《极品女公关》 第1章 公关经理 我出身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原本我应该是一名设计师或者是officdy,只是因为很多很多的原因。我成了经理。 我编了一个很好的职业去欺瞒我的母亲,我不想在她有生之年伤她的心。 我一直想要走出这个地方。 两年前,我在魔都的“金色大帝”当经理,其实并不是我资历好够资格。而是我觉得当经理收入高一些。好在当时人缘还不错,干了几个月还有模有样。 我在这里用了个假名。叫“秦欢”,平日里姑娘们都叫我秦姐。其实我的岁数在这里算很小。只是这里都是浓妆艳抹显老,没有人见过我的素颜。 我一直都想摆脱这个地方大大方方去上班。做个小白领,做我喜欢的工作和职业,所以平日里特别注重掩饰自己。 但人有时候走背运的时候,总是点背! 我做经理以来都特别维护手底下的人,并且跟着我的人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当时我手里有一个姑娘叫真真,大一辍学来的,是为了给男朋友赚学费。 我对她这盲目的爱不予评价。因为我没谈过,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去爱。但像真真这样的行为,我恐怕是做不出来。 她骨子里还保留着学生的天真。很容易被挑中。有一天别的组的经理说要一个清纯靓丽的姑娘。我就把她介绍了过去。 谁知道她没一会就跟客人吵起来了,当时客人闹得很凶。保安都压不住,我无奈之下报了警,那客人就被请了过去。 老板陈酒虽然把这事摆平了,但我依旧没逃脱他们的报复,我被他们陷害了。 当时我很迷糊,所以也不晓得跟我翻云覆雨的男人是谁,但那件事过后,我就离开了“金色大帝”,来到了这家新开的名为“魅色”的地方。 在这里上班就得喝酒,我酒量一直不好,所以几乎每天都醉倒在这休息间里,等醒过来才回家。 这里的客人一般都会在凌晨一两点离开,极个别的会留到三四点。 眼下都凌晨三点了,我看时间已晚,准备每个包房进去转一圈,暗示那些客人们我们下班了。 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又扬起笑脸走了出去。刚走出休息间,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就把我撞得七荤八素。 第2章 痞子 我被撞得退了一两步才稳住,抬头一瞧是丽丽,一脸绯红。眼圈还噙着泪,看到我顿时就哭了出来。 “秦姐” “怎么了?”我蹙了蹙眉。 “你快去楼上的牡丹厅看看,他们疯了” 我愣了下,连忙急匆匆地顺着扶梯上去。这地方一共分三层。最上面一层是包房,消费标准是两万起。我一般会把重要的客人交给聪明伶俐的姑娘去应付。 我来到牡丹厅外时,正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震天怒吼。 “喝!” 怒吼声透着绝对的权威和不可一世。像在包房里留了一颗高爆手雷,砸得周遭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我对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看到姑娘们吓得关了音响,小心翼翼地倒退着想溜出去,却被堵在门口的一个男人拽着狠狠一耳光挥了过去。 “大哥都没说走,你走什么?”说话的是个黄毛,气焰特别嚣张。 “我,我只是想去呜呜呜!”这小妹被吓傻了,蹲在地上哽咽了起来。 茶几边。一个肥胖的男子踩在桌子边缘,醉醺醺地冲他面前两个姑娘大吼。 “这不是钱吗?这他妈不是钱吗?喝一杯拿一张,过来。都给老子过来。把这些喝了,谁喝得多钱就多。” “大哥。对不起,我那个来了不能喝酒。” “你他妈的什么来了?哭什么哭,家里死人了吗?我叫你喝,叫你喝” “啊,求求你放开我,放我走吧” 尖叫声和祈求声充斥了整个包房,我看着姑娘们痛哭流涕的求饶,心里的怒火烧得腾腾的。 像今天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遇到。 这群人显然已经喝疯了。 姑娘们没遇到过如此骇人的情况,都吓得抱头哭喊,包房的惨叫声不断。而这里是贵宾房,所以服务生在没有人叫唤的情况下是绝不会过来的。 我慌了,连忙转到一边打老板甄晓东的电话,希望他能来解决一下这事情。然而等我把事情讲完过后,他来了这么一句。 “秦欢,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这包房今晚上已经消费二十多万了” “老板,这次的事情不一样” “你就别多事了,只要他们不弄出人命,一切都好说。” “我” 手机被挂断了,里面只有嘟嘟的声音。 我没想到老板会如此冷漠,心头拔凉拔凉的。我想起之前在“金色大帝”因为得罪客人被报复的事情,他们也都是这样冷漠,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拖走。 我该怎么办呢? 我怎么忍心她们被如此欺负? “求求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哀求声灌入我的耳膜,我转到门边偷偷往里看,她的头发被那个胖子死死揪着。 在看到她一脸泪痕时,我鼻子也酸溜溜的。我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无计可施,真是急死了! 而此时,另外一组的经理曼丽从走廊那头走过,还意味深长地朝这边看了眼,阴森森地笑了一下。 第3章 摊上事了 我终于明白,一向喜欢争夺包房的曼丽何以如此大方地把这个包房让给我,敢情是知道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面的姑娘全都是我手底下的。如果出了岔子。不但我这经理没法当,还可能惹上是非。 包房的事情愈演愈烈,那几个男人都邪笑着把女孩强行拉过去。 这群禽兽! 我疯了,我瞥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有一个半截的酒瓶子。毫不犹豫地捡了起来。瓶子的断口在微光的照耀下泛着寒光,宛如利刀似得。 “别碰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包房里的哭喊声令我怒不可遏。那胖子的声音嚣张又跋扈,还指挥着那群阿谀奉承的禽兽下手不要留情。 我知道他们都在发酒疯。任何理性的话对他们来说都是放屁。 我骨子里有着一股愤世嫉俗的血性,于是我拿着半截啤酒瓶,杀气腾腾地推开了包房的门。 “秦姐!” 姑娘们一看到我进去,连忙都跑到了我的身后,我如护崽的母鸡般,把她们揽到了身后。看着她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模样,我鼻子酸酸的。 “都出去!” “恩!” 因为我的介入。那个肥胖的家伙给镇住了,一时间没有发难。姑娘们都是聪明伶俐的主,就在这瞬间就冲了出去。 包房里的气息透着一股嗜血的味道。盯着面前已经毫无理智的八个男人。我扬起了职业性的微笑,把手里的半截啤酒瓶藏在了身后。 “我是这里的经理秦欢。先给几位大哥赔不是了,得罪之处还请你们原” “啪!” 我语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贴在了我脸上,打我的是那胖子,一双浑浊的眸子布满了血丝。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竟敢把人都叫出去,谁借你的胆儿啊?老子来这里是消费的,是上帝你知道吗?你去把她们全都叫过来,老子要她们挨个给我舔脚趾头!” 这混蛋绝不是在虚张声势,可我一想到姑娘们那惊恐的模样心里就隐隐作痛,我想尽最大的努力护着她们。 我摸了下火辣辣的脸,依然保持着最职业的微笑,冲这混蛋鞠了一躬,“大哥,打了我你应该解气了吧?那些都是不懂事的小丫头,还请你高抬贵手别跟她们计较?我是她们的经理,她们不好也是我的不对。” 那胖子一直阴森森地瞄着我,唇角的冷笑令我毛骨悚然。他伸出肥硕的手捏住了我下颚,迫使我不得不昂头对视他。 “你是这里的经理?” “是!” “长得还不耐,既然你要替那群不懂事的赔罪,那就给我认真点,知道哥现在最想做什么吗?”他放开我指了指自己。 第4章 秦漠飞 说实在的,就这一瞬间,我体内血液疯狂地沸腾起来。我死死拽着手里的半截啤酒瓶,特想戳进他肥滚滚的肚皮里,我的手甚至都颤了一下。 然而我没有,我忍住了。我不能把青春年华葬送在这种人渣身上。 情急中,我想起了听人提过的一件事。 于是我悄悄扔掉了啤酒瓶。故作镇定地笑了一声,“大哥。要我赔礼道歉也没关系,不过得看我男友同不同意啊。他没允许我哪敢啊。” 这胖子眸色一沉。冷笑着靠近了我,“那你知道哥是谁么?谁他妈敢跟我说一个不字?” 东区的?陈魁! 我心头一沉。 陈魁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也臭名昭著。这混蛋绝对是个毒辣的角色,听闻气焰都嚣张得很。 我之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今天点背遇上了他。 怎么办呢? 我万一我一提的人他们俩认识,那我岂不是自寻死路?可是,吹出来的牛屁。硬着头皮也要吹完啊。 “告诉我,你的男友是谁?”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囧态,脸色瞬间阴霾了许多。 “呵呵。原来是魁哥啊。请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你。也不知道魁哥认不认识漠飞,他倒是在我面前提过你很多次啦。说你为人豪迈又不拘小节。” “漠飞?秦漠飞?” “可不是他嘛。” 看到陈魁眼底的惊愕,我猜想他是忌惮这秦漠飞的。 我悄然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时,他却对我冷冷一笑,一把拽住我的手拖出了包房,直接推开了隔壁玫瑰厅的门,冲里面喊了一句。 “秦老板,听说这是你的女人?” 陈魁的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意,在门开的瞬间,玫瑰厅忽然安静下来,茶几边的一群人似乎在谈事情,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回头,默默散开了些。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应该不到三十岁,留着精简的莫西干头,五官轮廓分明,很硬净。浓眉下的眸子泛着冷冷的光,正慢慢朝门口射过来。 我猜,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秦漠飞了。 “陈魁,没人教你进门需礼貌地敲门吗?”他蹙了蹙眉站了起来,高挑魁梧的身板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 他是恐怖的,慑人的。然而我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挣脱陈魁的手就朝他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他怀中。 “漠飞,魁哥非让我我跟他说我是你的女友他偏不相信。” 我紧紧拉住他的衣角,仰头祈求般望着他,如果他推开我,说不认识我,我就算不死也得掉半条命,所以我拼了! 秦漠飞微眯起眼睛盯我好久,伸手揉了揉我头发,才冷冷地看向了陈魁,“陈魁,你这意思是想动我的女人?” “呵呵,误会,纯属误会,既然是秦老板的人,在下怎么敢动呢。你忙着呐,我就先走了!” 陈魁愣了一下后,讪笑着准备离开。但靠着墙壁的一个清瘦精干的男子却一个箭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别慌,嫂子脸上的印谁留的?” 第5章 你惹不起他 “那个,误会” 陈魁讲话的瞬间,这会双腿一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那男子没理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完全没手软。 秦漠飞则坐在沙发上不以为然地喝酒,姿势优雅得像个高贵的王子。黑白分明的星眸冷冷地在我身上打转,看得我心惊胆战。 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骑虎难下。 我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哪怕是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浑身都充斥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戾气。但寻思之前陈魁在的时候。他并没有揭穿我,所以我想他应该还不至于报复我。 秦漠飞和陈魁之间似乎还有仇,直接把人给打趴了。门外几个混子吓得都低眉顺目地站在那里,竟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或者求情。 “老板?”打人的男子见得差不多了,转头冲秦漠飞恭敬地喊了一声。 “清场!” “是!”那男子点点头,走到陈魁身边又狠狠踹了他一脚,“以后他妈的罩子放亮一点。滚!” “是,是!” 很快,那几个混子如得到赦令般涌进来。扶着满脸是血的陈魁飞一般地逃走了。 我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谢秦漠飞,他却阴森森地吐了一句。“我仇人多。你要不想死那么早的话,以后就别乱用我的名字。” “是,谢谢秦老板的大恩,下次一定不会了!” 我自然是识时务的,别人既然没跟我计较这事,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我寻思得敬他杯酒,就讪笑着走过去准备倒酒。 “秦老板,大恩不言谢,我敬你一杯酒吧?” “滚!” 我伸出的手又尴尬地收了回来,冲他深鞠一躬离开了包房。出包房的瞬间,我脚已经软得没法走路了。一直侯在转角没离开的姑娘们都围了上来,个个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没事,走吧!”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笑,被她们扶着回到了休息室。打电话问了一下前台,才知道陈魁这混蛋竟然是这里的尊卡会员,卡里的钱够他挥霍一年了。 我自己迅速卸妆换了衣服准备回家了。如此一折腾已经四点多了,我早就疲惫不堪了。 临走的时候,我又宽慰了一下姑娘们,叫她们别担心陈魁会报复。刚收拾好东西,曼丽就阴森森地走了过来,斜靠着门口看着我,一脸不屑。 “秦欢,你真能啊,什么时候跟秦漠飞搞上的?”听她阴阳怪气的语气,想必又想跟我吵架了。 我抢了她不少生意,她也因此对我怀恨在心。 秦漠飞的存在是我无中生有的,自然不想跟她多话,别开她越了过去。她也没拦我,只是在我背后又嘀咕了一句。 “提醒你一句,他这个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要不想死那么早,就最好别把冷脸让人热屁股上贴。” 第6章 送你一程 我蹙了蹙眉没回头,因为她这样的人越跟她争执她就越起劲,我犯不着。 我走到楼下门口的时候。恰巧看到秦漠飞和他那个手下也在,似乎在等司机。出于感恩,我又过去打了声招呼。 他斜睨了眼我,有些好奇。“就你一个人?” “对啊。” 我点点头。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几眼。他长得确实够英俊的,我还没遇到气场这么强的男人。所以想到刚才那举动就觉得毛骨悚然。我实在太大胆了。 他拧了下眉,又道。“住哪?” “就江风大楼,打车过去起步价。” “噢。” 我俩正聊着。一辆霸气的悍马“呲”地一声停在了大门口,那手下连忙上前给秦漠飞拉开车门,态度恭敬得不得了。 秦漠飞上车时看了我一眼,淡淡哼了句,“上来吧,顺路送你一程。” “谢谢秦老板!” 我有点惶恐,但还是坐了上去。他的手下坐在了副驾驶上。一直都目不斜视,甚至看都没正眼看我一眼。我很好奇,这得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如此深沉。 兴许。他们这些人都是这么高处不胜寒吧。 车子行驶很快。秦漠飞一直都望着窗外,一声不吭的。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侧脸竟好看得令人心跳。如此精致的男人,不做明星什么的真是太可惜了。 “你之前是不是在金色大帝干过?” 他忽然转头问我,我来不及收回视线,就那么狼狈地撞上了。我讪笑着点了点头,简单地说了一下离开的经过,但没把最后被陷害的事情说出去。 秦漠飞一直在听我讲以前的事,也没说什么,倒是我快下车的时候,他问了一句。“那老板陈酒可不是个善类,他会允许你轻易离开?” “我” 我顿时就脸红了,自然不可能把被报复陷害的事情也告诉他。那是我人生中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我不想再提。直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当初那男人是谁,他是我记忆中最可怕也是最痛苦的存在。 秦漠飞也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冷冷又道,“陈魁不是个善类,明着应该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暗地里你也多个心眼。”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秦老板,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可能对于秦漠飞这种人,根本不屑于一顿饭,但我能报答的就只有这个了。心意点到了,也没真指望着人家赏脸吃饭。 果然,他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没再讲话,倒是副驾驶上的那个男的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又转过去了。 “司机大哥,麻烦你前面路口停一下!”眼看着公寓楼到了,我连忙跟司机说了一声,收拾起东西准备下车。 “你叫什么名字?”秦漠飞忽然道。 “秦欢。” “我问真名?” “沈欢颜。” 其实我从来不把真名告诉陌生人的,可秦漠飞让人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车停的时候,我慌里慌张地下了车,头也不敢回。身后如芒在背,我知道秦漠飞的车还没有离开,不知道他忽然问起这些做什么,因为我对他的印象很陌生,应该从未见过面才是。 第7章 上天的玩笑 我住在小区栋8楼,是个简单的一居室,一个月租金两千。 我刚上楼。就发现我妈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两眼红肿着,像是刚哭过。我顿时心一沉,不安地走了过去。 “妈。你怎么来了?” “囡囡啊,小凡病了。是高烧引起的新生儿败血症,在医院里抢救。我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只能过来一趟找你了。你怎么这么晚回家啊?是不是公司在加班?” “恩。公司这两天忙,妈,小凡在哪家医院?” 我撒了谎,心里忽然间难受到不行。 小凡就是我那次被陷害留下的意外,当时我本来打算去做掉,毕竟我还没结婚。可医生说我子宫壁太薄,如果做掉了再怀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于是我就顶着未婚先孕的压力生下了孩子。取名沈小凡。 我爸因为这事病情越发恶化,最后无法医治就早早离开了我们。后来我用积蓄在郊区买了个二居室的房子,就把我妈接了过来。让她照顾孩子。 我妈一辈子没读什么书。是个没主见的女人,从来也不深究我的工作和生活。我生孩子的时候空了几个月。积蓄差不多花光了,所以刚出月子就出来工作了。 我在大学时学的是室内设计,妈一直以为我在外企上班,并且从未质疑过。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件事,让她一直平平静静过着。 我留给她的手机号也不是会所的,所以一直都放在家里,因为我怕场子里的人知道我有孩子后乱讲。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生小凡只是身体的迫不得已,因为他的到来是那么意外又不被我期待,可当知道他病了,我竟是如此恐惧!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学会当一个母亲。 我拉着妈一路小跑到马路上,但此时出租车不多了,我们俩顺着马路跑了很远才有一辆车,我几乎是扑过去拦住了车。 一路上,我妈自责得直哭,说要不是她大意,孩子就不会生病。 我转过头盯着窗外,默默地擦去了眼角的泪光。我怎么能够怪她呢,她一个老太太背井离乡来到魔都为我照顾孩子,能给我的都给了。 而且,要说狠心,谁又比得过我呢?我生下小凡一个月后就离开了,现在他都快四个月了,我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每天都在场子醉生梦死,凌晨醉醺醺地回家,夜里又幽灵似得出来,周而复始地重复这样的日子。 每次只有拿着钱的时候,我感觉才是最真实的,因为有了钱,我的小凡和妈妈就可以过好点的日子。 我一般都是半个月回去一次,陪小凡一两天再回来,每次他都很好奇地盯着我,小脸泛着天真的笑意,那是我最无言以对的时候。 痛并快乐着! 第8章 无言以对 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凡还在抢救室里没出来。张姐一直守在门口,看到我们去连忙站了起来。她是我请的钟点工。隔三差五帮我妈打扫一下房子。 “沈小姐,医生刚才问家属在哪里,我跟他说在路上。” “张姐,实在太谢谢你了。” 我被张姐感动了。 张姐也是个实在人。这么晚还陪我妈来。我看天都要亮了,就塞了五百块钱给她。请她先回去了。 抢救室外就我和我妈,两人都泪眼婆娑地看着彼此。不知道说什么。我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本想安慰她的。谁知道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滚。 “囡囡啊,你不打算叫小凡的爸爸来看一眼吗?孩子都这么严重了。” 我妈一直以为我和小凡的爸爸分手了,所以我才独自生下了他。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很介意孩子没有爸爸这件事。她是传统的女人,都是以夫为天的,我自然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她。 “妈,已经分手了。就别提他了好吗?”我吸了吸鼻子道。 “难道你打算这样下去一辈子吗?你这一身的酒味是怎么回事?还那么晚回家。” “公司应酬嘛,我脱不开身。” 我别开头不敢看我妈的眼睛,她虽没什么文化。但心思慎密。她若追问到底,我未必能瞒得住她。 “囡囡。你才二十二岁,如果有遇到合适的就试着考虑一下。妈是过来人,知道女人这辈子得有个伴才行。” “妈,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爸也不会” “傻孩子,妈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爸的事情不怪你,他的病本来就没得治了。”妈叹了一声,别过头拭了拭眼泪又语重心长地道,“唉,要不是你借那么多钱回来给他治病,他怕是早早就走了。妈了解他的人,他是气自己拖累了我们。” 我心一酸,想起了刚毕业那年,我刚好二十岁。 爸得癌症,要一大笔钱。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看到了金色大帝的招聘广告,就去求老板陈酒,求他借给我二十万块钱,我甚至拿出了毕业证、学士学位证等证明自己。 他的确是借给我钱了,只是也把我一身傲骨击得粉碎。他让我从他身下钻过去,狗一般乞怜。 我做了! 从那时候起,我就做了经理,用了近两年时间才把老板的钱还清。 而我正打算不干了的时候却被人陷害,从此我的生命中就多了一个小宝宝。 这些事,我爸妈从来不晓得,他们一直以为高校毕业的女儿进了一个大公司,前途无量。却谁知道我未婚先孕让他们操碎了心,丢尽了颜面。 我想赚很多很多钱,攒一大笔钱,多到我妈以我为荣,多到小凡长大后别人不敢戳他脊梁骨笑他私生子的地步。 可眼下 我看着抢救室大门上亮着的灯,心疼得跟刀割似得。虽然小凡是上天给我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可他毕竟是我生的,他生病我感同身受,我怕他小小的身体抗不下去。 “沈小凡的家属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抹脸上的泪,抢救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助理医师一出来就问。我连忙冲过去点点头,看着医生的眼睛不敢呼吸,深怕他下一秒说出来让我无法承受的话。 “你是他妈妈?”这医生上下瞄了我一眼,可能是闻到我一身酒味,不悦地蹙了蹙眉。我有些无地自容。 “你这当妈的怎么回事?病成这样才送过来。他目前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但还要里观察几天,你先去办理住院吧。” 第9章 冤家路窄 我办好一切手续过后,天都已经微亮了,医院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一夜未睡。我整个人仿佛被掏空般虚脱无力,特别想睡一觉,但看着病房外憔悴不堪的母亲时,又连忙强打起了精神。 “妈。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点再过来好了。” 我怕她扛不住。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折腾一夜也够了。她哽咽着摇摇头。怎么都不愿意离去。 我知道她在自责,可我一点没怪她。如果没有她毫无保留地接受小凡,我恐怕早已经崩溃了。我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很内疚。 “妈,你别担心,小凡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去买些早餐来,你在这里坐坐。休息一下。” “囡囡,对不起,是妈没用” “妈。别说这些傻话” 母亲的内疚让我无地自容。明明是我犯的错,她却在为我承担。我无言以对。就匆匆离开了医院,四处寻买早点的地方。 妈娘家是北方的,所以喜欢喝豆汁。但在魔都这东西并不好找,我问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小店,刚走进去就碰到一个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人:陈酒。 而更让我意外的是,他对面还坐着曼丽,正一脸纠结地喝着豆汁。她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诡异地笑了下。 “哟,怎么你也来了?”她很不待见我,所以跟我讲话一直都趾高气昂的姿态。 我其实第一时间是想退出小店,但已经被陈酒看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招呼。 “陈总,好久不见。” “哟,欢欢啊,要不要一起吃?” “谢了陈总,我是打包给别人吃的,你慢用。” 我拒绝了他的邀请,让服务生快点给我打包豆汁和焦圈。 陈酒在东区挺有名的,手中还有个休闲山庄和海鲜店。听说位于最有名的“金钱”酒楼,他是大股东。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陈魁的弟弟。 这人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行事作风令人捉摸不透。算起来,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也是我的恩人,尽管那次他施恩的方式很独特。 曼丽对我不冷不热的反应很不爽,所以在我付钱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用她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话。 “陈总,秦欢现在可是秦漠飞的女人,怎么会跟咱们一起吃饭呢。还是你的小甜心我,可是对你忠心得很呐。” “曼丽,别无中生有好么!” 我转头冷睨着曼丽,她也在不怀好意的看我。我摸不清她和陈酒的关系有多深,也就没有太反击。 倒是陈酒,回头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那眼神令我毛骨悚然。 “秦欢啊,有空也去我那边转转嘛,几年的老朋友了,这关系也别生分了。” “回头一定去拜访陈总,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曼丽,别人的私事总该是跟你无关的,你就别添油加醋地乱讲了。陈总是大人物,不喜欢听这种东西。” 我说完就走了,希望陈酒能够明白,我和秦漠飞是毫无关系的,他们都是地下圈子里让人闻风丧胆的人,我绝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牵扯。 “秦欢,等一下。” 刚走出小店不远,陈酒忽然走了出来喊我,吓得我手里的打包盒差点掉地上。 第10章 几个意思 我转头看着他,心很慌。不知道昨夜里的事情他知不知道,知道了会给陈魁出头么?那家伙吃了个闷亏肯定不甘心。 “陈总。有事吗?”我讪笑着问。 “听说你在甄晓东那里很不开心?如果赚得不够多的话就回来吧。” 我很惊愕,陈酒竟然又邀请我回去。金色大帝带给我的伤怕是一辈子都愈合不了,我不想再回去。 “之前的事情就别多想了,我还是非常肯定你的能力。希望你回来。”他顿了顿又道。 “谢谢陈总,还是算了吧。等过些时候我也打算退出了。”从头再来一直是我坚持的目标,我终究会有一天会摆脱这种该死的地方。 陈酒诡异地笑了笑。道,“呵呵。那我不勉强你,这是我新的名片,想来打个电话给我,金色大帝的门一直为你打开的。” “恩!” 我接过名片点点头走开了,心头狐疑极了。陈酒一年多时间没联系我,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谄媚?他真不知道陈魁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事情么? 我偷偷看了眼小店的曼丽,发现她正一脸阴霾地怒视我。那眼神寒得恨不能把我生吞了。我被他们俩搞懵了,这是唱的哪出戏? 一个黑脸一个白脸? 我回到医院的时候,妈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憔悴的脸透着一丝浮肿。特别让人心酸。我刚放下豆汁她就醒了,就那么傻愣愣的瞅着我。 “囡囡。我是不是睡着了?” “恩,是你太累了妈。” “我梦见你爸了,他说想我们,想看看外孙。” “妈,快吃吧,吃了先回家去休息一下,孩子我照顾就好。” 我把豆汁和焦圈递给妈,站到新生儿门口眼巴巴朝里面张望,还看不到小凡。医生说他现在是暂时脱离危险,没转到普通病房是不能探望的。 每天的花销很大,我交了三万块的住院费后,手里的钱也不多了。加上房贷和生活开销什么的,一时间竟有点捉襟见肘了。 看样子,夜里还得去上班才行。 我不想让我妈太累,好歹把她劝回去休息了。我申请了一个特护,让她夜里帮着照顾小凡,这样一来开销更大了,那种没钱的恐惧也随之而来。 于是在外一直呆到傍晚,我又如幽灵般离开了。我给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夜里会看着孩子,就不用来了。她又哽咽了好久才挂电话,令我心如刀割。 走出医院时,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阴霾得很。马路上都已经亮起了霓虹灯,跟黄泉路上的引魂灯似得诡异。 我匆匆走向车站,心很乱,明明是初夏的天气,我竟觉得冻人心骨。我好希望有个肩膀靠靠,有个人听我说说话,只是 “臭娘们,真他妈的冤家路窄!”身后忽然一个阴霾的声音传来。 第11章 解围 听声音,我就知道的确是冤家路窄。 这是陈魁手底下那个黄毛,昨天夜里打点歌公主耳光的那个男的。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我气势上从来不输的。 我挺了挺背,冷冷地瞥了过去,“怎么,想找死?” “你他妈才找死呢。臭娘们你拽什么?”黄毛左右看了看,招呼他身后几个男的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可能以为我落单了,想揍我。 我哼了声。“有种动我试试,看看你们会变成几等残废。” “臭婊子。你他妈唬谁呢?当我们傻蛋啊?”黄毛喝道,一张脸诡异地扭曲着,很狰狞。 “既然你不怕,那畏畏缩缩做什么?” 我胆子多少也历练了些。对于黄毛这样虚张声势的人,只要有足够强的气势压倒他,他就屁也不敢放一个。 几个人呈半月形把我包围,个个摩拳擦掌的。我装着不以为然,挺拔得像一颗劲松。 若不是下雨,我脑门上密布的汗水怕是要穿帮了。其实我是忌惮这些人的。如果我孤身一人也就罢了。但我还有孩子,还有母亲。所以绝不能怂。 黄毛手里有把弹簧刀,在不停地转来转去,但他始终没跟对我下手,脸色还慢慢变得惊恐。 我以为他是瞧我一点没胆怯,被镇住了,就不屑地笑笑。“你们如果真想打,我随时奉陪,不过还请提前把遗书写好,免得到时候尸体无人认领。” 我想,我这逼装得有点过了。 “臭婊子,等着瞧!” 谁知,黄毛凶狠地吼了一声后,竟带着几人闪开了,还跑得跟兔子似得。我完全被自己的气场震惊了,忍不住摸了摸脸,感觉不怎么狰狞啊。 我松了一口气,转身正准备去车站,却看到一个高挑修长的男人撑着伞站在我不远处,宛如雨幕中一个肃杀的死神。伞遮住了他的模样,可我依然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戾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出,他是秦漠飞。 我这才晓得,刚才黄毛吓跑并非因为我的气势,而是他。他竟不知不觉站在了我身后,令我很是汗颜。 “那个谢谢你帮我解围。”我走上前讪笑道,特别不好意思。 “上车!” 他没有多说,转身朝马路边一辆黑色奔驰车走去,我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有些诚惶诚恐。 他这次没带保镖,我就坐在了副驾驶。他没问我去哪,油门一轰就冲了出去。 我对他始终存有一丝敬畏的,毕竟他太不真实了。在我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这样的人物出现过。 我一路上没敢说话,被他无形中那股气场震慑着。 他把车开到了西区的一栋私家别墅前,这里占地大约几千平,别墅修建得及其壮观。不但有花园,草坪,还有个小型高尔夫球场。 大门口有保安,看到他的车驶进去时,那腰弯得绝对是九十度。 他把车停在门口,领着我走进了别墅。大厅的布置简单大气,透着一股平民无法企及的尊贵。所有的装饰都别具一格,有种行云流水的设计感。 我是学设计的,所以看到这些不免就多瞄了几眼。 “楼上左转有浴室,去把自己处理干净吧。”正瞧着起劲,身后传来秦漠飞凉凉的声音。 “我” 第12章 恐惧 处理干净? 我低头看了一下身上,难道我很脏么?他不会是想把我怎么地吧?我可没打算跟他怎么地啊。 再说,我虽然在场子混。但私生活绝不糜烂的。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算不得君子,却也不是没下线。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有那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给他脸上抹黑呢。 “我讨厌一身酒味的女人!” 秦漠飞似乎看出我脑中龌蹉的想法,不屑地哼了哼。我顿时烙了个大红脸。连忙慌慌张张地奔上了楼。 楼上的风格与楼下极不相同,仿佛换了一个世界一样。是透着沉重的暗色系。就连浴室所有的地砖和浴池都是黑色的大理石铺就,特具有压迫感。 我走进浴室。不经意朝镜子瞄了眼,才发现自己的脸狼狈得无法直视。我在夜店都是浓妆示人,昨夜里因为小凡生病没卸妆,刚才被雨淋了后,就一脸黑漆漆的睫毛膏液,跟鬼一样。 我真佩服秦漠飞,一路上装得不以为然。也没提醒我。 我把自己洗很彻底,套上浴袍后,却迟迟不敢出去。镜子里苍白惊恐的脸是我的。没了浓妆的掩饰。我仿佛没了利齿的狼,变得畏畏缩缩了。 而且。穿成这样,是不是太引人遐想了? “还没好?” 门外的声音吓得我一颤,连忙过去拉开了门,看到秦漠飞漫不经心地斜靠在门框上。他换了个休闲装,看起来阳光了许多。 “我打扰你了。” 我很忐忑,尤其是在没有浓妆的武装下,我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顿了顿,忽然一把揽过我,修长的手臂把我牢牢圈在怀中。 我一下子懵了,他不会是 “秦老板,我,我” “怎么,怕我把你上了?”他勾起我的下颚,迫使我仰视他。他的眸子利剑般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扫得我毛骨悚然。“你不是昭告天下说你是我女人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唔!” 蓦然,他低头含住了我的唇,我竟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很软,凉凉的,有股淡淡的薄荷味道。 我尘封的记忆在瞬间被撕开,那一夜,在那漆黑的房间里,那疯狂的吻和占有而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股淡淡的,薄荷的味道。 “放开我,放开我!” 我尖叫起来,不知哪来的劲一把推开了他,心头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我吓得抱着双臂无力地蜷了下去。 脑海中,依然荡漾着当初撕裂般的痛和无尽的浪潮,我恨恨那个该死的男人地占有了我一晚上。 我当时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在护士们嘲讽的眼神下住了一个礼拜的院,才灰溜溜地离开了。 如今回忆起来,我每次都恨不能用利刀狠狠戳自己几刀。 我被秦漠飞那该死的吻撕开了记忆的帷幕,曾经那些晦暗的日子,令我难过得无以复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第13章 施恩 我不知道怎么逃出秦漠飞的家的,来工作的的时候已经是晚八点多了。曼丽也来了,看到我时脸色依然很不爽。 我没心情去理会这些。换好装就坐在角落里发呆,满脑子都是秦漠飞。 我当时推开他之后,他就没有再对我怎么样,还让人送了一件女装过来给我穿。而我难过的是被他挑起了往事。令我想起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和那个把我撕碎且在我体内留下一颗种子的男人。 迄今为止,秦漠飞是第二个吻我的人。而第一次,就是那夜那该死的禽兽。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我爱的。甚至是讨厌的。 读书的时候,我一直渴望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会遇上一个爱我和我爱的男人。姑娘们见我情绪低落,都围到了我的身边。说起了有关于陈魁的事情,说他被打得住院了,看样子没个四五天是出不了院的。 昨夜里被欺负的姑娘们知道这消息都开心得很,只有我心事重重。从陈魁劣迹斑斑的历史来看,他不太像是能咽得下气的人,指不定他还回来找姑娘们的麻烦。 我的孩子正需要钱治病。我无论如何不能失去这收入颇高的工作。 怎么办呢? 我开始未雨绸缪了,思来想去,这事也只能先提醒一下甄晓东。我正准备趁客人还没上的时候去找老板。曼丽却忽然走了进来。特趾高气昂地瞄我。 “秦欢,等会我有个很重要的客人要来。你把丽丽借给我用用吧。我觉得丽丽比较合适。” 听她一副施恩的语气我就不舒服,但想着丽丽这两天运气不太好,我就瞥了她一眼,看她自己的意思。 第14章 底线 “谢谢曼丽姐,不过小青已经约我了,她有客人要来。”丽丽笑了笑。不亢不卑地道。 曼丽可能没想到被拒绝,脸一下子拉长了。 “对不起曼丽姐,这样客人也会生气。” 曼丽顿时脸色一沉,嘀咕了声“贱人就是矫情”就走开了。我本要还击回去。丽丽却拉着我摇了摇头,叫我算了。我好奇地问丽丽。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她笑了下,抱住了我的胳膊。“秦姐,她是什么人啊。我呀,情愿不赚那个钱。” “傻!” 我晓得,她们是讨厌曼丽。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客人应该快上了,就去到休息室里间给医院的特护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小凡的情况。小家伙已经睡了,据说状态不错。过两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特护的话把我激动到不行,差点又热泪盈眶了。 我平息了好久才回到休息室,对讲机了却传来了老板的声音。“秦欢。现在忙吗?不忙过来一下。” “还不忙,我就来!” 我交代了姑娘们几句。就匆匆朝楼上办公室去了。甄晓东本人不太喜欢嘈杂,所以他的办公室是场子里唯一安静的地方。 办公室门是虚掩的,我敲了敲门,没等他应就走了进去。他正在沙发边喝茶,冲我招了招手,还热情地给我倒了一杯茶。 “秦欢,过来坐。” “老板,找我什么事?” “呵呵,没事,聊聊天呗。你和曼丽都是我这里的顶梁柱,好久都没有跟你们好好聊过了。” “老板,有事你就直说,跟我还打哈哈呢。” 甄晓东的为人我多少是了解一些,这场子是他和妻子投资的,本人除了爱钱之外,还很好赌。但平日里不朋友,所以基本上还算是个正常人。 他不是个多事人,但凡是单独约见,就必然是有什么事。 见我这样说,他讪笑着点点头,也不拐弯抹角了。端着茶喝了好久,才又道,“秦欢,你和秦漠飞” “我不是他女友,只是昨天的事情发展太突然,我没办法才用他当借口。” 原来是这事,我就没瞒他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给他,当然没有说我又遇见秦漠飞。他搓了搓手,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老板,你问他做什么?” “是这样的秦欢,哥说什么你千万别生气啊,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咱就当没说。”他先给我打预防针,难不成是关于陈魁的? 我狐疑地点点头,等着他的下问。然而他斟酌半天,说了这么一句,“欢欢啊,陈魁打电话给我说,想你陪他,条件随你开。” 第15章 你要小心 甄晓东的话震得我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冲他摇了摇头。 “老板,我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的底线。请你尊重我。”我知道,作为老板,在他眼里这是好处。 我的拒绝应该是在甄晓东的意料之中,他耸耸肩也没说什么。“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不过欢欢啊。陈魁这人不太好对付,他横。也狠,还卑鄙。多的哥也不说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老板,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话我是带到了,你就好自为之吧。但如果你真和秦漠飞有交情,那就不用怕了,他的威望可不是陈魁能比的。” “那我之前撒的谎,陈魁识破了?” “这家伙被人揍了一顿。哪里能服气,叫人打听了你的背景,才敢提出三天的事情。不过我保持中立。你要去。价钱随你开,并且我保证你能拿到。人也会安然无恙。不去也随你,但是如果出了事,你一定不能怪哥没提醒你啊。” 甄晓东的话很明显,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会负一丁点责任。听得出,他其实是希望我去的,毕竟陈魁是他的土豪顾客,能给与方便就尽量给与。 我自然不希望他能为我保驾护航了,于是就点了点头,“老板,我的事不会让你操心,但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斟酌一下。” “你说!” “如果我有一天离开了,请你一定要照顾一下手底下的姑娘们。” “欢欢啊,哥怎么会是强人所难的人呢,肯定会护着她们。不过我可不希望你消失,你这么聪明,我很喜欢。”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心吧。” “恩,那你去忙吧。” 我从办公室下来过后,心里堵得慌。甄晓东的话如一颗高爆手雷般在我心头炸开了,他对陈魁“横、狠、卑鄙”的评价令我毛骨悚然。 我非常清楚,拒绝了陈魁,接下来轻则是无休止的骚扰,重则就是断胳膊断腿,再严重点,我兴许就一命呜呼了。 唉,真点背! 想着病情开始好转的小凡,我很有干劲。扬起职业性的笑脸来到了前台,问一下姑娘们的包房都是哪几个。 曼丽也在前台,一张脸乌云密布的。她手里的姑娘虽多,但没有特别出色的,很少有一次性订包十来个的状况。再加上场子里的几个台柱子也都是我的人,她更不爽了。 她对我蹬鼻子上脸,我就当做没看到,记住了姑娘们订下的各个包房过后,我就迈着猫步走了过去。 第16章 今夜陪我 只是我刚走到扶梯,一只修长的大手就把我揽了过去。我一愣,本能地扬起手要往后拍。却看到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还带着一丝浅笑。 “秦老板,怎么是你?”我愣了下。 “很意外?”他见我发现了,就松开了手。盯着我的脸蹙了蹙眉,“唔。我觉得你还是不化妆好看。” “化妆是为了工作嘛。”我讪笑道。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你画这么丑是因为没人喜欢?” “也。也还好吧,没太丑吧?”我尴尬地摸了摸脸。很难为情。还好是晚上,要不然他肯定发现我的脸红了。 “丑,很丑!”他说着捏了捏我的脸,我娇嗔着往后躲,这一幕感觉就在打情骂俏。 “哎呀秦老板,欢迎欢迎,我是这里的经理曼丽。请问你是一个人吗?开大包还是小包呢?” 身后尖锐的声音还没落,曼丽那妖娆的身姿直接越过我站在了秦漠飞面前,特夸张地要往他身上蹭。 “滚开!” 秦漠飞眸色一寒。冷冷吐了两个字。曼丽不敢惹他。慌忙就躲开了,还讪笑着鞠了一躬。他一把拉过我的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 “以后我来时,要记得准时出现,要不然我就满包房找人。” “恩!” 我不明白他何以对我如此客气,但他刚才瞪曼丽那一眼令我非常暗爽。我一直不屑于与她争,但不表示我不讨厌她,看到她吃瘪,我是幸灾乐祸的。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她那脸寒得都挂霜了,心里也莫名有些不舒服。在这边,与人结怨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我看秦漠飞一直在看我,便不安地问,“秦老板,你几个人啊?需要多大的房间?” “就我一个!” “那我给你安排一个小包好了。” 于是我领着他去小包房,刚一进门,他就把我抵在墙壁上,气势汹汹地吻了上来。我毫无准备,却没有推开他。 一,是因为甄晓东说过,我要是能靠上秦漠飞这棵大树,基本上就安全了。二,我好奇他唇齿间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为何那么浓,那么烈。 “欢颜,今夜陪我好吗?”放开我唇时,他呢喃了这么一句。 第17章 你有资格矫情吗 “我” 按理说,有这么个英俊又神秘的男人对我感兴趣,我不应该矫情的。。 但底线就是底线,不能破。 我绝不能走上用身体去交易东西那一步,否则我以后怎么去面对小凡,面对我妈呢。 更何况。小凡现在还在里面躺着,我更不能做违背心意的事情了。 “怎么。有约会?”秦漠飞的声音冷了些。 我摇摇头,轻咬了一下唇。他靠我很近。喷出的热气就在我颈窝缭绕,很痒。毫无疑问。他这样的人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行走的荷尔蒙,他想要女人,必然如过江之鲫的。 只是我唉! “我有个亲人病了,现在还在重症病房。” 面对他那双凌厉且黑白分明的眼眸,我竟无法撒谎。只是我没提躺在医院那个亲人是我儿子,他才五个月大。 他扣着我的下颚抬起了我的脸,看到他眼底的寒意。我很害怕。 “沈欢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资格在我面前矫情?” “我不是,我” 他生气了。想必这是他第一次要求女人陪被拒绝的吧。感觉到他指尖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的脖子也被迫越仰越高,这个姿势非常不舒服。我却不敢反驳。我不想在得罪了陈魁过后,又把他给得罪了。 “秦老板,我真的对不起。”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他直白的道。 我顿时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你是在为谁守身?” 守身?我摇摇头。 笑话,我会为那个趁火打劫的男人守身?那个禽兽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我势必会卯足劲给他几耳光,告诉他该如何对一个女人怜香惜玉。 只是,我有苦难言。 秦漠飞的问话越来越尖锐,我也越来越不知所措。甚至于,我眉宇间已经开始冒汗,特别恐惧。我紧贴着墙壁,腿也开始慢慢发软。 简直怂到家了。 包房的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我感觉风雨要来了。 秦漠飞的手拂过我。我穿的是改良版的旗袍。他的手很修长,略显粗糙,厮磨在皮肤上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我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手,乞怜般望着他。“秦老板,如果你真要我陪你,能不能等几天?” 我实在没有勇气在小凡生病的时候跟别人风花雪月,我会羞愧难当的。他把手瞬间抽了回去,微眯起眼睛盯我半晌,也不说话。 我小心翼翼呼吸着,紧张得不停地吞咽唾沫,脑门的汗水顺着脸颊淌,跟瀑布似得。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囧态,意味深长地笑笑,伸手抹了一下我的眉心的汗。 “好了,叫服务生来结账。” “啊?你进来还没半小时,我单子也没提上去,不用结账的。” “蠢!”他又捏了一下我的脸,从兜里掏出一张两万面额的支票递给了我,“我从不占人便宜,尤其是女人的便宜,把手给我。” “额?” 我讪讪地把手伸出来,他拿起笔迅速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而后淡淡地看我一眼,打开门就走了,没多说一句话。我怔怔地看着手心的电话号码和支票,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惶恐。 他竟然就这样放过我了? 第18章 妒意 “哟,速度真快啊。”门边响起了曼丽的声音,我抬起头。见她斜靠在墙壁上吸烟,一口接着一口。 “你脑洞开得真大。” 曼丽比我放得开,我自然无法跟她去争论什么,直接越过她去到前台把包房的钱给了。 副总是老板的表弟。叫赵小淡,一直在负责大堂的事情。知道刚才那包房没真正开,就象征性地收了两千。 我跟赵小淡寒暄了几句。就又来到楼上开始满场子敬酒。曼丽今天看我特别的不顺眼,我走哪都能感受到她阴戾的眼神。 我手中还有一千多块现金。就随手递给了赵小淡。 “赵哥,你反正也没事干,等会我那组姑娘们收工后,请你带她们去吃些东西吧,算是我请客。” 这些钱都是姑娘们帮我挣来的,我肯定要有所表示。如果在平日里,我就带他们出去吃东西了。但眼下小凡还在医院。我没心情,等会还得去看看他。 “你自己不去?”赵小淡狐疑地看我。 “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听说世纪公园那边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你们去尝尝吧。” “好啊,这个情我就领了。曼丽,等会一起去吧。” 赵小淡随口喊了曼丽,谁知她很不领情地冷笑了一声,“算了吧,所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有的是客人请吃饭,不差那一顿。” “赵哥,我还有事得先走一会,麻烦你等会帮我给姑娘们说一声。” 我见时间也不早了,还得去医院看小凡,就没理会曼丽的含沙射影。她这个人,只要碰到她的敏感神经,她可以吵一天一夜不带歇的。 赵小淡以为我要约会,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约了秦漠飞么?他好像很喜欢你呢。” “哪里啊,我去医院看个病人。” 我也没再逗留,匆匆来到休息室换好衣服,刚出门就看到曼丽阴霾着脸堵在那里。我一冒头,她二话不说就狠狠一巴掌挥了过来。 第19章 打架 “啪!” 因为耳光来的突然,我没避开,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 我一下子怒了。反手就是一耳光给还了回去。曼丽长得娇小,当然不敌我这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一巴掌被我打得旋了一圈。 我本来不想跟她计较什么的,谁知道她却变本加厉主动来惹我。我他妈的也不是没血性的人。 “秦欢,你真他妈是个贱货。谁都能睡你!” 曼丽怒急地咆哮道,整个人朝我撞过来。想揪我的头发。我上班都扎的是丸子头,头一偏她没抓住。倒是我趁机抓着她的肩头。抬手又是一耳光。 “就你这样子,还没人想呢。”我装斯文的情况下都是彬彬有礼的,但遇到这种泼妇我还彬彬有礼个毛线,我本就憋着一肚子火了。 休息室的东西被我们撞得满地都是。一些还闲着的姑娘连忙去把赵小淡喊了过来,却也没把我们俩拉开,反而打得更起劲了。 “我他妈要弄死你这贱货,婊子!” 曼丽找着最恶毒的字眼形容我。疯了似得想抓我的脸。她的手指甲很长,在混乱中我的左脸被她抓了一下,感觉火辣辣的疼。 我顿时毛了。这脸要是抓花了。吓到小凡和我妈怎么办? 我一把揪起了她的头发,迫使她的脸仰视我。 “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滋味如何?” “婊子。婊子!”曼丽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上蹿下跳,头发因为撒泼而乱蓬蓬的。 赵小淡趁机一把拉开了她,冲我使了使眼色,让我快走。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拿着包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没有直接去医院,先回家洗了澡,瞧着脸上被抓了三条血印,我想了想贴了张邦迪上去,但还是不怎么盖得住。 我出门时已经凌晨了,夜很黑,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 坐上车时,我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头有些疼,可能是被曼丽气的。 一直以来,我都不想与任何人结怨,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的人品不会糟糕到不合群的地步。 曼丽跟我很不对盘。因为在我来之前,她是这里绝对的一姐。所以甄晓东很看重她。 我来之后,开始的时候她并未把我看在眼里,我们俩还算和谐。但慢慢的,我很快就收揽了不少老客户,几乎天天都能订五个以上的包房。 也所以,曼丽一姐的地位慢慢被我取代,虽然大家嘴上没说,可事实上小到扫地阿姨,大到老板,都会给我几分面子。 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说一就是一,也从不贪谁的便宜,口碑还算不错。 久而久之,曼丽就对我恨之入骨了。 今朝这场架,也的确是在所难免。可能是秦漠飞的出现和他的大手笔,导致曼丽心头压抑许久的怒火“嗖”地一下蹿了起来,控制不住了。 其实我并不生气,我只是讨厌她。 我抢了她的风头,拿走了属于她的光环,她恨我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我儿子重病的时候来惹我。 换做是平常,我可能会用另外的方式化解这场矛盾。 但今天,哼! 第20章 难以承受 到医院时,走廊非常的安静。 我来到新生儿门口,却发现我妈竟然也来了。正靠着椅子睡得很香。我顿时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朦胧了。她始终放不下小凡,一直惦记着。 我没舍得吵醒她,走到病房门口给特护打了个电话。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冲我指了指手机,示意我就用手机讲话。 “李护士。小凡怎么样了?” “状况不错,刚才给他喂了牛奶。喝了有一百毫升。体温也降下来了,我看到明天晚上如果各项指标没问题。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谢谢你李护士。” “这是我应该做的,咦,你的脸怎么回事?” “噢,没事,对了,我能借你们一条被子吗?” “这个应该行,你去值班室领吧。就说我说的。” “恩!” 我从值班室领来了一条薄被,搭在了我妈身上。她一个老太太,怕她扛不住夜里的冷风。我就坐在她身边默默看着。竟发现她两鬓的头发都白的差不多了。眼角的皱纹也很深了,还出现了淡淡的老人斑。 唉! 是我不孝。不但没能给她一个长脸的女婿,反而还弄出来一个私生子。如果不是我这么没用,爸可能会多活一些日子,那她就会开心些。 我抱着双臂蜷在椅子上,很困很困,脑子一片浑浊。 连续两天没有好好睡觉,我有些撑不下去了。可我不敢睡,没等小凡安然无恙地从里出来,我这颗心始终是放不下的。 “轰!” 天际忽然一个惊心动魄的炸雷响起,病房里顿时一片婴儿的啼哭声。我妈也被惊醒了,霍然睁开眼睛就站了起来,一脸懵懂。 “凡凡,凡凡!” “妈,别怕,小凡没事的。” 妈被吓得不轻,竟然没发现我在她身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囡囡啊,快去看看凡凡,我做梦梦见他一身都是血。” “妈,别怕,别怕没事的。” 她这么一说我心顿时一颤,有种莫名的惶恐袭来,连忙一个箭步冲向了门口,正看到李护士一脸苍白地在打电话,我听不见她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却是那么的惊悚! 我忽然间有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不顺畅了。是我的小凡没救了吗? “李护士,李护士!” 我拍着病房的门,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了。她打完了电话过后才来开门,但示意我不要闯进去。 “沈小姐,你现在镇定一点,一定要镇定一点。” “我宝宝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啊?” “主治医师马上就过来了,你别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可能是急性血液病,不过你别怕,我们医院现在医术高端,他一定会没事的。” “什么?急性血液病?”我脑中忽然就出现了各种白血病,那些到死都没法医治的孩子。所以我的小凡也 “天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来妈妈一声哀嚎。我霍然转头,看到她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 第21章 晴天霹雳 “妈!” 情急之下,我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我妈,但她身子沉我抱不住。以至于我们俩都栽在了地上。 我妈昏过去了,我慌忙爬起来想把她扶起来,李护士立即飞奔过来阻止了我,“沈小姐你别动。我先看看阿姨的症状。” 我看她凝重的样子慌了,连忙爬起来去找医生了。我明白她的意思。可能是怀疑我妈一着急脑出血了。我妈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受不得这刺激的。 我把医生找来时。n病房前已经围聚了很多医生和护士,他们把我妈抬到了病床上。几个人正围着她在做四肢的按摩,个个眉头紧蹙。 忽然间,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时我毕业了,背着行囊拿着象征我荣耀的各种证书回家,本以为爸妈会做很多好吃的为我接风洗尘。谁知道面临的却是爸的不治之症。原来他们为了不影响我读书一直在瞒着我,而在我毕业归来爸就已经快不行了。 我无法形容当时那种感觉,像天要塌了一样!我更无法忘记到处借钱时遇到的冷漠。还有我从陈酒身下钻过去的那种屈辱。一直刻骨铭心。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是绝望、无助和恐惧!小凡病了,我妈也病了,如果她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有勇气活下去。 妈和小凡同时被几个医生送进了抢救室,我站在门口望着抢救室上的灯泪如雨下。 我一直觉得我不算是个恶人,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伤害谁的事情,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对我亲人如此残忍,为什么不让我来承受这些该死的痛苦。 漫长的等候是种煎熬,我望着那盏如同幽冥灯似得指示灯,渴望它快点熄灭,又怕它熄灭。 大概是等到天微明的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首先出来的是张医生,他是我儿子的主治医师。我走上前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全身都在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拿下口罩吐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才道,“沈小姐,跟我到办公室聊聊吧。” “好!” 我抹了把眼泪点点头,不安地看了眼抢救室,跟着张医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给我倒了杯水,就坐在那里拧着眉沉默了。我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怕他嘴里说出不好的消息。 “张医生,她们” “沈小姐,我从李副院长那边得到消息,老太太是小脑出血,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所致,出血量不大,不用开颅,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至于孩子” 他顿了一下,瞥我眼又道,“已经确诊下来,是小儿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并不是败血症。” 我脑袋忽然“嗡”的一声,一下子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只看得到张医生一张一合的嘴在讲话。 我脑子里只回荡着“白血病”三个字,觉得不可能,不太可能,小凡那么小,怎么会生这种病的? “沈小姐你别担心,好在我们发现得早,按照目前的医学水平是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治愈的。” “可不也还有百分之五不可能吗?他那么小能逃得过吗?” 我情绪很不好,说话声音特别尖锐。我是个不祥的人,所以我不敢保证那百分之五的失败不会发生在小凡身上。 张医生蹙了下眉,把水杯推向我,“喝口水把沈小姐,孩子已经病了,你再难过也是没用的。作为一个医生,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治疗的。” “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的事态,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张医生接下来给我分析了几种治疗方案,最终选定了两种最适合孩子的方案:诱导缓解治疗和造血干细胞移植。如果诱导失败,就做移植。 他让我和孩子的父亲都做一下血检,跟孩子配对一下,与此同时医院也征集能匹配的血型,以备后用。 离开办公室时,我仿佛被谁捏着喉咙一样无法呼吸,我的孩子,我才五个月大的孩子,怎么会得这种病。 回到抢救室外时,听到说我妈已经被送去了病房,小凡则又被送进了n里面,有李护士照顾。 于是我又来到了n外,李护士看我着急,就允许我换了无尘服进去隔离间了。小凡脑门上还挂着点滴,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个洋娃娃似得。 他长得特别的精致,五官轮廓分明,并不太像我。小胳膊小腿都还肉乎乎的,其实我妈把他照顾得很好,这次生病是意外。 我很想亲一下他肉肉的脸蛋,但我不敢,任何一点有可能给他造成感染的动作我都不敢做。我就站在病床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了。 我恨那个让我怀孕的男人,但绝不恨这个天使般的儿子,或者,因为小凡的存在,我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也不那么恨了。 “沈小姐,你别担心,凡凡的病肯定能治好的。我们医院技术在全国来说都屈指可数的,尤其是血液病这一块算得上是业界权威,你就放宽心吧。” “那个李护士,这大概需要多少钱?” “这个说不准,但几十万你要准备的。” 几十万? 我下意识想到了郊区那套正在按揭的房子,卖掉的话可能有几十万,但卖掉的话,我妈和小凡又去哪里住?魔都的消费并不低,要安定下来并不容易。 算了,我先不想这些了,只要她们都好好的,我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怕的。 “沈小姐,宝宝长得真漂亮,你先生一定很帅吧?” 李护士一句话挑起了我的心事,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如果我知道那男人长什么样,一定会找到他打他一顿。 我尴尬地别开头没回她,静静地看着小凡。他小嘴一噘就醒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忽然咧嘴一笑,伸出手要我抱抱。我伸出一根指头放进了他的手心,他一下子拽住手舞足蹈起来,特别可爱。 李护士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温好的奶拿了过来喂小凡。他喝奶的时候我就走开了些,特别怕他感染什么。他就那样一边喝一边看着我,不哭不闹,乖巧得令我心碎。 我等到他喝奶后睡去才下了楼,来到了我妈的病房,她还在昏迷中,一张脸蜡黄无色,感觉随时都可能离我而去似得。她一定是太自责了心力交瘁,所以才倒下了。 回想起爸离开的这些年,她其实一直都不快乐。小凡的到来令她找到了生活的重心,却谁知他又病成了这样。 是我的错,我把自己毁了不说,也把他们带入了一片见不得光的世界。如果当初我不在那鬼地方上班,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早知道小凡生下来会受这么多苦,我情愿当初不生他。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明明是那么绚丽的朝阳,我却一点感受不到它的温暖。我上前把窗帘拉上了,想让我妈好好睡一觉,她这些天太累了。 我给我妈也申请了一个特护,又到楼下交了五万块钱,这是我最后的积蓄的,但却杯水车薪。 我本想给甄晓东打电话借钱的,但一想到当年从陈酒身下钻过去的情景又打消了这念头。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打算跟场子里那些人开口,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更多的事情。 回到病房时我妈已经醒来了,脑部没有受太大影响,一看到我就哽咽了起来。我走上前给她支起了床,把枕头垫高了一些。 我俯身给她垫枕头时,她忽然拉起了我的头发,“囡囡,你这脸怎么了?” “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被桌子划了一下,没事。对了妈,小凡病情很稳定,你不要担心。” 我连忙捂住了脸上的邦迪,转移了我妈的注意力。我把小凡大略的情况告诉给了她,只是瞒住了他得的是急性血液病。 妈信以为真,长长吐了一口气,“就是难为你了囡囡,一个人照顾我们两个人,妈真没用。” “我不累,你就放心养身体吧。我给你申请了一个特护,晚上我加班的时候你有事就找她,好吗?” “不要花那么多钱,妈没事,把凡凡医好妈就放心了。” “妈,看你说得,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重要!” 瞧着我妈眼底悄悄掠过的落寞,我心里头难受极了。她肯定特别希望我陪在她的身边,可我现在却无能为力。 我陪妈说了很久的话,离开医院时天色已经入暮,到处灯火阑珊。其实魔都的夜景很美,只是我没精力也没心情欣赏而已。 我回到家洗了个澡。一天一夜没有睡,我却丝毫没有睡。 上班了,曼丽好像不在,昨天我们俩吵得挺厉害,也不晓得她会不会借题发挥再来刁难我。 其实我很怕那种歇斯底里的女人,因为她们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我寻思等会要如何去面对她,是要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彻底让她低头。我刚想着,就瞧着她趾高气昂地和赵小淡一起出现在了门口,还阴森森冲我冷笑一下。 第22章 来者不善 就曼丽那狰狞的一笑,我心头什么化干戈为玉帛的念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明白,跟这样的女人非但做不了朋友。还得提防被她暗算。 她那脸比我还狼狈,血印比较长,连遮瑕膏也遮不住,所以她今朝把头发跟我一样披了下来。 我心情不好。也没理会他们俩。倒是赵小淡过来时我递了一支烟过去。 赵小淡接过烟点着吸了一口,挥挥手让姑娘们去了外面。休息室就剩下了我们三。他默默地把一支烟抽完过后,才瞥了眼我们俩。有些欲言又止。 我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就找了个地方坐下。而曼丽则杵在他面前,盛气凌人得很。 “秦欢,曼丽,你们俩可都是公司的顶梁柱,大人物,老板见了都要让三分的主,就不要整天相互蹬鼻子上脸了好吗?你看看你们俩这脸。这不互相伤害嘛。” 可能赵小淡是得到了老板的指示来做调解,我就没有发言,也不想发言。 我很清楚。甄晓东应该不太可能让我离开。至于曼丽。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而我和曼丽应该都不想离开。 所以我不打算深究昨天的事情,还是希望这矛盾能在赵小淡的调解中息事宁人。 只是我大概想多了! 曼丽没等赵小淡说完冷冷来了句。“赵小淡,你的意思是昨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我这伤恢复起来怕是得好些天吧?你让我怎么见人?” 赵小淡被她这么一呛声脸都黑了,霍然站了起来,“曼丽,这是老板的意思,你别太放肆了?” “呵呵,我放肆?我看某些人更放肆吧?仗着能勾搭几个男人就在这场子里耀武扬威,得瑟个屁啊,在老娘眼里还不是算一贱货。” 我正要反唇相讥,手机刚好响了起来,是一个老客人李斐然,于是我故意摁了免提。 “欢欢啊,人马上到。有几个重要客户要招待,那曼啥丽的那一组的就不要介绍过来了。” “李哥你放心,马上给你安排。” “好,给哥安排个至尊。” “明白!” 我接了电话就走了,到门口时对赵小淡说了句,“小淡,我尊重的老板的意思,但如果有些人处心积虑想惹我的话,我脾气不好你也知道的,还希望你多担待些。” 我一直觉得,在一个穷凶极恶的人面前低头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她不会把妥协视为对她的尊重,反而会觉得你怕她,会越发趾高气昂。 所以,对于曼丽我绝不退让半步。 李斐然是搞贸易的,他手里有好几个地区总代理,出手阔绰人品也好。我领着姑娘们在门口等他,这份面子是给足了的。所以他们的车一停,他立即乐呵呵地下来了,笑得跟一尊弥勒佛似得。 “李老板好,欢迎你们大驾光临!” 姑娘们不等我开口就异口同声道,把李斐然乐得心花怒放。他当即大手一挥,叫我把姑娘们都叫过去给他的客户敬酒。 我明白他的意思,把他们安排进包房过后,我就把姑娘们全部叫了过去,挨个给他和他的客户敬酒,这自然少不了一份好处。姑娘们都是懂事的,李哥张哥的叫得很甜也很有分寸,于是他们就多留了几个。 我到前台时,赵小淡已经出来了,但脸色非常的难看,估计受了曼丽不少的气。我走上前跟他提了一下李斐然包房的规格,叫他按照五万的标准上。他安排好过后找我讲话,有些难为情。 “有事说事吧,别吞吞吐吐的。” “欢欢,你是有文化的人,知道人微言轻的道理。无论我好说歹说,曼丽她就是不肯妥协这件事,所以” “恩?” 听赵小淡的意思是让我妥协,我脸顿时就寒了下来。且不说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我不会低头,就算是我的错,我也绝不会跟曼丽这种人低头的,她算那颗葱? “别,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要你去跟她道歉的意思。你看你,脸一黑我都怕了。” “所以?” “欢欢,我的意思是多给她安排一两个包房,希望你别生气,你大人大量别跟她这样的计较。当然,我会把这部分钱暗中补给你的,不会让你吃亏。” 原来是这样,他是想做个姿态给曼丽看,他们是对我有做出一点惩戒的。所以,算来算去这件事还是我的不对? 我不想妥协的,但看到赵小淡那焦头烂额的样子也就作罢了。我自己现在处境也艰难,何苦去为难他人呢。 于是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道,“小淡,钱就不用给我了,你觉得这样合适就这样做好了,我不想为难你。” 我说完就走了,心里还是委屈得紧。回到休息室,姑娘们听说了这事都有些愤愤不平,自发地开始联络自己的老客户,想要定包房帮我把缺口补上。 我没让她们这样做,这两天曼丽本就厌恶我,我不想再拉仇恨。小凡和妈都在病房里呆着,我自己不能再出事了,要不然谁去照顾她们? 想到小凡,我连忙去到卫生间给李护士打了个电话,问她情况怎么样了。她正在给小凡喂奶,于是就把电话放在了他的嘴巴,让我听他喝奶的声音。 “小凡,凡凡”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是小凡在对我做回应。 “沈小姐,凡凡听到你声音笑了也,他好懂事啊,不哭不闹的。” 我忽然间就泪眼婆娑了,挂掉电话就靠着洗手台哭了起来。小凡是我心头最脆弱的一根弦,拨一下就生疼。 我发誓,我哪怕是拼了命也要让他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正哭得伤心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赵小淡的声音,叫我马上去前台。我慌忙揉了揉眼睛整理了一下妆容,扬起职业的笑容走了出去。 还没到前台,我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前台,居然是陈酒,他怎么来了? “陈总,你好!” 我深吸一口气才过去打了个招呼,背脊莫名有些发凉。陈酒转头淡淡瞥了我一眼,眼神冷漠而阴戾。 来者不善?我心头忽然一紧。 “很忙吗欢欢?” “不忙,是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给你安排包房?” “我有几个客人来了,安排的他们不喜欢,你去换掉。” 我瞥了眼赵小淡,他冲我讪笑了一下,我顿时就了然了。这大概就是他给曼丽的包房吧,没告诉我,但陈酒却主动找上我了,还让我换人。 可是我能去换吗?那女人现在跟一颗高爆手雷似得,一不留神又炸了,我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来应付她? 再说,错不在她手里的姑娘们,换掉着实说不过去。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酒和曼丽似乎有点什么关系,他这样做几个意思? “怎么了?很为难吗?” 我左右为难时,陈酒又问我了。听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是非让我去换不可,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咬了一下唇,点点头道,“这确实不太好” 令我意外的是,包房的客人里面居然有个我十分不想看到的人:陈魁。 其实这一瞬间我想带着人就离开的,但不敢。 我看到这混蛋就心里发憷,他身体似乎还有些虚,坐在那里很老实,也不晓得是不是被秦漠飞的人给打伤了。 看到另外几个生面孔但一身戾气的客人,我觉得他们肯定来者不善。 纠结片刻,我还是上去一一打了个招呼,把姑娘们分别安排了下去。到陈魁时他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笑得很诡异。我装着很不在意地冲他莞尔一笑。 他拦住了,冲我道,“秦欢,我要你陪我聊聊!” “好吧,反正我也忙完了,就陪你聊聊吧。” 陈魁的出现很诡异,我不想再次得罪他,所以就依言坐在了他的身边去。 我偷偷瞥了眼陈酒,他一进门就坐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灯光很暗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我老觉得他在看我,并且视线很阴霾。 第23章 拼酒 我隐约觉得包房里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来自于陈酒和陈魁两人,我搞不懂他们俩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看那些人虽然满身戾气。但也玩得很开心。 但这陈酒 他漫不经心地叼着烟,视线却一直瞥向陈魁那边,阴戾的眸子即使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到寒意,他们俩这眉来眼去的是想做什么? “对了欢欢。你离开金色大帝多久了?”陈酒忽然问我。 “大概两年吧,陈总怎么问这事了?” 我觉得他们兄弟俩今朝有点来者不善。不晓得是不是来为曼丽出头的。之前买早餐时遇到他们,感觉他们俩的交情并不仅限于认识。是不是来找我晦气的呢?还有这陈魁,他点名让我陪他三晚上可我没理会。会不会报复我? 陈酒淡淡一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哎呀,你这脸上怎么回事啊?好好一张脸咋变成了这样?” 我肯定陈酒并不是此时才发现我脸上有问题,而是提前就知道了。因为我一来就刻意把头发拨到了右侧遮住了血印,一直没露陷。 他这么一说。我就肯定曼丽跟他通过气了,于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什么。不小心划伤了而已。” “是么?听曼丽说你们俩打架了。她脸上的血印是你留的吧。” “陈总觉得我这样的手指能给人留下什么样血印呢?”我伸出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的手给陈酒看了看,又道。“你今朝来是为曼丽打抱不平吗?” “呵呵,我这个人从来不参与女人间的事情,不过觉得你们俩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来劝劝。” 劝劝? 谁劝劝一来就给我下马威的?我在陈酒手底下做了一年多时间,他什么人我也摸得门清的。当初他能无动于衷地看着我被人拖走,也不意外他今天来为曼丽出头了。 只是,我一个毫无背景的弱女子,跟他斗等同于螳臂当车,示弱兴许会比较好吧? 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道,“陈老板一向一言九鼎,既然是你主持公道,那我一定会听的。” “欢欢你这人就是爽快,哥喜欢。那这样,我把曼丽叫过来看看她的意思如何?你放心,哥这人做事只对事不对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 即便我有一百万个不同意,也还是乖乖点头了。陈酒摆这么大的谱不就是来威胁我么,想当然,我也不敢有任何反抗。 曼丽很快就来了,一进门就是那种趾高气昂的模样,她走过来往陈酒怀里一坐,还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娇嗔着拉起他的手往她脸上摸。 “酒哥你看嘛,人家这脸” “好了好了,叫你进来就是解决这事的。你和欢欢在一个地方工作,那就要和气一点嘛,要相亲相爱。” “哎哟酒哥,人家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啦。昨天的事情我也有一点错,但即使有错她也不能仗着比我高就打我啊,人家的脸被打得好痛哦。” 这世上还有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我被曼丽气得不轻,站起来冷冷瞥了她一眼,“曼丽,我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跟你斗,你说吧,这事你要怎样才罢休?”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些年一直都独来独往,也没认识一个能为我撑腰的人。我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把自己逼入了绝境,我还要活下去。 曼丽听我这么说,可能也不好太矫情了,站起来指了指桌上的酒,“秦欢,咱们拼酒如何?” 拼酒! 这女人明知道我酒量不好还这样说,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我能拒绝么?不能! 于是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怎么拼?” “很简单,你输了,从我这里钻过去,从此以后不能跟我争包房。我输了,也这样做。” 曼丽指了指双腿,这令我想起了当年钻陈酒身下的画面,我冷冷瞥了他一眼,他只轻轻吐了一口烟雾,面色冷漠如昔。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竟是无言以对。 我终于明白,他们今天如此阵仗地出现,就是为了来对付我的,还用了这么一个龌蹉的方式。 曼丽酒量好是出了名的,而我 “欢欢,你觉得怎么样?你放心,这酒不白喝,哥既然是为你们解决事情来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里是十万块现金,谁赢了就归谁,如何?” “老弟,让两个大牌经理拼酒才出十万块,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加二十万!” 旁边一直沉默的陈魁开口了,但一开口我就恨不能拿着啤酒瓶给他当头砸下去,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禽兽。 陈酒面色一沉,又拿出了一张支票,“我再加二十万,一共五十万,谁赢了谁拿走!” 我盯着桌上的现金眼睛都要绿了,顿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比就比,既然赌注那么大,我们也该找一个本店的见证人吧?” “随便你!”陈酒笑得很冷,好像知道我会输的。 我也没理他,走出包房躲进了洗手间,拿着手机翻了很久,翻出了秦漠飞的号码,是他上次留在我手心的。 我估计能镇得住陈酒和陈魁的就只有他了,可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忙。我没敢打电话过去,给他发了个信息,“救救我!” 我没说我是谁,如果他看不出来谁发的,那也没意义了,听天由命吧! 这次赌的阵仗很大,我就把赵小淡叫了过来做见证,谁知道甄晓东也下来了,也不知道他愿意帮谁。 我觉得,这似乎不像是我和曼丽单纯的私人恩怨了,甄晓东和陈酒、陈魁都是业界有头有脸老板,这么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姑娘们都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包括赵小淡和甄晓东都是这表情。因为我的酒量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们在担心我。 我没有退路了,我其实在乎的并不是尊严,而是那五十万块钱,它完全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 曼丽让服务生送来了十二瓶威士忌,在桌上摆了一排。包房的人此刻都没有心情唱歌了,都在围观我们拼酒。 我有种赴死般的悲壮,也有种悲哀。“秦欢,一人六瓶,谁先倒下就算输,记住,谁输了就从对方的身下钻过去,并且有优先选择包房的权利。” 她说完还冲陈魁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看到陈魁眼底闪亮的邪光,隐约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他们对我故伎重演?两年前,那个令我痛不欲生的夜晚 我忽然间有种吃了一盘苍蝇似得恶心感,一股怒火腾地一下从心头窜了上来。我死盯着曼丽,阴森森补了一句,“输了的,外加两个耳光!” “哼,这可是你说的!” 曼丽冷冷一笑,拿了几个杯子倒满,开始一杯接着一杯跟喝白开水似得。 我没倒杯子里,直接拿着瓶子喝了起来。酒一下喉咙我就想吐,但还是一口口咽下去了,咽得很快。 包房里静得一塌糊涂。只有各种沉重的喘息声和唏嘘声,还有我们咕嘟咕嘟的喝酒声。 我用脚死死勾着桌腿,无论如何不能倒下去。 大约是三瓶过后,我就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了,全身冒着冷汗,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惊恐。我感觉到有个人站在了我身后,很近,他喷出的气息我都能感受到。 “秦欢,你不行了吧,认输吧。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傲什么傲啊?你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有什么好傲的?别以为赵小淡和甄晓东都护着你我就不敢惹你了,我今天就是故意要弄死你。” 曼丽可能喝醉了,嘴里脏话连篇。我顾不得理她,我得赶快喝完酒,然后把那五十万挣到手。倒是我身边的丽丽忍不住了,冲他喊了声,“曼丽你乱讲什么啊,秦姐才不是个没底线的女人。” “你麻痹的你什么东西,敢跟我呛声?” 曼丽说着可能是要过去抽丽丽,但被赵小淡拦住了。她骂骂咧咧地又走回来喝酒,一边喝一边骂,骂得特别的难听。 我从头至尾也没说一句话,因为我一说话可能就吐出来了。没有人看到我不断哆嗦的腿,但我感觉身后有人在撑着我,他离我很近很近,我几乎是靠在他身上的。 “酒哥,你不是说秦欢当年被人强暴过吗?被几个人强的啊?你,你有没有去啊?呵呵呵,在这里装清高,清高个屁啊,不要脸的贱货。” 我已经看不清楚人了,但耳朵却异常灵敏,听到了曼丽字字句句难听的话。我没想到陈酒把这种事也对她说了,我瞬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身体开始摇摇欲坠了。 可我不能,我一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输了。 第24章 他来了 “嫂子,再坚持一下,老板很快就来了。”耳边,有个低沉的声音在讲话,可我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那一声“嫂子”,令我想起了之前初入秦漠飞包房的情景,难道是那个清瘦精干的男子吗? 所以秦漠飞还是派人来救我了。他猜出了我是谁,也没有无视我? 我忽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得平静了。不怕了。 我看不清楚曼丽面前还有多少酒,但我面前只有一瓶了。只是嗓子里跟冒火似得。浑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哆嗦,我还摒着一口气。一口恶气。 最后一瓶我喝得特别慢,仿佛是一点点往里塞似得。我可能要倒了,我觉得天花板的灯在一个劲打转。 “酒哥,人家不行了,快帮我喝一点嘛,我要那贱人从我身下钻过去。”曼丽的声音还断断续续钻进我的耳膜,她声音在哆嗦。在虚张声势。 我绝不能输,也不可能输,因为输了我就完了。从此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我不会让自己处于那种境地。 “酒哥,我不行了。你帮我弄死那女人,弄死她” “砰!” 我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紧接着赵小淡雀跃地来了一句“秦欢胜”。下一秒,我放下了酒瓶,踉跄着走到曼丽身边,抓起她的头发就是狠狠两耳光甩了上去。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你记住,你今天输给我了,以后给我老实点。” 说完我站起身想去抱那一堆钱,脑袋却一阵天旋地转。就在我以为要倒下的时候,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人把我抱住了。 我抬头醉眼朦胧地看了眼面前的人,在瞧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星眸时,我放心地扑进了他怀中。 是他,他终于来了。 秦漠飞,谢谢你! 这一刻,我心头有种无法言喻的感动,。 他单手环抱着我,如一颗劲松般站着,强大的气场令这包房里鸦雀无声。我勾着他的脖子,嘴里一直呢喃着“钱,钱”。 他们谁都不会明白,钱对我来说多么重要。所以我还撑着一口气,没看到我的钱安全我就不能倒。 “秦漠飞,这不过是两个女人间的争执,你不用掺和进来吧?” “我不掺和,只是给我家欢欢讨个公道而已,你们刚才定的输赢是什么?” “秦老板,曼丽已经昏过去了,这事就算了吧。” “这怎么能算了?既然是赌就得愿赌服输,阿飞,弄盆水泼醒她。” 这些话我听得断断续续,渐渐地什么都听不到了。我只感觉自己像在浪海中沉浮,一个劲地吐,吐得翻天覆地。 我从没有醉得这么惨,但从没有如此清醒地惦记着我的钱,那五十万。 我隐隐约约感觉有个男人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跟个陀螺似得。但我一直嚷嚷着要钱,直到他把一个包放进我怀中,我摸着像是钱,就安心地睡了,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我是被饿醒的,睁眼的瞬间就吓得坐了起来,这不是我家。 房间里没有人,我下床光着脚丫走了出去,腿还有些软绵绵的,不知道是饿的还是酒醉的缘故。 走到楼梯边,我瞧见小客厅的窗边站着一个人,正在抽雪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仿佛给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似得,瞧着特别的不真实。 果真是秦漠飞帮了我,他把我领回家了?那我的钱呢?我脑袋有些断片,但依稀记得他冲进包房的画面。 “秦老板!”我不安地喊了一声。 “醒了?还难受吗?”秦漠飞转过头瞥了我一眼,捻息了香烟走了过来。 “谢谢你秦老板,我” 我的钱呢? 我正想问这个,可我不好意思问出口。我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妈看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 “去把自己处理干净,我在楼下等你。” 我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在场子里穿的旗袍,上面不但有酒味,好像还有酸臭的味道,我忽然就脸红了。 “我,我没衣服穿!”我讪讪道。 “衣橱里有我的衣服,先将就穿穿。” 我洗好澡换了一套秦漠飞的运动衫,松松垮垮的像个布袋熊似得。其实我不算矮了,但跟他比又差一大截。 下楼时,我下意识瞥了眼他墙上的挂钟,居然是五月十三号了,也就是说我在他这边躺了三天三夜。 那我妈他们? “秦,秦老板,你有没有看到我手机?还,还有那些” “先吃饭吧。” 我语音未落就被秦漠飞打断了,他自己先去了餐厅。我杵在楼梯边尴尬不已,也不好再问手机的事情了。 餐桌上的饭很丰盛,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头惶恐极了。 我三天没出现我妈肯定会担心的,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一着急病情加重怎么办?还有小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秦老板,谢谢你的招待,我,我想先走了,我家人还在医院里呢。” “什么家人?”秦漠飞抬头瞥了眼我,很平静的样子。 “我妈小脑出血,还有,还有” 我还是没有把儿子的事情说出来,这太丢人了。当妈了还混迹在风月场所,会令人恶心的。秦漠飞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后,又埋头吃饭。 “不急在这一时,吃点吧,你断断续续吐了三天三夜,身体也扛不住。” 怪不得我一身这么臭,原来吐了三天三夜。我很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说到底,陈酒这次借题发挥是因为我,你只是被殃及了。” “啊?” “很多东西你不懂,你在场子里没有背景的话,就不要锋芒太露。” “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在夜场混,从来不需要理由。” 我不想跟秦漠飞争论太多,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我之所以还能混下去,可能是运气,也可能是人品。 饭后,秦漠飞开车把我送到了小区楼下,我一路都没好意思问他我的钱哪里去了,还有我的手机。 快下车时,他让我先上楼换衣服,他在这里等我。 我搞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上楼换好衣服下来了。拉开车门时,我在座位上看到了我的包,包鼓鼓的。 “点一下,里面五十万一分不少!” “谢,谢谢你!” 我坐上车后,抱着包心里澎湃不已,我终于可以不卖房子了,这些钱应该可以支付小凡和妈的费用。 我找出手机翻了一下,上面有医院的李护士和我妈打来的电话,但都是接了的,通话时间都几分钟。 是秦漠飞接了我电话? “欢颜,你有个孩子?” 我正想着,秦漠飞就问我了,顿令我张口结舌。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转头看向了窗外。如果我说是,他会不会问我更多的问题,会令我想起当初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孩子多大了?” “五个月。” 我很不想回答他的,可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令我不敢抗拒的霸气,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裸的无所遁形。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眸色若有所思。“他病得很重吗?你赚钱是为了给他治病?” “嗯。” “那孩子的爸爸呢?他为什么不” “秦老板,你可不可以不要问了?别人的事情跟你又没关系?干嘛非得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秦漠飞的话,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了。 小凡的身世是可怜的,而我的处境更令人不齿,我不想就这样裸展露在别人面前,仿佛在说我自己好愚蠢,好无耻。 “麻烦你停车,我想下车了。” 我不想得罪秦漠飞的,但他令我感到恐惧,害怕,所以我想以后不会再跟他这样的人有任何干系了。 他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但没开门锁,而是转头静静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深邃且犀利,仿佛洞悉了我所有的心思。 我狼狈地别开头看着窗外,鼻子一酸就悲从中来。其实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但凡还有点出路我都不会走这条路,可我没有,我无路可走。我靠着椅背默默地抹着眼泪,难过到了极点。 “对不起!” 秦漠飞伸手揉了揉我发丝,又轰动了油门。到医院时,我拿着包就下车了,也没顾得上跟他说一声谢谢。 在我急匆匆跑到我妈的病房时,她正在跟护士聊天,气色好了许多。她看到我进去连忙招招手,要我坐她的身边。 “囡囡,出差是不是很累啊?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不累啦,妈,你这两天身体好吗?” “好,好多了。对了,接你电话的那个男生是谁啊?听声音很礼貌呢。快告诉妈,是不是你的追求者?” “不是啦,他,他是我同事。” 我不知道秦漠飞还跟我妈编了一个这样的理由,心头顿时有种无法言喻的感慨。我真的很谢谢他。 我妈还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看着我,仿佛我真有男朋友似得。我看她气色不错也没解释,就让她误会吧。 “囡囡,如果人家喜欢你就考虑考虑,你已经是当了妈的人了,要求就不要那么高,懂吗?” 看我妈那一脸藏不住的雀跃,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找了个借口说下楼去缴费,顺便去看看小凡。 刚缴完费往楼上走的时候,甄晓东忽然间打电话过来了。 第25章 事有蹊跷 甄晓东从未大白天的找我,我寻思可能是什么急事,也跟我妈说公司有事。打了个车过去了。 只是到场子里我才知道,是曼丽在撒泼,闹着要走。 这次连甄晓东的老婆文艳都惊动了,两口子站在那里满脸阴霾。也不知道是生我的气,还是生曼丽的气。赵小淡见我进去。把我拉到一边跟我小声说了一下情况。 原来三天前的那次拼酒,在我醉得不省人事之后还发生过一些令人咋舌的事。 当时我趴在秦漠飞身上时已经吐的一塌糊涂。连站都站不稳。然而他依然没有轻易放过曼丽,硬是让他手下用冷水把她泼醒。逼着她从我腿下钻了过去。并让她跪在我面前道歉,说她之前的话都是恶意中伤。 据说陈魁的手下和陈酒的手下都来了,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可秦漠飞依然没有妥协,强硬之极。 最后是陈魁和陈酒偃旗息鼓,对这事采取冷眼旁观,就连甄晓东也慑于秦漠飞的气势不敢说什么,以至于曼丽颜面扫尽。 那天的事情瞬间传遍了。简直是满城风雨。 曼丽气不过这事,在场子里憋屈地干了三天过后,就闹着要离开。甄晓东自然不希望她走。于是她就说要么我走。要么她走。 现在双方正僵持着呢,甄晓东觉得我比较好说话。就把我叫过来调解一下,看看我们俩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我听完过后就笑了,跟这种女人化干戈为玉帛,他们真是想多了。我朝甄晓东两口子走了过去,那曼丽看到我时,眼神恨得跟滴出血来。 “老板,文艳姐,找我什么事?”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 “欢啊,这两天去哪里玩了?电话都不愿意接我们的。”文艳看我的眼神很意味深长,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自然不会跟她们说我吐了三天三夜才清醒过来,就耸耸肩说没出去玩,在家里呆着看电视,谁知道她的眼神更加的暧昧了,冲我笑得很邪恶。 “几天都没出门啊?跟秦漠飞腻在一块儿啊?” “文艳姐,看你说得,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我脸一红,有些不自在了。 我在秦漠飞的别墅里没看到第三个人,那说明我吐了三天三夜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一想到我那狼狈的窘态持续了三天,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犯尴尬。 但与此同时,我也微微有些感动,他那样的大人物能那样照顾我,我很是受宠若惊。 文艳那样子是料定我和秦漠飞怎么地了,我也懒得解释,在他们眼中这就是金主,靠山,是很正常的存在。 她笑了笑道,“欢啊,事情是这样的,你和曼丽都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不可或缺。你们俩这矛盾也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大家就不要再计较了好吗?今天把你们俩都叫在一起,咱们把话说开了就算了好吗?” 文艳说的时候一个劲地对我使眼色,我想她是希望我态度软一点。 可是,对曼丽这样的人服软是不行的,她会变本加厉的。就像现在,她跟老板叫板,这换做一般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我看了眼甄晓东,他也一脸莫可奈何的样子,就冷冷一笑,“文艳姐,老板,自古以来有个词叫愿赌服输,那天的事情不光是几个人看到对么?对于这样一个输不起的人,我想我没有什么话可说。” “秦欢,你他妈什么意思?别以为有秦漠飞为你撑腰就不得了了。”曼丽勃然大怒,站起身一副要跟我决斗的姿态。 我挺了挺背,斜睨了她一眼,“对啊,我就是仗着他给我撑腰怎么了?你不也是仗着有陈酒吗?你不服?” 把秦漠飞拉出来不是我的本意,但对曼丽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真的只有以恶制恶这个办法。 甄晓东看到我们俩又开始杠上了,连忙出来打圆场,说他有个解决办法,看我们俩愿不愿意。 我耸耸肩,示意他继续说。曼丽其实也是虚张声势,看我没做声也消停了。 甄晓东拿出了一张表格递给了我,讪笑了一下,“欢欢,曼丽啊,咱们一共是五十三个包房,其中至尊包是二十个,普通是三十三个,我的意思是,你们一人管至尊包,一个管普通,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看如何?” 他这话一说完我差点给笑出来了,能把一个老板逼得分家的恐怕也只有曼丽这种人了。我倒是无所谓,普通和至尊都影响不大,因为我手里大都是老客户,好说话。 于是我点点头,“我没有意见。” “可以,但我要普通!” 我很不意外曼丽会选普通的,因为普通的多了十来个,抽成自然不一般。并且至尊包的起价高,一般人也消费不起。 甄晓东听罢蹙了蹙眉,又看了我一眼,很不好意思。“那欢欢你的意思呢?” “没事,那我就选至尊包好了,某些人最好记清楚,什么叫河水不犯井水!老板,文艳姐,我还约了人吃饭,没事我就先走了。” 潜意识中,我觉得甄晓东夫妇是向着曼丽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计算过,店里每个月的流水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来自我的客户,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这样偏颇曼丽,但这好几次对峙中都是他们俩在妥协,我很纳闷。 可我现在另起炉灶很不现实,因为我需要钱,也不想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当然就不能计较那么多。 我离开的时候文艳跟了过来,似乎有话跟我说,但我没理会她。我再笨也知道他们在护着曼丽,这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上地铁后,我瞧着车厢里人不多,坐在了最后的车厢里,靠着椅背小憩起来。可能是上次喝酒太厉害了,我老觉得四肢有些软绵绵的,不得劲。 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有种莫名的惶恐。 等小凡病好过后,我也不想离开他了,得找个体面的工作。 这些年我没事也会写写画画,基本功还在,找个设计的工作应该不是难事,希望这段时间再也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被谁重重拍了一下,掀开眸子时,看到陈酒店里那个看场子的打手豹子正冷冷盯着我。 以前他还“欢欢,欢欢”地叫我,没想到这会就这表情。这家伙心狠手辣,我心头有些暗暗发憷,就站了起来。 “豹子,你干嘛?” “秦欢,终于找到你了啊,你这两天死哪里去了?酒哥找你呢。” 又是陈酒,他这是盯上我了么?莫不是秦漠飞上次令他下不来台,就准备来拿我出气? 我故作镇定地笑了笑道,“酒哥找我什么事啊?我今天没空呢,改天行不行?” “走吧,找你好几天你还没空,给我个面子听话!” 看豹子的态度这么恶劣,那陈酒找我也没什么好事,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不敢跟豹子横来,这混蛋打人可从不分性别,而且是往死里打,所以在地铁停的时候就跟着他下车了。这家伙能那么精准地在地铁上找到我,可能是谁看到我行踪跟他通风报信了。 “金色大帝”在魔都最繁华的市中心,这里紧靠西区和南区,算得上天时地利人和,是魔都最大的。 其实这店里不光是歌,还有洗浴和餐饮,是一条龙模式。 豹子领我上楼时,我故作不经意问了句,“豹子,你这嗅觉还真灵敏,一下子就找到我了,打电话不是更好么?” “秦欢,听说你现在是秦漠飞的人,攀高枝了啊。跟你说,要不是这两天被酒哥骂死了,我才不要来找你呢。我找了你好几天都没个影儿,还是曼丽打电话说你可能上了地铁,我才匆匆找过来” 豹子说了一半打住了,讪讪地笑了下。 “呵呵!” 果然是那女人,原来还在跟我玩阴谋呢。我心头一股怒火上涌,血液都沸腾了,我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让这女人对我俯首称臣。 陈酒的办公室在顶楼,非常的气势磅礴,我跟着豹子坐电梯上去时,心就开始揪着了,非常不安。 我犹记得当初被人从他办公室带走的时候,他是何等的冷漠无情。那时候的我毫无反抗之力,没有谁对我施以援手。 到门口的时候,豹子先走开了,我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进来!” 不是陈酒的声音? 我愕然地推开门进去,却看到陈魁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瞅着雪茄,他那肥硕的脸庞在烟雾中显得特别诡异,一双酒色过度的眸子阴戾地瞥向了我。 第26章 进退两难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地方,但我知道这金色大帝看似平常。其实是固若金汤。 所以我没有逃,还上前给陈魁鞠了一躬,“陈大哥,你找我有事吗?” “哟呵。秦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快坐!” 陈魁嘴上说有失远迎,但身体可没动一下。我也没客气。过去坐在了最右侧的单人沙发上,等着他的下文。 他狠狠抽了一口雪茄再捻息了。回头淡淡瞥了我一眼。“秦小姐,喝点什么?” “还是不用了,陈大哥有话直说吧。” 我很干脆地拒绝了他,因为自从当年那件事过后,任何人给我的饮品我都不会喝。我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魁也没坚持,自己去橱柜边倒了一杯酒,靠着橱柜慢慢饮。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眸就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仿佛在看一个玩物似得,看得我毛骨悚然。 许久。他才阴笑一下道。“秦小姐,我觉得秦老板对你的心思很不一般呐。他居然三番五次为你出头,这完全不像他以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行事作风啊。” “呵呵,陈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从陈魁的顾左右而言他的语气中,我隐约猜到他找我的目的并不是我,而是秦漠飞,他想从我身上知道一点他的消息。不过他实在有点高估我,像秦漠飞那样遥不可及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上我。 陈魁放下酒杯走到了我面前,从兜里拿出了一张支票放在沙发旁的小桌上,我眼底余光撇到面额是一百万,令我热血沸腾了那么一下。 “这是?”我睨着陈魁,有点不懂他的意思。 “秦小姐,老实说,我个人非常欣赏你这样的女人,聪明,还很有个性,你若做我的女人,那我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但你已经是秦漠飞的人了,我也就不惦记着了。不过嘛” 他顿那一下令我心头一紧,肯定是没好事的。 果不其然,他又道,“不过嘛,你们,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就是图个钱嘛。这里有一百万,只要你帮我做一件小事情,这钱就归你了。” 小事情还给一百万?当我傻么? 我耸耸肩没有做声,于是陈魁顿了一下又道,“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影响你和秦漠飞的感情。” “陈大哥都这么说了,不妨说说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事?” “呵呵,是这样的。我最近看上一块地准备搞开发,但听说秦老板也想要这块地,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他那边的竞标价格,我心里好有个数。” 原来这混蛋是让我当间谍啊?他还真把我当回事了。 且不说秦漠飞三番五次地帮我我不能背信弃义,单就我跟他的交情,也没有到那种能把商业秘密告诉我的地步吧? 我无奈地笑了笑,“陈大哥,你也太高看我了,他会把那么机密的事情共享给我么?再说了,以你的实力还怕竞争不过啊?” 我纵然在缺钱也不能干这事的,否则秦漠飞一定会捏死我的。陈魁凉凉一笑,附身欺近了我,手慢慢扣上了我的脖子。 “秦欢,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折磨人倒是手段很多,想要灭你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懂?” 陈魁的眼底充斥着嗜血的光芒,我知道他一定不是虚张声势。我死死抱着他的手,深怕他下一秒就捏断了我的脖子。 我不想死,我很惜命。 我无法控制地哆嗦了起来,抖得跟筛糠似得。我想我此刻的样子是狼狈的,因为陈魁的样子很满足。 就在他捏得我快无法呼吸的时候,他“嗖”地一下放开了手。我猛喘了一口气,嗓子一甜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竟咳出了一丝血腥味。 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我敢怒不敢言,死咬着齿关没说话,因为我猜不透这个混蛋到底要做什么,是想我死,还是要给我下马威,或者在报之前他被秦漠飞羞辱的仇。我捂着生疼的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对不起啊欢欢,我这个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陈魁又点着了他的雪茄,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吞云吐雾,他看起来很悠哉,可能震慑到我了,有种发自肺腑的快感,我没理他。 “秦欢,听说你有个儿子在医院啊,病得很重吗?” “陈大哥,你要做什么?” 我霍然起身冲到他面前,心跳都漏掉了一拍。他居然知道我有儿子,还知道我儿子在医院里,天啊,这个混蛋到底要做什么?想用儿子来威胁我吗? “呵呵,我想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了么?”他挑了挑眉,指着小桌上那张支票,“我说了,想办法弄到数据我们就相安无事,若不然我这个人一生气就比较冲动,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太好。” “时间很紧,下个月中旬就要竞拍了,秦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知道是如何离开金色大帝的,感觉心被掏空了似得。此时天空又下起了雨,仿佛为了映衬我阴霾悲凉的心情一般,沥沥淅淅的下得越来越大。 我行尸走肉般走在雨幕中,忽然间万念俱灰了。脑海里回荡的全是陈魁的话,令我很绝望。这个畜生,该死的畜生,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有个儿子,还用他来威胁我。 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秦漠飞是我的恩人,同时也是我惹不起的主。而陈魁呢,他这种人根本没有人性可言,他若真的来横的,恐怕秦漠飞也会忌惮三分的。 我终于明白了醉酒醒来后秦漠飞跟我说的话,他说:“说到底,陈酒这次借题发挥是因为我,你只是被殃及了。” 难道说,陈酒兄弟俩来“魅色”寻我晦气,只是证实一下我在秦漠飞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好权衡一下我到底值不值得他们用来做棋子? 现在还有一个月就是竞标大会,我若无法提供一个数据给陈魁,他会对我儿子下手吗?还有我妈,她们都是无辜的啊。 我望着满天飘飞的雨点子,感觉周遭的景物都不真实,我肯定是在做梦,梦醒了什么都正常了。可我为什么如此恐惧,如此绝望,痛苦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似得。 我想带着我妈和儿子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我要离开。可耳边,又响起离开时陈魁说的话,“秦欢,不要跟我耍花招,要查你的行踪我易如反掌。” 我要去哪里?哪里都不是我们的容身之地。 我在风雨中没了方向,这一刻我甚至想到了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看不到我那可怜的儿子,也看不到我白发苍苍的妈,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我终究还是崩溃了,抱着头蜷缩在马路边哭得肝肠寸断。我不敢回去,哪里都不敢去,我不敢面对任何人,哪怕是儿子和我妈。 “欢颜!”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呼喊,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秦漠飞撑着伞站在我面前,黑白分明的星眸里漾着几分怜惜,是我看错了么?他居然出现了。 “怎么了?这么伤心?” 他伸手抹去了我一脸的雨水泪水,用力拉起了我。这一刻,我仿佛在暗夜里看到一盏明灯似得,毫不犹豫扑进了他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没有推开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揽着我,给我无声的安慰。 “上车吧。” 秦漠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我乖乖地跟着他上车了。而后他一路飞驰,我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到哪里去,反正我也不想问。 他又把我载回了他的家,对我来说堪比天堂。 他这次没有再命令似得叫我去把自己处理干净,而是主动去开了浴缸的水,还体贴地给我准备了浴袍,让我好好泡一泡澡,缓解一下情绪。 我走进浴室后,靠着门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我很害怕,怕秦漠飞,也怕陈魁,他们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我得罪任何一个都是条死路。 所以我该怎么办? 我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才磨蹭着出去了,裹着秦漠飞的衣袍,上面飘着一股淡淡的薄荷的香气。 他正站在小厅的阳台边抽烟,背影很萧瑟。我也没过去打招呼,就蜷缩在沙发上发愣。 我在想,我到底是对秦漠飞坦白,还是按照陈魁的意思想办法套取他的竞标价,或者就带着我妈和孩子离开这地方。 我在魔都呆了好些年,真的一点不喜欢这地方,它记载着我所有不堪的岁月,令我无地自容。如果能够从容地离开,我会毫不犹豫的。只是我很怕,怕陈魁真的寻到我的踪迹,然后给我致命一击。 “欢颜,你在想什么?” 我正胡思乱想时,秦漠飞忽然走到了我面前,伸手抚住了我的脸,指腹轻轻在我脸上厮磨。他的手很修长,但有些粗糙,令我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我不好意思地别开头,他却勾起了我的脸,凝视片刻,忽然埋头吻了过来。 顿然间,他唇齿间浓浓的薄荷气味袭来,又撕开了我尘封的记忆,我想起了那个夜晚。 那夜 第27章 我好卑鄙 夜沉得令人窒息,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黑得透心凉。一盆又一盆的冷水倒在我身上。冷得我瑟瑟发抖。 可即便如此,我浑身的血液依然在无止境沸腾。我难受得恨不能撕碎自己。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 我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迷惘,他是谁我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就像一只困兽似得在寻求解脱的方式。 他似乎被我感染,紧紧抱住我反吻住了我。唇齿交缠的一刹那。仿佛有一股强大的电流掠过身体似得滋味。 “别碰我,别碰我!” 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秦漠飞抱在了床上。 我慌忙一把推开他拉起了被子,把自己裹在了里面。我不敢去看他的脸。他一定是怒了,因为我感受到了一股慑人的戾气。 “沈欢颜,到底为什么?”秦漠飞一把扯掉了被子,捏住了我的下颚,迫使我仰视他。“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男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被他吓住了,哆嗦着唇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的眼神很凌厉。刺得我无所遁形,这样的男人我哪里惹得起,我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推开他了。 于是我鼓起勇气。凑上去抱住他想脱他的衣服。可他却狠狠甩开了我,头也不回地走开了。我狼狈不堪地坐在床上。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离开的声音,走到窗边张望了一眼,是秦漠飞开着车走了,于是整个别墅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回到屋里本打算穿上衣服离开,却忽然想起了陈魁威胁我的那些话。如此好的机会,兴许能够在他的房子里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然后我可以拿着那一百万远走高飞,从此再不踏入魔都半步。 我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我趿拉着拖鞋飞快地在房间里找了起来,抽屉,衣橱,到处都找了,并没有。最后来到书房前时,门是锁了的,我打不开。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到底是疯了还是脑子抽了,我在他卧室里找到了一串钥匙,挨个试居然打开了书房,并且在抽屉的文件夹里看到了一份招标企划书。我事后想想,我这水平不去当贼真的可惜了。 我不知道陈魁说的是不是这块土地,不敢细看,就拿出手机拍下了企划书上所有的列表数据,然后又把企划书放回了原位。 做好这一切后,我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满头大汗,我很恐惧。如果秦漠飞发现我在他家里翻箱倒柜,恐怕杀了我的心都有。 我没有再逗留,换好衣服就离开了别墅。我是仓皇逃离的,跟做贼一样。其实我的行为跟做贼没什么两样,内心深处我非常非常的鄙视自己。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一种发自肺腑的恐惧令我不敢在家里待下去,于是我换了衣服,又匆匆来到了魅色,也只有这个地方能令我无暇去想之前龌蹉的举动和随之而来的惶恐。 包房现已经规划了,所以曼丽也不再跟我蹬鼻子上脸了。我好几天没来,所有姑娘们看到我都一窝蜂涌了过来,对我嘘寒问暖,令我特别感动。我也刻意不去想有关于秦漠飞的任何事,希望关于他的记忆能很快淡漠。 也怪不得她敢跟甄晓东叫板,敢情是有陈家两兄弟为她保驾护航了。 我想不通的是,既然她已经搭上了陈酒和陈魁,为何不去金色大帝上班,偏偏要在这里跟我争。 而更奇怪的是,甄晓东似乎还很忌惮她,处处都在维护她,令人匪夷所思得很。 跟姑娘们聊了几句后,我就到更衣室换了衣服,拿着对讲机就出去了。如今我手里的包房都是至尊包,最低消费都得两万起,确实不容易上客,我得积极一点。 曼丽也在吧台,正靠着边儿一边抽烟一边嗑瓜子,看到我过去脸一沉,把手里瓜子直接洒在了吧台上,像是在跟我示威一样。 我冷冷盯了她许久,才走进了吧台。我还不想明着跟她斗下去,但她背地里阴我,我也不能轻易放过,得找个时机。 我翻了一下我这个月的订包记录,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我抬头一看,是一个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脖子上带着黄金链子,手腕上也是大金链子,活活一暴发富即视感。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也是这般打扮,也在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秦老板,我一定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事的,一定一定。我在魅色会所订了房间,咱们慢慢谈怎样。你放心你放心,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给你办到,好好,等你!” 凭着职业的眼光,我知道是超级土豪来了,于是扬起笑脸走了过去。当然,与此同时曼丽也走了过去。 “大哥,几个人呢?” 曼丽一过去就勾住了这男人的脖子,还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把这男人都亲懵了,一脸呆滞相。 我都过去了,不说一句也不好意思,就在一旁笑了笑道,“大哥,你是要普通包房还是包房呢?我们包房都是给最尊贵的客人留的。” 如果这家伙不是土豪,我肯定不会这样说,但恰恰他就是,所以一听包房是给尊贵客人留的,立马就把曼丽推开了,特霸气地冲我挑了下眉。 “美女,给我们来你们店里最贵的包房!” “是,大哥你这边请,我们至尊包都在楼上一层,这也是客人的殊荣。” 我领着这三人上楼时,微微瞥了眼曼丽,她那脸寒得跟冰块似得。我把这土豪客人领到了场子里最大的豪华大包,这可以同时容纳好几十个人。我隐晦地告诉他这个包间起价八万,需不需要换一个小点的,然而他看上了这包间的奢华,一口就定下来了。 于是我很热情地递上了名片,上面就一个名字一个电话号码,他拿着名片瞥了眼,“秦欢?” “是的,我是这里的经理,还不知道大哥贵姓?”我说着伸出手跟他握手。 “呵呵,在下免贵姓李,李琛,以后秦小姐要多多联络在下咯。”他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摸来摸去,那猥琐的模样令我很是无奈。 我不留痕迹地抽回了手,笑了笑,“李大哥,还不知道你们一共几个人呢?我好按照规格为你们上酒水。” “等会还有两三个人过来?” 我在这圈子混了好些年了,男人的心思哪能不懂,就拿起对讲机直接让赵小淡按照八万的规格上酒水。 “李老板,喜欢的话就多叫两个。”我在一旁怂恿道,但这李老板还是举棋不定,走过去走过来,那样子令我尴尬症都犯了。 而就在此时,赵小淡又带进来三个男人,前面两个我不认识,但后面那个却令我心头一颤:秦漠飞! 他走在最后面,沉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躲在了丽丽身后。 我承认,我怂了,特别的怂。 哪怕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可我就是很害怕。想起我在他家里翻箱倒柜的情景,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无任何帮了我那么多次,而我却以怨报德,实在太过分了。 李琛见他进来一把拉住了他,“秦老板秦老板,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秦漠飞冷冷瞥了眼李老板,蹙了蹙眉,“不是说谈事情吗?叫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干嘛?” “呃是,是,那你们都下去吧!” 李琛碰了个钉子。我藏在丽丽身后想跟着一起出去,却被秦漠飞一把给拽住了。 我心一紧,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有种被抓包的惶恐。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我在他家翻东西了?他会把我怎么样? 这一刻,我脑子里冒出了很多种被弄死的方式,我感觉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秦,秦先生。”我惊恐地喊了声。 “你留下!” “可是我”我本能地要拒绝,他顿时眸色一沉,我吓得忙不迭地答应了,“好,好吧!” 第28章 被发现了 于是我就坐在了秦漠飞身边,非常不自在。他从头至尾都在跟李琛谈事情,连歌都没有放。另外四人也都正襟危坐地坐在那边当陪衬。个个都低眉顺目的样子,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这画面又尴尬又滑稽,六个人要了一个能容纳几十人的大包房,却在这里聊天。而我跟个傻瓜蛋似得坐着连个屁都不敢放。也不敢走。 我听到秦漠飞和这李琛似乎在谈什么装修承包,项目还很大的样子。也不由得支起了耳朵。毕竟是学室内装修的,我对业内的东西还是有些感兴趣。 李琛手上像是有秦漠飞争取的项目。然而看他谄媚的样子,我又觉得他似乎在刻意讨好秦漠飞。也不晓得他是慑于他的江湖地位还是什么。 我怕听太专注会引得秦漠飞反感,就准备出去转转,而就在此时手机响了,居然是陈魁打来的。 我拿起手机的瞬间秦漠飞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很阴冷。于是我心惊胆战地把电话挂掉了,讪讪喊声“秦先生”,但他没理我。 李琛回头瞄了眼我。又继续跟他讲话,“秦老板,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哥这工程不过是小试一下。如果效果不错,那么接下来我们公司将会注入大量资金来开发房地产。想当然。我是非常愿意跟你这样的大人物合作的。” “接下来是接下来的事,现在是现在的事,不用混为一谈。” “呵呵,是是,那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你找过陈魁?那么又找我是几个意思?” 秦漠飞漫不经心地瞄了眼李琛,凉凉一笑,我发现李琛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惨白惨白的,沉默了很久也没说一句话出来。 而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陈魁打过来的。我不敢接,却又不敢不接,不晓得这混蛋有什么事找我。 我拿着手机坐立不安,不敢再挂掉电话,我怕陈魁拿我儿子做文章。我偷瞥了秦漠飞一眼,看到他脸忽然间变得很难看,我刚想挂电话,他冲我哼了声,“滚!”。 他声音不大,还很平静,但我非常清楚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我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但还是拿着手机走了包房,一出去就奔向了洗手间,接通了陈魁的电话。我没讲话,因为我此刻满腹怒火,保不定一出口就骂人了。 电话里,传来陈魁那阴霾嘶哑的声音,“秦小姐,很忙吗?” “确实很忙,陈老板有什么事找我?” “我怕你忘记了我们俩的约定,所以时刻提醒一下你。对了,你儿子的病好些了吗?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在哥这里拿,咱们俩都这么熟了,不用客气。”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我真恨。我忍了很久才把一口恶气忍下去,咬着牙道,“不用了,谢谢陈老板的慷慨。” “呵呵呵,上次曼丽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没能帮到你什么。要不,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多谢陈老板好意了,我实在忙得很,没什么事的话我挂电话了。”跟这种混账吃饭,那不等同于鸿门宴么,我还傻不到那种程度上去。 “那好吧,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忘记约定,毕竟时间很紧,对吧?呵呵!” 陈魁说完就挂了电话,我死拽着手机愣在当场,一肚子火气烧得腾腾的。 这个混蛋现在盯上我了,他的手段比当初暗算我的人还要可恶,还要龌蹉。我完全可以肯定接下来的日子会无休止地被他威胁骚扰,没有宁日。 “王八蛋”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洗手台上的镜子。 迟疑许久,我拿起手机翻出了里面那张在秦漠飞家里拍的企划书,纠结着要不要发过去。 如果这样真的能摆脱陈魁,那也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我可以拿着一百万离开魔都,随便找个地方过小日子,带着我妈,儿子,平平静静的过活。 可是,秦漠飞帮了我好几次,我怎么可以这样背信弃义?我沈欢颜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件缺德事,哪怕是混迹在这种最容易令人堕落的地方,我的良知也没有泯灭,我真的要这样做吗?我实在下不了手。 “你在做什么?” 蓦然,洗手间门口传来了秦漠飞的声音,我霍然转头,看到他一脸阴霾站在那里,眸色凌厉得令我发憷。 我吓得手一抖,手机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跐溜一下滑到了他的面前。我看他那脸色有些不好,就不敢过去捡手机,可是我手机里有一张他不能看的照片啊。 情急之下,我一个箭步上去准备捡起手机,谁知道他却快我一步捡了起来,还顺势瞥了一眼。 他忽然愣住了,放大图片看了很久,随即慢慢抬头看向了我,眼神透着一丝惊愕,一丝受伤,还有阴霾。 我看到他眉宇间的青筋在鼓动,他可能捏死我的心都有吧?我该怎么办?我怎么解释?我想任何解释都是多余吧,我潜入了他的书房,偷拍了他的企划书,这是何等丧心病狂的事。 我在他凌厉的注视下垂下了头,惭愧得无地自容。不管我有没有把这张照片发给陈魁,我的行为都是恶劣的,可耻的,所以我无言以对。 许久,秦漠飞转身走了,还拿走了我的手机。我跟着他走到了包房门口,可再也不敢进去了。 他们很快就结账出来了,我惊恐地看着秦漠飞,他却从头至尾的无视我,那脸阴霾得我不敢靠近。 直到他们开车离开,我都没有敢上去打个招呼,我非常的害怕。他拿走了我的手机,如果仔细翻里面的东西,还会发现一个隐藏文件,里面是儿子和妈妈的照片,他会不会也像陈魁一样? 我不敢往下想,慌忙回到休息室换回了衣服,正要走时曼丽走了进来,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哎呀呀,我还以为某些人真的抱了只大腿呢,原来人家不过也是把你当玩物啊,玩一玩就踹了。啧啧啧,秦欢,你不是很得瑟么,现在呢?” 我现在哪里有心思跟这女人吵架,所以拿着包就走开了,她又跟了上来,不依不饶的,“秦欢,你没有想过老板为什么帮我不帮你吗?如果我是你,早就走人了。” “你觉得我走了你就能做大?你最好去称称自己的尽量,别好高骛远。” 我自然是明白甄晓东在偏袒她,但原因我确实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此刻最担心的是我儿子,没工夫去想这些。 我来到吧台找了赵小淡,请他帮忙安排一下客人和姑娘们。他跟我交情算不错,不耍心眼。 我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我妈都睡了,一脸平静的样子,我提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又悄悄退出病房往楼上病房去了。 刚出电梯,我就看到陈魁手下那个黄毛在走廊上转悠,吓得我心一紧,连忙躲在了转角处。他在打电话,左顾右盼还一脸不耐的样子,我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大哥,这娃儿要死不活的,你让我盯着干什么啊?我没看到秦漠飞的人,我觉得他肯定不知道秦欢还有一个儿子,否则以他的个性,怎么会看上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我知道了,我会继续监视的。” 监视?他们居然在监视我? 我没敢立即过去,慌忙跑到护士站借她们的电话报警,然而就在我刚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久,黄毛却阴森森过来了,他还在给陈魁打电话,说了一句很诡异的话,“老大,找到了,她在报警。” 这一瞬间我气血上涌,冲过去直接抢过黄毛的电话就吼了起来,“陈魁,你他妈的到底要做什么?你别逼人太甚了,大不了我就是个死。” 陈魁可能愣住了,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秦小姐,别冲动啊,蝼蚁尚且偷生,你别老把死字挂嘴边嘛。我这不是心疼你才派个人过去帮你看着点嘛,你看你一天日理万机那么忙,也顾不上孩子嘛。” “放屁,你他妈安什么心我不知道吗?你有本事自己去跟秦漠飞斗啊,威胁我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我已经被秦漠飞发现了,得罪他比得罪陈魁更可怕,所以这股怒火自然而然迁怒在了陈魁身上,此时也豁出去了,什么都不顾。 “陈魁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把我儿子怎么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变得歇斯底里,我已经失去理智了。 一旁的黄毛给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抢过手机直接就一耳光给我甩了过来。“他妈的贱货,敢骂我老大,长几个胆子啊!老大对不起,我刚没反应过来,行,我知道了,你放心!” 黄毛收起电话后,冲过来抓起我的头发就连续几耳光抽了过来,这混蛋力气很大,我根本挣脱不了。走廊上此时也没人,或者说有人也躲了,所以他肆无忌惮地对我拳打脚踢,一点没手软。 “他妈的,别以为秦漠飞睡了你老子就怕你了,他算个吊啊?你不是很能吗?上次不是说要打残我吗?来啊,他妈的来啊,老子在这等着呢!” 我想黄毛是接到了陈魁的指示教训我,所以下手毫不留情。我被他打得头晕目眩,唇齿间全是血腥味,我挣扎着想逃,却看到楼梯下又冲上来几个人,好像是陈魁的人。 第29章 我错了 我是真的很天真。 当年读书的时候我的理想很远大,我以为只要学习够好,人够善良就可以出人头地。所以那些年我努力读书。每一次都拿奖学金,我觉得这会是我出身社会过后最好的敲门砖。 我的愚蠢和天真,让我在有生之年被第二次关进了可怕的黑屋。 第一次,我失去了贞洁。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一次,他们要如何对付我? 我终于明白陈魁何以那么嚣张。我终归还是嫩了点。高估了这世界的和谐。 我被打得昏了过去后,又是被冰水泼醒的。是混合了冰块的水,泼在身上生疼。我像是进了刑房。被那些混蛋无止境地行刑,折磨。 这是一个地下密室,全封闭的,所以有些憋气。屋里有很多的刑具,我感觉这就是个地下炼狱,是陈魁他们专门用来做见不得光的勾当的。 我此时的样子特别的狼狈,头发散乱。一身衣服到处血迹斑斑,。 我浑身都湿透了,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其实我不害怕了。已经落到这一步害怕也没用。他们如此折磨我,大不了就是个死。而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么? 黄毛可能看我这样子也没地方下手了,就坐在旁边一张陈旧的沙发上抽起了烟,很惬意地对着我吞云吐雾。 他看我在发抖,还拿着烟盒冲我晃了下。“秦小姐,瞧把你吓得,要不要来一支?”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理他,缩在墙角一言不语。刚才他们把我拖来的时候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我估计是陈魁恨我报警而故意的。 我身上很疼,到处都疼,只是身上的疼比不得心上的疼。我担心小凡,担心我妈,不知道陈魁把我掳来后会不会继续对付她们。如果她们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不知道我这样卑微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黄毛见我没理他,走过来又踹了我一脚,“你说,秦漠飞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来救你?你不是他的女人吗?要不打个电话给他?” “呸!” 我吐了一口血沫子在他脸上,他反手就一耳光拍了过来,还骂了我一句“婊子”。我没有再嘴硬了,阴戾地怒视着黄毛,心头血气沸腾。 我想,若他们打不死我,我穷其一生会把他们挫骨扬灰的! 哐当! 密室的门忽然一下子打开了,是陈魁叼着雪茄阔步走了进来,那气势跟领导巡视平民一样趾高气昂。他扫了一圈才看到我缩在墙角,顿时一个箭步迈了过来。 “哎呀呀呀,秦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啊?”他脸一沉,转头二话不说给了黄毛一耳光,“他妈的,我让你照顾秦小姐,你怎么照顾成这样了,滚!” 黄毛被陈魁打得一个趔趄,连忙灰溜溜地走开了。这混蛋蹲在我面前,伸手勾起了我下颚,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啧啧啧,这小脸怎么被打成这样了?这小子太过分了,秦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小子的。” 我狠狠拍开了他肮脏的手,怒视着他那张肥硕油光的脸,“少猫哭耗子了,你到底想干嘛?” “秦小姐啊,这是你逼我的嘛,既然你不愿意好好跟我合作,那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你弄过来了。成则是晴天,不成则是晴天霹雳,懂?” 陈魁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脸,起身坐在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他的雪茄,抽的吧唧吧唧的。直到把那两寸长的雪茄抽光了,才挥了挥面前的烟雾看着我,脸色也沉了下来,及其阴霾。 “秦小姐,你应该晓得我的行事作风吧?我最不喜欢别人挑衅我,甚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他顿了一下,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我,我感觉自己就是被他踩在脚下的蝼蚁,他覆手间便可捏死我。 “而你,不但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还次次挑衅我。告诉我,为何拒绝了我的邀请?我玩过的女人无数,还没瞧见你这样把自己太当回事的女人,你难道不懂得适可而止?女人太矫情了就贱,你很贱。” 我总算是明白,这混蛋是要新仇旧恨一起跟我算。跟我一个弱女子来计较。我依旧没有理会他,因为我此时说什么都不对,都多余。 “嗯?”他忽然眸色一寒,揪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昂起了头,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杀戮,“我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陈总,你不觉得这样对付一个女人太过分了吗?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女人,至于你这样大动干戈吗?” “呵呵,你也清楚你的地位啊?那你告诉我,你那姿态摆给谁看?不清楚老子是什么人吗?” 哼,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人,禽兽不如!不,拿你和禽兽比对它们是一种侮辱。 我在心里回了这么一句,我很恶心陈魁。我无法形容他此时的样子,面孔狰狞扭曲,眸光阴险毒辣,这是一张比死神更加可怕的脸,充斥着浓浓的戾气。 我一直在哆嗦。如果他就这样弄死我兴许还好点,但如果要玩花样折磨我,那会生不如死的。而我在他的眼中,仿佛就看到了这样玩味的光芒。 “对了,你想知道当年谁把你了么?”他靠近我,唇角泛着寒笑,“你当时都晕过去了,还去住院了,瞧清楚那男人的样子了吗?” 他挑了挑眉,猥琐之意溢于言表。我心头不由得一紧,那夜跟我翻云覆雨的男人不会是他吧? 不,不太可能,他这么肥硕这么矮,不可能是那个人。 我当时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他一身的肌肉很结实,并且四肢很修长,我绝不相信是陈魁,也拒绝相信。 “你的儿子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孽种吧?为一个你连样子都没看清的男人生孩子,值得吗?” 听陈魁的语气,那夜的人应该不是他,那我就放心了。我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小凡的爸爸是这无恶不作的混蛋,那我这一辈子都会犯膈应的。 我冷冷回了句,“这跟你何干?” “自然是没什么关系,但我替你不值啊,你难道不知道这男人从始至终都知道你的存在么?他不要你,也不要你那儿子,你就不难过?” “什,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当年把你搞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知道你在干嘛,也知道你有一个儿子,然而你和你儿子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懂了么?” 我是懂的,一直都懂!我从没期望过一个仅跟我欢爱一次的男人会接纳我和我的孩子,这本就是一场荒唐可笑的欢爱,不过就是身体上的需求罢了。 而至于小凡,他不过是意外的产物,他其实不应该活在这世上的,否则也不会受病痛的折磨。 只是,我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的事情从陈魁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会难受。 是我下作才把自己搞到这步田地,所以那个男人漠视我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小凡那么可爱,他如果知道小凡的存在,知道他生病了,为什么不来看看? 怪不得小凡会生那么重的病,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那么可怜,想要带走他? 想到这些,我竟可耻地哭了,陈魁看到我这模样却笑了,仿佛诡计得逞一般笑得没心没肺。他松开了我的头发,起身往后打了一个响指,那黄毛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陈魁在平板电脑上点了几下,放在了我眼前,我当场一股血气冲上了脑门。 这是一个视频,视频里,小凡正静静地躺在医院的隔离病房里,正在吮吸安抚奶嘴,小模样可爱极了。 病床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手拿,一个在阴森森笑着,这两人我不认识。李护士也在,她满脸惊恐地看着那两个人,动都不敢动。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陈魁这畜生到底要做什么?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满眼冷笑的陈魁,心疼得无法呼吸。他折磨我就算了,为什么要把魔掌伸向我的儿子,他那么小,才五个月大啊,他怎么狠得下心? 我又恨又怒,哭得难以自己,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和害怕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我恨死了自己。 陈魁阴戾地笑着,那笑容令我毛骨悚然。 紧接着,我“扑通”一声跪在了陈魁面前,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 第30章 劫后余生 “陈大哥,陈老板,我错了。我不应该忤逆你,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他还小。你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过他。” “唔,秦小姐。你现在知道求我了?你看看你这个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陈魁蹲下身子捏住了我的脸,捏得很用力。“想救你儿子?” “求求你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呵呵!” 在我认怂的时候。陈魁没有再折磨我,而是逼着我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约他中午在金色大帝见面。 通话时,秦漠飞从头至尾没做声,也没挂电话,我就像念台词似得说完了。打完电话过后,我被关进了金色大帝里面的一个小包房里。有黄毛和豹子看着,哪都不准去。 我觉得很悲哀,曾经我在这地方工作。现下却成了阶下囚。好讽刺。 看样子陈魁没打算要我的命,他在用我诱使秦漠飞。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但这积怨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眼下已经是正午了,窗外艳阳高照,而我却冷得发抖。可能是昨天被他们泼冷水感冒了,感觉像快死了一样,全身都软绵绵的。 一夜未睡,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只是小凡和我妈还没有消息,我连眼睛都不敢眯一下。也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或者说根本不放过我了。 黄毛和豹子在一旁划拳喝酒,偶尔会瞄我一眼,那样子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似得,很冷漠。我知道他们俩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也就没敢多说什么。 昨夜里我以为他们会打死我,所以当时就抱着必死的心态。而他们没下死手,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就变得特别怕死了。 人在经历过生死过后会变得特别惜命,我就是。 我希望秦漠飞能救救我,只是想到之前我干的那些蠢事,他恐怕没有心情来理我。我现在很后悔,当时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他,兴许以他的睿智能够把陈魁打压下去。 但,这一切都太晚了。 望着窗外如火的艳阳,我好渴望离开这鬼地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我回头看了眼豹子和黄毛,两人玩得很起劲。豹子划拳输了,喝了十来瓶过后变成了话唠,两人正在讨论东区的那家美女最多,到最后都一致看向了我。 “毛儿,老实说,要说美女最多素质最好的,还得是咱们欢姐,啧啧啧。”豹子说着还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脸的猥琐笑容。 黄毛冷冷接了话,“那有个屁用啊,这女人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看现在,屁都不是了。” “说实在的,你老板也真是狠啊,像我们欢姐这样漂亮的女人都下得去手,一点不怜香惜玉。我跟你说,当年我老板就是下不去手,才把她给了那,那个啥呕!” 豹子话没说完就冲了出去,但刚冲到门口就吐了,吐得满地都是秽物。而我听到了一丝重点:他刚说陈酒当年对我下不去手,才把我给了那谁,所以,他也是知道这事? 黄毛看到一地的秽物顿时就恶心了,狠狠踹了豹子一脚,“卧槽你他妈的不能喝早点讲嘛,搞这么一地看着就恶心,我去叫个人来处理,看着点这女人。” 说完他就走了,而豹子撑着墙壁晃了回来,一头栽在沙发上就没动弹了。 我心头一颤,脑子还没动作快,直接就冲出了小包房。我对这地方熟,知道一条应对警察突击检查的暗道,就不要命地跑了过去。我只要跑出这栋大厦就应该安全了,他陈魁再猖獗也不至于到大街上抓人吧。 我从货运的电梯直接到了地下一层停车场,以为这边人少应该没人注意到我,然而,当我不顾一切冲出电梯时,才感觉刚才的小包房其实是最安全的。 陈魁在停车场里! 他换了一身休闲的亚麻装,只是身材太过臃肿,把好好一套衣服给糟蹋了。他身后站了十几个人,个个剪着板寸,穿着黑色西装,如众星捧月般护着他。这画面让我想起了电视里会面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而我,就那么无法控制地冲到了过道中间,被十几双眼睛死死瞪着。我没法形容那种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面对死神般无措。 入口处,有一辆黑色大奔缓缓驶来,停在了我的面前。副驾驶上坐的是阿飞,就是秦漠飞手下那个精瘦凶悍的保镖。他下车后,转到左侧拉开了后车门,一手把里面的人拽了出来。 待我看清楚那人后,顿然间愣住了,这人居然就是跟秦漠飞谈项目的李琛,他此刻特别的狼狈,再无之前土豪的即视感。 紧接着左侧的车门打开了,秦漠飞从车上下来了,修身的西装把他衬托的越发的玉树临风,若不是他的脸过于阴霾,一身气场太强,我会以为他是某个明星出场了,如此摄人心魂。 他淡淡瞥了眼我,又看了眼陈魁,唇角扬起一抹寒笑,“陈老板如此兴师动众地找我,真令我受宠若惊,来得匆忙没带什么礼物,就随便抓了个小人,不知道你满意吗?” 他说话间,阿飞一手把李琛揪到了跟我并列的位置,我看到陈魁的脸色都变了。是恐惧,就像我之前面对他一样的那种面色,这令我好奇怪。 “秦漠飞,你,你他妈的?”陈魁怒急地吼道,他身后那些保镖顿时也冲过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嗯?”阿飞顿时冷哼一声,伸出两根修长的指头勾住了李琛的喉咙,“陈老板,我下手重你是领教过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打打杀杀,但对我老板唯命是从,你懂的。” “退下!” 陈魁似乎在顾忌什么,遣退了一干保镖。斜眸阴森森怒视着秦漠飞,但他没理他,转头静静看着我,蹙了蹙眉。 “还不过来?” 我瞬间就泪眼婆娑了,即便他的话那么冷冰冰,可对我来说却是最动听的。我讪讪地走到他面前,想控制情绪,可不行,我哭得跟泪人儿似得。也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后怕,反正哭得很伤心。 他脱下西服外套披在了我身上,伸出指腹抹了抹我眼角的泪,我仿佛在他眼里看到的了一丝温柔。 “去车上等我。” “恩!” 我乖乖地上了车,一进去就捂着脸大哭了起来,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如果之前我还不懂的话,那这一刻我真的懂了,秦漠飞对我真的不一样。 秦漠飞见我上车过后,阔步走到了陈魁面前,二话没说抬手一拳轮了过去,紧接着单手一个过肩摔,直接把陈魁给撂地上去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洒脱又霸气。 而奇怪的是,陈魁的保镖个个怒不可遏,却自始至终没有出手,而他自己也再没有之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一旁的李琛破口就骂,“陈魁你你是猪啊,老子被你害死了。你他妈的一天不整点幺蛾子出来不得安生是吗?” 陈魁寒着脸没讲话,但眉宇间鼓起的青筋表明他在忍。我越发好奇了,这个李琛到底有什么本事,会让陈魁这样一个人忌惮成那样。 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秦漠飞轻轻抖了抖衣服,低头瞥了眼还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陈魁。“陈魁,这事该怎么处理你最好给我个交代,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以后再敢动她一根指头,我让你在待不下去!李老板,实在是得罪了。” 他说完示意阿飞放了李琛,那李琛一自由,上去就是两脚踹向了陈魁,感觉像阶级敌人似得。 秦漠飞冷冷瞥了他们俩一眼就上车了,而陈魁的人自始至终没敢做什么。我后怕之余又匪夷所思得很,搞不清楚这陈魁和李琛还有秦漠飞之间有什么关系,这其中水好深。 车子驶出停车场过后,我终于有种重见天日的喜悦。我想立即看到小凡和妈妈,想知道他们好不好。 我偷偷看了秦漠飞一眼,他还板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可无论如何他来救我了,我想他还是舍不得我的吧? “秦先生,谢谢你能来,我都以为我会死的。”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没说,只是冷冷看着我,看得我很难为情。因为我此刻特别的狼狈,头发凌乱不说,脸上身上都血迹斑斑。 “那件事真的对不起,我不想的,可我怕陈魁伤害小凡和我妈妈,所以我”不管他信不信我的言词,我还是解释了,这样我心里舒服一点。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我的发丝,道,“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 是啊,为什么不跟他说呢,他明明就是那么强,告诉他还有什么解决不了?可我现在后悔已经完了,那件事我做了,并且做得那么卑鄙。好在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困扰,否则我更加无地自容了。 “老板,我们直接回家吗?” “你下车,去给欢颜买一套衣服。” “哦!” 阿飞下车时,秦漠飞又补了两个字,“码!” 我顿时鼻子一酸,微微别开了头。兴许是见了太多的冷漠和无情,他的体贴令我好心酸。 长这么大,除了爸妈对我好之外,也就大学时一个学长对我好过。 我在想,如果秦漠飞还理我的话,我不会拒绝他任何要求了。 第31章 愿意跟着我吗 回了别墅后,没等秦漠飞开口我自己就乖乖去到浴室去洗澡了,我怕这一身的晦气会给他带来霉运。 我身上很难看。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像一只七星瓢虫似得。好在这都是点皮外伤,除了难看点之外也不碍事。 我再不敢去想被折磨的画面,会难过。会委屈,但更多的是憋屈。终究我还是太弱了。弱者才会被欺负。要像秦漠飞那样的人,谁敢欺负他呢?只是我永远都达不到他那种高度。他是神,是主宰。 洗好后。我刚抓着浴巾还没来得及擦干一身的水,秦漠飞忽然进来了。我吓得手一哆嗦毛巾就掉了,就那样曝光在了他的视线中,无处可躲。 他怔了下,拉过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着,掌心轻轻抚摸着那些密集的淤青,特别小心翼翼。我心头莫名掠过一抹无法言喻的悸动。发现鼻尖有些酸酸的。 “欢颜,疼吗?”他满眼愧色,脸绷得很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疼着疼着就不疼了。” “是我疏忽了。” 他揽过我紧紧抱住,抱得很用力。我把头埋在他怀中。转瞬间就热泪盈眶了,兴许是陈魁让我见识到了狠毒,以至于他的温柔令我倍感动容。 我此时真的想成为他的女人,可以被他保护,呵护。哎,我也真的太不要脸了,每次走投无路时才会想到他的好。 “别哭了,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捧起我的脸,指腹轻轻厮磨着我的脸颊,抹去了我不小心滑下的泪。我脸颊还很肿胀,很疼,但被他一碰就不疼了,反而好烫,好热。 我不敢看他如炬的眸子,想躲开,但他不让。 他看我许久,忽然低头吻住了我,吻得很温柔,当他温软的舌尖袭过我唇齿间时,我又闻到了那股浓浓的薄荷味,仿佛又撕开了我的记忆。 但这次我不再惧怕这种味道了,如果他此时想把我怎么地,我想我一定会顺从他的。 他把我抱在了洗手台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我,眼底烈火荡漾。修长的掌心贴着我的皮肤。就在我以为他一定会要了我时,他却停住了,拿起浴袍给我披在身上,把我给抱了出去。 “睡一觉吧,看你这么累。” 我哪里累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累了? 我真是无言以对,这么好的机会,我甚至都有反应了他居然好吧,我拉起被子盖住了头,缩在被窝里尴尬不已。 我刚刚竟然渴望他占有我,我怎么这么不要脸了?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急于想攀一棵大树,还是我已经对他开始有好感了? 是好感,我似乎对他有一点动心了。 可他终究是高不可攀的人,我不应该动心的。我又没恋爱过,动心肯定是一件飞蛾扑火的事,而且小凡 一想到小凡,我慌忙掀开被子爬了起来,秦漠飞还没出去,转头很愕然地看着我,“怎么了?” “秦先生,我,我得离开了,我要去医院看看我妈和小凡。” “睡吧,我会派人照顾的。” “可是” “你这样子怎么去看他们?” 也对,我满脸红肿怎么去呢,我妈看到肯定会难过的。上次我说不小心划伤脸瞒过了她,那么这次呢,总不能说是撞柱头吧?于是我也没再犟了,又乖乖躺下睡觉。 秦漠飞迅速走了出去,但不一会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箱走到床边。“趴着,我给你上药。” “呃” 我虽然很难为情,但还是依言趴在了床上,然后他就开始在我身上涂抹药,后来我不知道了,因为他涂药的手势像按摩,我没羞没躁地睡过去了。 我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身上的淤青已经淡了不少,脸上的红肿也消了下去,基本上是可以见人了。 床边放着一条蓝色棉质长裙,款式很大方,一字领,修身的简单设计。旁边还有一套黑色内衣,我看了一下尺码,与我刚好。 我又被感动了,面红耳赤地换上了衣服,走到橱柜的镜子前一看,整个人倒是水灵水灵的,很美。 这些年一直混迹在夜场,晚上浓妆艳抹,白天就睡觉,我都快忘记自己真容是什么样了。好在我也没因为昼夜颠倒而变残,有点小小的欣慰。 我趿拉着拖鞋下楼时,没瞧见秦漠飞,却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看到了阿飞,他正在给花儿除草。看到我时笑眯眯地走过来,冲我喊了声“嫂子”,把我烙了个大红脸。 “阿飞,你,你以后别这样叫我,秦先生会生气的。”我讪讪道。 阿飞笑了笑没说话,又开始除草,他好像不是一个多言的人,说话做事都中规中矩。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瞧见秦漠飞,心头有些纳闷。 “那个阿飞,秦先生去哪里了啊?” “老板去保安室那边有点事,可能一会就回来了。嫂子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只会做各种各样的泡面,你看你要泡着吃还是煮着吃还是炒着吃?” 要不是阿飞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真会觉得他在揶揄我,弄个泡面还那么多花样。 我摇摇头,道,“我想去医院一趟,麻烦你跟秦先生说一声,谢谢他的帮助,我改天一定请他吃个饭感谢” “请我吃什么?” 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回头一看是秦漠飞,正从小径款款走来,一身宽松的休闲装令他多了几分阳光,少了几分高冷,轮廓分明的脸看着特别的舒服。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笑了笑道,“你,你想吃什么嘛。” “红烧肉,你做!” 我从没跟男人一起逛过超市,还是这么个玉树临风的男人。看着秦漠飞推着购物车穿梭在生鲜区,真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偷偷瞄了好几眼。 购物车里有一大堆食材,都是他选的。说好了吃红烧肉的,却选了这么一大堆海鲜,好多还是我不太擅长的,比如那个扇贝我就不会做。我是四川人,所以口味都以麻辣为主,比如肥肠毛血旺什么的我就特别喜欢。 “欢颜,三味鱼吃吗?看起来挺新鲜的。” “还行。” 看到秦漠飞那恐怖的购物欲,我偷偷翻了一下钱包,也不知道里面一千多块够不够。说了我请客,自然不能让他买单,就是这两天花钱多又没进账,我有点囊中羞涩。 买单的时候,秦漠飞又转回头去拿了一瓶红酒,我捏了捏干瘪的钱包,心头有些发紧。八百九十五,我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就忍不住回头瞥了眼秦漠飞,看到他唇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肯定是故意的! 好吧,看在他长得帅又帮过我的份上,就当请他吃大餐了! 秦漠飞坚持要去我家做饭,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租的房子是一居室,里面有些简陋,其实不太适合招待人。但他很不以为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拎着食材进了厨房,秦漠飞就在门边看着,像监工一样。 “欢颜,你一个人住吗?”他漫不经心地问我。 “恩,我在郊区那边按揭了个房子,我妈和小凡平时就在那边住,我隔三差五回去看望她们。” “噢,那小凡的爸爸呢?” 听他又提及小凡的爸爸,我很无言以对,就没理他。他自告奋勇要帮我洗菜,这小小的厨房里挤了两个人,顿时显得有些狭小了。 我无法施展拳脚,以至于把我最拿手的红烧肉给烧糊了。我盯着那一团焦黑的红烧肉郁闷极了,做菜的心情全无。 “去外面等着吧,我来做。” 秦漠飞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解下我的围裙套在身上,埋头开始忙活了起来。三味鱼刺身、蒸扇贝、油焖大虾等等,仿佛变戏法似得被他变了出来,色香味俱全。 我怔怔地看着那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有些微的自卑。当他把最后一道蛤蜊炖蛋端出来时,我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了,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他把我烧糊的红烧肉端出来了,还放在了桌子当中,与他那些精致的菜肴相辉映,把我羞得无地自容。 “怎么了?看着没胃口?”秦漠飞洗好手走了过来,斜睨我笑问道。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我”我又瞥了眼我的红烧肉,实在是拿不出手。 “你的也不错!”他夹起一块烧焦的红烧肉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 我顿时脸一红,心跳莫名加快了,于是我又给他夹了几块红烧肉,“秦先生,谢谢你一直帮我,多吃点。”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道,“你打算在那边干多久?” “我不知道呢!” 我想,等小凡的身体好转过后,我还是准备找个稳妥的工作,否则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秦漠飞不会一直当我的保护神,而我也不可能成为他羽翼下的雏鸟。 “欢颜,你有男人吗?” 吃着吃着,他忽然问了我这么一句,我愣住了,不懂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又变相地在打探小凡的爸爸么? “我是说你现在有男人吗?” 他又补了句,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我这样的公关经理身后大都有土豪男友,说好听点是男女朋友,难听点就是各取所需,所以他应该是在问我有没有男人养着吧? 我摇摇头,“我是有孩子的女人,怎么可以乱来呢。” 他眼底忽然泛起一抹亮光,低头扒了几口饭才又问我,“那,你愿意跟着我吗?” 第32章 见面礼 如果没有遇到秦漠飞,我可能会一如既往地坚持不沾俗尘,可我遇上了。所以就沦陷了, 考虑到他现在没有妻子,没有女友,我这么做不会伤害任何人。我答应了做他的女人。 没错,是女人。不是女朋友,只是女人! 我并不知道他具体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也没有过问。他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我指的危险是他很优秀。会很容易让人动心并且无法自拔。所以我不想靠他太近,免得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最终灰飞烟灭。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营造一个囚笼把我锁住,我很自由。就是身边多了一个小跟班阿飞,他奉命保护我的安全,所以当他第一次跟着我出现在医院时。我妈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悄悄跟我讲说“囡囡。这孩子好是好。就是瞧着太冷漠,不亲切。你要考虑清楚啊。” 我好说歹说才让我妈相信他不是我男朋友,然后她又开始询问阿飞跟我的关系,为什么要在我左右。 我实在找不到借口,就说他是公司新招来的员工,老板让我带带他,跟着我只是为了方便学艺。而我妈居然相信了,直接把阿飞当成了我的徒弟,对他好得不得了,我都有点吃醋了。 我妈没有问及我消失几天的事情,我偷偷找李护士问了一下才晓得,是院长发话把这事情给压下去了。还有当夜看到这事的人不多,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护士跟我提及了当时的情况,她是被威胁才把人带进隔离室的,她很愧疚,说没照顾好小凡。 这事我没有追究,毕竟不是她的错。 不过我从阿飞的嘴里听到说黄毛和那几个欺负我的人都被教训了,是陈魁下的手,就为了给秦漠飞一个交代。所以我就更好奇那个李琛的身份了,能让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认怂,这关系很诡异。 不过这事我也就在心里想想,并不敢去问阿飞来龙去脉,说到底,雄性的世界我不懂。 接下来这些天风平浪静,小凡在正常接受化疗,我妈的身体也差不多痊愈了,对我来说是喜事。 我怕我妈发现我和秦漠飞的关系,在她出院后就没让她经常来医院了。 其实吧,这事我多虑了。因为距离上次吃饭到现在差不多小半个月,秦漠飞都没有找过我,名义上我答应了做他的女人,但其实我们俩也并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或者说,他觉得时机未到。 阿飞倒是每天都会来看我们,偶尔会选择性跟我说一下秦漠飞的情况,于是从他只言片语中,我大概猜到了秦漠飞是搞房地产的,最近在出差当中。 他在魔都的地位举足轻重,至于重到什么程度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着陈魁在他面前都能偃旗息鼓,也绝非池中之物。 但这些跟我关系都不大,他的世界风起云涌,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想象的。 我这半个月都没有去工作,因为无法释怀被打的事,可能这事都已经被传得纷纷扬扬了,我也好面子。 不过甄晓东倒是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说没我生意差了很多,姑娘们也不听他的话。我没好吐槽他,就说最近病了在养病,过些天回去。 姑娘们听说我病了都信以为真,给我发来了无数大红包,还有的嚷嚷着要来看我,我没让。我寻思找个机会把业务交给丽丽,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算了。 被陈魁打了一次过后,我变得很惜命,尤其是看到小凡那乖巧的模样,我觉得这世界还是美景多。 早上的时候我刚到医院,就被张医生叫去了办公室,他跟我说小凡的治疗效果有些缓慢,如果再过几天还是这样的状况,就要考虑移植干细胞了。 我听了这消息一整天都难受得紧,呆在隔离间外面望着小凡不愿意离开。他很瘦了,小脸又苍白又没有生气。每次抱他的时候,他也就睁着水汪汪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微微咧一下小嘴都显得很吃力。 李护士每天都会给他记录各种数据,数据没有太大变化,我的心随之也越来越沉。我不敢想象小凡如果真的离我而去,我这下半辈子是否会真正地变得行尸走肉。 我为他承受了很多不应该承担的东西,是他让我变得成熟,变得有担当,所有我不能接受在我对他倾注了所有爱心过后,他却离我而去。 我在隔离间外眼巴巴地看着小凡,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哽咽。阿飞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窗边抹眼泪,他从背后递纸巾过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正在通话的手机。 我泪眼婆娑地瞄了他一眼,“你来干嘛?” “老板的电话,找你呢。” “噢。”我吸了吸鼻子,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欢颜,你在哭?” “医生说小凡的治疗效果很缓慢,得考虑移植,他,他的血型很难配,呜呜” 可能我下意识中把秦漠飞当成了我生命里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所以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他在电话那头一直都没有做声,等我停歇时才道,“别哭了,宝宝会没事的。” “可他明明有事,他现在都变成了皮包骨了。” 秦漠飞没有再说话了,很快也挂断了电话。我把电话递给阿飞时,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我也顾不得他这异样的表情,坐在椅子上哭得跟泪人儿似得。 阿飞陪我到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急匆匆的也不知道做什么。我又来到了隔离间外,看到李护士正在喂小凡,他这会精神抖擞得很,对着我一个劲的笑。 我轻轻拍了拍玻璃墙,小声喊着他,“小凡,凡凡,妈妈在这里呢。” “咯咯咯,哦咦”他还不会讲话,但也会发出一些声音来回应我,手舞足蹈的特别可爱。 我正逗他的时候,身后的门忽然开了,我回头看了眼,却是秦漠飞进来了,头发有些凌乱,一身风尘仆仆。我一下子愣住了,他似乎第一次来这里。 “秦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和宝宝。” “嫂子,老板刚下飞机。”阿飞在后面补充道,那声嫂子又令我脸红。 我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忙指了指里面还在跟哦哦咦咦讲话的小凡,“他就是小凡,我儿子,已经六个月了。” 秦漠飞走到玻璃墙边,整个人仿佛呆住了一般望着隔离间里的小凡,脸绷得紧紧的。好半天,他才呢喃了一句,“他好乖啊。” 我点点头,眼瞳又有些泛泪了,“他是很乖巧,不哭也不闹,生病这么久每天都笑呵呵的,只是最近状况比较不好。”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他忽然道。 我愣了下,“不行,李护士说他这些天情况不好,最好还是封闭式治疗比较好。” “噢。”秦漠飞有些失落,转头看了眼我,“辛苦你了欢颜。” “怎么能辛苦呢,只要他能好起来,我做牛做马都没有关系。” 我想全天下的男人都不会体会一个当母亲的心,当孩子生病时,那种惶恐和无助是无法形容的,恨不能用自己去换孩子的健康。 “傻女人!”秦漠飞忽然叹了声,揽过我紧紧抱住了,“阿飞说你一天都没有吃饭,现在陪我去吃点吧?我饿了。” “嗯!” 我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想我吃一点东西。所以我又感动了,我甚至渴望他就是我丈夫,可以为我遮风避雨,可以把肩膀给我靠一靠。 阿飞开车把我们载到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西餐厅里,他自己则被秦漠飞赶去照看小凡了。 这会正好是餐厅生意火爆的时候,人来人往的。不过秦漠飞好像很特殊,大堂经理直接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包厢。 西餐厅的包厢不同于中餐厅,这是直接用绿植和造型屏风所分隔出来的小包厢,特别的雅致。 我是个粗人,不是很喜欢这种讲究的用餐方式,但请客的是秦漠飞就不一样了,他好看,秀色可餐嘛。 他要了两份套餐和一瓶香槟,而后就斜靠着椅背静静地看我,看得我很不好意思。这些天尽顾着照顾小凡,我也没怎么捯饬自己,有点憔悴。 他看了好一会,忽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欢颜,你瘦了。” 我脸一红,羞涩地摸了下脸,“瘦一点更好看嘛。” “把手伸过来。” “啊?” 我愣了下,但还是伸出了手,他从兜里拿出了一枚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是一颗色泽极纯的粉钻,很大,很耀眼。 “去帝都出差的时候忽然看到的,想到你手上还没有一件首饰就买了,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异性如此珍贵的礼物,这意义对我来说很不一般。 可是,这颗钻石这么大,肯定价值不菲,我怎么好意思要呢。拿得越多,我就越惶恐,我怕以后真的会成为依附在他身上的蛀虫,我不愿意那样。 “这个太贵重了,我” 我又惶恐地把戒指拿下来要还给他,他拦住了我,“收着吧,当了我女人,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第33章 隔墙有耳 盛情难却之下,我收下了秦漠飞的见面礼,并且非常的喜欢。倒并不是说它价格昂贵。而是它的意义。他在出差的时候能想到给我带礼物,说不感动是假的。 餐点送上来的时候,他体贴地帮我把牛排切成了小粒,特别绅士。若不是我见过他犀利的一面。我真的会觉得他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举止太高贵了。 我在他面前充分展示了一个凡人的气质。从喝香槟到吃东西,无一不粗俗。但他很不以为然。一边吃一边笑望我,那浅浅的笑容真令我如沐春风。 我在夜场是老油条了。见过的男人无数,却没有见过他这般气质和气场都出众的男人。我还算满腹诗文,竟找不到一些好点的词来刻画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好看呢? “欢颜,为什么总看我不吃东西?你这么瘦怎么去照顾宝宝?”秦漠飞抬头瞥了我一眼,把一块切好的牛肉送到了我嘴边。 “谁,谁让你长那么好看嘛。” 我脸一红,很不好意思地吃下了。其实我发现自己不太饿了。看他都看饱了。原来,“秀色可餐”那个词是有先人试验过才得出的结论。 秦漠飞挑了挑眉道,“你也很美。尤其是眼睛。充满灵气。” 我其实晓得我的姿色,也就是清纯灵气了几分。并非美得倾国倾城。不过被秦漠飞夸,我心里也是乐得屁颠屁颠的,吃饭一下子有动力了。 他已经吃好了,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我吃,可能是怕打扰我,也不讲话了。这种画面令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幸福感,如果长此以往,我真的很怕我爱上秦漠飞。 “曼丽姐,听说你们魅色那流弊的经理秦欢被人揍了?那你现在可要顺势而上啊,到时候你一个人撑场子,甄晓东两口子肯定会对你百依百顺的。” 我吃得正欢时,右侧走廊外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我蹙了蹙眉,偷偷寻迹了过去,看到曼丽和金色大帝的一个台柱子陈月月在一起用餐,旁边还有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子,估计是来当冤大头的。 曼丽的脸色有些不好,听了陈月月的话后更多了几分狰狞,很生气道,“妈的,撑个屁啊,也不知道陈魁和陈酒那兄弟俩怎么回事,怕秦漠飞怕的要死。上次说是去帮我把秦欢搞出魅色,结果害得我被人当场羞辱了一顿。还有啊,这次的机会那么好,他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卧槽,没用的男人。” “啊,怎么说?” “你没听过吗?陈魁抓了秦欢想威胁秦漠飞把那块地让出来,结果被秦漠飞摆了一道,现场丢人现眼不说,还把他几个得力手下交出去给人泄愤。你是不知道秦漠飞多狠哦,硬逼着陈魁当着他面” “艾玛,这,这么牛?” “呵呵,你还没见过更牛的呢,就那李琛,之前经常在金色大帝称王称霸还包养过你的那个,在秦漠飞面前他妈的跟个兔子似得,不,就他妈是个老鼠。” 曼丽提及陈月月被李琛包养时,一旁的男人微微蹙了蹙眉,似有点生气。 但陈月月很不以为然,又好奇地道,“李琛也被秦漠飞整了?” “何止是整,听说是进去了,我估计啊,得判个两三年。唉,月月,你说秦欢那贱人到底哪里好啊,居然被秦漠飞给看上了,这下子麻雀变凤凰,要不得了了。” 我听到这顿时愣了,原来陈魁那么惨,而他和阿飞都没有告诉我,可能是怕我有心里负担吧,他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本事也确实太高了。 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他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压根没听到那边的对话。倒是我,忍不住支起了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陈月月看那冤大头有些不开心,跟他喝了个交杯酒接着又道,“哎呀曼丽姐,你也别生气了,秦欢也是出了名的高冷,她又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哪个男人不喜欢有才有貌的女人啊。” “切,名牌大学,指不定去哪里买的文凭呢,也就能糊弄那些饥不择食的男人,想糊弄我这样的就不行咯。月月,我还是那句话,你过来跟我,把小培和芳芳也叫过来,我就不相信干不下那秦欢。” “我考虑一下吧,这事也不急。再说,秦欢都已经跟了秦漠飞了,兴许就不去上班了。” “唉,要是能把那贱货手里的资源都弄过来就好了,那可是一笔极好的资源啊,他妈的。”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再也坐不住了,很想拿杯水给曼丽泼过去。这混账嚼舌根也就算了,还想打我手里资源的主意,心也太大了。 即便我退出了公司,也轮不到她做大,我在很早之前就在培养丽丽了,目的让她取代我和曼丽两个人。 我想着某一天总会退出,但如果我走了,手下的员工妹子们被欺负没地方去。而曼丽跟她们又势如水火,所以挤掉她是我计划中的事情。此时听到她居然在算计我,顿令我一股无名之火腾地一下窜了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漠飞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吃饱了吗欢颜?” “嗯。” “那走吧!”他淡然一笑,起身拉起我就走出了包间。 曼丽她们就坐在走廊右侧的地方,所以我们一出去她们就看到了,瞧着我和秦漠飞拉着手出去,一脸的难以置信。陈月月怔了下认出了我,慌忙站起来对我打了个招呼。 “欢欢姐,你,你们怎么也在?” 她很不安,因为曾经她在我手里呆过,当时我也挺照顾她的。后来我被陷害离开金色大帝时她没跟我,在场子里混成了一姐,也很厉害的。 我对她倒是没什么心结,笑了笑道,“是啊,这么巧,你们也在!”说话间我看了眼曼丽,她那脸红一阵白一阵,可能也拿捏不准我有没有听到她们对话。 我看得出她对秦漠飞有种本能的惧怕,但对我的敌意丝毫未减。尤其是那双贴着长长假睫毛的眸子,就那样死死地盯在我和秦漠飞十指相扣的手上,寒得能滴出血。 而令我意外的是,那个一直没做声的男的忽然间站了起来,讪讪地对秦漠飞笑笑过后就走开了,走得很快,跟逃似得,我纳闷极了。 “那,那个谁,还没买单呢。”陈月月尴尬地看我们一眼,还是忍不住叫了那男的,但人已经跑没影了。 秦漠飞瞥了眼她,叫来了服务生道,“把这位小姐的单划进我的账里。”说罢他又冷冷看了曼丽一眼,道,“这个人就不必了,不认识。” 说完他拉着我就走开了,我眼底余光看到整个餐厅的人好像都在瞄我们,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老实说,我有种狐假虎威的雀跃,感觉秦漠飞不留痕迹地给了曼丽一耳光。而陈月月,如果不是她那声欢欢姐,可能也不会被他另眼相待。 进电梯后,秦漠飞把我抱进了怀中,指尖轻轻滑过我的发间,低头在我眉心吻了一下,“欢颜,如果不想去场子就不要去了,你也不太适合那里。” “嗯。” 我没犹豫,点点头答应了,我也准备等小凡的身体一好就想办法离开这圈子,到时候让丽丽管理那些姑娘们,她是肯定可以的。 我想去堂堂正正上班,而秦漠飞,如果他一如既往地对我好,那他就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男人。我不会去了解他的过去,他的生活以及他的感情世界。等他厌了倦了想离开我了,我就把他尘封在心底。 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至于未来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其实我很想问问秦漠飞喜欢我什么,毕竟他在我眼中是那么遥不可及地存在,但我不好意思,有时候人还是糊涂点比较好,尤其是在聪明人面前,更不要去斗智斗勇了。 我们到楼下的时候,阿飞正好也开着车过来了,时间刚好。我很好奇他和秦漠飞的相处模式,名义上他是老板,但两人关系却更像是兄弟,而且彼此间非常的默契。 阿飞看到我们俩手拉手过去,很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嫂子,小凡刚喝了奶,正睡着呢,医生说他今天情况不错,你看你们是要回哪里?” “我” “回家!” 我语音未落被秦漠飞打断了,听到那铿锵有力的“回家”两个字,心竟然漏跳了一拍。回家的话,那会不会他今天出差归来就来找我,还送我钻戒,除了看小凡,其实还有别的心思吧? 如果,如果 我不敢往下想了,脸莫名就开始烫了,特别的烫。上车后我故意转向窗外看风景,余光却在偷瞄秦漠飞。 他似乎有些倦意,斜靠着椅背假寐着,松弛下来的他没了那种慑人的气场,轮廓分明的脸看着特别舒服。若不是阿飞在场,我想我会忍不住上去偷吻他一下的。 我以为他会睡很久,谁知道一到别墅他就醒了。他先下车,转到右侧直接把我抱了下去,我还没被谁公主抱过,吓得慌忙勾住了他的脖子。 而就在此时,有个大约四十来岁的贵妇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操着手冷冷地站在了门口。 第34章 看不够 有杀气! 我以为秦漠飞会放下我,谁知道他依然故我地抱着我走向了大门,丝毫没放我下来的意思。我慌忙把脸埋在了他的怀中。不敢去正视这贵妇人阴戾的眼神。 他一直把我抱进了屋才放下来,揉了揉我发丝道,“先上去吧,洗干净等我。” 洗干净等他? 我脸“唰”地一下红了。虽然有点难为情,但还是硬着头皮上楼了。我没有立即去洗澡。而是偷偷站在了阳台边看下面的情景。 我不晓得这贵妇人是谁,但能给秦漠飞脸色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她长相很富贵。梳着一个利落的发髻,不过她眉峰和颧骨都很高。令五官看上去有些凶悍,一身高贵的旗袍因为她的身体略显臃肿而没穿出好的效果。 两人都站在楼下的小花园中,相互间有一股无形的刀光剑影。 “给我个解释!” 许久,贵妇人率先发言了,语气非常之霸气。我一时间脑洞大开,觉得她非但不会喜欢我,还会恶心我。甚至于会想尽办法来让我消失。 秦漠飞蹙了蹙眉,冷冷地看向了她,“有事就说事。没事的话我要上楼了。” “秦漠飞。你怎么跟我讲话的?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薛太太,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这世上能让我秦漠飞放在眼里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妻子,请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那老头子的小老婆,不要对我吆五喝六的。” “放肆,如果不是我你会长这么大?早就死了。” “如果不是你,我妈不会死。” “混账东西,敢情老娘这些年样了只白眼狼啊?秦漠飞你别给脸” 这贵妇开始咆哮了,不但嗓门大,肢体语言也很丰富。秦漠飞只是双手斜插着裤袋,斜靠着一颗风景树不断打哈欠,没理会她的歇斯底里。 他不经意抬头瞥了眼阳台,一下子看到我了,我慌忙转进了卧室,拿着浴袍去洗澡了。 站在花洒下,我满脑子胡思乱想。尽管知道他的家室我不应该去过问,但还是好奇他的家庭结构。 如果这个贵妇是他父亲的小老婆的话,那他妈妈应该是正室,但她似乎过世了,是这贵妇养大了他。 那为何他们俩之间这么的剑拔弩张呢?看秦漠飞的样子,似乎很不屑这个女人。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刚才一句话震撼了我,他说这世上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妻子,所以他是结婚了吗? 我忽然间有种莫名的失落,还有羞愧。我很不齿介入别人的婚姻中,更不愿意去伤害一个被秦漠飞放在眼里的女人。可与此同时我又很落寞,好像一直在期待的什么东西忽然粉碎了。 我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楼下已经没了争吵声。我愣了下,趿拉着拖鞋溜了出去,才看到秦漠飞躺在小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他眉心一直紧蹙着。 我悄悄坐了过去,就靠着他身边静静地望着他,想把他刻在心里。他会成为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即便以后分手了,我想我也不会忘记他的。 他睡着了,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的样子,每一分,每一毫,他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锋刃似得剑眉,斜长的双眸,是他五官中最为出色也是最令人害怕的地方。倒是那排长长的睫毛,令我想起了某个大明星的眼睛,但他比他要好看多了。 我阅人无数,却没想到会哈他哈成这样。四周静悄悄的,我心一动,凑上前在他唇上偷吻了一下,却没警觉他霍然睁眼,吓得我目瞪口呆。 四目相接之时,我心跳陡然加速。 他眨巴了一下眸子,笑了笑,“欢颜,看够了吗?没看够我换个姿势你继续看。” “我” 被抓包真的很尴尬啊,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尤其是我刚才还色色地去亲了他一下,实在太那个啥了。 他忽然一把揽过我附身压了过来,轻轻拉开了我浴袍上的衣带,里面的春光一览无余,我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我紧张地咬了一下唇,不敢看他炙热的双眸,我招架不住。 “欢颜,我最喜欢你沐浴后的样子,出尘!” 他低头在我唇上啄了一下,而后轻轻含住了我唇瓣。我情不自禁任凭他在我唇齿间留下印记。 他会抽烟,但嘴里永远没有那种烟草味,反而透着一股薄荷的味道。这个味道曾令我万念俱灰,但现在没有了,我慢慢接受了他的一切。 我虽然已经当妈了,但这方面经验很少,被他撩拨得热血沸腾,手情不自禁攀上了他。 而就在此时,他却忽然顿住了,轻轻把我手抽回来压在胸前,抱着我没再有任何动作。我凌乱了,在这个时候他又打住了?到底为什么? 我分明感受到了他汹涌澎湃,他怎么会忍下去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已经准备好了,他却刹车了,我身心都有点失落。或者,他始终还是不愿意染指我这样的女人? “今晚就在这里好吗?” “恩!” 我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没再纠结他要不要我这种问题,实在太龌龊了。他把我抱回了卧室后就去洗澡了,我转头看着窗外墨黑的天空有点怅然若失。 说实在的,我从未想过某一天我会成为男人身后见不得光的女人,更没想到我会那么的喜欢他。 没错,我好像喜欢上秦漠飞了,没有原因和理由,就那么诡异地喜欢了,无法控制。我都不晓得以后分开时我会怎样,恐怕会伤心欲绝。 这夜里秦漠飞很安静,只是抱着我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可笑的是他其实一直也想要但是还是克制了,我特别崇拜他的自制力。他可能是累及了,很快入睡了,而我睡不着,心里装了很多的事。 大概是午夜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丽丽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在哭,叫我过去一趟。我有些举棋不定,回头瞧着秦漠飞还在熟睡,还是放心不下丽丽就过去了。 我回了一趟出租屋,又把自己画得跟幽灵似得来到了魅色。我一出现,没有工作的姑娘们全部都过来了,围着我嘘寒问暖,令我悄悄红了眼圈。 她们跟我提及了刚才的事情,是曼丽叫了莲凤和婷婷去。这两人要了包房,在里面企图对她们动手动脚,于是就这样发生了冲突。 莲凤和婷婷是场子里的拔尖的人,哪里受过这种气,直接叫了人把这两人给教训了,而后警察来的时候就把莲凤和婷婷带走了。 我听得莫名得很,这曼丽不是不知道莲凤和婷婷的脾气,两人甄晓东都要礼让三分,她居然容许她客人干这种事。 魅色的档次在业界算是比较高了,所以这里来的客人非富即贵,都有点素质。能有那种龌蹉想法的人,我想除了陈魁再无他人。所以我肯定曼丽这所谓的客人是来者不善的,她这是要闹哪出? 丽丽这会正在甄晓东的办公室里,我闻讯就赶了过去,听到她在里面又哭又闹。 “甄老板,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曼丽故意叫的人来报复我们,你为什么不管管?你是不是觉得秦姐不在我们群龙无首了?你只要发个话,我们马上走人。” “呵呵,小贱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的客人欺负她们了?明明就是她们犯贱得罪了我的客人,没给她们点颜色算是客气的了。老板,这事你说了算,你如果不想让我待下去,我立马带人走!” “你他妈嫉妒我们秦姐我难道不知道吗?你就是想逼走我们让她手下无人吧?” “小贱人你说什么呢?有种再说一遍,什么东西敢跟老娘我叫板。” 曼丽语音未落,我就听到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声,我慌忙推门进去,看到丽丽被她甩了一耳光,正捂着脸站在那里。而甄晓东则坐在办公桌后面抽雪茄,也没说上去劝个架。 我顿时就怒不可遏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曼丽的头发,冲一旁丽丽喊了声,“过来,她怎么打的你,你怎么打回去!” 丽丽怔了一下,随即冲过去就是一耳光甩在了曼丽脸色,“这是帮莲凤打的,而这一巴掌”她说着反手又是一耳光打过去,“是我还你的。” 甄晓东见我进来愣住了,而后息了雪茄连忙起身过来劝架,丽丽自然是适可而止,打过了报过仇就算了,我也放开了曼丽,冷冷地看着甄晓东。 我一松手,曼丽就想冲过来打我,我不怕她,我站直身就能震慑她,于是挺了挺背,“想死的话你打我试试看!” “甄老板,我今儿个把话撂这里了,这贱货不走的话,我走!”曼丽转头对甄晓东吼道。 我一听她是来真的了,不屑地笑了笑,我倒是要看看甄晓东的意思,如果他依然维护着曼丽,那么我带着姑娘们走,正好西区还有几家场子想我过去,找个合适的也是不错。 但如果他让曼丽走,那么正中我下怀。 第35章 她不走我走 甄晓东估计也没料到曼丽会给他这样一个下马威,他应该是有些忌惮了,就寒着脸没有说话。 其实魅色本就靠着我和曼丽撑起来的。我的资源虽然精但不多,他可能是觉得如果曼丽走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给他撑场子。反之,我若走人的话。那他店里的拔尖的人都没了。 所以我明白他的顾忌,我若是老板也无法抉择。 但。如果曼丽不走,我跟她迟早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和她终归不是一路人,她可以随心所欲乱来。而我却不行。 曼丽瞧着甄晓东闷不吭声,想来是觉得她存在感特别强烈,顿时就长胆子了,就又逼问了一句,“甄老板,你倒是表个态啊,反正我到哪里都能混饭吃。你如果要护着这贱人,那么我就走。” 丽丽见我在场胆子大了不少,忍不住还了一句嘴:“不要张口闭口贱人的。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 曼丽脸一沉又想来揍她。但看到我样子狰狞又收敛了一点。但她嘴贱,哼哼唧唧地骂了好半天没消停。 我想起被抓走的莲凤和婷婷。也没闲心跟她计较,就问了下甄晓东到底要不要去保人,如果不愿意也就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那么这情分肯定就没了。 甄晓东的背景我没摸清,但能把魅色开得这么上档次,也绝非泛泛之辈。所以我想他是可以把人弄出来的,大不了就是多给点钱。 至少他的态度令我很心寒,他迟疑了很久才道,“秦欢,这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着急好吗?” 想办法,呵呵! 等他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莲凤和婷婷都才十七九岁,愤世嫉俗得很,如果真在里蹲几天,出来保不定变成了什么样,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面 我想阿飞可能有办法,对他的冷漠也很不以为然,就又道,“甄老板,既然你无心伸出援手,那我自己去警局了,你这边做好选择就通知我一声,是去是留你说了算,我也不给你添堵。” “哎呀欢欢,你别急嘛,我真的会尽力托人办的。还有啊,你和曼丽都是我这里的顶梁柱,就不要闹到你死我活这种地步嘛,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求财,这又何必呢?” 甄晓东语音未落就被曼丽打断了,她很不屑地瞥了我眼道,“甄老板,我说了,要么她走,要么我走,这次你一定要表个态,我可不想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共事。” 曼丽的不依不饶令我很雀跃,闹到这种地步肯定是要走一个的。其实我很想知道她离开这里后会去哪里,如果是陈酒手里的金色大帝,以她的人品和资历简直是痴心妄想,那里的水深得很。 我觉得,如果甄晓东聪明的话,就一定不会让我走,我身后还有个他惹不起的秦漠飞。所以曼丽的咄咄逼人会惹人厌,至少我是这样以为的。 我看曼丽那姿态端得高高的,也搞不懂她的狂妄来自哪里。如果她晓得我一直在盘算着挤走她,恐怕不会这样嚣张了。 我见时间不早,就跟甄晓东告辞了,让他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就好。说完我就带着丽丽走了,下楼时,我如此这般跟她交代了一下,她听得一脸震惊。 “秦姐,那你真的决定要离开了?” “别担心,没给你们铺好后路,我暂时也不会离开的。你记得把话带下去就好,不用刻意去煽动她们。” “恩,我明白了,那莲凤她们” “我会想办法的,你叫她们都别担心。” “我知道了。” 离开时已经一点多了,我给阿飞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莲凤和婷婷的事,他二话没说就答应帮忙,让我在门外的马路上等他。 阿飞不但做事情雷厉风行,开个车也是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我在路边等了不过五分钟他就到了,大老远对我摁了几下喇叭。 一上车,我忙不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说了,任何一点细节都没放过,他听罢默默把一瓶水递给了我,“嫂子,喝口水润润喉吧。” “你,你听明白了吗?” “不就是去格个人嘛,多大点事你还浪费那么多口舌。”他很不以为然道。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上次我被他们折磨也就是因为报了警,才惹得那混蛋老羞成怒。” “上次的事情你就别去想了,老板如果早预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肯定一早就把丫的给灭了。对了嫂子,你什么时候溜出来的,还画成了这么个样子?” “我秦先生是不是很不喜欢这样?” 我记得每次去秦漠飞家里,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把自己处理干净”,我想他是不喜欢我的工作环境。 “老板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喜欢干干净净的,不过嫂子你是例外的,上次你喝醉了吐了他一身,他也没不喜欢。” 不管阿飞说的是真是假,我心里都感动到不行。哪怕是答应了当秦漠飞,他对我而言依然是遥不可及的神,能为我破例,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惶恐。 阿飞很快把车开到了,我这身妆扮太艳俗就没跟他一起进去,在车边等候着。大约过了半小时,莲凤和婷婷就匆匆跑了出来,看到我就小鸟般扑了过来双双抱着我哭,大概也是吓坏了。 莲凤最小,哭得跟泪人儿似得,一边哭一边抽噎,“秦姐,曼丽太过分了,故意害我们,呜呜呜” “好了,没事了,先上车吧。” 我看她们俩好好的也就放心了,开始焦虑我自己了。我偷溜出来秦漠飞是不晓得的,所以还得偷偷溜回去。现在都快两点了,我还是有些担心的。 阿飞过了几分钟才走出来,脸色却有些不太好,不晓得是不是我们给他造成什么困扰了。上了车,他转头看了眼我,“嫂子,回家还是?” 我想了想,道,“去公司吧先!” 其实我是有打算的,莲凤和婷婷这么快被人弄出来,那甄晓东肯定会惊讶,这也变相地表示我背后是有人的,欺负我的人就等于欺负我,而欺负我就等于跟我背后的人对着干,他会权衡的。 到公司大门口时,我本打算把莲凤和婷婷送进去就出来,没想到阿飞也下车了,跟在我们三人身后,威风凛凛的像个守护神。 我们几个从正门大摇大摆进去时,甄晓东夫妻俩居然都在前台,丽丽和几个姑娘们也在翘首以盼,见我们出现连忙喜滋滋走了上来,围着莲凤和婷婷嘘寒问暖。 我挺了挺背,朝着甄晓东走了过去,故意问他做出选择了没有。他讪讪地瞥了眼门边如劲松般站着的阿飞,脸色有些窘迫。 “欢欢啊,那位是?”他讪笑着问我。 我猜他一定知道阿飞的身份,只是不确定他为何会出现,于是我大方地介绍了一下,“他是阿飞,秦老板的保镖,刚莲凤她们就是他弄出来的。” “呵呵,挺好,挺好,真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她们都是我手底下的姑娘,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甄老板,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呢,我这个人直肠子,就不跟你弯弯绕了,我还是那句话,曼丽在,我走。” 甄晓东今朝的态度令我有些心寒,所以我必须要让他做出个选择,否则往后的相处会令我犯膈应的。他没料到我也会这么强硬,忍不住瞥了眼文艳。 文艳走过来拍了拍我肩,笑道,“欢欢,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所以你绝对是我们的不二选择。只是我担心你手里姑娘太少了,你说这场子这么大,就三十来个员工妹子怎么行啊?” 听文艳的意思,只要我手里的姑娘足够多,那么这一姐扛把子的位置就是我的了。如此就好办多了,正中我下怀,于是我又问了甄晓东的意思。 他蹙了蹙眉道,“欢欢,只要你手里有上百个员工,我没二话。”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希望你们不要食言。” “当然不会啦欢欢,既然你能够一人撑这场子,我又何必要两个人呢,你说对吧?” 文艳说的确实挺好听的,但我肯定他们这样选择绝不是因为我的能力,而是看上了秦漠飞的势力。我最近狐假虎威习惯了,所以明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没在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一定会带一百个员工出现在这儿的,希望老板到时候别让我失望。” 甄晓东讪笑着耸耸肩也没再说什么了,估计今天他气得够呛,我就识趣地走开了。 我离开时都三点多了,心里有点害怕。阿飞送我回家的时候一直没吭声,不,是从那边出来后他就没有做声,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我也不好意思问,这么晚把人叫出来办事,确实不太好。 快到别墅的时候,阿飞忽然转头很认真地盯着我道,“嫂子,小凡那边我会照顾的,你要没事的话就在别墅多陪陪老板吧,他其实很渴望有个人陪的。” 我听着他语气有些唏嘘,莫不是秦漠飞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我也不想过问,怕到时候抽身太难。 我下车后,阿飞就调转车头就离开了,我站在大门口张望了很久,瞧着楼上没亮灯,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我准备在楼下的卫生间偷偷洗个澡,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上床。 不过,我好像想得太美了。 第36章 喜欢我吗 洗好澡,我裹着浴巾蹑手蹑脚上楼了,刚走到小厅。忽然闻一股浓浓的烟味在空气里飘荡。 我一下子愣住了,瞪大眼睛瞅着黑漆漆的小厅,不晓得秦漠飞在不在。我不敢开灯,怕被发现。或者说,我已经被发现了。 于是我蜗牛般地慢慢朝卧室挪。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不管这小厅里有没有人,我姑且当做是没有人好了。 不过我没挪多远。忽然一股慑人的气息迎面扑来,紧接着就被一双修长的手臂给抱了过去。给死死抵在了墙上。 我擦,壁咚? 下一秒,我裹在胸前的浴巾被扯掉,有一具炙热的身躯靠近了我,紧紧贴在了我身上,一只修长粗糙的掌心覆上了我。 我心一悸,抬头想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却被突如其来的唇含住了唇瓣令我无法招架。 唇齿间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袭来,我忽然安心了,还没羞没躁地勾住了人家的脖子。踮起脚尖加深了这个吻。 我没想到秦漠飞会在这黑暗中等我。还,还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我全身热血沸腾。心跳也不太正常。 “唔,秦,秦先生。” 我被秦漠飞吻得无法呼吸,想推开他却更用力吻我,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时间。我四肢有些发软,。 他在我耳边呢喃着,“傻瓜,你一定要把我叫得那么生分吗?” 他嗓音嘶哑中透着一丝性感,把我撩拨得心波荡漾。他把我抱起来抵在了墙上。 感觉到他的烈火,我没来由地紧张了,吓得紧紧抱住了他。他的身材修长结实,如此手感令我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记忆中似曾相识。 “欢颜,你喜欢我吗?” 他轻语道,吐出的气息在我耳边缭绕,痒痒的。我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我怎能不喜欢呢,我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在我还趴在他肩头喘息时,我瞬间咬住了他的肩头。 他顿了一下,低头吻了吻我的脸,很疯狂 我从睡梦中醒来时,秦漠飞已经不见了,身体微微有些酸疼,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欢爱后的惬意。 夜里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从小厅到卧室。我没想到他精力会那么好,一直缠绵到天亮。 我冲了个澡,换了秦漠飞给我准备的居家长裙就出去了,楼上没人,我又来到了楼下,闻着厨房里传来了阵阵饭香,就忍不住走了过去。 厨房里,有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摆着个很好看的p在搅粥,我这边看过去正好看到他低垂的侧脸,轮廓分明,特别的完美。 我忍不住悄悄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像只小浣熊似得。他怔了下,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我,低头吻了下我眉心。 “不多睡会儿?” “睡饱了嘛!” 我不会告诉他说我正睡得香时想去抱他,谁知道抱了个空,而后我就被吓醒了,睡意全无。 “那你等会,再几分钟就可以喝粥了。”他揉了揉我发丝又继续搅粥,我就抱着他靠着他后背假寐,其实我还没睡醒。 “漠飞,粥好香。”我呢喃道,有些难为情,第一次叫他名字呢。 他微微顿了一下,一手搅着粥,一手覆在我的手上,用指腹轻轻捏我的手,我能感觉他似乎很开心,也不由自主被他感染了。 “欢颜,下午我有事情要出差,可能得两三天才回来。你有事情就打电话给阿飞,他能够帮你处理的。” “啊?你又要出差啊?”我忽然有些不舍。 “上次李琛的事情还需要善后,我尽量早点回来。记得每天都把宝宝的情况告诉我,知道吗?” “恩!” 因为秦漠飞说下午要出差,以至于我吃饭时一点胃口都没有。我竟没警觉对他已经产生了依赖,是那么渴望能跟他朝夕相处。 他一如既往地体贴,给我盛粥,夹菜,深怕我吃不饱。我好希望他对我凶一点,这样我就会怕他,就会把心收住,可他偏偏对我太好。 我有点怕,怕我过早地沦陷了。 饭后,我自告奋勇要洗碗,秦漠飞就上楼收拾出差的东西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有一个固定的家佣,甚至阿飞都不跟他住在一起,什么事他都亲力亲为。 洗好了碗我就上楼了,看到出差的小箱子就放在小厅,茶几上还丢了好几张装修设计图。 我有点好奇,就拿起来瞥了眼,居然是世贸城的装修设计样图。 世贸城是魔都新开发的一个大型商圈,据说投资了将近百亿,是目前中国商圈里投资最庞大的项目,备受瞩目,就连我这个混迹在公司的人也都略有耳闻。 我读书学的是室内装修,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是一份施工总图的图样,但上面被画了好些个圈圈叉叉,都是设计不太合理的地方。 拿着图样,我心头特别的羡慕嫉妒。如果有生之年能让我设计一个大项目,那是何等的荣耀。只可惜我现在以这么个形势存在,能彻底改头换面得好些年。 “欢颜,你对室内装修也感兴趣?” 我正看着入神时,身后传来了秦漠飞的声音。我不好意思地收起了图纸,微微点了点头。 “我大学学的就是室内装修,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我没别的意思。”我怕他误会我又要干什么鸡鸣狗盗的龌蹉事了,慌忙解释道。 “挺好的,那你为什么没有从事这个?”他伸手捏了捏我脸,像是在宽慰我。 “因为” 我没好意思说原因,因为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再说,那些事不堪回首,我也不想提。 “好啦,不想说就不说。”他把我抱在怀里把头埋在我颈窝很久,才依依不舍抬起了头,“我得走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嘛!” 阿飞载着秦漠飞直接去了机场,他没让我送他。我回到出租房里收拾了点东西,又匆匆来到了医院里。 我妈居然比我早到,正穿着无尘服在隔离间里逗弄小凡。我也换了衣服进去,小家伙看到我就手舞足蹈了起来。我妈看起来春风满面,不晓得她有什么开心事。 我们在隔离间里呆了很久,等小凡睡了过后,我妈把我叫到窗边小声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一头雾水。 她意味深长地瞄我眼,“囡囡,其实你不说妈也知道,上次阿飞跟我聊天的时候喊了你嫂子,我都听到了。” “妈,你不会是产生幻听了吧,我真没男朋友。”我心里暗暗唾弃了阿飞一把,这家伙总是嘴快。 我妈明显不信我的话,摇摇头道,“囡囡,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差不多就行了,别挑三拣四的到时候嫁都嫁不出去。跟妈说说,他是干啥的?” 我自然不敢把秦漠飞的事情告诉我妈,她这个人有点冲动,万一刨根问底之下我说漏了嘴,不晓得她会伤心成什么样。只是看她这样子也不是那么好唬弄,我就说确实有个追求者喜欢我,但我正在犹豫。 我妈听了看我很久,一脸的狐疑,“人家阿飞都叫你嫂子了,还能是在犹豫期?” “妈,阿飞那个人讲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丢三落四的,你肯定没听完。对了妈,你和张嫂现在相处得还不错吧,她做的菜好吃吗?” 我想岔开话题,只是我妈听了蹙了蹙眉,“一般,没我做的好吃,对了囡囡,你那男朋友做菜好吃吗?我啊,就希望你找个体贴你的男人,能照顾你,这样妈也就放心了。” 我竟无言以对! 我妈顿了下又道,“囡囡,咱不图别人的钱知道吗?对你好就可以了,这世上有钱的男人很多,但有心人很少,过日子要找有心的。”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都跟你说了暂时还在考虑嘛。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我今天准备留下来照顾凡凡,你明天要上班就先回去吧,记得早点睡,工作累就要多休息,去吧!” 我寻思晚上还得去魅色一趟,也就没跟我妈犟了。我直接回了家,从橱柜里找出了我那件价值不菲的黑色晚礼服,这是当初一个搞奢侈品代理的客户送的,据说得两三千块,我一直没舍得穿,但今朝是必须要点豪华门妆的,因为我是去得瑟的。 我没有在化浓妆,而是弄了个与晚礼服相辉映的妆容,再把头发梳成了一个发髻,并戴上了一条铂金项链和秦漠飞送我的那枚钻戒。 如此隆重装扮,就为了给曼丽一个下马威! 九点整的时候,我直接打车来到了公司外面的广场,此时这里已经站满了很多打扮时尚的姑娘。 当我下车款款走过去时,那些姑娘们很有次序地来到了我身后。 我心里也有些感慨,终于终于,今天我可以做一直都想做的那件事了。我可以摆脱这些噩梦了! 我用眼底余光往后扫了眼,嗯,应该超过一百个人了! 第37章 反击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装的一次了,虽然我自己也不喜欢,也不愿意。穿着的晚礼服。戴着昂贵的首饰,领着百来个人浩浩荡荡走向了公司,很有种女王的即视感。 丽丽早先就给甄晓东夫妇打过招呼,两口子这会正站在大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包括公司里的员工和清洁阿姨都跑了出来围观,这一刻我有种光彩夺目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秒我就淡定下来了,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 如果有朝一日我设计了一个很牛的项目。那我真的会横着走路的,把这几年丢的脸统统捡回来! 其实从广场到大门口并不远。但姑娘们似乎都潜移默化地要给我撑脸面,走得特别的婀娜多姿,短短数十米的路,硬给她们走出了台风,我猜应该是丽丽授意的。 走到甄晓东面前,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甄老板。要数一下人数吗?” 甄晓东两口子还愣着,一脸难以置信。因为我带过来的人除了我自己的,其余的就是曼丽的。所以他们震惊也是情理之中的。 昨夜里曼丽逼他们做选择的时候。我就有心想让她成光杆司令了。 以前她手底下很多人都想来跟我一起合作,但我顾及她的颜面就没接受。现在都闹得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我也不需要太仁慈了。所以就让丽丽想办法找她们,如果今天来力挺我,以后就是大家一起合作了。 我原本没有太多把握她们会选择我的,但昨天莲凤和婷婷的事情来得太巧,这事不但店里的人晓得,还传到了别的地方,瞬间就被放大了我的形象。 再加上我和曼丽拼酒的事情也传得出神入化,很多人虽然没见过我的人,但名字却听过。 也因此,今天曼丽手下的员工大部分都来了,令我狠狠长了一回脸。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曼丽,她一直满目阴毒地瞪着我,但躲在了一个小妹子身后,并没有出来跟我撕逼。估计她此刻也没心情来撕了,毕竟我挖墙脚的速度她是望尘莫及的。 我想她原本是想来看笑话的,甄晓东做那个决定时,肯定也跟她通过气,他们都知道我手里的人不多,一时间要凑一百人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当我带着姑娘们浩浩荡荡走向公司时,他们两口子才会有那种目瞪口呆的表情。此时听到我让他清点人数,他很尴尬地搓了搓手。 “欢欢,我甄晓东还没有对谁服过,你这气魄我算是服了。” 也不晓得他是真服还是假服,不过我也不计较了,我今朝兴师动众不久是为了震慑他们么,我做到了。 我瞥了眼角落里怒视我的曼丽,对甄晓东挑了挑眉,“所以,你是留她还是留我?” “欢欢,昨天我们不是说了的嘛,哥一言九鼎,你放心!” “老板出马,我肯定是放心的,姑娘们都进去吧,丽丽你登记一下,跟她们说一下咱们的要求。” “好嘞!” 丽丽欢天喜地地带着姑娘们离开了,我这才走向了曼丽。此刻的她大势已去,我本不应该跟她再计较什么。但我被陈魁狠揍的那件事,绝对有她在一旁推波助澜,这事不能算了。 她非常恨我,一张脸狰狞得都扭曲了。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实在不懂她为何如此厌恶我,那眼神跟看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似得。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曼丽,我们即便做不到惺惺相惜,也不至于背后捅刀。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一次又一次挑衅我,你哪来的自信能够击败我?” “哼,你别以为有秦漠飞给你撑腰你就不得了了,有句古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一下子挖走了我的人,做得也太绝了,你以为我真那么好欺负么?” 曼丽说话都带着颤音,显然是气得不轻。但比起我之前所受的折磨来,这不过是毛毛雨。 我很不屑地笑了笑又道,“呵呵,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一句话就能带走你的人?你有本事尽管使出来,看看到底是我能,还是你厉害。” 我说着拿出了一只录音笔,这是很久之前偷录的。我一直都没有拿出来对付曼丽,但这次为了让她彻底老实,我也不得不卑鄙一次了。 我摁开了录音笔,里面是曼丽和一个已经被抓的犯罪分子的对话。 “五哥,这点货不够啊,有些客人需求量大,这纯度也不是很高,你给我弄点好东西啊。” “曼丽啊,现在风声那么紧,货不好弄。这一克就涨了好几十块,我利润少风险还大,不划算。” “哎呀五哥,这是酒哥的意思啦。你也知道我对他唯命是从,你就帮帮我嘛。” “那陈魁是东区人都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谁不知道五哥你本事高,你先给我弄两百克,其他的就先不要了,好不好?事成之后要钱要人随你挑。” “嘿嘿嘿,当然是要人了,不过这事你要保密啊,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后面的对话很黄很暴力,我就关掉了录音笔,曼丽已经惊得面色苍白,哆嗦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我来这边不久时发生的事,当时曼丽非常的嚣张跋扈,我偶尔发现她私底下在跟客人兜售这些迷幻药,于是就录下了这个录音。 这些事情,我是坚决不能忍的!!这是触及底线的事情!! 本来是打算去报警,但是正好第二天,这个犯罪分子就被抓了,曼丽也没有再做类似的事情,我才默默的压了下去。 如果不是她一再挑衅我,我是不会拿这个出来的。毕竟她这件事情以后老实了,没有再胡乱来,没有违法犯纪。 但最近她实在太过分了,我不得不把计划提前,把她彻底挤出。当然我做到了,并且超乎想象的轻松。 离开时,我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曼丽,如果你老老实实的,不要乱欺负人,不要违法犯纪,这事会烂在我肚子里,但如果你不老实,就别怪我无情了。” 我说完就走了。 进到休息室后,为了表示我诚意,我发动了员工召集他们的老客人来,也给自己手里几个老客人发了个信息,让他们来坐坐,喝喝茶。 这一夜,普通包房和包房加起来都超过了四十多个,客人都满了。把甄晓东乐得屁颠颠的。 我都安排好了过后,就独自一人坐在了休息室里发愣。拿着手机翻着秦漠飞的电话,好几次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又不好意思。 我不想黏他,可心里却牵挂得紧。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睡了还是在应酬,或者是看电视什么的。 一闭上眼,我满脑子都是跟他翻云覆雨的画面,令我心头一阵阵悸动。我好像确实喜欢上他了,心里总会时刻念着想着,总幻想着他从哪个地方出现来找我。 叮铃! 我正打算发个信息过去,没想到忽然就来了一条信息,就是他的,五个字,“欢颜,在干嘛?” 我心莫名地狂跳起来,连忙编辑了一个短信回了过去,“在店里发愣呢。” “想我了吗?” “想!” “回答这么快,是骗我的吧?” “真的很想。” 我发信息时手都在抖,我其实从没恋爱过,所以秦漠飞对我来说意义很不一样。 不管我在他眼中是什么身份,可我喜欢他是真的,非常非常的喜欢。飞蛾扑火也好,下地狱也好,我不管了。 他好一会才回我信息,“我也很想你,我会尽快处理好手里的事情回来。”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阿飞说你最近睡得都不是很好,你记得睡觉前喝一杯牛奶。” “我知道,小凡身体好些了吗?他今天乖不乖?” “很乖,喝了奶就睡了,我妈在照顾,我等会就过去看看她们。” 我不知道秦漠飞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小凡,总会时不时提到,不过我也挺开心的,至少他没有讨厌我的家人。他跟我手底下姑娘们背后的金主不太一样,别人都偷偷摸摸,他好像并没有让我避讳什么,甚至于他们家那老太太都见过我。 我见时间很晚了,怕他休息不好就道了个晚安停止了发信息,他给我回了一个亲吻的表情,令我心里顿时幸福感爆棚。我把他的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每一个字都要看很多次才罢休。 我可能是魔怔了,在没有跟他发生关系之前,我还以为我能扛得住他的诱惑,守得住这颗心。然而我是如此没用,不过一夜的翻云覆雨就彻底沦陷了。尤其是听到他说也想我时,我这心都要飞起来了。 我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留在公司,就把丽丽叫了过来,带着她一个包房一个包房去认个脸熟,我不太想在这种地方了,我要找个堂堂正正的工作,要有个能与秦漠飞相匹配的身份。 丽丽一直跟着我,我行事作风她也学了个七九不离十,领着她走了一圈下来,她已经摸得门清了。我让她暂时替代我。 交代完事后我就拿着小包离开了,脚下跟生风了似得。不过我刚走到大门口,就瞧见曼丽的车在广场上,她本人就靠在车头,一边抽烟一边望着大门口,看到我时连忙冲我招了招手。 我狐疑地走了过去,她冲我笑了笑道,“秦欢,我们一起吃个散伙饭吧?” 第38章 不想知道他是谁 我其实很不想理会曼丽的,但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若不适当地收敛一些。就怕她发疯。她这样的人没有下线,最好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她把我拉到了一家日式料理店吃烤肉,她叫了一个双人套餐。还要了两瓶日本清酒,感觉是真心实意要跟我吃散伙饭似得。举止间也再无任何跋扈。 我搞不懂她想做什么,但绝不是要跟我做朋友。 她端起酒杯汲了一口才抬头看我。双眸间居然有些许泪光。我有些啼笑皆非,因为她泪眼婆娑的样子都很虚伪。我实在对她好感不起来。 “曼丽,你有什么事直说吧,不用如此勉强地酝酿情绪了!”我没空跟她蘑菇,不耐地蹙了蹙眉。 她眼底的泪光“嗖”地一下收了回去,脸瞬间就寒了下来,但她没跟我吵,垂着眼拧着眉也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我漫不经心地烤着肉。心里想的却是秦漠飞,想他煮饭的样子,想他保护我的样子。很窝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竟如此想他。 曼丽可能也佯装不下去了,恢复了她张扬的本性。耸耸肩对我道,“秦欢,我今天请你吃饭是想跟你道歉,过去的确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你反感我也是情理之中的。我愿意退出,但请你能不能把那录音笔给我?” 原来她害怕的是这个,也对,但凡我把这录音笔交给警方,她没个三年五载也是出不来的。其实她把我想得太小人了,我压根没想到这一出。 不过,既然她忌惮这个,那我断然不会把这个给她的。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录音笔至少可以牵制她不再对我乱来。 于是我把烤好的肉夹在了她盘子里,笑了笑道,“曼丽,道歉就不必了,毕竟是我带走了你手里的姑娘。至于录音笔的事我只能这么说,只要你不挑事,那一定是风平浪静的,但如果” “秦欢,你他妈一定要这样弄个你死我活吗?”她勃然大怒。 “有么?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态度而已。”看到她眼底掠过的阴霾,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拿起包站了起来,“你慢慢吃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如果我用一个消息跟你换呢?” 我正要走,她霍然站了起来,仿佛豁出去似得盯着我,于是我又坐了回去,“什么消息?” “关于两年前你在金色大帝发生的那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那夜你的男人是谁吧?” 没错,我确实不知道! 但我也不想知道,因为那是我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一想起来就会恶心自己,恨自己当时没守住自己! 可是,小凡的病现在治疗效果不明显,如果能找到他的爸爸那是最好不过了,万一他们俩的血型能配上呢? 就是不晓得如何去面对这个男人,因为陈魁说了他是知道我和小凡的存在的,而他不来相认,是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去知道呢?我一下子矛盾了,想知道,又不想知道,难以抉择。 倒是曼丽一脸笃定地看着我,仿佛肯定我会用录音笔跟她换消息似得,那我到底要不要换呢? “秦欢,我们同为公司中人,你就那么想把我置于死地?你自己高风亮节也就算了,但不能硬逼着别人跟你一样啊?如果你同意交换,那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是想冒犯我了?你哪来的自信?”看曼丽那气焰我就非常反感,脸色也寒了下来。 “狗急了还跳墙,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有秦漠飞靠着自然有恃无恐,但我没有。我要生活,我要赚钱,你断了我后路让我活不下去,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这女人,恐怕这次是真的慌了,软的硬的都来了。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准备跟她换消息,我现在过得挺好,不想那个人渣来破坏我的生活。 我看曼丽很不甘心的样子,笑了笑道,“曼丽,人活一辈子很不容易,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我现在背后有人,这人还很厉害,你就安分些,我真不希望某一天在报纸上看到你香消玉殒的消息。” “哼,你他妈以为秦漠飞好人吗?圈子里谁不知道他是个卑鄙毒辣的人?想当年你在金色大帝他妈的被人” “他怎么?” 曼丽话没说完就被我身后一个阴霾的声音打断了,我回头瞄了眼,居然是阿飞跟过来了。看他那冷若冰霜的脸,恐怕是把我们所有的谈话都尽收耳底了。想到自己刚才狐假虎威的样子,我脸一下子红了。 阿飞瞥了我眼道,“嫂子,时间不早了,我来接你回家。” 他脸冷话也冷,我觉得他可能有些生气了。就讪讪地点点头,拿着包转身就走了,没再理会曼丽。 但我心头很匪夷所思,刚才曼丽即将说出当年我被欺负的事时,却被阿飞打断了,他为什么要打断她?他好像在忌惮什么。 我看到阿飞对曼丽说了些什么才走开,一脸的怒容,于是我心里更加犯嘀咕了。我有个很可怕的想法,不晓得曼丽嘴里的男人会不会是秦漠飞。 可我拒绝接受这个,他那么绅士的人,不可能会用那种方式去欺辱一个女孩的。只是,他嘴里有令我一直无法释怀的薄荷味,那种味道曾令我万念俱灰。 不,不会是他,绝不可能!我阻止了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否则会越想越恐惧的。 阿飞送我回家的时候,眉峰拧得很紧,我感觉他生气了,就讪讪笑了笑道,“阿飞,你怎么知道我在日本料理店啊?” “老板让我保护你安全,我肯定要在你左右。嫂子,曼丽这种女人你以后还是避而远之,她唯恐天下不乱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是老板担心你!” 阿飞板着脸说话的样子很慑人,我怂了,也没敢跟他再多说什么。虽然我是秦漠飞的女人,但终究只是个女人,地位绝对比不得他这个情同手足的保镖的。 他顿了下又问我回哪边,我正要说回出租屋时,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是我妈打来的,吓得我连忙接通了。 “囡囡,快,快来医院,凡凡出现窒息性休克,医生正在抢救。” “什么?” 我惊叫道,阿飞愣了下,车头一转直接朝医院冲了过去。我忽然间背脊发凉,一种深深的恐惧从心底慢慢升了起来,令我冷汗淋漓。 到医院后,我没等车停稳就冲了出去,直奔五楼抢救室。一上楼,我就看到我妈在抢救室前哭,哭得呼天抢地,一干护士都在安慰她,然而她依然控制不住情绪。 我急急地奔了过去,看到李护士也在门口,慌忙抓住了她的手,“李护士,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情况开始好转了吗?” “沈小姐你别急,张医生还在里面抢救,具体的原因还是让他来讲吧,我也讲不大清楚。” “你们怎么回事啊,明明说了没事的怎么又有事了?” 我忍不住指责起李护士来,她轻叹一声也没有说啥,眉峰紧蹙着。阿飞也很快跑了过来,我妈看到他就安静了许多,被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张医生很快走了出来,拉下口罩冲我叹了声,“沈小姐,第一个方案治疗失败了,宝宝的病情比我们预估的严重得多。现在我已经联系了各大医院的造血干细胞资料库,寻找跟他相同的血型。” “治疗失败?那他会死吗?” “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救治他的。对了,你还是把孩子的爸爸叫来一起做个测试吧,父母间配对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我” 我哪里去找那个男人? 我不安地看了眼我妈,她也在殷切地看着我。我想她是最想见小凡的爸爸的,然而我却不知道他是谁。我该怎么办呢,难道要去找陈酒问问当年的人是谁?那多恶心啊。 阿飞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了。聪明如他,可能猜到小凡是个私生子,兴许都在心里鄙视我了。也不晓得秦漠飞知道小凡是个私生子过后,会不会恶心我。 不一会儿,助理医师就把小凡推了出来,他还沉睡着,那小小的身体仿佛一具毫无声息的小骷髅似得。我鼻子一酸就悲从中来,别开头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 我不敢在我妈面前哭,她会很难过的。而且她的病还刚好,也不能受这刺激的。我扶着我妈跟着医生一直走到了外面,他们把小凡又送进了隔离室。 张医生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把第二套方案跟我讲了下,就是准备移植。他已经给各大医院都联系了,找到合适的血型就会通知我。只是听他的意思,这血型并不好找。 “沈小姐,我还是建议你把孩子的爸爸叫过来试试看,一般这种情况父亲匹配的概率高一些,这样的话也安全,你说呢?” “那,那好吧,我去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毕竟我跟他感情不是很好。”我撒了谎,但张医生信了。 我离开他的办公室时,心里头乱成了麻。 当年的事情陈酒是最清楚的,所以我应该去找他问问,只是秦漠飞把陈魁整得很惨,不晓得他愿不愿意告诉我。 但我豁出去了,不管那男人多令我恶心,我都得把他找到。我不要别的,就要他一点血而已。 第39章 秦家老大 我让阿飞把我妈送回了边郊的家里,请张嫂看着不让她来医院了,我很怕她受不住刺激而怎么样了。 如果小凡最终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就撒谎说带他去了国外治疗,那种痛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坐在窗边的阳台边,再次萌生了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第一次是我爸重病。导致我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而这次 大约九点多的时候。我给陈酒打了个电话,约他在和平广场的咖啡厅里见个面。他欣然答应了。说到底,他算是我的恩人。虽然当初的二十万没有把我爸救回来,但这份人情我是记得。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可能还在金色大帝里面醉生梦死,只可惜唉,事情过去了,我实在不想提了。 我没让阿飞陪着,因为他修理过陈魁。我怕他看到会发怒。我换了套朴素的运动衫就出门了,来到咖啡厅门口等陈酒。 陈酒很快就到了,西装革履的也是儒雅得很。他和陈魁长得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他是典型的成功人士派头。而陈魁横看竖看一身都透着戾气。 当然,两人的事业发展也不一样。陈酒在餐饮业混得风生水起,而陈魁则是东区地下圈子的老大。我估计论财力的话,陈酒可能更胜一筹。 他看到我依然是满面春风,没因为秦漠飞把陈魁搞得狼狈不堪就给我脸色。但我知道他的城府深,并没有放下戒心。 我们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比较安静。今朝聊的话题有些难以启齿,我还是不希望有别的人听到半分。 坐下后,我要了杯柠檬水,而陈酒则要了一杯拿铁,外加一些点心,其实这些点心都是我爱吃的。两年了,他还记得我的喜好,很令我惊愕。 “陈总,最近忙吗?”我在酝酿着如何提那件事,就先寒暄了下。 “还行,找我有什么事?”陈酒意味深长地睨了眼我,又道,“上次我哥的事实在很抱歉,我当时在外地没能来得及回来阻止,苦了你了。” “没事,我这不也好好的嘛。” 我讪笑了下,也不晓得他故意提及陈魁是什么意思,他一定不是要道歉,因为秦漠飞把陈魁整得很惨,手底下几个人都废了,而那个非常神秘的李琛又入了狱,这口气他肯定咽不下去。 于是我迟疑了一下又道,“陈总,当年我爸生病的时候,真的谢谢你伸出援手了,那份恩情我一直记得。”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再说你不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嘛。对了欢欢,听说你有个五个月大的孩子?” “是的。” 原来这件事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有我自己以为大家都不知道。那么我就不用拐弯抹角地问了,可要那么直白地问那夜的男人是谁,我又没那脸皮。 正巧服务生端着咖啡点心来了,一一摆在了桌上。我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想了想才又道,“陈总,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个孩子的?” “这地方就这么大,想知道一件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他不以为然地笑笑,然而我却听出了另外一种味道,他是在暗示他也有着翻云覆雨的本事。他拿了颗方糖放进咖啡里轻轻搅动,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盯着我,唇角的笑容很诡异,令我很忐忑。 咖啡搅好后,他端着汲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又道,“欢欢,你这么年纪轻轻就生了孩子,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这意思?难道他知道我生的孩子是私生子了? 我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感觉特狼狈,愣了很久才道,“我身体不好,所以有了就生了。” “所以,这孩子是当初那次意外事件留下的?唉,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看到陈酒一脸惋惜的样子,我心头陡然冒出一股怒火。当年如果不是他那么冷漠,我何以发生那种事并生了个孩子呢? 这个混蛋,明明是自己不对,反倒说得别人不对。 然而我不能生气,又讪讪端起水杯汲了口,“陈总,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当年那个人是谁,我有急事找他。” 说这话的时候,我仿佛被人在脸上抽了一巴掌似得火辣辣。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谁给她开的苞,这他妈的实在太讽刺了,我很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噢,你还不知道他是谁?”陈酒一脸震惊的样子,我猜不出他是装的还是怎么。 我尴尬地点点头,觉得好像又被抽了一巴掌,像是全世界都知道是谁上了我,唯有我自己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问别人这人他妈的是谁。 陈酒叹了一声,又道,“其实啊,你不知道是谁也好,怕你知道后会更加受不了。” “他,他很恶心吗?”我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陈酒点点头,“我就这么说一句,在魔都这种一线城市,治安这么好的情况下,他若想要一个人的命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所以当年我也不敢为你说句话,这事倒现在我都愧疚得很啊。” 他捏了捏眉心,一脸痛心地又道,“欢啊,酒哥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只是人微言轻,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知道你这些年恨我,可我当时真的不敢做什么。” “他,他是谁啊?” “魔都金门世家之一的秦家老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什,什么?” 魔都金门世家我是听过的,一共是四大家族,分别为:秦、陈、商和甄。而其中秦家为最,其他三家几乎以他马首是瞻。 不过这金门世家只是上世纪流传的故事,至于现在,虽然也有他们的传说,但已经被世人慢慢淡化了,据说是因为秦家淡出了江湖所致。 此时听到陈酒说出了金门世家,我忽然就毛骨悚然了起来。我这样卑微的小人物,居然会遇上这种家族的人,太可怕了。 我顿时哑口无言,陈酒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但也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是不好惹的。所以他若知道我给他生了个孩子,那不是杀我们灭口的心都有? “欢啊,我劝你不要去找他,不过你实在要找的话,这个人比较稳妥。”陈酒拿起手机翻出了一个手机号,我看他备注是秦家老夫人,看得我心头一紧。“秦老夫人在秦家的威望很高,你有什么事找她肯定事半功倍。” “谢谢陈总!”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知道你对我有心结,但我心里始终希望你好。我还是想你回来,在金色大帝好好干,我会撑着你的。” “我会考虑的陈总,谢谢你了。” 陈酒走后,我一个人坐在角落把他的话又回忆了一下,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他似乎在误导我,可他能说得那么有板有眼,我又有一点相信。这秦家老大是谁呢?他为何不告诉我却还一再叮嘱我不要去找。 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有目标了,关于秦家的信息我回头去网上查一下好了。于是我买了单,很快就离开了咖啡厅,直接朝医院去了。 刚到医院张医生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找到合适移植的人了,配对率非常的高。我有种很不真实的亢奋,慌忙跑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正在看一份资料。 “沈小姐,这是市一家医院传来的资料,有一位先生的血型跟小凡的特别匹配,我已经联系了这位先生,他已经在那边医院做了外周血造血干细胞的动员,会立即来我们医院做最后采集。” “真,真的吗?他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请他吃个饭当面谢谢他吗?” 我看着张医生手里那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资料,忽然间就泪眼婆娑了。幸福来得太快,我完全无法相信。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是疼的,是真的。 他听罢我话后摇摇头,“这个怕是不行,这位先生要求全程保密,不准我们透露他的资料。所以为了宝宝着想,咱们还是要尊重这位先生的意思。” “好,好,那我想办法凑一笔钱报答他。” “不用,这个是无偿捐献,你无需担心。等造血干细胞采集好后,我会定下手术的时间,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张医生,谢谢你!” 我已经无法形容内心的喜悦了,仿佛在绝地忽然间看到了希望,令我欣喜若狂。 我连忙打电话通知了我妈,同时还给秦漠飞也打了个电话。他听后笑了笑,说小凡是吉人自有天相。他还告诉我会坐晚上最后一班飞机回来,我自告奋勇要去接机。 我在医院呆到八点多就回家洗漱了,秦漠飞的飞机是十一点五十到机场,我准备十一点去。我让阿飞把车给我开,他还质疑我的开车技术。 其实我在大学就学了开车,因为这东西是一个生活技能,以后肯定是有用的。原本小凡不生病的话,我都准备买一辆车,后来事出突发就打消了这念头。 我在家里打扮了很久,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因为秦漠飞不喜欢浓妆艳抹。 最后我选了一条最简单的白色的棉质长裙穿上,至于头发,就随手扎了个丸子头。我没有上妆,就拍了点爽肤水和bb霜在脸上,趿拉着一双平底凉鞋就出门了。 来到机场时刚好十一点半,显示屏上显示飞机即将到达,我偷偷跑到卫生间里又照了一下自己,才满心雀跃地站在出口处张望,脖子伸得跟长颈鹅似得。 这次的飞机很准时,我大约等了二十来分钟后,就瞧见秦漠飞快步流星地拉着行李箱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正要扬起手喊他时,却听得身后一个欢喜的声音甜甜地喊了声“漠飞,我在这里”。 第40章 醋意 这脆生生的声音令我心头一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女生。 她就在我身后右侧的地方,是个非常时尚靓丽的女孩。有着漂亮的大眼睛,弯弯的柳眉,时下标准的上镜瓜子脸,好美。 她穿着一身大方高贵的淡紫色洋装。配的是黑色的新款凉皮鞋,全身上下贵气十足。宛如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她又跳又挥手,引得周围好多人在对她行注目礼。其中也包括我。 看她那一脸欣喜的样子,跟秦漠飞关系应该很不一般吧? 是他新交往的女朋友吗? 可是。他什么时候交往了?我都不知道呀! 我一下子就自惭形秽了,觉得自己站在秦漠飞身边都会给他丢脸。我没好意思再留下,默默地转身走开了,他可能还没看到我,或者说,看到了也装着没看到一样。 我心头酸溜溜的,堵得慌。我不想跟人比,却又情不自禁拿自己去跟人比较,而一对比才发现我是那么的平凡渺小。 回到车里。我没有立即离去。埋着头趴在方向盘上,悄悄拭了拭眼角不小心滑出的泪。 我真太恨自己了。明知道秦漠飞是我遥不可及的人却偏偏去喜欢他,现在好了,被人无形中狠狠给了一巴掌,好疼。 我曾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会去在乎他的私生活,他的一切,却原来发现这根本做不到,我完全没有分清一个我该扮演的角色,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极其可笑的位置上。 我越想越羞愧,哭得跟泪人儿似得。 “小姐,哭够了吗?哭够了可以开车了!” 我正自怜自艾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我霍然回头,看得秦漠飞正斜靠在后座上,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似乎泛着一丝笑意。 我顿时给愣住了,他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都没察觉到?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女生呢?她明明是去接他的嘛。 “欢颜,眼睛进沙子了?”他欺近我,伸出手抹去了我脸上还来不及擦去的泪。 我慌忙点点头,“刚,刚才有点风大,不小心迷眼了,那个我就揉了一下眼睛。” “唔,风确实大。” 他莞尔一笑,转头看了眼窗外风平浪静的夜空,开门下车转到了副驾驶上。门一关,他揽过我就吻了过来,吻得很用力。 我心头的阴霾瞬间散去,情不自禁勾住了他的脖子,羞涩地回应着他。 我发现我疯了,一开始我很抗拒他唇齿间那股淡淡的薄荷味,但现在我很喜欢。我不知道他嘴里怎么会有那样的味道,平日里也没看他吃含有薄荷的糖或者零食,很奇怪。 他吻了我很久才放开,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说好来接我的,为什么要走开?” “我,我看到也有人在接你,觉得我留下不太合适,就” “你今天好美!” 他打断了我,又含住了我的唇瓣,手还不老实地在我前胸揉了一把。再次松开我时,我们俩都气喘吁吁的,我发现我心波荡漾了。 “回家吧。”他眸子里冒着烈火,我明白这个意思。 “恩!” 从机场到秦漠飞的别墅大约二十多公里,然而我仅仅开了一刻钟就到了。 一进门我们俩就般抱在了一起我清楚知道我们俩的衣服都撕坏了。 结束后,我和他一起躺在了浴缸里,我有些无力地趴在他肩头喘息,刚刚的烈火还没完全消退。他撩起水花洒在我背上。 “咦,漠飞,你这肩头怎么有这么个奇怪的疤痕啊?”我抚着他肩头一小块泛白的疤痕,有点好奇,因为这疤痕圆圆的,不晓得什么弄的。 他拨弄了一下我的发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很久以前被一只小野猫咬的。” “喔噢,什么猫这么厉害?” “是一只发情的小野猫。”他说着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腰肢。 我听到他说发情的小野猫就顿时明白了,一定是跟哪个女人欢爱的时候咬的。唉,明晓得不能去计较那些,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就闷闷地站了起来。 “我明天还要去医院,就先去睡了。” “吃醋了?”他也站起身,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我一下。 我讪讪撇开头,拿起浴巾给他擦身上的水,这才发现他不光是肩头有齿痕,背上还有几条已经很淡的疤痕,肯定也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唉。 “那,那只小野猫很厉害吧?把你弄得一身的伤。” “恩,是很厉害的,皮都弄破了。” 我擦,我了个大擦!不要脸,猥琐,下流,卑鄙! 我特想鄙视秦漠飞一下的,但这些词都说不出口,盾。 不过我确实有点抑郁,就裹着浴巾出去了,钻进被窝埋头就睡,不,是假寐。秦漠飞很快也跟了过来,把我揽进怀里过后,身子也压了过来。 我无力抗拒他的诱惑,于是又一场暴风骤雨 我睡过头了,醒来时都十二点多了,浑身有些酸酸的。 床上放着一条新裙子。秦漠飞又不在,我也顾不得问他去哪里了,梳洗了一下就匆匆下楼,开着阿飞的车就朝医院狂奔。 张医生说今天那个捐献的先生会去医院,我想去好好谢谢人家,顺便请他吃个饭。但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还是尊重别人的意思。 我到医院时,张医生跟我说血样已经采集了,这说明血型已经成功配对。不过那先生输了血就离开了,资料都非常保密。 “真遗憾,我想当面谢谢他的。”我无不叹息地对张医生道。 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声,道,“其实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很多,你也无需太在意。我已经安排好了手术时间,就在明天下午,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张医生,请你务必救救我的小凡。” “救人是医者本分,你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医好他的。这么可爱的宝宝,我也不想看到他夭折。今天他会全封闭做最后化疗,你先回去吧。” “嗯,谢谢你张医生!” 我来到的隔离间外,趴在玻璃墙上看小凡,他在咿咿呀呀地学说话,小脸瘦瘦的,但双眸特别的亮。他马上要手术了,我就没有再进去,现在是关键时期,任何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我怕妈担心,手术的事情就暂时没告诉她,想等到明天手术顺利过后,我才去跟她讲。 我正逗着小凡玩时,手机忽然响了,是秦漠飞打来的,我走到外面才接通。 “欢颜,晚上有空吗?” “有空,明天小凡做手术。今天全封闭治疗,张医生让我回家休息。” “那半小时后我来接你,晚上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酒会,小凡这边让阿飞先看着。” “好!” 我不明白秦漠飞为什么要我跟他去参加酒会,万一被他的熟人看到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过我心里是开心的,这至少表示他愿意把我带出去。 我没有问他昨夜里接机的女生是谁,他也没说。我以为那可能是女朋友什么的,但他最后上了我的车,令我又猜不透她的身份了。 下楼时,秦漠飞的车刚好停在了医院大门口,我就开门上去了。他今朝是自己开车的,也不知道准备带我去哪里。 我瞧着他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忍不住探头过去仔细瞅了下,发现不止面色苍白,嘴唇还无色,像生病了似得。 我很纳闷,忍不住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漠飞,你怎么了?脸色咋这么苍白?” “夜里运动太激烈嘛。”他转头瞥我眼,还意味深长地挑挑眉。 我脸一红,讪讪别开了头。 他开着车驶出了医院,一路往北。我斜靠着椅背偷偷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是有些不太对劲,这不太像是运动激烈引起的啊?第一次跟他那啥那天,战斗一晚上也没见他出现这么个脸嘛。 “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我有些放不下。 “是有点不舒服。” “啊?” “这里!” 他指了指鼓鼓的腿间,又把我烙了个大红脸。我感觉他越来越不正经了,完全颠覆了他一贯高冷的形象。 不过,这样的他却是多了几分亲切,我喜欢。 秦漠飞把我载到了魔都最高档的兰若酒店,我们从地下停车场径直上了酒店三十五层的客房。我看他翻出来一张房卡,有点莫名其妙。 “你在这里开房?” 他笑了笑没回我,打开门拉着我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总统套房,里面配置特别的豪华,不过看里面的布置很居家,连厨房都备有,不太像是用来迎接客人的。 “欢颜,等宝宝好起来了,就把房子退掉住在这里吧。” “我不太好吧,这里一晚上肯定很贵,不划算。” 兰若酒店是魔都唯一一家超七星的酒店,这个房间一晚上怎么着也得好几大千,我哪里舍得,即便是花秦漠飞的钱我也不舍得。 他拥着我吻了吻眉心,又道,“听话,我不想你和孩子连个居家的地方都没有,这里服务设施和安全防护都很好,你先住着。” “这很贵” “傻瓜,这是我投资的酒店,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上办公,你们住这里我可以随时看到。而且,我不想你再去公司,那个世界不属于你。” 第41章 酒会 这世上,有一句最动听的情话就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所以。当秦漠飞让我不要再去夜场上班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有那个地方,我想我也能找到存在的价值。 我想努力追逐他的步伐。让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要那么遥远。 他早早给我准备了酒会上传的衣服,是一条黑色的短礼服。正好齐膝,是前后领的设计。简单大方,但也透着一丝小性感。 我以为他会让我盛装出席搞个浓妆什么的。谁知道就让我上了点淡妆,连首饰都没让我戴,倒是他买的那枚钻石戒指,执意让我戴上了。 我把头发披了下来,之前烫了酒红色卷发,稍微弄弄也很有效果。 打扮好后,我瞅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着装简单却也利落,挺好看的,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真是亘古不变的名言。 秦漠飞自己穿了一套藏蓝色的西装礼服,配的是白衬衣。风流倜傥得很。他是个很会装扮的人,完全都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因为他装扮出来的效果比我想象中更英俊。 我很奇怪他为何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别墅里没固定家佣,这地方也是,连保镖也就阿飞一个,完全不像陈魁那样前呼后拥的样子。 八点整的时候,他拉着我出门了,坐电梯径直而下,到了二楼的宴会场。 我跟着他进去才发现,这是世贸城主委会举办的室内设计的交流会,来的大都是业界出类拔萃的人。 估计这些人都醉翁之意不在酒,交流不是重点,抱抱主委会大腿才是真。 因为世贸城马上就要举行室内装修招标了,这绝对是一块超级大肥肉,但凡有点资历的人都想来争一争。 会场里面的人很多,但秦漠飞一出现就莫名成了焦点,好多人都涌过来打招呼,再顺带瞄一眼他身后的我,个个都是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秦漠飞是地下圈子的人,却没想到他在室内装修这块也挺有威望,想想自己虽为大毕业的高材生却一无是处,对他真真是有点羡慕嫉妒。 “秦老板,久仰大名啊,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你这么的年轻有为。” “秦老板,有空一起打打高尔夫,好久没跟你切磋了。” “漠飞,这次世贸城的装修恐怕又要落到你的口袋,到时候别忘记分一杯羹给我们大家啊。” 这些人对秦漠飞似乎仰慕得很,但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所以只好傻瓜似得站在他身后,人家冲点头,我就冲他笑,几番下来我脸都要僵了。 秦漠飞最后可能看出了我的尴尬,把我拉到身边说主办方的人还没到,让我先去休息区等他。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逃离似得钻出人群朝休息区走去,我刚走到休息区,肩头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我慌忙转过头,却被来人一下子惊住了。居然是商岩,大赫赫有名的大才子,高我一届的学长。 他还是那么高挑清瘦,但五官饱满了些,轮廓显得更深了,我比较疑惑的是,他以前长满青春痘的月球表面脸现在居然平了,变得英俊了好多。 他差不多跟秦漠飞一般高,所以看我也是居高临下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得跟黑宝石一样,很好看。 “商,商岩,你怎么变得这么帅了?”我很二百五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以前就很帅好么,现在是更帅了。欢颜,没想到真的是你,这些年你死那去了啊?”商岩好像看到似得震惊,还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天啊,是活的,你居然真的出现了,我的天。” 我看他夸张成那样,很是无言以对,我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有些无措。 我们两个交情很不错,当初毕业的时候,他、我、尧小沐和阮峰四人本打算一起合伙闯天下的,奈何我临阵脱逃,最后觉得没脸见他们就再也没联系了。 毕业三年多了,我没有去联系他们,也屏蔽了他们所有消息,包括小沐我都没联系。我就像个幽灵似得在暗夜里生活,没有天日。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他们,却谁知这么一个小酒会就给撞上了。看到商岩那一脸的震惊和欣喜,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我要怎么解释我消失的这些年? “商岩,你怎么也来参加酒会了?” “主办方发来的邀请函啊,本来我们几个都邀请了,只是小沐和阮峰忙着给客户出样图没来,我也是刚到,一来就看到你了,你也是被邀请的吗?” 原来他没有看到我和秦漠飞一起出席,真庆幸,否则我还不知道如何给他介绍呢。于是我笑了笑道,“我是跟老板一起过来蹭饭吃的。” “你老板?谁啊?” “就你可能不认识,叫秦漠飞。”不管了,我每次都拿秦漠飞当挡箭牌的,他应该不会生气。 “秦漠飞?你在成业集团工作?”商岩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难道秦漠飞的公司叫成业集团? 可是,如果我再顺着回答下去,商岩肯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就露馅了。我不敢想象,如果被我三个最好的朋友知道了底细,我这脸还往哪里放。尤其是我还生了个父不详的孩子,我唉。 “你对成业集团很熟吗?”我又道。 “业界大佬啊,是我们工作室目前望尘莫及的地方,当然是略有耳闻嘛。” “你们已经成立了工作室?生意怎么样?” “对啊,成立三年了,生意还行吧,最近正忙着扩张呢。欢颜,要不你来跟我们一起做吧?大伙都想你呢。”商岩说着把我额前几根乱发拨到了耳后,很认真地看着我,“欢颜,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工作室好吗?” “我” “她不会跳槽的。” 我正左右为难时,秦漠飞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微微有些冷。我回过头,看到了他一张挂着霜花的脸,冰凉冰凉的。 商岩愣了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知道这是他产生敌意的表情,在估测对方的实力。 “商岩,这就是我老板秦漠飞!” 我怕商岩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惹怒秦漠飞,慌忙介绍道。而后我又回头一脸哀求地看着秦漠飞,希望他不要泄我的底,毕竟我还是想维护在同学面前的尊严的。 秦漠飞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问我,“欢颜,你同学吗?” “是我学长。” “噢,你好,在下秦漠飞!”他冲商岩打了个招呼,还伸出了手。 “商岩!” 刚才商岩提到成业集团很是羡慕,我以为他看到秦漠飞也会很尊敬,谁知道他很有敌意,两人握手的时候,我看到他在用力,非常用力。 两分钟后,商岩轻轻收回手,脸色甚是难看,他没在理会秦漠飞,把手机递给了我,“欢颜,把你手机输上去,过两天咱们几个一起吃个饭。” “恩!”我点点头输了号码,他把电话拨了过来。 秦漠飞在一旁淡淡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但我知道他很不开心,因为他身上无形中那股戾气又冒了出来,像是我刚认识他时候的那种气场。 “我先过去一下,回头聊。”商岩从头至尾没再看秦漠飞一眼,说完就走了。我看他的手拳头紧握,估计是很疼的。 他走后,秦漠飞瞥了眼我,“把手机给我。” “啊?” 我愕然地把手机给了他,他很麻利地把商岩打过来的号码删了才递给我,拉着我就往前走。 “走吧,给你引荐几个人。” 秦漠飞带着我认识了世贸城主委会的几个高层,虽然他没有刻意介绍我,但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很客气地给我递了名片,让令我受宠若惊。 商岩也在人群中,眼睛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令我很不自在。也幸好秦漠飞没拉我,否则回头我若遇见他们恐怕也不好解释。毕竟他是大人物,媒体上肯定有报道,如果报道出来他是个结了婚的人,那我这脸唉。 除了主委会的人之外,秦漠飞一个也没介绍我认识,兴许在他眼里这些人都不足挂齿了。他与人寒暄了一阵过后就带着我离开了。 一出会场,我顿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上楼时,秦漠飞靠着电梯壁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讲话,我觉得他在生气,就轻轻拉了一下他衣角。 “漠飞,你怎么啦?” “他喜欢你?” “没,没有吧?” 我垂着头,心里有点慌。 我和商岩在读书的时候是被学校的人戏称为郎才女貌的,虽然我们俩没有实际往过,但流言蜚语终归也会有点影响的,他对我很好,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你喜欢他?” “没有!” 我看秦漠飞语气有些不好,也不想惹他生气,就把我们俩的关系简明扼要地提了一下。他听罢没有讲话,只是紧紧拽着我的手,拽疼了都没自知。 回套房过后,他径直去了书房,把门也关上了。 我傻乎乎地站在客厅里,有种莫名的怨怒。搞不懂他这生气是为那般?我又没跟别人怎么样咯。 于是我做了一件很冲动的事,走到他书房门前轻轻踹了一下,还不服气地吼了声,“莫名其妙就生气,神经” 我“病”字还没说出口,门一下子就打开了,秦漠飞一把搂过我抵在墙上,埋头狠狠吻了过来。 他动作太粗鲁了,牙齿不小心磕到我的唇,唇齿间顿时袭来一股咸咸的味道。然而他没松开我,依然用力吻着,啃着。 此时他一身戾气,我不敢推开他,任凭他用尽全力啃噬我。直到他这一阵怒火过去后,他才缓缓松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时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戾气。 “欢颜,做了我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再爱别人,哪怕我不要你了也不可以,否则我会杀了你。” 第42章 多面的他 我以为,秦漠飞每次护着我,是因为他喜欢我。我甚至一度还疑惑他到底喜欢我什么。但此时我醒悟了。我应该仅仅是他手里的玩物,哪怕是玩得不想玩了,也是属于他的。 他说了这句话又回了书房,我转身回到客厅里。一下子狼狈到了极点。我真的好傻,刚才为什么要去挑衅地踢他的门。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不敢去睡,就那样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我有种从天堂瞬间掉入地狱的感觉,恐惧极了。我想回家去。可又不敢,我知道秦漠飞若想杀我,那真的是覆手间的功夫。 原来我不是攀上了一棵大树,而是抱着一个随时可能要我命的死神。他温柔的时候让人意乱情迷,冷漠的时候让人万念俱灰,而狠起来时,却让人灰飞烟灭。 我该怎么办? 夜好沉。我蜷在沙发上等了很久很久,秦漠飞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我好困,却不知道可不可以去睡。 我很怕他。因为他是神。而我是蝼蚁。 我就这样靠着沙发迷迷糊糊地打盹,恍惚间好像有谁在触摸我的脸。我微微掀开了一丝眼缝,看到了秦漠飞近在咫尺的脸,吓得我霍然起身,所有的瞌睡都不见了。 我满眼惊恐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睡着的漠飞,我只是有些累了,我” “傻瓜,真傻!”下一秒,他亲昵地吻了吻我眉心,抱起我走进了卧室,把我轻轻放在了床上,“累了就先睡吧,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 “那,那我去洗个澡。” 我知道他有洁癖,不想把床弄脏,爬起来朝卫生间走了去。他愣了下也跟了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我。 “那我跟你一起洗。” 接着他就利落地脱光了我的衣服,很快也把自己一身高贵的西服也扒了,于是,鸳鸯戏水 纵然我对秦漠飞有万般的惧怕,身体却始终抗拒不了,当他大汗淋漓地斜靠在我身边不动了时,我下意识地钻进了他怀里,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在我睡得昏昏沉沉时,我隐约听到他在我耳边说了句“对不起”,但我已经迷糊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做梦。 早上我醒得很早,大约六点多就睡不着了。 我惦记着小凡今天要做手术,心里莫名的很紧张。秦漠飞还在睡,手还覆在我的高耸上,偶尔还无意识地捏一下。 我转头偷偷看着他的睡颜,此时他的脸上再没了戾气,真真好看极了。虽然我心头对他有了心结,但还是沉迷于他这张颜,实在太完美了。 我看了许久他还没醒,就准备起床做点早餐,缓和一下昨天的气氛。 我轻轻拉起他的手准备从他怀里溜出来,却不小心看到他手腕的皮肤有出现了一大片淤青。 他这是什么时候受伤了么? 我拉起他的手臂仔细看了看,上面有个血点,有点像抽血过度引起的毛细血管出血。怪不得他昨天脸色苍白,难不成是因为抽血了?可他抽血做什么? 我纠结了好半天才下床,到厨房一看,还真有米啊青菜什么的,想了想,我打算熬点菜粥,可以清清肠胃。 我把米下锅之后,瞧着秦漠飞还在睡,也就没吵醒他,把大厅收拾了一下。 昨天太匆忙我没有仔细看这套房,今朝看看发现里面摆了不少自制的东西。 比如卷纸筒做的装饰啊等等,很精致。就连墙上最醒目的那幅画都是画上去再直接用几根木条拼成了相框,太有创意了。 我到处转了转,在橱柜的架子上发现了一个小相框,里面有张照片,上面是三个人,一个秦漠飞,还有个我接机时看到过的那个女孩,另外一个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妇女,眉宇间跟秦漠飞有些相似。 我猜出这妇女应该是秦漠飞的妈妈,那这女孩呢?我看了一会又把相框放了回去,一转头就看到秦漠飞斜靠着卧室的门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又慌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讪讪地站在橱柜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其实我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又恐惧又狼狈,还自卑。 他走过来拿起了相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才抬眸看着我,“欢颜,你很好奇我的个人生活?” “不,不是的,我只是看到这客厅的装饰很漂亮,就想多看看,不小心看到这相框了。我没有要探究你的意思,也从没想过介入你的生活。” 我很怕他误会我,因为之前在他别墅找企划书的事已经给他造成阴影了,我不想他以为我是个很龌蹉的女人。 “我真的” “照片上的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妹妹秦语,我妈去世很多年了,我妹比我小五分钟。”他顿了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你吃醋的那个女生,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我,我哪有吃醋。”我脸一红,心里忽然间舒坦了不少,就又道,“不过,她看起来好小。” “你的意思我很老了?” “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嘛。” “你觉得我多大?”他偏头看着我,脸色不那么冷了。 我想了想道,“应该不超过三十吧?” “我今年二十七,八月十九的生日,记住了么?以后准备生日礼物要两份,别把我妹忘记了,她昨天是故意去看你的,没想到你那么容易上当。” 我顿时无言以对,那女孩跑到机场居然是去看我的,那她当时装得也太像了吧?完全没有正眼看我。而且,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 “你不怕她知道我的存在后会鄙视你吗?” “你这是什么理论?你是我的人,她开心都来不及,为什么要鄙视?” “我” 好吧,不管他这话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意思,我听了反正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怪不得昨天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我的车里,原来唉!当时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太丢人了。 因为秦漠飞这一席话,我把昨夜无法释怀的心结也打开了,我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已经失去理智了。 早餐过后,秦漠飞陪我来到了医院,等候给小凡做手术。 张医生他们已经定好了手术方案,把时间提前到了上午十点,因为这个时段小凡很安静。 小凡在医院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原本肉乎乎的身体瘦得不像话了,我在隔离间外看着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恨不能躺在那里的是我自己。 秦漠飞怔怔地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揉了揉我发丝,“欢颜,生宝宝的时候苦不苦?” “不苦,当决定留下他的时候就不觉得苦了,他是天使。” 我想,如果不是小凡的存在,我可能体会不到那么多心酸苦楚,更不会为了他做那么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我事后想想那些事虽然有些不齿,但却没后悔过留下小凡。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他长大了恨我,不但有个混迹欢场的妈妈,还有个龌蹉的爸爸。 秦漠飞轻叹一声,揽过我抱在了怀中,我感觉他的心情比我更沉重,他眉心一刻都没舒展过。 我握住了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回头瞥了他一眼,“漠飞,你很喜欢孩子吗?” “喜欢!”他点点头,随即又补了句,“但要看是谁生的,你生的我就很喜欢。” 我无言以对,鼻尖忽然有些酸酸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温柔起来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温柔,体贴。我好希望在我陪伴他的岁月里他永远都这样温柔体贴,不过这可能是我的痴心妄想。 李护士很快把小凡被推出了病房,我们也慌忙紧跟了过去,看着他被推进了手术室,张医生和两个助理医师也都进去了。 当手术室门缓缓关上时,我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转身下意识扑进了秦漠飞怀中。他一把搂住了我轻声安慰,可我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比我抖得厉害。 “没事的欢颜,小凡肯定会没事的。” 他呢喃着,黑白分明的星眸里尽是恐惧。他的反应把我给愣住了,难道他已经爱屋及乌到这种份上了?我昨天还觉得他不够喜欢我呢。 不过我顾不得去计较这个,眼巴巴望着手术室的门,慢慢数着时间。 这次移植过后,如果小凡不产生排斥就证明没事了,但如果产生排斥的话,他可能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很害怕。 “欢颜,小凡肯定没事的吧?” 秦漠飞等了一会忍不住了,捧着我的脸紧张地问。我被他的样子给吓住了,刚缓下去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顿时就忍不住泪眼婆娑了。 “他如果有事,那我也不活了。”我哽咽着道。 “不会有事的,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他抹了抹我脸上的泪,又把我抱在了怀中,“欢颜,我好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早点遇到,就可以帮帮你。” 他又令我无言以对了,即便他早早遇到我,我也是个风尘女子,跟着他也只是他的女人而已,跟现在的情况其实是一样的。所以我没有回应他,转头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就那样提心吊胆着,一刻也没法放松。 我们大约在外面等了三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了,张医生第一个从里面走了出来,解下口罩缓缓吐了一口气。 秦漠飞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揪着他的衣服就恶狠狠地问,“宝宝是不是没事了?他现在好不好?” 第43章 意外发现 张医生被秦漠飞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退了两步,随即微微笑了笑,“秦先生请放心。血型匹配度那么高,按照我以往的经验看是不会有事的,宝宝会好好康复的。” “真,真的么?”秦漠飞讪讪松开了手。 “我不能说百分百把握。但现在情况是非常乐观的。” “噢,谢谢你。不好意思!” 秦漠飞退到一旁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我在一旁看到他过激的反应。心里头狐疑极了,他是不是过于关心小凡了? 小凡很快被推了出来。脑门上,手臂上都被插上了管子,瞧着可怜极了。他还在昏迷中,小脸苍白无色,我心头一酸,连忙揉了揉涩涩的眼睛。 “凡凡。” 秦漠飞轻呼了一声,一个箭步走了过去。他低头怔怔看着小凡,我居然瞧见他星眸微微有些泛红。 “别担心,小凡会没事的。”我轻轻扯了他的衣角安慰道。他狼狈地笑了笑。转身忽然走开了。 “沈小姐,秦先生。接下来会有为期半个月的观察期,如果造血干细胞功能完全恢复,小宝宝就可以出院了。”李护士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我们道。 我抹了抹眼泪“嗯”了声,跟着她把小凡送进了里面。我站在隔离间外眼巴巴看着他,特别感谢那个捐献造血干细胞的先生。也幸好有了他,我才可以不用去找秦家老夫人,否则我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李护士处理好后又出来了,跟我提及了手术室的一些情况,说小凡这次的运气特别好,匹配度很高,那造血干细胞移植过去就开始工作了。 她顿了下又迟疑补了句,“沈小姐,我说个事你别生气啊,如此高的匹配度,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出现的比率。” “血缘关系?” 我愣了下,我这边就我和我妈了,再说血型也配不上。就算是有,应该是小凡父亲那边的人,是秦家的人吗? 我听陈魁提及过,那个男人是知道我和小凡的存在的,莫不是他良心发现了,就偷偷来捐献造血干细胞了?可那么穷凶极恶的人,会来么? 或者是秦漠飞? 我忽然想起了他臂弯上的那点淤青,那像是抽血后留下的痕迹。这事我也没问他,但如果他不想说,那我一定问不出来的。 我瞥了眼李护士,想了想道,“李护士,你看到过捐献的人吗?” “没有,他要求这件事保密,除了采集造血干细胞的那个医生之外谁都不晓得,张医生都不知道。” “是哪个医生?” “医院请来的一个临时医生,采集完就走了。” 这么厉害?我一下愣住了,这男人如此神神秘秘,不会真的是小凡的父亲吧?否则一般人也不可能让医院请个临时医生来采集造血干细胞啊,太大动干戈了。 不管了,这事先就这样吧,既然那个人不愿意出现,那我又何必去找他呢,人海茫茫,要找一个刻意避着我的人是不容易的。 李护士忙的时候,我就退出了,这才想起秦漠飞好像离开好一会了,连忙拿起手机准备跟他说一下我在这边。 我电话刚拨通他就过来了,脸色微微有些不太好,眼底像是藏着一丝愠怒。 “漠飞,你怎么了?”我狐疑地道。 “欢颜,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一会,晚点再来看宝宝。” “暂时不用了,小凡接下来半个月都是全封闭治疗,我们都看不到他的。李护士每天会告诉我治疗情况,你不用担心。你脸色这么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晚点我给你电话。” “恩!” 我把秦漠飞送到医院楼下,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峰也一直没舒展过。他的事情我从来触及不到,也无从安慰了。 我目送他开车离开过后,正准备上楼再看看小凡,却发现曼丽如幽灵一般站在了大门口的柱头下,正面目狰狞地看着我。 她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一直没发现。 我知道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也不想去招惹她,就准备打车离开了,反正接下来小凡会进行全封闭治疗,我也看不到他。 只是我一转身,曼丽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我看到她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把铮亮的匕首。 这个混账,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这样嚣张。我顿时就怒了,等她冲过来时飞起一脚直接朝她手腕踹了过去,把她手里的匕首给踹掉了。 她踉跄几步要去捡,我比她先一步捡起了匕首,反手直接对准了她的脖子,“曼丽,你确定要杀我么?” “哼,是你先断我后路,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你?贱人,你他妈一出现就克制我,以前那些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往死里逼?”她咬牙切齿地吼道,顿时惹来无数围观的路人。 我蹙了蹙眉道,“孰是孰非你最好搞清楚,我可没工夫来跟你说这些。我还是那句话,你若安分就是晴天,你他妈要是不安分,那就是晴天霹雳!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来啊,你他妈现在就来不放过我啊?我怕你是吗?”曼丽嘶叫着又朝我扑来,我忍无可忍地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一个趔趄。 “找死!” 我咬牙哼了句,转身挤出人群,随手把匕首丢在了垃圾桶就打车走了。这女人心思偏执,我跟她的结一时半会也是解不开的,索性就不理她算了。 其实我应该报警的,只是大白天的,我们俩对峙这画面实在很难看,太多人在场围观,我怕事情闹大后丢脸的也是我。 我想曼丽应该还不晓得小凡在这医院里,再说阿飞派了人保护着,我不太担心她会拿小凡做文章。 我本想回家的,但随即一想刚才秦漠飞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寻思过去看看。我不晓得他是在别墅里还是兰若酒店,就发了个信息给他。 他没有回我,我也不好用热脸去贴人冷屁股,就叫司机开去了江风大楼,也正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回到家后,我冲了个澡,又给李护士打了个电话问小凡的情况,她说反应良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秦家,于是就打开电脑准备看看上面有没有他们的资料。秦家是金门世家之首,应该是有点记录的。 不过我对那个家族没兴趣,只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秦家老大是谁。因为李护士说小凡的配型度高,可能与捐赠人有血缘关系,我就特别好奇他是谁了。 我在搜索引擎里搜了“魔都金门世家”,居然真的搜出了一些资料介绍,不过似乎是野史。 介绍上说,魔都金门世家起源于清朝。 历史上所有朝代中,清政府对商人是最看重的,所以那个时候的商人地位最高,于是就出现了金门世家,分为:秦、陈、商、甄。 而这其中,秦家是最厉害的,有着呼风唤雨的本事。其余的三家虽然一直以秦家马首是瞻,但背地里是不太服他一家做大的。 秦家至高无上的地位奠定在抗战时期,那时候秦家家主带领着其他三大家族的人一起支援抗日战争,利用庞大的财力人力帮着魔都的前身度过了一个非常黑暗的时期。 也因此,秦家在民间也是有口皆碑的,毕竟那时候的人都淳朴,涌泉之恩自当永记在心的。 在改革开放过后,秦家在政府的扶持下大展宏图,成了魔都绝对的霸主。但所谓树大招风,秦家至高无上的地位令其他三家特别不服,就三家联手打击秦家,以至于秦家从巅峰落至销声匿迹。 据说当时还造成了一场震惊中外的金融风暴,损失不小,秦家因此退出江湖,不再独占鳌头了。 而可笑的是,自秦家没落过后,另外三家群龙无首,竟也落得了树倒猢狲散的下场,虽然也都各有建树,但已经被后起之秀甩了十万八千里了。 于是,金门世家就成了民间传说,辉煌了将近一个世纪却成了历史。 不过,虽然明面上没有谁在提及这四大家族,但魔都当地人对金门世家几个字却是如雷贯耳。就像是那什么:大侠虽不在江湖飘,但江湖一直有他们的传说。 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从资料上还看到了一件令我非常震惊的事,金门世家的后人里,除了秦家无迹可寻之外,另外三家却记载了。 陈家的后人现在有陈酒、陈魁,甄家的后人就是甄晓东,而商家的后人令我大跌眼镜,我在最后孙子辈里看到了商岩的名字。 商岩居然是金门世家的人,我完全没有想到。他在学校读书时虽是风云人物,但这源自他的才华而不是家世,我们俩关系那么好,也没听他提及一丁点这事。 我震惊极了,如果商岩是金门世家的人,那么他一定知道秦家老大是谁吧?如果我旁敲侧击一下,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我。 我现在就想打个电话给他,只是秦漠飞把他的手机号给删除了,一时也不好找。不对,我还可以在网上营业厅查通话记录啊。 我恍然大悟,连忙登录了移动网上营业厅,在记录里面找出了商岩的电话。我拿起手机拨通,听着里面的拨打声时,心头莫名有些紧张。 “欢颜,你找我吗?”很快,电话里传来了商岩清脆磁性的声音。 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才又道,“商岩,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第44章 晴天霹雳 我约了商岩在世纪商厦见面,这边三楼有个一茶一坐,里面的东西还不错。我比他先到。就在广场的喷泉池边等他。 此时天色已晚,广场上的霓虹都已经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特别迷人。我最近一直都活在阴霾当中,很久没有仔细欣赏魔都的夜色了。没想到它是如此绚丽多姿。 大概是想到小凡会慢慢好起来,我心情也爽朗了许多。就看什么都漂亮了。 我朝路口张望了很久也没看到商岩,正要打电话给他。却忽然被谁从身后蒙住了眼睛。我愣了下,去摸了一下眼睛上的手。触到了小拇指边一个小疤痕,顿时猜出了来者。 “商岩,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闹!” 我拉掉捂在眼睛上的手,转头没好气地瞪了商岩一眼,他今朝穿了套休闲的衣服,比那天的西装更多了几分阳光,很帅气。 “欢颜。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下子认得出我。”商岩轻叹了一声,单手搂了我一下,“我很感动。真的。” “傻瓜。你手上的疤痕是我弄的,我怎么会记不住呢。” 我脸一红。连忙拉开了跟他的距离。其实我多少明白一点商岩的心思,不然大学时他也不可能那么照顾我。只是有些东西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我的人生无法改变了。 商岩想拉我的手,但我不留痕迹地把手斜插在了衣兜里,与他一起朝三楼的一茶一坐而去。 这个地方的菜经济实惠又干净,我们读书的时候经常来。 我们还是坐在了最靠角落的那一桌,曾经是四个人一起,但如今就是我和商岩了。我还不想去面对小沐和阮峰,也就没有邀请他们。 “商岩,口味有变吗?”点菜时,我瞥了眼他问道。 “一直没有!” 我点点头,把他爱吃的,我爱吃的都点了,他们几个人的喜好我都记得住,或者说,这是我这些年唯一惦念的东西。我在无法入眠的夜里,总会想起读书时的点点滴滴,那是我人生中最温馨的岁月。 商岩一直目光如炬地看着我点餐,有些失神。我不敢看他,因为我现在跟他算不得一个平行线上的人,我已经堕落很久很久了。 点好菜后我交给了服务生,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商岩,你真的变化好大,变得成熟了,还很帅。” “人总会慢慢长大嘛,欢颜,这些年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们?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创业,一起成为业界大师吗?” “我对不起,当时我爸生病了,很重的病,所以我就没有应约。再后来我觉得无颜见你们,就一直没有联系了。” 事情大抵上是这样,但很多细节我没有说。我之所以没有去见他们,是因为我要在夜场赚钱还债,那二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也一直没法脱身。 这些事现在提及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我的人生已经全部颠覆,再回头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伯父生病了干嘛不跟我们讲?你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吗?” “对不起。” 商岩的指责令我羞愧万分,当时的我还懵懵懂懂,一点应对危机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会想到那么多。而且,就算找到他们,那笔庞大的医疗费也会让大家一筹莫展的,我不想弄得大家都心事重重。 我觉得气氛很尴尬,也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绕到秦家老大的事情上去。好在服务生把菜送过来了,我埋头吃着菜,在酝酿着如何开口。 商岩算是商家孙字辈的人了,那说明他爷爷还健在,就不知道有没有跟他提及金门世家的事。 “当初你不辞而别,我们大家” “商岩,过去的事情不提了好吗?我对不起大家。”我打断了商岩,因为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在提及还是无法弥补。 他耸了耸肩,道,“那你还回来吗?我们可一直等着你回来的,小沐办公桌前还放着你的照片呢。” “我” 我怎么回去呢,秦漠飞清楚明白地表示我不会跳槽,也就是说我即便是工作,也可能是他安排的。他虽带我认识过世贸城主委会的人,但绝不是要我随便抛头露面的意思。 “你还想留在成业集团做事吗?难道那个秦漠飞的吸引力比我们大吗?”他一脸痛心疾首。 “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老板比较强势,我也不太敢提辞职的事情。” “强势?你怕他?欢颜,读书的时候你可从来没畏惧过恶势力啊,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了。” 是不像了,可今非昔比,今日的我就是别人眼中的蝼蚁,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 我在心里回了他这么一句,不敢说出口。其实我多想跟商岩坦白这一切,但不能,我不想他们看不起我。 我这一生的朋友不多,他们四个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所以这些年我情愿屏蔽他们任何消息都不愿意去联系,我还想他们记得当年最美的我。 “他秦家虽然盛极一时,但现如今已经没落了。欢颜,你不要怕他,如果你自己没法走人,我想办法帮你处理这事。” 商岩说到点上了,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莫非他口中秦家就是成业集团?就是秦漠飞?而他说想办法帮我处理这事,是要动用他背后的力量吗? 我此时好紧张,好惶恐,仿佛揣测许久的事情要真相大白了一样。难道小凡的爸爸就是秦漠飞的谁吗?秦家老大,会不会是他家老爷子啊? 一想到这个,我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了起来。慌忙借口冲到了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大吐特吐了起来。我无法想象那个场面,太他妈的恶心了。 我吐了很久才回到座位上,商岩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他夹了一只虾给我,但我脑中还想着秦家老大是谁的事,胃里还有点不舒服,于是他眼神更疑惑了。 “欢颜,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我没事,这两天肠胃炎犯了,一吃东西就难受。商岩,你自己吃吧别管我。”我顿了下,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说的秦家盛极一时是什么意思啊?我都不懂。” “秦家在改革开放初期是魔都最厉害的一个家族,但因为行事作风太过阴险毒辣引起了公愤。再加上秦家的人也不太团结,在外人的介入下起了内讧,就慢慢陨落了。”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秦家应该是个很庞大的家族,纷争也很厉害,那么秦家老大是谁呢?看商岩把秦家的历史如数家珍地说出来,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于是我喝了口水又问道,“秦家这么厉害,他们家老大是谁啊?” “还能是谁,秦老爷子呗” “噗!” 我一口水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紧接着胃里又翻江倒海了起来,我忍了好久才压住了那种呕吐感,觉得背脊已经开始发凉了。 秦家老爷子,当初把我弄得住院一个礼拜的人居然是秦家老爷子,太可怕了,我完全不能接受。 商岩放下筷子疑惑地盯着我,那眼神很诡异,“欢颜,你问他们做什么?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吗?” 他试探着问,而我无法回答。我现在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哀嚎,都在恶心。 怪不得陈魁说那个人一直都知道我和小凡的存在,然而他压根没把我们看上眼,他堂堂秦家掌门人,弄点风流事可能跟抽支烟那么简单,自然不足挂齿。倒是我,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欢颜,欢颜,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秦漠飞把你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啊。” “没事啦,你想太多了商岩,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改天约小沐和阮峰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赶紧逃走,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我心里难受极了,仿佛吞了无数苍蝇那般恶心。 如果小凡真的是秦老爷子的孩子的话,那我他妈的算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居然又跟他儿子搞上了。我想起秦漠飞看小凡时的宠溺,真心觉得好对不起他。 我买好单就逃了,也没理会商岩在身后叫我。我冲出了大厦,不要命地朝广场外跑去,我好慌,好怕,又好难过。 我跑得有点快,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妇人,我慌忙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张蛮横阴霾的脸。 我认得这个人,就是秦漠飞别墅出现过的那个贵妇。 近距离地看她才发现,她的妆容特别浓,脸上的皮肤应该很不好,色斑很多。她举手投足总透着雍容华贵的气息,然而我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低俗的戾气,非常重。 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并且心肠不会很好,因为她的眼神很凶。 “对,对不起夫人,我刚没注意跑太快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我,连忙道歉道。 她一句话没说,就微眯起眸子打量我,阴寒的眸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扫得我毛骨悚然。 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我了,因为当年初入夜场时,我就是跟着一大批莺莺燕燕站在包房的最前面,任凭那些客人评头论足,最终被选到男人身边陪喝酒,聊天,或者被搂搂抱抱。 所以我才拼尽全力当了公关经理,这样他们多少都会收敛些。在场子里,一个大牌的公关经理等同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话很有分量的,所以我努力成了那样的人,再不被人以审视的目光看来看去。 然而这一刻,我又感觉到了这种目光,非常的不怀好意。 于是我又说了声抱歉就跑开了,转角的时候,我用眼底余光偷偷瞄了那妇人一眼,发现她一直在看我,眼神非常的凌厉。 第45章 乌龙 我再没有去找秦漠飞了,回了自己的出租屋,把手机关了。就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我被撕裂,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占有了一晚上。 而今天我终于知道了那个男人是谁,感觉就像是个狗血笑话一样。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的话。就一定不会跟秦漠飞在一起,至少也守住了道德底线。 可是现在 我他妈还是人么。跟老子胡来生了孩子,又跟儿子搞上了。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龌蹉的女人吗?我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我恨死了。 人都说喝酒可以忘却痛苦。可我把橱柜上几瓶别人送我的小洋酒都喝光了,也不见得心头轻松一点点,反而更加难受,仿佛插了一把尖刀似得生疼。 我对自己恶心到了极点,恨不能拿把刀给捅了。我曾经还想着赚很多的钱让小凡长大后不被人嘲笑,却原来发现他的存在本来就成了笑话,他以后要怎么来面对我这么个无耻的妈妈啊。 我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抽着自己耳光,我从没有哪个时候这么的恨自己,恶心自己。真想从这楼上跳下去。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跟个疯子似得在屋里嘶叫,咆哮。痛哭,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比小凡生病还要绝望,因为这都已经发生了,我无法改变。 窗外开始出现了鱼肚白,我泪眼婆娑地望着那一抹绚丽的朝阳,慢慢倒在了沙发上,我好想死,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用面对。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像是一会在火海里,一会在冰水里,耳边好像有躁动声,谁在走来走去的,但我倦得睁不开眼睛,也顾不得了。 “欢颜,欢颜。” 是谁在叫我,那么远,又那么近,我用力支开了眼皮,朦朦胧胧看到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是秦漠飞。 我怔了下,慌忙一把推开了他,整个人缩在了沙发上。“你别过来,你来做什么?” 我尖叫道,阻止他的靠近。我没法面对他,他是那么的好,而我是这样龌蹉,我觉得在他身边会亵渎了他那分高贵的气质,会玷污他。 “欢颜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我张牙舞爪的手,把我一头乱发拨到了脑后,“你酒量又不好喝那么多酒做什么?还把手机关机,发生什么事了?” “你走开,你不要来找我了,从此以后都不要找我了,就当我死了吧。”我歇斯底里地喊道,完全不敢面对他的关切。 “说什么傻话?到底怎么了?”他想来抱我,但被我推开了。 “漠飞,我很龌蹉,我很恶心,我不想在你身边玷污你。” 看到他那硬净俊朗的脸,我忍不住又哭了。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他,眷恋他,一点也不想离开他,可老天爷为什么要跟我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傻瓜,怎么又忽然妄自菲薄了?” “我没有妄自菲薄,我是真的很恶心,漠飞,我是个超级大混蛋。你不是问过我小凡的父亲是谁吗?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在夜场被他带走,被他占有了一晚上还怀了孩子。” 我此时虽然有点昏昏沉沉,但心头是很明白的。也好,我全部告诉秦漠飞,让他死心,让我也死心,以后我们俩就老死不相往来算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满眼心疼地看着我,伸手轻抚我的脸,厮磨着。 我吸了吸鼻子,接着又道,“我以为我赚很多的钱给小凡,他就可以不被人歧视,所以我还在夜场混。可谁知道他忽然间生病了,当张医生跟我说他的血型不好找时,我就去找了陈酒,问他那个人男人是谁,他说是秦家老大。” 说道这里我又忍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漠飞,如果我知道那个秦家老大是老爷子,我死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别哭了,你真傻!” 秦漠飞听后脸色很怪异,嘴角也在抽搐。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没有看到他怒不可遏或者别的该有的反应,他很无动于衷。 难道,欢场的男人都这么心大吗?这么龌龊的事情都接受得了? “漠飞,你不生气吗?”我横抹了一把眼泪鼻涕道。 他一脸无奈地拿起纸巾给我擤鼻涕,而后把我搂在了怀中。“欢颜,陈酒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陈魁的事情过后,他对你和我都恨之入骨,会好心告诉你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你,你什么意思?” “他在故意左右你,让你误会。你就不能用你仅有的一点低智商分析一下世间的人心险恶?还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哭得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得,值得吗?” 他抬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弹得我很疼。我讪讪回了句,“其实我也不算笨的,读书的时候我拿了好几次奖学金。” “那是你自以为,聪明的人从来不说自己聪明。”他浅浅一笑,又道,“欢颜,我很喜欢小凡,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当他是我自己的孩子,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 “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别总觉得那是个耻辱的印记,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是上天注定的,就好比小凡,你难道不接受他的到来吗?” “当然不是,我爱他。” “那就对了,你何不想想,那个人虽然可恶地占有了你,但给你留了一个天使般的孩子,这样想他是不是也不那么可恨了?” 我竟是无言以对,曾经我确实这样想过,可自从陈魁说那个人知道我和小凡的存在都无动于衷时,我对他的憎恶就有增无减了,我当然恨他。 我垂下了头,把陈魁跟我讲的话重复了一遍,说着又心酸了起来。 “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他呢,他既然知道小凡的存在,那为什么不来救救他,眼睁睁看着他在生死边缘挣扎?” “他其实”秦漠飞迟疑了一下就没说了,只是轻轻揉了揉我发丝,“你睡了一天一夜,饿不饿?去洗个澡,等会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恩!” 歇斯底里说了这么久,我也确实饿了,乖乖去冲澡了。 我洗澡的时候,秦漠飞就靠在浴室的门边看,我已经习惯他这么臭不要脸了,也没把他赶出去。 洗好过后他殷勤地拿着毛巾给我擦水,擦着擦着就不老实了,抱起我奔进了卧室欺身压了过来。 我以为他又要把我吃干抹净,谁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指尖从我胸上一路往下滑,停在了我小腹间的那道淡淡的疤痕上。我是横剖的,所以不注意看不到这个疤痕。 他低头吻上了这道疤痕,我浑身顿时如电流袭过般荡漾了一下,又有些情难自禁了。 “欢颜,我在想你大腹便便的样子,肯定像一只青蛙。”他爱不释手那道疤痕,吻来吻去的。 “人家才不像青蛙呢,我个头高,所以不太能看得出来。不过那个时候水肿厉害,我走路都不太方便。”我想起了怀孕的时候一个人拎着米面回家的情景,确实够心酸的。 “没人照顾你吗?” “我不敢告诉我妈,也不敢告诉场子里的姑娘们,就一个人躲在出租屋生活。后来生下小凡过后我才告诉我妈说我和男朋友分手,但留下了这孩子,她为此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秦漠飞听罢凑近我啄了一下我的唇,而后用力吻住了。我感觉他似乎有些异样,抱我的时候特别用力,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似得。 我现在很喜欢他的亲近,可能是跟他在一起之后明白了那种滋味妙不可言。我本以为经历过那件事后我会对男女之事产生恐惧,却原来不是。 他没有更深入地动作,吻我很久就放开了,还给我找出了内衣裤。他居然会贴心到给我穿内衣裤的程度,我都不好意思了,他却坦然得很。 “欢颜,你生了宝宝身材怎么一点没变啊?”我套上长裙后,他转来转去地欣赏着。 “我年纪小嘛,当然容易恢复了。”我顿了下,一脸傲娇地补充道,“不过啊,以我这完美无缺的身材,估计三四十再生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他笑了,捏了下我脸,“一定不会等那么久的。” “呃?”我有点茫然,他啥意思? “走吧,我饿了。” 秦漠飞说要去上次去过的那地方吃西餐,我没发表意见,因为我一直在纠结他刚才说的那句“一定不会等那么久”的话,他是意有所指,还是我想多了?我怎么觉得他想让我生孩子呢? 不过,我心情忽然间好了很多,那块笼罩了我一两天的乌云终于散尽。 我不管哪个男人是谁,只要不是秦家的人就好。还有,秦漠飞说他会一如既往地爱小凡,令我很感动。 我忽然间好饿啊,饥肠辘辘的,所以等秦漠飞停好车就拉着他往商厦跑。只是非常的不巧,我们俩刚到商厦楼下时,又不小心遇到了那个贵妇,她身边还有个男人,个头很高,一身的西装革履,看起来特别的儒雅。 这男子双眸炯炯有神,五官英俊且非常大气,眉宇间依稀有秦漠飞的影子。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就是秦家的老爷子了,也就是我误会的那个秦家老大。想到我曾把他想得那么龌龊,忽然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们俩看到我们俩都愣了下,随即秦漠飞毫不犹豫转头拉着我就走,“欢颜,我们换一家吃。” 第46章 他醉了 “等一等!” 那男子冷冷开口了,秦漠飞停了一下,但还是拉着我就走。头也没回。他拉我的手特别的用力,像是在隐忍什么。我发现他一身戾气又冒出来了,非常强烈。 “漠飞,你一定要这样跟你父亲作对吗?简直太不像话了。”那贵妇在后面喊道。很生气。 原来真的是秦老爷子,我脸上忽然间火辣辣的。如果他晓得我把他当成了个龌龊的渣男。可能也会很恶心吧?还有,他看到秦漠飞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会不会去调查我? 他们这些名门贵族最不屑的应该就是欢场中人,如果他知道我是混迹在风月场所的女人。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秦漠飞蹙了蹙眉,回头冷冷瞄了秦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有什么吩咐吗?” 秦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我估计是在压抑怒火,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漠飞,你既然回国了。为什么一直要住在外面?家里难道就容不下你吗?你小妈去找你还给脸色看,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老爷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从来就只有一个妈。哪来什么小妈大妈的。我习惯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你操心。没事的话我走了,再见!” 看秦漠飞那张挂着霜花的脸。想必跟秦家人的关系很不和谐。他说完就拉着我走了,再没回头。 我不敢跟他讲话,因为此时的他像一只受伤的猎豹,很危险。 他载着我到了一家本帮菜馆,点菜的时候都寒着脸,齿关咬得紧紧的。我很想安慰他的,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秦家的事情我一点不了解。 他要了两瓶黄酒,菜还没送上来就开始喝,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漠飞,别喝太急了,对身体不好。” 他冷冷瞥我眼,一下把我手推开了,满目的戾气藏都藏不住。我看到他这样再也不敢讲话了,就默默地看着他喝。菜送上来时他自己一口也没有吃,却体贴地给我夹了满满一碗。 我眼睁睁看着他连喝了四瓶黄酒,喝得双眸血红。而我大气都不敢出,气氛压抑得我都想逃。我怕他醉酒后作出什么傻事,连忙给阿飞发了个信息,让他来接我们。 秦漠飞大概喝到喝不下了,才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看我,眼直勾勾的。“欢颜,你,你会背叛我,会离开我吗?” 我摇摇头,“永远不会,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他听罢冷呲了声,“你是在安慰我吧?难道说你不恨我吗?” “我怎么会恨你呢,你每次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是我的守护神。” 其实我这些都是真心话,我把他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辈子除非他不要我了,否则我一定不会离开的。 “守护神。”他嘀咕了一句,随即凉凉地笑了笑,“如果早知道会再遇到你,我情愿一开始就做你的守护神。” “啊?” 听意思,他曾经是见过我么? 我正要问他,阿飞却已经赶到了,看到他喝成了这样,二话没说连忙上前扛着他就出去了。 我在后面买了单,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刚才的疑惑也就没顾得上问了。 阿飞直接把车开到了别墅,帮着把他扶到了楼上卧室才放心。他又要走,我连忙跟了下去,跟他说了之前偶遇秦老爷子的事,他听了眉心紧蹙。 “阿飞,他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伤心事啊?” “嫂子,老板的事情你还是不要了解太多,会对你不好。秦家的水很深,不是你能淌得过的。” “我我没有想介入他的生活,只是很担心。”被阿飞淡淡警告,我有点狼狈。 “他很强,你不用担心,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找我。” “噢!” 阿飞走后,我又立即回到了卧室,看秦漠飞醉得不轻,就给他脱掉了外套和鞋子,又拧了条热毛巾给他擦脸。 他有些浑浑噩噩的,脸红得不太正常。我给他解下了领带,正要脱他衬衣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把我活活吓了一跳。 “漠飞,你还好吗?我去给你泡一杯浓茶。” 他摇摇头,一把把我捞上床,翻身把我给压住了,“欢颜,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我不会,绝不会的。” 我很怕他这样充满戾气的样子,眼睛也血红血红的,看着特别恐怖。所以想挣扎着下床,但他力气大我根本推不开。 他捧起我的脸看了许久,忽然低头含住了我的唇瓣,舌尖长驱直入,肆无忌惮地在我唇齿间扫荡。略微粗糙的掌心也迅速滑进裙摆,准确无误地揉上了我的肉团。 其实我很不喜欢他嘴里的酒味,但又抵挡不了他的狂热,于是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这次他特别的疯狂,我在欢浪中被拉开了记忆,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一个夜晚,天很黑 我醒来的时候,卧室里一片狼藉,衣服鞋子丢得满地都是。秦漠飞在浴室里洗澡,哗啦啦的水声令我浮想连连,等会他美男出浴时,一定是非常养眼的。 此时窗外已经艳阳高照了,我瞥了眼时间,居然都十一点多了。我慌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我一身的皮肤简直惨不忍睹,到处都是青紫色的吻痕。 我又连忙钻进了被子里,找到手机给李护士打了个电话,她很快接通了。 “沈小姐吗?小凡这两天的恢复状况特别好,身体也慢慢痊愈了,我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可以不用封闭治疗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过来看看他。” “真的吗?他现在胃口好些了吗?长胖了一点没?” “胖了,早上刚称的,已经快十六斤了,等出院时,可能会达到十七八斤。” “谢谢你李护士,麻烦你了。” “你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结束通话后,我心情飞扬得很,还是忍不住想去医院看看小凡,就准备起床了。我刚拉开被子秦漠飞就出来了,裸的,身上还滴答着水。 我愣了下,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盯在他身上就挪不开了。他的身材真好,比例特别完美不说,还有几块漂亮的肌肉,不当明星真可惜了。不,当了明星才可惜,被那么多人视觉强暴。 “漠飞,你怎么水都不擦干就出来了啊?”我要流鼻血了都。 “我想你肯定很愿意看美男出浴的画面,专门过来让你看看。” “不要脸!”我脸一红,拿起浴袍裹在身上下床了,还不忘埋怨他一句,“你看你把我身上弄得,怎么见人嘛。” “昨天吻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这觉悟。”他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开始穿衣服了,“欢颜,我等会要去趟公司,下午还有个会议,所以不能陪你吃午饭了。” “噢,没关系,我等会也要去医院看小凡,顺便在外面吃点好了。” “好,等开完会我来接你。过来,帮我把领带打一下。” “恩!” 我走到衣橱边拿了一条跟他衬衣搭配的领带,翻起他的领子给他系了上去。他那手就很不老实地在我浴袍里游走,左捏捏右捏捏,捏得他西装裤都鼓包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拍掉他的手,悉心给他把领带整理好了。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等他把全身上下都装扮好时,真真是玉树临风得很,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本以为他会就昨天的事情稍微解释一下的,然而他没有,只字未提。所以我也装着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目送他出门。 他开车走的时候,我就在楼上的阳台看着,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像是妻子在目送丈夫上班似得。而当他的车远去时,我又回到了现实,明白了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 我整理好房间过后,叫了一个出租车进来准备去医院。但刚一上车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晓得是谁的。我迟疑一下还是接了,里面静默了几秒钟才传来声音。 “秦小姐,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 电话里是个低沉淡漠的女音,我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没想起在哪里听过,于是就问了句,“请问你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秦漠飞的母亲,找你有点私事,还希望你赏个脸。” 母亲?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就是昨天偶遇过的贵妇,好像是秦漠飞的小妈。她怎么会我有的电话,还叫我秦小姐,那说明她不晓得我的真名。 她找我做什么呢?是兴师问罪,还是想把我怎么地? 我觉得她这个人不太好惹,于是想了想道,“对不起阿姨,我现在实在没有空,所以” “秦小姐是觉得我请不动你还是怎么?或者,我应该先打电话给漠飞请示一下?” 她那声音瞬间就变了,一副盛气凌人的语气,我听得很不舒服,但她是秦漠飞的长辈,我做不到爱屋及乌,可也不能太过分了。 就很不情愿地解释道,“阿姨你误会了,我只是有点事情走不开。” “我可以等你!” “好吧,你在哪里?” 我看这贵妇是铁了心要见我,也就豁出去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大风大浪都遇到过,不会惧怕一个中年妇女的。 “我在云庄,过来喝杯茶吧。” “好!” 结束通话后,我在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秦漠飞。可想着他和那贵妇之间势同水火的样子,又觉得告诉他有些不妥。 我还是直接去吧,希望不会是鸿门宴! 第47章 下马威 云庄是一个大型的休闲度假酒店,在魔都特别的出名。据说是专门用来接待国家领导人和外宾的,但后来因为花费极大。就半开放地开始接待外客。即便如此,这里的消费也比七星酒店的要高很多。 我到云庄的时候,大门口的广场上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在左顾右盼,看我下车连忙走了过来。 “请问是秦小姐吗?我是薛夫人的保镖。她让我在这里等你。” 我戒备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你带路吧。” 我不知道这薛老夫人急匆匆地找我做什么,但肯定是没好事的。只是事关秦漠飞,我又不得不来。 云庄里面的风景特别好。这地方餐饮娱乐休闲一条龙服务,分区也不一样。保镖直接带着我去了休闲区域,这里很安静,特别适合养身。 休闲区的人并不多,在场地中央还有一个大型的游泳池。泳池边上绿荫葱葱,瞧着很有点诗情画意的感觉。 游泳池里有个女的在游泳,像一条鱼似得姿势特别优美。在岸边上的太阳伞下。有个人在做日光浴,我仔细瞅了眼,正是薛夫人。她带着黑超。穿着比基尼。身材虽然有些微胖但还是挺性感的。 我径直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的一张躺椅上坐下了。淡淡打了个招呼,“薛夫人,你找我?” 她拉下黑超上下瞄了我一眼又推上鼻梁了,很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秦小姐是吧?这椅子有人坐,你重新找地方吧。” 看薛夫人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我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就冒了出来,但想着她那身份就忍住了,随便坐在了一旁的草坪上。 “你有事说事吧,我赶时间很忙的。” “呵呵,忙?秦小姐是在夜店上班的吧?你们这种风尘女人不都是夜里才忙么?” 我心一沉,这女人这么快就调查到我了?还叫我风尘女人,你丫才风尘女人呢,你他妈全家都是,不,除了秦漠飞和秦语。 “薛夫人真厉害,连我在夜场上班这种事都调查出来了,敢问你还调查了些什么呢?一并说来我听听。”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否认了,厚着脸皮装无辜。 她坐了起来,很不屑地笑了笑,“其实吧,我对你本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可你怎么就搭上我们家漠飞了呢?这种事我本不应该多管的,但就怕有些女人没有自知之明,以为攀了高枝儿就能麻雀变凤凰了。” 果然是来给我下马威的,这老太婆真好笑?搞不定秦漠飞就来找我,找我有用么?神经病! 于是我也冷冷笑了笑,“薛夫人好像很不待见我似得,这事你怎么不去问漠飞本人呢?他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吧,怎么可能会是我想勾搭就能勾搭上的呢。你与其来警告我,还不如直接找他聊聊。” “你什么屁话,你以为我不敢找他是么?” “我没有这样说,你肯定有那个胆量找他的,那你去找吧?” “秦小姐,你劝你最好离开他,秦家可不是你惹得起的。” “那真对不住了,没有他的命令,我不会也不敢离开他的。”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赖上他咯?” 这声音来自我身后,非常的尖锐。我转回头,看到刚才游来游去的那个女的爬上岸了,正满目怒火地瞪着我。 她长得很漂亮,但却不是那种自然的漂亮,过尖的下巴,过厚的双眼皮和那不太正常的鼻梁,活脱脱一个人造美女。不过她身材不错,前凸后翘的很性感。 看她那么生气的样子,我估计这应该是秦漠飞的仰慕者之一,已经把我当成了敌人。 我耸了耸肩没有回应她,因为我就是赖上秦漠飞了。他说了,即便是他不要我了,我都没有资格去爱别人,那么我又何必要离开他呢? “你就是漠飞外面养的女人?” 她见我不说话更生气,操着手朝我走了过来,不过走到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她就站住了,因为她没我高,看我得仰视,太近了脖子仰得不舒服。 我很干脆地承认了,“对!” “就这么个土得掉渣的货色他也看得上,脑子进水了。”她哼唧了一句,朝着薛夫人走了过去,“姑妈,你说的危险性就是这女人啊?你也太把她当回事了吧。” 她说话间还不忘回过头冲我冷呲一声,感觉把我当成了垃圾一样。从她对薛夫人的称呼来看,我猜她应该是薛夫人哥哥或者弟弟的女儿。 平日里看多了言情肥皂剧,我立马就猜出了个中缘由:一定是这个女人仗着薛夫人这层关系要跟秦漠飞联姻,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还没成功,否则也不至于大动干戈来给我下马威了。 薛夫人很不悦地瞪她一眼,“佩瑶,你就会嘴上能,跟你爸一个样。” “反正有姑妈你帮我,我还怕什么,漠飞迟早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这女的一脸不以为然,躺在我刚才坐了一下的椅子上抹防晒霜去了。 这两人对话完全不避讳我,直接当我隐形了,我觉得啼笑皆非。她们可能就是所谓的上流人士了吧,果然是瞧不上我这种小人物的,压根没放在眼里。 薛夫人裹着浴袍朝我走了过来,一脸厌恶地蹙了蹙眉。“秦小姐,你是欢场中人,应该守着欢场的规则。秦家的大门你最好不要高攀,否则你会死得很惨的。” “听薛夫人的话,你莫不是想把我杀了?” 薛夫人耸耸肩,“我要杀个人只是分分钟的事,秦小姐不要质疑我的本事。我了解你们这些混迹在男人堆里的女人,不就是图钱么?好歹你跟了漠飞一场,开个价吧。” “我说得很清楚了,只要漠飞开口让我离开,我绝不二话。” 其实我是根本没胆量在秦漠飞玩腻我之前主动离开的,他一定会要了我的命。所以我情愿得罪这老太婆都不会得罪他,因为他比较恐怖。 薛夫人听罢脸色瞬间寒了下来,抬手往后打了个响指,顿时有几个保镖杀气腾腾地出来了,如众星捧月般围着她。 她冷冷瞥了我一眼,“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跟不识抬举的人废话,秦小姐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这秦家心狠手辣果然是出了名的,连秦家的女人做事也这么狠,真他妈的物以类聚。 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那些保镖顿时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估计等薛夫人一声令下就会把我碎尸万段了。 薛夫人看我这怂样很惬意,笑了笑道,“秦小姐,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走还是留呢?” “姑妈,这样的女人还跟她废什么话啊,直接揍她一顿就老老实实了。”那边的薛佩瑶唯恐天下不乱的补刀,我恨不能一鞋子给她砸过去。 我眸色一沉,挺了挺背,“薛夫人,漠飞对我怎么样你应该看到了,如果你不想被他怎么样,最好还是不要对我怎么样。” 其实我是虚张声势的,但我觉得嚣张跋扈的人一般有个共同的尿性,就是欺软怕硬。所以我这样一说,那些保镖都迟疑了。 趁着此时我往门口走了两步,还故作傲气的回头瞥了她们俩一眼,“薛夫人,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下不为例!” 我说完转身就走,却看到路边上又走来一个漂亮的女生,我认识,是秦语,接机那天晚上我偶遇过的。 “哟呵,你们这是怎么了?叫这么多保镖干啥呀?” 秦语也穿着一套黑色比基尼,披着一条浴巾,走起路来那浴巾一浪一浪,特性感。她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还依然装着不认识我的样子。 薛佩瑶看到她过来时愣了下,连忙一脸傲娇地迎了过去,“语姐姐,漠飞在外面有女人了,还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看嘛,又土又丑,嚣张得跟什么似得。” “狐狸精?丑?” “可不是嘛,一个混迹在夜场的风尘女子,也不晓得漠飞喜欢她什么。”薛佩瑶指了指我,不屑得很。 我被薛佩瑶揭了老底,顿时就尴尬到不行,尤其是秦语和秦漠飞还是双胞胎,我真怕给她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不,现在已经很不好了。 秦语很震惊地看着薛佩瑶道,“佩瑶,你说她是狐狸精?”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你哥怎么回事,这样的货色也看得上。” “你没搞错吧佩瑶,你居然说我嫂子是狐狸精?说她丑?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大设计系的高材生兼校花吗?谁跟你讲她是风尘女子了?她就我哥一个男人也叫风尘?那你之前在国外交那么多男朋友叫什么啊?” 秦语说话的表情非常的严肃认真,一顿连珠炮震得薛夫人和薛佩瑶目瞪口呆。当然我也是呆若木鸡,我本以为她是来看热闹的,谁知道是救场的。 薛佩瑶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整容过度脸一抽搐就停不了了。旁边的薛夫人气得面色铁青,指着秦语咬牙切齿了半天也没崩出一个字来。 秦语转身挽住了我手臂,冲我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嫂子,你欠我个人情哦,回头要还的。” 叫我还人情? 她自己贴上来的好么?我都打算要脱身走人了她就莫名出现了,我哪里需要她来救场了? 不过,她刚才那番话令我很惭愧,她一定不知道我不但不止他哥一个人,还生了一个私生子。 秦语约我去她房间坐坐,我盛情难却就同意了,因为她刚才那声嫂子,叫得我很开心。 第48章 秦语 “嫂子,你要喝点什么吗?” 一进门,秦语就很热情地招待我。听着她张口闭口叫嫂子。我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她还真不把我当外人,但我自己要识趣。 于是很认真地对她道,“秦语,你还是不要叫我嫂子了。叫我欢颜吧,我和漠飞的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也不知道情友这个角色在给别人介绍时怎么说,总不能说我是某某某的情友。请多多关照之类的话,我还是要脸的。 “你跟我哥有没有睡过?睡过就是嫂子了嘛。”她一本正经道。 “我不跟你说了。总之今天谢谢你。” 老实说,我对那些讽刺的话早已经免疫了,不,应该是混迹在欢场的女人都免疫。既然想赚那分烫手的钱,就得受得住那分凉薄,所以漠视是最好的方式。但秦语的帮忙还是令我很感动,起码她不像别人那样给我脸色看。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而后就坐在茶几边上看我,看得我特别不好意思。我们俩今朝才正式见面,但她似乎一点不认生。人来熟的个性。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么容易就接受了我的存在,也没有因为我在欢场混就鄙视我。令我受宠若惊。 “欢颜,怪不得我哥喜欢你呢,你看起来特别舒服。”她在我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道。 “呃” 舒服是个什么鬼? 我知道自己不算丑,但也绝非倾国倾城,甚至都还比不得秦语这般大方靓丽,所以被她这么一夸我也是有点飘飘然的。她看起来很小,丝毫没有长我四岁的样子。 “那个,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我讪讪问道。 “我跟我哥心有灵犀嘛。”她笑笑,看我一脸不信,就又道,“是阿飞讲的啦,我哥那个人什么话都闷在心里的,怎么会跟我讲嘛。” “那,那你不鄙视我吗?” “我为什么要鄙视你?我哥喜欢的人肯定是与众不同的,他向来眼光就特别独特,所以只要他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我无条件认可他。” 好吧,如果她所谓的与众不同就是指我混夜场的事,那我真无话可说。 她能接受我令我很开心,也渐渐敞开了心扉跟她聊了很多关于那些地方的所见所闻,她听了特别感兴趣。 “欢颜,我可以去玩玩吗?让你那帮姑娘们陪我聊聊天,唱唱歌。” “你很空虚寂寞冷吗?” 看秦语满眼蠢蠢欲动的样子,我有些后悔跟她讲那么多了。她这脑袋瓜思维跟常人不太一样,很多人觉得那是个不齿的地方,她却不以为然,我怕把她带坏了。 “对啊,我空虚寂寞冷。” 她重重点了点头,把我愣住了。我似乎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丝落寞。难道,在她的笑容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么? “欢颜,好不好,好不好嘛,我不想在这里度假,我讨厌被一群人包围的感觉。” 秦语拉着我的手像小孩子似得撒娇,我有点不忍拒绝她的要求。其实在场子里,很多女士也会叫姑娘们陪陪,或聊聊天,或喝喝酒,再或者诉说衷肠。 我手里就有好几个女客户,平时压力大或者心情不好时,就来场子里叫几个姑娘们一起疯,喝酒,完事后就开开心心走了。 我想了想就答应了,准备带她去魅色玩玩,也正好有些事情要跟甄晓东交代。 秦语二话没说换了衣服,当即就要跟我过去,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正好也傍晚了,吃个饭去刚好,就随她了。 我带秦语到一家川菜馆随便吃了顿便饭就回家换衣服了,她跟屁虫似得跟我回了家,在我家里转来转去地看。 “欢颜,你怎么没跟我哥住在一起啊?”她巡视了一圈跑来问我。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我不过是你哥的情人,怎么可以跟他住在一起呢,这点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我看秦语并不反感我,所以就不避讳了提及了我是秦漠飞的情人。 她听得怔了下,“我感觉,你在我哥眼里应该不是情人的身份吧?他有高度的洁癖,不会随便找一个女人的。” “随不随便我不晓得,反正我的身份就是。” 我换好衣服后给自己画了个浓妆,秦语就在一旁静静看着我,她静下来的时候就有点像秦漠飞了,眉宇间很神似。我告诉她这是场子里的标配妆容,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认不出来。 她接着说了句令我很汗颜的话,“欢颜,这个世上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只要自己把自己当回事,那别人就都会把你当回事。” 我回头想想,这些年我确实太自卑了,以至于潜意识里就觉得比别人低人一等。怪不得遇到秦漠飞时,我首先想到是配不配的问题。还有秦语,我也暗暗跟她比较过,只是是完败。 大约八点多的时候,我们俩就到店里了,秦语说要个至尊包,我就给她开了个最大的,还给她挑了七九个比较聪明伶俐又会玩的姑娘去陪她。 她是个人来疯,很快就跟她们打成了一片,喝酒,划拳,跳舞,什么都来。虽然我觉得她的性情过于夸张,但她高兴就好。 安排好她过后,我才来到了前台,好些天没有来上班,有些东西要跟赵小淡交代一下的。 丽丽把姑娘们管理得不错,看到我来她也匆匆过来了,还要把这些天抽的台费给我,我当然没要。 我把她叫到了休息室里,跟她说了打算离开的事,她眼圈一下子红了,“秦姐,你这一走我们怎么办?” “傻瓜,我走了还有你啊,记得把手底下的姑娘们都管理好一点,不该碰的不要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知道,前两天曼丽还来问过你在不在,不过老板和老板娘对她都很冷淡。我感觉她似乎很不甘心被你断了后路,你以后出入要小心些。” 我想起前两天在医院遇到曼丽的事,敢情她最近一直在找我报复呢。这女人确实是个麻烦,我要多长个心眼。 我怕丽丽担心,就没把医院的事情告诉她,还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是我新的手机号码,你记一下,不要告诉别的姑娘们。这张卡上有老客人的电话,你都认识的,记得复制过去。” 我把之前的工作电话卡给了丽丽,算是把所有事都交代完了。她抱着我哭得跟泪人儿似得,令我鼻子也酸酸的。 离开了这圈子后,我恐怕不会回来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里面的姑娘们,所以就把号码给了丽丽一个人,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她搞不定了,我也会出面的。 交代完毕过后,我又来到了楼上找甄晓东,他在办公室里抽烟,看到我进去淡淡笑了下,“欢欢,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就算要走也要交接一下事情嘛,甄老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丽丽那边刚接手,还请你多多包涵。” “这我一定会的,现在她可是我的摇钱树,我能不照顾嘛。” 他打趣道,但说的何尝不是事实。因为是摇钱树,所以他不会让摇钱树受到危险,这我理解。 “欢欢啊,你这是真的打算彻底离开这圈子吗?就那么死心塌地跟着秦漠飞了?” “算是吧!” 我不太想跟甄晓东说太多我未来的打算,毕竟他和他的场子即将成为我生命里的过去式了。 再说,他明明有那么显赫的身份却隐藏得那么好,说明他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跟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不能交心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又道,“可是你了解他那个人吗?不是哥有意说他坏话,秦漠飞这个人可真不好对付啊,你若哪一天惹得他不开心,兴许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我明白的,但我真的不想在这一行待下去了。” “好吧,如果哪一天你想回头,就过来这边看看。开场子这么多年,我最看得上的经理就是你了。” “恩,那我先下去了。” 下楼后,我径直来到了秦语所在的包房。她似乎喝大了,拿着话筒在那里翻来覆去唱梁祝,唱得泪流满面。 姑娘们都正襟危坐地看着她,可能被她的情绪吓到了。我摆摆手示意她们都出去,扶着秦语坐在了沙发上,她一坐下就抱着我大哭了起来。 “欢颜,他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死了,呜呜” 我不知道秦语心头藏着怎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看她哭成了这个样子,才明白那个活泼大方的她是装出来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就给阿飞发个信息让他来接我们,顺便带钱买单。而后我就扶着秦语先下楼了,准备到外面广场上吹吹风让她清醒一下。 秦语的个头大约一百六十五厘米高,正常情况下我抱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此刻她喝醉了,我就只能扶着她下去。 她嘴里一直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我不太听得清,可能就是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楼下广场上有个雕塑,我准备扶秦语去那边坐坐。可正当我们走到广场中间的时候,右侧不远处忽然驶来一辆红色的轿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们撞了过来。 第49章 原来你还在 车冲来的瞬间,我看到了车里两眼发直的曼丽,顿时心下一慌。反手狠狠一把推开了秦语。 只是我自己却避不开,眼睁睁看着车子撞向了我,我在瞬间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下半身就没了知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而来。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 “欢颜!” “嫂子!” 我倒下的瞬间,前方有两个人影飞奔而来。好像是秦漠飞和阿飞,他们两都来了。 曼丽的车还在轰动。往后退了点接着又想撞过来。她此刻跟疯子一样,嘴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我要撞死你这贱货。撞死你这贱货”。 她已经不顾一切了,狰狞的脸已经完全扭曲,眸子里冒着阴毒的,嗜血的光芒。 这一刻,曼丽把亡命之徒这个词表达得淋漓尽致。我后悔断了她的后路,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还有什么是她惧怕的呢? 阿飞怒急了。冲到车前直接拉开车门把她拽了出去,“臭娘们,你他妈的疯了么。找死啊你?” 他飞起一脚就把她踹了很远。但她又爬起来嘶叫。不要命地一次次冲向他,举止非常的疯狂。 秦漠飞跑到我身边一看。脸“唰”地一下就变了。他一直盯着我的腿,眼神很惊恐。 我没法支起身体,也看不到腿怎么样了,只是觉得没有知觉了。我不敢动弹,或者是无法动弹。 “欢颜,欢颜。”他蹲下身子喊我,可我无法回应他,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秦语的酒可能吓醒了,半支着身体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秦漠飞喊我时,她才惊慌失措地爬向了我。 “嫂子,嫂子对不起,你怎么样了?”她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手的血,看到血时脸忽然间变得狰狞起来。 “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欢颜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她特别自责,情绪变得很诡异,好像受到刺激了似得。 其实这不是她的错,我一直没想到曼丽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对付我,也幸好伤的是我,如果是秦语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阿飞,把大小姐带走,马上叫救护车!” “是!” 阿飞走过来把秦语一把抱起来走开了,秦漠飞单腿跪在我面前,伸手想抱我又吓得缩回去了,眼底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无措。他伸手抚住了我的脸,掌心的温热令我忽然就心安了,感觉死都不怕了。 “别怕欢颜,你不会有事的,别怕。” 我不怕,只要你在我就不怕! 我哆嗦着唇想说话,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他拉起我的手亲吻着每一根指尖,我想他应该是心疼我的,因为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着。 “欢颜你看着我,眨眨眼好吗?给我一点反应。”他一直对着我的手哈欠,可能是我身体在发冷。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哭了。在夜场那么久,我从未遇到一个真正关心我的男人,所以他做的一切令我感动极了。 他用指腹抹去了我眼角的泪,我看到他似乎红了眼圈。“别哭,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生们抬着担架跑过来时,个个都愣住了,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我抬上担架。在走过那辆红色轿车时,我看到地上有个蜷缩成一团的人,是曼丽,她似乎晕过去了。 秦漠飞也跟上了车,一直都紧握着我的手低声安慰我说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但我分明在医生的眼睛里看出了有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下半身没有知觉了。我真的好怕我变成半身不遂的样子,那我妈和儿子怎么办? 我一到医院就被抬上了手术床,他们推着我往手术室而去。 在进去之时,我看着秦漠飞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个字,其实我想说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能不能请他看在我们有过一点交情的份上照顾一下我儿子和妈妈。 只可惜,这些话我没机会说出口。 我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暗夜,一直都处于浑浑噩噩中。当我再清醒一点时,右腿麻木的胀痛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现实中,我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听到了房间里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从此以后我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你想办法把她处理了!查一下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也一并处理了。” “老板,嫂子醒来如果问起怎么说?” “不用告诉她。” “是!我立即去办。” “对了,老爷子如果问起关于欢颜的事,什么都别说。” “恐怕瞒不住他,上次嫂子带着一百个小姐浩浩荡荡去魅色的画面已经被人拍下来了,他要调查下去的话轻而易举。我担心他很快就会查出真相,到时候” “我自己会应付他的,你先下去吧,她快醒了。” “恩!” 是秦漠飞和阿飞么,两人在说什么? 他要求处理的那个女人是曼丽吧,还要那个老爷子是怎么回事?什么真相?跟我有关系吗? 阿飞很快离开了病房,我掀开眸子痛吟了一声,秦漠飞听到声音立即走了过来,低头满眼温柔地看着我。 “欢颜,觉得好点了吗?腿有没有一点知觉了?” “有知觉了,很胀痛。” “那就好,腿断了肯定是会疼的,别怕。”他轻轻舒了一口气,俯身在我眉心吻了一下,“吓死我了,差点就保不住右腿了。” “秦语还好吗?小凡怎么样了?” “都挺好,小语没有受伤,小凡的身体在急速康复中。”他拉开凳子坐在了我身边,又道,“谢谢你欢颜,你保护了小语。” “你言重了,曼丽的目标本来就是我,即便不是昨天以后也会遇到。对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你别管,我会处理的,你好好养伤就是。” “漠飞,纵然她有万般不是,我还是不希望你要她的命,放她一马好吗?” 其实我并不想为曼丽求情,可是她好歹跟我共事过,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我还是做不到。 秦漠飞听罢没有讲话,只是伸手默默厮磨我的脸,一遍又一遍。 “漠飞,求你了。”我晓得阿飞的办事效率,所以他若不下命令,估计下一秒曼丽就灰飞烟灭了。 “欢颜,对于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你不需要那么善良。这个世界上有些法律顾及不到的地方,我们不用遵守游戏规则。” “留她一命吧,我不想她因为我而送命,这样可以为小凡积点德。再说,她可能也有父母,也有亲人,他们会难过的。” 秦漠飞拧着眉看我很久,才起身走了出去。我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管以后还会不会遇到曼丽,希望我这点善念能够让她不那么歇斯底里。 我精神差,跟秦漠飞聊了一会又睡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好像已经是中午了。 秦漠飞就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得像棵劲松。我怔怔地望着他背影,奇怪他为什么不会困,这都过去两天了,他似乎没有休息过。 我正要喊他,病房的门忽然开了,吓得我连忙闭上了眼睛,好像是阿飞进来了。 “老板,你去休息吧,都两天了,你再这样也熬不下去。” “我没事,人处理得怎么样了?” “废了条胳膊,留了一条命。我查出了她背后指使的人,是陈家的人。他们已经在开始搅局了,我估计老爷子那边很快就会有反应了。” “哼,凭他还压不住我,你多派几个人保护小凡的安全。” “我明白,对了,薛家的人正在积极地撮合你和薛佩瑶的事,你要不要去应付一下?听大小姐说二夫人去找过嫂子,这事恐怕也瞒不住了。” “那个女人不是有心上人吗?怎么又来了?” “老爷子对你的婚事很着急,说如果你不选薛佩瑶就给你安排别的名媛,总之必须要有一个。我在想,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给你安排婚事,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 “你去给他传个话,告诉他如果再逼我,成业集团就让他的小儿子去管好了。” “我觉得,你和老爷子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先放一放?再这样下去的话,只会给有心之人造成机会。你看当年被暗算的那事闹得” “当年的事情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 “好了,屁话那么多,滚!” “是!” 秦漠飞和阿飞对话的声音很小,但我依然听清楚了,只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晓得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事,什么陈家人搅局,什么瞒不住,还有什么当年的事情。 阿飞走了过后,秦漠飞走到了床边坐下,拉着我的手亲吻了许久,忽然枕着我掌心睡下了。 他可能是真困了,没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偷偷掀开了一丝眼缝,看到他真睡着了,我这才掀开眸子大胆地看他,心里头有种莫名的,酸楚的感动。 明明那么忙的人,却偏偏窝在我病床边来献爱心,他真就那么在乎我吗? 其实我希望他不要对我那么好,免得我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我们俩个注定是过客,我不敢去强求什么。 我没舍得打扰他睡觉,任凭他枕着我的掌心睡,这对我来说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他似乎睡得很不好,眉心一直紧蹙着。 “欢颜,别离开我。”他忽然颤动了下,一下子抬起了头,满眼惊恐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莞尔一笑,如释重负叹了声,“原来你还在。” 第50章 回家 我在住院第四天才了解到我的伤情,我被撞断了小腿骨,是粉碎性骨折。 据我的主治医师说。当时骨头穿透了皮肤,血流了一地,看着特别惊悚。不过好在手术很顺利,否则我恐怕就要落下残疾了。 我本很担心我妈知道这事。谁知道阿飞跟我说她和张嫂去旅游了,是秦漠飞安排过去的。借口是我公司抽奖抽到的旅游票,是为期二十天的三亚游。 所以她压根不知道我发生车祸的事情。更不晓得小凡已经快要出院了。我也松了一口气,最好她回来的时候。我和小凡都好好的了。 养伤的期间,秦语来看过我好多次,每一次都哭得跟泪人儿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很自责。 我跟她大略说了一下和曼丽之间的仇恨,她听了依然很自责,一直说那夜里如果不是她喝醉。曼丽就不会有机可乘。 我也不知道任何安慰她,毕竟她比我大一些。不过我觉得她二十七岁的身体里住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很感性。 大概也因为这次意外。她似乎对我更加好了。张口闭口嫂子嫂子地喊,她哥在的时候也这样喊。弄得我很难为情。 不过秦漠飞本人似乎乐在其中,也没纠正她。他给我找了一个专业的按摩师,在我躺着无法动弹的时候给我按摩四肢,免得造成肌肉萎缩。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十天,我就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走了,每次都是秦漠飞陪着我走。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病房里,我睡觉的时候他在处理公事,我醒的时候他陪我聊天,走路,特别体贴。 我有时候都会怀疑曾经那个光听名字就令人闻风丧胆的秦漠飞不是他,因为他太温柔体贴了。 小凡的病房就在我楼上,相距特别近。不过我还没上去看他,我这一身晦气,也不想沾惹他,想等身体好点才去。 他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过了排斥反应期,现在在做最后的巩固治疗。李护士说过些天他就可以出院了,我寻思可以跟我妈报喜了。 我找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刚响一声她就接通了。 “囡囡,咱们凡凡怎么样了?”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太太一定是想外甥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妈,你别担心,张医生说小凡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身体已经好啦。” “真的吗?” “真得不能再真了!” 要不是我妈身体不太好,我都想逗逗她的。听到她在那边喜极而泣,我也悄悄红了眼圈。 不管小凡之前糟了多少罪,但好起来就是万幸,我现在特别感谢那个捐献造血干细胞的男人,有生之年遇到一定要好好谢谢。 我和我妈聊了很久,老太太归心似箭,但我让她玩够了再回来,说小凡还在巩固期不能见人。 其实我怕她回来看到我受伤的腿,等过些天稍微好点了,我也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结束通话过后,我才看到秦漠飞靠在病房门口静静看我,黑白分明的星眸里多了几分温柔。 我莞尔一笑,“漠飞,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开会吗?” “开完了,就过来看看。”他走到我床边坐下,把手里拎的盒子打开了,“刚路过商场,给你买了蛋糕,尝尝。” “谢谢。” “快吃,等会我带你去看小凡,李护士说可以探视了。” “那我等会吃。” 听到可以去看小凡,我蛋糕也顾不得吃了,让秦漠飞拿出我的长裙给我换上,还认认真真洗了个脸。 临走的时候,我特担心照了照镜子,“漠飞,我看起来好不好看?” “小凡现在应该分不出美丑吧?”他很客观地说了句。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张开手勾住了他脖子。他低头轻轻抱起我就走出了病房,径直来到楼上的里。 我腿不好就没有进去隔离间,在外面看着。可能是身体恢复不错,小凡又长多了一些肉,看起来更加的精致可爱了。 秦漠飞忍不住换了衣服进去,抱着他在隔离间里走来走去,看他那宠溺的眼神,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他不是孩子的爸爸。 小凡似乎很喜欢他,一个劲地要跟他讲话,还伸出小手去摸他的脸,乐得他笑得像一朵喇叭花似得。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俩互动,有种莫名的错觉,我竟觉得小凡眉宇间跟秦漠飞长得有些像。但我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种奇葩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不过秦漠飞真的很喜欢小凡,亲自给他冲奶粉,还拿着奶瓶喂他,满眼慈爱藏都藏不住。我忽然想起了他说过的一话:欢颜,我喜欢孩子,但看是谁生的,你生的我就喜欢。 好希望他一直对我和孩子好,不知道这愿望会不会太贪婪。 他在里面和小凡玩得乐不思蜀,我在外面眼巴巴看着满心抑郁。直到我敲着玻璃墙指着腿说很不舒服了,他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来。 “欢颜,咱们的宝宝好可爱啊。”一出来他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下,讪讪地回应,“这是我的宝宝好么。” “你现在跟着我,那你的就是我的嘛,以后我教他喊我爸爸,你说他会先开口喊爸爸还是喊妈妈?” 我看他那一脸温情,就顺着他的话道,“肯定是妈妈嘛,十月怀胎妈妈最辛苦了。” “欢颜,我们打个赌好吗?看他是先喊爸爸还是喊妈妈?” “怎么赌?” 我发现我真的很神经,哪怕秦漠飞的要求很可笑,很幼稚,但我也愿意陪他幼稚。他是个双面人,有一面是我不敢去碰触的,但面对孩子时,他疼爱得我都比不上。 他低头蹭了蹭我眉心,才又道,“如果小凡先开口喊爸爸,那么就当我是他的爸爸,你不可以有意见,不可以反对。” 我竟无言以对,这样好么? 不,不好,秦家并不是我这种凡人能够染指的。那个薛夫人已经警告一次我了,我不可以没分寸。 所以不敢答应他,偷偷把头埋在他胸前不说话。我眼底余光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还有淡淡的受伤。 其实我愿意,我非常的愿意,我只是太怕他那个家族。 回到病房时,医生又来给我检查了一下腿骨,说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只是愈合期比较久,我可以申请回家养伤。 我看了下秦漠飞的意思,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去酒店吧,那边不用楼上楼下的跑。正好小凡也要出院了,一起过去住,我已经让阿飞去买婴儿用品了。” “漠飞,这不太好吧?” 如果我堂而皇之地住在了秦漠飞那边,那我妈怎么想?那房间装修那么豪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价钱不低,盘问怎么办。 “你是我女人,我说了算!” 我终于还是拗不过秦漠飞的坚持,答应住到酒店去,那间套房有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他就把小卧室打造成了婴儿房,里面垫着软垫,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应有尽有。 出院的时候,小凡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张医生和李护士把我们送到了大门口,小凡挥着小手一个劲地给他们做拜拜,特别可爱。 倒是我,住了近二十天还瘸着腿,没法丢掉拐杖。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我得三个月才能丢掉拐杖。 这次秦语也来接我们出院了,她是第一次看到小凡,却一点没有惊讶或者不屑的样子,还喜欢得不得了。 小凡本来是被秦漠飞抱着的,硬是被她一把抢了过去,在他粉嫩的小脸上吧唧吧唧了好多口,亲得他一脸懵呆。 我和秦漠飞坐在了后座,行驶的时候我偷偷扯了扯他衣角,“我这样带着孩子招摇过市地去你的地盘,会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啊,万一” “没有万一,那是我的地盘!” “好吧!” 我搞不清楚他为何坚持我们去住哪个地方,但我现在没有经济来源,靠着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凡也是个人来熟,跟秦语玩了不一会就特别熟了,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他笑起来特别可爱,眉眼都皱一块儿了,小嘴也张得大大的,很萌。 回到酒店,秦漠飞就抱过小凡迫不及待去婴儿房玩耍了,陪着他爬来爬去的,很好笑也很温馨。 秦语把我扶到了沙发上,神秘兮兮地跟我耳语,“嫂子,你看我哥那么喜欢孩子,你再给他生一个呗,生个给我玩玩。” “你那么喜欢宝宝不好自己找个人生,要玩我的,讨厌。” 我被秦语烙了个大红脸,给秦漠飞生孩子,这是我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事情。不过,如果他真的希望我给他生个宝宝,我应该会愿意的。 我没注意到秦语脸色起了变化,又问了句,“秦语,你为什么不结婚啊?” 她没应我,忽然站起来就夺门而去了,我甚至来不及喊她。我愣了下才想起半月前她喝醉了说过的话,她说那个人死了,难道就是她爱过的人么? “漠飞,漠飞!” “什么事?”秦漠飞抱着小凡走出来,俊朗的脸上一片笑意。 “刚才我不小心提到了秦语的伤心事,她可能生气跑出去了,你要不要追出去看看她啊?” “没事,她不会生气的。”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轻轻捋了捋我发丝,“别管她,她过一会就会好的,倒是你的腿得好好养养了。” 他说着把小凡放在了我怀中,俯身一把抱起了我们俩,直接进了卧室。我看他眼底一片烈火荡漾,顿时就紧张了,“你,你要干嘛?” 第51章 第一句话 “不干嘛,就算你现在想我干嘛,我也不会干嘛。”秦漠飞把我放在床上后来了这么句。说话间还眸色炙热地从我胸上扫到腹下,又补充了句,“实在没法干。” “讨厌!” 我顿时脸一红,讪讪地捏了下小凡的脸蛋。他开心得哇哇大叫。他很好动,顺着我怀抱一个劲往我头上爬。抱着我的脸啃,啃一脸的口水。 我就用手把他拨到一边。他又爬起来,我又拨他。如此反复他却乐此不疲,还越逗越亢奋,跟打鸡血似得。 秦漠飞就坐在我身边,眸色暖暖地看着我们俩,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我头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瘦好多了,这段时间因为一直照顾我没有休息好。脸色都憔悴了好多。我真的很感动,每次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都会在,不离不弃。 我握住了他拨弄我头发的手。拉在唇边吻了一下。“漠飞,这些日子太谢谢你了。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他笑笑没说话,抱过小凡放在腿上逗弄,教他喊爸爸,“小凡,叫爸爸,爸爸!” 小凡很喜欢秦漠飞,看他逗他连忙扶着他的手就颤巍巍地站起来,脸蛋上的笑容一直没消失。他已经开始长牙了,看到什么都喜欢啃。所以瞧着他近在咫尺的鼻头时,他也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唔,怎么跟你妈妈一个样,喜欢咬人呢?”秦漠飞捏了捏小凡的鼻头,一脸宠溺地笑道。小凡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笑得特别的开心。 我不服气了,“讨厌,我什么时候咬过你啊?” “一定咬过。”他低头瞄了我一眼,星眸里藏着笑意。 “没有!” “咬过!” “爸爸!” 我们正争论不休时,小凡奶声奶气的一声呼喊顿时拉回了我俩的注意,我愣住了,秦漠飞也愣住了,因为那声“爸爸”字正腔圆,喊得很干脆。 “小凡,再叫一声爸爸。” 秦漠飞疯了似得抱起小凡在房间里转了起来,他像是得到鼓励一般,亢奋得大喊起来,“爸爸,爸爸!” “哎呀我的小宝贝蛋,居然会叫爸爸了。” 我看到秦漠飞的眼圈有些红了,抱着小凡抛高高。看着他们俩温情和谐的画面,我别开头悄然抹掉了眼角的泪花。 唉,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我不用背负那么重的心里负担,也不用怕小凡长大了给不了他一个交代。 他们俩打鸡血似得玩了好一会,秦漠飞就去给小凡冲奶粉了。他现在喂孩子已经很有经验了,整个过程从容不迫。 小凡有个习惯,一吃饱就会呼呼,所以当他喝完整整一奶瓶牛奶时,没几分钟就开始发困了。秦漠飞贴心地抱着他拍背,等打嗝过后才哄他睡觉。 他把小凡哄睡后就走了过来,低头在我眉心吻了下,“累吗?” 我摇摇头,“不累,倒是你,最近瘦那么多,真的对不起。” “傻瓜,瘦一点是为了向你看齐嘛,你看你最近瘦得。” 他说着去到橱柜那边翻出来了一支蓝宝石色的瓶子,上面好像是全英文的文字,像是什么精油之类的。他拿着瓶子又回到床边,把我受伤的腿露了出来。 “这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去疤痕的精油,还有活血化瘀的作用。你这腿这么美,不能留一点瑕疵的。” 他说着滴了些精油在我腿上,用指腹轻轻摆弄,我腿还没好,有些微微的酸疼,不过很舒服。 我心头悄然滑过一道暖流,一时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他低垂的侧脸又专注又温情,我痴痴地挪不开视线了。他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呢,以后他不要我了,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漠飞,其实不着急的,不是还得手术取钉子嘛。” “那还很久,先弄掉一些,等以后取了钉子我再抹。” 他头也不抬地道,指尖轻柔得不得了。我有种被宠溺的幸福感,真的好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再也不要变。 只可惜,我和他的世界不一样,注定都踏不进去的。 他抹完过后收起了瓶子,凑过来低头吻了我一下,“累了就睡一下,我去给你炖骨头汤,可以补骨头,等晚上我带你去和儿子去楼上看星星。” 儿子 他是真的把小凡当自己的孩子了吗?他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吗?我好怕,他在小凡懵懵懂懂的时候给了他父爱,如果某一天他必须要离去,那小凡怎么办呢? 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很认真地道,“漠飞,请你别对我们那么好了,我怕有朝一日失去的时候会很难过,小凡肯定也会受不了。” “真傻,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我从不知道,在兰若酒店的楼上会有如此漂亮的风景,完全可以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来形容了”。 这里的视觉可以俯瞰整个魔都,一眼望去全是璀璨的霓虹。而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还有一弯玄月挂在天空,美得无与伦比。 这地方被打造成了一个大约三十来平的空中花园,四周有一圈银色的合金板围墙,边上放满了盆栽,中间则是一只躺椅和一个茶几,上面放了一些随笔的素描涂鸦。 我淡淡瞥了眼这些涂鸦,水准很高。 秦漠飞把小凡的婴儿车放在了茶几旁边,小家伙因为有玩具玩的特别开心。而后他走到我身边,抱起我顺势坐在了躺椅上,我就这样在他怀中了。 这姿势好暧昧也好幸福啊。 我有点慌,连忙找了个别的话题,“漠飞,你怎么会在酒店楼顶弄这么个地方啊?” “我喜欢独处,所以弄了这么一个秘密小花园。” “喔,很秘密吗?” “嗯,只有阿飞偶尔会来收拾一下。不过,我现在觉得多了你们两个也挺好的。以后你要觉得在房间闲得慌,就可以带着小凡来这边坐坐,这里有自控系统,可以自动拼接一个房顶并调控气温,冬暖夏凉。” 他拿起了一个很大的遥控板给我看,我对他这自控系统很感兴趣,随意操作了一下,才发现这房顶全部隐藏在了四周护墙的夹层里,升起来的时候就会自动合拢,非常壮观。 “这是你设计的?”我很是惊讶。 “嗯哼!” 看秦漠飞那深藏不露的样子,我顿时涌起了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这自控系统算是装修设计里面很高端的环节,但他运用到这么好,我实在很意外。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地下圈子的大人物,因为会让陈魁和陈酒都忌惮的人,没一点背景说不过去。然而,他为什么还这么有才华呢? 我拿起茶几上几张涂鸦看了下,是魔都的夜景素描图,上面线条流畅,轮廓分明,这是有着专业技巧的。我读书时候学习还不错,一直对自己的基本功有着莫大的自信心,不过此时我有点沮丧了。 “漠飞,这都是你画的吗?”我酸溜溜地道。 “还行么?”他点点头,斜眼瞄我。 我很嫉妒地“嗯”了声,“没想到你画得这么好,你学过吗?” “不,我读的是金融。” 我更嫉妒了,想想我悲剧的一生,在想想人家的光辉,我顿时抑郁得话都不想说了。他莞尔一笑,转头忽然吻住了我,可能是怕伤到我的腿,吻得特别轻柔。 不过他那膨胀的地方却很不绅士,早早就鼓得硬邦邦的。我笑着弹了那地方一下,他哼了声,紧接着如狂风暴雨般在我唇齿间扫荡,手也从我衣摆里钻了进去到处游走。 我对他一直就没什么抵抗力,所以哪怕腿还没复原,我也被他撩拨得热血沸腾,很想跟他那啥什么的。 而就在此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爸爸!” 秦漠飞身子一怔,连忙松开了我。我俩不约而同转头,看到小凡抓着婴儿车的边栏颤巍巍地站着,水汪汪的眸子就那样好奇地看着我们,小嘴边还不断流口水。 他见我们一致看他,顿时又甜甜地喊了声“爸爸”,小模样可爱极了。秦漠飞顿时激动不已,起身小心翼翼把我放在椅子上,再上前一把抱起他就狠狠亲了两口。 “小凡,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爸爸!” 小凡很给力地回应道,他可能是刚学会了这两个字好奇,所以张口闭口就喊。 看到秦漠飞那激动感慨的样子,我心头很是疑惑。他对一个非亲生的孩子都这么好,以后他自己当爸爸了岂不是要上天? 他抱着小凡去到围栏边看风景,我就一个人坐在茶几边看那些涂鸦。正瞧着,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个叫苏亚的名字。 我连忙喊了秦漠飞一声,“漠飞,你的电话。” “你帮我接一下吧。”他远远应道,也没过来。 于是我拿起电话接通,还没来得及讲话那边就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音,“漠飞,明天我回国了,下午三点的飞机,能来接我一下吗?” 我愣了下,不知道如何回,但接着那边又讲话了,“怎么了?你不想看到我吗?其实这次回国也是我爸的意思,他说秦伯伯跟他已经聊了我们俩的事,我觉得现在时机也刚好,不如就” 我没等这女的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跟秦漠飞说了下是苏亚打过来的,他听闻连忙抱着小凡走了过来,脸似乎有些紧张。 “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好像有事找你,不然你打回去吧。” “好!” 他拿着电话就走开了,还走得很开。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很不舒服。感觉我就要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了。或者说,我以为拥有的东西其实一直也没属于过我。 第52章 不期而遇 昨夜里我是独自一个人睡的,秦漠飞带着小凡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睡,他夜里来过一次我房间。问我要不要上洗手间,后来就又离开了。 他从给苏亚打了电话过后就心事重重的,我没敢问,也不想问。 我在欢场混迹了那么多年。对男女间的感情很敏感,所以仅仅是听了苏亚的只言片语。我也猜到了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我想,我的存在可能让秦漠飞产生困扰了。否则他不会在我还没醒的时候就离开了。 他还请了一个月嫂过来,说是昨天半夜打电话过去预约的。因为出的钱多,所以公司那边把最优秀的月嫂派过来了。 她叫陈桂兰,三十来岁,举止非常规矩。她很会照顾人,扶着我去卫生间洗漱时,还会体贴地帮我挤牙膏。 小凡还在睡觉,我无所事事。很想给秦漠飞打个电话,但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我仅仅是他的情友,他有权利过问我。但我没权利过问他。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一层上班。甚至他的工作性质也搞不清楚。我忽然间发现,他对我的背景几乎了如指掌。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 我在房间里呆到了下午三点半,秦漠飞也没有打一个电话来,心情沮丧得很。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这如同囚牢一般令我窒息。 其实我犯了当一个职业情友的忌讳了,我居然去在意一个男人的态度,完全没意识遵守这其中的游戏规则,我得赶紧调节自己的情绪。 于是我决定带着小凡出去转转。我妈过两天就要回来了,我也要多锻炼一下让腿早点好起来。 陈嫂拗不过我,就整理了一些小凡用的东西跟我一起出门了,坐电梯时,她不经意说了句令我意外的话。 “小姐,凡凡长得像秦先生,你还会不会再生一个像你的女儿?” 我愣了下,随即尴尬地摇摇头,“我应该不会再生了,你呢?有几个孩子啊?” “我两个,一儿一女,儿子今年五岁了,在读幼儿园大班。” 陈嫂是个实在人,看到我问她的孩子,顿时就言无不尽了起来,从她结婚说到生孩子,一直都满脸幸福。看得出,他们两夫妻很相爱,她嘴里的称呼都是“我家那汉子”,特别亲昵。 她并不知道我和秦漠飞之间的关系,还说他长得好看,跟我是郎才女貌很般配。我也没有解释什么,毕竟情友这个身份在她这样的老实人眼中是很不齿的。 到楼下大堂时,陈嫂先推着小凡去出租车了,我走得慢,就拄着拐杖在后面慢慢地走。没走两步,一个拉着行李箱的漂亮女人忽然从我面前匆匆走过,那箱子的角一下子撞上了我的腿,疼得我当时就痛吟了出来。 她霍然回头,吓得脸都白了,“对不起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的。” 这阵痛缓过去后,我轻轻摆了摆手。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还跟我道歉,也就没在意了。但她还很自责,站在我面前有些不知所措。我微微打量了她一下,长得真美,是很大方很高贵的那种美。 她的五官很张扬,斜长的丹凤眼和浓黑的眉毛很有特色,小巧的鼻头既不失西方人的高挺,又不失亚洲人的俊秀,还有那艳红的丰唇,特别火辣。 她个头跟我差不多,一头利落的短发令她多了几分英气。她应该也是偏好休闲的服饰,一身亚麻长裙及地,脚上趿拉了一双沙滩拖鞋,很时尚。 大概是因为她太过出众,所以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真的是个大美人。不光是我,大堂里还有不少人都在看她,那是一种很欣赏的眼神。 她很有礼貌,感觉是个内外兼修的女孩。她担心我伤了腿,蹲下身拉起我裙摆看了下,在看到我腿上那长长的疤痕时愣住了。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腿做过手术,我” “没事了,你别太自责,我先走了,我儿子还在等我。” “你等一等,请等一等!”她叫住了我,还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蓝宝石色的瓶子递给了我,“这个精油祛疤效果很好的,还能活血化瘀,我帮朋友带的,顺便也给你一支吧。” 我接过瓶子时愣住了,这个瓶子和秦漠飞帮我抹精油的瓶子一模一样,好巧啊。于是我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谢谢你,我就收下了。” “你也住这酒店吗?如果你下次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我叫苏亚。” “苏,苏亚?”我以为我听错了。 “恩,这是我的名片,你记得要来找我哦。对了,那个精油你记得每天都涂一涂,疤痕很快就消了。” “恩!” 我没敢再逗留,急急地离开了大堂。我心里忽然难受极了,莫名地难受着。 苏亚,她不就是昨天夜里打电话给秦漠飞的那个女生么,她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她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跟秦漠飞的事,男女之间还有什么事呢? 我应该不能呆在秦漠飞身边了,实在有些多余。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要回去住了,幸好我房子还没退,还有个栖身之所。只是秦漠飞那边我还没有说,也不晓得他留下我和小凡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不管那么多了。 我们坐车来的了世贸城外的大型广场,这边主题竣工过后,周边的配套也陆续完善。而我觉得修建最好的就是这个广场了,它两边都是公园,非常的漂亮。 我选这里是因为来往的人不多,我行动也方便一些,不过我现在运动的心情全无,满脑子都是苏亚的音容笑貌。这一看就是个很善良的女生,如果她和秦漠飞之间因为我而出了什么矛盾,那我会自责的。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陈嫂看我有些不开心,就走过来问我。 我摇摇头道,“没有,可能是在医院里躺太久了,还不太适应。”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千万别着急,可急不来的。” “我知道,对了陈嫂,秦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先生八点多就离开了,倒是没有说什么,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和宝宝。”陈嫂想了想,又道,“噢对了,他还叮嘱我晚上要给你炖骨头汤喝呢。” “噢。” 原来他还关心着我的,那他为何一整天没理我呢?他很少有这么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所以我很纳闷。可是我又不敢问他,就如鲠在喉般。 眼看着就四五点了,他那么喜欢小凡也没想着问他一下,我心头空落落的。唉,他就这样子我就有些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往后真正离开时,我是不是会肝肠寸断。 我心情不太好,就让陈嫂带着小凡去玩,我不能把这负面情绪带给他。 陈嫂张望了一下四周后,指着公园里那丛茶花道。“小姐,那边有一片花,我带宝宝过去看看。” “好,那你小心些。” 我没法走,就点点头答应了,反正小凡现在正在长身体,让他多看看新鲜事物有好处。 我靠着公园边的长椅上仰望着世贸城,想起前些日子秦漠飞带着我去面见那些主委会成员的事,心绪难平。这是魔都规划最大的商圈,如果我能参与设计就好了,到时候怎么着都能扬名一把。 如果我站在一个受人瞩目的地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沮丧了?说到底我还是自卑,因为苏亚的出现而自卑。 她让我有些无地自容,让我愧疚。而秦漠飞对此一点指示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走,是留? “曲处,这事还请你多多费心,我代表我们工作室对你表示诚挚的谢意。” “商公子实在是说笑了,令尊跟我是多年好友,这点事自然要帮忙的。” “曲处,我可不想用我爸的名声来闯天下,所以还请你按照正常程序走,不管这项目到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有二话的。” 左边的小径上传来一阵对话声,我听得这声音很耳熟,慌忙回头一看,竟是商岩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我认得,是世贸城主委会的处长曲汉军,位高权重。 我怕商岩看到我的狼狈,连忙拿起拐杖准备走,却被他提前发现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很惊愕地看着我手里的拐杖。 “欢颜,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腿怎么了?” “我” “怪不得我这些日子找你都没回应,你是不是躲着我们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讲,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商岩一脸痛心地道,相当生气。我无言以对,还不晓得他最近一直在找我,因为当时我的手机都被秦漠飞收起来了,他也没告诉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垂着头不知所措,商岩更生气了,一把捧起了我的脸,“你到是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家伙逼你加班啊?” 他说的家伙是秦漠飞吧?他对他还是那么敌意。 我摇摇头,“不是啦,我不小心撞到了腿,所以就,就这样了嘛。” “撞什么撞到需要拄拐棍啊?我看看!”他说着居然就蹲下去撩起了我的裙摆,在看到我小腿骨时脸色瞬间阴霾了,抬起头怒视着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商岩你别凶嘛,我已经没事了。” 我眼底余光看到那个曲汉军在若有所思地看我,心头很紧张。如果他不小心告诉秦漠飞这事,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第53章 无法解释 我此时特别的怕,因为陈嫂还带着小凡在不远处赏花,如果她带着孩子过来的话。那我一切都瞒不住了。我无法想象,他们三个如果知道了我现在是那么龌龊以及无耻,那会有多难过,多恨我。 而商岩还一副要跟我争论到底的样子。压根没想离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身上盯两个窟窿。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欢颜,你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这么多年的情分就一文不值吗?伯父生病你瞒着。你腿都这样了你还瞒着,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啊?咱们当年不是说了要同甘共苦的吗?” “商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别找理由来搪塞我,如果你真的那么的身不由己,那就告诉我,我可以来帮你摆脱那个地方啊?” 原来他认定我在秦漠飞身边是经常被虐待,他说可以帮我摆脱他,难道他有足够的能力来与他抗衡么? 我无法直视商岩的眼睛。透着痛心和受伤,他一定是气坏了,因为他以前从来没这样大声跟我说过话。 我想起了曾经的誓言。我们四个人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不离不弃。同甘共苦。然而我一毕业就消失了,混迹在了他们都无法理解的欢场。甚至还生了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这些种种都那么的不堪,我要如何跟他们说,如何去解释? “商岩,你不是还在忙吗?那边的人在等你呢,你先去忙你的事,回头我再去找你们好吗?” 我眼底余光看到陈嫂已经在往这边看了,心头特别的慌乱。我很怕她带着小凡过来,到时候商岩质问之下,我可能什么都瞒不下去了。 谁知道他眸色一沉,哼了声,“工作没有你重要,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伤怎么来的。” “我,那我改天给你解释好吗?我现在有些累,想回家了。” “那我送你!” “我” 看商岩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没法摆脱他,可也不能独自丢下小凡和陈嫂就离开,所以慌张得很。我是那种越慌就越没头绪的人,此时脑袋完全一片空白,手足无措了。 就在此时,一旁等候的曲汉军走了过来,微笑着对我伸出了手,“沈小姐,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在酒会见过的。” “记得记得,曲处你好。”曲汉军的插话令我如释重负,我顿了下又道,“曲处和商岩应该还有事情要谈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商岩,你现在和小沐他们一起合伙,要加油哦,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欢颜,你” “商公子,沈小姐说得极是,这次的招标竞争力很大,你还是应该认真一些。方总还在等我们呢,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过去吧?” 我不晓得曲汉军是帮我还是他们真的有事,但我很感谢他。 商岩听他这么一说又拧着眉沉默了一会,才幽幽然瞄了我一眼道,“欢颜,晚上我有个饭局,饭局过后我来找你。” “好!”我没敢拒绝,否则商岩会不依不饶的。 他又放心不下地看了下我的腿,蹙了蹙眉道,“有人送你吗?这里出租车不好找,你等着,我叫个人来载你。” “不用不用,我刚已经叫车了,你快走吧,别让曲处等久了。” “那晚上你先准备一下,我大概八点就到,最迟不超过八点一刻。” “恩!” 我目送走商岩过后,微微吐了一口气,发了个信息给阿飞,让他来世贸城接我们。我不能再在这里玩了,商岩跟一颗定时炸弹似得,保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现我的猫腻了。 陈嫂不知情,抱着小凡走过来时还跟我开玩笑,“沈小姐,那位先生长得真好看,是你哥哥吗?” 我慌张地回头看了下,并未瞧见商岩,可能已经走开了,才笑了笑回道,“不是,他是我大学的学长,我们之前说过一起开工作室的。” “呵呵,你运气真好,丈夫那么好看,朋友也那么好看,生个小宝宝也这么漂亮。” “是,是啊,我运气是挺好的。陈嫂,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好,我还说回家给你炖骨头汤呢。” 我看陈嫂一点没起疑,心头也放松了不少。我们来到广场外的停车场时,阿飞也正好开着车到了,他帮忙把婴儿车放在了后备箱里,我和李嫂带着小凡就先上车了。他上车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才缓缓启动了轿车。 我看他好像欲言又止,就忍不住问了,“阿飞,有事吗?” “老板今天心情有些不好。” 言下之意,我今天最好识趣点别惹他是么?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心里已经有些不自在了。我觉得自己就是秦漠飞身边一只宠物狗,他喜欢的时候百般疼爱,不喜欢了就一脚踹了。 诚然,他对我好是情分,对我不好是本分,因为我仅仅是他的情友而已。可我就是这么的没用,没有分寸没有原则地陷入了他构造的温柔乡里,想抽身是那么的难。 我思来想去,就让阿飞把车开去江风大楼了,他疑惑地蹙了蹙眉。“为什么去那边?你腿脚又不方便。” “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不然我要不小心惹到他了也是自找没趣。”我顿了顿,又看了眼陈嫂,“陈嫂,你跟我一起过去吧,那地方小,但也什么都有。” 她点点头同意了,还说到哪里都是一样。其实我想告诉她并不一样,我那小屋和酒店比起来,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区别很大。 阿飞见状也没说什么,直接开着车送我们到了江风大楼,还帮忙把婴儿车和小凡的奶粉都拎了上去。 我开门的时候,陈嫂微微愣了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我有些不好意思,这屋里比不得兰若的总统套房,实在是寒酸得很。不过在这里住着很踏实,完全没有那种寄人篱下的惶恐感。 阿飞是第一次来我这里,足足愣了好半天才把东西都放放好,对我道,“嫂子,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现在去买。” “不用了,冰箱里应该还有东西。” 我以前记得秦漠飞来我家蹭饭那次我们买了不少东西,没做的我都放冰箱了,应该还能吃。 阿飞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他出门的时候转头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门就走了。我其实很想问他一下秦漠飞和苏亚的状况,但也始终没问出口,我的身份实在太尴尬,还是本分点比较好。 我靠着门沉思了许久,心很乱。看来我真的被秦漠飞牵动了心绪,时时刻刻被他左右了。我非常不喜欢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觉得自己就是靠着男人混吃等死那种女人。 我轻叹一声,回头看了眼陈嫂,她抱着小凡坐在沙发上,面色很紧张的样子,我有点纳闷。 “陈嫂,你随意些,这边就是我自己平日里住的小窝,有点乱,请你别介意。” “不不,我一点不介意,我只是觉得你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对不起,我让你误会了。” 原来我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么?连陈嫂都看出来了。 她见我太累,也就没跟我说太多了,喂饱了小凡过后就开始收拾屋子。她手脚特别麻利,不一会就把我这小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了。 我从包里拿了两千块给她,让她自己去超市采购点菜肉什么的,先备点食物。秦漠飞那边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找我,我自然也不好去烦他。 陈嫂出门过后,我抱着小凡回到了卧室,他睡得很香,小嘴时不时还会吮吸一下,特别可爱。我想起之前陈嫂在电梯里的话,也忍不住细看了一下小凡,眉宇间果真有一点秦漠飞的影子,难道是因为他们相处太久的缘故? 亦或者那夜的男人就是他? 不,不太可能! 秦语都说了,秦漠飞是个有洁癖的人,不太可能去夜店买春吧?而且,他之前是知道小凡生病了的,如果他是那个人,为何不跟我说明呢? 我不相信缘分那种东西,所以也不相信秦漠飞就是当年那个人。但如果真的是他,那我一定会离开的,我不能原谅那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 陈嫂买菜很快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在厨房忙碌。我无所事事,就在电脑前浏览网页,看看当下有没有什么大的新闻和事件。 我百度了一下成业集团,看到了他们的管理结构层,秦漠飞三个字在很上端,我没想到他是成业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他上面还有个董事长秦斐然,应该就是他的父亲了。 一看这体系就是家族企业,并且权利很集中。 我正翻着,商岩来电话了,问我在哪里。我看了下时间才不过七点多,也不晓得他哪根筋不对这么早就来了。我没敢拒绝他,就让他把车开到江风大楼。 我下楼时,商岩已经在小区外面等候了,开车的不是他,是个司机。他看到我过去就匆匆走过来一把抱起了我,令我很是尴尬。 我看到他满脸绯红,呼吸间带着浓浓的酒味,就忍不住蹙眉。“你喝很多酒了吗?你不能喝酒就少喝点。” “应酬嘛,多少喝了点,我不放心你就早早离场了。” 他把我放进车里,自己也跟了上来。司机很快轰动油门开走了,但去的不是咖啡厅,是与之相反的方向。 我有点莫名了,忍不住回头瞥了商岩一眼。“我们是去哪里?” “我家。” 第54章 高贵的他 读大学时,我从没想到商岩会是那么有钱一个名门公子,因为他表现得非常低调且节约。我还记得大二的时候他蹭我的画画颜料足足蹭了一个学期,一分钱没给我。 也所以,在看到他这家时,我才会这么地惊愕。 这是一栋豪宅。目测至少四五千平,不包括室外游泳池和小型高尔夫球场以及一个不算太小的花园。 豪宅主体的造型非常独特。像是一个“山”字没里面那一竖。宅子后面就是一个露天游泳池,边上全是花花草草。特别气势磅礴。 我是学室内设计的,所以很清楚他这套房子的价值。在这种位置,这种质量,没有两亿造不下来。 然而,这房子里除了两个家佣一个司机和一个管家之外,再无别人。 商岩是把我抱进房子的,所以他家的人都看到了。尽管他们什么都没说,但那惊愕的表情却充分说明他此举是有点骇人的。我腿不方便。所以也没有坚持要自己走。 进客厅过后,他就把我放在了沙发上,但没放开我。手就那样圈着我。低着头看着我,眸光炙热如火。我紧张地推了他一下。想从他臂弯里钻出去,他却拽住了我的手。 “欢颜,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 “商岩,你喝醉了,我让你佣人给你弄些醒酒茶好吗?” 我不敢面对这样的商岩,感觉他下一秒就可能把我吃干抹净一样。我是混迹在欢场的人,哪能不懂他的心思。当年我尚能装着不知道,可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怎能装得下去。 他没有松开手,脸却凑得越来越近,呼出的气息喷在我脸上,有些温热,有些酒味。 我慌了,连忙挣扎了一下,却不小心扭到了腿,顿时疼得我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吓得撒手松开了我,我趁机坐了起来,轻轻把腿挪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商岩很自责,拉起我的裙摆看了看伤口,在看到那一条长长的疤痕时,他脸色又变了,变得很阴霾。“伤得这么重,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已经快好了,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其实我很想把这些年的遭遇跟商岩说清楚,而后远离他们。可我不敢,也舍不得,他们心中的沈欢颜依然是曾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并不是我这样龌蹉卑微的风尘女子,所以我不想破坏这个形象。 商岩压根不相信我的说辞,翻来覆去看了我的腿很久,拿起对讲机走到了一边,“程叔,去把欧阳接过来,立刻马上。” “少爷你病了吗?”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 “是!” 程叔就是刚才载我们的那个司机,是商家元老级的人物了。从他对商岩的称呼中,我猜到商家的家族地位观念应该是很强的。 金门世家之四大家族,个个都神秘莫测,却又各有千秋。 陈家就不说了,我领教过,甄家现在并未显山露水,也猜不透。商岩我也见识到了,活脱脱就是古代的贵公子,倒是秦漠飞本人最为神秘,做事独来独往,也并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 我曾经也就是在电视里看到过所谓的豪门,却没想到会碰到传说中的四大家族,还与之有点微妙关系,真所谓大隐隐于市,不可思议。 商岩讲了电话过后,又吩咐佣人去做一些点心来,十足的上流人士的生活习俗。我望着他的背影,有种不太真实的错觉,我们俩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距离太远了。 不一会,他端着一杯柠檬水过来了,放在我面前。“欢颜,你最喜欢的柠檬蜂蜜水,我做的。” “谢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小习惯。” 我盛情难却,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就忍不住一口全喝掉了。我晚饭没吃,有点饿。 商岩坐在茶几上一言不语地看着我,脸还红红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他其实不能喝酒,比我还不能喝,此时看他醉醺醺的样子,有点呆懵呆懵的。 他一直不说话,也不说带来我这里的目的。我眼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真真是如坐针毡。这会家里就陈嫂和小凡两个人,我有些放心不下。 看商岩丝毫没有要送我走的意思,我忍不住了,就问道,“商岩,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了。” “你很忙吗?腿都成这样了还忙?” “不是,我” “少爷,欧阳先生到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了程叔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一个儒雅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大约三十来岁,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医疗箱。 他看到我时愣了下,随即淡笑着点点头,“阿岩,这位小姐是?” “沈欢颜,你叫她小沈就好了,她的腿受伤了,你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岩跟欧阳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过后,又冲我笑了笑,“欢颜,他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叫欧阳。” “欧阳先生好!” “呵呵,你好沈小姐。”欧阳走过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微微掀起了我的裙摆,看了几眼问我,“是粉碎性骨折?” “嗯。” “在休养期吧?没什么大问题,愈合得很好。” 他在我腿上捏了几下后这么说道,不由得令我刮目相看,仅仅是看我的疤痕就知道是粉碎性骨折了,好厉害。 他顿了下又问我,“被什么车撞的?” “我” “什么?被车撞的?”一旁的商岩听到这话顿时炸了,脸上乌云密布。我垂着头没敢看他,他却一下子捧起了我的脸,“沈欢颜,你发生车祸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跟我们说?你还把我们当朋友吗?” “商岩,其实也没什么,过些天就好了嘛。” “呵呵,当初你离校是怎么说的?你把我们之间的誓言都忘记了吗?那你告诉我,这些日子谁在照顾你,是那个秦漠飞吗?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不是的商岩,你别这样生气好吗,我” “我怎么不生气?你看看你把自己搞得多狼狈,以前的你是这样吗?” 我没想到商岩会生气成这样,想了半天的借口被他一顿咆哮给震忘记了。我自然不会跟他讲我和秦漠飞的关系,但我也不喜欢总被他这样呵斥,就寒着脸不说话了。 旁边的欧阳蹙了蹙眉道,“阿岩,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沈小姐的伤不碍事,只是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没个两三个月也恢复不了的,沈小姐,你记得多养养,吃些补钙的食物。” “我知道,谢谢你欧阳先生。”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你打电话给我。” 欧阳走的时候把商岩叫了出去,我寻思留在这里也没意思,就拿起拐杖准备走。到门口时,我看到他们俩在讲话,隐隐约约提到了秦漠飞。 “阿岩,她既然是秦漠飞那边的人,你最好还是要多个心眼?眼下正是非常时期,你凡事都要小心。” “欢颜不是那样的人。” “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提防一下总是好的,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听到这里我又转了回去,心头有些纳闷。这欧阳让商岩提防我,提防什么呢?他们和秦漠飞难道还有什么竞争不成?会不会,我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他们几大家族的纷争当中,成了炮灰了? 商岩不一会就进来了,我就连忙站了起来道,“商岩,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要回去了。” “你腿都成这样了,还回哪里去?住这里我可以照顾你。还有,我已经跟小沐他们说了找到你的事,她们很想见见你。” “见面的事情等我好点再说吧,我不想她们担心,现在我真的要回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现在很担心小凡,也怕秦漠飞会发现我的踪迹。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因为阿飞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即便他没有,那也肯定有人在的。 商岩脸有些冷,上前不由分说抱起了我,但不是朝门外走,而是朝楼上走了。 我顿时有点生气了,就大声地呵斥了一声,“商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说了要回家的嘛。” “我带你看一些东西。” 他没理会我的生气,抱着我径直来到了他的画室,这个地方应该是特地修建的,比一般的室内高度高出了一米,这样视觉会宽阔一些。 画室中有很多画,国画、水彩画和油画,而画的内容却很一致,是人物肖像,是我,各种各样的我。 我被震惊了,满屋子的画全是我,神韵各不同,但全都是学生时代的我,那时候我很单纯,很阳光。看着这些画,我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多姿多彩的生活。 商岩是个很细腻的男人,捕捉了很多我生活中的点滴,而这些我都快忘记了,他却用这种方式记下了。 这一刻我无言以对,被感动了。 “从第一次设计大赛上看到你时,我就特别关注你,我想尽办法接近你,让你加入我的社团。欢颜,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我没有想过,那时候的我大大咧咧的跟个男孩子似得,我怎么会懂?我现在知道了,但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多想告诉商岩我是一个很无耻的女人,我没有朝他想象的那个方面发展,我堕落了。可看到他柔情万种的星眸,这样的话我却说不出口。 “欢颜,我喜欢你,我带你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比别人差,他们能给你的,我同样能够给你,但我会比他们更疼惜你,你懂吗?” 第55章 我惹他了 我在想,商岩指的他们,其实是单指秦漠飞吧?他们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敌意非常的强烈。 他的直白令我无措,我沉默好久才对他笑了笑道,“商岩,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像兄长一样。曾经是,现在和以后也会是的。” 我的回答似乎是他意料之中的。他冷呲了声,“所以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是秦漠飞吗?” 我要怎么回答? 是?或者不是? 我觉得商岩和秦漠飞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我的回答会不会令他们之间的矛盾更深?而且,我若承认喜欢秦漠飞的话。那以后恐怕更难以脱身了。 但,不说一个人出来,商岩肯定不会罢休的。 我思虑了下,摇了摇头,“不是,你别乱猜了。我可能在不久之后就会重新找工作了,到时候如果你们接纳我。我就过来,如果不喜欢” “真的吗?你真的要来工作室?”商岩脸色一喜,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点点头。“真的!” 其实我是有心思的。秦漠飞到现在都没找我,那说明苏亚的出现可能打乱了他的计划。我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呆在他的地盘了。 而我现在已经离开了魅色,断然没有再回头的道理,要养活小凡和妈妈是必须要有一个工作的。 就目前来说,商岩的工作室就是个最佳的选择,起码里面的人都知根知底,我不担心勾心斗角。 回头想想,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卑鄙,回去的理由不是因为想念他们,而是无处可去了。真希望我到时候能有些好的建树,可以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商岩因为我的话而激动不已,相比他的坦诚,我简直无耻得令人发指。我都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们发现了我的过去,我又要如何去面对。 此时夜色很浓了,我心里特别的忐忑。手机也一直都没有动静,这很不正常,按照秦漠飞之前的表现,他即便是要避讳我也不太可能一个电话都没有。 所以我不敢再逗留了,又跟商岩提出了离开的想法。 他迟疑了一下,问我,“欢颜,你现在住在哪里?如果交通不太方便的话就到我家里吧,这房子太宽了也很无聊,多一个人多一个伴对吧?” “不用了,我现在住的地方挺好的。商岩,我真的要回去了,如果你不方便送我的话,我出去叫个出租车好了。”” “我送你” 他语音未落,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掏出手机瞥了眼,站一旁小声接电话去了。我听到他喊了声爸,可能是他父亲打来的,也就悄悄离开了画室。 下楼时,我见程叔送欧阳还没回来,就直接打电话约了个出租车来接我。车到的时候商岩还在楼上打电话,于是我就直接坐车走了,跟逃似得。 我快到家的时候接到了商岩的电话,他有些生气,我默默听他抱怨了两句就挂了,心里特别压抑。如果我还是曾经那个小女生的话,不会因为他强势的占有欲生气,但现在我会不舒服,他的气势汹汹令我很惧怕。 到家时,我发现门是虚掩的,而且里面一丝灯光都没有。我心下一沉,连忙推开门打开了灯,才发现屋里居然没有人,陈嫂和小凡都不见了。 “陈嫂,小凡?” 我不死心地满屋子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她们的影子。但小凡的奶粉和婴儿车都在,甚至奶瓶也在。我摸了一下奶瓶的温度,还有些温温的。 怎么会这样? 我慌忙找出陈嫂的电话打了过去,谁知道电话却无法接通,我顿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脑袋也一片空白。 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捋一捋思路,我不相信陈嫂会把我的儿子带走,一个大公司的金牌月嫂不太可能敢干这种事。 牛奶还是温的,那说明她们离开的时间不久。我第一个想到了秦漠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然而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咔掉了我的电话。 我心哆嗦了一下,又连忙打给了阿飞,他总算接了。“阿飞,小凡和陈嫂在酒店里吗?” “嗯。” “你接过去的?” “嗯。” “你他妈的接孩子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的?知不知道我刚才要吓死了啊,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我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直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秦漠飞接孩子我能理解,他喜欢嘛,可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搞得跟鬼子入侵似得。我是孩子的妈妈啊,他凭什么莫名其妙带走我的孩子? 然而阿飞没有回应,也没挂电话,于是我更生气了,“阿飞,你马上把小凡送回来,我沈欢颜哪怕是要饭也不会再跟着那臭不要脸的秦漠飞了。” “这件事是老板的意思,我本人无法做主。”阿飞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了,我不晓得是为什么。 “是他让你偷偷带走我的儿子吗?你们这跟掠夺偷盗有什么区别,把我沈欢颜当什么了?” “沈小姐,老板这样做也是有他的理由,还请你理解。”他语气一冷,称呼都变了。 沈小姐? 我想起他之前嫂子嫂子的喊得特别溜,没想到一会会又变成沈小姐了,是因为那个苏亚的出现么? 呵呵,欢场男人果然是他妈的靠不住,早上还可能柔情万种,晚上就冷若冰霜了,秦漠飞把“冷血”两个字真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还他妈的让我理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难不成一个小偷说个偷别人东西的理由我也要理解?骗子骗人也要理解? 他妈的! 我没有再跟阿飞废话了,挂了电话直接出了门,打了个车朝兰若酒店而去。 我这会真是怒火中烧,想起之前对秦漠飞情意绵绵的样子,真后悔极了。我居然会对那样的男人动情,真他妈的傻不拉几。 也怪不得陈酒和甄晓东都暗示我不要过于相信秦漠飞,原来他真真是个渣。 我直接坐了电梯上去,也没有再给秦漠飞打电话了。他如此恶心的行为,把我之前对他的好感和感激直接摧毁,我对他有种无法言喻的反感。 到了套房后,我也没有摁门铃,直接用卡开了,但推开门时,房间里的一幕令我目瞪口呆。 只见秦漠飞正抱着小凡在轻轻拍背,黑白分明的星眸里尽是慈爱。陈嫂则在整理房间,整个画面相当和谐。 我怒气冲天的样子跟这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于是我压抑着怒火走了进去。 “沈小姐,你也来了?刚才阿飞先生接我们太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真的对不起。”陈嫂看到我进去连忙解释道,但我生气也没理她。 我径直走到秦漠飞面前,深呼吸了好一会才道,“秦先生,请你把孩子还给我。” 小凡看到我去连忙嚷嚷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像是给我打招呼。我鼻子酸酸的,伸手想去抱他,却被秦漠飞挡开了,他转头冷冷瞥了我一眼。 “你去哪里了?”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把孩子还给我。” 我此时盛怒至极,已经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忘记了他是那么的可怕。我不要跟着他了,这种人宛如六月的天,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变,我伺候不起。 他眸色一寒,抱着小凡站了起来,微眯起眸子盯我很久,把陈嫂叫出去了。我也昂起头怒不可遏地直视他,像一只不知好歹的小母狮。 “我再问你一次,去哪里了?”他咬牙道,声音比刚才阴霾了许多,仿佛透过冰窟窿传出来似得。 老实说我害怕了,因为他身上的戾气冒出来时,我有种如面对死神般的恐惧。一般他这样子都是面对敌人,而此刻却面对着我,他把我当成了敌人。 我腿都发颤了,却还跟斗鸡似得昂着头,咬着齿关控制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哭,这不过是个男人,没什么好怕的。 “我去哪里不关你的事,请你把孩子还给我,你对我的恩情我已经肉偿了,接下来我们各走各的,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秦漠飞忽地脸一寒,把小凡抱进了卧室,紧接着他关上门,一个箭步走到了我面前,“沈欢颜,你把刚才的话再好好重复一遍,我没有听清。” 我被他一身慑人的气息吓得后退了一步,可我倔劲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于是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我去哪里不关你的事,请你把孩子” “混账!” 他怒喝一声,忽然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直接把我抵在了墙上。 我无法挣扎,感觉喉管都要被他捏碎了。他的眼神冷若冰霜,仿佛面对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一样。 这一刻我发现我真的错了,他之前的温柔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他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甚至还有些喜欢我。然而他此时的狠毒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肺腑的。 我死死抱着他的手,看着他青筋暴涨的脸,那么狰狞,那么扭曲,这还是那个能够笑能够做饭的秦漠飞吗?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无法呼吸了,感觉下一秒就可能被他捏死,所以我怂了,眼泪花无法控制地冒了出来,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地滚。 他指尖微微松了一点,我顿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得眼泪鼻涕一起冒。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开我,依然掐着我的脖子,不至于死,但却足够难受。 “去哪里了今天?”他又问道。 “去一个朋友家了。” “哪个朋友?” 第56章 想逃 “商岩!” 他听到我已经招供,松开手转过身走开了,我脚下一软就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感觉到脑袋忽然间一片空白,我这是被气晕了么? 我一直都处于噩梦中,一会是秦漠飞在跟我抢孩子,一会是他拿着把到捅进我的胸口的画面。我如身临其境,以至于醒来时累得仿佛打了一场仗似得。 我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陈嫂正拿着精油在帮我抹腿上的疤痕,她大概学过一点按摩。指法很轻柔,很舒服。 我环视了一眼房间。没看到秦漠飞,可能是出去了。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挣扎着坐起了身子。 陈嫂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沈小姐,你夜里是不是做噩梦了?嘴里一直在嘶喊着什么。” “好像是,就是都记不得了呢。”我不好跟陈嫂说我梦见秦漠飞重重卑劣的行径。讪笑着撒了个谎。 “你再忍忍,我给你按摩几分钟就好了,对了。你脖子上怎么回事啊。两团那么大的淤青?” “是么?” 我肯定这淤青被秦漠飞给捏的,他下手重。我喉咙很疼。总觉得喉咙里有一股淡淡的血气。 等陈嫂按摩好过后,我就去到卫生间洗漱,一咳嗽却咳出来一团淤血。我怔怔地看着纸上暗黑的血液,心拔凉拔凉的。 秦漠飞啊秦漠飞,你到底是把我当做什么了,对我这么狠! 我现在对他的喜欢已经荡然无存了,甚至想到了离开。女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再多的好都抵不过一时的坏,总会计较。 我不喜欢那种给一巴掌赏一个甜枣的男人,我惹不起,总还是躲得起。 我问了陈嫂昨天的事,她说大概晚八点多的时候,阿飞忽然过来说要带走她们,没有任何原因理由,也没有告诉我一下。她因为是秦漠飞请过去的,所以就顺从地带着孩子走了。 回到酒店后,她看到秦漠飞很生气也没敢给我打个电话。后来就是我杀气腾腾地追过去,闹成了那样。 我到现在还没弄懂秦漠飞对我下死手的原因,还有他为何要一声不吭地带走小凡。我很怕他再做出这种事,所以打算彻底离开他了。 情友这个角色终究是不适合我的,尤其还是秦漠飞的情友,那就更不得了了。一着不慎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我这年纪轻轻的还没活够呢。 只是我现在这状态也做不了什么事,还是再等等,看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能不能缓和一点,到时候最好是和平散伙,大家都不留什么遗憾。 所以我也不再折腾了,走一步算一步。 连续三天,秦漠飞都没有再回酒店,电话也没有,我想我们的情分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也正巧我妈旅游要回来了,我准备带着小凡去机场接她,顺便就回边郊那套房子里了,让我妈带着孩子毕竟稳妥一些。 我在电话里跟我妈说了我走路不小心滑了一跤,摔伤了腿,没跟她说具体原因。她信以为真,还呵斥我为什么那么粗心大意。 她们的飞机是下午三点多到魔都国际机场,我和阿飞带着小凡过去接她们的。我们到的时候正好三点,所以没等一会就看到我妈和张嫂推着行李走了出来。 小凡眼力见很好,看到我妈就大叫了起来,小手还扬得高高的要她抱抱。我妈当即红了眼圈,飞奔着跑过了一把抱起了他,乐得他咯咯直笑。 阿飞很殷勤地帮着把行李搬到了车上,我妈跟小凡亲昵了一会后,又看向了我,瞧着我拄着拐杖狼狈不堪的样子时,刚忍住的眼泪又出来了。 “囡囡,你今年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犯太岁啊?”我妈哽咽道。 “兴许是把妈,咱们先上车。” 我们上车后,我陪着我妈坐的后座,我早已经想好了借口,跟她说了公司事情很多,所以我在一边养伤一边工作,等会得把小凡放她那边,她二话没说答应了。 其实我的打算是,先把小凡送走,我再去应对秦漠飞那边。如果他同意我走,那我就可以去工作室上班了,如果他不同意,我就暂时在等一段时间,总之无论如何不能惹他跟我反目成仇。 阿飞从头至尾没有参与我们的对话,就是在听到我把小凡送到我妈那边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我没理他,反正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也暂时没辞退张嫂,因为我妈身体不太好,两个人在一起总也有个照应。 到家后,我怕爬楼梯时被我妈看出异样,就跟她说公司太忙,过些天再回来看她。她抱着小凡就忽略了我,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上楼了。 我回到车里,看到阿飞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微微有些心虚。“阿飞,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嫂子,你把宝宝带走的话,老板会生气的。” “你是知道我和他的关系的,我自己寄人篱下也就罢了,难道让我儿子也这样?那他以后还抬得起头做人吗?再说,他是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了,他那天差一点就把我捏死了,我怎么可能让我儿子跟这种人在一起。” 阿飞迟疑了一下又道,“老板不会捏死你的,他只是生气你不见了。” “好了,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话题,开车吧。” 一路上我和阿飞再没有话说,我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色发愣,也不晓得回去过后迎接我的会不会是暴风骤雨。想起秦漠飞那铁青的脸,我心里还是暗暗发憷的。 “你是不是很讨厌老板了?”等红绿灯的时候,阿飞问我道。 “我哪里有资格去讨厌他,我只是恨自己的无能,否则我又怎么会去当别人的情友。阿飞,你一定很鄙视我这样的女人吧,明明是婊子还要立牌坊,呵呵。” “你太言重了。”阿飞瞥了我一眼,又道,“嫂子,老板曾经有过一段很阴暗的日子,所以他的戒心很重,占有欲也很强,你也尽量别跟他对着干。” “否则他会杀了我对么?” “是的,他宁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去背叛他,因为你之前承诺过对他不离不弃的。” 我被阿飞的话吓得不轻,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表情,非常的严肃,说明他并没有危言耸听。 我回想起秦漠飞曾问过我的话,他问我会不会离开他,我说不会,只要他不离,我就不弃。 而我现在已经在想方设法离开他了,因为我怕他。 我别开头望着窗外,心里毛骨悚然。怪不得那天他气得要捏死我,原来是因为我说从此以后各走各路的话,他既然想留着我,为何又对我那么冷漠呢? 车到酒店时,我还没下车,就看到秦漠飞和苏亚一起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很热络的样子。 我没敢下车,怕苏亚认出我来。倒是秦漠飞看到了我,却直接从我们车边走过去了,也没正眼看我。他们俩直接上了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航,很骚包的一辆车。 我等到他们把车开走了才下了车,进酒店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唉,我他妈的还在期待着什么呢,明明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嘛。 我不想回房,就在一楼的咖啡厅里找了个位置坐着,想等秦漠飞回来再上楼。 这咖啡厅的人不多,大都是非富即贵的,毕竟兰若是七星级酒店,能在这里喝一杯咖啡也是种身份象征,当然除了我,我的花费都来自秦漠飞。 我坐的位置靠着橱窗,能一眼看到外面广场上的一切。我才刚点好咖啡,就看到秦漠飞那小妈薛夫人和薛佩瑶一起进来了,两人东张西望了一阵后,也来到了咖啡厅里。 我连忙往座椅里面缩了缩,怕她们看到我。而好死不死的,两人就坐在我身后的位子上,那薛佩瑶一坐下就咒骂了一句,“妈的什么贱东西,敢跟我争。” “你嚷嚷什么啊,你不是不在乎他吗?”这话是薛夫人说的,像很生气的样子。 薛佩瑶又道,“姑妈,是我爸一定要我嫁给秦漠飞嘛,说他年少多金,对咱们家有帮助。你看现在那贱女人一回来他就跟苍蝇似得围着转,我怎么办嘛。” “你急什么,这个苏亚也未必能得到他,他身边不是还有个秦欢么。” “秦欢是风尘女人,漠飞应该不会喜欢她吧。” “难说,漠飞从小就有洁癖,他不会随便跟一个女人发生关系的,除非他喜欢她。所以我看这苏亚也未必能搞定他。” “姑妈,你们秦家难道会接受一个风尘女人?” “当然不会,只要秦漠飞不喜欢苏亚,那事情就好办了。对了,等会商远成下来的时候,你主动点上去打招呼,他的大儿子商岩也是人中龙凤,跟你岁数差不多大。” “啊?那你到底要我跟谁啊?” “佩瑶啊,这商家也是金门世家之一,实力仅次于秦家。咱们薛家要是能抱上他们的大腿,我也就放心了。秦家现在比不得当年了,虽然口碑在外,但主权都在秦漠飞手里,我是一点都捞不着啊。” “姑妈,我听爸说商家和秦家是死对头,你让我去抱大腿,就不怕姑父生气?” “他生气又怎样?自从那贱人死了过后他怎么对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做人啊,都要留一手,东方不亮西方亮嘛。佩瑶,你是薛家的掌上明珠,既然要嫁就一定要嫁个人上人,懂吗?” “谁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呢。” “商远成现在正忙着给他儿子物色名媛,你有貌有身材,定是他们商家首选。他们就在这上面开会,等会你看我的眼色行事,且不可莽撞。” “那漠飞那边呢?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双管齐下,重点追逐,懂不懂?” 我听到这两人聊来聊去就是如何撩男人,特别怀疑这薛夫人曾经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这样教导薛佩瑶。真所谓物以类聚,我想薛家的家教应该很不咋地。 只是我想不到的是,薛夫人居然把商岩也当成了目标,太他妈的呵呵了。 第57章 别有用心 大约一刻钟后,大堂的电梯走廊陆陆续续走出来一拨人,薛夫人和薛佩瑶相视一笑。相继昂首阔步地走出去了。想当然,她们是装着不期而遇的样子。 那拨人总共有十来个,为首的那个老者大约有六七十岁,穿着别致的唐装。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旁边的男子则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举手投足中有一股很儒雅的气质。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老者应该就是商岩的爷爷。他曾跟我提过他爷爷是一个画家,最爱古风装束。旁边那个可能就是商远成。他的爸爸,两人眉宇间的相似度很高。 薛夫人两人很不经意地走到了酒店门口,而后装着不经意转头瞥了眼那拨人,露出一个很疑惑的表情。 我不得不说她这演技真好,丝毫没有破绽。 她愣神的时候,商远成已经看到她了,就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薛夫人,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 “远成哥?哎呀呀,好些年没见你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你变化好大啊。这位一定是艺术界鼎鼎有名的商老爷子吧。你老还是这么的仙风道骨。” 薛夫人夸张地喊道,上去打了个招呼。薛佩瑶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羞涩得像个小女生。 这两人的表现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去当演员真是有点可惜。 商远成和薛夫人似乎是旧识,一聊就停不下来,旁边的商老爷子见状就直接带着人走了。薛夫人不知道对商远成说了什么,两人就一起朝着咖啡厅走了过来。 我怕被他们发现,依然缩在了椅子最里边,她们三个重新找了个位置,还就在我左侧的下方,我只要微微侧目就能够看到。 他们坐定后,薛佩瑶很腼腆地看了商远成一眼,小声道,“商伯伯,你想要喝点什么?” 商远成愣了下,问薛夫人,“宝欣,这位姑娘是?” “远成哥你忘记了吗,这是我大哥的小女儿,叫佩瑶,今年二十四岁,当年你见过的,这么高一点点的时候。”薛夫人用手比了比高度。 商远成恍然大悟,还仔细打量了一下薛佩瑶道,“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她有点像了,这么些年不见居然长这么漂亮了。” “对啊,佩瑶才刚总国外留学回来,我看到她的时候也很惊讶,这女大十八变啊真是没说错。”薛夫人面对商远成的时候举止很收敛,谈吐也没那么粗,跟唠家常似得。 “呵呵,有男朋友了吗?”商远成不经意问道。 “读书那么忙,哪里来得及找男朋友啊,再说咱们家漂亮的佩瑶也不能便宜了那些外国人啊,远成哥你说是不是?” “是,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对了远成哥,你家大少爷呢,还在留学吗?我记得他和佩瑶是一年的,都二十四了吧?” “是啊,这小子大学在大读的,毕业过后就自己干工作室了,也不来公司上班,真是气死我了。还是你们家的漠飞听话啊,一个人就扛起了整个家族。” “唉,远成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漠飞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嘛。我这是有苦说不出,难啊。现在家里的事情我都不怎么过问了,就对小辈们的婚事比较上心,总想着给佩瑶物色一个好点的伴偶。” “我家那小子也是,不长进。” “看你说得,我就觉得小岩人不错,要不然咱们找个机会碰个面,介绍一下佩瑶跟他认识认识。成不成是其次,大家相互了解一下嘛,你说呢远成哥?” 我听着薛宝欣绕了一大圈,总算是提到正点了。看商远成那表情,似乎也很赞同她说的。两人寒暄的时候,薛佩瑶就在一旁大献殷勤,乖巧得很。 我不晓得豪门中人联姻是这样的方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也不晓得商岩会不会听他爸的安排,到时候别闹得鸡飞狗跳就好。 不过,我个人并不看好薛佩瑶和商岩,因为这女人配不上。 商远成大约呆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就走了,而薛佩瑶和薛宝欣却还在,两人叽叽喳喳又聊开了。 “姑妈,你和商远成是旧识吗?” “算是吧,当初要不是我提前怀了你表弟,恐怕就嫁给他了。佩瑶,如果老头子那边搞不定,你就全力把商岩弄到手知道吗?我看商远成对你印象不错,要进他的家门应该不算很难。” “姑妈,这样姑父会不会生气啊?” “哼,他生气有个屁用,他如果把我放在眼里的话,为什么把公司全部交给那死女人的儿子?他现在虽然顶着董事长的头衔,但实际上早就被榨干了,我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那你” “走吧,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你好好把握好这两个人就好了,能搞定秦漠飞是最好不过了,但如果搞不定,退而求其次也是好的,懂?” “知道咯。” 薛宝欣对薛佩瑶碎碎念了半天才罢休,两人结伴走的时候已经是五六点钟了。我看时间已晚,也没有在咖啡厅里逗留了,慢悠悠地走到电梯边,直接就上楼了。 从薛宝欣对秦老爷子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在暗地里搞什么手脚。这些豪门中人就跟古代时期的皇宫一样,也处处勾心斗角,想想都毛骨悚然。 我进房间时,秦漠飞还没回来,于是就躺在沙发上小憩。脑袋里开始慢慢回忆这些日子的种种,始终都觉得像一场梦似得,不太真实。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抱我。我掀开了一丝眼缝,竟然是秦漠飞回来了。但可能是我太困了,居然放心地睡过去了。 这夜里很安静,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了,窗外夜色撩人。我已经在床上了,身边的被窝有个凹陷,像是有人睡过。我摸了一下,被窝里还有淡淡的余温。 是秦漠飞么?他又去哪里了? 我狐疑的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慢慢挪了出去,看到书房里有一丝亮光。书房之前被秦漠飞改造成了婴儿房,所以他在里面做什么? 我有点好奇,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一幕,忽然怔住了。 只见秦漠飞坐在软垫上拿着给小凡买的玩具一遍遍翻来覆去地玩耍着,一脸的受伤。甚至,他双眸中还有丝丝水雾,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 我从未见过一个那么强势的男人会流泪,心像被锥子刺了一下似得生疼。我本以为我对他已经毫无感觉了,却原来他伤心的样子也会令我难过。 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小凡,起码他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的。只可惜,他对我来说是危险的,所以我不愿意呆在他的身边。 回到卧室,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秦漠飞在天微亮的时候才回屋,但没有上床睡觉,而是拿起精油在我腿上涂抹,抹得很小心。 我没有睁眼,心里却感慨万分。 我已经不太习惯他这样的温柔了,因为我不知道他下一秒是否又会伤害我。他按摩了有十分钟才收起了瓶子,钻进被窝时把我揽进了他的怀抱,我怕他发现我是醒的,就顺势把头埋在他怀中装睡,他居然没发现我是醒的。 靠着他,我有种莫名的安心,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只是刚眯着,他的手机就响了,我还是装着没醒的样子。 他接通了电话,一只手还搂着我。“苏亚,什么事?” “漠飞,我想了一夜,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能明说吗?既然我们都需要这样一个身份,为什么你又要临阵脱逃呢?难道我不是你最佳的人选吗?” “你很好,只是我已经没有兴趣去应付他们了,苏亚,咱们就此结束吧。” “结束?漠飞,你在我开始对你动心的时候说结束,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我承认,我们当初的确是各有目的,可我现在不那样想了。” “对不起苏亚,我还是不太适应那个角色。”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适应,我只要你一句承诺而已。” “承诺在很多时候一文不值,我情愿做到走一步算一步,如果你实在需要我出面,我会配合你的。” “漠飞,我需要的不是配合,你懂我的意思。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她是谁,薛佩瑶吗?” “她还不配!” “那么?” “好了,我有些累想多睡会,中午一起吃饭时再聊吧。” 秦漠飞挂了电话后,忽然把我搂得更紧。他不晓得我没睡着,还把他们俩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我果然没猜错。他和苏亚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哎,他太令人捉摸不透了,我完全走不进他的世界。我被他搂得有点窒息,实在也装不下去了,就轻轻动了一下,装出刚醒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眼我,“醒了?” “现在几点了?”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有点心虚。 “才七点多,再睡会吧。” “睡不着了,我先起床吧,你再睡会。”清醒时面对他,我不由自主想起了他掐我脖子的情景,有些耿耿于怀。 “还在生气吗?” “不敢,我只是想起床了而已。” 我拉开他的手想下床,他却欺身压了过来,但胳膊撑着身体重量,没真正压住我。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感觉到了他一身气势汹汹的烈火,像腾地一下把他焚烧了。 很快,他埋头咬住了我唇,一点点往我脖子下移动,从锁骨到前胸,再到两颗花蕾,一个都没错过。 我被他撩拨得热血沸腾,很怕一个忍不住就造成我骨头再次碎裂,于是我求救般地望着他喊了声,“漠飞,不可以的。” 第58章 尴尬的聚餐 “我就放着,我不动!” 当秦漠飞用力埋入我身体时,在我耳边呢喃了这么一句。而后他果真就抱着我不动了。尽管全身滚烫如火,他却像被定住了似得趴着一动不动。 他很怕伤到我的腿,一直用胳膊支撑着身体。我看到他眉宇间细密的汗水,心头忽然有一丝不忍。于是我微微侧了下身,面红耳赤地哼哼了句。“其实,这个姿势也是可以的。” 下一秒。他再无矜持 当他心满意足地搂着我喘息时,我却是心绪难平。我满心想离开他。可身体一碰到他就无法抗拒,我很喜欢他跟他缠绵的滋味。 我发现我真的是个矛盾综合体,做什么事都举棋不定。 “欢颜,对不起。” 他要睡着的时候,在我耳边呢喃了这么一句。我没应他,但那如鲠在喉的感觉却仿佛消失许多。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我就先起床洗漱了。刚拿着手机准备给我妈打个电话,商岩的电话却打过来了,我不安地看了眼卧室。走到小房间里接通了。 “欢颜。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怎么了?” “你马上下楼我来接你。小沐她们想见见你。” 我本不想去的,但想着好些年没看到小沐了,就又道,“那你把地址告诉我就好,我自己打车过去。” “也行,就在廊坊西餐厅,靠近兰若酒店那个。你快点来,我们在门口等你。” “恩!” 放下电话后,我又回到了卧室。看到秦漠飞还在睡,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就轻手轻脚地换了条长裙,梳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准备出门。 只是我刚收拾好包还没走,床上就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去哪?” “几个同学约我吃个饭,我看你没醒就没说。”我看他面色不悦,慌忙解释道。 “哪个同学?” “大学时候的,几个人玩得特别要好。” 虽然我非常不喜欢他这样质问我,但出于对他的忌惮我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只是没具体指明是谁。不过,以他的聪明,多半也猜出了一点猫腻。 他微眯起眼睛瞅了我半晌,道,“我送你去!” 我无言以对,点点头答应了。 我坐着秦漠飞骚包的布加迪威航出门时,那种被包养的感觉特别的强烈,以至于我全程脸都有些火辣辣的,很是无地自容。 廊坊就在兰若酒店不远的地方,站在酒店楼上都能看到那硕大的招牌。车子刚到转角,我就看到商岩和小沐他们在餐厅门口等我,就慌忙叫秦漠飞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淡淡瞥我眼道,“怎么,怕我丢你的人?” “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他们知道我曾经是做什么的,当年我们几个的感情很好,怕他们难过。” “包括那个商岩?” 看到他如炬的眸子,我想撒谎都来不及,因为商岩就站在最突出的地方,那么高大英俊,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所以我默默点了点头。 他眉峰一沉,顿时油门一轰冲了过去,“呲”地一声停在了商岩的面前。而后他下车转到了副驾驶,把拐杖夹在腋下后,直接把我从上面抱了下来。 没错,是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给抱了下去,我看到有很多双眼睛在冲我行注目礼。 商岩的脸“唰”地一下变了,原本期待的眼神变得阴霾,我都不敢直视他。包括一旁的小沐和阮峰,也都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秦漠飞若无其事地把我放在了小沐面前,淡淡笑了下,“小沐是吧?欢颜就交给你了,晚点我再来接她。” 他把拐杖递给我后,还叮嘱我不要多动,要注意安全。小沐还处于震惊之中,直到秦漠飞开车远走,她才“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张臂一把抱住了我。 “欢颜,欢颜是你吗?你终于出现了,呜呜” 她忽然哭了起来,弄得我也红了眼圈。我们有将近四年没见面了,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唏嘘。她整体没什么变化,还是微胖界的宠儿。 我把她安抚好过后,冲一旁的阮峰笑了笑,“峰哥,好久不见。” 阮峰轻叹一声,却是一句话都没说。他是我们四个里面最大的,也是最沉稳的,像兄长一样。不过我看他脸色很沉重,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秦漠飞的原因。 商岩默默走到我身边,把掉地上的拐杖捡了起来,扶着我往里间走。瞧着他紧绷的脸,我特别的羞愧难当,因为他问过我和秦漠飞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说是上下级,但上下级会这样亲昵么? 坐定后,小沐就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欢颜,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啊,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商岩还去你们老家找你了呢,不过没找到。” “我爸爸病逝了,所以就食言了,真的很对不起大家。”我不安地看了他们三个一眼,脸有些烫,因为我不太擅长撒谎。 “小沐,好不容易看到欢颜,你就不能说点开心的?” 阮峰不悦地瞪了小沐一眼,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冲我又道,“欢颜,商岩说你要来我们工作室,是真的吗?我把办公桌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我的对面。” “谢谢你小沐。” “哎哟欢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小沐很不满地蹙了蹙眉。 我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隔四年,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沈欢颜了,又怎么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呢。 看到他们对我一如既往的热情,我心里的感动无法形容,我多想像以前一样和他们谈天说地,无拘无束,只可惜 商岩叫了四份套餐,还要了一瓶红酒,我们四个也就阮峰的酒量好一些,但他非常有分寸,如果是一群人聚会,他一定是滴酒不沾的,他要负责我们的安全。 阮峰跟商岩不同,他是西北农村里出来的人,所以读书成绩非常好。非但如此,但凡他放在心上的人,那就跟他的家人一样,所以他一直充当着大哥的角色。 我看他这些年微微有了些变化,头发还是爽朗的板寸,五官也没变,依旧浓眉大眼挺鼻梁,是典型的西北人的样子。只是他脸上多了几分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可能是这些年创业压力太大所致。 红酒送上来后,我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率先端起了酒杯,“峰哥,商岩,小沐,谢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不离不弃,我总之谢谢你们。” 我说着一口气喝掉了杯里的酒,放下酒杯时看到他们三个都在看我,眼神若有所思。尤其是商岩,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像藏了太多的沉重,我都不敢看。 “欢颜,过去的就不要去想了,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你快点加入我们,我们大家都很需要你。” 阮峰语重心长地道,刻意避开了刚才的秦漠飞。我想他肯定知道他这号人,而只字不提应该是猜到我们的关系并非上下级。 小沐听罢连忙点点头,“是啊欢颜,赶快过来跟我一起搞项目,我天天都在被峰哥骂,你来了他就不敢骂我了。”她说着还冲阮峰做了个鬼脸,俏皮得很。 我肯定是想去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就是不晓得秦漠飞那边怎么办,所以也不敢肯定地答应。也幸好餐点送上来了,大家就没有在针对我说什么了。 商岩从头至尾都没有吭声,只顾着猛喝酒,也不吃东西。我知道他是不能喝酒的,就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让他少喝一点,然而他没领情。 而就在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极其夸张的声音,很耳熟,“哎呀,这不是小岩吗?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啊。” 我眼底余光撇到那微胖的小腿不断走来,连忙把头埋在了桌前。真的好他妈的倒霉,居然会遇到薛宝欣和薛佩瑶两个人,我很怕她们泄我的底。 商岩转头看了眼身后,随即又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喝酒,没理会她们。 薛宝欣似乎不罢休,还带着薛佩瑶走了过来,她像发现新大陆似得发现了我,眼神忽然就尖锐了起来。 “哟,你们在聚会啊?这不是秦小姐吗?你也认识他们?”薛宝欣很惊愕地看着我道。 我心头膈应得慌,抬眸冷冷瞥了她一眼道,“这位太太认错人了吧?这里没有秦小姐。” “认错人?呵呵,也对,你们那地方的女人都不用真名,那么请问要怎么称呼你啊?”薛宝欣可能是故意要拆我的台,就这样不依不饶了。 我此时背脊发凉,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因为薛宝欣是那么的了解我,一句“那个地方的女人”就足以让小沐她们大跌眼镜,她们是何等聪明的人,稍微一思虑就知道我这些年干嘛去了。 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如果有刀的话,我一定拽着刀把这女人捅了,一定会的。 商岩可能瞧出了我的异样,冷冷开口了,“薛夫人,能给我们一个安静的吃饭空间吗?这里是西餐厅,你要嚼舌根麻烦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嚼好么?” “小岩,看你这话说得,我不过就是偶遇到你了打个招呼嘛。昨天我跟你爸遇到时还提及你呢。那我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有空来家里坐坐啊。” 薛宝欣看到商岩变脸就没再多言了,拉着薛佩瑶离开了。但我的心一点没放松,我非常的害怕,我感觉小沐她们已经听出来一点猫腻了。 我埋着头默默地切着牛排,手一直在微微哆嗦,以至于切了半天一点也没切下来。商岩蹙了蹙眉,利落地把他的牛排切成了小粒,直接把盘子递给了我。 第59章 风波起 饭后,阮峰带着小沐借口走了。我也想走,可商岩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腿脚不方便,就只好缩在座位上,怂得跟什么似得。 其实我并不是怕商岩,而是担心他们知道我这四年发生的事后鄙视我。我这一生没什么朋友。所以我特别珍惜这份感情,我不能失去他们。 但眼下。估计他们多多少少也都知道点什么了,毕竟薛宝欣那句“那个地方的女人”实在太让人遐想了。 如果商岩问及这事。我又要如何回答呢?如果他不问,这个尴尬的局面如何化解? 眼下外面太阳正烈。秦漠飞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接我,所以我和商岩还得对峙一会,我特别不喜欢这种气氛,感觉压抑得透不过气。 “走吧!” 许久,商岩开口了,说着把墙边的拐杖递给我拿着,再附身抱起了我。我本能地要拒绝。他眸色一寒我就不敢说什么了,毕竟刚才我是被秦漠飞抱下车的,我拒绝他的话可能又有说辞。 他从楼上一直把我抱到了楼下停车场。大气都没喘一口。上车后。他没有立即开车,而是打电话把程叔叫了过来。我看他脸色绯红。可能酒性又上来了。 “欢颜,你认识薛宝欣?”他转头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你和秦漠飞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在之前的四年里真的在成业集团上班吗?” 商岩果然是嗅到异样的味道了,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我应该和盘托出吗?我说了之后是不是连最起码的朋友也没得做了?从此以后四人组里再无沈欢颜这个人了? 我不能说,我不能失去他们啊。 “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吼道,眼神痛心疾首。他一定是猜到真相了,他猜到了。 我无言以对,就那样满眼惊恐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哭了。 我很想说的,可我怕失去他们,我这辈子朋友就那么点,失去了就如同割掉我身上的肉一样疼。 “欢颜,你怎么哭了?”商岩慌了,连忙伸出手给我抹眼泪,可我止不住哭,哭得跟泪人儿似得。“别哭了,我不问就是了,我不问了。” 他的慌张令我越发羞愧,就再也忍不住了,扑在他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想把这些年压抑的委屈都哭出来,想回到曾经的模样。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我哪怕付出一半的寿命都要去吃。 “欢颜你别哭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问这些事了。” 商岩紧紧抱着我呢喃道,然而他越宽容我就越难过,越哭得止不住。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肆无忌惮地痛哭,忏悔,觉得有一把刀插在心头一样。 “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们都不去想了好吗?未来最重要。” 商岩捧着我的脸,用指尖勾去了我脸上的泪,看到他柔情万种的样子,我有一时间的恍惚,他怎么可以如此宽容? 我发愣的时候,他低头吻住了我,自然而然得仿佛就应该这样。 我居然忘记了推开他,直到他温软的舌尖入侵了我唇齿间我才反应过来,想推开他,可他却加深了这个吻,不让我退缩。 他吻我的滋味和秦漠飞不同,一个柔情似水,一个热情如火,而我羞耻地发现,我居然不讨厌他吻我。 商岩很久才放开我,我慌忙转过头望着窗外,小心翼翼地喘着气,脸上火辣辣的很烫很烫。我真的太过分了,太无耻了,我明明应该推开他的。 “欢颜,我不管你和秦漠飞是什么关系,但请你离开他好吗?他不适合你。”商岩扳过我的肩膀很认真地跟我道。 我自然晓得秦漠飞不适合我,但我要离开谈何容易。除非是他不要我了,可即便是他不要我,我就没有去爱别人的权利,否则他会杀了我的。我相信他这不是危言耸听,阿飞说了他不喜欢人背叛他。 而这些事,我都不可以对商岩讲,哪怕他已经猜出了我和秦漠飞之间的关系,我都得当他不知道。捅开这层纸,我就只剩下了不堪和狼狈。 我吸了吸鼻子,看了他一眼,“商岩,能让程叔送我到江风大楼吗?” “好!” 商岩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我也如释重负了。到江风大楼后我再给秦漠飞发个信息让他来接我,希望一切都风平浪静,否则我整个人可能要崩溃了。 程叔很快就到了,商岩也没有强行挽留我,直接让他把车开往江风大楼。我逃一般地下了车,奈何走不快,还是商岩下车又把我抱到了我所在的楼下。 “几楼?”他问我。 “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好。” “几楼?”他加重了语气。 慑于他的阴霾,我投降了,讪讪道,“八楼。” 商岩把我送上了楼,我正要开门让他坐坐,却忽然想起房间里还有奶瓶奶粉什么的没有收拾,就连忙打住了。我埋着头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说,心很乱。 “进去吧,我先走了,晚点打电话给你。” 商岩竟没有坚持进屋,我想他可能误会我怕他把我怎么样了,所以很干脆地离开了。我也没解释什么,目送他走了过后才进屋,屋里确实很乱。 我没急着收拾房间,虚脱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脑袋里依旧一片空白。 我和商岩接吻了,感觉像是亵渎了他似得,毕竟他对我的感情是那么的纯。其实我明明可以严词厉色地拒绝他的,可我没有,我也确实够卑鄙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电话忽然响了,是秦语打来的。她前段时间出国了,就一直没联系,这会找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我就接通了。 “嫂子,你在哪里啊?” “我在江风大楼的房子里,你回国了吗?” “我刚回家,想来看看你,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秦语的语气很着急,不太像是看看我这么简单。于是我把茶几上的奶粉什么的稍微收拾了一下,在家里静静地等她来。 大约半小时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起身去开门,看到秦语垂头丧气地在门口杵着。 “怎么这么个样子?” 我把她让进来就坐回了沙发上,让她自己倒水喝。她走到我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就那么斜靠着沙发直勾勾看着我,也不讲话,跟哑巴似得。 “到底怎么了?”我又问道。 “嫂子,有两个坏消息,你想听更坏的还是不怎么坏的?” “跟我有关吗?有关就一个个说,没有关系就别说了。” 我不是个多事的人,尤其是扯上秦家的事情我是不愿意听的。 还有就是,我一直耿耿于怀陈酒说的话,他说当年那个男人是秦家老大。虽然可信度不高,但可能也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我本能地逃避着秦家的一切。 秦语轻叹了一声,道,“我爸在想方设法给我哥找妻子,他物色了不少名媛,准备一一击破我哥的心理防线。” “这不是好事吗?他为你们秦家开枝散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我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消息,反正我和秦漠飞之间也只是露水关系,最终也会劳燕分飞的。他结婚与否,跟我关系其实不是很大。 秦语闻之愣了下,“你一点不生气吗?万一我哥娶了别人,你怎么办?” 我忍不住笑了,“你个傻妞,我和你哥之间本来就不可能,我不是说了么,我仅仅是他的情友,兴许要不了多久他就换人了呢。” “原来你把自己的位置放得这么低。”秦语拧着眉道。 我耸耸肩表示认可,我不是把自己放得很低,而是本来就这么低。我混迹在欢场早就见惯了这种事情,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是一定会被男人唾弃的。 秦语顿了顿又道,“第二件事,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一张照片,那照片被传得纷纷扬扬,你要不要看看?” “恩?” 她拿出p翻到了一张照片,正是我领着百来个姑娘浩浩荡荡走向魅色的画面,不知道谁拍的,角度非常清晰,把我一脸凛然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顿时就慌了,一把抢过了p,把照片放大缩小来回看了好多遍,“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网上啊,标题很恐怖,是夜店大牌公关霸气撕逼,下面的评论可劲爆了,甚至还提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秦语讪讪看我一眼又道,“不过你别担心,反正我哥不会理会这些的。” 不太好的事情?那是什么? 我连忙起身去到了卧室,打开电脑在引擎上搜了一下秦语说的标题,居然铺天盖地都是这个,我点了一条热门论坛的进去看,里面出了那个照片之外,还有我和曼丽拼酒的照片。 照片下面的评论已经达到了几十万条,每一条的内容相似,都是揭我短的。说我虽然是夜店的公关经理,但私底下干的却是龌蹉的皮肉生意,不但自己做,还让手底下的姑娘做。 更有甚者,还提到了我当年最不齿的那件事,说得是有鼻子有眼。这些评论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煽动性非常大,很多人跟帖子骂我,骂得特别的难听。 还有人贴出了我所工作的地方,除了金色大帝还有魅色。上面还有一些我老客户的资料,说他们私底下跟我都有皮肉关系,所以我才在夜店混得风生水起。 我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帖子整个人都懵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认识我的人又不在少数,万一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我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商岩和小沐他们看到怎么办?我处心积虑维护的假象就这样被击破了。 我惊恐地看着铺天盖地的帖子,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第60章 流言 秦语见我满心恐慌,走过来安慰我,“嫂子你别急。我哥正在想办法处理这事,只是下手的人用了恶意木马,清理起来比较棘手。” “还用恶意木马?” 用了木马的帖子,显然是人为的了。是谁要对付我呢? 我想了想近期得罪过的人,也就是陈魁和曼丽了。只是他们不都消停了么,怎么会忽然间卷土重来呢? 最主要是。他们用的照片和跟帖内容基本上属实,我就算要追究责任都没说服力。我现在最渴望就是商岩他们不要看到这个。否则我真没脸去面对他们。 只是,我这念头刚过,手机就响起来了,是商岩。我迟疑了一下才接通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他沉默了好久才讲话,只有四个字。“是真的吗?” 我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我想要反驳都不行。因为事实胜于雄辩。于是我“嗯”了一声。羞愧得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他又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爸爸当时病危。因为可这些统统都是借口。因为那些照片上的我是那么的盛气凌人。一点都看不出我是被迫或者不自愿的。 当年我爸生病我还能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和他人,可爸去世了。这么多年我混迹在那里又是为哪般? 别说商岩不理解,连我自己都不理解。我所谓的为了孩子和妈妈,其实都是借口。我只是没有去处,而在这里的存在感比较强烈罢了。 我没有回答商岩,默默地挂了电话。我想我可能就失去他们了,一下子失去三个我最好的朋友。即便他们无所谓我干过什么,可我又哪来的脸去面对? 我埋着头揪着头发,这一刻极其地憎恨自己。 秦语轻轻推了一下我,“嫂子,别担心,哥很快就会处理好了。” “来不及了秦语,我最好的朋友们已经知道这事了,他们会看不起我的。”我哽咽道,完全不知所措。 我本以为那四年可以当成是一段经历,可以悄悄抹去,而后我还能堂堂正正地做人。然而我发现好难,我觉得全世界都在拒绝我回头。 现在好了,我那黑历史路人皆知了,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而我同时也变得非常的不堪。 我窝在椅子上像只斗败的公鸡,沮丧极了。我这一生真他妈的太狗血了,好端端的人生被我弄得乱七八糟,我即将成为过街老鼠了,估计走到路上还可能被人扔鸡蛋。 “叩叩!” 我正自怜自艾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我没动,是秦语过去开门了。她打开门时愣了下,我抬头看了眼,居然是商岩来了,那脸寒得跟冰块似得。 我慌忙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商岩,你,你怎么来了?” “这就是你消失四年的理由对吗?你四年里都在这些地方混吗?什么成业集团,什么忙碌,统统是假的对吗?” 他把手上一叠打印出来的照片狠狠摔在了桌上,抬眸怒不可遏地瞪着我,他是真怒了,双眸冷戾至极。 那些就是我在夜场风光无限的照片,每一张都能看出我那市侩的笑容和妩媚。 我已经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轻轻点了点头,“对,我就是混迹在这些地方,我是个很龌蹉很无耻的女人,所以我没有去找你们,因为我的世界跟你们完全不一样了,我配不上跟你们并肩作战。” “为什么?”他拽着我的肩膀吼道,脸都扭曲了。“为什么你要那么堕落?你需要钱不知道跟我说吗?当年你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你居然去这种地方混,你的坚持呢?” “我没有坚持,我什么都没说,我已经这样了你想我怎么办?商岩,我已经没法回头了,如果我还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回到刚刚走出大学的时候。” 我知道他痛心疾首,可我比他更加痛心,如果他明白我当初是多么走投无路,可能就不会这样吼我了。只是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我不能用一个去世的人来当借口博取他的同情和理解。 “欢颜,你让我无言以对。” 商岩怒视我许久,忽然虚脱地来了这么一句。我看到他眼圈有些微红,是伤到极致了吧。我是他放在心里惦记了很多年的女人,他可能没想到这个女人是如此恶心龌蹉。 我微微别开了头,不敢看他。落到今天这种田地不是我想要的,被他们苛责也不是我想要的,当时但凡还有别的路可走,我就不会那么傻。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世事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商岩,你就当这世上没有沈欢颜这个人吧,这些年我一直不敢联系你们,就是因为没有脸见你们。如今你们可能都知道这事了,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沈欢颜,你太让我失望了。” 商岩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后,霍然转身就走了,走得很快。 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我能想象他是多么失望和难过,可他又明白我的心么?早已经心如刀割了。 他走后很久秦语才走过来,一言不语地看着我,默默递着纸巾。我哭得不能自已,因为失去他们三个比断掉我一只胳膊更难受。 “嫂子,你怎么认识他的?”秦语忽然问我。 我缓了很久才哽咽道,“他是我学长,我们当年四个” 我把在学校读书的经历跟秦语说了一些,她听得无比唏嘘。“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跟商岩开口啊?他们家的财力也算得上富可敌国的。” “他的背景隐藏的那么深,我哪里知道。” 我想,如果当初商岩真的告知了我他的家庭背景,我可能会对他开口借钱的。然而他没有,所以我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走了一条不归路了。而现在提这些都不重要了,事实已经造就,没有什么可以改变。 “你是有苦衷的,他们应该可以理解吧?” “他们能理解,我有脸去面对吗?我们当初承诺过要同甘共苦,一起创业的。而我已经缺席了四年,也不在乎一辈子缺席下去了。” “嫂子,话不能这么说,谁一生中没有过黑历史呢,你别妄自菲薄。” “他们还不知道我有个孩子,也不知道我是你哥的情人,如果都知道的话,你觉得他们能理解吗?秦语,我跟一个连样子都不知道的男人生了一个孩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其实”秦语蹙了蹙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先回去吧,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你也别难过了,有消息我第一个通知你。” 我点点头,目送着秦语离开了。而后我就对着电脑默默流泪,心头有种万念俱灰的悲戚。 我随意地翻阅着那些帖子,读着那些尖锐刻薄的字句,忽然间也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是最悲剧的局面了吧,挺过了会不会就风平浪静了? 无论如何,我还有妈妈和小凡,哪怕是全天下的人都不接受我,起码她们还在。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卧室给我妈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我就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妈”。听到她甜甜地回应时,我眼泪花又出来了。 我慌忙吸了吸鼻子,“妈,小凡还好吗?我过两天不忙了去看你们。” “他呀,调皮捣蛋得不得了,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对了囡囡,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听起来有些鼻音呢?” “恩,昨天晚上踢被子了。妈,你身体还好吧?没事跟张嫂出去转转嘛,多运动运动。” “妈这身体好得很,你就放心吧,小凡的病一好啊,我心里那块大石头就没了。” 我跟我妈聊了很久,天南地北地聊。她就像是我溺海时抓的救命稻草,我觉得实在有点可悲。我们大概说了一个小时,我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心头特别欣慰。 人就是这样,当绝地时遇到一个伸出援手的人,那就会一辈子记得那个人。其实我对秦漠飞的感情多半也是这样,因为他雪中送炭,所以我就念念不忘了。 不知不觉间,天都已经黑了。我没有开灯,就坐在黑暗中望着窗外那些闪烁的霓虹,感受着一个人的悲凉。 今天商岩怒气冲天地来找过我,明天小沐和阮峰会来骂我吗?我好希望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到明天什么都好了。 “你打算在这里坐到世界末日吗?” 我正愣神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我惊了下,连忙敲了一下电脑空格键,屏幕顿时就亮了。我看到秦漠飞从黑暗中走了过来,像幽灵般。 “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关。”他走到我身边站定,把他手里端着的一盒小蛋糕递给了我,“提拉米苏,尝尝看。” “我不想吃,你来做什么?今天我不想去酒店,所以” “那我在这里睡。” 他打开了灯,我一下子被灯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大概是哭太久的原因,眼睛有些受不了光。等我稍微适应光线时,才看到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很凝重。 他斜靠着电脑桌看着我,指尖轻轻拨弄着我的头发,也不讲话。我把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忽然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漠飞,谢谢你来看我。” “在因为那些流言蜚语难过?” “那不是流言蜚语,都是事实。”我自嘲地道,“我当年为了凑够二十万,从陈酒的身下钻了过去,后来又被暗算生了一个孩子,这些都是事实。漠飞,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很悲剧?” “傻瓜,你还有我,不算太悲剧。” 第61章 秦家祠堂 这夜我辗转难眠,并不是因为秦漠飞挤到了我这狭小的卧室里,而是那些铺天盖地的帖子。 是人都会有点自尊的。即使我走的路本就错了,却也一直都在小心维护着那点少得可怜的脸皮。因为一旦撕开那层皮,我会变得及其不堪。 现在,我仿佛失去所有掩饰的小丑。在裸被人围观着,嘲笑着。 秦漠飞一再让我不要介怀此事。他说人活着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而是为自己活。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他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我什么都不是。 半夜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暴雨,哗啦啦跟瓢泼似得。我起身关了窗户就再被回床上睡觉,一个人坐在阳台边怔怔地望着漫天暴雨发愣。 我想了很多,从小时候想,一点点想到了我爸重病那年。爸走得特别不放心,他最惦念在他走后妈妈会没人照顾,因为她习惯性依赖他了。 倒是我。他说我自小就独立,所以咽气的那一刻他只千叮万嘱让我照顾好妈妈,并未告诉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若知道我现在的一切。可能会很伤心很失望的。 我忽然间累到了极点。想逃得远远的,谁都找不到我。或者就在这屋里关着。等着自己慢慢死去。其实我想过很多次死了,每次遇到跨不过去的挫折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死,只是还放不下妈和小凡。 该怎么办呢,天马上就要亮了,明天我会不会就成了热搜上的第一名,被人扒出了所有历史,以至于路人都知道我是个老鸨子,拉皮条的。 我在昏暗的夜里又悄无声息地哭了,虽然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但现在能让我肆无忌惮地挥霍的也就是眼泪了。我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被待见的女人了。 “我以为你应该是很坚强的一个人,怎么老是哭?哭有用的话,这世上早泪流成河了。” 身后传来秦漠飞凉薄的声音,我顿时一阵尴尬,慌忙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哭,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的影子。他拿了一件衣服过来披在我身上,轻轻揉着我发丝,掌心的温度令我微微有些心安。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志向特别的高,只是后来一身傲骨被击得荡然无存。漠飞,你不会懂那种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那一瞬间觉得活着真没意思。” “是从陈酒身下钻过去的事情吗?” “是啊,从那一刻起,就觉得这辈子完了。后来在我觉得终于可以离开时,却又被人暗算。那时候在医院,我几乎每天都要看护士和医生们别样的眼神,特别无地自容。” “你恨那个占有你的人吗?”他的手滞了一下,缩回去了。 我点点头,“恨,恨他为什么不稍微仁慈一点,为什么要把我弄伤,还给了我一个孩子。” “你恨小凡?” “不恨,要不是因为小凡,我都不敢提那个人,以前一想起来就恨不能那把刀捅了他,现在好多了。虽然他很混账,但起码小凡是可爱的。” “欢颜,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那个人也是身不由己的呢?否则你怎么可能受伤住院?” “可能吧,是非我都没法去追究了,我又不知道他是谁。” 我轻叹了一声,抬头看了眼秦漠飞,他的脸在昏暗中看不太清,唯有那凉凉的眼光依然慑人得很。我忍不住身上覆上了他的脸,感觉他脸冰凉凉的。 “漠飞,你的脾气为什么那么怪?有时候柔情似水,有时候冷若冰霜,我都怀疑你有人格割裂症。” 这会可能是心情不好,所以我忌讳没那么多了,提了提秦漠飞的怪癖。他也没生气,只是揽过我把我抱在怀中,指尖一下下穿透我的发丝。 他沉默很久叹了声,道,“睡吧,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没想到秦漠飞居然会带我来秦家祠堂,这是在魔都郊区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庄子。庄子周遭绿荫葱葱,还靠着小山和小湖,很有种依山傍水的感觉。 庄子是个七进院落,里面就两个守庄子的人。所以这地方虽然冷清,倒也处处一尘不染,有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庄严。这庄子前面都是庭院,最里边的正厅才是摆放灵位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已经很多代人了。 秦漠飞没有给我介绍这些灵位的人,只是把我带到了一个名为褚宁秋的牌位前,牌位的下面写着子是秦漠飞,但夫那一边却是空白的。 我疑惑地看了眼他,“这是你妈妈?” “恩,走了十多年了,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你节哀。” “我妈患抑郁症那年我才七岁,她平时也非常的温柔,慈爱。但一发病就会打我,好几次把我打得住院,可即使是那样,我也希望她活着,只是她每次清醒的时候看到我遍体鳞伤的样子就会难过,以至于后来她受不了她自己就自杀了。” 我竟无言以对,想来阿飞说的他小时候有过一段很黑暗的日子,应该就是这个吧?怪不得他有时候会柔情万种,有时候又那么狠毒,可能是因为褚夫人吧。 “我妈走的时候很清醒,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话。”秦漠飞说着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一遍遍拭擦灵牌上的尘灰,星眸里全是浓浓的悲戚。 我想说点什么安慰他的,却发现我跟他同病相怜。我顿了顿道,“你们家的条件那么好,褚夫人为什么会得那样的病啊。” “她当时怀了一个孩子,都快临盆的时候却发生意外没了,后来每天以泪洗面,直到我爸发现她生病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欢颜,你知道你身上哪一点最打动我吗?” 他忽然放下灵牌转头看着我,眸光凉凉的。我摇摇头,因为我一直觉得他对我的感觉也就是对我肉身发生了兴趣而已。否则也不会时而好时而坏了。 他顿了下道,“是因为孩子,一个花样年华的女人能够不顾一切把意外来的孩子生下来,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其实你高看我了,我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不敢拿掉而已。”我自嘲地道,转身走出了祠堂。 秦漠飞也跟了出来,带着我又朝前院而去,那两个守山庄的佣人看到他都唯唯诺诺的,似乎很怕他。他带着我来到了一间厢房,里面居然还摆着几盆绿萝,很淡雅。 “你腿不好,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这边没有网络没有电器,会很惬意。” “这不太好吧,这地方是你们家的祠堂呢,我一个外人在这里有些不像话。” “没关系,我说可以就可以,我会陪你的。”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过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然而跟秦漠飞在秦家祠堂里,却体会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很惬意,很温馨。 当生活没有那些现代科技打扰时,人的心情会特别的安静,即便是看到墙角一朵随时可能凋零的花也会被感动。 而更令我感动的是秦漠飞的朝夕相伴和照顾,他一日三餐都自己做,从井里打水洗菜都自己来。每次他忙碌的时候,我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静静看着,会偷偷把这些画面速写下来。 这院子里有很多画画的工具,我一时兴起就开始作画了。不过画面里无一不是秦漠飞,有他洗衣服的,有他做饭的,还有他打扫卫生的,很生活化。 他似乎特别喜欢这种生活,每天忙完了就会带着我在后山上去看风景,看日出时的火烧云,看日落时的晚霞,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惬意。 我就在这样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完全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想那些流言蜚语的事情。在他的悉心照顾下,我的腿也日渐好了起来,已经可以丢掉拐杖走路了。 他这段日子都没有离开过祠堂,我都不晓得他的工作是怎么处理的,或者说他没处理。因为我们的手机都被他关机了,完全处于一种原始的状态。 这段时间我也没联系我妈,秦漠飞不让,说有阿飞和秦语照顾她们。他让我放松玩一段时间,等回到魔都市区就没有这种机会的,他说得极是。 我们是十月初回市区的,距离我离开已经有二十来天了。我本以为那些流言蜚语已经随着时间而淡化了,却谁知来了一波更令人无法承受的:我被扒出了在当秦漠飞情人的事。 这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并且还有我们俩在一起的画面,虽然都是偷拍,但看照片的清晰度,似乎是有预谋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我妄想攀高枝嫁豪门,所以很多人喷我不自量力。 于是我一回到市区就接到了秦老爷子的邀请,让我月中去参加他举办的一场宴会。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啊,然而秦漠飞一定要我去,说兴许还有地方要我帮忙,让我见机行事就好。 我想到他这些日子那么细心照顾我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他还兴师动众地找来了造型师和设计师给我量身定做发型和衣服,弄得我特别的惶恐。 到了月中这天,我打扮得像个公主似得,穿着大牌设计师专门给我做的淡蓝色长礼服出发了,重点是我还戴上了他送给我的那枚大钻戒。 第62章 她是我要找的人 宴会是在兰若酒店的大宴厅举行的,我以为就是普通的家宴,吃个饭而已。然而当我走进宴厅的一刹那。顿时被在场的莺莺燕燕所震慑了。 这哪里是宴会,这他妈的是选美好么? 兰若的大宴厅足有三千多平,是可以同时容纳一千人就餐的,而此时的宴厅里已经挤得有些水泄不通了。光是像我一样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得有三四百。 我被这盛况吓了一跳,杵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了。门口有两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一个负责登记,一个负责检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登记的淡淡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一说出名字时。他迅速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键盘,里面顿时就出现了我的资料,三围身高都标得一清二楚,他在我名字前打了一个勾就让我进去了。 我实在是莫名得很,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因为秦漠飞让我务必来这个宴会,要帮帮他。他对我那么好。我自然就盛情难却了。 只是,我一进去有很多女的就在盯着我看,看着看着就交头接耳了起来。我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这女人好面熟啊。不就是夜店那个老鸨子吗”这样的话。 我顿时就有些无地自容了,但还是挺着背在人群中站着。装着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这一切。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就独自走向了窗边,感觉那地方比较静一点。 刚走过去,我就看到窗边的帘子后面站着一个人,瞧着有些眼熟,连忙快走了两步,才看到这个躲在帘子后面的居然是苏亚。 她也穿得很隆重,一袭白色洋装,配上她那头瀑布般的金色卷发,整个人越发大方靓丽。不过她的脸色很不好,笼罩着一层阴霾,像是在生气。 她看到我时特别的惊愕,愣了好半天才道,“怎么是你?” “我过来看看” 她微微蹙了蹙眉,但很快恢复正常了,眸光慢慢落在了我的手上,忽然间两眼圆瞪,还一把拉起了我的手,“这光之恋怎么会在你手上?” “啊?”我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很疑惑地看着她,“这,这是” “这是漠飞的妈妈留下来的戒指,是已逝珠宝设计师大卫的遗作,轰动一时的光之恋绝品。” 苏亚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如数家珍地说着戒指的历史,她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我不太喜欢她这个样子,很诡异,与她之前温文大方的样子差别太大了。 而我也没想到这戒指是秦漠飞妈妈的遗物,他当时说在市买的我都信以为真了。他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是做什么?那等会我会不会被秦家的人喷啊? “是漠飞送给你的吗?” 苏亚又问我,对我再没有了之前的和蔼态度。我点了点头,轻轻抽回了手,有些不自在了。我觉得苏亚的目光太尖锐了,刺得我无所遁形。 她忽然嗤笑了下,“怪不得他要跟我结束关系,原来是看上你了,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好像从来没听他提及过你呢?” “我叫沈欢颜。” “噢,沈欢颜,挺好的名字。”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身走开了。但走了一两步又回过头来看我,在我脸上来回打量了许久又道,“网络上热搜榜第一的秦欢,是不是也是你?我看着有点像。” 我脸“唰”地一下就火辣辣了起来,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她虽然没有露出那种嗤之以鼻的样子,但她这么淡淡的问,就仿佛给了我一巴掌似得,生疼。 就在我尴尬万分的时候,那个薛佩瑶也过来了,她今朝穿得特别性感,是个镂空露背装,把她完好无缺的身材展露无遗。她趾高气昂地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眼,冷呲了声。 “哎呀呀,秦欢,你不知道这是名媛才能来的地方么?你一个夜店的妈咪也敢来这个地方,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远远看一看,这哪一个女子不是名门闺秀,你算什么?” 薛佩瑶的到来令我更加尴尬,她把我的底全泄了。我看到苏亚那难以置信的眼底,仿佛有一丝淡淡的亮光。眼下我带着褚夫人的戒指,自然就成了她们的公敌。 我仿佛明白了秦老爷子的用意,他约我来参加宴会,不就是要让我出丑么?这里面很多人都知道我是秦漠飞的情友,一个情友来参加她们所谓的名媛交流会,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吧。 不管了,已经这样我再退缩也没用了,就淡淡笑了笑,“如果不是秦老爷子邀请我,我也确实不敢来。” “听说你是漠飞的情友,那你知道当一个情友的游戏规则吗?我们大家可不希望你像一根搅屎棍似得把这宴会搅的乱七八糟。”薛佩瑶说着瞥了眼一旁的苏亚,又道,“对不对苏亚?” 你麻痹你才搅屎棍呢,你们全家都他妈的搅屎棍! 我顿时怒不可遏,也冷呲了声,“薛小姐这会不就在搅么?其实你要怕我抢你风头的话,大可以等这个宴会结束来找我单挑,现在在这里搅和,不怕丢了你身份么?” “你你他妈能抢我的风头?你也不看看你这样子,长得就他妈跟个小三似得。”薛佩瑶顿时就怒了,扯开嗓子就吼了起来,惹得一大帮左邻右舍对她行注目礼。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咆哮道,“就他妈你这样出卖色相和肉身的风尘女,哪来的脸出席这样的宴会?” 我冷冷一笑,道,“这事你不妨问问秦老爷子,是他邀请我来的,所以借的也是秦老爷子的脸。” 人说人至贱则无敌,我觉得此刻的我是无敌的。我居然没有被她恶毒的话伤到,我心头居然很不以为然。 薛佩瑶被我气到了,寒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旁的苏亚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动了动唇想说话,但最后还是打住了。其余的人看到我们这边撕逼了,个个都围观了过来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劝劝,都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我非常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但薛佩瑶就跟一只斗鸡似得杵在我面前,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背脊在慢慢发冷。我不晓得秦漠飞哪里去了,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是想我在这里受尽侮辱和鄙视么?这个混蛋。 “大家好,首先很感谢今天到会的各位名媛,请没有接收到邀请的闲杂人等离开会场。”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小舞台上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紧接着很多人不相干的人就陆陆续续走了出去,这宴厅里顿时就空旷了起来,还有大约三四百女人。 我看了眼舞台上,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穿得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他等那些人走出去过后,又开始招呼我们找各自的名牌坐下。 桌子是一排排摆放的,我被安排在宴厅最角落的地方,靠近应急通道大门。要不是惧怕秦漠飞那脾气,我真想从这个地方钻出去。 苏亚的位置与我比邻,我看她脸色不太好,也不想跟她讲话。倒是她那眼神一直留在我手上,似乎对戒指上心得很。 薛佩瑶在我前方一桌,不过她还在瞪我,一副要跟我斗争到底的样子。其余的莺莺燕燕我都不认识,但无一例外都是精雕细琢的美人儿。 我依稀想起了之前秦漠飞和阿飞的对话,说老爷子正在积极地给他安排相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相亲大会?要不要这么夸张,他一个秦漠飞请来了三四百的女人? “今天是秦老爷子为秦家老大秦漠飞先生举办的相亲大会,感谢各位到场的女嘉宾。老爷子承诺,今天来的女嘉宾不管跟秦漠飞先生有没有缘分,都会得到一份丰厚的礼物。” 台上的男子一说话,我忽然间就懵了。我想起了陈酒的话,他说那夜跟我翻云覆雨的男人是秦家老大,这事我一直将信将疑,可现在听到这男子说秦家老大秦漠飞时,我觉得所有怀疑都打消了。 难道真的是他? 他莫名救了我几次,还对我那么好,尤其是对小凡,简直跟亲生父亲一个样。还有陈嫂说的,小凡眉宇间跟他很是相似,莫不是真的?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很多的画面,一一连起来的话,那不就是 我低头看着指头上璀璨夺目的戒指,心莫名慌了起来。如果他真的是小凡的父亲,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他可是一手把我推入地狱的人啊,我怎么去释怀? “谢谢大家的到来,很荣幸能得到你们的青睐。只是在场的所有女嘉宾中,我只喜欢一个人。她是我寻迹了两年的女人,在找到她并确认她的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声音是从应急通道那边传出来的,我转头看去,就看到秦漠飞风流倜傥地拿着一束玫瑰花走了过来,不,是走向我的。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拉起了我,把花递给了我。 “她就是我找到的人,只要她愿意,我可以立刻马上就娶她。” 他这话是对着其他的女嘉宾说的,可我听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切。 他到底是在诓我还是说的真的?我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点端倪,然而他的眼神是那么柔情万种,我差点都觉得这是真的了。 第63章 剑拔弩张 很显然,秦漠飞的出现令我再次成为了宴厅里的焦点,满场的女人都以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我。我感觉下一秒就可能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他兴许是自带光环的,明明穿得很不隆重,仅是休闲西装着身还有点不修边幅,然而他就是有那种聚光的气质。整个会场的男人因他的存在而失色,女人们的目光也一致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见大伙就瞧他。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捋了一下我的发丝,顿时又引起一阵唏嘘。 我的脸忽然间火辣辣的。但为了不丢份儿,背一直都挺得直直的。我怕一佝偻所有的气势都泄了。 四下里传来无数分贝并不小的窃窃私语声,都是针对我的。 比如,“我去,秦漠飞也太重口了吧,居然喜欢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他就不知道这女人睡了多少男人么?” 或者是,“他妈的。这样的女人给他提鞋都不配吧,一个夜店的风尘女也上得了这台面,秦家今儿个真他妈是丢死人了。” 再或者是。“呵呵。这种男人估计也就配这样的女人了,男盗女娼。” 我在夜店上过班。对这些讽刺已经免疫了。我以为秦漠飞会生气,但他比我还不以为然,一把揽过我直接吻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显摆还是示威,总之吻得特别的轻柔,姿势也很优雅。 我跟个傻瓜似得凌乱了,手里的花跌落在地,顿时撒了一大片,都是大红的玫瑰花,很娇艳。 小舞台上那个讲话的男人被吓得不轻,急匆匆走了过来小声对他说,“大少爷请你别开玩笑,这可是老爷子悉心安排的宴会,弄得不好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秦漠飞松开了我,唇边泛起一抹很不屑的冷笑,“这与我何干?我从没说过要举办这个宴会。” “老爷子也是一番好意,还请你稍微配合一下好吗?” “对不起,我不喜欢虚与委蛇。” 他说着带着我就要走,但一旁的薛佩瑶大概是忍不住了,霍然起身冲到他的面前,情绪很激动。 “漠飞,你是不是疯了?她是干什么的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这样的女人能进秦家的门吗?”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能进秦家的门呢?你?”他呲了一声,把薛佩瑶上下瞄了眼又道,“薛小姐今天这打扮把身上能露的不能露的肉都露了吧?” “秦漠飞,你别太过分了,这是姑父叫我来的。”薛佩瑶怒不可遏道。 “薛小姐,我不管你是谁叫来的,但请你讲话注意一些,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护短,欢颜现如今的身份你是知道的。”秦漠飞说着环视了一眼四周,又道,“还有各位千里迢迢过来的女嘉宾们,麻烦管好自己就好了,不要对我和我想要娶的女人出言不逊,毕竟在我眼中,她比你们更胜一筹。” 看到秦漠飞一本正经地警告着在场多嘴的人,我心里头有种莫名的感动。他强势的护短令人大跌眼镜,现场原本嗡嗡嗡的嘈杂声顿然消失。 薛佩瑶更怒了,一个箭步走到我面前怒视我道,“漠飞,她可是陈酒手里的红人啊,陈酒干啥的你还不知道吗?哪个女人到他手里不会被染指啊?” “嗯?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秦漠飞一脸无辜道。 “她在陈酒身边干过陪酒女啊,领着一大帮不要脸的女人干那皮肉勾当,漠飞,你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吧?你也不看看网络上那些帖子,那可是真凭实据。” “我说了,我不相信流言蜚语。” “怎么可能是流言蜚语呢,这都是陈酒说”薛佩瑶说道这里忽然打住了,脸上一阵惊慌。 秦漠飞眸色顿寒,冷笑了下道,“薛小姐似乎对欢颜很是关注啊,我正奇怪那些莫名其妙的帖子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敢情是薛小姐下的手啊。”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胆子真大。” 他说话的语速很正常,可听起来却总有一股抓心的悚意。我看到宴厅里几个保镖都一脸惶恐地看着他,估计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薛佩瑶慌了,回头环视了一圈宴厅,可能没看到她要找的人,连忙又道,“不是的漠飞,不是我弄的,真的不是我弄的。是陈酒的那个情友,她被你弄残了胳膊怀恨在心,所以才弄了那些东西。” “帮凶也是凶。” 秦漠飞冷哼道,往后打了个响指。阿飞忽然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威风凛凛地站在他身后,犀利的眸子冷冷盯着薛佩瑶,很慑人。 旁边的保镖们都围聚了过来,但也只能远远站着,什么都不敢做。 秦漠飞瞥了眼阿飞,道,“恶意诽谤最多判几年?” “如果对当事人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并无法挽回的,会判三到五年的,但如果性质恶劣的,可能更久。” “找个好点的律师,我想清静得久一点。” “是!” 秦漠飞这番话不轻不重,一开始薛佩瑶可能并不相信他会来真的,直到阿飞转身离开时她才怕了,冲上去就挡在了他的去路,满脸怒容。 “秦漠飞,你别欺人太甚了,我可是薛家的长女。” “哪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阿飞” “放肆!” 秦漠飞语音未落,秦老爷子就从宴厅大门口走了进来,那脸寒得跟冰块似得。他一来,薛佩瑶的脸色顿时就缓和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娇。 “姑父,你看漠飞居然这样欺负人家,太过分了啦。” 秦老爷子一出场,现场的气氛就更诡异了,我被秦漠飞搂在胸前,宛如一个箭靶子似得被各种犀利的眼神射得无法招架。几个保镖看到他走来,连忙如众星捧月般围了过去,很殷勤。 我感觉秦老爷子对我很敌视,看我的时候恨不能把我毙了的样子。他和秦漠飞两人都是气场特别强大的人,阔步走来时,就连阿飞都退到了一边。 我轻轻推了一下秦漠飞,想从他怀里离开,但他不让,反而搂我更紧。我看到秦老爷子那怒不可遏的样子,腿都忍不住在哆嗦,我是真害怕。 我搞不懂秦漠飞到底是唱什么戏,为什么会如此高调地宣布我是他想娶的女人。我肯定他并不是要娶我,而是用我当借口,只是他这么做却害了我。 我不想与秦家任何人结怨,但偏偏,今天秦漠飞的行为令我树敌很多,我很担心一出这宴厅就被先奸后杀了。 秦老爷子走到我们面前,眼神凌厉地看着秦漠飞,或者是看我。 他和秦漠飞眉宇间很相似,所以脸一寒就特别可怕,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我垂着头不敢看他,腿也不自主地哆嗦着,好在我穿的是长裙,看不大出来。 “漠飞,你已经不小了,言行举止要收敛点。”秦老爷子闷了很久,才吐了这么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 “父亲大人弄这么一个相亲大会,你是看扁了这些女嘉宾,还是看扁了我呢?你觉得我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选个妻子么?” “你即使是这样,那你也不应该找这么一个女子。” 秦老爷子说着又很不屑地瞪我一眼,我有点委屈,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你秦家的大门难进,我他妈也不想进好么?我沈欢颜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惦记你们这种乱七八糟的家庭的。 “我找谁这是我的事,父亲大人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事,别到时候被架空了才晓得后悔,那都来不及了。还有,就算我不娶欢颜,也不用找薛家的人来滥竽充数。你喜欢薛家的人,我可从没看上眼过。”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还是多谢父亲大人今天的安排,我总算见识到你的人脉有多广了,再会!” 秦漠飞说完直接拉着我就走了,头也不回的,一干保镖没有一个敢拦他。 他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瞥了眼薛佩瑶,冷呲了声,“你有两条路可选,一,舆论怎么起,你怎么给我弄下去,二,把牢底坐穿,一天过后我若看不到效果,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离开宴厅过后,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咒骂。而我们并没有离去,直接坐电梯上了楼上客房。 秦漠飞面色从容,仿佛没事人一样。倒是我,手心里全都是汗,连背上都是汗水。我真怕有人冲上来对我拳打脚踢,我的腿才刚好,一定是扛不住这些的。 进门后,我无法控制地讨伐起他了,质问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就算拿我当靶子,也起码也要考虑一下我的实力。我若走到路上被人突袭了怎么办,我儿子和妈妈怎么办。 我一阵连珠炮地大吼,但并未引得秦漠飞的回应,他走到橱柜边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慢慢品茗了起来。 “秦漠飞,你这样做很过分你知道吗?她们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能跟她们斗吗?你看看曼丽,如果不是阿飞把她整惨了,她会像牛皮糖似得粘着我不放吗?” 他依然没理会我,静静地喝着威士忌,举止优雅得像个王子。 我一下子怒了,走上去一把抢过了他的酒杯,只是还没来得及咆哮他就抱着我翻身压在了沙发上,以至于半杯酒就那样洒在了我胸上。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地下头把落在我胸上的酒用舌尖轻轻扫去,越扫越那什么,最后直接含住不放了。 我本来有些心波荡漾,但想起他在宴厅上说的话,一下子就把他推开了。 第64章 那个人就是我 “秦漠飞,你这是在害我,以后我走到路上保不定就被人灭了。我儿子还那么小。妈妈也需要人照顾,你叫我以后怎么办?”我义正言辞地对秦漠飞道。 “以后他们都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了,不会有人敢动你。”他很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根本没当回事。 我愣了下。“未婚妻?” “欢颜,我从来不对任何人撒谎。”他支起身子斜靠着沙发看着我。指尖一点点顺着我的脸勾勒,“如果我这辈子一定要娶个女人为妻的话。你确实是不二人选。” 什么叫如果这辈子一定要娶个女人?难道他从未想过娶妻生子?他是秦家的老大,不结婚生子会落人口实吧? 怪不得秦老爷子叫了那么多莺莺燕燕来供他挑选。他却一个人都看不上,甚至于那个苏亚,他似乎从头至尾都没跟她讲一句话。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秦家老大,陈酒嘴里的那个把我弄伤的男人。 会是他吗? 这会我居然不敢问了,他就在我面前我都不敢。我真怕他点头说是他。然后我怎么办?我是悲愤地离开这里,还是继续虚与委蛇地跟他纠缠下去?脱离他的保护,我会不会真的就被人暗杀掉了? 可是。如果当初的人真的是他。我心里这根刺就会越刺越深,到最后痛苦的是我自己。 所以 “漠飞。我问你个事可以吗?” “嗯?” “你女人多吗?” 他愕然地瞥我眼,“不多!” “那你记得清跟你发生过关系的每个人吗?” “记得,并且很清楚!”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轻轻捏了下我下颚,“想问我什么?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听他都这么说了,我轻轻吞咽了一下唾沫,硬着头皮道,“那个,你是秦家老大哇?那你,你” “你是想问当年那个开你苞并且弄伤你的人是不是我对么?” 他很玩味地看着我,唇角似笑非笑。我被他这样子吓到了,因为我从来就猜不透他何时发怒,何时不能惹。所以我垂着头不做声了,心跳得扑通扑通的。 “欢颜,你很恨那个男人吗,如果他是我你还依然恨?” “我” 老实说,如果那人真的是他,我不会那么恨了,甚至还有些庆幸。至少他是优秀的,虽然当时是那么的禽兽。其次,小凡如果是他的孩子的话,那以后他长大了我也有交代。 可是,他用的是反问句,我就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 我有点狼狈,当他提及开苞这种字眼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却是最惨烈的一次,我到现在想起来都羞愧难当。 “欢颜,我们好久没做了?”他忽然转了话锋,给我烙了个大红脸。 多久,在祠堂是肯定没有的,那么圣洁的地方是不可以亵渎的。而后,好像回来也没有做,他想让我的腿恢复得快一点,就一直忍着。 算起来,也有一个月了吧? 我想不到他这样血气方刚的男人躺在我身边会安分一个月,实在很难得。其实,每次他温柔体贴的时候我都会产生错觉,觉得他就是我丈夫,不过那种念头很短,短到我都来不及感慨。 于是我想了想道,“那个可能有一个月吧?” 他忽然站起身抱起了我,径直朝着浴室走了去,“居然这么久没运动了,我现在很想。” 我竟无言以对,我们刚还在提当年谁弄伤我的事,下一秒他就这么坦然地跟我讲说要跟我做运动?到底是他没心没肺还是我没心没肺啊? 而此时我已经不敢再问了,刚才错过了那么好的时机,现在提他一定会生气的。 再说,我也不想在这种氛围下提那么扫兴的事,就让它藏在我心里吧,当个傻不拉几的鸵鸟也很好。 他进入我的时候很温柔,可能是许久没做的原因,我还微微有些疼。只是这种疼跟生理上的疼不一样,我很快就适应了他。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拥有他的感觉非常真实。至少我知道,我自从跟了他之后,他就没有出去浪过。 其实我不应该因此沾沾自喜的,男人想要女人只是一念之间,他是有很多机会的,可能他并不是觉得我特殊,而是因为他有洁癖,不爱跟很多人同时进行。 过后,我累及了躺在他怀中小憩时,他跟我说了这么一句,“欢颜,当年那个男人是我,小凡也是我的儿子。” 短短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似得在我头顶炸开,我支起身子茫然地看着他,因为此时我心头生不出任何愤怒。我很茫然,他为什么在我疲惫不堪的时候讲这些。 他捋着我的头发,指腹轻轻捏着我的脸,粗糙的手心令我有种莫名的异样。我还是没能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当年我因为一个项目惹怒了陈家,他们同时也暗算了我,本来是想拍下视频来威胁我父亲的,只是我提前发现了,找人处理了那个视频。我在视频中看到了你的样子,找了你两年。” 原来如此!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想到他也是被陷害的,怪不得他会那么生猛害得我住了一个礼拜的院。他还来找过我,是觉得愧疚吗? “那天你从门口跑进来时我就认出了你,只是不敢肯定。欢颜,我从不相信缘分的,但后来想想这就是缘分。谢谢你帮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很爱他。” “所以,小凡的造血干细胞是你捐献的?”我想起了他手腕上那个淤青的针眼,当时我真猜得没错,只是没往这上面猜。 他笑了笑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的匹配度那么高呢?”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我心里忽然间堵的难受,原来他早就认出我了,只是我像个傻瓜似得什么都不知道。他总是救世主一样什么都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别人的人生。 我无法去苛责他什么了,我被暗算,他又何尝不是。 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在我危难之时他从没有退缩过,包括给小凡捐献造血干细胞。我又如何去憎恨他这样一个男人呢? “欢颜,我不保证这辈子会不会结婚,但会把我能给的都给你和孩子。”他轻叹了一声,又道,“我不想结婚,我怕承担不起一个家庭,我不想我的妻子像我母亲那样死不瞑目。” “为,为什么?” “我妈怀上第二个的时候,薛宝欣也怀上了,她吵着闹着要进秦家的门。我妈因此流产了,那个胎儿都快足月了,但没活下来。后来她就患上抑郁症自杀了。她死得很惨,是从兰若酒店跳下去的,整个人面目全非。” 原来褚夫人居然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式离开,还从这兰若酒店上面。难道秦漠飞在这里办公也是为了缅怀她碎散的灵魂么?怪不得他那么憎恨薛家的人,那薛夫人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讪讪道,“所以你留下了心理阴影?” “算是吧,那时候我还小,记忆很深刻,到后来长大了对婚姻就有着本能的抗拒。我不知道爱会保持多久,如果不爱了该怎么办。所以我情愿从头至尾没有爱过,也胜过在中途背叛。” 他说着把我搂紧了一些,又叹了一声,“可我好像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说的无法控制,是因为对我产生了一点点好感么?应该不是,否则他之前不会想要掐死我,害得我脖子疼了好几天。 我不懂他的心思,但仔细想想他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真理。如果爱不起,爱不到最终,那何必让自己挠心挠肺。只是,诚如他说,人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根本无法掌控。 我也终于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和秦漠飞之间永远都可能是肉身关系。当然,因为小凡的存在,我们可能还多了一些血缘关系。 我可能就是他的备胎,他如果万不得已非得结婚,那我就是最好的人选。只是他没有想过,我是人,我也会因为环境的不同而产生变化。 我现在离不开他,不表示以后离不开他。 我看他心情不算抑郁,就问了下,“漠飞,如果某一天我嫁给别人,你会杀死我吗?” 他怔了下,垂眸看了我一眼,“除非你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否则我会杀死他的。” “比你好,怎么个定义?五指还有长短呢,人肯定也各异啊?” 我虽然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但也是个很务实的人,长得好看又有钱的男人并不一定好,所以如果我有一天需要一个男人结婚,那肯定是能够过日子的男人。 秦漠飞认真想了想,道,“比我帅,比我有钱,比我温柔,比我能打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找到这样的人你再来跟我说离开的事情,如果没有找到,那就先安安分分在我身边呆着。” 我能理解成他其实不愿意我离开么?明知道比他更优秀的人不一定会有,还要求那么高。其实我可以退而求其次的,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也挺好。不过看到他不容反驳的样子,我什么话都没说了。 兴许某一天我爱上了他,他爱上了我,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当然,我这是痴心妄想,因为秦老爷子对我的反感是滔滔不绝的。 这夜我睡得很香,因为一直梗在我心头的刺终于扒掉了。我弄清楚了当年的男人是谁,更主要是我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可能是我识时务了,靠着大树好乘凉嘛。 早间的时候,我被一阵电话吵醒,是秦漠飞的手机。我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手机上,是苏亚打来的。 第65章 最好离开 秦漠飞迟疑许久,还是去到客厅接电话了。我也没心思再睡下去,走到窗边伸了一个懒腰。细细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依然还有点恍恍惚惚的,很不真实的感觉。 尤其是秦漠飞承认了他是小凡的爸爸过后,我心里始终五味陈杂。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了。 情友?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了,可不是情友我又是什么呢?什么都不是。 我听他一直在讲电话。就去到卫生间洗澡了,我等会得去看看我妈和小凡。要去商场买点东西。 我刚打开花洒,秦漠飞就进来了。搞得我很是尴尬。好在他没有挤进来,只是靠着洗手台看着我,脸色有些不太好。 “怎,怎么了?”我以为又是我得罪他了。 “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不能陪你回去看小凡了,手机我给你准备了新的,你那个不能用了。信用卡也放在了你钱包里,需要什么就去买。” “噢。” 把我手机给换了?什么意思? 我的手机在去祠堂的时候就被他拿走了,回来这么久也没给我。我给妈打电话都是酒店的电话。他给我的理由是我身体在愈合期。不用四处乱走,就用不上手机。 我寻思暂时也没法面对商岩和小沐他们。避一避也是好的,就没过问了。谁知道他现在直接把我手机换了,这是要我断绝以前那些朋友的来往么? 秦漠飞交代完就出去了,急匆匆的脸都没洗。我出来的时候字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崭新的pn7,拿起翻了一下,发现里面居然只剩下了三个号码,一个是我妈的,一个是他的,还有个是阿飞的。 我顿时一股怒火冒了出来,这他妈的也太独断专治了吧?我四处都找不到我的手机,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出门后,我直接来到了世纪商贸城采购。兜里踹着秦漠飞的无限卡,我也就土豪了些,买了些平日里不舍得买的冬虫夏草,还有各种高端的补品,准备给我妈带过去。 买好这些过后,我又到楼上的精品女装部给我妈选了一套春秋天穿的外套,感觉这衣服有点时尚,还得买双鞋子搭配,就又来到了精品鞋柜区。 我看上了一双低跟的黑色皮鞋,正仔细看着,眼底余光却看到前方的鞋架后像有人。于是抬头瞥了眼,看到小沐正在那边看我,一脸纠结。 “小,小沐,你怎么在这里?”我愣住了,讪讪放下了鞋子。 “有空吗?一起喝杯咖啡吧。” “好!” 我知道躲不了,因为我们四个当年情同手足,即便是这么多年不见,但那份感情还在的。所以听到小沐这样要求时,我根本无法拒绝。 我们俩来到了楼上的上岛咖啡厅,各自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其实喝咖啡是次要的,我知道她想要我一个解释。 距离上次流言满天飞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而这一个多月里我没有机会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联系。一是因为秦漠飞没给我手机,二是因为我不敢,所以就没有强制性让他把手机还给我,我下意识在逃避。 现在一个月过去,我自己也想清楚了,与其逃避还不如正视。能继续做朋友固然最好,但如果不能做了,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 小沐一直没讲话,只是静静看着我,那眼神很凄凉,仿佛在看一个悲剧似得。我想,在他们的眼中,我已经是个悲剧了吧。 不管了,我豁出去了。 “小沐。”我艰难地喊了一声她,她挑了挑眉没讲话,在等着我的下文。我顿了一下才道,“对不起,我让你们所有人都失望了,真的很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我想了想,才把我毕业后所经历的事情一一讲给了她听,如何借钱,如何被陷害,一点都没有错过。她一开始满脸的匪夷所思,但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后来我把妈接到了魔都,让她帮忙看着孩子,而我继续留在夜店上班,因为我需要很多钱。”我仰起头把涌出的泪憋了回去,接着又道,“小沐,这些年我就是这样过的,至于秦漠飞,他是一个意外。” “欢颜,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我们就算没钱,到处凑也能凑够啊,你怎么这么傻呢?”小沐无法理解我的选择,哽咽着道。 我叹了声,“这也许就是命吧。” “可你也不应该跟秦漠飞在一起啊,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还没有告诉她秦漠飞是小凡的爸爸,她就非常唾弃地提及了他。于是我即将说出的话就那样堵在了心里,尴尬万分。我不晓得她哪里听来的关于他的消息,但说他糟糕不止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她很严肃地看着我,又道,“不管他承诺给你什么,你都必须离开他。欢颜,那是一个很恐怖的人,你惹不起的。” 我知道惹不起,可我已经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啊,我要怎么跟她说真相呢? 小沐以为我不相信,压低了声音又道,“他曾干过一件轰动魔都的事,据说当时舆论四起,只是政府觉得影响太大就压下去了。我们那会正在创业阶段,所以非常清楚。” “什,什么事?” “你知道金门世家之一的陈家吗?就是金色大帝老板的父亲,当初就是因为跟秦家发生了争斗,被秦漠飞直接给灭了。秦家的人为了把这事压下去花了不少钱,秦漠飞本人也去了国外避了一阵子风头。” 小沐喝了口咖啡,喘了喘气又道,“而这都不算什么,听说他做生意的手腕心狠手辣,结了不少业界的仇人,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欢颜,你跟着这样一个人不怕吗?” 怪不得第一次遇见秦漠飞时他就跟我说,不要随便用他的名号,因为他的仇人很多。他也确实够狠的,金门世家的人都敢动手,他手中的血腥很多吗? 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不怕呢? “欢颜,你是我们四个人中天赋最高的,你如果来上班,成为大牌设计师是指日可待的事,你又何必一定要选那么一条路呢?秦漠飞不会娶你的,听说他之前有个女人怀孕了都被甩了,那女的直接跳楼了,一尸两命。” “啊?” “你不信啊?这新闻应该还查得到,当初那女的写了一片博客说了她和秦漠飞之间的事,她跳楼的画面还是直播的。” “小沐,别说了。” 我怎么会不信呢,小沐从不会捏造事实,说一就是一。我看她今天是铁了心要说服我离开秦漠飞,应该调查了他不少事,所以我很怕,怕她说出更血腥更可怕的事。 我已经被她动摇了,可要离开秦漠飞谈何容易。他强势专政不说,在我面前展现的柔情足以抵消他很多的坏,其实我对他动心了,否则在知道他是小凡的爸爸时不会轻易就释怀了。 我特别恨自己,怎么会对那么一个臭名昭著的男人动心呢,甚至还跟他缠绵不止。 “欢颜,我言尽于此,要不要听要不要信都在于你。工作室的位置依然给你留着,我们大家谁都没有抛弃你,还希望你回来。” 他们既往不咎了? 可我还没有说更严重的事啊,如果我说我生了孩子,他们还会原谅我吗?我不敢说了,我肯定小沐受不住这打击的。 “我还要去拜访一个客户,就先走了。”她收拾了一下包站了起来,顿了下又道,“对了,商岩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好,每天晚上都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家,你要是心疼他就去看看吧。他就在我们曾经去过的酒吧,每天晚上都会去。” 小沐说完就离开了,留了两百块钱在桌上,她居然连单都不让我买了。我心沉重极了,他们都要我离开秦漠飞,却不知道我已是扑火的飞蛾,早被他焚烧得灰飞烟灭了。 我在咖啡厅坐了很久才离开,不警觉天色都有些暗了。我已经没心情给小凡买衣服了,就拎着给妈买的补品坐上了去郊区的地铁。 我到家的时候都快五点了,刚拎着补品上楼,就看到我妈就等在门口了。我顿时脸色一喜,急匆匆走了上去,“妈!” “啪!” 我语音未落,我妈直接一耳光打在了我脸上,打得我耳朵都在嗡嗡嗡直叫。我惊愕地看着她怒不可遏的脸,不太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早上打电话时都还好好的。 张嫂抱着小凡正在客厅里,小凡看到我妈打我愣了下,随即“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可伤心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我给你买了冬虫夏草,还有一些补品” “我不要这些东西,你这混账东西。” 我把东西递给我妈时,她抬手把那些补品都打飞了,洒得楼梯上都是。那一根根冬虫夏草也洒了,我记得那很贵。我怔怔看着满地的补品,眼泪花在眼底打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我温柔贤惠的妈妈吗?一出手这么的狠。 我抬头看着她涨红的脸,狰狞得都快扭曲了,齿关咬得紧紧的。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打过我的,她现在的眼神是那么的唾弃,厌恶和鄙视。 我大概猜到我妈生气的原因了,她一定是看到了那些恶心的帖子和我混迹在夜店的照片,那上面每一张照片我都在笑,还笑得特别的妩媚。 第66章 挨揍 “妈,求求你不要生气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吧?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把自己气着了。” 我很怕我妈一生气就旧病复发,还有左邻右舍已经开门在观望了。我丢脸没关系,她一个老太太如果被人戳脊梁骨,那肯定受不了的。她可是被我爸宠了一辈子的女人。 “是啊沈妈妈,你先让沈小姐进来吧。有什么事在自家屋里说好了。” 张嫂也在屋里劝我妈,她冷哼一声进了门。我也顾不得捡地上的补品了,跟着灰溜溜地走了进去。 我妈一进门就去了卧室。把门摔得“哐哐”的响。在我记忆中,她从来也没发过这样的大火,更别提打人了。 我没敢进去,看小凡抽抽噎噎地哭得很伤心,就上前抱起他亲了亲,他立马就不哭了,瞪着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眸瞅我。嘴里还时不时抽噎一下。 我抱着他坐在沙发上,心里很乱。张嫂给我倒了一杯水,就拿了个抹布在一旁擦桌子什么的。其实屋里很干净了。一点不乱。我想她可能是不自在。 “张嫂,别忙了。过来坐坐吧。” “哎!” 张嫂坐过来后还很紧张,眼神也一直闪躲着不敢看我。我不知道她是否也知道了我的事,就试探着问了下,“张嫂,我妈她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哪个上午我们带着小凡去菜市场时,遇到了一个女的,她跟沈妈妈说了很久的话就走了,回来她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我也不晓得出什么事了。” “遇到个女的?长什么样?” 在魔都居然还有人认识我妈,会是谁呢? 张嫂回忆了一下,又道,“这女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穿金戴银的,有点胖,感觉有点凶。噢对了,她眉毛这个地方还有颗痣,不算大。” 她说着指了下自己的左眉峰,我脑子里一下子有轮廓了,这不就是那个薛夫人么?她怎么知道我妈的,还刻意来找她? 我有点莫名其妙了,如果说薛夫人很不满秦漠飞在相亲大会上的表现,大可以找我撕逼啊,为什么来找我妈妈呢?她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令她这么生气,一看到我就打我。 我想了想,把小凡递给了张嫂就去我妈卧室了。门没反锁,我推开的时候看到她正坐在阳台边的摇椅上抹眼泪,样子特别可怜。 我把门关上走了过去,蹲在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还气得直哆嗦。我难过极了,她是有多生气才会打我,打了我又在这里伤心难过。 “妈,你如果心里难受就再打我那话儿掌吧,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她拍开我的手,冷冷瞪了我一眼,“我们沈家虽然穷,但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你为什么要干那种丢人现眼的事?你居然去那么肮脏的地方上班。” 原来她真的知道了,看来薛夫人没少跟她说我的丑事。我没法反驳她,因为我自己也觉得那些地方丢人现眼,很肮脏。 这世上,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夜场都是不干净的,我很清楚。 我又抱住了我妈的胳膊,试图平复她的怒火,“妈,我错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去那种地方了。咱不生气了好吗?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工作室做设计。” “你以为不去那地方你就清白了吗?你一辈子都洗不掉那污点我告诉你。我跟你爸清清白白一辈子,没想到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滚,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看到。” “妈,我不滚,你是我妈,外面有我的儿子,你让我滚到哪里去?你是要逼死我吗?”我顿时就泪眼婆娑了,没了她们两个,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就当做没生你这么个东西。” 我妈听到我说“逼死”的话怔了下,没有再推开我的手了,只是别开头拼命哭,泪如雨下。我跪在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用力地扇我自己,如果她能稍微好过一点,我不介意多挨那话儿掌。 她收住了手,哭得不能自已,“你爸如果知道你用那样的钱来为他治病,他情愿死也不会苟活的。人这一辈子那么短,要的就是一个名节,可你你” “妈你别气,你别气,我能挣回来,我一定能挣回来的。” 我记得秦漠飞说过,世上很多白手起家的人都可能有不为人知的黑历史,但若真的站到了最高峰,那些流言蜚语根本就成了过眼云烟。 我想回头,想把丢掉的脸皮挣回来。 我妈听了又怒不可遏地看了我眼,冷呲了声,“挣?用你的皮肉挣?你一次卖多少钱了现在?这房子,这房子里的家什,是不是都是你这样赚回来的?”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妈会用这样尖锐的话来指责我。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鄙视如一把尖刀似得刺进了我胸口,我顿然间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她怎么会这样说我?她是我妈啊,怎么会用这么恶毒的话来问我? “妈,我是你女儿啊,我就算再贱也没有用皮肉赚钱啊?” “你现在不是秦漠飞的情友吗?你用的一切不都是他提供的吗?你敢说你身上的衣服是自己买的?刚才提的东西是自己买的?这家里的开销是你支付的?” “妈,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一位叫薛宝欣的女人?” “你别管是谁,就说是不是。” 我没想到我妈尖锐起来是这么的恐怖,我仿佛被剥光似得无所遁形,被她鞭打得血淋淋。我无言地点点头,她随即一个巴掌又甩了过来,打得我头晕目眩。 “我以为你会说不的,你这混账。”她咬牙道,痛心疾首到了极点。 “妈,漠飞是小凡的爸爸啊,我不跟他在一起跟谁在一起?”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怕我妈更恨我,索性就骗骗她了。 我编了一个不算美丽的故事,说我有一天喝多了就跟秦漠飞在一起了,时候我很害怕就离开了他。后来我当了公关经理,我把公关经理的性质也给我妈说了一下,又模棱两可地提到了夜店的争斗,跟她说在夜店也很不容易。 我妈刚才愤怒至极,在听到说秦漠飞就是小凡的父亲时,反应有些惊愕,但好像怒气没有那么强了。她还是很好骗的,我跟她说用秦漠飞的钱是天经地义,并不脏。 她听后又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还没让我站起来,以至于跪着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的腿还没有彻底好,里面还有钢钉什么的,一跪下来就特别的疼,不过我妈正在气头上,我态度不好一点她更生气。 她哭了很久,才把我搂在怀里揉了揉我肿胀的脸,“囡囡,妈打你疼不疼?” “不疼,你打我是应该的,是我做错了。” “答应妈妈,离开那个秦漠飞好吗?我们去哪里过日子都可以,不一定要在魔都。我不喜欢这里,非常的不喜欢。” “妈,你没有见过漠飞,他其实不是个令人讨厌的人。” 我试图让我妈接受秦漠飞,这样以后有助于小凡的成长,提及他爸爸我们也不用遮遮掩掩。可我妈一听脸又沉了,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囡囡,你要执意跟秦漠飞在一起,那我走,孩子我带走,从此以后你也不再是沈家的人。” “妈,其实漠飞” “滚!” 我妈这是真叫我滚了,连推带搡的。我看她又要发怒也就不敢逗留了,灰溜溜地离开了小区。 跪了半天,我的腿麻木得没法走路了,就在小区外的马路边坐了下来,准备歇会再走。 我没想到回家一趟居然是这样的局面,心里头又委屈又难过。我妈从来没有跟我发这么大的火,更别提还打我耳光了,我的脸现在都火辣辣的,又胀又痛。 天已经黑了,而我却无处可去。我不敢回酒店了,我妈让我离开秦漠飞是很坚决的,她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如果真的心寒了就不会再理我了。 回出租屋吧,可想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房间里,那种悲凉的情绪会放大,我会更痛苦的。 思来想去,我准备到酒吧去看看商岩,小沐说他最近都在里面买醉,两个心情不好的人碰在一起,倒是可以诉说衷肠。 于是我打了个车,直接朝着市中心的r酒吧而去了。这地方我们以前读书经常去玩,但那会穷,从来不消费,就是跟着里面的人群魔乱舞,是很多青少年都喜欢的地方。 现在好多年没去,不知道变了没有。 我到酒吧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就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着,等会商岩来了正好可以看到。 然而很不巧的是,我刚坐下没多久,那陈魁的手下黄毛却带着一拨人进来了,走路大摇大摆的,一看就不是善类。 我因为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所以一眼给他看到了。他一开始还不相信,走上前使劲瞅了一下我才阴阴一笑。 “哟呵,秦小姐,这么巧啊,居然在这个地方遇到你了,真他妈是冤家路窄啊。” 他这么一说话,其他几个小混混顿时就围了过来,个个一脸猥琐地看着我。我愣住了,这家伙不是被陈魁打残了么?怎么又出来得瑟了? 我装着很不屑的样子笑了笑,“确实是冤家路窄,怎么,上次没有被你家老大弄死很不舒服啊?又想找死了?” 对于黄毛这样的人,最好是越横越好,所以我说话的语气十分的嚣张,虚张声势嘛。他果然有点戒备,举目往四周看了眼,可能没瞧见什么人,阴森森又笑了下。 第67章 秦驰恩 “秦小姐,你这个人就是不老实,不招人待见。上次你害得我断胳膊腿。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这家伙,无耻起来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拧了下眉又道,“你要不介意的话,还可以继续断胳膊腿。很简单的事,阿飞就在附近。” “你他妈诳谁呢?老子今天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兄弟们。这就是秦漠飞那混蛋的女人,大家下手都重点。不用给我客气。” 黄毛是个只说不做的家伙,在他那一帮血气方刚的兄弟冲上来的时候。他自己缩到了最后边去,我也霍然起身,以绝对的身高俯视他们几个,倒还把他们给吓住了。 “你们确定要动手?”我冷笑道,还没胆怯。 “怕什么,秦漠飞的人不在这边,老子们打了就跑。”黄毛怂恿道。但那边小混混有点忌惮,正犹豫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各位莫不是想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这声音不轻不重。但足够气势。是从楼梯上传下来的。我抬头看了眼,有个男子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他大约有三十来岁。带着一副眼镜,样子也斯斯文文的,很儒雅。穿了身亚麻的宽松裤子和褂子,有种与酒吧气氛格格不入的气质。不过他最突出的就是脑后那马尾,扎得很有范儿。 我想了想,觉得有点像网络电视剧余罪里面那个黑老大,明明瞧着温文儒雅,但就是很慑人。 黄毛一见他就愣住了,顿时焉了下来,“三爷,你咋在这个地方呢?小的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地方,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你别生气啊。” 真是神转折! 黄毛语音未落就立即带着他一帮小弟就跑了,都没顾得上威胁我一两句。他们走了过后,这男子走了过来,淡淡打量了我几眼。 “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 “谢谢你帮我解围。” 我站起来跟他握了一下手,发现他的手也很粗,跟秦漠飞的一样,是局部粗糙。我也偷偷打量了一下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很中规中矩,挑不出一点瑕疵,很耐看的一个男人。 不过,我发现他的眼镜是平光的,很疑惑他戴这么个眼镜是做什么,难道是眼神太犀利了? “在下秦驰恩,这是我的酒吧,刚才的事情我感到非常很抱歉。这样吧,我送一瓶酒给小姐当是赔罪了,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我姓沈。” 秦驰恩? 这名字真有个性,我又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感觉他有点似曾相识,像在哪里见过。但因为印象太模糊,我实在想不起来。 我看他那么客气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他帮我解了围,却还送我酒。就推辞了,但他还是让人送过来了,是瓶威士忌,我估摸至少得两千以上。 我盛情难却就收下了,处于感激就敬了他一杯,他也没客气,坐下跟我对饮了起来。 他提到了黄毛,问我,“刚才那拨人跟你有仇吗?我记得为首那个好像是陈魁的手下。” “算是有点吧。” 我不晓得这秦驰恩的背景,但看他提到陈魁很平静的样子,估计对夜店是比较了解的。刚才黄毛叫他三爷,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很疑惑。 他这个秦,不会跟金门世家的秦家有关系吧?可是秦漠飞没有跟我提及他们秦家还有这么一号人啊? 无论如何,我没有跟这个秦驰恩聊太多,寒暄几句也就没说话了。也正好酒吧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客,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就去招呼人了。 这名片很简单,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和一个名字,跟我之前当妈咪的名片一模一样。但我还是把名片收了起来,怎么说他也算是帮过我的人,以后见着了得打个招呼。 这酒吧生意非常好,不一会就已经座无虚席了。我一直没有看到商岩进来,寻思他是不是不来了,就想要走。但刚站起来,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吆喝。 “老位置,送瓶最烈的酒上来!” 这声音,不是商岩还有谁? 我一下子有点生气了,以他的酒量半杯都不能喝,他却已经这样一个多月了,还要不要命了? 我顿时一个箭步走了出去,挡在了风一般进来的商岩面前。“你不要命了是吗?天天喝酒干啥啊?” 他愣了下,随即不屑地冷呲了声,“这位小姐,我喝酒跟你有关系吗?麻烦你让开点别挡我。” 他用手推开了我,还朝着最里面走,我也跟了过去,看到他坐在了我们当年坐过的地方。我忽然间难受到不行,也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服务生可能都认识他了,很快把酒送了过来,还给他斟了一杯,他二话不说端起来就一口干了,我都来不及拦住他。他还要倒,我连忙把酒拽到了手里,他斜睨我一眼,眸色凉凉的。 “你不是跟人花前月下去了么,还来这种地方干嘛?” “你那么不屑我,为什么还因我来喝酒?值得吗?” “为你?沈欢颜,你是不是太把你当回事了?我怎么可能为你喝醉呢,我不过是忽然间喜欢上喝酒了而已。” 他讥讽我,脸也开始红了。我蹙了蹙眉没理他,他说得再难听我都不会反驳的,因为我就是那么一个龌蹉的人。 “给我酒!”他吼道。 我摇摇头,把酒抱在了怀里。我看他最近已经瘦很多了,颧骨都高了,肯定是因为酗酒引起的。他可是工作室的负责人,身体弄垮了怎么办? “沈欢颜,你以为你是什么?把酒给我!” 他伸手要过来抢,我直接把酒倒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他一下子怒了,死死抓住了我肩膀,“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你说啊,你到底要怎样折磨我?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你。”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可以喝酒。工作室是你们三个人的心血,你天天这样醉生梦死怎么行?” “哟,原来你这么担心工作室啊?”他冷笑道,“你只是关心工作室对吗?” “商岩,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一定要这样作践吗?我不希望过不了多久听到消息说你酗酒过度死了,我会很难过的。” 我跟他那么多年的好友,我明白他对我的痛心。可是我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逆转乾坤的能力。他可以打我骂我,但别拿自己出气就好了。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太虚伪了沈欢颜,你太令人发指了。你口口声声把我当最好的朋友,你有困难跟我说了吗?你居然去那种地方混,你,你滚!” 他怒吼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朝着吧台走了过去。我慌忙站起来想追过去,却一不小心撞上了桌子的棱角,腿顿时传来一阵蚀骨的痛,痛得我话都说不出来。 但商岩没看到,他去到了吧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像个负气的小孩。我没能过去阻止他,因为我好像把腿撞伤了,疼了很久一点也没有缓解。 我抱着腿靠着沙发直哆嗦,想等这口气缓过去后就去医院看看,可是不想,我似乎越来越疼,脑门上的汗水跟瀑布似得滚。 商岩正在盛怒之中,所以压根就没理会我这边,我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走过去阻止他,却又被一个跳舞的人撞了下,我顿时一头栽了下去。 “沈小姐!” 我身后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有个人冲过来护住了我,居然是秦驰恩。他手里还拿着一杯酒,可能是在应酬。他把杵在我身边的人都推开后,看我打摆子似得在哆嗦,脸一下子沉了。 “怎么了?是不是被踩伤了?” “不是,我的腿刚才撞桌上了,可能旧伤复发了,能不能请你” “得罪了。” 我语音未落他就把我抱了起来,直接从楼梯走上去了。楼上是他的办公室,是个套间。他把我放在沙发上后,撩起我的裙摆检查了一下,在看到我腿上那长长的疤痕时,顿时就呆了。 “你受过伤?” 我点点头,腿因为疼而一个劲哆嗦着。他握住我的小腿从上往下捏了几下,随即又在腿肚子上推拿了几下,那钻心的疼顿时就缓解了许多,我也慢慢坐了起来。 “没有再裂开,可能就是撞到了,你知道自己腿没有完全好怎么不注意一些?”他还在帮我摆弄,指法很纯熟。“你的骨头现在还很脆弱,得小心点。” “谢谢你秦先生,现在不太疼了。” 我想起还在楼下酗酒的商岩,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来没有这样任性过,完全不听我解释。或者说,我所有的解释在他听来都是笑话。可我还是很担心他,我不希望他身和心都受伤。 “秦先生,我得走了,我朋友还在下面。” “是商岩吗?”他淡淡道。 我愣了下,点了点头,“你认识他吗?” “商家的大公子,自然是认识的。他最近好像心情不好,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扶你下去吧。”他说着去洗手台洗了洗手,顺便还把眼睛取下来擦了擦。 没想到他对商岩也颇有了解,这令我疑惑极了。他怎么谁都认识呢,而且提到他们都很平静的样子。 我偷偷看了眼他,发现他不戴眼睛的样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得,轮廓分明,一双眼眸宛如寒剑似得摄人心魂。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道,“谢谢秦先生的好意,还是不用了,我腿已经好很多了,可以自己走。” 我说着连忙站起来要走,他又戴上眼镜走了过来,恢复了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我可以肯定,他戴眼镜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锋芒,这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我抱你下去吧,这楼梯有点陡。”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抱起了我,昂首阔步朝楼下走去。我顿时红了脸,不安地看了眼吧台那边,却看到商岩正冷冷地看着我,已经绯红的脸颊此时冷若冰霜。 第68章 如果我还完整 看到商岩那样子,我想我浑身张满嘴都说不清楚了,盛怒之下的他恐怕不会听我任何解释的。所以我也没一定要求秦驰恩放我下来。那就好比此地无银三百两样可笑。 他一直把我抱下楼梯才放下,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吧台道,“沈小姐,需要我去给你的朋友做个解释吗?” “不用了。谢谢!” 商岩如果愿意听解释,就不会连续买醉一个多月了。他对我的期望值太高。所以知道这一切后无法接受,亦或者。他无法原谅自己居然高看了我。 秦驰恩走开了,我拖着隐隐作痛的腿慢慢朝着商岩挪了过去。看到他面前空空的酒瓶,我心里难受极了。这个傻男人,何必以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泄愤呢? 他已经醉了,双眸血红一片,看人的眼神都是直的。我估计此时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了,就直接扶着他想出去,但他推开了我。 “别管我。离我远点。” “商岩,我腿还没好,你要不想看到我第二次骨骼断裂就别犟。我必须看到你安安全全到家才走。” 我静静地看着他道。又抱起了他的胳膊,他冷冷别开头没再推开我。踉跄着跟我朝外面走,还努力走得平稳,没增加我的压力。 到楼下时,我看到了侯在大门口的一辆大奔,车边的人是程叔,在不断地看腕上的表。我连忙大喊了声,他转过头时愣了下,随即一个箭步冲过来扶起了商岩,帮忙着把他扶到了车上。 “唉,老是喝成这样,这身子骨哪里遭得住。劝又劝不住,跟老爷子一样犟。”程叔一脸叹息道。 他们的家务事我自然也不好搭腔,给商岩扣上安全带后就打算离开,但他忽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于是我没办法就又坐了上去。 “沈小姐,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少爷朋友少,请你多陪他一下好吗?”程叔看到这一幕慌忙道。 “开车吧程叔。” 我看商岩气色不太对,绯红的面颊冢泛着些青色,可能是酒精发作了。他喷出的气息都透着浓浓的酒味,人也软绵绵地一个劲地往沙发上蜷缩。我把他的头搁在了我肩上,这样他如果有异样我也知道。 这样的情景,令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是读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刚开学没多久,我发了奖学金,特别得瑟地要请客吃饭,于是我们四个很土豪地在学校外的饭店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大桌子菜,还有一箱啤酒。 小沐起哄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们就答应了。最后我很倒霉地被罚大冒险,就是在午夜十二点去爬我们学校的废弃实验室。 这实验室据说当年死过人,后来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就关闭了。但从地下室里可以直接到顶楼,学校里面胆大的人就喜欢去这上面去玩,倒是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我胆子并不小,也不信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所以在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四个都偷偷溜了出来,聚在了实验室外面。 他们三望风,我一个人去爬,老实说我是有点发憷的。这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小沐还抑扬顿挫地跟我提及了当年在实验室死去的那个学生,她故意拖慢了声音,配合四周树叶儿莎莎的声音,总之恐怖气氛是营造出来了。 我在万分惊恐中走进了实验室地下室,一层层地往楼上爬。因为打的是手电筒,光束极小,所到之处总感觉有诡异的黑影,我心一直是提到嗓子眼的。 可人就有那点尿性,越害怕就越硬着头皮要上,就在我上到第四层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率率的脚步声音。我回头一看是个黑影,当时反应极快,直接拿起手电筒就扔了过去。 在听到“哎哟”一声时才知道是商岩跟过来了,连忙急急地跑下去,发现他小指头上的肉都给刮掉了一块,在不断冒血,是被电筒打的。 我呵斥他没事吓人,他很不悦地说我反应过度,他是担心我会害怕才偷偷跟来的,目的是要保护我。 而后他死乞白赖地说他受伤了,一定要我背下楼。我当时傻啊,看到他流那么多血很害怕,背着他蹭蹭就下去了。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伤的是小指头,跟腿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他的头就这样搁在我肩上,嘴里哼哼着一首爱要怎么说出口的歌,时而冲我吐一口气,痒痒的。 我想,兴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对我动心了吧?而我傻傻的一直把他当哥们儿,有次来大姨妈还让他江湖救急去买卫生巾来着。 我给他造成的疤痕现在都留在小拇指上,可能会留一辈子,它每每都提醒着我当年有个傻男孩在偷偷保护我。 回想起这些,我心头就隐隐作痛。如果我还是当年的我该多好,至少他不会难过,不会这么受伤了。 回到别墅后,商岩已经半昏睡了,但他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松过,可能害怕我离去。 我和程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上床,可他就是拉着我不让走。我无奈地留了下来,靠着床头坐着发愣。 程叔给他泡了一杯醒酒茶过来,很纠结地看了我一眼道,“沈小姐,能不能请你劝劝少爷,他每天都这样喝得酩酊大醉,也不去工作,听阮先生说他的工作都落下一大截了。商家虽然不缺那些钱,但他这样一天天的作践自己也不行啊。” “我会劝的,程叔你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谢谢你沈小姐。” 程叔走了过后,我拿出手机看了下,上面有个未接电话,是秦漠飞打来的,大概我在酒吧的时候,没听到。我想了想,给他编辑了一个短信过去,说我可能要晚点回去,他那边也没回我。 其实现在已经快凌晨了,但商岩醉成这样都没放开我,我也没强行掰开他的手了。 我今天很倒霉,也很累,被我妈揍了一顿不说,还被商岩讥讽一顿。我本是想找他聊聊的,但现在看来也没聊的必要了。他没法接受这样的我,而我也无法再回到从前。 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妈要我立刻离开秦漠飞,可他那个人多么恐怖我是知道的,我要怎么跟他说呢? 还有商岩这边,尽管小沐说了不介意我的过去让我去上班,可我自己又怎么放得下。让我坦然地去跟他们共事,我会抬不起头的。 以前在夜店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坚持底线,总有一天可以从头再来的。原来我想多了,我即便是回到当初的起点,一身的污点也抹不去了。 就好比商岩,他可以为了我不顾一切,但却不会原谅我的堕落,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 看看他这屋子,乱七八糟跟被飓风倦过似得。 地上丢着很多设计图,纸团和烟头,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烟味。我估计佣人是不敢打扫他这边的,要不然不会这么乱。 我随手捡了一张设计图看了下,居然是世贸城的草图。难道他们也在参与世贸城的竞标?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应该没有那个资历吧? 不过他的背后是庞大的商家,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我接着又捡起了一张图纸看,上面居然是一副亲吻的素描画面,就是上次他在车上吻我的样子,轮廓勾勒得惟妙惟肖。 我看到这画心头越发难过,他把我捕捉得那么精准,连眼角一滴泪花他都记住了。他的画风很犀利,寥寥数笔就能完美地表现出人物的精髓。 这一幅,还有他画室满屋子的画,都是我。他为什么不在毕业的时候告诉我这些,那时候我若接受他起码是完完整整的。而现在我已经面目全非,什么都给不起了。 我哭了,不知道是心酸还是心碎,亦或者是感动,总之哭得很狼狈。 人都是错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后悔,可后悔往往都来不及了。如果我不遇上商岩,不遇上小沐和阮峰,我可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了。 遇到他们我才恍然大悟,我想回头,却发现全世界都在拒绝我。 商岩唾弃我,我妈嫌弃我,还有很多看到那个帖子的人都在鄙视我,我原来已经无路可走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我已经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泥潭之中,无法抽身。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可悲,又好可伶,我把很多女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我形只影单地在一条没有光明的路上走,越走越没有方向。 我正哭得伤心时,商岩的手忽然覆上了我的脸,还抹去了我一脸的泪水。我慌忙回头,看到他瞪着两颗血红的眸子看着我,脸色已经从绯红变成了苍白。 我慌忙横抹了一下鼻涕,端起床头柜上的醒酒茶递给了他,“商岩你好点了吗?这是程叔专门给你泡的醒酒茶,快点喝了吧。” “我好多了,没事。”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捏了捏眉心,似乎还有点晕乎乎的。他想下床,但刚站起来就又倒了回去,整个人的气色就不对了,脸瞬间苍白无色,嘴唇也变成乌紫色了。 我连忙起身给他把枕头垫高了些,拍了拍他的脸,发现冰凉冰凉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 “噗!” 我语音未落,他忽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喷得被子上全是红艳艳的,触目惊心。我顿时就吓呆了,愣了两秒才冲到门外尖叫起来。 “程叔,程叔,来人啊,快来人啊。” 第69章 枪伤 商岩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是一点多,接手的人是欧阳,是专程从家里赶到医院的。 商远成和他太太也都赶过来了。两口子急得一看到程叔就大骂。尤其是商太太,她明明看着是那么温柔知性的女性,硬是指着程叔又哭又骂的。 “程东阳,我们商家可没有亏待你半分啊。叫你看着点阿岩你是怎么看的?他居然吐血了,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给我滚蛋,呜呜远成。岩岩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商太太说着就趴在商远成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在一旁都看得心酸。我很能体会一个做母亲的感受,因为小凡生病的时候我也觉得天塌下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地方要安静。阿岩一向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商远成小声地哄着她,眼神却瞥向了我这里,是非常凌厉的。 作为金门世家的当家家主。他确实有着那分气势的,不怒自威。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讪讪地站着不敢说什么。程叔瞧着这一幕走过去跟他耳语了下。他看我的眼神就更慑人了。 其实我很想走开的。因为这里都是商家的人,我一个外人显得格格不入。可我又不忍心。我至少要知道商岩是否安全才离开,这样心里也不愧疚。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两点多了,但手术室的门还紧闭着。我开始紧张了,之前我以为是商岩喝酒太多导致的血气上涌,但现在看来不是。 商远成的脸也越来越阴霾,他旁边的商太太已经哭得晕厥过一次了。商家的佣人们都还在,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包括我在内,我也不敢出大气。 冷不丁,我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秦漠飞打来的,心顿时更紧张了,连忙走到走廊的转角接通了,“漠飞,我可能还得一会才能回家。”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极其的冷,还蕴含着丝丝怒气。 “我,我在医院,一个朋友生病了,我” “哪家医院?” “你要干嘛?”我听他语气不善,很怕他一来就给我个下马威。 “哪家医院?”他又阴森森地重复了一次。 “我马上回来!” 我根本不敢让他来,上次他就因为商岩的事情差点捏死我,再不敢造次。我回到手术室前,正好门开了,我连忙跟着商远成挤了过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急性胃出血,好在问题不大,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那医生拉下口罩吐了口气,又道,“病人最近是不是有酗酒的迹象?如果再这样下去,问题恐怕就严重了,你们这当家长的要看着点嘛。” “是,我会注意的医生。”商远成连忙道,又拍了拍他身边近乎崩溃的妻子安慰她,“心兰,阿岩没事了,别担心。” 我也放下心来了,看他们都没关注我时就偷偷离开了,连招呼都不敢打一个。下楼后,我直接打了个车就往兰若酒店赶,我很怕秦漠飞发怒。 我到酒店都过三点了,酒店里静谧得一塌糊涂。我随着电梯而上,心跳得扑通扑通的,特别忐忑。 到门口时,我不敢敲门,直接拿着卡刷开了,听着客厅没有动静,我才轻轻推开了门,可顿时就呆住了。 屋里一片漆黑,但沙发上有一个亮点在忽明忽暗,还有一股浓浓的烟味。是秦漠飞吗?他这是一直在等我? 我没敢开灯,慢慢挪了过去站在了秦漠飞面前,“漠飞,我回来了。” “这么晚?”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这次是意外状况。” 我想应该没有下次了,因为我必须要离开他。至于他要怎么对付我,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我妈现在对我反感至极,我哪里还敢忤逆她。 秦漠飞捻息烟头,伸手把我抱在了怀中,抱得很紧。我有点凌乱了,僵硬地坐在他怀中,猜不透他下一秒会不会发怒。 他把头搁在了我肩头,但忽然又直起了背。“你喝酒了?” “没有。” “那么肩头的酒味哪里来的?” 我感觉到他拽我的手一下子紧了,一股诡异的寒气直接从他身体里冒了出来,源源不断的。 我吓到了,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我肯定不敢告诉他商岩在我肩头靠过,否则他一定会掐死我的。 可是,如果我不说,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他 然而,他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站起身走开了,摔门而去。这套房里就剩下了我,我在黑暗中愣了几秒过后,连忙打开了灯,才看到茶几上有一堆带血的棉团和一滩来不及处理的血。 这是? 难道他受伤了吗?怪不得他刚才没有开灯,是怕我看到伤口? “漠飞,漠飞!” 我连忙追了出去,他却已经不见了影子。我看到电梯在不断往上升,一直升到了顶层。于是我也连忙坐了电梯上去,直接追到了顶层。 一走出楼梯间的门,我就看到前方的围栏边站着一个人影,在昏暗的霓虹灯下显得特别孤独。夜风吹拂下,他的衣摆一浪一浪,很缥缈。 我轻轻走了过去,在他身后的地方站住了,我居然从他背影里感受到了一股悲哀,他是在伤心吗? 我看到他手臂上缠着一圈纱布,纱布都已经被血染红了,他这是在哪里受伤了? “漠飞,今天我遇到小沐,她说商岩在酒吧买醉一个多月了,所以我从妈妈家里出来就过去看了下,谁知道他突发胃出血,我就在医院等了会我没敢告诉你是怕你生气,对不起。” 我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去向,可能是秦漠飞身上那股悲凉让我觉得不能欺骗他。只是他没理我,宛如雕塑般站着,一动不动。 我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了他结实的后背,“你受伤了怎么不跟我直说?否则我会很快回来的。” 他和商岩同时受伤,我一定会选择照顾他的。跑开他是小凡的父亲不说,还因为他就孤零零一个人,而商岩有一群家人。 只是,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一定伤心透了。 他没有再推开我,但还是劲松般站着,也不讲话。我转到他的面前,看到暮色下那轮廓分明的脸竟是那么绝望。 没错,是绝望。 我一下子惊呆了,心头仿佛一边利刀刺了进去,生疼生疼的。我想不到一贯霸气的他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这是有多么万念俱灰才能这样。 “漠飞,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伸手慢慢从我发间穿过,很轻柔,“欢颜,如果你没有踏入风尘,会不会爱上商岩?” “这世上没有如果。” “回答我。” 会么?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我还是当年跟初出茅庐的女孩,那么我一定会接受商岩的。他那么优秀的男孩,想不爱上很难吧?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便很遗憾也要接受。我从未想过会和商岩有什么瓜葛,他是天,而我是地。包括秦漠飞,我也从未想过会跟他在一个水平线上。 只是,他这么问是为什么?他认定我和商岩有关系吗? “漠飞,你怎么这么问?商岩是我的学长,当初也对我很好,如果我还像从前那样,他还一如既往地喜欢我,那我肯定会跟他走到一起的。”我明显感到他身体的僵硬,就顿了下又道,“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从头再来。” “欢颜,如果事情可以从头再来,我情愿让你在那一夜记住我。” 他把我揽进怀中,我才发现他的身体冰凉冰凉的。这么炎热的天气,他居然冷得跟冰块一样。 我心里头感慨万千,如果那夜我记得人是他,事情又会怎么样?那是多么不堪的一次接触,我光是想想都无地自容的。 只是,他提及这个是为什么,是因为在乎我吗?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连忙抱住了他的胳膊想看看伤,他转身走开了。 “漠飞,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碍事。” “你是怎么受伤的?快让我给你看看啊。” 我固执地把秦漠飞拖进了楼顶花园里,打开灯时才看到他那胳膊上的纱布已经全部被血染红了。 他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唇瓣上都起灰了。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轻轻解开了他并没缠很好的纱布,看到了里面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很大一个洞,还在不停地冒着暗黑的血。 我惊愕地看着伤口,这分明是枪伤? “漠飞,我们去医院。” “不用,你去弄些酒精和药棉来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你这分明是枪伤!”我怒道。 他眸色一沉,冷冷瞥我眼道,“就因为是枪伤所以不能去医院,懂?” 我看他面色阴霾也不敢坚持了,扶着他回到了楼下套房。 房间的药棉已经用光了,我得下楼去买。在去药店的路上我给阿飞拨了个电话,谁知道却无法接通。 我很疑惑,一个受伤回来,一个形影不离的却打不通电话,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阿飞遇到意外了? 不,他的身手那么好,不太可能会意外吧? 可是,秦漠飞都伤成了这样他也没有出现,会不会真的已经我忽然间毛骨悚然了起来。 第70章 你怕我死吗 我在马路上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24小时药店,进去买了药棉纱布和消毒酒精,本还想买消炎药。但他们说没有处方单,死活不卖给我。 我没辙,只好拿着这些东西回了酒店。一打开门,我就看到秦漠飞直挺挺地躺在了沙发上。慌忙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昏睡过去了。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整条胳膊都血迹斑斑,连沙发上都滴了一滩血。我拉开纱布开始处理伤口。才发现他这个伤口特别深,以至于整条胳膊都出现了水肿。 我拿着酒精药棉一点点擦拭他伤口时。他疼醒了,齿关咬得咯咯作响,眉宇间很快就泛起了一层冷汗。 “漠飞,你忍着点。” 我小声道,眼底莫名泛起了一层水雾。看惯了他霸道跋扈的样子,所以这样虚弱令我心里很是难受,他支开眼瞥我眼又合上了。眼神特别的无力。 我清洗了伤口许久才止住血,顺利地包扎好了伤口。我拿着毛巾给他擦拭了一下身上的冷汗和血迹,扶着他到卧室躺下了。 给他盖上被子后。我又连忙把客厅那一堆沾满鲜血的药棉收拾了。把沙发套也取了下来洗了洗。我没敢叫服务生来,怕她们看到这个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做好这一切时天都亮了。累得发慌,到浴室冲了一个澡就躺回了床上,但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担心秦漠飞,因为他睡得太沉,眉宇间又泛起了一层细细的密汗,把脸映得蜡黄蜡黄的。 我又给阿飞打了电话,依然打不通,我非常忐忑。秦漠飞在地下圈子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居然有人对他直接下手,这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他不去医院治疗,肯定不是他说的因为是枪伤就不能去医院,他们秦家的地位在魔都也是举足轻重的,医院也要给三分薄面吧? 所以,他应该是在忌惮什么。 我转头看着他苍白无色的脸,心头特别的恐惧。他如果真的遭了黑手,那我和小凡逃得了吗?小凡是他的儿子,那个仇家恨他必然也会恨小凡的。 这一刻,我又想起了妈妈的话,离开他可能真的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我能吗?分明不能啊。我们不能有福同享,但这个时候我走了也太过分了。 我熬到天亮就起床了,实在睡不着。秦漠飞的气色越来越差,脸颊透着一层死灰色,可能是失血过多,所以我打算去买点补血的给他补补。我怕他在我离开时醒过来找不到我而生气,就给他留了一张便签才出门。 酒店隔壁一公里有一家麦德龙大卖场,我过去选了一只新鲜的乌鸡,还有一根当归,这都是传说中补血的东西。 买单的时候,我看到前面的人影有点熟悉,探头过去看才发现是苏亚,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不过她没看到我,所以我又悄悄地排到了另外一条队伍上。 只是很不巧,我走出超市准备打车离开时,又遇到了她,我们招了同一辆出租车。 我看避不开她,就讪讪地冲她点了点头,“苏亚,这么巧啊。” “是啊,好巧!”她冷冷一笑,瞥了眼我手里的乌鸡,“喔,你还会烧菜?” “会一点点,你离这边远吗?要不你先上吧。”我不好跟她争出租车,就让给了她。 她摇摇头,“还是你先吧,我就住在兰若酒店,过去起步价而已。” 她居然还在兰若酒店,那她肯定不知道漠飞受伤的消息。我想了想道,“那我们一起吧,我正好也在前面不远处。” 她笑笑也没推辞,就坐上去了,我也跟她一起坐在了后座,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自从相亲大会过后,我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来得及去过问宴会上的事,甚至于那些流言蜚语的事都没顾得上。所以我也不知道苏亚是个什么情况,她和秦漠飞之间明显有着什么关系,但他却选择性忽视了她。 此时我很想跟她聊点什么,奈何没什么话说。她一直望着窗外,也没理我。眼看着酒店要到了,如果她看到我拎着乌鸡进了酒店,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因为酒店里只有秦漠飞那一个套房才设有厨房。 “漠飞对你好吗?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喜欢你,你很开心吧?” 快点酒店时,她忽然回头问我道,令我措手不及。我笑了笑,没说好或者不好,她昨天跟他打了那么久的电话还没了解清楚么,问这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有空一起坐坐吗?” “我还有点事情,下午可以吗?”我在酒店外就叫司机停下了,我决定从地下停车场进去。 她蹙了蹙眉,道,“可以,那一点钟我在酒店的咖啡厅等你。” 我点点头下车了,看到车子转了角,我就飞快地朝着地下停车场跑了去,我觉得我很厉害,腿那么不好还跑得跟兔子似得。 我从电梯直接而上,再没遇见苏亚了。回屋后,秦漠飞还在昏睡着,我洗了手过去看了看他,发现他气色越来越差了,身体宛如火一样滚烫。 怎么会这样呢? 我慌忙拿起毛巾裹了些冰放在了他额头上,接着又给阿飞打了电话,依然不通。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出事了,否则他绝不会毫无音信的。 秦漠飞的状况比我想象中糟糕,再不送医肯定会更严重的。 我轻轻拍着他的脸喊他,他颤了一下,但没睁眼,于是我道,“漠飞,你的情况很不好,咱们去医院好吗?” “不行!” 他斩钉切铁地拒绝道,声音嘶哑又虚弱。我一下子生气了,都这样了还不准告诉别人,他是准备死了吗? 可他的话我不敢忤逆,就把他全身都剥光了,拿着酒精揉他的心窝和脚手心。 这样的视觉,这样的光线,我发现了他身上好多细密的鞭痕,从腿上到身上都是,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不对好光线是看不到的。 他怎么会遍体鳞伤的?难道都是他母亲打的?就算是患上了抑郁症,她也不应该这样虐待他的儿子吧,我无法理解。 摸着他身上一道道疤痕,我忽然心酸起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养成了这么个孤僻阴戾的性格。 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所在的地方佣人都没有,什么都是自己来。我又想起了他曾对我的种种好,即使差点捏死我,我好像都觉得无所谓了。 我忽然间明白,原来我心里一直都有他的,从未消失过。看着他越来越糟糕的气色,我很害怕,怕他死去。 “漠飞,你坚强点啊,你别死,死了小凡就没有爸爸了。” 我吓哭了,一边哭一边给他揉搓酒精,来回揉搓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他的体温慢慢降下来才停住。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微微松了一口气,顿然累及了的感觉,就靠在他身边睡了,连准备好的乌鸡也顾不得去炖了,一靠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意识地摸了下身边没人,吓得我慌忙坐了起来。 “漠飞,漠飞!” 我翻身而起跳下了床,拉开卧室门冲了出去,却看到他就站在厨房间里拿着个勺子搅拌汤锅。 他听到声音回了下头,冲我淡淡一笑,“欢颜,很快就可以喝鸡汤了。” 他声带有些嘶哑,但不怎么虚弱了,我忽然间觉得这声音却特别动听。看到他好端端站在这里,我感觉灰暗的世界又亮了起来。 没来由的,我顿时就泪眼婆娑了,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无法形容内心的感觉,醒来的刹那间没有摸到他身体时,我脑子是空白的。 “怎么了?” 他捧起我的脸,用指腹勾去了我眼角的泪,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时温柔得令我心醉。他的脸还是很苍白,但已经没有那种死灰色了,我想他不会死了。 我把头死死埋在他怀中不做声,有点难为情,我最近好像很喜欢哭鼻子。他一手抱着我,一手在搅鸡汤,这种感觉很幸福。 饭后,我自告奋勇地去洗碗,洗好碗出来时,看到秦漠飞靠在沙发上看一份企划书,就拿着药箱过去了,要给他换纱布。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看着特别瘆人,他一点不怕疼,任凭我拿着酒精给他清洗伤口。 我看他心情不错,小心翼翼问了句,“漠飞,我给阿飞打电话他怎么一直无法接通中?他会不会有事啊?” “担心他了?” 他挑眉瞥了我一眼,微微有些不悦。我心一下子放下来了,他露这表情就证明阿飞肯定没事了。 于是我点点头,“他号称我徒弟嘛,不见了我自然会着急的。”我没跟他说我脑洞开得已经认定他死了,而且死得很凄惨。 “他没事,去市办事去了。” “噢。” 我看他不愿意多谈也就没多问,因为他不想说的事我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的。不过我依然很惊讶他的伤怎么来的,能对他下手的人,显然不简单。 他忽然放下企划书把我抱在怀中,很认真地看着我。“欢颜,我好像在昏迷中听到你哭了,你很怕我死吗?” “当然了,你是小凡的爸爸,又是我金主,我当然不希望你死了。” “除了这些还有吗?” “你长得这么帅,死了多可惜。”我低下头,有点难为情,作为外貌协会资深会员,这么直白地夸一个男人也有点尴尬的。 他浅浅一笑,“没了?” “没,没了!” 我脑袋垂得更低,不敢看他。即使还有别的原因也没用,我和他的世界不同,总有一天会劳燕分飞,所以那些话说出来就变得很苍白。 他捏了下我的脸,眼底似乎多了几分淡淡的落寞。 第71章 诡异上下级 秦漠飞此时很安静,但我始终没问关于他受伤的起因,不敢。也不想。我一直觉得他的世界太过风起云涌,所以就装着不知道好了。 我倚在他怀中很意乱情迷,有种不该有的幸福的错觉。其实我很矛盾,一方面知道不能跟他在一起。而另一方面却又不想离开。 他就像是罂粟,令我无法抗拒。我都不知道在我们分开的那一天。我会是如释重负,还是万念俱灰。 叮铃! 卧室里手机的忽然响起。打破了我们俩依偎的平静。我连忙跑到卧室拿起了手机,是他家老爷子打来的。出来递给了他。 他看了看接通了,“爸,什么事?我正在看,知道了。”他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沉着脸捏了捏眉心,很疲惫的样子。 我忐忑地看他眼,道。“是有什么事吗?有没有我可以帮你做的?你身体这么虚弱,也不好太忙的。” 他迟疑想了想,把刚才那份企划书递给了我。“帮我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修改的。” “这是?” 我打开企划案看了下。是世贸城的装修竞标企划书,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还有预算等等。我没想到他会把这么私密的东西给我一个外人看,有点受宠若惊,就认真看了起来。 这企划书做得很好,只是预算那一块似乎有些问题。 世贸城是魔都最大的一个商圈,以我看等级至少要提高一层,然而他们的预算太低,到时候如果竞标成功施工起来会捉襟见肘,控制不好就会超标。 “这个地方,我觉得有点问题。” 虽然有点班门弄斧,但我还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就把我的想法跟秦漠飞说了,他只是听着没有表态。 我说完后,他轻轻揉了揉我发丝道,“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欢颜,你不当设计师真是可惜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因为我自己也承认这点,如果当年我一毕业就从事这个工作,到现在将近四年过去,我即便不是风生水起,肯定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只是这世界没有如果。 “想不想试试参与世贸城的设计?”他问我。 “不是还没竞标吗?你确定能拿到这项目吗?” 秦漠飞这么一问,我顿时就蠢蠢欲动了起来。我当然是很想有点什么建树的,这样至少证明我即便不在风尘混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世贸城驰名中外,我只要能够参与设计并成功得到业界人士认可,那必然是一个质的飞跃。 不过这个项目前段时间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而出现过争议,导致本应该在上个月举行的竞标大会挪到了下个月。很多参与竞标的公司对此颇有微词,就流出了一些不太好的谣言。 也不晓得政府那边是怎么处理的,总之我最不希望呕心沥血的作品到最后成了笑柄,那就亏大了。 秦漠飞看我一脸质疑,很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只要按照计划进行,我想拿到的话就可以拿到。” “漠飞,那你觉得我可以吗?”我忽然热血沸腾起来。 他捏了捏我脸道,“先试试吧,做一个效果图出来,竞标的时候用。” “嗯!”我忙不迭地点点头,深怕他收回了这个约定。 “后天礼拜一去公司报道吧,让人事部安排一个岗位给你。” “哎!” 我顿时就激动起来,没想到我万分纠结的工作一下子就解决了,那就不用去商岩的工作室了,也避免了他看到我就来气的画面。 秦漠飞把一些注意事项交代给我后,又把世贸城主体的施工总图文件包调出来给我看,让我自己研究,他先去休息了。 我在书房里翻阅资料和文件,浑身像打鸡血似得充满了力量。我忙忙碌碌到了后半夜才想起要睡觉,于是洗了个澡就悄悄上床了。 秦漠飞已经睡着了,熟睡的他看起来像个毫无心机的婴儿,看着竟有一点点可爱。 我看着他这样子就再也睡不着了,总觉得像是有点什么事没有做。翻来覆去好久,我才想起自己失约了,我忘记了跟苏亚的约定,她说过下午在咖啡厅等我的。 我连忙找出了她的电话号码给她发了个信息,说我下午有事忘记了约定。她没回我,我也就没再打电话了,兴许她心里已经反感我得不得了。 礼拜一,对我来说是人生中新的开始。 我在房间里认真地捯饬了一下自己,穿了一条牛仔裤,配的白衬衣,还把一头长发扎成了马尾,感觉校园风又出来了。 令我没想到是,成业集团的核心团队居然就在兰若酒店的66层,而那栋金碧辉煌的成业集团大楼仅仅是个标志性建筑而已,在里面办公的都是公司中层和中下层的员工。 秦漠飞安排我在兰若酒店工作,部门就是设计部,我怕里面的员工议论,坚持要自己去报道。他也没坚持要领我进去,就自己先去了。 我兴冲冲地来到66层,刚走出电梯就被这一层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办公厅给震惊了,他们除了承重墙之外,选用的全是幕墙设计,各种盆栽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办公厅里,又大气又雅致。 写字间、高层办公室、设计部,人事部等等,各个部门分得很清楚。 我一进门,前台的小妹就笑容可掬地跟我打招呼,“请问是沈小姐吗?” “嗯。” “人事部肖经理跟我说过今天有个沈小姐来报道,我猜就是你,我带你过去设计部吧。” “谢谢你!” 我意外的是,她看到我居然没有异样的眼神,可能是没看到那些流言蜚语吧,而且秦漠飞也逼着薛佩瑶辟谣了,影响应该不大。 于是我喜滋滋地跟着她去设计部了,对未来的上司和工作都非常期待。 前台小妹一路走一路跟我介绍人事部,项目部等,我发现这里的格局很符合风水学。总裁办公室和总经理办公室都在右边,而各部门则在左边,上下等级很分明。 “董事长一般情况下不会来,总经理大多时候在总部,所以这里基本上是我们的执行总裁坐镇。我们这边一共有五个部门,每个部门的人数都固定在十个,都是业界精英。” 我大略算了下,五个部门的人和各个部门老大的助理秘书什么的加起来,应该有一百人,而这仅仅是分部。这说明成业集团的规模绝不是浪得虚名,是举足轻重的。 就是设计部离秦漠飞的办公室太远,偶尔想看一眼他也不是很容易的。我真希望我在这里有所建树,到时候不但能给自己长脸,也能让妈妈松口气。 只是,当我走到设计部门口的时候,所有的期待瞬间灰飞烟灭。 我看到了苏亚,她穿着职业套装站在设计部的门口静静站着,胸牌上的职位是设计总监。看到她毫无温度的眼神,我忽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怪不得她住在兰若酒店,是因为她是成业集团的设计总监。而更狗血的是,她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我们从诡异的对立者身份变成了上下级。 “沈小姐,这是设计部的总监苏亚小姐,以后你就在她的手下工作。我先走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请直接跟你的上司说,她会帮你的。” 前台的小妹点点头走开了,剩下了我和苏亚两个人杵在门口,有点剑拔弩张。她面色虽然很平静,但眸光很冷。 我俩这样静默了至少一分钟,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苏亚,哦不,苏总监,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失约的。我当时确实有急事走不开,到后来忙着事情就忘记了,真的很对不起。” 无论如何,这个歉是肯定要道的,她接不接受是一回事,我自己得有个态度。 苏亚淡淡一笑道,“呵呵,没关系,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当然不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发誓,她的笑意未及眼底,甚至于就表现在唇角。她说不介意是假的吧,因为她的气场明显变了。我第一眼看到她时非常温柔,但现在的她浑身戾气。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走,离开这里重新找工作。 可我很倔,又很好面子,所以硬着头皮留下了。我不能让秦漠飞有机会取笑我,或者是苏亚取笑我。 她顿了顿又道,“进来吧,老杵在门口叫什么事呢。对了,听漠飞说你已经开始接触了世贸城的设计,还提出了很好的建议,那这次竞标的效果图就由你全权负责吧,做好了发到我邮箱就好。” 她就这样放过我了?我怎么觉得很不真实?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行,我一定会认真做的。” “呵呵,企划案我们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我相信你一定能把那百分之一做好的。”她笑道,指着一个靠角落的位置道,“那是你的办公桌,我的办公室就在你对面,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谢谢苏总监。” 我轻声应道,心里忽然间就不舒服了。这个苏亚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强调那企划案已经搞定了百分之九十九,那么如果我那百分之一没做好,这脸直接丢到了太平洋去了。 可重点是,企划案中最重要的就是3效果图,这怎么才是百分之一的内容呢,占比至少百分之五十好么? 所以我清楚地感受到她开始反击我了,而且是不显山露水。 第72章 别逼我做选择 我是个有工作就特别亢奋的人,觉得被需要了。再加上苏亚的态度令我很是窝火,所以对这效果图就非常上心。我要让她明白,即使我有过黑历史,那也只是过去。 我没有去吃午餐,因为午餐要到二楼的酒店餐厅去吃。会遇到各部门的人。我怕人多,就直接在休息间泡了杯咖啡。就着一盒饼干吃着。 我看四下里没人,就给商岩播了个电话。这两天也没过去看看他,不知道他身体好点了没。他很快就接了。只是也没讲话,可能还在生我气。 “商岩,身体好些了吗?” 我忐忑道,心里有些愧疚。其实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他的,我们至少还是好朋友,我并不想因为那点争执就断绝跟他的情分。 “你还会关心我?”他冷冷道。 “当然会。”我毫不犹豫道,“即使你们把我当成仇人。我对你们的心也永远不会变。” 我的朋友本就不多,所以他们每一个在我心里的比重都很高。之前逃避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但现在这层纸已经捅破了。我也就不怕了。 商岩沉默了会。又道,“欢颜。你是不是一定要选择跟秦漠飞在一起?不准备回头了吗?” “我们不提这个好吗?弄得你也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我很清楚,即使我不和秦漠飞在一起,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且不说我有个孩子,单就我的经历就令我非常自卑,我是无法用一种平静的心态去面对他和他们的。 还有就是,商岩对我在夜店混迹过一事非常反感,这会成为他心里永远解不开的疙瘩,我又何必去犯傻呢。 商岩因我的话又生气了,语气也不太好了,“欢颜,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目前面对的最大问题,如果你还理智的话,就应该立刻马上离开他。就算不为了我,也请你为你自己和家人,他不适合你,也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商岩,我已经正式在成业集团上班了,所以工作室我就不过去了。我打电话就是想知道你的身体好些了没,如果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沈欢颜,你是不是疯了?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马上离开他和他那个鬼地方,否则你不再是我们的朋友。” “商岩你” 我语音未落商岩就把电话挂了,听着里面嘟嘟嘟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居然用绝交的方式来威胁我,他难道不知道我把他们三个人都看得很重吗? 我眼睛忽然很涩,涩得很想哭。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任凭外面的风肆意地吹我。六十六层的风很大,很快把我眼底那点淡淡的泪光吹干了。 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不再去纠结商岩要跟我绝交一事了。如果他真的要我做选择,我不会选择离开。 我说了,除却秦漠飞本人的魅力不说,他还是小凡的爸爸,这层关系这辈子都割不断,所以我做不到。 还是等过些时日再去安抚他吧,他现在盛怒之下不会听我解释,反正他对我已经痛心疾首得不得了了。 我站在窗边垂视楼下,那些马路上的车子都成了甲壳虫那么点大。我忽然想起秦漠飞说的褚夫人就是从这楼上跳下去的,她当时得有多绝望啊,这么高,这么恐怖,她竟毫不犹豫跳下去了。 跳下去,真的什么都解脱了么? 她给了秦漠飞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造就他冷漠且多疑的性格,所以她这一跳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这地方能看到好风景吗?你很休闲。” 我正看得出神时,身后传来苏亚的声音。我慌忙回头,看得她拎着一盒饭走了进来。她把饭放在茶几上后,斜靠在了沙发上,眯着眼睛揉太阳穴,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我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水,道,“苏总监,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还好,最近时间紧迫加了几天班,对了,这给你带的饭,不知道菜是不是你喜欢的。”她淡淡瞥我眼,又眯起了眼睛。 我有点受宠若惊,她不计前嫌了么? “谢谢!我很喜欢。” 我打开饭盒,是一份鳗鱼饭,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别人带的是必须说喜欢的。其实我没太饿,但不好矫情,就端着饭盒吃了起来。 苏亚小憩了下睁开了眼,端起水杯喝了口,微眯着眼睛打量我,“欢颜,你和漠飞是在夜店认识的吗?他他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子呢?对不起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觉得他的口味独特。” “我也不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嘴里的鳗鱼饭有点变味了。我这样的女子,我这样的什么女子呢?太脏?还是太贱? 只是我也没底气去质问她,因为风尘中的女人从来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自古以来就是。虽然古代出过几个名妓,但终究还是摆脱不了那个“妓”字。 而我,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人们眼中的失足女,传说中一条玉臂万人枕的女人,呵呵! 在苏亚目光灼灼的注视下,我居然把一盒饭吃完了,虽然吃到最后一口我也不知道什么味道。我尽量用无所谓的态度去对待她那些虽然很不经意但却尖锐难听的话,因为她是我上司。 “那你喜欢他吗?”她看我吃完又问道,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我晓得她其实非常想知道。 我耸了耸肩,笑道,“他那样的男人,不会有女人不喜欢吧?” “呵呵,是啊,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只是他令我很意外。对了欢颜,前两天我们偶遇应该不是意外吧?你也住在兰若酒店吗?跟他一起?”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看她这样咄咄逼人,我顿时有些不悦了,就算她是我上司,也没权利过问我的私生活,我虽然有过不堪的黑历史,但骨子里原则性也是很强的。 她尴尬地笑笑没有再问,起身就走开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跟着她一起回了写字间。 她进办公室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欢颜,距离招标没有二十天了,时间比较赶,你看能不能在礼拜五下班前把做好的企划书发我邮箱?” “可以!” 苏亚的要求虽不是很合理,但我无法反驳,招标是公司目前的大事,我以一个新人的身份进来占据了这么重要一个岗位,算得上是重用了。如果我说时间紧做不了,那么她一定会让别人接手,我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好在秦漠飞在前两天就让我熟悉了一下施工总图的各方面资料,我也是成竹在胸。不过我还是想实地去看看,因为很多东西从图纸上看没那么直观。 我跟苏亚申请了去现场的要求,她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还说来回的开销可以给我报销。 于是我收拾好资料就下楼了,在电梯里给秦漠飞发了个信息,说我要去世贸城现场看看,他回我个信息说让我小心些,我顿时倍感温暖。 我到世贸城的时候都三点多了,这边还有建筑队在施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我跟世贸城的主委会处长联系过,他就叫了个小工陪我去看。 世贸城一共分为三个板块,主体和周边配套建筑以及绿化设施,我主要考察主体,所以观光的都是一楼,把几栋大建筑都走一遍,还是有点累。 我看完过后就出来了,坐在世贸城外的花园里记录那些施工图上看不到的细节东西,我很擅长处理细节,并且我认为细节决定成败,很多东西成功都是表现在细节上。 我正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忽然感觉记录本上出现了一团暗影,我霍然回头,竟看到商岩站在了我身后。不远处还有阮峰和小沐,显然是他们三也来勘察现场了。 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精神好很多了。我觉得很是尴尬,因为中午我们俩打电话气氛很僵。 “商岩,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红着脸道。 “跟你来的目的一样。”他轻叹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欢颜,你真的坚持要留在他的身边吗?你真的一点不在乎我们三个了?” “我没有一天不在乎你们,即便是我最黑暗的那些年,我都念着想着你们。可是,你一定要逼我做选择吗?这会让我很为难的。” “为难?你舍不得他什么?钱?家室?还是他长得好?可这些我都有,我可以接受你任何事情,包括你那不堪的黑历史,难道我还比不得你逢场作戏时的男人?” 逢场作戏?他居然说我逢场作戏! 我惊愕地看着商岩,他真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说这那些难听的话。我的脸瞬间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像被他扇了几耳光一样。 小沐可能发现了端倪,连忙急匆匆走了过来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商岩,不是说了看到欢颜不准生气吗?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看到她了又老伤害她,你到底要怎样啊?” “小沐,走吧,咱们去那边看看主体。”阮峰可能是怕小沐激发了我们俩的矛盾,直接把小沐拉走了。 而我依然很难受,因为商岩那句逢场作戏。他根本不会明白我在那地方是如何挣扎的,想回头又回不了头,所做的一切都看不到希望,只有无尽的绝望。 我咬着唇沉默了许久,才抬头很认真地看着商岩道,“商岩,我没有逢场作戏,我不喜欢那个地方。我时刻都想着摆脱那里,可我回不了头。” 我看他眸色沉了下来,接着又道,“我还生了个孩子,孩子的爸爸就是秦漠飞。你让我离开他,可就算我离开了能斩断他和小凡的亲情吗?还有你,嘴上说着不介意我的过去,但你却无时无刻不在用你鄙视的态度对待我,你扪心问问,真有那么无所谓吗?” 第73章 秦少欧 我说完就走开了,心里堵得特别难受。因为商岩是我很在乎的人,等同于我亲人的存在。他居然说我在夜场逢场作戏,他到底觉得我有多浪啊? 我想,在他和很多知道我底细的人眼中,我真就是迎来送往的那种女人。夜夜笙歌,一条玉臂万人枕。 因为风尘中的女人都是用身体来赚钱的。姿色,肉身。都是赚钱的工具。即使你给自己立了个贞节牌坊,别人也不会认可。反而会觉得说这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不在乎我的过去,其实他们潜意识中都是介意的。可能他们自己觉得不是,但无意中说的话做的事却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回到公司的时候,我的心情非常不好,看到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就收拾东西回了套房。也没给苏亚报个到。 秦漠飞还没有回来,我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开始搜索网络上那些攻击我的帖子。居然没有了。帖子完全被删除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大量帮我洗白的文章,说是有人在故意黑我。其实我是大设计系的高材生。同时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甚至还有人贴出了我得奖学金的画面和我在学校时参加过新概念设计的得奖记录。 洗白的推手水平不错,避重就轻地把我那些黑历史弱化了,着重说我结了仇,有人想要故意对付我。而这其中还掺杂着薛佩瑶的道歉感言,洋洋洒洒两千字,字字透着她滔滔不绝的忏悔。 有了洗白的文章和她的道歉感言,我一下子就成了一个可怜的受害者,那些吃瓜群众又开始同情我了,纷纷对我表达了他们滔滔不绝的同情。 我觉得很可笑,真他妈的很可笑。 网络暴力一直是这个时代网虫们最喜欢做的事,不问原因,不管真相,一切以发泄私愤为前提。 而我此时已经很无所谓了,那些流言蜚语根本没击倒我,所以此时的神转折也没给我造成多少惊喜。 我关掉了视频,窝在椅子上回忆着商岩的话,一个字一个词,都比我之前看到的网络暴力来得尖锐。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我想商岩是真心喜欢过我的,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他一直无法面对这样面目全非的我,因为太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了。可能,他这辈子都放不下我那些黑历史了。 我克制自己再去想这个问题,拿出记录本开始整理数据,无奈脑子一点不集中,于是我刚把表格做好就放弃了,起身到厨房准备熬点稀粥等秦漠飞回来吃。 我刚把米下锅,手机忽然响了,我又连忙擦了擦手跑去书房拿起了手机,居然是商岩打来的,我迟疑一下还是接通了。 “欢颜,对不起,我今天的话太重了,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没关系,我都懂的。” “听我说欢颜,求你离开他好吗?他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你。听话好吗?我可以照顾你们母子,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好不好?我不在乎你经历过什么,只要是你,一切我都可以接受。” 他这是想通了么? 我愣住了,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我知道商岩不会说瞎话,他这个时候打给我,应该也做了思想斗争的。 我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挂了电话,他再打过来我就掐掉了。既然给不起,就必须得远离,否则他也伤,我也伤,还有秦漠飞也会受伤。 我转身继续找食材做饭,心却久久无法平静。商岩那么义正言辞地要我离开秦漠飞,肯定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然而他却不告诉我,是什么呢? 我一点不怀疑他说接受我和孩子的话,只是我自己有自知之明,不会去亵渎他对我的那份纯粹。 我收起满腹心事,弄了三个菜,一个莲藕排骨汤,一个是红烧肉,还有个炒青菜。 刚把最后一道青菜端上桌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我连忙跑过去拉开了门,但门外站着的不是秦漠飞,而是一个眉宇间跟他有些许相似的男子,他的脸上还透着一丝丝稚气。 他的穿着很朋克,耳朵上还戴着一只钻石耳环,奔放的半剃头把他原本俊朗的脸映衬得很诡异。老实说,我实在无法欣赏这种所谓的非主流的美感。 “你就是秦漠飞那女人沈欢颜?”他上下瞄我一眼,劈头就问。 我脸一红,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就讪讪问了句,“请问你是?” “他没跟你说有个弟弟吗?我叫秦少欧。” 他说着直接挤了进来,在房间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我烧的菜,跟大官巡视似得。 我没想到传说中秦漠飞的弟弟就是这样的,令人大跌眼镜。我对他的忽然出现有种本能的忌惮,倒不是因为他那非主流的打扮,而是我和秦漠飞那见不得光的关系。 秦少欧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了,舀起排骨汤喝了一口,“你和我哥同居多久了?” 同居你妹啊! 我没理这家伙,其实我和秦漠飞这个不算是同居,因为同居性质不一样。当然我不会多嘴地说我只是他的情友。 我尴尬地站在餐桌边跟个服务生似得,看着他把我炖的排骨一块块吃掉。他硬是把我的排骨和红烧肉都吃得所剩无几了才停手,擦了擦嘴转头看着我,很吊儿郎当的样子。 “听说你已经在我们公司上班了?我哥给你的薪水很高吧?” “薪水?” 秦少欧不提这事我都还忘记了,今天我在公司办理的所有的手续中,似乎没有写薪水一项嘛,我居然把这最重要的一项给忽略了。 他顿了下,又道,“我哥把他的卡给你了吗?” “秦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请直说好吗?”我看他拐弯抹角地似乎要问什么,就很戒备了。 他笑了笑,“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来跟我哥要点钱,爸把我的卡给限制了,现在我身无分文可怜得很啊。我哥他从来不金屋藏娇,你肯定是特殊的,所以对你很大方吧?” 我看他那一脸的痞相,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秦漠飞呛秦老爷子都会用他的小儿子来说事,看来这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富二代,属于生活完全不能自理那种。 可我没有秦漠飞的允许,也不敢把卡给他的,就想了想道,“我没有他的卡,如果你需要的话,我那边还有一千多现金可以拿去应急。” “一千多块钱?”他忽然怒目圆瞪,像看似得看着我,“妈的一千多块钱还不够本少爷擦屁股的好么?你赶紧的把卡拿出来,我可没时间跟你罗嗦。” “可我真的没钱啊,我” “沈欢颜,我可是给你把脸给足了啊,你要是给脸不要脸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别以为你是秦漠飞的女人我就怕你了,告诉你,他我都不放在眼里。” 秦少欧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操着手阴阴地看着我。他本来长得还不算太坏,但因为这流里流气的样子非常令人反感,我顿时厌恶起他来了。 我没理他了,转身走进了卧室直接把门反锁了,而后拿起手机拨通了秦漠飞的电话,他等了好一会才接通,里面似乎还有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我在夜店呆了几年,对这音乐太熟悉了,他这是在夜店吧? “漠飞,你弟弟来了,他说要卡,我不知道怎么应对他。”我有点不悦地道。 秦少欧此刻已经在门外破口大骂外加踹门了,把门踹得哐当响。我其实有点害怕,因为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惹不起的。 秦漠飞那边忽然间又安静了下来,过了会才传来他的声音,“欢颜,卧室的保险箱里有一张支票,你给他好了,保险箱的密码是你和小凡的生日。” 我莫名感动了,心头那点不悦顿时没了。我打开保险箱,发现里面好多资料,于是我一层层地翻那张支票,却不小心翻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挽着他的胳膊,笑得一脸的幸福。 我顿时就怔住了,难道小沐说的是真的,曾经有个孕妇为他自杀,是这个嘛? 我看了许久把照片放了回去,拿起支票打开了门,顿时迎面一脚朝我踹了过来。我连忙转身避开了这一脚,把支票递了出去。 “我刚给你哥打电话,他让我给你的。” “哼!”秦少欧冷笑着收回了脚,接过支票弹了一下,“还算识趣,你记住了,以后再这样把我关在门外,我可是要生气的。” “秦先生可是豪门公子,就别跟我这种人计较了。” “沈欢颜,看在你给钱这么爽快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啊,我爸和我妈是不会让你进秦家的门的,我哥他也不会娶你的,因为他不爱你。” “谢谢你提醒我,我一定会牢记的。” “呵呵呵!” 秦少欧冷笑着离开了,而我却如鲠在喉,一是因为那张照片,而是因为他说的话,虽然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但也免不了黯然神伤。 女人就是这样,在不该动心的人身上动了心,始终会患得患失的。 我无比沮丧地躺在沙发上,感觉一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一样。其实我很想开开心心过每一天,可我身边就是有那么的矛盾在处处针对我,令我很不开心。 秦少欧走了不过十分钟左右,秦漠飞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文件包。我瞥了他一眼,才懒洋洋走过去接下了他的包。 “漠飞你回来了。” “怎么了?少欧欺负你了?”他看我情绪不对,问道。 我摇摇头,“没,就是刚才拿支票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一张照片,有点疑惑。” 第74章 所以你想离开我吗 我语音未落,秦漠飞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原本正要揉我脑袋的手僵硬地收了回去。变成了紧握的拳头。 其实我没想要说这事的,只是对那孕妇的事情太在意,下意识就说了,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对不起漠飞。我没别的意思,仅仅是看到了而已。” 我连忙道歉。但显然他已经生气了,冷冷看我许久过后就走进了卧室。不一会我就听到了洗浴的声音。就拿着药箱走了过去。 “漠飞,小心些别把纱布打湿了。” 我在门边叮嘱道。给他把浴巾放在了淋浴间外。他从头至尾都没理我,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我不晓得照片上的女的对他而言代表着什么,但对我而言代表着前车之鉴,因为那女的死了。 他把那女子的照片藏在保险箱里,心里应该也有她吧。只是没想到他会那样无情,令她绝望地选择了自杀。 秦漠飞出来时,我已经把纱布都准备好了。他没排斥我,坐在床边任我包扎。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前些天还血肉模糊的窟窿已经结痂了。手臂其他地方也不肿了。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笼罩着一层悲哀,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女子么?我居然有点不舒服。 我看他脸没刚才那么怒了。小心翼翼问道,“漠飞你饿吗?我本来是做了饭的,但是被二少爷吃光了,所以” “不要随便看低你的身份,他不是什么少爷,你也不是丫头。” “噢,那你饿不饿嘛?” “饿!” 我把锅里的米饭和冰箱剩下的一些虾仁一起做了一锅虾仁粥,两个人坐在桌边闷不吭声地一人喝了两碗。我看他不生气了,就主动跟他提及了工作上的事。 完了我又道,“企划案上的预算严重偏低,我觉得应该把各方面数据都做一做调整,否则一旦通过公司会吃亏的。” “这个意见你跟苏亚提提,企划案一直是她在负责。对了,和她共事还习惯吧?她毕业于哈佛设计学院,人微微有些傲气,但能力很强,你可以跟她多学点东西。” “嗯!” 原来苏亚毕业于哈佛,怪不得可以胜任成业集团的设计总监。我忽然间更自卑了,估计整个公司里,也就我资历浅,还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我想,公司的人可能多少都知道那些流言,毕竟那会帖子是铺天盖地的,只要会上网就能看到。现如今即使这事被压下去了,但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小的。 我进公司时,估计很多人就在私底下议论我了,只是碍于同事的身份没有让我听到而已。 我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把我压得喘不过气,可我要想站起来,就必须承受这些打击,一天天,一年年,可能就慢慢适应了。 再说,蝼蚁尚且偷生,我总不能为了这事去死。 “漠飞,要不还是你说吧,我怕我说了她会觉得班门弄斧。”我有些沮丧道,毕竟苏亚对我并不友善。 “欢颜,每个想出人头地的人都得先扛得住压力,受得了嘲讽,否则一定站不起来的。”秦漠飞淡淡道,令我很意外,他是看出来我心头的忌惮了么? 我没再说什么,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去了厨房,准备开始洗碗。我刚把洗洁精倒进洗碗池,就听到电话响了起来,我怕是商岩打来的,连忙飞奔过去抓起了电话,一看却是张嫂打来的。我心一慌,连忙接通了。 “张嫂,什么事?” “沈小姐,我悄悄跟你说啊,沈妈妈这两天总喜欢一个人叨叨,前两天还晕倒了,她不让我告诉你,也没去医院,说没事。但今天她出去后回来又晕倒了一次,我寻思不能不告诉你了。”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 “沈妈妈不让我打,我也是看情况不对才趁这会下楼丢垃圾的机会给你打个电话,她今天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还不让我跟着。” “你看清楚什么人了吗?” “我站在楼上看了下,好像就是上次那个女人。” 我被张嫂的话给吓住了,我妈那个人有点死心眼,可千万别被谁洗了脑子。尤其是关于我的事情,她一直都很上心,如果谁又在她面前连嚼舌根,她肯定又要迁怒我,我得去看看她。 我挂了电话后拿着包就要出门,看到秦漠飞目光灼灼地看我,就解释说妈妈那边有点事情,我很担心,必须要回去一趟。 他蹙了蹙眉道,“那我跟你一起去,顺便看看小凡。” “可是” 我本想拒绝的,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那么喜欢小凡,我实在也不好扼杀他对他的疼爱。 我们俩出门时已经八点多了,开了半小时才到我家楼下,可临到上楼时我去不敢上去了。也不知道我妈现在气消了没有,万一上去又大发雷霆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我在楼下徘徊了还一会还举棋不定,一旁的秦漠飞就直接拉着我上楼了,“你自己的母亲还怕什么?” “我” 我没跟他提过被我妈打两耳光的事,更没提我妈让我离开他的事。不晓得他们俩一碰面,会是怎样的剑拔弩张。 走到一半时,我紧张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不然你还是留在车里吧?我一个人上去就好了,等会我把小凡抱下来。” 我还是很害怕,怕我妈生气,她生气打我是其次,我怕她身体受不了。 秦漠飞阴阴地瞥我眼,“你是觉得我拿不上台面丢你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好吧,那如果我妈等会对你出言不逊,你可千万别生气噢。” 我硬着头皮带着秦漠飞上楼了,敲门的时候手都在哆嗦。在听到客厅里传来脚步声时,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真怕我妈劈头又是一耳光给我挥过来。 开门的瞬间,我本能地站在了秦漠飞身后躲着,却看到一张精致粉嫩的小脸露了出来,是张嫂抱着小凡过来了。小家伙一看到爸爸顿时脸色一喜,脆生生一句“爸爸”叫出了口,还伸着小手要他抱抱。 “小凡,凡凡。”秦漠飞眼圈顿时微红,伸手抱住了小凡。 张嫂戒备地看了眼他后才松开了手,对我小声道,“沈小姐,沈妈妈已经睡了,要不要我去叫醒她?” “不了,我们进去坐坐就好。” 得知我妈睡了,我心头松了一口气,就让秦漠飞带着小凡去小房间玩,我轻手轻脚进了我妈的卧室,看到她正歪着头睡着,气色非常不好,脸又憔悴又苍白。 我心里难受至极,她一定是因为我的事心力交瘁才这样。我走过去坐下握住了她的手,才发现她居然瘦了好多,手背上青筋都鼓出来了。 我可能吵到她了,她翻了个身,微微掀开了一丝眼缝,看到我并未很惊讶,“囡囡你来了?天亮了吗?” “妈,没有天亮,现在还是晚上。” 我妈恍恍惚惚坐了起来,眼神有点呆滞,缓了很久她才点点头,“噢,原来没天亮啊,囡囡,刚才我做梦了,梦见你爸了,他说想我,要我去陪陪他,做他爱吃的菜。” “妈你别乱说,爸不会这样说的。妈,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在上班了,等这个项目忙过去后我就回来跟你一起住。” 以前我怕我妈发现我的事,就把房子租得远远的,但现在她知道了一切,我就不用顾忌了。和她们住在一起,想必秦漠飞是会答应的。 她轻叹一声,别开头拭了拭眼角。“囡囡,你离开秦漠飞了吗?答应妈,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他,不管他是小凡的爸爸也好,是什么大人物也好,离开他。” “我会的妈,我一定会的。你别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顿了顿,又道,“妈,你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奇怪的人啊?跟你连嚼舌根什么的。” “奇怪的人?”她愣了下,摇摇头,“没有!” 她居然不肯说那个人,张嫂都已经告诉我了她还瞒着,那说明薛宝欣说了什么令她忌讳的事。这女人到底用什么手段把我妈蛊惑了呢,太可怕了。 不行,我得找时间跟这女人面谈一下,否则指不定她下一步又想干嘛。 “妈,听张嫂说你最近身体有些不好,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吗?年纪大了,这身体也比不得从前了。” “我没事,我身体很好。” 我妈摇摇头,眼底又出现了那种呆滞的神色,我忽然间有些害怕了。张嫂说她没事就一个人叨叨,不会身体真的出现了问题吧? 我平生最怕一种病:老年痴呆症。 因为当年读书的时候有个教授的妻子就得了这种病,趁他上课不注意的时候出了学校,就再也没有找到路回来过。大约是几天过后我们才听说她被人从河里打捞了上来,人都有些腐烂了。 我妈前段时间小脑出血了,我很怕她会得这种病。所以我费尽唇舌跟我妈说只是去做个体检,我也要去,公司有家属免费的优惠政策,我顺便带她去,她信了。 她跟我聊了一个小时精神就不太好了,昏昏欲睡的,我就没再说什么了,静静看着她睡觉。等她熟睡过后,我才又出来了,看到秦漠飞就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 我愣了下,“漠飞,小凡睡了吗?” 他点点头,很古怪地看了眼卧室,但没要求进去。我走到小床边看了眼小凡,他正吸着安抚奶嘴睡得很香,胖乎乎的小脸可爱至极。我低头亲吻了一下他,跟张嫂说了明天带我妈去体检的事,让她早点睡。 回家的途中,我满脑子都是我妈可能得了老年痴呆症的想法,心头特别的恐惧。我对她的关心确实太少了,我很自责,就我跟秦漠飞提出了要回家跟我妈住的想法, 他瞥了我一眼,道,“所以你是想离开我吗?” 第75章 她很有心计 这夜里,秦漠飞比任何以往的时候都疯狂,都激情。我也是。 也只有缠绵悱恻的时候,我们才有那种拥有彼此的真实感觉,那种眷恋和喜欢是发自肺腑的。 我喜欢被他占有的滋味,有种幸福的错觉。 事后。他紧紧搂着我没有放开,也没退出我的身体。他还在不断地亲吻我。从唇到锁骨,到高耸的胸。吻得我意乱情迷。 于是,他还没燃烧完的激情又冒了起来。掀起了一番,我如一只扑火飞蛾般,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 战斗结束后,他累及地睡了,而我睡不着,就披着睡袍坐在了阳台的摇椅上,举目望着漫天的晨星出神。 也只有这种时候。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去留的问题。 之前秦漠飞问我是不是要离开他时,我没有回应,因为我也讲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但他这次意外地没有说我离开他就得死。就是背叛之类的话了。 他说。如果我真的要离开,他不拦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我和我妈在房间里的对话。所以想通了。我现在很矛盾,离开是一种痛,不离开是一种煎熬,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夜好静啊,静得我心里发憷。 我转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秦漠飞,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样子看起来毫无戒备,如果我此时要暗杀他的话应该很容易吧?手起刀落,脑袋就掉了。 我被自己莫名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慌张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偷偷钻进了被窝。他下意识抬起了手臂,把我搂在了怀中,我侧过身默默地感动着。 早上我没有去上班,跟苏亚打了个电话请假说陪我妈去看病,她听到说我有妈很是惊讶,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你真够大胆的”。言下之意,可能是说我在我妈的眼皮子底下去夜店混,确实很奇葩。 我装着没听出来她的意思,说看完病很快回来上班,她就答应了。其实她不答应我也会请假的,毕竟我妈比工作要重要得多。 我开着秦漠飞的车出门了,很骚包的那辆布加迪威航,车子开到我家楼下时,我看到有不少人围观。我上楼把我妈接了下来,张嫂和小凡就留在了家里。 我妈的精神还恍恍惚惚的,她不太愿意去医院,但拗不过我还是答应了。我们俩去医院的途中,我果真听到了她在无意识地叨叨。 “老头子,囡囡今年多大了啊,三十二了吧?时间过得好快啊。” “明天囡囡要回来,给她做点红烧肉,还有她最喜欢的馍馍。凡凡,你还小,你不能吃,别闹。” 我一开始没听清,以为她就是哼哼着什么。而当我仔细一听时,才发现她竟然是在胡言乱语,可念的都是我。我顿时鼻头一酸,眼泪花就涌了上来。 我加快了车速,很快到了医院。因为之前请李护士做过特护,她人不错,我就带着我妈直接去找她了。在她的帮忙下,我妈的体检做得很快,原本很难拿的全身体检报告,我们等了两小时就拿到了。 体检报告上大部分都正常,就我妈的脑部出现了一点问题,疑似小脑萎缩。我看到那“小脑萎缩”四个字时,顿感几道霹雳击在了我头上。 我连忙拿着报告找到了医院最权威的脑科医生,他拿着检验报告和片看了许久,才很严肃地冲我点点头,“她确实是小脑萎缩,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这能根治吗?” 医生摇了摇头,“目前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办法,只有针对性治疗。你平时多陪陪她,多给她一些猪脑补补,再配以针灸的话,可能活下去的日子会长一些。” “她的情况会好转吗?” “这个说不准,中国目前还没有成功治愈小脑萎缩的案例,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以她目前的状况看,还不算特别严重,可以采取针灸的办法延缓病发。” 所以不管如何我妈的病都治不好的,这等于是绝症了吗?她才五十多岁啊,还那么年轻。我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来到护士站时,我妈正在和李护士聊天,笑得一脸灿烂。我揉了揉脸挤出了一个笑容,快步走了上去。 “妈,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一个礼拜过来做三次针灸就好了,很简单。” “是吧,我就说我没事,你非得让我来浪费钱。这针灸也不用做了,我怕疼。” 李护士若有所思地看我眼,也笑了笑道,“沈妈妈,这针灸是巩固治疗,不疼。你每周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帮你安排就是。” “哎哎哎,谢谢你啦李护士,多好的闺女这是。”我妈很开心地道。 李护士是明白的,她在帮我骗我妈,我冲她感激地笑笑后,带着我妈就回家了。 车上,我妈一个劲地让我快点回去上班,要不然老板会生气的,我还是坚持把她送回了家。 我刚跟张嫂交代完我妈的饮食,苏亚忽然打电话过来了,让我马上回去开会。我不敢逗留,就急匆匆又回到了公司。 刚进设计部办公室,就看到大家伙已经坐在会议桌边了,像在等我一人,我脸一红,讪讪过去坐下了。 一坐下,苏亚的秘书张晓玲就发给我一份资料,是关于世贸城室内装修的数据更改提案。我有点疑惑,这事我昨天才跟秦漠飞提了下,难道是他下令整改了? 苏亚淡淡瞥我眼,才又继续道,“之前我确实忽略了一些细节地方,预算算得比较低。所以这次集合大家的意见,看看如何修改这个方案。大家可以踊跃发言,我虚心接受任何意见。” “苏总监,你不是已经把这个项目全权交给沈欢颜了吗?那修改方案肯定也是她负责的嘛。” 讲话的是办公桌隔壁的陈青,毕业于帝都高等学府,据说她能力也很强。不,应该是这个部门除了我就没有弱者,九个人的资历一摆出来,个个都是个中翘楚。 秦漠飞用人非常挑剔,能进这分部的人自然都不是等闲之辈,当然除了我,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苏亚听她这么一说,挑眉看了我一眼,“欢颜,礼拜五出企划案,你可以吗?” 礼拜五?这还剩下三天,在这之前,她们是一个团队作战,可到了我就一个人处理了。数据修改过后,提案各个方面都要修改,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全部都修改的话,我即使三头六臂也做不出来的。 三天,她是不是太高看我了?且不说时间紧迫,还有我妈那边,她第一次针灸我肯定要陪的啊。 很明显,她急匆匆叫我回来只是要给我下马威。 “苏总监,这么点事还纠结什么,沈欢颜实在不行就给我吧,我正好手里的工作忙完还有空,随便玩玩吧。” 陈青又开口了,这话明显是针对我了。我看到她们俩唱双簧,估计这一出是她们计划好的,是要当众打我脸了。 我看到苏亚唇角那凉凉的笑意,总算明白她其实一直没有释怀我和秦漠飞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打击我。 事已至此,我哪能认怂,于是淡笑了下道,“不用陈姐帮忙了,既然是我负责的提案,我一定会做好。” “呵呵,那也行,听说你是大毕业的高材生,也让我们看看你不凡的实力嘛。”陈青皮笑肉不笑道。 苏亚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又道,“欢颜,你刚来就遇上这么赶的项目,确实也有些为难你。需要人打下手的时候说一声,千万别硬撑,这毕竟是个大项目,不能搞砸了。” “谢谢苏总监,我会量力而行的。”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散会吧,对了,今天晚上我过生日,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吧。” “好啊,一起吃个饭。” “苏总监,你这是变着法子让我们送礼嘛,我们不依。” “拜托,吃大户还要送什么礼啊。” 看到其他的同事都热络地跟苏亚打招呼,我却无言以对,因为我并没有被她们接受,还是编制外的人。 我是肯定没时间去参加生日宴的,但她在会议上提出,不去也不好意思,我纠结了。 办公室因为苏亚提生日的事情炸开了,都在聊她的事,以至于我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他们都陆陆续续走了,我才微微吐了一口气。正准备忙,苏亚就走了过来。 “欢颜,晚上一起去吃饭吧,你刚来也没时间请你吃个饭。” 她都这样说了,我实在也不好拒绝,就点了点头,“好,我把这点弄好就去,在什么地方?等会我自己赶过去吧?” “在廊桥西餐厅,七点开始别忘记了。” “嗯!” 她走后,我把所有资料都拷贝在了硬盘里,准备晚上参加了生日宴回家忙。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让她看扁我的,尤其是当所有同事都在等着我出糗的时候。 我忙到六点的时候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套房了,看到卧室的床上有一条白色长裙,新的,但秦漠飞不在。我猜他肯定也会去苏亚的生日宴,这裙子肯定是他准备的,就洗了个澡换上了。 我上了点淡妆,把头发披了下来。因为是去吃西餐,我这身装扮应该是满应景的。 我打扮好出门都已经是六点半了,匆匆来到停车场,开着那辆风骚的布加迪威航就直接朝餐厅而去了。 其实我太匆忙了,没想过不应该开这个车的事。当我把车缓缓停在餐厅大门口时,我看到苏亚和其他的同事们在门口齐刷刷跟我行注目礼。 第76章 别惹我 “哇哦,好漂亮的车,布加迪威航呐!”苏亚很夸张地道。脸笑得如沐春风,但那眼神却冷若冰霜。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听到她身后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切”,极具鄙视。 我当然没法解释这车的由来。因为我压根没想过这车的问题。我装着不以为然地走过去,才看到全分部的人都来了。 苏亚居然把这餐厅包场了。餐厅右侧第一张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唯有我,空着手连个包都没带。 妈的。不是说好的只是吃个饭吗?为什么搞得这么隆重。 我上班的时候也没听人提及过,否则一份礼物是要准备的。我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有些微热。 “沈欢颜,你这么有钱没给老大准备个礼物啊?”陈青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我” “嫂子,不好意思来晚了,刚路上有些堵,这是你交代给苏小姐买的生日礼物。” 我正要道歉时。阿飞忽然骑着一辆机车“呲”地一声刹到了我面前,把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礼盒递给了我。 他冲我笑笑,又道。“你只说了买只翡翠镯子。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款式好看,就让店员帮忙介绍了下。” 阿飞从头至尾只跟我一个人讲话。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但他的声音明显提高了那么一点点,足以让周遭的人都听得清楚。 我很感激他的救场,但更开心的是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只是他的脸黑了不少,眼角还有一个小小的伤疤。 我小声道了个谢谢,而后拿着小礼盒双手递给了苏亚,“苏总监,时间太匆忙来不及好好准备,还请你别嫌弃这个礼物。” 苏亚冷冷瞥了眼阿飞,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只极品的祖母绿翡翠镯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实在受不起。” 她说着把盒子递给了我,但没等我伸手去接就松了手,于是好好一只镯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瞬间就摔成了三四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镯子至少是百万以内,因为秦漠飞出手不会太次。 只可惜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摔碎的镯子,心头一股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这太他妈的欺负人了吧,不爽我直接骂我一顿好了,居然砸了镯子,至于吗?这他妈的是钱啊! 她以为这就伤到了我么?其实一点没有,因为这不是我掏的钱。秦漠飞他财大气粗的,不在乎这么点。 “对不起欢颜,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亚也愣了下,很惶恐地蹲下去捡,因为太急把手都给划了,血顿时就冒了出来。不知道她是晕血还是什么,眼泪都出来了。 我忍着怒火问服务生要两张纸递给了她,还小声地安慰她说没关系。她哭得很伤心,搞得像是我欺负她了一样。 阿飞看到这一场闹剧默默骑车走了,我把苏亚扶进了餐厅,她还一个劲地掉眼泪,觉得打破那镯子很不应该。 公司的人都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明显感觉到那是反感与不屑。我们部门的男的女的都来哄苏亚,她不一会就破涕为笑了,直接招呼服务生上餐。她为了表示歉意,还让我跟她坐一桌吃饭,我并不觉得荣幸,吃的东西也如同嚼蜡。 我本以为秦漠飞会来,但他一直没出现。不过也好,他若出现苏亚指不定又要演什么戏呢。 我们用餐的气氛很是嘈杂,直接把这西餐厅当成了中餐馆,又吵又闹不说,其他部门的同事还都跑过来跟苏亚敬酒,她酒量不错,都是来者不拒。 不过我就惨了,那些人敬酒非得带上我们,我喝几杯就受不了了,去卫生间抓嗓子吐了两次。 我最后才发现,我们一桌六个人除了我,别的酒量都很好,我情愿相信这不是苏亚故意的。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陈青又起哄了,说等会去练歌房唱歌。苏亚笑着问她去哪里唱歌,她眸子一转,神秘兮兮地瞥我眼,说她知道一个地方,等会直接带我们去,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饭后我想借口离开,但苏亚说她打坏了镯子很愧疚,让我一定给她个面子去乐乐,否则我就是在怪她。 我才上班两天,不好得罪她,就跟着去了。 果不其然,当陈青带着我们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她说的好地方时,我感觉脸特别火辣,因为这是“魅色”。 老板甄晓东看到我时眼睛瞪得老大,以为是我带来的客人,还直接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真够意思。 我看到同事们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感觉无数只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丽丽在吧台嗑瓜子,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并未来跟我打招呼,她可能看出了我的窘迫。 苏亚要了四个至尊包,让那些男同事尽情地吃喝玩乐,账都算她的。她把其他部门的老大和我们部门安排在了一起,有十来个人。 在陈青的起哄下,苏亚也叫了六个姑娘进来陪我们大家唱歌,其中两个就是之前我手底下的台柱子,一个是莲凤,一个是婷婷。 两人一看到我就激动不已地想打招呼,但看到那么多人在也就按耐住了,可那满眼的喜色是藏不住的,时不时地跟我眉来眼去。 其实我也很激动,因为她们曾经都是我手里的招牌,如果不是她们,我那公关经理也当不下去。 姑娘们进来后,陈青就阴阳怪气地开始讥讽她们了,语气之难听,态度之嚣张。 “哎,各位老大今天有福了哟,今天我们老大陪你们疯,可不要错过机会。这边的女人都很贱,一晚上不过五六百。” 我不知道陈青在公司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这样揶揄其他部门的老大。她说着还淡淡往我这边瞥了两眼,很不屑地冷笑着。 我心头本就压着一团火,此时看她那么讽刺我的姑娘们,我这口气哪里还咽得下去,这女人我今天非得教训一下她不可。 我知道莲凤和婷婷的脾气,此时就坐着静观其变。 莲凤听了陈青的话很不服气,挽着她客户的手腕娇笑道,“大哥,你听刚才那女的说得好难听啊,她把人当什么了?” 她陪的正是项目部的总监李焕,是个有才但没貌的男人,刚才看到两个台柱子时他眼睛都是直的。此刻听她这么说,他微眯了下眼睛道,“那你们要多少钱啊?” “大哥,你别听那女的胡说,我们这地方不从事那种交易。” “哟呵,在我们面前你就不要矫情了,你们这种地方不就是给男人服务的么?说个价,我们总监对你有意思哟。” 陈青见莲凤在反讽她,顿时就不乐意了,站起身端了杯酒过去。我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说这些话,完全不把苏亚和几个总监放在眼里。 而奇怪的是苏亚也没制止她,她微眯起眼睛躺在沙发上像是醉了,但眼底的光是冷的,她压根没醉。 “这位小姐讲话真有意思,什么叫这种地方?”莲凤用眼底余光瞥了眼我,我给她了一个不用客气往死里整的眼神,于是她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高一等啊。” 莲凤和婷婷都是夜场的台柱,性子也是很火辣的。之前我在的时候就只听我的话,连甄晓东面子都不会给。所以这会看陈青来者不善,早就有点忍耐不住了。不过她还在忌惮我,看我给了暗示,当然就豁出去了。 陈青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以为是在挑衅她,冷呲了声,“你们这地方不就是妓院么?你们这些女人难道不是统称为失足女?失足女还想别人善待你,有没有搞错” “呵呵,这位大妈,看看你这样子,想当失足女都不太合格吧?你是不是没人要,所以看到漂亮姑娘都是这么地羡慕嫉妒恨啊?” “你麻痹说谁没人要呢?” 陈青心高气傲得很,可能没受这种气,顿时抬手一耳光挥向了莲凤。但莲凤反应快避开了,一下子被惹毛了,直接把手里一杯酒泼了过去,泼了陈青一脸。 这火就这样挑起来了! 陈青顿时不顾形象地朝莲凤扑了过去,又打又咬。一旁的婷婷见状霍然起身,飞身一记回旋踢朝陈青踹了过去,直接把她给踹地下了。 三人纠缠在一起打成了一团,但婷婷是学了几招跆拳道的,所以挨打的是陈青。 一旁几个男同事都懵了,要上前劝架,却被聪明伶俐的姑娘们都拉住了,她们都很会察言观色,刚才我和莲凤眉来眼去她们是瞧在眼里的,这会当然要帮忙了。 我看也打得差不多了,连忙焦急地推了推旁边的苏亚,“苏亚,你看她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但苏亚还在装睡,我怎么摇她都不理我。丽丽闻讯也赶来了,看到这一幕都呆了,偷偷瞥了我一眼,我拿着酒杯装着喝酒,给她做了一个报警的动作。 刚才打人的是陈青,姑娘们都可以作证,再加上阿飞局子里有人,所以我不担心闹到警局去会无法收拾。 丽丽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当即上前把莲凤和婷婷喝住了。“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跟客人吵架呢?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老娘不接受道歉,麻痹的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打我。”陈青被打得鼻青脸肿地站了起来,指着丽丽就破口大骂。 丽丽蹙了蹙眉,道,“这位小姐,那依你之见要如何处理?我看你也被打成了这样,为了公平起见咱们就报警吧,这种纠纷还是警察来处理比较好。” 她顿了下,又恶狠狠地瞪了眼莲凤和婷婷,“你们俩一天除了惹事生非还能干啥?看警察来了怎么收拾你们。” 第77章 居心叵测 陈青此时被打懵了,听到丽丽提醒二话没说就拨了110,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她被打的经历。 其他几个部门总监见她把事闹大了。连忙就借口离开了。我看他们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很懂明哲保身的道理。 这“魅色”在魔都算得上屈指可数的知名夜店,来这边的人大都是背着家人找乐子的,自然也不愿意搞得人尽皆知。 于是整个包房就剩下了我们部门的人。个个面面相觑。我是一直坐在苏亚身边的,看她眼睫毛眨呀眨的想睁眼。可能没找到合适的借口,于是我又轻轻推了她一下。 “苏总监。你快醒醒,事情闹大了。” “唔欢颜。发生什么事了?” 苏亚长叹一声醒了过来,装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清楚地看到她狠狠瞪了陈青一眼。我也没戳穿她,反正我这口气算是出得差不多了。 警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咱们国家的警察在扫黄上面的效率是杠杠的,听到风声那跟打鸡血似得。 我很清楚他们处理这种事情的尿性,一开始会直接把一窝蜂人带到警察局。然后询问几下就把不相干的人放了,留下一两个典型重点教育。其实到最后无非就是罚款了事,至于那个罚款最后归了谁。我们谁也不知道。 我们一群人很不意外地被带到了警局。陈青逮着个警察就声泪俱下地哭诉,恨不能全警局地人都知道她是那个受害者。 苏亚是尴尬的。坐在人群中一句话都不说。我猜,她和陈青其实是想羞辱一下我的,才默许她在包房里肆无忌惮地讥讽姑娘们来含沙射影地打击我。 而她没想到,泥人尚有几分土性,夜店姑娘们也是爹妈生养的,会逆来顺受么?并且,姑娘们肯定都看出陈青是在针对我,所以才不遗余力合伙把她揍成了猪头。 苏亚可能想不到我们最后竟一窝蜂被带到了警局,所以这会那眉头拧的跟麻花似得。我估计要不了一会秦漠飞就知道这事了,不晓得他会不会来把我们大家伙给捞回去。 莲凤和婷婷之前就来过一次警局,那队长领教过她们俩的泼辣,所以看到她们俩就一脸抑郁。因为这种纠纷不是扫黄更不是扫毒,两人一顿闹谁人都受不了。 果然,莲凤见陈青哭诉,她也拽着个警察就滔滔不绝地提及陈青辱骂她们一事,没添油加醋但咄咄逼人。 比如,“警察同志,她凭什么侮辱我们啊?我们难道不是人,不是爹娘生的?我长得漂亮有错吗?她就这样看不惯我?” “好了好了,说重点,到底怎么回事?” 莲凤拽的警察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可能没看到那么漂亮又那么火辣的女生,脸一下子就红了,想装得很威武奈何又做不到,气场不足嘛。 莲凤顿了下,指着还在跟警察诉苦的陈青道,“是那女人先动手的,我就是采取了正当防卫手段而已。警察大哥你评评理,就她那跟车祸现场似得脸,能比得上我花容月貌吗?我要是有点什么伤,这就毁容!” 陈青听到莲凤说她是车祸现场的脸,顿时又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她来得太凶,莲凤没站稳,被撞得直接就倒在了那个年轻警察的怀里。 那警察的脸更红了,扶起莲凤过后,劈头就把陈青给训了一顿,律法的条条框框跟背书似得,说得特别溜。 苏亚看陈青那表现更生气了,走上前狠狠呵斥了她几句。我依然无辜地坐在旁边看热闹,我猜要不了多久这戏也要落幕了。 夜店的姑娘们闹起来很疯的,把这些值班的警察吵得焦头烂额,不过她们也有度,不至于让人大发雷霆,但就是烦得人不得安生。 接着那年轻的警察吼了声,“好了你们别吵了,这里是警局,我们自然会处理好这事的。” “警察大哥,那你说要怎么处理?她刚才可是又打我了,这是第二次主动动手了。”莲凤不依不饶道。 “警官,我们的包房里都安装了监控,要不然调监控吧,一目了然。我也希望你们给我们讨回一个公道,凭什么她一去就侮辱人,这什么动机,是受人指使还是什么。” 丽丽也上去义愤填膺地道,说着还阴森森地瞪了眼在窗边打电话的苏亚。她看出了她是我们这群人的头,所以包房何以会闹成那样稍微捋一捋思路就能想到。 其实,在欢场上班的女人们比很多职场中的女人要聪明,或者说算计好。因为她们看多了人间百态,在那种地方早就学会了当个双面人,也因此,洞察力比一般人要强。 我的出现从头至尾都很低调,但在她们眼里就不是这样。她们见惯了我在夜场的威风,看我低眉顺目就觉得被欺负了,所以才把事情闹这么大。 我很感谢这一帮心照不宣的姑娘们,甚至于有一刹那的瞬间我想回头,回到她们身边去找回温暖,但不可以。 我猜得没错,没一会秦漠飞就出现了,那脸黑得跟焦炭似得。 苏亚看到他就冲上去扑到他怀中哭了,哭得特别的委屈。“对不起漠飞,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很怕,就只好把你叫过来了。” 原来秦漠飞是她叫来的,我还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呢。看她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要知道,在不久前,他可是当着若干女人们的面宣布我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的。 秦漠飞安抚了苏亚一两句就把她轻轻推开了,径直去了队长办公室。他走过我身边时低头瞥了我一眼,我连忙垂下头装着很无辜的样子。 他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丽丽迈着猫步朝他走了过去,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秦先生,原来这都是你公司的人啊?什么素质,你可真要好好管一下了,心术比曼丽还要恶毒。回头我把包间的监控调出来给你,还请你为我们主持公道。” 丽丽提到曼丽的时候,秦漠飞的脸明显寒了许多,他冷冷道,“这事我会处理的!” 接着他走到苏亚身边哼了声,“走吧!” “哎!”苏亚抹了抹脸上的泪,屁颠颠跟着他去了。 那警察队长此时也出来了,冲我们几个喊了声,“你们几个也回去吧,以后不要打架了,搞得我们大家很难做的。” 他赦令一出,我那些同事们顿时一窝蜂跑了,唯恐警察变卦一样。我在最后,没有走,转身看着千娇百媚的姑娘们,鼻子忽然间酸溜溜的。 “你们三个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丽丽瞥了眼旁边几个姑娘道,她们之前是曼丽手下的。等她们三个走后,我、丽丽、莲凤和婷婷四个才一起走出了警局。也没叫车,就手拉手走在昏暗的马路上,夜风轻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秦姐,你真的去公司上班了吗?那些人都是你同事啊?他们真的好恶心啊,一个个都不是好人。”走了不多远,莲凤就小声问我道。 我点点头,“我现在在成业集团上班,刚去两天。” “秦姐,她们是不是对你很不好?我看那女人看你的时候眼神很恶毒,哼,真应该多踹她一脚。”婷婷也义愤填膺地道。 “谢谢你们今天帮我出了口气,我刚去上班,遇到这些事也在所难免。” 我还没有在职场待过,也不晓得是不是像我们部门那样不太和谐。或者是因为我那些黑历史,她们觉得我是一颗老鼠屎坏了她们的氛围。 “秦姐,要不你回来好了,现在丽丽姐把场子整顿了,小姐妹之间可团结了,才不像你们公司那样勾心斗角呢。”莲凤勾着我的胳膊道,她是所有姑娘中最粘我的,跟小跟屁虫似得。 我笑了笑道,“既然现在那么和谐,你们就要多听丽丽的话。” 丽丽在我右侧,挽着我的胳膊没有讲话。她看得比莲凤她们透,毕竟她们还是小女孩,而丽丽年纪要比我大一些。 我们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她就让莲凤和婷婷回家了,自己一个人陪着我走,我感觉她心思比我沉重。 许久,她开口了,“欢颜,那个秦漠飞对你好吗?” 独处的时候,丽丽才会叫我欢颜。我之前在找小凡亲生父亲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跟她提了我的真实情况,她当时哭得很伤心,还帮着我找人来着。 听她这么问,我耸了耸肩道,“算是挺好吧,怎么了?” “我看你很不快乐的样子,如果上班不顺利就回来吧,至少这里的姑娘们不敢对你有那种态度。” “傻瓜,我已经离开了,再回头叫什么事。你别担心,我会慢慢站起来的,路总是一步步走的不是。” “前段时间我看到网络上到处是针对你的帖子,真的急死了。后来我召集姑娘们去回击那些帖子,结果都中了木马。后来我就不敢了,真的对不起,没有帮到你。” “阿沁,谢谢你。”杜沁心是丽丽的本名,我也不常叫,因为这是。 她叹了声,又道,“欢颜,你可是咱场子里的老大,随手一挥就能号令百来个人,别丢了气场。我感觉那个娇小的女人很不好对付,你要小心。” “我知道的,时间不早了,你打车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找我。” “嗯,那你也早点回,实在不行就回来,我们还听你的。” 我点点头,给丽丽招了一辆出租车,在目送她上去过后也招了一辆回酒店了。 也不晓得苏亚还有没有跟秦漠飞在一起,今天这么一闹,她可能要收敛一点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若聪明的话就能联想到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第78章 对峙 我回房时秦漠飞还没回来,于是就洗了个澡开始忙企划案的事情。我还有两天的时间,能不能搞定那个提案我也没把握。但总归是要拼一拼的。 我大约忙到三点多的时候,秦漠飞回来了,看他进屋我连忙拿着拖鞋递了过去,看他脸色不太好。有点紧张。 “漠飞,苏亚现在好点了吗?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没想到她的生日竟闹成了这样。” “欢颜,下不为例!”他冷冷一句。令我顿时就不舒服了。 哼,好个下不为例! 我得承认秦漠飞的睿智。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在从中作梗。只是,她们那么欺负我,我反击一下不行吗?难不成他还觉得苏亚受委屈了? 我沉着脸没做声,默默脱下了他的西装外套和衬衣,在给他的手臂上了药过后就回书房忙碌了。 其实我心里堵得发慌,不知道是苏亚跟他说了什么还是他自己想到什么了,怎么会觉得是我不对呢? 我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刚才极好的思路现在完全乱成了麻。 我不服气,非常的不服气。 阿飞肯定把苏亚故意打碎镯子的事情跟他说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我不对?还警告我。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一会。他披着睡袍走了进来,我装着很忙碌的样子没理他。他靠着电脑桌低垂着头看我。伸手在我脸上轻轻触摸着。我别开头还是没看他,委屈得很。 “生气了?” “没!我哪敢生气。” “欢颜,真正有本事的人是自己强大,而不是借别人的力量,懂?” 我竟无言以对! 他说得对,真正有本事的人是自己强大,亦如他,仅仅这么一个名字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我并不知道他有多少的丰功伟绩,但晓得他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有废话。 我心头那点膈应顿时烟消云散,把头搁在他的腿上轻轻蹭着,“对不起漠飞,我当时太生气了就没想那么多,才让姑娘们做了点小动作。” “苏亚为难你了吗?” “也不是,我能理解她对我的反感,毕竟我曾经那段黑历史足以令整个公司丢脸的。” 我想,能够真正接纳我并不介意我过去的,也就是商岩的工作室了,除此之外不会有哪家公司真正容纳我。 苏亚的刁难是我意料之中的,我本不想计较。但她摔了镯子不说,还纵容陈青去夜店指桑骂槐,这我就不乐意了。她若真把我单独叫到一边讥讽一顿,我可能就不那么生气了。 听秦漠飞的意思,好像他知道苏亚会反感我,那为何还让我去她的手底下干活呢?还说我能学到东西,我看她不把我虐死就不错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神很游离,不知道看哪里去了。于是我推了推他,“漠飞,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嗯?” “我已经答应妈妈这个礼拜五搬回家住了,和你恐怕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对不起,她得了小脑萎缩,我不想在她垂暮之年还那么孤独。” “你是想跟我分开,还是仅仅是想尽孝?” 他垂眸看着我,眼神很犀利,我感觉下一秒如果回答不慎他就会捏死我。我也说不清是想分开还是想尽孝,或者两则都有。 之前离开他的心情很迫切,现在不了。可是如果不离开,我恐怕很难在魔都立足了,那薛宝欣都直接找到我家里去了,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 我现在又不敢把这事说出来,怕引起更大的矛盾。我妈和小凡都是弱势群体,定然无法跟他们斗的。 秦漠飞没等我回应又道,“我已经命人在整理别墅了,明天就可以打扫完整,到时候你带着她们搬到别墅去住。” “可” “我把别墅转让在了你的名下,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了。欢颜,不要因为矫情就亏待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那没什么意思。” 我还没拒绝他就堵了我,叫我不要矫情,我有点尴尬。其实他能送我别墅这一点不意外,他之前不是已经送了个光之恋戒指给我么,价值应该是几套别墅吧? 只是我怕我妈反感,她已经那么不待见秦漠飞了,住到他房子里不是更膈应么? 于是我叹了声道,“可是妈妈会生气的,她,她不是太喜欢你。” “我今天去见了她一面,说清楚了这事,她也同意搬过来了。” “啊”居然把我妈搞定了?我很意外。 “睡吧,休息不好也做不好事,会瞎忙。” 他莞尔一笑,俯身一把抱起了我,我连忙勾住了他的脖子,怕体重令他的伤口迸裂。但他很不以为然,抱着我快步流星地走向了卧室,而后 我大约睡了两个小时就起床了,刚五点半。我浑身上下像是打了鸡血似得,亢奋得不得了。倒不是因为秦漠飞给了我一套房子,而是他居然把妈妈说通了。 我希望的状态就是,即使以后我们俩不在一起,但他和小凡和我妈之间也要和谐,这样才有利于小凡的成长,所以这是个好现象 心情好,办事效率就高,我忙了两三个小时,在秦漠飞起床前终于把提案修改好了。我怕有误,校对了几遍才存档并发给了苏亚,这个是要提前过审的,如果有问题才好修改。 秦漠飞洗漱好过来时,我的邮件刚发送好,他愣了下,“改好了?” “那是!你不是说了么,真正有本事的人是自己强大,看到么?”我特得意地昂起了头,指了指自己。 “我看看!” 他有些质疑,拉开我自己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文档。我屁颠颠去洗漱了,因为接下来用两天时间做一个效果图出来,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不知道在我完成提案后,苏亚对我的态度会不会改变一些。其实我并不想跟她结怨,毕竟她是我的上司,又是秦漠飞看重的人,得罪她与我没什么好处。 只是 我脸还没洗好,电话就响起来了,顶着一脸泡沫跑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正是苏亚打的。没想到她这么早,距离上班还有半小时她就迫不及待找我了? 我拿着电话到了洗手间,摁了免提,一边洗脸一边听电话,谁知她劈头就骂了起来。 “沈欢颜,你这是什么意思?随随便便修改了一下数据就发过来了?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就直接跟我讲,我好换人!” “苏总监,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怎么会是随便修改的?我自己去现场做了记录,已经有了一手的数据,这些全都是我按照比例分析出来的。” “你当我傻啊?昨天下午让你修改,你今天早上就给我了,你这是认真的态度吗?我不跟你讲了,总之这个修改方案过不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是真怒了,她苏亚可以质疑我的方案,但不能质疑我的工作态度。我他妈的昨天忙到大半夜,今早五点半就起床了,每一个数字都是认真校对过才修改,她都没经过分析就否定我了,她这是有病吧。 然而我一腔怒火没发出来,还闷闷说了声“好”! 我挂了电话一转头,看到秦漠飞倚在门边看我,脸色有些阴霾。我有些委屈就没理他,胡乱把脸洗了过后出去了,乳霜都没来得及擦。 我拿着资料直接来到了苏亚的办公室,她正坐在办公桌前喝咖啡,一身职业装把她衬托得很是干练。 她见我进去挑了挑眉,冲办公桌后的椅子努努嘴。“坐吧,刚才我的态度有点过激,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不用了,苏总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有工作要忙。”我很淡漠地道,没什么好脸色。我最讨厌那种给人一巴掌赏一颗甜枣的人,即便她是我上司也不行。 苏亚冷冷一笑,又端着咖啡汲了口,“怎么,你很不服气的样子。” “苏总监,你是我上司,我不会对你不服气,我们还是用事实来说话吧。” 我把资料放在了她面前,我给出的预算是综合了施工总图上的数据和我现场记录的数据,绝不会有错。 虽然我手里的作品不多,但读书时经常去装修公司帮忙跟单记录,我对魔都的建筑有着一定的了解,我的基础并不差,断然不会连修改一个预算都做不到。 苏亚的脸因为我的固执又黑了几分,她慢慢放下咖啡拿起了资料,没看,却一点点撕得粉碎。而后她挑眉看着我,唇角泛着阴冷的笑意。 “沈欢颜,我答应漠飞让你到我手底下工作,是想给你一条正路走。可你昨天是怎么对付我们的?让你那帮失足女们一个个来羞辱我们,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苏总监讲话要有证据,怎么是我对付你们了?” “证据?呵呵,这公司谁不知道你是做什么?还需要证据?这些够不够?” 苏亚直接甩出了几张照片,就是网络上曝光的那些,有我带着姑娘们浩浩荡荡去夜店的,有拼酒的,还有我搂着她们谈笑风生的。每一张的画面中都有丽丽和莲凤她们,她们几个跟我走得比较近。 我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些照片打印了出来,这怕是蓄谋已久吧?因为最近网络上的帖子已经完全处理了,她应该是找不到的,除非是前段时间已经打印好。 盯着苏亚那布满戾气的脸,我对她的印象彻底改变。看她的样子,这是要准备把我扫地出门了? “苏总监,你就凭这个认为昨天的事是我一手造就?难道是我要求去魅色了?是我要求陈青去讥讽那些姑娘们了?我记得在她闹事的时候我还提醒过你的,你醒了吗?” “我当时喝醉了!” “呵呵,你醉也好,醒也好,我没心情去追究了。我只希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沈欢颜固然出身卑贱,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你看不惯我可以炒了我,不要用这种方式打压我,这有辱你的斯文。”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苏亚,适可而止!”苏亚语音未落,秦漠飞的声音就从办公室门口传了进来。 第79章 他护我 我霍然转头,看到秦漠飞快步流星地从外面进来了,笔挺的西装把他霸道总裁的气质展露无遗。即便是阴霾着一张脸,也是帅得不要不要的。 我心头顿时划过一丝暖意,他这是来护我的么? 与此同时,苏亚也站了起来。脸上的寒霜还在,冲秦漠飞冷笑了一下。“漠飞,当初我进来的时候你就说过。人我可以自己挑,你硬塞了个不合适的人给我就算了。难道还不允许我呵斥两句?” “苏亚,我希望你能就事论事。公司既然接纳了欢颜,那么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事都是过去。你无需一再地提及她的过去,毕竟谁都有历史。你,我,都有!” 苏亚脸一沉,哼了声。“呵呵,你就这么护着她?” “于公,她修改的提案我看过。做得非常好。于私。她是我未婚妻,我不希望你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昨天的事情我会认真调查。谁是谁非很快就有结果。” 我被秦漠飞一番话震惊了,他本以为他会向着苏亚的,毕竟她是公司的顶梁柱。却没想到他这么护我,甚至还挑明了我的身份:未婚妻! 我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在听,他这不等同于昭告天下了吗? 苏亚被他一番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寒着脸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对不起漠飞,我太冲动了。” “下不为例!” 秦漠飞说完就走出去了,如一阵风似得,寥寥数语,把他的立场和态度以及那份霸气表达得淋漓尽致。 他走后,苏亚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脸苍白如纸。她好几次要去端咖啡杯,手都软得没有力气。 好久,她才抬头看着我,冷冷呲了声,“你赢了沈欢颜,他从未在任何场合去护过一个女人,你居然做到了。” “苏总监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出去了。” 我没有露出一丝沾沾自喜的样子,我怕惹怒她。但其实我心里非常高兴,能被他肯定我的提案是其一,其次就是他承认我是他未婚妻了。不管这是真是假,我都很开心。 苏亚没理我,只是如赶苍蝇似得摆摆手。于是我拿起桌上的资料就走了,想想又转过身拿起了那些照片。 “苏总监,如果你想听我的历史,不妨找个好点的时间我慢慢说给你听,比你看照片捕风捉影要好很多。” 我说着把照片都丢在了垃圾桶里,这一刻我仿佛顿悟了,人只有自己不介意那些污点的时候,别人的言语才伤害不到。越在乎,就越容易被打击。 回到办公间时,我看到同事们都在偷偷打量我,唯一不见了陈青。我疑惑地瞥了几眼她的座位。旁边的林雪见状走过来跟我说她被炒了,早上苏亚一来就把她炒了。 我有点懵,明明是苏亚默许她放肆的,怎么把人给炒了呢?难道是怕秦漠飞调查到真相她难辞其咎? 呵呵,卸磨杀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苏亚。 因为秦漠飞的介入,苏亚这一整天都没找我麻烦,我从早到晚忙了一天,饭都没顾得上吃,明天就要把效果图送上去,我时间很紧。 林雪好心地把她的面包给了我,还提出要帮帮我的想法,我拒绝了。我发现今天她们几个对我都有些友善了,还主动跟我讲话,我有点受宠若惊。 下班时,秦漠飞召集公司各部门的总监开会,我因为要赶效果图就没忙着走,隐隐约约听到了他在会议厅里骂人,还提及了昨天的事情。 大约一个小时,那些总监从会议室里出来时,个个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可能被骂得不轻。 散会后,苏亚进办公室拿着包就走了,走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靠在桌边冷冷看着我,“沈欢颜,也许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谈谈,有些事情你有必要知道。” “苏总监要说什么?” “咱们去楼下咖啡厅坐坐吧,看你也忙一天了,稍微放松一下自己。” 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我确实得休息一会了,要不然这脑袋绷太紧不行,就关了电脑跟她一起下楼了。反正我知道我们俩自己肯定得面对面谈一次,或者叫较量,要不然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到咖啡厅后,我点了一杯不加糖的浓咖啡,因为晚上要加班,得提提神。苏亚要了一杯白开水,而后就撑着脑袋在沉思,可能是在想怎么开口。 “苏总监,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漠飞。你肯定很好奇我跟他的关系吧,我不妨跟你说说,深得你胡乱猜忌,令自己不开心。” “我怎么会不开心,我开心得很。”她死不承认。 我笑了笑又道,“早在四个多月前的某一天,他让我做他的女人,我慑于他的势力答应了,不是未婚妻也不是女朋友,只是女人而已。” 我看到苏亚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因为在早上的时候,秦漠飞明明白白跟她说了我是未婚妻,这提升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并且,女人和未婚妻,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哼!你现在有了秦漠飞,就觉得拥有了天下是么?”她不屑地笑了笑,又道,“沈欢颜,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因为这事沾沾自喜的。” “我从没有这种想法,我很有自知之明。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而我连灰姑娘都不是。苏总监如果想要争取他,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你不爱他?”她眸色一沉,似乎很不可思议。 “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我经历的事情很多,看得也很透,所以我只在乎曾经拥有。至于跟他能走多远,那就让上天来安排好了。” 我看她一脸惊愕,就接着又道,“没错,我确实在夜店混了几年,原因我就不说了,跟你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说,我这脸皮已经厚得跟城墙似得,你用这个是打击不到我的。” “沈欢颜,我没见过无耻到你这种程度的女人,能够把黑历史当成炫耀的资本。” “随你怎么说,你开心就好。” “无耻!” “苏总监,其实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非常好,会因为撞到人而惶恐不安。可你现在变了,你看到我的时候浑身充斥着戾气,老实讲,别说是男人,我作为一个女人也不喜欢你这样子。” 我看苏亚已经怒不可遏了,也就不说跟秦漠飞缠绵悱恻的事情了。只是她没有因为我的示弱而偃旗息鼓,反而变本加厉地准备攻击我了。 她说,“沈欢颜,一个烟花之地的女人和干净的女人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你看看苍井空那么多人喜欢,但有人敢娶她吗?都不过是玩玩而已。” “所以?” “漠飞是不会娶你的,你连商颖的千万分之一都比不得,你觉得他会要你?” “商颖?” 我感觉苏亚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了,因为她唇角的笑容是那么残忍,令我不寒而栗。可我想听,我想起了保险柜里的那张照片,那个漂亮温柔的孕妇。 苏亚端着白开水汲了一口,眼底寒光浮动。她看我如此紧张,居然笑了,“沈欢颜,原来你也会害怕,你是怕我说了之后觉得自己多余吧?” “那你说啊,说出来让我自惭形秽一下。” “漠飞和商颖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 从苏亚的口中,我听到了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早在三十年前,魔都金门世家是没有彻底决裂的,都各自占有一片自己的领地。其中秦家和商家感情最好,因为两家搞的都是房地产,可以相互扶持。 商远成和秦斐然的交情甚好,两人连结婚的日子都选的同一天。 次年夏天,褚夫人怀孕了,但商太太的肚子一直没动静,所以在褚夫人生了儿子过后,商家着急了,但越急越怀不上。 商太太私底下打听到民间一个传说,说先领养个孩子来引,他们就去孤儿院里抱养了一个女孩,取名叫商颖。 秦家的大公子叫秦漠飞,比商颖大半岁,因为两家人的关系,所以他们俩感情特别的好。一起读书,一起习字,真真是两小无猜。 那个民间传说还真有效,商太太在两年后真的怀上了,剩下了儿子商岩。夫妻俩开心得很,觉得商颖是他们家福星,就由商远成出面,提出跟秦家搭亲了。 这事是自然而然的,因为秦漠飞和商颖本就青梅竹马,亲上加亲未尝不可,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只是,原本这水到渠成的事,却在两人十八岁的时候出现了转折。 据说那天大雪纷飞,秦漠飞不知道因为什么跟商颖大吵一架,后来就离家出走了几天,被秦家的人找到时,人都虚脱得不像样子了,足足病了一个月。 病好过后,他就换了一个人似得,变得猜忌,冷漠,甚至孤僻。 再后来,他和商颖也和好了,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令秦商两家大跌眼镜。但两家人还是接受了这事,准备风风光光给他们举办婚礼,等待孩子出世。 然而,就在结婚的前夕,商颖跳楼自杀了,穿着白色嫁衣,从高楼一跃而下,一身的血把嫁衣染得血红。 商颖跳楼前留了一封遗书,就写了一句话:你不愿娶我,那我死给你看! 商远成认定是秦漠飞在结婚前夕说了不娶商颖的话,才导致她想不通跳楼了。而秦家则觉得这并不是秦漠飞的过错,因为他们已经在举办婚礼了。 可当事人秦漠飞却一个字都不说,是非什么都不说,造成了商家和秦家成为了冤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苏亚把这事告诉我的时候,她的神情很诡异,唇角依然泛着冷笑,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那个死去的商颖。 我觉得匪夷所思,同时又有些毛骨悚然,因为这事疑点太多了。 首先商颖的死,明明都举办婚礼了,她怎么会留那么一封遗书呢? 还有秦漠飞,他既然同意了举办婚礼,就断然不会在婚礼前夕说这种话的,所以我觉得这事情背后还有隐情。 我看苏亚的表情那么诡异,心里暗暗发憷。 第80章 扫地出门 大概八点的时候,苏亚走了,临走时她跟我说。秦漠飞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子,都是商颖造成的,所以我的存在,仅仅是填补他生理上的空缺。并不是别的。 我本就以情友的身份留在秦漠飞身边,自然不会在意她这样的讽刺。我在意的是商颖这个人。她一直是我心头无法释怀的结。 怪不得商岩一再地让我离开秦漠飞,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他不好说出口。是因为当事人是他的姐姐。 我在咖啡厅坐了会,捋了捋杂乱的思绪才回房。看到秦漠飞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忙着什么。他的侧颜轮廓分明,很好看,我心一动,走上前低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下,他顺势勾住我用力反吻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松开我时,嗓音透着一丝淡淡的嘶哑。很磁性。 “苏亚跟我聊工作上的事,就呆得晚了点。”我没敢把苏亚说的那个故事讲出来,直觉告诉我这是秦漠飞最大的雷区。绝对不能够碰。 “吃饭了吗?”他问道。 我点点头。“吃了,我在咖啡厅里叫了一份甜点吃。现在很饱。” “工作上还来得及吗?要不要我帮你。”他咬着我的唇亲昵道,黑白分明的星眸里一片温柔。 此情此景,令我想起苏亚的话,说他把我当泄欲工具。我很质疑,觉得他即使不爱我,也应该稍微有点喜欢的。 他曾说他可能不会结婚,是不是就因为商颖在婚礼前跳楼的事呢? “在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他用力咬了一下我的唇,拉回了我游离的思绪。 我慌忙摇摇头,讪笑了下,“不用帮我,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今天要换药吗?我去把药箱拿过来。” “不了,我自己换,你忙吧,别太晚了。” “恩!” 他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我,顺手把桌面上一个文档关了,我眼底余光看到了那个文档是个隐藏文件夹。等他走后,我偷偷搜索了一下那个文件夹,居然没找到。 我也没再去纠结这事了,收起满腹疑惑,从云盘里调出了资料,开始绘制效果图。我忙到两点多过去上卫生间时,看到秦漠飞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没看完的外国文献。 我走上前轻轻抽掉了他手里的书,准备给他掖掖被子,但手刚触到被子他就霍然掀眸,手下意识地挥了过来。我吓得惊叫一声他才收回手,起身把我抱住了。 “对不起,我反应过度了。” 他似乎也被吓住了,一脸歉疚。他刚才那一挥手劲十足,如果真挨上了重则受伤,轻则也要疼半天。我很好奇他怎么会那么敏感,仿佛随时都在戒备中。怪不得他很多时候睡觉总会让我先睡着,是不安心?还是提防? “我看你睡着了准备给你掖掖被子。”我解释道。 “忙好了?” “还没,准备休息了,明天再忙。” “去洗漱吧,我等你!” 这夜里他没有再动我了,为了早点让我睡着,还哄宝宝似得拍着我的背,我真就很快在他怀中睡着了,特别的安心。 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商颖,她拉着我的手说让我好好爱秦漠飞,他其实很好很好。我感觉在梦里都如释重负,于是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秦漠飞已经出门了,他给我留了张便签在床头柜上,叫我今天不用去公司,直接在家里办公,他会帮我跟苏亚讲。 我自然是乐意在家里办公了,因为苏亚看到我时总是一身戾气,这会破坏我上班的心情的。 餐桌上还留着备好的早餐,简单的鸡蛋稀粥配包子,应该是秦漠飞准备的,令我感动不已。抛开他偶尔生气时的阴戾不说,他其实真的挺好,我怀疑商颖的死另有起因。 我大概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完成了效果图草图,只是做了主体的那个板块。要先给苏亚审批合格过后,才会把整个世贸城的效果图做出来,这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了。 我检查了一下过后,把效果图发送到了苏亚的邮箱,接着就换衣服下楼了。今天是礼拜五,部门会有总结会议,我得去参加的。 我本以为经过昨夜里的谈心,苏亚对我态度至少会收敛一些,可不是。我一到办公间,几个同事都在对我挤眉弄眼,不断朝苏亚办公室使眼色。 我狐疑地走了过去,看她寒着一张脸看着电脑,齿关咬得紧紧的。门虽开着,我还是轻轻敲了敲,她抬头瞥了我一眼,冷冷地呲了声,很不屑的样子。 我的心顿然就提起来了,但凡她露出这个表情,肯定就会出什么幺蛾子。 “坐啊,杵着干什么?”她的语气很不善。 我尴尬地坐了过去,讪讪道,“苏总监,那个效果图你看了吗?你觉得” “咱们先不说效果图的问题,沈欢颜,你是不是觉得你顶着秦漠飞未婚妻的头衔就可以搞特殊化了?诚然,你可以搞特殊,你是有后台的人嘛,那你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让我眼不见为净?”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我确实搞了点特殊,可秦漠飞不是给我请假了么?她至于这么大发雷霆吗?我被她羞得无地自容,脸上顿时就火辣辣了起来,纠结了许久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然而她又呲了一声,“你搞特殊化弄出点不错的效果也就罢了,你发给我的这是什么东西?你有见过哪个商圈是这样设计的吗?你不懂就不要揽下这活,你在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懂吗?” “苏总监,你觉得这效果图哪里有问题吗?”我忍着怒气道。 她毕业于哈佛,又一直从事这个工作,经验肯定比我多,如果她提出的建议很好,我肯定会接受的。 但她什么都没说,直接丢给我一份辞退信。“沈欢颜,我们公是公,私是私,你这样的水平恕我不能认可,所以我这个部门不能留你了。你去告诉秦漠飞也好,反正我的态度就是这样。” “苏总监,我走可以,你能明确地告诉我这个效果图的问题吗?我知道你毕业于高等学府,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独自否决我的设计,难道这个提案不应该是几个部门一起商议吗?” “就你这水平,也配让几个部门一起来商议?”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恨不能一巴掌给苏亚甩过去。她怎么可以如此轻视我的努力,不肯定也就罢了,用什么配不配的词语来攻击我干吗? 我怒不可遏地看着她,而她也昂起头看着我,当初那温柔大方的样子完全不在。我最后败下阵来了,实在不想跟她这样的女人多一句废话,我转身就离开了她的办公室,也没去跟秦漠飞说一声。 走出公司后,我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希望我走了过后,苏亚再不要这样充满戾气地工作,那真的会影响她的气场和能力。 我没有回楼上套房,直接坐地铁去了郊区,这两天太忙也没去看看妈妈和小凡,想他们了。 我在地铁上给秦漠飞发了个消息,说我离开公司了。他也没给我回信息,反正他不会为了留下我跟苏亚翻脸。而且,兴许我设计的东西真的拿不上台面,我也不想给他丢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从兰若酒店坐地铁到我们家要走两条线,从三号转二号。我在转地铁的时候,在人流中看到了一个令我大跌眼镜的女人:曼丽。 她穿着一身洋气的黑色齐臀短裙,全身上下珠光宝气,只是两条胳膊垂在身体两侧,好像很无力的样子。 我俩对面而过,她先看到我,直接就愣在原地了,满眼的惊骇。我打量了下她的手,似乎还能动,但不利索。听说阿飞废了她的两只胳膊,想必是弄断了手筋。不过看她一身不菲的着装,应该过得并不憋屈。 我心里也释怀了些,虽然她差点把我撞死,但总归我没死,而她却成废人了。 “秦,秦欢,好巧啊。”她回过神来,讪讪跟我打招呼。 “是啊,好巧,没想到还在魔都看到你。” “是啊,我都想不到我为何还会留在这个地方,可能是诱惑太大吧,我已经不喜欢我老家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了。秦欢,谢谢你留我一命,我没想到你会以德报怨。” 她知道我跟秦漠飞求情了?可能是阿飞告诉她的吧。只是从她阴冷的眼神里看出,她并非真那么感谢我。无论如何她失去了两条手臂,以她的为人是不可能释怀的。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女人,何必要赶尽杀绝呢。曼丽,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回头见。” “沈欢颜,你在怕我?”我没走两步,她阴阴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霍然转头,满心惊愕,她怎么知道我叫沈欢颜的?我看她一副成功震慑到我的得瑟样,心尖尖都是冒着火的。 但随即我又恢复了正常,冷呲了声,“怕你?完好无缺的时候我都没怕过你,现在你这样会怕你?” 我说着还意味深长地从她左手臂看到右手臂,她被我激怒了,脸顿然间涨红,下垂的手想握拳头,但那五指怎么都聚不拢,还不断哆嗦着。 其实我心里感到很悲哀,明明我们两个都可以没事,但她不放过我,所以搞得我断了腿,她废了胳膊,两败俱伤。 我看她现在也掀不起什么浪,也就转身走了。 她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怕她,我非常怕那种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因为我惜命,而那些人不会,曼丽就是这么一个典型。 我转到二号地铁上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看到曼丽身边似乎多了个人,远远的我瞧得有点眼熟,像陈青。 第81章 谢谢你 陈青和曼丽怎么搞一块去了? 我本想再看仔细点,但她们很快被来往的人潮淹没了。上二号线地铁后,我坐在角落还在疑惑她们俩的关系。常言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素质还真配。 我到小区楼下时天都黄昏了,花园中有很多人在散步纳凉。 我远远就看到我妈和张嫂带着小凡在花园里转。小家伙坐在小推车里,一看到有人走过就扬起小脸笑眯眯地笑。惹得路人都忍不住停步逗逗他。 他现在快九个月了,胖了好大一圈。已经会喊人了,奶奶。妈妈,爸爸,喊得特别的溜。我悄悄走过去想给他一个惊喜,但被他发现了,他立即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妈妈”。特别亢奋。 我妈和张嫂都不约而同转头来看我,只是我妈脸色有些不太好。我讪讪地走过去喊了她一声,她的反应很冷漠。倒是小凡热情得很。扬着小手要我抱抱。 我把他从小推车里抱起来后。他勾着我的脖子就狠狠亲了一口,口水弄了我一脸。我看到他居然长了两颗小牙齿。虽然就冒出来一点点,但张嘴大笑起来特别萌。 我偷瞥了我妈一眼,轻轻揉了揉小凡的小脑袋道,“凡凡,你看奶奶都不笑,是不是你不乖她生气了呢?” “咯咯咯,奶奶,奶奶!”小凡笑眯眯一昂头,就伸着小手去扯我妈的衣服,像是在帮我示好。 我妈抱过小凡亲了亲,脸总算缓和下来,还不悦地瞪了眼我,“你来做什么?不是离不开那个秦漠飞吗?” “妈,我明天休息,正好带你去医院做针灸。” 没想到我妈还在介意秦漠飞的事,那她为什么要答应搬去别墅呢?不管了,能搬去市里固然好,离医院也近,我照顾起来也更方便。 我妈听说看病又瞪我一眼,“我不去,我没病,凡凡咱们走,回家了。” 她说着抱起小凡就朝楼门走,张嫂无奈地叹了声,也跟了过去。我刚转身准备也跟上去,眼底余光却撇到前方转角的地方站着个熟人,像是薛宝欣。我以为看错了就多瞥了眼,谁知道她转身就走。 真是她!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飞快地追了上去,在小区的停车场里追到了她。她也没慌,操着手斜靠着车门。她的保镖兼司机从车里下来了,一身肃杀地站在了她身边,但此时我也没胆怯。 “薛夫人,咱们总算是碰到了,你三番五次找我妈做什么?你有什么事尽管冲我来就好,不要去伤害一个老太太。” “沈欢颜,那小鬼是你和漠飞的儿子吧?”她挑了挑眉道。 “这跟你没关系。”我倒是没惊愕她知道这事,既然薛佩瑶跟陈魁勾结过,那薛宝欣肯定得到过消息。 她冷哼一声道,“怎么没关系呢,这小鬼既然是我们秦家的种,流落在外面终归是不好的。” “你想做什么?” 这臭不要脸的女人该不会是想抢我孩子吧?她做梦,这是我拼了命生的孩子,她要敢动他半分,那我沈欢颜这条命就豁出去跟她拼到底了。 她没有立即回我,转头看了眼那保镖,他很快从车里把她的手袋拿了出来。 她拿着包斜睨了我一眼,又道,“沈欢颜,秦家的仇人很多,漠飞有孩子一事已经快变得人尽皆知了,所以接下来你的日子肯定不会安生。我觉得,你的孩子交给我养会比较好,当然,我们秦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施恩似得递给了我,“这里是五千万,算是给你的赡养费。很抱歉秦家不能接纳你这样的女人,还请你谅解。” 呵,去你妈的赡养费,谁稀罕你这赡养费! 我到现在总算明白,这女人三番五次找我妈并不是给我妈洗脑,而是想抢走我的孩子。看着她那张趾高气昂的脸,我恨不能一巴掌给她甩上去。 小凡的事人尽皆知还不是她去传播的?网上的帖子也是薛佩瑶弄的,这他妈是个套路吧? 我气得好半天才挤出了四个字,“白日做梦!” 而后我就走了,反正跟这女人没什么好说的,我直接把事情告诉秦漠飞好了,让他自己去对付这老女人。 我走了很远,还听到薛宝欣在我背后喊,“沈欢颜,别说我没提醒你哦,这可是老爷子的意思,你要是不想他和漠飞反目成仇,就最好聪明点别添乱了。” 她可能是怕我把这事告诉秦漠飞,所以早早警告我。 我也没理她,急匆匆跑回了家,拿起手机就要给秦漠飞拨过去,但想想还是忍住了。如果真的是秦老爷子的意思,那秦漠飞会不会真跟他反目成仇呢? 不管了,我们马上就要搬到他的别墅住了,这薛宝欣总归得收敛一点吧?还有,既然她都知道秦家仇人多要小心,那漠飞肯定也知道,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没把遇到薛宝欣的事跟我妈说,吃好饭等张嫂去洗碗时,我就抱着小凡来到了她的房间,她靠在床头拿着相框轻轻拭擦着,上面是我爸的照片。 我看她神情又开始恍惚了,说明上次拿的药没什么用。我一开始打算是先吃药看看,如果药效不行再配合针灸,现在看来非但没有效果,反而更严重了些。 “妈,我跟你说个事。”我把相框从她手里抽走,她茫然地看我眼,点了点头。我又道,“妈,那个胖胖的女人,就是经常找你的女人跟你说什么了?” 我隐约觉得我妈的转变跟薛宝欣有些联系,会不会是因为受到什么刺激才导致小脑萎缩呢? 她愣下,想了很久才道,“囡囡,你跟秦漠飞分开了吗?他是结过婚的人啊,我们沈家清清白白,你怎么可以去破坏别人家庭呢?她说那个女人很漂亮,还把照片给我看,她都要生了呀。” 我妈讲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我听懂了。应该是薛宝欣拿着谁的照片跟她说那是秦漠飞的妻子,而我是个小三儿。 此时我妈眼里没了痛心,而是悲哀,她又拿起我爸的相框擦着,擦着擦着就哭了。 小凡看我妈哭,他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奶奶,还用小手去帮她擦眼泪。我心里酸楚极了,感觉现在说什么我妈都听不进去,因为她开始变得糊涂了。 “老头子,囡囡不听话,我该怎么办啊?我没用,我管不了她。”我妈对着我爸的照片道,眼里已经没有我了。 我拉住了她的手,难过得无以复加,“妈,我听话,我真的很听话,我没有跟漠飞来往了,我们分开了。” “噢,分开了呀?那他的妻子开不开心?” 我妈愣了下,傻傻的样子令我心如刀割,她这状态像是越来越严重了。我没法再待下去了,抱着小凡离开了她的房间。而我刚出门,她竟然又哼起了戏曲,哼的是我爸最喜欢的那个天仙配。 我和张嫂都呆住了,面面相觑,随即我把小凡递给了她,自己躲在卫生间里伤伤心心哭了起来。我恨自己,如果我不出那么多事,我妈肯定不会出现这种诡异的病。 我在卫生间哭了很久才出去,张嫂已经把小凡哄睡下了,还拿了床被子准备在客厅睡,要把小房间让给我。我毫无睡意,就让她去房间休息了,独自坐在客厅里发呆。 大约快十点时,秦漠飞打电话过来了,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在妈妈这边。他听罢立即挂了电话,但不过二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起身打开门,看到他如幽灵般站在门口,“你怎么来了?”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进去说吧。” 他想挤进来,但我没让,我怕妈醒了看到又会生气。我拿着钥匙出门了,跟他来到了楼顶吹夜风。 我俩找了个台阶坐下,望着暮色下那俊朗如昔的侧脸,心里竟荡不起任何涟漪了,更多的是惆怅。 遇到他,我得到了很多,但与此同时,我又失去了很多。 因为他庞大的背景,我一直都处于步步惊心中,我被这些事情弄得有点心力交瘁了。我是不是真该离开他了,他的世界我玩儿不起啊。 “漠飞,找我有事吗?妈妈今天病情又重了些,所以我留下了。”尽管不想说话,但他大半夜找我还是要解释一下。 他睨我眼道,“欢颜,你还是回去上班吧,我已经把苏亚调离了设计部,由你担任设计部总监。” “什么?我担任总监?” 我愣了,设计总监的职位是何等重要他比我清楚,让我这么个毫无资历的人去做,他这决策人一定会被人指责的。还有,我也干不了,我都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苏亚的父亲跟秦家有交情,我不能因为你就炒掉她,所以只能想个折中的办法留下你。你是我的女人,这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可你这样公司的人要说的。” 我鼻尖忽然有些酸酸的,想哭。被苏亚扫地出门时,我以为他不会管我,因为他一个总裁为了个设计师出头太那什么了。可他做了,毫不犹豫地做了。 “你能力很不错,开总结会议的时候我问苏亚要了你的效果图,各部门看了都觉得不错。再者,你需要一个平台来历练,在以后我不能保护你的时候,你也可以活得很好。” 似乎,他在说不能保护我的时候有一丝丝的伤怀,他是不是也知道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所以他要我变得强大些。 我该说什么? 我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了,这个男人为了我不惜成为全公司的笑柄。可同时我又压力重重,我本不想再回到那公司了,但现在又不得不去。去面对苏亚,面对全公司那么多知道我不堪过去的人。 “谢谢你漠飞。”千言万语难出口,但谢谢是可以说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紧紧揽在了怀中。 第82章 越来越糟 我和秦漠飞傻乎乎地在楼顶呆了一夜,就那样依偎着,望着天空从暗夜走向黎明。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在想,以后我俩要是分开了,我回忆起这一夜也会很甜蜜,有个男人傻傻陪我坐了一晚上。 这么好的机会。我还是没有把薛宝欣想带走小凡的事告诉他,怕秦老爷子跟他两个反目。我现在并不清楚秦家的结构。以及秦家有些什么人,万一不小心碰到他们的雷区。我就得不偿失了。 我看天色亮了,就跟他一起下楼了。我先是蹑手蹑脚进了屋,瞧着张嫂和我妈都在睡,就装着秦漠飞一大早拜访的样子把他让了进来,还很夸张地嚷嚷着,“哎呀,漠飞你怎么来了,这么早!” 他也很提高音量回了句。“听说伯母今天要去医院做针灸,我认识个好医生,带她过去看看。” 我妈对“秦漠飞”三个字很敏感。听到我们俩这样一唱一和就醒了。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一脸萌呆地瞅着我们。“囡囡,你怎么在这里啊?秦先生,你也在啊?” “妈,我昨天在客厅睡的,漠飞刚到,说要带你去看医生呢。”我屁颠颠地道。 她蹙了蹙眉,“都说了我没病,看什么医生。秦先生,你随便坐啊,家里有点乱,囡囡她爸又没回来收拾,对不住啊。” 我妈一说话,把我们俩都惊呆了。我连忙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抱着水杯的时候,手就一个劲地在哆嗦,水都溅到手上了。 我看到她这样心头一酸,眼睛就有些朦胧了,我慌忙别开头深呼吸了一下,才把泪花忍了回去。 我妈还在不停地叨叨,跟秦漠飞说我爸出门工作了,明天就要回来了。她倒是没再给他脸色,但这种情况我情愿她生气,发火,也好过稀里糊涂。 不一会,小房间里就传来了小凡的笑声,紧接着张嫂就抱着他出来了,光溜溜的就套了个尿不湿,跟肉团子似得。他还在揉眼睛,揉着揉着奶声奶气地来了句,“爸爸”。 “小凡!” 秦漠飞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他,小家伙立即就亢奋了起来,不停地喊“爸爸,爸爸”,惹得他像个傻瓜似的笑个不停。他对着小凡的时候笑得最真挚了,是种恨不能把全天下都给他的宠溺。 张嫂连忙去厨房忙碌了,我妈就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切,想必这画面是她喜欢的,满心慈爱溢于言表。我趁机拉住了她的手,游说她去看病,她也点头答应了。 饭后,秦漠飞就载着我们到医院了,我把小凡也带上了,正好他也要做个复查。 秦漠飞约了针灸师,他带着小凡去做复查的时候,我就陪我妈来到了针灸科。等医生给她把针扎上后我就出来了,找到了她的主治医师,说了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一事。 医生思虑许久对我道,“她病情恶化得很快,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不变的话,你就要小心了。” “什,什么意思?” “等老太太彻底迷糊,连你都不认识的时候,恐怕时间就不多了。” “不会的,我妈肯定会认识我的,她很爱我的。” “沈小姐,她这个病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有没有效果我也说不清楚。目前全世界还没有治愈这种病的办法,所以你还是提早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我一定会配合的。” 我知道医生没有撒谎,我自己也百度过很多诸如此类的病情,确实没法根治。我只是无法接受我妈好好一个人竟然就得了这种病,我没法原谅自己。 我回到针灸科的时候,秦漠飞已经抱着小凡回来了,他已经睡了,嘴里含着安抚奶嘴,睡得很香。我妈也躺在小床上睡着了,一脸安详。 “医生怎么说?”秦漠飞见我脸色不好看,小声问我道。 我摇摇头,情绪很低落,“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气得小脑出血,也不会得这该死的病了。” “别难过,吉人自有天相。你们等会就搬去别墅吧,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什么都不用带。” “嗯!” 我没矫情,因为我确实需要一个好点的环境来让我妈安享晚年。如果如果她真的那么不幸走得很早,也至少享受了一点点物质上的优越。 我妈针灸是一个小时,她醒来后精神特别的好,看到我和秦漠飞坐在一块儿,虽然有点不开心,但也没呵斥我了,还很听话地跟我们一起到了别墅。 别墅跟之前已经大不相同,小花园里安置了滑梯和小蹦床,四周摆满了鲜花和盆栽,很温馨。秦漠飞还给我准备了一辆车,是崭新的红色法拉利。 屋里的摆设也跟之前的不一样了,用现代简约风替代了之前的庄重颜色,还有一个很大的婴儿房,里面各种各样的汽车模型和飞机模型,一看就是男孩儿玩的。 我妈房间里铺着地毯,帘子的色调是宁静的草绿色,很适合老年人居住。我曾睡过的房间倒是没什么变化,连被褥都还是之前那个。想起我跟秦漠飞在这里翻云覆雨的场景,还是微微有些脸热的。 “伯母,你喜欢这个房间吗?”秦漠飞见我妈站在房间里发愣,上去轻声问道。看得出,这些东西他都花心思了。 我妈回头看了他一眼,机械地点点头,“喜欢,就是担心老头子找不到路,我等会要去接他。” “妈,我等会去接爸爸,你以后好好的在家里哪都别去,好吗?”我拉着我妈道,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如果长此以往糊涂下去该怎么办啊。 “我出去下欢颜,你陪伯母聊聊。”秦漠飞深意地看了眼我,转身走开了。 我又在房里陪我妈说了很久的话,她总是颠三倒四地说,一会说我爸爸,一会说我们老家的邻居,似乎她眼底的画面都是过去的回忆。说道最后她还嫌我太吵,直接把我赶出卧室了。 我灰溜溜下了楼,看到阿飞载着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妇人过来了,她微微有些胖,脸圆圆的,但看起来特别慈祥,花白的头发绾成了一个发髻,很干净利落。 下车后,她对我怯怯地笑了下,“沈小姐你好。” “嫂子,这是王妈,秦家之前的管家,她是大夫人的贴身丫头。老板说你们这里就张嫂一个人忙不开,就把她请过来了。” 阿飞跟我介绍后,去到后备箱把王妈地行李拿了下来。我有点局促,因为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用不了人伺候。 但我妈现在的状况确实很糟糕,我能体会秦漠飞一片心意,于是连忙过去帮忙拎王妈的行李,她很受宠若惊的样子。 “沈小姐我自己来就好了。”她一把拎起了两个行李箱,健步如飞地走进了大厅。 我给愣住了,因为我刚才掂着箱子的时候没拎起来才被她抢了过去,那箱子至少是五六十一个,她居然 “嫂子,王妈人很好,你有什么事就吩咐她做就好了,她曾经” 阿飞关上后备箱后跟我说了些关于王妈的事,我才知道她是随着褚夫人去到秦家的,原本一直是秦家的大管家,但后来褚夫人去世她就被薛宝欣辞退了。 王妈算得上是看着秦漠飞长大的,所以他才想着把她请过来帮帮我,因为别的人他不信任。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书房,看到秦漠飞就在窗边站着,俊朗的脸颊泛着一丝淡笑,是因为王妈的到来。我很感动,因为他总在不经意当中把事情安排得如此完美。 “嫂子,我去把张嫂接过来,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让她把我妈一些喜欢的衣服带过来吧,别的不用了,注意安全。” “好!” 阿飞走后,秦漠飞也下来了,看到王妈直接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这是我从来没看到的温柔。我见王妈眼底有些许泪光,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什么。 等王妈整理好行李过后,我跟她说了一下我妈的近况,请她多多担待,随即还把她领到我妈的卧室,两人居然一见如故,很快就聊一块儿去了。 她俩叨叨时,秦漠飞忽然把我拉到了卧室,关上门一把抱住了我,埋头就吻了过来,他似乎很激动,我不晓得他在激动什么。但随着他风卷残云般的热吻,我也激动了,手不由自主滑进了他的衣摆,摸着他结实的背脊,心波荡漾着。 “爸爸!” 门外忽然脆生生的一声喊叫,吓得我俩瞬间分开,我拉开门一看,居然是小凡从他的婴儿房爬过来了,这会正昂着小脸冲我笑,跟朵喇叭花似得。 “妈妈,抱抱!” 他居然会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惊愕地蹲下身把他抱起来,他对着我的脸就吧唧一口亲了过来,特别热情。 我欣喜万分地瞥了眼秦漠飞,他比我更激动,抢过小凡就扔高高,小家伙一点不怕高,笑得都停不下来。 这个画面是温馨的,有家的感觉。我看到父子俩玩得那么开心,忽然间有点不是滋味,感觉小凡都不是那么需要我了。 我想起了薛宝欣的话,如果她某一天强行带走小凡不再让我们母子见面,那他长大了会记得我吗? 想到这个我猛地哆嗦了一下,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秦漠飞见状停止了跟小凡逗弄,狐疑地瞥了我一眼,“欢颜你怎么了?很不开心的样子。” “那个漠飞,你会从我身边抢走小凡吗?”我盯着他很认真地道。 “怎么这么问?他是我们的孩子,难道还要分个彼此?” “我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我可能是想多了,秦漠飞应该不会做这种狠毒的事,他知道小凡对我的意义有多重。但不晓得他们秦家会不会罢休,那是一个我惹不起的家族。 第83章 同是天涯伤心人 晚餐是很热闹的,张嫂和王妈两人一起做了好大一桌子菜来庆祝我们乔迁新禧。连秦语都来了,还带了一件很漂亮的旗袍给我妈。把我妈乐得直笑。 这顿饭很开心,大家一起围着餐桌吃饭,没有尊卑,没有隔阂。其乐融融。 只是,饭局一结束。我妈的脸就拉下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漠飞。问他为什么还不走,干嘛要留在我们家。是不是像害死我和小凡。她语气也不重,就是翻来覆去地叨叨,听着有一丝悚意。 秦漠飞沉着脸,齿关一直咬得紧紧的,可能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王妈的脸都变了色,不断地拉着我妈耳语想安抚她,但她却越说越激烈。最后她开始冲我发火了,说我为什么要破坏别人家庭,那个女人都要生了。 我妈发病的时候就糊涂。六亲不认。秦漠飞看我被骂得可怜很无奈。只好走了,走的时候小凡哭得跟泪人儿似得。舍不得他。 秦语倒是留下来了,她说一个人在家里无聊,打算在别墅里跟小凡玩几天,这我妈倒是没意见,她喜欢她。 我妈在秦漠飞走后还没怎么消停,叨叨了半个小时才歇下来,一歇下就开始哭了,说对不起我,是她生病害了我,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也好在大家都知道她这病,就没介意。我好不容易把我妈安抚下来,她自己也累得虚脱了,像是跟人打了一场架似得大汗淋漓。我把她扶上楼,帮她洗了澡后她才慢慢清醒了过来,张望了一下屋子,问我秦漠飞去哪里了。 我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心里又凉了半截,她竟开始记不得事情了,这是很糟糕的情况。我哄她说秦漠飞忙去了,她就安静了。 许久,她抬起头看着我,一脸悲戚,“囡囡,妈妈死了你该怎么办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呢?” 我妈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病了,很伤心。我比她更伤心,我觉得这世上没有比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慢慢死去更难过的事了,而我还不能难过,得装着无所谓。 我没好气地瞪了眼妈妈,“妈,看你说得,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呢,以后不准将这样的话了。” “妈这两天总是梦见你爸爸,他说想我了,让我过去看他。囡囡,妈妈不怕死,就是放不下你和小凡,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啊。” “妈,别乱说,我给你揉揉脑袋吧,你很快就睡着了。” 我无法阻止我妈胡思乱想下去,抱着她的头开始给她按摩,她可能是真累了,没一会就在我怀中沉沉睡去。我低头看着她苍苍白发和脸颊的皱纹,心就像刀割似得疼。 如果她真的走了,我要怎么办?我就成孤儿了。 我等妈睡熟过后就回屋了,看到秦语坐在窗边的摇椅上发愣,嘴里翻来覆去哼着梁祝里面那句“无缘到面前,与君分杯水”。她没注意到我进屋,哼得很入神。我走过去倚着门套看着她,发现她一脸落寞,眼底甚至还有些许水光。 她这样子我看到两次了,一次是去魅色她喝醉了,一次是现在,很意外。真是天涯沦落人,我也伤心,她也伤心,只是我们一个为亲人,一个为恋人。 我坐在了她身边,轻声问道,“秦语,那个君是你很爱的人吗?” 因为这里就我们俩,我就大胆地问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既然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能释怀?” 我是没有像她这样刻骨铭心地爱过谁,所以也体会不到她的痛苦。她望着夜空许久,垂下头来时都泪流满面了。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很美,惹得我都有些心疼了,连忙去拿了纸巾递给她, “对不起,我惹你伤心了。”我很不好意思。 她自嘲地笑了笑,别开头把脸上的泪花拭了,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转头看了眼我。 “欢颜,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不能释怀,我到底在想什么呢?”她叹息道,刚擦掉的泪又涌上来了。 “你要是需要个人倾诉,我可以当你听众的。” “我没事,我很好!”她胡乱擦了擦脸,强迫自己笑了下,“不说这些了,对了欢颜,听说苏亚在公司给你难堪了?” “没啥,她可能讨厌我吧。” 提及苏亚,我的心情更不好了。她是唯一一个在专业上把我说得一无是处的人,要知道当年我读书可是老师眼中的宠儿,连句重话都不会跟我讲的。 这些年虽然我没有从事设计工作,但基本功我一直没落下,我都会把一些知名建筑模拟来做室内设计,消遣的同时也可以练练。 并且,在这一块我极度自负,被她这样三番五次打击,我转行的积极性顿时荡然无存。我有好几次都想回头继续去当妈咪,去号令我那一帮子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重出江湖。 以前我有越挫越勇的豪气,但现在没有了,我很怕走错一步,很怕浪费每一分钟。所以苏亚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利刀。我面上装着不以为然,但其实很受伤。 秦语见我发愣伸手推了下我,“这还叫没啥啊,听说你都被她扫地出门了,她区区一个总监还真下得去手。” “你哥说已经把她调离设计部了,又让我回去上班。” “什么?我哥那样铁面无私的人会干这种事?”秦语一脸惊愕地看我,但随即暧昧地挑挑眉,“你很厉害哦,总让我哥一次次为你破裂。” “呃!” “不相信?你知道么,他当年刚接任执行总裁一职时,就把我爸手里四大金刚给开掉了,那可是元老啊,我爸都得让三分的主。当时公司舆论四起,我哥硬是抗住了没妥协。” 看秦语那与有荣焉的样子,我肯定是相信的。所以我想不到他这样手段强势的人,会因为我这么个小虾米去调动公司的管理结构层,这会不会太高调了? “然后呢?”我很好奇。 “然后我哥用他事实证明了他的决策是对的呗,他强势独断的名气也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秦语顿了顿,又道,“欢颜,苏亚这个人能力确实很强,性子也古怪,你最好不要跟她有正面冲突。” “她很强吗?”我有点不服气。 “总之智商可以跟我哥一较高低,而且她还是一个电脑高手,曾打败过美国知名度最高的那个黑客贾斯汀文森。” 我被震惊了,心头那点不服顿时灰飞烟灭。原来苏亚这么强,那她说我的东西是狗屎也情有可原的。 能和秦漠飞一决高下的人怎么可能弱,我第一眼是眼拙了,居然把她当成了小绵羊。我心里酸溜溜的,因为相比之下我是这么的不堪。 我沮丧地看了眼秦语,“她爱你哥是吗?” “我觉得应该不能算是爱吧,因为在她认为可以当伴侣的男士中,也就我哥年少多金有才有貌,符合她门当户对的条件,再则,我哥跟她也算是旧识。” “也就是说,漠飞是她看中的能当丈夫的人选?至于爱不爱是其次,条件最关键?” “嗯哼!她那么绝版的女人,很难遇到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恰巧我哥就是。所以看到我哥那么护着你,她不生气才怪。” 秦语的话令我茅塞顿开,我猜到其一,却不知其二,原来苏亚的实力是那么的显赫。 也难怪她气焰那么嚣张,人家有的是嚣张的资本。我这么一个出身风尘的女人,她可能觉得给她舔脚趾都不配,能容忍我当下属都是格外开恩了。 “漠飞能请到她来公司坐镇,应该也费不少心思了。”我想了想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太过问。我们秦家人虽然多,但除了我哥,也就是我三叔是个做生意的料,我和少欧都不喜欢过问公司的事,所以谁在公司帮忙赚钱都无所谓。” 原来秦漠飞还有个三叔?我倒是没见过,我正准备问这个三叔是何方神圣时,但被秦语打断了。 “对了欢颜,我哥提过娶你的事吗?上次我爸给他找了一大堆美女得罪了不少人,估计现在没人敢把姑娘嫁给他了。” “没有提,他心里不是有个人吗?”我故意提及了商颖。 “唔,你说商颖?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无意中看到了她的照片,所以就知道了嘛。” 我看秦语若有所思地样子,不敢看她的眼神。她可是秦漠飞的双胞胎妹妹,是有心电感应的,如果知道我故意在打探商颖的事,肯定要跟我发火的。 她迟疑了下又道,“其实这件事是我们秦家和商家的遗憾,要不然我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他是真的在结婚前悔婚害死了商颖?” 我有些不相信,秦漠飞能在我妈无理取闹时宽容她,断然也不会去伤害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这太不可思议了。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事发生在结婚前夕,没理由啊。 秦语无奈地耸耸肩,“当时的事情我们都不清楚,谁也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我哥心头不能碰触的东西,所以这些年也没人敢问,但我相信不是他害死的。” “我觉得也是。” 连秦语都不知道真相,那这事肯定有古怪。只是她也说了这是秦漠飞心头的雷区,不能碰的。所以我也不敢过问太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好啦,咱不说这些伤怀的事了,睡吧!” 我看夜色已晚,就让秦语先去洗澡了,我到书房开了电脑,又从云盘里调出了我之前做的效果图,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问题,会被苏亚那么鄙视。 只是一打开文件,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84章 先干正事 我翻阅着效果图,总感觉图的线条看起来非常别扭,我以为是我调错了。连忙打开云盘看了看,里面好多资料都不见了,只有这个看起来万分诡异的效果图。 怎么会这样? 我一下子懵了,难道是谁进入我的账号说什么手脚了么?可我的密码那么长。要破译很难的啊? 我反复看了几次过后,才发现这效果图里面的数据被人篡改了。所以就出现了这种线条扭曲的画面。 这会是谁干的呢,做得这么过分。把我的资料删除得干干净净。 我想起了秦语说的苏亚打败过黑客的事,难不成是她干的?可以她的素质不至于做这样龌蹉的事吧? 我想了想。回卧室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直接朝兰若酒店开了过去。我先去看看酒店套房里的电脑,如果效果图还在这事就算了,如果没了,那我就直接告诉秦漠飞,让他来处理这事。 如果确认是苏亚做的,那我就不会跟她客气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三番五次来挑衅,当我是病猫么? 这会已经快十二点了,马路上很空旷。我车也开得快。这是秦漠飞买给我的新车。有点招摇,但这对我来讲就是交通工具。没一点想炫的意思。 我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着,却听到前方路口传来一阵嘶吼声,好像有人在吵架。我怕撞到人,连忙放慢了车速,缓缓驶了过去。 在路过路口时我好奇地看了眼,发现胡同里冲出来了几个男子,为首一个扎着个很特别的马尾辫。而他的身后跟着无数西装革履的男子,是外国人,大喊大叫地要抓他,手里好像还拿着枪。 这是遇到黑社会杀人了? 我心头一沉,本能地要轰着油门离去,可看到那马尾辫男子时,却总感觉有些眼熟,有点像我在r酒吧遇到的那个秦驰恩。上次他帮过我,所以我一冲动,直接把车开到了他面前。 “上来!”我大喊道。 他也没迟疑,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坐了上来,接着我油门一轰就冲了出去,速度直接飙上了一百八十,转瞬间功夫就甩掉了那群莫名其妙的人。 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就放慢了速度,这才发现我已经把车开到了通往郊县的高架上了,要下去的话得从前边的匝道下去再上高架。 我有点懊恼,因为这样一来一回起码得一个小时才能回酒店了,也不晓得秦漠飞有没有睡着。 “沈小姐,看不出你的车技还不错。” 身后幽幽的声音传来,我这才顾得上从后视镜瞥了眼刚才搭救的男人,果真是秦驰恩。 即使刚才被追得那么狼狈,也一点没损他优雅的气质。他看起来很淡定从容,没有被追杀的惶恐,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笑了笑道,“秦老板,上次黄毛看到你都要忌惮地叫你三爷,这次怎么被人追成那样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你就别叫我秦老板了,我在我家排行老三,你就叫我三哥吧,你呢?叫沈什么?”他很豪气地道。 “我叫沈欢颜,那天的人情我算是还给你了哈,你现在准备去哪儿呢,我可以送你一程。” 我看秦驰恩讲话也很随和,也就没太矜持,在夜场混久了,讲话就有点飘。好听点是奔放,难听点是随便。 他想了想道,“我还没吃饭,不然你请我吃顿饭吧?我身上没钱。” “行,那你算是欠我一顿饭钱了,要吃什么?” “去街边撸个串吧。” 我实在是看不懂秦驰恩这个人,说他优雅高贵吧,他能坐在烧烤摊边一手拿着啤酒瓶,一手拿着烤肉串吃得不亦乐乎。但说他粗俗吧,他能把羊肉串吃出满汉全席的气质,这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人了。 我一向觉得人的气质是相由心生,然而他不是,他是个奇葩。 他叫了有羊蛋、羊鞭等补肾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我坐在一旁光喝水都觉得难为情了,因为烧烤摊的老板把羊蛋送上来时眼神很暧昧。 我到最后有点坐立不安了,小声地喊了下他,“三哥,能不能麻烦你换个品种啊,这羊蛋很贵的。” “怕什么,我吃得越多,下次回请你的时候就越丰富啊。” “可关键是我出门走得急,没带那么多现金啊。” “没关系的小姐,我们这里微信转账也是可以的,来,扫一扫二维码!” 烧烤摊的老板耳朵很尖,听到我们俩聊没钱,他直接把他的广告牌推了过来,上面好大一个二维码。我囧囧地拿起手机扫了下,关注了他的“二胖子烧烤夜排档”。 秦驰恩见状微微推动了一下唇角,又开始吃起了那膻得令人发慌的羊蛋子,我真好奇他怎么受得了那个味道。 不一会,烧烤摊边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有人大喝“老板,来两串羊蛋子”。那老板就会意味深长地瞄一眼我们,笑说羊蛋子都给我们吃了,于是就有好多人来跟我们行注目礼,把我糗得无地自容。 我发誓,我情愿亏了这顿饭钱也不要秦驰恩请客,他就是个奇葩中的奇葩。 “欢颜,你真不吃吗?这可是最后一串了。” 吃到最后一串时,秦驰恩拿着那串羊蛋子在我面前晃了下,我被熏得直接打了三个喷嚏,鼻涕泡都给喷出来了,把我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很抑郁地把那串沾着我鼻涕的羊蛋子丢进了垃圾桶,说我暴殄天物。 我还真是用手机刷账单的,一共四百六十六,老板打折收了四百六,叫我们下次要吃发微信给他,他直接送货上门,我对此很无语。 上车后,我没等秦驰恩交代就直接把车往r酒吧开,他却忽然静下来了,斜靠着车窗静静地看我。 我瞥了他一眼,“怎么啦,吃了我那么多钱,良心发现对不起我了?” “没,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你跟她的性子有点像。”他的情绪忽然就低落了下来,也不跟我开玩笑了。 我有点纳闷,“故人?”故去的人还是旧识?这个很重要。 “她去世了。” “呃逝者已矣,你也不用对着我触景生情啊,我这性格比较大众,全中国很多人都像我的。” 我看他面色很落寞,也就没多说了,很快把车开到了r楼下,但他却没有下车,一直望着酒吧的大楼,神色凄凄的,像是在追忆什么。 我看了眼时间,都三点多了,酒店是去不成了,得回家了,小凡这时候应该喝第二次奶了。 但我又不好赶秦驰恩下车,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我从侧面看他,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问题,他的轮廓居然跟秦漠飞有点神似,难道他们是一家人? “三哥,你和” “欢颜,我先走了,有空来我这里坐坐,今天晚上谢谢你。” 我正要开口问他和秦漠飞认不认识时,他就把我给打断了,于是我这话就堵在喉咙问不出口了。我目送他进大楼后,就准备调转车头回家了,只是我还没转过去,手机就响了,是秦漠飞打来的。 我迟疑了一下才接通,有点紧张,因为我这么大半夜还在街上逛,他可能会生气。 “欢颜,你在哪?” “我在外面。” “过来!” 我听秦漠飞似乎有点生气,挂了电话就开着车过去了。如果他问我刚才在做什么怎么回答呢,难道说我见义勇为,然后还请人吃了顿烧烤? 不,我又不是找死。 我开车速度比我思路快很多,我还没想到借口的时候,就已经到兰若酒店了。我居然看到秦漠飞在酒店门口站着,穿着白衬衣,西装裤,铮亮的皮鞋,帅得不要不要的。 我偷偷拉起身上的衣服闻了下,一股烤肉串的味道,希望他不要想太多才好。我讪讪地开门下车,把钥匙交给了泊车的保安,他立即就把我车开走了。 “漠飞,你找我啊?” 走到秦漠飞面前,我都不敢靠近他。他蹙了蹙眉,伸手拉着我就往电梯走,并没有呵斥我,我心微微有点放松了,偷瞥了眼他的样子,好像也不阴霾,眼神也不太冷。 应该不会生气了吧,我乐观地想到。 只是一进屋,他来了这么句,“去把自己处理好!” 我想起了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我的,搞得我很脏似得。我灰溜溜地去到浴室把自己冲洗干净了,出来时看到他倚在门扉边,眸色凉凉地看着我。 “你大半夜地在街上逛什么?” “我” 我这才想起了我的正事,我是要来酒店看效果图的,谁知道这么一折腾,我完全给忘记了。于是我把效果图出现扭曲的事情跟他说了,说我的云盘可能被盗号了。 他蹙了蹙眉道,“所以你为了查清楚这件事,十二点从别墅开车花了三个小时来酒店?” “那个,我在路上又遇到了一点点意外,所以就耽搁了一下下。” 完蛋了,要不要提秦驰恩的事情呢,也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万一认识呢,提到我陪人吃羊蛋羊鞭是不是有点糗? 但如果不说,那他 “算了,先干正事!”我正脑洞大开地想借口时,他忽然上来抱住我快步走向了大床,欺身就压了过来。 等等,什么正事?这是正事么? 他没等我讲话,埋头含住了我的唇瓣,舌尖强势入侵,当闻到他唇齿间那股浓浓的薄荷味时,我整个人都醉了。 他从唇上一路滑向胸口,吻住了两颗含苞欲放的蓓蕾。我看到他眼底那藏不住的烈火,自己也跟着燃烧了 第85章 碰一鼻子灰 我以为过后秦漠飞真会追究我花了三小时到酒店一事,但当我大汗淋漓趴在他怀中喘息时,他却亲昵地道了声“晚安”就搂着我睡了。 我俩前夜里在楼顶上坐了一晚上。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一点才醒,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们吵醒的。 不摁门铃而用这种粗俗的方式敲门,肯定不是酒店的服务生。 秦漠飞披上睡袍出去时,随手把卧室门关上了。紧接着我就听到了外面一阵不太和谐的争吵声,有女声有男声。 出于好奇。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了一丝门缝,发现是薛宝欣母子俩来了。 秦少欧一看到秦漠飞就变得低眉顺目。倒是薛宝欣气势汹汹得很,在指责他作为秦家长子兼公司执行总裁为什么不多给些钱给弟弟花。 这大概是我见过最无语的护犊子了。她是这样说的,“漠飞,你作为一个哥哥,又是秦家的长子,难道不应该照顾弟弟吗?他欠下那么多的债你不给他还,难道要等他被人砍死吗?我嫁到你们秦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看样子她是在秦老爷子那边碰钉子了,又急匆匆来秦漠飞这边。看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我也真服了秦老爷子的口味了,这样的女人也好娶进屋。 最好笑的是秦少欧,他“扑通”一声就给秦漠飞跪下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不应该去赌球,欠下了那么多高利贷。 秦漠飞冷冷瞥了眼母子俩。转身直接走到了电话机边,拿起电话就说了一句话,“保安,我房间里有人骚扰,麻烦过来处理一下。” 薛宝欣当场怒了,指着秦漠飞就咆哮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容易吗我?你们爷俩可真狠啊,一个把卡给限了,一个干脆不管,是想直接把我们母子俩扫地出门么?” “薛夫人,你最好搞清楚,我从头至尾没认可你进了秦家的门,自然也谈不上扫地出门,你们如果不想等会被人请出去,还请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敢,你今天要是敢不管这事,就别怪我把当年的事情捅出去了。反正你六亲不认,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当年的事?什么事? 我看到秦漠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霾,周身的气场也变了。薛宝欣吓得后退了一步,但依然像个斗鸡似得昂着头,虚张声势。 秦少欧颤巍巍地躲在她的身后,一脸唯唯诺诺,而我清楚看到他眼底透着一股嗜血的光芒,这种光芒我在陈魁的眼里看到过,那代表着亡命。 “薛夫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已经查到上次枪击我的人了?我不出手,是念在你跟了我父亲很多年的份上,否则我会让这个人把牢底坐穿!” “你” 薛宝欣顿然脸都变了,还下意识地看了秦少欧一眼,我发现他眼底那嗜血的光芒更浓了。难道秦漠飞上次的伤是这家伙干的?他居然敢对他哥哥下手? 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本是同根生啊,何以要这个样子呢?也难怪秦漠飞没有深究这事,竟是这个原因。 很快,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秦漠飞打开门,外面是四个全副武装的保安,个个高大威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保安。 四人看到秦漠飞毕恭毕敬得很,喊的是老板,我猜这几个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从此以后我不希望这两个人再踏入这一层半步,懂?”秦漠飞瞥了眼那四个保安,不轻不重地道。 “是,老板!” 四人异口同声地道,随即为首那个又冲薛宝欣说了句,“薛夫人,你看是自己走出去呢,还是我们抬你下去?” 薛宝欣此时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她手指着秦漠飞许久,才黑着脸转身走了,秦少欧也跟着走了,我看到他那齿关咬得紧紧的。 门外很快平静下来,我慌忙溜回了床上,蜷缩成一团继续装睡。秦漠飞又进来了,他没看到我是装睡的,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打电话。 “阿飞,查一下少欧赌球的地方,如果查出猫腻,直接清理掉。再约一下费麒,我一点有空。” 他结束电话后走了回来,拉开被子在我眉心吻了下,我也装不下去了,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蹭了过去。 “刚好吵啊,发生什么事了漠飞?” “没什么,有只野猫来了,被我赶走了。”他一手抱住了我,掌心直接覆上了我睡袍里的高耸用力揉了揉,“起来,咱们今天去给老太太和儿子买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去了就知道了。” “汪,汪汪,呜呜呜” “啊呜,汪汪汪!” 训练场上,好多萌萌的小狗狗跑来跑去,有白得跟糯米团子似得,有黑得跟煤球似得,还有黑黄相间的,等等等。这是一个警犬训练场,这边的小狗狗都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狗,非常可爱。 这就是秦漠飞打算给我妈和小凡挑的礼物,他说有狗狗陪伴,我妈心里会有寄托,而小凡会成长得更快。这理论我看到过,国外有很多人就喜欢把狗狗放在老人孩子身边,所以我是接受的。 秦漠飞很喜欢这些肉球般的狗狗,看它们的眼神特别的暖。这令我又情不自禁想起了商颖,我觉得能爱护小动物的男人绝不会是一个太狠心的人,不相信她是他害死的。 狗狗们在我们身边嗅来嗅去,微微有些戒备。我忍不住抱起了一直纯黑色的德国牧羊犬,因为它的眼睛特别的亮,也很犀利,我感觉它这气质有点像秦漠飞,嘿嘿。 我抱起小奶狗后,它就很戒备地看着我,也不叫也不闹了,只是在打量我。 我伸出指头去点它的鼻头,它先是缩了一下,而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我的手指,再慢慢地用脑袋蹭我。 “漠飞,我们就要这一只吧?”我几乎是立刻马上认定了它,眼缘真的很重要。 “再选一只吧,让它们有个伴。” “那你选!” 秦漠飞笑了笑,在狗群里看了圈后,选了一只特别瘦弱的金色小奶狗,是一条拉布拉多。它有个最显著的特质,就是眉心有一撮白色的毛,但有些瘦瘦的。 我有点好奇,问他,“为什么喜欢这样的?” “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 他抱着小奶狗扯了扯它的耳朵,小家伙抬眸瞥了他一眼,又把头别开了,一脸冷傲的样子。我看到它这样也顿时喜欢上了,还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小狗狗呢,咦,是只母的。 这训练场的人认识秦漠飞,所以我们仅以五千块的价格就买到了这两只小奶狗,他还跟我们说了很多训练狗狗的技巧,说如果训练得好,它就会成为人的保护神,这我相信。 回别墅的途中,我们俩又去买了狗窝狗粮什么的,搞得很隆重。这两只小家伙还相互看不顺眼,你瞪我我瞪你,都在提防彼此。 快到家的时候,我不安地看了下秦漠飞,“你,要不你别过去了?我妈现在人有些糊涂,到时候又会呵斥你。”我有点担心我妈惹毛他,因为他发怒时我是领教过的。 他不以为然地笑笑,“看到两只小东西的份上,她应该不会生气吧。” “也许吧。” 我们俩到别墅时,我妈正带着小凡在花园中玩耍,她看到秦漠飞时脸就不对劲,但看到他手里抱着的金色小奶狗时,眸色一下暖了下来。 “爸爸,爸爸抱抱!” 小凡倒是特别给力,看到他就奶声奶气喊了起来,在小推车里手舞足蹈的。我下车后没走过去,远远看着我妈的反应,当秦漠飞把那只金色拉布拉多递给我妈时,她居然还说了声“谢谢”。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也连忙走了过去,“妈,这是漠飞专门给你挑的小狗,喜欢吗?” “喜欢,这就像你爸当年养的那只,多可爱的小狗啊。”我妈柔声道,还抱着小狗亲了亲。 “那你给小狗起个名字呗,我们还给小凡也买了一只,是黑的。” 我说着去到车里把黑牧也抱了出来,先给我妈看了看,见她一脸笑意才把狗狗放在了推车上跟小凡玩。 小凡愕然地看着小奶狗,伸出手去拽它的耳朵,一拽着就往嘴里塞,小狗狗以为他要亲他,顿时热情地在他脸上舔来舔去,舔得小凡一脸萌呆,随即他咯咯咯大笑了起来,把小狗一把抱在了怀中。 我觉得狗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它能在瞬间认定一个主人并开始对他忠诚,全身心地忠诚。 这两只狗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奠定了它们的地位,一个是我妈的爱宠,一个是小凡的玩伴,不可或缺。 我妈给她的金色拉布拉多取了个名字叫金贝,于是我就就帮小凡的狗狗取了个叫黑宝,正好宝贝嘛。 金贝因为小母狗,微微有点女孩儿似得冷艳。黑宝是小公狗,很逗逼,到别墅没半天已经跟大伙混得很熟了。 我妈也因为秦漠飞送了她一条狗,默许了他自由出入别墅的行为。 这自然是我喜闻乐见的事,所以在独处的时候我问秦漠飞,为什么会想这样的办法来安抚我妈。 他跟我说,当年他妈妈抑郁症自杀过后,他查阅了很多相关资料找原因,才发现大部分原因是孤独所致。而动物的爱心能够让类似的病情缓和,所以他就给我妈弄了只小狗。 我问他为什么会这样贴心,他说爱屋及乌,因为这句话,我感动了许久。 第86章 现场见 午饭过后秦漠飞就出去了,我知道他是去见一个叫费麒的人。在他走后我来到了酒店套房,调出了云盘查看。发现里面的资料又恢复了。 我觉得很诡异,立即回到别墅又登录了我的电脑,居然又他妈的变了,还是那个扭曲的图。资料全无。 于是我可以肯定,这就是苏亚在作祟。她在我电脑上做了什么手脚。 我打了电话给她,约在她世贸城见面。既然我的效果图说服不了她,那么我们现场见。我一定要让她改变对我的看法。 秦漠飞为了给我铺路做了那么多努力,我自己也不能掉链子。可苏亚老是挑衅我,她若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出幺蛾子,这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得想想办法。 她很爽快地答应了,似乎晓得我会去找她似得。 我开着招摇的红色法拉利来到了世贸城,苏亚早到了。穿着一条白色丝质长裙,头发也扎成了马尾,显得特别青春洋溢。她其实真的非常漂亮。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回头率不少。 世贸城的停车场还没建好,我就直接把车停在了广场上。苏亚也看了。所以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她有点不屑。 “哟,法拉利呢,漠飞还是挺疼你的嘛,买这么贵的车。” 我点点头,“他说这是代步工具,我就笑纳了。” 我这么一说,苏亚眼底藏着的反感更多了几分。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已经非常看不起我了,不外乎更坦白点,并且我吃的住的用的的确都是秦漠飞的,无可非议。 不过,这风水总会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兴许某一天我站起来了,能够把她踩在脚下,这才是重点。 “你约我来做什么?”她问道。 “你黑了我电脑,破坏了我的资料,不就是因为看不起我的水平么?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把你请到现场听我说兴许会更好。” “呵呵,我可没心情听你班门弄斧,不过逛逛这世贸城倒是不错,走吧!” 她凉凉笑了下,跟着我朝世贸城去了。世贸城这两天的人比较多,可能是招标会即将开始的原因,各个参与竞标的公司都会过来看看。 据说世贸城的主体是国外一个设计团队设计的,水准相当的高。但当我提及这个设计团队的老大山姆时,苏亚很不以为然地说那是她的学长,追求者之一。 我相信她没撒谎,因为她这样高质量的女人不需要编造谎言。 我问她为什么没有找个合适的伴侣时,她瞪了我一眼,道,“不是被你捷足先登了么?” “你这么优越的女人,喜欢的人又那么多,不可能找不到一个比漠飞好的吧?”我有些匪夷所思。 “三千弱水,我就想取他这一瓢,咋地?”她更不悦了,仿佛真是我抢了她的心爱之物似得。 “任性!” 我回道,没因为她的强势生气。因为秦语告诉过我,她之所以选择秦漠飞,并非是因为爱,只是她众多追求者中最合适的一个结婚对象而已。 谈话间,我们俩已经到了世贸城的主体大楼里,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里面人来人往的很多。我甚至还看到了小沐和阮峰,令人正对着天花板说着什么。 我心下一激动,连忙过去打了个招呼,“小沐,峰哥,你们也在!” “欢颜,你怎么也来了!”小沐愣了下,随即冲过来把我拉到了一边问,“你和商岩怎么了啊,最近他提都不提你了,我们也不敢提,一提他就黑脸。” “他可能不待见我了吧。” 想起商岩那句句伤人的话,我心里还是有些疙瘩。谁会在有饭吃的时候去乞讨呢,可他却以为我迷恋上了那灯红酒绿的生活无法自拔。 “你真的不来工作室了吗?我们可还在等你呢。欢颜,我看得出商岩虽然不提你,但依然关注你,你回来跟我们一起干吧。” “我还是不回去了,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我不回去也不光是因为商岩,还因为秦漠飞这边的平台更大。我急于出人头地来证明自己,所以这地方最适合不过。再则,工作室是他们三个人的心血,我凭什么去分一杯羹呢,即使他们愿意,我也不愿意。 小沐拧着眉轻叹了一声,不经意往我身后瞥了眼,微微有些愕然,“咦,欢颜,那个女的怎么一直在看我们呢?” 我知道她说的是苏亚,就介绍了下,她听了很震惊,“艾玛我去,她就是苏亚?秦漠飞请来的设计界鬼才啊?” “鬼才?”我又漏掉了什么? “这女的智商高得很,在业界有着鬼才之称,但她之前一直都是单干的,却没想到到了成业集团。” 小沐说话间,阮峰也跟了过来,听到了我们俩的讨论。他瞥了眼苏亚,眼神微微有些波动。而此时苏亚也走了过来,笑看了他们俩一眼。 “欢颜,不介绍一下么?”她笑道,虽然这笑意未及眼底。 于是我分别介绍了小沐和阮峰,她一一跟他们握了手,显得落落大方。我竟看到阮峰脸微微有些红,眼神一直游走在苏亚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难道是缘分? 我从未看到阮峰面对谁时露出这种神色,因为他是个非常沉稳的人。但苏亚没正眼看他,打了招呼就走开了,我不好意思再跟小沐寒暄,也跟着走开了。 我陪着苏亚在一楼逛了一圈后,又上了二楼,其实这结构目前是一样的,只是在装修过后会根据格局来划分商品区域,这个就是招标成功过后的工作了。 苏亚倚在围栏边望着一楼,仿佛女王在俯瞰她的子民一般,很有气势。她跟我说,“欢颜,你晓不晓得这世贸城有商家的入股,所以不管你多么努力,招标都不会落在成业集团的手里。” “谁说的?” 我不太信这个,因为秦漠飞说过,他若想要这个项目就一定能得到,我肯定是信他多一些啊。 “商家虽然财力上比不得秦家,但背景很大,他们政界上是有人的。你的设计我看过,虽然不太入我的眼,但漠飞喜欢我也没办法,就不驳回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跟我针锋相对了?” “不,我是说你始终是白忙乎一场,我没有必要计较。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资质是没有办法在公司立足的,你如何得到总监的职位你很清楚,要坐稳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你手底下任何一个人都比你强。”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努力的。”我咬着牙道。 她嗤笑了下又道,“其实你在夜店也混得风生水起,干嘛一定要搞跟自己风马牛不相及东西,我看过你那些照片,很有风韵。” 所以,她的言下之意是我就适合那个地方,转行是痴心妄想? 我不得不佩服苏亚这笑里藏刀的本事,她三言两语就会令我自惭形秽。而我自己也犯贱,明知道她瞧不上我还非得用热脸贴人冷屁股。 我有点沮丧了,我本来是想通过现场解说来说服她的,然而她根本不屑听,还告诉我不要白费力气,这个项目是落不到成业集团的头上。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项目花落谁家,而是在乎我的努力白费了。所以在她又上楼转悠的时候,我没有再去了,就靠着围栏望着楼下来往的人潮,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忽然在楼下的人群里看到了秦驰恩,他换了套修身的西装,头发依然是扎的马尾,但没戴眼镜,眉宇间的气场强了不少,也是玉树临风得很。 他身边跟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看穿着可能是他的助理之类的,但我发现那女人看他的眼神无比爱慕。 他不经意抬头,我们俩视线就对上了,他愣了下,随即莞尔一笑,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下去。我正抑郁着呢,就屁颠颠跑下去了。 “三哥,你一个开酒吧的怎么也来这里了?咋哪都有你啊。”因为跟他一起冒过险,撸过串,我就没那么生分了,还揶揄他。 他抬手就给了我一个脑瓜崩,“不是欠你一顿饭么,嗅到你在附近出没,我就跟过来了,准备请你吃饭来着。” “算了吧,我可不要你请吃饭,别到时候请我吃些羊蛋子之类的,我受不了。” 他笑了笑道,“不会,请你吃本市最精致的菜肴,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等会有空吗?” “时间么” 我本来是有时间的,只是我是陪苏亚来的,虽然结果超出我的计划,但总归是不能丢下她的。于是我抬头看了眼楼上,发现她就在四楼的围栏边看我,脸色格外震惊。 “还是下次吧,今天我就不去了。”我想了想对秦驰恩道。 “也好,那我去那边转转看。” 秦驰恩也没坚持,笑着走开了。他身边的女的转身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她唇角有一丝很奇怪的笑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似得,令我有点不太舒服。 他们走后,苏亚很快下来了,笑道,“没想到你认识的大人物还挺多的。”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得走了,来这里逛了一圈才发现真没什么好的,山姆的水平越来越差了。”她很不以为然地哼哼。 “这是魔都最大的商圈,政府融资的。”我有点不满她的狂妄。 “那又怎样,也就是个商圈而已,我平生最不喜欢就是设计商圈,一点含金量都没有。” 看着苏亚那一脸傲气,我就不跟她争了,她终归是比我强很多,讲出的话自然都是真理。 我也没逗留了,跟着她一起走出了世贸城,我正要上车时,忽然看到秦驰恩阔步走了过来。 第87章 夺子 “欢颜,时间还很早,一起去坐坐吧?正好我也欠你一顿饭。请你喝点什么如何?”秦驰恩仿佛没看到苏亚一样,很热络地跟我道。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可能秦漠飞要回家了。就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三哥。回头有空我请你吧,我得回家了。” “真不去啊?我还想说给你介绍几个朋友的。” “不了。再见!” “行,那开车小心些。” 我点点头上了车。也没等苏亚。她自己也开了车来,见我上车就先一步开走了。我开上马路时,发现她停在路边抽烟,示意我停下来。 “怎么了?”我不太喜欢闻烟味,就微微别开了头。 她很意外的样子,“哟,你在夜店混那么久还没学会抽烟啊?” “讲重点。” “刚才那个男人你怎么认识的?我发现你深藏不露啊沈欢颜。业界的大佬你都攀得上一点干系。” “怎么说?” 大佬?秦驰恩是大佬么?他不就是酒吧的老板吗? “你难道不知道魔都最大的地产商有三家?而这个人的公司就是其中一个,并且,他是漠飞最忌惮的对手。没有之一。”苏亚说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不会也是你在夜店认识的吧?”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没有回答苏亚,油门一轰就走了。我也真是眼拙到极点了。堂堂一尊大神在我面前我竟然不知道,还跟他称兄道妹。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秦漠飞忌惮的对手,这就不得了了。 怪不得他平日里还带着个平光眼镜,敢情是为了怕人认出来咯。方才他西装革履去世贸城的时候,确实是十足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很拉风。 我一口气把车开回了别墅,到书房打开电脑搜索有关于秦驰恩的一切消息。居然没有,没有任何他开公司搞房地产的消息,甚至搜不到他这个名字,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以为是苏亚在我电脑上做了手脚,于是又用手机搜索了一下,依然没有,连同名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过。 那这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名字被各个搜索引擎给屏蔽了。 与此同时我又搜索了魔都排名靠前的地产公司,除了成业集团和商家的中天实业之外,还有一个我读书时老师举过案例的公司,叫。 当时的案例是说这家公司投资了一个地产项目,工程动工到一半的时候出现了地陷和一系列意外,一度令这项目停工。到最后所有人都不看好了,但公司董事长却改变了了打造商品房的初衷,直接改造成了高档度假中心,结果喜人,成为了业界一段传奇。 这个公司我记得很清楚,是国外注册的,法人是个女的,叫弗兰德珍妮。而那个低调的董事长叫修恩,媒体没有曝光他的照片,但我一度认为他是外国人。 但现在公司居然出现在了魔都的地产公司排行榜上,难道这就是秦驰恩的公司?不太可能吧。 我给弄迷糊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作罢了。 关了电脑,我到花园中找到了正和小凡玩耍的妈妈,她们在草地上晒太阳,黑宝和金贝在她们身边打滚卖萌,而张嫂在不远处一边浇花除草一边看着她们,这画面很美。 我走过去抱起了小凡,他正在长牙齿,一张嘴口水就流出来了。我拉起他的小围兜擦了擦口水,在他脸上轻轻咬了口,他开心得不得了。 我妈今天开心了很多,眉宇间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不知道是围绕在她脚下的两只小狗起了作用,还是做了针灸病情开始好转,反正这是好现象。 我和小凡正玩得起劲,王妈忽然急匆匆过来了,对我猛使眼色。 我连忙起身朝着她指的门口看去,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大奔,车边站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就是上次相亲大会的主持人。 “那是谁?”我小声问王妈。 “老爷子来了,在车里,外面这个是秦家现在的管家李卫清。” 老爷子居然来了,他又来找我做什么?上次把我请到相亲大会闹得不欢而散,现在又来给我下马威了? 我放下小凡走了出去,李卫清看到我就一脸厌恶,冷冷地跟道,“沈小姐,老爷想跟你聊聊。” “秦老爷子找我什么事吗?” 虽然我并不喜欢秦老爷子,但他是秦漠飞的爸爸,我自然得尊重。他睨我一眼,寒着一张脸下车了,站在门口往花园里看了下,就径直走了进去。 我恍然大悟,敢情他久久不下车就是要我来迎接?这谱摆得。 秦老爷子走到了花园草坪上,远远看着在跟两只小奶狗一起爬来爬去的小凡。我也跟了过去,看到他唇角泛起了一点笑意,脸上的冷漠淡化了不少。我觉得老人看到孩子都会心生仁慈,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让王妈把秦老爷子请到了客厅招待,他愣了下,笑道,“阿芳,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 “老爷你说笑了,我也老了!”王妈顿时红了眼圈,连忙去给他沏茶了。 我到花园中跟我妈说了下秦漠飞的爸爸来了,她冷着脸道,“他来做什么?你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 “妈,他可能就是来看看小凡” “不可以!” 我语音未落我妈就一把抱起了小凡,唯恐谁抢走的样子。我心头一沉,连忙小声安慰她,但她抱着小凡就冲进了别墅,指着秦老爷子破口大骂。 “你们秦家的人都是坏蛋,想害我女儿。休想抢走我们家凡凡,休想!你滚,你快点滚出这个地方。” 我妈怒急的样子很骇人,脸都是扭曲的。所以小凡被她吓得哇哇大哭,我想上去抱他,但我妈那样子很可怕,我不敢。 秦老爷子看到这一幕愣住了,脸瞬间变得阴霾无比。而我妈还在怒骂,说秦漠飞是混蛋,欺负我,害得我变成了这样。接着她又提到了我爸爸,说我爸会来保护我们的,会把他们一个个都杀死的。 她可能是因为我说秦老爷子看孩子的话而发病了,此刻六亲不认。我又急又怕,我怕秦老爷子看到这一幕真会把小凡抢走,因为这原因很充分。 “妈妈,呜呜” 小凡被我妈吓住了,伸着小手要我抱抱,可我妈不让,她死死抱着小凡不撒手,手还张牙舞爪的,我真怕她一气之下把小凡给扔掉了。 我给吓哭了,完全不知所措,一旁的秦老爷子见状忽然一个箭步走到她身后,抬手一个手刀打了下去。我妈两眼一翻就软了下去,我慌忙一把抱住了她,而与此同时秦老爷子也把小凡抢了过去。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我看我妈晕过去了,也一下子怒了,冲着秦老爷子大吼道。 他安抚了一下怀中的小凡,转头冷冷看我,“你是要等她发疯伤了孩子才准备采取措施救人?” 我竟无言以对,我自然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小凡不受到伤害,可我妈 我把我妈扶到了沙发上,看她呼吸均匀才放下心来,起身拦在了秦老爷子面前,我怕他带走小凡。 小凡还在抽噎,但不哭了,含泪的眼睛特别闪亮,可爱又乖巧。秦老爷子抱着小凡仔细看了很久,低头在他小脸上吻了一下。 我看得出他很喜欢小凡,更怕他抢走他了,就小心翼翼道,“秦老爷子,你可不可以把小凡还给我?” “沈欢颜,你就是让这样的人来照顾我孙子吗?”他拧着眉道。 “我妈平时不是这样的,她,她只是生病了。” “小脑萎缩是一种无法治疗的病,她的状况只会越来越糟糕,到最后六亲不认。你觉得这样的人可以带好宝宝吗?他需要一个健康快乐的成长环境。” 原来他上门来找我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知道我妈得了什么病。他是铁了心要跟我抢孩子吗?可小凡是我妈的心头肉,被抢走她还能活么? 我忽然间觉得秦家的人好可怕,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我的底细莫得一清二楚。可我不能妥协,绝不! 我又道,“秦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我希望你能把孩子交给我们抚养,当然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需要你们秦家的东西,也不会把孩子交给你的!” “不要?你住的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漠飞提供的,否则以你的能力应该住不上这样的房子吧?沈小姐,我希望你识时务一些,不要勉强自己。” “我的情况只是暂时比较窘迫而已,可你们家勾心斗角却是长期的,这是健康的成长环境吗?让我儿子步步惊心?” “放肆,秦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他一下子老羞成怒了。 我昂着头跟斗鸡似得,在这事上我绝不会拖鞋。 秦老爷子寒着脸沉默了许久,才把小凡递给了我,“沈小姐,我非常不愿意采取手段得到这孩子,我虽然不认可你,但我喜欢这孩子,会把他排进族谱,你好自为之。” 然后他就走了,到门边时看了眼王妈,“阿芳,好好照顾小少爷,别让那疯婆子把他吓到了,他可是我们秦家的长孙。” “是的老爷,你放心吧!” 王妈说着把秦老爷子送到了大门口,而我愣在当场。他居然说我妈是疯婆子,我心里仿佛被尖刀刺了一下似得生疼。 我妈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而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秦漠飞吗?我走到沙发边看着昏迷中的妈妈,她眉心还紧蹙着,睡个觉都不安稳。 小凡怯懦地看着她,还伸手去扯她的衣服,小声喊着奶奶。我妈痛吟一声掀开了眸子,看到他时笑眯眯地喊了声“凡凡”,我顿然间就泪眼婆娑了。 第88章 又惹祸了 因为秦老爷子的出现,我妈变得极为敏感,但凡别墅外有个人她都变得像惊弓之鸟一样。怕谁抢孩子。就连秦漠飞来了,她都会抱着小凡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我无奈之下跟秦漠飞说了秦老爷子来别墅要孩子一事,他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也没表个态说不会带孩子走。 我想他可能也看到我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不适合带小孩。所以这两天我心里很惶恐,怕他坚持要带走孩子。那样的话我和我妈都会崩溃的。 因为心力交瘁,我上班一点心情都没有。虽然占据了苏亚的职位,但企划案还是没有完成。距离竞标的日子越来越近。而我也越来越慌。 我手底下有八个人,虽然表面上对我服服帖帖,但我很清楚这不是因为我实力,而是背景。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我倍感压力,感觉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公司又接了几个项目,没有世贸城那么大。但也不小,都是室内装修设计,所以苏亚把这些项目都给了我。 她现在提升为了大中华区的总经理。直接管理公司的几个部门。这令我非常的不解,她年岁跟秦漠飞差不多大。居然有能力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导者了。 当然我不能有二话,因为她实力就在那摆着,我只是有点羡慕嫉妒恨罢了。 进入公司高层,我才了解到原来成业集团在海外还有个很大的分公司,算得上秦家的集中营。 秦漠飞手中有两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其中一个就是费麒。他是整个亚太区的总经理,苏亚归他管。还有个叫斯蒂芬,负责北美那一块业务,是个外国人。 我现在接触的东西,不过是成业集团的冰山一角。 成业集团的业务遍布世界各地,但都集中在北美和亚太地区,秦漠飞是公司唯一的执行总裁,而秦老爷子的董事会主席头衔等同于虚设,因为他不管事。至于秦家的其他人,似乎没有在公司担任任何要职。 我真是太低估秦漠飞了,原来他是这么风骚一个人物。这也令我更明白了与他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天壤之别。 我不再奢望他会娶我这种事了,老老实实地工作。我把八个人分成了四小组,每小组负责一个项目,而世贸城的招标企划书则是我自己负责。 我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才把企划案完成,这集合了世贸城整体的效果图,包括外面的绿化布置。 虽然明知道这个企划案有可能无法通过竞标,但我还是呕心沥血做出来了,我做任何事都不喜欢敷衍。 我把提案发给苏亚时,她就回了我一句话,“行,就用这个吧。” 得到她的首肯我并不高兴,因为这在她眼里依然是狗屎,只是她觉得这个项目不会竞标成功,不想再折腾我罢了。 不管怎样,我也松了一口气,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完成大项目的效果图,也是有点欣慰的。 下班的时候,林雪把她负责的提案发给了我,这都是已经签约的项目,所以我只需要联系客户让他们看看是否符合要求就可以了。 我晚上没别的事,就约了那个客户面谈,事情总得一件件完成,免得全部都吊着。 这是个大型高档餐厅的装修设计,占地近一万平,一千五百万全包装修。但这客户的要求比较高,在这之前林雪已经修改过一次方案了,这是第二次。 我看了下这方案没太大问题,就把他约在咖啡厅见面,能马上搞定是最好,这样项目就直接移交给施工组了。 这位客户姓陈,叫陈华清。老实说,我现在对陈姓有点敏感,会莫名想到金门世家里的陈家,所以我还特地旁敲侧击问了下他的背景,发现他仅仅是个土豪生意人而已,此陈非彼陈。 我来到咖啡厅的时候,陈华清已经到了,他看到我时上下瞄了我一眼,“咦,我记得上次跟我谈的负责人不是你嘛。” “你好陈先生,我是成业集团新调任的设计总监,你的项目现在是我在负责,提案已经做好了,我带来给你看看。” 我也没废话,坐下就直接进入了主题,顺便问服务生要了杯柠檬水。 我打开笔记本,调出提案一边给陈华清演示一边解释,“这个地方要打个后门,所以这堵墙要改改,你的餐厅主题强调要田园风,所以我们用的许多东西得专门定制” 我跟他说了很多,最后一抬头却发现他在盯着我看,两眼直勾勾的。我忍不住蹙了蹙眉,“陈先生,你看你意下如何?” “你是不是叫秦欢?在魅色当过妈咪?”他看我半天才道,还一脸喜色,“是我啊,我去了好几次你们店里,可没再看到你了,没想到你居然到成业集团当了设计总监,真是不简单啊。” 我顿时无言以对,各种尴尬、窘迫如潮水般袭来,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清楚地看到陈华清的眼底冒出了一股暧昧之色,他甚至想过来拉我的手。 “陈先生,你对这设计还满意吗?如果满意的话就请你签个字,我们这边就可以开始派施工队入场了。”我佯装镇定问道。 “这个嘛,满意不满意还不是你看着办呢。欢欢啊,哥有的是钱,到处都在投资,你要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大的设计项目,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要不,我约我一群朋友一起去魅色唱唱歌,你顺便介绍几个美女给他们?” “陈先生,我已经从魅色离职了,还请你正视我的工作。” 我怒了,这他妈的是几个意思啊,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我感觉我手都在哆嗦了,我很想一耳光给陈华清拍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然而我不能,因为我在魅色上班的时候是低眉顺目的,只要客人不太过分,我基本上是有求必应的,现在即使我想装出高冷的样子都没有说服力。 陈华清听我这样说就有些不开心了,唇角微微泛起了一抹嘲讽,“欢欢,你这是要跟哥拉开距离了是嘛?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哟,最起码还能搂搂抱抱嘛。” “陈先生,你到底要怎样?”我忍着怒气问道。 “说到底,这装修方案行不行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你在欢场混了那么久,还不晓得哥的意思么?”他说着又伸手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还顺便摸了两下,“欢欢啊,你开个价吧,陪哥好好玩玩,不亏待你。” “开你妹!”我顿时火冒三丈,起身端起柠檬水给丫的泼了过去,直接给浇成了落汤鸡。 他愣了下,随即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册那个小婊子,敢给老子脸色啊,你他妈几个胆子呢?” 他说着站起来抬手一耳光就打了过来,我都感觉到一股劲风迎面扑来。但,这一巴掌没落在我脸上,被一只手抓住了。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商岩,好久不见他了。 他眸色一寒,拽着陈华清的手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砸在了地上,他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咖啡厅里顿时尖叫声一片,都沸腾了,很多好事的人都站起来过来看热闹,怕事的都结账走了。 咖啡厅经理见事不对,慌忙把他们老板给请了出来,老板一看到商岩就堆起笑脸走了过去。 “商公子大驾光临咖啡厅真是蓬荜生辉啊,你们这是闹了什么矛盾了?”他一脸的谄媚。 商岩冷冷看了眼四周,道,“清场,钱我赔!” “是是是,马上清场。哎,各位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这店里出了点事要私底下解决,还请大家不要围观” 这老板可能处理过这种事,很容易把围观的人群给清理了,于是咖啡厅就剩了服务生和我们几个,有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你麻痹你什么东西啊,哪里冒出来的?贱货,还他妈的找帮手,你以为老子这么容易被欺负吗?”陈华清给摔疼了,爬起来就破口大骂。 “欢颜,往后退一点。” 商岩叫我退后,紧接着他抓起陈华清又是狠狠一胳膊肘撞了上去,撞得那家伙鼻血都喷了出来。然而他还不解气,一顿拳头雨点般地砸了下去。 陈华清是个花架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吓坏了,连忙过去死死抱住了商岩的手不让他打了。 “商岩,商岩你别这样啊,他是我的客户!” “就这种人渣你做他的生意干嘛?秦漠飞是找不到好的项目让你做了吗?”商岩冲我怒不可遏地吼道,吼得我面红耳赤。 我此时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跟陈华清起冲突。这下子这个项目可能要泡汤了,到时候我拿什么脸去面对公司其他的人,完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发现我真他妈的是个祸害! 陈华清可能是怕了商岩,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老实了。只是他的脸非常阴霾,我想给他道个歉都说不出口,于是就这样僵持了。 商岩低头瞥了他一眼,恶狠狠吐了个字,“滚!” 这家伙听罢连滚带爬地起来跑掉了,到门口还骂了我句“贱人,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他走后,咖啡厅的老板又走了过来,送上了一只极品雪茄给商岩,还问他这口气出顺了没。 商岩没有接他的雪茄,问道,“一共多少钱?” “这个嘛商公子意思意思就好了嘛,以咱们俩的交情提钱多伤感情。” 商岩冷冷斜睨他一眼,从兜里掏出支票薄写了张放在桌上,拉着我就走出了咖啡厅。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但走到门口时我看到了一个杀气腾腾的身影,就站在夜幕下,宛如地狱来的死神。 第89章 狭路相逢 “漠飞,你怎么来了?” 我惊叫道,本能地要抽回被商岩拉着的手。然而他却死死拽住了,根本不容我挣脱。我抬头看到他寒成了冰块的脸,忽然间有些害怕起来,我想起了秦漠飞因他而差点捏死我的画面。 “你配跟她在一起吗?你公司的人无所不用其极羞辱她。你的客户讽刺她,还想买她过夜。而你身边每个人都在排挤她,你哪来的脸跟她在一起?” 商岩拉着我站在了秦漠飞的面前。如数家珍地说着我的不幸和悲剧,控诉他不配跟我在一起。 其实我觉得。不配的应该是我吧?毕竟我是那么的卑微。我根本不敢看秦漠飞如利剑似得眸子,它似乎要刺穿我。 也的确,这么些日子以来,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一个笑话,我逃不开风尘之地带给我的阴影,走哪都带着印记。 而这些印记时刻都在提醒我跟别人不一样,我不干净。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一个迎来送往的女人,所以怎么能够得到他们尊重和优待? 我狼狈地夹在商岩和秦漠飞中间,像是他们争斗的导火索。 然而我知道。商岩之所以那么反感秦漠飞。不光是因为我,还因为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商颖。 所以我要怎么办? 我看到秦漠飞那满身的戾气差点都要站不稳了。我真的很怕他,因为我差点死在他手里过。 “你如果没有办法保护她就放手,你已经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难道还想再害死一个吗?” 商岩的话字字如刀,尖锐至极,我根本拦都拦不住。秦漠飞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而正因为如此才最可怕,这证明他怒到极点了。他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野兽般的气息,非常浓,非常慑人。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弱者,所以我护谁都可能成为炮灰。但本能的,我希望商岩不要说了,因为秦漠飞比他更危险,我不希望他因我而出事。 “商岩,你先回去好吗。”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对他哀求道。 “沈欢颜你醒醒,这世上不止只有秦漠飞一个人!” 他误会我的本意了,以为我要跟定了秦漠飞,顿时就气得脸色发白。我想如果我今天再执迷不悟,那他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因为我是如此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可我能怎么办,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啊,我还为他生了孩子,我能怎么办? “漠飞,我们走吧!” 我知道秦漠飞不会听我的话,但还是说了,我想去拉他的手,可我不敢。他轻轻推开了我,一步跨到了商岩面前,吓得我直接一哆嗦,连忙挡在了他们俩当中,我怕他们打起来。 “我求求你们俩不要这样好吗?我求求你们了。” “欢颜,你今天要么跟我走,要么我们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商岩咬牙切齿地道,再不容我选择。 他这是豁出去了吗?他真的下定决心要跟我决裂了?我看到他眼中的决然,心在一点点下沉。 我能跟他走吗?我肯定我走不了几步就会出事。可是我又怎么放得下那么多年的情分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我不愿意。 我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哭了,根本无法控制。他的痛心疾首我都看在眼里,而秦漠飞的怒不可遏我也看在眼里,我在他们的对峙中狼狈地逃跑了,而后我听到了身后一声怒吼。 我霍然转头,看到秦漠飞把商岩直接一脚踹到在地,一副恨不能杀了他的样子。我吓得不知所措,正要跑回去,却看到四个藏在暗处的保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那是商岩的保镖。 这些保镖个个都身手不凡,但仅仅是转瞬间的功夫,我看到他们都被秦漠飞打倒在地。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招数,又快又凌厉。 于是我被迫又跑了回去,站在了秦漠飞和他们之间,因为我肯定盛怒之下的他会下死手,即便他们不死也逃不脱重伤。 我望着秦漠飞铁青的脸,忍不住泪如雨下,“漠飞,你怎么可以这样过分?我本来就不是你爱的女人,也不是你要娶的女人,你何必要这样呢?” “就算我不要你,你也没权利去爱别人,沈欢颜,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他终于开口了,却是对我说的,多么不屑,他清楚地告知我他是王者,而我是蝼蚁。然后他转身走了,仿佛一只猛兽泄了愤,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我从地上扶起了商岩,他却一把推开了我,“以后我就当你死了,沈欢颜这三个字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滚开。” 我无言以对,在他唾弃的目光下挤出了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我发现我真他妈是个大笑话,彻头彻尾都是。 围观的人群很拥挤,我听到有很多议论我的声音,说两个男人争一个风尘女,实在太他妈的狗血了。肯定是我活好手段高,令两个人都离不开我。我没有去争辩,因为我也觉得这很狗血。 我到停车场找到车,开车上路后一直都在哭,也不知道哭什么,总之很伤心。我没有回家,竟不知不觉来到了r酒吧楼下。 我忽然想起秦驰恩了,想让他请我吃烤串,我想没心没肺去吃烤羊蛋子,什么都不顾。 我打了个电话给他,他居然二话没说就下楼来了,满面春风的笑意。我站在车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可怜巴巴的。 他一愣,伸手揉了揉我头发。“怎么了,中午还生龙活虎的,这会怎么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别怕啊,天塌下来还有三哥给你挡着呢。” “那个,我想吃烤羊蛋。” “你确定?”他挑眉不信。 我点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我们俩来到了靠近护城河的一家烧烤会所,坐在露天的阳台上吃烧烤,这里环境特别好,因为秦驰恩把这烧烤会所给包场了。 烧烤师傅给我们弄了一大盘烤羊蛋子,这个比那个二胖子师傅处理得好,没有太大的羊骚味,我居然还吃了两串。秦驰恩还要了一扎啤酒,跟我一边喝一边吃,我发现他很喜欢吃羊蛋子。 他身上有一股秦漠飞和商岩都没有的东西,就是他能高贵,也能平民,所以令人感觉不到什么距离。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像个长辈。 我们俩喝了一瓶啤酒过后,我就有些关不住话匣子了,两眼直勾勾盯着他道,“三哥,你去过夜店吗?” “去啊,我自己不还开着夜店嘛。”他很理所应当地道。 我笑了下,又问道,“那你在夜店遇到过喜欢的女人吗?有没有看不起她们?” “嘿嘿,我又不是圣人,逢场作戏肯定有嘛,但干嘛要看不起她们呢?我自己又不是什么好鸟。” 他直白得令我汗颜,我想起了曾经在夜店遇到的很多男人,来的时候个个道貌岸然,但酒喝嗨了就个个都是斯文败类。 其实所谓的逢场作戏都只是借口,每个男人去到夜店都是带着目的性的。那确实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钱多得令人分不清好坏,我也是被迷惑的一个,否则也不会在那里干了那么多年。 我又灌了一口酒,泪眼汪汪地道,“我以前在夜店干了四年,遇到过不少像你这样喜欢逢场作戏的男人。” “噢,那为什么不继续干了?” “因为那里脏啊,我想换个工作出人头地,不让我妈一提到我就抬不起头的样子。” “怎么就脏了呢?这个世界从来笑贫不笑娼,在哪里都是工作,关键是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了。” “呵呵,怎么可能呢” 我在醉醺醺的状态下,不小心把苏亚刁难我和客户刁难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秦驰恩一开始还会发表意见说可能领悟力不同,但到最后听到那客户要我陪睡才肯答应装修的事时沉默了。 “那家伙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好像,好像叫陈华清,不过他被商岩打得很惨,我想这单子肯定泡汤了。三哥,我去到公司一件事情都没干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我哭了,醉眼朦胧的拉着秦驰恩哭诉,“苏亚说我再努力都是白干,因为世贸城的招标根本落不到我的头上,她一点都看不起我。” “你很想得到那个项目吗?” “我想,我怎么不想啊,我不想他们看不起我。” “欢颜,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人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这样别人才会看到你的光芒,懂吗?” 我懂,我都懂,但这做不到好么? 我在秦驰恩面前哭得很狼狈,鼻涕眼泪都一起来了,他勾起我的脸拿着纸巾用力擦了擦我鼻头。这动作令我想起了小时候,感冒时我爸爸就这样捏着我的鼻子让我用力擤。 他居然没嫌弃我脏,不像秦漠飞第一次带我去他家,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把自己处理干净,他可能觉得我是脏的。 “欢颜,你手机响很多次了,要不要接?” 我正哭得伤心时,秦驰恩指了指我桌上的手机。我拿起一看是秦漠飞打来的,就迅速摁掉了。 我不想接,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他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用最恶毒的话来警告我,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我是伺候他的仆。 “你男朋友吗?”他又问我。 我摇摇头,这能是男朋友么?我们的关系应该称之为姘头,或者炮友,连情人都算不上。因为他总是以一种绝对俯视的目光看我,我在他面前是卑微的。 第90章 就这样被放过 我也是怄气,气秦漠飞在大庭广众之下警告我,把我当成蝼蚁般看待。所以我不愿意回去。情愿在这里听秦驰恩以自黑的方式聊自己的人生,他是个很幽默的人。 “那时候义气啊,拿着生活费就请那帮人大吃大喝,所以我基本上前半个月过得很滋润。后半个月就吃咸菜了,就重庆那个涪陵榨菜。” 他说起当年读初中误交损友的事。我莫名就笑了,因为阮峰当年被商岩这样吃大户过。最后他气得直接跟他干架了,但再后来我们四个居然成了最好的朋友。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 秦驰恩从他误交损友说到他的暗恋史,说他当时喜欢上了班上一个女生又不好意思表白,就跟别的男孩子在那女生面前故意打闹晃荡,最后被女孩举报挨批。 我听了忍俊不禁,随口又问道,“那你真爱是谁呢?三哥你结婚了吗?” 他一下愣住了,笑容僵在了脸上。而后他拿起啤酒灌了一口。但被呛住了,咳嗽很久才停下来。我看他神色有些异样就没问了,这是人家。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跟我道。“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可惜错过了。” “错过了你就不找了啊?那你也挺痴情的呢。对了你今年多大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去你的,我今年都三十七了。早没了结婚的冲动。”他装着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我看到他的眼神有些暗淡,兴许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吧。 我很义气地拍了拍他肩道,“那你想结婚了告诉我,我资源很多,个个都是千娇百媚。”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看,你男朋友又打电话来了?要我送你回去吗?”他指了指我手机,又是秦漠飞打电话来了。 我依然没有接,一开始是因为生气不想接,现在却是不敢接,我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哪里安全就躲在哪里。 “我不想回家。”我瞥了眼秦驰恩,又道,“三哥,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坐坐,我没喝醉,我只是心情有些不好罢了。” “傻瓜,这么晚我怎么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既然你要当个不回家的小孩,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保证你喜欢。” “这好吧!” 和秦驰恩在一块会有种很放松的感觉,不管他是装出来的还是他真的那么随和,总之很令人亲近。 他带我来到了护城河南的外滩上,这地方到处是璀璨的霓虹,眼下正值炎炎夏日,河岸边很多应季的花都开了,与这些霓虹相辉映,真真美不胜收。 此情此景此地,如果和相爱的人过来看风景,会是一件极其浪漫的事,只可惜我没有,因为秦漠飞不会允许我找个爱人的。 “漂亮吧欢颜?这是魔都最漂亮的地方了,但是要很晚才看得到,好多人都没这眼福。那边有个凳子咱们去坐坐吧,你的腿伤刚愈就别走那么多的路。” “嗯!” 秦驰恩的体贴令我很感动,都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我有腿伤。我们俩坐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有种在万花丛中畅游的错觉。 可我心里却很不快乐,也许等会,也许明天,迎接我的就可能是暴风骤雨,我知道秦漠飞是不会放过我的。 秦驰恩此时的神色跟我一样,也很落寞,平光镜下的眼眸盛满了哀愁,他看到这些景色似乎想起了谁。 “三哥,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没事,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曾经也陪着她来这里看过霓虹灯。” “你是不是很爱那个故人?” “很爱,但是太晚了,她走了很多年了。” “那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呢。” 我现在也抑郁得很,找不到更好的话去安慰他,他听罢随意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丝,又转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游离的眼神好像在缅怀他的故人。 我们在这里坐到了两点多才回,他开我的车把我送到了别墅区外就回了,我回到别墅的时候,王妈还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王妈,我妈她们都睡了吗?” “嗯,睡了,她等你很久也没回来,扛不住了。你喝酒了吗小姐?少爷还在楼上,你等会上去小心些,他可能有点不太高兴。” “他怎么来了?”我吓了一跳,难道我妈都没把他赶出去么? “不晓得,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好,他这人呀性子孤僻,但人真的很好,你就顺着他一点好了。” 顺着他?如果顺着他就能平安无事的话我还躲着他干嘛?我看他不把我大卸八块就算不错了。 我知道秦漠飞生气的时候很难控制情绪,就没有傻得往枪口上撞,他若失手把我杀了,那我妈和小凡呢?上次他把我掐得吐血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 我来到了花园中,蜷缩在长椅上回忆着昨夜里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唏嘘无比。我都不知道明天怎么去上班了,我是如此可笑,又那么可悲。 不知道秦漠飞这会是睡了还是醒着,亦或者在偷偷监视着我。反正我不敢回卧室,我很怕他。 花园里的蚊子很多,嗡嗡嗡地在我左右乱飞,我第一次觉得这种声音也不那么厌恶了,至少还有这么多蚊子陪我,比那可怕的秦漠飞强多了。 王妈帮我拿了件外套过来,劝我回屋,我没有回去。 其实这都不是我真正的家,所以也不能理直气壮地把秦漠飞赶走。即便他已经把房子赠与我了,我还是会有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因此,我此刻才会像流浪犬一样缩在这里不敢进去。 第一次,我有了种万念俱灰的悲凉,周遭人无穷无尽冷漠,虎视眈眈的秦家和我越来越糊涂的妈妈,这些都是我非常害怕的事。 我该怎么办? 我是去祈求秦漠飞放过我,还是就这样躲着他?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他的什么了,欢爱的时候他恨不能把我揉进身体里,愤怒的时候却恨不能掐死我。 “哇” 忽然的一声婴儿啼哭把我游离的思绪全部拉了回来,是小凡哭了,我霍然起身,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漆黑的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夜幕下,他的眸子如寒剑般犀利。 我吓得一个哆嗦后退了几步,腿软得都有些站不稳了,“漠飞,别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贪生是我的本能,所以我没等他讲话就求了,我感觉此时的我就是王者眼中最懦弱卑贱的仆,他覆手间就可让我灰飞烟灭。 他朝我走了一步,于是我吓得又退了一步,要不是扶着椅子,我可能就跪下去了。他的脸一点点出现在微光下,竟不是我以为的震怒,而是惊愕和悲哀。 “你居然如此怕我?” 我怕,我怎么不怕?上次我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你不知道吗?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满腹怨念却一个字说不出来。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伸手慢慢从我的发间穿过,我无法控制地哆嗦着,怕他手一滑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怕我杀你?所以躲着我?” 我无言地点点头,又戒备地退了一步。如果他不想杀我的话,那上次为什么差点捏死我?他知不知道我吐血了?喉咙上的淤青好些天才散去? “欢颜,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我从未想过杀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 “你,你不生气了吗?” 我在瞬间泪如雨下,满腹委屈如潮水般袭来。他难道忘记了是怎么威胁我的吗?忘记了他曾差点掐死我的事吗?他时时刻刻都在告诉我他可以轻易杀了我啊? 而这些话我一句都说不出口,他在我眼里依然是只猛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吃人了,我没法抵抗。 “对不起,我的态度太恶劣了。” 许久,他长叹一声抱住了我,我顿然间哭得更伤心了,止都止不住。他居然跟我道歉,他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吗,他不会错,就算是错了也是别人的错。 吼了人家又来道歉,把人当什么了?想起这些我越发的委屈,埋在他怀中哭得不能自已。但凡他稍微温柔一点,我都不会大半夜在这里喂蚊子,我身上都被咬好多包了。 “好了,别哭了,进屋吧。” 他拂去了我一脸的泪,拉着我朝着别墅走去。我自然也没矫情,因为这地方不是躲藏的好地方,很多蚊子。 王妈一直都站在大门口观望着,看到这一幕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盈盈地跟我说她准备早上熬皮蛋瘦肉粥,再做些包子,问我要吃点什么小菜。 “王妈,明天别叫她,让她多睡会吧。”秦漠飞轻声道。 我回头看了眼微亮的天空,可能睡不了一会了吧,我天明还要不要去上班呢? 我本以为秦漠飞是性致来了才会不跟我发火,却不是。他一直没有动我,只是搂着我睡,但我知道他没有睡着,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一直在长吁短叹。 我倒是安心了,所以睡得没心没肺的,一觉到了中午十二点,还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的。 我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那个被商岩打得落荒而逃的陈华清,我顿时惊得一点睡意都没了。 第91章 神转折 接通电话后,我打了个招呼,“陈先生。你有什么事吗?”我以为他是要跟我们公司解约的,都已经准备好说辞了。 但他沉默了一下道,“沈总监,我觉得你们的方案挺不错的。就按照那个方案施工吧,要尽快。” 我愣了下。“陈先生,你说的是尽快施工?” “是。尽快!” “行,那我现在能约你来公司签个协议吗?” “没问题!” 我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公司的。因为太震惊了。陈华清居然同意设计方案了,原本我觉得这个项目泡汤了都。 这简直是神转折,令我匪夷所思得很。 我约了陈华清两点钟来公司,因为这方案通过后还得他的签字。我和林雪一起在楼下的咖啡厅接待了他,他看起来特别喜感,脸颊的淤青还没散,左脸颊还肿着。 “陈先生你好。这是你这个项目的设计师林雪,等工程开始施工后,就由她负责项目的跟进。”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跟陈华清握了握手。 他睨了眼林雪。淡淡道。“那就麻烦林小姐多多费心了,我平时生意忙很少过去。还请你帮忙盯着一点,等工程结束后通知我一下就好了。” 这么爽快?他昨天还嚷嚷着要我好看呢! 我有点懵了,实在拿捏不准这家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几个意思?居然一点没刁难我,甚至于提都没提昨夜里的事。 我唯恐他有诈,又道,“陈先生,按照合同,前期施工你至少得预付百分之三十的工程款,你看” “这里是五百万支票,如果施工过程中遇到什么事你可以跟我打电话,我随传随到。” 陈华清二话没说拿出了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支票给我,把我惊得目瞪口呆。他很快就在协议上签了字,连咖啡都没来得及喝就走了,完全跟昨天的他判若两人。 林雪以为这是我的功劳,还窃喜地跟我道,“沈总监,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一出马这项目立马就通过了。” 我讪笑道,“那你好好干,我等会就把方案就送到项目组去,让他们尽快动工。” “哎!” 陈华清的事情太出乎我预料,心里头一直热血沸腾得很,感觉天上掉馅饼了一样激动。 我把方案送去项目组的时候,总监李焕看到我还有点尴尬,因为魅色那件事他被秦漠飞骂得很惨。 他很热情地给我倒了杯咖啡,还虚掩上了办公室的门,我感觉有点不自在,于是把手里的方案放在了他办公桌上就想走。 “李总监,陈华清的项目已经定下来了,请你安排个时间派施工组入场动工吧。” “没问题,我马上联系施工组。” 他接过方案看都没看就点点头道,令我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他也会像之前的苏亚那样对我挑剔一番呢。 “那麻烦你了李总监,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说着起身就走,他忽然又叫住了我,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怔了下,又道,“有事吗李总监?” “欢颜,那个有件事我犹豫很久了,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他一脸羞涩地道。 我愿不愿意? 他要干嘛,莫不是他要追我吧?这么胆大?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秦漠飞有着暧昧关系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端起咖啡小心翼翼喝了口,微微有点紧张,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正面追求过呢。 “那个,我想认识上次那莲凤姑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介绍一下” “噗!” 我一个没忍住,刚咽下喉咙的咖啡直接就喷了出来,弄得方案上全是咖啡。我尴尬极了,连忙拿起纸巾擦了擦桌子,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个家伙,肯定是看上莲凤的长相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就那么一会会功夫他居然就惦记上了。 不过看他这人并不是那种花花公子型,如果莲凤愿意,我还是可以帮忙引荐一下的。就是他长相太过于普通,也不知道人愿不愿意。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不自量力,长这么丑还”李焕以为我在嘲笑他。 我连忙摆摆手,“不是的李总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魅色是个什么地方,找了莲凤你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吗?还有,你能接受她的工作性质么?” “我能,我肯定能啊,要不然也不会犹豫这么久了。欢颜,虽然你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但我第一眼就觉得你人不错,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莲凤虽然在魅色上班,但我想她品性也不会差。” 我给愣住了,没想到李焕对我评价这么高。看到他真诚的眼神,我感觉我要不帮他引荐一下都觉得对不起他了。 于是我很激动地点了点头,道,“那行,回头我帮你问问,看看莲凤有没有那个意思。” “那拜托你了,你跟她说,只要她愿意接受我,我可以把房子和存款都给她,赚的钱全部上缴。” “李总监,你也别这么盲目,我只是说帮你问问看。” 就他这心态,保不定变成第二个王宝宝,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爱的。就算真的要把家底都送上,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当然莲凤是可以的,她赚的钱比李焕要多得多,若真接受他绝不会是看上他那点家财。 他不好意思挠挠头,“好好,是我激动了。” 我从李焕办公室出来时,心里头感慨万千,他能坐上项目总监的位置,也绝非一个等闲之辈。然而他却愿意去接受一个在夜店混迹多年的女孩,他爱她什么呢?真就迷上了那张脸么?那万一某一天莲凤年老色衰,他还会不会喜欢她? 不过以莲凤的个性,如果他们俩真的看对眼在一起了,她应该不会被欺负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这两个人看起来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我回办公室时,人事部的小柯来找我了,说有个女孩来应聘助理,很符合我的要求,问我要不要面试一下。总监配个助理是公司的标配,苏亚之前的助理跟她一起升迁了,我这边就缺了个。 我这会也正好有空,就让小柯把人叫过来。这是个小个子的女孩,,叫裴文娟,21岁,长得文文静静的。就是眼睛太那什么,闪躲,转来转去的我不是特别喜欢。 我寻思现在手里的事情也不多,就没打算要,正要说抱歉时,她忽然眼圈一红,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沈总监,你可不可以留下我?我要是再找不到工作的话身上的钱就要花光了,我不想再问我爸爸妈妈要。” 我心顿时一软,道,“你找工作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他们都说我没资历,就不要我。”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有些楚楚可怜,我连忙扯了张纸巾给她,心里微微挣扎了一下。说实在的,眼缘这种东西很重要,然而我第一眼看到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并不想留下她。 只是 她令我想起了当年走投无路的样子,于是就答应她留下来了,只是多年后我才明白这个决定是错得多么离谱,这是后话。 我让裴文娟明天来上班,她欢天喜地地出去了。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下班了,就给秦漠飞发了个信息说我要下班了,他让我等他。 不一会,公司的人就陆陆续续离开了,我还留在办公室等秦漠飞,顺便看看这两天的工作内容,把赶工期的备注了下。 正瞧着,苏亚来了,一身高贵大方的职业装着身,瞧着特别精神。她直接坐在了我的办公桌上,把一袋国外产的巧克力放在了我面前。 “朋友送的,分给你一点。” “谢谢,有事吗?” 苏亚现在跟我属于面和心不合这种关系,她也基本上无事不登三宝殿,并且找我都没什么好事。不过我对零食并不排斥,利索地放进了抽屉。 “听说昨天漠飞和商岩为了你在咖啡厅门口大打出手?你很厉害啊。”她笑道,但我分明感觉她在讽刺我。 我也笑了笑,“苏总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那么你对这事有异议?” “没,能让金门世家的两个公子争风吃醋,这事放谁身上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我作为你的同事兼上司,很是与有荣焉。” “你客气了!”我盯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脸冷冷道。 我知道她会来讥讽我的,因为昨天我是最狼狈的那个,被秦漠飞吼,被商岩唾弃,这都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看在眼里,现在也不晓得传成什么样了。 苏亚看打击我的目的达到了,顿了顿又道,“对了,明天有一个大项目要谈,你跟我一起去吧。对方是个大老板,跟政府有一定的合作,带你去长长见识。” “谢谢苏总的栽培,我一定不辱使命。” “呵呵!”她莞尔一笑,起身走开了,到门口又补了句,“对了沈欢颜,我有没有说过你穿衣的品味很?换换吧,这不太适合你。” 我咬着牙低头看了眼自己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火气嗖嗖地从胸口冒出来。我他妈上个班是招她惹她了咋地?穿个衣服她也能挑一堆刺。 我盯着她那无比嚣张的背影,有种把她踩扁的冲动。最好她这辈子都不要被我追上,否则我一定会让她输得很惨,妈的! 我在办公室等了很久秦漠飞也没来,就收拾东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前,这会公司没人,我也就大胆了些。 我敲了敲门他没应,就开了门进去了,里面没人。他的办公室很大气,十足的王者气派。我这是第一次到他的办公室,因为要避嫌。 我听得套间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电话声,就没过去敲门,随意看了下他的办公桌,发现桌上有一个相框,上面照片里的人正是那个死去的孕妇。 我刚拿起想看一下,秦漠飞就出来了。 第92章 秦家大宅 “你在做什么?” 秦漠飞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我以为他要发怒,吓得手一抖那相框掉地上了。一下子摔得粉碎。 相框里的照片掉了出来,背面写了一段苍劲有力的字: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这是李白的诗,写青梅竹马男女从小到大再结婚的事。 毫无疑问。这是秦漠飞的字迹,字字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爱意。我想他肯定很爱商颖。否则办公桌上不会放着她的照片,更不会在照片后面写诗了。 我的心忽然间堵得慌,原来我以为他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但现在看来我的存在真如苏亚所说的,是他孤独时的慰藉品,没有别的价值。 他的脸瞬间寒了下来,非常不悦。我吓得连忙去捡那照片。但可能太急了,手一不小心被碎裂的玻璃划伤了,血一下子冒了出来。把那照片给染了。 “对不起漠飞。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 我慌张地捡起照片擦拭上面的血。只是照片可能太久了,一擦就花了,整张照片就变得惨不忍睹了。 看着被我毁坏的照片,我很愧疚,因为这是秦漠飞的珍爱。他抢过照片看了很久,齿关咬得紧紧的。我紧张地吞咽着唾沫,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是一场暴风骤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都要吓哭了。 他抬眸睨着我,满眼复杂的神情。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圈也忍不住红了,我承认,在他的面前我特别怂。 他轻叹一声,忽然把照片撕了,一下下撕成了碎片。 我吓得目瞪口呆,以为他又要发脾气了,因为秦语告诉过我商颖是他心头不能碰触的痛,可我却把人照片给毁了。 谁知他没有,他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从抽屉里找了块药棉和邦迪给我把伤口处理了。 “疼吗?”他问道。 我愕然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居然没跟我生气,我都准备好被他呵斥了。“你,你不骂我吗?” “你很期待我骂你?”他挑眉道。 “人家才不这样想,我只是,只是对不起!” “走吧。” 就这样了?没有生气也没有讨伐我? 我觉得秦漠飞这两天越来越怪了,似乎容忍度高了些,不跟我那么计较了,弄得我一度觉得他是不是一直憋着气等放大招对付我呢。 下楼的时候,他直接摁了三十五层,是要回套房么?那他会不会我想起我们俩好像很多天没有那什么了,一是工作忙,二是我住别墅去不太方便了。 就在我以为我们俩接下来会有一场翻云覆雨的激情时,他却从衣橱拿了套新裙子给我,让我把自己打扮到最漂亮,等会参加个重要的饭局,我顿时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 我依他的要求把自己打扮得风情万种,黑色的丝质长裙,贵气且不失雅致。低跟的黑色凉鞋,很简单大方,跟裙子很配。 他又拿出了一条璀璨的铂金钻石项链给我戴上,还让我戴上了那枚名为光之恋的钻戒,整个人珠光宝气。 我把头发披了下来,瞧了瞧镜子,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冷艳。还是挺漂亮的,我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着绝对的自信,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秦漠飞在一旁看了我很久,帮我把头发拨到了耳后,又拿出一副耳钉给我戴上了。我很疑惑他的首饰是从哪里来的,因为不像是新买的,但也不是别人戴过的。 “漠飞,你干嘛把我打扮成这样子啊?”我搞不懂他的意思。 “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淡淡道,也找出了一套西装换上了,是套深灰的修身西装,里面配了间白色衬衣。他本身就是个衣架子,这样稍微一打扮就好看得紧。 我偷偷瞥了眼镜中的我们俩,其实挺登对的。我在想,如果我没有那一段不堪的历史,有幸遇到他可能会主动追求他的,只可惜 他载着我直接来到了西区的富人区,这地方早在三十年代就存在,一直没有拆迁,因为这里的房子都有历史意义。 据说这是魔都最贵的地方,没有人出得起价格来开发,以至于这里就成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富人区。 而传说中的金门世家都在这里,各守一处庄园。 秦漠飞把车开到了南边街头的宅子外,宅子的大门上写着四个苍劲的草书“秦家大宅”。这宅子有多宽我不知道,但从外面偌大的前庭来看,绝不会小。 宅子门口有保安守着,可能是为了方便还设计了一道电子门,电子门过后才是大宅的大门,偌大的门柱前有两只威武的雄狮,非常气势磅礴。 保安应该是认识秦漠飞骚包的布加迪威航,所以一看到就立即俯首九十度把电子门打开了。 当厚重庄严的大门缓缓开启时,一股古朴气息迎面扑来,我有种穿越今古的错觉,这居然是古色古香的四合院。 “漠飞,这就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我有点激动,他带我回老宅是什么意思? “嗯!” 他点点头,把车缓缓开了进去,我偷偷看了下庭院的格局,这是一个七进院落的四合院,在古代来讲至少是皇亲国戚才能住这种房子。 怪不得秦老爷子骨子里还有一股名门的傲气,住在这种富贵磅礴的地方,谁心里都有点优越感吧。尤其是在二十一世纪拥有这么座房子,那就等于坐在了金山银山上。 秦漠飞把车停在了正厅外的庭院中,我看到院子里站着好些人,都很好奇地盯着我们的车。 我很紧张,这可能都是秦家的族人,而我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晓得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薛佩瑶和薛宝欣,两人正满脸惊愕地看着我从车里出来,那嘴张得都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秦漠飞下车后,从后备箱了拎出来一个礼盒交给了我,小声道,“老爷子今天六十寿辰,记得等会想个好点的祝福语。” “什,什么?寿辰?” 居然是秦老爷子的生日,他临到头了才告诉我,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反感我啊,把我叫过来干啥呢?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看到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打量的目光,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惶恐,感觉自己像一只猴似得在被人围观。 兴许要不了一会,就有人开始盘问我的过去了,然后就会有人有意无意地把我底给揭穿,令我无地自容。 我真想逃,但秦漠飞不准我退缩,拉着我的手走进了正厅,我看到秦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跟一个比他小一些的男子和一个老妇人谈笑风生。我们俩一进去,他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秦漠飞捏了一下我的手心,于是我连忙双手把礼物递了过去,一大串生日标配语就念了出来,“秦老爷子,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一点小心意请你笑纳。” 秦老爷子淡淡瞥了眼旁边的秦漠飞,伸手接下了我送出去的礼物,他打开盒子瞄了眼又合上了,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玉制的烟斗,晶莹剔透。 老爷子旁边那个老妇人打量了一下我,笑问他,“大哥,这就是漠飞的女朋友吧?果然是挺懂事的。” 秦老爷子脸一黑就要讲话,但秦漠飞比他先开口了,他上去给两人行了个礼,道,“二伯,大姑,好久不见了,这是我的未婚妻,她叫沈欢颜。” 秦漠飞这句话令全场鸦雀无声,原本嘈杂的门口也没人讲话了,我感觉所有人都围聚过来了。 “放肆!” 秦老爷子怒不可遏地一掌打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我心都颤了一下。之前秦漠飞在相亲大会上讲这样的话他都没这般生气,那说明今天来的都是重量级人物。 我根本不晓得秦漠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一出我都想不到。然而他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过,仿佛在给我力量,又仿佛在限制我逃跑。 “爸,当年我尊重了你的决定,所以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因为我一辈子只想选择这么一次。” 他一句话令秦老爷子无言了,黑着脸咬着牙,就是不说话。我想,秦漠飞说的尊重他的选择,指的是当年薛宝欣入秦家门一事吧?捏到秦老爷子的软肋了。 那么,他是真的要选择我?还是只是那我当挡箭牌? 秦漠飞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淡笑了下,“正好今天秦家的族人和亲戚都在,我就不单独通知了,以后请操心过我婚事的叔叔伯伯婶婶姑姑可以放心了,这就是我的未婚妻,她叫沈欢颜。” “漠飞,你这是疯了吗?”薛宝欣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跟仇人似的指着我,“她算个什么货色能进秦家的门?你是要把你爸活活气死吗?” “她是什么货色我知道就好了,无需你们担心。尤其是你薛夫人,你是最没有资格来管我的事的人,还请你注意分寸,以后尽量少做小动作。” 秦漠飞一席话令薛宝欣脸红一阵白一阵,却令我好生感动。不管他因为什么这样讲,至少他在所有人面前肯定了我的身份,希望以后讽刺我的人不要那么多了。 “呵呵,一个失足女也当成宝,脑子进水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冷冷的嘀咕,并不大声,然而在这么压抑又静谧的气氛下,她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 是薛佩瑶,不久前才在所有媒体面前跟我道过谦,这会又骂我了。 我还没反应,秦漠飞就转身直接把她从人群中拖了出来并推在了薛宝欣的面前,“这个女人,从此不要在我们秦家任何地方出现。” 第93章 豪门无奈 薛佩瑶可能想不到秦漠飞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令她这么难堪,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现场气氛也因此变得压抑,无人再说一句话。 秦老爷子往这边瞥了眼。微微蹙了蹙眉但没说话,而以他为中心的几个年长的老辈也没出声。 也难怪,成业集团的管理体系里面,秦家除了秦老爷子和秦漠飞之外并无他人。其余的人都是拿着一定的股份分红利,坐享其成。自然也没什么发言权。 就在此时,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阴森森地站在了秦漠飞面前,他可能是怒急了。眉宇间青筋都在鼓动。 “漠飞,你刚才在说什么?佩瑶可是你的表妹。”这男子咬牙道,声音有些哆嗦。 “薛先生你怕是弄错了,我只有一个表姐叫褚新月,没有表妹。我刚才说希望你女儿不要在我们秦家的范围内出现,我不欢迎她。”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也包括你!” 原来是薛佩瑶的父亲,怪不得眉宇间有点相似度。秦漠飞对他的态度极其恶劣。甚至是仇视的。因为他拉我的手非常的用力,但他却不自知。 此时薛先生的脸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形容了。扭曲?狰狞?都不太贴切。 围在大厅门口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微微后退了些,仿佛预感到一股风雨欲来。我也很紧张,因为我知道秦漠飞怒了,在面对这位薛先生的时候他整个人气场都变了,非常阴戾。 难道,褚夫人去世跟这个人有关? 薛先生冷呲了声,道,“别忘了,秦家的当家夫人可是我妹妹!” “这你也搞错了,秦家的当家夫人只有褚宁秋一个人,别的顶多算是我爸的女人,或者叫姘头!” “混账东西你怎么说话的?” 秦老爷子顿时气得脸色煞白,站起身就要冲过来打秦漠飞,但却被他身边那位妇人拦住了,也就是秦漠飞的大姑。 “大哥,漠飞这些年一直都介意大嫂去世的事,你就随他去吧。” 大姑声音不大,但我想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秦老爷子哑口无言,耷拉着脑袋坐着也不做声了,一脸寒霜。 秦漠飞转头瞥了眼秦老爷子,道,“爸,你是秦家家主,有几个女人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 我看他这会是铁了心要跟薛家的人过不去了,脸色阴霾得令人心颤。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不晓得是在看热闹还是不敢说。 薛家父女俩在众目睽睽下尴尬至极,薛宝欣更是不知所措,涨红着一张脸望着秦老爷子,以为他会护着她。但没有,在大姑提到褚夫人过后,他的脸色就写满了悲哀和愧疚。 “宝欣,这么多年你在秦家的地位就是这样,让我这做大哥的说你什么好。”薛先生沉默许久,怒急地瞪着薛宝欣道。 而后他阴戾地瞥了秦漠飞一眼,拉着薛佩瑶走了,我隐约听到他嘀咕了一句,“妈的,老子一定要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薛先生父女走后,薛宝欣绷着的脸终于跨下来,指着秦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秦斐然,我在秦家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这畜生当众给我难看你居然视若无睹,当初秦家有难的时候,是谁出钱支援的?” “宝欣,你这话就不太对了,斐然对你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以秦家的家业难道还需要你们薛家来帮衬?你不要被别人蛊惑了,没有这回事。” 讲话的是大姑,她这么一说薛宝欣忽地愣了下,但随即一下子爆发了,指着她就开骂了。 “秦灵素,你算哪根葱管咱们家的事?你也不想想你这辈子吃了秦家多少闲饭,还在这里叽叽歪歪说我们薛家,你咋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货色呢?” 她这话惹得现场一片哗然,连秦家二伯都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一旁的秦少欧慌忙走到她面前扯了扯她的衣服,然而她很不以为然,还在骂。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秦家最不要脸的人就是你了,还打着不婚主义的旗号,其实是没人要你吧?当了一辈子老姑婆,老了老了还管起咱们家的事了,你” “啪!” 薛宝欣语音未落,秦老爷子上前就是一耳光打在了她脸上,红红一个掌印。她被打懵了,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顿时就不得了了,又哭又闹又嚎。 “秦斐然,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她横起来的时候非常可怕,拽着秦老爷子的衣服就撒泼,秦少欧拉都拉不住。其他人也没人敢上前拉,远远看着这一幕闹剧,都一脸无奈。 “来人,把夫人弄下去!”秦老爷子忍无可忍地吼道,门外很快来了两个保镖直接把薛宝欣拖走了。 秦少欧满眼仇恨地看了眼秦漠飞,呲了声,“你真狠,秦漠飞,你他妈的真狠,你给我记着。” 秦漠飞蹙了蹙眉没说话,但眸色更寒了些。我很能体会他的心境,明明是秦少欧对他下了死手,他却反咬一口,这种人也无耻到没边了。 秦少欧转头又看着秦老爷子,又恨又怒的样子,“爸,妈再有什么不对,也是跟了你十多年的妻子,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呵呵!” 他说完也走了,路过我身边时阴森森瞄了我一眼。 这场闹剧因为薛宝欣的离场而收场,但大家的心情都很抑郁了。我看到大姑的脸色一直很苍白,仿佛谁把她精气神都抽走了似得。秦老爷子更颓废,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坐在太师椅上,谁都不敢上去跟他讲一句话。 我感到很抱歉,因为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他的寿辰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于是在大家都静默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上前对他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老爷子,我今天不应该过来扰乱了你的寿宴,我很抱歉。” “混账!” 秦老爷子霍然起来,抬手就要朝我挥过来,而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爷爷!” 他愣了,我也愣了。 我慌忙回头,看到秦语抱着小凡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家伙穿着小礼服,头发也给梳成了三七偏分,特别可爱呆萌。他手里拿着个气球,上面写着“爷爷生日快乐”。 秦语把他抱近的时候,他又笑眯眯地冲秦老爷子喊了声“爷爷”,还把手里的气球递给了他。我看到秦老爷子脸上的怒火瞬间就消失无踪了,接过气球时眼圈有些微红。 小凡的出现仿佛在人群中丢了个高爆手雷,刚站远的人群又围观了过来。但小家伙一点不怯场,笑眯眯地看着我和秦漠飞,不停地喊“爸爸妈妈”。 秦家闲散在外面庭院里的人都过来了,把正厅围得水泄不通。现场压抑的气氛因为小凡的出现而变得活络,秦语很会察言观色,带着小凡把秦家的族人认了个遍。 其实小凡哪里记得住这些人,这不过秦语在用一种方式告诉那些秦家的人,这是秦漠飞的儿子。 我并不晓得秦家的族人是否也像其他豪门那样暗藏勾心斗角,但从刚才薛宝欣的事情来看,这其中隔岸观火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个所谓的二伯,他自始至终没有讲一句话,但那眼睛一直滴溜溜地转着。 秦语最后抱着小凡走到了老爷子的面前,把他递给了他,“爸,今天是你的寿辰,嫂子专门叫我去接小凡来给你过生日,这份心你老可要记得哟。” 秦老爷子没说话,但紧紧抱住了小凡。我瞥了眼秦漠飞,他轻轻捏了下我的手,令我顿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小凡的出现无疑是打破僵局最好的方式,没有谁会拒绝一个宝宝的示好。 “走吧,我带你去认认人。” 秦漠飞小声道,拉着我走向了秦老爷子身边的大姑秦灵素。她此时的脸色还很苍白,想来是被薛宝欣打击得不轻,她比秦老爷子小一岁,秦家兄妹中她排行老二。 我毕恭毕敬给她行了个礼,喊了声“大姑”。 她牵强地笑笑,把手上的一只翡翠镯子取下来了给我,“欢颜,大姑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镯子你收着,一点小意思。” 我本不想要的,但秦漠飞示意我收下,于是我就笑纳了。有了她这个开头,我去跟别的长辈打招呼时,也多多少少都拿到了一点见面礼。 整个一圈招呼下来,我总算弄明白了秦家的分支。 从秦老爷子的父辈算,他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秦老爷子是老大,秦灵素是老二,紧接着秦天明是老三,四女儿叫秦灵珍,老五是个儿子。老五因为秦老太爷一直怀疑是他小老婆跟别人所生,就没有认可他,也没赐以秦姓。 这其中,老四秦灵珍当初带着上亿的家财嫁到了香港,跟秦家的关系很淡漠,而秦灵素和秦天明则各持有秦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坐享其成。 至于老五,外面的人都叫他三少爷,但因为他不被秦家认可,和秦家有些水火不容,虽然秦老太爷临终前还是认了他,可这心结却解不开。 今天除了老五之外秦家的四个兄弟姐妹都到了,还有他们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足足有好几十人。我跟着秦漠飞跟他们打了个照面,但已经记不住谁是谁了。 走完一圈过后,我终于见识到了豪门望族的冷漠与虚伪,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一大群人里面真正来贺寿的屈指可数,很多都别有用心。 第94章 被掳 因为小凡的出现,秦老爷子这寿辰总算有了点欢声笑语。而我也母凭子贵被默许坐上了主位用餐,跟大姑他们一桌。算得上给我很大的面子了。 秦老爷子从开席就抱着小凡不撒手,还专门让厨子给他蒸了鸡蛋羹一点点喂他,很宠溺。他把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对其他人和物都很漠然。 我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明明有这么多人来给他贺寿,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必他也晓得这一点,才会如此落寞。 而我还发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明明是秦老爷子的寿辰,但那些平辈们抱的却是秦漠飞的大腿。对他很是恭维。尤其是那个秦灵珍,谁跟她讲话都爱理不理,独独对他却谄媚得很。 这便是豪门,把势利和自私表现得淋漓尽致,都不带掩饰的。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饭局,所以显得特别拘束。倒是身边的大姑一直在照顾我,不断给我夹一些山珍海味。这些菜肴倒的确稀有。基本上平民饭店里是看不到的。 我不太会应酬,所以就一直埋头吃东西,偶尔偷瞥一眼另外一桌的秦漠飞。他正被那些堂兄堂妹包围着。一脸的不耐。 我看这宴会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结束的,可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非常不自在。我瞧着秦老爷子还没怎么吃东西,就提出我来带小凡的想法,他冷冷瞥我眼,没理会我。 不过小凡听到我提到他,立即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喊了我一声“妈妈!”。他还踮起脚尖要把手里一小块蛋糕递给我,一个劲要往我嘴里塞,萌萌的样子把这一桌的人都逗笑了。 二伯秦天明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沈小姐啊,这孩子以后可是咱们秦家的继承人啊,你一定要好好培养哦,对不对大哥?” 秦老爷子拧了下眉,道,“咱们秦家的家业从来都是能者居上,谁继承得看本事,不是空口说了算。” “大哥,若真要这样的话,卫东的儿子也聪明伶俐,倒是可以培养培养。” “天明啊,培养可不光是一句话,要付诸行动。反正咱们秦家家大业大,缺的就是人才,呵呵。” 我感觉秦老爷子这是话里有话,他和秦天明之间似乎并不太和谐。 秦语方才私底下跟我说,秦家五个兄妹中,秦天明是最有可能跟秦老爷子争继承权的,但他当初剑走偏锋被秦老太爷发现,所以什么也没捞着。 他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大学毕业就没干过正事,最爱的是赌场和欢场。而二儿子天资愚钝,混到高中就没读下去,早早结婚了。至于他的女儿,据说毕业过后就混迹在娱乐圈,到现在也名不见经传。 所以秦天明一家子现在就靠着手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分红,日子过得倒也很滋润,毕竟成业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分红,绝非一星半点儿。 不过,我老觉得这秦天明身上有股诡异的气息,给人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此时听他意有所指那么说,估计他对谁是继承人一事很计较。 秦老爷子的话令秦天明有些尴尬,于是打了个哈哈就没说话了。我看时间已晚,就跟老爷子说小凡可能要睡觉了,我准备带他去睡觉。大姑听罢自告奋勇要带我去厢房,老爷子就答应了。 其实我没想留在这宅子里,但秦漠飞还在应酬,我也就不好说离去,就跟着大姑来到了已经整理好的厢房。这房间的摆设还是接近现代化,很方便。我看这些家具都是红木,想来是很珍贵。 我给小凡洗了澡,把他放在了床上让他自由活动,他睡眠很准时,要不了一会就会呼呼大睡了。 大姑没有离去,坐在一旁跟我寒暄,有意无意地打听我的背景。我也没隐瞒,说了我出身平凡,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并且父亲已经病逝了。 我看她旁敲侧击想知道更多,就笑了笑道,“大姑,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了,没事的。” 她脸一红,讪讪道,“对不起欢颜,我没有要打听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好奇,以漠飞的个性他应该不太容易遇到你这么平凡的女生。” “呃?” 她以为我误会什么了,又解释道,“我指的是他性格孤僻,不太喜欢热闹的活动,也不会主动去结识女生。” “我懂,我跟他算是意外相遇吧。” 我当然不好跟大姑说我和他是因为一次情,不,那不叫一次情,那叫打炮。 她也没细问,又道,“看得出漠飞应该挺喜欢你的。” “应该是吧。” 我顺着她的话回道,因为我要说秦漠飞不喜欢我的话,那她肯定又要深究下去,问一些让我无力招架的问题。 “挺好,有个喜欢的人挺好。” 她轻叹一声,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我记得薛宝欣说她是老姑婆,奇怪她这一生就没找个人结婚么?不过我一个晚辈不好问这些问题,就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俩不熟,处得也挺尴尬,她就准备走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免得大哥喝多了。” “嗯,那麻烦你了大姑。” 我把她送到门口就没出去了,等她走出庭院正准备关门,却被一只忽然袭来的手给挡住了,紧接着闪出来一个人,是薛宝欣,满脸的阴霾。 我心里有点发憷,这女人三更半夜来找我晦气,肯定是没好事的。尤其是这是后厢房,离前面大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要想对付我易如反掌。 不过我没怂,微微挺了挺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薛夫人,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沈欢颜,我他妈的对付不了秦漠飞,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么?如果不是你今天莫名其妙出现,老娘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那么大的丑吗?” “所以你是在这里伺机很久了吧?想对付我?你就不怕漠飞知道对你发难吗?” 我故作镇定地道,瞥了眼手机,却远远在床上,跑过去根本来不及喊秦漠飞。而我现在如果大喊的话,前厅不一定听得到,反而会激怒薛宝欣。 我怎么办呢,小凡也在这里,这女人来硬的我是没办法的。 “你真以为秦漠飞他有三头六臂么?他现在被人缠着根本脱不了身,他会来救你?别做梦了,你们俩把她抓了。” 薛宝欣冷笑道,往身后打了个响指。黑暗中又走出来两个保镖,有一个是上次在我家楼下的停车场见到过的那个。这家伙直接一招擒拿把我手腕给扭了,另一个跑到床边抱起了刚熟睡的小凡。 我慌了,“薛宝欣你要做什么?你快放开我,否则漠飞不会放过你们的。” “带走!” 薛宝欣理也没理我,直接昂首阔步地顺着小径往后院走了。这宅子太大了,他们拽着我转了几个弯,越走越昏暗,越安静,只有夜风吹着树叶儿莎莎的声音。 我吓得尖叫了起来,拽我的家伙连忙捂住了我的嘴,抬手一耳光打在了我脸上。我看他眼里冒着凶光也没敢作死了,乖乖不吭声了。因为我腿才刚愈合,万一他们发狠又给我踹断了就糟了。 他们带着我和小凡从后门拐了出去,我看了眼四周,居然是西区的连龙大厦后面了,可见秦家这老宅是多宽。 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很不起眼。保镖把我塞进去后,随手把小凡给扔了过来,好在我手快接住了他,否则他就掉车座下去了。 “你他妈要死了啊!”我怒道,慌忙抱着被吓醒的小凡哄了哄。他瘪着嘴望了一下四周,又合上眸子睡了。 薛宝欣也坐了上来,忽然拿出一把手枪抵住了我的腰。“沈欢颜,老实点,否则老娘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你儿子的。” “薛夫人,秦老爷子很喜欢小凡,你就不怕他生气吗?” 我看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杀我,就大胆问道。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明明知道秦漠飞是什么人还要造次,她是疯了么?或者,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她在孤注一掷? “阿罗,开车!”她命令前面的司机道,等车启动过后才盯着我冷笑了下,“我怕他生气?他算什么?一个不把我放在心里的男人,我凭什么要怕他?” “但你终归是他的妻子。” “哼,妻子,他现在防我像防贼似得,还他妈的妻子。”她不屑地哼了哼,又道,“沈欢颜,聪明的话就不要反抗,我心情好兴许不要你们的命,但惹毛我就别怪我了。” “上次漠飞被枪击,是你们母子下的手吧?” “是我们又怎样?他秦漠飞凭什么一个人掌控整个公司?你知不知道秦家的家财有多少,他居然牙缝里那么一点都舍不得挤出来给我们,他一个人花的完吗?” 看她满脸愤慨的样子我无言以对,对于她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来说,三观是不存在的。 她可能觉得她是秦老爷子的夫人就可以随便挥霍家财,所以在没有得花的时候才那么极端。她就没想过那些钱是怎么来的,都是无数工人辛辛苦苦赚的。 我没有跟她再说什么了,斜靠着椅背紧紧抱着小凡,很茫然。也不晓得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秦漠飞会发现我们被掳走了吗? 我偷偷瞥了眼薛宝欣,她的侧脸很可怕,蛮横的脸孔下透着一股亡命之徒的戾气,跟秦少欧身上的一模一样。真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话是真理。 “薛夫人,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看车子越走越偏远,感觉不对劲了。 她阴森森一笑,“火葬场!” 第95章 逃不开 哐当! 当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时,里面顿有一股强烈的寒意迎面扑来,还夹杂着一股腐肉的腥臭味。 这是一个太平间! 里面摆放着好多透明的冷冻柜。从上到下一共五层,每一层都放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尸体。 我想不到薛宝欣真的把我和小凡送火葬场来了,并且推进了这个停满尸体的太平间里。这里温度很低,我一身薄薄的长裙完全挡不住这寒意。 而小凡更可怜。他刚才要睡觉了,我就只给他穿了个尿不湿。于是我也顾不得出丑了。撩起裙摆卷成了两层兜住了他,他还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薛夫人,你真的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我回头看着满脸阴霾的薛宝欣。实在无法想象她怎么如此变态,居然把火葬场的人都买通了。 她阴阴一笑,“把你藏在这里,任他秦漠飞再聪明也想象不到。沈欢颜,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不要逃,否则我不怕就地把你们母子解决了。既然秦家的人对不起我。也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杀我?” 我忽然有些不懂这老太婆了,她把我们藏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想用我们从秦漠飞手里换取什么东西吗?可她就没想过以秦漠飞的个性,就算她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一定保得住吧? 或者。她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手里还有更多的要挟他的筹码?这个薛宝欣到底是什么背景。居然连枪支都有呢? 我斜睨了眼她,冷冷道。“薛夫人,你就算要拿我们威胁他,也起码弄两件衣服给我们御寒吧?我们俩如果冻死了,你不是鸡飞蛋打吗?” “哼,你以为我怕你死?我告诉你,秦家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你们死呢,他们没有谁会喜欢你们。” “你什么意思?” 我愣住了,秦家的其他人有这么无情无义?不会真是怕小凡继承了秦家的产业吧?可秦老爷子在生日宴上说得很清楚,能者居上,那他们害怕什么? “意思就是,你别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嫁入秦家,那是痴人做梦!你以为人人都怕秦漠飞?笑话,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看热闹盼着他早点死呢。” 所以,秦老爷子寿辰上那些人的唯唯诺诺都是假象?他们希望秦漠飞死掉就能瓜分家财了? 我从秦语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秦家的财政大权一直在秦漠飞手里,而他没有用秦家其他的人来公司担任要职,就是怕那些人胡乱挥霍家业。这无疑惹得很多人不满,可他们就没想过若没有秦漠飞,他们又哪来的吃喝玩乐? 不,薛宝欣在蛊惑我,她的话怎么能信呢? 我冷呲了声,“薛夫人,你有什么企图我不想知道,但你能看在小凡还这么小的份上换个地方吗?你也知道秦老爷子非常喜欢这孩子,如果他出了意外,你非但什么都拿不到,恐怕还要赔上整个薛家!” “贱货,这他妈还不都是因为你,没有你就什么事都没有!” 薛宝欣说着举起手气对准了我的太阳穴,吓得我心头咯噔一下。我怕她来真的,因为她连秦漠飞都敢下手。 我没敢动了,瞥了眼门外,保镖站得很远,像是在站岗放哨。 这个地方靠海,我要逃出去的话似乎不太可能,但如果逃不出去的话恐怕得冻死在这里。太平间的气温很低,即使我能扛一会,小凡也未必撑得住。 怎么办? “怕了?贱货,你怕了吗?” 薛宝欣看我不敢动了,特狂妄地咆哮道,还用手死死拽着我的头发往门上撞。她动手比一个男人还狠毒,恨不能就这样把我给弄死了。 我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差点栽倒,靠着墙才发现她持枪的手就下意识地放在了我腹下。我血气一上涌,趁她不备一把夺过了枪,我力气也不小,狠狠一脚把她踹地上去了。 她懵了,随即飞快地爬起来要喊外面的保镖,而我先她一步用枪抵住了她的脑袋,“老实点,我若不小心擦枪走火了可算是正当防卫。” 我其实不会用枪,但气势要做足,一手抱着小凡,一手抵着她,让她带我出去。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我阴森森挑了挑眉,“把我带出去,否则我死她肯定先死!” 保镖寒着脸瞥了眼薛宝欣,乖乖地在前面带路。我这才看清楚这地方的格局,太平间外就是偌大的火葬场,再之外就是浩瀚的海平面。 一股股浓烟顺着高高的烟囱冒出来后被海风吹散,化为一缕缕丝线般的黑烟钻入海面,瞧着很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我在火葬场外面看到了陈魁,他身边依偎着妖艳百态的曼丽,两人正在有说有笑。看到我出来时,他们一个个都给愣住了。 陈魁一招手,那些藏于暗中的保镖就一窝蜂冒了出来,不下十人。他们如众星捧月般护在了他和曼丽身后,并举起枪不约而同地对准了我。 我此时腿已经有些发软了,因为我非但不敢开枪,就算开了也打不过他们。他们的人这么多,分分钟能把我和小凡轰成蚂蜂窝。 我当做没看到他们一样,依然举枪对着薛宝欣,让她把我带出去。但此时她不怕了,站着不动。 “沈欢颜,你开枪试试,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 她又狂妄了,态度比之前跟嚣张。我不知道她私底下和陈魁是什么交情,但这混蛋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这边离出口已经不远了,跑出去有可能逃出生天,但陈魁手里那么多人在,未必能全身而退。 可就这样僵持下去吗,肯定不行。 我抱小凡的手已经很吃力了,在不由自主地哆嗦着。而秦漠飞到现在还没过来,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们在这里。 得靠自己逃了,不然再被抓进去就肯定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于是我用枪托重重击了一下薛宝欣的脑门,还故意拨了一下枪栓,她吓得尖叫一声抱住了头。 “住手!”一旁的保镖也给吓了跳,连忙喝道。 我冷冷一笑,“你们不是以为我不敢开枪吗?谁他妈的在死亡面前还不挣扎一下的?来啊,你们有本事尽管朝我开枪好了,看我能不能保个本。” 我的声音太过凌厉,把小凡给吓醒了。他睁眼看了看四周过后,瘪着小嘴就要哭。我连忙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他又把眼泪忍回去了。 “凡凡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我柔声道。 他轻轻蠕动了一下小嘴,奶声奶气喊了声“妈妈”。柔柔软糯的声音仿佛是一股强心剂般滑过我的心头,我瞬间勇气倍增,用力推了一下薛宝欣。 “走!” “哟呵,欢欢,长胆子了啊。”一旁的陈魁阴阳怪气地道,还慢慢走了过来,“哥他妈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看着柔柔弱弱,但骨子里有一股霸气。” “别过来,我对你没兴趣!” 我冷冷瞥他眼,喝住了他。这混蛋什么货色我太清楚不过了,我当然不会因为他的赞美而沾沾自喜,那是自寻死路。然而他没停,还在朝我们走过来,我情急之下一枪嘣了过去,不过打的是地面,激起了一股尘烟。 我被枪的反弹力震得差点脱了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那些人都愣住了。 陈魁的脸瞬间阴霾无比,眼底的戾气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非常慑人。“你他妈的敢对老子开枪,沈欢颜,你是真活腻了吗?” “谁敢拦我,我就朝谁开枪,你再来试试。” 我咬牙切齿道,推着薛宝欣往外走,走得很快,因为我发现陈魁已经在部署人想抓我了。我至少要逃出大门口才有一点机会脱身,但这里距大门口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 薛宝欣看我开了一枪过后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倒是很配合地往外走,陈魁和他的人都在我的左右,我感觉背脊在嗖嗖发冷。 索性也是夜里,他们看不到我一身全被冷汗浸透了,脑门上的汗更是像瀑布似得滚。若不是因为抱着小凡,我可能早就跪下了。 “沈欢颜,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你逃不出去的。东区的整个码头都是陈家管辖,警察都不会来干涉的。”薛宝欣可能瞧出我在害怕,冷冷笑道。 我气得又用枪托砸了她一下,“你身为秦家的人却跟陈家的勾结,你还是人吗?” “贱人你他妈还敢打我!” 薛宝欣怒急地推了我一下,我因为抱着小凡太久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手里的枪也掉了。我看大门近在咫尺,也顾不得捡枪了,抱着小凡冲出了出去。 很快,薛宝欣的保镖和陈魁的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上来,我腿受过伤根本跑不快,跌跌撞撞眼看着就要被他们追上了。小凡吓得哇哇地大哭起来,我没法安抚他,只能尽可能地跑,机械地挪动着步伐。 “抓活的,老娘今天弄不死她也要让她脱成皮。”薛宝欣在我身后咆哮道,一点人性都没有。 我死死咬着唇不要命地跑着,这仿佛是生与死在赛跑。小凡的哭声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落在这些人的手里。 我尽可能地跑远一点,跑快一点,而就在我精疲力尽的时候,前方却有一辆轿车疯狂地飞驰而来,像是要把我撞飞。 第96章 后怕 “不!” 看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的轿车,我脑袋完全一片空白。我本能地想把小凡从手里扔出去,但手刚抛起来的时候。轿车却斜着从我身边擦了过去,紧接着车头一甩横在了我的身边。 一个人影从车里飞跃了出来,把快脱离我手的小凡一把抱在了怀里。紧接着我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从他衣服上传来。我瞬间就泪流满面了。 “你混蛋,呜呜” 也许是后怕。也许是庆幸,反正我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这是我最崩溃的一次,我都以为我在劫难逃了。小凡比我哭的还大声。一边哭一边喊妈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漠飞你这混蛋,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和小凡差点死了,呜呜呜”我一边哭一边抡起拳头打他,一身血液还在沸腾。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欢颜。” 秦漠飞把我和小凡紧紧抱在怀中,我感觉他的身体也有些微微发颤,兴许方才也是给吓住了。 我一身跟瘫了似得无法动弹。抱着他瑟瑟发抖。他把我扶到车里坐下后,才杀气腾腾地朝着呆若木鸡的薛宝欣走了过去。 陈魁跟他的保镖立即一字排开。此时也没有畏畏缩缩了。可能是因为秦漠飞这边只有他和阿飞两个人,人数上简直没得比。但我一点也不担心,既然他们两个能这样出现,那就肯定不会害怕。 我安抚着怀中的小凡,他还在抽抽噎噎,但不哭了,靠着我的胸口呆呆看着我,样子好可伶。我好希望他以后能快快乐乐的成长,永远都不要记得今夜的恐惧。 车窗外的气氛是恐怖的,我从未看到过秦漠飞的脸狰狞成那个样子,都扭曲了。他怒视着薛宝欣,负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如此反复。 “我不会怕你的,我绝不会怕你的秦漠飞,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是你跟老头子逼我的。”薛宝欣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怎么,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指着秦漠飞又喊又哭。 秦漠飞拧了下眉,道,“你有多少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但为何要伤害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忍受你们母子,但你却变本加厉,太让我失望了。” 秦漠飞顿了下,冷冷睨了眼一旁的陈魁,“你确定要把这闲事管到底吗?咱们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算。” “呵呵,误会,这只是巧合。” 陈魁纠结了一会才讪笑道,随即挥挥手带着他的保镖走了。但他们去的地方是火葬场,这令我很匪夷所思,那地方难不成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家伙走后,薛宝欣和她两个保镖有点孤立无援了,神色也开始慌张起来。 秦漠飞冲阿飞使了个眼色,他顿时飞身扑了出去,纵身一脚踹向了护在薛宝欣身后的保镖,一脚把人给踹地下了。随即他手里忽然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军刺,对着那人的手横飞而过,我清楚看到一片血光飞溅了起来。 然而阿飞并未停手,继续挥舞着军刺冲向了另外一个人,他伤人的速度我根本看不清楚,几乎是在瞬间把两个保镖的手脚筋给挑断了。虽然没要人性命,但对于一个保镖来说,这比死更难受。 薛宝欣一张脸吓得死灰,盯着两个在地上蠕动的保镖看了很久才尖叫起来,“秦漠飞你要干嘛,你要做什么?我是你小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秦漠飞冷冷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还摁了免提。“爸,人找到了,是她干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那边的秦老爷子沉默了许久,一声声叹息我都能听到。许久,他沉痛地说了句,“漠飞,无论如何她也跟了我十多年,网开一面吧。” “爸,她对付的是我的女人和我的儿子。” 我听到秦漠飞的声音忽然冷漠了许多,他应该很心寒吧,老爷子不分是非维护着这么个女人。 薛宝欣的脸也因为秦老爷子的话而缓和了许多,甚至恢复了些许张扬。她冲过来迫不及待喊道,“老爷子我知道错了,你也知道我脾气一上来就很冲动,做事情也不经大脑。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做了,我不会了你相信我。” “漠飞,欢颜的事情我不再干涉了,至于你小妈,这件事就罢了吧。” “好,这是你说的!”秦漠飞挂了电话过后,转头阴森森看着薛宝欣,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薛夫人,你最好记清楚,你这条命是我看在老爷子份上留的,你最好识趣一点。” 他说着抬头瞥了眼不远处的火葬场,又道,“你把人带到火葬场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薛宝欣冷冷别开头没理他,现在她没性命危险了,蛮横的本性也展露无遗。秦漠飞若有所思地看了火葬场许久,转身上车了。 “阿飞,我们走!” “是!” 秦漠飞挤上车时,搂着我亲吻了一下,“别怕,没事了。” 我倚在他怀中没有讲话,心里头却狐疑极了。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薛宝欣和陈魁呢,倒是那两个保镖倒了血霉,被阿飞给废掉了。 难道,他这是杀鸡骇猴? 回市区的时候我倦得不行,就枕着秦漠飞的大腿睡了,迷迷糊糊中我像是听到他让阿飞去火葬场查一下,看看人是不是在里面。 人?什么人呢? 这夜的绑架戏剧性的有惊无险,事情也被压制住了,仅有寥寥几个人知道。我想是秦老爷子怕家丑外扬,当然,我也没有多嘴去宣传这事。 但这事情引发的蝴蝶效应却逐渐呈现,首先是秦老爷子在事发后的第二天就提出了跟薛宝欣解除婚姻关系。 秦家是魔都的名门望族,所以当家家主离婚就成了轰动全国的事,一度闹得纷纷扬扬。不过两人是协议离婚,所以超乎想象的顺利。 秦少欧因为已经过了十八岁,可以选择跟谁,我以为他跟薛宝欣感情好会选她,谁知他很意外地选了秦老爷子。 至于薛宝欣,老爷子把手里持有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分给她一半,还包括两栋豪宅和上亿的资金。 薛家人没有帮忙来闹场,所以在两人离婚后的第四天,薛宝欣就搬出了秦家大宅。也因此,这偌大的宅子里就剩秦老爷子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秦漠飞看秦老爷子有些寂寥,就把大姑请回来住了,大姑没有结婚可以随遇而安,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这场闹剧的风波依然在,秦老爷子在六十岁寿诞过后离婚,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也令成业集团的股票在短短一个礼拜里跌了百分之十五,是近几年来最大幅度的下跌。 大概也正因为股票大跌的事,渐而影响了世贸城的招标,我们意料之中地落标了。虽然我对落标一事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自己努力的心血白费时还是有点难受。 竞标会是我、苏亚和秦漠飞一起参与的,主委会宣布得标的公司是时我倍感惊讶,而当公司董事秦驰恩风度翩翩地走上主席台演讲的时候,我就更惊讶了。 我想不到他就是公司的董事长兼执行,这太不可思议了。而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秦漠飞在看到秦驰恩上台时,那脸寒得跟冰块似得,星眸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我偷偷瞥了眼苏亚,她也在看我,唇角还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难道,秦驰恩跟秦家有着什么渊源? 我忽然想起了黄毛一看到秦驰恩就忌惮地喊三爷这事,听秦语说,秦家老五当初虽然不被秦老太爷认可,但下人们都叫他三少爷,而外面的人则叫三爷。 会不会他就是秦家的老五呢?那他知道我在成业集团上班过后,何以还瞒着自己的身份呢? “漠飞,他们的企划案居然跟我们一模一样,真巧。” 竞标结束过后,苏亚有意无意地跟秦漠飞道,还笑看了我一眼。我有点莫名其妙,就算一模一样又怎样呢?谁说不会撞构思了? “走吧!”秦漠飞蹙了蹙眉,率先走向了停车场。 苏亚走到我身边淡淡瞄了我一眼,道,“欢颜,你似乎跟秦驰恩交情不错啊,就没有把企划案的事情无意中说出去么?”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跟他提这个事情呢。” 我不悦地道,可仔细一想,我上次跟秦驰恩喝酒的时候,好像真的提了一下这个事情,并且还抱怨了。那我到底有没有透露细节呢?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可是,就算我真的不小心透露了一点什么,秦驰恩也不至于偷换概念吧?他们公司实力跟成业集团差不多,得到竞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埋着头走出了会场,准备到马路边等候秦漠飞开车过来。但刚走到路口秦驰恩就开着车过来了,还笑盈盈地跟我打招呼。 “欢颜,你去哪里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三哥,谢谢!”我慌忙拒绝了,还下意识看了眼停车场,幸好秦漠飞还没开车过来。 “对了,哪天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庆祝一下我们公司夺标成功的事。”他还没打算走,还下车来了。 我有点慌,我怕秦漠飞看到后就说不清楚了,于是就想着往停车场那边走,但他一把抓着我了,还从兜里拿出了一只耳钉递给我。 “我想来想去这肯定是你掉的,就是没时间给你,今天正好遇到了,给。” “我谢谢三哥。” 这确实是我的耳钉,但我不晓得什么时候掉的,也一直没注意。不过我还是道了个谢接下了,正转身要走时,就看到秦漠飞的车在不远处的转角停着。 第97章 我帮你 卧槽,这下子惨了! 看到秦漠飞那凌厉的眼神,我心里一阵阵的发憷。没等我走过去。他就下车阔步走了过来,明明那么玉树临风,可我感觉他就像个行走的死神。 我努力装着若无其事地冲他笑笑,“漠飞。嘿嘿。” 他走到我身边揽着我轻轻吻了一下,接着朝秦驰恩走了过去。两人对立我才发现他们俩身高居然差不多,眉宇间也有几分神似。我几乎肯定他就是秦家老五了。 只是两人的气质很不相同,秦漠飞张扬。而秦驰恩内敛,仿佛是一刚一柔。 “三叔,好久不见了!” 秦漠飞莞尔一笑,伸出手跟秦驰恩握手。然而两手相握时,我明显看到他在用力,因为那指节都在泛白。 不过秦驰恩也没示弱,紧握着秦漠飞的手笑得一脸春风。“漠飞,这么些年不见你又长进了些。” “三叔也是,还是那么的老当益壮。” “哎呀漠飞。多少年不见看到三叔还是这么毒舌。我真就那么老么?”秦驰恩笑着松开了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子。转头瞥了眼我,“欢颜,你和漠飞这么熟也不跟我讲一下,不然我可不好意思跟你称兄道妹。” 我本就很尴尬了,被秦驰恩这么一说就更尴尬了。我讪讪瞥了眼秦漠飞,感觉他要生气了。 “原来你和三叔都这么熟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好带你拜访他的嘛。”他脸上的笑容更放大了些,但看着却更令人毛骨悚然了。 “我三哥,叔,秦先生,我也不知道你居然是漠飞的三叔,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不尊重的。” 我叫哥也不好,叔也不好,索性就叫秦先生了。 秦驰恩笑了笑道,“其实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三哥,亲切嘛。对了漠飞,如果你对世贸城的工程有兴趣,抽时间来找我办公室一趟吧,我把这工程转让给你,算是给欢颜一个见面礼。” 给我见面礼?有这个必要么,而且还那么厚重!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这一个工程下来至少要赚五个亿不止,秦驰恩这是大方到什么程度了,才会想说把项目给我当见面礼呢?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也不敢要。 我看到秦漠飞的脸黑了一圈,就讪笑道,“秦先生不用了,不用给我见面礼。” “呵呵,区区身外之物嘛,记住了啊漠飞,来公司找我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秦驰恩说着就上车开走了,很潇洒地绝尘而去。 我偷瞥了眼秦漠飞,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漠飞,我们也走吧。” “走吧!”他莞尔一笑,拉着我径直朝轿车走去,没有发火,也没有冷眼嘲讽。 苏亚已经站在车边了,见我过去挑挑眉道,“欢颜,你的社交真不错,手里的人个个都是业界大佬。” 旧话重提,是故意说给秦漠飞听的么? 我没理她,埋头钻进了车里,但她不依不饶地又道,“其实我觉得吧,你好歹也是成业集团的人,不好跟竞争对手走得那么近,别人会说闲话的。” “苏亚,欢颜是有分寸的人,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 我还没反驳,秦漠飞就开口了,顿时令苏亚哑口无言。我心里有些感动,他定然是听出苏亚想故意扭曲我和秦驰恩的关系才这样说的。 回公司过后,我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秦驰恩的电话,我犹豫再三还是接了。“三秦先生,有事吗?” “欢颜,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三哥,不过你要刻意拉开跟我的距离也没办法,就随你吧,呵呵。” “我对不起,你找我有事吗?” 虽然我自己也觉得和秦驰恩之间没什么,但因为他敏感的身份我还是不敢太放肆了。并且他和秦家的关系势同水火,我跟他走太近难免给人“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也就不敢造次了。 秦驰恩沉默了一下,才又道,“是不是我给你和漠飞的关系造成困扰了?需要我帮你去跟漠飞说清楚吗?” “没有没有,秦先生你别误会,他不会生气的。” “那就好,我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漠飞那性子有些怪,怕他为难你。” “谢谢你秦先生。” “呵呵,私底下的时候不用那么生分,三哥还是好听些。那你忙,有需要我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嗯!” 秦驰恩的电话令我很感动,倒是我自己刻意拉开跟他的距离这事有点过分。唉,有了这层关系后,以后恐怕也不好再跟他一起无忧无虑地吃羊蛋子了。 落标这事没有给公司造成太大的影响,兴许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有考虑到内定这个因素。好在公司的项目很多,世贸城这块肥肉没吃着,还有别的汤可以喝。 苏亚这两天正在洽谈一个大项目,如果落实的话要比世贸城利润更大,据说这项目是一个大富豪投资的连锁度假酒店,从主体到室内都要招标。 而恰巧我们公司就具备这个实力,所以苏亚特别想拿到这项目,但她怕拿不下,就让我先去当马前卒,说如果合同谈妥她会给我百分之五的提成。谈不成的话再由她这个总经理出面,就会事半功倍。 我调查了一下这个大富豪,是山西一个煤老板,叫张赫,他跟之前被秦漠飞弄去坐牢的李琛还有点关系。我很怕这项目泡汤,就迟迟没采取行动。再说,找项目这种事也不是我该干的。 今朝我们失去了世贸城这个大项目,我就有点蠢蠢欲动了。我寻思在公司也没什么建树,如果能拉来一个大项目就算是奠定了基础,公司的其他高层才不会觉得我是靠着秦漠飞走后门的孬种了。 但就怕张赫咬着李琛的事情不放,那我就没辙了。我想了想,主动给张赫打了个电话,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粗犷。 “喂,哪位啊?” “张董你好,我是成业集团的设计总监沈欢颜,之前我们联系过的。” “哎哟是沈小姐啊,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张董,我们公司早就听闻你的大名,特别想结交像张董这样的大人物,只是你的助理说你最近事情很多太忙,就不好意思打扰你。最近阳澄湖大闸蟹上市了,不晓得张董有没有兴趣尝尝鲜?” 我也真亏了在夜店练就了一张刀枪不入的脸皮,溜须拍马到我自己都脸红了。但张赫很受用,因为在给他打电话之前我百度了一下他的资料,看着他就是那种喜欢被吹捧的人。 果不其然,我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有空了,还说要带个老朋友一起来,我想想无非就是小蜜之内的,就欣然同意了。 我约了他们在魔都最出名的一家海鲜楼“金钱豹”见面,同时我怕冷场还叫上了丽丽,她的公关手腕不错,必要时刻会帮一帮我。 我跟丽丽说了这次的饭局情况,让她收敛一些风尘之气。因为她是个很媚的女人,身上有一股连女人都抗拒不了的媚。 我们俩到了很久,张赫和他的朋友才姗姗来迟,而他的朋友令我大跌眼镜,是秦驰恩。 在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包房时,我第一直觉就是这项目怕是又泡汤了,肯定要被秦驰恩截胡。 张赫这人是典型的山西汉子,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长得有些微胖,个头也很高很魁梧。他很土豪,全身上下都珠光宝气,我真怀疑他并不是那个大项目的投资人。 怀疑归怀疑,我还是扬起了职业性的笑脸,上前礼貌地伸出了手,“张董你好,我是沈欢颜。” 张赫上下瞄了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玩味的神色,“没想到沈小姐的声音好听,连人也这么漂亮,真是幸会啊。” “张董你过奖了,这位是我的助理杜沁心。”我抽回手,指了指身边的丽丽。 “张董你好!” 丽丽莞尔一笑,也上去跟张赫握了握手。张赫被丽丽惊艳到了,握她手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捏了下。她也没生气,只是姣笑一下又退到了我身后。 我把手伸向秦驰恩时,有些微的尴尬,“秦先生,你好!” “欢颜,这么巧!” 秦驰恩笑得令我很害怕,我感觉他如果想截胡的话,那真是覆手间的功夫。我虽然是带着必胜的想法而来,但看这情况已经不战而败了。 入席过后,丽丽连番敬了张赫两杯酒,他们俩聊得很开心,大闸蟹都顾不得吃了。酒过三巡后,我模棱两可地提及了关于度假酒店的事情,跟张赫表示我们公司很有兴趣合作,他打着哈哈没继续这话题。 秦驰恩听罢看了我一眼,凑过来跟我耳语道,“欢颜,为什么谈项目的人是你呢?” “苏亚把这项目交给我了,她说如果成功了给我百分之五的提成。”我不晓得为什么对秦驰恩毫无防备,还把项目移交的事情都给他说了,说了我就后悔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你很想要这项目吗?” “当然了,之前的世贸城算是打水漂了,这个项目如果再错过,苏亚指不定把我说成什么样呢。” 其实我很想说让秦驰恩不要截胡,如果他收手的话,那么能与成业集团抗衡的也就是商家了,这一个敌人终归是要好处理一些嘛。 他随即笑笑道,“那我帮你!” “怎,怎么帮?” 我很惊愕,还有这种好事么?难不成他真要拿个项目来给我当见面礼?若真如此的话,我想我不会傲娇的,拿下项目就等于奠定了我在成业集团的基础,何乐不为呢? 他顿了顿道,“那你以后不准叫我秦先生,叫三哥!” 第98章 你想要的都给你 看到秦驰恩平光镜下那充满期待的眼眸,我竟无法拒绝他这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其实抛开秦家老五这个身份不说,我觉得他这人很不错。至少他给我的感觉是很温暖的。 于是我答应了,因为我太想在公司有点成绩了,能争取到项目,即便不能凌驾于苏亚头上。但至少她也不用每次看到我都阴阳怪气地讽刺我。 秦驰恩见我答应甚是开心,把一只很大的大闸蟹放在了我盘子里。“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可以反悔的。” 我讪讪地点了点头。也不晓得真的拿到这项目了,算不算是胜之不武。不管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虽然不是做大事的人,但从来不拘小节,反正这做生意太过于死板也肯定做不好。 我不断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试图说服自己。而另一边,丽丽和张赫聊得甚好,她一直想把话题引上那个项目。但都被张赫四两拨千斤地错开了。 于是我明白,这张赫为人虽然看似粗犷土豪,但其实心细得很。我都有点沮丧了。下意识地看了眼秦驰恩。他正在优雅地吃大闸蟹,举止高贵得像个王子。 兴许是感受到我在看他。他抬眸瞄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欢颜,怎么不敬张董一杯酒呢?” “呃不好意思我疏忽了。”我连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恭敬地敬了下张赫,“张董,我酒量不好所以就不太主动敬酒真不好意思,这杯酒我敬你。” 张赫笑眯眯地拿起酒杯汲了口,正准备放下时秦驰恩说话了,“老张啊,欢颜是我很疼爱的小妹,她难得敬你一杯酒,怎么着也得干了给个面子嘛。” “对对,应该的,应该的。”张赫愣了下,随即端着酒杯一口就干掉了。 秦驰恩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居然秒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又给张赫倒了杯,把话题引到了项目的事情上来。 “张董,不管你那工程会不会跟我们公司合作,但你这朋友我一定要交,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效犬马之劳的,尽管开口便是。” 张赫笑了笑道,“沈小姐如果真的对项目这么感兴趣的话,就明天到我办事处来聊聊吧,反正成业集团的实力也不弱,合作还是很有可能的。” “行,张董既然如此看得起我,那我明天一定准时造访。” 张赫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令我惊愕,这肯定是秦驰恩刚才那一句话起了作用,听他的意思,是决定把工程给我们了么?我心里欣喜若狂,但表面上还是装得很镇定,这太喜形于色了他会反感的。 “三哥,谢谢你!” 在张赫跟丽丽拼酒的时候,我凑过去小声跟秦驰恩道。他斜睨了我一眼,唇角扬起了一抹浅笑,很暖的笑容。 饭局散了过后,张赫的助理来接他了,他吃得很开心,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张名片给我,还说让我明天早点去办事处找他,我屁颠颠地答应了。 他走了过后,丽丽也因为场子里要忙先走了,就剩了我和秦驰恩两个人。我对他很是感谢,也对之前故意拉开距离的事感到很不好意思,就没马上离去。 我又诚心道了次谢,“三哥,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还以为你要截胡的呢。” “傻瓜,你想要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跟你抢的。”他笑道,笑容里仿佛多了几分宠溺,是我的错觉么? “反正谢谢你啦,对了,你要不要助理来接你?”我们都喝了一点酒,也都不好开车了。 他摇摇头,“陪我走走把欢颜,这附近有个商业街,很热闹。” “好!” 我们去的商业街叫盛源路,这在很多年之前是仿货一条街,但后来这些仿货店都取缔了,统一规划成了一条高端品牌商业街,夜里逛街的人也很多。 秦驰恩很喜欢一些卖玩偶的精品店,路过时会在橱窗前站很久,满眼都是追忆。我想他可能是想起了那个离世的故人,所以神色很是落寞。 在走到一家卖婴儿用品的精品店时,他也站住了,望着橱窗里面那个笑得很开怀的人模小婴儿发愣。我有点好奇,正要问他时旁边那促销员看到我们俩了,连忙堆起一脸笑容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要准备一些婴儿用品吗?”她说着还看了一眼我的肚子,道,“太太几个月了啊?还没显怀呢。” 我脸一下子红了,连忙埋着头走开了。秦驰恩也很快跟了过来,笑着打趣我,“欢颜,你跑那么快干嘛?人家只是善意地问问而已。” “三哥,看你刚才盯着那婴儿模型不转眼,会不会是以前做过了什么亏心事啊?” 刚才的事太尴尬了,我不想继续那话题,就打趣秦驰恩道,谁知他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变得非常的古怪。 “对不起三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我还从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脸色,有点紧张。 “没事,要不咱们回吧,要我叫个车送你吗?”他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也就没兴致逛街了。 我摇摇头,“不了,我自己打车吧。” “也好,你记得明天早点去张赫那边,他那个人虽然外表很粗,但做事很用心,时间观念很强。” “明白了!” 我目送走秦驰恩后才打了车回家,到别墅的时候王妈跟我说秦漠飞回来过,但很快又走了。我有点不安,因为我和秦驰恩似乎走得稍微近了一些,怕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我思来想去还是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毕竟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虽然事实上我并不是。 他接通了电话,但里面却传来苏亚的话。“喂,哪位?” 哪位? 难道他的手机上没有存我?或者苏亚也记不得我的号码? 我莫名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应了声,“苏总,漠飞在你身边吗?” “哟,是欢颜啊,在啊,怎么了?”她的声音很不以为然,或者叫挑衅。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那我挂了。” 我被苏亚的态度给激怒了,她明知道我和秦漠飞的关系还要故意这样说,几个意思啊?还有秦漠飞,听到我打电话过去就不能接一下么? 我气得直接关了机就睡了,心里莫名装着一团火,烧得我一整夜都没睡着。 今天天气有点阴霾,乌云密布! 我顶着一双熊猫眼找到张赫的办事处时,被他这土豪本性给震惊了。 他的公司大本营是在山西太原,魔都这里只是一个办事处。然而他租用的却是一栋大型商务别墅,配置及其豪华,游泳池、健身场、篮球场等等,最牛的是还有个占地上万平的高尔夫球场,一下子给这别墅提高了不少档次。 我找到张赫的时候,他正在打高尔夫球,他身边还有个我万万想不到的人:商岩! 商岩今朝穿得很正式,修身的西装和精干的莫西干头,十分帅气。但他身边那个看似助理模样的人就令我匪夷所思了,是陈青。她是因为我才被苏亚炒鱿鱼的,所以她偷看我的眼神都是喷着怒火的。 我很尴尬,因为前不久才和商岩不欢而散,那夜的他简直恨透了我。还有陈青,对我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张赫并不晓得我和商岩的关系,还笑说我们俩怎么来得这么巧,撞一块儿了。那我晓得他一定是同时约见了我们两个,估计这个项目他应该是比较中意商家的。 我硬着头皮跟商岩打了个招呼,他对我的态度有点冷,搞得我很是难为情。张赫还没过足瘾,让我在一旁等。 我腿疼不喜欢久站,就到长椅边坐下了。商岩见状也走了过来,冷冷地坐在了离我半尺远的地方,眸色凉凉地瞥我眼。 “欢颜,你也是为了度假酒店的项目来的吗?秦漠飞那么爱护你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抛头露面了?” “商岩,你对我讲话一定要这样夹枪带棍吗?” 虽然我曾经走错过路,但那也是我自己的路,他讨厌我的话可以不用理我,一次次这样尖锐地伤害我叫什么事?这也很过分的好么? 他怔了下,蹙了蹙眉又道,“我们的工作室并在了我家的公司,以后你要找小沐和阮峰就来我公司找他们好了。” “为,为什么?”我心忽然有点痛,因为工作室曾是我很向往的地方,也是我们大家的梦想。 “等不到想要的人,开着也没意思,利润还不如并在公司多。”他意有所指地道,回头看了眼我,“他对你好吗?我听陈青说你们公司很多人都挤兑你?” “她是你新招的助理吗?”我愕然问道,看商岩默认了,忍不住轻呲了声,“她的话你也相信?” 我不懂商岩为什么会找陈青当助理,首先她没貌,再则是没人品,至于专业技能我就不晓得了,因为我跟她共事的时间很少。但她这样富有心机的女人,以商岩的睿智不可能看不出来吧?他骨子里好歹留着商人的血啊? 商岩不以为然地笑了下,“你都能信秦漠飞,我为什么不能信一个从他公司出来的职员?” “这个性质不一样,陈青跟曼丽关系不错,你知道曼丽是谁吗?当初我的腿就是她撞断的。” 我对陈青一点好感都没有,所以也希望商岩跟我同仇敌忾,然而他不,他说他要的只是陈青的职业技能和经验,别的他不用管。 我有点生气,怒道,“你是为了跟我赌气?” “怎么会呢,你又不是我的谁。” 我顿时无言以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也正好张赫玩球玩累了,招呼我先去他的办公室。 我没再理会商岩,拎着资料包就跟了上去,在路过陈青身边时,她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沈小姐,麻烦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99章 替代品 原来这女人还是怕我在商岩面前说她坏话的,只是我已经说了,就没理会她了。直接跟进了张赫的办公室,这里面的布置令我目瞪口呆。 除了所有的办公桌椅子都是红木之外,他还设有一个极旺的风水局,招财位上放的是金发晶所雕刻的招财猫。而他的主位也是一尊我看不出质地的玉佛,东南、西南等方位。放的是节节高盆栽,但盛放节节高的盆子都是汉白玉做的。 总而言之。他这办公室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夸张的。土豪的世界凡人真不懂,实在太任性了。 “坐。沈小姐!”他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 “谢谢张董,我没想到你今天也约了商岩,要不然我肯定挪一下时间再来拜访你的。”我讪笑道,有意无意提及了商岩。 他听出来我的意思了,耸耸肩道,“沈小姐放心,我答应过驰恩会跟你们合作。这话还是作数的。不过我听说你最擅长的是室内设计,所以我决定把度假酒店的室内设计交给你们公司做。” “不是说主体和室内一起吗?” “这个嘛主要你们经手的建筑项目不多,也大都是名不见经传的项目。我选择商家的中天实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承建的世贸城正在装修中。我的酒店投资巨大,自然也想借借光。” 我看张赫都这么说了。知道他主意已定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再则我至少拿到了装修的项目,也不算无功而返。 于是我就答应了,很爽快地签下了合同。 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张赫才派人把商岩叫进去,估计这酒店主体承建非中天实业莫属了。 我心情有点不太好,走的时候也没跟商岩打招呼,倒是他,直接让陈青进去找张赫,他跟着我来到了停车场。 “欢颜,欢颜!”他一上来就拦住了我的车门。 “什么事?” “我现在在公司担任总经理,我爸说了,等我经手的项目总价值超过千亿就把公司交给我。” “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达到,恭喜你商岩。”我这是真心话,因为他确实有那个能力。 但他急了,“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要你恭喜我的,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啊?” “我不太懂。” 我怎么不懂呢,他是想说秦漠飞有的他也有,他不输他半分。然而我懂也会装着不懂,我实在给不了他什么了,冷漠就是对他最好的方式。 “好,你不懂,你装着不懂是吗?那我告诉你,秦漠飞他不爱你,他爱的是商颖,是我姐姐。他之所以把你揽在身边,是因为你的个性跟她很像,各方面都很像。” “你,你在说什么?” 我愣住了,怪不得我看到商颖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原来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我跟她有些相似。 难道秦漠飞把我当成替代品了?不可能吧? “我说他不会爱上你的,永远都不会,你知道他对我姐的感情多深吗?他为了她病了一个月,连性情都变了。” 商岩痛心疾首的怒喊令我无言以对,他没有撒谎,他说的肯定是实话。我不了解秦漠飞曾经那段情,但他都知道啊,他不会骗我的。 我忽然有种被雷狂劈的懵懂,心里隐隐作痛。原来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啊,怪不得他生气的时候能几天对我不理不问,我随时惹怒他都想要掐死我。 “你为什么还那么傻?他只是拿你当替代品啊。” 商岩的话戳中了我的痛处,我不愿意相信,可想到之前秦漠飞办公室放的照片时,却又不得不信,他是爱着商颖的。 我沉默了好久才又道,“那你又为什么要那么傻?你三番五次阻止我和秦漠飞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爱我吗?你明知道我是个肮脏的女人还爱我做什么?” “因为我傻啊,我他妈当年第一眼看到你就一见钟情,你以为我想吗?我不想爱上一个风一般的女人,我他妈的抓都抓不住。” 当商岩破口说出他对我一见钟情时,我竟哭了。原来他爱上我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原来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伤害他了。 “对不起商岩,我不知道!” “沈欢颜,如果人这辈子可以后悔的话,我情愿没有爱上你,因为爱上你比爱上别人痛苦一百倍!” 他说完就走了,没再理我。 我靠在车头哭得难以自己,心疼得跟刀割似得。如果他早点对我说爱我,那就一定不会发生后来的事,而我遇到的所有所有都不复存在。 所以,这他妈到底是谁的错?是我吗? 回到酒店后,我的心情很不好,耳朵里老回想着商岩的话,说秦漠飞把我当替代品,他根本不爱我。 虽然我一直也认为我们俩不会在一起,但我依然无法接受他把我当成替代品的事,这真的很过分。 我在办公室里平复了很久,才把合同送到了苏亚的办公室,她翻了翻合同,眼神很古怪地瞥了我一眼。 “沈欢颜,我果然是小看了你啊,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 “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事叫我。”我当她是心里不舒服发泄一下,没理会她的讽刺。 “等等,你不问问我昨天和漠飞在干嘛么?” 苏亚又叫住了我,并且笑得特别的暧昧,仿佛再说他们俩有什么苟且之事一样。可我没心思猜这个,秦漠飞也不是我的男人,他爱跟谁就跟谁在一起好了。 于是我蹙了蹙眉道,“你们俩干什么不用跟我报备,我没空管这个。” “哟,如果我说我们俩在睡觉呢?” “那记得带套子,他那方面很厉害,小心怀孕。”我冷冷道,说完就走了,感觉昨夜里胸口的那团火又烧了起来,腾腾的。 我没有回办公室,去到休息室泡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直接端着朝秦漠飞办公室走去了。我敲门很重,听到他懒洋洋说“进门”时,我一掌就把门推开了。 他正斜靠着窗台抽烟,看我进来拧了下眉,“你怎么来了?” “苏亚说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我就给你泡了杯咖啡。” 我把咖啡放在了他办公桌上,用眼底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也在瞄我,于是我挺了挺背,装着不以为然转身走了。 “站住!” 他走过来从背后环抱住了我,手从衣摆一下子窜了进去,挤进了薄薄的罩罩里,一边揉胸一边咬我的耳垂。 “欢颜,你似乎从来没有想到给我倒杯水,怎么忽然这么体贴我了?” “我正好有点闲,就过来献爱心了。” 我隔衣抓住了他的手,想着他这只手也曾这样揉过别的女人的胸,心里顿然间就不舒服起来,硬是把他的手给狠狠拽了出来。 他愣了下,微眯起眼睛瞄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有事出去了。” 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闷闷地拉开了门要出去。秦漠飞却忽然一掌关上了门,把我死死抵在了门上,两只手都给他牵制住了动弹不得。 “你在生气?吃醋?”他挑眉道。 “没有!”我别开头,不敢看他如炬的眸子,因为他总是能透视我自卑的内心,令我尴尬无比。 他什么也没说,勾起我的下颚低头吻了过来,我想躲,他却不让,舌尖强势入侵我的唇齿间,霸道地扫来扫去。 我憋着气咬着齿关不回应他,但他的手却已经从我裤腰上滑了下去,在我胖屁股上用力捏着。我怕他把我就地阵法了,吓得连忙拽住了他的手。 “你放开唔!” 他趁我讲话的时候缠上了我的舌尖,不给我半点反抗的机会。他的气势汹汹我从来都无力招架,在被他吻得忘乎所以时,他抱着我来到了套间里,这是一个不算小的卧室,有一张很大的床。 他把我压在床上,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裤头下的紧绷膨胀了,非常炙热。他眼底尽是烈火,足以把我焚烧的烈火。 “欢颜,你这样样子很可爱。”他沙哑着嗓子道,唇角的笑意很狂野。 我知道他这笑代表着什么意思,而我也很期待。但内心深处,我又特别恨自己这样没有节操只顾,我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无法自拔。 “你是不是透过我在看别人?” 我冷冷回了句,秦漠飞的脸色顿时就寒了下来,一身烈火尽然散去。 我趁机狠狠推开了他,狼狈地逃出了他的办公室。他也没追来,兴许刚才我那句话挑起了他尘封的某些东西。 我仓皇地逃回办公室锁了门,蜷缩在椅子上不自觉哆嗦着。 我变得有点太可怕了,我想离不开秦漠飞的亲密接触了,每一次都渴望他更深入。我怎么就如此犯贱呢? 我是不是爱上他了?否则怎么会那么介意商颖的事,我都已经发了誓要把他当成过客了,却偏偏做不到。 其实他给我吃给我穿已经很仁慈了,可我还贪更多的东西,他的人他的心,我太不知足了。 沈欢颜,你醒醒,你只是个替身,替身啊! 我揪着自己头发惶恐极了,怕我真的爱上了秦漠飞,那怎么办啊?他是王我是仆,我们从来就没有交集点的。 我正自怜自艾的时候,内线忽然响了,我看着是苏亚办公室打来的,迟疑一下就接通了。 第100章 不了情 “欢颜,有空么?下了班咱们一起吃个饭吧,也正好趁吃饭的时间说说这个项目的事情。” 我本不想去的。但想着刚才惹毛了秦漠飞,躲一躲也是好的,就答应了,“好吧。在哪里呢?” “楼下餐厅玫瑰厅,快点啊。” “噢!” 我不疑有他。瞧着下班时间也快到了,就收拾东西来到了楼下的餐厅。我以为就我和苏亚两人。谁知道进了玫瑰厅才发现公司的几个总监都到了,感觉像是会议餐似得。 “欢颜。过来这里坐,你可是咱们的大功臣,签了那么大一个项目,接下来大伙得靠你吃饭了呢。”苏亚打趣我道,还把她身边的椅子拉开让我坐。 我讪讪地坐过去后,她就开始讲话了,“告诉大家一个喜讯。就上次那个度假酒店的项目,咱们的沈总监一个人就拿下来了,大家知道这项目多大么?” “苏总。是不是那个摩尔沙连锁度假酒店?” “嗯哼。” “那怎么着也得好几亿吧。他们家规格要求很高。” 李焕对各个项目造价已经摸得门清,所以不用思虑就说出了价格。而我立即估算了一下我的业务提成。确实不菲。 财务总监方雪莉特羡慕地看了我一眼道,“欢颜,你这下可发了,听说张赫身家千亿,如果这个投资项目合作成功,那接下来肯定还有合作。” 苏亚听罢笑了笑,道,“所以你们要努力啊,这项目可是欢颜一个人拿下来的。她一个新人都能拿下张赫那样难搞的大老板,看看你们。”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异? 我看到同事们那讪讪的笑脸时,忽然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苏亚她召集各部门总监一起用餐,莫不是又想要羞辱我吧? 果然,她顿了下又道,“张赫这人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就是他为人太好色了些,以前跟他合作的人都知道他的尿性,一听说他手里有投资项目就到处找漂亮的姑娘大把大把往他怀里送。我本寻思还搞不定这家伙呢,还是咱们的欢颜厉害,来,大家都敬她一杯,这顿饭算我给她办的庆功宴!” 原来她是想暗示同事们我用了非正常手段啊?呵呵! 我说这家伙怎么会好心地请我吃饭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以为我现在还会在意流言蜚语么?我他妈都已经被秦漠飞证明身份了,聪明的人对比一下就知道我会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了。 我装着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也笑了笑道,“苏总,既然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庆功宴,那菜品由我来点好不好?” “想吃什么尽管点好了。”她特豪气地道。 于是我叫来服务生,把酒店最贵的菜和最贵的酒都给点上了,目测不下三十来万了,因为光那三瓶拉菲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二十多万了。 我看到苏亚的脸明显黑了一圈,故作不好意思地又道,“大家也都知道我以前是在夜店混的,虽然跟着那些客人们吃喝不少,但也没吃过这么高档的东西。谢谢苏总今天成全了我,我真的很感动,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更加努力的。” 反正他们都知道了我的过去,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大方地提到了夜店以及夜店里的形形色色。 大伙听了也都一笑而过,眼底再没曾经看到我的那种鄙夷之色。我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今天的同事们收敛了许多,没有跟着苏亚落井下石。 “欢颜,咱们大家今天可都沾你的光了,下次我回请你。”李焕因为我答应给他介绍莲凤而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看到这气氛有点怪,就故意插了一句。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对啊欢颜,能吃到苏总这样的大户还多亏了你,来来来我们敬你!” “啧啧啧,吃了这么贵的东西,我决定一个礼拜不上厕所!” 方雪莉一句话,令大家都笑喷了,以至于刚才苏亚刻意含沙射影的话题也被大家这样巧妙地岔开了。她处心积虑布置的饭局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还白白损失了将近四十万块钱,那脸一直寒得跟冰块似得。 而我也装着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把这些平常吃不到的东西全吃了,还故意让服务生给我妈打包了一份价值两千多的燕窝,气得她脸色发青。 饭后,大伙都走了,我也拎着打包盒准备走了,但苏亚霍然起身站到了我面前,扬起她精致漂亮的脸看着我。 “沈欢颜,我可以肯定凭你的能力是拿不到这个项目的,你一定借助外力了。”她气呼呼地道。 “你是想说我色诱了张赫吧?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么?这项目明明是你负责的,我帮你拿下来了你非但没感谢我,还找了同事们在这里故意羞辱我,苏亚,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是多恨我?” 反正我们俩都相互厌恨得紧,索性我也豁出去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这些日子我在公司对她能忍则忍,能避则避,并非是我天生长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怂样,而是因为那段不堪的经历。 因为她,我的经历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我现在还避讳什么?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昨夜里居然和秦漠飞在一起,还跟我显摆,我他妈的心再大也会难受的好么? 她愣了下,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恨你?那倒是没必要,我只是觉得你的存在很碍眼而已。尽管漠飞一再地护着你,但那也不能抹去你肮脏的黑历史。我为他感到不值,你懂么?” “你不是我,不用为我操这份空心!” 我还没讲话,门口就传来了秦漠飞冷冰冰的声音。我转回头,瞧着他双手斜插着裤袋走进来了,面无表情的。 他深意地瞥了我一眼,眼底还有些许的愠怒。我想起方才被他吻得落荒而逃一事,脸有点微热。 苏亚想不到他会出现,也一下子尴尬起来,“漠飞,你不在乎是因为你根本不爱她对么?可你应该晓得,她不是商颖,她们俩完全没有可比性,她替代不了她的啊。一个冰清玉洁,一个俗不可耐,你怎么就” “苏亚,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否则就滚!” 秦漠飞冷冷打断了苏亚,拉着我就离开了包房。我转角时用眼底余光瞥了她一眼,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紧绷的唇在不断哆嗦。这可能是她听过的最严厉的话了,以她的傲气又怎么咽得下去这口气。 但我并没有沾沾自喜,因为她提到了商颖,那个冰清玉洁且一直占据秦漠飞心的女子。他一定是爱她的,要不然不会提到她就性情大变,跟一颗高爆手雷似得。 下楼后,秦漠飞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乌云密布。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说什么都会触动他的怒火。 他拉着我上了车,载着我在马路上兜了一圈过后,居然不知不觉来到了盛源路上。 我有点忐忑,以为他知道我陪秦驰恩来过这里,但好像不是这原因,他带着我一家家的玩偶精品店逛,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小玩偶,小狗啊,娃娃什么的,很多很多。 我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但后来看到他也站在婴儿用品店观望时,脑袋里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秦驰恩惦念的那个故人,有可能是商颖,也就是说,他和秦漠飞爱的是同一个人。 不,这不太可能,这辈分不乱了么? 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但内心深处却还是很疑惑。因为这已经算不得是巧合了,这像是事实。 秦驰恩也喜欢看玩偶店,而秦漠飞则直接买了很多的玩偶,难道这不是为了商颖? 原来他真的还爱着她,刻骨铭心地爱着,那我算什么呢? 我帮忙拎着各种玩偶跟在他的身后,忽然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我在费尽心思讨他的欢心,可谁知他压根没有在意过。 “漠飞,你到底要买多少玩偶啊,我已经抱不动了。” 在秦漠飞把第n个玩偶递给我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隐忍半天的眼泪也涌了上来,在眼眶里闪烁着。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了?” 他居然问我怎么了?他带着我为一个死去的人买东西,还问我怎么了。如果他真那么爱商颖,为何对我又要那么霸道,如果他放手,如果他容许我离去,那我可能会轻松一些。 我无言以对,咬着唇瞪着他,眼泪哗哗地顺着脸颊流淌。我很难过,却又不知道在难过什么,因为我怎么好意思去嫉妒一个惨死的女子? 好多跟我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在看我,可能觉得我很滑稽,因为我抱了一大堆精致漂亮的玩偶,却又哭得这么稀里哗啦,跟个神经病似的。 秦漠飞可能被我哭懵了,怔怔地看着我手里的一大堆玩偶不做声。他沉默了许久,忽然把这些玩偶都一个个送给了路人。一开始很多人还不敢要,到最后他直接塞了个给旁边的小乞儿时,路人们就都蜂拥而至了。 很好笑,玩偶在瞬间被抢夺一空,但我依然像个小丑般在被他们悄悄围观着,好奇的眼神令我尴尬无比,他们可能是觉得我们俩买了又送,在犯神经病。 “对不起。” 秦漠飞伸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泪,又想要来拉我,但我挣脱了。我怒不可遏地冲他吼了句,“我不要做替代品!” 第101章 自怜自艾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吼了这么一句话,吼完我就后悔了。我他妈哪来的资格计较替代不替代的问题呢?兴许我从头至尾就没什么存在意义。 因为秦漠飞从未说过娶我,也没有给过我任何承诺。即使在秦老爷子的生日宴上他当众说我是他未婚妻。可事后他也没有单独跟我提及这事。 我本来很正视自己的位置,也没想过逾越的,但商岩和苏亚的话令我感到惶恐,感到难堪。于是我就忍不住爆发了。 但当我把话脱口而出过后,我才发现我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看到秦漠飞那一脸寒霜。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尴尬地愣了数秒后,转身跑了。因为实在没脸呆下去了。 我怎么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呢,我哪有资格当劳什子替代品?因为早在三四个月前。我仅仅是个连情友都算不上的存在。 我确实忘乎所以了。 我打车回了家,看到我妈和小凡在客厅里玩耍,黑宝和金贝在她们俩的身边滚来滚去,萌得不得了。 两只小狗长得很快,现在比刚买回来时大了一倍,胖乎乎跟个肉球似得。它们俩看到我就摇着尾巴飞快地跑了过来,在我面前又蹦又跳的。 “妈妈!” 小凡见状也飞快地爬了过来。还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可能有点胖还站不稳。我连忙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蹭了蹭他的小脸。他把小嘴凑过来就亲我。乖巧极了。 “小凡在家里乖不乖啊?”我捏了捏他的小鼻头,在他脸上用力亲了口。 他重重点了点头。“乖乖!” “是么?奶奶有没有夸你乖呢?” 我抱着小凡坐在了我妈身边,她就笑盈盈地看着我们俩。她这两天病情有所缓解,大概是这里的环境所致。还有就是王妈和张嫂天天陪着,她心情也开阔了些。 我有点愣神,脑子里还想着秦漠飞的事,他也没追来,哎! 我妈盯着我瞧了好一会,道,“囡囡,这两天上班是不是很累啊?看你脸怎么这么苍白啊,都瘦了。” 我捏了下脸上的皮给我妈看,“哪有啊妈,你看我这脸上的肉多得。对了妈,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明天休息我带你去买点衣服吧?” “不用,我去年的衣服还可以穿,以后养凡凡可要不少钱,你要省着点花。” “没事的妈,我最近签了一个大合同,有不少提成。” 其实秦漠飞还有给我一张卡,只是我从来没有刷他的。别墅的开销一直都是他在支付,也就没多少花钱的地方了。 我妈这个人又比较省,所以这几个月的薪水我都有存起来。不多,只有五万,但也算是我堂堂正正赚的一笔钱了。 我寻思这些钱留着给小凡,以后他长大了万一反感他老爹不愿意跟他来往,那这笔钱就可以当做是创业基金了。 我跟妈寒暄了一会就上楼了,刻意把手机放在了卧室里,这样如果秦漠飞找我的话,我可以说我在忙。只是我到书房打开电脑后,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糊涂,压根就静不下心来。 我还是被秦漠飞乱了心了,虽然我一再告诉自己他就是个过客,但还是无法控制地爱上他了。没错,是爱上他了,要不然我不会这么茫然无措。 爱情是非常害人的东西,再聪明的女人都可能因此而盲目。 曾经我因为真真辍学赚钱给她男朋友花而不屑,但现在我发现我也是这么的下作。明知不可为而为,我在风尘中学到的冷漠和市侩似乎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无意识地在网上看帖子,看那些关于设计装修的东西,却发现有很多个人在开独立工作室,干得也有声有色的。最有名的是美国一家名为的工作室,他们最初只有一个人,到现在有好几十人却还是工作室规模,但承接的东西却已经是知名全球了。 我很羡慕这种,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浑水摸鱼。 我忽然间来了兴致,想着如果不在秦漠飞公司上班,自己搞个工作室倒也是不错,接一些零零碎碎的活,挣点钱养家糊口。肯定比在他公司上班要自由,并且轻松。 念头一起,我连忙在装修论坛上注册了一个账号,取名叫“斟颜如歌”,我弄了个面具的头像,还写了几句介绍,说自己大设计系毕业,各方面全优,承接各种室内设计,收费低于同行。 我正干得有劲,王妈忽然推门进来了,脸色有些紧张。“小,小姐。” “怎么了王妈?”看她紧张,我也被搞得很紧张了。 “那个老爷来电话了,说他想念孙子,问我能不能把小少爷带过去给他看看。”她轻叹一声,又道,“小姐,上次我逛街遇到李管家,他说老爷和二夫人离婚过后就没出过门,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宅子里。” “大姑不是搬过去了吗?” “大小姐信佛,大多时候都在她自己的佛堂修行,所以鲜少去陪老爷。我就是觉得老爷有些可怜,你看” “明天吧,明天我带过去陪陪他好了。” “哎,那小姐你早点睡。” 我目送王妈离开后,也再没心思捣鼓工作室了,想着老宅里的秦老爷子,忽然间觉得他比我还要可怜。在六十花甲的时候离婚,这滋味恐怕是不好受。 我关上电脑就离开书房了,见我妈和小凡已经睡了就没去打扰了。回屋后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却一个信息和电话都没有,秦漠飞没有找我。 我忽然间落寞极了,心里莫名慌乱得很,他居然没找我,他真的一点不在乎我吗? 我拿着手机死死盯着,可它自始至终都没有响。我傻乎乎的拿着手机等了一夜,这一夜未眠。 早上下雨了,天特别的阴霾。 我斜靠着床头抑郁至极,还在纠结秦漠飞的事,心像是被猫爪似得难受。我想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可那份矜持始终放不下。 “妈妈,咯咯咯”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了,小凡又在黑宝的陪同下屁颠颠爬到了我的卧室,看到他笑盈盈的小脸时,我居然想哭。我怎么这么傻呢,没了那该死的秦漠飞我还有宝宝,还有妈妈啊,我在自怜自艾什么呢? 我把小凡抱上了床,黑宝也一个纵身跳了上来,依偎在我们俩身边。它现在特别的粘小凡,走哪都跟着。而金贝就比较粘我妈,天天鞍前马后地陪着。 我搂着他们俩玩了一会就准备起床了,还是打算去看看秦老爷子,毕竟人家是个老人,我不好太狠心的。 我给小凡穿了漂亮的小西装,还打了个领结,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他的五官越来越像秦漠飞了,但没他那么冷漠。 我没敢带我妈一起,也没说是去看秦老爷子,因为她忌惮这个。我倒是把黑宝带上了,它很会照顾小凡。 王妈可能是打了电话给秦老爷子,所以我到秦家大宅的时候,他和大姑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 两个人颤巍巍地站在风雨中等候着我们,这画面瞧着特别心酸。再不可一世的人到了年老时都会变得脆弱,孤独,老爷子怕是个中典范了。因为秦语说他年轻的时候非常狂妄霸气,秦家的江山就是他一手打下来的。 我把车缓缓停到了大门口,小凡看到秦老爷子就笑了起来,挥舞着小手喊“爷爷”,我看到老爷子的眼圈都红了,连忙打开车门来抱小凡。 我下了车,从后座上把给小凡准备的尿不湿和奶粉还有衣服都拎了下去,递给了大姑,“大姑,我晚点来接小凡,他要是哭闹了你就打电话给我。” “你不进去坐坐吗?” “还是不了吧,对了,小凡很喜欢跟黑宝玩,我也把它带来了,你随便喂点肉或者饭就好。” 我把黑宝也抱了下去,它立马就冲到秦老爷子面前望着,不断冲小凡叫嚷,特别护主。 我知道秦老爷子不喜欢我,自然也不愿意留在这宅子里,等他和小凡玩够了再来领他回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小凡,要听爷爷和姑奶奶的话哦,要乖乖!”秦老爷子抱小凡进大门时,我忍不住喊道。 他忙不迭地点点头,“宝宝乖乖!” 他是个人来熟,也不认生,我看他一点没留恋我地走了,心里头也有点不是滋味。我希望秦老爷子能看到我如此大方地跟他分享孩子的份上不要抢走他,否则我一定会崩溃的。 我等宅子的大门关了才开车离开,却忽然间不知道去哪里了。回家,不敢,我妈一定会问小凡哪里去了,可不回家我又去哪里呢? 我随手拿起手机瞥了眼,上面依然一个信息和电话都没有,秦漠飞没有找我。如今我的世界里除了亲人也就只有他了,但他却不理我。 整整一天,我要去哪里混呢? 我开着车子兜了大半天,来到了世纪商贸城,打算给我妈买两件秋冬天穿的衣服。其实主要是混时间,我得在外面逛到五点多去接小凡。 有人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我就是这样。 我在上商场的时候,不期然遇到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曼丽,她旁边还有陈青,两人手挽手从我正对面走过来。 她们一开始还说说笑笑,看到我时脸唰地一下沉了下来,曼丽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我面前。 要打架? 我戒备地后退了一步,然而她却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说了句令我非常莫名的话。 第102章 交易 “秦欢,我们谈一谈好吗?” 我盯着曼丽软弱无力的手,硬生生把想推开她的冲动压下去了。“我们俩没什么好谈的吧?” 一个是旧仇,一个是新恨,这两人我都非常不喜欢。尤其是曼丽,我腿上的钢板和钢钉还没有取出来。这口气自然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但她很急的样子,“谈一谈好吗?你就不想知道火葬场那边的事情吗?” “火葬场什么事?”我有点惊愕了。 “是跟秦漠飞有关的。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有事情求你,但也有你想知道的消息。我们可以做交易。” 我看她确实想跟我说点什么事,也就没拒绝了。正好我没地方去,跟这两人唠唠嗑也是极好。 并且,我现在对秦漠飞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但凡有人提到他的事,我就有些按耐不住,我确实对他中毒太深了,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 我们三到了楼下的咖啡厅,陈青扶曼丽坐下过后。帮她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我清楚地看到她两只手腕上都有一条横着的伤疤,跟蜈蚣似得。大概就是手筋被挑断了。我见识过阿飞的手段。绝对的快准狠。 “你的手还好吧?”我故意问道。 “还好,喝杯咖啡还是有力气的。”曼丽脸一黑。冷笑道。“这还得多谢你的仁慈,要不然我肯定都不能生活自理。” “不用客气,我对阿猫阿狗都能生出同情,何况是人呢。”我也凉凉一笑,瞥了眼旁边的陈青,“你们俩能混在一起很令我大跌眼镜啊。” “我是她的表姐,让沈总监见笑了。”陈青咬着牙道,对我还是敌意得很。 其实我特别莫名奇妙,她被炒鱿鱼分明就是自己做得过分,为什么怪我头上了呢?看她那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我感到特别的无辜。 我招呼服务生点了杯柠檬水,曼丽点了杯卡布奇诺。陈青没有点,她跟曼丽耳语了两句就离开了,很识趣。 “你要跟我说什么?” 就剩我们俩了,我就直问了。我和曼丽从来就是对立的,所以也没什么交情,现在搞得两败俱伤,我估计她是很后悔的。毕竟我的伤是暂时的,她的却是永久。 她端着咖啡汲了一口,我发现她端咖啡的时候手都在抖,这叫什么?自作自受! “秦欢,看到我这样,你心里一定很开心吧?”放下咖啡杯后,她斜着眼睛瞥我。 “不,我这个人从不幸灾乐祸,虽然你这是活该。” “呵呵,我觉得也是活该,我这辈子怎么就冤家路窄遇到你了呢?”她瞟了我一眼,又道,“其实你命真的很大,知不知道上次陈魁想杀了你的?” “嗯?” 杀我?他丫的当中国是什么地方了?且不说我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即便是做了,也轮不到他陈魁来定生死吧?他算那颗焉葱? 我很不屑地笑了笑,睨着曼丽说下文。她咬着牙纠结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道,“秦欢,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所以不想再跟你斗下去了。” “哦?似乎我从没想跟你斗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需要一笔钱,但我不会白拿你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连秦漠飞都不知道的消息。”她顿了下,又道,“我不想呆在陈魁身边了,但我身上没有钱,走不了。” “你会没有钱?”我瞄了她一身的金银首饰,粗略估算了一下,怎么着二三十万应该有的。 “说你也不相信,这点东西是我最后的家当了。当初阿飞伤了我的手,我请了国外最有名的医生来做手术,积蓄花光,也只恢复到了这个样子。” 她举起手晃了一下,但很快又垂下去了,说明她的手确实没什么力气。我知道她是什么人,硬是没有同情她,可怜之人可恨之处,她是个中典范。 “你不是跟了陈魁和陈酒兄弟俩么?应该也捞了不少好处吧?” “我在陈魁身边虽然不愁吃喝,但他那个人你也知道,暴戾、变态还有特殊嗜好,我实在伺候不起了。至于陈酒,早已经不淌这趟浑水了,他怕秦漠飞。” 我挑了挑眉,“所以?” “听说秦漠飞已经对外公开你的身份了,那你应该有不少钱吧?我知道一个很大的秘密,想跟你做交易。” “曼丽,陈魁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用他的消息换钱有这个必要么?”我忍不住笑了。 曼丽摆摆手,又道,“这关系到秦漠飞,要不然我也不会约你出来了,我本想让我表姐帮个忙约你,但她已经被成业集团扫地出门了。索性遇到你了,这事你怎么看?” 她提到关于秦漠飞的消息时,我确实有点动心了。可她的为人我晓得,总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我不敢相信她。 我迟疑了一下就拒绝了,“还是算了吧,我怎么知道你的消息值不值钱。” “你知道那天为什么薛宝欣会把你们带去火葬场么?她其实是想对付秦漠飞来着,只是想不到你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下居然跑出去了,超出预料了。” “什么原因?” “因为火葬场里有吸引秦漠飞去的人,本来她和陈魁想来个一箭三雕,只可惜算盘打错了。眼下她虽然跟秦老爷子离婚了,但你觉得以她的为人会善罢甘休么?薛家是干啥的你知道吗?” “你似乎知道得挺多的。” 我瞥了眼曼丽,感觉她此刻的话没有撒谎,她迫切地想要告诉我一些重点,引起我的兴趣。那这么说她是铁了心要离开陈魁了?这么大一棵树她都不想抱,是不是嗅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 “薛家曾经也是大户,在改革开放前靠码头走私起家,是魔都名噪一时的帮派。火葬场就是他们的集中营,很多东西都在那里交易的。即便是现在,那也是薛家不可或缺的一条暗线。” 原来如此! 怪不得薛宝欣直接就把我带火葬场去了,敢情那就是她的地盘啊。他们利用火葬场打掩护来走私,这胆儿也够肥的。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对于那种投机倒把的人,想到这一出也很正常。 我仿佛明白曼丽为什么要急于离开陈魁了,她肯定是怕了。她在他身边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保不定哪一天就成了替罪羊或者炮灰了。 所以我相信她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然而她话锋一转,阴笑了下,“你还想知道更多?这个!”她搓了搓指尖,意思不言而喻。 “我并没有多少钱,之前我儿子生病花了不少,而秦漠飞的钱我也从来不用。” “陈魁跟薛家是鱼水关系,早在很久之前薛家就利用秦家的势力在帮陈家走私,秦漠飞之所以用计害死了陈家家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什么?薛家利用秦家的势力帮陈家走私?” 我忽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这他妈是什么关系?难道说薛宝欣处心积虑嫁到秦家,并非是因为喜欢秦老爷子,而是看上了秦家的势力?怪不得秦漠飞对薛家那么憎恶,敢情还有这一层原因在的。 “不然你以为陈魁那东区老大的势力是怎么来的?他这个人城府很深,又能屈又能伸,特别会察言观色,我实在不想在他身边了,太危险也太恐惧。” 曼丽轻叹一声,怔怔地瞥了眼窗外,神色忽然落寞下来。我想她是因为骑虎难下,所以怅然了吧? “秦欢,蝼蚁尚且偷生,我自然也是。我之所以跟你斗,还不是为了生存。我开车撞你也是太生气了,你一夜之间把我手里的姑娘都带走,你说那口气我能咽下去吗?” “既然陈魁如你所的那样可怕,你走得了吗?”我真不希望有一天看到曼丽横尸街头,我会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慨。 “我有个老客人在美国,他让我过去,我现在什么都办好了,只是身上没有钱。否则我也不敢用消息来换钱,这些东西告诉你,不等于就告诉秦漠飞么?我是拎着脑袋要钱的。” “你想要多少?”我感觉她没有告诉我的重点很重要,所以有些心动了。 她伸了个手,我蹙了蹙眉,“五百万?” “不,五千万!这个秘密秦漠飞都不知道,并且也是他这些年忍受薛宝欣的原因。否则以她在秦家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被他弄死好几次了。”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关乎到秦家老五和秦漠飞两个人的事。”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五百万我还能凑一凑。” “秦欢,如果你不要这个消息,我就准备去找别人了,总之这消息肯定还有人要的。你认识那么多有钱人,我不相信你连五千万都凑不到。” 曼丽又开始高姿态了,她果然还是厉害的,她一席话勾起了我对金门世家的好奇,跟令我欲罢不能。 “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你如果想通了就打电话给我吧,我在魔都最多再呆一个礼拜。”曼丽看引起了我好奇心,就不那么慌了。 我确实被蛊惑了,对她所谓的秘密挠心挠肺,于是我留下了她的电话,“三天过后,我想要秘密就给你打电话,不打的话你自己再处理吧。” “好,那我等你三天!”曼丽莞尔一笑,起身婀娜多姿地走了。到门口时她回头瞥了我一眼,“秦欢,谢谢你的咖啡,我从来没想到我们某一天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很诡异是不是?” 是的,太他妈的诡异了! 第103章 他并不爱 天还在下雨,并且越来越大,整片天空阴霾得像暗夜。 我离开咖啡厅时才不过四点多。但马路上的霓虹灯已经开启了,雨幕下那些景物有些看不真切,所以我车开得特别的慢。 我一直都在想曼丽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猜不透。 但我觉得。她既然能够开五千万的价码,那说明她手里至少有重要的线索。否则她没那么大胆的。 可我去哪里凑五千万呢,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然而因为我背后有个秦漠飞。所以在很多人眼中,五千万对我来说就不是个事了。 我思来想去,这事还得进一步斟酌,且不说五千万是大数目,单就这事情的真实性也得考究考究,否则出来个乌龙这脸就丢大了。 于是我也没急着去凑钱,开着车来到了秦家大宅。准备接小凡回家了。 守门的保安认识我,直接开门让我进去了,我把车缓缓驶入宅子大门。又有了一种穿越今古的错觉。我把车开到了庭院中。看到秦老爷子抱着小凡正在走廊上学走路,爷孙俩都笑得很开怀。 老爷子看到我开车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掉了,小凡则屁颠颠地手舞足蹈起来,“妈妈,妈妈!” 我开门下车走过去,秦老爷子下意识地抱紧了小凡,深怕我抢走似得。 “你,你怎么这么早来了?”他讪讪道。 “看天一直下雨,就早点过来了。小凡今天听话吗?有没有打扰到你?”虽然秦老爷子不怎么待见我,但也没给我脸色看,兴许是因为小凡,或者是秦漠飞。 “他很乖,一点都没哭闹。”提及小凡,他的眼神始终是柔和的,我想他是真心喜欢这孩子的。 黑宝可能是嗅到我的气息了,忽然从后院的厢房冲了出来,不断地朝我摇尾巴,亢奋得很。小凡看到它就去拽它的尾巴,它一回头,对着他的脸就舔了起来,都给舔懵了。 大姑也出来了,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欢颜,吃了晚饭再走吧,老李已经在让人做饭了。等会漠飞也要回来,一起吃了饭再回好了。” “这” 秦漠飞要回来,我又点小激动,但想着他一整天对我不理不问,我又有点抑郁。如果一见面他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岂不是很尴尬? “大哥很喜欢小凡,就让他们爷孙俩多呆一会吧,咱们去里屋聊聊天。”大姑说着拉着我就走了,我回头看两眼老爷子,他没表态,自顾自地又带着小凡学走路了。 我也没犟着要离去,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随大姑去厢房了。她就住在三进院,跟秦老爷子比邻。她的院子前面有个小亭子,里面还有石桌石凳,非常的古风。 “过来喝杯茶吧,好久没认真泡过茶了。” 大姑把我带到亭子里,吩咐伺候她的丫头把她的极品大红袍端了出来。她拿起茶叶嗅了嗅,开始行云流水般展示她的茶艺,举手投足优雅得像个女神。 “欢颜啊,现在工作忙吗?你住的地方离公司远不远?” “不算太忙,我住在漠飞之前的别墅里,开车大概半个小时。” “哎呀那么远啊,要不然你就搬过来住吧?这宅子大,没个人也挺冷清的。反正你和漠飞迟早也会结婚的,早一点搬过来也是好的嘛。” “这不大好吧。”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大姑居然接受了我,她肯定不知道我现在和秦漠飞的关系,还真以为我们会结婚呢。我也没好跟她多少什么,但拒绝了。 秦漠飞的性情我越来越不喜欢了,我最讨厌男人动不动就冷暴力。再说他也不会娶我,所以我不可能傻乎乎地搬进来,不然某一天被他扫地出门,那真把我祖上三代的脸都给丢尽了。并且,我也不喜欢古宅,住在这里面会令我产生恐惧。 大姑继续在游说我,“我看大哥特别喜欢小凡,还说要把后面的庭院给他打造成游乐场呢。其实吧,这年纪大了,想要的东西就不多了,含饴弄孙才是最幸福的事情。欢颜,听大姑的话,搬过来吧?” “谢谢你大姑,我想还是算了吧,等等我和漠飞结婚了再搬好了,这样也不惹人说闲话。”我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 “唉,你是不知道啊,自从宝欣离开这里过后,大哥整日都郁郁寡欢,我真怕他哪一天想不开啊。” “他他很爱二夫人吗?” “倒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只是习惯罢了。这宅子里的人本就不多,他们这么一走,漠飞又经常不回来,谁守着这样空荡荡的房子都会难受的。” 大姑的话令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得不无道理。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当某种习惯被打破过后,人就可能变得很烦躁,很茫然,我想秦老爷子就是这样。 只是我也两难。 一方面,我和我妈离不开小凡,另一方面,我和秦漠飞的关系又这么尴尬,始终不能两全的。 我想了想道,“大姑,既然老爷子已经习惯了二夫人的存在,那为何还要离婚啊,他这把年纪了。” “唉,宝欣这人啊,让人想不恨都难啊。本以为她嫁到秦家就要安分些,但这么些年总干些吃里扒外的事,大哥固然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漠飞那边不好交代啊。” “呃”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秦家这么大的家业,不能让她这么个人毁了,大哥也要顾全大局啊。” 大姑说这话的时候很痛心疾首,令我特别疑惑,难道薛宝欣做的事情整个秦家家族都知道了?她真的在利用秦家的势力帮着陈家走私?这叫什么事? “二夫人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问。 “不是宝欣,是薛家,薛家老打着咱们秦家的旗号干坏事,而宝欣这人又特别护短,为她们家跟大哥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明曼丽的话是真的,她确实想用消息来换钱。可她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呢,万一我知道过后就他妈的一蹶不振怎么办? “爸爸,爸爸!” “汪汪!” 我正和大姑聊得起劲时,前院响起了小凡奶声奶气的声音和黑宝的叫声,我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是秦漠飞回来了,我要不要马上出去呢?我出去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呢? 我正纠结的时候,就见得秦漠飞已经抱着小凡进来了,身后跟着胖乎乎猛摇尾巴的黑宝。我有点慌。 “大姑!”秦漠飞跟大姑打了个招呼后,斜眸淡淡瞥了我一眼,“欢颜,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连忙扬起笑脸冲他笑了笑,“来好一会了。” 大姑并不知道我们俩发生过点矛盾,还笑着对他道,“漠飞啊,你快给欢颜说说让她和小凡搬过来,我过两天要去四川成都转转,到时候你爸又一个人在家了。” “没事,我会经常回来的。”秦漠飞又看了我一眼,补了句,“她现在还不太方便搬过来。” 所以,他明确地拒绝了让我进秦家的门么?呵呵,我就知道他不会娶我的,他根本不爱我。 我原本还有点期待的,听他那样一说脸上的笑容就绷不住了。哪怕我一直清楚自己的位置,也免不了为他这样直白的拒绝难受。 然而这些大姑都不知道,她还在嘀咕,“哎哟有什么不太方便的呢,这么大的院子没几个人住多可惜啊。” “以后会有人的,差不多要开饭了,咱们出去吧大姑。” 秦漠飞说着抱着小凡就走了,也没跟我多说一句话。还是大姑挽着我手跟了过去,令我倍感难堪。看来昨天我的任性令他真的反感了,他虽然没有给我脸色看,但态度却冷漠了许多。 就餐的厅靠着厨房,桌上是清一色的养身菜肴:鱼头汤、百合炒山药、水晶虾仁等等,都很清淡。还有一份鱼泥鸡蛋羹,是专门给小凡吃的。 秦老爷子顾不得吃饭,抱着小凡给他喂鸡蛋羹,深怕怠慢了一点点。我如坐针毡,完全没有吃饭的。倒是秦漠飞自己,很从容地吃着饭,时不时还给老爷子和大姑夹一些菜,一点没在意我。 我特别后悔留下来用餐了,满桌的人就他妈我是一个外人,连句话都不敢说。大姑可能也察觉到我和秦漠飞之间有点不对劲了,给我舀了一勺子水晶虾仁在碗里。 “欢颜,以后你就多来家里坐坐,你可是秦家的准儿媳哦。”大姑有意无意地道,还瞥了秦漠飞一眼,“漠飞,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啊?让大姑也沾沾喜气嘛。” “大姑,你去成都什么时候去啊?要不要我帮你定行程?”秦漠飞很生硬地把话题岔开了。 我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冲大姑浅笑了下道,“大姑你误会了,我不是漠飞的未婚妻,上次是他跟我说好在亲朋好友面前演戏的,其实我自己有男朋友。” 我这么一说老爷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大姑也尴尬了。我看老爷子已经给小凡喂完了,就过去抱起了他。 “老爷子,下雨天我就不久待了,下次你想小凡了就给王妈打电话,我送过来。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我说完抱着小凡就走了,但还没走到车前秦老爷子就出来了,阴阴地道,“站住!” “老爷子还有事?”我回头瞥了他一眼,看他脸阴霾得有点慑人。 “你觉得,秦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第104章 别逼我 我没想到秦老爷子会说这样的话,忽然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秦家不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若不是因为王妈说他太过孤独会带小凡来吗?敢情我这是自作多情了? “既然你和漠飞没有约定。那这孩子就交给秦家抚养吧?以你的能力是没办法给他好的成长环境的。” 所以,我刚才那句赌气的话,其实成了他抢走小凡的借口? 我转头看了眼秦漠飞,他却还在优雅地吃饭。仿若没看到这一幕似得。他这是在默许老爷子的行为?他不会也认为我应该把孩子给他们家吧? 我脑袋忽然轰地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原来秦老爷子约见孩子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居然想跟我抢孩子。 我果然是把秦家的人想得太简单了,秦漠飞。秦老爷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啊。没翻脸的时候还能有几分情分可言。一旦翻脸都他妈什么都不是了。 “秦老爷子,我带孩子来看你是一份善念,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压抑着满腹怒火问道。 “做为母亲,你难道不能为他的以后打算一下?你觉得他跟着你这样一个母亲好,还是跟着我们秦家好?” 我这样一个母亲? 我怎么了?我杀人放火了?坑蒙拐骗了? 我盯着秦老爷子那目空一切的样子,狼狈极了。他是看不起我的,看不起我在风尘里待过。 “妈妈!” 小凡忽然小声地喊了下我。我垂下头,才看到他脸上落了不少雨滴,头发都给淋湿了。样子可怜兮兮的。我连忙抹了抹他脸上的雨滴想要上车。然而老爷子的那些保镖却都涌了出来,以半月形包围了我。 “你们要干嘛?” 我吓得搂紧了小凡。又下意识地看了眼秦漠飞,可他却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起身走了!没错,他走了,往后院那边走了。 他居然不管我,他居然眼睁睁看着他的爸爸跟我抢孩子! 看着小凡那可怜巴巴的小脸,我心头忽然传出一阵噬心的痛,宛如尖刀穿心而过似得,生疼生疼。眼泪在瞬间模糊了我的眼睛,感觉我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 “老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是逼死我吗?”我冲那无情无义的老头子怒吼,但他根本无动于衷。 “我曾说过,不想用别的手段来得到这个孩子,但你一定要那么固执,我也不介意用一下别的办法。沈欢颜,秦家的势力你也看到过,我希望你能理智一些。” 是秦漠飞的冷漠助长了秦老爷子的气焰么,他居然说得如此臭不要脸。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啊,我会给他?绝不! “你想太多了!” 我紧紧搂着小凡不放,一脸的泪水和雨水融合,滴答在了他的脸上。我用袖子罩住飘飞的雨点子,但罩不住,雨越下越大。我离车门很近了,拉开车门想钻进去,但那些保镖不让,他们想抢孩子,还推搡我。 “哇” 小凡吓得哭了起来,小手紧紧拽着我的衣服不松开。黑宝猛地窜到我们面前冲那些保镖狂吠,想要护着我们。 我怒视着满脸冷漠的老爷子,狠狠抹了一把脸。“秦老爷子,我不会把孩子给你的,死都不会。你若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结局,就试试看!” “混账东西,还敢威胁我!你们小心点,不要伤了孩子,其他的可以不用管!”言下之意,除了孩子我是可以杀的吧?呵呵! “大哥,让她们母子走吧,你这样又何必呢,闹得大家都这么膈应。欢颜也是一片好心来看你,你看你这是” 旁边一直沉默的大姑开口了,保镖们也就没冲上来抢孩子,都看着秦老爷子。他寒着脸睨着我,瞳孔里透出一种王之蔑视的神情,我知道他压根没把我这样的凡人瞧在眼里。 我趁机打开了车门,把小凡扣在了婴儿椅上,黑宝“嗖”地一下跳上来,戒备地护在了他的身边。我也连忙上车了,启动了车准备逃走。 而就在此时,秦漠飞出来了,走到车前冷冷地看着我,仿佛在看陌生人似得。我此时对他简直恨到了极致,所有的惦念都化为了怒火,他太他妈的过分了。 “秦漠飞,你是不是也想跟我抢孩子?你是想要我妈和我的命吗?”我怒道。 “下车!” “绝不,你们谁都别想抢走我的孩子,别想。” 我说着轰动了油门,但他还如劲松般地挡在车边不走,我没法开走车。有那么一瞬间,我特别想踩着油门对着他撞上去。 四周的保镖都满脸戒备地看着我们,我看他们的手都放在腰后,应该是有枪。估计我若开车撞秦漠飞,我是先死的那个,他们想杀我只需要秦老爷子下个令。 此时的雨越下越大,秦漠飞一身都淋湿了,但他不为所动。他冷冷看着我眼睛都没眨一下,我猜不透那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很恐惧,我怕他下一秒就对我下杀手。 我们俩就这样看着,僵持着。我不会妥协,我绝不会下车让他抢夺我的孩子。 许久,他眸色一寒,咬着齿关一字一句地道,“你见过那家取款机取出来的钱不归持卡人所有?” “什么?你说什么?” 看着他俊朗如昔的颜,我几乎不太相信这话是他说的。他怎么能够这样说呢?我怀孩子的艰辛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多疼小凡他也懂,他凭什么? “你确实不适合抚养小凡,尤其是你还这么愚蠢,我不希望他在你身边生活。” “你他妈凭什么跟我抢孩子?我十月怀胎我生孩子你在哪里?你出现过吗?你哪来的脸皮跟我抢孩子?你们秦家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我被他整疯了,直接轰动油门调转了车头,从他身边擦着冲了出去。 我满腹怒火烧得腾腾的,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恨和悲。我们至少有过肌肤之亲,克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残忍? 我一路上都在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命苦,明明快要看到点曙光的时候,偏偏又生这样的事。如果秦家人真的要跟我抢孩子,那我必败无疑。 我把车开到小区外的时候,停下来用毛巾擦了擦小凡脸上的雨水。他没哭了,但水汪汪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与他年纪极不相符的怯懦,他在害怕。 “小凡不怕,有妈妈和黑宝陪着你呢。”我低头在他脸上亲吻了几下,他才莞尔一笑,甜甜地喊了我一声妈妈。 我把小凡一身都擦拭干了才敢开车回别墅,因为我妈看得紧,发现他淋雨了肯定要跟我生气。我还把黑宝身上的雨水也擦了擦,看不大出来才缓缓驶入了别墅。 还没到门口,我就看到我妈在屋檐下翘首以盼,身边还站着张嫂,像是在不断安抚她。我鼻头顿时酸楚起来,连忙开了进去,我妈不顾下雨匆匆跑了过来。 “囡囡,你怎么现在才回家呢?把妈妈急死了都。凡凡呢,我的凡凡今天乖不乖?” “奶奶!”小凡看我妈就脆生生喊道,很兴奋。 我把车慢慢停稳后,我妈拉开车门就把小凡抱下车了,搂着他用力亲了好几口。小家伙在她怀着咯咯笑着,眉眼都挤一块儿了。他还是粘我妈妈的,因为我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这么大,他是记得的。 “妈,我先给小凡洗个澡,刚才我们不小心淋了点雨。” “我给凡凡洗,我们家小凡凡啊最喜欢让奶奶帮忙洗澡了,对不对啊凡凡。” 我妈屁颠颠地抱着小凡去了浴室,根本不给我插手。我自然不好掠夺她的快乐,就领着黑宝进了屋。 王妈正在擦拭家具,看到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顿住了。我大概明白她是想问一下秦老爷子的事,但现在我对秦家的人有点反感,就小声嘱咐了她一句。 “王妈,以后关于秦家的任何电话都不要跟我讲了。” “怎么了小姐?” “没事,我先上去了。” 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以善意去对待秦老爷子了,他是个不容易满足的人。我之所以带着小凡去看他,也是希望两家能正常走动,这样他就不会动心思想夺走我孩子了。 只是我想错了。 刚回到卧室,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居然是秦漠飞打来的。我没接,脱了一身潮湿的衣服就去泡澡了,刚才淋了不少雨,我怕感冒。 我泡澡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但我没接。我觉得跟秦漠飞再纠缠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得要离开他,离开他的公司了。原本我是打算好好在他公司干,做点成绩出来冲淡我曾经的黑历史,这样我就不再纠结过去了。 不过我像是想多了,在他的身边,我永远都不会翻身的。 我靠在浴缸里仔细回忆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和秦漠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哭的比笑的多,受的伤比他给我的温暖多,所以事实证明,我应该离他远远的。 手机还在响,一次又一次,我静静听着那手机铃声,眼泪莫名其妙就涌上来了。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软弱,我极力容忍身边的人和物,然而我每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直到我无路可走。 曼丽如是,秦老爷子,秦漠飞,还有很多很多都是,都恨不能把我逼死。 我在浴缸里泡得水都有点凉了才爬起来,而我手机还在一个劲地响,于是我走上前一看,是秦驰恩打来的,都打了三个了。 他一般没事不会找我,于是我连忙给他回过去了。打过去刚响一声他就接通了,我问了句,“三哥,你找我什么事?” 而就在此时,卧室的门忽然间被推开,秦漠飞披风带雨地走了进来。 第105章 你只配供人发泄 “啪!” 我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手一抖手机就掉下去了。我根本想不到秦漠飞会忽然闯进来,而我还没有穿衣服。一身光溜溜的还在滴水。 我惊愕地看着他,忽然间语塞了,我要说点什么才能化解这尴尬?或者我应该先穿衣服,只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我动都不敢动,我对他有种本能的惧怕。 他穿的还是刚才吃饭时的衣服。一身都湿透了,头上脸上都是雨水。不知道哪里搞得这么狼狈。 我瞥了眼地上的手机,好像还在通话中。就讪讪地想捡起来,但他上前一脚就给踹开了。 他满面寒霜地走向我,每一步都杀气腾腾,我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怒火。他露这么个脸色做什么?我不是他的奴,不是仆,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来做什么?这个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再是你,你应该遵守一下规则吧?”我冷冷道。转身想找个衣服穿上,但他伸手一把拽住我就扔到了床上。 我怒不可遏地坐了起来,“想杀人么?来啊。你上次不就差点捏死我吗?再捏啊。反正我他妈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蝼蚁,你捏死我算了。” 我直起脖子瞪着他。感觉我视死如归的时候很硬气。 “你叫三哥叫得真甜,他是不是对你很好?是不是处处呵护着你?”他阴戾道,凌厉的眸子里有一股我看不懂的诡异和愤怒。 “这不用你管吧?”他耳朵还真尖,就那么一句话他就听到了,这在他眼里比抓奸在床还严重吧? “不管你?我不管你你岂不是要上天?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我秦漠飞的女人,该有的规矩该守的节次奥你最好都记清楚!” “谁他妈要为你守节操啊,我们不就是睡了几晚上而已吗?我跟别的男人也同样可以这样,反正我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没有你依然可以过很好。” 我大概是被他气疯了,也口无遮拦起来。什么难听说什么,反正我也豁出去了,他们秦家若敢跟我抢孩子,那我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的。 “沈欢颜,你再给我说一遍!”他脸瞬间黑了。 “我说,你不过是我的过客,以后我生命里还有很多想你这样的过客。”我在作践自己,我疯了。 他脸一寒,怒急地扬起了手想打我,我直接把脸给他凑过去了,“打啊,你最好往死里打,别给我留活口。我不过是你寻求慰藉的替代品,死了你还可以找,以你秦漠飞的能力,你分分钟能找一堆。” 他咬牙俯视着我,紧绷的脸挂满了寒霜,那唇角都在微微哆嗦着。而我像个斗鸡似得昂着头,齿关也咬得紧紧的。 只是我的样子很狼狈,因为我没穿衣服,就那么裸地坐着,仰着头与他对峙着。明明输得很彻底,却还死要脸。 “你不安分了对吗?想男人了?”他怒视我很久,忽然邪魅一笑,一边扯他的衣服一边推到了我。“你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找别的男人了?我无法满足你了么?” 他压住我,用力咬住了我的唇。我别开头想躲开他,可被他狠狠捏住了脸,迫使我正视他。 他的脸透着邪恶和残忍,好像忽然狂化了一样。 他揉着我的胸,啃噬着我的肩,锁骨,所有他想啃的地方,而后留下一片片红红的齿痕。我用力挣扎着,但越挣扎他越疯狂,他已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得支离破碎。 此时的他跟疯了似得,眼底只有嗜血的怒火和杀气。他是要强暴我? “秦漠飞你混蛋,你他妈是畜生吗,畜生还有几分人性呢。”我怒道,眼泪不争气地滚了出来。 “是啊,我在你眼里可不是畜生么?畜生就要做畜生才做的事。” 他捏着我的脸,舌尖扫过我的双唇,一股浓浓的薄荷味道袭来,我依稀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他就是这样疯狂地吻着我,用身体一次又一次狠狠撞我。 我扭曲着身体想摆脱他,只是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逃不开,他用手支起了我的腿,把他膨胀的地方狠狠挤进了我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撞击,像要把我撞碎似得。 我都哭不出来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觉得屈辱,觉得难堪,但他丝毫不以为然。 我死死咬着他的肩,直到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而他依然没有放开我,机械地律动着,仿佛在发泄。 “沈欢颜,其实你不是替代品,你跟她毫无可比性。”他邪笑着,伸手抹去了肩头一片殷红的血。 “没可比性你不也是需要找我发泄吗?你有本事下去啊?还爬我身上做什么,一次又一次,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恶心?”他眸色一寒,用力撞了我一下,“那么你跟谁不恶心?告诉我。” “跟谁都比跟你强。” “该死的女人”他咬牙哼了声,停下动作直接甩开我起身去了浴室,还不甘地补了句。“你也只配供人发泄!” 是啊,我只配供人发泄! 我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浴室,眼睛忽然就朦胧了。原来他所有的温柔都只是假象,他从骨子里是看不起我的。 我们俩这下彻底撕破脸皮了吧,从今往后是不是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揉了揉眼底的泪坐了起来,看到腿间一片淡红的血迹时愣住了,是大姨妈么?怎么小腹有些隐隐作痛。 “哐!” 浴室的门被忽然拉开,撞到门框上又弹了回来。秦漠飞从里面出来,在衣橱里找了套衣服换上就走了,走到门口他又回来了,欺近我阴森森地道,“三天过后,要么你和孩子一起搬过来,要么把孩子送过来,我不想用激烈的方式来对你。” 而后他就走了,又“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我愣了很久才起身,忽然看到了梳妆台下的手机还在闪烁,就过去捡了起来,居然还在通话中,秦驰恩没有挂掉电话。 我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喂”了一声。 “欢颜,你还好吧?” 电话里传来秦驰恩迟疑的声音,那想必是把刚才的话都听进去了,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有没有出现我和秦漠飞交缠的画面,那很不堪的。 我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还好!” “我在你小区外面,刚才怕你有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如果你没事我就回去了,照顾好自己。” “等等!陪我坐坐好吗?” 听到他温润的声音我忽然就泪眼婆娑了,我想找他聊聊,哪怕是坐在他身边不说话都可以。他答应了,于是我冲洗后换了一套卫衣裤出去了。 他就在小区外的路边上,开着一辆很低调的奥迪轿车。我坐上去的时候,他把一块慕斯蛋糕递给了我。 “刚在来的路上买的,尝尝看。” “谢谢你三哥!” “想要去哪里坐坐?” “随便,转转也好。” 我其实就是想找个人陪陪,所以也无所谓去哪里了。因为在家里除了妈妈就是儿子,我都不敢跟她们诉委屈。 “那我们就转转吧,正好魔都的夜景也不错,尤其是雨夜的时候更妩媚。” 他说着调转车头离开了别墅区,然而我居然在路口边看到了秦漠飞的布加迪威航,还看到他坐在车里死死地盯着我,或者瞪我坐的轿车。 原来他没走,他还在这里做什么呢?是发现秦驰恩过来了,所以他故意没走? 我装着没有看到他似得跟秦驰恩走了,反正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我顶多算是一个供人发泄的东西。 秦驰恩带着我又来到了护城河上的公园,雨夜的霓虹更漂亮,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似得。公园的长椅边都撑了一把很大的伞,是专门为看风景的人留的。 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雨点子铺天盖地从天际降落,很缥缈。 只是这么漂亮的风景我却没心情欣赏,因为我身体很不舒服,肚子好像是越来越疼,这不太像是姨妈来的时候那种疼。 我没吭声,可能是被秦漠飞刚才撞伤了,他那方面很厉害,否则当年我就不会被他害得住院一个礼拜了。 秦驰恩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我,也没问我刚才发生的事,想来是怕我太狼狈了。 “三哥,你刚才打电话给我做什么?”我忽然想起他找我的事。 “看到你在设计论坛上发了帖子,想问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单干了。如果是,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些人脉。” “噢,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试试,还不着急。”我心里忽然间感到很暖,秦驰恩应该是真正想帮助我吧,只是我现在斗志全无,什么都不想做。 “没事,慢慢来。”他笑了笑,忽然勾起我的脸仔细看了眼,“欢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怎么这么苍白?” “啊,没,没有。”我确实不舒服,只是那地方有点难以启齿罢了。 他随即脱下了外套给我披上,还故意瞪了我一眼,“你出来怎么穿这么少啊,不知道这两天气温在下降吗?冷吗?冷的话去车里吧?” “我不冷,我只是有点不太舒服。”小腹的疼越来越剧烈,我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这次的大姨妈来得很诡异,比以往疼几倍 秦驰恩伸手抚了一下我的额头,微微蹙眉,“欢颜,你额头都冒汗了,怎么这么冰呢?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他说着扶起了我,触到我手时又愣住了,“手好冰,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我” 我站起身的时候感觉到腿间有什么要溢出来似得,吓得我连忙夹紧了双腿。秦驰恩见状一把抱起了我,急匆匆就朝着轿车走去。 我捂着肚子死死咬着唇忍着那痛楚,心里有点惊慌了。这次的大姨妈迟了半个多月,我以为是因为工作太忙所致。可今天我的状况不太对劲,会不会是 第106章 意外怀孕 “出血量很大,胎儿已经有流产的迹象,恐怕也保不住。你是准备现在流掉还是选择保一下呢?” 我躺在手术台上时,医生这样问我,她的器具还在我的体内,冰凉凉的。我此时脑袋一片空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哆嗦着。 想不到我居然怀孕了,毫无征兆地怀了。 原来那一股股流出腿间的血液是我的孩子。还只是一个坯胎。耳边仿佛有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哀嚎,这是我支离破碎的孩子。他在质问我为什么不保护他。 “想清楚了吗?时间来不及了。” 医生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瞬间泪眼婆娑了。她说来不及了?是不是说我的孩子马上要没了? 这个孩子我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就要没了。我觉得自己像个杀人犯似得,亲手扼杀了他留在世间的机会。 我好难过,泪珠在眼底打转可怎么都流不出来。在两年前我也曾面临过这样的挣扎,但心境却完全不一样,那一次是我无奈选择留下了孩子,而这一次是他要离我而去。 “医生,我想保住他!” 我不管了。我要这孩子,必须要。不管我和秦漠飞之间有多少的怨和恨,可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他兴许也保不住了。我想留一天算一天。 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否则一定会小心翼翼的。我一直都以为是压力太大导致生理期紊乱。却谁知是一个可怜的小生命降临了。 医生闻之蹙了蹙眉,又埋头在我体内捣鼓了一阵,那冷冰冰的机器在我身体里动来动去,像是要把我的孩子分割似得。 我隐忍半天的泪终于滚出来了,身体哆嗦得厉害,我好怕他就这样消失了,因为来的途中我出了很多的血。 “孕期的前三个月不能做剧烈房事,你没有这概念吗?现在这事非常棘手,孩子刚着床就出血,保住的可能性很小,你看要不弄掉算了?”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道,非常鄙视我。我摇摇头,坚持要保住孩子。这是一个小生命,但凡我能留住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那先打卧床打点滴吧,观察两天看看情况,如果没有继续出血就还可能保得住。” “医生,请你帮帮我,接下来我一定会小心的。” 她拧着眉轻叹一声,让助理帮着我处理了一下身体。我被推出手术室时,秦驰恩还在外面守着,一脸紧张。 医生以为他就是那个弄伤我的男人,很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把我送进病房里就开始教育他了。 “你做为男人不知道老婆怀孕了吗?孕期的前三个月不能做剧烈运动知不知道?只图一时之快,看看现在,孩子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秦驰恩没有说破医生的误会,红着脸讪讪地点着头,唯唯诺诺的。 “她要卧床休养,你最好弄点鱼汤鸡汤什么的给她补一补,如果这两天还是大量出血,就可能要做手术流掉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唉,你们这些男人啊,只顾着自己舒服,也不管管女人和孩子!” 医生说完一脸痛心疾首地离开了,护士给我打上点滴后也走了,整个病房就剩下了我和秦驰恩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站在床边看我很久,一句话都不说。而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如此尴尬丢人的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许久,他离开椅子坐在了我床边,重重叹了一声,“欢颜,是不是因为我那个电话?他伤害你了?” “不是的,三哥,你别告诉他我怀孕了,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我不想他知道。” “你还在心疼他?”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想横生枝节罢了。” 秦漠飞现在开始跟我争孩子了,就这样的人,哪里配给我孩子当爸爸。我情愿一个人抚养着他们,累也好,苦也好,那都是一种快乐。豪门太乱,我实在没必要把我孩子往火坑里推。 秦驰恩的神色很沉重,怔怔地看着我,但其实可能不是看我,因为他的眼神很游离。 难道,他也在透过我看别人吗?他和秦漠飞一样,把我当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我忽然间顿悟了,他对我的好,可能仅仅是因为我跟他的故人很像。而那个故人,兴许就是秦漠飞念念不忘的商颖。 商岩都说了,秦漠飞只是把我当替代,因为我和商颖各方面很像。原来我是如此可悲,我之所以能有这样富足的物质生活,都是因为我像他们的故人。 “三哥,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看夜已深沉,也不想麻烦秦驰恩了,或者说,他在这里缅怀他的故人,会令我倍感难堪。 他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声,“我陪陪你,你一个人在医院会害怕。” “我不怕,我已经习惯了,你还是走吧。” “怎么了?生气了?” “没,我只是觉得,你与其在我身上看别人的影子,还不如认认真真缅怀一下故人,这样既对得起死去的人,也尊重活着的人,你说呢?” “对不起欢颜,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确实跟她很像,但” 我打断了他,“不用道歉,这是人之常情,我如果在路上遇到一个像我逝去的爸爸的人,也肯定会多看两眼的。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关心,我很感动。” “欢颜,我真的没有” “我累了三哥,想静静。” 我又打断了他,还冲他无辜地笑了笑,他一脸的窘迫我是尽收眼底的,所以我猜得一点没错。他帮我,照顾我,仅仅是因为我像那个故人,而不是说我多么具有吸引力。 我现在不需要这些虚无的关心了,人活得实在一点,就过得更快乐一些。否则我会贪恋这些并不属于我的温柔和关切,一旦失去就会无法接受。 秦驰恩在我的坚持下终于走了,我独自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感觉世界末日提前来了。 我给张嫂打了个电话,说公司这两天有点事情可能得加班,就不回去休息了,让她们好好照顾我妈和小凡。 我翻着手机上为数不多的电话,想找个人说说话却不知道找谁。 我很孤独,也很恐惧,因为我随时在面临宝宝流产的危险,我还怕秦漠飞父子会趁我不在去抢夺我的小凡,我该怎么办? 我这一夜没有合眼,整个人都处于惶恐当中。我真怕一合眼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所以时时刻刻都在紧张着。 夜里的雨没有停过,早上反而下得更大了。护士七点多就开始给我做检查了,最后医生告诉我,我的情况并不太好,但出血是控制住了。 我也轻轻舒了一口气,准备小憩一下时,曼丽忽然打电话给我了,估计是要问那个交易消息一事。 我迟疑了一下才接通,“曼丽,什么事?” “秦欢,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钱到位了吗?” 原来她比我还着急,那估计这消息也就只有我想知道。只是我现在不想知道关于秦漠飞的任何事情了,所以对这消息也没了兴趣,就跟她说我不想要了。 她愣了下,才又道,“你真的不想知道秦漠飞过去的情史吗?兴许对你是个很好的启发呢。” “算了吧,我又不进豪门,知道那么多干嘛呢?并且你还要那么多钱。” “钱我可以少一点,但消息只有我知道,我若离开了魔都,你想知道都难了。并且,金门世家的事情远远超过你的想想,我听说秦老爷子在抢你的孩子,你就不想有个对应之策吗?” “你消息倒是很灵通的。”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呢,秦老爷子抢孩子这事并未大张旗鼓,她从哪里晓得的? 因为她这话,我又有点蠢蠢欲动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若了解了秦家的底细,那也方便我布置策略。 于是我顿了下又道,“这么说吧曼丽,我手上一共加起来最多能凑五十万,你要就告诉我,不要就算了,我和秦家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不用不操心。” “五十万?你这也太抠了吧?” “我就这么多,你要答应的话就来玛利亚医院找我好了,我在住院部二楼的5号房间。” 我说完就挂电话了,五十万其实我是能凑够的,不能再多了。曼丽的为人我很清楚,她十句话最多一句话是真的。 我之所以想知道消息,也是因为从秦语和商岩身上听了些零零碎碎,如果再捋一捋,我就不难知道当初秦漠飞和商颖间的事情了。 女人都很八卦,我也不例外。 我挂掉电话大概十分钟,曼丽就急匆匆过来了,还是和陈青一起。我看她这样迫不及待的样子,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急于拿着钱跑路。 “你生病了?”她看到我躺着很纳闷。 “小毛病,突发了。你这么着急,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在凑钱跑路呢。” 我揶揄道,挑眉淡淡瞄着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她真犯事儿了? “曼丽啊,听阿飞说,这两天魔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对出入境查得很严,你去美国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我会先回乡下呆一段时间,等过了年再去。” “噢,挺好的,那你把消息告诉我吧,钱我直接转账给你。别用假消息诳我哦,否则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当然不会是假消息,一定令你大跌眼镜。秦欢,你知道那个商颖吗?就是秦漠飞之前的妻子,她其实” “欢颜!” 曼丽话没说完,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秦驰恩拎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我看到他的脸及其的阴霾。 第107章 双面 “三,三爷!” 曼丽看到秦驰恩进来直接吓得退到了一边,满脸的惶恐。陈青也是。紧张地挪到她的身边拽着她的衣服,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我有点纳闷,这两人怎么也认识秦家老五呢,还知道他叫三爷。我记得曾经黄毛看到他也是这么的恐惧。难道他还有另外的一面不成? 秦驰恩把保温桶放在了床头柜上,斜眸冷冷瞥了眼曼丽。吐了一个字,“滚!” 两人顿时如得到赦令似得逃了。没错,是逃的。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我于是更纳闷了,我眼里的谦谦君子在别人眼里却那么可怕,这说明什么? 双面! 他是双面人! 他默默地把保温桶的盒子拿了出来,从里面盛了一碗浓浓的鸡汤,闻着就非常鲜。他小心支起我床上的桌板,把汤和鸡肉都放在了上面,特别细心。 “欢颜。尝尝看好不好吃,我从来没煲过汤,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你三哥。” 我饿了。也顾不得矫情了。坐起来端着鸡汤喝了一口,确实不太好喝。因为太淡了。但我还是把满满一碗鸡汤喝了,还吃了不少的鸡肉,我想把身体补好点,保住我的孩子。 秦驰恩就坐在一旁看我吃,唇角泛着浅浅的笑意,此时的他看起来特别温柔,不晓得他是不是又把我当故人了。 哎,其实我应该感谢商颖,不是她的话,我又怎能享受到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的温柔和呵护。 “好吃吗?” 我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秦驰恩一脸邀功的样子问我,我正吃着鸡肉,点头含糊地“嗯”了声。他笑了,笑得像个得表扬小孩儿似得。 顿了顿,他又道,“欢颜,那两个人来找你做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才道,“她说有消息要跟我做交易,我正好想知道就答应了。” “什么消息?” “他还没告诉我你就来了。” 我笑了笑,故作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因为我怀疑刚才是他故意打断曼丽的,兴许她说的东西是他忌讳的,不想让我知道。 他蹙了蹙眉道,“那个女人是陈魁的人,你别跟她走得太近。” “我知道的,我会注意。”我顿了下,又问道,“三哥,你怎么认识她的?看她那样子好像还很怕你似得,你是不是曾经把她怎么着过啊?” “她那样的人,我可没兴趣怎么着。对了欢颜,我有很令人害怕吗?”他斜睨我一眼,笑道。 “兴许你有两面呢,一面温柔,一面残忍。” “那你怕我吗?” “现在不,以后就不知道了。” 秦驰恩从未在我面前露出可怕的一面,所以我也不知道。倒是秦漠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可怕的人,而我却义无反顾地当了他的女人,真愚蠢。 不过,我现在觉得秦家的人都绝非等闲之辈,哪怕是秦天明那个不太聪明的儿子,都还是成业集团的小股东。 所以,秦驰恩有两面我一点不觉得奇怪,他可是秦家唯一能与秦漠飞能力抗衡的人,又怎么会简单呢? “三哥,他们叫你三爷,应该还有别的意思吧?”我又问道。 他笑了笑没回我,把桌板上的盒子收起来过后,又帮我掖了掖被子,“身体好些了吗?肚子还疼不疼?” “你们秦家的人我一个都惹不起,你以后还是不要来看我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我看秦驰恩错开话题就有点不舒服了,我分不清他这么贴心照顾我是否还有别的目的,因为若真是为了商颖也说不过去,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不至于那么幼稚吧? 若是为别的,我就很害怕了,他们是何等聪明且神秘的人,我分分钟能掉入陷阱。或者说,我已经掉入了,只是以我的智商发现不了。 他可能是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了,睨我眼道,“欢颜,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也是把我当成替代品,所以才对我另眼相待对么?” “你确实跟她有些相似,但这不是重点,你救过我,请我吃过羊蛋子,这些都是促使我们成为朋友的条件。欢颜,你为什么那么不自信,一定要觉得自己是谁的影子呢?” “是你们用行动跟我说我就是别人的影子!你是,秦漠飞也是,你们是不是都把我当成了死去的商颖?” “谁跟你说的?”秦驰恩愣住了,脸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是还是不是?” 我居然忘记了做人要察言观色,不怕死地又问了句。他瞬间变了脸,眸子里的暖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戾的寒意,比之秦漠飞那眼神更慑人几分。 他微眯起眼睛看我很久,最后重重吐了一口气道,“看来你真的有些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还是不用了,我会觉得尴尬。” 我想是真不用他来看我了,刚才他的表情足以证明我说的是事实,他和秦漠飞都把我当成商颖,而他爱的那个故人就是她。他们叔侄俩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这很匪夷所思。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商颖已经死了,他们俩居然同时还在爱一个死人,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诚然,我不应该去嫉妒一个死去的人,但他们俩把我当成一个死人就不对了。我一想到秦漠飞每次跟我弄情幻想的是商颖就难受得紧,也很恶心。 还有秦驰恩,每次他陪着我去看护城河的霓虹,敢情都是因为商颖喜欢,所以他说的做的兴许都是因为她,这叔侄俩想想实在太可怕了。 我这么一说,秦驰恩的脸又黑了几分,他收拾好保温桶就走了,但走的时候还体贴地关了窗,把温水瓶放在了我的床头。我不得不说,他其实是个很体贴的男人。 他走后护士来给我换了点滴瓶,我就靠着床头睡了,昨夜里折腾一宿,这会也困得不行了。 恍惚中,我好像又听到有人进病房了,但我没力气睁眼看是谁,就这样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醒,还是被噩梦吓醒的,我梦见肚子里的孩子被一把利刀割得支离破碎。 醒来的瞬间我慌忙摸了一下裤头里,好像没有在流血了,于是也悄悄舒了一口气。我环视了一下病房,好像真的有人来过,因为椅子被挪动过,还有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不见了。 会是谁呢? 这个病房是单间,但因为护士医生要来回进出就一直都没锁门,我不晓得在我熟睡的时候有谁来过,但来者没叫醒我,我的物品也都还在,兴许是熟人。 于是我摁了服务铃,护士不一会就过来了,我问了她下午有没有人来过。 她想了想道,“噢,就是你先生啊,他怕打扰你就没吵你,后来三点多说要回家给你炖鱼汤就先走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原来是秦驰恩又来了,默默地守我一下午又走了。唉,他到底是真对我好还是被我戳穿了难为情想补偿我呢?但不过无论怎样我都很感激,他至少有那份心在。 护士走后,我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下,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苏亚,一个是商岩,都是下午我睡觉的时候打来的。 我想了想,给苏亚回了一个,现在和秦漠飞闹成这样,我也不太想去公司上班了,得给她说一下。 “沈欢颜,你怎么回事,班都不来上?今天有很重要的会议你助理没告诉你吗?”电话一通,苏亚就劈头训了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正要说我要辞职时,她又说了,“你现在马上过来,我们一起去见一个大客户,他的要求特别高,可能会有些挑剔,但他手里的项目比张赫的还要大,并且利润非常高,我们要想办法争取到手。” “可是我现在” “你穿得隆重一点,我在酒店门口等你,这是漠飞出国时安排的最重要的事情,点名要我们俩一起去。” “他出国了?”我给愣住了,心头莫名怅然起来。 想不到他居然出国了,还走得那么匆忙,那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又怀了他的孩子了,因为等他回来我兴许已经离开公司了。 他现在去哪里已经不需要跟我说一声了,呵呵,他是彻底反感我了吧? 我不明白,我们俩明明如胶似漆过,却转眼间又莫名其妙成了陌生人。甚至于我怀孕了都不想跟他说,如果是正常的夫妻,那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苏亚还在电话那边讲,“他今早出国的,可能得小半个月才会回来,公司这边的事就暂时由我处理,你七点必须到公司,知道吗?” 我听她语气很急,于是拒绝的话到嘴边都咽下去了。既然是秦漠飞安排的,我怎么着都得去一下了。 并且,业界的大客户对我来说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为我非常想有一点成绩,现在机会摆在面前,我不能因为感情用事而错失良机。 于是我答应了,并保证会准时到。 我放下电话后,打电话跟医生提了要出去一会的想法,她纠结再三没同意,劝我道,“沈小姐,你已经有流产的迹象,如果运动量过大就真的保不住这孩子了。” “最多两小时可以吗?” 我想去的原因不光是因为事情急,也因为这是秦漠飞安排的,如果我找借口说不去,以他的个性肯定会追究原因,那到时候岂不是 医生最终拗不过我答应了,让我无论如何要注意身体。我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楼急匆匆打了个车回家。 第108章 挑衅 天空黑漆漆的仿若末世,雨一直都没停过,令这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去。凉飕飕的。我不喜欢这样阴霾的天气,感觉这不太适合谈生意。 但我还是把自己妆点得很美,希望能给公司长长脸,尽一份绵薄之力。 我穿的是一条紧身的小脚裤。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宽松中长毛衣,配的是黑色裸靴。这身衣服配着我的长发。瞧着有些成熟,但还算养眼。只是我的脸过于苍白。都不需要擦粉。 我到公司的时候,苏亚已经在等我了。还有我的助理裴文娟。项目部的李焕也在,看来这个客户真的是业界大咖,但我还不知道是谁。 苏亚看到我时愣了下,随即淡淡一笑,“哟,打扮这么漂亮,是要抢我戏么?” “你不是让我穿得隆重点么?再说。你本来就这么美,还需要我抢戏?” 我顺势拍了一下她的马屁,她脸色就缓和多了。其实她瞧着比我养眼多了。小巧玲珑令人有保护欲。倒是我。这么五大三粗的个头一看就是什么都能做的女汉子。 苏亚也没磨蹭,跟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客人。据说是新加坡华裔商人。叫杜墨琛,是政府拉来的投资商。上次东区的地王就是他拍下的,正准备打造魔都最高档的七星级酒店,要超越兰若。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下去吧,等会态度都好点,这可是比张赫那种人更大咖的客户,目前没有之一。” 她顿了下,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道,“欢颜,你手里不是有几个台柱子吗?请她们来帮帮忙活络一下气氛好不好?这个项目漠飞和我都很看重,他要不是美国那边有急事肯定会亲自接待了。” “活络气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这他妈是谈生意还是拉皮条啊? “哎哟,这生意场上,声色是必需品嘛。我没跟杜墨琛接触过,不知道他的喜好,但咱们要有备无患嘛。” “那先看看再说吧,万一引得别人反感呢?” 我虽然觉得这种行为不齿,但苏亚说的又何尝不是真理。众所周知,很多互利关系都是在纸醉金迷中建立,很多生意也是在灯红酒绿下交易,这是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 只是,我若真把莲凤和婷婷叫来,估计李焕得难过了。我现在还没找到时间给他们俩做介绍,他也是挠心挠肺得很。 我们四人提前来到了酒店大门口等候杜墨琛的到来,很是隆重。我心里微微有点紧张,因为这人连苏亚都要高看三分,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了。 不多久,一辆加长版林肯缓缓驶入,我连忙站直了背,目光灼灼地看着车里。首先下来的是一个西藏寸头男,不用说这一定是杜墨琛的保镖。 这男子转到车后拉开车门,弯腰九十度请出了里面的人,居然是一个非常年轻帅气的男子,穿着特别时尚,或者叫骚包。 他的五官长得极为精致,丰唇挺鼻大眼睛,很有一股阴柔的气质。他头发很长,还染得五颜六色辫成无数小辫子扎在脑后,跟一只火鸡似得。再配上他一身黑灰拼接的西装,显得特别狂妄不羁。尤其是他还带着两只钻石耳钉,整个一明星出场的范儿。 我和李焕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杜墨琛居然是如此风骚一个人物,我非常震惊。 “杜,杜先生你好!”我看苏亚愣住了,就连忙上去打了个招呼,“我是成业集团的设计总监沈欢颜。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苏亚,这是公司的项目总监李焕,还有我的助理裴文娟。” 这位杜先生把我从头到脚瞄了一眼,忽然邪魅一笑,往身后吹了个口哨,“爹地,没想到成业集团还派了两个正点美女来迎接你啊,这排场大得,啧啧啧。” 他话一出,车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子,微胖的圆脸并不出众,戴着金丝眼镜,梳着油量的大背头,一身中规中矩的中山装着身,很有种大学老教授即视感。 他出来后,立在车边的男子立即把一根拐杖递了过去,他拄着拐杖一抬头,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油然而生。 他走上前淡淡瞥了我们一眼,浅笑道,“在下杜墨琛,不好意思来迟了,这是小儿杜南星。” “呃杜老先生你好,刚才眼拙认错了,实在抱歉。” 我此时特别想钻地缝,尤其是看到苏亚唇角挂着几分嘲笑时更尴尬了,她刚才肯定就知道我认错人了。 她款款上前,对杜墨琛深鞠了一躬,“杜老先生,我是苏亚,代表成业集团恭候你的到来,这边请。” 杜墨琛点点头,跟着苏亚往楼上餐厅走了。我在后面尴尬万分,也默默地跟了上去。杜南星走到我身边低头瞥了我一眼,还邪恶地笑了下。 “你叫沈欢颜?” “是!” “很好听的名字呢。” 我看到这家伙一脸的邪笑,埋头闷不吭声了。刚才他的举动分明就是误导我们,只是我没按耐住出了糗。还是苏亚厉害,虽然拿捏不准他是谁,但有我这马前卒可以用啊。 唉,丢人! 我们到餐厅包房过后,苏亚已经跟杜墨琛聊得很不错了,两人从迪拜的帆船酒店谈到了市的东方之星,嘴里全都是赫赫有名的建筑物。 最后杜墨琛总结了一句话,把苏亚乐得屁颠颠的,“看来苏小姐经手的项目不少啊,老夫很荣幸认识你。” “杜老先生过奖了,我是做这个的嘛,经手的项目多也正常。这次秦总有急事离开了,所以让我来接待杜老先生,有怠慢之处还请你多多原谅。” “呵呵,苏小姐客气了,秦先生跟我打过电话,没关系的。不过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两码事。这个酒店是我在魔都投资的第一个项目,对合作方要求很高,会采取竞标方式。” “是,这是肯定的!杜老,那咱们今天不谈生意,只谈风月。” 苏亚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我懂她的意思,是想让我把莲凤她们叫过来,但我没这想法了。我在欢场混了那么多年,什么人喜欢风花雪月,什么人不喜欢,我摸得门清,这杜墨琛显然就不喜欢。 果然,杜墨琛闻之蹙了蹙眉,“谈风月?苏小姐的意思是?” “杜老,苏总说的是我们魔都有一个非常出名的茶道,叫“风月小筑”,里面你能喝到极品大红袍,还有雨前龙井,都是非常珍贵的珍品。”我看到杜墨琛脸色有些不悦,慌忙接话道。 他听了微微一愣,“还有这样的地方?” “是的,就在东区,杜老如果有兴趣,找个时间我可以陪你去。” “那甚好,甚好,我从中国出去这么多年了,最想念的就是大中国的极品大红袍,那味道真是” 我没想到误打误撞插的话居然引起了杜墨琛的好奇心,他顿时来了兴致,跟我侃侃谈起了他对茶道的研究。而我因为曾经有个客人是茶商,就略懂那么一二,跟他掰起来也能接一两句,令他很是亢奋。他当即就约我改天找个时间喝茶去,我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他。 闲谈中,我不经意瞥了眼苏亚,发现她那脸寒得跟冰块似得,我似乎真抢她戏了。因为全程杜墨琛都在跟我讲话,对他们三不理不问。 这个饭局很轻松,没有拼酒,没有溜须拍马,只有杜墨琛一个人对中国文化的向往和缅怀。而我无意间提到的书画,琴棋以及茶道,都是他倍感兴趣的东西,他听得津津有味。 完了还问我,“沈小姐,那这么说,你的书画造诣应该很深了?” “我” “杜老先生,要不让欢颜现场为你展示一下如何?我听你们说起都很有兴致了。” 我还没来得及讲话就被苏亚打断了,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虽然一脸笑意,但却满眼寒光。 她这是想我下不来台么?呵呵! 杜墨琛没看到我们俩之间的刀光剑影,当即说好,还立即让酒店服务生找来看纸笔,还就是一支中性笔和一张4纸,就这点东西能发挥什么? “欢颜,咱们跟杜老先生第一次见面,不如你现场画一个他的样子送给他,他肯定会开心的,对不对杜老先生?” 老实说,我此刻特别想把苏亚的嘴给缝起来,她这刁难得太过明显了。之前打电话时她说这个客户很喜欢刁难人,我看刁难人的是她才对。 她都这么说了,杜墨琛也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而一旁的杜南星更是凑过来贴着我的脸冲我邪邪一笑。“我爹地书画很不错哦。” 我硬着头皮笑道,“既然杜老你不介意,那我就献丑了,得罪之处还请你原谅。” 我说着瞥了苏亚一眼,扬起眉头挑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哼,想考我,我就让你看看我沈欢颜是不是有几分能耐,我那几年大学可不是白读的。 “欢颜,既然是献技,咱们限个时间如何?杜老的时间宝贵,咱们也” “苏小姐,慢工出细活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沈小姐,你慢慢画,不着急。” 苏亚没说完就被杜墨琛打断了,她讪笑着没说话了,但我知道她这会心里对我是恨到了极点。 我没再犹豫,用点菜谱当画板,拿着那张4纸对着杜墨琛开始画了起来。 其实我没有用很久时间,几乎十分钟都没有,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就跃于纸上,就是刚才杜墨琛从车里下来抬头的那个表情。 第109章 世间只有一个你 我画完过后,想起杜墨琛那一身中规中矩的中山装,就在纸上用草书又补了一句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其实我也有显摆的意思,我的书画造诣虽然不很深,但也不算差。终归是拿得出手的。所以才添了那么一句,顺便让他们看看我的字。 我写好过后。把画双手递给了杜墨琛,“杜老。实在是献丑了。” 他点点头,接过画后推了推眼镜。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其实画只有寥寥数笔,并没完全发挥我的水平。我速写很快,勾勒的就是人最出彩的地方。因为我不喜欢修改,所以下笔之前拿捏得很精准,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一般人做不到。 旁边的苏亚气得不行,脸一阵红一阵白。可能是想到我抢她风头了。杜墨琛是她想要征服的大客户,可因为她那句“只谈风月”就直接沦为陪衬了。 但我装着没看到她表情的样子,一脸无辜样。毕竟在外人面前我们不好表现的太勾心斗角。给人看笑话。 一旁的杜南星也凑上前去看了眼画。脸色微微有些惊愕,他回头冲我邪邪挑眉。“看不出你这水平还不错嘛,画得有精髓,字体看起来也挺洒脱。” “杜先生过奖了。” 哟呵,这家伙还懂书画? 我一下子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因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他“骚气”! 他非但没有豪门的贵气,还长得太过妖孽,我看到他那过于阴柔的外貌就联想起金庸笔下的那个东方不败,真真像。 杜墨琛拿着画看了许久,把画纸递给了他身后的保镖,“保存起来。” “是!” 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了,能得到一位业界大咖的肯定,这比我得奖学金还开心。 杜墨琛笑看了我一眼,又道,“沈小姐会下棋吗?” “略懂,技术不好。” “呵呵,改天我想请你一起喝喝茶,下下棋,不知道可不可以。” “杜老约我喝茶下棋,那赴汤蹈火也必须去了。”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让小儿跟贵公司洽谈的,我还是那句话,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这个项目我会公开招标,消息会通知到你们公司。我们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改天谈。” “杜老,你慢走。” 苏亚见杜墨琛出门,忙不迭地要送他。我和李焕也跟了过去,送到大门口直到他们上车了才松了一口气。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就是什么也没谈到。 我看时间已晚就打算要回医院了,苏亚却叫住了我,“沈欢颜,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有心机的。” 我蹙了蹙眉,“不好意思,今天没有让你看到我的笑话,是不是很不舒服了?” 杜墨琛走了,我压抑的怒火也冒出来了。 我们俩好歹是一个公司的,即便不能和平相处,但在外人面前怎么着也得保持一条心吧?她一副恨不能把我踩死的架势是几个意思?连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至于么? “是,我确实很不舒服,杜墨琛是我想要争取的客户,你在他面前显摆什么?” “我没有显摆,是你逼我的不是么?” “那我可没让你喧宾夺主!” “苏总,沈总监,都这么晚了,你们俩还是少说一句吧,反正都是为了公司好,就别争了。”李焕在一旁小声劝道。 我确实没心情吵架,因为我胃里有些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我拉开出租车门坐了上去,苏亚操着手走到车窗边,冲我冷笑了下。 “沈欢颜,我确实小看你了。” “师傅开车!”我没理她,反正我很快就要辞职了,犯不着跟她变得这么敌对。 我没有回家,让司机直接开往了医院,不知道是刚才吃坏了东西还是什么,胃里一直很不舒服。 回到病房,我刚洗漱好躺到床上,难受了半天的胃忽然间一阵翻江倒海,我慌忙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哇哇地吐了起来。 这可能是我怀孕以来第一次吐,吐得肠子都要翻出来了。刚吐完,身后忽然递来一团纸,吓得我慌忙回头,居然是商岩。 大半夜的,他怎么来了? “商岩,你,你怎么来了?”我胡乱擦了擦唇角道。 “听陈青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我在外面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你哪里去了?”他漠然道,但始终藏不住眼底的一抹关怀。 “有点事出去了一下。”我缓了口气又爬上了床,躺着就舒服多了,全身像是要瘫了一样。 “什么病?” “肠胃炎!” 商岩不疑有他,把一兜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后,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 看着他小指头上的伤痕,我又想起了当年爬实验室用手电筒砸他的情景。他如果我当初不那么傻乎乎的,会不会就跟他在一起了呢? 他其实是真心关心我的,哪怕是骂我,怒我,都还一直惦记着我。我无法跟他说我生病的原因,否则他会更难受的。 他削好苹果后,切了一小半给我,“欢颜,你有没有觉得我特别贱?” “怎么这么说?” “明明知道你不爱我,却还眼巴巴等着你回心转意,每天都渴望你能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给我,但从来都等不到。” 我竟无言以对,我好像真的很少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可打电话我说什么呢?他始终无法释怀我过去的一切,而我们也无法回到当年的样子。但如果这一切能从来,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他的。 “欢颜,你还记不记得明天是我的生日,不知道我在老地方还能不能等到你祝我生日快乐。”他抬头看着我,黑白分明的星眸里尽是期待。 明天老地方 我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读书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发信息祝他生日快乐,然后用很夸张的方式为他庆祝。 而如今人事已非,我居然都记不得这事了。 “没关系,不去也没事,我只是说着玩的。陈青提及你在医院时我都不相信,我想你前两天还跟我吵架来着,怎么忽然就生病了呢。” 他讪笑道,但掩不住眼底的落寞。 我想说我去,可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意外发生,万一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那他会更加恨我的。 索性,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就让他以为我狠心好了。 “张赫那个项目我拿下来了,我跟我爸争取了,整个项目我一个人负责,他准备在中国几个省会都建一个这样规模的假日酒店,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机会合作。” 商岩,你是在告诉我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对吗?可我马上要辞职了你知不知道,我不会成为你的合作伙伴,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共事。 我很想把这话告诉他,可我说不出口。我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期待,他期待跟我一起共事。所以我这样说他肯定又灰心失望了吧? 我默默啃着苹果,明明是这么甜的苹果我却如同嚼蜡。我听着商岩说起项目眉飞色舞,说到酒店如何装修,如何施工,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设计等等,他很渴望。 “欢颜,等以后我继承了公司,就投资一个大型游乐场,你来做设计规划,好吗?” “我” 我忽然间有点鼻酸,因为这游乐场的计划是我在大二的时候提出来的,我跟他说有生之年最幸福的事就是设计一座游乐场,让很多人去玩。 而这些我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已经蠢蠢欲动地想去做了,他想为我圆梦。 “商岩,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 “天底下女孩子是很多,但沈欢颜只有一个。”他冷冷打断我,盯着我很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看着他黑白分明的星眸,眼圈瞬间就朦胧了,这个该死的傻蛋,以前为什么不这么直白?如果他早点告诉我这些,那我的命运会是这样么? “商岩,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屁用啊,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沈欢颜了。”我因为他的表白而无地自容,把头死死埋在被窝里痛哭着。 “我也不是当初的商岩了。” 他伸手捋着我的发丝,指尖从我发间穿过时我才发现他的手在颤抖。我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发现他眼底也有些淡淡的水光,他居然哭了? “我每天都在挣扎,你变成这样我到底还爱不爱,我是爱你的人还是爱你的身体,我无数次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如果能够换你那段日子,我情愿用所有身家去换。” 我应该说什么?他因为我那段不堪的岁月挣扎,甚至比我还要痛苦。而这有什么用呢,我的命运早就被人掌控了,他所有的挣扎都是苍白的。 “欢颜,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我真的” “傻瓜,别说了,我替你找到答案了。”我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抹了把眼泪浅笑了下,“你只爱曾经那个干干净净的我,因为那个沈欢颜才够跟你匹配。现在的我配不上,所以你才会痛苦,才会难过。”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痛心疾首的原因,他每次都愤怒,生气,因为我再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沈欢颜了。 其实我明白他的心情,每个人都是这样,当珍爱的宝贝变得不一样了,会愤怒,会难以接受。 “不是的欢颜,我” “我想休息了,你回去吧。”我打断了他,淡淡道。其实理由就是借口,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意思。 商岩愣了片刻才起身走了,我睨着他那形只影单的背影又哭了。 第110章 有点暧昧 商岩走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外面依然沥沥淅淅下着雨,我望着墨黑的苍穹。心头悲凉到了极点。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心里只有秦漠飞一个人,却原来还会为另一个男人流泪。回想起商岩说的那些字字句句,我心如刀割。 我知道他是个死心眼的人。但不知道他在感情上也是这么的死心眼,也怪不得他会对我的过去痛心疾首。因为他走不出来,他无法接受那样的我。 我曾无数次问自己。秦漠飞和商岩两个人,我更喜欢谁。如果让我有选择机会,我又会选谁。 我的答案是商岩,因为他更纯粹。而秦漠飞身上掺杂了太多我不懂的东西,他像是一颗高爆手雷,随手可能爆炸。 但这些都是我的假设,我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去挑选别人,兴许连嫁个丈夫的资格都被秦漠飞剥夺了。他曾说过很多次。即使他不要我了,我也没资格去爱别人,这不是假话。 “秦漠飞”这三个字。成了我的噩梦。他是我生命里的劫数。 我倚着床头轻抚着小腹,也不知道里面的宝宝怎么样了。他是会平安地降落,还是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世界。我已经无法掌控他的命运了,只有看老天爷是否仁慈。 这屋子里就我一个人,好静,静得我心里发慌。我无法入眠,明明困得要死却还是睡不着,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像在等死似得。 我拿着手机翻着上面为数不多的电话号码,却又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好像跟谁打都很不合适。 我不经意翻到了新闻pp,看到了一则很诡异的新闻,说的是美国总部高管皮特被警方控制,因涉嫌猥亵未成年少女。与此同时,该公司财务总监也被查出挪用公款并虚报季报。 因为这两个高层接连被警方控制,公司的股票出现了大幅度下跌,股东们已经开始有组织在游行了。 这不就是秦驰恩的公司么?怎么会忽然出现这种事情? 我看了一下新闻发稿的时间,也就是早上凌晨,美国时间下午五点的时候。怪不得他说好今晚来却没有过来,难道是在处理公司的事情? 我虽不懂如何运营公司,但也知道公司的结构是如何形成,这些位高权重的高层个个都举足轻重,哪一个出了问题对公司来说都是致命打击。而公司接连两个出事,这事可闹大了。 我想了想,给秦驰恩发了个信息问他还好吧,他很快电话打过来了,“欢颜你还没休息吗?晚间我让助理去医院给你送饭,但你没在。” 原来他让助理来过了,我忽然有些感动了,又道,“我有点事情出去了一会,刚在手机新闻上看到你的公司好像出了点问题,担心你就问问。” “没事,一点小事而已。”他不以为然地道,但我依然听出了语气里有一丝狠意,难道这事还有蹊跷不成? “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晚安,早点睡,我明天再来看你。” “没事没事,你先忙公司的事要紧!” “睡吧,乖,别担心!” 结束通话过后,我疑惑的很,公司总部出了这么大的事,秦驰恩居然没有赶着回去,他这心也够大的。不过这些大人物心脏承受力都比较强,兴许早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倒是我瞎操心了。 果然,大神跟凡人是不一样的。 我又开始陷入了睡眠的挣扎之中,数羊,在数到一千只的时候我终于困意来了,迷迷糊糊像是看到了秦漠飞,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手里还拿着死神镰刀,站在夜幕中阴森森地看着我,他浑身都冒着黑色戾气,好可怕。 这是一个空旷的无人的地方,黑漆漆的。周遭的风很冷,仿佛从地狱吹出来的一样,把我冻得瑟瑟发抖。 我惊恐地望着秦漠飞,他那眼神凌厉得像要杀死我,充斥着浓浓恨意。“漠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忘记了之前还跟他吵过架,忙不迭地上拉住了他的衣角,他却狠狠一下甩开了我,反手用那把死神镰刀勾住了我的脑袋。那冒着寒气的刀刃把我脖子割出了一条血痕,但他不为所动。 “漠飞你怎么了?我是欢颜啊,你不认识了我吗?我怀孕了,是你的宝宝,但医生说他有点危险,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他盯着我冷呲一声,道,“沈欢颜,我不喜欢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那孩子不是我的,是秦驰恩的吧?” 我猛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水性杨花,我只有你一个男人啊?我只把秦驰恩当哥哥,你相信我啊。” 他冷笑着,一点点拉他锋利的死神镰刀,于是那刀刃就慢慢割破的我皮肤,血肉,我看到鲜血如泉涌似得从我脖子上喷出来,但他一点都没心疼。 “漠飞,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小凡的妈妈啊,求求你别杀我。”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脏女人,你不配活在这世上。” 他忽然间变得很可怕,俊朗的脸颊完全都狰狞了,手中的死神镰刀毫不留情地把我脖子慢慢割断。 原来在他眼里我是那么卑贱,卑贱得都没资格活着。我在他面前像只蝼蚁,在他的蹂躏中慢慢死去。 不,漠飞,你手下留情,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啊。 不 我从噩梦中惊醒时,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星眸,里面盛满了暖意和关切。 “怎么了欢颜,你做噩梦了吗?看你这一头的汗水。” “三哥!” 我大概是脑袋抽了,支起身忽然一把抱住了秦驰恩,我还在发抖,一身抖得跟筛糠似得。那个梦太清晰了,清晰到现在我都能感觉到脖子是疼的,像是一把刀在慢慢割。 他轻轻搂住了我,拍着我的背脊,“别怕,有三哥在呢。不过是做了个梦,梦都是反的嘛。” 不,这个梦不是反的,我感觉秦漠飞迟早都会杀了我,梦里的他不就是死神么?他现在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甚至走哪都不会告诉我了。 所以我根本无法镇定,脑门上的汗水跟瀑布似得滚落,整个人也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 秦驰恩看我吓成这样,连忙拿着纸巾给我擦头上的汗,“别怕欢颜,别怕!我炖了鱼汤来给你喝,我帮你盛一碗。” 他起身去盛鱼汤,我这才看清他今朝穿了件黑色皮衣,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精神,配着他那独特的马尾辫时,特像个黑老大,有种亦邪亦正的气质。 想起刚才扑到他怀中的情景,我有点难为情,似乎行为太过了些,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嘛。 “怎么了欢颜?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的帅气?”他见我一直盯着他就揶揄我。 “对啊,没想到看久了你也觉得很帅。” “我什么时候不帅过?”他笑道,帮我把鱼汤盛到了盒子里,又支起了桌板。“这是黑鱼汤,医生说补血,你快尝尝,这肉也很好吃的。” “谢谢你三哥。” 其实我想矜持点拒绝他的关心的,但胃却抗拒不了,我是真饿了。我端着鱼汤小口小口喝着,他却在一旁猛吞口水,于是我有点看不下去了。 “三哥你没吃饭啊?” “早上起床就熬鱼汤,还没来得及,给我尝一口鱼肉好不好吃。” 我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居然直接从汤里舀了一块鱼肉喂过去了,而他也那么自然而然地张嘴接住了。 这一刻,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这画面很怪异,我举着盛着鱼肉的勺子,秦驰恩张嘴咬着勺子里的鱼肉,这么近,这么暧昧,我脸瞬间有些微热,举着勺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唔,我的手艺还不赖嘛!”秦驰恩很快恢复了正常,吃掉鱼肉后走到一旁打开了一点窗缝。“欢颜,这两天还要持续下雨,温度下降快,你小心些别感冒了。” “噢,我知道了。”我应了声,讪讪瞥了他一眼,脸还有些火辣辣的。 我跟他之间举止好像太没有距离了,或者说,他暖得总是令人忽略性别。但终归男女有别,这样是不对的。 也幸好秦漠飞没看到,看到一定要气得捏死我。难怪他在梦里都呵斥我,我有时候确实没有分寸了。 我埋头把鱼汤喝完过后,秦驰恩立即就把盒子收走了,还关切地问我吃饱了没。 我点点头,脸又热热的,“三哥,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小事而已,没事的。”他浅笑道。 “没事就好,这些天谢谢你了,都是你在照顾我。” “傻瓜,你叫我一声三哥,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么?对了,晚点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就不能来陪你了,到时候我让助理过来照顾你。” “不用不用,我觉得今天状态差不多了,想回家。” “不多住一两天吗?医生怎么说?” “在家里养总归是比在医院养要好一些嘛,再说家里还有妈妈和小凡,我也放心不下。” 其实我担心秦老爷子他们要去别墅抢孩子,因为明天就是秦漠飞规定的期限,他让我要么和儿子一起搬去秦家大宅,要么把儿子送过去,这两个要求我都不会答应。 秦驰恩点点头,“也行,那我陪着你出院” 他语音未落电话就响了起来,我看他拿起电话时那眼神顿然变得凌厉。他迟疑很久摁了电话,冲我笑了下,“欢颜,我有点事情要马上去处理,恐怕等不及你出院了。” “你去忙,别管我。” 他点点头,连保温桶都没顾得上收拾就出去了。然而我却有点纳闷了,我刚才不经意瞄了眼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似乎是苏亚的电话号码。 第111章 生日快乐 我办理出院是下午三点多,医生跟我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但重点只有一句。她说这孩子保住的可能性最多只有百分之五十,甚至更少,让我要有心理准备。 可我要怎么准备呢?准备接受宝宝随时可能离开?这谁又能接受得了。所以我对秦漠飞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如果不是他那么禽兽。又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出医院时天还在下雨,沥沥淅淅的像是老天在哭泣。我抬头望着漫天飘飞的雨滴。不知不觉又红了眼圈,我最近好像变得很爱哭。 我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一直都沉甸甸的,到家门口的时候我都还在抹眼泪。 我让司机在小径上停了下来。在车里闷了很久才下车,我不想把这沮丧的心情带回家,怕影响到我妈她们。 黑宝和金贝像是嗅到了我的气息,我还没进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别墅里冲了出来,摇着尾巴扑到了我面前。 两只小家伙已经长不少了,都胖乎乎的。我揉了揉它们的脑袋瓜子,它们就一个劲地蹭我。舔我的手。 王妈听到声音打着伞走了出来,看到我在雨里逗小狗,连忙走过来把雨挡住了。“小姐。你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的啊。我好帮你拿伞出来啊。” “没事,就一点小雨而已。”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跟着她朝屋里走。我妈正在喂小凡吃鸡蛋羹,他一看到我就手舞足蹈地喊起来,“妈妈,妈妈!” “唔,儿子,一天不见你又胖了呢。” 我笑着走过去亲了他一下,不经意瞥了眼他碗里混合着猪肝的鸡蛋羹,在闻到那一股浓浓的腥味时,我胃里顿然间就翻江倒海了起来。我慌忙别过头硬生生把那股呕吐感压了回去,讪讪地走开了。 “妈,我还有点工作要忙就先上楼了。”我悄悄拭了拭嘴角溢出的口水,讪笑道。 我妈不疑有他,点点头继续喂小凡吃东西。我一上楼就冲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了起来,把隔夜饭都给吐了。 我实在想不到在经历了这意外过后,我居然开始出现妊娠反应了,好诡异。 我没敢把怀孕的事情告诉我妈,她本就不太待见秦漠飞,要是知道我又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气疯的。 我泡了个澡,把一身晦气彻底洗了洗,起身时我换了件白衬衣,套了条齐脚踝的半身裙。我还是准备去给商岩过生日,给不了他别的,一声生日祝福总该是要的。 我瞧着气色不太好,就微微上了点淡妆。感觉我好像瘦很多了,脸都快变成锥子脸了,在几个月前我看着还很圆润的。 我六点多才出门,天已经放晴了,但还很阴霾。我开着车直接往大外面的小碉楼而去,那是我们学校的标志性建筑。 小碉楼算是仿历史作品,高约三百多米,据说是当初为了吸引莘莘学子来读书而建的,设计师是学校毕业很多年的一个师兄。 在大二那年,商岩生日那天我说要给他一个永久难忘的生日,就早早在这里扮了一只女鬼,让小沐和阮峰把他骗过来。 结果是我没有把他吓到,他却把我给吓了半死。但后来他说很开心,于是以后每年我们都在碉楼上庆祝生日,非常有意义。 我不知道今天他是否在,小沐和阮峰去了没,四个人聚在一起的话,也是很开心的。 碉楼在雨夜幕中显得非常森严,因为是仿古的,所以色调都很斑驳,给人一看这就是古代那种诡异的碉楼。 我把车停在楼下,拎着生日蛋糕从后门钻了进去。楼里面有些昏暗,我一层层往上爬的时候还微微有点恐惧。即便知道这是仿历史作品,但还是抑制不住心里本能的害怕。 也不知道商岩在不在上面,在的话,希望我的出现能给他些许宽慰。我快走到楼顶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于是就停下了。 “小岩,她不会来的,你别傻了。再说,就算她来了又能证明什么呢?能改变什么?她都已经是秦漠飞的女人了,还给他生了孩子,爸妈能接受她吗?” “你不懂这些!” “我怎么不懂了?你这么难过不就是因为爸妈反对吗?如果他们允许你娶她,你会隐忍到现在?你醒醒吧,她这样的女生玩玩还可以,是不能娶的,懂?” “别说了,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 “好,我不说,我不管,我倒是看看她会不会出现,出现了你就能怎么样。” “你快走吧,我不想她来了看到你。” “没事,这碉楼格局奇异,她不会知道我的存在的。” 这是一个嘶哑的女音,那声音就像声带撕裂了发出来的,特别刺耳。她是谁?怎么跟商岩那样讲话? 我没有再上前了,因为再上一层就是顶层,我就能看到他们了,如果我不小心看到了那个人,商岩岂不是很尴尬? 然而强烈的好奇心驱动我,还是忍不住往上迈了一步,便于听得更清楚。 “小岩,你真那么爱她吗?我看你只是不甘心她跟了秦漠飞吧?” “你别把所有人都说得像你一样有心计好吗?我当然爱欢颜了,我们读书的时候感情很好。” “商岩小朋友,那种感情不是爱,你能不能分清楚啊?再说了,你始终没有得到她,就不要在这样一个女人浪费时间了,真的不值得。” “我说了不要你管,你走吧,好好管管你自己,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搞得这天下都鸡犬不宁。” “呵呵,我做事很有分寸,你就不用担心了。倒是你啊,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一声,我一定能帮你搞定那个沈欢颜,只要你承诺不娶她。” 接着我听到了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仿佛走开了。我特别好奇这个女人是谁,怎么讲话如此嚣张,还能对商岩呼来喝去的。 我在楼梯边站了好一会才上去,看到商岩一动不动地站在围栏边,感觉像尊雕塑。 我在楼梯边点着了蛋糕上的蜡烛,捧着蛋糕轻轻走了过去,他好像没感觉到我到来,我都要走到他身边了他都没反应。 “商岩。”他霍然转头,我用手粘起蛋糕上的奶油就朝他的脸抹了上去。“ppr!” 其实要是以往,我这个蛋糕直接扣他脸上了,因为那时候的我们很张扬,毫不顾忌。现在少了那份无所忌惮,也就没有那种闹腾的心情了。 他愣了下,随即抓住我的手含住了上面的奶油,舌尖一下子卷住了我的手。我顿时脸一红,有点不知所措。 “欢颜,你还是来了。”他松开唇后还是拽着我的手,拽很久。 “商岩,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啥,就只买了个蛋糕。” 以前我送什么他都会开心,但是现在我送什么都觉得拿不出手,果然是心境不一样了。我把手轻轻抽了回来,就这样无比尴尬地捧着蛋糕,也不知道放哪里。 我眼底余光还搜寻了一下四周,没有瞧见那个讲话的女子,我特别好奇她躲在哪里去了。 “今天就你一个人过来吗?小沐他们呢?”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道。 他迟疑一下才点点头,“恩,我一个人,他们中午已经给我过了生日了。” “噢!” 原来中午就庆祝了,小沐也没有打电话给我,是已经把我给排除了么?估计他们现在对我都失望透顶了,说好的一起奋斗,而我却屡次当了逃兵。 蛋糕上的蜡烛马上就要燃完了,我让商岩许个愿,他怔怔地看我好久,道,“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和你一起在这里跳个舞,可以吗?” “好!就是我的腿可能不太灵活,怕配合不好你。” “没关系,有我在。” 他用手机放了音乐,里面居然是我们读书那年参加晚会一起唱的歌,叫红颜。他竟然还留着好几年前的歌,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绅士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放下蛋糕握住了他的手,跟他在楼顶上翩翩起舞。 其实这跳舞还是他教我的,我自己除了吃喝玩就没什么别的爱好,但他说女人技多不压身,多学一点是好事,就逼我学好多。 到现在我似乎懂了,他在很久之前就在有意提升我的素质,为的是让我有个能嫁入豪门的身份。只是我硬生生把我所有的资源都浪费了,成了他最痛心疾首的人。 他跳着跳着就搂紧了我,高大的身躯整个把我揽在怀中,很温暖。他不断亲吻着我的发丝,最后轻轻捧起了我的脸。 夜幕下,他的一双眸子特别明亮,看得我心惊胆战。 随即,他低头吻住了我的唇,吓得我慌忙推开了他。只是他拽着我的手一拉扯,我又撞回了他的怀抱。 “欢颜,你明明心里有我的,在躲什么?”他咬牙道,呼吸很不均匀。 “这种感情不同。” “难道你爱上秦漠飞了?你要是爱他今天就不会过来了,你很清楚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 他竟让我无言以对,他说的是事实。我很清楚我来这里意味着什么,甚至连他可能有的举动我都猜到了,可我还是来了,因为实在放不下他。 可是,我想对他好一点不行吗? 看着商岩略微阴霾的脸,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我很狼狈。 手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来回的循环,而我们俩却没了跳舞的兴致。他眼里荡漾着烈火,我非常懂那是什么意思。我想如果我稍微浪荡一点,可能一切就都变了。 第112章 你若安分就是晴天 “欢颜,如果我娶你,你会嫁给我吗?告诉我实话!” 当我们之间的气氛暧昧得快一触即发时。商岩问了我这样一句话。顿时把我游离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我想了很久,微微摇了摇头。 “为什么?” “这样你会很累,娶一个名门闺秀。就算你不爱,至少也不会被千夫所指。但若娶了我。你,你的家族。还有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对你指指戳戳,你会觉得痛苦。不快乐。” 我看他欲言又止,打断他又道,“商岩,其实你一直很清楚你要什么,爱情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小部分。若不然当年你不会对我们隐瞒身份,也不会等到我离开的时候都不挑明你的心,对吗?” 我一番话可能太直白。所以他沉默了。 碉楼上就一盏散发着微光的灯,在昏暗的灯光下,我都不太能看得清商岩的脸。唯有他的眸子无比明亮。或者说犀利。 手机的音乐还在响,“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我随手关了手机,四周顿时静谧了下来,气氛有点压抑。 其实我说得一点没错,商岩是商家的继承人,事业和感情摆在他面前,必然是事业重要。 他爱我是真的,因为我们当年的感情很纯粹,放现在来说非常的珍贵。然而再深的爱也比不得事业重要,他是商家唯一的继承人,必须分清楚孰轻孰重。 “商岩,放下吧,把我当成普通的朋友,你心里就会释怀很多。我不想你因为我在有生之年过得不快乐,你明明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欢颜,你等我,等我站在最高的地方了再来娶你。”他捧着我的脸非常认真地道,“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能够俯瞰所有人,而那些人再也不敢对你指指戳戳了。” 我要怎么说? 我居然找不到任何话回应他,他那么认真,那么严肃,如果我说来不及,我说不可以,他会不会直接就炸了? “商岩,我不跟你许这个诺,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女孩,更美的风景,一定会有更让你动心的女孩出现,这些美丽的话,等到那一天再说吧。” “你怕我做不到?” “不是,我怕你后悔,人生有很多的可能和不可能,我们根本无法预料,就还是随遇而安吧。” “你给我三年的时间!”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三年后的光景,怕是更人事已非。先让他有个奔头好了,今天是他的生日,至少现在我不能严词厉色地拒绝他。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又道,“欢颜,我记得你的素描画得很好,能不能给我画一张?” “好,你什么时候想要?” “随你,画我你认为最好看的样子。” “嗯!” 商岩最好看的样子,应该是顶着一脸的青春痘忽悠我入他社团那天吧,穿个白色恤,牛仔裤,篮球鞋,浑身上下充斥着青春荷尔蒙。 就那个样子,我到如今都记忆犹新! 于是我答应他了,我想一定会好好画一个他的样子,来感谢他这些年对我的惦念。 我在碉楼上陪伴了他很久,两人背靠背坐着,望着不远处的校园,回忆着种种往事,像是又回到了读书的年代。 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自在,无拘无束,只可惜孽火流年,我居然成了这尴尬的存在。 我们大约是午夜了才下楼,我还刻意瞄了一下四周,依然没看到那个藏匿在暗处的女人,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土遁了。 上车的时候,商岩忽然走过来抱着我用力吻了下,在我还一脸懵逼的时候又放开我了,“原谅我任性一回,自顾自索要了生日礼物!” “开车小心点,晚安!”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坐上了车。 他看我启动轿车了才上车,但没马上离去。我晓得他要等那个女人,所以就没逗留,油门一轰就开走了。其实我很好奇那个女人是谁,但想想还是算了,兴许看到那个人的真容我又后悔了。 回家的路上我开得很快,心头老有种莫名的恐慌,又不晓得是为什么。不过我的手机一直没响,可能也只是我想多了。 但当我驶入别墅的时候,看到停在花园里那辆风骚的布加迪威航时,才晓得我的第六感并不是发生了异样。 秦漠飞来了! 我抬头瞥了眼亮着灯光的卧室,心里一阵阵的发憷。苏亚明明说他要小半个月才回来的,为什么今天就回来了?回来就回来,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满肚子怒火“嗖”地一下就冒起来了。如果不是他,我腹中的宝宝又怎么会面临可能死去的危险? 禽兽! 思来想去,我还是把车驶入了车库,硬着头皮上楼了。客厅里亮着小灯,王妈都没我留门了,估计是被秦漠飞给赶去睡觉了。 我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支了个脑袋上去打探敌情,一冒头才发现他就操着手站在小厅里,穿着笔挺的西装,如天神般姿态俯瞰我。 看到他不可一世的姿态,我一股气血涌上心头。“你来做什么?这是我的家。” 我挺了挺背,昂首挺胸地从他面前走过了,他也没把我怎么着。他跟着我进了我卧室,把门又反锁上了。 我一脸戒备地怒视着他,以为他又要对我用强的。如果他那样做,我的宝宝就肯定保不住了,我估计会杀了他的。 然而他没有,他随手丢了几张照片在床上,上面全是我和秦驰恩在一起的画面,有相依偎的,还有我喂他吃鱼的。不光如此,还有商岩的,居然还有刚刚在碉楼上的照片,有一张是他吻我的时候。 这些画面捕捉得特别别有用心,感觉画面上的人就是两情相悦。 我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漠飞。他是找人跟踪我了吗?他怎么干这种龌蹉的事啊?不知道这样很过分吗? 所以他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兴师问罪么? “你跟他们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很幸福啊,可面对我的时候就像看到鬼一样,欢颜,我真就让你那么厌恶?”他挑着眉,俊朗的脸颊一片寒霜。 这等同于把我抓奸在床吧?于是他又有发挥情绪的借口了。事已至此,我索性豁出去了,反正我问心无愧,管他怎么想呢。 于是我冷哼了声,“你很闲啊,还找人跟踪我?” “我没有那个心情干这种事,我只是告诉你,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人都是有目的性地做事情,哪怕是你生小凡,也是因为你的身体不能承载伤痛。” 我居然无言以对,因为生小凡确实是因为身体不允许才迫不得已生了他。可是,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秦驰恩对我那么好是别有用心吗? “我想你并不了解秦驰恩的为人,他曾是我爸最忌惮的一个人,也是秦家人最忌惮的,他接近你并不是你沈欢颜多么优秀,而是另有所图,所以你不要傻傻地成为了别人的棋子,到时候丢了自己的脸不说,也丢了我的脸。” 会么?秦驰恩会是那种人? 我不太相信,我就一凡人,有什么利用价值呢?他若真的想要对付我,不需要用手段就可分分钟灭了我,何必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在我面前演戏呢? “不需要你管太多,你讲完了吗?讲完了可以走了。”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秦漠飞眸色一沉,靠近我勾起了我的脸,星眸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你在恨我?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 “难道我还对一个侮辱我践踏我的男人产生感情不成?就算他们一个个对我都别有用心,那也比你好,起码他们没有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我。” “对不起,我当时气坏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居然跟我道歉了。我狐疑地看着他的脸,确实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怎么了?这不太像他啊? “你住院了,身体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小心伤到你腿了?”他说着还拉起我的裙摆看了下。 假象,这肯定是假象! 他哪里是个主动给人道歉的人,而且还是在发现了我跟别的男人暧昧的情况下这样,这太不正常了。 我戒备地看着他,一步步退到了安全地带。“我有点累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今晚我陪你,顺便明天接你和小凡搬去老宅。” 我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没有跟我生气,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急匆匆回国就是为了把我和小凡弄去老宅吧?对呢,三天期限已经到了。 我忽然气不打一处来,“秦漠飞,小凡是我妈的命根子,你带走她就等同于要她的命。而且我也不会跟着你去老宅的,那个地方我不喜欢。你说过不会跟我抢小凡的,你怎么这么残忍?” “听王妈说,老太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晚间的时候还差点摔了小凡,她不适合带他。再说,小凡始终是秦家的根。” “敢情你当初要我做你的女人,最终目的就是想抢我的孩子吧?你还要不要脸啊?我怀他生他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居然想把他带走,做梦!”我忍不住怒火就爆发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 他微眯起眼睛瞅我许久,随即凉凉一笑,“欢颜,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小凡是一定要排进秦家族谱,这由不得你。你若不想搞得大家都难堪,就乖乖听我话。” “我若说不呢?” “傻瓜,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不呢,你也不例外!以后不要这么倔。你若安分些,就是一片风平浪静,这也利于老太太病情的恢复和小凡的成长,你觉得呢?” 第113章 小小惩戒 秦漠飞说这话是笑着说的,云淡风轻,可我清楚他这笑容背后的手段是何等残忍。于是我在他灼灼目光下怂了。昂成斗鸡似得脑袋很快耷拉了下来。 “好,你要实在想带走小凡也可以,但可不可以等我妈的病情稍微好点再说?算我求你了。” 他迟疑一会,轻轻揉了揉我脑袋。“睡吧,我累了!” 听到那个“睡”字。我心顿时一悸,“我。我这两天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恐怕不能那什么” “不动你!” 我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再和秦漠飞同床共枕。总之不是期待也不是欣喜。他很体贴地为我洗澡,搓背,像个柔情的丈夫,但我完全没有幸福的感觉,我觉得这很可笑。 前一秒还不动声色地警告我,他的世界他做主,我的世界也是他做主而后一秒就柔情似水。照顾我呵护我,当我是有失忆症的白痴么? 他总是像个主一样宣誓着自己的绝对地位,不允许我有一丁点的反抗。我他妈也是贱。虚张声势了几下过后就自动败下阵来。估计他此时也在心里暗暗鄙视我吧。任我如何倒腾,始终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我还在胡思乱想,想他今天的反常,想他看到那些照片为什么没有对我大发雷霆。 他的手无意识地在我小腹滑动,我有一刹那的冲动想告诉他这里面有个小宝宝,但还是忍住了,不管留得住留不住这个孩子,我都不打算告诉他。 半夜的时候又下雨了,哗啦啦的下得很大。我听了一夜的雨,辗转难眠,因为我很怕天一亮小凡就要被带走。 秦漠飞并不知道我没睡着,天朦胧的时候还在阳台边接了个电话,我依稀听到他说马上把消息发出,一定要让他措手不及。 我不晓得那个“他”是谁,但感觉他很恨“他”。 他打了电话不一会就起床出去了,我听到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我以为是他走了,就悄悄走到阳台边看了眼,把我吓了一跳。居然是那个杜南星来了,就昨天我才见过的那个骚包的火鸡头。 杜南星拿了一个像是盘的东西给秦漠飞,他撑着伞在车边跟他聊,时而蹙眉时而浅笑,像是很开心的。 我实在纳闷得很,他们俩怎么又勾搭在了一起,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我怕被秦漠飞发现就回床上了,蜷在被窝里假寐,不一会他也上楼了,拉开被子看了眼我就去洗漱了。 王妈是准时八点钟叫我们用餐的,秦漠飞以为我没醒,还过来捏了下我的脸,于是我装着刚醒过来的样子起床了,趿拉着拖鞋来到了楼下大厅。 “妈妈,爸爸!” 小凡早已经起床了,在学步车里跑来跑去亢奋得很,看到我们就挥舞着小手屁颠颠跑过来了。秦漠飞莞尔一笑,上去一把抱起他就用胡渣子扎他,扎得他咯咯直笑。 我妈在一旁不悦地蹙了蹙眉,“秦先生,你和我们囡囡没名没分,以后还是不要在这里留宿了。” 秦漠飞斜睨了我妈一眼,淡淡回道,“伯母,我是小凡的爸爸。” “囡囡可以为他找个好心的爸爸。” 我妈这么一说秦漠飞的脸“唰”地一下沉下来了,我见状连忙把她扶到了餐厅,给她盛了粥让她快吃。但她似乎不解气,又嘀咕了几句。 “囡囡,妈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你,你要擦亮眼睛。你性子软弱,要找个像你爸爸那样体贴的,懂吗?唉,不然咱们回乡下去好吗?你爸一个人在乡下也累,妈实在不放心。” “妈,等我工作忙完就回去好吗?你先吃饭吧,你看粥都凉了。” 我妈现在虚虚实实分不清了,说她清醒又不清醒,糊涂又不糊涂。怪不得秦漠飞要坚持把小凡带走,她这个样子照顾孩子确实很危险的。可是她最心疼的就是小凡了,如果强行带走她一定活不下去的。 我偷偷瞥了眼秦漠飞,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默默抱着小凡喂奶,那手背上的青筋都在鼓。 很快,他喂完奶就把小凡交给了张嫂,看了眼我,“欢颜,我先去公司了,下午两点陪我去接待一个客户。” “噢!” 我是十一点多到公司的,一进办公室裴文娟就送了一份报纸给我,我打开一看,竟然是公司内部囤房的丑闻。 说是他们开发的“御品一期”因为政策下来要建造地铁和商厦,于是公司内部直接购买了百分之八十的房子准备囤房涨价。 新闻上说得有根有据,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我连忙上网查了一下这则新闻,都已经顶上头条了,各种负面报道铺天盖地。据说公司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购房者,都在找他们要说法。他们公司的官网上面说董事长秦驰恩会在下午两点举办新闻发布会,就这事给大家一个说明。 我忽然很纳闷,秦驰恩最近像是有点背,美国总部的高管出了事还在吃官司,这边又出来了这么大一个丑闻,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总监,老板让你过去一趟。”我正看着,裴文娟又敲了敲门进来了。 “哦,我马上去。” 秦漠飞找我估计是想让我看秦驰恩的笑话,反正他是认定我跟他有点什么关系。我来到他办公室时,门是虚掩的,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他正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我过去打了个招呼,“秦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掀开眸子懒洋洋地瞥我眼,把桌前一份资料丢给了我,“杜墨琛那边的工程已经正式招标,日期定在下个月底,我准备让你配合费麒把这工程拿下来,你不是很想有所建树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啊?” 让我配合费麒?那个亚太区的老总?那么苏亚呢,直接就越过她了吗? 我狐疑地拿起资料翻了下,是关于杜墨琛招标的内容,那句超越“兰若酒店”的口号特别狂妄了,因为兰若是现目前魔都最好的酒店,没有之一,在全国也是有口皆碑的。 “是我直接跟费麒先生合作吗?”我有点搞不懂秦漠飞的意思,他为什么不让苏亚接手呢?她不是个业界奇葩么? “我会安排费麒跟你见面,这个工程很重要,所以让他直接负责。他和杜墨琛曾经有过合作,胜算较大。这个项目竞争的公司很多,我不希望失败。” “噢。” 我还是不明白秦漠飞为什么把这项目交给我,因为我是做室内设计的,跟建筑设计还有着本质的区别。其实相比之下苏亚会更适合接手这个项目,但他 那我要不要做呢?我都已经准备离开这公司了。 “怎么,不敢接这工作?”他挑了挑眉。 “谁说我不敢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经不起他激,脱口道,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有点不自量力。 他笑了下,“过来!” “嗯?” 我愣了下,他刚叫我过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起身直接把我了拽过去,搂着我坐在了他腿上,他就顺势把头搁在了我颈窝。热热的气息在我脖子里流转,痒痒的。 “你要干嘛”我吓得要站起来,被他抱住了。 “别动,就是心情太好,想抱抱你。” 他闷声道,手还不老实地滑进了我的衣摆。我连忙拽住了他的手,我怕他兴致一来就控制不住,到时候再伤了孩子恐怕就 他见我抗拒愣住了,支起了脑袋一脸惊愕,“欢颜你怎么了?” 我慌忙跳开了他的怀抱,站远了些,“秦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他没回我,但脸色却忽然沉了下来,微眯起的眸子里透着阴戾的光芒,我想他是误会什么了。 果然,他起身走到了我面前,咬着齿关上下瞄了我一眼,“他是不是碰过你?” “你在乱说什么,没有的事。” “是么?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的亲近,我记得前些天可不是这样,你很享受我碰你的滋味。”他勾起我的脸,仿佛要在我脸上看到点猫腻似得。 我狠狠别开头,“你也不想想你最近做了些什么,我又不是没有思想的白痴。” “我说了是我太冲动了,但沈欢颜,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个规则,我平生最讨厌人背叛我,这是我的底线。我们俩还有个孩子,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们成为狭路相逢的仇人。” “你不爱我还不允许别人爱我吗?” “不允许!谁敢动我的女人,谁就在找死,你要不想你那些狐朋狗友都倾家荡产,就不要轻易惹怒我。” “倾家荡产?你什么意思?难道秦驰恩的公司出问题是你下的手?” “这只是一点小小惩罚,给他和你敲个警钟。” 他居然没否认,怪不得他心情好,敢情是因为他成功地暗算了别人心花怒放了吧?他急匆匆跑去美国原来并不是为了生意,而是急着去报复秦驰恩吧? 我想起了在他出国的前夜里看到了秦驰恩载着我离开小区,还有早间的时候,他打电话让人把消息发出去,会不会就是的丑闻? 这个家伙怎么那么可怕?真真是杀人于无形,我估计秦驰恩到现在都不晓得是被秦漠飞下了黑手。 “你真的很可怕。”我怒道。 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说了,你若安分就是风平浪静,但最近你做的太过了。我最不喜欢别人窥视属于我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是。” “我他妈的不是东西,你丫的才是东西呢,你全家都是东西!” 我怒不可遏地吼道,但吼完又觉得有点怪怪的。尤其是看到秦漠飞眼底那藏不住的笑意时,我尴尬得直接摔门而去。 第114章 她活着吗 两点的时候,秦漠飞说带我见一个客户,其实是来到了秦驰恩的新闻发布会上。他还要求我穿一套卡哇伊的短斗篷。我觉得特别别扭。 发布会上,公司的总经理胡家明就内购的问题做了说明,坚称这并不是公司所为,而是公司高层个人的行为。 我猜想他们此举是要弃车保帅。动一个高管比整个公司动摇要强很多。 然而,现场的媒体记者根本不放过他。直接说明公司高层没有这样大的权利,并且这种认购要经过层层关卡。如果是个人早就被泄露出来了。 媒体记者不认账,胡家明的说明显得非常苍白。我心里都替他着急。我偷瞥了眼身边的秦漠飞,他神情很淡漠,但唇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却很明显。 现场眼看着要控制不住,最后秦驰恩出来了,身着西装,还是束着马尾辫,特别的玉树临风。他没有戴眼镜。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比秦漠飞还要犀利。 他冷冷扫了眼会场,把目光停在了我身上,那眼神很惊愕。他几乎愣了半分钟。才走到前台对着记者媒体深鞠了一躬。 “欢迎各位媒体的记者朋友。谢谢你们的到来,对于囤房一事。我本人感到非常抱歉。其实这都怪我的决策出了问题,我怕公司的形象受损,隐瞒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而因为这件不可抗事情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是我们公司的错,更是我本人的错。我做为公司的董事长,在这里真诚给大家道歉,事情是这样的” 我不得不说,秦驰恩是厉害的,他几句话就压住了场内情绪愤慨的记者,而后他说出了一个令我们都大跌眼镜的原因。 他说工程在收尾的时候出现了地下水,已经浸透地下三层,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但具体原因目前还没有找到。可是期房的销售日期已经确定,但为了不影响公司形象,这消息就没有对外传播。 经过公司决定,只好先把有问题的房子都内购了,再把其他没有问题的房子售出了。 说完这理由过后,他又深鞠了一躬,并表示他们一直在寻找房子出现地下水的原因,等房子的问题找到并解决过后,一定会按照原价出售这些房子。 这个理由换做任何人来都可以接受,虽然听起来是那么荒唐,可重点在于他承诺解决问题过后房子依然按照原价出售,那些迫不及待等房子的市民一下子就释怀了。因为御品一期是高档小区,售价合理,市民们一房难求。 媒体的记者显然也接受了他这个理由,很多人都面面相觑。接着秦驰恩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公司的理念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这舆论四起的大事情就被他这样轻易迎刃而解了。 现场的记者被安抚走了过后,秦驰恩朝我们走了过来,他冲我点了点头,才冷冷看向了秦漠飞。 “漠飞啊,你这一招还挺厉害的,动了我总部的人,又来给我弄这么大一幺蛾子,搞得三叔都有点措手不及了。” “三叔,讲话要有证据,我们都是秦家的人,应该相亲相爱,我怎么会来给你弄幺蛾子呢,也就是一点小礼物而已。” “呵呵,对啊,我们的确应该相亲相爱,三叔希望你最好你永远保持这种战斗力,可千万别松懈了。”秦驰恩冷冷一笑,又看了我一眼,“欢颜,你今天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你跟她不一样,懂吗?” 跟她不一样?哪个她?商颖么? 怪不得秦漠飞一定要我这样穿,敢情是为了用我来打击秦驰恩吧?我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心头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我转头瞥了眼秦漠飞,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很不以为然。于是我什么话都没说,转头走了。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吐槽他这种人了,简直是人渣!他为了打击秦驰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让我打扮成商颖的样子,太他妈过分了。 我一出会场就朝着路边跑去,没准备坐秦漠飞的车回公司。我实在无法形容对他的厌恶,一口气堵在胸口感觉要爆炸似得。 刚走到路口边我还没来得及拦车,就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女子从我面前飘了过去,没错,是飘的。她踩着滑板很潇洒地那么飘过去,却不小心掉了一个小扣件在我面前,是一只很旧的小木偶。 我上前捡起来一看,感觉这木偶有点像秦漠飞。五官特别像,但没现在这样犀利,帅帅的很阳光。 我愣了下,连忙叫住了前面那个女子,“喂,你的木偶掉了。” 但她似乎没有听到似得,踩着滑板就飘远了。我拿着木偶丢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想想还是揣兜里了。都这么旧了还没丢,兴许是人家的宝贝,回头网上出现失物招领,我还能帮帮忙。 收好小木偶,我刚要拦出租车,秦漠飞就开着车过来了,缓缓停在了我面前,他冷冷瞄了我一眼。 “上车!” “不用,你自己走吧,这衣服还给你!” 我脱下斗篷从车窗扔给了他,留了件打底衫在身上。我实在没法忍受他这么过分,要不是因为打不过我一定揍他丫的一顿。 他眸色沉了沉,“上车!” “不需要,你” 我语音未落,他直接下车拉开车门把我给塞了进去。我还要坚持下车,他脸一寒,“你再下去试试看,我不介意当着路人的面再把你塞进来。” 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就没敢在下车了。但还气不过,抓起椅子上的斗篷就又给他扔了过去。 “你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居然让我打扮成商颖去打击秦驰恩,你是不是太恶心了?” “怎么,你心疼他了?” 他拿起扔在方向盘上的斗篷又甩了回来,把衣兜里面那小木偶给甩了出来,正好掉在了手刹边。他愣了下,一把捡起了木偶看了看,脸色都变了。 “这是哪里的?”他急急地问我。 “一个女的掉的!”我狐疑道,看他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又补了句,“一个滑滑板的女的,我没看到脸,喊她的时候已经跑远了。” “在哪里?她在哪里?” 他一把拽着我的手道,很激动。我指了指正前方,他顿时油门一轰就冲上去了,快得跟离弦之箭似得。 我惊愕了,能让他出现这种状态的女人,恐怕也只有一个,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还一尸两命呢。 可秦漠飞看到个木偶就激动成那样,不是她又是谁呢? 我忽然想起了在小碉楼上那个跟商岩对话的女人,会不会不会吧,那女人的声音撕裂刺耳,怎么会是商颖呢? 我不相信,可又忍不住怀疑,心头忽然间有些如鲠在喉。我竟不太能接受那个死去的女人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曾深深嫉妒过她,不,我现在还嫉妒着她。 如果她真的活过来了,那秦漠飞和秦驰恩两个人是不是又会为了她争破头?而我将成为历史上最可笑的炮灰,因为价值没了。 唉! 其实商颖活过来是好事啊,我为什么会如此难受呢,难道我已经黑心肠到这样了么?我有些不懂自己。 秦漠飞风驰电骋地追到了高架上,但没追上,或者人已经不在这条路上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头深深埋在了方向盘上。 我没有做声,心情非常的压抑。他因为一个木偶就能追人几公里,说明他心里还深爱着商颖。而我,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却得不到他一丁点真心,甚至还时时刻刻被他威胁着。 我知道我很卑贱,但这种差别对待还是令我很伤心。其实内心深处我还爱着他,期待他能够对我好一点,只是我想太多了,他不会喜欢我,更不会爱我! 我别开头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好像又要下雨了,我的心就跟这天空一样,阴沉沉的。 许久,我还是忍不住道,“漠飞,你是不是很爱她?当初留下我也是因为我各方面跟她有点像对吗?” “不是!”他冷冷道。 噢对,他说过我跟她没有可比性,我居然给忘记了。我感觉眼睛有点涩涩的,连忙悄悄深呼吸了几下。 我不甘心又道,“如果她没有死,回来了,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 他说着又轰动了油门,直接调转车头逆向下了高架。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情绪低落,感觉天都要塌了似得,直到回到公司,我心里都还无法平静。 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办公室,靠着椅背默默流泪。原来我真的爱他的,哪怕他把我羞辱成那个样子,哪怕他害得我孩子差点没了,而我对他还有着期待,期待他能够爱我,我太犯贱了。 我没怕过苏亚,没怕过薛佩瑶,却独独忌惮这个商颖,因为秦漠飞爱过她,或者是一直爱着她。 “叮铃!”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吓得我一个哆嗦,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商岩打来的,我连忙接通了。 “欢颜,在忙吗?” “不忙,怎么了?” “对了,你今天有没有在路边捡到一个小木偶?” 商岩打电话问我要木偶,难道那个女人真的是商颖?而且她还认识我?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忽然间窜到了脑门上,令我脑门一热就问了句不该问的,“商岩,你姐姐是不是还活着?” “谁跟你说的?”他似乎愣了下。 “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那个木偶就是她掉的对吗?” 我觉得商颖肯定是有意把木偶掉在我面前的,那么她的意图是什么?是为了告诉我她活着,还是为了告诉秦漠飞呢? “欢颜你想多了,我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捡到木偶,如果捡到了,我想请你还给我。那确实是我姐的东西,是秦漠飞当年送给她的,她很珍惜。” “所以她活着?” 第115章 费麒 商岩没有正面回答我,但我已经从他支支吾吾中猜到点什么了,商颖必然还活着。只是她为何要隐藏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我很不安,因为我觉得她的诡异出现,似乎会令魔都再次风起云涌。 挂了电话后,我来到了秦漠飞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里面没应。我就直接打了门。忽然一股浓烟迎面扑来,呛得我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我用手扇了扇这烟味。才看清秦漠飞瘫坐在办公桌前抽雪茄,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好多烟灰了。我连忙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里面的烟才慢慢散尽,但还有一股呛人的味道。 秦漠飞看都没看我一眼,还在吞云吐雾,烟雾下的他看起来非常颓靡,之前的霸气狂傲全然不在。 他的桌前摆着那只小木偶,他就那样一直盯着,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 我想不到他居然看到木偶就成了这样。如果看到商颖本人岂不是要崩溃?那我要不要告诉他商颖可能还活着的事呢?或者以他的智商也一定猜到了个中有点猫腻吧? 我拉开凳子坐在了他面前,静静看着他那张透着万念俱灰的脸。没错,那表情一定是万念俱灰。 我心很塞。眼睁睁看着我孩子的父亲因为一个死去很多年的女人而神伤。这对我而言是种裸的讽刺。他跟我同床共枕也有好几个月了吧,难道每次跟我弄情都只是因为生理需要? “漠飞。你还好吧?”许久,我忍不住问道。 他不理我,还是保持着那个颓靡的姿势抽雪茄,我非常不喜欢这种烟味,就起身走了出去,却发现苏亚在外面,手里还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 她挑了挑眉,“他怎么样了?一回来就躲在办公室,连视频会议都缺席了。” “你自己去看看吧,你不是特意献殷勤来的嘛。”我没好气道。 苏亚莞尔一笑,端着咖啡就走了进去,但很快我听到了一声阴戾的呵斥“滚出去”。 随即我看到苏亚狼狈地退了出来,脸黑得跟焦炭似得。我也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转身走开了。刚进办公室,内线就打过来了,居然是秦漠飞的。 “什么事?” “费麒六点的飞机,2航站楼,阿联酋过来的,你去接一下,跟他合作策划的事情就你一个人知道就好。” “好!” 颓废成那样还不忘指派我,我这下可以肯定秦漠飞在避开苏亚,可为什么呢?她可是他提升为总经理的,还很肯定她的能力,是不是她哪里出现了什么纰漏? 我也没就这问题纠结太久,看着时间不早,就收拾好东西下楼了。我从高架直接走的,到机场时五点五十,正好看到显示屏上显着阿联酋过来的班机即将着陆的消息。 我不认识费麒,就在机场的服务台借了一张纸,用记号笔写了他的名字,还加粗了,很显眼。 魔都直达的国际航班鲜少有晚点的情况,所以大约六点一刻时,那些旅客们就浩浩荡荡地出来了,我个头高就没挤到前面去,在最后面高举着那张纸,也有点鹤立鸡群的即视感。 人群很拥挤,一波一波如潮水般涌出来,都把我挤到大门口了。那些人太激动我怕撞到小腹,就不太敢上去。 只是好半天费麒也没来找我,我有点急了,准备给秦漠飞打电话,但刚拿出手机面前就出现了一朵红色玫瑰花。 我霍然抬头,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正冲我微笑。 他好好看啊,五官的轮廓带着些许西方人的特征,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和那薄薄的唇,组合在一起非常的精致。尤其是右脸唇角那个深深的梨涡,在男人脸上真真是少见。 “费麒先生?” 我迟疑喊道,被他震惊到了,在我眼里,秦漠飞的外形已经出众得空前绝后了,但他不输他半分,甚至瞧着比他还亲切,因为他笑起来有个梨涡。 “沈欢颜,字不错啊,给,鲜花赠佳人!”他笑道,把手里玫瑰花递给了我。 “谢谢你!” 我很不好意思地接下了费麒的花,心里乐得屁颠颠的。以后要跟这么一个帅得不要不要的上司合作,那真的是一件非常激情澎湃的事。 我看他有两个大的行李箱,自告奋勇要给他推行李,他拒绝了,“你是女士,这种体力活就该男人来做。” “费总这边请,你是打算先去餐厅用餐还是回别墅放行李呢?” “先放行李吧,晚点我有个朋友要约见,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这段日子你是我的老板,我一定随传随到。”我看费麒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架子,讲话就随意了些。他笑看了我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费麒的住宿并未安排在酒店,而是金沙一品别墅区里,是秦漠飞安排的,我想他是有意要避开苏亚。 我记得商岩的别墅也在这里面,保不定可能会碰上,希望他不要又误会什么。 “沈小姐,听说你在公司的时间并不长?” “嗯,才几个月。” “呵呵,那你的能力肯定不错。”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是亚太区的老总,秦漠飞让我跟他搭档,一般人是没这资格的。我想说这不是我能力的问题,而是走后门,但终究是拉不下那脸。 我把费麒送到别墅区后就开车走了,他让我九点来接他去见友人,我当然是义不容辞。 我没再去公司了,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说人已经接到并送到别墅去了,他也没什么反应,懒洋洋“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不知不觉间,我又把车开到了兰若酒店楼下,遥望着三十五层那套总统套房,也不晓得秦漠飞有没有在里面。 我还是有些放不下他的,怕他因为那小木偶的事情太伤怀。而与此同时,我心里也像压了块石头似得沉甸甸。我还是有点犯贱,像只没有智商的飞蛾,明知道那是团烈火还要义无反顾扑过去。 我思来想去,还是来到了楼上,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刷开门的时候,里面乌漆墨黑,但我知道秦漠飞在。他身上的气场我再熟悉不过了,即使把他丢到大海中,我都可能瞬间嗅到他的气息。 我也没开灯,怕他尴尬,也怕我尴尬。 在眼睛适应了黑暗过后,我看到他站在了窗边,双手斜插着裤袋,仿佛一颗劲松似得纹丝不动。我轻轻走了过去,还没到他身边他就转过了头,随即把我一把拉入了怀里搂着,也不讲话。 这是种令人窒息的静默,只有我们俩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我几乎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有些不太规则。他轻轻捋着我的发丝,略微粗糙的掌心覆上我脸颊时,我总会悸动。 许久,他低头吻住了我,唇齿间淡淡的薄荷味袭来,我居然沉醉了,因为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温柔地吻我了。 唇齿的交缠令我忘记了他的种种坏,刹那间我想告诉他我又怀孕了,但接下来他说了句话,像一盆冷水似得把我满腔烈火浇息。 他说,“欢颜,如果她像你该多好。” 我仿佛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似得,在瞬间离开了他的怀抱。他居然期待商颖像我,他是觉得我比较听话好掌控,而她是他无法掌控的吧? 所以,即使吻着我,他想的也是商颖。 我真他妈的太天真了,天真地以为他刚才的温柔是因为想到了我的好,我的不一样,却原来 我气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套房,匆匆下楼了。我不想在这里自取其辱,他太恶心了。 我气冲冲地回了别墅,在卧室缓了很久才收拾起心情,换了身衣服上了点妆,因为要跟着费麒去见一个朋友,总该要把自己捯饬得体面点,不能给老板丢脸了。 我到费麒别墅外的时候刚好九点整,还没给他打电话,他就已经西装革履地出来了,洗去了仆仆风尘的他,瞧着又帅气了几分,看到帅哥我心里就没那么抑郁了。 “费总,我们往哪边去?” “桥栏酒吧!” “好!” 桥栏酒吧我听过,在魔都有一定的盛名,因为这酒吧的酒很贵,以盎司卖,一盎司得好几大千。不过这里的酒正宗,一些好酒之人节衣缩食也会来这里斟酌一杯。 “不知道漠飞今天怎么回事,打电话都不接,他有事吗?”费麒忽然又问我。 “好像是有点心事。”我模棱两可地道。 “心事?关于商颖的么?” “不晓得呢。” 我好奇怎么费麒也知道商颖的事,难不成秦漠飞的感情史人尽皆知?于是我顿然间更抑郁了,他真爱一个人才会搞得路人皆知吧,不爱的人他提都不提,比如我。 桥栏酒吧在市心路一个非常繁华的地带,这是一栋独栋木房子,跃式两层结构,因为名气响亮,这里的客流量很高。酒吧里面还有现场乐队,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挺专业的。 我们进去的时候,费麒环视了一眼大厅,径直朝着左侧靠角落的地方去了。我举目望去,却看到了一个嚣张的火鸡头在角落里晃荡,这不是杜南星还有谁? 他很悠哉地坐在旋转椅上品茗,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瞄着我们,一抹邪魅的笑意在他眼底流转。 “嗨,好久不见阿麒。”他站起来,以一个很夸张的动作拥抱住了费麒。 “好久不见!”费麒莞尔一笑,还捋了一下他妖娆的五彩头发。 辣眼睛,真辣眼睛! 看到他们俩站一起,我脑中居然出现了一副特别和谐又特别不和谐的画面,我思想有点浪了! 第116章 妖孽 “欢颜美人儿,你的眼神有点邪恶噢。” 就在我脑洞大开的时候,杜南星一张脸放大在我面前。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得。那对秀气的眉毛抖得特别的意味深长,害我烙了个大红脸。 这家伙观察力怎么那么细腻,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么?我不安地看了眼费麒,他唇角多了几分笑意。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欢颜,随便坐啊。” “那个费总啊。你们要谈事情的话,我要不要先回避啊?”其实我想回家休息了。毕竟我还是个孕妇呢。 “不不不,咱们今天不谈正事。只谈风月。欢颜,我爹地这两天还老惦记着要请你喝大红袍呢,就是你们这魔都天气不太好,害他关节炎又犯了。” 杜南星摆摆手道,随手给费麒倒了半杯威士忌,给我就要了一杯果汁,我很感谢他的体贴。 “很严重吗?”费麒愣了下问。 “老毛病。不严重,对了,你们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这个工程这次爹地一定要公开招标。我可能帮不到你忙了。” “我的水平你还信不过嘛。不用帮忙也可以搞定老爷子,喏。漠飞给我安排了个好搭档。”费麒指了指我笑道。 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费总说笑了,还请你多多照顾我。” “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费麒顿了下,又对杜南星道,“阿星,好久没有听到你唱歌了。” 杜南星笑笑没说话,抬手打了个响指。服务生不一会过来了,他指着台上的乐队跟他嘀咕了一阵,还用手比了个五,那服务生很快又走了。 随即我看到一个穿着皮衣的大高个络腮胡男子出来了,往我们这边瞄了眼,就上舞台去跟他们领队的说什么了。 领队点了点头,那服务生就直接拿着账单过来了。杜南星很爽快地付给人一沓美金,我瞥了眼,大约是五千。 乐队的三个人很快就走了,这酒吧顿然间就静谧了下来。我好奇地看了杜南星一眼,他冲费麒莞尔一笑,忽然走上舞台拿起了那把贝斯,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后,很快就弹唱了起来。 &p;,全球最重量级歌星迈克尔杰克逊的经典成名曲,而杜南星仅仅用一把贝斯就非常完美地演绎了出来。他的台风很强,配合他那一身朋克装和骚气的火鸡头,好像这舞台就是他的。 太任性了,直接把人给赶走自己鸠占鹊巢,他也不怕这酒吧的人不爽么?我环视了一眼酒吧,好像很多人并未在意这个,品着酒聊着天,都很不以为然。 我又看了眼费麒,他端着半杯威士忌,斜靠着椅背微眯着眼睛静静欣赏着,唇角扬起一抹与有荣焉的笑意,我猜不透他和杜南星是什么关系,但一定不简单。 杜南星的声线非常好,不是那种特别低沉的声音,但却带着磁性,听着非常舒服。 我忍不住问道,“费总,杜先生曾是一名乐手吗?” 他笑着摇摇头,“很业余,这只是他的爱好之一。” 很业余? 他这话要让刚才那三个乐队的人听见可怎么活? 费麒似乎并不愿意多谈杜南星的私事,品茗着酒,全身心欣赏着台上那妖孽火鸡的表演。我看时间有点晚,想要回去了,并且我这身体也不太适合熬夜。 我正要提出离开时,台上的杜南星忽然对我招了招手,我有点纳闷,就没过去。 “他叫你呢,去吧。”费麒提醒我。 “噢,好的!” 我不晓得杜南星要做什么,讪讪地走了过去,他从我挑挑眉道,“欢颜,过来唱首歌我听听。” “啊我不会啊。”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赶鸭子上架啊,要我唱歌起码提前征求一下我同意嘛,直接把我叫台上干啥啊?我心里有些微微不快,但转身下去也有点不给人面子,就没走。 他笑笑,“你试试,我感觉你很会唱歌的,bn会吗?阿麒喜欢听,我嗓子这两天有点痛不好唱。” 你个臭不要脸的,要献殷勤硬拉上我做什么啊?坏蛋! 我没好气地点点头,硬着头皮走到了话筒前,我之所以没有拒绝,一是他说费麒喜欢听,我也有拍马的想法。二是想赶快应付了这家伙回家去,我有点困了。 杜南星倒并不晓得我如此复杂的思想,手一滑,音乐声就从他指尖流出,如行云流水。 我幸好当年被商岩逼着各方面都学了点,应付一首歌还是没问题的,跟着他的节奏唱了起来。其实bn也是我挺喜欢的一首歌,当初学会的时候还硬逼着商岩小沐他们三个当我的听众。 也许是这首歌太高亢了,所以酒吧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来看我们,在他们灼灼目光下,我面红耳赤地唱完了整首歌。 表现得还算得体吧?我英语也是过了六级的人。 我回头不安地看了眼杜南星,他脸色很震惊,还透着一丝亢奋。 我心下一喜,准备跟打个招呼就走了。而就在此时,台下忽然冲过来一个女人,一下把她手里的酒杯泼向了我。 因为她速度太快,我没来得及躲避,被泼了一脸一身的酒。不至于成落汤鸡,但很尴尬,因为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才看清来者居然是薛佩瑶。 “沈欢颜你这贱货,你他妈又在这里来浪了,过来,给老娘打!” 她怒不可遏道,手一挥,酒吧里几个镇场子的打手就过来了,站在她背后同仇敌忾地盯着我。 卧槽这么嚣张! 我有点懵,敢情这酒吧是薛家的人开的? 很快那络腮胡老板就出来了,薛佩瑶拉着他怒指着我,“大哥,姑姑就是因为这女人才被赶出秦家大宅的,这婊子成天到晚勾三搭四,也不知道秦漠飞喜欢她什么。” 原来这老板是薛佩瑶的哥哥,真他妈的点背,就这样狭路相逢了。旁边的费麒也过来了,很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我回头看了眼杜南星,他也很震惊。 我不太想把他们俩也拉下水,就睨了眼薛佩瑶道,“你找我晦气可以,能不能让他们俩走?” “哎呦喂,你还护着这两男人啊,啧啧啧,秦漠飞知道你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么?婊子果然是婊子,就算穿着人皮也还是个婊子,你看你多贱啊。” 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若就我们俩的话,我早就一耳光给她丫的呼上去了。 可这么多人,我们又势单力薄,我怂得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我很怕这群狂妄之徒下黑手对付杜南星和费麒,那我就死定了,要被秦漠飞骂死的。 酒吧的人瞧着事态闹大,很多怕事者就偷偷走了,还有几个胆大的也移到了角落边强势围观。 络腮胡阴阴地看我很久,抬手指着我,“你下来!” 我看他眼露凶光,心里一阵阵发憷。就这阵仗,我哪里敢下去。可我能怎么办呢,我可以肯定下一秒这家伙就会冲上来拽我,我脑袋里已经浮现了各种血腥暴力的画面,我不敢下去。 就在此时,杜南星把手中的贝斯一扔,一个箭步挡到了我面前,“你们这是要打人?” “这位先生,你不要被这女人蛊惑,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们袖手旁观就好,这是我们跟她的事。” 络腮胡可能想到杜南星是金主就不想得罪,但很显然他不打算放过我,因为他眼底的凶光越来越浓。我真的很怕,我平生最怕的就是这些亡命之徒,因为他们没有人性,而我还想活着。 杜南星轻轻捏了捏拳头,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冲络腮胡凉凉一笑,道,“我就喜欢被她蛊惑,怎样?所以你们今天是铁了心要动她了?” 络腮胡愣了下,但随即脸一黑,“这女人是我们的仇人,既然自动寻上门看,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他说着往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几个人顿时就跃上了舞台。 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起话筒杆子准备应对,但还没给这些家伙打上去杜南星就冲出去了。 他飞身一记三百六十度回旋踢直接把他面前一个保镖给踹飞了,这人直挺挺从我面前“跐溜”一下滑了很远。 随即他胳膊一挥,拽住另外一个保镖的手扯到他面前,忽然抬起膝盖就朝这家伙的腹部撞了过去,我清楚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从他腹间传来。 杜南星并未停手,踹开了这个已经毫无反击之力的保镖后,他极速扑向了络腮胡,举起拳头迎面给他抡了上去,打得这家伙鼻血直喷。 他的动作非常凌厉,我只有在秦漠飞和阿飞身上看到过,分分钟置人于死地。 其余的保镖看他打人如此恐怖,压根就不敢上来了。杜南星得意地甩了一下头,那五彩的小辫子顿像画笔一样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冷冷瞥了眼四周,死盯住了台下的薛佩瑶,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她面前,抬手一耳光给挥了上去。 薛佩瑶后退了好远才停下来,一张脸吓得煞白煞白的。“你,你居然打女人。” “我爹地说了不准打女人,但没说不打贱女人!以后再敢骂我的欢颜宝贝,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杜南星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身上风骚的朋克装,回头瞥了我一眼,“欢颜美人儿,我帅不帅?” “帅呆了。”我惊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怎么啥都会啊?打个人也是这么的骚气。 “阿麒,咱们走吧,真扫兴!” 杜南星得瑟完过后,笑眯眯地看向了旁边的费麒。费麒点点头,阴阴扫了眼杵在他面前的两个打手,这两家伙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然而我们还没走到门口,我就看到陈魁手下那黄毛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冲过来了,以雷霆之势。 第117章 群殴 黄毛带来了至少二三十个拿着钢棍的混子过来,他们的气势汹汹令我胆战心惊。虽然刚才杜南星表现得很神勇,但终归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人多。 看他们这阵仗,估计晓之以理是行不通的。 费麒也愣了下,护在了我和陈南青前面,“魔都现在已经这么乱了吗?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这样行凶?”他一脸费解的样子。 我这才想起。这地方还是东区,是陈魁的地盘。他跟这边警局的人有点猫腻。一般有什么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这下子糟了,新仇旧恨加一块儿。我们有得受了。 身后,薛佩瑶兄妹俩看到帮凶来了。顿时气焰又上来了。那些被杜南星打懵的打手也一个个围聚了上来,以前后包夹的方式把我们团团围住。 黄毛一看到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眼睛寒得能滴出血来。他招呼二十来个人把酒吧整个包围了起来,周遭的人也就不敢过来了。 “里面的人听着,不想惹事的都给老子好好呆着,否则弄伤弄残别怪老子下手狠毒了。”黄毛站到酒吧门口吆喝了一声,方才那些强势围观的人此刻已经怂成一团了。都缩到最后边那安全角落。 我们三被围在酒吧门口边,进不得也出不去,情况很不妙。 “黄毛。真够义气。姐这次记住了。”薛佩瑶朗声道,走到我面前阴阴地瞄了我一眼。“贱货,你以为有秦漠飞做靠山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告诉你,这里是东区的地盘,政府的人还要忌惮我们三分,你丫的算个吊?” “你的意思你算个吊咯?”我冷冷回了句。 “你麻痹还敢跟老娘还嘴,老娘” “啪!” 薛佩瑶语音未落又挨了一巴掌,不是我打的,是我身边的杜南星。他个头高手长,直接从我身后一巴掌呼了上来,给她贴了个鲜红的掌印。 “黄毛,麻痹的给老娘弄死他!”这女人怒了,指着杜南星对黄毛道。 而不等黄毛下令,那一群混子就挥舞着棍子冲了上来。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并没有什么武功,但也就是这样的才最可怕,逮哪打哪,根本不会顾及是否会打死人。 “来,老子等着呢。” 杜南星随手拽起了身边一把椅子,直接朝冲得最猛的一个家伙狠狠砸了下去,顿时把张漂亮的高脚椅给砸成了好几块,那家伙脑袋被打破了,血流满面。 黄毛愣了下,立马手一挥,于是外面的混子都疯狂地冲了进来,个个挥舞着手里的钢棍,拼命乱打乱舞。 费麒在瞬间把我推到了吧台的地方,随即也拿起一张凳子朝人群砸了过去。我慌忙躲在吧台下,尽量不出去添乱。 这场面失控了,酒吧里面的东西被这些混子砸得稀巴烂,这些亡命之徒一旦杀红眼就不得了,整个人跟疯了似得。 汹涌的人潮里,我只看得到杜南星那艳丽的头发在到处飞舞,根本看不到他的人。费麒也非等闲之辈,但他招数没有杜南星那么快准狠,他用的是拳击,自保有余,却也没法突出重围。 我看到被人群围住的杜南星似乎危机重重,费麒在拼命往他那边靠,想帮他。 我心急如焚,因为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刚才走得匆忙我的包还落在座位上,手机啥的都在里面没法报警。眼下这里已经被人堵住了,我不敢出去。 怎么办呢,我们才三个人,要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估计这酒吧外面应该有人守着,否则黄毛和薛佩瑶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此时薛佩瑶兄妹俩正在旁边一个劲地煽风点火,让黄毛杀了杜南星和费麒。她说的“杀”绝不是喊喊口号而已,而是真的动了杀机。薛家的人底子本就不干净,骨子里就有匪气,这杀人的勾当绝不是没干过。 我躲在吧台下面他们还看不到,但也在混乱中被一个混子的棍子打了一下胳膊,生疼。我一时间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焦虑却又不知所措。 “阿麒,你带欢颜出去,别管我。” 情急中,我听到杜南星这样吼了一句,鼻子瞬间有些酸酸的。其实我跟他没有什么交情的,但他在这种性命攸关情况下还记得我,我好感动。 费麒没有回应他,我偷偷支起身体看了眼,才发现杜南星脸上血迹斑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而费麒正在努力冲破人群往他靠,一张俊朗的脸此时阴霾至极。 忽然,前方有个不要命的家伙偷溜到杜南星的身后,高举起钢棍猛地朝他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杜先生小心啊!” 我吓得惊呼了一声,但也只能惊呼一声,因为我被人群堵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 就在此时,费麒奋力撞进人群冲了过去,用胳膊硬生生帮杜南星接下了那一棍子。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齿关咬得紧紧的。杜南星霍然转头,那透着血色的眼神我根本无法形容,包含了太多太多。 “你他妈的混账!” 杜南星怒了,飞身扑向了那个拿棍子的家伙,狠狠一脚就踹了过去,我看到那人一头栽倒在地,被他们自己人给踩了。 我刚才那一声喊,旁边看热闹的薛佩瑶看到我了,顿时脸一寒走过来了。“贱货,这次我看谁又来帮你,就你们区区三个人还能翻得起什么浪么?” 她操着手走向了我,如看蝼蚁一样看着我。我怒视着她狰狞的脸,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抓起吧台上一瓶酒砸破,拿着半截酒瓶冲到她身边一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你们谁敢再动我杀了她!”我怒喝道,用尽了全身力气。 满屋的人因为我这句话而停下了动作,都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此时的脸可能很惊悚的,我看到薛佩瑶的大哥很戒备地冲到了我面前。 “沈欢颜,放了佩瑶。” “放了可以,你让我们出去!” 我没有手软,用冒着寒光的酒瓶子直接对准了薛佩瑶的颈窝,但凡她有个轻举妄动,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割下去的。反正我是自卫,大不了是防卫过当。 “黄毛,你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啊?快让他们退下!”薛佩瑶一下子怂了,双手抱住了我的手又不敢乱动。 黄毛手里还拽着钢棍,此时的他满身满脸都是血,瞧着特别的狼狈。他咬着牙怒视着我,挥挥手让剩余的十来个人闪开了。 人一闪开我才看到这地上是何等的惨不忍睹,那些混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到处都淌着鲜血。 杜南星没有受伤,他身上脸上沾的都是别人的血。我很震惊,他方才赤手空拳就干到了这么多人。不过费麒好像伤了,紧捂着胳膊脸色煞白。 我扣着薛佩瑶往外走,他们俩也跟上来了。远处也有不少好事者在围观,我心寒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报警,亦或者说报警了,但警方没有派人来处理。 “阿麒,你怎么样?”杜南星扶着费麒小声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事,别担心。” 我们慢慢走到了车边,黄毛的人全部围了上来,还有酒吧所有的打手都出来了,人数居然比刚才更多。显然在争斗的过程中,薛佩瑶那边又叫人来了。 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我感觉只要我们一上车,又会惹来一场更加激烈的争斗。陈魁在东区的势力不容小觑,分分钟能找人堵截我们。我现在有点骑虎难下,拽着薛佩瑶就像是拽了个定时炸弹,甩都甩不掉。 我想了想道,“杜先生,你快送费总去医院,他肯定受伤了。” “你们先走,我来处理这女人。”杜南星走过来一把擒住了薛佩瑶,眸子一寒抬手又是一耳光给她甩了上去,“贱人。” “你麻痹你找死是吗?”薛佩瑶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尴尬,咆哮道。 我很急,连忙扶着费麒要上车,毕竟我们俩现在是累赘,而杜南星一个人兴许能够逃脱。然而没等我拉开车门,一辆黑色的大奔就直接堵在了我们面前,车窗缓缓落下时,我看到了陈魁阴森森的脸。 这下子真的遭了,这个混蛋来这里是作甚? “老大,这家伙武功不弱。”黄毛见状低眉顺目地迎了上来,指着杜南星对陈魁道。 陈魁推门下车,抖了抖一身黑风衣昂首阔步地走向了我们。车里同时又下来两个人,是陈魁的保镖,这两个人气场就跟黄毛他们不一样了,一身煞气。他们带的武器也不一样,是枪。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子可能真走不了了,陈魁这混蛋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像黄毛那样会被震慑。 “秦欢,哥以前没看出来你真有几把刷子啊,这阵仗还吓不到你。” 陈魁走到我面前冷笑道,那两个保镖跟在他身后,直接拿出枪对准了我们,连商量缓冲的机会都不给。 “你要做什么?”我故作镇定道。 “做什么?首先,我们之间的旧仇还没消,再则,秦漠飞这次可把我惹毛了,我动动他的女人应该不算过分吧?” “那你把他们俩放了。” 我看陈魁这次并没再惧怕秦漠飞,估计他有什么把柄捏着。但杜南星和费麒都不知情,我不想他们也卷进来。 最主要是,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但有可能会放过他们俩。两权相害取其轻,这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陈魁阴阴一笑,朝后面两人勾了勾指头,“都抓起来,我倒是要看看他秦漠飞这次能把我怎么样。” 在枪的震慑下,杜南星和费麒都很识时务,没有反抗。我们三很快被他给控制了,那薛佩瑶一自由,冲到我面前就狠狠甩了我两耳光。 第118章 挟持的筹码 “贱货,你他妈的敢挟持老娘,不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陈魁的到来彻底助长了薛佩瑶的气焰。她在我面前发了一阵飙过后,又冲到杜南星面前对他拳打脚踢了起来,嘴里还直嚷嚷他是人妖,死变态。 杜南星脸一寒就要动手。但陈魁的保镖立马用枪对准了他的脑门,那是真枪。并且已经上膛了。 周遭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拿着钢棍的人。就是薛家的打手,这下我们三个恐怕无法逃出生天了。 我感觉陈魁今朝是有备而来,所以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憷。这个混蛋城府很深,报复心又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抓到了秦漠飞什么把柄,但看他狂妄成这样,恐怕不是鸡毛蒜皮的事。 而令我更惊悚的是,这样大阵仗的对抗居然没有警方来干涉。这充分说明陈魁的暗势力极其庞大。 旁边费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脑门上的汗水如瀑布般的滚,他那胳膊一直耷拉着。可能伤的不轻。杜南星紧靠着他的身体撑着他。星眸里又急又怒又焦灼。 “陈当家的,咱们里面坐坐吧?”络腮胡走了出来对陈魁道。特别的低眉顺目。 陈魁挑了挑眉,“清场了吗?我这个人有洁癖,不喜欢看到太过于血腥的东西。” “清场了,里面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把他们三带进来,今天老子要好好跟秦漠飞算一算这些年来的旧账,妈的,憋屈太久了。” 陈魁说罢先进去酒吧了,黄毛和两个保镖把我们三个推搡了进去,于是那些打手和混子又迅速把酒吧给包围了。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我们恐怕插翅也难飞了。 酒吧里面确实被清理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了,那些破烂的桌椅也不见了踪影,简单地摆放了几张椅子和桌子。我无比唏嘘,这些混蛋不但破坏力超强,毁尸灭迹的本事也不弱。 不一会,酒吧外面缓缓驶来了一辆骚气的布加迪威航,是秦漠飞来了。我期待地瞥了眼车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连阿飞都不在。 我顿时给惊呆了,他一个人来干啥?当炮灰么? 他直接把车停在了酒吧外面,推门下车时,阴阴扫了周遭一眼,凌厉的眸子如两把利剑似得震得围观的混子都退了几步。 随即他轻轻抖了一下西装,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我无法形容他走进酒吧时的样子,一身黑色西装把他衬托得又高贵又优雅,不羁的眼神,从容的脸孔,他宛如大明星出场一样,自带b。 在他踏入酒吧的瞬间,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陈魁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我估计他也是下意识的,本能地忌惮。 整个酒吧的气氛也在瞬间降到冰点,本来聒噪的空间里居然鸦雀无声。 与此同时,我们身后的两个保镖都不约而同地用枪抵住了费麒和杜南星的头,至于我,黄毛有样学样地拿着个断裂的酒瓶子对准了我的脖子,稍微一动他就能把我喉咙戳个血窟窿。 秦漠飞淡淡瞥了我们一眼,又看向了陈魁,眸色凌厉了几分。“陈魁,摆这么个架势招待我,看来你手里有对付我的筹码了?不妨说说,你几个意思?” 我真的很佩服秦漠飞的胆识,一个人单枪匹马过来,估计什么武器都没带。他到底要怎么救我们啊?我好担心!三人中除却我不说,杜南星和费麒可都是重量级人物,都不可或缺。 “我” 陈魁正要讲话,可能意识到自己站着没什么气势又坐下了,因为他不高又很胖,面对秦漠飞那劲松般的身板气势上就弱了几分。只是坐下的他更没什么气势了,仿佛一堆肉坐在那里。 于是他阴阴地蹙了蹙眉道,“薛庆坤,怎么不给秦老板弄个凳子呢?你们家什么待客之道啊?” “是,是,马上!秦老板请坐。” 原来这络腮胡叫薛庆坤,陈魁一吼他就忙不迭地弄了个凳子过来。秦漠飞倒是没拒绝,坐下后还抬头淡淡看了眼薛庆坤。 “有酒吗?一杯威士忌,谢谢!” “是!” 薛庆坤去倒酒时,旁边的薛佩瑶冷哼了声,她看到秦漠飞就一脸怨念,气鼓鼓地杵在吧台边生闷气,只是他没鸟她。 秦漠飞抬头看了看狼狈不堪的我们,又看了眼陈魁,道“陈老板,你的人这样对待我的朋友和女人,不太合适吧?” “呵呵,黄毛,给他们也弄个凳子坐。”陈魁阴阴一笑,又道,“顺便再给他们上一杯酒,可别怠慢了。咱们今朝跟秦老板有很多的事情要谈,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完。” “捡重点的说,我很忙!”秦漠飞淡淡道,头都没抬一下。 陈魁脸色一怒又要发飙,但很快按耐住了,他冷笑着道,“秦老板现在的手可伸得真长,房产、珠宝和奢侈品都想插一脚。你做这些生意无可厚非,但我实在不明白我的几家赌场怎么惹到你了,你居然派人给我一锅端了。” “为这事啊?呵呵!”秦漠飞凉凉一笑又道,“你开赌场可以,但故意下套对付少欧就不对了。我早就对外宣布任何一家赌场借钱给他概不负责,你却一次又一次破我的规矩,我倒是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两人说到这里,我才终于明白陈魁这一肚子怨气从何而来,敢情是不久前秦漠飞因为秦少欧赌博一事把他的场子给踹了。 这事我知道,就是没想到他是几个场子连锅端。我不得不佩服阿飞的办事效率,实在是一般人不能及的。 陈魁冷哼了一声,“我的赌场本来就是给赌徒娱乐的,他要来我总不能赶出去吧?他是秦家的二公子,他要借钱我总不能不借吧?秦老板就为这事大动肝火,有点过分吧?” “所以你今天抓了他们三个来威胁我?” “不,我其实只想抓一个,其他两个是顺便的,因为他们太不听话了。” “漠飞,费总受伤了。”我看他们俩这样剑拔弩张一时不会消停,就小声地插了句。 “放他们走!”秦漠飞脸一沉,睨着陈魁道。 陈魁居然没拒绝,冲身后的保镖勾了勾手指,“把这两个男的放走,女的留下。” 费麒和杜南星还不想走,被秦漠飞狠狠一瞪眼就没坚持了,两人很快离开了。于是那保镖就用枪对准了我的脑袋瓜,深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逃跑似得。 “秦老板这下子满意了吧?你看我这人就喜欢和气生财。” “说吧,你要怎么处理?” 秦漠飞的神色微微松了一下,而我却心绪难平。刚才费麒和杜南星被抓时,他虽然脸上云淡风轻,但一身戾气却非常强烈,这是他发怒时才有的气息,说明他很紧张。 但现在没有了,他很无所谓的样子。所以,我的死活就那么不重要么? 陈魁笑了笑,把一张单据递给了黄毛,示意他送给秦漠飞。黄毛颤巍巍地递过去后又马上走了回来,我远远看到那单子上好像是一串数据。 秦漠飞瞄了眼过后,不屑地把单据扔了。“陈老板,你胃口是不是太大了?几个赌场值五亿么?” “秦老板,我后十年的盈利远远不止这个数,五亿算是友情价了。” 五亿,卧槽! 我估计秦漠飞也是想用钱息事宁人,否则他今朝不会一个人来。但这陈魁胃口太大了,恐怕要谈崩。 我不知道他翻脸过后还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有我呢?如果他知道我腹中还有个孩子,会不会紧张一点点? 秦漠飞沉默了许久,冲陈魁冷笑了下,“陈魁,你是不是觉得挟持了欢颜就吃定我了?我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很不重要吗? 盯着他一脸淡漠的样子,我心里越发的难受了。他就那么不在乎我么?我们好歹也有过孩子啊,他就不能我忽然间觉得鼻头好酸,慌忙昂起头盯着天花板,才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陈魁忽然哈哈一笑,道,“呵呵,一个沈欢颜筹码肯定不够,但” 他拍了拍手,一个保镖很快走了出去,不一会就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进来了,我定眼一看,居然是秦少欧。好久不见他居然变成这般沧桑了,跟乞丐似得,死灰色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两只眼睛也像熊猫眼似得黑漆漆。 这家伙是怎么了? 保镖随手把他扔到了地上,他像一条蛆似得扭到了秦漠飞脚下,靠着他的腿就声泪俱下,“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快受不了了,我要死了。” 秦漠飞的脸再无法保持从容,瞬间阴霾了下来,他一把抓起秦少欧仔细看了眼,随即一耳光甩了上去。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吸不要吸,你没耳朵听吗?” “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我快死了,我受不了了哥。” 我看秦少欧的腿脚都在抽搐,不是因为捆绑,而是毒瘾发作了。甚至于他的裤子上还有一团团湿气,散发着浓浓的臊臭味。 “哥,哥啊,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他在地上疯狂地挣扎,扭来扭曲的特别可怕。他手脚已经浸透了血,估计都挣扎好久了。陈魁冷笑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立即就扭到了他脚下紧靠着。 “陈老板,求求你给我点,你赶快给我一点啊。我哥一定会给你钱的,我们秦家有的是钱。” “可是我现在拿不到钱啊,你哥根本不给我。”陈魁蹲下身子揉着秦少欧的脑袋,眼睛却冷冷盯着秦漠飞。“秦老板,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你们家少欧吸食的是21新型毒品,这种玩意你应该不陌生吧?” 第119章 秒杀 21,不光是秦漠飞不陌生,我也不陌生。 我在夜店混过那么久。对里面流行的玩意儿非常了解。但在近两三年,场子里开始流行起了一种名为21的注射型新型毒品,作用跟冰差不多,但效果却厉害好几倍。很受那些欢场的男人们喜爱。 当年他们陷害我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玩意,害得我跟个荡妇似得疯狂了一晚上。幸好我当时没有上瘾。否则下场比秦少欧要惨几百倍。 我看到很多风尘女人是因为吸而失足,到最后沦为别人的赚钱工具。我很后怕。因为这玩意上瘾起来太可怕了。 看看秦少欧,他这毒瘾怕是深入骨髓了。 瞧着他像如一条蛆似得在地上扭动。我胃里顿然间翻江倒海起来,我慌忙别开了头,强忍住了那股要吐的冲动。 秦漠飞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盯着地上扭动的秦少欧,唇角都在抖,我估计他杀了他的心都有。 我斜睨了眼陈魁,他正冷笑着。一脸胸有成竹的得意。我若猜得没错,秦少欧染上毒品这事是他在推波助澜。 “哥,哥你救救我啊。我是你弟弟啊。” 秦少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角还不断有白沫涌出来,可能是毒瘾实在控制不住了。还一个劲地啃椅子腿,把一张嘴啃得鲜血淋漓。 “秦老板,我时间也很宝贵喲。”陈魁占了上风,此时无比嚣张。 而我也终于明白他为何有恃无恐了,因为在东区乃至整个魔都,只有他手里才有21。 看秦少欧的样子,要是再不给他毒品,即使马上送进戒毒所都可能活不了。这种毒品一时半会儿没法戒,因毒瘾发作而死去的人不在少数。 秦老爷子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秦漠飞就算再厌恶这弟弟,也不可能不管他。否则上次他欠赌债一事,他就不会暗地里派人去把地下赌场给解决了。 我觉得,在他的冷漠背后,其实还有几分慈悲的心肠。当然这得看人,他对我就不是这样。 “陈魁,什么叫适可而止你懂么?” 秦漠飞静默了许久才道,那声音无比阴冷。我感觉周遭的气氛忽然压抑起来,来自于秦漠飞身上那股无形但慑人的戾气。 陈魁怔了下,旁边的保镖立即举起枪对准了秦漠飞,于是整个酒吧围观的人也都戒备了起来。 黄毛都吓得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酒瓶子差点就割到我脖子了。我吓得惊叫了一声,秦漠飞霍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扣住黄毛握酒瓶的手往后用力一戳。 “噗!” 几乎是瞬间,黄毛脖子上的血喷了我一脸,热气腾腾的。而他还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吓愣住了,他手还死死拽着刺入他喉咙的酒瓶,傻了似得。 闻着那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翻江倒海的胃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就大吐特吐了起来,吐了一地的隔夜饭,羞死我了都。我连忙横着手擦了擦唇角,都还压抑不住那股恶心感。 陈魁的保镖立即用枪对准了秦漠飞的脑袋,枪直接上膛了都。但秦漠飞很不以为然,轻轻拉过我搂在怀中,阴森森瞥向了那个拿枪的保镖。 “难道你主子没告诉过你,千万不要用枪对准我的头么?” “说什么你,你以为你是谁,我他妈的怕你” “退下去,混账东西,还不给秦老板道歉?”陈魁立即打断了那家伙,还走上前直接甩了那家伙两耳光,“会不会看脸色啊,滚远点。” “是,对不起秦老板。” 保镖被喝退过后,陈魁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冲秦漠飞笑了笑,“秦老板,我这个人不喜欢结怨,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我一直都很本分。只是你把我几个赌场一锅端了这事实在有点过,我才约你过来谈谈。” 秦漠飞充耳不闻,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我脸上的血迹和嘴角的秽物,神情专注得很。我刚还生无可恋的心因他的温柔又悸动起来,又涌起一股暖流。 他就是这样,有本事让人恨得牙痒痒,也能让人爱得死去活来。我就在这爱恨交织中水深火热,变得跟个神经病似得。 他细细帮我擦了很久,再拉着我走向了酒吧门口,“明天我会让财务转账两亿到你的账户,其余三亿,你什么时候把少欧身上的毒瘾去掉,就什么时候再来拿钱。” “呵呵,好说好说,既然秦老板都这么说了,那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兄弟们,恭送秦老板出门。” 陈魁对这结果比较满意,所以屁颠颠地招呼他一干兄弟把我们送到了酒吧门口。那两个不怕死的保镖还紧跟着我们,手里的枪也没有放下,保持着戒备状态。 “欢颜,先上车等我。” 到车前时,秦漠飞轻轻揉了揉我发丝,让我先上车了。他回头瞥了眼那个刚拿枪指过他的保镖,忽然飞身扑了过去,抬脚一记霸气的千斤坠直接从那家伙脑袋上狠狠砸了下去。 而后他转身拍了拍衣服,淡定从容地上车了。 随即,那保镖迎面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殷红的血从他七窍慢慢淌了出来,蔓延了一地。围观的混子们都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保镖,谁都不敢过去拉他一把。 陈魁的笑意僵在脸上,脸色慢慢地由红到白,再从白到铁青。 秦漠飞已经调转了车头,油门一轰绝尘而去。我转头看着他淡漠的脸,心也跳得扑通扑通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黄毛和那个保镖的命都可能保不住,而秦漠飞只是覆手间的功夫就重伤了他们。 “刚才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车行驶到大道上的时候,他才淡淡问我。 我迟疑了下才道,“这两天肠胃炎犯了,吃什么吐什么。” 我依然没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其实话都到嘴边了,可我觉得现在的他更可怕,我不想也不敢! “时间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不,还是先去看看费总吧,他可能伤得不轻。”我慌忙道,费麒是我现在的老板,我于情于理都要关心一下的。 “看你脸色那么不好,还撑得住吗?” “我没事。” 看他这会这么温柔,我都有点不习惯了,他不是应该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么?再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为商颖伤怀呢。 唉,如果他今天也跟着费麒一起来酒吧,那么也不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争斗了。不过,看陈魁的行动,这事恐怕迟早都会发生,今天只是我们点背倒霉罢了。 我们很快来到了玛利亚医院,在住院部五楼骨科找到了费麒,他都已经手术好了,是骨裂,整条手臂已经打上了石膏,这会正在打点滴。 杜南星一脸阴霾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星眸中透着熊熊烈火,想必此时他心里还憋屈得很。 我讪讪走上去打了个招呼,“费总,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小问题,不碍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 “那怎么行,我要在这里守着。”杜南星蹙了蹙眉,很不悦地瞪了费麒一眼,“都说了看到我打架你就站远点,你看看你嘛,功夫又没我好,谁让你帮忙的?真是的,这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攀岩肯定是去不成了。” 费麒笑了笑道,“好了陪你去不是一样的嘛,干嘛非得这么急。” “怎么不急呢,我这都计划好了嘛,还好这只是骨裂,你说胳膊要是断了那得疼多久啊?哼,那黄毛混蛋最好别让我看到,否则一定弄死他不可。” 杜南星又急又焦躁地道,但埋怨的语气里却难藏那浓浓关切。费麒满眼笑意地看着他,我感觉那简直是宠溺,柔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先生,黄毛已经被秦总伤了。”我提醒道。 他怔了下,面色更抑郁了,说他应该亲自打残那家伙。我笑了笑没说话,觉得他真的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他打人的时候霸气无敌,唱歌的时候狂妄自傲,而揶揄人的时候又邪恶得很,但此时,我觉得他在撒娇,在跟费麒撒娇。 不管他和费麒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非常羡慕他们之间那种感情,他们都非常在乎彼此。 而我和秦漠飞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看了眼他,发现他也在淡淡瞥我,估计是看我在费麒和杜南星身上瞄来瞄去好奇了。 “阿麒,我看阿星执意要在这里陪你,就不跟他争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好了,欢颜,咱们先走吧。” “费总,杜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欢颜美人儿”杜南星忽然叫住了我。我回头愕然地看着他,他笑了笑道,“你唱歌很好听,比漠飞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好听多了。” “谢谢杜先生谬赞,我先走了。” 回家的途中,秦漠飞老若有所思地看我,看得我很莫名其妙。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你老看我做什么啊?” “没事,阿星很少夸人唱歌好听,他一向自负得很。” “他之前还夸了我的字漂亮,画好看呢。”我故作不以为然地道,其实心里头特别的得意。 秦漠飞莞尔一笑,把车往左边转弯了,我愣了下,“你要去哪里啊?我得回家了,我很困了。” “去酒店,今天不回家,陪我睡。”他淡淡道,还油门一轰,直接飙上了一百八十码。 我脑中立马又出现了n个翻云覆雨的画面,于是心下一沉,“那个漠飞,我的身体这两天不方便,恐怕不能做那什么事。” “做事?做什么事?”他转头一本正经地瞄了我一眼,道,“欢颜,你脑子成天到晚都想的什么?我就是单纯地想搂着你睡而已,想那么多作甚?” “我” 我竟无言以对,男人女人睡在一起不就为了那点破事吗?难道我想错了么?我看到他唇角那逐渐放大的笑意,脸顿时有些火辣辣的,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20章 匪夷所思 这夜我又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鲜血淋漓的场景和秦少欧在地上扭动的画面,令我胃里不断地翻江倒海。我偷偷爬起来吐了三次,直到胃酸都没有得吐了才消停。 最后我没敢再上床睡,怕吵到秦漠飞,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蜷着休息。只是我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但身边却没人了。 我望了眼窗外。天空又下起雨来,沥沥淅淅的特别的阴霾。这是我最厌烦的天气,没有之一。 我趿拉着拖鞋来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支没点着的雪茄,这说明秦漠飞刚走不久。 餐桌上放着炖锅,我揭开盖子看了眼,是热腾腾的瘦肉粥。可能是秦漠飞熬的,但我没胃口吃。 我正准备要换衣下楼,电话忽然响了,居然是秦驰恩打来的。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三哥。” “欢颜,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还好吗?陈魁他们有没有伤到你?”电话里的语气很急切。很紧张。令我特别感动。 我顿了顿道,“我还好。谢谢你的关心。” “傻瓜,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事吗?陈魁那家伙心思歹毒又很难缠,我真怕他对你不利。” “没事的三哥,我们都没事,很好。” “行,没事就好,三哥就放心了。对了,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我看了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多了,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只是想到秦驰恩和秦漠飞之间关系不太和谐,于是我就拒绝了。 “三哥,我手上还有点事情走不开,要不改天我请你?” “没关系,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结束通话后,我心里感动到不行。不管秦驰恩跟秦家有多么隔阂,但他对我还算关心,并不像秦漠飞说的他只是想利用我,因为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也没立即下楼,到书房开了电脑,查了一下昨天酒吧的事情。而令我惊愕的是上面并没有大篇幅的报道该事件,只寥寥数语说了桥栏酒吧因为群殴事件被警方查封关门了,其余的伤人或者死人之事根本没有提到。 我不相信这事没有人报道出来,很显然这是被屏蔽了。 昨天的事情肯定是魔都近些年来最恐怖的一次暴乱,但掀起的风云似乎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太诡异了这个,我实在有些想不通是谁把这事一手遮天了。 秦漠飞?还是陈魁?亦或者是警方? 可是就凭他们的能力能堵悠悠众口?不太可能! 我想了想,翻墙搜索了一下桥栏酒吧,却一下子出来好多新闻,甚至还有无数照片,照片拍得并不清晰,可能是拍摄者太恐慌所致。 我一个个翻阅下去,居然还看到了一个小视频。视频里就是我拽着薛佩瑶和费麒他们一起走出酒吧时的情景,没想到我当时的脸竟狰狞成那个样子了。 这视频抖得太厉害,很多画面看得不太真切。我脑袋跟着视频节奏晃动,不经意看到视频里特别诡异的一幕:我看到了一辆有些眼熟的奥迪车。 这不是秦驰恩的那辆车么? 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车里的人,但我肯定这车是秦驰恩的,因为他的车前盖上有个地方擦花了一直没去维修,就用了个一个卡特图片遮住。 他居然也在现场,那当时为什么没有进去呢?还是他害怕了,所以选择当了一个旁观者? 不,不是这样。 他的车那么堂而皇之地停在了马路边,这并不是害怕者会做的事。极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暗处偷偷地强势围观这一幕。 可是,他既然那么关心我,不会眼睁睁看我在危机重重之下不伸出援手。并且黄毛对他是非常忌惮的,他出手极有可能改变事态的发展,然而他并没有。 他来做什么呢?打酱油? 我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兴许这一切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在报复秦漠飞。 这念头一出来我立即就否定了,我不想承认那个平时对我呵护备至的男人会这么阴毒,也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我正准备再仔细看一遍视频的时候,却打不开了,我刷新了一下搜索引擎,发现所有关于酒吧的新闻都被屏蔽了,甚至于我的浏览记录都没了。 我正诧异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文字:沈欢颜,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苏亚,她发现我翻墙浏览网页了。 我很快换上衣服来到楼下公司,发现其他人都下楼去吃饭了。我来到苏亚办公室外时,她像是在跟谁打电话,我隐约听到说“已经屏蔽”的字样。 我敲了敲门,里面的对话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她冷冷的声音,“进来!” 我推门进去时,她正在拿着手机回到办公桌前,还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我一下。 “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苏总找我什么事?” 我拉开椅子坐下后,苏亚还是打电话让助理给我送了一杯咖啡过来。我感觉她的眼神很戒备,像是在提防我什么。但我没问,她找我反正没什么好事。 “你还好吧?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想不到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受了不少惊吓吧?唉,你也是点背,怎么会遇到那么恐怖的事情呢?” 她居然会关心我? 我愣了下才回道,“我没事,挺好。对了,你刚才发现我翻墙浏览网页了?那上面的东西都是你屏蔽掉的吧?” 我记得秦语说过苏亚不但专业本事强,对电脑也很精通,这事一定是她干的。我只是很好奇,她屏蔽掉这些东西做什么,是受谁指使呢? 秦漠飞?他既然敢做,就一定不会怕,所以肯定不是他要求的。 苏亚意味深长地看我眼,道,“没想到你还会翻墙看讯息,电脑技术学的不错啊。”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翻个墙都不会,有辱我大高材生的名号吧? 她笑了笑道,“公司和酒店用的是一个服务器,你堂而皇之看那些东西不太好吧?再说,国内都已经屏蔽了的东西,你跑去国外看,被发现不好的。” 她顿了下,又道,“你都看到了一些什么?当时发生的场景吗?你这都亲身经历过的事了,再看一遍不恐慌吗?” “嗯!就是想看看警方如何对待这事,毕竟闹得那么大。” 我觉得苏亚这问题问得特别诡异,我不看当时的情景还看什么?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在当时出现的东西? 莫非是秦驰恩的车?所以她才急急忙忙把那些东西都屏蔽了,还来拐弯抹角地问我。可是不应该啊,他们俩个风马牛不相及,她没有必要去帮一个外人吧? 她沉默了一会,又道,“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非常不好,政府是绝不会允许网络传播出去的。” “也是!”我点点头。 “对了欢颜,杜老那边的项目被费麒强行接手了,漠飞是不是让你做他的搭档?”苏亚忽然转了话锋问道。 我很诧异,迟疑了许久才道,“也不是,他让我在业务上配合一下费总,至于别的没有交代我。” 她的话很莫名,还刻意强调了“强行”二字,说明这项目是她的囊中物却被费麒夺了。她像是在试探我这事到底是不是秦漠飞默许的,看样子她很不服气。 我现在有些弄不明白他们三个是什么意思了,按理说费麒是苏亚的直系上司,她负责的项目他也要监管,但他却直接接手不让她负责了,这是不是变相地在削她的权利和利益呢? 而更奇怪的是,秦漠飞点名要我当费麒的搭档,这就等于把苏亚孤立了,她现在可能嗅到了不寻常气息,开始展开调查了吧? “费麒昨天是不是受伤了?”她又问道。 我点点头,“胳膊骨裂,有点严重。” “在哪里?我等会去看看他。” 我思来想去,还是把费麒住院的地方告诉给了苏亚,毕竟她都这么直白地问我了,我无法隐瞒。而后我就离开了,径直到了酒店楼下餐厅吃饭,吐了一夜又没吃早饭,我有点饿。 刚到餐厅,我就看到秦老爷子和秦语也在边上用餐,两人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眉心紧锁。 我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毕竟不久前才和秦老爷子闹得不欢而散。正迟疑着,秦语一抬头看到我了,连忙对我招了招手,于是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老爷子,你怎么也来了?” “我的公司我不应该来么?”他冷冷回道,一下子令我尴尬万分。 秦语推了推他胳膊,娇嗔道,“爸,你是吃了炸药还是怎么了啊?人家嫂子是认真跟你打招呼呢。” “嫂子?我们秦家可不会接受这样的儿媳妇。”秦老爷子瞥了我一眼,又道,“你也不要做麻雀变凤凰这种春秋大梦,绝对不可能的。” 这么大个餐厅,这么多公司的员工,秦老爷子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讥讽我。我顿时觉得脸火辣辣的烫,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于是我也寒了脸,淡淡道,“秦老爷子你怕是搞错了,我从未想过要嫁入秦家,也从未做过什么春秋大梦,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你无须为我担忧。” “嫂子,爸不是这个意思。”秦语慌忙道。 “但我是这个意思,我希望老爷子以后不要断章取义,不是每个女人都渴望嫁入豪门,去伺候一个三心两意的丈夫。我还年轻,不想早早气死。” “混账,你这是什么意思?”秦老爷子听出来我在含沙射影,顿然就怒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爷子,秦语,你们慢慢用餐,我先走了。” 我再也没胃口吃饭了,转身就要离去,却看到秦漠飞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微眯着眼双手斜插着裤袋,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第121章 她回来了 走过秦漠飞身边的时候,我还是象征性地微微颔首,对他这大总裁表示尊重。我没有留下来。因为感觉周遭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如芒在背。 其实我和秦漠飞之间的暧昧关系公司里所有人都晓得,只是大家在明面上没有提及罢了。看他们个个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估计在暗中也讨论了不少。毕竟这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段很狗血的剧情。 秦漠飞跟了出来,在我上电梯的时候追上了我。“你昨夜里吐了那么多次,早饭也没吃。午饭也不吃,身体受得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吐了?” “床上少了个人我会不知道?你身体怎么忽然一下子这么差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居然这么关心我,倒令我有点不习惯了,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医生说了没什么事。” 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只是比怀小凡的时候要来得猛烈一些,但我很开心。因为反应越大,说明宝宝越健康,我就不用担心他随时可能消失的问题了。 但这些我都不想告诉他。曾经是不想。现在是不敢。 秦漠飞也跟着走进了电梯,还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我抽了下他没放开。也就随他了,他兴许是因为刚才老爷子讥讽我的事而心生愧疚吧。 “有个地方的菜不错,我带你去吃。” “你下午不是有个会议吗?” “不急!” 我们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秦漠飞开着那骚包十足的布加迪威航载我来到了东区一家淮扬菜馆。 下车的时候还在下雨,他拿放在车窗边的雨伞时,不小心带出了放在里面的小木偶。他怔了下,连忙捡起了小木偶擦了擦,还放在了衣兜里。 我装着没看到似得别开头,推门下了车。他在车里又磨蹭了一会才下来,把我拉到怀中,撑着伞搂着我朝淮扬菜馆去。 我偷偷瞥了眼他的脸色,还很平静,没有昨天那要死要活的样子。 点餐的时候,我肚子饿点了好几个菜,但秦漠飞有点心不在焉的,一直望着外面沥沥淅淅的小雨,手下意识地捏着那只小木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漠飞,我去个洗手间。”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没等他回应就起身急匆匆朝着洗手间跑去。我跑得有点快,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个迎面走来的长发女人,她没控制好平衡,被我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摔疼啊?” 我连忙过去把她扶了起来,还小心翼翼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尘灰。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头来,低垂散乱的头发就那样潇洒地一甩,一张白净的脸就露了出来,精致,妩媚,还带着些微的苍白。 我惊住了,看着她的脸目瞪口呆! 商颖,她居然是商颖! 我看过太多次她的照片,对她的样子几乎刻骨铭心。我想不到我们就这样不期而遇了,毫无准备。 我如打开了五味瓶似得不是滋味,就怔怔地打量着她,她和照片上的样子一点没变,不,稍微变成熟了点。 “没关系,我没摔疼,你不用扶着我了。”她以为我在自责,浅笑着道。 她的声音很小,犹如撕裂了一样很尖锐,沙沙的。是她,小碉楼上和商岩对话的女人就是她,如此独特的声音,我听一遍就不会忘记。 我讪讪放开了手,但视线还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我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呢?秦漠飞还在里面啊,他们会不会碰上?碰上了会怎么样呢? “不好意思小姐,我先上个洗手间。”她又道。 我茫然地点点头,目送她快步流星地朝洗手间而去。我仿佛被雷劈了似得懵了,感觉她的出现就是来掠夺所有我拥有的东西,我的工作,我的男人,甚至于我的孩子。 我在洗手间外愣了许久,才转身急急地跑回了餐厅。秦漠飞还怔怔地望着窗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很想告诉他商颖就在外面,她活得好好的。可是我好怕告诉他过后他就不属于我了,虽然他可能从未属于过我。 “欢颜,你又吐了吗?脸色这么难看?”他转过头瞥了我一眼,微微蹙眉道。 我摇摇头,忽然一把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漠飞,我” 我想问他如果商颖回来了,他还会不会要我,但却问不出口。商颖回来了,他就算要我我能留下吗?一个大难不死的女人活过来就很不容易了,我为何还要去破坏属于她的幸福? “嗯?”秦漠飞有点莫名。 “没,没事!” 我脸热地松开了手,有点狼狈地望向了窗外。唉,此时我的心情就跟这阴霾的天空一样,黑压压的。 饭菜很快送了上来,秦漠飞夹了很多的菜放在我碗里,他温柔的时候真真是无可挑剔的,非常体贴。我贪婪地享受着他的关心,很怕商颖忽然出现这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然而,人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就在我祈祷商颖不要出现时,她却偏偏出现了。 她优雅地从右侧走廊走了过来,望着秦漠飞浅笑不语。她笑起来很好看,像一朵怒放的幽兰花,令人醉心。 她站在桌前的时候我很心虚,因为秦漠飞是知道我看过她照片的。 秦漠飞抬头的时候,黑白分明的星眸忽然一亮,就像迷途在沙漠的人忽然间看到河流一样,震惊、欣喜和激动。 “漠飞,好久不见。”商颖莞尔一笑。 “是啊,八年零三个月又十五天,确实好久了。” 秦漠飞点点头,似乎极力在掩饰他的激动。可我分明看到他握着筷子的手特别用力,指节都泛白了。他居然把她消失的日子记得那么清楚,他是有多爱这个女人呢? 我嘴里的食物仿佛变了味似得,如同嚼蜡,就连筷子都要握不住了。我狼狈地放下了筷子,扬起笑脸望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衷肠。 “你瘦了漠飞,变得更好看了。” “你也是,脸都变尖了。” “伯父还好吗?秦语现在还当你的跟屁虫吗?少欧呢?还是不是那么顽皮又不听话?宝欣小妈呢?” 她如数家珍地说着关于秦家的一切,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我看秦漠飞眼底那淡淡的宠溺,想必当年的他们相处得特别快乐。 我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于是连忙站了起来,给商颖拉开了凳子,“你请坐,我已经吃好了,你们慢慢聊吧。漠飞,我先走了。” 我忙不迭地逃开了,也没等秦漠飞同意,我特别心塞,若再待下去肯定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我原本认为,就算秦漠飞不娶我,但能够跟他朝夕相处也是不错。毕竟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婚姻,很多人结婚了也都离婚了,所以我并不在乎那个名分。 可现在,我非但不能奢望婚姻,连呆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了,我简直成了最可笑的存在。 我直接打车就回公司了,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惆怅,想起这段如镜花水月般的日子特别唏嘘。这次恐怕再不能在公司待下去了,否则同事们看到我是多大一个笑话啊。 商颖八年前和秦漠飞没有结成婚,现如今会再续前缘吧。她是他的心头肉,自然能瞬间得到他一切温柔和宠溺,成为他呵护备至的女人。 而我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唉,我怎么会这样嫉妒她呢,我嫉妒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同为女人,我其实应该好好祝福她的,可就是做不到。 我在公司呆到了五点,没有听到秦漠飞回来的消息,于是就早早下班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他也没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什么都没有。 走出公司的时候,我茫然极了,不知道去哪里。 不想回家,因为看到妈妈糊里糊涂的样子会更难受,更自责。我撑着伞走在马路上,举目望去一片阴雨霏霏,这该死的天气。 正走着,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连忙翻出来一看,竟是商岩打过来的。我有点失望,但还是接通了,“喂,商岩什么事?” “欢颜,你说好帮我画的画像呢?” “呃对不起,这两天事情多我忘记了。” “那你现在有空吗?” “我有空,你要做什么?” “去我家画画啊,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很想拒绝掉商岩的,但看看自己无处可去的处境也就答应他了。我旁边正好有个公交车站,就让他把车开这边来,我好在车站等他。 车站的人挺多,都是下班赶着回家的人。我刚走到广告台下,就瞧见曼丽也在人群中站着,像是要赶车,她看到我了,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沈欢颜,又遇到你了。” “你赶车?” “嗯,去医院,黄毛死了,陈魁让我过去处理一下。”她顿了顿,又道,“你家那位下手真挺狠的,你知道么?一个死了,另一个颅内出血,估计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极小。” 我心一沉,轻轻应了声,“噢。” “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跟着秦漠飞,他的仇人很多,保不定下一次死的就是他或者是你了。” “等死的时候再说吧。”我讪笑道。 “还记得那天我想要个跟你说的消息么?虽然被三爷警告了,但看在咱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那个女人没死,她如果找上秦漠飞的话,我想你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那个女人?她说的是商颖么? 第122章 画中有你也有我 我本想多问曼丽一些关于商颖的事,但她等的公交车已经过来了,就约我下次再说。看她的意思。估计又想故伎重演,跟我卖消息了。 她走后,我心里越发难受了,听她的意思。商颖的出现可能带着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她对对付我吗?毕竟我抢了她的男人。 我依着广告台望着阴霾的天空。心在一点点下沉,惶恐。我感觉有一只无形的要命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无法呼吸。 秋雨纷纷,打在身上冰凉冰凉的。我没有理会,兴许这冷冷的冰雨能把我浑浊的脑袋淋得清醒一些。 不一回商岩就来了,开着一辆黑色兰博基尼,缓缓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在很多人艳羡的目光下上了车,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欢颜,你没事吧?一身怎么淋这么湿了?”一上车,商岩就拉着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阿弥陀佛。原来你真没事。” “不小心淋了点雨,那个你也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了?谁跟你讲的啊?” “刚程叔跟我讲的,说地下圈子已经闹得纷纷扬扬了。陈魁的手下死了两个。伤了无数个。我听说你当时也在场时,就连忙从公司出来找你了。” 死了两个?那一定是黄毛和那个保镖了。 我忽然间觉得背脊发凉。他们可都是我眼睁睁看着被重伤的。所以接下来会怎样,秦漠飞会不会被抓? 不,应该不会,虽然他手段狠毒了些,但终归不是主动。并且警方和政府已经把这事压下来了,那说明他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商岩顿了下又道,“欢颜,我不是跟你说过尽早离开秦漠飞吗?你是一定要性命攸关时才醒悟吗?” “好啦商岩,昨天的事情是个例外,我以后会多加小心的。咱们先开车走吧,这里的人太多了。” 我不想就这个事情跟他提太多,反而满肚子关于商颖的事情想问他,但始终问不出口,因为说到底她跟我没太大关系。 商岩看我有点不悦就没再说了,开着车飞快地来到了他的别墅。别墅里依然那样高贵奢华,只是冷清了些。 佣人们看到我们都卑躬屈膝地打招呼,我特别诚惶诚恐,但商岩已经习惯了这种尊卑问题,很是自然。 我小声道,“商岩,咱们去画室吧,你好好摆个p我画你。” “不着急,先吃了饭再说吧,我吩咐管家做了很多好吃的。你先换一身衣服吧,看你身上都打湿了。” “不用,一回就干了。” “去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你看起来气色这么差,我去给你找一套我的运动服。” 他不由分说去找衣服了,我其实也确实有点疲乏,就去冲了个热水澡。 在换上他宽大的运动服时,我感觉特别像读书时穿校服的那种样子,松松垮垮。他似乎很喜欢我这个样子,看得目不转睛。 “欢颜,你这样子又让我想起了读书的时候,那时候你还一脸稚气。” “你不也是嘛。” 商岩只比我大一岁,那会顶了一脸的青春痘,雄性荷尔蒙过剩。他笑了笑,拉着我又来到了楼下,管家已经把饭菜陆陆续续端上了桌,特别丰盛。 其中有一道清蒸花蛤,腥味很重,我还没坐上桌胃就有点受不了了,连忙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对着马桶大吐特吐了起来,吐得肠子都要出来了。 我这两天吐得特别厉害,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宝宝受不受得了。我支起身的时候,看到商岩倚在洗手间的门口一脸狐疑地看我。 “你过来干嘛啊?”我讪讪道,到洗手台漱了漱口,靠着台子喘息了一会,胃里真的好难受。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苍白成这样?” “肠胃炎犯了。” “肠胃炎?你什么时候有肠胃炎了?”他蹙了蹙眉道。 “就,就夜店上班的时候,生活不规律造成的。” 我撒了个谎,讪讪地走了出去,但吃饭的胃口再也没有了。我觉得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掉,就算我不死,我的宝宝也受不了。我寻思改天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过了这么些天孩子有没有怎么样。 商岩不疑有他,没再追问了,他看我没胃口吃饭,他也不吃了,把我带去了他的画室,这里面全都是我的画,各种各样都有。其实他画画的水平比我高很多,因为他各种绘画都会。 我一张张看了过后,冲他笑了下,“商岩,我画你算不算是班门弄斧啊?” “不算,你基本功比我强多了。再说,给你当模特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那你找个凳子坐那边去。” 我指了指右侧靠窗的地方,因为这角度有点像他当年忽悠我进社团的那个办公室。我觉得他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样子,想画一画。 他屁颠颠地搬了张凳子过去坐下了,我准备好画笔和纸,夹在画架上开始勾勒他的轮廓了。 这场景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现场,要结合起来也并不容易,我画画停停,竟不知不觉间画到了午夜。 商岩一直没打扰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特别的入神。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画真人,以前都是寥寥数笔弄个速写算是交差。但今天不同,这是商岩要求画的,再则他的水平那么高,我若是太次了也说不过去。 “欢颜,你专注的样子真迷人。”快结束的时候,商岩忍不住道。 我瞄了他一眼,笑了笑,“谁认真做事的时候不迷人啊?” “但你更迷人!” 我笑了笑,也没跟商岩争执,细细地把最后一点点画完过后,站远处看了看,忽然间特别唏嘘。当年的他可没有如今这么帅,所以这幅画的背景是当年的,但人却是现在的,仿佛穿越了一样。 我静静看了好一会,才冲他道,“画好了。” 商岩连忙跑了过来,看到画时愣住了,“这是我叫你入社团的时候,你居然还原了当时的情景,这个背影是阮峰吧?” “恩,还有小沐,在这里。” 我指了指边上一个小地方,因为主角是商岩,我就把我们三个的样子都弱化了,仅仅出现了一点影子。 这算是唯一的我们四人同框的画了,我挺开心的。 商岩拿着画看了许久,满眼都是追忆,估计他又想起读书的时候了。我有些累,就先出去了。眼下都已经快凌晨了,我还得坐车回去。 我到更衣室里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时商岩也过来了,眸色还痴痴的。 “欢颜,今天就在这里睡吧?别墅里的房子这么多。”他搂着我,指尖轻轻捋着我的发丝,很温柔。 “还是不了,我怕我妈担心,得回去看看。” “就今天好吗,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没能坚持离开,因为商岩说要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想可能是商颖的事,也是特别感兴趣的。 我跟他一起吃了宵夜,这次真饿了,我呼啦啦吃里很多。饭后我困得不行,想泡个澡睡觉了。 商岩让管家给我准备了浴袍,还伺候我沐浴,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享受到最高级别待遇了,很不习惯。 管家给我安排了一个客房,我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客房比得上一般豪宅的主卧了,至少三十来平,衣帽间什么都有。 我刚躺上床,商岩就过来了,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还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你最近越来越瘦了,脸色也不好。”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欢颜,你答应我,不要跟秦漠飞在一起了,退出这场游戏吧,你还有我,还有小沐和阮峰,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而他却永远不属于你,你醒醒好吗?” 我狼狈地别开头,岔开了话题道,“商岩,我今天在饭店看到你姐了,很漂亮,很温柔的一个女人。” 他听了蹙了蹙眉,“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她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过来了,跟漠飞两人聊得还不错。”我斜睨了眼商岩,他有些发愣,就又道,“商岩,能不能告诉我她当年为什么要跳楼呢?而且,她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欢颜,你应该离开秦漠飞了。抛开我姐曾与他有婚约不说,他本来就一直把你当做替代品,你难道要这样傻傻过一辈子吗?” “你姐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要在结婚前选择跳楼呢?” 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一点,既然两个人要结合了,她还有必要跳楼吗?还留了那么几句诡异的话。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那话不是对秦漠飞说的,她爱的人也不是他。 然而,一切的疑惑都因为她的死而成了迷,原本这一切也尘封了,风平浪静。 但现在她强势归来是要做什么呢?得到秦漠飞,还是得到她想要的那个男人?亦或者,她要报复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的嫉妒,所以我对她的出现抱有不太好的想法,我始终觉得她不会是单纯地出来叙叙旧,或者是得到一些什么。 但这些话我不能对商岩说,他会呵斥我,甚至鄙视我。 商岩听罢若有所思地瞥我一眼,“欢颜,你是觉得我姐她动机不纯么?” “没,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那你认认真真告诉我,如果我姐和秦漠飞再牵手,你会选择离开他吗?” 他捧起我的脸,特别严肃地盯着我,令我无法逃避。而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答案却是不知道。 道德上来说,我应该离开,可自私点说,我错了吗?我爱一个人错了吗? 只是,看着商岩灼灼的眼神,我却没法无耻地说我不想离开。我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你姐真的回到他身边了,我当然会离开。” 第123章 旧情复燃 我本以为,一夜过后秦漠飞应该会找我,至少也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给我。然而并没有。 商岩是早上七点把我送回家的,下车时他再三嘱咐我要尽早离开成业集团,可以去那边上班。我没回应他,他并不懂我的心。而我也不想去解释。 我妈已经起床了,带着小凡在花园里玩耍。坐滑梯。她站在了一颗小银杏树下看着小凡,满树枯黄的叶儿打着旋儿飘落。落得她头上身上都是。 我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深秋了。 看到这苍凉的景象。我心里忽然刺痛了一下。我感觉妈妈就像是慢慢枯黄的树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一吹就可能凋零,化为泥土,化为尘灰。 “妈,小凡!”我在小径上站了许久,才过去打了个招呼。 “妈妈,妈妈!” 小凡看到我立即屁颠颠地从滑梯上滑下来。站起来摇摇晃晃想朝我走来。我妈笑盈盈地弯下腰扶着他小步小步走,这个画面好美,我想她曾经也是这样教我走路的。 “小凡。过来妈妈这里。自己走过来噢。” 我蹲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伸出了双手,我妈也小心放开了他。任凭他像个不倒翁似得走向我,他走一步晃几下,看得我特别心惊。但他还是把小手紧握成全,一步步走到了我面前。 “妈妈!” 他脆生生一声喊,整个人都扑进了我怀里。这小肉团子又胖了一点了,特别沉。我抱着他用力吻了吻他粉嫩的小脸蛋,逗得他咯咯直笑。 “囡囡,凡凡跟你一样学说话走路都特别快,他以后肯定会很聪明的。”我妈由衷的道,一脸欣慰。 我笑了笑,抱起小凡走了过去,跟我妈一起坐在了花园里的长椅上。小凡又忍不住爬到了她怀里,一个劲地蹭来蹭去玩耍。 我斜靠着椅子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溜溜的。如果我爸还在,他看到小凡一定特别开心,整天跟我妈含饴弄孙,是种无与伦比的天伦之乐。 “妈,这两天睡得还好吧?我工作忙也没顾得上照顾你。”看我妈双鬓的白发又多了些,我很自责。 我妈笑着摇摇头,“妈妈睡得很好,有凡凡在什么都很好。凡凡对不对啊?跟着奶奶开不开心?” “嗯!”小凡可能还不会说开心两个字,但他听懂了,于是重重点了点头。 “妈,那我上班去了,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凡交给张嫂就可以了,她也照顾得很好。” “去吧去吧,别担心我们。” 看我妈今朝很正常,我心里也开心了些,就回屋换了身衣服,下楼开着车出门了。 我刚把车开到酒店楼下,费麒就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带着所有资料到他所在的别墅,最近上班大部分都要在那边。 我有点纳闷,他这样是准备避开苏亚? 到公司后,我特意去了一下秦漠飞办公室,但他没在。于是我回到办公室把最近的工作内容给下属们交代了一下,就带着所有关于杜墨琛那个工程的数据离开了公司。 我走的时候还给秦漠飞发了个信息,说我去费麒的别墅里了,然而他没回我。我不敢去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兴许跟商颖在缠绵,兴许两人在 我到的时候,费麒已经在别墅里等我了,杜南星也在。他今朝把小辫子拆了,一头五彩头发就束了只头箍,妖孽得像个绝世的女人。只是这阴柔妩媚的脸颊配着他纹着丘比特之箭的光膀子,就有点辣眼睛了。 他正在客厅煮咖啡,看到我就打鸡血似得跑过来抱着我转了一圈,“欢颜美人儿,你来得正好,我在煮咖啡,杜氏特有极品猫屎咖啡,等会赏你一杯。” “男女授受不亲,你起开!”我故作嫌弃地推开了他,拿着资料走向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费麒,“费总,你的胳膊好点了吗?” “好多了,资料带来了吗?在企划书完成期间我们可能都要在这边办公,得劳烦你多跑跑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是杜老工程的所有数据,包括勘测数据等。” 我把厚厚一沓资料放在了茶几上,简单跟费麒介绍了一下。我不太明白他要在别墅办公的原因,但思及昨天苏亚问我的话,可能是他们在有意避开她。 秦漠飞说杜墨琛这次所有工程项目全部要招标,他准备把主体建设和室内装修都拿下来,这造价不菲,要比张赫那工程利润大的多。也怪不得他非常看重,之前的世贸城与他失之交臂,他可能都憋一肚子火了。 “欢颜美人儿,把资料都放楼上办公室吧,跟你们透个底啊,这次中天实业和公司对我爹地这项目都势在必得,你们可要加紧哦。” “杜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和费总会全力以赴的。” 我把资料都收好过后就上楼了,看到上面的小厅已经布置成了办公室,就更令我惊愕了。这么看来,早在这项目计划之前秦漠飞就开始布置这边了,难道他真的在避苏亚?还是在避别的人? 费麒不一会也上来了,让我对主体的数据做统筹,尝试设计一下主体的造型。其实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用的软件都一样,很多都息息相关的,他这么一说我也略懂。 我在他的指挥下开始了对主体的设计,在不会做的时候我就画在纸上问他,他也都会悉心告诉我。 跟费麒共事有种非常平和的状态,他不会让人感到焦灼和压抑,并且看问题一针见血,什么地方不好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跟他一起工作非常愉悦。 杜南星在给我们当服务生,一会点心,一会饮品,花样特别多。但我看他其实是做给费麒吃,我只是顺便沾了光而已。 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费麒接了个电话,是避开我接的,说了很久很久。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秦漠飞要出国一趟,但会在这个项目招标之前回来。 我想了想,这项目预定在十二月底招标,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两个月,他去那么久么? 我趁费麒去洗手间时偷偷翻了一下手机,他居然连个信息都没发给我,会不会因为商颖他已经开始躲着我了?不,以他的性子怎么会怕我呢。 我想了想给商岩发了个信息,旁敲侧击地问他商颖在做什么,我想晚点请她吃个饭,聊聊。然而他告诉我,她晚上七点钟的飞机去美国,可能不行。 这么巧,她也要出国,会不会是跟秦漠飞一起? 我忽然间难受到不行,讪讪挂了电话,紧接着手机一响,秦漠飞居然给我发了个信息。我慌忙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要去趟国外,晚上七点的飞机,你工作上的事情就多问问费麒。 七点,他也是七点 我看到“七点”两个字眼睛顿时就朦胧了,他是和商颖一起出国,他们这是要双宿双飞的节奏么? 他不是不知道我的心,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不要再妄想了,直接说我从此以后自由了,可以随便去爱男人了?他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不交代?我就这么的可有可无吗? 原来我真的是替代品,正主回来了我什么都不是。 “欢颜,你怎么了?”费麒过来时看到我神色诧异,狐疑地问道。 我慌忙吸了吸鼻子,讪讪笑了下,“没事,就是觉得自己好笨,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哪里?”费麒信以为真,过来看了看我的电脑。“做得很好啊,基本上没有问题,别担心,你的天赋很高,慢慢来,我们时间很够。” “嗯!” 我收起满腹委屈,开始认真了工作,情场失意,不能也在工作上掉链子了。 我在别墅里忙到六点就走了,杜南星一定要我吃了饭才走,但我坚持走了。 我也没回家,开着车径直到了机场,还刻意找了副墨镜戴上,把衣服领子也竖得高高的,躲在进站口的地方等秦漠飞。 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和商颖一起,他们俩是否真的重修旧好了。 大约六点半的时候,我真的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们俩,虽然没有手挽手走在一块儿,但靠得很近。 商颖一路在说说笑笑,而秦漠飞则侧耳恭听,脸颊透着淡淡笑意。他们两人都拖了个大箱子,看样子是长期旅游的状态。 换票的时候,商颖紧紧依偎着秦漠飞,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意。 我站在墙侧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了。原来我在秦漠飞眼中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商颖一回来他就不要我了,甚至连儿子也不要了。 他们托运好行李过后,又一前一后走向了登机口。商颖一蹦一跳地上前勾住秦漠飞的臂弯,像一只小浣熊似得挂在他身上,而他就那样宠溺地半搂着她往前走,特别的亲密。 我好像从来都不敢那样在他面前撒娇,因为我是那么卑微的存在,一点都不敢矫情。我真的好羡慕商颖,又嫉妒又羡慕。 我依着墙壁哭得难以自己,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态发展。 我毫无预警地爱上了秦漠飞,以为有个儿子就可能母凭子贵,就算他不娶我也会善待我,然而并不是。 商颖一出现,在他眼里任何人和事都不重要了,他果然是个情种啊,死寂八年的感情能在瞬间复燃。 其实我不能够去指责他花心,因为他从没花心过,一直把我当替代品,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付出了真心。 他们慢慢消失在我视线里,我有种天塌下来的恐惧,我真想冲进去告诉秦漠飞我怀孕了,可不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对我不要这样冷漠。 只是,没有谁能听到我可悲的心声。 我狼狈不堪地走出了机场,望着漫天飘飞的小雨,才明白老天爷连日来为什么老下雨,他一定是在为我悲戚。 第124章 劫数 我忽然想起了烽火戏诸侯写的网文里几句绉绉的诗句:谁拿流年乱了浮生,又借浮生乱了红尘。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我想想自己。再想想秦漠飞和商颖,竟是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是先去公司报个道,检查一下设计部的工作量和工作进度。而后再赶去费麒那边工作。 这样来回奔波对我来说有点吃不消,因为我这几天妊娠反应特别厉害。于是我就让助理裴文娟每天整理个报表发给我。她跟了我有一些时日了,我觉得她做事情还算靠谱。 我就这样揪心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没有任何秦漠飞的消息,他仿佛瞬间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其实我很怕听到秦漠飞的消息,却又渴望得到他的消息,所以每天工作的时候就关机,休息的时候就偷偷打开看他有没有惊喜过来。我每次都在期待和失望中交错,这是一种我从未体会过的煎熬。 我也不知道费麒那边有没有他的消息,反正他工作之外的事都不会跟我讲。 他仅一个礼拜就拆了石膏,手臂能微微活动一下了。杜南星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我看得特别的羡慕。 尽管他们俩没有明说相互间的关系,但如此亲密无间的举止,我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我本对这样的感情并不支持的。但看到他们俩那相濡以沫的样子。也只能唏嘘上天对他们真的太好。 费麒的办事能力非常强,在手臂稍微好一点过后。他就接替了我布置的框架,开始进行整体设计。而我这边就给他打下手,帮忙做一些小部分的数据分析和策划,我们配合得非常完美。 工作的时候,我还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不会思及秦漠飞。但一下班,那种惶恐无助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我挠心挠肺。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给我一个电话和信息,他似乎忘记了我。而我处于自卑和仅有的那点自尊,也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 我在这期间去医院做了个产检,医生说宝宝现在已经稳定着床,但发育得有点缓慢,让我多食补一下。 眼下宝宝已经两个多月了,我特别想把这消息告诉秦漠飞,甚至在手机上编辑好了短信也没敢发出去。 以现在这个样子,我即使告诉他又怎样呢?兴许他权衡之下让我把孩子打掉呢,我如此爱孩子,断然做不到。 我很期盼他回来,纵然他顾不上我,让我默默看看他,知道他还存在我所在的空间里也是好的。 就这一天再一天,半个月过去了呵呵,我他妈的都快成望夫石了。 今天公司有个会议,苏亚主持,于是我就没有去费麒那边,一大早开车到了公司。 我把手里的工作整理了一下,就先去会议室等候了。不一会各部门的负责人都陆陆续续过来了,李焕坐在了我身边,小声跟我打了个招呼。 “欢颜,莲凤答应跟我一起吃饭了,谢谢你啊,回头我请你吃饭。”他特别喜不自胜。 之前我因为被他缠了好几次让介绍莲凤,拗不过他就跟莲凤打了个电话,提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她听罢并未很在意,但还是答应交换一下电话号码。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自己都顾及不暇。只是没想到李焕还真的约上了莲凤,那说明是有点进展的。我很替他高兴,就恭喜了他一下。 他乐滋滋又道,“欢颜,我想送个礼物给莲凤,她比较喜欢什么啊?” “这个”我想了想,莲凤赚的钱多,奢侈品什么的肯定是不稀罕了,就对他道,“不然你带她去游乐场玩玩吧,她平时也没怎么去过。” “就这个?” “试试看,她兴许喜欢。” 其实我也拿捏不准,但在夜店上班的女孩子们都有点空虚无聊,虽然背后有金主照顾着,但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陪伴她们。所以有人陪着玩一玩,应该是会开心的。 李焕听罢点点头,“好,就听你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看了下腕表,已经快十点半了。苏亚说了开会时间是十点,她已经迟到快半小时了。她算是个比较守时的女人,也不晓得出什么事了。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她才姗姗来迟,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她把手里文件夹往会议桌上一扔,阴阴地扫了眼我们一眼。 “季报出来了,业绩直接下降五个百分点,你,你,还有你,解释一下。”她分别指了李焕、章程和方晓东,这都是项目部的负责人。 李焕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半天就说了句“苏总,我会努力的”。其他两人也跟着点了点头,估计他们也都没想到成了苏亚炮轰的对象。 其实我有点纳闷,业绩滑动肯定是根据公司项目的进度来的,有的时候进度慢了一些,就会影响指数,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算不得什么。 但苏亚今天借题发挥是做什么?吃错药了? “都长了猪脑子吗?一个个怎么工作的?公司花钱请你们来是吃闲饭的啊?世贸城的项目丢了,青皇半岛的项目也丢了,你们一个个还能有点出息吗?” 我们在坐的人被她训得哑口无言,同时也一头雾水,青皇半岛的项目都已经签约了怎么给丢了呢? 这是个高档公寓小区,是做精品房出售的,所以我们公司签了室内装修。只是没想到居然丢了,这有点不可思议。一般来说,跟我们公司签约后还毁约的事情极少,甚至没有过。 苏亚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们一顿过后,喝了声“散会”,于是大家忙不迭地拿着资料出去了,我也跟了出去,但被她叫住了。 “沈欢颜,你等会到我办公室一下。” “噢。” 我看苏亚面色不佳,回办公室后偷偷问了一下裴文娟,这两天公司有没有出什么突发状况。 她说早上苏亚接到了一个快递包裹,就开始变得有点神经质了。我满心疑惑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她还坐在办公桌前生闷气,脸色阴霾至极。 “你找我什么事?”我讪讪问道。 她没说话,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照片扔在了桌上,当我看到照片里那三张笑得灿烂无比的脸颊时,感觉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照片上是三个人:秦漠飞、商颖和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三个人依偎在一起,一脸的幸福甜蜜。 这一定是他的孩子,和商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眉宇间很像商颖,大大的眼睛,精致的轮廓,很帅很可爱。 我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秦漠飞也会笑得如此绝世,他面对我和小凡从未这样开怀笑过。这可能才是他真的性情吧,之前面对我的时候都带着面具。 “沈欢颜,有没有被人打一巴掌的感觉?痛么?”苏亚淡淡道,说不出这是在讥讽我还是在自嘲,因为她也一直把秦漠飞当成结婚的对象在争取。 “他又不是我想嫁的男人,我有什么好痛的?”我故作不以为然道,其实心仿佛在瞬间被人刺了一刀似得,很痛。 “你不是还跟他生了一个孩子吗?就不为你的孩子抱屈?他有了这个还会在乎你那个孩子?” “这是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叫我来就为这事吗?” 老实说,苏亚的话正戳中了我的软肋,因为我非常介意这个,小凡很喜欢秦漠飞,如果从此以后他被冷落了,我会很难受。 而看秦漠飞和商颖母子相处的画面,就知道他对她们是真心呵护的。想到小凡宛如顽偶一样被抛弃,我心尖尖都是疼的。 苏亚顿了一下,又道,“商颖回来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一起出国的事你也知道?”苏亚挑着眉道,显得特别的愤怒。她可能觉得自己被骗了,或者被耍了。 “这有什么关系么?你不是比我更了解他和商颖的事吗?” “那我也没想到一个死去了八年的女人会活过来,这他妈的诈尸了还是怎样?” 苏亚一掌拍在了桌上,两只眼睛怒目圆瞪。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发这么大的火,有点可怕。我居然卑鄙的认为找到组织了,因为她和我一样不期待商颖的回归。 我疯狂地嫉妒着商颖,嫉妒她能瞬间得到秦漠飞所有的温柔和呵护。只是随后又想想,我哪来的资格去嫉妒这些,他本就从未给我任何承诺。 “你现在是不是和费麒一起在负责杜老的工程?进度如何?”她吐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下怒气道。 “还在进行中。” 费麒交代过我不要跟苏亚说太多关于工程的事,所以我就模棱两可回了下。她顿时眸光一寒,冷冷地摆摆手,“算了,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我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顺手抓了一张桌上的照片。回到办公室里,我细细看着上面亲密的一家三口,不知不觉就红了眼圈。 我觉得委屈,也很憋屈。 一直以来,我都因为那段不堪的黑历史而自卑,所以在感情面前很被动。但我一直在努力表现,想让秦漠飞看到我的认真和付出,看到我其实不那么糟糕。 之前他很多时候都会维护我,照顾我,让我产生了他可能也喜欢我的错觉,于是就放逐了心,飞蛾扑火般爱上了他。 我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一切都会美好。但没想到,商颖的回来令我所有的一切都将归零。 以我的处境,秦家就算接纳了小凡他也会是一个非常可笑的存在。还有我肚子里没有出世的宝宝,他是最可怜的,他注定一出生就不会有爸爸。想到这些我就万念俱灰,以后怎么过,怎么面对孩子,这一切成了我最无法接受的问题。 果真,他就是我的劫数。 我在办公室里难过得无以复加,正哭得伤心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为“秦漠飞”。 第125章 她跟我示威 我几乎是瞬间接通了电话,但里面却没有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我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漠飞”。但那边没有反应,静默得令我害怕。 他怎么了?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讲的? 我脑中一下子浮现了很多种他不说话的可能性:或许电话那头的人不是他,也或许他无意中摁倒了电话,再或许是他打通了电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敢挂电话。因为这电话我盼了几乎半个月,他哪怕说一个字也好。发出点声音也好。 “漠飞” 又等了很久,我喊了一声。已经带着哭腔了。我很委屈,也很难过。他即使要让我离开。也起码明确地告诉我一下啊,可一句话都不说,让我感觉自己是那么多余的存在。 “沈小姐,我是商颖,漠飞他先休息了。” 电话里撕裂的嗓音令我无地自容,果真不是他,他都不屑跟我打电话了么。我慌忙把滚到脸上的眼泪给抹了。脸顿然间火辣辣的。 “商小姐,你,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也没事。就是无意中玩他的手机时看到了备注为夜店女人的号。觉得很奇怪就打过来了,没想到是你呢。” 夜店女人?他居然备注我为夜店女人?这是真的吗?原来我在他眼中仅仅是这样的存在? 我感觉像是被商颖狠狠给了一耳光似得。打得我晕头转向。我都不知道如何回应了,挂掉电话,丢人,不挂掉,更丢人。 “呵呵,你是公司的设计总监吧?是不是上次跟漠飞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他这家伙也真是的,弄这么个备注,害我误会。”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仿佛是脱口而出的,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道歉,就因为我害她误会了么?原来我在她面前本能地自卑着,觉得自己是错的。 我捂着嘴,任凭眼泪跟断线珠子似得滚,但我却不知道做什么。我还在听着商颖听似友好的话,像万箭穿心。 “听说你是我弟弟的同学?真的很高兴认识你,等我们度假回来,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她仿佛聊家常一样叨絮着,并没提及我和秦漠飞的事,但我明白她是故意的,她在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他们是去度假的,现在在一起玩的很开心。 我拒绝了她的邀请,说我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一起吃饭。 她笑了笑又道,“没关系,总是会有时间见面的嘛,到时候让你看看我的儿子,他很乖呢。漠飞特别喜欢他,今天我们在迪士尼玩呢,他们俩玩疯了都。” “那祝你玩得开心些,商小姐你还有事吗?我这边有个合同要签字,所以”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的各种暗示我都懂,她在跟我示威。我这才明白了曼丽的话,她说她回归了,我会死得很难堪。 果然,我没死就已经被打击得遍体鳞伤了。她用一种很从容地态度让我明白我的存在是多么可笑和多余,她没有说一个脏字,却比狠狠给我几耳光来得实在。 其实我的个性并不软弱,但因为我的身份,我的黑历史,不得不令我收敛自己。我不想对一个死而复生的女人说过激的话,兴许她比我还可怜。 我们都为了一个男人在暗自较劲,这是我觉得非常屈辱的一件事。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又何须去争呢? 挂了电话过后,我撕碎了秦漠飞和商颖母子的那张合影,收拾了东西就下楼了。也没有吃饭,直接开着车来到了金沙一品别墅区,我觉得抑郁的时候工作效率特别的高。 我进门的时候,看到杜南星正在逼着费麒喝骨头汤,费麒虽然一脸嫌恶,但还是拗不过他乖乖把一大碗骨头汤喝了,喝完过后他打了个饱嗝抑郁地说他胖了,不好看了。 杜南星接了句,“我觉得好看就可以了。” 费麒唇角微扬,脸上显出了一个浅浅梨涡,那幸福的样子看得我眼球都要掉下来了。我轻轻咳嗽了两声,然而他们俩压根没在意我,就讪讪上楼了, 到楼上的时候,我看到费麒的办公桌上摆着策划案草稿,这里面有工程报价和预算等,他做得非常详细,只是全部是手写,微微有点乱。 “欢颜,把这个策划录入电脑存档,把数据核实一下后发一份到漠飞的电子邮箱去。”他在楼下喊我。 “哎!” 幸好有事做了,我可以暂时把那悲凉的心情放一边去。 数据录入很费时间,我一直忙到七点多才弄好。存档过后我给秦漠飞发了一封邮件,再又自己拷贝了一份在盘里,准备回家研究研究他的方案,最好忙得没有时间去想感情的事。 我离开的时候费麒和杜南星一起出去了,就打了个电话给他,锁上大门就走了。这别墅里面都智能化密码锁,安保很强我也没担心。 外面天空依旧很阴霾,阵阵凉风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冻得我直哆嗦。仿佛今年的冬天来得比以往都早,亦或者是我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冬天。 回家的途中,我又想起了商颖的话,她说秦漠飞喜欢她的孩子,那么我的孩子呢?我轻抚了一下还很平坦的小腹,眼睛又酸涩了起来。 这个孩子我到底还要不要留呢?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他注定就是个悲剧。我若坚持生下了他,以后他会恨我吗? 可一想到有个像小凡那么可爱的宝宝灰飞烟灭,我这心就刀割似得疼。我情愿自己死去,也不愿意让宝宝死,可又怕他被人唾弃辱骂。 我已经没有主意了,商颖的出现彻底毁灭了我所有的期许,我曾信誓旦旦地认为没有秦漠飞我也可以养活孩子,但那是我爱他的前提下,我愿意。 可现在呢,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另一个女人,我何必还犯傻生下他的孩子呢?但宝宝没有错啊,就因为秦漠飞不爱我他就得死?不,这太残忍了? 我在这种爱恨交织中挣扎,不知不觉竟开到了r酒吧的楼下。秦驰恩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我怀孕的人,我要不要找他聊聊呢,可他又能给我什么建议?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准备调头离开,刚打了个弯,就看到秦驰恩正在保镖的护送下走过来了,他好像看到我了,还疾走了一两步。 “欢颜!” “三哥,你,你好!”我有点尴尬。 “来了怎么不上去坐坐?” “我” “走吧,去我办公室坐坐,我下午刚回国,正准备去找你呢。”他直接给我拉开了车门,我盛情难却就下车了,让那保镖帮忙我泊车。 酒吧的狂野跟夜店很像,所以一到这种地方我就有种奇妙的熟悉感。于是我也没去秦驰恩办公室了,就坐在吧台边静静看着舞池里那些疯狂的男人女人跳舞,想着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浪。 秦驰恩让调酒师给我弄了一杯酒精度很低的鸡尾酒,他自己要了一杯威士忌,陪着我看群魔乱舞。 “欢颜,你好像很不开心,怎么了?”他拿起酒杯跟我轻轻碰了下。 我浅酌了一口,转头看了他一眼,“三哥,你知不知道商颖还活着?她已经回来了。” “嗯!”他轻叹一声,苦涩地笑了笑,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我想不到她活着,更想不到她回来找的人不是我。” 看样子他也在为情所伤,我知道他是深爱着商颖的,比秦漠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人家现在两个人幸福得很,我们却只能这样黯然神伤。 我倚着吧台一口口喝着鸡尾酒,虽然没什么酒味,但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越喝越难过,满脑子都是被秦漠飞抛弃的怨念。 “三哥,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嗯!” “你说我这孩子还要吗?他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就算知道了可能也不会喜欢,我觉得宝宝很可怜。”我说着眼睛又酸涩了,连忙深呼吸了一下,让调酒师又给我弄了杯鸡尾酒。 秦驰恩轻轻揉了揉我发丝,道,“生下来吧,如果你有压力我帮你养孩子,毕竟孩子没有错。” “三哥” 我没控制得住眼泪,刷地一下滚了下来,令我狼狈极了。一个毫无想干的男人居然愿意为我养孩子,而孩子的爸爸却在别人的温柔乡里缠绵,我真的无言以对。 秦驰恩伸手覆上了我的脸,用指腹一次次抹去我源源不断的泪,他很温柔。“欢颜,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掌控的,哪怕是遭人唾弃的孩子,他也可以长成栋梁。” 我哽咽着摇了摇头,“不被祝福的孩子会很苦的。” “我就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他冷呲了一声,又道,“当年我妈怀我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是垂暮之年了,所以一口咬定是我妈外面有男人,妈妈从怀孕到生我,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他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秦老太爷,只是我没想到他被怀上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被秦家承认过。也怪不得他憎恨秦家,如果是我,恐怕也会计较。 “直到他临终的时候才想起我,把我排进了秦家族谱,还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我妈赌了几十年的那口气放下后,也在他离世的那天走了。” 他提及小夫人的时候,眼底还有一丝淡淡的泪光。我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身世,估计秦老太爷临终的时候是很后悔的,毕竟在他众多儿子当中,他是最强的一个,连秦老爷子都比不上的。 “三哥,你现在还恨秦家吗?” “当然恨!”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如果不是他们那么狠,我妈又怎么会早早过世,她才四十多岁就走了。就算是现在,他们恐怕也没把我当成真正的秦家人。但那又怎样,我还是过得很好,我想要的东西从没失手过。” 我无言以对,千万个人中,能长成像秦驰恩这样的人物是凤毛麟角,我无法预估孩子的未来,所以是忌惮的,惧怕的。 “欢颜,每个孩子都有活下来的权利,明白吗?”他又道。 “我懂的三哥。” “漠飞不是你能掌控的男人,还是早点离开他吧。上次他让你穿上小颖的衣服时我就知道,他从没放下她。” “啪” 我闻之手一颤,怀里的包忽然掉下去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秦驰恩连忙蹲下去帮我捡,而我彻底懵了,那件斗篷居然是商颖的衣服,他居然 第126章 醉了 我喝多了,第一次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想地喝醉了。但即使这样。也压不住心头那阵阵伤痛。 我不懂秦漠飞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就不能因为我是小凡的妈妈怜悯一下吗?他何以做得那么过分呢? 我又开始羡慕自己以前的生活了,不需要为情所伤,更不屑为一个男人痛苦成这样。那个时候我是没有心的。 我第一次飞蛾扑火般爱上一个男人,可他却把我当做影子。我现在卑贱成了这样。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三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我该怎么办呢?” 我醉眼朦胧地看着身边的秦驰恩。感觉此时他像个救世主一样披着圣洁的光环,在救赎我这个迷途的羔羊。 “很多人都会犯傻。放下就好了。” “可我放不下,我怀了他的孩子啊,我怎么放下?” 我很讨厌自己作践自己的人,可我现在就是这样,有种万念俱灰的恐惧。我趴在吧台上哭得肝肠寸断,身体一点点往地下滑。 我就快撑不住了,明明身体瘫软得跟烂泥一样。但脑子却还那么清醒?我渴望晕过去。 秦驰恩一把抱住了我,随即急匆匆离开了酒吧。我也不知道他要把我抱到哪里去,但我知道我很安全。有他在我很安全。 “三哥。我要吐了” “没事,吐吧。” “三哥。我头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死的,我给你揉揉。” 我一直都这样迷迷糊糊的,好像闹腾了很久很久。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底的一切特别陌生。 这是一个极具中国风的房间,家具是梨花木的,上面有各种精致的浮雕。墙壁上也都是山水画,很古风。 就连我身上盖的被子也是苏绣图案,跟这屋子里的家具很匹配。 这是秦驰恩的家么?他把我带回家了? 我慌忙拉开被子看了下,身上居然穿了套男人的居家服,衣服里面空荡荡的。我心一紧,下床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才发现这里的一切装饰都很中国风,家具更透着一股历史沉淀的气息,比秦家大宅里面还更有文化气息。 这好像是一处名人的旧址,建筑主体有点像二三十年代的样子,格局也是。感觉秦家的人都喜欢这样古风的东西,可能这也是大户人家才有的爱好吧。 我正打量着,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我探了个头下去,看到秦驰恩拎着一套崭新的女士套裙上来了。 我顿时就红了脸,我这身衣服不会是他给我换的吧?那他岂不是把我看光了 “小青,过来伺候小姐换衣服。” 秦驰恩像是看出来我的疑惑,往身后招呼了一下。顿时有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孩走了上来,她还扎着两只麻花辫,水灵灵的。 “昨天你吐的时候把身上衣服弄脏了,我就让小青给你换了套我的居家服,这会身体舒服点了吗?换了衣服下来吃饭吧。”他说着把衣服递给了我。 “好多了,谢谢三哥。” 我烙了个大红脸,连忙接过他递来的衣服,却发现在套裙中间还夹着一套内衣,于是我的脸更红了。 我没让小青帮忙换衣服,但她也没出去,站在卧室墙边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微微有点敌意。 “你也是先生女朋友吗?”她好奇地道。 “当然不是!” 什么叫也?难道秦驰恩有女朋友?这我倒是没听过。不过这也不管我的事,换好就衣服下楼了。 吃饭的时候,我从秦驰恩的嘴里才晓得小青是商颖那边的丫头,很小就跟着她了。她死了过后也一直没走,留在了这边伺候他的起居。 于是我就纳闷了,难道商颖曾和秦驰恩以男女朋友在一起过?那么秦漠飞又怎么要跟她结婚呢? 不过秦驰恩似乎不想提及更多关于商颖的事,我也就不好问了。 他的家里除了他和小青也没有别人了,我看得出那小青对他很是顺从,看他的眼神很是倾慕,估计也是个多情的傻女孩。 “欢颜,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宝宝会不会有问题?”吃饭间,秦驰恩小声地问我。 我摇摇头,“没关系,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去医院的。” “如果在那边不想上班了,可以来我这边,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我顿了下,才道,“三哥,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也因为我跟商颖有点相似?你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傻瓜,看你说得。不和她不同,你更有特质一些。”秦驰恩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别瞎想一些有的没有的,每个人都是天生独一个,谁都替代不了谁。” 我听罢也没说话了,默默地扒着饭,把昨夜里吐的都吃回来了。饭后,秦驰恩带我在院子里逛了圈,确实清新淡雅。 我忍不住惊叹,“三哥,你这地方真美。” “这是民国少将陈林的故居,我当初买下来是投资的,平时很少回来住,就小青一个人在这边打理。” “噢,挺不错的。” “以后你喜欢可以常来做客,这里也比较有人气一些。” 听到秦驰恩约我来做客,小青的脸顿时有些不舒服了,估计是觉得我抢了她小姐的专属地位。 我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也没在这里呆多久,准备先回家看看,我一夜没回去,妈妈可能很担心。 我们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秦驰恩把我送到了r酒吧楼下,我又再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了。 刚到别墅转角处,我就看到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晃荡,像是在打探我家。我狐疑地盯了很久,才发现那家伙居然是秦少欧。他在别墅外张望着,也不知道在看啥。 我对他无比反感,于是油门一轰就冲了过去,“呲”地一声急刹在了他的面前,把他给吓了一跳。 “卧槽,你他妈谋杀啊嫂子,怎么是你啊?” “秦少欧,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放下车窗很生气地道。 半个月不见这家伙,他气色比上次好了许多,着装也稍微正常了些,也不晓得他的毒瘾戒掉了没。 “嘿嘿,嫂子,原来你真住在这里啊?我还说里面冷冷清清像没人住呢。”秦少欧讪笑道,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车,很夸张地挑了挑眉,“啧啧啧,限量版法拉利啊,看来我哥还是很疼你的嘛。” 这家伙,挨得那么惨还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看样子酒吧那事他一点没长记性。或者说他联合陈魁一起演的戏?不,他应该还没那胆量,那天晚上的事不太像是演戏。 我蹙了蹙眉道,“你到底什么事?” 我知道他一出现准没好事,不是为钱就是为别的,但我希望他是为钱,能用钱打发的人远比别有用心的人好处理。 他又踮起脚尖瞥了别墅里面一眼,笑了笑,“嫂子,听说你给我哥生了个儿子,也住在这里面对吗?哎呀,你看我这当叔叔的也一直没来看他,要不你请我进去坐坐?”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听他提到小凡就开始戒备了,因为秦老爷子还一直想打小凡的主意,而且秦漠飞对这事也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若他们真要明抢我也没办法。 “呵呵,也没啥,就是最近手头紧,你知道我哥跟我爸都不管我,我又在戒毒期间,所以” “我只有几万块,要就转账给你。” “嫂子,你就那么点钱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呢,这样吧,把你这坐骑给我开几天装装逼好么?哥都没给我买好车,就一辆破宝马我都不爱开。” 我看秦少欧今天不捞点东西走是不会甘心的,而我除了这房子,最值钱的就是这车了。我思来想去,还是把车给他算了,否则他若盯上了小凡我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我顿了顿道,“你想要车也可以,但你得保证不再来骚扰我们。” “那是必须的,绝对无事不登三宝殿。嘿嘿,对了嫂子,看你对我这么慷慨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个事。” “嗯?” “你知道商颖回来了么?就我哥以前那个女人。” “知道,怎么了?” 我听到“我哥以前那女人”几个字又不舒服起来,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抢在商颖之前遇上秦漠飞,这样他应该就只对我一个人好了。 “那个女人很厉害的,她的男人不止我哥一个哟,你最好小心点对付,免得她又把我哥给抢跑了。虽然你没有资格进我们秦家,但若非得在你和她之间选一个嫂子,我还是非常挺你的!” 即使秦少欧这屁话很不中听,但我还是很受用。只是我不明白,商颖真的那么厉害,一下子玩转好多男人?不太可能吧,秦漠飞又不是笨蛋,他难道看不出来? 我拎着包下了车,把车钥匙扔给了秦少欧,“我从此以后都不想看到你,你赶快把车开走吧!” 他倒是很不客气,上了车直接一调头就绝尘而去,就留下一道难闻的尾气。我心里很失落,这一次被抢了车,那下一次是不是就抢房子了? 秦漠飞给我的东西,拿着就是那么烫手,他们秦家任何人来要,我都没法说不给,因为这些东西本就不属于我。 可能我过于自卑了,所以总觉得身边的一切都非常不真实。 兴许在不久之后,我就要再回到那个简陋的两居室,过我该过的生活。而这段日子就当是做了个梦,噩梦。 第127章 心凉了 魔都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糟糕,就在这阴雨霏霏中,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了。雨夹雪。 市民们被这场雪害得不轻,据说各个医院都人满为患,都是被冻感冒的,而我也是其中倒霉人之一。 我咳嗽三天了。但不敢吃药打吊针,就这样拖着。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正巧赶上我们这两天很忙,提案通过过后。我们就开始正式做效果图了,费麒负责框架。我负责做3演示,要在一个月内完成所有的设计样图和演示图,时间很紧迫。 在费麒的伤好些了过后,我就回到公司上班了,因为同时要负责其他几个项目的跟进,不能天天呆他那边。好在我们已经在开始收尾了,也不太影响。 听裴文娟说。我离开公司这段时间,项目组谈的好几个项目都被公司给截胡了,而诡异的是每次他们公司给的报价跟我们一样。但给出的条件很诱人。如法炮制地抢了不少项目。 我大概是明白,秦驰恩开始正面对秦漠飞出击了。截胡仅仅是他的第一步而已。 但令我纳闷的是,张赫的那个项目还在,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他就不跟我争,所以秦驰恩手下留情了。 想当然,除了张赫那个项目,别的都被他抢了,下手快准狠,比当初秦漠飞算计他公司黑幕的事更来得突然。 于是秦漠飞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就是离开魔都一个月后,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他独自一个人回来,还让我开车去机场接他。 我已经准备放下他了,不管爱得多深,终究我只是个影子。我也不想自己变得太过卑贱,这有些对不起我自己。 我开着他的布加迪威航来到了机场,站在出站口的人群中等候他。其实内心深处还有些期待,毕竟爱过,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出来的时候我老远就看到了,穿着一件冲锋衣,配了一条牛仔裤,很普通休闲的装扮。他瘦了,也黑了很多,但一双星眸却还是凌厉得很,走在人群中特别抢眼。 我站在人群最后面怔怔望着他,心里各种滋味都涌上心头。说了不想不念不去奢望,可看到他的一刹那心依然悸动,血液在沸腾。 他走出通道后,径直走向了我,黑白分明的星眸里有几分复杂的光芒。我咬了咬唇,那声“漠飞”始终没喊出口,可能现在不能那样喊了。 “秦总,你回来了。”我淡淡打了个招呼,感觉生分了许多。 他愣了下,微微蹙眉,“你最近都没有吃饭吗?怎么瘦这么多了?” “最近工作太忙了,咳咳,咳咳” 我语速一急就会咳嗽,连忙捂着嘴别向了一边。他还看得出我瘦了,我以为他乐不思蜀到已经忘记我的样子了呢。 “感冒了?” “嗯,最近天气怪,很多人都感冒了。”我垂下头小声应道,眼睛有些酸涩。 我的态度很冷淡,装的! 我希望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我该醒醒了,我其实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不应该去想那些虚无的东西。他的脸因此微微有些阴霾,我装着没看到,领着他来到车了前,给他打开了后备箱。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没开你自己的车?” “二少爷说他借去开几天,但也一直没还回来,咳咳”我没说是秦少欧直接抢走的,因为那本就是秦家的东西。 他有点不悦了,“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我?给他的东西还能还回来的?” 我到是想给你打,可你会接吗?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女人陪着你么,你不怕人家吃醋吗? 我满肚子怨气想咆哮,但也没那胆量跟他发火,只说当时情况太突然,没顾得上给他打电话。他也没说话了,把行李都放在车上后,就先上了车。 我盖上后盖转到驾驶室,正要上车时小腹忽然刺痛了一下,疼得我当即弯了腰。我以为下腹又会出血时,这股刺痛好像缓过去了。我站在车边喘了口气才上车,发现秦漠飞正在若有所思地看我。 “我这两天肠胃炎又犯了。”我解释了一下,但他也没在意,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启动车后一溜烟上了马路,装着很认真地开车,但心里却难受得紧。 我们果然成陌路了么?一个月不见生分成了这样,我用眼底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他却在看窗外,神色游离。 罢了,就当个熟悉的陌生人好了。 “听说公司好几个项目都糟毁约了?”车子开上高架的时候,他淡淡问我。 “是!” 他其实不是听说吧,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没调查过,否则他也不会急匆匆赶回来了。这些项目可是公司下半年的业绩,现在都成了泡影,他这大总裁也很尴尬的。 “就张赫那个项目还在?” “嗯!” “呵呵,这个项目是你接下的,看来他对你算是手下留情了。” 秦漠飞那声干笑听来非常刺耳,他几个意思?于是我把车急刹在路边,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晓得秦总这是什么意思?在夸我吗?” 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觉得呢?” 看他那副质疑的模样,我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然而我什么都没做,因为一着急就会咳嗽,咳起来就不得了。 我又轰动油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公司而去,我告诉自己不能气,我很快就会离开公司了,没必要跟他结怨。 我刚把车开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秦驰恩居然打电话过来了,我拿起手机的时候,眼底余光看到秦漠飞的脸又阴霾了几分。 他一定是以为被截胡的项目是我在搞鬼,因为在公司的所有高层中,只有我跟秦驰恩走得近。我拿起手机迟疑了一下,轻轻挂断了。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淡淡道,语气冰冷。 “不想接!”我说完就下车了,也没打算给他拎箱子,因为我拎不动。 “给我把箱子拎回套房,我先去公司一趟。” 他冷冷地发号施令,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电梯。而我愣在当场,咬着齿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着他进了电梯才走到车后,用尽力气把箱子从里面拖了出来,真的好沉。 拖出箱子过后,小腹忽然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我捂着腹部顺着车边蜷了下来,顿然间冷汗淋漓。我连忙打电话给了裴文娟,让她下楼来帮忙拎箱子。 她下来的时候看我整个人蜷在地上,慌忙跑过来扶我,“沈总监,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你把箱子送到3508的房间去,再把房卡交给老板就好。” 我从包里拿出房卡递给她,看她吃力地拎着两个大箱子进了电梯,才上车把车倒进停车位。 停好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我干呕了好几次。小腹顿然间疼得像是刀割似得,我不得已给秦驰恩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去医院,因为除了他,我实在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他接到我电话很快就来了,看到我虚脱地蜷缩在车里一脸震惊,“欢颜,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肚子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宝宝有问题了。”我靠着椅背动都不敢动,深怕一动宝宝就从我身体里流出来了。 “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说着连忙回到车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还放低了椅背。再回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我,把我放在了椅子上。 我顺势又蜷成了一团,因为肚子太疼了,像刀割一样。 他关上车门正要上车,秦漠飞却从右侧的走道慢慢走了出来,那张脸乌云密布的。他走到车前冷冷看着车里的我,我不知道那眼神代表着什么,反正阴冷至极。 “你们两个关系确实很好呢。”他冷笑道,负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听他的意思,这是抓奸在床的意味么?他一直在怀疑我和秦驰恩的关系不正常。也对,否则他刚才在车上不会讲那样的话了,他根本是故意在试探我。 但我现在哪里还有力气跟他计较,索性看也不看他了。他有心情下来捉奸,刚才为何不把箱子自己拎回套房,不就是要故意整我么?无论如何,我始终也是他孩子的妈妈,他至于这样处心积虑? 秦驰恩一句话没说,打开车门要上车,然而他飞身扑了上去,狠狠一拳朝他砸了过去。秦驰恩的反应很快,直接往后退了数步避开了他的攻击,那脸也瞬间沉了下来。 “漠飞,你一定要这样蛮不讲理吗?” “三叔讲话真是好笑,你在跟我的女人纠缠不清,怎么叫我蛮不讲理?看你们俩这亲密的样子,想必也暗度陈仓许久了吧?所谓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沈欢颜,我是不是太高估你的了?”他说着斜睨了我一眼。 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 他是在说我本性就水性杨花么?我抬头惊愕地看着他那狂妄不屑的脸,不敢相信他的嘴里会冒出来这样恶心的话。我动了动唇想反驳,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腹间那阵阵刺痛,仿佛在嘲笑我的傻。 “你这混账,你在说什么屁话!”秦驰恩怒急地冲过去抬手一耳光甩在了他脸上,“你知不知道欢颜她现在” “三哥,我们走吧!”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了他。我不要让秦漠飞知道我怀孕了,永远不会,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讽刺。 秦驰恩转头看了一眼我,轻叹一声还是上车了。当车子与秦漠飞擦肩而过时,我看到了他眼底浓浓的杀戮。 第128章 留不住么 “咳咳,咳,咳咳咳” 夜里。整个走廊都回荡着我剧烈的咳嗽声,我控制不住,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小腹的剧痛越来越令我无法忍受,我紧紧靠在秦驰恩的怀中。身体在不断往地下滑。 刚才我正做检查的时候就咳嗽起来,于是检查被迫终止。因为不能躺着,躺着我咳得更加厉害。 旁边的医生一筹莫展。用了很多止咳的喷雾都没办法帮我控制助。我一边咳嗽一边呕,眼泪顺着脸颊淌。忍不住。 “欢颜你忍着点,稍微忍着点就缓过去了。” 秦驰恩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用力捋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急诊医生又朝我嘴里喷了一下止咳喷雾,我这才微微缓了点下来,已经咳出了一身的大汗。 我抹了抹一脸的泪,冲医生虚脱地道。“可以了。” “快,继续检查。” 看我平息下来,医生和护士连忙把我又扶进了检查室。继续检查我的腹部。 当冰凉的药剂涂在我小腹上时。我感觉那就是一把冰凉的刀在一点点割我的肚子。医生的脸色慢慢凝重,而我的心也在慢慢下沉。 是保不住宝宝了吗?他终归来得不是时候。 做了彩超过后。护士准备扶我去做各项检查,秦驰恩二话不说抱起了我,跟着护士各个科室带我做检查。 所谓患难见真情,我此时对他真真是无比感激,我想在将来某一天他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势必会赴汤蹈火。 做好检查后,秦驰恩又抱着我来到了主治医生办公室里,我怕他听到不好地东西,就让他先出去了。医生拿着我的报告单看了许久,才一脸沉重地看向了我。 “沈小姐,你这咳嗽已经转成肺炎了,再不治疗的话会更严重。还有,你腹部剧痛是子宫痉挛性腹痛,这对胎儿影响很大,看似有流产的迹象。” “医生,你就告诉我,这孩子留得住吗?” 我不想听什么可能,也许,因为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不确定东西了。我要知道结果,这样可以早点做心理准备。 他轻叹一声,道,“这个我也不能保证,你身体很弱,但治疗肺炎就必须用到一些孕妇禁忌的药,对宝宝危害很大。就目前的状况看,我建议你先保证自己的健康。你还年轻,把身体养养好过后再要孩子也不迟。” 宝宝跟我果真是没缘分吗?他来得这么不是时候。我这当妈的也是个混蛋,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生病呢? 我愣了许久也没发出声,眼底噙着泪,却也掉不下去。 “你的肺炎很严重,最好早点采取治疗,如果再恶化就不好处理了。”医生看我犹豫,又语重心长地道。 听到他这话,我隐忍半天的泪终于忍不住,“啪嗒”一声掉在了手背上,还温温的。紧接着一颗两颗三颗,我趴在医生的办公桌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沈小姐你别哭,你还这么年轻,这些病都不是什么大病,可以治疗的。”医生有些慌,连忙宽慰道,还递了一张纸巾给我。 “医生,我可以先选择保守治疗吗?我不想伤害这孩子。”我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请你想想办法,试试好吗?” “这样吧,我给你开一些食疗的方子和一些性能温和的药物配合,吃三天试试看,如果再不行就先想办法治疗肺炎,至于孩子,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也会没事的。今天你先输点营养液吧,你身体太虚弱了。” “恩,谢谢你医生。” 我走出医生办公室时,秦驰恩还在站在门口等候,一脸的凝重,想必他已经把医生的话尽收耳底了。他扶着我进了病房,护士很快来给我挂上了点滴,是营养液。 秦驰恩走到床边坐下,深意地看着我,“欢颜,你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早点看医生呢?” “我以为没什么大碍。” 其实我生病也因为这段时间太劳累了所致,我想尽快和费麒完成这个项目,当初他承诺过项目招标过了之后,会给我丰厚的奖金。我想存点钱,到时候离开成业集团时才不至于让小凡和妈妈受苦。 我和秦漠飞现在已经演变成了陌路,肯定不能再在公司待下去的,离开也是迟早的事,我要把该我拿走的钱一分不少地拿走。 秦驰恩叹了声,又道,“那个漠飞似乎误会我们俩了,我准备约见他一面好好谈谈,解释一下。” “不用,既然他连这点信任度都没有,你解释也是枉然,不用浪费表情了。三哥,今天麻烦你太久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会点滴打完就自己回去了。” “我等等你,等会送你回去。”他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发丝,轻叹了一声,“对不起,是我害苦了你。” “看你说得,这不关你的事。” 我估计秦漠飞已经厌恶我了,所以想方设法找我的毛病,即使没有秦驰恩,他可能又会幻想出别的男人来。就像他们家那个秦老太爷当初一样,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死都不承认。他们是一脉相承的亲人,骨子里都是那样疑心的。 我输完点滴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午夜了,天阴霾得如同末日,还飘着些许小雨,阴冷得很。秦驰恩把我送到了别墅门口,目送我进去了他才离开。 大厅里亮着灯,是王妈在等门。 我怕咳嗽影响她们,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进屋,瞧着王妈已经睡下了,就轻手轻脚地溜回了卧室,灯都没开就爬上床了。被窝里冰凉凉的,我蜷缩成一团躺在里面,有种即将死去的恐惧。 我是被秦漠飞的电话吵醒的,他叫我快点去公司上班,有很多工作要做。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没有跟他闹,看在那笔奖金的份上我他妈的忍了。 今朝天气放晴了,但吹着风,很冷,我甚至裹上了羽绒服,套上了围巾。 我感觉特别虚弱,喘息的时候喉咙都会发出嘶嘶的声音,好像病得确实很严重。可我也没敢跟我妈说,只是让王妈帮我熬一点川贝炖雪梨等我回去喝。 出门的时候我妈抱着小凡站在小径上一个劲跟我挥手,好像我一去不复返了似得。黑宝和金贝还一直送我到小区大门口,盯着我上了出租车才回去。 出租车直接到了酒店楼下,我刚走进酒店,秦驰恩就从休息区走过来了,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三哥,你怎么来了?” “怕你在家里不敢说自己生病了,给你按照医生的方子炖了雪梨膏,试试看行不行。”他把保温桶递给我,还顺手紧了紧我的围巾,“你病成这样也不请个假?怕家人担心可以去我那里养病的。” “没事的,我还扛得住,那我先上去了三哥。” “去吧,明天我又给你送来。” “谢谢你!” 秦驰恩的体贴令我特别感动,我捧着保温桶上楼时,眼睛微微有些酸涩。如果秦漠飞像他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幸福得死掉吧?呵呵。 电梯一停,我收拾起怅然的心情走了出去,却看到秦漠飞就在电梯口边站着,脸色还很不好看。 我蹙了蹙眉,准备绕过他进公司,但他毫无预警地伸手拉住了我,以至于我手一滑,手里的保温桶就那样掉下去了,里面的雪梨膏流了一地。 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看着那热腾腾的雪梨膏,我的心像是被他一掌震碎了似得,疼得无以复加。我不懂,他自己不心疼我也算了,难道还不允许别人心疼我吗?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都没有道一声歉,依然摆着那张扑克脸,仿佛是我欠他很多一样。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我开始不认识他了。这张脸俊朗如昔,但充斥着残忍、冷漠和无情,不再是我眷恋的那张脸了。 许久,我捡起保温桶转身进了公司的洗手间,关门的一刹那,我眼泪夺眶而出。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坚强,别人越无情我就要越坚强,哭有个毛用。 但我忍不住,眼泪瀑布似得滚。 因为怒火焚心,我气一紧就又咳嗽了起来,手撑着洗手台咳得把早饭都呕出来了才罢休。我望着镜中那张苍白无色的脸,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 曾几何时,我居然为一个男人憔悴成这样了,这哪里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沈欢颜,那个曾在夜店叱咤风云的公关经理。 我真他妈的是太作践自己了! 我洗干净保温桶过后,又补了一下妆,不太看得出哭过才拉开门走了出去。进写字间时,部门的下属都在偷偷给我使眼色,我狐疑地走进了办公室,看到秦漠飞坐在我的位置上,正在翻阅我的工作笔记。 我最讨厌就是那种随便翻人东西看人的人,所以看到他大刺刺地检查我的办公桌,我一股火气又冒了出来。但我不敢讲话,因为一气紧就会咳嗽,会很狼狈。 于是我重重关上了门,他抬头瞄了我一眼,就靠着椅子冷冷盯着我,眼神若有所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秦总有事吗?” “你病得很严重吗?” “不严重!” “那为什么上班隔三差五就缺席?就你这工作态度能胜任设计总监吗?” “确实没有能力胜任,我正准备跟秦总提出辞职。正好你说到这里了,那索性你给我把字签了吧。”我走到办公桌边拉开抽屉找早就写好的辞职信,但翻来覆去找不到。 “你是在找这个吗?”秦漠飞阴森森从身后拿出一个信封,在我眼前晃了晃,那正是我很早就写好的辞职信。 第129章 硝烟 看到秦漠飞拿出辞职信时,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翻我办公桌上的东西也就罢了。还翻我抽屉,小偷也没他这样过分吧? 上司又怎样?上司就可以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么? 然而他很不以为然,抽出辞职信看了下,挑眉冷睨着我。“看来你很久之前就有了辞职的打算了嘛。” 我咬着牙道,“是的。我的能力有限,确实不能担当公司的设计总监。思来想去还是辞职比较好,这样不拖公司的后腿。” “你觉得。你把公司所有的项目都出卖过后,还能够全身而退?”他呲了声,唇角扬起一抹寒笑,这是他对那些敌人时才会露出的笑容。 我愣了下,“你什么意思?什么出卖?” “难道公司近日来接连出现的毁约事件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么?沈欢颜,我秦漠飞平时看人还没看得这么走眼过,你真让我无言以对。” 我出卖公司?这他妈的哪里来的黑锅? 我怒急地看着秦漠飞那欠揍的样子。分分钟想甩他几个耳光,“秦总,栽赃要有证据的好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卖公司利益了?再说。那些项目都不是我经手的。我有那本事出卖吗?” 他一点没介意我生气,在电脑上键入了几个指令再转给我看。居然是前天我清理邮箱的记录,而在这些记录中,有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电子邮箱:。 我愣了下,把脸凑了过去,这确确实实是一个陌生的邮箱,可邮箱却在已发信件里,记录是11月29号中午两点。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我并没有发任何邮件。 难道是有人动了我邮箱栽赃我? 可我的邮箱和电脑密码都是双重密码,一般人是打不开的,并且那天我似乎一整天都在公司,并没有出去过,谁会有机会动我的邮箱呢? 还有,这难道是秦驰恩的邮箱?否则秦漠飞怎么认定我把公司的机密泄露给他了? 但,即使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不可能承认啊,这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瞥了秦漠飞一眼,他微眯着眼睛在看我,眼缝中那道寒光令我害怕。这是猜忌,是质疑。 “这不是我干的!”我怒道。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但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曾经的警告了,我告诉过你不要轻易背叛我,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背叛与否不就是秦总的一念之间么?你觉得怎样就怎样好了,你要如何处理我请随便。” 我冷呲了声,别开头看都不想看他。他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对付秦驰恩那样的劲敌,来我一个弱女子面前嚣张什么? 我平生最看不起这种男人了,呸! 他可能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沈欢颜,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秦总,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并且你也不是没动过我,有一次你不就差点掐死我么?所以死亡这种事我随时都有准备,我只希望你在杀死我的时候,能够善待一下我儿子和母亲。” “你!” 他怒急地揪住了我围巾,我本就气紧得很,被他这样一勒顿时就控制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得我眼泪花都出来了。他慌忙松了手,伸手给我顺后背,我一生气狠狠拍开了他的手。 “谢谢秦总的好意,如果你要辞退我,请快点,如果你不打算辞退我,请你出去,我要忙了。” “沈欢颜,你是不是真喜欢上秦驰恩了?”他忽然拽着我双肩道。 这个混蛋,脑袋里都想什么了? 像他这样三观不正的人才会想到侄的女人又去恋上叔,这他妈的不是瞎搞么?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瞬间寒了脸,懒得跟他解释这个问题。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拿着包转身就走,他却一把把我拽到了怀着,埋头就吻了过来,还吻得特别用力。 我本来就气紧没法呼吸,给他这样一堵气都出不了。我拼命地要推开他,他却死死搂着我不放开,舌尖肆无忌惮地挤进了我唇齿间扫荡。 在闻到他嘴里那股浓浓的薄荷味时,我像是被刺激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卯足了劲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啪!” 耳光的声音很清脆,打得我掌心都在疼。我猛喘息了好几口气后,终于把喉咙的瘙痒缓下去了。他一脸铁青地看着我,气得唇角都在微微哆嗦。 “给我滚回家去!” 他瞪了我有一分钟后,吼了这么句话出来。我立即拿起包就冲出去了,冲到了洗手间里,趴在洗手台上就咳嗽了起来,咳得我止都止不住。 喉咙里有一股血气在往上冒,我看到洗手池里溅出的唾沫星子红艳艳的,慌忙看了下镜子,才发现早已一嘴的血迹。 我居然咳出血了? 我懵了,捧起水漱了漱口,可喉咙一咸又呕出一滩血出来,红艳艳的,顺着水池流。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股悚意慢慢从心头冒了出来。 忽然,背后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慌忙打开水龙头冲了一下水池,但还没处理干净。 “沈欢颜,你怎么了?”是苏亚从里面出来了,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感冒了,咳嗽。”我擦了擦唇角淡淡道。 她走过来瞥了眼洗手池,又看了看我,“你吐血了?” “鼻血,这两天有点上火。” 我装着不以为然道,冲洗好洗手台过后就走了出去,不想她看到我这么狼狈,因为早上秦漠飞不小心弄翻我保温桶的事公司不少人都看到了,包括她。 “哎,要不你这两天就别来上班了,看你气色这么不好。”她在后面喊道。 “嗯!谢谢。” 下楼过后,我就打车来到了医院,找到医生跟他说了我今天吐血的情况,他检查了一下我的喉咙,说可能是咳破喉咙的血管了,没有大碍。 他还是建议我尽早接受药物治疗,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说我再考虑两天。 回家过后,我喝了王妈炖的川贝雪梨汤就回卧室了,交代我妈不要带小凡来我房间,怕传染他。 我妈把小凡哄睡了过后,就来我房间了。看我蜷在床上病怏怏的样子,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囡囡,你怎么病成这样了?看这脸灰扑扑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妈,我没事,就是感冒太久有点咳嗽。我请了几天假,要在家里修养呢。” “那想吃点什么,妈妈做给你吃。” “不用了妈,你快出去吧,我想睡一会。” “唉那你好好睡一会,晚点我来叫你吃晚饭。” 我妈给我掖了掖被子就走了,我盯着她那瘦弱的背影,多想把所有心事都跟她说说,让她帮我做个选择。但我不敢,我怕说了我妈就更受刺激了。 我这两天咳得厉害都没睡好,在喝了雪梨汤过后出了一身的汗水,感觉睡得踏实多了。 迷糊中我感觉有谁在轻抚我的额头,手有点些微的粗糙。但我睁不开眼,很困很困,我下意识翻了个身,抱住个身边的东西就当抱枕了。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娃娃笑眯眯地坐在我面前,不停地叫我妈妈。我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时候,他却又跑没影了,于是我拼命找,拼命喊 “宝宝!”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看到秦漠飞坐在床边,左手拿着本书在看,右手被我抱着当枕头。他见我醒来淡淡斜睨了我一眼,又转头继续看书,没抽回被我压着的手。 我顿时尴尬万分,讪讪地坐了起来,发现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还冒着热气。喉咙好像没那么痒了,但胸口还是很闷,仿佛压着一块石头。 秦漠飞抽回手顺势摸了下我的额头,从边上拿起一颗药和一杯水,“好点了吗?这是速效感冒药,你吃一片吧。” “谢谢,我不喜欢吃药。”我看了眼那药,孕妇是不能吃的,也就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瞥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又是来质问我出卖公司的事情么?” “沈欢颜,你是一定要这样剑拔弩张吗?最好想想你的身份,适可而止。”他脸顿时又沉了,非常的不开心。 我呲了声,“在秦总眼里,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是你的情友呢,还是公司的职员呢?亦或者是你的炮友呢?” 他欺近我,咬牙切齿地道,“你什么都不是!”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收回你的房子让我滚蛋吗?” “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你这样阴阳怪气有意思吗?你自己勾三搭四朝秦暮楚还有理了?”他被我激怒了,怒吼道。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睨着他凉凉一笑。 这种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是他朝秦暮楚还是我?谁他妈的一看到初恋情人就跑得人影都不见了? 诚然,我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契约,但起码也跟我说一声吧?告诉我是不是散伙了,从此以后我们是不是分道扬镳了?可他一句屁话都没有,当我什么? 我心头的怨念很深,但这些话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确实不是我应该计较的,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他站起身,捏着我的下颚迫使我仰起头看他,宛如仰望天神似得。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里,我是他玩过的女人,就算他不想要了,也不想看到我跟别人暧昧。 “告诉我,你并没有背叛我。” 问这话的时候,他眼眸里的光芒很冷也很复杂。 我怎么都想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他会问我如此可笑的问题,我有没有背叛不就是他自己一念之间的事么?他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与我都没什么关系。 于是我没有回答他,他若信我就不会问了,若不信,我说没有他依然会不信。 他的脸因为我的沉默越来越阴霾,眼底的光芒变得戾气十足。 我无奈地垂下了眼帘,不想看他这面目狰狞的样子。我只是不懂,明明是他背叛了我,他却来责备我。 很久,他用力捏住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别让我发现你背叛的痕迹,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从明天起,你来我的办公室上班!” 第130章 错觉 早间,我披风带雨地赶到酒店的时候,秦驰恩又在休息区等我了。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我正要走过去时,却看到秦漠飞居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手里也拎着个保温桶。 我顿时就愣住了,这情景在他眼里必然又是在偷奸吧? “哟。真巧,三叔又来给我的女人献爱心了?”他走上来瞥了眼秦驰恩手里的保温桶。阴笑着把昨天那个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昨天不小心洒了你炖的雪梨膏。很不好意思。” 看他那挑衅的样子,我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他知道昨天的雪梨膏是秦驰恩炖的。所以他并不是不小心打翻它,而是故意的? 秦驰恩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狼狈地垂下了头,算是默认雪梨膏被毁掉了。他顿时脸一寒,一把揪住了秦漠飞的领子。 “你这混账东西,知不知道她的病转成肺炎了?她为了不伤害” “三哥,谢谢你的雪梨膏。”我打断了秦驰恩。把保温桶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你快回去上班吧,谢谢你了。” “欢颜你这样” 秦驰恩痛心疾首地摇摇头。叹了一声走了。他一定是气我为什么不告诉秦漠飞真相。这样他兴许就不会对我这样狠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秦漠飞现在的表现并不是在乎我。而是觉得他的玩物被人抢了,在赌气。若他真的在乎我,我怕是老早就跟他说了这事了,可偏偏他不在乎。 并且,我可以肯定如果我说怀孕,他一定跟秦老太爷一样觉得这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我又何必像只流浪狗似得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用肚子里的孩子来得到他的一丝怜悯。 我拎着保温桶转身走向了电梯,秦漠飞也一个箭步跟了进来。他一身的戾气还很浓,令我有些气紧,于是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可能是把嗓子咳破了的原因,喉咙一阵阵地疼。 “你什么时候开始病的?”他忽然问我道。 “没几天。” “为什么没去医院治疗?” “去了,医生说没事,多喝点雪梨膏就好了。”我说着斜睨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关心,你如果怕传染的话,我还是回我自己的办公室上班好了。” 他寒着脸没讲话,却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保温桶,“打个电话给他,下次不用他送了,反正送来我也会倒掉。” 我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多想狠狠抽他几耳光,他怎么可以变得这样没人性,他还是那个曾经会在危难时候救我,会给我做饭的男人吗? 我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垂下头再不想看他,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辣眼睛。他到三十五层就出电梯了,当着我的面把保温桶丢进了电梯边的垃圾箱里。 当电梯合上之时,我眼睛酸涩得瞬间就朦胧了,我发誓这不是我伤心得想哭,我是被气的。 我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裴文娟从项目部那边走过来了,不由得愣了下。“文娟,你这么早来了?” “对,对啊,昨天李总监说有资料要给你,我过去看看他弄出来了没有,谁知道他都还没来。沈总监,你要喝咖啡吗?我去给你泡一杯咖啡吧。” “噢,不用了。” 我对裴文娟那鬼鬼祟祟的行为很是疑惑,又想起了电脑上那莫名出现的邮箱了。在我们设计部,能够出入我办公室的也只有裴文娟了,会不会是她? 可是不能啊,一个刚出学校的女孩子,心机不可能这样重吧? 回到办公室后,我从人事部那边调出了裴文娟的履历,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很普通的简历,在校成绩也一般般,属于中规中矩那种学生。 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对自己脑袋大开感到有点汗颜。 趁着秦漠飞还没来让我去他办公室工作,我抓紧时间把负责的3演示图最后一点做完了,整理好就给费麒发了过去。 这个项目的提案我们已经差不多全部完成了,只等精修一下就可以送去招标了。眼下距离招标大会还有二十天左右,也算是提前完成任务了。 我刚处理好这事,秦漠飞的内线就打过来了,叫我收拾东西直接去他的办公室,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气得在办公室闷了几分钟后,才把裴文娟叫进来安排了一下工作,就收拾着东西去秦漠飞办公室了。 一进门,他“啪”地一下把一杯热腾腾的雪梨膏放在了茶几上,冷冷地命令我,“喝了它!” 雪梨膏熬得并不浓,可能是时间不够。这是他亲自熬的么?可以他现在的心还会给我熬雪梨膏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抬头看了眼他,他又讪讪地去到办公桌前了,但还是盯着我,深怕我不喝的样子。我纠结了许久,在他灼灼目光下把雪梨膏喝掉了。 “谢谢!”我擦了擦嘴道。 “干活吧。” 秦漠飞把我的位置安排在了他对面,我不晓得他这算不算监视我,但他是公司老大,再怎么任性都是对的。 我坐在他对面有点如坐针毡,像随时都被他盯着似得,我都不敢出去倒水喝。就连拿资料也要趁他上洗手间时偷偷去拿,跟做贼似得。 我这一整天几乎都在惶恐中度过,直到四点多时费麒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我才在他眼皮下堂而皇之溜出来了,直接打了个车到金沙一品别墅区。 到了我才晓得是杜墨琛要回新加坡,准备把工程招标提前半个月,也就是十二月中旬举行。 这个消息还没有发出去,是杜南星私下跟费麒说了,怕到时候搞得我们措手不及,让我们加快进度。 于是我自告奋勇提出这两天要在这边上班,费麒也答应了。我主要是想避开秦漠飞,实在不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感觉随时都像守在一颗高爆手雷旁边。 不知道他给我熬雪梨膏是良心发现还是在怜悯我,反正我都不稀罕,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葛,一步步走出来最好不过了,我要做回我自己。 我和费麒聊到快七点才离开,一出别墅就遇到商岩开着车进来了,他的车我认得。眼看着避不开,我就只好站在路边了。 他缓缓把车停在我面前,面色很是惊愕。“欢颜,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我的?” “那个找一个朋友。” 秦漠飞交代过,不让我把费麒住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苏亚。所以我想也不能告诉商岩,就撒了个谎,但他似乎不太相信。 我看到他的车后座还有人,就多瞥了两眼,谁知道车里的人自己打开了门,还冲我挥了挥手。 “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商小姐,你,你好!” 我看到商颖非常的心虚,觉得像做了她和秦漠飞之间的第三者似得,所以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莞尔一笑从车里下来了,紧接着又一个可爱精致的小男孩从里面下来了,很好奇地打量我。 这就是她儿子了,果然是人中之龙,非常精致的模样。他一身打扮很是贵气,活脱脱一个童话里的小王子。 想想我的小凡,我忽然有些心酸了,也不晓得他长大了过后是否也会如此贵气。不,他肯定无法贵气的,他毕竟是个拿不上台面的孩子。 “沈小姐,这是我的儿子商浩辰,马上就八岁了。辰辰,快叫沈阿姨。” “沈阿姨好!”商浩辰很听话地喊道,还给我行了一个礼,像个小绅士。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走上前想揉揉他的脑袋以示友好,但商颖一把就拉开了他,还装着不留痕迹似得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而我的手就那样僵在空中,非常的尴尬。 “欢颜,去我家坐坐吧?”商岩迅速下了车,走过来把我僵在空中的手拉住了,径直往他家走,“姐,你等会把车开进来吧,我先进去了。” “也好,我正好要送点东西给漠飞,晚上就不回来了。” 商颖在后面回应道,撕裂般的声音令我心头一阵阵发憷,不是她声音难听,而是她的话又在暗示我。 我再次觉得,这个商颖绝非等闲之辈,她比任何人城府都深。 走远过后,商岩轻轻捏了下我的手,“我姐跟你还不太熟,所以有些细节上面可能做得不好,你千万别介意,她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谢谢你刚才为我解围。” 我抽回了被商岩握住的手,斜插在了衣兜里。其实商颖对我这样无可厚非,谁让我和秦漠飞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呢,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走到小路转角的时候我就停下了,刚才商岩只是看我手太尴尬才那样说,我不会真的去他家做客的。 “商岩,我得回去了,我妈和小凡还在等我呢。” “进去坐坐吧,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两天赶策划把我忙坏了,也没顾得上问问你过得好不好。” 我看了眼时间,摇了摇头,“下次吧,等我们都有空了再一起聚一聚好了。” “那你等我,我去开个车送你。” “不,不用了,小区外面就有出租车,我出去就可以坐了。” 我拒绝了商岩的好意,转身急匆匆走了。刚才商颖令我心里如鲠在喉,实在也装不出笑脸去面对他。快到门口的时候,我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眼,他还在原地怔怔地望我,身影很落寞。 我觉得,他和他姐姐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商颖这个人我不好评价,但从她对我的言谈举止上充分说明她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她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攻击状态,好像谁都要害她似得。至于商岩,他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傻的男人了,没有之一。 我坐上出租车就径直朝家赶去,但车刚开到大道上不久,我就看到马路上围聚了好多的人,在车子路过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人群中有个妖冶的火鸡头。 第131章 碰瓷 “师傅,停车!” 我慌忙叫停了出租车,递了一百块给他就下车了。我看路边围了那么多的人。也不晓得出什么大事了。 但我看杜南星被围在了里面,也就奋不顾身地挤了进去。进去一看才发现他的车前躺了两人,这两人蜷在地上直哆嗦,身下的血流了一地。 这是发生车祸了? 我奋力挤到了杜南星身边。扯了扯他衣角,“杜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车刚停在这里去里面酒坊买了酒。出来就躺了这两个人。他们都说是我撞的,我车挪都没挪一下怎么撞?”杜南星一脸愤怒道。 碰瓷? 我脑中一下子冒出这两字。可是碰瓷也不至于把人伤成这样弄过来吧?还一次性弄两个,唯恐碰不多钱似得。 我蹲下去仔细看了眼这两个躺相极为奇葩的人,发现其中一个正微眯着眼睛在偷偷瞅我们,眼缝中那视线贼亮得很,哪里像是重伤之人,这一定是装的。 我又跟杜南星耳语了句,“他们这是故意装来骗钱的。我们这里叫碰瓷,别理他们。” “喂,你们大家报警了吗?撞伤人了赶快报警啊。这都要死了。” “可不是。快点报警,这人都要死了。晚了就没得救了。” 围观的群众愤慨得很,指着杜南星破口大骂说他有辆破车了不起了,大半夜的开那么快草菅人命,总之比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还要激动。 这些人怒喝着根本不让我们走,而可笑的是地下两个碰瓷的家伙还顺着挪了下,两人一前一后抱住了杜南星的腿,摆明了就是不让他走的架势。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杜南星成了众矢之的。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紧握成拳的手随时都是戒备状态。然而面前的人不是大爷就是妇人,推搡他还不能还手。 我下意识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这一片是都是金沙一品开发商建造的商圈和房子,在魔都算得上数一数二。因为治安严谨,各方面限制颇多,所以这一片很少出现这种骗局。 这两人三更半夜偏偏跑杜南星的车子下躺着,还就那么一会会功夫,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人群中吆喝的人只嚷嚷报警,却没有说叫救护车,这其实是不是有猫腻? 我隐约觉得这像是谁在背后操控着,眼观四周,却又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和车。但这地方属于东区管辖,而东区这边的老大可是陈魁,一手遮天的人物,会不会是有诈呢? 先不管这到底是有人报复还是阴谋,我先搬救兵,就拿起手机先拨给了秦漠飞,因为他讲话最有分量。 只是我电话刚拨通,忽然被谁从后面撞了一下,以至于手机“嗖”地一下就甩了出去,直接掉人群中了。 一群人推推搡搡挤得水泄不通,我根本捡不到手机,也不敢去捡,我身体不好还有身孕,万一发生踩踏是很可怕的事情。 我看这些人像是有预谋的,也来不及跟杜南星说太多,拉着他就想钻出人群,但这些人却涌上来把我们团团围住了。 “撞了人就想逃,有没有道德啊?” “必须抓去警察局,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这样的人就该绳之以法,明明撞人了还想跑。” 而就在此时,几辆警车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直接把马路前后左右都堵上了。 车上下来的人全都是全副武装,他们的枪套里绝对有真枪。这阵仗是他妈的处理交通事故么?肯定有猫腻! 为首那个警察环视了一下人群,冷冷地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散开。” 人群散开了些过后,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察去围了上来,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我和杜南星都不敢乱动,因为警察是正义的象征,乱动就是找死。于是人群又躁动起来,有几个发言特别踊跃。 “警车同志,他撞人了。” “对,一下子撞两个,都要死了。” 为首的警察走上前看了下杜南星腿上抱着的两个人,微微蹙了蹙眉,“你们没有叫救护车吗?人伤得怎么样了?” “警车同志,他没赔钱,我们不走。” 地上两人都异口同声道,两眼贼亮贼亮的,我看到他们俩那死乞白赖的样子,真恨不能一脚给踹过去,太恶心了简直。 “杜先生,这些人好像来者不善。”我小声对杜南星道。 “我知道,你先走,别管我。” 杜南星说着把我往后推了推,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事是预谋的话,那警察过来肯定要带走人的,那我们俩都去了也没人报个信找救兵。 于是我就慢慢挤出了人群,围观的这些人并没有针对我,所以我一点点挪后的时候他们也没在意。 我挤出人群的时候正准备打车去金沙一品找费麒,却忽然有一辆黑色奥迪车停在了我面前,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车里的人就被拽进了车里,一头给撞到座椅上了。 我抬起头,看到了薛佩瑶就坐在副驾驶上,正转头阴森森看着我。而我身边则是一个纹着纹身的彪汉,就是这混蛋刚才把我抓进来的。 开车的是她哥哥薛庆坤,转头冷冷打量了我一下,“沈欢颜,真他娘的是冤家路窄啊,呵呵!” 我这才明白这场局是他们摆的,而我可能是个意外,因为刚才我若不多事就平安无事了。而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把我怎么着了。 “看看到底是你狠还是老娘我狠,哼!” 薛佩瑶咬牙切齿地道,招呼她哥开车,这家伙一溜烟就冲了出去,也不晓得要把我带哪里去。 “你们要把我怎么着咳咳,咳咳咳” 我刚要讲话,气一紧就咳嗽了起来,顿时咳得止都止不住。一边咳嗽一边呕,哇哇的。薛庆坤骂骂咧咧地停了车,让那彪汉把我弄下车吐。 但我一旦咳嗽起来就很难止住,撑着车门咳得翻天地覆,也吐了一地,把我喝下的雪梨膏都给吐出来了,味道很难闻。 “沈欢颜,你这是要死了?报应啊。”薛佩瑶下车盯着我阴阳怪气道。 我没理她,喉咙里仿佛又开始冒血腥的气味了,连忙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想缓过去。 但薛佩瑶走过来不由分说推搡了我一把,我一下没忍住,喉间一阵血气上涌,喷了她一脸一身。她惊呆了,愣了好久才一个箭步蹿了很远,仿佛我是什么传染病患者似得。 不过一想到传染病,我脑中顿时灵光一现,连忙指着她心急如焚地道,“快,快把你脸上的血迹擦掉,千万别被传染了,咳咳咳,咳咳” 薛佩瑶被我吓住了,回到车里抓了一把纸拼命地擦脸,甚至还把外套脱下来扔掉了。而我一气紧就控制不住咳嗽,在她看来越发的恐怖。 “你得什么病了?为什么会传染啊?你到底得什么病了?” “我咳咳咳。” 我来不及讲话,又呕了一滩混合着鲜血的胃酸,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场景看起来可能很吓人。 “沈欢颜你麻痹的,你不会是患上艾滋病了吧?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他妈要是传染上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哥,哥你马上带我去医院,呜呜呜” 我真佩服这女人的脑洞,开得真大。但我也没去解释,还给了她一个特别悲凉的眼神。她吓得直接哭了起来,跳上车就让薛庆坤开车。我旁边的彪汉可能也以为我是艾滋病,讪讪地退到了车上。 于是他们就这样戏剧性地跑了,我有点哭笑不得。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准备去金沙一品找费麒时,一辆黑色兰博基尼缓缓停在了我面前,车窗露出了商颖的脸。 她下车上下瞄了我一眼,诧异道,“沈小姐,你这是你不是去了阿岩的家吗?” “我” “上车吧,要去哪里我送你。” 商颖转身时瞥了眼狼藉的地上,又看了眼我,没说话,还帮我打开了车门。我也没矫情了,讪讪地坐了上去。她的儿子已经不在车上了,但有一堆没有拆封的玩具。 车子开到大路边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围观的人群了,我的手机也不见了,可能是被谁捡走了。 我也顾不得避讳了,让商颖把车开进了金沙一品,直接就去找费麒了。但别墅里没有人,我又忙不迭地出来了。 商颖还没离去,她好奇地看了眼别墅,问我,“你朋友住在这里吗?” “嗯,商小姐,我能不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当然可以,给!” 她很慷慨地把电话给了我,我打开一看,还是没有来得及退出的微信版面,上面是秦漠飞和她的对话。 商:漠飞,晚上一起用餐吧。 秦:好,想吃什么? 商:嗯你做,我去酒店找你。 秦:好! 原来,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们俩还在一起吃饭呢,可能他也没听到,或者没在意了。 我装着什么都没看到,迅速把版面换到了拨打电话的版面,拨通了秦漠飞的电话,屏幕上面出来了个“小木头”的备注,这令我想起了那只木偶。 我不想让商颖听到电话细节,拿着电话走到了一边,电话几乎是瞬间接通的,里面传来秦漠飞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很温柔。 “小颖,到家了吗?” 听到这话我顿时鼻子一酸,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秦总,是我,我的手机掉了,有急事跟你说。刚杜先生在马路边遇到了碰瓷,但” 我怕等会咳嗽说不完,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把事情大略说了下,完了过后他直接问我在哪里,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冷。 我怔了下,道,“我在费总的别墅外面,没找到他人,正好遇到商小姐就借了她的电话打给你。” “你确定是电话掉了才借她的?而不是别有用心?” 我感觉他的声音更冷了,仿佛在质问我。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瞬间挂掉了电话。 第132章 诡异的失踪 “商小姐,谢谢你的电话。” 我把电话还给商颖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在她眼中读出了一丝挑衅,又含着一丝同情。 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强,当一个气场不对的人在面前时,就宛如光一眼能够透视她的想法。我想我在她面前也是透明的。她一定知道我此时如鲠在喉。 “对了,我还有急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谢你。”我浅笑了下,装着没事人似得跟她告辞。 “我送你吧。这么晚了。” “不用了,外面就有出租车。谢谢你,再见。”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转身直接走了,到小区外面打了个车。我回家了,这事已经告诉给了秦漠飞,也算是尽我所能了。至于杜南星会怎么样,也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到家的时候。小凡还在客厅里跟黑宝和金贝玩耍,却不见了我妈,张嫂跟我说她吃了晚饭过后有点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我连忙上楼来到了我妈的卧室。看到她正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嘴唇在不断蠕动。我凑上前一听。她在不停地哼哼“老头子,你快下来啊,上面多冷啊”这样的话,翻来覆去。 我轻轻摇了摇她,她只是眸光呆滞地瞥了我一眼,咧了咧嘴,“老头子,你瘦了啊,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妈,是我,是我啊。”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捋了一下她额前乱蓬蓬的白发,“我是欢颜啊,是你的女儿。” 我妈愣了下,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囡囡啊,你回来了吗?哎呀呀,妈妈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爸在天上飞啊飞的,我叫他快点下来看看我们的凡凡,他呀就是不下来,把我急得。” “妈,我去把小凡抱上来。” 我妈一定不知道她刚才的样子多么可怕,我也没有告诉她。我下楼把小凡抱了上来,黑宝和金贝也屁颠颠跟了上来,一刻都离不开他。 “妈妈,宝宝饿饿,饿饿哟!”刚把小凡放小床里,他就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抓着小床沿冲我奶声奶气地喊。 “你就知道吃,看你都胖成啥了。” 我没好气地给了小凡一个脑瓜崩,他可能觉得特好玩,站在小床边哈哈大笑。黑宝忙不迭地扬起爪子趴着床沿舔他的小手,那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我妈看到小凡精神就来了,起身走了过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又亲昵地亲了亲他粉嫩的小脸。 “奶奶!”小凡很给力地喊道。 “哎,还是我家凡凡乖,又懂事又乖,奶奶去给你泡牛奶哦。” “嗯,宝宝饿饿了。”小凡重重地点点头,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妈去给他泡牛奶。 他现在能说两三句简单的话了,意思还表达得很完整,我妈说他像我小时候,其实我觉得可能是像秦漠飞多一些,毕竟他比我要聪明得多。 我妈泡好牛奶就抱着小凡在床边味她,还嫌弃地冲我摆摆手赶我走。她喜欢和小凡独处,我也就没打扰她们了,来到了书房,用座机给费麒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通。 “欢颜,什么事?”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沉重。 难道杜南星出事了? 我心一沉,问道,“费总,杜先生现在怎么了?” “人已经被带走了,不知道带那里去了,我们正在想办法找人。” “被带走了?怎么会呢,事情是这样的费总,我离开别墅的时候” 我又原原本本把当时的事情跟费麒说了一边,包括我被薛佩瑶兄妹俩掳走的事情也说了,因为这方便他分析事情的原委。而且这事过于蹊跷,肯定有阴谋。 说完后,我想了想又补了句,“后来我给秦总打了电话,我以为他已经做出安排了。” “我们正在四处找人,我赶到警察局的时候那边说阿星打伤了警员,直接被送去刑警大队了,现在我在刑警大队这边,他们却以他外国籍的身份做借口不让我见。” “费总,你别担心,秦总一定有办法的。” “你休息吧,这事还得多谢你,不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呢。” “费总你言重了,那我不打扰你了。” 我听出费麒语气里的紧张和无措,他一直在东南亚那边呆,可能极少遇到这样奇葩的事。再加上他对杜南星的感情又不一般,肯定会很难过。 我一时也无法淡定了,在和费麒共事的日子里,没少吃杜南星做的菜和点心,而且他人又很不错,我自然也特别担心。 我觉得这事跟薛家肯定脱不了干系,上次群殴的事情,他们薛家是最倒霉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酒吧配置高档,几乎全部被毁了。陈魁那家伙吃人不吐骨头,绝不会从五亿中分一杯羹给他,说不定还会因死伤的人狠敲他一笔,于是他这怨气就自然而然落在我们身上了。 我越想越毛骨悚然,就打了个电话给秦驰恩,我觉得他的背景也不弱,并且他跟陈魁那帮人熟,兴许能有点办法。 他很快接通电话了,冷冷问了句,“谁?” “三哥,是我!” “欢颜?这是你的座机吗?”他有点惊愕。 “是,我家的,是这样的三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跟秦驰恩说的时候,我就没有提费麒了,只是说了杜南星被碰瓷带走的事和我被薛佩瑶带走一事,他听得一阵沉默。 “你别急,我打电话问一下。” “谢谢你三哥。” “傻瓜,你开口我能不帮忙吗?我问清楚了给你打电话,你自己也别太担心了,如果是抓人的话,他们至少不会灭口。” “嗯!” 挂了电话后,我回到卧室冲了个澡,刚披上浴袍来到书房,电话就响了起来,我忙不迭地抓了起来。 “三哥,事情怎么样了?”我问得很急。 然而电话那头忽然一阵沉默,随即就挂掉了。我愣了下,连忙翻了一下电话记录,才看到是秦漠飞的电话,所以刚才他 不管他了,他要误会就误会就好了,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并且,他既然不相信我,那即使我解释他也不会相信的,我就不浪费唇舌了。 很快,电话机又响了,这次我看清楚了电话才接的,是秦驰恩打来的。 “欢颜,马上到楼下来。” “噢!” 我听他语气很急,也就顾不得换衣服了,直接在浴袍外面套了一件薄大衣就出去了,我跑得急,穿的还是拖鞋。到门口一看,秦驰恩已经把车停外面了。 “快上来!”他急道。 我心头一沉,慌忙就爬了上去。紧接着他车头一转,飞快地驶出了别墅区。他沿的是世纪大道直上的高架,往郊区而去。 看他神色很凝重,我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感觉一定是出事了,还是出大事了。薛佩瑶跟薛庆坤看起来都不是善类,我很怕。 “三,三哥,杜先生不会有什么事吧?” “还不太清楚,但人的位置基本上确定了,并没有在警署,是在东海的一艘游轮上。” “啊?谁下的手?” “薛家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是薛家老爷子下令的,否则薛佩瑶不敢动这样的财神爷。杜家先祖也是魔都的人,还是屈指可数的大户,背景比金门世家还要深。” “薛家老爷子?”我有点纳闷。 “他已经不太管薛家的生意了,早早退居幕后,但这次高这么大动静,我也猜不到他是什么目的,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我听得稀里糊涂的,敢情魔都以前大人物也很多嘛,并且资源都被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所有市民都以这几人马首是瞻,其中金门世家可能最风骚了。 从市区到东海码头,就会经过那个火葬场,我想起那日我和小凡被关在太平间的情景,心里还会一阵阵的发憷。这地方是薛家和陈魁的地盘,要藏一个人确实轻而易举。 我们来到码头时,这边灯火通明,来往的货船很多,魔都很多货物就是在这里上下的。我看着海上密密麻麻的船,不晓得杜南星在哪一艘里面。 “先下车吧,我们坐快艇过去。” “噢。” 下车后,秦驰恩领着我来到了码头的管理处,他让我在外面等,自己进去了,不过两三分钟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快艇发动机钥匙。 我看他很自若地走到了闸门外一艘快艇边,轻松启动了快艇,而后转头朝我招了招手,“欢颜,快点上来。” 我点点头,连忙坐了上去。他直接就轰动快艇乘风破浪般冲出了码头海域,他开得快,海水飞溅起来又落在我们身上,凉飕飕的。我穿得单薄,冻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气一紧就有点咳嗽。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我,“海风有点凉,你把这穿上,现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我其实很不好意思,但又确实冷得发慌,就没有矫情了,裹上了他的外套,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我闻不出来的香味。 我很好奇秦驰恩,他好像什么都会,能文能武,并且什么事在他面前都不是事,他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和秦漠飞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一个静若止水,一个动如脱兔,但都不容小觑。但相对而言,我还是觉得秦驰恩这样的个性更能令人亲近。 我们已经到了没有照明的海域了,这地方黑漆漆一片,仅有快艇上的灯照亮,远远看着这些滚滚波涛很害怕。 咸湿的海风吹得呜呜的,如从脸上刮过时感觉就如同刀割一样,干冷干冷的。 我紧紧靠在秦驰恩身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真怕来一个巨浪把这快艇打翻了,我就呜呼在这海里面了。他可能是感觉到我有点害怕,伸手把我揽到了怀中护着。我尴尬地瞥了他一眼,脸滚烫滚烫。 “别怕,就快到了。” 他柔声道,把速度加快了些,我很快看到了在前方几百米处的地方灯火通明,还有阵阵震耳欲聋的音乐传来,在辽阔的海面上显得特别的惊悚,莫不是有人在这里开pr? 第133章 恐怖游轮 “来者是谁?” 游轮上的人可能是看到我们了,立即戒备地高喊了起来。秦驰恩把快艇的灯闪了几下,上面的人顿时一阵躁动。 “原来是三爷来了。快快快,赶快把梯子放下去!” 紧接着秦驰恩把快艇小转弯了一下,往游轮下一靠,上面“嗖”地一下把软梯扔了下来。他伸手一把抓住了。 他拽着软梯拉扯了一下,回头看我眼。“欢颜。你先上吧。” “我” 我往了眼至少三层楼高的软梯,心里头暗暗发憷。以我现在这虚弱的身体素质,这么高恐怕不一定爬得上去。如果一着不慎掉在海里,那我 我正犹豫当中,秦驰恩忽然一把抱起了我,是像抱小孩那样,一手托住了我屁股,而另外一只手则攀住了软梯。 “三哥这” “别动,我抱你上去。” 说话间他已经拉着软梯往上攀爬了。垂直的软梯,他爬起来像如履平地,还抱着我这一百斤的身体。气都不喘一下。 我此时特别的尴尬。因为我之前慌里慌张地洗了澡没打算出门,浴袍里就什么都没穿。而外面也只套了一件单薄的大衣。我只希望他的手感不要那么好,知道我里面是真空。 “三爷这身手真不是盖的啊,啧啧啧,牛逼!” “咦,三爷不是很多年不近女色了吗?咋就抱了个女人上来了?这是不是咱们的三嫂啊?” 游轮上的人因为这一幕而吆喝了起来,更有甚者还在吹口哨,我慌忙把头埋在秦驰恩的肩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实在太尴尬了,以至于我气一紧又他妈的咳嗽了起来。我咳嗽的时候身体动作太大,秦驰恩的身体都歪了一下,他连忙停住攀爬抱紧了我。 “忍着点欢颜,还有一两步就到了。” “对不起三哥,我咳咳,咳咳咳” 我实在忍不住,又气紧有窘迫,就趴在他肩头疯狂地咳嗽了起来,喉咙被这阴冷的海风一呛,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无法呼吸,又憋气,胸口像压着块石头。 “快快快,把三爷他们拉上来,这风太大扛不住。”上面有个人急道。 “哎哟拉什么拉呀,以三爷这身手他都能飞上来,对不对啊三爷,快点上来,好几位爷在等你一起喝酒呢。” 上面那家伙在揶揄人,令我无比尴尬。我咬着唇忍着咳嗽,但这样身体颤动得更加厉害。秦驰恩一咬牙,又抱着我往上爬,一步,两边,很快就到游轮顶层了。 他拽着围栏把我放在甲板上后才翻了过来,上去就冲那刚才吆喝得最厉害的男子甩了一耳光。 “你他妈是不是想飞一飞?老子立马就让你飞!”他怒道。 “三爷息怒,我这不跟你开玩笑嘛,小的该死,该死。”那家伙见事不对,慌忙低眉顺目地道歉。 我缓过气后转头也瞥了眼那家伙,这才看清他就是陈酒手下那个豹子,曾经在金色大帝也对我溜须拍马过,但自我落魄后他丫的就开始横了。我记得被陈魁囚禁那次,就是这混蛋把我威胁过去的。 他也认出我了,特惊讶地看了几眼才蹿到了我面前,“哎呀呀,这不是欢姐吗?你怎么也来了呢,你和三爷他噢噢噢,呵呵,我懂了懂了。” 懂你妹! 我特想把这三个字吼出去,但不敢。这甲板上站了至少二三十个陈魁陈酒的手下,我认不全,但多少也晃眼过有个印象,都是些亡命之徒。 众目睽睽之下,我的脸特别的烫,他们肯定都知道我是秦漠飞的人,结果却又和秦驰恩出现在这里,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 每个混迹在夜店的男人心思都不会单纯,看他们那眼神就知道思想多龌蹉了。但奇怪的是他们对秦驰恩非常客气,甚至还有点谄媚。 秦驰恩看到豹子乱讲,抬手又要给他耳光,他连忙眼疾手快地逃开了,一边逃一边讪笑。其余的人也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秦驰恩也没再理会这些人了,拉着我直接走向了游轮顶层,这里面音乐震耳欲聋,像是在开狂欢会。 走到门口我才看到这是个小型演艺厅,中间的地方有个升降台,而四周则是观众。 台下观众并不多,只有四五十个,男的多,女的少。但看他们的穿着,应该个个都非富即贵。 舞台上有五个穿着裸露的女人在跳脱衣舞,这会已经拖得只剩下一条无法遮羞的b了,她们的舞姿很缭绕,一个个抖着两只在拼命地搔首弄姿。 台下的观众全都在起哄,让她们继续脱,全都脱掉。 我环视了一眼坐在台下的人,有陈酒和陈魁,还有薛佩瑶的父亲和大哥,甚至于,我还在他们身后的那排看到了秦家的老二,秦天明。 我非常震惊,明明秦家和陈家势同水火,为何秦天明还要跟他们混在一起?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么? 台上跳舞的女人们都看得出谁是老大,也都一股脑朝着陈魁那一排抖胸,那真真是白花花的胸晃来晃去。 陈魁和薛庆坤忍耐不住还走过去捏了几把,把那些女人乐得花枝乱颤。 在他们的起哄之下,台上的女人开始脱裤子,脱了都往台下扔,而台下的男人也是贱得掉渣,一窝蜂去抢裤子,抢到就像只狗似得拼命嗅,还露出特别陶醉的表情,把我恶心得发慌。 这些女人们身体都不差,下面的体毛还刮过,看起来白嫩白嫩的特别养眼。而台下有的男人更疯狂,把大把的钱往舞台上扔,让她们把腿打开表演吞黄瓜,谁能吞进去整只黄瓜钱就归谁,要是前后都吞钱就加倍。 而令我震惊的是,主持人真的弄来了黄瓜和套子,还故意摆在了陈魁他们那一方的舞台前。很快,那些现金几乎是下雨似得从台下扔上去,都是一沓一沓,很少有散的。 一开始女人们都还会矜持地娇嗔一下,但最后看拿钱越来越多,有些就把持不住了,走到舞台边一边跳,一边拿起套子裹住黄瓜,一点点往身体里塞。 看到这一幕,我难过地转过了头,想起了那些在夜店混迹的日子。 其实这种情况夜店多的是,来钱很快。在金色大帝和魅色,也只有我手底下的姑娘不敢干这种事,其他的我不说百分百,但至少百分之五十是赚过这种钱的。 我很清楚人在金钱的诱惑下有多渺小,很容易就崩溃了,俗话说得好: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 因此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很少有人扛得住。 我特别痛恨钱,也特别不想看到男人用钱把女人砸得这么没有尊严,我会感同身受。因为当年我为了凑爸的手术费,也钻了陈酒的身下,并且从此没有归途。 演艺厅里面吼声如雷,而我却难过得想哭。秦驰恩可能看出了我的心境,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低语道,“欢颜,咱们还得进去看看,人可能就在这里面。” “嗯!” 我跟他靠着幕墙走了进去,里面烟味很浓,我呛得想咳嗽,但又怕被陈魁发现,就拼命喘息着。 这会舞台上的表演已经不堪入目了,期一过,台下的男人呼声也慢慢减少,主持人就走过来让这些舞者都下去了。 他环视了一下演艺厅,笑道,“今天酒爷、魁爷和秦二爷都来了,小可这地方真是蓬荜生辉啊。三位爷来得真及时,咱们这今天上了新货,极品。” 他说罢摆摆手,观众席上的灯光忽然暗了,紧接着舞台周遭的灯光也暗了,只有一束柔柔的大灯罩在了升降台上,整个舞台开始下降。 不过两分钟,舞台再次升起,上面却是一张奢华的菱形水晶面桌,桌子上躺着个一丝不挂的人,五彩的头发,精致的五官,绝世而出尘,这不是杜南星还有谁? 只是他好像是昏迷着的,一动不动,身体上摆满了寿司和各种刺身,唯有他腰间的地方铺了一块荷叶,把他重点部位遮住了。 我顿时就气血上涌,想冲上台去,但被秦驰恩拉住了。“等一下,他们好像把他控制了,他们既然能把人摆出来,肯定还留有后手。” “那怎么办?” “这是薛家的游轮,人肯定是薛家弄来的,陈魁利用警方在中间帮了不少忙,所以他们是有预谋的。”秦驰恩顿了顿,又道,“咱们先静观其变。” “可是” 我也不好说什么了,秦驰恩对这些人都很了解,知道如何进退。可我担心杜南星那么傲气的人被这样羞辱过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而且他被人这样弄上来,中间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这个可真是极品哦,并且还有点野性,不过几位爷放心,已经驯服了。咱们还是老规矩,价格高者得,但今天这个是那些庸脂俗粉比不上的,所以起价是五十万。拍到手后不管你们怎么玩儿,只要不弄出人命都行。” 什么玩儿?往死里玩儿? 我震惊了,我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似得懵住了。 我在夜店混了那么久,还不晓得魔都有这么个诡异的地下场子,手段还如此黑暗。我依稀记得曼丽曾讽刺我说,“秦欢,就咱们场子这点花样你就觉得恶心龌蹉了?我告诉你,在魔都有那么一艘恐怖游轮,上面的花样都是你我没有见过的,那才叫龌蹉。”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就是传说中那艘诡异的游轮,我只是想不到,那么妖娆霸气的杜南星居然会被摆在这上面来被人拍卖。 我顿时一口恶气油然而生,杀气腾腾地冲向了舞台 第134章 还有猫腻 冲上台的时候,我一手扫掉了杜南星身上的寿司和刺身,脱下秦驰恩的衣服搭在了他身上。 主持人愣住了。从暗中走出来一脸茫然地打量我。随即他抬手一个响指,演艺厅的灯瞬间全部亮了,照得四周灯火通明。 现场的人都霍然起身,齐刷刷对我行注目礼。陈魁和陈酒更是走上前来。一脸难以置信。倒是最后边的秦天明往后挪了下,好像很怕我看到他。 “她是怎么来的?” 陈酒非常疑惑地问旁边的薛庆坤。他摇摇头,气急败坏地纵身跃了上来。惊愕地把我上下瞄了眼。 “你怎么混进来的?你他娘的不是染上艾滋要死了吗?” “你才艾滋呢,你全家都是艾滋。薛庆坤。你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把人掳到这里来供你们消遣?”我也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胆儿,直接怒问了。 他不屑地冷呲一声,“王法?在这艘游轮上老子就是王法,你是不是活腻了,饶你一命又他娘的跑过来了,当老子不敢把你怎么地是么?我告诉你。要不是三爷打了招呼,老子分分钟找人把你了。” 三爷打了招呼? 我回头看了眼暗处的秦驰恩,他正寒着脸走了上来。阴阴地瞪了薛庆坤一眼。这家伙看到他也愣住了。慌忙往后看陈魁和陈酒,两人也都上来了。脸色非常难看。 “三爷出场不是应该众星捧月吗?怎么今朝以这样的方式出来了?还有你啊秦欢,什么时候你抛弃了秦漠飞又搭上了三爷这尊大佛呢?”陈酒阴阳怪气地道,大概对秦驰恩的忽然出现很是不满,却又不太敢得罪。 我似乎听出一点别的意思,好像秦驰恩曾经也经常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不想友人,也不太像仇人。 他非常生气,可能是因我不顾一切就跑上来了,连给他想计谋的时间都没有。可我刚才实在忍不住了,脑子一热就冲动了。 现在这阵仗看起来我是捅马蜂窝了,所以有点慌了,讪讪地朝秦驰恩身边靠了靠。毕竟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不管我的。 秦驰恩斜睨了眼陈酒和陈魁,浅笑了下,“不好意思两位,今天这个人我拍了,欢颜喜欢我想送给她。” 他这话一出我就愣住了,看样子他不想得罪这帮人,那这么说薛家后面还有更大的势力不成? 主持人听他这样一说,顿时打了个哈哈道,“呵呵,三爷既然都这样说了,那酒爷、魁爷,二位就给小可个面子,把这顿美餐让给三爷如何?” 陈魁和陈酒脸色瞬间寒了下来,两人互望一眼过后,由陈酒开口,“三爷,咱们可有言在先,你价钱如果出不到位,这小子可得让给我们兄弟俩。” “开个价!”秦驰恩冷冷道。 “我出这个数!”陈酒竖了一根指头,又冷冷瞥向了眼舞台下的秦天明,眸色凌厉如剑,“下面还有没有比我价格更高的人?” 秦天明原本是躲在人群后面的,看陈酒目光灼灼地瞪着他,于是迟疑了很久才举了手,“那个我加五千万!” “你确定是加五千万吗?”陈酒狠狠瞪了眼秦天明,咬牙道。 我似乎听出了他的意思,是要秦天明把价格抬高,那么秦驰恩这边想拍杜南星就得以更高的价格了。那这充分说明他们其实是一条食物链,应该都是这其中的托儿,专坑那些有钱人。 但可能秦天明在忌惮什么,点了点头肯定是五千万。于是陈酒又悻悻地转头冲秦驰恩冷笑了下,“三爷,人家出到一亿五千万了,你看你呢?” 秦驰恩蹙了蹙眉道,“我多出两千万,明天来我酒吧拿钱!” 他说着就要去搂杜南星,但被主持人一手挡住了,“三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也知道咱们这游轮上的规矩,从来都只收现金概不赊账的。” “你确定?”秦驰恩眸光缩了下,满脸阴霾地怒视他。 “三爷,我只是个打工的人,你就体谅体谅小可好吗?自从这游轮开始营业起,就没有谁打破过规矩,哪怕是薛老爷子出来,这规矩它还是个规矩对吧?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还是遵守得比较好。” 他顿了下,又看向了我,“这位漂亮的小姐把我们好好一场拍卖会搅成了这个样子,本来也是说不过去的,但小可看在三爷你的面子上,也就不追究了。” “岳太仓,老子今天他妈的没钱也要带人走你要怎地?”秦驰恩被激怒了,一把揪住了主持人。 “三爷,你这么大一尊佛,就别跟我这小喽罗计较了,我还不是听人指挥的?” “那就把指挥你的人给老子叫出来,立刻马上!”秦驰恩狠狠一脚把丫的踹飞了,眸色阴戾地环视了一眼四周,“今天大家谁想多事,谁就不是我秦三的朋友,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认认人。” “哼,秦三爷这是要群攻我们啊?好大的口气。”一旁的薛庆坤冷笑了声。 “咳咳!” 杵在旁边的陈酒听他这样说,阴阴地咳嗽了两声,薛庆坤顿时就不讲话了。舞台上的气氛非常的诡异,我完全分不清这些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而秦驰恩又是什么角色。 岳太仓出去一会过后,并没有请人上来,却是带了不少保镖把这整个演艺厅团团围了起来。秦驰恩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捏的咯咯作响。 我现在特别后悔刚才太过冲动,是我把局面变得这样被动,否则秦驰恩应该想到解决的办法了。眼下这局面,恐怕连我们自己都难以脱身了。 “看样子你们是打算动武了?”秦驰恩瞥了眼岳太仓,护在了我面前。 那家伙讪笑着走了过来,不停地哈腰点头,“三爷,小可哪里敢这么做,是大小姐说怕引起大家的恐慌,让他们来维护治安的,你别急,她马上就来了。” 他语音未落,大门边就进来了一个人,居然是薛宝欣。她还是穿着一身能把肉挤成游泳圈的旗袍,外面披了件贵气的皮草,操着手嘴里叼着一支女士香烟,活活是青楼老鸨的即视感。 她身后也跟着两个保镖,如众星捧月般护着她。以前我还没见过她这么排场,没想到离开秦老爷子过后她过得越来越嚣张了,完全就是个女土匪了。 她走到舞台上的时候,淡淡吐了口烟,拍了拍秦驰恩的肩,“老三,你看你气得这样子,为这么个婊子至于吗?听说你要帮她买下这个男人?她可是被秦漠飞玩剩下了的女人,干嘛为她破费啊?” “薛大小姐,你好歹也读过几天书,请注意你的用词!”秦驰恩冷冷道,一把甩开了薛宝欣搭在他肩上的手。 “呵呵,老三啊,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么个女人也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你让我怎么说你啊?听佩瑶说她还染上了什么s,你可要注意点啊。” 你他妈才染上s呢,你个泼妇! 我狠狠瞪了眼薛宝欣,但没也把这话骂出口,眼下气氛本就剑拔弩张,我不好在火上添油了。秦驰恩可能也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也就没理会她。 他指了指身后的杜南星,道,“我现在要把人带走,你发句话吧,行,或者不行?不行我们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我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薛宝欣的脸明显变了色,而一旁的陈魁和陈酒也面面相觑。于是我更疑惑秦驰恩的身份了,他是拿着他们把柄,还是踩着他们七寸? 又或者不是,否则他们不应该如此刁难他啊? 薛宝欣吐了两口烟,才冷笑了下道,“老三,你说行肯定行,你的面子我敢不给吗?可我兴师动众摆了个谱,你就这样把人带走了,也说不过去吧?并且,我们可是听了你的话没有把这女人怎么地,这面子是给足了的吧?” 我有点疑惑了。 难道,秦驰恩真在圈内打了招呼让那些人不准动我,所以我最近才平安无事?他一句话居然比秦漠飞还管用,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似乎对我好得有点离谱了,如果说是把我当做替身,那么商颖回来了这身份就不存在了啊。 他暗中为我做的那些,是真的想对我好,还是有所图呢?可我什么都没有,没钱没势也没背景,他图什么呢? 我肯定他绝不是喜欢我,因为他跟我之间很有分寸,倒是我偶尔忽略了他的性别,举止有点没轻没重。 我对秦驰恩的身份开始好奇了,杜南星的事情这么复杂,连秦漠飞都一筹莫展的事,他居然一个电话就找到线索了。还单枪匹马带着我来救人,如果刚才我不那么冲动地跑上来,他可能已经成功把人救出去了。我觉得他真的是个神秘又强大的存在,竟开始有些害怕了。 以前在场子的时候,我也听过神秘的地下圈子,说这个是老大,那个是黑社会,谁又是大人物。 但老实讲我没有真正领教过。而自从跟秦漠飞在一起过后,我仿佛就踏进了地狱的门,各种奇葩事情都接踵而至了。 难道,秦驰恩是比秦漠飞更为可怕的存在?他之所以没有跟这些人撕破脸,只是在维护一些隐形的利益关系? 我偷睨了眼秦驰恩,他正拧着眉在想事,可能是权衡利弊。 随即他冷冷道,“那你要怎样?” “老三,既然你现在拿不出钱,咱们这里又没法划账,那么把她留下,钱来了你就把人带走。”薛宝欣指了指我,冷笑着又补了一句,“我保证不动她,现在什么样,还给你还是什么样。” 第135章 别给我找借口 “你敢!” “你敢!” 两句话如炸雷般不约而同响起,一句出自秦驰恩的嘴,一句来自大门口。我霍然转头。看到秦漠飞和阿飞快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两个人一身煞气,感觉死神夺命来了似得。 “怕死的都别管闲事,不怕死的都放马过来!” 阿飞阴阴地扫了眼演艺厅最后的保镖恶狠狠地道。还亮起了手里明晃晃的军刺。陈魁兄弟俩是见过他杀敌的功夫的,分分钟能杀倒一片的人。所以两人都不说话了。 秦漠飞走上舞台冷冷瞥了我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秦驰恩道。“三叔今天真是有心了,帮我这么大一个忙。” “我是看不得欢颜难过才出手。既然你来了,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想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好了。我很忙,先走了。”秦驰恩淡然回道,转身拉着我就走。 秦漠飞反手一把揽住了我,浅笑道,“三叔既然有事情要忙。欢颜就由我送回家好了,还多谢你细心地照顾她,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 “漠飞!”秦驰恩眸色一寒。加重了语气。 我想他是在警告他。因为此时我们正身陷囹圄,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累赘。先走对他们对我而言都安全一些。 但秦漠飞不,他反而一把扯过我搂在了怀中,那手正好滑进了大衣的门襟,摸到了我里面的浴袍。他愣了一下,手不留痕迹地往下滑了些,那正是我的小腹,隔着浴袍依然能摸出我没有穿内内。他手忽然一紧,我慌忙抬头看了眼他,发现他的脸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更阴霾了。 秦驰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我,又看了看他的手,仿佛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最后他转头看向了薛宝欣,冷冷道,“薛大小姐,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这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秦驰恩说完就走开了,我睨着他那萧瑟的背影,总感觉像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孤傲和愤怒,他是生气了?还是在隐忍? 我正愣神,腹间的手忽然一紧,我连忙收回眼神,讪讪瞥了眼秦漠飞,他那脸已经乌云密布了。 我想他又误会了,就耷拉着脑袋不讲话了。反正他一来,基本上杜南星就安全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我自己,可能立马要不安全了。 阿飞到桌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杜南星的情况,又走了回来对秦漠飞道,“只注射了镇定剂,人没有什么大碍。” “找衣服给他换上,不要让费麒看出来。”秦漠飞点点头,斜睨了眼薛宝欣,“薛夫人,是你派人把我的朋友掳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薛宝欣此时还目瞪口呆,可能想不到秦漠飞也能找到这里。尤其是阿飞手里的军刺上还淌着血,她就更惶恐了,纠结很久冲秦漠飞冷冷一笑。 “漠飞,你这是要跟小妈兴师问罪的意思么?这小子毁了庆坤的酒吧,还打伤了那么多人,求到我这当姑姑的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们薛家虽然比不得你们秦家,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被人这么欺负都不吭声,会被人笑话的。” “不要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没兴趣听,你就告诉我这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就行。” 秦漠飞一来,这画风完全变成了主导,他无所顾忌,也不用给薛宝欣任何脸色。我估计阿飞已经把外面的人处理了,所以他是肆无忌惮的。 薛宝欣被他这么一呛声,脸顿时难看到了极点,“秦漠飞,你别太放肆了,这游轮可是我们薛家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那你撒一个我看看?”秦漠飞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薛宝欣顿时哑然,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我说的话薛夫人没听到么?我问这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你”薛宝欣怒急,插着腰昂着头瞪着秦漠飞。 他挺了挺背,“嗯?” “带着你们的人,马上滚!” 薛宝欣这样一说,旁边的陈魁陈酒他们脸色顿变,还有薛庆坤,似乎想上前阻拦但被她瞪下去了。然而秦漠飞却不依不饶,坚持要问这事情的背后始作俑者。 “听说阿星先是到了东区的警察局,然后被诬陷成为袭警又被押去了刑警队,紧接着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这里,人还被你们注射了镇定剂,敢问薛夫人,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薛宝欣一脸戒备地问道。 “阿飞,告诉她!” 秦漠飞说罢搂着我走到了一边,背对着没有观众席的那面帷幕,手一下子滑进了我的浴袍,从上到下被他摸了个遍。我死拽着他的手,羞得无地自容。 他随即又埋头在我颈窝闻了闻,把我扳正面对着他。我耷拉着脑袋没敢看他,因为刚才我确实就这样真空来的,以他多疑的个性,指不定脑袋里想成了什么画面了。 而那边,阿飞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我想他不是说给薛宝欣听的,而是背后那个始作俑者。 “很不巧,你们利用警局的人帮忙挟持杜先生一事,我一个朋友捅到上面,于是上面就派警队下来了,直升机来的,你们明白意味着什么吗?” 他顿了顿,指着陈魁和陈酒,“你,你,还有你,都被他们供出来了。” “不可能!”陈魁脱口道。 “不可能?那你们可以去金色大帝和你那几家赌场看看,有没有被查封。薛夫人,我和老板今天来,不光是带人的,还顺便给你带了个信,你自己看看吧。” 阿飞说着把兜里一个信封拿出来递给了薛宝欣,而后走到了我们面前,“老板,都说完了。” 秦漠飞转头了眼薛宝欣,冷笑道,“薛夫人,你还是不想说是谁指使你的么?” “你要么就杀了我。”薛宝欣似乎铁了心了。 “杀你?怕脏手,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抽丝剥茧给找出来,阿飞,走吧!” 秦漠飞说着拉着我径直朝大门口走去,阿飞则用秦驰恩的衣服裹着杜南星,直接就扛走了。而在场没有人出来拦我们,令我非常诧异。 走到甲板上我才看到有一大群特警站在外面,个个手里都端着枪,这阵仗比薛宝欣那个要牛逼多了。 我这才明白秦漠飞何以那么嚣张那么得瑟,这些特警对阵那些保镖,肯定分分钟秒杀。我估计刚才他们俩一进来秦驰恩就猜到有救兵了,否则以他的为人是不会先走的。 我们还是原路返回的,只是这次抱我的人换成了秦漠飞,他下软梯很快,一手抱着我,一手拽着软梯边上的绳子一下子就滑了下去,快得跟云霄飞车似得。我被冷风一吹又咳嗽起来,但没那么剧烈了。 游轮下方也是一艘快艇,是个特警端着枪在守着。很快阿飞也扛着杜南星下来了,他还在昏迷当中,整个人软绵绵的。不过他是真的好看,脸上还被上了妆,妖孽极了。 “嫂子,你帮忙他处理一下吧,等会费总看到会怀疑的。”阿飞见我看着杜南星不转眼,小声跟我道。 “噢。” 我有点纳闷,难道他们谁都知道杜南星和费麒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了?也怪不得他没来,他若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受不了的。我连忙把浴袍的口袋撕了下来,正要沾水给他擦拭时,秦漠飞走过了抢过了口袋。 “我来!”他冷冷道。 我看他脸色阴霾就不跟他争了,乖乖地走到旁边坐下,小憩了一下。此时海面上已经开始露鱼肚白了,折腾了一宿,也总算是有惊无险。 我很累很累,但脑子里却异常活跃。 今朝见识到了一个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太可怕了。想到那些在舞台上给自己塞黄瓜的女人,我心头到现在还一阵阵发憷。 灯红酒绿下,男人糜烂,女人堕落,而这些都是钱引起的。我特别不愿意去想那个男人用钱砸女人的场面,因为我遇上过,感觉尊严都被踩到地狱了,却还是想要那些该死的钱,像着了魔一样。 我现在依然走不出夜店带给我的阴影,甚至更因为这些东西而自卑,我非常怕看到任何相关的消息和画面,我都会感同身受。 唉,人果然是不能干坏事的,否则一辈子都如鲠在喉。 快艇快到码头的时候,我远远就看到费麒在那边翘首以盼。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心急如焚的样子,他是个非常稳重的人,我记得秦语说过,秦漠飞手里有两个不得了的人物,其中一个就是他。 现在杜南星还没有醒,也不晓得他们的药剂是多大。看样子他们并没有通知杜墨琛,否则应该就不是这个阵仗了。 “漠飞,阿星怎么样?” 快艇一靠岸,费麒纵身跃了上来,看到杜南星昏迷不醒时,他脸色都变了。阿飞连忙宽慰他没事,帮忙扛起他回到了岸边。他的手还没好彻底,不能负重。 秦漠飞把我拽下去了,没跟费麒他们打招呼,直接就把我拉到车前,硬生生给塞了进去。他把车开离码头过后,停在了离火葬场不远的岸边,也不走了。看样子他要修理我了,他不会释怀我今天这穿着的。 “你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你不知道吗?”他冷冷道,很冷的声音。 “我穿” “不要给我找借口,沈欢颜,你还能再无耻点吗?你倒是把水性杨花那个词表现得淋漓尽致,你当初不是贞洁得很吗?我碰你一下你就要死要活的?” 我就说他不会听我解释,就算我解释了他也不会信,他就是这种人,偏执,恶心又多疑。我已经没法跟他沟通了,任何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挑衅。 索性我闭了口,望着窗外不讲话了。我们俩好像已经越走越远了,他现在之所以愤慨,是觉得他不要的玩偶被别人夺走了,他不开心。 然而他不允许我沉默,拽过我的衣服手直接滑进了浴袍,用力捏着我的双峰,深怕我不疼似的。我咬着唇没推开他,因为我晓得一旦我推开他,他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讽刺我,折磨我。 紧接着他手往下探,伸进了我腿间,我看他似乎想凶狠地刺进去时,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第136章 渣男 “漠飞,求你别这样。” 看着秦漠飞凌厉慑人的双眸,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那句“我怀孕了”四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我真怕他嘴里说出更难听的话,那样我可能会崩溃。 而他却因为我的阻拦而更怒,抬手捏住了我下颚,“沈欢颜。你偷食竟然也不擦擦嘴的吗?” 偷食?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去偷食?我没想到在他眼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他把我说得跟荡妇似得。 我眼睛顿然间酸涩到不行。眼泪就在他灼灼目光下慢慢浮上眼眶,我发誓我不想哭。我一点不想。可就是控制不住,眼泪珠就顺着眼角淌。 我哆嗦着唇想说点什么。想为自己辩驳一下,可看到他阴鸷的眼睛就什么都不想说了。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他认定的事是不容许我解释的。 他怒视着我很久,忽然下了车,转到副驾驶一把把我拽了下去,直接抱起我就压在了车前盖上,开始解他的皮带。我吓傻了。不要命地挣扎起来。他若再用这样的方式占有我,那我们的孩子 “漠飞,求求你别碰我。我身体很虚弱。我经不起你的疯狂。” 我哽咽道,用尽全力要推开他。可推不动,他力气很大。我只能用力把身体往车前盖上缩,尽量让他够不着。 “怎么,还要为他守节么?就你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还他妈装什么装?” 他是震怒了,用各种难听的字眼辱骂我,羞辱我。而我只想逃,逃开他,不让我的孩子受伤害。我很清楚现在的身体多么糟糕,是根本无法承受他狂风骤雨般的索取的。 我缩到车头上的时候,他却又狠狠一把把我拽下了车,我来不及站稳,腿重重地跪了下去,腿骨忽然一阵刺痛传来,我根本站都站不起来了。 可他没有拉起我,一步跨到我面前用他滚烫肿胀的地方对准了我的嘴。我泪流满面地昂起头,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残忍和冷漠,那么清楚,那么明显。 “难道你嘴也给他用过?嗯?”他冷冷道,绝对的王者语气。 我没有,我跟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而这些话我说不出口,我气得嗓子都失声了。 在这一刻我终于懂了,我就是个玩物,卑贱的,随时都可以践踏的玩物。 望着他无情的脸孔,我没有再说什么,张嘴含住了他引以为傲的物件,好在他有洁癖,把这里打理得很干净,没有像当初陈魁羞辱我时那般恶心。 他俯瞰着我,看着他肿胀的东西在我嘴里进进出出,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淌,落在了他的物件上,再混着我的唾液。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心疼得像都已经麻木了。 我想这个姿势是很可笑的,我双腿跪在他面前,跪在他身下,泪流满面给他口。即使他此时膨胀得即将迸发,也站得像棵劲松似得纹丝不动。 我知道他就是要羞辱我,践踏我,让我无地自容。可他又怎知,除了他,没有任何男人碰过我,他是我唯一且仅有的男人,然而他却不相信。 我本来以为会很心痛的,但没有,可能是心疼得麻木了,亦或者是已经万念俱灰了。 当他无法控制地在我嘴里迸发的时候,我以为这事算是有个了结了。然而下一秒,他唾弃地抽出他的分身,拉上裤链直接就上车离开了,绝尘而去。 我还是跪在原地没法起来,因为腿疼得跟刀割似得。我呕出了那团腥臭难闻的东西,手撑着地咳得死去活来。然而这里没有人理我,这里是离下地狱最近的地方,火葬场。 这一刻我想到了死,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如此渴望死去。 秦漠飞直接用他的行动摧毁了我对他的最后一丝惦念,什么爱,什么情,已经随着这阴冷的海风灰飞烟灭了。 我翻身坐在地上,用力揉着还在刺痛的腿,这里面的钢钉还得几个月才能弄掉,兴许那个时候我就没这么苦了。也或许,那个时候我已经被秦漠飞折磨死了。 海风肆意地从我身边刮过,冻得我瑟瑟发抖。我好想有个人从这里路过,可以帮帮我。只是火葬场附近比较晦气,极少有人会从这里路过。我就这样瘫坐在地上,像极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冷冽的天气导致我又咳又喘,感觉像是要死了一般。 我在想,如果我死在了这个地方,我一定做鬼都不会放过秦漠飞的。他恶心我也就罢了,却也折磨孩子,毫无人性。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一轮新日从海平面慢慢浮了起来,原本如此绚丽的美景,在我看来却像末日一样。 我就这样坐着,熬着,无助而绝望。 当腿上的剧痛稍微缓和一点过后,我擦了擦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顺着马路朝市区走。只是越走脑袋越迷糊,身体虚弱得都有点摇摇欲坠了。 我依稀看到马路上缓缓驶来一辆车,我也不管他是谁了,求生的本能告诉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于是我连忙用尽全力挥了挥手。但与此同时,我也慢慢倒了下去 “先生,你是不是喜欢她了?还把她带回来。” “她是我朋友。”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哪怕是小姐都比不上。” “小青,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否则就打包滚蛋。” “是,我逾越了。” “滚下去!” 昏迷中,我好像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声,很近,又好像很远。我很难受,嗓子像火燎一样干燥疼痛,但身体却很冷,像是在冰窟窿里冻着般。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这眼皮却沉重得支都支不开。明明感觉周遭热浪滚滚,可就是冷得发抖,感觉牙齿都在咯咯咯直响。 有一只手在我脸上轻抚,像安慰我似得。很快我被抱了起来,有谁在喂我水,我下意识地吞咽着,这玩意很苦很涩,但因为口渴我居然喝光了。而后我又睡过去了,脑海中一片墨黑 “小姐,这个女人在先生家里,她好像病得很重,先生没日没夜照顾她两天了,我从来没见他对谁这样好过,真是气死我了。好,好的我明白了。” 这声音就在这房间里,絮絮叨叨很久才停。我依然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明明是有意识的,但就是醒不过来,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好渴,我下意识地喊着“水,水”,但很快,直接有一杯冰水洒在我脸上,冻得我一个激掀开了眸子,看到小青正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对,对不起沈小姐,我刚听到你说要喝水,准备拿来喂你的时候就不小心打翻了,真的对不起。”她讪讪地从我枕边捡起了那只不算太小的水杯。 我头上脸上都湿透了,也亏了她这杯水,不然我还迷迷糊糊地醒不过来。于是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事,你也是不小心的嘛。” “是,是啊,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去给你拿衣服换。” 她忙不迭地跑了,我支起身子,才发现这是秦驰恩的家里。那也就是说,在我昏迷前开车过来的人就是他,也不晓得他为何去而复返了。 我抬头看了眼壁钟,上面显示都十二月七号了,那说明我已经昏睡三天了?不过身体好像舒服了很多,至少胸口不那么闷了。 秦驰恩很快走了上来,一脸喜色,“欢颜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三哥,又是你救了我。” “担心你,就回来看了看,正好看到你在招手。” 他迟疑了下道,然而我看到他眼眶边有点淤青,恐怕不是放不下回来看看那么简单。我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比起秦漠飞,他就是我的救世主。 他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顿了下又道,“总算没那么发烫了,傻丫头,你昏迷三天了,再不醒我都要把你送医院了。” “谢谢你三哥。” “笨,想吃点什么?我让小青去做,她的厨艺还是很棒的。” 我想起方才小青在这房间里说的话,心里对她有些戒备,她嘴里的小姐应该是商颖,她跟她嘀咕我是什么意思呢? 难不成商颖的打算是秦漠飞不放过,秦驰恩也想要?那这是不是太奇葩了? 但我没有跟秦驰恩提及这事,只说我胃口不太好,不想吃东西。 他满眼心疼的揉了揉我发丝,又道,“欢颜,你和漠飞之间” “三哥,请你以后都不要提及他这个人了,我不想听到他任何消息。我回去就辞职了,再也不想在成业集团呆下去了。” “他是不是又误会我们了?” 我无言以对,这何止是误会那么简单,秦漠飞的表现比那些欢场渣男都不如好么。 想起我跪在地上为他口的情景,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怒。就那样的情况下,他非但没有对我嘘寒问暖,还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我,这他妈的是男人做的事吗? 然而这些种种我都无法对秦驰恩说,那么恶心,那么龌龊,他听了也会恶心的。 他见我沉默不语,顿了顿又道,“好啦,以后就不去想这些事了,不想在成业集团呆,也可以来我这边,或者自己单干都可以,都不是个事。” 我点点头,转头看了眼窗外,居然又在下雨了,天阴霾得跟末世一样。我想起几天没回去妈妈肯定要担心,就提出要回家的想法。 他想了想道,“行,我送你吧,下雨天气又不好,你自己打车麻烦。” 但很快,门口传来了小青淡淡的声音,“先生,小姐说她等会要来找你,你看” 第137章 她无所不能地存在 小姐?可是商颖? 我看到秦驰恩的脸明显地沉了下来,手也不自觉地紧握了一下。他这是紧张,还是害怕?亦或者是无措?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三哥,我手机掉了,等会要和小沐一起去买手机,她那个人有点八卦。我怕她看到你不太好解释,还是我自己回好了。” 他蹙了蹙眉。“那我等会送你到买手机的地方。” “好吧,谢谢你。” 秦驰恩轻叹一声。起身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个很大的衣袋放在我床上,“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就帮你随便挑了一些,先换上吧。” 我愣了下,打开衣袋看了看,里面是好几个大纸盒,一个装了件驼色羊绒大衣,一个装的是黑色小脚裤,还有两个分别装的是黑色打底衫和一套内衣。这些颜色都很中规中矩。 “鞋子在楼下放着,没提上来,那天你出来得太匆忙了。穿成那样。也难怪漠飞会误会,是我太疏忽了。” “三哥你言重了。那不怪你。” 这么说,他知道我那天浴袍里面什么都没穿了,并且他似乎对我的三围尺寸很了解,上次的内衣裤就卖得非常合适。这兴许是他阅人无数,眼睛已经毒到瞄一眼就能看出女性三围吧? 无论如何,我心里非常感动,比起秦漠飞的冷酷无情,他的温柔就是冬天里的暖阳,令人如沐春风。只是我无以为报,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秦驰恩走出去过后,我很快换上了衣服,确实非常的合身。尤其是这驼色的羊绒大衣,套在身上竟多了几分贵气。 我望着镜中那苍白无色的脸颊,已经小得只有巴掌大了,唯有眼睛还很大,满眼落寞,于是看起来特别可怜。 小青磨磨蹭蹭地过来了,看到我换了衣服,脸色有些不太好,“沈小姐,谢谢你刚才没有提我洒你一脸水的事,要不然先生一定会骂我的。” “没关系。” 她其实想多了,我不是没说,而是跟秦驰恩聊天忘记了。我平生最讨厌这样心眼儿多的人了,不管男人女人都非常讨厌,所以但凡有机会惩戒我一定不会手软。刚才算她运气好吧。 “你这些衣服都是我和先生一起去买的呢,他这个人特别会挑衣服,以前就很喜欢给小姐挑。” 提及秦驰恩时,小青很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还有提到她小姐时,还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我没理她,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过后就下楼了。 这会已经是正午了,但天色依然很阴霾,雨还在不停地下,特别冷。 秦驰恩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我下楼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微微愣了下,“欢颜,这样看你真漂亮,素净又淡雅。” “谢谢你买的衣服,很合身。” 被人这样直白的夸,我有点不好意思。身后的小青顿然黑了脸,低垂着头非常生气。我搞不懂她一个下人怎么如此不会察言观色,在主人面前说摆脸色就摆脸色,还真不愧是商颖教出来的好丫头。 “三哥,咱们走吧!” 我上前道,秦驰恩点点头,撑了伞拉着我一起走向了车库,我眼底余光往后瞥了眼,看到小青咬牙切齿地在嘀咕什么。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 车子刚驶出院子,我就看到前方小径上款款走来一个女人,撑着一把黑色伞,一身皮风衣被寒风吹得掀起了很高,衣摆一浪一浪很有一股煞气。她的脸是被伞遮住的,可我依然知道她是谁。 秦驰恩停下车,怔怔望着迎面走来的女人,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他紧紧握住方向盘,那手不由自主地有些微颤。 原来他和秦漠飞一样,看到她的一刹那都无法控制。一个清楚地记得她离开的日子,一个激动成这样。 我不懂,这个商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两个如此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么的神魂颠倒?她真真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老实说,我非常的嫉妒她,也羡慕她。虽为弃儿,但她却得到了天底下每个女人都想得到的东西:金钱和爱她的男人。 秦驰恩一直看着她,唇瓣崩成了一条直线,甚至眉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情绪非常的激动。 然而商颖还是如走台步一样的姿态款款而来,不紧不慢,非常婀娜多姿。 “三哥,要不我下去自己打车吧?”我小声道,怕惊扰了秦驰恩陈杂的思绪,也怕面对商颖。 “不用,没事。”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我浅浅一笑,轰动油门直接从商颖身边呼啸而过。她可能有些惊愕,回头看了许久都不曾挪动一下脚步。风雨中的她看起来一身肃杀,我竟觉得她有点可怕。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秦驰恩的电话响了起来,但他拿起看了一眼后就放下了,也没挂,只是把车开得更快了些。 那手机铃声一个劲地响,响得我心里发慌。一定是商颖打来的,所以他开车都有点心不在焉。 于是我让他把车停在了世纪商贸城的广场外,不好再耽误他了。他也没说什么,叮嘱我回家了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后就开走了。 我等他的车开没影了过后就又打了个车,径直往别墅而去。 今天的天气很诡异,雨越来越大了,好像还夹着雪。三天不见我妈和小凡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我还没有去办卡换手机,她们都联系不上我。 到门口的时候,我让王妈送了出租车费出来,才跟她一起撑着伞往屋里走。我妈听到我回来了,忽然就从客厅里跑了出来,雨伞都顾不得打一个。 “囡囡,囡囡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给妈妈打个电话的啊?”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上下查看,深怕我哪里受伤了似得。 我连忙拉着她跑到了屋檐下,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妈,我没事,好着呢。前两天有点事情,就在小沐家里玩了两天,玩得开心就没顾得上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 “你呀,你一点也不让妈妈省心。”我妈没好气地戳了一下我脑门,拉着我进屋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把鼻头那点酸涩的感觉隐去了。一进门,黑宝和金贝就从楼上蹿了下来,屁颠颠地扑到了我面前摇尾巴。 “妈妈,妈妈!” 紧接着楼梯边就传来了小凡脆生生的呼声,我抬头一看,他正倒退着顺着楼梯往下滑呢,滑的速度还不慢。一边滑一边喊妈妈,开心得很。 黑宝怕他摔倒,连忙又跑了回去,挡在他身边陪着他慢慢一梯一梯地滑下来。我莞尔一笑,走上前一把抱起了小凡,用力在他小脸蛋上亲了口。 “小凡这两天乖不乖?有没有听奶奶话?” “宝宝很乖乖啊!”小凡重重点点头,胖乎乎的小手勾住了我脖子,又说了句,“妈妈不乖乖!” “唔,妈妈怎么不乖乖了?”我捏了下他的小脸,笑道。 “妈妈不要宝宝。”他撅起嘴,很委屈地瞄我眼,把头搁在了我颈窝呢喃,“妈妈不要宝宝了。” “傻瓜,你是妈妈的宝贝疙瘩,妈妈怎么会不要呢,妈妈最舍不得小凡了。” 我没想到小凡会说这样的话,大概是我这三天不理不问的,他有了小情绪了。我紧紧抱住了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疼,于是连忙望向了天花板,把眼泪憋了回去。 正在擦扶梯的张嫂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唏嘘地走远了。小凡的懂事远远超出了一个奶娃的范畴,他还有一个多月才满一岁,却早已经有小大人模样了。 我抱着他哄了很久他才开心起来,不停地给我扮鬼脸逗我,把我心都萌化了。我无法想象某一天秦漠飞若真要跟我争夺他,我恐怕倾家荡产都不会给他的。 “小姐,昨天大少爷给你送了份礼物来,我放在了你的卧室了,刚忙着做饭都差点忘记了。”王妈在厨房忙碌一阵过后,忽然走出来跟我道。 “噢。” 我点点头,也没在意,他哪怕送个天上的星星给我也抹不去他蹂躏我的事实。我也是个人,也受过十多年高等教育,知道那是侮辱,是践踏,怎会原谅? 我妈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看着我和小凡玩耍,神情微微有些恍惚。这么久我也没带她去检查病情,也不晓得恶化了没,我寻思下午是不是带她去看看。 “妈,下午咱们去外面转转好吗?好久没给你做体检了,去看看。”我走过去柔声道,尽量不提“医院”两个字,她反感。 她怔了下,立即摇摇头,“囡囡,妈不去,妈很好,不做体检,过两天你爸回来了咱们一起去。” “妈,就一下下,去逛逛而已。” “不,妈要跟你爸爸一起去,他说过要陪我的。” 我妈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根本不听我的话。我也没辙,忍不住微微红了眼圈。我真的很怕,怕她某一天无声无息就离开了我,那我该怎么办呢? “凡凡,过来奶奶这边,妈妈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呢。” 我妈拍了拍手,蹲下身子逗小凡。小凡立即从我怀中滑下去,摇摇晃晃地朝她走去。他走路还不是很稳,走姿也不是特别好看,像个不倒翁。 懂事的黑宝总会陪在他的身边,深怕他倒下。他走到我妈面前就大叫一声,一个纵身扑进了她怀里,祖孙俩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气氛特别的好。 这一幕太温馨了,跟我悲凉的心境有点格格不入,于是我吸了吸鼻子就上楼了。进了卧室一看,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只pn7的盒子,我拿起打开看了下,秦漠飞已经把我的号码补办好了。 我心头怒火一来,拿起手机就想摔地上砸碎,可手机却忽然间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秦漠飞。 第138章 真相 电话响了很久我也没接,又把手机放进了盒子。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他把我蹂躏一顿又送我个手机。当我是那种不记仇的傻子么? 呵,我他妈不但记仇,还把他所有的点点滴滴都记得一清二楚,若有一天我能翻身站起来。他加注在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要一点点地还给他,让他生不如死! 我来到了书房。打开电脑搜寻了一下关于“恐怖游轮”的事,我觉得那夜秦漠飞的目的不仅仅是救人。还意在把这游轮给一网打尽了。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地下圈子就一直在流传关于“恐怖游轮”的事。他们用海天盛筵和恐怖游轮比,结果都说这完全没可比性,海天盛筵玩的东西跟游轮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可想而知这游轮上的事情是多么的骇人听闻。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游轮背后的食物链,绝对是一张极其庞大的关系网。连东区警方都要为其保驾护航的地方,那是何等的风骚何等的狂妄。 所以。我猜想那些特警出现的原因,可能就是上面有人开始准备动这个恐怖游轮了,毕竟它的存在就如一颗高爆手雷。时刻都可能炸开。 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事件的影响,因为我当时也出现过。并且还搅浑了他们的交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想了解一下。 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魔都,恐怖游轮”几个字,顿然间出现了各种铺天盖地的帖子,这是很久之前的,并不是昨天。 帖子的标题都非常的露骨,什么“恐怖游轮之男体盛”,“恐怖游轮之深水炸弹”等,好多好多。 我点开了“男体盛”,因为那天杜南星就是被弄成了男体盛,我很好奇这个。这整篇帖子大约四五千字,非常具体且明了地解释了游轮上那男体盛,各种细节令人咋舌,也令人不可思议。 恐怖游轮的“男体盛”跟日本当下盛行的“男体盛”不太一样,前者仅仅是用来当噱头,而后者是为了欣赏和享受。 游轮上的男体盛选用的人都是娱乐圈或者模特儿圈里比较受欢迎的男人,组织活动的人在前期就会列出几个愿意参加活动的人的名字,然后让宾客来选最受欢迎的那个。 而这个人将会成为活动中唯一的男体盛,以拍卖的方式被宾客所得,然后提供消遣活动,时间为一天一夜。被选为男体盛的模特儿或者明星,将无条件提供所有服务,群交、s等一切变态活动。 他们的酬劳非常丰厚,是拍卖金额的百分之三十,除此之外还有宾客给的额外红包,这部分钱主办方不抽。所以很多男模和不入流的男星为了赚钱都愿意来这里,因为一次就可以赚好几年甚至一辈子的钱。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恐怖游轮的男体盛被地下圈子的人吹得神乎其神,就成了竞争力非常强的活动。 然而真相并不是能赚钱这样简单! 被宾客用高价拍卖下来的男体盛,当然就是伺候一下圈圈叉叉那么简单,他们会被摧残,蹂躏,甚至虐待。 一些意志力坚强的能挺过这一天一夜,拿走属于他们的报酬,但也有挺不过的就被弄死了,成了海里的孤魂野鬼。 对于死去的男体盛,主办方的处理方式特别简单,直接丢在海里喂鱼。因为他们的活动范围是公海,又采取的是会员制,能够到游轮上消费的人都非富即贵,所以相对比较安全。 据说恐怖游轮的活动是一个月举行一次,每次的嘉宾阵容都不一样,所以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事。也或者是它背后的靠山太硬,没人敢动罢了。 看完这个帖子过后,我背脊一阵阵发凉。我从来没想到在魔都居然还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方,真真是名副其实的恐怖游轮。 我又翻了翻其他的帖子,看到议论这游轮的人大有人在,还有的在揣测某某明星死去是否跟这有关,某某男模失踪也是因为男体盛的事情。 在这些人列举的名单当中,不乏一些熟悉但已经销声匿迹的名字,我越看越惊悚。与此同时我也很庆幸,因为杜南星终究是逃过了这一劫。而我也明白他当时为何没有被蹂躏,因为主办方要用他拍好价钱。 我翻看了所有的帖子,都没有提到近期关于恐怖游轮的事,估计是被悄悄处理了。并且这后面的关系网太过于庞大,如果抽丝剥茧的话,可能会牵扯出很多的人,到时候影响也不好。 我想了想,用座机给杜南星打了个电话,想看看他怎么样了。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里面传来非常不悦的声音。 “喂,哪位?” “杜先生,我是沈欢颜。”我连忙道。 “唔,欢颜宝贝儿,你死哪里去了?这么多天不给我打电话,看来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他叽里呱啦一顿牢骚发,我心里也平静了,他能跟我开玩笑,证明这事没有给他造成什么阴影。 于是我笑了笑,“人家手机掉了你也知道的嘛,现在慰问你也不迟啊,你身体好吗现在?” “挺好的,我回新加坡了,过两天回去,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呢,我给你带过去哇?这次我没有被人咔嚓掉都亏了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杜先生你言重了啦,不过你实在要带的话,把你们新加坡的特产猪肉干带点给我呗。” “就这个啊?两天后你收快递。” 我们俩聊了很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我看他精神倍儿好也就放下心了,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挺好,他们都很好,只有我不太好! 我靠着椅背假寐着,脑袋里全都是那夜里发生的点点滴滴,从事情发生到结束,最刻骨铭心的就是秦漠飞蹂躏我的画面。 想想当时的泪流满面,想想跪在那里伺候他的样子,我心依然如刀割一般生疼。这是我这辈子受过最屈辱的事了,比陈酒和陈魁欺负我还要过分。 而我好歹也是他儿子的妈妈,他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不知不觉间,我又泪眼婆娑了,眼泪顺着眼角滚,滚到耳际,发迹。也就只有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不会被人看到。 “小姐,小姐!” 书房外,传来了王妈急促的声音。我慌忙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了几口才过去开了门,看她手里拿着电话,脸色也特别的凝重。 “怎么了王妈?” “是商家的小姐给你打电话了,非让我转给你不可。”她捂着电话筒,说得很小声。 “没事,你下去吧。” 我接过电话又把书房的门关上了,商颖把电话打到这别墅里来,我猜不透她什么意思。并且,商岩好像并不知道我的座机,她又怎么晓得呢? “商小姐吗?你找我什么事?” “欢颜,有时间吗?咱们一起去喝杯咖啡吧?和漠飞在美国的时候就说了要请你吃个饭,都还一直没兑现呢。” 她笑道,但撕裂的嗓音令她的笑声显得尤其恐怖。我想说没时间的,但又觉得我这样避着她反而显得我很怂,于是就答应了。 “可以啊,你想去哪里喝咖啡呢?” “世纪商贸城的那家星巴克好吗?” “好!” 结束通话过后,我又靠在椅子上假寐了一会,在想商颖约我的目的是什么。她是想继续向我示威呢,还是想跟我做好朋友,或者是别的目的。 其实我很忌惮她,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心机,也就不怎么待见城府很深的人。但她既然都约我了,我定然要去赴约的,不然也说不过去。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到卧室冲了个澡,把自己美美地打扮了一番。我最近瘦了很多,如果不上妆看着真的很可怜,当然不是楚楚可怜那种可怜。 我换了身皮装,因为有个毛茸茸的大领子,会给我添一点气势。为了扮成熟,我也把一头长发披了下来,还戴上了耳坠子,反正怎么美怎么来,我想把商颖压下去。 我莫名对她产生了一点敌意,其实这很不应该,可我又控制不了。这兴许就是嫉妒心作祟,以我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淡定地面对她。 我叫了滴滴打车,车子直接开到我家大门口。我还是带上了秦漠飞给我买的手机,拎了个他送的包包,反正我的一切都是他给我买的,我也不会矫情地说把这些都扔了。 下楼的时候,我看到王妈一脸愁容站在客厅门口,看到我时欲言又止。 于是我走了过去问道,“王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小姐,这个商小姐就是当年和大少爷谈婚论嫁的那个,她明明都跳楼死了居然又回来了,你自己多一个心眼,她这个人有点狡猾。” 我看王妈眼底的忌惮,兴许是吃过商颖的亏。我对她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好说她是什么人,但城府肯定很深。不过我好奇的是秦漠飞和秦驰恩都很爱她,那她肯定有一方面很突出,是我还没发现的。 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王妈,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我送你出去!”王妈撑开了伞,高举着跟我一起走进了雨幕中,她又说了句,“其实我早就觉得她当初跳楼是个幌子,只是不晓得她是怎么处理的,把大少爷那么精明的人都骗过去了。” 幌子? 有这么严重么?那么她撕裂的嗓子是怎么来的,我记得商岩说过他姐唱歌很好听,但现在却变成了那样,这其中肯定发生过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王妈见我没回应,顿了下又道,“还有啊,她当年怀的那个孩子,绝对不是大少爷的。” 第139章 无形较量 我到星巴克的时候,脑袋里还在想王妈的话,她曾是秦家的管家。定然不会找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骗我。所以我很好奇,既然商颖的孩子不是秦漠飞的,那他为什么那么喜欢? 而与此同时,我心里又有那么一丝丝的暗喜。因为这样一来,小凡就是有且仅有的存在了。秦漠飞应该会更爱他吧? 回头想想,我这想法真他妈的龌龊。也只有没本事的女人才会这样去窃喜。我若够强大够霸气的话,又何必在乎那个鸟人爱不爱我的小凡呢? 我在靠窗的地方找到了商颖。她穿着一身卡哇伊的斗篷,就是上次在秦驰恩的新闻发布会上我也穿过的那一款,一模一样。她似乎很爱这样风格的衣服,看起来比较可爱。 “商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尽管跟她心有点隔阂,但我还是笑着跟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很软很细,完全可以用“芊芊柔荑”那个词形容。今朝的她经过精心雕琢。看起来分外妖娆。我感觉这样看起来我要比她大一些,因为我着装很成熟。 “坐,我也是刚来不一会。”她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又道。“你要喝点什么?” “我身体有点不适,就喝杯柠檬水好了。” 我召来了服务生。跟她要了柠檬水,还让她多加几片柠檬。最近我特别爱吃酸的,可能是怀孕所致。 商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我,笑了笑,“当初我怀儿子的时候就喜欢喝酸的,并且越酸越好。” “是么?我从小喜欢吃酸的东西,所以很喜欢喝酸的柠檬水。” 她意有所指,但我不会承认,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她倒也没继续就这个问题说太多。不过她随即又指了指我的衣服,说我这衣服有点显老,不太适合我的年纪。 我看了看她那卡哇伊的斗篷,淡笑道,“每个人喜欢的风格不同,我比较独立嘛,心思就成熟些,喜欢成熟的打扮。” 她有点尴尬,端起咖啡汲了以后,转头望向了窗外。许久,她才转过头来看着我,笑得很深意,“我很不喜欢这样压抑的天气,你呢?” “我也不喜欢,这看起来风起云涌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平静。” “呵呵,原来咱们个性还真的有些相似呢,我也喜欢平静的生活。不过啊,有些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事情都可能是迫不得已,也可能是随波逐流。” 我耸耸肩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她想告诉我什么。但她今天单独找我来喝咖啡,绝不会是聊天这样简单,我在等着她把话题引入正题。 “想不到你竟然和小岩是同学,他别墅的画室里到处都是你的画像,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你。” 随即她重叹一声,又道,“可惜啊,我爸妈他们死心眼,非得让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跟商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呢。其实我觉得欢颜你虽然出身平凡,但外形还不错,进了商家的门也不怎么丢份儿。” “商小姐言重了,我和商岩之间是友情。” 我浅笑道,但心里却非常不舒服。我平凡怎么了?难道她就不是?她不也是商家从孤儿院领养的孤儿么,这入了豪门就把自己当成贵族了? 她笑了笑又道,“其实我爸妈的想法也没错,门户的差距会导致生活习性的不同,名门自有名门的规矩,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的,很多女人总想凭一点姿色就像嫁豪门,这真是大错特错。” 言罢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欢颜你有这么多机会居然一个都不要,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我听她这话特别的刺耳,她约我来喝咖啡就是为了含沙射影地讽刺我么?是因为秦驰恩之前送我的事? 我真不太懂她的心思,她时时刻刻都在攻击人,有意无意的,总之一定要让人无地自容或者无措。 我瞥了她一眼,浅笑道,“商小姐,你实在太高估我了,我其实就是个俗不可耐的人,但我若真要嫁人,一定是嫁我爱的那个男人,不管他是豪门也好,寒门也好,我一定不会放过。” 我顿了顿,不等她开口又道,“其实我对你并不太熟悉,商岩不久前提及你还说你发生了意外,害我信以为真,你回去得好好骂骂他,太坏了,你明明就活得好好的嘛,他怎么能咒你呢!” 她怔了下,尴尬地笑了笑,“看来你知道得挺多的。” “只是听说,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他们说商小姐你是商夫人从孤儿院领养的,可我一点都不相信。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可都是凡人,哪能有你这般高贵呢,你浑身上下都是贵族气质。” 商颖听罢眸色寒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了,道,“我确实是商家领养的女儿,这不是传说。” “啊,对不起商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不知者不怪嘛。对了,我今天找你来有事。” 呵,她打击了我一顿过后,终于说到正题了。 经过这番唇枪舌战的较量,我也终于明白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商颖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对她介于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非常好奇,就耸耸肩示意她继续说。 “我听说你和漠飞关系不错,太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了。” “商小姐客气了,我跟秦漠飞也就是皮肉关系,说难听点我就是他的情友,我们俩各取所需,也算不得照顾不照顾的。不过你放心,这段交易已经结束了,不会妨碍你们俩的。”我非常不喜欢她拐弯抹角,所以直接就挑明了说。 她愣住了,呆了很久才笑道,“在夜店混过的女人果真是挺直接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弯弯绕了。我已经决定和漠飞再续前缘,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当然不会,我说了,我们已经成过去式了。再说,就算没有成过去式,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有多远滚多远了。” “呵呵,你真是个爽快的人。”商颖的脸色开始变得很不好看,佯装的从容也不在了。 而我已经没什么好装的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从夜店出来的女人,也都知道我就是秦漠飞的情友,所以我还遮遮掩掩做什么? 她想知道的,我索性都告诉她好了,她不想知道的我也告诉她了,比如我说我有个儿子,就是在两年前不小心和秦漠飞一夜风雨搞上的,她听得脸都黑了。 “我和秦总之间大抵就是这样,商小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不妨直问。” “你的孩子真的是漠飞的?”她一脸质疑。 我猜商岩肯定没把我和秦漠飞有孩子的事情告诉她,所以她才会这样震惊,甚至于嫉妒。我想她眼底那团烈火应该是嫉妒,就像我嫉妒她那样。 我觉得她的问话很好笑,但还是点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如果有机会,你可以亲自问问秦总,反正你们俩都要结婚了,这些事他应该主动告诉你的嘛。” 我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商小姐,我告诉你这个可不是要他抚养孩子的意思,只是随便说说。” “呵呵!” 我想商颖此刻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吧,她的脸色极其阴霾。尤其是知道我有秦漠飞的儿子过后,她完全绷不住她的斯文了。虽然一直在努力维持镇定,但我看到她握咖啡的手在抖。 “欢颜,我还有点急事得先走了,你在这里慢慢喝吧,账我结。”她说着很快召来了服务生,直接递了几张钞票给她,“不用找了,再给这位小姐上一份甜点。” 而后她就站起身急急地离开了,我也没留她,目送她冲进了雨幕中,再开着车消失无踪。 我收回眼神,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确实很酸,很不好喝。 把商颖气走,其实我心里一点不快乐。我并非一个喜欢逞口舌之能的女人,要不是她先攻击我,我也不会说得那么重。 我从她诡异的反应中猜出,她应该是爱着秦漠飞的,但为何当年没有嫁给他,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我没有立即回去,就坐在星巴克里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享受着小资女人才有的各种注目礼。听说坐在星巴克装逼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但我一点没感觉到,我心事重重。 大约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我也吃饱喝足了,慢悠悠地走出了星巴克。户外很冷,风呜呜地刮着,我裹紧皮衣都还瑟瑟发抖,喉咙又微微有点发痒了,想咳嗽,但还忍得住。 我昏迷的时候秦驰恩给我灌了不少药汁,是专门治疗肺炎的,所以现在情况稍微好了一点点。 天很冷,但我心事重重就不想打车,就顺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路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照着我形只影单的身影,显得有点孤独。 走着走着,眼底余光瞄到好像有个影子在跟着我,于是我转头张望了一下,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不,肯定有人跟着我,我第六感一向很灵敏。 于是我多了个心眼,在转角的时候停住了,悄悄躲在了旁边,等后面那人影跟上来时,我忽然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第140章 回不到过去 “怎么是你?” 看着把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阿飞,我特别的惊愕。穿着皮衣带着口罩,还很有一点猛男的范儿。他被我逮到一点没惊慌。解下口罩笑睨我一眼。 “嫂子,你反应倒是很敏捷的。” “别叫我嫂子,我可没兴趣当第三者。”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抢劫?” “老板命令的,我不敢违抗!” “他让你跟踪我作甚?”我挑了挑眉。非常的不悦。 “是保护,不是跟踪!”他强调道。 我懒得跟他争。就又转头走了,一边走一边说。“阿飞,回去告诉那鸟人,不要再派人跟踪我了,否则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是保护,不是跟踪!”他再次强调。 “谁要你保护来着?要不是他秦漠飞我会变成过街老鼠?你让他发个公告,通知一下各个道上的朋友,说他跟我沈欢颜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此以后也就安全了。” 我一直都在思索我之所以走背运的原因,才发现就因为跟秦漠飞在一起,我的世界就开始水深火热。所以我想这些灾难都是他带给我的。我已经不需要他了。 阿飞并未在意我的话。依然跟在我身后,也不超过我。就距离一两步的距离。而我也才发现,他身上有一股非常神秘且强大的气场,明明他看着并不是很出众,但就是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你是不是一定要跟踪我?”我非常不悦地道。 “是保护!” “你现在保护我干嘛?我真正需要你保护的时候哪里去了?” “对不起嫂子,我去外地调查案子了,很紧急的任务,也就没来得及派人保护你。”他淡淡道。 我没听清,站定回瞄了他一眼,“你说什么?调查案子?紧急人物?” 他点点头,“嗯!” “调查案子?” 我又重复了一次,一般说案子这个词的,不都是警方么?他我上下瞄了他一眼,才明白他一身无法形容的气场是什么:正气! “你是警察?” 我有点不相信,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游轮上何以出现那么多特警的事,一般的人,是没资格号令那些人的吧? 他耸耸肩,没点头也没否认! 我顿时双眸圆瞪,“你是警察?那你在秦漠飞身边给他当跟班儿干啥?这是不是大材小用啊?” 我忽然觉得他有点像那什么,扫地僧的感觉了,隐藏在凡人中的高人。 他淡笑了下,“我是国安部的人。” “国安部是什么?” 我对国家机关的划分并不是那么了解,但是他那么轻描淡写地提及国安部,那必然就不是普通的地方。 不过他没回我,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坚持要送我回家。 于是我蹙了蹙眉又道,“阿飞,其实你不用保护我了,我已经跟那鸟人划清界限,现在也不会有危险了。” “你现在很危险,恐怖游轮现在已经被警方端掉了,但幕后的人还没找到,我怕他们会迁怒与你。这长关系网很大,在没有彻底查清之前,我都会保护你。” “保护,说到底是秦漠飞让你监视我的吧?我都跟你说了,现在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你就不用操这份心了。再说,游轮的事跟我可没有关系,打击他们的是你们,干嘛要找上我呢?” “柿子要拿软的捏。” 阿飞送我回家过后就离开了,但我晓得这别墅应该在他的监控之中。他那么戒备,兴许我真被人盯上了也不一定。 我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国安部的意思,才明白这是怎样一个机关。 国安部,全称中国国家安全部,国务院组成部门,是中国政府的反间谍机关和政治保卫机关。 不过搜索引擎关于这个解释并不多,所以更显示了这个部门的神秘和强大。 我猜阿飞并非普通警察,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特工。也怪不得他的身手那么可怕,分分钟秒杀一切。 而令我更震惊的是秦漠飞,他居然能让阿飞那样的人给他当保镖,他到底用什么收买了他? 怪不得他在地下圈子横着走,敢情是背后有人呢? 不过我震惊了一会就又恢复正常了,那鸟人再如何风骚,也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他马上就要跟商颖结婚了,两人分离七八年,终于过上双宿双飞的日子了,呵呵! 我没再去纠结关于秦漠飞的事,不想再浪费精神了。有句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个渣。 晚饭过后,我陪着小凡在楼上小厅里玩,他忽然屁颠颠地抱起角落的遥控飞机跑到我跟前,指着它奶声奶气地喊,“妈妈,爸爸,爸爸呢?” 我愣住了,他这是想爸爸了? “妈妈陪你玩好吗?小凡是不是要飞飞机?”我拿起遥控飞机捣鼓了一阵,但怎么都飞不起来,急得小凡一个劲地喊爸爸。 我弄了很久终于泄气,讪讪地揉了揉小凡的小脑袋,骗他,“小凡,这个坏掉了,妈妈明天给你买个新的好吗?” 他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嘴巴一撅就抱着遥控飞机走开了,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捣鼓,那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我靠近他的时候,他就抱着飞机走开,非常不开心。他一定是想爸爸了,可是像秦漠飞那样的爸爸,真真是不要也罢。 我逗了他一会他还板着个脸,我就有点生气了,就回卧室了没理他。想起自己千辛万苦把他生下来,他居然去想他那个禽兽的爹,我完全不能接受。 我洗了澡就躺床上了,回忆起那天在东海边的场景,眼睛依然会酸涩。其实我的自尊心很强,所以无法忘记那个画面,那屈辱的一切。 我不会原谅秦漠飞,也绝不会再去他面前摇尾乞怜。大不了我重操旧业,也比被他那般凌辱要强。 不一会,门外传来黑宝爪子爬门的声音,它很聪明,但凡是家里那种一拧就开的门锁,它分分钟能弄开。 我也懒得管它,斜靠着枕头望着门,要看看它怎么进来。 门很快就开了,黑宝一个纵身跃进了屋,用肥壮的身体挡住了门。紧接着小凡像个不倒翁似得走过来了,手里抱着遥控飞机,脸上挂满了泪水。 “妈妈,呜呜”他瘪着嘴一边哭一边走过来,走到床边一个劲往床上爬。 我故意没理他,别开头装着没看到他似得,于是他哭得更大声了,小短腿一个劲往床上蹬,但就是上不来。一旁的黑宝看不下去了,过来用脑袋把他顶到了床上,他就飞快地爬到我怀里来了。 “妈妈!”他抬起两颗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我,特别可怜兮兮的。 我装不下去了,轻轻揉了揉他脑袋,“怎么了啊小凡?” “呜呜,妈妈不要宝宝了!”他越哭越伤心,扑在我怀里哇哇地嚎。 我顿时也绷不住了,心头酸楚得无法言喻,我抱起他搂在怀着,轻轻抹去了他脸上泪痕,低头吻了吻他的小脸。 “小凡是妈妈的宝贝,怎么会不要呢?妈妈错了好吗,不应该不理你。” 他眨巴了一下眸子,抱起手里的遥控飞机笑眯眯地递给了我,“妈妈,要爸爸!” 我顿时无言以对,敢情他伤心地哭那么久,就为了要爸爸?这小屁孩,这么小就知道玩心眼儿了。 可我已经没法跟他生气了,他这么乖巧,又这么萌,根本没法生气。于是我又找了个借口,说爸爸睡觉觉了,打扰他会很生气,他听了有点不开心,但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噘着嘴生气了。 “所以小凡跟妈妈睡觉觉了好吗?”我又问道。 他不太乐意地点了点头,靠在了我怀中。黑宝见状也纵身跃上床来,蜷在了我的身边要陪着小凡睡,我没法把它赶走,于是就这样三个挤一块儿睡了。 我轻轻哼着睡眠曲哄着小凡睡觉,结果是黑宝先传来了呼声。小凡还抱着他的遥控飞机不撒手,时不时地抽噎一声,轻轻喊一声爸爸。我心里顿时压抑得紧,他想爸爸其实没有错,但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平衡他和秦漠飞之间的关系了。 我恨他,是从心头透出来的那种恨。尤其是想到他让我跪在那里给他口的时候,我杀他的心都有。所以这样的心情让我如何去维护他和小凡的关系,我真的做不到。 想到这些种种我辗转难眠,根本无法入睡,因为小凡在梦里都在喊爸爸,我给他换尿不湿的时候,还能看到他脸庞挂着的泪珠,令我非常难受。 于是我裹着浴袍来到了阳台,拉开了一点点窗户,一阵阵阴冷的寒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冻人心骨。眼下算是正式入冬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陆续下雪了。 魔都的冬天非常冷,我特别不喜欢,但同时又离不开,我在这城市生活了很多年,已经习惯了它的各种状态。 望着周遭的暮色许久,我忽然看到别墅四周像是有人,还不止一个。因为夜色太浓我看不清,但估计这都是秦漠飞派来监视我们的,或者也叫保护。 难道真的有人想对我不利么?可游轮的事情我顶多算是打酱油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即使我曾和秦漠飞有点什么关系,那也仅仅是上不得台面的关系,至于那些人兴师动众来对付我么? 我有点纳闷,于是又披了件大衣下楼了,我准备出去问问那些人到底在忌惮什么。 然而,我刚走到小径边,就看到了别墅大门口边停着一辆骚包的布加迪威航,车里有淡淡的火星在晃动。 寒风中的烟味很浓,是秦漠飞常抽的一种雪茄的味道。 第141章 如影随形 这混蛋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派人监视我不够,还要亲自来么?怕我被人先奸后杀了还是怎地? 我没再走出去了,瞬间又调回了头。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回卧室的时候,小凡不知道怎么睡的,已经和黑宝抱成了一团。黑宝就用它肥壮的身子整个环住了小凡,画面非常的和谐。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们两个。竟不知不觉朦胧了眼睛。其实我是特别感性一个人,任何一点温情都可能感动我。 当初秦漠飞屡次在危机时帮我。我对他充满了感激,以至于在往后的日子里飞蛾扑火般爱上了他。我本认为只要我听话。安分,我们就算不能够天长地久也至少可以保持一种介乎于情人和亲人之间的那种关系。 而我错了。自始至终付出真爱的人是我,而并非是他。我的存在对他而言可能仅仅是肉身的慰藉。 如果他没有在寒夜里逼我跪在地上给他用口,没有把我丢在火葬场边,我兴许还会因为孩子们而惦念他的好。可他偏偏是那么残忍,那么冷漠,就那一瞬间摧毁了我对他所有的眷恋。 此时即使他守在别墅外,我都觉得很可笑。很讽刺。 我不知道秦漠飞有没有看到我,也不知道他出没在别墅外的意图,但综合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我隐约觉得魔都似乎会迎来一场强大的暴风骤雨。而我。可能会是这场风雨中的牺牲品。 我没有再睡了,给小凡和黑宝掖了掖被子就来到了书房。从恐怖游轮回来过后。我就没有去过公司,也不晓得最近怎么样了。 我打开了电子邮箱,里面有一封费麒发来的邮件,就只言片语:欢颜,看到邮件联系我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谈。 对于费麒我是很感谢的,在跟他共事的日子里,他几乎是手把手教我跨行设计,把他的经验都倾囊相授。 所以即使我们一起工作才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但我受益匪浅,于是我立即给他回了个信息,说我看到邮件了随时有空,看他时间上的安排。 发了邮箱过后,我又进入了设计网,看了看我那天心血来潮注册的工作室,却发现居然有个叫“焰火”的人给我留言,说想看看我设计的东西。 我点击进入了这个人的空间,像是刚注册没有多久,资料并不完整,是一位男性。于是就发了一张我曾经在校的作品给他,算是给个回应。 接着我就开始整理了一下我的资料空间,把闲来无事弄的一些概念性作品都放在了空间里,并没想过能接活,我主要是太闲了。 我把工作室弄得非常精致,里面的版面也很小清新,瞧着很舒服。其实我也很期待能够有人找我做个设计,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找到工作的重心,以后可以独立起来。 弄好这些过后望了眼窗外,才发现天都已经蒙蒙亮了。没有下雨,但天空乌云密布的看起来很阴霾。 我准备今天带我妈去医院做一下检查,看看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她最近好像越来越糊涂,我很怕她忽然间就不认识我和小凡了。 我怕下楼的时候遇到秦漠飞他们,于是偷偷拉开窗幔瞄了眼,看到大门口好像没有车了,不晓得是不是离开了。 我来到我妈房间准备叫她起床,发现她又痴痴傻傻地看着天花板在喃喃自语,吐词很不清楚。我有点慌,连忙走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她。 “妈,妈!” “唔,囡囡,囡囡快把你爸留住,他不要我们母女俩了,他居然跟别的女人跑了,快把他抓住啊” 我妈眸子一亮,忽然拉着我大喊道,情绪激动得很。我慌忙把她紧紧抱着,一个劲地顺她的背。 “妈,爸才给我打了电话,说在家里忙呢,你肯定看错了,爸不会不要我们俩的。” “是吗?” “是的,他在老家忙呢,你别担心。” 看到我妈懵里懵懂的样子,我心里难过极了,她变成这样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否则她现在还是一个贤惠精明的老妇人。 她渐渐平息了下来,我连忙给她找出衣服换上,一边换一边忽悠她,“妈,爸说要你去做个体检,做好了他才放心呢。” “你爸真的这样说了?”她一脸茫然。 我点点头,“当然了,爸的话你不能不听吧?咱们做了体检就给爸打个电话告诉他好不好?” “可是你爸电话都没带身上,怎么给他打啊?” “妈,爸现在在一个条件很好的地方,不但有电话,还有” 我好说歹说,撒了一大堆荒诞的谎才哄住我妈,她答应了去医院做体检。 体检得空腹,我就没让我妈吃东西,她还不开心了好一阵子,说我虐待她,不给她吃饭。她今天糊涂的时间好像特别长,我很害怕。 我们俩出门的时候,小凡特别不开心,张嫂抱着他做拜拜的时候,他那嘴撅得能挂油瓶了。 不过我也顾不得他,带着我妈直接上了我预约过来的滴滴打车。秦漠飞和他带来的人好像都不见了,但我觉得他们隐藏在别墅四周,只是我发现不了而已。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小凡他们是安全的。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让我妈做脑部,她非常不乐意,情绪特别激动,最后是护士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我和护士一起把她送去做检查,各项检查都做了。我们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拿到检测报告,我先看了一下,不太能看懂,但也知道我妈的病情似乎已经恶化了。 我把检测报告送到医生办公室时,他看了很久才对我道,“老太太的小脑萎缩得很厉害,她还有脑血栓等疾病,平时你多注意一下饮食,千万不要刺激她,她这情况如果再次出现脑出血,恐怕生存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脑血栓?”我又愣住了,我妈怎么又多了一项病了? “应该是她脑部出血引起的,现在还不太严重,用药物调理就可以了。但千万要注意不要刺激她,不可大悲大喜。” 我又被医生吓到了,我本以为我妈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点,身体会稍微好点了,谁知道越来越差了。 医生给我妈开了很多药,说她这种状况只能保守治疗,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也一筹莫展,因为在病魔面前,人类总是很渺小的。 出院的时候,我妈特别的精神奕奕,说要去电话亭给我爸打电话,要他开心开心。她像个顽童似得一边走一边念,絮絮叨叨的。 我就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那痴痴傻傻的样子难过不已。其实痴傻也没关系,只要她活着,她还陪着我,变成怎么样都是我的妈。 刚走出没多远,我们身后跟来了一辆车,一辆风骚的布加迪威航,车里坐的人是我一辈子不想看到的。 这混蛋,怎么像个幽灵似得如影随形? 于是我加快脚步追上了我妈,拉着她要打车。但他直接把车开到了我们面前,抬眼淡淡看着我。 “上来!” 我翻了翻眼皮没理他,拉着我妈站在路边伸手拦出租车。于是他就下车了,操着手跟木雕似得杵在我们旁边,那些司机一看我们面前站了个面色不太友善的男人,也都不敢停靠过来了。 我们站了半天也没打到车,我顿时就怒了,“秦漠飞,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光天化日之下你是要耍流氓是吗?” “我叫你上车!”他斜睨我一眼道。 “我凭什么要坐你的车,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看到他就想起跪在寒夜里被他羞辱的画面,分分钟热血沸腾想拿把刀捅了他。也是我当时太过软弱,否则一口就把他那玩意儿给咬下来喂狗吃了。 我妈看我们俩吵脸色唰地寒了下来,怒不可遏地看着秦漠飞,抬起指头颤巍巍指着他问我。 “囡囡他是谁,他怎么那么坏啊,他欺负你,他是不是欺负你的那个人啊?” “妈,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们走吧,先过马路。”这大路上人多,我也不想被人关注,就拉着我妈准备过马路了。 然而秦漠飞一把拉住了我,黑着脸道,“欢颜,那夜是我不对,我气疯了才会做那样的事,我想跟你道歉,但你没给我机会。” “道歉?如果每个人做错事只要道歉就可以的话,那这天下早就大乱了。秦漠飞,你以为你是谁,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着你转?” “你要怎么闹?” “闹?我他妈有那个罗马时间来跟你闹?我凭什么原谅一个蹂躏我凌辱我的男人?我在你眼里是什么?蝼蚁?还是玩物?” 尽管我骂人的声音很小,但周遭还是有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秦漠飞的脸黑得跟焦炭似得,我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揍我了。 于是我连忙拉着我妈就要走,但他就是不让。“沈欢颜,我是你老板,我叫你现在立刻上车!” “我他妈辞职了。” “我没通过!” “我还就是不干了你要怎么地?杀了我?来啊,反正你杀人也不需要理由的,动手好了。” 我昂起头梗着脖子,跟个斗鸡似得怒视着他。我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么臭不要脸的人,当别人傻蛋呢? “你确定不干了?如果这个项目竞标成功,你的奖金加起来一共是两百多万,这还不算年底分红。你确定不要也可以,我到时候就当给工人发福利了。” “两,两百多万?”我怒不可遏的气势一下子弱了。 “还不算年底分红。” 第142章 心计 我还是没脸没皮地跟我妈一起坐上秦漠飞的车了,因为那诱人的两百多万提成我无法抗拒。那是我的血汗钱,来得非常的不易。 我怕辞职过后找不到工作。身上没有足够的钱来养活小凡和妈妈。所以什么蹂躏,什么自尊,在这一刻显得并没那么重要了。 我一直还算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跟钱不过去。尤其是这些钱来得这么的干净。 上车后,秦漠飞什么都没说。开着车直接上了高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市方向而去。 我心里有点紧张。但还是按耐住没有问他要带我们去哪里,总不会把我们杀了再毁尸灭迹。 我妈一开始很安静。靠着我的肩膀静静地看着窗外,但车子穿过一条地下匝道后她就不太对劲了,使劲地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嘴里不停喊着“老头子,老头子”,喊得特别的迫切,还用手用力拍打窗户。 我吓慌了。连忙紧紧抱住了她,她就不断嘶叫,又哭又闹。于是我心下一怒。就忍不住冲秦漠飞发火了。 “秦漠飞。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中国脑科权威专家修镇南今天在市讲座,我请人帮忙约了他给伯母看病。时间很紧迫。”他淡淡道,头也不回的。 我顿时哑然,难道他昨天夜里守在别墅外,其实就为了带我妈去看病?他有这么好心的? 假象,这一切绝对是假象! 他肯定是知道我这两天恨他入骨,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招来讨好我,想还我继续当他的情友,继续供他发泄? 不,也许是他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渣到了极致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想做点好事弥补一下,亦或者我把他想得各种龌蹉,总之觉得他的动机不单纯,就如同他曾说的“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他其实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我不经意抬头瞥了眼后视镜,发现秦漠飞也在看我,唇角还有一抹凉凉的笑容,像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我别开头没再看他,就抱紧了我妈望着窗外,其实什么都看不清,他车速太快。 我们到市正好一点多,秦漠飞把我和我妈带到当地一家私立医院。这地方设备精良,但价格非常昂贵,一般人都不会选择来这里面看病的。 修镇南这个人在脑内科确实很出名,当初我妈病情确诊过后我百度过业界知名的医师,他排名在第一,他很有威望。不过传言他已经退居幕后,所以一般人根本约不到他。 我不晓得秦漠飞用了什么手段约到他了,心里还是非常感激。我想下辈子如果做牛做马,我一定会拔草给他吃的。 修镇南的助理医师接待了我们,并且带我妈走绿色通道重新又做了一次检查,又是抽血又是。我感觉我妈的情绪已经非常不对劲了,她的眼神看人非常阴鸷。 在最后的血检做了过后,我妈霍然起身,一下子就冲向了那个助理医师,不由分说抡起拳头就打,嘴里还不断嚷嚷,“就是你害死了我家老头子是不是?就是你害死他的,你这魔鬼。” 那医师楞了下,随即抓住了我妈的手,直接让护士过来给了她一针镇定剂。而后他们把我妈抬到了病床上,并推进了一间单人病房里。我忙不迭地跟那医师道歉,他没在意,但好像在文件夹里记录下了什么,写了很长一段话。 他离开过后,秦漠飞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那眼神特别奇怪,但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一会修镇南就过来了,手里拿着我妈的检测报告,我看他一身正气的样子,忽然间对他寄予了全部希望,我觉得他兴许能够治好我妈的病。 “修医生,你看我妈的病还有救吗?” 我妈现在已经安静了,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面色有些蜡黄。我不晓得她此时在想什么,仿佛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世界,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修镇南拿着报告单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先对着秦漠飞摇了摇头。他随后才看着我,面色很凝重。 “你母亲的病情已经属于中晚期了,接下来她可能就什么都不认得了,我建议你尽可能地满足她的愿望,好好陪陪她度过余下的日子。” “你,你说什么?你这是让我妈慢慢等死的意思吧?修医生,你能不能再看看这检测报告,有没有可能是有误?” 我不相信我妈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不相信,这才几个月啊,她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可看到修镇南那凝重的样子,我又觉得他不会瞎说。 他轻叹了一声,又道,“这个病就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讲还无法医治,算是世界性难题。你可以多陪陪她,多关心她,让她开心一些。” “仅此而已吗?难道她都不需要住院手术吗?她肯定还可以治疗的啊,修医生,求求你了,你再帮我妈看看好吗?这,这也有可能是误诊对么?” 尽管之前已经在玛利亚医院得到了相关结论,但我还是在听到“修镇南”三个字时充满了希望,可现在他跟我说我妈只能等死,这叫我怎么能接受? “实在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你也节哀吧!”修镇南说完就走了,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我愣在当场,脑子完全一片空白。秦漠飞忽然伸手揉了揉我发丝,像是要安慰我,但我下意识地拍开了他的手,并且非常嫌恶的瞥了他一眼。 这反应他没想到,我也没想到,所以我和他都愣住了。 随即他寒了脸,冷冷道,“扶了伯母走吧,我们还得赶回去,马上要开招标大会了,我的事情很多。” “那你先走吧,我跟我妈坐火车回去。” “我们一起回,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们先下楼,我有个报告去拿。” “我不” 秦漠飞没等我回应就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我讪讪地扶起了我妈,又哄着她下楼了。她这会稍微平静些了,人也清醒了不少,但已经记不得刚才打人的事情了。 我们俩磨磨蹭蹭下楼时,秦漠飞已经在医院大门口等我们了,看到我妈走路吃力,也连忙过来扶。而我妈也下意识把他推开了,还冷哼了声。 秦漠飞怔了下没讲话,还是伸手来扶我妈,于是她就开始碎碎念了,“你对不起囡囡,你是坏人,我们沈家不要你这样的男人,你走,离我们家囡囡远远的。” “妈,别说了,咱们上车吧,快点回到家就能快点看到小凡了。”我小声道,不想我妈无意中太得罪秦漠飞,毕竟他这个人有点小鸡肚肠。 上车过后,我瞟到引擎上放着一份医学报告鉴定,上面的名字像是我妈的,不由得有点纳闷。他拿这么个医学报告鉴定做什么?他要鉴定我妈有小脑萎缩病症? “坐好了吗?我五点钟有个视频会议,车速可能有点快,你照顾好伯母。” 车子使出医院过后,秦漠飞转头对我道。我没忍住就问了下他那医学报告鉴定是干啥的,他没回我。我心头忽然间有了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因为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欢颜,伯母最近的病情好像加重很多了。” 路上,秦漠飞漫不经心地跟我聊天。我“嗯”了声,也没有说太多。我妈生病本就是因为我,而我之所以变成这样子不都是因为他么? 所以他其实就是始作俑者,害了我,害了小凡和我妈妈。 想到这些,我心里对他的反感似乎多了几分,这是以前没有的。那时候爱他,所以觉得他所有的缺点都是优点。而现在我不爱了,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渣的一个人。女人果然是盲目的,一旦被感情冲昏头就分不清好坏,认不得现实。 “她现在具有攻击性了,我觉得小凡在她身边有些危险。”秦漠飞又说了句,我忽然间就戒备了起来。 “并不危险,她对小凡很慈爱。”我冷冷道。 “欢颜,女人太一根筋了不太好,就好比在小凡的抚养问题上,你不觉得他在秦家会比在伯母身边强吗?你就没想过他以后的发展?” “秦漠飞,你该不会还想打小凡的主意吧?” “小凡是我的儿子,我要他排进秦家族谱并没有错,你总不能让他以私生子的身份长大吧?” “那你排你的,我养我的。” 对于这件事,我始终还是忌惮的,我不希望小凡成为私生子,所以秦漠飞能接纳他并把他排进秦家族谱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这事一码归一码,排名跟抚养是两回事。 “我爸希望小凡能够认祖归宗,至于你,我说过绝不会亏待你,你若安分那便是天下太平。” 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我总算是听出来一点猫腻了。他觉得我妈生病了,不能照顾小凡了,所以要把小凡带走了。那么他今天载我们来找修镇南看病,只是为了得出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结论? 那么他什么意思? 看到引擎上那份医学报告鉴定时,我忽然间毛骨悚然了起来。他会不会是拿着个去找律师,然后跟我打抢夺孩子的官司? 不,他应该不会这么残忍的吧?我们曾经好歹也好过那么一段时间啊,他肯定不会起这样毒辣的心机的。 但他从来就不是善类,是我把他想得太善良了。 我惊恐地看着他,结巴道,“漠,漠飞,你带我妈来看病,是不是只是为了证明她现在不适合带小孩?” 而他回头凉凉瞥了我一眼,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第143章 他的诡计 车子到别墅的时候,王妈走了出来,扶着我妈下了车。黑宝和金贝也“嗖”地一下蹿到了我妈身边不停地摇尾巴。于是她整个人顿时就精神了起来。 我正要下车,被秦漠飞叫住了,“我还有事跟你说。” “那你说!” 我满脸戒备地看着他,怕他忽然就冲到别墅里把小凡给抢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载着我又开走了,上了世纪大道。往西区而去。 车厢的气氛很压抑,他开得很快。而我如坐针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误会我和秦驰恩而开始报复我了,反正他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 下了高架过后。他把车开到了魔都最大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恒辉律师楼”面前,停下后拿着我妈那份医学报告检测下了车,于是我心里更加的恐惧了。 我磨磨蹭蹭跟着下了车,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心里头一阵阵抽疼,“你就那么想跟我抢儿子?我妈现在病得那么严重,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他蹙了蹙眉没说话,却是一把拉着我往楼上走。我想甩开他的手,但他不让。反而死死拽住了。直接就拖着我往前走。我想挣扎,想像泼妇那样大喊大叫。但最终还是没有,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我们上楼的时候,早有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等候在了事务所门口,他大概三十来岁,长相斯斯文文的透着一股书卷之气。一身修身的手工西装,更映衬得他气度不凡。 秦漠飞一过去,他就笑着伸出了手,“秦先生,想不到你这么准时,我代表律师楼的人欢迎你。” 代表律师楼?那么他是这律师楼的老板李恒辉了。他亲自来接秦漠飞,估计他有委托他很大的案子吧? 我也讪讪跟李恒辉握了一下手,在看到他眼镜后那双犀利的眸子时,心头更觉得毛骨悚然。秦漠飞到底要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他们俩是要联合起来对付我? 可至于吗,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秦漠飞随随便便就能把我灭了啊。 李恒辉把我们带进了他的办公室,还吩咐助理送来了两杯现煮的咖啡,招待也甚是隆重。秦漠飞把那份医学检测报告递给了他,他坐在办公桌前看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她这个情况确实非常严重,是不能够当监护人的。” “漠飞,你,你是什么意思?我妈并不是小凡的监护人,我才是。她不能够当我可以的啊,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把我带律师事务所来做什么啊?” 我开始不淡定了,不,我非常的浮躁。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死死掐着我的脖子,我连呼吸都不顺通了。于是原本已经压下去的咳嗽又来了,我捂着嘴咳得面红耳赤。 李恒辉瞥了眼秦漠飞,起身过来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等我不咳嗽了,把咖啡给了我。 “沈小姐你别激动,秦先生并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又拿起办公桌上一份文件递给了我,“秦先生的意思是先给你们俩个的孩子更名,方便秦家排入族谱。” 更名?这个事我并不是那么反对,毕竟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可是更一个名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我还是不懂他的意图。 我瞥了眼秦漠飞,讪讪道,“只,只是更名吗?” “当然不是了,”李恒辉笑了笑,指了指文件,“这是一份转让合同,秦先生自愿从所拥有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份额中分别转让百分之十给你和你们俩的儿子,还有他投资的兰若酒店,他准备把你的名字加入股东当中,所占份额为百分之三十。” “漠飞,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回头看了眼秦漠飞,心里觉得越来越惶恐。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这样精明的人更不可能做傻事了,他把身家分给我,肯定还有别的企图。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道,“我说过不会亏待你的,签字吧。” “我不要,你不用拿这些东西来砸我,你是想从我手里抢走小凡是么?我可以同意更名,但绝不会把孩子给你的。” “签字!”他眉峰一沉。 “我不!” 签了字不就是签卖身契么? 他肚子里弯弯绕多得很,而我又招架不住,我拿这些东西做什么?我从来就是个没有远大目标的女人,即使坐拥金山银山过的还是普通人的生活。 他冷冷看我眼,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把笔硬塞到我手中,在合同下方一笔一划地写上了沈欢颜的名字。随后他又拽着我摁了印泥,把合同给了李恒辉。 我抬头看了眼李恒辉,他装着什么都没看到似得拿起合同盖上了他们律师楼的印章,这是第三方见证。 我平白无故得到了这么大一笔钱,按理说应该欣喜若狂,但我却一点没有那种心情。有句话说得好,凡人即使穿上龙袍那也是个凡人,不会有本质上的改变,我就是这样。 再说,我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地跟我共享他的财产,毕竟他是马上要跟商颖结婚的人。 但眼下已经签了合同,我自然不会傻不拉几地去把合同撕了,我就是觉得惶恐不安。忽然特别想回家,想看看小凡。 “秦漠飞,谢谢你这么慷慨地散财给我,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竟一个谢谢都说不出口,因为我真的不稀罕这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他能把我两百多万提成给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挑了挑眉,道,“别急,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正事?敢情他散财这不是正事?这个混蛋,他果然是有企图的,先让我接受了他的馈赠,然后再来一点点地剥削我,击败我? 他看我脸色愠怒,又挑了挑眉,“先改名!” 一旁的李恒辉莞尔一笑,递给我们一张列满了名字的4纸,“秦先生,这是根据秦家族谱的辈分帮你选的寓意最好的字,你可以随意组成。” “把沈改成秦不就好了么?” 我瞄了一眼那些字,什么“皓、豪、杰”等等,我都特别的不喜欢。可能是叫习惯的缘故,我还是觉得小凡好听。再说,他秦漠飞三个字不也很一般么? 秦漠飞又瞄了我一眼,道,“能排入秦家族谱的人是要名流千古的,你确定秦小凡三个字流传下去后,那些小辈们不会嘲笑我们没文化?” “谁吃饱了撑的要去研究先祖的名字啊?”我顿时就不悦了,什么叫没文化?难道我取的“沈小凡”三个字很难听? 他没理我,拿起纸仔仔细细地勾画了起来。李恒辉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把姓、辈分和名分开,于是就先有了固定的两个字。小凡他们这一辈的辈分为“铭”字,所以只要在秦铭后面加一个字或者两个字就好了。 秦漠飞把选来选去也拿不定主意,眉头拧得跟麻花似得。这一刻的他没了那股慑人的戾气,就像个为儿子取名发愁的父亲,很温馨。 我不自觉地轻抚了一下肚皮,在想是不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顺便也一并给宝宝把名字起了,免得以后还要这样绞尽脑汁地再选一次。 “秦先生,我觉得这个浩瀚挺好的,冠以你们秦姓听起来也吉祥,以后你们还可以再生一个,正好组成了词语。”旁边的李恒辉看秦漠飞举棋不定的样子,笑着建议。 听到他说再生一个,我下意识地看了秦漠飞一眼,而他也瞄了眼我的肚子,略微思索了一下,竟点了点头,“好像这也可以,那就这个好了,小凡就改名叫秦铭浩,欢颜你觉得呢?” 那我肚子里的宝宝不是应该叫秦铭瀚了?听起来好像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只是,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吗?万一他不承认怎么办,到时候还误会我和别人有一腿。 我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暂时不告诉他,等我心里的膈应稍微平和了点再说。于是我也同意了这个名字,反正只是放在族谱上,我取的小凡还是可以当做小名喊的。 取了名字,李恒辉小心的备份了起来,秦漠飞似乎把这一切事情都托付给了他,所以他办理得很认真。 而后我又站了起来,“这下子没事了吧?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他又一把拉住了我,脸色忽然间变得有些凝重。我心头咯噔一下,开始不安了起来。敢情他把最不会起争执的两件事先做了,才开始来重点? 接着李恒辉把我妈的检测报告拿了过来,还讪讪地看了眼我,“沈小姐,你母亲现在不但病情严重,还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了。她的自主意识已经开始消失,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危险,所以秦先生的意思是,你们俩共同的孩子现在开始由秦家接手抚养。” “不可能!” 我想也没想地拒绝了,纵然我妈神志不清,但她对小凡那份慈爱从未消失过。他凭什么以一个报告就认定孩子不能够在她身边?再说,她身边还有张嫂和王妈,也不可能让我妈伤到小凡。 “沈小姐请你理性一些,你母亲现在的状况非常堪忧,如果秦先生起诉你的话,仅仅是这份报告就足够了,所以我个人认为你们还是私底下解决比较好。” 原来秦漠飞真的在算计我,他兴师动众地把我妈带去市检查病情,就是为了有更好的证据来跟我撕逼,想不到他是这么处心积虑一个人。 我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但还是没能忍住心头的委屈,瞬间就泪眼婆娑了。 第144章 处心积虑 “秦漠飞,你明知道我妈离不开小凡,你为何要这样做?就算你再厌恶我。可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啊,你就不能稍微仁慈一点吗?” 我知道秦漠飞此举的意思,就是让我毫无反击之力。李恒辉是魔都最知名的律师,他手里经过的大案子不计其数。却从未有败诉的记录。 所以面对这么一个重量级大律师,我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秦漠飞胜诉的关键。我连话都不敢乱讲。 我心头怒火难平,想起他这一连串的行为。真是细思极恐。他之所以给我那么多的财产,其实就是想跟我争孩子。 而我很清楚小凡在我妈心中的位置。他若离开的话,我妈会是何等的绝望,那不等于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并且,万贯家财又怎比得上一个乖巧伶俐的儿子?我这一辈子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又何须要那些玩意。 然而秦漠飞并未因我的指责而妥协半分,淡淡瞥我眼没有做声,讲话的都是李恒辉。全权代表了他。 “沈小姐,你情绪不要这样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秦先生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反复思虑的。以你们两个现在的生活环境而言。孩子确实在秦家成长比较合适,他现在才不到一岁。对周遭事物接受能力很强,所以目前接手是最好不过了。” “那如果我不给孩子呢?” 我怒急地看着秦漠飞,死咬着唇想忍住哭,奈何那眼泪就跟决堤似得哗哗地淌。我已经未战先败了,我很怕他们两个。 “沈小姐,据秦先生说你身上还有腿伤,身体也不是很好,而你妈妈的病情更是严重,实在不太适合抚养孩子,你就不要再倔强了。” 李恒辉捏了一下眉心,又道,“其实秦先生并没有限制你和孩子来往,他的意思只是先把孩子接到秦家,给他新的生活环境,而你和你母亲随时可以探望的嘛。” 探望? 我还不了解秦老爷子那个人么?他本就觉得我是拿不上台面的凡夫俗子,非但配不上他们秦家,哪怕是单纯的来往都嫌丢人。我可以肯定,如果小凡落到他手里,那我和我妈根本就看不到孩子了。 “我不同意,绝不!” “你是一定要选择对簿公堂吗?”秦漠飞忽然冷冷开了口。 “我不会把孩子给你的,你要告我就告好了,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我看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顿时就没辙了,气急败坏地对他怒吼,吼完我就跑出去了。 下楼后,我直接打了个车回家,我怕秦家的人先下手。 我现在终于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他接近我从开始到现在可能为的都是孩子,他早在我说有孩子的那一刻就晓得小凡是他的孩子了,所以一直步步为营。 我真他妈是太傻了,与狼共舞还爱上了狼,现在被咬得遍体鳞伤也是活该。 回到家时,我妈正和小凡在草坪上玩耍,还有黑宝和金贝在一块儿。张嫂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织毛衣,偶尔抬头看一眼她们,接着又低头织。 这个画面如此温馨,完全就没有秦漠飞说的那么恐怖。所以孩子为什么不能放在我们身边,为什么不能跟我妈在一起? 并且,她就算是糊里糊涂也没有认不得小凡,他就是她的心头肉掌中宝,根本不能失去的。 我走过去抱起小凡狠狠亲了他一口,他一昂头就甜甜一笑,脆生生喊了声“妈妈”,小脑袋一个劲往我怀里钻。 我妈笑望着我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暖暖的慈爱。我想不通,就这样一个老人,她又哪里来的强大攻击性? “妈,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吧。” 我一手抱着小凡,一手拉着我妈,这种滋味最幸福了,可秦漠飞那混蛋却想剥夺我的幸福,他凭什么啊?我对他真真是恨到了极点,后悔曾那么爱过他。 别墅里有地暖,跟户外一点不一样,所以上楼过后,我就把小凡身上厚厚的羽绒服给脱掉了,他就穿了个小背带裤,在小厅里走来走去,走哪黑宝就跟哪,它对他已经有非常强烈的保护意识了。 金贝比较喜欢挨着我妈,总是会静静地看着他们俩玩耍,偶尔会去参与其中,跟着小凡跑来跑去。 我看我妈心情极好就回屋了,换了一身居家服来到了书房,在想着找个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秦漠飞既不带走孩子,也不起诉我。 但我完全没有头绪,心里非常恐惧。 思来想去,我给秦驰恩打了个电话,他见多识广,可能会帮我想想办法。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我竟忍不住哭腔,哽咽着喊了声“三哥”。 他静默了下才道,“怎么了欢颜?” “秦漠飞要跟我争小凡的抚养权,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知名的律师,我想咨询一下。” “什么?漠飞跟你争小凡的抚养权?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如果我不答应就要被起诉,我很怕。” “别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我就把秦漠飞带我妈去进行检查的事说了,但没有提及他把股份赠与我的事,秦驰恩和秦家有点敌对,我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涉及到秦家的事我都会选择隐瞒。 他听了过后很不可思议,“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差到那个状况了吗?” “嗯,有一些攻击性,但她对家人不那样。” “那这样吧欢颜,我们面谈一下好了,你找个地方我赶过去。” “这会不会打扰到你啊?” “傻瓜,什么事都比不得你重要,找到地方打电话给我,我开车过去。” “嗯!” 我约了秦驰恩在世纪商贸城的星巴克见面,因为上次和商颖在这里聊过,感觉气氛还不错。最主要是离秦驰恩的公司近,他可以不用那么赶。 其实我不太想麻烦他,可除了他我又不知道找谁,他终归是比我年长一些,做事情考虑得会周到点。 我刚到不过三五分钟他也来了,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进来时一身风霜。我连忙站了起来,觉得打扰他特别不好意思。 他摘下手套脱下了外套,才笑睨我一眼,“坐呀欢颜,我又不是大人物还站起来迎接,点喝了的吗?再点些吃的吧,我中午没有吃饭有点饿。”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好选个吃饭的地方嘛。” “不用那么麻烦,晚点还有个饭局,我先垫一垫肚子。” 秦驰恩说着叫来服务生,要了好几份甜点和零食,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我依然喝的是升级版柠檬水,味道酸酸涩涩的,就跟我的心情一样。 他点完过后搓了搓手,睨着我道,“今天天气好冷,明后天可能会下雪,你得注意点身体。” 我点点头,迟疑地开了口,“三哥,那律师的事” “你别急,先把事情捋一捋。漠飞怎么忽然问你要孩子了呢?他是不是还在介怀上次的事情?” “不晓得,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要孩子了,都已经找律师了。我担心他忽然把孩子带走,我妈肯定会受不了,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除了孩子,他还提到别的要求了吗?比如让你一起搬去秦家?”秦驰恩可能真的饿坏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跟我讲话,吃得不亦乐乎。 我摇摇头,“怎么会呢,他都要和商颖结婚了,我搬去他们家算什么事呢?他就是单纯地想要孩子,好像志在必得。” “他和小颖要结婚了?” 秦驰恩怔了下,手里的蛋糕“啪”地一下掉在桌上,他连忙讪笑着用纸包了起来,擦了擦沾了好多奶油的桌面。我看到他神色一下就变了,很慌张。 我真嘴欠,怎么把这事给说了呢,这么煞风景。 “商颖上次找过我,跟我提及了这事,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是要结婚了。”看秦驰恩那么震惊,我又解释了一下。 “是小颖跟你提及她们要结婚的事?”他更震惊了,眼神复杂至极。 我点点头,“上次我们也在这边聊了会,她就提到了这事。” 秦驰恩眸色忽然寒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笑了笑,“没事,继续说孩子的事情吧,你说漠飞已经取证了?” “嗯,有我妈的检测报告,并且还有各种理由,我的脚伤,我的生活环境以及我的收入等等,都可能是他争夺孩子的理由。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如果要起诉我肯定败诉。” “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他莞尔一笑,忽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特别宠溺。 这亲昵的举动把我给愣住了,因为以前绝不会做这样举动的,并且他那笑容好像来得特别突然。我脸顿时就红了,特别的尴尬,也特别不自在。 “三,三哥,那请你帮我约一个知名律师嘛,只要能帮我打败秦漠飞,我出再多的钱都可以。” “傻瓜,我帮你找的律师,他敢收你半分么?你别怕,我公司的律师团里就有一个对这方面非常在行的律师,我回头帮你们约见一下,看看起诉胜诉的可能性多大。” “总之能打败秦漠飞就好,我不想让小凡活在他的阴影下。” 这是我目前迫不及待且刻不容缓的事,所以花再多的代价都值得。 秦驰恩笑了笑没说话,端起咖啡又喝了以后,平光眼镜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特别的凌厉。 其实我不喜欢他这种眼神,跟秦漠飞如出一辙。我正要纳闷想问问时,却忽然看到他后座转角的地方像是站着一个人,就贴着墙,那衣角我似乎熟悉。 于是我好奇地站起身走了过去,却看到秦漠飞满脸寒霜地站在了墙边,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那是小凡最爱吃的。 第145章 进退两难 我心下一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还下意识地站在了秦驰恩身边。 “欢颜。怎么了?”秦驰恩一脸好奇地站了起来,转头看到秦漠飞时也微微愣了下,“漠飞,你怎么过来了?” “我若不过来。还不晓得有人在密谋对付我呢,真不巧啊三叔。我一不小心就听到不该听的话了。” 秦漠飞笑得很灿烂,但那笑容未及眼底。我清楚看到了他眼底的戾气是何等的慑人。也不晓得我和秦驰恩的对话他听了多少,但看他那恨不能杀了我的样子。恐怕确实把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可即便不听到又怎样呢,他始终认定了我和秦驰恩之间有暧昧,只要同框出现他就觉得这是不可饶恕的事。就如同现在,我只是想找个律师来对应他抢孩子的事,而在他看来就是密谋对付他。 秦驰恩听罢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漠飞啊。以我现在的身家并没有必要对付你,更没有必要和欢颜一起对付你,因为我若要出手。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确实不用跟我争财产。但你喜欢跟我争别的,三叔。这么多年过去,你的爱好还是一点没变。” “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是在你这么优秀的侄子面前,我怎么会丢失我的爱好呢。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我们俩的事我们之间来处理,不要牵扯到无辜。” 秦驰恩顿了一下又道,“欢颜是你孩子的母亲,你没有必要一定要迁怒与她,跟一个女人计较你不觉得掉份吗?” “三叔既然知道她是我孩子的母亲,是否管得也太宽了点?我们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吧,你看样子又要竹篮打水了。” 秦漠飞说着瞄了一眼我,柔声道,“去把外套穿上,我们回家吧。” 我非常想拒绝的,但我看他和秦驰恩之间这么剑拔弩张就不敢了,这两个人要闹起来,那不得天下大乱么? 再说,我也不能因为我又让秦驰恩立于风口浪尖,他本就和秦家水火不容了。 于是我回到座椅边乖乖地穿上了外套,拎着包出来迟疑地走到了秦驰恩面前,忐忑不安地跟他道歉。 “三哥,对不起我先走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回头再来找你。” “回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不放心你。”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丝,举止自然而然。 我点点头,拎着包先走出咖啡厅了。一出去我就想去打车先走,但被随之跟上的秦漠飞一把拽住了,拉着我走向了他停靠在路边的布加迪威航。 我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斜眸怒视了他一眼,“秦漠飞,我出来只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那么难看,并不是我怕你。” “那你走回去,回到他怀里,反正他还没有走。” 秦漠飞佯装的温柔瞬间不见,脸又阴霾了下来,他挑着眉冷笑着,满脸嘲讽。我对他的讥讽没有在意,但也识趣地坐上了他的车,我没敢激怒他,因为若真惹怒他,吃亏的是我自己。 关上车门那一刻,我回头瞥了眼咖啡厅,看到秦驰恩就站在门口看着我,或者我们。他的表情非常复杂,我完全猜不透那是什么意思。 “还舍不得离开他么?一步一回头的。”秦漠飞酸溜溜地讥讽道,把车缓缓驶离了世纪商贸城。 我收回眼神,垂着头也不讲话了。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失去信任的时候,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任何解释都会显得异常苍白。我们眼下的关系就是这样,随时可能成为狭路相逢的仇人。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兰若酒店,还深怕我不跟他下车似得拽着我进了电梯。他一身的戾气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我有些惶恐了,怕他又乱来会伤了我的孩子。 “秦漠飞,你一定要随时保持你那可怕的攻击性吗?我们并不是敌人!” “当初让你跟着我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别背叛我,但显然你把持不住自己的本性,甚至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妄想跟我争斗?你哪来的胆子?”他咬牙道,拽我手的力度丝毫没减弱。 身份? 我的什么身份,情友? 对,做为一个情友,我确实忘记了该遵守的游戏规则,我应该要秉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规则,以绝对的仰慕心态去伺候他,以他为荣。 我好笨,就这么几个月就迷失了自己,高估着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想到这些,我心头莫名涌起了无数凉意,说到底感情这种东西,在有钱人眼里其实就是逢场作戏。他愿意好的时候就好,不愿意好的时候就想踩踏,总而言之女人在他们眼中就是玩物,不是人。 我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漠飞,我并没有背叛你。” 也许他不相信,可我也没别的好说的,太多的借口和理由,在他看来那就是一种掩饰,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果然,他不屑地冷呲了一声,没说话,但这声冷呲比给我耳光更难堪。 从电梯出来一直走到套房前,他都没有松开我的手,像拽犯人似得拽着我。而我也没再挣扎了,因为这都徒劳的。 他刷开房门时,我忽然闻到了厨房里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紧接着有脚步声传了过来,是商颖穿着围裙走过来了,看到秦漠飞拉着我时愣了下。 “漠飞,你回来了?想不到欢颜也来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她很快恢复了正常,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招呼我们进屋,很有女主人的架势。 “好多了,谢谢商小姐关心。” 我倍感尴尬,就用力挣脱了被秦漠飞拽着的手,手腕都给他捏红了。他的表情很怪异,似乎对商颖的出现很惊讶,但又在他意料之中。 “漠飞,欢颜要来你也不打个电话,我也好多准备一些菜嘛。我炖了你最爱吃的土鸡,还有清蒸鲈鱼和大闸蟹,你们先等会,我再炒个青菜就好了。” 商颖提到土鸡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眉峰轻挑了一下。这动作顿把我惹怒了。她这又是在含沙射影吧,她即使在正常情况下都会保持着攻击状态,他妈的跟秦漠飞是一样一样的。 我冷冷看了眼秦漠飞,道,“秦总,我就不打扰你和商小姐吃饭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不打扰不打扰,吃顿饭有什么好打扰的呢,欢颜你坐啊,青菜马上就炒好了。漠飞,你帮忙把餐桌收拾一下嘛,人家欢颜是客人,得好好招待。” 商颖的话从厨房里传出来,显得特别的刺耳。她已经自诩是这酒店的女主人了,还是觉得她已经是秦漠飞的妻子了?尽管我已经决定不趟这浑水,但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毕竟这是我爱过的男人。 “先坐吧,我收拾一下。” 秦漠飞意味深长地斜睨了我一眼,忽然微扬起唇角笑了一下,这笑容很诡异。他很快把餐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帮商颖从厨房里把菜端了出来。 我抬头看了看菜色,老实说比我做得好,色香味俱全。我又偷偷瞥了眼房间,稍微有点乱,沙发上还丢了几件女式衣服,很卡哇伊,可能是商颖的。 而之前我留在这套房的衣服,却是被收拾在了门边的大垃圾袋里。不晓得她是唯恐别人不知道这是垃圾还是什么,还倒了很多的果皮纸屑之类的,总之弄得很脏。 我心里头酸溜溜的,但没表现出来,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翻看新闻,却听到了商颖又这么来了一句。 “欢颜,这个手机颜色你还喜欢吧,是我和漠飞一起帮你选的,我就觉得你肯定喜欢这种色。” 就这一刹那,我真恨不能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但忍住了。还特开心地笑了笑,“很喜欢的,谢谢你们。” “呵呵,你是漠飞公司的高层人员,对你好也是理所应当的。快过来吃饭了,你这还是第一次吃我做的饭菜呢,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很热情地招呼我过去坐,笑得那么的甜蜜。但我就是感觉不到她的好,因为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告诉我她是秦漠飞心里的正主,她对我好是一种恩赐。 我特别想转身就走,却摄于秦漠飞眼底那缕寒光留下了,跟他们俩坐在了一起。商颖一上桌就给我夹了两只大闸蟹,特别照顾地说我看起来有点瘦,要多吃点。 而我晓得这大闸蟹性寒,孕妇不能够多吃,尤其是像我这样容易子宫痉挛的孕妇更不能吃了。所以我特别纠结这两只大闸蟹,想给她放回去。 “怎么了欢颜?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吗?”她看了我一眼,还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 “没,只是我的肺炎还没好彻底,所以不太敢吃这个。”我总算找到了一个好点的借口,但她瞬间就推倒了。 “放心吧,吃这个没关系的,只有孕妇才不可以多吃这个,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现在怀孕了吧?” 她故意打趣道,还转头看了眼秦漠飞,那眼神很怪异。 我顿时就尴尬了,怎么办呢?我若不吃,她就以为我怀孕了?我若吃,那对孩子影响很大啊。 上一次子宫痉挛医生就说很危险,我若不自己怜惜自己,那万一宝宝 于是我想了想道,“我确实不想吃这个,你们吃吧,我吃点别的菜就好。” “你呀,身体肯定有异样了,上次我还看你喝那么酸的柠檬水,这次又忌讳吃大闸蟹。快告诉我是不是怀孕啦,这孩子是谁的?” 第146章 不认识你该多好 看到商颖那故作毫不在意实则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心头仿佛吞了只苍蝇一般恶心。就算我怀孕了,跟她有半毛钱关系么? 而更好笑的是。秦漠飞却还镇定地啃着大闸蟹,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于是我轻轻放下了筷子,挑眉看着商颖,“商小姐。你似乎很关心我呢,连我怀孕与否。怀谁的孩子都这么好奇。其实你是不希望我再生个孩子夹在你和秦总之间吧?毕竟你们马上要结婚了。” 秦漠飞听到“结婚”两个字时愣了下,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商颖一眼。她那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又补了句。“商小姐,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筹备婚礼吧,不用那么关心我,我这个人很识趣的。你们两个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 商颖是秦漠飞的初恋情人,有她在他也不会再强行拦我了,于是我起身拎起包就走了。开门的时候看到那装满衣服的大垃圾袋。也随手拎了起来。 “这个我帮你们扔吧,可惜了这些衣服,其实商小姐完全可以送给那些需要的人。毕竟秦总买的衣服都很贵。” 关门的时候我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商颖。看到她正满脸寒霜地看我,我笑了笑就关上了门。直接坐电梯下楼了。 我有点疑惑,刚才我提到他们俩要结婚时,秦漠飞的表情似乎有点怪,难道结婚只是商颖单方面的意思么?不过这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我和秦漠飞之间是差不多决裂了。 电梯到一楼大堂时,我拎着垃圾袋刚走出去,就瞧见阿飞从休息区走了过来,直接挡在了我面前。 “嫂子,请留步。” “怎么,你又奉命在跟踪我?”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是保护!”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强调。 “所以你这是要跟我一起回家?” “不是,老板让我在这里陪你等他吃好饭下来,你要是觉得饿或者冷,可以到楼上餐厅用餐,或者咖啡厅喝柠檬水。再或者可以坐在这里等,我陪你。” 我以往觉得阿飞不苟言笑很内向,现在觉得他其实有点二,他可以一本正经地说一大串气死人的话。 他这样盯着我,我恐怕是走不了了,就把手里的垃圾袋递给了他,让他去扔垃圾,他直接给了保洁员。 我看他一板一眼的样子,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就窝在了休息区的沙发上假寐,等着那杀千刀的秦漠飞,也不晓得他到底要做什么。 眼下已经十点多了,外面天际一片墨黑。周遭的寒风刮得呜呜的,估计要不了下半夜就会下雪。 严冬不期而至,就剩下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今年这日子过得像是格外的水深火热。 再有两个多月我恐怕要显怀了,到时候谁都瞒不住了。我在想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把我妈瞒住,或者是告诉她,只是看她现在的病情,我实在也不敢说。 我在楼下等了很久也不见秦漠飞下楼,就蜷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感觉有谁在抱我,吓得我霍然掀眸,看到了秦漠飞近在咫尺一张放大的脸。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我惊叫道,下意识想推开他,可能身体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抗拒。他因此寒了脸,脸绷得紧紧的,但还是没放开我,抱着我走向了电梯。 我忽然就慌了,想起了他之前那次强来差点害我流产一事。三更半夜的,他不会是兽性大发了吧?难道刚才商颖没满足他么? “漠飞别你这样,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好吗?”我怂了,连忙陪着笑脸道。 他垂眸冷冷瞥了我一眼没说话,一直抱着我上电梯,出电梯直到套房门口,气都没喘一口。 我有点纳闷,难道商颖走了么?她费尽心思来这边做了一顿饭,没把他吃干抹净会那么甘心离开? 开门后,我看到房间已经大变样,变成了以前的样子。甚至于沙发上的布套都换了,感觉跟我当初住进来的时候是一样的。 我忽然愣住了,他这么快把房间整理了是什么意思?刚在这里和商颖激情大战了,要灭迹? “你放我下来啊,还抱着我做什么?” 我看秦漠飞没放手的意思,小声道。但他没理我,坚持把我抱进了卧室,直接把我放在了床上,附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星眸一片烈火。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被褥,“你,你” 语音未落,我被他吻住了,当唇齿间浓浓的薄荷味袭来,我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似得,想起了我跪在寒夜里被他欺辱的情景,想起那夜的我是多么的万念俱灰。 “别碰我你这禽兽!” 在一瞬间,我用尽全力推开了他,还飞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我想夺门而逃,却被他一把拽回来重重扔到了床上。 他怒了,浑身戾气像是“嗖”地一下蹿上来似得,非常恐怖。此时他看我的眼神非常阴鸷,也非常愤怒。 “告诉我,那混蛋碰你哪里了?说啊!” 他拽着我的领子怒吼道,一双眸子瞪得像要凸出来似得,狰狞极了。我被他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可能是因为我刚才推开他而误会了。 我没法形容他此时的样子,因为我没有见过,比上次差点掐死我的样子还要可怕。我摇着头,哆嗦着唇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说啊,你他妈的说啊,他到底碰你哪里了你这样厌恶我?”他忽然撕开了我的外套,手一下子滑进了打底衫里面,用力捏住了我的肉团,“他碰你这里了吗?还有这里吗?” 他疯了似得撕着我的衣服,一下下像在撕布娃娃。而我无力反抗,只能小心地捂着肚子,怕他伤害我。 他在瞬间把我剥光,脸已经扭曲得不像样子了,阴鸷的目光从我光裸的身体上扫过。如果他的眼神是把利刀,我想他已经把我凌迟了。 他太可怕了,我惊恐地后退着,眼泪花在眼底打转,“漠,漠漠飞,三哥是个很有分寸的男人,他没有碰我,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尽管他不相信,可我还是想解释,我怕他来强的,我已经招架不住他了。 “三哥?你叫得倒是很亲热啊,你是不是希望我叫你一声三婶啊?” 他并未因我的解释而释怀半分,那脸反而更加的阴霾了。他说“三哥”两个字时才知道我又犯错了,他是他的侄子,而我 我再想解释什么他已经不爱听了,他伸长手,略显粗糙的掌心顺着我的曲线滑动,从锁骨到胸,再到我的小腹。而后他的手就停在了那里,掌心轻轻揉着,那眼神阴鸷且古怪。 我慌忙抱住了他的手,怕他一掌压向我的肚子,那我的孩子 他目光如炬地死瞪着我的肚皮,齿关咬得咯咯作响。“今天小颖说你怀孕了,你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碰你了。” “我没有怀孕,我没有。”看到他眼底浓浓的杀气,我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碰过你对吗?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小凡守节,你他妈的怎么允许别的男人随意碰你啊?商岩,秦驰恩,你是一个都不想错过对吗?” 他歇斯底里地摇晃着我,恨不能把我脑袋摇掉似得。于是我又气紧了,喉咙里一阵阵发痒。 “漠飞,漠飞你放开我,我真的很痛苦。” 我求他,然而他无动于衷,我想他是恨不能捏死我的,因为他眼圈血红,找不到一丝人性。他疯了么,还是我触到他无法碰触的雷区了? “你居然背叛我,沈欢颜,你居然背叛我!我说过,谁要背叛我谁就死,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啊?” 他怒吼着,还满眼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是在伤心吗?竟然红了眼圈,眼底的泪光令我更加不懂。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一把掐住了我脖子,死死掐住。我摇着头,泪如雨下,喉咙因为他掐着而窒息,我像是要晕过去了一样。 我不懂,我到底了做错了什么会令他一次又一次这样残忍地对我,我明明是他的发泄工具而已啊。 “咳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泪鼻涕顺着脸淌,狼狈到了极点。他怔了下,忽然松开了手,一口空气猛地灌进我喉咙,于是我咳得更加厉害了,趴在床上呕得哇哇的,但什么都呕不出来,我大概有一天没有正常进食了。 他站起身怒视我很久,忽然一拳打在了衣橱上,直接把木门砸了个窟窿。他手背可能被伤到了,血瞬间冒了出来,但他不以为然。 他霍然转身又一把拽起了我,星眸血红,“沈欢颜,你没有对抗我的本事,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惹怒我?” 我有吗?我哪次去激怒过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根本无需找任何借口的。诚如他说,我没有对抗他的本事,我又怎么会傻得激怒他?可他就是怒了,莫名地发怒,随时随地。 我剧烈地喘息着,被他凌厉如剑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眼底的泪如瀑布似得滚。直到这口气顺下去了,我才横抹了一把眼泪道,“漠飞,你对我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残忍,我是小凡的妈妈啊,你有那么仇视我吗?你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我只是一只随时可能被你捏死的蝼蚁,你就不能对我稍微仁慈一些吗?” 我喘息了一下,又道,“也让我不那么恨你,怕你,时时刻刻提防你。” 他紧绷的脸忽然松弛了下来,变得万念俱灰。他伸手抹去了我一脸泪痕,咬牙道。“沈欢颜,我认识你差三天就七个月了,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如果我没有遇见你该多好。我还是那个冷血的秦漠飞,我根本不会忌惮任何事任何人。” 第147章 做掉他 秦漠飞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听不懂? 难道他现在不冷血吗?他现在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冷血,都残忍!他以为帮我擦眼泪就是柔情万种?他就没想过这眼泪是谁逼出来的? 看着他比我更绝望的脸。他一定因为认识我而把肠子都悔青了吧?我不明白,到底是他扭曲了我的人生,还是我搅乱了他的世界。 原来他的记性这么好,还记得我们差三天就七个月了。那么在这七个月里。他给了我多少泪,多少伤。就不一定记得了。 我抹了抹眼底的泪,道。“漠飞,放过我好吗?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从你世界里彻底消失,你也不会再怒,再难过了。” 我们没有相恋,所以分开他不会比我更痛苦。在这七个月里,只有我单方面地付出了真心,他可能不知道,也或许他知道但并不介意。 他没有说话。但眼瞳的泪却忽然滚了一颗出来,从他脸颊滑落时,那么的晶莹剔透。我想不到如此残忍狠心的男人居然也会流泪。我质疑他。觉得这肯定是鳄鱼的眼泪。 “滚!” 他狼狈地别开头,冷冷吐了这一个字。而我又懵了。看着自己光裸的身体,却不知道要怎么滚了。商颖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扔了,所以我穿什么? 我站起身迟疑地看着一地碎片,一脸窘迫。秦漠飞冷睨我一眼,忽然转身走了,随手“砰”地一下关上了大门。 套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一丝声音都没有,死寂得像坟场。 我捡起了地上一块块被撕碎的衣服,心里难受到了极点。我不知道他到底遭受过什么,会变得如此的恐怖阴狠,他一定不晓得他发狂的样子多么可怕。 我把所有碎片都放进了垃圾袋里,找了一件浴袍披上。他今夜应该不会再来了,于是我给丽丽发了个信息,让她明早九点帮我送一套稍微规矩点的衣服过来。 衣服被撕碎这种事我不敢告诉别人,但丽丽跟我很熟,又在欢场中看惯了这些事,不会乱说。 而后我来到浴室,在镜子里看到了我淤青的脖子和被捏肿的双肩,很疼,但比不得心疼。我打开了浴缸的龙头,准备泡一下,尽量把这淤青和红肿泡去,否则给我妈看到又要难过了。 当温润的水浸透肌肤时,我心头的恐惧忽然间减弱了很多,很安心。于是我就靠着浴缸小憩着,享受着这短暂的惬意和安宁。 真不希望天亮,因为天一亮我就有可能再遇到秦漠飞,又重新陷入一种恐惧当中。 但似乎,恐惧一直如影随形 “沈欢颜,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跟那个混蛋厮混在一起?” 血雾中,我被绑在十字架上,秦漠飞拿着一把死神镰刀在一点点割我的皮肉,把我割得一身血淋淋。 我哭着喊没有背叛他,没有,但他不停,手一点不留情,慢慢把我割得只是剩下了骨骸。于是我看到了蜷缩在小腹中的宝宝,他那么小,他惊恐地望着这一切,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我不想让他死,想留一口气活到把他生下来。于是求他,“漠飞别杀我,我不能死,漠飞,求求你别杀我,我不能死啊。” 他抬头冲我冷笑一下,“我早就跟你说过别背叛我,但你不听,你还怀了他的孩子,你看这小家伙多像他。” “我没有,我从来没背叛过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该死,他也该死,这孩子更该死,一个都不能留,我要杀光你们” 他语音未落,忽然拿起那把死神镰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我的小腹,那蜷在里面的宝宝顿时化为一片血光。 “啊!” 掀眸的一刹那,我喉咙里忽然冒出一股腥甜的血气,直接顺着我喉咙喷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小腹也绞痛起来,仿佛真有谁在割我的皮肉一样。 卧室门瞬间被撞开,秦漠飞冲到床边一把拉开了被子,看到了里面缩成一团的我,他愣住了。 “欢颜,怎么出了这么多血?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想起那个血腥的噩梦,我心尖尖都是疼的,对他的怨气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忽然间非常厌恶他。 “你滚开,我不想看到你,不要你这样假惺惺对我。”我失声喊道,面目狰狞地怒视着他,“我不要你管,我讨厌你,恶心你!” 他怔住了,本想来抱我的手就那样僵在了那里。而我此刻对他无比憎恨,我对梦里的一切无法释怀,即使他没有那样做,但那寓意也非常的不好。 我推他,用尽全力推他,“你滚开,滚开啊!” 小腹的剧痛令我非常焦躁,而这种痛一直在持续,我很怕宝宝就这样顺着身体流出来了。所以我不能让他在这里,我不想他看到我的脆弱。丽丽马上就来了,她会带我去医院的。 “别闹,你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寒着脸道,还是执意要过来抱我,可我还是拳打脚踢地推开了他。我不想他碰我,我会恶心,会反感。如果他真的那么舍不得我,昨夜里又怎么会那样对我。 “你想死吗?”他怒道。 “死也不会死在你这房间里,我不要你管,会有人陪我去的。” “又是秦驰恩么?” 他顿时脸色大变,举起手想一耳光挥过来的,但快贴我脸上时又忍住了。他咬着牙看我很久,随后收回手转身走了。 我喘了一口气,又把身体缩成了一团。我懒得理他了,就让他误会好了,他念头已经根深蒂固改不过来了。 我不晓得秦漠飞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怎么把我抱上床的,但我一点都没感激他,我非常厌恶那种给人一巴掌再赏一颗甜枣的人。 丽丽很快就来了,我挣扎着爬起来去开门,看到她的瞬间就抱着她哭了起来。我很无助很惶恐,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怎么了欢颜?发生什么事了?”她把我扶到客厅坐下,拉起我衣服领子看了看,“怎么有血啊,你到底怎么了?” “帮我换一下衣服,带我去医院,快。” “噢,好!”丽丽点点头,连忙手忙脚乱地帮我换衣,在看到我脖子上的淤青时,忽地停住了,“你脖子上怎么回事啊?秦漠飞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让她快点帮忙换衣服。小腹的疼痛一直没消,但跟上次痉挛一样,一阵阵的抽疼。我怕如此下去的话,宝宝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我们俩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很多公司来上班的人,都还客气地叫我沈总监,问我这两天为什么没去上班,我也没顾得上解释,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和丽丽一起坐上了出租车。 到医院的时候我挂了急症,又遇到了上次帮我看病的医生,于是他给我开了红灯,让助理带着我去做检查。 当我拿着报告单回来给他时,他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沈小姐,你的情况很不好啊,不是让你回家养养身体吗?怎么身体反而越来越差了呢?”他拿着报告单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摇头。 “是不是我的宝宝他” “你身体这么差,胎儿再大一点你可能就撑不住了,你要考虑清楚啊。我先给你开一针把痛止住,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你的子宫疼痛性痉挛已经造成习惯性的了,别说你受不了,胎儿也受不了。” “我会小心的。” 我言不由衷道,最近身体差不光是肺炎引起,还因为跟秦漠飞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我也想好好调养身体好生宝宝,但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走出医生办公室时,丽丽扶着我进了注射室,她迟疑很久才问我,“欢颜,你咋这么傻呢,跟他在一起你就没有做避孕吗?明知道自己的处境那么尴尬。” 我揪着脑袋难过不已,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直接把子宫切除了。现在这状态,不光害了宝宝,也害了我自己。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且不说你身体差孩子可能保不住,即使保住了,你觉得他能幸福吗?欢颜,你也在欢场混了那么久了,看到谁跟金主生下的孩子有好结果的?要么是私生子,要么就丢老家父母养,还有的直接就丢了。” 她叹了一声,又道,“秦漠飞虽然有钱,但钱能有什么用?咱们女人生孩子是需要祝福的,是给所爱的人生的,他这样对你你还给他生孩子,是不是傻?” 其实丽丽的话我都明白,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始终是个悲剧,这个我早就知道。可我不忍心,这是一条小生命啊,他又没有什么错。 “欢颜,听我的话,别傻了。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可以随便主宰你,而你却掌控不了他,懂么?” “丽丽,别说了,这些我都懂,可是我做不到。这个孩子令我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我更想把他生下来,好好照顾他。” “我说不过你,反正我不支持你这样。你还这么小,未来还会遇到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到时候你又怎么去给别人解释孩子的事?你现在于心不忍,就是对不起将来的自己和将来的孩子。” 丽丽说得很尖锐,很现实,我非常不爱听,却又无法反驳。 我窘迫地别开头望着窗外,才发现天际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这是入冬以来最大的雪了,很快就把魔都银装素裹,遮去了它丑陋黑暗的市侩。 我忽然想去雪地里转转,让纷飞的大雪洗涤一下我软弱无助的灵魂。 第148章 不安 我没能如愿地去纷飞的雪地里洗涤我的灵魂,因为费麒给我来电话了,让我明天跟他一起去参加杜墨琛工程的招标大会。 这个工地是魔都刚拍卖出来的地王。很受人瞩目,所以参加的公司不在少数。不过有实力竞争的公司,却又不过是十来家。 所以我出医院就告辞了丽丽打车回家了,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等招标大会过后就彻底离开成业集团,不管秦漠飞答不答应。我都要走。 我回到家已经十二点过了,妈和小凡正在睡午觉。王妈和张嫂则在客厅里一边织毛衣一边聊天,好像在说小区里谁家昨夜里意外死人了。警车都来了好几辆。 我听了很好奇,问道,“王妈,是谁家死人了?” “就栋一号的人,好像是个女孩子,就死在家里,听说死相特别惨。” “栋一号?” 我忽地愣住了。对这女孩我依稀有点印象,就是那次陈青带公司的人去魅色后闹了事,我们大伙都去了警局时遇到过。 那女孩当时吸了毒袭警。被警察抓的。她填资料的时候我也在填,我无意中瞄到了她的住处。就特意多看了她一眼,长得很漂亮,就是皮肤很差没有光泽。 我捋了捋思绪,那女孩的样子一下子清晰了,只是没想到是她死了。 我有点惊愕,“王妈,你确定是个女孩死了吗?你们看到没有?” “看是没看到,不过隔壁买菜的邻居拍了张照片,发在了小区群里,我无意中看到的。”她说着还把手机翻开递给了我。 我狐疑地接过手机,果真看到了一张死灰般狰狞的脸,双眸圆瞪,嘴巴也长得很大,不晓得她经历了什么。 我没来由一阵恶心,连忙放下手机冲进了卫生间吐了起来。出来后我就交代了一下王妈和张嫂,以后让我妈不要带着小凡出去了,免得惹上晦气。 而后我就回房了,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的淤青,已经散去很多了,可以穿漂亮点的衣服了。明天要去招标大会,我做为公司的总监当然不能在着装上掉链子。 我让王妈帮我煮了两个鸡蛋,在书房里一边看新闻一边揉脖子。我翻了一下小区死人的新闻,居然真的出来了一大片,从新闻里我才知道这个女孩叫艾菲,是一个外围女。 而这房子的主人真真令我大跌眼镜,居然是薛庆坤,就薛佩瑶她大哥,这女的是他包养的情友。新闻上显示这女的聚众吸那玩意,被性虐致死,这新闻还配合了几张图片,看得人毛骨悚然。 但更诡异的是,我在列举的艾菲的异性群中看到了秦少欧的名字,难道聚众中,秦少欧也是其中之一? 照这么说,秦漠飞勒令他戒毒的事情也没完成,不晓得陈魁那三亿拿到手了没。如果没拿到,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前段时间的恐怖游轮被警方一锅端了,那条食物链上的人肯定损失惨重,以陈魁的性子绝不会就这样妥协。不过这些事跟我都没关系了,他即使要迁怒的话,也应该是秦漠飞这样的人。 我关掉了新闻,想起明天招标的项目,准备看看这项目的策划,万一招标会上有人问及细节,也不至于丢脸。 我连忙打开抽屉找当初我存档的盘,我好像记得带回家了。这么久我都没再关注这个项目,都忘记了存档的事。然而我翻来覆去找不到盘,有点懵了,不晓得有没有放抽屉里。 于是我又来到卧室,把我几个包包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我拿捏不准这盘当时带走了没,因为有差不多快一个多月了,我也一直没在意。 怎么办呢,这个盘里可是我们设计的所有数据,丢了就麻烦了,这要是泄露出去我得被秦漠飞逼得切腹自杀了。 我找很久没找到,连忙打了个电话给费麒,问他在哪里,我要去一趟他的别墅找找。我没敢说盘不见了,因为当时拷贝的事我没告诉他,本身行为不太合适。 他让我直接去别墅就好,我拿了零钱和手机就匆匆下楼了,包都没拿。 天际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把小区的风景树都铺了厚厚一层,我估计要不了明天这马路上就会积雪了。 这是我在魔都这么久见过的最大的雪,美妙绝伦。 出门时我把自己裹得跟企鹅似得,很笨重。打车到金沙一品小区时,正好看到商颖牵着她儿子从商岩的别墅出来,在小区花园中堆雪人儿。 她看到我愣了下,随即扬起了一脸笑容,“欢颜,你怎么来了?是找小岩吗?他还在公司呢。” “不是,我过来找个朋友。”我讪笑道,实在笑不到她那么灿烂。 “噢,呵呵。我还说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关于昨天的事情我非常抱歉,真的很对不住。其实我当时也没别的意思,就觉得你和三叔走得那么近,却还和漠飞牵扯不断,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其实我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因为在秦驰恩家里的时候,我听到过小青给她打电话,她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所以她绝不是在为秦漠飞抱不平,而是想让他误会我。 她和秦漠飞从小青梅竹马,对他的脾气习性肯定很了解,知道如何能让他动怒。我在想,若不是她莫名其妙提到怀孕,他也不至于气成那样。 我可否理解成,秦漠飞心里其实也有几分我的位置? 不过这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商颖已经回来了,而且两人马上要结婚,我肯定不会梗在他们俩的婚姻中的,我没那么狠心。 于是我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商小姐,你言重了,我并没有在意昨天的事。” “你不介意那最好不过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想请你吃个饭赔礼。” “不用了,我这两天比较忙,忙完了我约你好了。” “你们也是为了招标大会的事情么?”她有些疑惑。 “恩!” 我想不到她也知道此事,可能是商岩跟她说了。商家也是这次竞标的主要竞争力,不容小觑。 我没跟她聊太久就走开了,刚到费麒的住处,就看到一个妖冶的火鸡头穿着拉轰的朋克装在小花园里铲雪,五彩的头发与白雪相辉映,真正是妖孽到了极致。 我竟然都看呆了,直到他走过来给了我一个脑瓜崩才反应过来,“嘿嘿,杜先生你铲雪干嘛?” “做雪雕啊,欢颜宝贝,正好你来了,等会给我当模特儿。” “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就昨天,快去里面吃好吃的,我给你带了很多。” 他说着揉了揉我发丝,把我拨到了一边继续铲雪。看他打鸡血的样子,我特别羡慕他乐观的心态,任何时候都那么狂妄不羁,充满了自信。 我讪笑着进屋了,桌上果然摆满了好吃的土特产,但我现在没心思吃,我急匆匆来到了楼上办公室,费麒正在对招标方案做最后的修正,很专注。 “费总,你在忙啊?”我讪讪道,都不敢跟他说我的盘找不到了,否则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转头瞥了我一眼,笑了笑,“明天就是招标大会了,这个项目很重要,我不能掉以轻心。这项目拿到手的话,就可以填补之前项目被截胡的空缺了,董事会那边也好交代,年报上也不会太难看。” 居然涉及到这么多的方方面面,我心里忽然忐忑了起来。我真记不得我的盘哪里去了,如果这里没有找到,那会在哪里呢?明天的招标大会会因此而失败吗? “对了欢颜,你找我做什么?”他埋头忙了一会又问道。 “我来找点东西,上次落下了就一直没时间过来拿。”我撒了个谎。 “那你自己慢慢找,我继续忙。” “嗯!” 我在办公桌边翻来覆去地找了很久,抽屉和文件夹全部都找了,根本没有盘的踪影。我有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好像记得是带走了,可我家里也没有啊,我除了家里和公司,就没去别的地方了。 会不会在公司呢? 我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就又下楼准备去公司看看。出门时,杜南星已经把积雪都铲到了一块儿了,堆了很高一个雪球,正准备做雪雕。 瞧我下来连忙招招手,“过来欢颜宝贝,站这里别动。”他指了指院中一颗怒放的山茶花树。 我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就依言站了过去,紧接着他拿起小锤和刻刀开始忙活了。看着他纯熟而优雅的动作,我真的搞不懂他还会多少本事,仿佛每一种艺术他都能做到极致。 他的手非常的灵巧,很快就把一个大雪球雕刻成了曲线优美的女人,我静静地看着他手底下慢慢诞生的我,忽然好羡慕费麒。能有这样一个无所不能却又满心喜欢他的人在一起,应该是世界上最美的事了吧? “欢颜宝贝,我知道我为什么要雕刻你吗?”快完成的时候,杜南星抬头邪恶地瞄了我一眼。 “嗯?” “因为我怕失手啊,先拿你练练手,等会再雕刻一个阿麒。” 我竟无言以对,虽然他心思这么自私,但我一点都没生气。他毫不顾忌地对费麒好,从不掩饰。 在酒吧为他唱歌,打架的时候护着他,甚至于雕刻雪雕也深怕弄得不好要找个人先练练手。其实他不自私,他只是在一心一意对一个人好而已,我羡慕不已。 我很快在他灵活的刻刀下呈现了,瀑布般的长发,妖娆的身姿,真真是惟妙惟肖。我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眼,他把我的神韵抓得非常精致:满脸哀愁、楚楚可怜! 第149章 焦灼 “欢颜,你应该自信一些,乐观一些。否则你周身的气场会变弱,人也会跟着变得不堪一击!” 这是我离开别墅的时候杜南星跟我讲的,他一定是从我的表情里看到了过多的悲凉和狼狈。而对此我无言以对,因为他不知道秦漠飞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把我所有的自尊和傲气都摧毁了。 我又打车来到了公司,在同事们的灼灼目光下进入了办公室。我好些天没来上班,估计他们又在揣测我出什么事了。 裴文娟看到我进办公室连忙就走过来。要跟我报告这两天发生的事,但我没空理会她。我锁上了办公室。在里面开始翻箱倒柜起来,所有的抽屉和文件,杂物盒,全部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也没有找到那个盘。 我顿然间就慌了,因为这盘里装着整个提案和数据,只有我、费麒和秦漠飞三个人知道。如果真的落在外面被别人捡到再加以利用。别说我那两百多万提成拿不到,可能还会面临更严重的后果。 怎么会丢呢?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盘掉哪里了,或者是我疏忽遗忘在某个地方了。可我想不到。完全没有头绪。 叮铃! 桌上的内线忽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掉下了椅子。我惊恐地拿起电话。里面传来裴文娟的声音。 “沈总监,苏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噢,知道了。” 苏亚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我似乎很久没有看到她了,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就收拾了一下桌子过去了。她正在斜靠着椅背揉脑袋,一脸愁容,我很少看到她这样惆怅。 “苏亚,你找我?”我关上门,坐径直在了她面前。心情不好,什么上下级礼节也都忽略了。 “很久没看到你了,都以为你死了呢,怎么样,病好些了吗?” 她竟然还记得我生病的事,我有点小感动,顿然觉得她比商颖要纯粹多了,不爱装,不喜欢就不喜欢。 “还好,死不了。”我耸耸肩讪笑了下。 “对了,有件事跟你说说。我已经决定过年后就辞职,并且给董事会的人推荐了你,但至于成不成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要辞职?” 我很惊愕,因为公司目前境况很差,以她那么骄傲一个人,如果一点建树都没有的离开会甘心么?再说,她在这种情况下离开的话,一定会落人口实,这对于她以后找工作影响非常大。 她点点头,浅笑了下,“我来这公司就是为了漠飞,但他太不容易抓住了,所以我决定退出。” 真的是这样么? 我不太相信,她肯定还有别的原因。秦漠飞仅仅是她一个适合结婚的目标而已,并非是真爱,所以她不会钻牛角尖的。我估计最大的原因就是杜墨琛这个工程。因为从头至尾秦漠飞就避开了她,这其中原因我不知道,但确实很伤人。 不过我也没戳破,不以为然道,“我也要辞职了,等杜老先生这次的招标会结束过后就辞职,所以到时候还请你务必批准。” “你也要辞职?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商颖?”她挑了挑眉,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败在她手里,因为漠飞爱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苏亚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打算成为秦漠飞的妻子,我们只是肉身关系,当然这关系现在也已经结束了。所以我离开并不是因为商颖,是为了我自己。” 尽管我没必要跟苏亚解释什么,但我还是不希望她误会。我离开只是觉得不眷恋了,没有除此之外的原因。 她尴尬地笑了笑又道,“不过,你能想通是最好不过了,你的世界跟他不同。对了欢颜,如果你以后还想跟着我,记得到时候打我电话。” “意思是你已经找到东家了?” 她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那就一定是有地方去了。不过说来也是,她这样能文能武的女人,一定是各大公司的香馍馍,不会找不到工作的,我刚刚倒是多虑了。 “那恭喜你。”我由衷道。 “其实我对你的能力还是很欣赏的,奈何你是我的眼中钉,实在也喜欢不起来。不过换个环境的话,兴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我等着你。” “谢谢!” 我想不到苏亚今天会跟我讲那么多话,当我回到办公室时已经都快五点了,马上就要下班了。 我不想遇到秦漠飞,就迅速整理了一下东西开溜了。只是很不巧,我刚下楼到马路上准备打车,他就开着车出来了,还直接停在了我面前。 “上来,我去看看小凡。” 我特想拒绝他的,只是想到小凡上次抱着遥控飞机喊爸爸的情景又忍住了。 诚然,我没有任何权利剥夺他们父子俩相处的机会。我满心纠结地上了车,他开得很慢,马路上的积雪被车轮碾压过后形成了一行行的冰柱,很滑。 此时雪还在下,被寒风卷起打着旋儿乱窜,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雪,以至于路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 其实下雪天很美的,只是现在的我无心赏美景。 我因为丢了盘很心虚,就一直装着在看车窗外的风景,其实是在看印在窗户上的秦漠飞的镜面,不晓得他如果知道我弄丢了盘会怎么样,会不会杀了我。 “小凡最近乖吗?”他忽然问我道。 “一直都很乖!”我戒备地看了他一眼,兴许是跟他关系太僵,他什么话我都觉得有企图。 “你在车里等着,我去给他买个蛋糕。” 当车开到世纪商贸城时,他把车停在了广场边,下车急匆匆地走向了星巴克旁边那家甜品店。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之前遇上我和秦驰恩聊天并非有意,而是去买蛋糕。只是好死不死,当时秦驰恩莫名捏了一下我的脸,这举止在他眼中比捉奸在床还要严重。 因为背叛也分两种,一种是心灵的背叛,一种是身体的背叛,可能在他眼里,我两种都背叛了。 他很快买了蛋糕走回来了,步伐矫健霸气,即使风霜漫天也遮不住他不凡的气度。其实他真的很优秀,当然得除却他那暴戾和多疑的脾气。 关上车门过后,他递了一个蛋挞盒子给我,“刚出炉的,还很热。” “谢谢!” 蛋挞是芒果味的,我最爱的一种。我很想傲娇地扔给他,但控制不住浓香扑鼻的诱惑,就拿起一只吃了起来,很烫,很香。 我连吃了两个,才不好意思地瞥秦漠飞一眼,“你要吃吗?” “不吃!” 于是我不客气地都吃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就斜靠着椅背小憩起来。昨天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又去了医院,此时好像疲惫到不行。 “后座有衣服,盖上!”他忽然又淡淡道。 我回头瞥了眼,摇摇头,“算了,很快就到了。” “连我的衣服也不屑盖了吗?”他声音阴霾了些。 我最见不得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了,就别开头不理他了。他忽然加快了车速,在马路上狂飙了起来。我也没理他,大不了发生车祸一起死好了。 车子刚到别墅门口,黑宝和金贝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来,围在车边叫个不停。紧接着别墅里就传来了小凡脆生生的声音,他居然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了。 “妈妈,爸爸!” 他特亢奋地道,小心翼翼地踩着积雪走了过来。我妈在他身后笑得合不拢嘴,慈爱之情溢于言表。秦漠飞怔了下,把车停到小径上就阔步走了过去,手里还拎着给小凡买的蛋糕。 “爸爸,爸爸!” 小凡看到他特别的开心,忍不住手舞足蹈。于是控制不住脚下一滑,他硬生生摔了个脸先着地。 秦漠飞慌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抱起了他。他还没来得及哭,小嘴一瘪一瘪的,鼻头上沾着一撮积雪,好笑极了。 “哇” 大约是一分钟过后,他才中气十足地嚎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秦漠飞搂着他狠狠亲了口,拎起了手里的蛋糕晃了晃,他立马就不哭了。 “爸爸,宝宝饿饿。”小凡指着蛋糕道,还不断地舔小嘴唇。他不认识字,但蛋糕的香味他却记得牢。 “那跟爸爸进去一起吃蛋糕好吗?” 看秦漠飞那满脸慈爱的模样,我一点都想不通他面对我时何以那么狠毒。也只有在小凡面前,他才会这样满心柔情吧,我,我妈,甚至于他的父母,都没有这种待遇。 我妈一看到秦漠飞就有点不开心,但也没抢过小凡,只是站在一旁不悦地瞪着他,脸色不好看。我坐过去拉起了她的手,把她哄进了屋。 “妈,小凡很久没有看到爸爸了,你就让他们玩玩好了。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要教我织毛衣吗?我正好有空呢。” “囡囡,他欺负你,以后不要带他来家里了。今天有个帅帅的男生来找过你,送了你一件衣服,妈妈觉得那个人就不错。” 我妈讲这话时也没避讳,嗓门很大。秦漠飞闻之转头瞥了眼我,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而我妈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还说那个男生有一头长发,扎了个马尾辫,这不是秦驰恩还有谁呢? 我妈说得兴起,还拍了拍我肩道,“囡囡,妈妈觉得那个男生是真心对你的,他也很喜欢小凡呢,还逗他。” “妈,你不是要教我织毛衣吗?” 我想阻止我妈,可她絮絮叨叨跟个话唠似得,一个劲地说秦驰恩多么多么好,他很适合我什么的。我明显看到秦漠飞黑了脸,就连忙飞快上楼了。 我走了我妈就没人讲话了,总会消停一些。但紧接着她又追过来在楼梯下补了句,“囡囡,记得试试那衣服哦,穿下来妈妈看看。” 第150章 招标大会 回到卧室,我看到床上真有一个装衣服的大盒子,是魔都知名设计师李文丽的作品。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件非常漂亮的紫色羊绒大衣,配了一条很柔顺的同色系毛领,瞧着非常大气。 这衣服确实不错,但我哪里敢穿。秦漠飞还在楼底下跟小凡玩耍。他这人就跟一颗高爆手雷似得很高危。要是触到他的敏感神经了,这别墅都得被他掀翻了。 于是我收起衣服准备藏到衣橱的顶层去。但刚拿着盒子站起来,一只遥控飞机就“嗖”地一下飞进来了。再接着秦漠飞就抱着小凡进来了。他手里还拿着遥控飞机手柄。 “妈妈,妈妈看!” 小凡因为飞机飞起来而亢奋得不得了。指着顶上那飞机让我快看,而我此时的姿势是非常尴尬的: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抱着衣服盒子要往衣橱顶层塞。 我尴尬极了,怎么会这样给撞上了呢? 秦漠飞冷冷瞥了我一眼,拿起手里的遥控飞机摁了几下,那飞机直接就朝我手撞了过来,直接把我手里的衣服盒子给撞掉地上了。连带着飞机也摔了,摔成了两半。 小凡看了眼我,又看了看摔坏的遥控飞机。愣了两秒过后。忽然一转头埋在秦漠飞的胸口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嚷嚷“妈妈坏坏”,他以为是我弄坏了飞机。 但秦漠飞没理会他。而是死死盯着盒子里散落出来的羊绒大衣,脸上乌云密布。 “你这人有病啊?”我顿时怒不可遏地从凳子上下来了,走到他身边一把抱过了小凡哄起来。 “妈妈,呜呜”他还指着地上摔坏的飞机伤心不已,小脸挂满了泪珠儿。 “妈妈等会给你买一个好吗?别哭了,再哭就不乖乖了。”我转头不悦地瞥了眼秦漠飞,冷冷道,“你看也看过宝宝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沈欢颜,你似乎很享受有个男人给你买东西对你嘘寒问暖呢。”他捡起大衣看了一下尺码,又忍不住冷呲了声,“看来他把你的三围也记得很标准呢,尺码刚好。”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确实是这样,所以你是不是又想掐我?没关系,反正我这里的淤青还没散去。” 我说着拉下领子露出了被他弄伤的脖子,特别挑衅地看着他。“这是第二次了,麻烦你下次要动手的话就直接掐死我,也省得你一次次发怒,而我一次次厌恶你。” “厌恶我?早在几个月前你也很享受我插你的滋味。” “可你不也说了么,那是几个月前,人都会变的,尤其是像我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说呢?”我咬牙道。 他眉峰一沉,满脸寒霜地怒视着我,而我也无所顾忌了,紧紧抱着小凡跟个斗鸡似得挑衅他。 僵持许久,他忽然转身走了,小凡并不知道我们在吵架,忙不迭地喊了一声“爸爸”,他顿了下,但依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楼的时候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很受伤。不,我兴许是看错了,强势的他又怎么会露出这种眼神呢? “妈妈,爸爸,爸爸呀”小凡看秦漠飞走没影了急得大叫,而我只能抱紧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远离的声音,心头忽然间隐隐作痛起来。我不晓得我们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比个陌生人都不如。 恐怕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是他自己做得那么过分,令我变得敏感尖锐,浑身裹满了刺。 小凡很伤心,遥控飞机没了,爸爸也走了,小脑袋耷拉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我把黑宝和金贝唤上来陪他玩,他也一脸闷闷不乐。我不敢想,如果某一天我和秦漠飞彻底成为陌路,他又该怎么办。 我在楼上呆了很久,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愣神。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而我的心比这天气更冷。 我晚上没有下楼吃饭,心情不好,一是因为弄丢了盘,二是因为跟秦漠飞之间的隔阂又深了几分。 我最近总有一种非常惶恐的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似得。兴许是我最近遭遇不好变成惊弓之鸟了,总之心头非常不淡定。 大约八点的时候,阿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辆服装公司的运货车。我莫名其妙地下了楼,他从车里抱了好几个遥控飞机出来,各种各样的。 “嫂子,老板让我给小凡送了玩具飞机来,还有他给你选的一批衣服。”他指了指身后的小货车。 车上可能是销售员,一脸谄媚地让我点查一下衣服,不合适可以换。紧接着他打开了货箱,我才看到里面有两排衣架子,上面挂满了衣服。 “一共是十三件外套,十条下装,还有五套内衣,沈小姐你点点看。” “能拒收吗?”我看也没看地道。 “这?”销售员瞥了眼阿飞,一脸为难。 “嫂子,都是付款了的,老板说你要不收下,就让我在这外面站一晚上。” 一夜风雪,把整个魔都银装素裹。早间看到窗外白茫茫一片,真有种穿越了的感觉。小凡夜里是跟我睡的,床上全都是他的遥控飞机,他睡梦中都笑了一晚上。 今朝要去招标大会,所以我九点一定得赶去现场,看小凡睡得沉,我就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他一翻身,小屁股撅得很高,还梦呓了一声“爸爸”。 我低头亲了亲他,就到浴室去洗澡了,去招标大会得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给公司长长脸。其实我不太想去,因为我心虚,虽然费麒说了这个工程我们几乎百分百稳拿,但我还是很担心,怕就怕万一! 出门的时候,我穿了件昨夜里阿飞送来的大衣和衣服,套的是中靴。其实我下意识也想讨好一下秦漠飞,不想跟他闹得那么僵,所以就穿了这衣服,希望他能看到我的良苦用心。 我还是叫的滴滴打车,直接到了招标会场,这地方已经来了很多人,各个公司的代表。我在公司没怎么抛头露面,所以也不认识这些。 不过奇怪的是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客户陈华清,当初他被商岩打得很惨,后来主动找我和解,所以到现在我都觉得这事有点匪夷所思。 他看到我愣了下,连忙走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沈小姐,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 “陈先生,你好!”我很礼貌地跟他握了握手。 他笑了笑又道,“沈小姐今天也是为了招标来的吗?你们成业集团实力那么强,一定很可以的。” “谢谢你的吉言,你呢?” “噢,我是来找公司的秦老板的,想接他一个工程。对了沈小姐,你和秦老板似乎很熟啊,能不能帮我美言几句?” “我们不算特别熟。”我怕他找我走关系,就讪笑道。 “怎么会呢,上次酒店的事情啊,要不是他打招呼的话,我可能不会那么快妥协。毕竟被你们揍得那么惨,是人都咽不下那口气的嘛。” 我听得愣了下,“你说秦驰恩跟你打招呼了?” “是啊,他让我不准找你麻烦,我当然就不敢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家伙一开始还嚣张得很,隔夜就变得那么怂了,敢情是被秦驰恩警告了。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一个字都没提。 我又跟陈华清寒暄了几句就走了,进会场的时候还在想秦驰恩的事,心里特别的感动。他是我遇到的几个男人中唯一帮过我却没有伤害我的人,感觉他就是救世主般的存在。也不晓得他今天会不会亲自来招标,如果遇到还得感谢他一下。 招标会场很大,因为杜墨琛是跟政府合作,所以这次政府也派代表来了。所有会场根据各个公司的资历排位,成业集团、和中天实业是魔都的三大巨头,自然而然地安排在了席位上。 我找到位置的时候,秦漠飞和费麒都坐下了,看样子两人对这次的项目志在必得。旁边挨着的是中天实业,来者是商岩和他父亲商远成,还有一个助理。而秦驰恩那边的位置还是空的,也不晓得谁做代表过来。 我现在特别的紧张,如果招标没有出问题,那盘的事就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不了了之了。但若出现了问题,以秦漠飞的个性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怪在我头上,那我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欢颜,你怎么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费麒取笑我道,还翻出手机里一张照片给我看,是一尊非常完美的雪雕,他的。旁边还有个我的,但跟他的神采奕奕比起来,我顿时就逊色好多。 “这是杜先生的杰作哇,雕刻得真好。”我满眼羡慕道。 他与有荣焉地点点头,“他的艺术造诣一直都不错,不光是这个。对了,他还说约你去别墅吃饭,回头记得别忘记了。” “嗯!” 我真羡慕费麒和杜南星,简直是这俗尘里超凡脱俗的一对璧人,他们的相濡以沫都令我忽略了性别,觉得他们俩如果不走一辈子简直天理不容。 我偷瞥了一眼秦漠飞,他正在看公司空空的席位,紧锁的眉心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我看会场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距离招标开始还有一刻钟,不晓得秦驰恩会不会来。 “阿麒,你确定数据没有泄露出去吗?”秦漠飞忽然转头问费麒,就他眼神的余光都令我心惊胆战,我不晓得他怎么会这样问。 费麒很自信地笑了笑,“放心吧,核心数据就我和欢颜知道,你那边有一份,不会泄露的。阿星说杜老很喜欢我们的构思,不出意外算是内定了。” “可是” 秦漠飞又迟疑地瞥眼公司的席位,眉峰拧得更紧了。我也顺着他的眼神也瞄了过去,脑中依稀想起了点什么。 第151章 风起 此次的招标大会着重是公布中标结果,所以在场来的人都是公司或机构的重量级人物,当然我是打酱油的。 主办方的人也陆陆续续到场。唯有公司却一个代表都还没有来。 而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忐忑。因为我想起了策划案完成的那天,我拷贝好文件过后去了一趟r酒吧,当时不小心把包掉地上了。是秦驰恩帮我把东西捡回去的。 这事我本没有放在心上,可眼下我却紧张得很。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到底那盘是掉酒吧了,还是被秦驰恩捡走了呢?亦或者是别的? 我正捋思绪的时候。费麒轻轻拍了我一下,“欢颜。你在想什么呢,漠飞在叫你。” “啊什,什么?”我慌忙抬头,看到秦漠飞正眸色凌厉地看我,我特别慌张,结结巴巴地问他,“秦。秦总你叫我啊?” “你似乎很心不在焉?” “没有,我只是在想小凡,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在睡。” 我找了个非常蹩脚的借口。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清楚看到秦漠飞唇角不屑地扬了一下,别开头没再理我。 我讪讪地抬起头。忽然看到那头的商岩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担忧。我分不清这担忧是因为招标,还是因为我。 “各位来宾,感谢大家今天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关于地王的招标大会。现在有请本次项目的总投资人杜墨琛,机关投资办的负责人陈培” 主持人忽然的发言把我吓了一跳,我又不自觉地看了眼公司的席位,但依然没有看到秦驰恩来。他是成业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缺席这个招标大会的,所以是为什么呢?我非常好奇。 招标会一开始,台下顿然间鸦雀无声。虽然项目只有一个,花落谁家也大都猜得到,但各个公司负责人的内心依然充满了期待。 主持人当众宣布了各个公司的投标人代表,当念道公司秦驰恩时,他忽然从场外快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身黑色西装令他越发气度不凡。 我惊讶地发现他的长发剪掉了,剪成了当下时尚的大背头,配合他俊朗的长相和穿着,非常有范儿。当他优雅地坐在席位上时,台上的主持人还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他很不以为意。 他瞥了眼左右,直接把目光投在了我身上,“欢颜,你也来啦?” “嗯!” 我点点头,心里特别的紧张,感觉他的到来像是令周遭的气氛更压抑了些,我都要透不过气了。我已经听不清主持人在说什么了,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那个不翼而飞的盘。 秦漠飞此时正襟危坐,眸光灼灼地看着主席台。但我知道他一定知道秦驰恩来了,并且也知道我此时惶恐的心态。而那边的商岩直接探头过来看秦驰恩,还微笑着点头招呼,很热络的样子。 我总觉得这会场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背脊在一阵阵的发凉。我想逃,想找个借口溜出去,于是就跟费麒小声说了句去上个卫生间,秦漠飞好像也没在意。 我猫着身体走过会场,躲进了卫生间里,感觉心跳好快,跟做贼似得。我不敢出去了,听到外面一阵阵的掌声和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我好希望这会议快点结束。 费麒都说了,项目十有七九会落在成业集团头上,我其实不用担心了。 可我就是怕,因为公司项目被秦驰恩截胡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的项目这么大,他又怎么会错过。如果是正常竞争也就罢了,万一秦驰恩的策划案跟我们的差不离,这一定说不过去了。 所以我怕那个万一! 我在厕所里躲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准备去瞅瞅现场,出去的时候听到会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心下顿然一愣。 难道是开标了么?是公司中标了么? 我连忙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发现会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而席位的过道里,秦漠飞正满脸寒霜地怒视着秦驰恩,眉宇间的青筋都在鼓。一旁的费麒脸色也非常的难看,满眼怒火。 反观秦驰恩,则很优雅地把手斜插在裤袋里,神情很自若。 于是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一定是落标了吧?难道这项目又被秦驰恩抢走了?铁板钉钉的项目,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我愣住了,感觉被五雷轰顶了似得。我担心的万一果然发生了,那么接下来会怎样?秦漠飞会调查事情来龙去脉,而我成了罪魁祸首。 顿然间,我的腿像灌了铅似得再也挪不动了,我感觉秦漠飞此时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他非常生气。 但两人对峙许久,秦漠飞转身直接就离开了会场,费麒也紧跟了上去,走到我身边还冲我抑郁地摇了摇头。于是我也讪讪地跟了上去,但刚走到会场外,秦驰恩就急匆匆地追了出来。 “欢颜,等一等!这个东西还给你,上次你不小心落我那边了。”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只银色的盘给我,还很歉疚地笑了下,“对不起,这么久也没记得还给你,还是今天整理文件时才看到。” 就这一瞬间,我脑袋忽然“轰”地一声变得空白。这就是我那不翼而飞的盘,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没想到居然真的在秦驰恩那边,他还用这样简单直白的方式递交给我。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有两束寒光在瞪我,是秦漠飞,他肯定要杀了我的。我惊恐地接下了盘,已经不知道要跟秦驰恩说什么了,看着他一脸儒雅的笑容,我竟开始觉得残忍了。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那么聪明的人,明知道秦漠飞对我和他的事情非常反感,还在这种情况下把盘递给我,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在利用我吗?利用我打击秦漠飞?可是,他对我那么好,完全不应该啊,我没有做伤害他的事,他又怎么忍心呢? “欢颜,这是?”费麒狐疑地走过来,看到我手里的盘时也怔住了。 “我” 我无言以对,我能说这盘里就是我们的策划案吗?开标的时候我没有在场,所以也不晓得他们公布的数据是什么样的。但仅仅是秦驰恩把盘递给我这个动作,在秦漠飞眼里就够死一万次了。 “欢颜,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给你打电话。”秦驰恩笑了笑又走开了,特别从容的样子,而我却觉得他那笑容很血腥,很可怕。 秦漠飞一个箭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我,星眸中的怒火滔天,齿关也被他咬得咯咯作响。 “沈欢颜,你够狠,你真他妈的够狠!” “漠飞,我”我要说什么?我说什么才能洗脱嫌疑? 但他不等我解释,直接一把夺过我的盘递给了费麒,拽着我就朝停车场走去。“阿麒,查清楚了结果告诉我!” 听到他这话我顿时震惊了,难道秦驰恩的标书跟我们的差不离吗?难道他剽窃了我们的策划案? 秦漠飞把我拽到车前,打开车门就把我塞了进去,我吓得浑身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其一,我擅自拷贝策划案本就不对,其二,这个盘是秦驰恩在招标会结束过后给我的,所以任何一种原因都无法洗刷我身上的嫌疑。 他直接油门一轰上了马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兰若酒店飞驰。我惊恐地缩在车后,忍不住泪眼婆娑。 “漠飞,我真的没有” 我想说我没有背叛他,可这事就跟铁板钉钉一样容不得我狡辩,否则他也不至于气成这样了。他没理我,把油门轰到了极致,我死死拽着车窗,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 秦漠飞从地下停车场进去过后,转了个弯又下了地下两层,到了一个封闭的地下室里。我不晓得兰若酒店还有这么个地方,四周黑漆漆的昏暗无光,像刑房似得。 他把我直接推进了这地下室里,四壁居然还淌着水,寒气逼人。他一脚踹在生锈的铁门关上,门“哐”地一声就合上了,变得密不透风。 我没法形容他此时的模样,面容扭曲,眸子里透着杀戮,他此时已经动了杀机。 “我一再告诉自己你不会背叛我,你肯定是被人蛊惑了,所以我一次次为你破例,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对我。沈欢颜我告诉你,我的手上曾沾满了血腥,根本不在乎多你这一条命。只是我爱你,我他妈莫名其妙就爱上了你,所以我没法下手,即使你天天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我恨的也是自己。” 他爱我?他就这样爱我的吗?我被他震慑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我想只要给你足够多的东西你就不会这样了,谁知道你他妈跟他合伙来坑我的公司,还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他嘶吼着,死死扣住我的喉咙嘶吼。他可能气疯了,星眸里尽是泪光,顺着他脸颊哗哗的淌,不知道是伤心还是绝望。 我想说我没有背叛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可他却不给我反驳的机会,他的手掐得我窒息,这一次他没有手软。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背叛我,因为我会杀了你的,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逼我杀你?” 我看到他眼底血红一片,这不是在瞎喊,他已经对我起了杀机。 我多想告诉他我没有做那些事,我还给他怀了个宝宝,只要他不杀我,我们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只是 第152章 滚得远远的 漠飞,能不能给我一秒钟的时间,就一秒钟 看着眼前这张苍白绝望的脸。看着他死扣住我脖子的手,我竟开始不恨他了。尽管他想我死,想捏死我。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一定在认识秦漠飞的第一眼就开始把他所有的话和所有的事都记在心里。这样我就不会错过细节,就不会分不清他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我回忆起了他对我的种种,他说“欢颜。如果事情可以从头再来,我情愿让你在那一夜记住我。”他还说。“如果不能走到最后,我情愿从头至尾没有爱过,也胜过在中途背叛。”。 原来他对我说了这么点意义深刻的话,只是我从来没有注意。 是我太过于自卑了,所以从不敢奢望他会对我另眼相待。也因为这种自卑的心理,令我一直在扭曲他的心思。我以为他讨厌我,还想抢我的孩子。 我在欢场混迹了那么多年。什么男人没有见过,却偏偏没有读懂秦漠飞的心思。他一直用绝对的强势在武装自己,所以我看错了。 我的意识在涣散。我已经快看不清他了。我多想跟他说我也爱他。很早之前就爱上了。只是我开不了口,我感觉胸腔的气息在一点点减少。我真的会死在他的手中。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好想再去轻抚一下他的脸,这张我曾深深爱过的脸。 我们两个走到这一步,不光是我的愚蠢造成的,还有他的错啊。他为什么要那么强势地对待我,他难道不懂我自从踏入风尘之后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吗?那些情,那些爱,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他的手在一点点用力,星眸里一片万念俱灰。我怔怔地望着他,眼泪如瀑布似得滚。如果他能听到我的呼唤该多好,他一定回手下留情的。 漠飞,漠飞你再等一下杀死我好吗?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等一等好吗? 我蠕动着唇瓣,却任何声音都发不出。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无法容忍我了。我在窒息中软了下去,觉得世界忽然一片黑暗。 “沈欢颜,你恨你!”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秦漠飞忽然松开了手,转身气急败坏地踹开铁门就走了,如一阵狂风似得。 “漠飞,你等” 望着他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身影,我一下子瘫坐在地,周遭腥臭潮湿的空气瞬间灌入我的鼻翼,喉咙,把我呛得瞬间咳嗽了起来。地下室里到处都是我咳嗽的回音,在这阴森森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恐怖。 我环视了一眼四壁,才发现这墙壁上有一层层暗黑的痕迹,那浓浓的腥臭味就是这里散发出去的。 我慌忙抹了把眼泪,才看清这里真的是个刑房,虽然墙壁上的刑具都拆了,但依稀还有痕迹。并且四周的墙壁上都是血迹,已经变成暗黑色了。 我用力支撑起了身体,扶住墙壁走出了地下室,却发现通往楼上停车场的通道已经关闭了。也就是说,这里除了我,再无第二个人了。 秦漠飞把我丢在这里做什么?是要把我冻死饿死吗?可我不想死。 我抬头望着顶上昏暗得近乎血色的灯光,忽然觉得它也很亲切了。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才发现原来活着真好。 我不晓得秦漠飞到最后一刻放过我是什么意思,是于心不忍?亦或者是想让我自己死在这里。他知道这地方我逃不出去,而我也不会逃,因为逃了还是会被他找上。 我就在这里慢慢等死吧,慢慢饿死,或者冻死。 在有生之年,我从没想过自己某一天会陷入这种境地,在二十一世纪还有人可以随便取人性命。 秦漠飞说他手里曾沾满鲜血,这我一点不怀疑,若不然魔都的地下圈子怎么会提到他就色变呢。 但现在,我现在最无法释怀的就是秦驰恩,不懂他为何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我推入了地狱。我曾以为他对我好只是单纯的想对我好,却原来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我猜,他一定看透了秦漠飞的心思,才会一次又一次利用我的无知来制造误会,继而达到打击他的目的。 怪不得在星巴克的时候他忽然亲昵地捏了一下我的脸,我们俩在一起很多时候,总是会遇见秦漠飞,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 显然他成功了,他不但成功地夺走了成业集团若干项目,还让秦漠飞那么的万念俱灰,差点杀了我。 如果我有幸再见到他,一定要质问他为何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把我这样无辜的人卷入他们俩的争斗当中。 现在我明白我身上的价值了,我就是一炮灰。 其实回头想想,人活一辈子无非就是情和爱,但能把这种东西驾驭的很好的却往往是最平凡普通的人。 谁都晓得一入豪门深似海,可能除了勾心斗角之外,更多的是无奈。而秦漠飞,就把这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他不那么端着,如果他姿态稍微低一点,我们都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只是,现在明白这些太晚。我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慢慢死去,还一尸两命。 这地方仿佛与世隔绝了似得,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明明记得上面一层是停车场,可并没有车辆来往的声音,我现在很渴望听到这些声音,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我就这样熬着,靠着墙壁望着不规则的房顶,默默地等死。四周静默得像个坟场,偶尔会有水滴从墙壁滑落的声音,会惊得我一个哆嗦。 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间了,天黑了没有,妈妈和小凡想我了没有。我好想他们,想听我妈碎碎念,听小凡奶声奶气地叫妈妈。而这些现在对我来讲很奢侈,或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这地方好冷,阴冷阴冷的。 而我靠着墙壁居然睡着了,醒过来时这里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人来过。看来我真得会在这里自生自灭了,他这一次真的动了杀机。 于是我闭上眼睛又睡,睡着了就不会有感官了,也不会感觉又冷又饿了。 一觉,两觉我饿醒又睡,冻醒了还睡,因为除了睡觉就剩下恐惧。 “哐当!” 当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计算时间时,关闭的通道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我迷迷糊糊抬头望去,看到阿飞拿着一个食盒和一件大衣走了进来。 在看到我一身狼狈时,他重重叹了一声,把大衣递给了我。“嫂子,快穿上把饭吃了吧,吃了我带你离开。” “离开?秦漠飞放过我了吗?”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阿飞没回应我,拧着眉坐在一旁看着我。我当然顾不得矫情了,蝼蚁尚且贪生,我也当然也是了。 我套上衣服过后就端着食盒狼吞虎咽了起来,吃得被呛住了好几次,却还是把一盒饭吃光了,一颗都不剩。 阿飞全程盯着我吃饭,目瞪口呆的,我想他可能从没见到吃相这么难看的女人。我吃完后抹了抹嘴,才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 “对不起阿飞,我确实有点饿。” “我知道,你饿了两天了。” “噢!” 居然过去两天了,除了又冷又饿又恐惧之外,我一点不警觉。 阿飞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道,“你那盘里怎么会有项目的策划案?你真的跟秦驰恩同流合污了吗?” “你也觉得是我跟他合伙对付秦漠飞吗?” “证据确凿,不光是我,我们都觉得。我们看事情是讲究证据,除非你有充分的反驳理由,你有吗?” 我哪里有什么反驳理由,诚如他说,凡事要讲证据,我盘里有策划案是事实,在秦驰恩手里也是事实,所以我拿什么说服他? 阿飞蹙了蹙眉,又道,“你知不知道秦驰恩一直在打成业集团的主意,因为当初秦老太爷不承认他的身份,他当着秦家族人的面发誓要让秦家破产。老板最忌惮的就是他,因为他手段非常多样,这些年他们俩明争暗斗,算是平分秋色。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会从你下手,谁都没预料到。” 我无言以对,因为事实确实如此,我成了别人打击秦漠飞的工具。 “其实当年真正算计老板的人就是被秦驰恩,否则也遇不到你,只是想不到他会记住你,再后来遇上你知道你还给他生了个孩子,他当时欣喜若狂。” 我不信,他若欣喜若狂,为何屡次差点捏死我。如果不是我命贱,在他手里就死了几百回合了。 “其实他打算要娶你的。”阿飞顿了顿又道。 我怔了下,“你就别撒谎骗我了,他已经要和商颖结婚了。” “老板当年没有娶她,现在又怎么会娶她呢?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阿飞捏了捏眉心,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难道你从来没有发现他对你不一样吗?” “如果你三番五次差点被捏死,你会觉得这个人是爱你还是恨你?” 阿飞顿然语塞,拉着我站了起来,“走吧,你从此以后自由了,也不用在成业集团上班了。你和老板之间也算是结束了,他不会再管你,随你怎么样了。” “这是他的原话吗?” “不,他的原话是让她滚,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想这意思就是你自由了。” 阿飞的一板一眼令人很无言以对,他一定不知道此时我心里多么难过和落寞。 刚才他出现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告诉他我没有背叛秦漠飞,我还怀了他的宝宝,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第153章 太狠 阿飞扶着我从通道走了上去,我这才发现整个停车场里只有秦漠飞那辆布加迪威航,怪不得我没有听到车来车往的声音。敢情这里已经是他的私家重地了。 而奇怪的是,左右两条通道都有大门,也就是说,我如果从地下室逃出来的话。到了这一层也不一定出的去,因为还有两道厚重的铁门。 想起地下室里的斑斑血迹。我心里头一阵阵发憷。难道这个地方曾是秦漠飞的私人刑房么?他说他手里站满血腥,那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我很想问阿飞的。但看他脸色不太好就不敢问了,他在秦漠飞面前是保镖。但在我面前却是国安部的特工,我很忌惮。 当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重见天日了,虽然天空阴霾得像末日,虽然寒风刮得呜呜的,但我还是觉得这景色很美,这才是人间。 天气很恶劣。层层乌云翻滚着从魔都上空掠过,低压压的像就在头顶,马路上到处都是积雪。估计这两天没少下雪。 街道上各大商场都已经挂上了喜庆的横幅。整个魔都都沉浸在圣诞到来的喜悦中。我贪婪地望着这些风景,有种恍如隔世的唏嘘。 “嫂子。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还是会义不容辞的。”快到别墅的时候,阿飞转头看我一眼道,令我心头顿然一暖。 “谢谢你阿飞。” “哎,等老板气消了,你打个电话哄哄他,他” “阿飞,就在这里停吧,我自己走进去就好了,我被关了两天四肢不太灵活,想多走一走。” 我打断了阿飞,不想他继续说下去。我和秦漠飞之间是没办法回到从前了,不管他多爱我,我多爱他,但彼此造成的伤害却无法抹去,这会成为永远的刺,梗在我和他之间,所以再续前缘这种想法就不用有了。 阿飞若有所思地看我眼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他把车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口,下车时,我又想跟他提我怀孕的事情,可话到嘴边我还是忍住了,就推门下了车。 “阿飞,我没有出卖公司,也没有背叛秦漠飞。” 离开时,我还是给自己辩驳了一下,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我是说了。 阿飞也没回应,直接把车调转车头就离开了,绝尘而去。我望着逐渐消失无踪的轿车,心里隐隐作痛。 这下和秦漠飞算是彻底成陌路了吧,他把我的世界搅得风起云涌就让我滚蛋了,真不愧是他的行事作风,又残忍又毒辣。 但无论如何,我也彻底自由了,从今往后爱谁喜欢谁,应该不会再有所顾忌了。 我揉了揉僵硬的脸,捋了捋蓬乱的头发,收起心情快步走向了别墅。再苦再悲,也不能把这情绪带给家里人,尤其是我妈,她本就身体不好。 到大门口的时候,我没瞧见黑宝和金贝跑出来迎接我,微微有点纳闷,于是特意高喊了一声,“宝贝们,我回来啦!” 我在门口顿了一下,依然没听到小凡奶声奶气的喊声和狗狗们亢奋的吠叫,就狐疑地走了进去。看到屋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我妈和小凡都不在,甚至王妈和张嫂也不见了,怎么回事?都去遛弯儿了么? 可是,如果是遛弯儿,为什么门是开的? 我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于是小心翼翼上了楼,却发现一切又都正常。于是我又下楼了,在厨房客厅转了一圈,看到烤箱里还烤着面包,就更奇怪了。 她们真去遛弯了么?所有人都去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拿起电话准备拨张嫂的号,但还没拨通,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凡凡,我的凡凡,我的凡凡哪里去了?” 是我妈的声音!我顿时一个箭步跑了出去,看到张嫂和王妈一起架着我妈进来了,她一身都湿透了,冻得脸色苍白,连嘴唇都乌紫发青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我连忙扶住了我妈,发现她全身都在哆嗦,“妈,发生什么事了?” 我瞥了眼王妈,她眼圈红红的,“是这样的小姐,早间的时候老夫人说你要回来了,带着小少爷去大门口接你,谁知道不一会门口保安就把她送回来了,但只有她一个人了,小少爷和黑宝它们都不见了。她当时糊里糊涂的也说不清楚什么,我给你打电话又没人接,结果一转头她又跑出去了,我和小张就出去找她了,看到她在小区的喷泉池里找小少爷,这一身都湿透了。” “什么?你说小凡不见了?”我难以置信地拽着王妈问道,她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大白天的小凡怎么会不见呢?小区的保安没看到吗?” 我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黑宝和金贝在,小凡肯定不会有事的,它们两个已经有很强的保护意识了。 张嫂抹了抹眼泪也道,“对不起小姐,是我们没看好,明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太好还这么大意。”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心跳好快,我惊愕地看着三个,还无法相信小凡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 “凡凡,我的凡凡哪里去了?囡囡要骂死我的,囡囡会难过的。” 我妈嘴里不断地叨叨,身体哆嗦得越发厉害了。我连忙让王妈和张嫂帮忙给她换身衣服,我就直接去了物管处,想调一下监控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物管处的人听到说我们家孩子不见了,慌忙调出了早间的所有监控,而诡异的是所有监控都一片空白。 我脑袋顿时“轰”地一声炸开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偶然,这是有预谋的。肯定是秦漠飞指使人干的,除了他还有谁会跟我抢孩子呢? 怪不得他放了我一马,原来是瞄准了我的孩子,以为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他了? 我又急匆匆地回到了别墅,王妈和张嫂已经给我妈换了身衣服,但她似乎受刺激了,蜷在沙发上不断哆嗦,嘴里一直嚷嚷着“凡凡,凡凡”。 我几乎可以肯定小凡是被秦家的人带走了,因为黑宝和金贝都不在了,只有秦漠飞知道这两只狗特别溺爱小凡,才一股脑给带走了。 太过分了,实在太他妈的过分了,就算他要带走孩子,那能不能用和平的方式?一定要从我妈手里抢走吗? 看到我妈那乌紫的嘴唇和毫无血色的脸,我对秦漠飞简直恨到了极致。这就是他所谓的爱,爱一个人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蹂躏和折磨她吗? 我让张嫂把小太阳拿过来对着我妈吹,她此时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身体哆嗦得停都停不下来。 我连忙抱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着,“妈,我现在就去把小凡接回来,你别担心好吗?” “囡囡,囡囡”我妈虚脱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神已经特别无力了,“凡凡,我的凡凡,把我的凡凡带回来,我要凡凡。” “妈,我马上就去找,很快就把他带回来了。” “老头子一定要打死我的,他会怪我把凡凡弄丢了。囡囡,对不起,妈妈把凡凡弄丢了,他会不会死啊?我昨天夜里梦见他一身都是血,他会死吗?” 我妈说着说着就泪眼婆娑了,身体哆嗦得越发厉害,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我吸了吸鼻子,连忙嘱咐王妈和张嫂看着我妈,我去找秦漠飞看看。 王妈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小姐,我觉得大少爷如果真的要带走小凡,肯定不会用这种方式的,他明知道老夫人病得这么重。” “一定是他,我这就去找他。” 王妈并不晓得工程招标一事,所以她觉得秦漠飞仁慈也不足为怪。我自然没把他差点杀死我的事情告诉他,直接上楼拿了钱就出门了。 我打车来到了兰若酒店,然而我刚到门口,酒店的保安就把我拦住了,说秦漠飞交代过不准我进这酒店。 我顿时就懵了,在门口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让他们打个电话上去,告诉秦漠飞我要见他,只是得到的答案就是让我离开。 我想不到他会这么狠,于是就又打车来到了秦家大宅,我觉得大姑秦灵素可能会好讲话一些。他们要孩子我可以给,但能不能不要在我妈病重的时候? 我跟门卫说了来意,他狐疑地帮我拨了个电话,“老爷,有位沈小姐来造访,说想跟你面谈一下。” “不见!” 门卫的电话是免提的,我清楚地听到了那阴森森又冷冰冰的两个字。我没等门卫挂电话,连忙抓起了话筒。 “秦老爷子,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请你看在我是小凡母亲的份上见见我好吗?我妈病得很重,她离不开小凡,可不可以请你” 我语音未落,话筒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他把电话挂掉了。我估计招标的事情整个公司和董事会的人都晓得了,他们都以为是我泄露了策划案。 “对不起沈小姐,你请走吧。”门卫摇摇头,准备要关门。 “等一下大叔,求求你帮我约一下秦灵素秦大姑好吗?” “大小姐去四川峨眉山旅游了,你要是有事就打电话给她好了。” 难道是天要绝我路吗?秦漠飞不见我,秦老爷子也不见我,那我妈怎么办?医生说过她的病不能受刺激,否则她恐怕不,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大叔,麻烦你转告秦老爷子,我就跪在这里,他不见我我就一直跪着。” 我无计可施了,只有用这种愚蠢且没有什么用的办法了。我走到大门口,“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前,我已经想通了,只要他把小凡给我带回去几天让我妈放心就好了,我不跟他们争孩子了。 “沈小姐,你这又何苦呢,你看这天马上要下雪了,你赶快回去吧。老爷这个人拗,他说了不见你肯定不见你的。” “不,我就跪着,跪到他出来为止!” 第154章 万念俱灰 门卫大叔看我执意跪在地上不起,不得已又帮忙打了个电话给秦老爷子,但从他唯唯诺诺的神态中看。兴许是挨骂了。 他放下电话后就从保卫室走了出来,非常不悦地冲我摆摆手。“姑娘你还是快点走吧,老爷说可别让你脏了咱秦家的地。” 脏了秦家的地? 原来在秦老爷子眼里我是如此肮脏,他是觉得我连跪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么?可我怎么能走呢。带不回小凡我怎么去见我妈,她会崩溃的。 “大叔。请你” “哐!” 我语音未落,看门的大叔就重重把门关上了。甚至还拉上了窗帘,接着他把录音机开得震天响。里面唱的还是圣诞歌。 其实我刚想说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想让他们同情一下我的,但看样子还是算了,他们肯定会觉得这孩子是别人的。 我眼巴巴看着紧闭的门扉,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感觉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有一两个路人走过这边时,会停下来观望很久。估计在他们眼里这是本世纪最好笑的事情了。也对,现在这社会已经无人会卑微成这个样子了。 秦家是我见过最狠的家族了,没有之一。而我不幸跟这家人扯上了关系。就如同跟魔鬼共舞。 天色很快就要入暮了。周遭的寒风也更猛烈了一些,看样子真的要下雪了。风越来越烈,像要把我吹到似得。 我紧了紧衣服,却依然盖不住那阵阵刺骨的寒意,也或许是心寒。其实我已经撑不住了,被秦漠飞关了两天本就很憔悴虚弱,谁知道还遇上这档事。 但我没有办法,我不把小凡带回去的话,我妈可能就爸爸已经离世了,我总不能让妈妈也早早离开这世界,不管她疯也好,傻也好,只要她活着就是我的支柱。 我越来越恐惧了,总觉得背后有一把利刀,随时都可能要了我的命。我看看门大叔像是在窗边瞥了眼,就连忙喊了起来。 “大叔,求求你打个电话给秦老爷子吧,我要我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吗?” 我无助地哭了起来,眼泪从眼底滚落,却瞬间在脸上结成了冰。这年的冬天好像特别的冷,但冷不过秦家人的心,那么狠,那么歹毒。我现在恨透了秦家人,秦老爷子、秦漠飞、秦驰恩和秦家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是善类。 大叔没理我,反而拉紧了帘子。于是庞大的院落前就我孤零零地跪着,像是穿越到了封建社会,我就是那苦命的怨妇。我真的好后悔,如果当年没有生下小凡,那么今天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万劫不复的地步。 “秦老爷子,请你把孩子还给我啊,你们秦家太过分了,还讲不讲王法了?” 我豁出去了,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来,就算秦斐然听不到这声音,他家里的佣人总听得到吧? “姑娘你走吧,你再这样喊下去,我这个月工资都没了。”门卫大爷打开门怒不可遏地道。 “请你给他打个电话好吗?求求你了,我只想抱回我的孩子而已。” “这府里哪里有孩子,你快走吧,老爷不会见你的李管家,你怎么出来了” 门卫大爷正说着,紧闭的大门忽然就打开了,是秦家的管家李卫清。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瞄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唾弃。 “沈小姐,你这是想耍无赖是吗?莫名其妙跑到秦家来要孩子。你以为跪在这里唱苦肉计谁就同情你了?那你出卖成业集团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我没有出卖公司,我也没有背叛谁,请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秦家没有你的孩子,你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不然那些过路的还以为咱们秦府欺负你呢。跟你说赶快走啊,别逼我撵你。” “我不会走的,你把秦漠飞叫回来,或者让我见一见秦老爷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们说。” “跟我说也一样的,你说吧。”他挑了挑眉,一脸狗仗人势的样子。 我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我又怀了秦漠飞的孩子,已经里快三个月了。请你跟他或者秦老爷子说一声好吗?他们总不能这样漠视秦家的骨肉吧?” 我以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起码看在宝宝的份上怜悯一下我,然而没有。 李卫清低头瞅了我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哎呀呀我说沈小姐,你连这一出都想到了啊?你们这些女人真可怕,想尽办法进豪门。跟你说啊,且不说你可能没有怀孕,即使怀孕又如何?这孩子是我们家大少爷的吗?肯定是个野种吧?再说了,既然都三个月了,你这个时候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的讽刺和嘲笑令我无言以对,仿佛几耳光噼里啪啦打在我脸上似得。难道我要跟他争辩这孩子的归属问题?他已经在质疑了,闹下去只会更难堪。 我该怎么办,谁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好难过,曾经傲气张扬的自己竟然会卑微到这种地步。被人嘲讽,践踏,而我竟然没有任何还击之力。我想站起来,但腿好像麻木了似得无法动弹。 于是我冲李卫清招了招手,“李管家,我就跟你说实话了吧,麻烦你过来一点。” “哟,要认罪了这是?” 李卫清不屑地哼了声,但还是依言压低了头。于是我卯足劲抬手一耳光给他挥了上去,打得他往后一个踉跄。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可以侮辱我,为什么要说我的孩子是野种?”我咬牙切齿地道,用力想站起来,但颤巍巍地就是站不起来,腿又酸又疼。 李卫清愣了下,随即冲过来一脚朝我踹了过来。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肚子,但还是被他踹到了左腰的地方,倒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 “册那,婊子养的娘们,敢打老子。”他诅咒道,抬手还要打我,一旁的门卫大爷连忙冲上来挡住了他,好说歹说把他劝住了。 “李管家,这一个女流之辈你就别计较了,快进去吧,我这就把她撵走。” “哼,赶快把她弄走,什么玩意儿!”李卫清又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走进了大门。 我在地上蠕动了半天也没站起来,还是门卫大爷把我扶起来了,“姑娘你走吧,你孩子应该没在这里面。就算在你也拿不回去,走吧走吧。” 他说得没错,即使小凡在,我也可能要不回,因为他们早就想把小凡抢过来了。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秦家大宅”几个苍劲有力的字,心里疼得跟刀割似得。这就是豪门啊,想不到是如此残忍且狠毒,我要怎么回去面对我妈妈,怎么去哄她? 蓦然间,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我身上,很大的一片,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我抬起头,看到墨黑的天际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儿。 “唉,又下雪了,今年这年风不对啊,都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了。姑娘,你快走吧,我刚听你说你怀孕了,就别折磨自己和孩子了,走吧。” 看到门卫大爷那一脸唏嘘,我狼狈极了。我确实不应该折磨自己和孩子,可我还能怎么办呢?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会像一只丧家犬似得跪在这里祈求吗? 我以为告诉他们我怀孕了,就会对我多几分怜悯,然而惹来的却是讥讽和嘲笑。想想我这妈当得太不称职了,宝宝还在肚子里就被人骂野种了。 我擦了擦眼底的泪,冲门卫大爷点了点头,“谢谢你大爷,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下雪天路滑。” 我裹紧了衣服走在风雪中,心下悲凉到了极致。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痛叫做生不如死,我此时就是这样的心境,想死去,却又放不下病重的妈妈和失踪的儿子。 雪越来越大了,这确实是魔都有史以来最大的雪,不一会就铺天盖地了。狂风卷起层层雪花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把我吹得摇摇欲坠。 李卫清那混蛋踹我的时候没有留情,以至于我左腰一直都隐隐作痛。我扶着腰踉踉跄跄在风雪里走,感觉这马路就像黄泉路似得,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小姐,小姐” 我正走着,忽然听到了王妈的喊声,慌忙循声望去,看到她正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不要命地朝我跑了过来。我以为是小凡找到了,顿时心下一喜。 “王妈,是不是小凡回来了?”我走上前一把拉住她问道。 她摇摇头一开口,眼泪花却冒出来了,“小姐,老太太她情绪非常不好,一只嚷嚷着要小少爷,我看她脸色越来越差怕出事,就连忙来找你了。” “可是小凡还没有找到,秦老爷子不准我进门,见都不想见到我。” “要不我们先”王妈语音未落,她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张嫂打来的,于是她直接把电话给了我。 “王姐,找到欢颜了吗?老太太晕过去了,我现在正在等救护车来,你们快点回来啊,我一个人怕遭不住。”张嫂的声音很急促,还带着哭腔。 我瞬间懵了,医生的话再次浮现在我耳边,他说如果我妈再发生一次脑出血的话,恐怕就 怎么会这样?我无法接受,整个人呆住了。还是王妈拿过手机回了句,告诉张嫂我们马上回去。 她收起电话后一脸悲戚地看着我,眼里还泪汪汪的。“小姐,我们先回去吧,孩子的事情等老太太身体好些了再说好吗?” “王妈,你帮帮我好吗?你去找秦漠飞,就告诉他我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第155章 逝去 午夜的医院里特别的死寂,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昏暗得如同一盏幽冥灯。在照着通往黄泉的路。 户外的阵阵寒风像在鬼哭狼嚎,一阵又一阵呼啸而过,吓得我心惊胆战。我一直在哭,惶恐又无助。我不知道妈妈这次能不能撑下去,因为死亡离她那么的近。 而更令我揪心的是小凡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妈妈出来看不到小凡,病情肯定会更恶化的。 秦家再次让我见识到了他们的无情和残忍。这是魔都最可怕的一个家族。我都不敢想他们了,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我妈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哪怕是螳臂当车,也绝不会。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手术室里丝毫没有动静,我的恐惧在一点点提升,早已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了。 张嫂又递给了我一张纸。轻轻地叹了一声。“欢颜,你别太担心了,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熬过去的。” 张嫂说得很言不由衷。因为她非常清楚我妈妈的病情。我埋头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她能熬过去,能多陪我一些岁月,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走廊很快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以为是秦漠飞抱着小凡来了,连忙一个箭步跑到了墙边,却看到是王妈急匆匆跑了过来,什么人也没跟着。 我脚下顿时一软,忍不住踉跄了一步,“王妈,秦漠飞呢?” “对不起小姐,我没有找到大少爷,听保安说他傍晚就带着阿飞匆匆离开了,我打了电话也打不通,不晓得去了哪里。” “什么” 他怎么就那么狠呢,一点不念旧情吗?不见我,不理我,他就这样把我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 秦漠飞,你狠! 我转过头,问张嫂借了手机给阿飞打,他说了有什么事还可以找他,我现在就想请他帮我求求秦漠飞,先把孩子带回来让我妈看看,至少安慰一下她。 然而令我寒心的是,电话一通就被他咔掉了,我打了三次,三次被咔掉。我又换了王妈的手机,同样是被咔掉了。 我彻底死心了,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满心的绝望和愤怒。 阿飞知道我们家所有的电话,所有他不接是故意的,为什么,为什么人一翻脸都是这种态度?那他为什么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忽悠我? 我怔怔地望着窗外,才发现大雪已经把整个魔都给封锁了,铺天盖地地令人透不过气。寒风越来越烈了,震得医院的窗户不断嘎吱嘎吱响,像末日来临。 这是不是在预警什么? 王妈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把自己的大衣脱给了我披着,“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怎么白成了这样?嘴唇也发青。” “我没事,衣服你穿着吧,别感冒了。” 我又把衣服还给了她,站起来想去手术室门缝张望一下,却不警觉地踉跄了一下,才发现左腰的地方酸痛至极。我扶着腰缓了好一会才直起来,眉心已经是一片冷汗了。 我靠在手术室外张望了很久,里面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这场手术已经进行了六七个小时了,太漫长,也太令人绝望了。 “小姐,你坐会吧,打个盹,老夫人就很快出来了。”王妈看我太焦灼,过来扶我坐下。 我喘了口气,又拿起她的手机给秦漠飞打电话,打通了,但也很快挂掉了。我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冒,气得我直哆嗦。这个混蛋,混蛋。 王妈默默地拍了拍我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靠着她的肩膀抱紧了她的胳膊,不自觉地哆嗦着,感觉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此时天已经亮了,但窗外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唯有阴冷刺骨的寒气不断从窗缝灌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我耷拉着脑袋怔怔望着,满脑子都是和妈妈在一起的画面。 “囡囡,看妈妈给你做的裙子漂不漂亮?” “囡囡,今天妈妈做的红烧肉哦,你最爱吃的。” “囡囡啊,你考上大学走了,要记得天天给妈妈打电话哦,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我跟你爸这个心啊,就怎么都放不下。” “囡囡,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后一定能找个好人家,到时候我和你爸就放心了。然后你再生几个孙子给我们带带,这日子就太幸福不过了。跟你说啊,你爸都舍不得你出嫁的,一提到你以后要结婚他就偷偷抹眼泪,没个男人样。” 我脑中不断回荡着妈妈的话,句句充满她对我的慈爱。我又哭得泣不成声,心一阵阵如刀割似得疼。如果可以换回她的安康,我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换。 “小姐,灯息了,他们要出来了。” 王妈忽然道,拉回了我悲戚的思绪,我霍然起身,扶着腰快步走了上去。 当手术室的门缓缓开启的瞬间,我飞身扑了上去,却看到推出来的病人被白色被单整个罩住了,所以这是 “沈小姐,我们尽力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信,我妈不会就这样丢下我的,她还没看到我成家,她怎么放得下心呢? “你们在骗我,你们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拒绝去拉开那个白色被单,那不是我妈,绝不是。医生们都默默无言地看着我,个个神色凄然。 “对不起,老太太颅内大出血,我们抢救了很久也无能为力。” 之前医生的话果然是印证了么?他说我妈妈再一次脑出血,恐怕就我颤巍巍地拉开了白色被单,看到了我妈那张紧蹙着眉心的脸,死灰死灰的。她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放不下吧,走得如此纠结。 “妈,妈” 我尖叫着,顿感心被人剜掉了似得疼得无以复加。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放下了我和小凡,她那么疼爱我们,怎么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呢? 当年我眼睁睁看着爸爸离去,却从没想过在四年之后又眼睁睁看着妈妈离开,他们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现在却都不要我,不管我了。 是我太任性太不听话了吗?如果我没有去夜店,没有生下小凡,那我妈会不会多活一些日子?所以这都是我的错,还有那该死的秦漠飞的错。 “妈你醒过来啊,你再看我一眼啊,妈” 我抱着妈妈的身体嘶喊,哭得肝肠寸断。只是她再也没有反应了,僵硬的肢体告诉我她已经走了,去爸爸那个地方了。 “小姐,你别太难过了,老夫人宅心仁厚,一定也会上天堂的。”王妈和张嫂走过来宽慰我,想把我拉开。 我摇着头推开了她们,“我不要她上天堂,我要她陪着我,她走了我怎么办?我就一个人了,小凡不见了,妈妈也走了,我还有什么?” “欢颜。”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我霍然回头,看到秦漠飞一身风霜地出现在了走廊上。他很震惊,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顿然间,我浑身的气血都在沸腾,在燃烧,如果不是这混蛋时时刻刻打我儿子的主意,我妈怎么会气成这样,又怎么会离开我。我气得一身都在哆嗦,指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惊骇地走了过来,死盯着病床不转眼。“欢颜,伯母她” “秦漠飞你混蛋!” 我忍无可忍地一耳光甩在了他脸上,而与此同时,我小腹忽然一股钝痛袭来,有股热气瞬间从我体内喷涌而出。我怔住了,低头看着慢慢被鲜血浸透的裤子,仿佛看到我的宝宝在挥舞着小手跟我告别。 “宝宝,我的宝宝,我的宝宝” 我伸手想去捂腿间的血,却沾了我满满一手,这是我孩子啊,怎么会这样就离开了。 我难以置信,可腿间源源不断的血却印证了这一切。宝宝没了,他终于还是离开我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离开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妈妈舍不得孙子,所以带走了一个吗? 我的孩子 “啊!” 我疯了,捂着肚子嘶叫了起来,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宝宝从我身体滑落的那种抽离感,是我的愚蠢扼杀了他?还是他残忍的父亲下了黑手? 秦漠飞怔了,面如死灰地看着我,唇哆嗦了很久才说出了一句话,“欢颜,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说? 他天天恨不能杀了我,我告诉他做什么?但现在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宝宝都离开我了。 一旁的医生看到这一幕都懵了,个个惊得不知所措。唯有之前照顾过我妈的李护士跑了过来,准备要跟我进行抢救。但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推开了她,抬头死盯着秦漠飞,冷呲了一声,“秦漠飞,你现在满意了吧?我妈妈走了,宝宝也没了,你他妈的满意了吧?你这混蛋,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扑过去不要命地捶打他,用尽全力,如果他稍微仁慈一点,如果他不那么绝情地避而不见,兴许这一切就不会这样。 我好像大出血了,腿间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淌,顺着裤管流得满地都是。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妈妈走了,小凡也被秦家人抢走了,而我腹中的宝宝也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本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再不想再留在这残忍的世界里。 “欢颜你冷静点,不生气了好吗?我再不会对你这样了,再也不会了。” 秦漠飞死搂着我不撒手,任凭我拳打脚踢他都没放。我哪里还在乎他怎样对我,我最宝贵的人都离我而去了,他对我怎样又如何? “秦漠飞,如果我还活着,我发誓,一定和你老死不相往来。我恨你,我恨你!”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妈妈,她抱着一个粉嫩的娃儿在跟我招手,说她们要去远方 第156章 缅怀 我这是在哪里? 睁开眼睛的刹那,我被这洁白梦幻的世界震惊了,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晶莹剔透。有山,有水,还有花草。 天空中有好多的小天使飞来飞去,他们都光溜溜胖乎乎的。长着一对小翅膀,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我傻傻地冲他们挥手。他们很快就朝我飞了过来,如众星捧月般把我围住。甜甜地对我笑。 “宝宝,我的宝宝” 我伸手想去抚摸他们。但他们瞬间就飞走了,说他们不是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在很远的地方。 于是我就满世界找了,穿过河流,高山,大海,孜孜不倦。我发现眼底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跟我的家乡一模一样。 我飞快地跑向了家,远远就看到了我妈抱着一个粉嫩的娃娃在院子里看我爸种小菜,那画面好美。 我听到我妈在轻声跟我爸说。“老头子。你快去做饭,咱们囡囡和凡凡马上要回来了。” “等一下。把这点小菜种好嘛,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菜吗?多种一点。” “你等会赶快把咱家那小木马拿出来修修,给咱们的小孙子玩,对了,我得去给他做小袄子了,冬天要到了。” 小孙子? 这就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宝宝吗?他竟然跟我妈在一起了,他长得好乖巧,就像小凡小时候,粉嫩粉嫩的,小脸精致极了。 我连忙跑了过去,在院子外大喊他们。“妈,爸,我回来了。” 只是我爸妈竟充耳不闻,仿佛没听到我呼喊似得。我妈还在一脸淡笑地跟我爸聊天,说我给他买了件好看的衣服还没拿出来,说我买的补品还没吃完,等等。 “妈,我在这里啊,我回来了。” 任凭我如何喊,他们就是听不见,我明明与他们近在咫尺,却又触摸不到他们。看着他们在房子里进进出出,我像是被孤立了一样,他们不要我。 忽然,我眼前像升起一片血雾,很快就把这院子乃至我周遭的世界都封锁了,我看不见我妈他们了,急得大喊了起来。 “妈,妈” “欢颜,醒醒,欢颜!” 耳边隐隐约约有个嘶哑的声音在喊我,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但我听不真切,我像被死死困在了这血雾中,无处可逃。但那个声音一直在喊我,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秦先生,沈小姐失血过多,暂时可能不会醒来,你别太担心了。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可能潜意识中也不愿意醒来,这要慢慢开导她。” “她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个说不清楚,一个人如果自己没有信念活下去的话,外人怎么着也都帮不上忙。沈小姐的情况很特殊,遇上母亲病逝又小产,双重打击下失去信念的可能性极高。” “谢谢你医生!” 转而,又一阵急促的声音像是走近,又像是走远。我想睁开眼看看,但就是冲不破这血色迷雾,我像是被囚禁了。 “欢颜,求求你醒醒好吗?醒过来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就是别再折磨你自己了。你喜欢孩子我们就再生好吗?你愿意生多少都可以。” 这是谁?是那该死的秦漠飞么?他怎么说那么好笑的话? 我还给他生孩子?我傻了吗?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凭什么让我给他生? 听到这话我以为我会怒不可遏,甚至气血翻涌的,然而我依然这么平静,蜷缩在这血雾中无法挣扎。我连恨他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觉得悲凉,深深的悲凉。 “老板,嫂子醒过来你要怎么跟她说小凡的事?老杜说她跪在宅院外几个小时,还被李卫清羞辱了一顿,她腰上的伤就是他踹的,可能是导致嫂子小产的最大原因。” “先不说,你去把李卫清给我灭了,不用留活口。” “这,老爷子那边可能说不通” “把这混蛋和薛宝欣通奸的事情告诉他,他自己就会下手。” “是!” “还有,安排一下先把老太太火化了吧,免得欢颜醒过来更伤心。” 不,谁让你把我妈火化了?不准烧她,我要把她带回家去。秦漠飞你这混蛋,你不能这样做。 我想冲破这血雾阻止他,但不行,我越挣扎周遭就越血红,我仿佛听到秦漠飞在喊医生,说我又出血了 “秦漠飞你这混蛋,你他妈的不能保护她还缠着她做什么?看看她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她本来是一个乐观自信的女孩。” 我再次有点意识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我听出来这是商岩的声气。他来做什么呢?我现在可能狼狈到不行吧? “就算我折磨她作践她,也轮不到你说话,滚出去!” “你这混蛋老子打死你。” 紧接着病房里一阵吵杂,好多东西都被砸得砰砰响。我知道商岩是打不过秦漠飞的,于是用尽全力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正瞧见秦漠飞一拳抡向了商岩。 “住手!” 我的声音很嘶哑,但还是镇住了他们俩,两人不约而同转头,都一个箭步跑了过来。 “欢颜,你怎么样?” “欢颜,好点了吗?”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但我没理会商岩,而是冷冷瞥向了秦漠飞。他也瘦了,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整双眼睛都殷红殷红的,再配上那满脸的胡渣子,早没了他气度不凡的样子。 我记得在很久之前,我看到他这样子心尖尖会疼,看他受伤我也感同身受。但现在不会了,我心里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了。 我恨他,如果他对我稍微仁慈一些,在我求助他的时候能够帮我指一条路,那局面都不会是这样。 可他偏偏没有,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把我拒之门外。我恨自己曾爱过这么一个混蛋,也恨自己的愚蠢。 “你走,永远都不要出现了。”我怒道。 他怔了下,想伸手过来拉我,但被我推开了,“你走啊!” “欢颜,对不起,我” “你走啊,我不要再看到你!”我撇到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抓起来一下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我对付不了你难道还对付不了自己吗?你马上滚出去。” 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走啊!”我把刀尖刺进了皮肤,商岩和他都不敢动弹。 他满眼悲凉地看着我,咬着牙道,“好,我走!” 在他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他眼底多了一层水光,是在伤心?还是愤怒?这其实都不重要了。 商岩过去关上了门,一脸叹息地坐在了我面前,“欢颜,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一个礼拜了,你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呢?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商岩,我有些累,想睡觉了。” “你也要赶我走吗?是不是连句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我别开头无言以对,因为我确实不想说什么,我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不想看,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缅怀我逝去的妈妈和孩子。 “欢颜,上次我从招标会上下来就预感到要出事,只是没想到秦漠飞把矛头对准了你。” “别提他了好吗?” 即使知道这件事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我也不想去理会了。所有的伤害已经造成,去追究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如果追究能换回我妈妈和孩子的性命,我现在就会去把秦驰恩杀了,因为他是始作俑者。 商岩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很认真地看着我,“欢颜,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去想了,想想未来好吗?你才二十四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既然都醒过来了,我再要死要活也没什么意义了。再说还有小凡呢,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找回来的,不管他被藏在什么地方。 我轻轻抽回了手,睨了商岩一眼,“谢谢你来看我,我现在没事了。” “你为什么一下子对我这么生疏了?”他蹙了蹙眉道,“欢颜,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你懂吗?” “傻瓜!” 商岩从不对我掩饰他的心思,所以我再笨也知道。只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且不说我已经没了情情爱爱的心,就算有,又怎忍心让他承受流言蜚语来娶我。 “商岩,今天什么几号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都圣诞节了,怪不得医院外欢庆声震天。我转头看了眼窗外,天空乌云密布,估计又要下雪了。 我想出院,去太平间里看看我妈妈,如果可以,我想在过年之前把她带回去和我爸葬在一起。我在昏迷中依稀听到秦漠飞说安排人把她火化,我想去看看,送她一送。 于是我让商岩帮我叫来了主治医师,就是之前帮我看病的张医生,他看到我无比同情地摇了摇头,“你呀,如果早点来医院,就不至于造成两次大出血了。” “张医生,我想出院可以吗?” “暂时还不行,这次手术也顺便把你腿上的钢钉取了,得多观察一段时间。” “噢。” 怪不得我觉得腿有些不舒服,原来是取了钢钉了。也好,从此以后这腿也算是彻底恢复了。我也没坚持出院了,多呆些时日也好,这地方是妈妈和孩子离开的地方,我反而舍不得。 商岩一直呆到了傍晚才离开,走的时候满腹的心事重重。 他走了过后,这病房又静谧了下来,我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妈妈推出手术室的情景,还有那张像藏着好多心事的脸孔。于是我又哭了,哭得肝肠寸断 第157章 对峙 一早,护士刚给我打上点滴,商岩又来了。还有商颖和她的儿子。他们拿着鲜花,拎着保温桶,还有一篮子水果。 我不太喜欢商颖这个人,但又碍于商岩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就冲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让他们随便坐。 小浩辰很礼貌地走过来喊了我一声沈阿姨。我心一暖想揉揉他的脑袋,但商颖一把把他拽开了。 “欢颜。身体好些了吗?听小岩说你在住院,我就连忙和浩辰过来了。这里面是我早上熬的鲫鱼汤。很补的,你尝尝看。” 商颖装着不以为意地把保温桶放在床头后,给我倒了一小盅鲫鱼汤,很腥的味道。我其实并没胃口,但看她目光殷切地看着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喝了半盅。 一旁,小浩辰好奇地看了看我。忽然道,“阿姨,你怎么有那么多的白头发呢?” 白头发? 我疑惑地捋了一下头发。并未看到什么白头发。不过护士给我输液的时候倒是瞥了眼我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事,几根白发而已嘛。反正染了也看不出来,现在少白头的人挺多的。”商颖浅笑道,又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欢颜,听说伯母不幸病逝了,你也别太难过了,节哀顺变啊。对了,听说你孩子也流了,都一团肉了啊?你也真是的,怀了孩子怎么不跟漠飞说呢,就算不是他的他也不会这样对你” “姐!”商颖语音未落,被商岩恶狠狠地打断了,“你已经探望了欢颜,就快点回去吧,妈不是还等你去逛街吗?” “哎呀,急什么啊,我好久没有看到欢颜了,想多聊两句嘛。”商颖浅笑道,又看了我一眼,“欢颜,你看你现在瘦得,看着真令人心疼。漠飞那人也真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以前他对我养的那只小狗都很宠爱的。” 我冷冷看着商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唏嘘得很。我再笨再傻,也发现了她对我的针对。 之前我以为她就是这么个尖酸刻薄的人,本性难移,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她只是对我有攻击性。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不忘刻薄地打击我。 我抬头看了眼商岩,道,“商岩,我和商小姐有点话说,能不能请你带着小浩辰出去一下?” “欢颜,你”商岩可能看出我生气了,想阻止。 “拜托了。” 商岩蹙了蹙眉,又瞥了眼商颖,“姐,妈还在等你逛街呢,你最好快点回去。” 而后他就带着小浩辰走了,我看他们关上了门,才冷冷看了眼商颖。而她脸上佯装的笑容也消失无踪,取代是满脸傲气,她可能很不屑我。 我们俩对峙了一阵,我冷呲了声,“商小姐,我跟你应该无冤无仇吧?你从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无所不用其极地攻击我,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没有错过机会。你是觉得我词汇量不大骂不过你,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有么?你误会了吧?”她讪笑道。 “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装。你能告诉我实话吗?你到底是在嫉妒我,还是纯粹地看不起我?” 商颖听罢呲笑了一声,“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没钱,没权,没事业出身也不好,甚至还有那么不堪的过去,我嫉妒你什么呢?” “所以你是纯粹地看不起我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商岩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一般人就算做不到爱屋及乌,也不会毫无斯文去攻击别人,请问你是什么目的?” “沈欢颜,你别把自己看太高了,我就是觉得你缠着漠飞当情友这事很龌蹉,偶尔出言讥讽你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呵呵,你以什么身份来评判我?你是他未婚妻?老婆?什么都不是吧?包括你的儿子也不是他的吧,你哪来的颜面堂而皇之地攻击我?”我顿了下,又补了句,“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儿子已经列入秦家族谱,是秦家的长孙,我希望你这个外人以后不要对我叽叽歪歪了,跟你没关系。” “沈欢颜,你别太咄咄逼人了!”商颖被我激怒了,霍然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怒视我。 我抬头挑了挑眉,“到底是你咄咄逼人还是我?泥人尚有几分土性,你真以为我不会反击么?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当然无所顾忌,如果你想对付我,请下手狠一点,千万别给我翻身的机会,否则” “贱货!” 没等我说完,商颖就气得直接转身走了,把门砸得哐哐的响。我捏了捏眉心又躺下了,心里头一阵阵悲凉至极。想不到秦漠飞居然把我流产的事情也跟她说了,他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态? 不一会商岩就跑了回来,急急地问我,“欢颜,我姐是不是又攻击你了?你别生气,她这个人就这样,因为她是我爸妈领养来的,所以家里人都惯着她,她有时候确实很没轻没重的。” “没关系,我想气的应该是她。商岩,你也回去吧,劝劝她,她看起来气得不轻。” “你生我气了?其实我本来不让我姐来的,但她一定要跟着我也没辙,所以就” “没有,但是我不想再看到她,你先回去吧,谢谢你来看我。” 不管商颖是硬要来还是商岩叫过来的,我对这女人都反感到了极点。我现在搞不懂她阴阳怪气的心思,到底我哪里得罪她了。明明她拥有了那么多,谁都夺不走,却还这副德行。 商岩看我确实不悦就走了,等他走后我也披上大衣出门了,来到了我妈手术的地方。这会这边的人就多了一些,来来往往的,手术室外还有个妇人焦虑地等候着,可能也是亲人在做手术。 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怔怔地盯着洁白的地面出神。眼底仿佛又涌现了那满地血迹,每一滴都可能是我宝宝的组织。我不知道他在支离破碎中会不会痛苦,但我很痛苦,心头像被剜掉了一块似得,生疼生疼。 我最渴望做的那个梦是真的,宝宝已经和爸妈在一起快乐的生活,我也不会这样牵肠挂肚了。 眼睛好酸涩,我吸了吸鼻子,仰头望向了天花板,把眼底的泪忍了回去。我不能再哭了,哭就是软弱的表现。之前就因为我的软弱而失去了妈妈和孩子,还把小凡弄丢了,这眼泪真的是最没用的体现。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忽然缓缓开启了,我下意识地站起来走了过去,在看到病床上是一个中年男子时才恍悟过来,妈妈已经在太平间里了。 当医生给那个等候的家属说手术顺利时,我看到她满脸的雀跃和激动。我好羡慕,如果时光倒回,如果妈妈被推出来的时候医生也这样跟我说,那我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正傻呆呆地看着远去的手术床,秦语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过来就一把抱住了我胳膊。 我蹙了蹙眉,轻轻把她推开了。“你来做什么?”我对秦家的人现在都有点排斥,秦语也一样。 “当然伺候你嘛,你不在病房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我淡淡道,转身就朝电梯间走去,我看秦语也跟了过来,就有些不悦,“我打电话给张嫂了,她会过来陪我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嫂子,我刚从美国回来看你就要赶我走啊,你还能再狠心点吗?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都放在病房里呢。” 确实,看到秦语那一脸讨好的笑,我实在也狠不下心来。千错万错也都是秦漠飞和秦老爷子的错,而她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我拿她没辙,就让她跟下去了。 病房里果然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每种都是补血和养身的,可见这些东西是她精挑细选来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只保温桶,还没又开盖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秦语献宝似得打开了保温桶,把里面的炖鸡盛到了碗里。 “嫂子,这可是我熬了一大早上的呢,你必须要给我吃完,不然我会很伤心的。”她一边说一边帮我支起了桌板,把炖鸡放在了上面,确实很香,但我没有任何胃口。 “嫂子,你就吃三块,三块好不好?我忙活了一大早上呢,光是清洗就好久。” 我看她那一委屈的样子,就夹起一块尝了口,很熟悉的味道,这一定不是她做的。于是我放下了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是秦漠飞做的吧?” “嫂,嫂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吃了很多他做的饭啊,他会的菜色我基本上都能倒背如流。他有强迫症,固定的菜色有固定的搭配,所以这炖鸡我一吃就明白了。 如果在半月前,或者数天前,他为我做顿饭我会感激涕零。只是现在不会了,我现在弄不清楚小凡是不是他带走的,但即使不是他,他们秦家的冷漠和残忍也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所以我不会原谅他的。 “秦语,小凡呢?他好吗?”我装着不经意地问道。 “他挺好的!”秦语脱口道,话一出口就连忙捂住了嘴。 而这一刻,我脑袋“轰”地一声就炸开了,果然是他带走了吗?他竟然眼睁睁看着我妈死去都没想说把孩子带过来看看? “嫂子你听我解释,这其中还有很多原因的,其实” “走吧秦语,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是针对你,而是不想跟秦家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既然小凡在你们家,就请你们好好善待他,也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我了。” 我想清楚了,就算我再次把小凡抢过来,秦家也一定会再把他抢过去。他现在已经入了秦家族谱,是秦家血统纯正的长孙了,以后肯定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我这个做母亲的,应该在他有记忆之前悄然离开。因为我这一生肯定没有秦漠飞给他的多,我只是个凡人! 第158章 心如死水 我在医院里休养了差不多半个月才出院,倒不是说这地方好,是因为妈妈和宝宝就在这里离开的。舍不得走。我每天都会手术室外面看看,或者坐坐,很想她们。 秦语硬是死乞白赖地在医院照顾了我半个月,赶都赶不走。她不是一个讨人嫌的女孩。所以更多的时候我是无可奈何,到最后就随她了。 她每天都会带着不同花样的菜肴给我吃。厚着脸皮硬说是她做的,每次被我拆穿了就说“人是铁饭是钢”这样的大道理让我吃。所以短短半个月。我胖到了以前一百一十斤的状态,气色也好了不少。 出院的时候也是她接我的。给我带了户外穿的衣服,看着我换上过后,特艳羡地说,“嫂子,你身材真好,大冬天的穿衣也都这么显瘦。” 我睨了她一眼道,“你在医院浪了半个月。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接你出院后就回去,不过,咱们先去做头发吧?我觉得你的头发可以换个颜色看看。”她笑道。但笑容有点牵强。更多的是唏嘘。 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些天护士们都在说我的头发白了不少。我不晓得这白了不少是怎么个定义,但秦语都让我去染头发了,想必是白得挺多的。不过我很不以为然,白了就白了吧,反正又不是给别人看。 于是我摇摇头,“不了,就直接回家吧。” 车上时,我好几次想问秦语关于小凡的消息,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在医院这么久,从来没有提及小凡和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也从不提关于秦家的任何事,我知道她是在避讳,因为我现在对秦家很反感。 我一直告诉自己,小凡会长大,兴许会回来找妈妈,像小蝌蚪找妈妈一样。但我晓得,在秦家那种地方,亲情可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不会再回来,我必须要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想到往后的日子里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有种万念俱灰的悲痛,心头一点念想都没有。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感觉这个年会是我有生之年最悲凉的年。 车子开到小区的时候,我就让秦语停下了,我准备走进去。她拗不过我,就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还有事吗?” “嫂子,你和我哥” “再见,开车小心些。” 没等秦语把话说完我就打断她开门下车了,我不想听到关于秦漠飞的任何一点消息。我觉得认识他就是一个错误,他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塌糊涂。 小区依然风景秀丽,没有融化的积雪铺洒在小灌木上,一撮一团的,像极了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花朵。 我很久没心情看风景了,因为眼底所见之处都像是末日,自从妈妈和宝宝离开过后,我的世界就残缺不堪了。 在走过栋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眼,却意外地看到了薛佩瑶和薛庆坤站一块在讲什么。 我看到这兄妹两就很不舒服,于是就加快了脚步。不过薛佩瑶眼尖地看到我了,忽然间就快步走了过来,还大刺刺站在我面前上下瞄了我一眼。 “啧啧啧好久不见,想不到你变成这幅德行了,哎呀我要怎么说呢?这算是报应吧?” “对啊,是报应,要不然薛夫人怎么会被秦家扫地出门,你们的恐怖游轮怎么会被一锅端呢?这一定是报应啊。”我冷呲一声,又补了句,“对了,听说你们的酒吧也倒闭了,很报应啊这是。” “你” 她脸一黑就想动手,我挺了挺背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想打架?我正好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试试我们俩谁厉害一点。” 我料想薛庆坤不会过来,他没薛佩瑶这样冲动,所以就有恃无恐道。这女人不过在我肩头高,我撂倒她是分分钟的事,反正我满心抑郁,特别想打人。 薛佩瑶看我眸色凌厉就怂了,不屑地走了回去,“老娘不跟你这贱货一般见识,不过是秦漠飞玩剩下的垃圾而已。” “你啥时候能被他玩了,不妨告诉我帮你庆祝一下,毕竟这对你来说很不容易。”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呢?” 薛佩瑶被我激怒了,冲过来就想打我,我站的位置是坡上,于是微微侧了下身避开了她,她来不及刹住顿时脚下一滑,直接就滚了下去。 这一滚就滚了很远,都快到门卫室才停住,里面的保安慌忙跑出来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我看她已经摔得鼻青脸肿了,哭得哇哇的。 “报应!” 我远远哼了声,转身就走,眼底余光看到了站在栋外面小径上的薛庆坤,他正满脸寒霜地怒视着我,但没有要冲过来帮忙报仇的打算。 于是我也没理他,直接就往别墅走了。我不怕这鸟人了,我已经准备搬离这里,回到我自己的小房子居住,那地方有妈妈和小凡的气息,我可能会快乐一些。 到家的时候,王妈和张嫂都已经在门口等我了,两个人看到我都怔住了。 “小姐,你的头发” “没事,王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都有点饿了。”我不想她们同情我,或者怜悯我,就岔开了这个话题。 “噢对对,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一直在等你和大小姐回来呢。对了,大小姐没有跟你一路吗?” “她回家了,那我上去洗漱一下就下来吃饭。” 我在王妈和张嫂诧异的目光下上了楼,到卫生间看了下镜子,瞧着里面那花白头发的自己,我也有些惊骇了。 才不到一个月,我头发居然白了这么多了,因为之前染过头发,所以跟白发混合在一起看着很怪异,比杜南星那火鸡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罢,让它去吧,我已经不在乎这外形了。 我冲了一个澡,换了个居家服就下楼了。王妈已经把饭菜端在了桌上,都是我最爱吃的菜,她们两个给我夹了很多很多菜,碗都堆满了。 我很感动,虽然亲人都离开了,但起码她们还在陪我,不至于令我感到孤独恐惧。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张嫂迟疑地看了我眼,小声道,“欢颜,那个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嗯?”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我大儿子给我生了个孙子,他们两口子忙不过来,所以想让我回去照顾一下,我” “没关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就这两天吧,因为家里人要忙着办满月酒,加上火车票不好买,我想早点准备准备。” “坐飞那话儿,我给你买票,你先准备东西,把要买的要带的都准备上,弄好了就告诉我。” “哎!” 我看张嫂眼圈似乎有点红,连忙夹了块排骨给她,“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你,谢谢你照顾我妈这么久。” “看你说得,跟我还客气啥啊,这都是我该做的。”张嫂别开头拭了拭眼泪,又埋头吃饭。 我心里特别唏嘘,所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该走的迟早都会走的。我很替张嫂高兴,她才不到四十岁就有大孙子了,往后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孙子,比我妈妈要幸福。 我吃好饭就上楼了,把我偷偷准备的宝宝的新衣和各种必备品都收拾了给她,就留下了小凡玩的遥控飞机。这样一来,我也不会触景伤情了。 张嫂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走的,我给她转了五万块的红包到账上,还给她的小孙子买了一只小金锁,算是一点小心意。 她走了过后,这别墅就更冷清了,就我和王妈两个人,她怕我寂寞难过,就老找我聊天,说一些他们家乡的趣闻和她自己的事。 从她话中,我才明白了秦家过去的一点背景。 当年的褚夫人也是大户人家女儿,王妈的父亲在褚家当司机,所以王妈和褚夫人算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一起读书一起识字。 后来褚夫人嫁给秦老爷子,她也就跟了过去当管家。只是好景不长,褚夫人在怀上第二胎的时候,秦老爷子和薛宝欣搅一块儿了,以至于气得小产了。 就那之后得了抑郁症,对秦漠飞和秦语又打又骂,而秦漠飞为了保护秦语,挨打的次数不计其数。她打人的时候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打,所以大家也都不晓得。 而秦老爷子此时跟薛宝欣打得火热,对家里的孩子也就不闻不问,就造成了秦漠飞对他的憎恨和厌恶。 到后来褚夫人病发时跳了楼,秦老爷子良心发现想回头,但来不及了,那个时候薛宝欣已经怀上孩子了,于是不得已就迎娶她成了秦家的二夫人。 薛宝欣的心机很重,并且一直在窥视秦家的家业,她怕站不住脚跟,就把褚夫人的亲信都辞退了,这其中包括王妈和司机老张,还有个从小教秦漠飞习武的教练杜岳峰。 后来的管家李卫清是薛宝欣自己找的,不但掌管秦家的家务,甚至还在暗中左右秦老爷子的决定,试图蛊惑他。 当时老爷子正掌管成业集团,董事会的人听到这风吹草动,就联名弹劾让他下台,于是秦漠飞就继任了,成了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裁。 秦老爷子下台过后就不太管公司的事了,可能是他觉得秦漠飞不好掌控,一直想征服他。只是他的性子太烈太狂妄,他根本不是对手。 但这样一来就激怒了秦漠飞,所以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僵持,只有秦语性子比较柔和,一直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做平衡。 王妈说道最后,无不唏嘘地说了句,“也怪我那时候愚昧,否则薛宝欣没有机会动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的。” 第159章 对不起 我一听王妈这话就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褚夫人的孩子并非是自然流产?” “我猜一定不是,那天薛宝欣约了夫人出去谈话,她把我支开了,后来夫人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过后没两天孩子就小产了。我无意间听夫人提及,她可能喝了浓度很高的藏红花水。” “啊,她知道还要喝?” “我也不晓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薛宝欣约夫人见面本就是摊牌的,因为她当时也怀了二少爷。后来夫人的小产了,她的生下来了,就堂而皇之地进了秦家。” 她轻叹一声,又道,“夫人小产过后得了抑郁症,可苦了大少爷了,几乎每天都挨打。他也不吭一声,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连忙去阻止夫人,他还不让,说让夫人发泄一下,只要她开心就好。” “……” 难道,秦漠飞身上那些细小的鞭痕都是褚夫人弄的么?一个母亲到底在怎样绝望的情况下才会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施虐,她都不心疼吗? “夫人走了过后薛宝欣才转正,还自称是大少爷和大小姐的小妈,不过他们俩从来没认她,就大小姐不喜欢多事偶尔会叫一声。” “噢。” “后来薛宝欣遣退了夫人的亲信过后,大少爷就变得不爱讲话,也不太理人了。” 原来是这样! 我忽然想起了刚认识秦漠飞的时候,阿飞跟我说让我多陪陪他,他心里其实很苦。就因为童年的遭遇,所以他变得冷漠无情,变得猜忌多疑? 可是,每个人都有不幸和不堪的遭遇,如果都像他这样把那些苦楚加注在别人身上,那这世界不就大乱了吗? “小姐,大少爷是个不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我觉得他是真的对你好,所以请你别……” “王妈,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睡吧,我就先回房了。” 我就知道王妈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其实就是想说我和秦漠飞的事,我淡淡打断了她。她轻叹一声也没在说了,起身去收拾厨房了。 我上楼后也没有洗漱睡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蜷在椅子上假寐。尽管不愿意去想那个人,但他始终如病毒一般侵蚀着我的心身,我的思绪。 秦漠飞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也是唯一爱过的男人,本身对我来说意义就很重要,可是在经历了妈妈去世和宝宝小产过后,我就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碰撞定不得善终。只是……即使明白这些,但想起他来心依旧会疼,会难过。 我居然又不知不觉哭了,泪流满面,怎么都止不住。我从不晓得原来爱情会令人如此痛苦和心碎,我恨不能再回到从前,去当夜店那个没心没肺的妈咪。 入暮的时候,我给阿飞打了个电话,问他我妈妈的事情。在医院的时候我刻意没有去提,因为会更难过。 现在出院了,我准备带妈妈回家把她和爸爸葬在一块儿,至少也落叶归根。 阿飞说我妈妈已经火化了,等会就把骨灰盒送过来。于是我赶快洗漱了一下,穿了体面的衣服,还戴了一顶帽子。我知道骨灰是没有灵魂的,但我还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因为我妈就喜欢我漂亮的样子。 大概是七点多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汽车声,我到窗边看了下,居然停了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 我愣了下,但还是下楼了。 当看到秦漠飞抱着骨灰盒从车上下来时,我第一时间想转身上楼,但想到他手里抱的是妈妈就站定了,走过去一把把骨灰盒抱在了怀中,转身就走。 “欢颜!”秦漠飞一把拉住了我,眸色悲戚,“你一定要这样恨我吗?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拍开了他的手,冷冷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秦先生说让我滚到你看不见的地方,麻烦你准守这规矩。” “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这样严重,我……” “够了,你走吧,我有些累了。”我看他不为所动,就又补了一句,“别试图再用你那强硬的方式对我,我不在乎拼个鱼死网破。” “欢颜,我们谈一谈好吗?” 他还不愿意走,伸手想捋我的发丝,我抬手狠狠打掉了他的手,却不小心把帽子给打下来了。当看到我头发披散下来的那一刻,他顿时就呆住了。 “欢颜你的头发……” “拜你所赐,好看吗?” 我捋了一把头发,抬头斗鸡般地瞪着他。他还是那么英俊,举止那么高雅。 这些日子他始终在我脑海中浮现,温柔的,暴戾的,残忍的,这是一张我永世都忘不了的颜,他明明如此绝世不凡,却为何是我的劫数,我真的不懂。 “欢颜,对不起……” 他忽然一把把我拉入怀中,指尖轻轻穿过我的发丝,轻柔得像丈夫给妻子梳头一样。 我在这瞬间泪崩了,心疼得像刀割一般,我硬生生推开了他,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回屋了,还关上大门。他也没有强行追进来,因为他知道我会反应过激。 我抱着妈妈的骨灰盒进了卧室,靠着床头哭得肝肠寸断。如果妈妈没有离开,宝宝也还在,那么秦漠飞这声“对不起”我一定会原谅。 可是…… 妈,你现在一定恨他入骨了吧?他抢了咱们的小凡,一次也没抱回来我看看,他明明知道我那么爱孩子。妈,咱们不原谅他,永远都不。 我现在特别后悔妈妈在世的时候没有多陪陪她,我应该带她去吃最好的菜,逛最好的衣店和去最美的地方。而这些我都来不及做,她走得那么匆匆,那么义无反顾。 骨灰盒上有一张她的照片,上面的她慈祥亲和,唇角还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我仔细看了下,这竟不是拍的,是画的,用很细的铅笔一点点勾勒的。 是秦漠飞画的么?我见过他的涂鸦,水准不错。 他一定是找不到我妈合适的照片,才对着我妈的遗体画了这么张吧?如果他早有这份心,我妈又怎么会离开?如果妈妈不走,宝宝是不是也还在? 王妈不一会也上来了,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和一个首饰盒,“小姐,车在楼下车库,大少爷说是公司年会时抽奖大小姐帮你抽的,这个盒子里面是一串水晶项链,里面有老夫人和小少爷的照片。” “……” 我连忙接过首饰盒打开看了眼,是一串非常精致的紫色水晶,吊坠是一个大约两厘米直径的心形吊坠,里面装着我妈抱着小凡的照片,虽然很小,但很清晰。 这也是画的,上面的祖孙俩笑得特别灿烂,一颦一笑拿捏得非常精准,我看着看着就泪眼婆娑了。 不得不说,秦漠飞真会揣摩我的心,会拿秦语和我妈她们来当挡箭牌,这两种东西因为她们俩我都笑纳了。车子是代步工具,我确实需要,而这个水晶项链我则爱不释手,立马就戴脖子上了。 王妈满眼慈爱地看着我,顿了顿又道,“小姐,我给你熬了点银耳汤,你要端上来还是下去吃?” “我下去吧。”王妈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拒绝,就跟着她下楼了。 秦漠飞和阿飞已经走了,这别墅里安静得像个坟墓。屋外的寒风倒是一直刮得呜呜的,从没停歇过。 和王妈一起吃了宵夜过后也不早了,我就上楼了。但毫无睡意,经过了这么些事,我总得要捋一捋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谁掀起了这场风波,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来到了书房,搜索了最近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提得最多的就是matthi公司,因为公司接连创下佳绩,直接晋升为魔都地产业的龙头老大。而屈居其二的则是商家的中天实业,最后第三才是成业集团。 秦驰恩还被政府列为形象大使,为杜墨琛的那块地王代言。他们采用了matthi的设计提案,准备把地王打造成一个超七星酒店,而这跟我和费麒当初的提案不谋而合,只是他们的数据少许更改了一下,造价更低。 看着关于酒店的模拟展示图,我心头一股怒火陡然而生,这分明就是我做的,细节之处都一模一样。 我抓起电话就准备打过去质问秦驰恩,但拨了号还是放下了。他既然敢这样做,那就一定有一套说辞,我质问又能怎样? 看着广告上秦驰恩那玉树临风的模样,我完全猜不透他为何要算计我,我从来没有在他眼里看到一丝虚假,所以即使事情摆在眼前,也都难以相信他会那么残忍。 我住院的时候他没有来探望,也没打过电话,仿佛消失了一样。兴许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没了,就成为他放弃的棋子了。 现在想想,那声三哥喊得还真冤。 他确实比秦漠飞要老辣许多,从不动声色,我没有在任何一点细节上发现他不同的地方。 从毫无顾忌地吃羊蛋子,陪我去救杜南星,还有在我无助的时候安慰我,他都做得天衣无缝。也是我愚蠢,成为了他打击秦漠飞的棋子,继而害得我妈妈含恨离开,肚里的宝宝也灰飞烟灭。 我咽不下这口气,思来想去过后还是拨了他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但他没说话,而我也没说,都好像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深呼吸了几下,才鼓起勇气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160章 并非有意 “对不起欢颜,我本意不是要伤害你。” 秦驰恩居然没有否认,我以为他会找很多借口来说他的迫不得已。或者他的为难之处,但他就这样承认了,令我满腹想讨伐的话就这样堵在喉咙。 我吸了吸鼻子道,“但你伤害了。并且还引发了一些列悲剧。” 他顿了很久,长长吐了一口气才道。“欢颜,他太强了。这么多年我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寻找他的软肋,但从未找到。他就像一个全身护着罡气的天神般无所不能。所以当得知你的存在过后,我觉得我找到了突破口,这是上天在帮助我。” 他的声音很凄凉,很落寞,我不明白他大胜过后的心情怎么如此不好。 而我更无言以对的是自己,连他都看出来我是秦漠飞的软肋,可我自己却没有发现。我怎么可以这样傻呢?我枉在风尘浪迹那么多年了。 “可是当我知道把你伤害得这么惨过后。我一点也不快乐。欢颜,我真的恨秦家,恨秦家的所有人。我无时无刻不想让他们下地狱。但我没想过伤害你。我以为他最多是气得把你赶走,却想不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不敢来看望你。也不敢给你打电话,怕看到你绝望的样子,听到你万念俱灰的声音。” 我鼻头一酸就泪眼朦胧了,“我妈妈死了,宝宝也没了,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知道吗?” “欢颜,如果可以弥补,你要任何东西我都愿意,只要你开口。” “我要你命可以吗?” “可以,你亲手杀我的话,我不躲不避。其实我早就该死了,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来的,我并不是一个好人。也只有傻傻的你觉得我是你的救世主,而我却辜负了你。” 我想不到秦驰恩会这么坦白,坦白得令我想怒骂他都找不到词。而我更没用地在电话这头哭得泣不成声,因为我觉得自己好无辜,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为了他们争斗的牺牲品。最可怜是妈妈和宝宝,永远都不会知道导致她们离去的原因竟是这样苍白又可笑。 “欢颜,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许久,电话那头又传来了秦驰恩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没有回他,轻轻摁掉了电话。 我本来是想揭穿他的阴谋的,谁料想他直接就说了出来,倒是令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我想秦漠飞不会放过他的,这事就这样搁着吧,先把妈妈送回老家再说。 我们家在西南方向,距离魔都有一千多公里,所以我打算坐飞机回去。我很快订了明天中午直飞省城的飞机,收拾了一大箱子的行李。 我想在老家多呆一段时间,远离这地方,心情可能也会变得好一些。 收拾好东西过后,我心又空落落了。我想小凡,特别想把他带回家给爸爸看看,尤其是妈妈到去世都没看上他一眼,心里一定特别的渴望。 只是一想到秦家跟我争夺孩子的场面,我就不敢去要了,我很累,再也经不起那些无谓的争斗了。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到阳台边看了下,居然又下雪了,纷纷扬扬的。我想起了那次小凡摇摇晃晃走在雪地里的样子,不自觉竟笑了出来。 好想见见他啊,他一定也特别的想我。 我心下一动,就穿上衣服悄悄下了楼,开着车来到了秦家大宅外面。秦语说小凡现在很好,那他一定是在这个宅子里。只是这院落太大,弄不清楚他在什么地方。 我就把车停在了宅子左侧的地方,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人看到我。我看不到小凡,在他所在的地方呆一会也好。也不晓得他在这宅子里快不快乐,有没有想我。 这会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铺天盖地的。我把帽子戴上就下车了,靠在车边张望着围墙里面,但除了层层的屋顶和飞雪之外,我什么也没看到。 小凡可能睡了,不知道谁在照顾他,有没有给他盖好被子,穿好衣服,这大冬天的千万别感冒了。 “汪,汪汪” 我正巴巴地张望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亢奋的犬吠声,我连忙寻声望去,却是黑宝和金贝披风带雪地跑了过来,两只小家伙已经长大了,身板特别的魁梧。 “呜呜呜,呜呜!” 它们跑到我面前就一个劲往我身上扑,用它们的大脑袋蹭我,激动极了。我蹲下身子紧紧搂着它们,眼泪花不知不觉就出来了。看它们这么壮硕,那小凡肯定也很健康了。 “黑宝,金贝,你们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的?”我揉着它们俩的大脑袋道。 黑宝一个劲地舔我的手,还在雪地上打滚给我看。金贝则紧紧靠着我,轻轻用脑袋蹭我,特别安静。我心头感慨万千,动物尚有这份感情,为何秦家的人要对我那么狠。 我捏了捏黑宝的小肥脸,道,“黑宝,小凡他好吗?夜里有没有哭闹,有没有想妈妈?” “呜呜,汪汪!” 黑宝也不晓得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反正吠了两声,还蹭了蹭我。我站起身望着森严的秦宅,真的好想看看小凡啊,他有没有胖,或者瘦了。 只是,一想到大雪纷飞时我跪在大门口的情景,我心里就一阵阵发憷。我不想进这个宅子,一点不想。 我和黑宝它们玩了很久,就让它们回屋,它们跑出来肯定会惊动秦老爷子,那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我非常厌恨。只是它们一直蹭在我身边,不想离开。 “去吧,回去照顾小凡,记得要照顾好哦。”我揉了揉它们俩的大脑袋,小声叮嘱道。 黑宝又呜呜了几声,才和金贝一起恋恋不舍地走开了。直到它们消失在转角我才上了车,时间不早我也准备回家了。 车子刚驶到转角,我忽然看到雪地中站着一个人,缓缓开过去一看,居然是秦漠飞。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全身上下已经落满了雪花儿。黑宝和金贝还在他的脚下冲我摇尾巴,这画面令我莫名感到酸楚。 我没有停留,直接打了个弯把车开走了,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依然如劲松般站着,一动不动。 我很早就到机场了,托运了行李过后,就抱着背包准备进站了。包里放着我妈的骨灰盒,还有我的一些证件。到安检处时,安检员瞥了我一眼,用安检仪指了指我手里的背包。 “这里面是什么?” 我淡淡瞥了眼他一眼,“骨灰盒!” “骨灰盒?这东西能上飞机吗?” “可以!”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霍然回头,看到秦漠飞也拎了个背包在排队等安检。我愣了下,随即冷冷转过了头,这家伙阴魂不散么? 他把我妈的死亡证和身份证递给了我,我这才恍悟我忙活了一大早居然忘记了这个最重要的东西,连忙接过来递给了安检员,这才得以通过安检。 因为带着骨灰盒,我买的是头等舱,这边的人相对少,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我想不到是,秦漠飞也跟我坐一个飞机,位置就在我旁边。 快起飞的时候,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谁让你跟着我的?” “这是小凡的外婆,我当然应该送送。” “不用了,我妈认不得你。” “如果你确实看我那么厌恶,就当做我不存在,我不打扰你。” 我竟无言以对,就别开头望这机窗外也不讲话了。 从魔都到省城的飞机老是会晚点,这会广播里说是堵机了,延迟了大约两个小时才起飞,于是到省城的时候都已经快五点钟了,天色已经渐渐入暮。 我还得从省城赶车到县里,估计到家都乌漆墨黑了。秦漠飞臭不要脸地跟着我坐上了去县城的车,全程几个小时里他硬是憋着没说一句话。 倒是我忍不住了,小声地呵斥了句,“秦漠飞你到底要怎样?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 “我来安葬岳母,怕你一个人太累。” “岳母?你有没有搞错啊,你” 我顿时怒不可遏地喊起来,但他却一脸温柔地看着我,还冲周围努努嘴,示意很多人在跟我们行注目礼。我怒急地转过头,再也不想理他了。 他真以为这样我就会软下心肠,就会忘记他给我的痛苦么? 他一定忘记了自己在雪地里硬逼着我用口,在地下室里差点捏死我的情景。尤其是妈妈和宝宝的死,跟他不无关系。这些种种都是我刻在心头的伤,怎么能忘记? 他真以为我是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错了,我没有男人也可以活,甚至可以活得更好。 回县城时,天下起了浓雾,车子就开得很慢,到县城车站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天空一片墨黑,感觉也要下雪了似得。我们省没魔都那么冷,但因为是盆地有点潮湿容易起雾,所以这会雾已经很浓了。 我拉着箱子抱着背包走出车站时,真真是三米之内雌雄难辨,五米之外人畜不分,能见度非常的低。霓虹灯在浓雾中显得特别诡异,宛如黄泉路上的引魂灯似得。 我已经好些年没有回老家了,车站外的改动非常大,以至于我都分不清要走哪一条道了。 我茫然地张望了很久,正准备找个三轮车问问时,秦漠飞忽然接过我的箱子拉着我就往前走,“我找得到路。” 第161章 物是人非 “放手!” 我狠狠甩开了秦漠飞的手,满眼憎恶地瞪了他一眼。他咬了下唇没讲话,讪讪地收回了手。但还是执意拉着箱子,说太沉怕我累着。 他先拉着箱子走进了迷雾,我想了想也跟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街道。准备打车回家。 县城里大半夜的不太好打车,尤其是能见度极差的情况下司机都看不到路人。我们家距离车站大约三公里。我看打不到车就准备走回去了。只是想着身后跟了个特别反感的人,心里就很浮躁。 我转头看了眼秦漠飞。一把把箱子抢了过来,“别再跟着我了。你想想你做过的事,再想想有没有脸面跟上来。我沈欢颜再没下限,也不至于跟一个仇人共舞。” “你就这么恨我吗?”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我冷哼了声,拖着箱子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而去。距离家越来越近,心头那种悲凉感就越来越浓。 自从爸爸生病住院过后,我就没有再回过家,就连安葬那次我都因为要赚钱还债而没回去。细细算起来得快五年了。当初在夜店上班觉得没有脸面回家不想回,而现在想回家却已经没有人了。 我一路小跑步回到了家,看着面前满目疮痍的两层楼小洋房。忽然间就泪眼婆娑了。 当年爸妈修这小洋房的时候。还说以后要招个好女婿回家,却不过短短十多年。两老都已经逝去了。 大门还是紧锁着,上面的绿漆已经剥落,掉在门前一地狼藉,但门口放的两盆花却还娇艳得很。 这一定是邻居大婶帮我们浇水的。当年妈妈离开的时候,曾把养的鸡鸭什么都送给了她,所以她帮我们浇花了。 我在门口站了许久,抹了抹眼泪从花坛下找出了已经生锈的钥匙,“咔”地一下把锁打开了。邻居大婶可能听到了我开门的动静,立即从窗户里伸了个脑袋出来看。 “婶儿,是我欢颜。”我连忙道。 “哎呀欢颜啊,你怎么大半夜的回来的了啊,你这一走这么多年,也不回来跟婶儿唠唠嗑。” 大婶是个直率泼辣的女人,嗓门很大,这一喊我看到隔壁连叔家的灯也亮了,就连忙笑了笑道。“婶儿,我明天再来找你聊天,我先回家收拾一下。” “好呀好呀,明天过来婶儿给你做好吃的,对了你妈呢?咋没看到她人啊?” “妈妈她生病过世了。” “啊?呃看婶儿这嘴多的,那你先忙,婶儿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她说着就回屋了,想必是提及了我的伤心事有些不好意思。 我拖着箱子进了大门,又在院子里的水缸下找到了一串房门钥匙。这是妈妈当年放下的,是我们家的传统习惯。 打开门,屋里一股呛人的霉味顿时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其实这里面很整齐,除了落满尘灰之外也看不出多乱多脏,就是太久没人住霉味大。我打开了门窗,就不准备立即收拾了。 堂屋的墙壁上挂着爸爸的遗像,他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妈妈以前也是个美女,她总说我取了他们俩的长处,是他们做了很多好事老天爷赐给他们的。只是她可能没想到,这个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却害得她们早早离世。 看着爸爸的遗像,我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他临终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妈妈,可才不过四年多时间她就含恨离去了,我已经没脸面对爸爸了。 “爸,我把妈妈带回来了,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她。” 我把骨灰盒从背包里捧了出来,放在了堂屋的桌上。爸爸那柔和的视线仿佛就在看着我们俩似得,不晓得九泉之下的他看到妈妈也去了,是难过还是喜欢。 妈妈没有遗像,但我带了纸和笔回来,我准备把她和爸爸画在一起,因为他们好像还没一起照过相。 我上楼来到了自己的卧室,这里还保持着我当年走的情景,书桌,椅子,画板,等等,还是放在那个位置。 令我意外的是,窗台外的那盆仙人掌竟然还活着,它大概是这屋里唯一的活物了。 我扫了扫画板上的灰,拿着它来到了堂屋,开始给爸妈画像。他们俩有很多恩爱的场面令我感动,满脑子都是,所以我根本不用任何参照,很快就勾勒好了他们的轮廓。 乡里的夜很冷,家里也没有暖气,画着画着手就僵了。但看着画纸上恩爱的爸妈时,我心是暖的,特别的暖。 我画好过后又细修了,每一处细节都没有错过,还是第一次这样惶恐紧张。 大约天微明的时候我才全部画好,画纸上的他们恩爱如昔,两人唇角都泛着浅浅笑意,非常的温馨。 我拿着画纸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这还得裱一下,以后就可以挂在堂屋里供奉了。 收拾好画板,我又到楼上小憩了一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又听到了邻居大婶那大嗓门,她好像在问对方找谁。 这地方只有我们三四户人家,她不认得的人,莫不是 我愣了下,慌忙爬了起来,看到秦漠飞就在我们家门口和大婶讲话,还说他是我丈夫,乐得大婶直夸他长得好看。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到楼下就想给他黑上脸,谁料邻居大婶特意味深长地来了这么一句。 “欢颜,你们两口子这是吵架了吗?还一前一后回家呢。” “呃” 我若说秦漠飞跟我没关系,大婶一定会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到时候大嘴巴一宣传,肯定就传到十里八乡了。爸妈的根在这里,我不想他们死后也听一些不好的闲言碎语。 于是我狠狠瞪了秦漠飞一眼,转身就进屋了。他冲大婶笑了笑也跟了进来,还虚掩上了大门。 大婶在外面又吆喝了一句,“欢颜啊,回头带你家老公来我们家吃饭啊,婶儿给你们杀只大公鸡。” “婶儿,我们回头一定去。”秦漠飞屁颠颠地转回头还去回了句,把我气得。 我等他进屋过后就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插着腰怒视着他,“秦漠飞你几个意思?你跟过来就算了,还乱嚼舌根干嘛?我爸妈一辈子没闹过笑话,去世了难道还要听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不成?” “我没有乱讲,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娶你。”他还一脸正色。 “娶我?你有没有问过我会不会嫁你?来,你看看这里,你对得起我爸,对得起我妈吗?”我指着桌上的画像道,被他气得红了眼圈,“你凭什么说娶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可别忘记了,一个月前你差点掐死我!” 他怔了下,狼狈地咬了下唇,“欢颜,我那时候是气疯了。” “气疯?气疯了就可以蹂躏别人?那我现在气疯了能蹂躏你吗?”我跟个斗鸡似得怒不可遏。 “可以,你怎么开心可以怎么蹂躏我。”他正色道,随即一把拉过我抱住,“欢颜,一辈子还很长,我愿意用余生来偿还欠你的所有。原谅我好吗?我发誓再不会伤害你了。” 他说得真轻松,原谅原谅两个字很容易写,但却不容易做。他欠下的是命,他还得起吗? 我从他怀里昂起了头,满眼悲戚地望着他,“好,你把我宝宝和妈妈的命还回来,我就原谅你。” 他顿时哑然,唇瓣崩成了直线。 “你回去吧,我妈妈生前就忌惮你,她下葬的时候你就不要去了,这些事我都会做,不用你操心。” 我看天色也亮了,就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准备等会去县里请道士去公墓园做道场,再把我妈妈下葬了。 我洗漱好出来的时候,看到秦漠飞正盯着我爸的遗像看,满脸愧色。其实我多少能体会到他的心,就算妈妈和宝宝不是直接因为他离去,但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所以他想在我身上补偿点什么,可这有用么? 如果补偿有用的话,这天下又哪来那么多遗憾事? 我看他是不打算走了,就拿着画就出门了,也没理他。 他跟大婶说了是我丈夫,我觉得要不了下午全街道的人都知道我回来了,还带了老公回来,如果他忽然消失反而落人口实。 我坐车来到了县里的丧葬一条街,找了里面最有名的崔道师,请他帮我妈妈做道场。我时间紧,给的价格也高,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马上帮忙选一个吉时,最迟后天。 妈妈的葬地是早在爸爸离世的时候提前买下的,她说要跟爸爸“生同衾,死同穴”。她本是一句戏言,谁知道却一语成谶,四年后我真带她的骨灰回来安葬了。 崔道师选的时辰是后天早上八点钟,我在他的铺子里选了墓碑和葬礼用的东西,准备到时候跟他一起去公墓园。 从他店里出来后,我直接去了裱画的地方,把画像裱成了遗照的模样。 当我抱着画像回家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雪,在空中慢慢飘摇。望着漫天飞雪,我心里难过极了。 记得小时候下雪时,我骑在爸爸的肩头在雪地里看风景,妈妈笑吟吟地跟在我们身后,一个劲叫他小心点,别把我摔着。 而如今物是人非,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我磨磨蹭蹭地在街上走着,其实就是不想回家看到秦漠飞,也不晓得他走了没有,不过以他那厚脸皮的样子,可能还在我家里。 我本以为恨他已经入骨,可看到他巴巴地跟来时,那种恨变得很苍白无奈。不知道是因为爱过他还是因为我还爱着他,总之看到他更多的是愤怒和生气,却不太恨了。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下限。 我在街上磨蹭了三五个小时才回家,开门的时候却愣住了。屋子里已经焕然一新,一点尘灰都没有,家什什么的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比之前干净了不止百倍。 我正错愕不已的时候,秦漠飞忽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满眼柔情地看了我一眼,“欢颜,洗洗手吃饭了。” 第162章 葬礼 我刹那间呆住了,这个画面怎会那么熟悉。 记得小时候每次爸爸接我放学回来,妈妈立即就会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拿着围裙擦手一边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快去把手洗洗,吃饭了。” 然后我和爸爸就会异口同声地回答,“知道啦!” 此情此景如此相似。只是换了个人,为什么会是秦漠飞呢?如果爸妈还在。喊吃饭的人换做是他,然后我们一起异口同声地回答“知道啦”。这该是何等的幸福? “快去洗,我去把菜端出来。” 他伸手轻轻捏了下我脸。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转身去到厨房了。我怔怔地摸了一下被他捏过的脸颊,好像还有他指尖淡淡的余温。 洗了手,我囧囧地来到了厨房间,秦漠飞已经把一砂锅炖鸡端上了桌,还配有一盘子小白菜和一小锅米饭。很简单,但很有家的感觉。 “这都是大婶送来的。”盛饭的时候,他淡淡解释道。 我没好气睨了他一眼。“你又跟她乱讲了什么?” “没乱讲,她说我长得好看,就给了我这么多菜。还说不够的话就过去拿。”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翻了翻眼皮没理他,埋头开始吃饭了。他做的饭永远都是色香味俱全。即使是盘小白菜,也炒出了另类的风格,这一点我怎么都比不得他。 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做饭给他吃时那烧焦的红烧肉,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之间似乎很暧昧,他大多时候都柔情万种。 而我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他的,因为爱他,所以舍不得离开他,对他唯唯诺诺。只是当我碰得鼻青脸肿才明白,越是卑贱的爱就越得不到尊重。 他把一只鸡腿夹给了我,忐忑地看我一眼又埋头默默扒饭,像深怕得罪了我似得。其实我早饿了,哪里还顾得上跟他瞎计较,美食当前不吃的是傻子。 正吃着,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瞥了眼又挂掉了,我看到像是商颖打过来的。不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她打的,一直在响,而他蹙了蹙眉又咔掉了。 我不屑地挑了挑眉,“你不去给你未婚妻回个电话吗?这么急着找你肯定有事的嘛。” “欢颜,我和小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涉及太多方方面面,一时间我也没办法跟你讲清楚。”他顿了下,又道,“我这辈子只想娶秦铭浩的妈妈。” “呵,一辈子长得很,别乱讲话,上天会惩罚你的。” “如果你愿意,马上都可以。” “但我不愿意,我吃好了,麻烦你洗洗碗。” 我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掉后,起身就走了,傲娇得一比。既然秦漠飞愿意这样低眉顺目地来讨好我,我也乐得享受一下。 到堂屋后,我找了张凳子垫着把爸爸的遗像取了下来,准备再钉颗钉子把他们俩的画挂上去。不过神龛有点高我不太够得着,正打算下来再弄张高点的凳子时,却一不小心踩翘了。 情急之下我吓得大喊了一声,“爸” 而后我就看到秦漠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抱住了我,然而他并没有站稳,以至于我们俩都无法控制地摔在了地上,并且姿势非常的那什么。 我的腿仿佛撞到了他下腹的地方,他疼得脸都白了,轻轻推开我蜷成了一团,“撞这么狠,你不想再要宝宝了吗?” “这是我爸在怪罪你呢。”我脸一红爬起来转身就走,可看到他一直蜷在地上没法动弹,又讪讪地走了回去,“你,你很严重吗?会不会死啊?快过年了,可别死在我们家,晦气。” “扶我。”他伸出手抬眸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亮晶晶的,就像小凡准备使坏时候的样子。 “呸!” 我轻轻踹了他一下,转身就到楼上搬扶梯了。我读不懂他的心思,难道还不懂小凡么?小家伙要东西要不到的时候就会装,这点父子俩倒是如出一辙。 转角的时候我用眼底余光瞄了他一眼,看到他讪讪地坐了起来,一脸抑郁。在我扛着扶梯下来时,他已经把画像挂好了,神龛上面的两个人瞧着恩爱极了。 他看了许久才回头瞥了眼我,道,“欢颜,你长得跟岳父真像。” “你害不害臊的,左一个岳母右一个岳父,我们家可没打算接纳你。”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迟早会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没理他,放下扶梯过后就上楼了。我对他的死乞白赖有点无奈,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他唯唯诺诺做着每一件事,我那个“滚”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终究,我还是不够狠,或者说,我做不到。 妈妈的葬礼很简单,我并没有宴请村里的人来,两老都去世得很早,这是家门不幸,所以也不好闹得人尽皆知。 早间下着小雪,我和崔道师带着葬品一起来到公墓园时,这地方一个人都没有,非常的冷清。 这是县里有且仅有的公墓园,十里八乡的人去世过后都安葬在这里,一进山就到处是墓碑,特别的阴森森。 这是一座大山,正面是公墓园,背面是悬崖峭壁,而我爸妈的墓地就在半山腰,上去得走大约一个小时的路。 我们一行五个人:崔道师和他的两小徒弟,还有我和秦漠飞,他说要跟我爸赎罪,我就任由他跟了。 山上的雪比山下要大,我们到半山腰的时候,周遭已经是白皑皑一片了,我在群墓中找到了爸爸的墓碑,已经完全被积雪覆盖,就剩了半张照片在外面。 我顿时鼻子一酸,走过去拂去了墓碑上的积雪,在看到他那小小的坟包时,就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了。 我真的无颜见他,四年前他离世的时候把妈妈交给我,可四年后我却带着她的骨灰回来了。 崔道师确认了位置过后,就拿出量尺开始挖墓,这个并不需要多么复杂,这是一副合墓,只要挖一点点就能看到石板盖着的小坑,是专门放骨灰盒的。 当他们挖好过后,我就亲手把骨灰盒放了进去,想着这小坑旁边就是爸爸的骨灰,心头那种悲凉无法言喻。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他们生前的音容笑貌,才觉得那个时候是多么幸福。 崔道师做道场的时候,我就跪在了墓碑前烧元宝纸钱,秦漠飞轻轻揉了揉我脑袋,也跟着跪下了,拿起元宝一个个往火堆上扔。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小声道,“收起你那高贵的膝盖吧,我爸妈受不起。” “他们是我岳父岳母,自然受得起。” “无耻!” 我想着这道场上不好发生冲突,也就由他了。这道场一共要做三小时,要做到正午十二点,说这样子我妈的魂魄就能找到归家的路。 山间的雪很大,飞扬的雪花儿很快把我和秦漠飞裹成了雪人,看着像两只雪雕。而崔道师的道场也慢慢告一段落,他的小徒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打扰我们,一路洒着纸钱一路往下,这是我们这边做道场的规矩。等他们走了过后,我才转头怒不可遏地看着秦漠飞,妈妈现在已经下葬了,有些事必须要问清楚。 “你今天当着妈妈爸爸的面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们那么狠?小凡是妈妈的心头肉,你凭什么不给我们?即使是现在,你也不想把他抱过来看看妈妈,你还有脸喊她岳母?” “欢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找你,找你家老爷子,没有一个人说仁慈地见见我。秦漠飞,我从头至尾没有算计你,是你自己愚蠢到分不清真假,你为什么把这些错都加注在我身上?就因为我出身卑微?” “欢颜,你听我说,小凡不是我们带走的。”他蹙了蹙眉,迟疑了一下又道,“我承认,当时看到盘里有策划案的数据时非常震怒,我确实失去理智了。但那都不是我拒不见你的重点。” “你什么意思?” 他轻叹一声,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才又道,“岳父岳母在上,我秦漠飞如果对沈欢颜说一句话假话,这辈子就不得善终。” “你不用发这样的毒誓,我爸妈不是恶人。”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死死瞪着他。 “小凡是被少欧带走的,他在赌场欠了一大笔的钱被逼着还债,用小凡来威胁我。我当时很震怒,也正好你来找我,我怕你知道这事害怕,就吩咐他们不准让你上楼。”他说着咬了一下唇,面色迟疑。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那然后呢?” “后来我和阿飞去救小凡,才发现这是薛家和陈家一起设的局,他们想联手除掉我报仇,我们费了很多时间才逃出来,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严重的事故。” 说到这里他似乎很难过,眼圈都红了。而我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了他。 “我来医院的时候小凡还没有找到,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带他来的,看到岳母离世,看到你流产,我比谁都要心痛。欢颜,我真的很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你一定不懂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那我的小凡呢?秦语说他很好是骗我的吗?” “没有骗你,他现在确实还好。” 他用的是“还好”这个词,那说明他不太好了? 我怒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是黑宝逃回来报信了,它身上当时有十几处刀伤,是它带阿飞找到了囚禁小凡的地方,他被薛宝欣看着。后来在争夺之中小凡受了重伤,就一直在家里养伤。你本就身体不好,我怕你知道过后更难过,所以” “你混蛋,就这还不告诉我!”他语音未落,我抬手一耳光给他挥了上去。 第163章 还有蹊跷 从秦漠飞口中,我才明白妈妈和宝宝的事故仅仅是这场风云的开始,而真正的暴风骤雨正在悄然而至。 原来。陈魁当初机关算尽却并没有得到那五亿块钱,因为秦漠飞识破了那是秦少欧的苦肉计,一分钱没给不说,还把他们赖以生存的恐怖游轮给一锅端了。 游轮是陈家、薛家和甄家联手投资的。耗资巨大。而这其中陈家占的份额最大,所以在游轮被警方查处了过后。气得陈魁直接扬言要杀了秦漠飞。 想当然,秦漠飞人品已经烂到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了。陈魁这么一说,当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他们这个局布了很久。早在秦驰恩下手对付秦漠飞之时,陈家和薛家就已经开始筹谋了。依然是从我们这边开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秦漠飞的软肋,当然除了愚蠢的我。他们对于我们俩的恩怨递增一清二楚,所以才会选择在招标会结束过后下手。 陈魁指派的人是秦少欧,因为他不学无术又好赌好毒好色,标准的花花公子。再加上1的毒瘾并不好解。他也压根没那毅力,所以称为陈家的傀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少欧利用薛庆坤的那个别墅监视了我们很久,暗中找我妈和张嫂她们的作息时间。 原本阿飞有派人在暗中保护我们。但奈何我妈妈有时候稀里糊涂的。总是会带着小凡出门转转。 陈魁让秦少欧出手带走小凡那天,先利用警署的消息把阿飞的人支走了。而后让他直接打电话到我妈手上,说我在那边的别墅。我妈不疑有他就带着小凡过去了,过去就被抢了孩子。 小凡被抢过后当即就被带走了,我妈一路追过去但没追上,又遇上了病情复发,她当时在路上就疯掉了。 不过庆幸的是黑宝和金贝追了过去,一路上没少被秦少欧的人砍杀,但因为它们俩聪明都逃过一劫。 陈家和薛家的人都知道小凡对于秦家的意义,他是秦家长孙,并且已经列入族谱,谁要是敢把他怎么样,那就是跟整个秦家为敌,所以不敢下死手。 他们留了后手,让薛宝欣先把小凡带着,而陈魁这边直接布局除掉秦漠飞,如果除不了,再用小凡这步棋。 原本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就算布局杀不了秦漠飞,但小凡这招棋他也躲不过。 陈魁第一次布局意料之中地失败了,而就在秦漠飞他们逃出包围过后,我和妈妈这边出事了,他权衡之下就先来了医院,因为他料想他们暂时不会对小凡下手。 他让阿飞一个人去找小凡,令人欣喜的是,金贝和黑宝找到了关押小凡的地方,再由金贝守着,而黑宝回来通风报信。 阿飞就那样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奄奄一息的黑宝,它硬是挣扎着又把他带了过去,就是曾关过我们的火葬场。 当阿飞带着秦老爷子找到小凡时,本以为会大获全胜的薛宝欣恼羞成怒,直接把小凡狠狠扔在了地上,把他胳膊硬生生摔断了。 秦老爷子当时差点气疯了,和秦语两个当即坐飞机到了香港,让那边的医生给小凡医治,同时带走的还有黑宝和金贝,它们两个被砍得奄奄一息,好在那边的医术不错,都被抢救回来了。 我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过后,心揪得一阵阵抽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哭,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无法想象小凡被薛宝欣摔地上的画面,那一定很恐怖,很骇人。所以那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缓不过来,疼得我撕心裂肺。 “小凡现在又开始活蹦乱跳了,只是手还不能动,我怕一路颠簸会让伤势严重,就没有带他过来。”秦漠飞捏着我的脸柔声道,深怕再吓到我。 我捂着胸口好久,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抡起拳头就朝秦漠飞身上挥,“你这混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受伤那么严重都不给我看看,你混蛋,呜呜” “你那个时候情绪很不好,我怕刺激你。欢颜,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多可怕,两次大出血,医生都连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很怕。” 他拥着我,用略显粗糙的掌心拂去了我脸上的泪。我哭得歇斯底里,心疼小凡,同时也心疼差点死去的黑宝和金贝。而更令我难以面对的,就是已经埋在墓地里的妈妈和早已灰飞烟灭的宝宝。 “你混蛋,如果我不认识你,妈妈和小凡会很好,而可怜的宝宝即不会出现,也不会消失。你这混蛋,明明跟我不同世界,为什么要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塌糊涂?” “欢颜,命中注定我们要遇上,原谅我好吗?以后你要多少的宝宝我都陪你生,男孩女孩都随便。” “不可能,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有我在,没人敢娶你。” 我坐上回魔都的飞机是正月初一,在家里陪爸妈过了年就回了,我把钥匙交给了邻居大婶,请她隔三差五帮我打扫了一下房子,我承诺给她每个月付一千块的幸苦费,她欣然答应了。 秦漠飞没有跟我一起,他是葬礼过后的第三天走的,说是有急事。原本他让我跟他一起走,我没同意。虽然我特别想小凡,但想着很多年没有陪爸妈过年了,就多待了几天。 我并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回魔都的事,所以下飞机过后就直接来到出租车候客区打车了。魔都的气候比我们那地方恶劣多了,正月里依然在下雪,只是比起腊月里小了点儿。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黄昏了,王妈正在花园里修枝,看到我足足愣了一分钟。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开春了才会呢。”她特别的欣喜。 “想小凡了,就提前回来了,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好,挺好的,大少爷特地把我叫去秦宅过的年,年夜饭特别的丰盛。” “你去秦宅了?那你看到了小凡吗?” “老爷和大小姐把他带去香港那边过年了,我倒是没看到。不过黑宝和金贝在府上,都长胖了不少,看到我时那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噢,已经去香港了啊?” 我不由得有点失落,原本我准备等会洗个澡就过去看看小凡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我把给王妈带的特产拿出来给她过后就上楼了,打开浴缸的龙头准备泡个澡。这一路颠簸,身体也乏得很。 我拿掉帽子时照了一下镜子,发现头发好像又白了一些,我不晓得是因为妈妈和宝宝的离去打击太大还是别的原因,看样子要不了多久这头发得白完了。 泡进浴缸的瞬间,那股温热入侵肌肤的惬意令我忍不住轻叹出声,在家里的时候条件不够好,泡澡就是奢望了。 我泡在水里舍不得出来,靠着浴缸边上假寐了起来,但脑子里却很不平静,还在纠结秦漠飞跟我讲的事情。 按理说,这事听起来也是合情合理,因为秦漠飞派人端了恐怖游轮,所以陈家薛家联手想对付他,一切很合理。 但他们之所以那么容易得手,并不是秦少欧这颗棋子使用得好,而是因为秦驰恩。若不是他利用我打击秦漠飞,他不可能失去判断的。 所以我觉得,秦驰恩之前跟我说的话可能还有隐瞒,他并不是只利用我打击秦漠飞,这只是表象。实际上他可能早料到生意上的事不可能把他置之死地,因此就布了另外一个局,大局。 秦驰恩在薛家和陈家面前很有威望,并且他们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要不然在游轮上他不会采取那么温柔的方式。 难道这最强的幕后黑手是他?他意在处死秦漠飞? 想到这个,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才发现洗澡水已经有些凉了。连忙披上浴袍走了出去,心里一阵阵地发憷。我想起秦驰恩说的他恨秦家的人,恨不能让他们下地狱。 真的是他吗? 那个可温文儒雅又可平易近人的三哥,真的是那么残忍一个人? 我真不愿意去相信这个,因为他曾对我好过。每次秦漠飞把我伤得遍体鳞伤时,他都在我身边,这样的男人令我如何去相信他那么有心计? 然而,除了他,又有谁会让秦漠飞栽那么大个跟斗?他们两个人的实力从来都是不分伯仲,所以我猜这事一定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 这样一来,秦漠飞会放过他吗? 他算是间接害死了我妈妈和孩子,这份罪孽连我都无法释怀,更何况是秦漠飞呢?他们两个会斗成怎样?而我会不会又成为两人之间的炮灰? 不,我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我已经被利用过一次了,再被利用那就太愚蠢了。但我如何才能在这场硝烟中独善其身呢?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我置之度外,他们兴许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躺在床上难以成眠,一是因为揪心,二是因为窗外的风太烈,吹得呜呜的。 我起身去关了阳台的窗,刚转身就听到电话响了,走过去拿起一看居然是秦驰恩打来的。我顿时心下一沉,迟疑了一会才接通了电话。 “秦先生有事吗?” “欢颜,我想见你可以吗?我知道你回来了。” “你监视我?”我顿时心更沉了。 “不是,你出机场的时候我看到你了,当时我正在接待一个客户,就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尽管秦驰恩说得合情合理,但我已经不太相信他了,就冷冷拒绝了他,“对不起,我没空。” “我想跟你说一些事,一些真相,不祈求你原谅我,只想让你往后想到我时不那么如鲠在喉。” 我愣了下,真相? 第164章 赎罪 去?不去? 我举棋不定,其实我非常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秦驰恩心思太慎密了。我根本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如果再一次掉入他的陷阱中,我又如何脱身? 可如果他说的真的是真相呢?我不去岂不是错过了? 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许久,最终还是没打算去。以我的智商并不是他的对手,就还是不去了。我惹不起这些人。但还是躲得起。 不一会,他又打电话过来了。我没接,直接咔掉了。他越是迫不及待我就越忐忑。有什么事非得在这个时间段告诉我呢。 这都已经晚九点多了,窗外的寒风吹得鬼哭狼嚎似得。令我又想起了妈妈和宝宝离开的那个夜里。 那一切,会不会也是秦驰恩布局的一个环节呢?因为唯有他知道我怀孕,也唯有他知道这个孩子随时都可能离去。 这事细思极恐,会不会是他故意想让我和秦漠飞决裂,继而成为仇人呢? 但我从不觉得女人没有男人,或者男人没有女人会活不下去,所以秦驰恩的离间也仅仅是一时之用。诟病很多。 所以他这样做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这就是豪门里的游戏,就是见不得你好? 以前在夜店上班的时候,姑娘们嘴里说得最多的便是豪门。很多人都想用自己的姿色在场子里吊一个豪门金龟婿。因为他们觉得嫁进豪门就可以一生荣华富贵,从此高枕无忧了。 而当我见识了真正的所谓豪门过后。才晓得这其中竟是这样的血雨腥风,比古代的宫斗权斗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最不幸地成为了这其中的牺牲品,一次次被击得遍体鳞伤。 我正准备上床躺着时,手机“叮”地响了一下,是信息。我拿起看了眼,是秦驰恩发过来的,他说他在我别墅外面。 我愣了下,走到阳台边望外看了几眼,因为下着小雪,能见度并不高,我看了许久才发现大门口确实停着一辆车,车灯在雪幕中微微泛着血红光,显得非常的诡异。 秦驰恩这是什么意思呢?大半夜地来找我,明知道我对他非常的忌惮,甚至反感。 我想了想,还是披着大衣下楼了,我还是想看看他的企图。 他已经下车了,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很挺拔地站在车边。纷飞的雪花儿围着他打转儿,但他很不以为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径上的我,神色很激动。 “欢颜” 我到门口的时候,他一个箭步上来想抱我,但被我冷冷一瞪又退回去了,微微有点尴尬。 我仔细看了看他,好久不见他依然玉树临风得很,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永远都干干净净的脸颊,非常儒雅高贵一个男人。 所以我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心肠会那么的歹毒。如果说秦漠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他一定是那把千锤百炼的钝刀。一个锋利一个钝,但杀伤力都非常强。 想起他曾经对我的百般呵护,那真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演技真好。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看到他时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的恨之入骨,我觉得更多的是悲凉,一个人处心积虑到这种程度,我也是活久见了。 “你找我什么事?”我淡淡道,极力忍着心口那团一直在荡漾的怒火,我觉得发怒没法解决问题。 “欢颜,我这一生认识了很多女人,也伤害过很多,可唯一一个舍不得伤害却伤得最深的就是你,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事态会那么的严重。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赎罪来了。” “人都死了,你要怎么赎罪?拿命吗?” “是!” 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摊在手心,匕首不长,但刀身泛着寒光,一看就非常锋利。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在我面前自杀? “如果你能泄你心头之恨,我不介意死在你的手里。我和秦家斗了这么多年,其实早就累了,可我依然放不下那个心结。我非常憎恨他们,兴许要一直恨到我死去,如果我不死,就还会斗下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我以为他料想我不敢动手故意这样说的,于是一把拽过了匕首并扬起了手。然而他根本不为所动,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死对我来说会是种解脱,否则我就一直活在仇恨中无法自拔。你不会明白被人骂野种,被人讥讽嘲笑的滋味,就算秦家把我排入族谱,他们背地里依然这样看我。”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欢颜,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永远都在。” “哼,你不用跟我讲这么多,我不会同情你,更不会因此原谅你。你也不会明白我眼睁睁看着妈妈死去和宝宝小产而无能为力的痛苦,这些跟你不无关系。” “我明白,所以我来赎罪了,你杀了我吧。我留有遗嘱,不会让你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的。” 难道他真的一心来寻死的?他有这么生无可恋吗? 拥有全世界人都奢望的财富,有那么出众的外形,还有一堆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狐朋狗友,他就那么想死? 他真以为我不敢杀他么?即使不为我自己,也要为我妈妈和宝宝讨个公道吧? 就这么一刹那,我心头那股怒火一下子蹿上了脑门,于是我的手不受控制了,竟毫不犹豫扎向了他的胸口。当鲜血顺着风衣冒出来时,我才反应过来我真下手了,我居然杀人了? 他眉峰紧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一步,但没倒下,反而眸色温柔地看着我,“欢颜,你晓不晓得,每次听你喊我三哥的时候我心就会很暖,就觉得应该穷其一生来保护你。” “但你终究是利用了我。” 我讪讪地放开了匕首,不敢看他一直在冒血的伤口。我也不知道到底扎了多深,但都到匕首柄了。我看他的脸越来越苍白,不知道他会不会死? “欢颜,我不想你跟他在一起,他不配。” 他咬牙道,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不过他还是尽量站得跟劲松似得,他是一个不容易服软的人。 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匕首下去泄了些恨,还是被他的话打动了些许,总之有些于心不忍了。于是我转身走了,再不想去追究更多的东西了,他有个劲敌秦漠飞,也无需我操心了。 “你走吧,当我从来没认识过你。” 远远的,我留了这样一句话给他。我不是个心肠狠毒的人,所以我下不了死手,但当一个路人我倒是做得到,希望从此以后不要再见到他了。 我进屋的时候,王妈起来了,她的脸色很沉重,想必是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我请她看着一点,如果秦驰恩就倒在我们别墅外就叫个救护车,如果他撑得到离开,那生与死就听天由命了。 魔都的春节很冷清,因为打工的人都回老家了,仅剩了点本地人,仅仅占平日里常住人口的三分之一,所以走在街上有种人迹罕至的荒凉感。 今天雪停了,但风却特别的冷,据说是什么冷气团来了,估计要不了两天又得下雪。 我和王妈在逛商场,我准备给她买新衣服,当初离开魔都太急,就连过年红包都没给她发。她半推半就地跟来了,看到这些衣服太贵都舍不得,跟我妈一个样。 不过我现在拥有秦漠飞手里不少资产,不花一点留着也没用。我硬是拉着她从楼下鞋柜买到楼上精品服装,买了两三套,乐得她眉开眼笑的。 买了衣服鞋子过后,我跟她一起来到了超市,买了两大袋进口狗粮和各种狗狗喜欢的玩具,我要去看看两个救小凡的大功臣,现在心里想着它们就特别的心酸。 把王妈送回家过后,我车头一转就直往秦家大宅而去了,我还是把车停在了左侧的地方,老位置。 下车后,我紧了紧大衣领子,靠在车头翘首以盼。 不一会,我就听到了一阵激动亢奋的犬吠声,紧接着黑宝和金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飞奔而来了,那大尾巴晃来晃去的像寒风中的狗尾巴草。 “黑宝,金贝!” “汪汪,呜呜呜” 我跑到车前张开双臂迎接着它们俩,两只大家伙都一头撞进了我怀里,硬生生把我撞了个屁股蹲。它们一个劲地用脑袋蹭我,用身子来粘我,特别开心。 于是我就坐在地上搂着它们俩,这才看清它们腰部的地方毛发都很短,能清晰地看到一条条长长的疤痕,金贝背上有三条,屁股上有一条。而黑宝除了背上的疤痕之外,腹部还有一条长约十厘米的疤痕,也不晓得当时伤得多重。 我看着看着就红了眼圈,心里难过极了。如果不是它们两个,阿飞肯定不会那么顺利找到小凡,接下来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黑宝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歪着头看我眼后,居然伸出舌头来舔我眼角的泪,惹得我又哭又笑。 “好啦好啦,把我的妆都舔没啦。” “呜呜,呜呜”黑宝特别激动地舔了舔我后,忽然跑向了我的车门,用爪子不停地专门,还转头冲我汪汪叫。 “你们是要跟我回家吗?” “汪汪!”两只大家伙不约而同地吠道。 我心下一喜,连忙打开了车门。黑宝一个纵身蹿了上去,金贝接着也跳了上去,都乖乖地坐在了后座上,还把安全带拨弄在了身上。我忍俊不禁,连忙迅速爬上了车,开着车就悄悄逃了。 但没溜多远我又看到了秦漠飞,他就站在墙角的地方望着我,唇角泛起一抹动人心魄的浅笑。 第165章 泄愤 被逮个正着,我有点儿尴尬。我讪讪瞥了眼身后的黑宝和金贝,它们俩居然已经跳下了椅座。匍匐在了座椅下面,还露了个狗头小心张望着,傻傻的样子特别好笑。 我看秦漠飞并没有要它们下来的意思,就准备开车离开了。但他阔步走了过来。操着手站在了车前。 “欢颜,你每次在自家门口都是这样鬼鬼祟祟吗?” “谁。谁说我鬼鬼祟祟了,再说这又不是我家。”我脸微微有点热。不晓得为什么我偷窥两次他都在。 他倚着车窗,眸色灼灼地看着我道。“你迟早会成为这宅子的女主人,不打算进去坐坐吗?” “我不会!”我脱口道。 “一定会!” 他扬起了唇角,那缕浅笑令他少了几分阴戾,多了几分温柔。其实他笑起来特别好看,只是我似乎很久没看他笑过了。 我轻轻蹙了蹙眉,“漠飞,你要不想看到悲剧再次发生。就请放过我吧。我本来是来看黑宝和金贝的,但它们俩要跟我走,你应该不介意吧?” 说话的时候我又看了眼身后。两只狗头已经埋在座位下去了。但屁股翘得高高的,令我忍俊不禁。 “不介意。” “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我有事!” “嗯?” “我想你了,这些天特别的想,就觉得你要回来了,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尽管知道这辈子跟他没什么可能了,但听了他这样的话我依然会怦然心动。 在知道小凡被挟持的真相过后,我心里对他的恨变弱了很多,但也没有再接受他了。他一直立于风口浪尖,我要不远离,又要成炮灰。 “我走了!” 我往后退了几米,再别开他把车开走了。我好像心又乱了,可能是他这些日子太温柔,令我有点不知所措了。看惯了以前那个强势冷漠的他,觉得他的转变有点怪里怪气的。 回家的途中,黑宝和金贝开心得不得了,一会转到这个车窗,一个转到那个车窗,跟打鸡血似得。 快到家的时候,我又到菜市场买了两只大烤鸭,准备回家好好犒劳它们俩一下。 我进小区的时候就把它们俩放了下来,想着它们自己寻路进去,一会王妈看到肯定开心极了。 然而当我缓缓跟随进去时,才看到它们俩飞快地朝着栋一号狂奔而去,不一会我就看到薛宝欣从里面冲出来了,被黑宝和金贝追得连滚带爬的。 黑宝非常凶猛,直接一个飞扑扑倒了她,在她身上撕咬了起来。金贝也不示弱,对着她的大腿就狠狠一口。我从未见过它们俩如此凶残的样子,跟疯了似得。 而我没有阻拦,我心头有股报复的快感。黑宝和金贝对她应该是记恨许久,下口毫不留情,我看薛宝欣在地上翻来滚去,声声哀嚎凄厉得很。 很快屋里又冲出来一个人,是秦少欧,他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我见状连忙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黑宝和金贝听到声音立即跑了回来,站在车边还对薛宝欣母子龇牙狂吠,满眼杀气腾腾。 薛宝欣被咬得不轻,我看到她背上和大腿上全都是血,应该不比小凡断胳膊轻。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恨不能拿把刀捅了她。 “该死的畜生,老子上次没砍死你们,这次绝不放过。”秦少欧拿着菜刀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吼。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操着手怒视着他,“秦少欧,你来砍它们试试看。” “沈欢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你指使这两只畜生来咬我妈的?”秦少欧看到我一下子愣了,把菜刀讪讪藏到了身后。 “秦少欧,我本以为你也就是人渣了点,没想到你连人性都没了。小凡再怎么说也是你侄子,你居然下得去手抢他来当棋子。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因此而离世,我的孩子也没了,都是拜你所赐。” “谁让你们不给我钱用,我哥他有那么多钱却宁愿分给你这外人也不给我,他这什么意思啊?说到底你也就是为秦家生了个种而已,还不知道这个种是不是野的呢。” 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仿佛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欠他的。他这样的人穷凶极恶,我实在不想跟他争论对与错的问题,但又咽不下心头那口气,我不想放过他。 我瞧着保安听到声响走了过来,于是灵机一动。“两位同志,他拿着菜刀想行凶杀人。” “没有,我可没杀人。” 秦少欧不晓得是不是有点怕穿警服的人,一下子就把菜刀扔了。我脑门一热立即冲黑宝和金贝一挥手,它们俩顿时一个飞跃朝他扑了过去,一个咬的腿,一个咬的手,那冒着热气的血几乎是飞溅出来的。 我看那两个保安要阻拦,连忙道,“他们是栋一号里面的人,吸了,是21,不信你们去抓他检测。” 因为之前我听王妈说薛庆坤的别墅里死了个人,所以故意提房号的。两个保安听后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了。 而就是这当头,黑宝和金贝已经把秦少欧给放到了,我看他趴在地上哇哇地嚎,估计也伤得不轻了,就把它们俩叫了回来。 “他们还贩毒,不信你们去他家里面搜,肯定有毒。”我看两个保安眉心紧锁,又小声补了句,而后就上车载着两只宝贝蛋子回家了。 兴许我是狠毒残忍了些,可即使这样也无法让我释怀,毕竟妈妈和宝宝离世了。所谓可怜之人可恨之处,薛宝欣母子不把我逼上绝路,我也不会这样对他们的。 我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遇见一次这样对付她们一次,绝不手软! 回家过后,我跟王妈提及刚才的一幕,她听得嘘唏不已,连忙把黑宝和金贝带去洗手间里漱口,说免得那母子两恶心的血脏了咱们的地。 我在厨房把两只大烤鸭砍成小块,分别放在了它们俩的食盆里,今天它们帮我报了仇,我心里真的很痛快,一点不后悔。 王妈给它们俩洗漱好后出来,眼圈有些红红的,“唉,动物尚有人性,那薛家母子真是小姐,你不晓得啊,当初黑宝差点都死了,肠子都流出来了。” 我就说它腹部怎么会有那么长一条疤痕,原来受了这么大的苦。我把食盆分别放在了它们俩面前,它们舔了舔我的手过后就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我心绪难平,就先上楼了,站在楼顶看了张望了一下,看到薛宝欣母子已经被抬上救护车了。 但那两个保安好像没有报警,不晓得是薛宝欣授意还是他们没敢。薛家的屁股不干净,肯定不想把事情闹大,估计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我不晓得秦漠飞为什么没有对她们下手,可能是在顾忌什么,又或者因为别的。但我是忍不住的,即使我单独遇到那女人,可能都要不要命地厮打一番。 我下楼后就回了卧室,正准备换衣服就听到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居然是苏亚打的。我觉得很纳闷,她上次说要离开成业集团,也不晓得走了没。我不太想接她的电话,不过她一直在拨,断了之后又拨,于是我想想又接通了。 “苏总,有事吗?”我还急促地喘了两声,装着是跑上楼接电话的样子。 “欢颜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跟你谈,好事。” “现在吗?”我看了看时间,才三点多,这时候去吃饭太早了点吧? “嗯,正好我想逛街,一起转转好吗?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挺想你的。” 我觉得苏亚这人还不算特别讨厌就答应了,换了一身轻便的短装下楼。 黑宝和金贝这会吃饱喝足了,特别享受地蜷在王妈身边打盹,听到我脚步声就挑了一下眼皮瞄我眼又耷拉下了。 我走过去揉了揉它们俩脑袋才道,“王妈,我出去一下,跟苏亚约了逛街,晚上可能会一起吃饭,你就别等我了。” “噢,好的,那你开车小心点。” “哎!” 苏亚在世纪商贸城等我,她没有开车,我把车停在她面前后她就上来了,说要去栖山路逛那个精品一条街。 我斜睨了她一眼,发现她这两天似乎精神不太好,有点憔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谁大姨妈的时候会脸色好啊?” 我竟无言以对,也不吭声了,一溜烟朝着精品一条街而去。这两天马路上的车也不多,跟正常情况下的魔都很不一样,感觉换了时空一样。 我车开得有点慢,苏亚不乐意了,“你能不能开快点啊,你属蜗牛的啊?” “你大姨妈脾气这么差啊?那还逛什么街,怎么不躺着休息?” 我大姨妈的时候没有这样矫情,我是属于女汉子那种。我犹记得有次大学的冬季运动会时,我大姨妈来得正汹涌澎湃,但我依然得了长跑第一名。当时大嘴巴的小沐把这事传播了出去,从此就奠定了我女汉子的名声。 苏亚有气无力地挑了挑眉,“算了吧,再躺下去我就要发霉了,逛逛街发泄一下。” “那你最好脾气好点,我是来陪你逛街,不是来看你脸色的。”我淡淡道,慢慢加快了车速。 苏亚转过头来蜷在椅子上,静静盯着我,“沈欢颜,我已经从成业集团辞职了,这月初八正式进入公司担任亚太区总经理。我现在诚挚邀请你成为我的得力助手,你愿意吗?” “?”我心头顿然一沉。 “嗯哼?职位你选,只要不比我高就行,至于薪水,要比在成业集团高一倍不止,你看” 第166章 我还能怎么办 我被苏亚吓得不轻,想不到她居然去了公司,她明知道秦漠飞和秦驰恩两个人势同水火还去。她这是故意还是真没所忌讳? 但,以她的智商难道不晓得魔都最近的风起云涌为那般么?她要么是恨极了秦漠飞,要帮着秦驰恩助纣为虐要么就是太任性了,不管不顾。 秦漠飞的为人她比我了解。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我想了想道,“不用了。我暂时不打算找工作,不过你真的要去秦驰恩的公司上班?” “嗯哼。” 我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忽然想起了那些被秦驰恩截胡的项目,会不会她早就在帮他了?要不然他怎么那么容易得手?之前秦漠飞没有把地王的项目给她负责。是否已经想到这个了? “苏亚,你不会是别人家的卧底吧?”我狐疑道。 “你看我像吗?”她挑了挑眉,一脸坏笑。 我猜不透她像不像,也不想猜了,反正精品一条街已经到了。我把车停在了路边,她先下车过后我才开进了停车场。停好后出来,忽然看到了丽丽和莲凤。两人正手挽手朝精品街走去,她们没发现我。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在丽丽肩膀上拍了一下。 “啊呀” 丽丽尖叫着转身过来。本能地扬起手就拍了过来。我连忙低头避开,但还是被她打掉了帽子。一头被我刻意藏进去的头发就这样洒落了下来。 “欢颜。” “欢姐。” 两人都惊呆了,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的头发。在不远处等我的苏亚也看到了,快步地走了过来,把我上下瞄了一眼,那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 我讪讪地捡起帽子戴上,又把头发塞了进去,“看什么看啊,没看过美女少白头啊?” “少白头?你这白得也太夸张了吧?肯定是情绪起伏太大引起的白头。”苏亚若有所思地道。 丽丽愣了下,拽过我淡淡道,“欢颜,今晚上我过生日,姑娘们要在店里给我庆生,你要不要过来凑凑热闹?” 她是三人中最会察言观色的,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就岔开了话题。 我点点头,“好,我一定去的。” “欢姐,我知道一种治疗白发的秘方,我”莲凤很不能接受我白发的样子,连忙急急道。 “走啦,咱们不是约了人吗?时间差不多了。”丽丽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还拽着她走开了。 我目送她们远走后,心忽然间又低落起来。这些日子我都刻意不去想妈妈和宝宝的事,不去看我这一头白发,以为这样就能慢慢走出来,谁知道还是不能。这头发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们离开的事实,在告诉我那个夜晚是多么的血腥和恐怖。 此刻我一点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苏亚可能也察觉了,也没提逛街的事了,跟我一起到了旁边一家港式茶餐厅,随便要了几分小点心。 她默默地吃了两个点心后,才小心翼翼讲话,“沈欢颜,听说你妈妈不幸离世了?你这头发就因为她而白的吗?” “你从哪里听到的?” 我记得有关于那夜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是家门不幸,再则关乎到秦漠飞,一般的好事者不敢也不会去传播这种事的。 “商颖说的。” “想不到你跟她这样的人也谈得来,是物以类聚么?”我讥讽道,有些怒。 我现在非常反感商颖这女人,她总是把别人的悲哀当成笑料和话题,我真不清楚商远成那样的夫妇怎么会教出她这样的孩子,太不应该了。 苏亚摇摇头,道,“我跟她不一样,是她主动找的我聊天,说了你妈妈去世的事。” “噢,就这些么?”以她的个性,不应该不提我小产的事情啊? “难道她还有所保留?” “不提她了,你说要找我就为了工作的事吗?我不会去的,你找别人吧,但我还是祝你高升了。对了,你那老板现在好吗?听说他被人捅了。” 我估计秦驰恩受伤一事知晓的人不多,故意探探苏亚的口风,看看他们俩关系如何。我老觉得她是以间谍的身份进去成业集团的,她可能没有表面上那样率真。 苏亚怔了下,“你怎么知道?” “我捅的,他没告诉你吗?” “想不到你居然下得去这种手,你知道他现在什么状况了么?” “我只晓得他很该死,别的不想知道。” “匕首刺偏了,离心脏只有半公分,如果再刺正一点,他可能就死了。”苏亚说着深意地看我眼,又道,“沈欢颜,你一定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心思。” “我说了,不想知道。” “他很喜欢你,这听起来是不是很诡异?当年他和秦漠飞一同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现在又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只是口味换了而已。”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别讲这种事了,听起来很恶心。” 苏亚耸耸肩,笑了下,“但偏偏这是真事,他们俩斗得这么狠,你真以为是商业竞争啊?其实是因为秦驰恩抢了秦漠飞的未婚妻商颖,两个人才结下的恩怨。” 妈的,还有这种事? 我忽然间觉得好狗血,也好愤怒。尽管苏亚的话听起来可信度不高,但想起秦漠飞对商颖的态度,真由不得我不相信,他确实对她不一样。 我愤怒的是,他口口声声说我们俩是命中注定要相遇,但心里又念念不忘商颖,这是几个意思? 但我没有表现得很愤怒,只是淡淡呲了一声,“想不到你也是这么八卦的人,把你的新老板扒得这么透彻,你不怕他知道炒你鱿鱼?” “沈欢颜,我是因为对象是你才说这么多的,我在你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商颖的影子,感觉历史又要重现。” “你是说,我会去跳楼?” “不,你没有商颖那样狡猾,你会被他们摧毁。” 魅色,至尊包。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烁的泪光鲁冰花” 我唱歌时候,姑娘们都挤在了我身边跟着一起唱,唱那首脍炙人口的鲁冰花,而我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妈妈的笑脸,在不断地喊我“囡囡,囡囡”。 我还是不能释怀妈妈的离去,原本她可以再活得久一点点。还有宝宝,兴许也可以生下来,可以长得和小凡一样精致可爱,只可惜我哪一个都没有留住。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可我每次想起她们心里都如同刀割一样,我忘不了。 我眼睛好酸涩,却又不好在这一大堆人面前流泪,就强颜欢笑地继续唱着。只是唱完过后我心思久久不能平息,回到沙发边时心情非常不好。 丽丽过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满眼关切地道,“欢颜,不管你遇到了什么,记得还有我们大家陪着你。” “丽丽,谢谢你。” 她暖暖一句话,我终于忍不住泪奔了,抱着她把妈妈和宝宝离开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听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秦漠秦先生都没有护着你们嘛?” 我摇摇头,没有提更多的事,所以丽丽也不知道来龙去脉。她在甄晓东的场子里干,说多了不太好。 当然她也没多问,拍了拍我肩膀让我看开一点。我心里难受得紧,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就喝干掉了。好像很久没有喝酒了,越来越不喜欢这种火辣辣的感觉了。 “有烟吗?”我问丽丽道。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给我点了一支,我迫不及待接过来一吸,顿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于是她又把烟拿走了。 我心里难受得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灌下了,只是越喝心里越难受,越无法释怀心中的结。 丽丽再没拦我,只是拧着眉看着我,不断地叹息,“欢颜,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憋在心里很久了。” “什么事?”我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道。 “这是去年的事,九月份还是十月份我就记不清楚了,但肯定有这么一件事。那天陈酒、陈魁和甄晓东一起接待了一个大人物,就你后面带我见过的那个秦家三爷,他们三个以他马首是瞻。” 丽丽说道这里还不安地望门口瞄了眼,深怕人闯进来似得。 她顿了下又道,“当时我手里的姑娘不够了,我就去陪的秦三爷。我听到他们提到了你,陈魁说你是步很好的棋,秦三爷说只有他可以动你,让他们三不准插手。” 原来秦驰恩真是这场阴谋的推手?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利用我的?我回头想想他所做的那些事,忽然觉得好恶心,因为这都是假象。 我抖抖索索地端起酒杯又灌了一杯,依然不想相信自己其实就是别人的工具,棋子。 丽丽叹了声又道,“我当时不敢坐得靠他们太近,所以就只听到了这些,后来我被老板警告过,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准乱说,否则惹来杀身之祸我们自己负责。我曾暗示过你离开秦漠飞,可你又没听。” “丽丽,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就很悲剧?很好欺负?”我抹了抹眼泪道。 她摇摇头,“欢颜,听我的话离开那些人吧,你不想回来就做自己的设计,你那么能干一定能出人头地的。这也好过沦为那些大人物的游戏工具啊?我不晓得秦先生是不是真爱你,但他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孩子,这样的男人你能爱吗?” 我被丽丽说得无言以对,因为她讲的都对,而我能怎么办?连酒精都麻木不了我的心,我还能怎么办? 第167章 恐怖追杀 灯红酒绿下,姑娘们漂亮的笑颜跟我的悲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窝在最角落的地方默默喝着酒,一杯杯想把自己麻醉。 从苏亚之前的有意泄底到丽丽的一席如雷贯耳的话。我始终觉得像有什么风雨专门因我而汹涌。 到底是什么我一点都猜不透,但她们两个人的意思却在明显不过:劝我离开秦漠飞,离开这场风云。 我猜,苏亚之所以让我跟着她做。本意应该不是挖墙脚,而是想让我离开秦漠飞。她一定是秦驰恩安插在成业集团的心腹。所以对两家的争斗非常清楚。那么到底是她良心发现看不下去这一幕,还是因为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并且。我回魔都过后连伤了三个人却一点事都没有,甚至都没人找我问问情况。 秦驰恩那事还可以理解。因为时间晚再加上他有意寻死,自可忽略不计。可薛宝欣母子呢?那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小区的保安都瞧见了,而依然没有人来过问这个,这令人很不可思议。 我倒不是巴巴地想蹲黑屋,而是觉得这一切太蹊跷了。 陈薛甄三家联手算计了秦漠飞,还伤害了小凡。甚至间接害死了我妈妈和宝宝。然而以秦漠飞你进我一寸,我攻你一丈的本性,他却没有把他们怎么地。 反之。我伤了薛宝欣他们。也是安然无恙。那可是四大家族之薛家的大小姐和外甥,以薛家有仇必报的个性。怎会甘心呢? 我一点都想不透,唯一的揣测就是秦驰恩这边发话下去了,那三家不敢轻举妄动。而他自己和秦漠飞的关系正在一个胶着的僵持点上,两人谁进谁退都是两败俱伤。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我玩不起任何争斗。 重点是面对秦漠飞一次又一次简单粗暴的表白,我又怎做得到无动于衷。若我正能随便支配自己的心,又怎会等到现在,还发生这么多悲剧。 其实女人最可悲的就是这一点,明知道手里端的是一杯毒酒,偏经不起那美味的诱惑明知道前方是一团烈火,硬是要义无反顾地扑过去。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是该全身而退,还是该全身而退?答案好像只有一个,我退则天下太平,不退则可能灰飞烟灭。 醉酒的时候,我脑子里唯一浮现的脸孔就是秦漠飞的。我用尽所有意识告诉自己“沈欢颜,忘掉他,忘掉那个搅乱你人生的男人,你不能再被他左右了。” 然而,当他诡异地出现在包房门口时,我所有的理智顿然奔溃。 他在姑娘们灼灼且艳羡的目光中抱走了我,我看到丽丽拧着眉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跟到了魅色楼下的广场上。 我依稀听到她小声求他说让他放过我,我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会被害死的,但他很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有我在不会”。 车上,他捧着我的脸肆无忌惮地吻我,唇齿间那淡淡的薄荷味令我响起了当年那一夜,我想推开他,想骂他打他,可任何反抗在他眼里都成了欲拒还迎。 他贪婪地扫过我的齿间,舌尖霸道强势地长驱直入,令我无法抗拒。灼热的气息在我脸上缭绕,蛊惑着我本就丧失殆尽的理智。 他摆弄着我身上每一块他熟悉的地方,即使我醉眼朦胧,但也看到了他眼底要命的烈火在熊熊燃烧。 我在想,如果这不是车而是床,他一定会把我就地正法的,他是个冲动且霸道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机会的。 我很疑惑,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原本苏亚想跟着一起来的,但我没让,她那个人太自命不凡,跟夜场的姑娘们玩不到一起去,而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来夜店了,那么 “欢颜,我忍不住了。”他嘶哑着嗓子道,拉着我的手覆上了他腿间,坚硬的肿胀几乎要把裤头撑破了。他握紧我的手用力捋了两下,又道,“欢颜,想要个宝宝吗?” 听到“宝宝”两个字,我像被五雷轰顶了似得瞬间清醒了,忽然一下抽回了被他紧握的手,慌得推开车门出去了。 “呕” 车外剧烈的寒风袭来,我无法控制地吐了起来,都来不及跑远一点,直接就吐到了秦漠飞骚包的布加迪威航轮子上。 可能我胃本就不太好,我吐得翻天覆地,胆汁都给倒出来了。 秦漠飞慌忙下车了,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把纸,他一边帮我拍背一边碎碎念,“你不能喝酒还喝那么多做什么?身体才刚刚好也不懂得顾惜自己。” 我拿着矿泉水漱了漱口,他又立即拿起纸巾轻轻给我擦了擦唇角,特别温柔体贴。我有些脸热,因为刚才的缠绵还历历在目,我记得很清楚,我下意识没有强行推开他。 “漠飞,我想回家了,想睡觉。”我有点虚脱。 “好,我送你!” 他又变回了谦谦君子,帮我拉开了车门。我瞧着车轮上的秽物,忍不住用剩有的矿泉水冲了,因为我记得他有洁癖。 回家的途中秦漠飞很安静,偶尔回头看我一眼,帮我拉一拉盖在身上的衣服,这是他的大衣,还有熟悉的薰衣草香味和他的体温。 车子开上大道时,我准备斜靠着椅背小憩一会,忽然听到他小声地骂了声,而后在瞬间加快了车速,吓得我差点撞上了车窗。 我掀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异常凝重,手也死死拽着方向盘,很不放松。 我狐疑地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继续睡吧。” 他伸手捏了下我脸颊,把大衣拉上直接盖住了我的脸。然而他的车速有增无减,快得如云霄飞车一般,并且我还听到了轻轻的拉栓的声音。 我霍然起身,看到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把手枪,一边开一边往后面张望。我盯着他手里的枪,吓得目瞪口呆。 “傻瓜,不是让你睡吗?没事,有我呢。” 我没有理会他,转头往车后看了眼,才发现我们身后跟着三辆黑色轿车,呈扇形在追逐我们。这些车居然都是价值不菲的大奔最新高配款,车速能与布加迪威航相媲美。 “我们被包围了?”我惊恐道。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想杀人么,这得多大的胆子?是谁?陈家、薛家、甄家、亦或者是秦家的人? “放心,他们追不上我们。”他故作不以为意道,但手里的枪却已经上膛。 前方是匝道口,一条驶向西区高架,一条通往别墅。而后面的车仿佛知道我们要回家似得,直接就朝那岔路开了过去,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忽然看到他们车窗边火光一闪,紧接着传来一声震天枪响。 “轰!” 我忽然感觉一团烈火在车窗外燃起,紧接着我们的车子重重颤动了一下。就在这瞬间,秦漠飞忽然一把抱起我推开车门跳了出去,因为惯性,我们顺着地面滚了很远才停下。 当我忍住恐惧抬头去看秦漠飞的车时,却早已经燃成了一片大火。然而那三辆车里的人似乎并不甘心,忽地一调头,三辆车直接呼啸着朝我们撞了过来。 “找死的东西!” 秦漠飞诅咒了一声,抬手连放了几枪,我都看不清他打的是哪里,但三辆车却忽然失控一般撞在了一起。不晓得他们是车速太快还是别的原因,三辆车竟同时爆炸,升起了一朵焰火般的蘑菇云。 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那心砰砰砰跳得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似得,眉宇间的汗水也像瀑布一般的滚。 这他妈的是谋杀吧?肯定是谋杀啊!居然有人想用这种方式谋杀我们,还就在这经济繁荣的魔都! 我怒不可遏,同时酒也被吓醒了,就是哆嗦得厉害,站也站不起来,原来我还是很怕死的。 秦漠飞半支着身体微眯起眸子望着那团燃烧的烈火,眸色阴鸷且充满了杀气,脸颊更是像覆了一层寒霜似得,阴霾至极。 但随即,他伸手揽过我,抹去了我满脸的冷汗,放柔了嗓音道,“没事了欢颜,没事的。” “我们差点就死了。”我后怕不已。 “傻瓜,这不还在喘气嘛。”他拉着我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只有打车回家了,你带钱了吗?” “刷,刷微信是可以的。”我结巴道,这话是没经过脑子的本能反应。 他莞尔一笑,轻搂着我吻了一下,“刚才你傻傻的样子挺可爱的。” “谢,谢谢你夸奖。”我抬头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扑到他怀中大哭了起来,“呜呜我不想死,我他妈的被吓死了,呜呜。” “我们还活着,笨。” 他紧紧抱着我,试图安慰我的恐惧和紧张,而我莫名哭得跟泪人儿似得,不晓得是害怕还是矫情,反正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袖子。 到家的时候,王妈看着我们俩一起回来,愣了很久顿时笑眯眯地道,“小姐,大少爷,我去给你们换个大点的被子。” “谢谢王妈。”他屁颠颠地道。 “不用了王妈,他很快就走。”平息下来,我又开始傲娇了,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去给你拿二十块钱打车。” “欢颜”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撩起袖子给我看了下里面的衬衣袖子,“你看我受伤了,好痛哦。” 瞧着他浸血的衬衣袖子,我顿时就愣了下,连忙撩起整只袖子解开了里面的衬衣袖口,才发现他胳膊肘以下的皮肤全部被擦破了,正不停地往外冒血。 我正要让王妈帮他清理一下,她立即就转身回屋了,就连昂着狗头强势围观的黑宝和金贝,也都讪讪地把头埋下去了。 “你还能再臭不要脸一点吗?” 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蹭蹭地往楼上走。他们秦宅又不是没人,还需要我处理伤口么?上次他中弹不也自己弄出来了吗? 但他在我身后铿锵有力地回了句,“能!” 第168章 人生苦短 想不到秦漠飞无耻起来也是空前绝后的,我特别嫌弃! 但嫌弃归嫌弃,我还是到楼下找来了保健箱准备给他清洗伤口。但他却已经钻到浴室去洗澡了。 我拿着箱子坐在床边等他出来,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像是很想赶走他,却又舍不得。 我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这是因为他救我受伤了。我肯定不能恩将仇报。 不过,当他裸一身水渍出来时。我所有的舍不得都变成了愠怒,这丫的分明是想色诱我的嘛。 “你还要不要脸啊。能先穿个衣服或者裹一条浴巾吗?”我一脸唾弃道,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往他那地方瞄了眼。好像很久没有看过了。 “不能,背上很疼。” 他一脸委屈地转过身给我看,顿把我给吓住了。他背上东一块西一块全部是擦伤,像一只七星瓢虫似得,就连那翘挺的屁股上都擦伤了一块。 我这才猛然想起,我们坠地的瞬间他把我整个护在了怀中,因惯性滚出去时也用双手护在了我身后。若不然。伤成他这样的应该是我吧?毕竟我的皮比他嫩。 “你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心头忽然间很不是滋味,仿佛打开了五味瓶一样。我慌忙拿了条浴巾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水,让他趴床上去我好处理伤口。 他邪魅一笑。反手搂着我吻了一下。看我呆住了,忽然搂紧我又吻了过来。像一只发情的野狼似得,哪里还顾得上他一身的伤。 “你还要不要处理伤口嘛,不要就滚回酒店去。”他把我吻得快要把持不住了,我怕丢了矜持,佯装怒道。 他眸光灼热地松开我,反着手大刺刺地趴在了床上。他的手臂擦伤得最重,是因为跳下车的瞬间他用胳膊支撑了冲力,否则我们会摔得很惨。 我拿着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擦掉了上面的血水,上了消炎粉过后又用纱布包了起来。然后再开始处理他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擦伤,小的贴邦迪,大的贴药棉纱布,等处理完过后我才发现,他这背咋一看就跟打了很多补丁的布娃娃似得,特别喜感。 明明这画面很好笑,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心头反而酸溜溜的。 我收起了保健箱,低头怔怔看着这些伤,想着我们跳出车的那瞬间,他下意识地用整个胸膛护住了我。 其实当时情况非常危急,着火是在瞬间,若非他反应敏捷我们都死了,亦或者是他逃生了,我死了。 但,如果他来不及带走我,会否自己跳下去呢?我死了他也会像缅怀曾经的商颖一样缅怀我吗? 我正想这问题时,秦漠飞忽然转过身来,拉着我的手用力一扯,我顿时就趴在了他的胸口,他抱着我一个翻身把我压住,眼底尽是温柔。 “欢颜,你在心疼我?” 他轻触着我的脸,硬净的五官放大在我眼前,好看得人神共愤。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星眸,没有戾气的时候瞧着竟是那样柔情万种。 我很慌,想推开他,可手像是一点力都没有,软绵绵的。 我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心情,看得他灼灼的目光我心跳得特别快,明明对他的身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我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那样,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你你你别乱动,会把身上的纱布弄掉的。” “不怕,弄掉了你再敷。” 他呢喃道,轻轻咬住了我的唇,手却一下子滑进了我的衣摆,还用力捏了捏我的肉团子。而我如待宰的羔羊一样,悸动又惶恐地躺在那里,像在瞬间被抽走了魂似得没法动弹。 我这是又要沦陷了么?我要不要挣扎一下? 当身上一片凉意袭来时,我才发觉他已经特别利落地脱掉了我的衣服,灼热的唇瓣悄然落在了我的胸前,贪婪且缠绵地舔舐着,我无法控制地弓起了身子,而他却趁机挺身刺了进来。 我本以为我会愤怒地呵斥他,会挣扎以及反抗,然而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依然会因为他的进入而悸动,浑身的血液像在沸腾,他就像猛兽,即使受伤了也毫不影响他的战斗力,凶猛而强势。 我轻叹一声,合上了眸子,不敢去想自己为何又沦陷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咒骂我没羞没耻,但还有个声音在反驳说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 于是我他妈的醉了,醉太深,一夜风雨 宿醉是很可怕的,头疼,牙疼眼睛疼,一身都在疼! 我掀眸的时候秦漠飞已经起床了,昨夜里的事一点都没断片,我记得我们如何的翻云覆雨,我又如何的欢畅,总之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我身上还光溜溜的,坐起来一看才发现一身全部是吻痕,密密麻麻的没一块好皮肤,他真下的去口。 我以为他又走了,却隐约听到了小厅里传来了讲话声,于是裹着睡袍趿拉着拖鞋走了过去。卧室门是虚掩的,我刚拉开门要出去,隐约听到他说“小颖,不要胡闹”。 我一愣,他似乎是在给商颖打电话,若是别人不会是这种宠溺的语气。说实话我心里不舒服极了,不,是生气。于是我就没有出去了,靠在门边偷听了起来。 “你到底要什么?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但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别任性好吗?” “她是她,你是你,你们两个没有可比性。小颖,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也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不要这样幼稚好吗?” “你好吧,我马上过来!” 从秦漠飞的话语中,我大概能猜出商颖是想跟秦漠飞要求什么,然而他做不到。她可能又提及了我,在跟我比较什么。 这个女人打底要做什么,她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怪不得苏亚说我没有她狡猾,她都没有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她,看来我们确实没可比性。 我听到秦漠飞的脚步声像朝卧室走来,连忙一个箭步蹿到床边钻了上去,躲在了被窝里。他进来了,到床边轻轻拉开被子像是在看我,但我埋着头他不晓得我是醒着的。最终他还是没叫醒我,很快换上衣服匆匆下楼了。 我心里有点堵,他是去见商颖的,这么着急,不知道两人会干啥。我偷偷来到阳台边,看到他已经很快走到大门口了。 我落寞地走了回来,在床上闷了一会过后就去浴室洗了个澡。刚洗完王妈就上来叫我吃饭了,我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好意思拂她的好意,就穿着家居服下去了。 黑宝和金贝看我下楼,特别热情地摇着尾巴过来跟我打招呼,我分别揉了揉它们俩大脑袋过后才走到餐厅,看到餐台上放着一份魔都商报。 我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但这是小区福利,每天都有。我准备扔掉的,眼底余光忽地看到上面一个“午夜凶案:四辆豪车同时爆炸,是凶杀还是车祸?”的大标题。 我心一沉,连忙打开报纸看了起来,才发现昨夜的事已经闹得纷纷扬扬了。但报纸上只说了车辆爆炸燃烧,警方正在调查其原因,没有更深入的报道。 我想了想,连忙拿了个包子和鸡蛋就上楼了,到书房打开了电脑,在网上搜索关于这事的最新消息。 昨天车祸发生过后,秦漠飞带着我直接就溜了。当时来往的车并不多,所以可能没人看到我们俩,但那四辆车同时燃烧的画面却震撼得很,毕竟都是豪车。 秦漠飞的布加迪威航是最好认了,我估计这事如果不压着,他很快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至于别的三辆,都是大奔最新款最高配,要查起来也很简单,当然,如果这车来路不正就另当别论了。 网络上关于这场车祸的帖子很多,还有一个新闻视频,是我们走过后警方处理现场的画面。 而令我惊愕的是,视频里又一辆并不出众的警车,里面好像坐着阿飞,他正拿着对讲机在说什么,面色非常凝重。 难道,昨夜里出动的警方并不是魔都本地警方? 当然这不是我的关注点,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有没有曝光,有没有被人拍下。秦漠飞本就是风云人物,对于抛头露面当然没所顾忌。但我一个小人物如果被推上风口浪尖,我会很害怕的。 帖子很多,很多人已经从车站燃烧过后的残骸里分析出这都是什么车,而那风骚的布加迪威航第一眼就被认出来了,无数人唏嘘至极,说太可惜了,这么贵的车就算捡个轮子也卖不少钱。 可笑的是,居然没人关注这车里有没有人受伤,这也是国人的尿性,看事情永远不在重点。 我翻了新闻频道出来的新闻稿,才知道除了布加迪威航之外,另外三辆车里的人都死了。驾驶员分别被子弹命中了眉心,而副驾驶上的人可能是车子爆炸时没来得及逃出去,反正死相很诡异。 警方提到了一种叫n的炸药,这种炸药威力很强,一般这种东西市面上是没有的。他们怀疑那三辆爆炸的奔驰车,应该是n炸药所致。 他们这个分析令我毛骨悚然,如果真如他们说的这三辆车里装着炸药,那么很明显目的是要撞我们的车,准备来个玉石俱焚的。 怪不得秦漠飞当时的脸色那么凝重,把车开得跟云霄飞车似得也不愿意跟他们直面交锋,仿佛知道对方的企图一样。 难道是秦驰恩下的手吗?他前一分钟说要赎罪,后一分钟就派人来杀我们?可他至于那么的迫不及待吗?自己都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呢。 我越想越恐惧,老觉得有一双黑手就在我的左右,而我抓不着看不见,这到底是谁? 第169章 条件 大约两点的时候,我意外地接到了秦老爷子的电话,他说要见见我。我以为是他要提小凡的事。就欣然答应了。他约在“风月小筑”里喝茶,就是第一次见杜墨琛时我提过的那里。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好像整个茶楼就他一个人,端坐在大厅中央的长条桌上。慢悠悠地把一壶茶倒过来倒过去,看样子他的茶艺也不错。 没瞧见小凡。我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秦老爷子。你找我?” “坐!”他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倒了一小杯茶放在了我面前。“尝尝看好不好喝,据说是这家店的精品大红袍,武夷山悬崖上那颗茶树上的。” “谢谢!” 我端起这小杯子一饮而尽,他抬眸瞄了我一眼,微微蹙了蹙眉但没讲话。我知道他是嫌我喝茶太不斯文,但我又不是专业品茶人,再说我口渴了。 他又给我倒了一杯茶。才慢条斯理地道,“欢颜啊,关于你母亲和孩子小产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在这里我表示很抱歉。但这事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和驰恩纠缠不清而引起的,虽然漠飞已经勒令我们不准提这事。但作为秦家的家主,我对你的行为依然表示非常痛心。” “我并没有背叛谁,那只是个误会。” “我指的是你跟他纠缠不清的事,你是个妇人,就应该有妇道人家的矜持和操守。但据我所知,你竟同时和三个男人纠缠不清,这有些说不过去。” “我跟他们没有关系,都只是朋友!” 我有点生气了,这是欲加之罪。 他说我要守节,那么我为谁守?我他妈的算是秦家的什么人? 他们从未接受我,秦漠飞曾直接说我只配供人发泄,所以秦老爷子的意思是即使我是这样的地位也不应该有朋友? 我还以为暗杀风波结束过后,这件事的起因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并非是我一个人的错,然而秦老爷子还一昧地怪我,他和秦漠飞的冷漠完全可以无视,怎么可能? 诚然,因为我导致了那个大项目的丢失,是我错。 但他们就没有想过,既然秦驰恩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那么就算没有我这个插曲他也会想尽办法得到这项目的,毕竟公司在这之前失去的项目并不在少数。 秦老爷子看我脸色不悦,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好了,这件事算是翻篇了,只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小孙子可惜了,我对此也感到很惋惜。” 呵呵,他惋惜只是因为那是他的小孙子,所以我可怜的妈妈就该死么?他的冷漠令我倍感寒心,我不懂,就这样一个男人褚夫人当年还爱他什么,还因此得了抑郁症,为他跳楼,真不值得。 气氛有点僵,我对秦老爷子真真是反感至极。若不是想知道小凡的消息,我早就走了。 于是我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秦老爷子,小凡回来了吗?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很好,特别的乖巧,我下半年让他开始上学了。” “会不会太早了?他才一岁呢。” “秦家的孩子,只有聪明伶俐的长子才会得到这种学习机会,文、武、艺、谋,缺一不可。他往后是要成为栋梁的人,现在吃点苦算不得什么。” 我竟无言以对,我想他的意思是要把小凡培养成为秦漠飞的接班人,这倒是无可厚非。他成为人中龙凤,我这个当妈妈的也面上有光。 于是我又道,“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特别的想。” 秦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可以看,但我有个条件。” “嗯?” “离开漠飞,离开魔都,不要出现在有漠飞在的任何地方。”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他很爱你,并且一直在筹划娶你,我确实阻拦不了他,因为他是兀鹰,而我已垂暮。但我能阻拦你,因为我知道你只有小凡一个亲人了。” “你这什么意思?”我顿时怒了。 “意思就是,你若不离开他,那这辈子都见不着小凡,我想你一定不愿意听到他喊别的女人妈妈。” “秦老爷子,我尊你是小凡爷爷才跟你心平气和讲话的,你可别欺人太甚了。” “你别激动,先看看这个,自己权衡一下是否要离开,我等你的消息。这是香港一套海景房的钥匙,拎包可以入住,如果你想好了就可以过去,当然,我保证你每个月都能见到小凡一次。” 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里面不但有一串钥匙,还有一张支票和一份文件。“欢颜,天下没有那个父母不为孩子着想,请你明白我的心情。”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我坐书房一整天了,从茶楼回来就在这里,翻来覆去听着这一首歌,怎么都听不厌。虽然我百般告诉自己要离开秦漠飞,然而当有人义正言辞地让我真正离开时,才发现这好难好难。 原来我口口声声说的话不过是给自己听的,因为我知道他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是看得到甚至摸得到的。 所以我只是无痛轻唱,我只是矫情。 可现在不是了,我看着文件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各种签名时,心都在发凉。原来秦门世家是如此深不可测,我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我找到打火机焚烧了这份文件,不想秦漠飞看到。今朝的事情秦老爷子是私底下单独找我的,他不想任何人知道。 其实我明白他的心,他曾是被弹劾下台的,秦漠飞是他的儿子,当然不愿意他重蹈覆辙,就像我为了小凡的未来也忍痛接受了秦家抚养他的事实一样。 还有,秦老爷子用小凡来牵制我,他应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那么我该离去吗? 为了每个月能见我儿子一面,为了一个本就无法在一起的男人远走他乡,我该吗? 就在我满腹落寞的时候,电话又响起了,我有气无力地摁了一下免提,刚要问是谁,里面顿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喊。 “妈妈!” “小凡,小凡是你吗?”我顿然间红了眼圈,抱起电话不敢撒手。 “妈妈,妈妈,宝宝手手好痛痛哦。” 小凡听到我声音特别激动,几乎是用尽全力在跟我喊话。我在电话这头无声无息地流着泪,深怕错过了一个字,一句话。听到他说手手痛痛,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现在还痛痛吗?妈妈给你呼呼好不好?呼一下就不痛痛了。” “好,妈妈呼呼!” “那你把手手抬高高,妈妈呼呼了?” “咯咯咯妈妈坏坏,没有呼呼。”小凡知道我在逗他,在电话那头笑得咯咯咯的。而我却控制不住眼泪,捂着嘴哭得跟泪人儿似得。 我好想他,好想抱抱他,亲亲他。然而秦老爷子那个人,恐怕我不答应离开是不会给我看他的。他有千百种理由去对付秦漠飞,甚至我,毕竟他是秦家家主。 很快,电话那头似乎不是小凡了,我听到他的声音好像变得很远,于是我小心翼翼“喂”了一声。 “他的手除了不能剧烈活动之外,基本上算完全恢复了。他很好,你不用担心。”这苍老威严的声音,不是秦老爷子还有谁? “你就这样阻止我们母子见面?” “秦家的长子都是这样,很小就开始学习东西,跟亲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漠飞小时候也是,只有他妈妈生病那些年才多了点时间相处。” “所以,你打电话是意在提醒我?” “没错,我做事情喜欢雷厉风行,并一针见血。” “我会考虑的。” 收起电话后,我拿起纸巾擦掉落在书桌上的泪滴,只是一边擦一边哭,根本止不住。 小凡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把我心头所有的酸楚都勾出来了,我感觉是我一把把他推向了秦家这个地狱。 没错,我觉得这是地狱,因为他们家族的传统颠覆了人类的三观,完全就是把人变成一个高能的机器,也就是所谓的栋梁。 我不想我的儿子这样辛苦,他平平淡淡过这辈子就好。而这仅仅是我的想法而已,秦家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一棵苗子,又怎会错过。 或者,我应该去求求秦漠飞,他兴许可以让小凡摆脱这个被早早框死的人生。我刚想到他,电话就再次响起了,就是他的号码,于是我忙不迭地接通了。 “欢颜,过来酒店找我,要打扮得美美的。” “有什么事吗?” “来了就知道了,到酒店楼顶。” 我看他神神秘秘的也不打算告诉我什么,也没多问了,就立即到卧室洗漱好,换了一身瞧着稍微大气些的衣服。其实这都是秦漠飞选的,随便一件穿身上都很美。 听他说要打扮得美美的,我就在脸上上了点妆,但头发有点不好看,就戴了个帽子遮住了。 出门的时候,黑宝和金贝也屁颠颠跟我到了车上,齐刷刷坐在了后座上。我也没赶它们俩下车,现在它们是我们大家的恩宠,待遇非常高。 我直接到的酒店地下停车场,若不然带着两只狗狗大摇大摆进去也会被人说的。 我们坐电梯直到楼顶,电梯门刚一开,黑宝和金贝就打鸡血般地冲了出去,,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妈妈!” 第170章 宝宝归来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 我当即心头一悸,紧张又激动地跑了过去,看到小凡穿得像个小企鹅似得飞快地跑了过来。那小手臂举得高高的。 “妈妈,妈妈!” “小凡!”我当下鼻头一酸,眼睛顿然间就泪眼婆娑了,我的小凡。我的小宝贝蛋。 “妈妈,妈妈快抱抱宝宝。” 小凡像一颗小导弹似得一下子冲进了我怀中。亢奋极了。我一把搂住了他,在他的小脸上狠狠亲了几口。亲得我泪流满面。即使抱着活生生的他,我都依然后怕得浑身发抖。 他都瘦了。小脸没有以前肉了,但长高了少许,眉宇间长开了一些,像极了他爸爸。我把他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番,眼泪哗哗的止不住。 他看我哭得伤心,自己也瘪起了小嘴,还伸出受伤的那只小手给我抹眼泪。我握着他娇嫩的小手泪如雨下。根本不敢去想象他被摔的画面,那是何等的残忍可怕。 “妈妈,呜呜妈妈不哭。” “妈妈没哭。妈妈是看到小凡开心。特别开心。妈妈好想你,想我的小凡凡。” 我搂紧了小凡。再也舍不得放开,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他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黑宝和金贝在我脚下不停地打转,看到小凡它们俩比我还激动,还亢奋。 秦漠飞从花园中走出来,斜靠着花墙望着我们俩,唇角不自觉地微扬着,特别温柔。我抱着小凡走了过去,他长臂一挥搂紧了我们俩。 小凡从我怀里露了只眼睛出来,还水汪汪的含着泪光,他眨巴了一下冲他甜甜喊了声“爸爸!”。他是个特别乖巧懂事的孩子,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 “开心吗欢颜?”秦漠飞低头在我眉心吻了一下道。 我哽咽着点点头,早已激动到不行。我怎么能不开心呢,我日日夜夜念到的孩子此时就在我怀中,又聪明又可爱,还像个小大人似得安慰我,有娃如此,夫复何求? 而忽然,我又想起了秦老爷子那一席话,若是真的,那这幸福就仅是昙花一现,我多想它可以永远的持续下去。 “妈妈,不哭哭。” 小凡抬起头来劝我,小手一个劲地在我脸上抹眼泪,却不知他自己也挂着两颗晶莹剔透的泪在眼睛。我看到他这乖巧的模样,心简直都要碎了。 “傻瓜,看到儿子你哭成这样,你看把他也惹哭了。” 秦漠飞溺爱地捏了下我脸,从我怀里把小凡抱了起来放在地上,黑宝和金贝立即围在了他身边,居然帮他舔小脸上的泪。它们俩仿佛知道他的小手受过伤似得,动作特别的轻柔,怕摔倒他。 小凡开心得大叫,屁颠颠地带着它们在天台上跑来跑去,他好像有用不尽的精力。我看他受伤的手好像没太大碍了,心也慢慢放下了。 秦漠飞双手抱着我的腰肢,埋头在我发间亲吻,亲得我又心波荡漾了。我抬头望着他柔情万种的脸颊,心下一动,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了他。 他的唇温温的,软软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我强势地撬开了他的齿关,像他平日里吻我一样反吻他。他被我霸气地抵在墙上,像一只待宰的大灰狼。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任凭我的舌尖在他唇齿间游走,特别的配合我,不反抗,不挣扎。 “哇哦!” 我正意乱情迷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惊叹。我回过神来往后瞄了眼,才看到小凡、黑宝和金贝站了一排排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我们。 “妈妈,宝宝要亲亲!” 小凡走过来撅起了小嘴,还伸出了可爱小舌头。黑宝和金贝有样学样,都把个猩红的长舌头伸了出来,把我雷得面红耳赤。难道我刚才就是那么的奔放? “哈哈哈” 秦漠飞忍俊不禁,居然开怀大笑了起来,笑得我特别的囧。只是,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他这样笑,笑得毫无心机,好动人心魄。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附身抱起了小凡亲了口,“小凡,肚肚饿不饿?” “嗯,宝宝饿饿了,肚肚咕咕咕了。”小凡还很应景地揉了揉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那走吧,先下楼吃饭,然后做该做的事”秦漠飞睨着我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拉着我朝楼梯口走去。 该做的事? 我仔细了想了想,脸顿时红得更厉害了。 柔光的照耀下,秦漠飞那一头亮晶晶的汗水宛如水晶一样,颗颗晶莹剔透。他这方面很强,即使身上还有擦伤,但对他来说很不足挂齿。 当他一次又一次在我体内冲击时,就仿佛阵阵电流袭过,荡起了无数涟漪。我咬着他的肩,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小凡就边上的小床里睡着呢。 我们很疯狂,或者说,跟他没有哪一次不疯狂,他一阵狂风骤雨过后忽然停住,埋头在我耳际喘息。 “欢颜,小蝌蚪们要出来了哟。” 他咬着我的耳垂呢喃,声音磁性中透着点嘶哑,令我心头不由得一悸。我还没应他,他又埋头吻在我胸口,舌尖邪恶地打着圈儿,他知道我最受不了这个了。我又无法控制地弓起了身子,他邪魅一笑,用力把身体沉了下去。 我没忍得住,一声吟哦脱口而出,他在瞬间吻住了我,舌尖长驱直入,配合着他的起伏肆无忌惮地吻着我。 结束,他依然没离开我的身体,紧紧抱着我喘息着,轻轻吻着我眉心,脸颊。 我捧着他的脸怔怔看着,心跳很快。虽然这张脸已经刻在了我的心底,但每次看到都会心悸。 他长得非常俊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若真要挑一点瑕疵的话,那就是有点瘦。去年我们俩没少相互折磨,他也痛苦我也痛苦,他就是那时候开始瘦的。 他睨着我,粗粗的掌心一下下厮磨我的脸,有点痒痒的。“欢颜,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不好意思回应他,握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下,道,“漠飞,你的手心为什么会粗粗的啊?” “因为要锻炼身体嘛,从小习武,这是秦家长子都必须要学的。” “那小凡也会吗?”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道。 “嗯,秦家对天资聪颖的孩子会提前排入族谱,然后会按照组训学习继承家族事业的一切。”他点点头,又重复了一番秦老爷子的话。 那我想秦老爷子是没有骗我了,这是个传承,是必须要做的。可是一想到小凡以后也可能变成一个无法左右自己人生的人,我心就抽抽的疼,我不想他这样。 于是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可是小凡那么小,你也希望他跟你小时候一样苦吗?”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当妈都是这样,我妈妈当年也舍不得我吃苦,但这是必须的。放心吧,以后等他长大你就明白这样做值得。” 听他不容置疑的话,我想我是没法左右他的想法了,或者说,我没法违背秦家的组训。 我想了想又道,“漠飞,那我可以经常看到他吗?我舍不得。” “锻炼的时候不可以,不过我会经常带你去偷看的。以后咱们就生女儿,不生儿子了,女儿不用训练。” 以后,我们还能有以后吗? 其实我很想问秦漠飞关于秦家弹劾一事,然而我不敢。以他的智商,我旁敲侧击一问他肯定就知道是谁跟我说什么了,到时候我若决定离开反而都不行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又有点蓄势待发的地方忽然软下去了,就退出了出来,反手揽过我很认真地看着我。 “欢颜,如果有朝一日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他问得很认真,我在想他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有那么一回事了,或者说,他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我要怎么回答呢?如果我们是贫贱夫妻,那我一定在,因为我可以在。可他不是平凡人啊,他是金门世家的贵族啊,即使他真的一无所有,谁又允许我在他身边? 于是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如果上天安排我在,我就在!” 他听罢莞尔一笑,把头埋在我颈窝不讲话了。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不太沉稳的心跳,心头感慨万千。 我可能真的又沦陷了,因为他这段日子太温柔体贴了,尤其是他不期然地把小凡带过来,彻底把我心头对他那点所剩无几的怨念粉碎殆尽。 我本就是个不太把持得住心的女人,所以又沉沦了。然而我知道,我们最终可能还是得劳燕分飞。 因为他若执意要娶我,身家所有恐怕会被架空,最终会变得一无所有。像他这样习惯了呼风唤雨的男人,能接受自己那么一无是处么? 我本不相信秦家里面还有人能把他压着,然而看了秦老爷子那份资料,我明白秦家比起我知道的那点远远神秘得多。 自从成业集团的几个大项目先后被公司截胡过后,秦家的族人似乎开始接受秦驰恩的存在了,并且形成了两极分化,一派拥护秦驰恩,一派拥护秦漠飞。 如果秦漠飞再一意孤行的话,那么他的地位很可能被秦驰恩取代。我不敢想以秦驰恩的心态如果掌控了秦家的产业,那会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场面。 秦家对继承人有着传承的家训,所以即使秦漠飞很狂傲,也不得不遵守这个家训。否则他会被视为叛徒或者孽子,下场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他固然不是个弱者,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这个唯利是图的秦家来说,一个不以家族利益增长为目的的继承人,那就是家族的敌人。 所以我才觉得这个世家简直三观不正,然而他们又是那么奇葩而强大的存在,仿佛谁都撼动不了。 也所以,我该怎么办? 第171章 难以掌控 早间我醒来的时候,被窝里多了个睡相奇葩的小捣蛋。他几乎整个人横在了我胸口,还有一只小脚丫都要伸到我嘴里了。我伸出指头挠了挠他脚底下。他就哼哼一下。我掀开被褥看着那张粉嫩的小脸时,心暖得都要化了。 秦漠飞可能去上班了,房间里没人。我把小凡扶正后就去洗漱了,回来时他已经醒了。正坐在那里一边揉眼睛一边四处张望。 我走过去捏了捏他小脸,“小凡醒了吗?要不要喝奶奶?” “要!”他点点头。爬过来就钻到了我怀里靠着,“妈妈。爸爸呢?” “爸爸上班呢,给你赚奶粉钱呐。” 我给他换了尿不湿。穿好衣服就抱着他到客厅泡奶粉了,刚泡好递给他电话就响了,我以为是秦漠飞打来的,连忙跑过去接了,谁知道是秦老爷子。 “我在楼下咖啡厅里!” “秦老爷子有事吗?”我好奇他怎么知道我在酒店,秦漠飞肯定不会给他说的。 “急事!” 听他冷冰冰的话,我特别想把电话挂掉。然而我又没有那分勇气。 放下电话过后,我换了身衣服,抱着小凡下楼了。我没让黑宝和金贝跟着。怕酒店的宾客害怕。 到咖啡厅里时。我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秦老爷子,而是一个穿着唐装的精瘦老头。就站在过道边。 他不高,大约才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五官方方正正,不出众也不埋汰,几乎全身上下都没有亮点。 然而就是这么个浑身无亮点的老头,站在我面前却感觉像站了个死神似得,无形中令我毛骨悚然。 他淡淡瞥了眼我,又把目光落在了小凡身上,上下扫了很久。 小凡被他看得都要哭了,小手紧紧勾着我的脖子不放,但还是大胆地跟他对视着,眼睛里隐约还有点水光。 看着他审视般的眸光,我猜这会不会是秦老爷子请来交小凡习武的老师,因为也只有武者才又那种令人害怕的气场,那叫什么罡气。 “这苗子不错,比小飞的天赋还要高!” 他看了许久冒了这么一句,一旁的秦老爷子立即就屁颠颠地走了出来,“老杜啊,你觉得铭浩会比漠飞更有出息吗?” 秦老爷子一出来,小凡就甜甜喊了一声“爷爷”,他慈爱地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又满眼期待地看着杜师父,很想得到对方肯定似得。 杜师父点点头,“其他的不说,我这一块肯定!” “呵呵,好好,借你吉言,我秦家大房就再出一个栋梁之才。”秦老爷子顿了下,才转头看我道,“欢颜,这就是漠飞的师父杜岳峰,他以后就是小凡的师父了。” 杜岳峰? 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听王妈提过的,他是秦漠飞的习武师父,只是在薛宝欣进门过后就被辞退了。我想不到秦老爷子又把他请回来交孙子,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出于礼貌,我对杜岳峰深鞠了一躬,“杜师父,你好!” “沈小姐好!”他不苟言笑,但听他这样叫我,想必也是知道我存在的。 “老杜,咱们先这边坐。” 秦老爷子对杜师父很是客气,他也当仁不让,点点头就坐过去了。我则有些忐忑,我不晓得杜师父出现是要带走小凡还是干嘛,很惧怕他。 小凡才这么一点大,他能学什么啊,他连讲话也都只会最简单的啊?我真不明白秦老爷子他在着急什么,怎么就那么狠心肠呢? 很快,门外又闪过一个影子,我当下一喜,是秦漠飞来了。 “爸爸!”小凡眼睛最尖了,顿时脆生生喊道。 秦漠飞进来时脸色有些不太好,他没顾得上我们,而是先到杜师父那边行了个礼,“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啊?” 看他对杜师父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份虔诚并非装出来的。所以,小凡习武的事情算是铁板钉钉了?可为何我那么害怕,总觉得被人架空了所有一样。 杜师父浅笑了一下,道,“小飞啊,铭浩骨骼清奇,往后必然比你出息。” “还请师父费心教诲他,欢颜,过来吧。” 秦漠飞冲我招招手,而我却只想逃,不想把小凡交给他们,我总觉得秦家是火坑,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他看我迟疑就走了过来,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跟他说了我的忌惮,“漠飞,小凡还这么小,行为能力都没有就被安排了未来,这不太好吧?你都没问过他愿不愿意过你们给他安排的生活,喜不喜欢。你怎么能够擅作主张来规划他的人生呢?” “欢颜,这是我们秦家的祖训,懂吗?” “你也那么迂腐吗?” “傻瓜,先过去坐吧,别让师父生气了,回头我再给你解释这些。”他似乎不想跟我起争执,小声道。 “那你带小凡过去吧,我不去了。” 我低头亲了亲小凡,把他递给了秦漠飞,转身就离开了咖啡厅。我心里堵的发慌,我不晓得是每个豪门都有这种祖训,还是单单秦家才这么奇葩。 看得出,秦家接受过祖训的人是凤毛麟角,更不是每个人都能上秦家族谱。 据说,秦家族谱上的人除了血统纯正之外,歪瓜裂枣也上不了。就秦天明那傻儿子,也就分了点股份而没有上的了族谱。 老实说,我厌恶极了秦家这种尊卑观念,他们真以为地球是围着他们转一样。我非常不愿意小凡成为那个家族的牺牲品,赚钱机器,然而我又没有能力去改变这规则。 我忽然间觉得秦漠飞有些可怜了,他一定也是在小凡这么一点大的时候被左右了人生,规划了未来,所以才觉得这祖训其实是一种特殊培养。 我觉得其实他就是赚钱的机器,以一己之力来养活一大家的人,因为他从小的待遇就与众不同,责任就更为巨大。 我没开车离开,就是心里犯愁想在外面转转,等会还得回去。 今朝天色很阴霾,跟我的心情一样。没起风,但却比起风的时候更阴冷。 我裹紧了大衣,顺着马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心情低落得跟上坟似得。我这人生也算是狗血了,走了一趟风尘,被人睡了一觉,生了个儿子,然后就他妈的一直水深火热到现在。 我恨的是,不但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也把儿子这一生给糟蹋了。 我绝不会觉得站在风口浪尖去为所谓的使命拼命是件好事,我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应该按照自己的规划走,或悲或喜也是自己来的。 想秦家这样我真他妈的呵呵了! “欢颜!” 我正想着,身后忽然有人在喊我,声音很虚弱。 我霍然回头,看到秦驰恩就站在我身后,马路边还停着他的车,开车的是个女人,我见过的那个女助理。 他脸色特别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了,可能伤势还没有恢复。我那一扎差点都要了他的命,他能这么快站起来也算很厉害了。 不过,即使如此,我对他的恨意依然丝毫没减。毕竟他的伤可以恢复,而我失去的亲人却永远都没了。 我不想理他,转身又快步走了,他一个箭步追上来拉住了我。我本能地扬起手要打他,可看到他因为剧烈动作而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时,就又下不去手了。 我说了,我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什么事?”我轻轻抽回了被他拽的手,冷冷道。 “我出院了。” “噢,还有别的事吗?” “你现在真的那么恨我了吗?一点都不关心我了?”他满眼受伤地道,脸色仿佛又苍白了些许。 我别开头,冷呲了一声,“你利用我的时候应该就想到这一点了,我把你当成恩人,在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你,全身心相信你,但你就为了利用我。难不成我要对这样处心积虑的男人以德报怨?”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想过失态那么严重。”他依然是这样的解释,苍白且无力。 “没想过?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怀孕的人,并且也知道那个孩子很容易流掉。在这种情况下你依然义无反顾选择伤害我,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当失去理智的时候什么都想不透彻,然而一旦静下心来想那些东西,就细思极恐了。 首先,秦驰恩是熟知秦漠飞的脾气的,他一直在故意制造我们俩的误会,一次比一次深。我当时也是傻,每次受伤过后就找他寻求安慰,所以他知道我们的矛盾到什么程度了。 招标会那次算是致命一击,他非常清楚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但他依然那样做了。所以我觉得,他绝不是没想过那么严重,他是故意要那么严重。 他在我的灼灼目光下沉默了,齿关咬得紧紧的,于是我逼问了一句,“你故意想让我流掉那个孩子是吗?” 而令我想不到的是,他沉默许久过后,竟微微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我顿然怒了。 其实我希望他继续狡辩的,这样我就会觉得他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我眼也没有那么拙。可他居然说是,他居然真的想我流掉那个孩子,这个混蛋。 他长叹了一声,才又道,“因为我不希望你再怀他的孩子,他配不上你。” “畜生!” 我忍无可忍地摔了他一耳光,却还觉得不解气,又狠狠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撞在了后面的树干上,我看他忽然捂住了胸口,紧接着指缝就冒血出来了。 第172章 在我心里她死了 我推秦驰恩这一幕被很多路人看到了,都好奇地挺足观望。而我也有点无措,之前愤怒下捅了他一刀。事后也后怕了很久,毕竟我还是个良民。 此时看他面色作难,我也有点害怕,但纠结再三还是转身走了。反正他也死不了。再说后面还有个女助理跟着,应该不会有事。 “欢颜” 秦驰恩又喊了一声我。但我没回头,我没法对一个处心积虑的侩子手产生同情。尽管他曾无数次帮过我。给我肩膀靠,但这都不足以平复我的愤恨。 我急急地走了很久才发现越走越远。都要找不到方向了。于是我又打了个车回酒店,发现咖啡厅里已经没人了,我就径直上了楼上套房。 我已经没有门卡了,就摁了一下门铃,也不晓得秦漠飞回来了没有。 “汪汪,汪汪!” 屋里响起了黑宝和金贝的叫声,还有它们扒门的声音。于是我就静静等着它们开门。 两只大家伙好半天才把门打开,齐刷刷都扑进了我怀里,开心极了。我揉了揉它们的大脑袋。跟着走了进去。才发现屋里没人。 是回秦家大宅了吗?把小凡也送回去了? 我怔了下,又离开了套房。顺着电梯直上。我以为他们会在楼顶花园里,到了一看也没人,里面静悄悄的。 我走到天台上瞧着地板上那浅浅的小脚印,心情忽然间低落极了。我终究还是小凡生命里的配角,什么都帮不了他,连给他争取一点玩乐的本事都没有。 人都说妈妈是宝宝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引路人,而我非但没有给他引路,反而害得他失去了自由。想到他从今往后可能风里来雨里去的被培训,我心尖尖都是痛的。 归根结底是我太次了,没有事业,没有理想,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天天穿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没有多少钱是自己赚的,所以我的话就是放屁,不会有人听的。 如果我再强一点,会不会就会变得举足轻重了? 我独自坐在天台上想了很久,越想越厌恶自己,大概我被秦家人那么看不起,也不光是因为身世普通,还因为没本事。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我从一开始就应该自立而不是自卑。 快黄昏的时候,天又下起了小雪,虽然不大,但很阴冷。 我紧了紧衣服,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但是他没有接。于是我就直接下楼了,准备到公司去找他。 这两天还没正常上班,公司就几个值班的人,我也就不担心被看到,否则会很尴尬的。我猜秦漠飞会在办公室,因为他说这两天好像有个项目在筹备,准备开春后投资的。 到公司时大门紧闭着,但没上锁,我就推门进去了。还没走到秦漠飞的办公室,就听到了商颖的声音,像非常生气。 “漠飞,你别傻了,秦家的家规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秦灵素外面那个儿子不就是被他们以叛徒的名义暗杀了吗?你结了那么多的仇,一旦两足鼎立你势必孤立无援,到时候你怎么办?” “小颖,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需要你操心。” “你处理好?你怎么处理?当年如果我不布局跳楼来阻止事态发展,他们早就把你杀了。” “你觉得他们能杀得了我?如果当年你不多此一举干这么一件蠢事,局面就不是今天这样僵了。小颖,我并不笨,关于你跳楼的原因我不想过问,但请你别跟这事搅在一起,我会看不起你的。” “呵呵,你看不起我?你现在被那沈欢颜蛊惑得很厉害嘛,居然会说这样的重话。漠飞,你还是死了娶她的心吧,她毫无背景毫无能力,帮不上你任何忙的,我不想看到你掉下神坛。”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现实吗?” “是,我是现实,因为我不敢穷,你知道我是弃儿,我从懂事那一刻起就非常排斥这个身份,所以我不能穷,不能把自己过得像个弃儿一样,这错了吗?” “好了,我们不争论这个事情了,你走吧,我不会答应跟你结婚的。我要娶也只会娶我儿子的妈妈,不会去别人儿子的妈妈,懂吗?” “你嫌弃我?” “不,我只是表明立场。” “你跟我结婚的话,我爸妈一定会拥护你,到时候你也不至于孤立无援。漠飞,你就没想过当你一无所有了,他会放过你吗?他依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杀了你的。” “那也要他杀得了我。”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悄悄转身离开了,直接下了电梯开车走了。 我大概猜出商颖嘴里说的“他”就是秦驰恩,但感觉又不太像,似乎他和秦漠飞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还有,她说的大姑外面那个儿子是谁,她不是没结婚么?居然被自家人暗杀了,这得多丧心病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想到这些我莫名地起了一身冷汗,难道秦漠飞已经到了这样四面楚歌的地步了吗?可他为什么那么从容,那么不以为然。 我明白商颖说的意思,跟她结婚,以商家现在举足轻重的地位,会是一股最强的外力,如果秦家的人真的拥护秦驰恩来接盘,那么商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会成为他的援助。 而我唉! 我车子还没开到家门口,忽然间接到了苏亚的电话,她似乎很急,“欢颜,你能来一下医院吗?我老板情况好像不太好,当做是你可怜可怜他吧。” “他,他怎么了?”我心顿时一紧,可别上次没捅死他,这次却死了。 “伤口崩裂往里出血,情况有点严重。你过来吧,他在重症病房里。” “噢,我知道了。” 收起电话过后,我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去医院看看,如果他没有生命危险我立即就走。 我到医院过后没有给苏亚打电话,径直来到了住院部这一层,刚走到病房门口,我看到秦家大姑居然在里面,就站在秦驰恩的床边,面色很凝重。 秦驰恩似乎醒了,但气色很差,脸蜡黄蜡黄的。大姑似乎在说什么,说得义愤填膺的,他就静静听着,偶尔会轻蹙一下眉峰,但也没讲话。 我慌忙退了回来,心头疑惑极了。 大姑是秦家唯一一个对我态度好点的长辈,我一直以为她是属于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管世事也不管家族的事,谁知道她和秦驰恩走那么近。 我看她讲话的态度并不生分,这么说两人的关系匪浅? 他们在讲什么? 大姑绝不是去给秦漠飞抱不平的,我看她一脸愤恨的样子,倒向是两人同仇敌忾。难道她也开始站边了,她选择了秦驰恩? 我在墙角边站了很久,终于看到她拎着包匆匆出来了,很快走向了电梯。我偷偷隐在了墙边,等她进电梯过后才走了出来,还故意给苏亚打了个电话问秦驰恩到底在哪里,找不到人。 她跟我说了房间号,我才又慢慢地走了过去,我站到门口时,就看到秦驰恩正挣扎着要坐起来,还不断地看门口,兴许是知道我来了。 我推门走了进去,看着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坐正,脸上又起了一层冷汗。其实我想帮他支一下床架的,可理智告诉我对他这样的人不能报以任何同情,他太可怕了。 “欢颜,你还是来了,苏亚说你要来我都不相信。”他似乎很开心,尽管讲话都有点喘。 “她说你很严重,我以为你快死了,就过来看看。”我淡淡道,也没有坐下,就站在床边,他看我得昂着头,像是有点吃力。 “我还死不了,哪里那么容易死。欢颜,坐下好吗?哪怕你不说话,我看看也好。” 看他满眼渴求,我还是拧着眉坐下了,不过离床边有点远。 其实我们俩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感到很悲哀,早在数月之前,我对他的感激都无法用言语形容,想想人生真是世事无常。 “欢颜,你是不是要恨我一辈子了?”他看了我好一会道。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妈妈没了,宝宝也没了,而这都是你造成的。” 兴许若干年后我释怀了些,也或许更恨他了些,这都说不清楚。但时间是疗伤圣药,我也会慢慢老去,可能那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秦驰恩轻叹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片悲凉,“我不知道何时开始,就非常嫉妒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想想也真的好讽刺,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居然还会有嫉妒之心,可我就是。我嫉妒为什么你先认识他,而不是我。” “嫉妒?所以你是喜欢我的意思?”我挑了挑眉,冷冷道。 “我想是吧!”他的眼神游离了一下,才点点头,“应该是的。” 我有点懵,原本苏亚说的我还不相信,但他现在亲口对我说了,所以我应该相信吗?他要不要这么好笑?喜欢上自己侄子的女人? “秦三爷,你别忘记那个令你刻骨铭心的女人回来了,还带着个儿子,我如果是你,早就去弥补当年的错了,而不是去破坏别人。” “欢颜,她已经是过去式了。”他说得很从容,一点没觉得愧对商颖的样子,这令我很是纳闷。 我冷笑道,“你的爱真短暂!” “我把那段感情当成缅怀用了很久时间,你觉得还可能从缅怀变为爱吗?在我心里,已经接受了她死去的身份。” 看着他眸子里的冷漠,我想他这话一点不假。 第173章 谜团 我被秦驰恩那话震惊了很久,他到底是因我而见异思迁了,还是真的洒脱地放下了商颖。当初他为情所困之时我可不是没瞧见。 不过我没兴趣过问他的感情之事,来看他一眼是算是给足了情分,往后估计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秦三爷,看来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了。我就先走了。往后我们各自珍重吧,希望你别把我放心里去。我不喜欢被一个心狠手辣的侩子手惦记。” “欢颜别走!” 我说完就站了起来,他却忽然伸手拉住了我。害得我脚下一滑,直接就扑到了他的病床上。头重重撞到了他的胸口,我顿时就闻到了他胸口一股浓浓的血气。 “嘶” 他疼得呲了一声,却还是没放开我的手,我恼羞成怒地站起来,狠狠甩开了他的手,瞧着他那一脸惨白,忍住了没骂难听的话。 “得寸进尺!” 我冷哼了声就转身就走了。却在病房门口遇到了他们家那小保姆小青,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脸上阴云密布。不晓得她是听到我和秦驰恩对话了还是看到了刚才一幕。反正对我非常敌视。 她是商颖的心腹。我估计她跳楼诈死的那些年,就是她在其中传递消息。负责把秦驰恩的一举一动都时刻汇报她。想起也够瘆得慌,那么精明一个男人都被耍了。 由此我就更不明白商颖的心思,她到底是爱秦驰恩和还是爱秦漠飞,亦或者两个都爱?再不然两个都不爱? 不过这跟我也没关系,反正秦漠飞不娶她就好了。 我本想跟小青打一下招呼的,但她不太面善就直接就走了,但她很干脆地在我身后骂了一句“贱货”,我冷冷转回头,她还昂起脸很挑衅的样子,像极了她傲慢的主子。 我联想到了在秦驰恩家里她故意泼水到我身上,于是转回头抬手一耳光给她抽了上去,我抽得很重,打得她一个趔趄。 “我本来没时间跟你废话,但正好今天心情不好,下次嘴巴擦干净点再讲话,别那么脏。小姑娘千万别好的不学学坏的,没好处。” 兴许是我阴霾的样子吓到了她,她没敢多话了,我也就作罢了。 我非常厌恶别人骂我“贱货”,这是一个极其难听的贬义词,我以前在夜店时很不以为然,但现在离开很久却没法接受这个了。 回家的途中,我一直在想秦驰恩的那番话,到底是他太凉薄,还是他太理智,能够把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忘却。 如果商颖知道她在他心里已经是死人般的存在,不晓得会不会疯掉。我猜她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爱她,她觉得优越感十足。 而有点汗颜的是,我竟因此而有点暗喜,我讨厌她的同时,也希望别人不待见她。 我到家的时候快八点了,王妈还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我,黑宝它们没有回来,那说明秦漠飞也没来。我也不晓得他在忙什么,连我电话都不接。 “小姐,吃饭了吗?”王妈站起来问我。 我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对了王妈,我问你个事。大姑曾经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啊?” “这个你听谁说的啊?”王妈有点迟疑,那就证明真有这事了。 于是我就不懂了,她被薛宝欣骂老姑婆,说明她没有结婚,这个儿子可能是个私生子。不过为何被暗杀了了?她是秦家的长女都护不住吗? 我撒了个谎,说是无意间听别人提及的。 王妈拧着眉想了想才道,“其实这事秦家下了封口令,不准外传,小姐你自己听听就好,明白吗?” “封口令?” “嗯,这也算是秦家的家丑,不过知晓的人并不多。秦家的封口令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不太有人敢违抗,因为被知道了是要人命的。” 看王妈一脸紧张,我连忙道,“你别担心,我不会乱讲,我就好奇而已。” 我都没敢说我还晓得他死了,是被暗杀的,否则王妈会乱想的。她纠结了一下才告诉了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我很是唏嘘。 原来,早在大姑年轻那会,跟甄家的老二甄阳秋好上了,但秦老太爷不同意,直接拒绝了甄家的提亲。 再后来大姑气得离家出走,但还是慑于秦家的势力跟甄家断了。甄阳秋一气之下立马就娶了一个三线小明星,还大摆筵席三天唯恐谁人不知,他以为是大姑抛弃了他。 大姑因此心灰意冷,也就没惦记他了。但不久过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想打掉孩子,就把这孩子生下来了。 秦老太爷当时气得要杀了这孩子,她拼死保护住了。于是老太爷下令不准族人把这事说出去,对外就说大姑一个人无聊,领养了个孩子,叫秦越。 想当然,这个孩子是不能进族谱的,不过富贵荣华是有的,反正秦家家大业大钱也花不完,不在乎多这么个孩子。 但大姑心里有气,如果不是秦老太爷棒打鸳鸯,就不会出现孩子有爹不能认的局面了。于是她就独身一人了,打死都不嫁,自己一个人养着秦越。 秦越比秦漠飞小两岁,也天资聪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两个人关系特别好。 而唯一不同的是,秦越叛逆,并且非常讨厌秦家除秦漠飞之外的人,尤其是秦老太爷,处处跟他对抗。 秦老太爷年级大了过后就没那么专政了,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姑,所以对秦越比较纵容,只是他的纵然并未得到他的欢心,反而变本加厉了。 不过他后来莫名消失了,就在秦漠飞结婚的前些日子就不见了踪影,很多人都说他被暗杀了,因为他已经不被秦家族人容忍了。大姑因此对秦家的人怨恨颇深,直到现在都还走不出来,很少出现在秦家的大场合之中。 我听到这里更加的疑惑了,大姑既然那么憎恨秦家,表面上何以要表现得那么若无其事了?她和秦驰恩走那么近,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王妈,你也觉得秦越被杀了吗?”我想了想道。 “我也不知道,但他这么多年不见踪影,被杀的可能性很高。不过,还有一件事能确定他有被杀的理由。” “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商小姐的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否则大少爷不会心甘情愿背负那流言蜚语那么多年都不理会。他们两个关系非常好,大少爷为他做了很多事。但他对大少爷却不真心,一直和商小姐暗度陈仓。”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怪不得苏亚说商颖狡猾,一个能把聪明绝顶的男人耍得团团转的女人,那确实够狡猾的。我似乎懂了她的意思,秦越被暗杀了,她就准备嫁给秦漠飞这备胎了? 一想到我儿子的爸爸给人当成备胎,我一口恶气油然而生,这实在太可恶了! 怪不得秦漠飞不愿意娶她,秦驰恩把她当成了心中永远的怀念,原来她同时忽悠了那么多人,她到底图什么了?是觉得有成就感,还是觉得这样好玩? 我不太明白商颖的心思了,但不得不说她的手段确实高,尽管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不过今非昔比,我看她气数也差不多要尽了。 我一开始对商颖并不讨厌,觉得她死而复生很不容易,但经历了这么多种种过后,我觉得讨厌她都是一种多余,她可以直接无视。 和王妈聊了很久,她跟我说了秦家很多事,包括秦家董事会的几个举足轻重的董事。原来是专门用来牵制掌门人的,就怕出现一人专政的局面。 而这几个董事,据说是机关的人,背景非常深。当年如日中天的秦老爷子就是被他们搞下来的,后来由秦漠飞接任,才平息了大家的怒火。 其实从这里我大概能想到一点,阿飞是国安部的人,他心甘情愿来给秦漠飞当保镖,应该不是他长得帅武功好,肯定是有人指使他来的。 所以秦家这浑水很深,并不是谁人都敢去淌的。 我回屋的时候,心里久久都不能平静,觉得王妈说的那一切像是里的剧情一样,太不可思议了。然而这些事又离我那么近,就在我身边。 真是活久见,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狗血的一个家族了。 我泡了一个澡,躺在床上翻阅着手机,而就在此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这号码我记得是商颖的,于是迟疑了一下才接听,随手摁了扬声器。 “啊,啊” 电话里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还伴随着诡异的咀嚼声,吓得我手一抖,正要咔掉电话时,那头又传来一阵嘶哑的笑声,这是商颖的声音。 我特想臭骂她一顿的,但忍住了,冷冷道,“商小姐,你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么?” “呵呵,跟你开玩笑别见怪,好玩儿吗?”她笑道,但我一定知道她那脸是皮笑肉不笑的。 “挺好的,如果你喜欢,我给你发几部恐怖片去,跟你共享一下我学生时代的珍藏。”我也冷笑道。 其实我最怕的就是惊悚片,这玩意能让我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我不晓得商颖发惨叫是什么用意,但她绝不会没用意,所以才这样无所谓地说。 她听得干笑了一声,又道,“好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听说我小丫头今天被你揍了?” “嗯,她讲脏话,我没忍得住就给了她一耳光教育一下,你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不,她这个人就喜欢瞎说实话,你也别生气,我已经骂过她了。对了,今天你去看驰恩了啊,他的身体还好吧?” “商小姐这么关心人家怎么不自己去看看呢?是不是觉得他把你当成死人很不好受?不过也确实是,毕竟他曾经那么深深爱过你,现在居然把你当死人,真不应该。” “沈欢颜,听起来你很得意啊。”她声音凉了下来。 “对啊,确实是!” 我倒是没否认,我本来就很开心,要不是她在我面前一再的阴阳怪气,我又何必这样子对她。尤其是她还在秦漠飞面前说我坏话,我能容她么? 她听到我铿锵有力的回答过后不做声了,隔了很久才对我道,“呵呵,挺好,你也是个实诚的孩子,希望你能笑道最后。” 第174章 变天 魔都一般在正月十五前后就开始热闹了,回家过年的人也都陆续归来,开始新一年的历程。 我一直以为。自妈妈和宝宝的事故发生过后,秦漠飞和秦驰恩是一直都处于胶着的状态,双方僵持不下,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我猜错了。原来秦漠飞和阿飞一直在布局,从未松懈过。 正月十八。陈魁名下的几个赌场和洗脚房被全部取缔,这次是彻底清除了。直接损失无法估计。 正月二十五,陈酒的“金色大帝”和甄晓东的“魅色”以涉嫌贩毒。聚众以及黑市交易等罪名被查封,里面的姑娘一夜之间被抓了一百多个。 秦漠飞念在魅色里有我小姐妹的份上提前通知了一下我,但让我适可而止,别打草惊蛇。于是我只借口把丽丽和莲凤叫了出来,其余的也无能为力。 月底,薛家控制的码头被查出走私,薛家掌门人和儿子薛庆坤因涉嫌走私直接被警方带走了。 这次行动的领头人是阿飞。但他没有出面,一直在暗中部署。而魔都的公安干警一切都以他的指使为中心,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场风云来得气势汹汹。我估计陈家、薛家和甄家都没有预料到。完全是措手不及。也所以,魔都在一夜之间被推上风口浪尖。很多打着色情擦边球来经营的歌房、养生馆、洗浴中心和洗脚房等等都悄然停业了。 不过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些行业一停业,魔都的环境竟因此而变得分外萧条,原本繁华的都市有种被人剥去了伪装的尴尬。感觉它像是一个妖冶妩媚的女人很蛊惑人心,但洗去铅尘过后就有些俗不可耐了。 更无奈的是那些没了多少夜生活的人们,像忽然被迷了眼似得没方向了,于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到底是谁下的手,忽然把这三家一网打尽,完全是置之死地。 因为在这之前的很多年,东区的警方乃至整个魔都的警方,多少都跟他们三家有关系,若不然他们不会独占鳌头,几乎是无法替代的存在。 想当然,秦家又成了众矢之的,因为金门世家只有秦家现在还安然无恙,市井中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 现在魔都的局面就是,因为这三家势力的消失,街头小混混都安分了许多,打架斗殴什么的也没有发生了。听说陈酒他们都被叫去喝茶了,也不晓得会不会放出来。 反正我因此感到特别开心,心头一口恶气终于是出了一些。 我一开始并不明白秦漠飞的做法,直到网络上一片讨伐秦驰恩的帖子出现时,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一点点削弱秦驰恩的势力,要他孤立无援。 网络上声称秦驰恩忘恩负义,利用了别人过后怕东窗事发就卸磨杀驴,这都是匿名帖,里面的意思也是模棱两可没说透,特别引人遐想。 这明显是祸水东引的意思,我猜可能是秦漠飞出的手,因为这场局是他布的,他没有让其他三家喘气就来了下重击,把他们赖以生存的生意都给毁了。而这其中独善其身的就是秦驰恩,难保不惹人遐想。 然而,秦驰恩并未受到任何流言蜚语的影响,他已经出院,并且异常活跃地出现在各大媒体上。 他截胡的那些项目接连动工,公司的业绩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了一个质的飞跃,尤其是杜墨琛那块地王,动工的时候还请来了魔都市长帮忙剪彩,简直风光到了极点。 魔都目前的状态就是这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并且这场风云愈演愈烈。 而我并没有在秦老爷子的淫威下离开,我不愿意。如果秦漠飞真如他说的那么危险,那我更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离开了,我应该跟他共同进退才对。 我觉得老爷子的话危险性不大,更多的是无稽之谈。其一,我没那么举足轻重其二,秦漠飞这样霸气的男人,成败不太可能取决与我离不离开。 不过,他倒是给我派了两个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我,我只有在家里的时候会稍微松懈点,一出门就被他们盯死了。我知道他怕我出事,因为这一次他把那些人打击得太狠,怕有人从我这边下手报复。 我虽不能为秦漠飞出谋划策,但保护自己不给他添乱还是可以的,就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和时间,窝在家里经营我在设计网上开的室内设计网店。 我挂名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访问量也开始多了起来。不晓得是我网店的风格别样还是咋的,还有不少人给我留言要我联系方式,想跟我洽谈业务,于是我就留了个号在上面。 月中的时候,我在网络上接到了人生中第一笔生意,是一对老夫妻要为出国归来的儿子装修房子,看上了我挂的一个在学校设计的作品风格,约我面谈。 一直跟我寸步不离的保镖分别叫陆一,陆二,这是阿飞手下的人,所以仅仅是个代号,陆,表明他们是陆军。 我是和陆一去见这对老夫妻的,他们在迪欧咖啡厅里等我。 进去过后,陆一直接找了个位置喝咖啡,一边等我。我在靠窗的地方看到了这对老夫妻,是魔都本地人,都戴着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方先生,方太太,我是沈欢颜!” “哎呀呀,沈小姐啊,你这么快就到了啊,快快快请坐,你要喝点什么吗?” “我要一杯柠檬水就好了,方先生和方太太是老师吧?这一身儒雅之风很犀利啊。”我笑道。 “呵呵,是啊,我们是魔都商业学院的。沈小姐,你是大毕业的吧?我们可听说过你哦,有一次辩论你把我一个很优秀的学生打败了,他回来哭了很久。” “呃” 辩论赛弄哭人? 我一下子想起了一个俊俏得像女生的男同学,那真真是秀气斯文啊,跟我辩论的时候全程面红耳赤,讲话也很小声,不像我大嗓门哇啦哇啦的。 “不好意思老师,学生当时有点年少气盛,让两位老师见笑了,那如果这次合作谈成,设计费我一定给老师打八折。”我讪笑道,心想这地球可真圆。 “哈哈,好好,你这个情我们就领了。” “那么方老师,你们的房子是在哪个小区啊?” “就在金沙一品,我儿子这不说要回来结婚嘛,我们俩个一寻思把房子装装,给他们一个惊喜。” 居然是金沙一品,这房子可不便宜。看来两位老师家底子应该不弱,于是我推举了几种豪华一点的风格,但他们坚持要我设计图上的那种小清新。 “那要不我们先去看一下房子吧?我想先给你们估一下预算,然后再谈合约的事。” “行,那咱们走吧。” 去金沙一品也是陆一送我去的,我跟方老师他们谎称是我助理。 兴许是有了大的光环加持,我很快就和方老师他们签订了合同,他们当场付了两万块订金给我。 他们房子的格局跟费麒那一套差不多,不过现在他已经不住在那边了,房子早退了。 我拿着他们平面图回家时,心情特别的高兴,这一单生意做成过后,至少奠定了网络发展的基础,我以后就把工作重心放这一块儿了。 刚到家门口,我就看到了秦漠飞新买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小径上,心头顿时一喜,连忙下车跑了进去。 “漠飞。” 楼下没有他,我连忙又朝着楼上去了,刚进门忽然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睛,这手微微有点粗糙。我莞尔一笑,伸手往他小腹抓了过去,还狠狠抓了一把。 “欢颜,你越来越坏了。”他放开我,反身又把我抵在门上,指尖邪恶地在我胸上打圈圈,一下下的挑逗我。 “讨厌,你要不要脸啊。”我脸一热,心波荡漾了起来。 “不要!”他摇着头,伸手拿开了我大衣的腰带,手一下子从底衫下摆滑了进去,在我背上游走了起来,唇瓣却在我耳际厮磨,“欢颜,我已经准备好了。” “啊?就准备好了?” 我愣了下,讪讪地朝他下腹瞄了去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干这事有点不太好吧?楼下陆一和陆二都在呢。 他忽然掰正了我的脑袋,一本正经地瞄我,“你看哪呢?” “你,你不是说你准备好了嘛。” “你成天到晚脑子里想什么呢?这么不健康。”他捧起我的脸,狠狠吻了一下才又道,“我的意思是,婚房已经装修好了,我们可以结婚了。” “什,什么?” 我不太相信,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跟他结婚?秦家那么不待见我,他跟我结婚不等同于跟秦家为敌么?那到时候他会不会被当成叛徒杀掉? “傻瓜,我说你可以准备嫁给我了,开不开心?”他满眼期待。 “可是” “真罗嗦!” 他嘀咕一声,低头吻住了我,软软温温的唇压住我嘴唇时,我才觉得这不是做梦。他的吻总是那么霸道且强势,不容我一丁点的不情愿。 我还在震惊之中,他怎么说娶我就娶我了,也没有事先暗示一下我什么的。我好激动,也好惶恐,结婚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想过,因为不敢。 可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难道我只要出席就好了么? “欢颜,愿意嫁给我吗?” 他很久才松开我的唇,手捧着我的脸不断厮磨着。我望着他黑白分明的星眸,还没讲话眼圈就红了。 我当然愿意嫁给他了,我一直都想的好么。可此时我却不敢回答了,幸福来得太快,我已经不知所措。 第175章 愿意嫁给我吗 傍晚的时候,秦漠飞载我来到了西区的一个山顶别墅园,叫“云端碧云华庭”。 这里面的房子占地都很宽。所以整个别墅园也不过几栋别墅。但配有一个偌大的高尔夫球场,看起来非常壮观。 他把车停在了别墅园大门口,拉着我径直朝别墅园最高的那一栋房子走去。这别墅园的绿化面积盖过了房子所占的平方,所以从下往上看。会有一种“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感觉,真的很美。 初春一到。万物复苏,这别墅园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 秦漠飞紧紧拉着我的手。一路走一路跟我介绍这些漂亮的风景,我才晓得这个别墅园是他以个人名义投资的一个项目。跟成业集团是不搭边的。这里面的人都是他的朋友,算是融资项目,不对外出售的。 他似乎很喜欢这里,说得眉飞色舞,说夏天可以到后面荷塘钓鱼,可以带着我去打高尔夫,等等。 我静静看着他张扬不羁的侧脸。心里仿佛喝了一罐蜜糖似得甜到了心窝子里。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那我一定要给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来弥补宝宝离开的遗憾。 “欢颜。过来我背你!”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有点喘。他立即半蹲下身子对我道。 我当仁不让地爬上了他的背,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还趴了个非常好的姿势。他的背很宽,很结实,特有安全感。 我有点心波荡漾,忍不住问道,“漠飞,以后我老了,你还这样背我吗?” “背,背一辈子。” 他走得并不快,但步伐很矫健,一路走,还一路陪我看风景。我趴在他的肩头,幻想着自己老了也被他这样背着到处走,那将是何等幸福一个画面。 “漠飞,你真的会娶我吗?”我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我都不敢相信。 “傻瓜,我摆这么大的谱来跟你开玩笑吗?你别说你不想嫁给我哦,我肯定不会同意的。”他说着还咬了一口我放在他面前的手,“以后不准质疑我说的任何一句话。” “人家就是问问嘛。” 我把脸搁在他的肩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垂,他怔了下,脸顿时红到了耳根,他这地方最敏感了。 “欢颜别闹,你知道我那方面自控力很差的,你要是喜欢这绿化带里做事情,我倒是可以全力配合。” “讨厌!” 秦漠飞在别墅门口放下了我,这地方是整个别墅园的最高点,完全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远远望去,市区的高楼大厦也像是被我们踩在脚下一样。 别墅门口还设有独立警亭和电子门,像是每家都配备了一个保安,安全系数极高。 我顿然间就喜欢上了这里,太磅礴了。我想不到魔都还有如此漂亮的地方,现代化开发和原生态自然相结合,效果就是这么的巧夺天工。 我回头看了眼别墅,是主楼和副楼连在一起,层次感很强,别墅的配置很高,游泳池、花园和运动器材都有。 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在右侧的空地上,安装了不少孩童玩东西,滑梯、秋千等,难道这是专门为孩子们准备的么? “欢颜,喜欢这里吗?”秦漠飞拉过我很认真地问道。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特别喜欢!” 他莞尔一笑,忽然单腿跪在了我面前,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戒指盒,“那么沈欢颜小姐,你愿意嫁给玉树临风又气度不凡的秦漠飞先生为妻吗?” 好突然! 他打开了戒指盒,里面是两枚很简单的戒指,一只戒面是字母,另一只是“s”。很不花俏的戒指,但我知道他花了很多心思。 我从没想过令人闻风丧胆的他某一天会跪在我面前求我嫁给他,这好不真实啊。我伸出手抚住了他俊朗的脸颊,深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 “咳咳,沈欢颜小姐,你怎么还不答应啊?地上有点凉。”他又道。 看到他星眸里那一点点担心,我瞬间就红了眼圈,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那从现在起,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他一边傲娇地碎碎念,一边把那枚写着的戒指戴在了我指头上。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段台词不是应该我来念的么? 我把他拉了起来,把盒子里另一只戒指戴在了他的指头上,他拉起我的手吻了一下,问我,“漂亮吗?我自己做的戒指。” “嗯!” 我点点头,眼泪花却忍不住滚了出来。不管之前他怎样伤害过我,但终究是把女人最想有的东西都给了我,所以那些伤痛就不足挂齿了。 他抱过我拂去我脸上的泪,埋头狠狠吻住了我,吻得特别用力。我勾住他的脖子,放肆与他唇齿交缠,我想,即使这一刻就这样死去我也无憾了。 漠飞,此生你若不离,我定不弃,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从别墅回到市区时,天色已经入暮了。 秦漠飞在世纪商贸城停下了,说到这上面的西餐厅里吃个饭,顺便庆祝一下他求婚成功这事,这是他人生中一大喜事,得有点纪念意义。 于是我特别想问他当年和商颖那是怎么回事,但不想太煞风景就打住了。只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越不想什么就越躲不开什么。我挽着他的手进餐厅时,遇到了商颖母子和商岩在里面用餐,我躲都躲不及。 商颖第一时间看到了我挽在秦漠飞隔壁弯的手,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她惊得目瞪口呆,一个箭步走到了我们面前,死盯着我戒指,很快那脸就变了色,变得铁青,连眉梢都荡着怒气。 “漠飞,你们俩个这是?”她哆嗦着唇道,呼出的气息很不稳。 “我们订婚了!”秦漠飞蹙了蹙眉,淡淡道。 “你跟她订婚了?你怎么可以跟她订婚呢?”她怒了,第一次如此斯文扫地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怒了。 旁边的商岩走了过来,也特别不可思议的样子。他看了我很久,那眼神我看不懂,仿佛蒙了一层纱,变得捉摸不透了。我好像有好几个月没看到他了,他变得越发深沉,越发稳重了。 我看餐厅有不少人在看我们,就扯了扯秦漠飞的衣角示意我们出去。然而我们一转头,商颖也跟了出来,她满目寒霜地看着我,那眼神充满了杀机。 “沈欢颜,你手段还真多啊。”她冷笑道。 “商小姐,我和漠飞订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他的谁,也不是我的谁,麻烦你不要这样好吗?” 我就不懂她了,她一定要表现得这么的歇斯底里吗?她曾经是自己不愿意嫁给秦漠飞的,现在后悔什么? “没什么关系?漠飞,你也觉得我们没什么关系吗?你曾经答应过娶我的你忘记了吗?我死而复生回来不就是为了找你吗?漠飞,你娶一个普通女人对你有好处吗?”商颖像是很不能接受这一切,她有点慌了。 秦漠飞的脸很阴霾,我不晓得商颖在他心里什么位置,但他有点纵容她。所以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小颖,我和欢颜希望得到你的祝福,而不是指责。” “祝福?我祝福你跟她?”商颖呲笑一声,又道,“她算什么东西我祝福她?一个出身风尘的女人你居然当个宝,你也不想想跟多少男人睡过,那沈小凡说不定还是个野种” “啪!” 这一耳光不是我打的,是秦漠飞,并且还打得很重。于是商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甚至紧跟着出来的商岩和商浩辰都愣住了,均一脸惊骇。 下一秒,商颖忽然指着他怒骂了起来,“好啊秦漠飞,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么个贱货打我,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说过会娶我的。” “够了,维护好你的斯文吧,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秦漠飞呵斥道,眸色极其阴鸷。 商岩走过来想安抚商颖,她却一把把他推开了,并转头就朝我扑了过来,还不小心打掉了我的帽子,于是我满头白发就露了出来。她一把揪着我的头发拼命抓我的手,脸,跟疯了似得。 其实她个头小并不是我的对手,只是碍于秦漠飞在我不好下手打人,这一下子就吃亏了。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这个画面真的极度难看。 秦漠飞和商岩两个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来拉开我们,就跟着我们团团转。小浩辰吓得大哭,然而商颖也不管不顾,她仿佛要把我撕碎一样,一个劲地又打又咬,我衣服都被她牙齿扯坏了。 于是我也一肚子火气冒了出来,用尽全力一下把她推了出去,她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我看了一下被她抓得稀烂的手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商岩慌忙过来扶起了商颖,瞥了眼我被抓坏的手背,“欢颜你没事吧?” “管好你家的疯狗,下一次我不会再手软了。”我怒道,火气冒的腾腾的。 秦漠飞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看了很久,满眼的心疼。他冷冷看了商颖很久,一句话没说地拉着我挤出了人群。 身后,有一个歇斯底里的童音在怒吼,“你这个抢人男人的狐狸精,你打我妈妈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第176章 割腕 我真想不到商颖那小小身体里爆发力是这样的强,她居然把我腿上踹青了好几块地方,原本修长的手也被她抓得惨不忍睹。秦漠飞点了一下我身上的淤青和伤痕过后。气得一张脸铁青。 “为什么不还手?你这个头还吃这么大的亏。” “看你这话说得,你唯恐天下不乱啊?她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么,我怕控制不好力度把她给打伤了嘛。”我讪笑道,看他脸更黑了些。就娇嗔着吻了他一下,“好啦。没事的,这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疼吗?”他满眼的歉疚。 “不疼。以前那么重的伤都没事,这点不过是毛毛雨啦。”我很不以为然地道。 但他听得却越发自责了。伸手紧紧抱住了我,“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会了,我会处理好她的。” “处理?” 我给吓了一跳,他每次吩咐阿飞去处理人,那可都是非死即伤的。他曾为了商颖连脾气都改了。会舍得对他下手么? 他拧着眉没讲话,拿过保健箱开始给我处理手上的伤痕。我手上血迹斑斑,全都是血痕交错。惨不忍睹。商颖的指甲很长。而我从不留指甲,所以被她抓得这么惨。好在我当时极力护着脸。要不然肯定要给抓花。 秦漠飞小心翼翼处理着这些伤痕,脸越来越难看,眉宇间的青筋都鼓出来了,想来是发怒了。 我估计商颖从未在他面前这样歇斯底里过,今儿个她那举止实在是难堪至极,令他难以接受了。 “漠飞,她可能是真的很爱你,才会这样容不得我,你回头好好跟她说说,别把关系弄得越来越僵。” 我本以为曼丽是我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了,但她和商颖一比简直就不算个啥了,商颖这样的人才可怕,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顾。 秦漠飞重叹一声,又道,“其实我跟她曾经也差点结婚了,只是这其中关乎很多,你不听也罢。你只要记得,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就好了,别的都可以不用管。” 唯一爱过的? 那么他没爱过商颖?那他和她结婚是为什么呢? 我很好奇,但也识趣地没有问。诚如他说,我已经是他心头的唯一了,别的就已经无关紧要了。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却愿意信他。 “唉,这么多伤,结婚的时候疤痕肯定还在,可惜你这双手了。”他涂了消毒水后,拉着我伤痕累累的手一脸抑郁道。 “没事,等伤好了再结婚嘛。”只要新郎是他,我任何时候结婚都可以。 他蹙了蹙眉,“我等不及了,不把你娶到家里我不放心,你身边有那么多人窥视着,我怕夜长梦多。” “傻瓜!” 尽管知道他是在逗我,可我听了还是很开心。其实我也迫不及待想嫁给他,这样我就有家了,往后不管在世界的哪个地方,都知道家里有个人在等我。 他帮我包扎了双手过后,又抱着我去泡澡,帮我搓背,特别体贴,我很享受他的p搓澡服务,就是他总是搓着搓着就搓到我两只肉团上了,爱不释手地搓。 于是我们回到卧室时,几乎没有任何铺垫地开始战斗,各种各样的招数都来了一遍,当他精疲力尽趴在我身上喘息时,手还在不老实地摆弄。 “欢颜,你说咱们接下来先生儿子呢还是女儿呢?还是一次性生两个呢?对了,你这两个够不够他们吃?” “这么大,当然够吃了。”我有点脸热地道,这八字还没一撇他就已经想到粮草的问题了,糗不糗? “大吗?”他轻轻咬了一口问道。 “你没揉过别人的啊?不会比较一下么。”我酸溜溜瞥他一眼。 “没有,我从不轻易去碰女人。” “人家才不相信呢,你是富家子弟,又那么的风流,女人肯定也不计其数的。”我傲娇道,推开他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完全藏不住心头的喜悦。 他半靠着床头,支起胳膊搂住我,指尖就一下下穿过我头发。我正好靠在他的胸口,这种感觉特别的幸福。 他低头吻了一下我的发丝,轻声道,“我不喜欢,当初就想找那个把我吃干抹净夺走我贞操的女人,我都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了呢,没想到她主动跑来说是我的女人。” “你还有贞操,你都把人家弄得住一个礼拜医院。” 我故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心里却欢喜得紧。很多人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但秦漠飞的话我从不怀疑,他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他扳过我的脸用唇瓣厮磨着,星眸里的柔情暖得令我心跳加速。许久过后他重重叹了一声,像如释重负。 “欢颜,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找你很久,满世界找可是找不到,当时记得不是很清楚,我一度很心灰意冷。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还能够娶你为妻,真好。” “你找我干嘛啊?” “对我负责啊,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天未亮的时候,秦漠飞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怕吵醒我所以起床的声音很轻,殊不知我兴奋了一夜他跟我求婚的事,直到现在都没睡熟。 他拿着电话离开了卧室,到外面小厅去接电话了。我其实很想去听听的,但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有时候疑心病太重的话,也特别招人烦的。 他接了很久的电话忽然冲了进来,急匆匆穿好衣服就下楼了,不一会我就听到了汽车远离的声音,看样子有什么急事。不过他走得匆忙,都忘记拿手机了,我就听到上面不断有消息传来,手机一直叮叮叮的响。 我纠结了很久才拿起他的手机,打开一看吓得我魂都要掉了,这全部都是割腕的图片信息,是商颖本人的,也是她发的。所有图片都是连贯的,从她拿着刀片割腕一直到手腕被割得血肉模糊,每一张图片都那么触目惊心。 我忽然间觉得她好可怕,她太歇斯底里了,以为这样就能留住秦漠飞么?殊不知秦漠飞本人最厌恶这种不要命的女人,他不止一次地说生命很可贵。 我想了想,给她发了个信息,说秦漠飞出门了,忘记带手机了,她可以不用忙着割腕发图片了,反正他也看不到。 信息顿时就没有了,估计她终于消停了。 我靠在床头边上,心情非常的不好。我现在对商颖恶心到了极点,她总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把秦漠飞往她身边揽。既然她这么离不开他,当年何须要跳楼呢? 从她以割腕的方式逼秦漠飞现身这一点,我就觉得她这个女人真真是死不足惜。她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只顾着自己,我有点担心她会成为我的噩梦。 我再也没法睡了,就洗漱了一下到书房忙方老师房子一事了。我不能去想商颖和秦漠飞的事,会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感摧毁。 我从五点多一直忙到上午十一点多,秦漠飞都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怕了,就连忙打了个电话给商岩,想问问关于商颖的事。他很快接通了电话,但没说话。 “商岩,我看到你姐割腕的画面了,她还好吧?” “你很担心她吗?”他的声音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我并不是个狠心肠的人。” “那么你对我呢?我让你等我三年,你就迫不及待跟秦漠飞订婚了,他伤害你蹂躏你的事你都记不得了对吗?欢颜,你让我特别的失望。” “你还有心情训我,想来你姐也没事,那我挂电话了。” 商岩的话令我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说过让我等他,等他站到了最高处,再没有人敢说他什么的时候娶我。可我不爱他,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我很爱秦漠飞,所以即使他一次又一次摧残我,我依然巴巴地在他左右。我一直找借口说他不准我离开,我没有资格主动离开,其实归根结底也是我不想离开。 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冰释前嫌,我怎能不迫不及待? “欢颜,一个得不到祝福的婚姻会幸福吗?秦家的人根本不会接受你,你何必在那么多人反对的情况下嫁给他?秦家的结构你不懂,你会受伤的。” “商岩对不起,我很爱他,我不在乎别人接不接受我,我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你忘记他害死你妈妈和孩子的事情了吗?你就不担心再重蹈覆辙?你想想跟他在一起过后你是怎么过的,腿断了,到处是流言蜚语,妈妈没了,孩子没了,你就没想过这一切都是天意在阻止你吗?” “商岩,你情绪不好,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就这样吧。” “沈欢颜,你还要一如既往当鸵鸟吗?” “就算有可能历史重演,我也认了!” 我说完立即挂掉了电话,心情越发的低落了。其实商岩戳到了我的痛处,我也很怕会落得重蹈覆辙的下场。我昨天一夜都在纠结,感觉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很像是过眼云烟。 但我不想回头,孰是孰非我都认了。 如果就像商岩说的我等他三年,三年后他掌控了一切就可以娶我,其实这也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我是秦漠飞的女人,全魔都的人恐怕都晓得,那没理由商远成夫妇不晓得啊。他们能接受一个给人当过情友并生了孩子还流过产的女人么?我估计在他们眼里我早已经是残花败柳的存在了。 我既然是秦漠飞的唯一女人,何不就当个唯一?哪怕没名没分我也不觉得掉份儿。 无论如何,我不会在他怨弃我之前离开,不为别的,就为他满世界找我让我负责任这事,我就要对他负责。 刚想到这里,我就听到了楼下传来轿车声,慌忙站起来到窗边一看,发现是秦老爷子来了,身边还跟着大姑。 第177章 不怀好意 我再次看到大姑,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了,以前觉得她高贵大方。是个很贤淑的女人。但现在对她多了几分揣测和戒备,心里就膈应了些。 她看到我还是那么的慈眉善目,满脸的笑意这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是秦老爷子那脸阴霾得很,我当做没看到似得。招呼他们两个坐下了。 王妈知道他们俩的习性,分别泡了一壶茶和一杯咖啡过来。递给了他们俩就走了。我坐在他们面前有点无措,但又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 “欢颜。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我没来得及戴帽子,就把头发扎了个丸子头。想不到大姑一见面就问起了。我淡淡提了一下妈妈去世和宝宝流产的事,她听了一阵唏嘘,还说了秦老爷子两句,说他怎么没照顾好我,于是他的脸就更加阴霾了。 我现在心里疑惑得很,大姑到底是真疼我,还是表面上装的。但她也装得太天衣无缝了,我想没人会觉得她是个虚伪的人。 秦老爷子沉默了一会,不悦道。“欢颜。听说漠飞跟你求婚了?” “是的。” “那么你是准备跟他结婚了吗?你似乎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是不是觉得我这一家之主讲话没什么分量?” “我一直很尊重老爷子你。你是漠飞的父亲,也是小凡的爷爷,理论上我们应该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只是我不太懂你为什么执意要拆散我们。我爱漠飞,死活也认了,还请你成全。” “成全?你哪来的资格让我成全?你自己觉得你配得上他吗?”秦老爷子一听这话就怒了,吹胡子瞪眼了都。 而我也有点生气了,就寒着脸道,“老爷子以为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商颖那样的么?” “放肆,你是这样跟我讲话的?”秦老爷子有点恼怒。“你什么家庭背景,什么经历难道我还不清楚吗?我们秦家是大户人家,怎么能让一个迎来送往的风尘女子嫁进来败坏门风。” “秦老爷子,漠飞的洁癖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你觉得他能喜欢上一个迎来送往的女人?我说不上自己多么高风亮节,但至少你质疑我的事情我都没做过,信不信由你。” 我顿了一下,又道,“你今天和大姑一起来,不会就是为了讥讽我几句吧?” “大哥,你看你这脾气爆得,欢颜是什么人这看面相就看出来了,她当年去夜店也是因为父亲生病迫不得已,你就不要去计较那么多了,放手吧。” “不行,告诉你,就算你不顾一切和漠飞结婚了,秦家也不会接受你。你的名字排不进族谱,死后也是个孤魂野鬼进不来秦家祠堂。” 我看他说到族谱和秦家祠堂时那一脸的傲气,仿佛这是多么神圣的荣誉一般。倒是一旁的大姑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眉峰微微拧了起来。 我其实很想呲笑一下秦老爷子的迂腐的,当今这社会,估计也只有他们秦家才把等级地位看得这么重,以为秦家族人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老实讲,我真不稀罕进那什么族谱,更不稀罕死后是否进秦家祠堂,我就是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人生苦短,我不抓住眼前难道还去展望确定性不高的未来? 秦老爷子见我沉默以为我被触动了,就又道,“欢颜,你也是个听话对孩子,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你要是真为了漠飞好,就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老爷子,你今天来就是讲这些吗?我和漠飞之间,主动权在谁那边你很清楚,你可以去说动他,他若不娶,我就不嫁,我一切都听他的。” “你” “大哥,你先去车上吧,我来跟欢颜好好说说。”大姑怕秦老爷子发火,连忙劝慰道。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大姑轻叹一声,招呼我坐到她身边去,细细把我打量了一番,“欢颜,你瘦好多了,看看这小脸,跟没吃肉似得。” 我笑了笑没说话,等着她下文呢。 我始终觉得她没有表面上这般和善,我是看到过她在秦驰恩的病房里大发雷霆地说什么的,她隐藏得很深。 “是这样的,大哥给漠飞物色了一个名门闺秀,各方面都很适合他,但他说已经跟你订婚了,就把大哥给气着了,拉着我来找你谈话,希望你能为他为秦家考虑一下,当然,他不会亏待你的。” “大姑,你也知道漠飞的脾气,我哪里左右得了他。” “这我也明白,大哥的意思是你离开,他找不到你就消停了。当然,大姑还是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的,再说孩子也有了,组成一个家庭也是情理之中,唉,就是我这大哥脑子迂腐得很。” 是秦老爷子脑子迂腐,还是他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很难猜测,曾经不可一世的他面临现在这种讲话没任何分量的落差会是怎样的心情,他已经完全掌控不了秦漠飞了,可他依然想插手,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欢颜,我还没在你家参观呢,带大姑看看好吗?”大姑顿了一下又忽然道。 “噢,好,大姑这边请。”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带着她上楼转转,其实这别墅没什么好转的,但她看得很仔细。一间一间地看,书房和储藏间都没错过,令我有点纳闷。 她一边看一边问我秦漠飞是不是住这边,平时有多少人,于是我多了个心眼,说阿飞派了很多暗卫在附近保护我,人数不确定,但确实不少。 她怔了下,随即笑了笑道,“那挺好的,之前那样的事情是再也不能发生了。” “漠飞特别怕我出事,现在出入都会派人跟着我。” “噢,呵呵。欢颜,大姑给你交个底,大哥物色的这个名门闺秀其实就是商颖,他也不是喜欢商颖这姑娘,就是看上商家的背景能够助漠飞一臂之力。” “谢谢大姑跟我讲这些,但我们俩这事还是得漠飞来做选择,他若要我离开我就离开。” 大姑听罢蹙了蹙眉,转身下楼就直接上车了,她和秦老爷子坐车离开时,两人还靠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什么,秦老爷子那脸跟黑炭似得。 我目送他们到大门口,心里狐疑得紧,大姑莫名其妙要参观我的房间做什么?还有这秦老爷子,这是在下通牒还是做什么呢,他似乎已经对我超级反感了。 进屋时,我看到王妈面色不轻松,就问她怎么了。她说大姑今天的举止有点奇怪,她从来不会对别人家感兴趣的。于是我心里的疑虑更多了几分,就上楼把她走过的地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但没发现什么。 我刚喘一口气,电话就响了,连忙过去拿起了手机,居然是商颖打来的。我迟疑了一下才接通,谁知道里面就传来商浩辰不断咒骂我的声音,他骂我狐狸精。 “你抢我妈妈喜欢的男人,你是狐狸精,我不会放过你的。”他喊得歇斯底里,电话筒都要震破了。 我特别不能理解商颖何以让他儿子这样来辱骂我,并不是他不可以,而是小孩子学会了这些恶毒的字眼真的好吗?并且他是那么乖巧一个孩子。 昨天他脱口就骂我狐狸精,这说明商颖没少在他面前这样说我,否则他哪来的词汇呢?他小小年纪分得清这词语的好坏么? “浩辰,你冷静一些,你妈妈好些了吗?”我压抑着怒火问道。 “不要你管,你这狐狸精,你不要脸,你一定会下地狱的。你欺负我妈妈,我要杀了你的。” 我被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若是我的儿子,我冲过去就是几耳光甩上去,打了过后再来讲道理。商颖实在太过分了,把个儿子教成这样会害了他的。 他还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恐吓我,说要杀我,要让我死。我并不在意他能否做到,但这些字句听起来非常的不舒服,令人心头发憷。 我挂了电话,心情非常抑郁。 商颖这是开始放大招了么?用尽她所有的资源来辱骂我,讽刺我,以达到让我知难而退的地步? 真他妈的笑话,我是谁啊,我会因为这些话就自惭形秽么?那我白混几年风尘了。 我只是生气,气她的手段太了。威胁、自残、辱骂,接下来是什么? 我决定去见见她,当面看一看她的嘴脸,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我最不愿意跟这样的人结怨的,比曼丽还要可怕,所以若能说通她,到也是好事。 我问了商岩她所在的地方,他很不情愿地告诉我了,在玛利亚医院。我开车来到医院正好三点多,找到商颖所在的病房时,里面还在吵吵。 “漠飞,答应我,别跟她结婚好吗?我把坏脾气都改了,我什么都改,只要你回心转意。你曾经都对我那么好,百依百顺的,我不相信你变心了。”病床上,我看到商颖紧握着秦漠飞的手不放,声泪俱下。 “干爹你不要我妈妈了吗?妈妈这么爱你,你别丢下我和妈妈不管好吗?”这是商浩辰的声音,他居然也在。 “小颖,我对你好跟爱不爱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我是漠枫的哥哥,我有义务为他做点事,照顾你,照顾孩子,这都是应该的。当初为了你的名节我愿意跟你结婚,但你自己退缩了,这怪不得我。” “漠飞,连你也不要我了?” “你再这样一意孤行,我也不会管你了,你越来越自私了明白吗?欢颜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你是我的青梅竹马,但你非但没有祝福我,反而一再地伤害她,你很过分。” “干爹你不能娶那个狐狸精,你要娶她我这就去把她杀了!” 如此暴戾的声音从浩辰的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好可怕,我从门窗里望着里面表情如出一辙的母子,忽然间觉得好可悲。 第178章 你也变了 我没有立即进去病房,就在门口站着,纠结很久还是决定走了。不想跟商颖见面。她已经歇斯底里了,我进去她兴许又撒泼又闹自残地大做文章,到时候我招架不了。 走到楼梯边时,商岩来了。一张脸红红的还气喘吁吁,不晓得从哪里跑来的。 我们俩现在也没什么话说了。觉得一下子生分了很多。我默默进了电梯,他也紧跟了进来。跟我一起靠在电梯壁上,斜眸睨着我。 “昨天你伤得重不重?”他说着拉起我的手看了看。今天我没包扎了,手背上的伤痕触目惊心,看得他直蹙眉。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我抽回手讪讪道。 “你没进去看看她吗?她昨天回家就要死要活的,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的,结果还是把自己弄伤了。” 我轻叹了一声,“本来想进去看看的。但她太歇斯底里了,我怕进去反而影响她的情绪。” “欢颜,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好吗?我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想跟你聊聊。” “好!” 我没拒绝。想旁敲侧击一下商颖的过去,看他说不说。 方才是陆一跟我一起来医院的。于是我就让他自己开车先回去,我跟商岩聊聊。但他没离开,一直都以百米左右的距离跟着我们。 商岩看了很不屑地呲了声,“这个算不算亡羊补牢?” 我蹙了蹙眉,“那你这样算不算在人伤口上撒盐?” 我记得商岩在我面前就没说过秦漠飞一句好话,这无可厚非。但他很多时候会揭我的伤疤,戳我心头最痛的地方,这就有些过分了。虽然他本意是想要为我好,可这样的好我并不需要。 他听我这样说有些尴尬,就没做声了,径直开车来到了世纪商贸城楼下那家星巴克。我们进去的时候,陆一就把车停在了星巴克外面转角的地方候着。 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商岩说这样方便我的保镖看到他没有侵犯我的人身安全,我知道他是在讥讽我,也没搭腔。曾几何时,他已经变了一个人,变得我不太认识了。 我们俩就这样干坐着,对望着,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无言以对地看着他,没有共同的语言。他依然是满脸的痛心,觉得我辜负了他的期许。 “欢颜,你明明可以摆脱他的,为什么又要重蹈覆辙?”沉默许久,他一开口还是这样的话,我非常不喜欢。 “商岩,我们不提这个了好吗?就算我没有和秦漠飞在一起,你也没有勇气来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对吗?若不然大学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对我表白?因为你知道那时候的我不具备嫁入豪门的资格,所以你想改变我,让我有足够条件来匹配你。” “不是这样的,我” 我摆摆手,阻止了他说下去,“你一直都知道我欠缺的是家庭背景,因为我出身平凡,不会被你们家的人接纳,所以你不敢表白。那个时候我还是一张白纸你都觉得配不上,现在我劣迹斑斑你觉得配得上吗?你能不顾一切娶我吗?如果你不能娶我,为什么又要阻止别人来娶我?” “你答应等我三年的,三年后我拥有了更多,我可以给你更多。” “三年后你依然会这样!秦家的结构复杂,你们商家也不简单,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两个没有可能,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为什么秦漠飞敢娶我,而你不敢。” 商岩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我本没有这样尖锐的,只是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才讲这些。看他满眼受伤,我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对不起商岩,我不是故意的” “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对吗?大学的时候不敢,现在依然不敢,所以你心灰意冷了?觉得我在讲空话?”他寒着脸,眼圈忽然微微有些泛红。 我迟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对不起。” “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先领证好吗?然后等我努力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想要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一切都听你的。” 他反手紧握住了我的手,很迫切。我看他烈火般的眼神,我相信这一刻他没有乱说,他是下决心了。 可我能去吗?当然不可能。 我摇摇头,抽回了手,“商岩,不说这个了,咱们提一提你姐吧,她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非得割腕呢?” “如果凡事都能好好说,她还需要割腕么?以前她笃定秦漠飞不会娶你,所以很不以为然,现在她怕了。”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连我都不以为然,因为按照秦家的传统他不会娶你,只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勇气,呵呵。” 商岩这话令我非常不舒服,我脸也一下子寒了下来。我忽然间在他们姐弟俩身上找到了一丝共同点,那就是刻薄。而我不愿意承认这个,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可能觉得有点过,尴尬道,“对不起欢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回家你劝劝你姐吧,我不希望她来破坏我的幸福。尤其是她还唆使她儿子来骂我,恐吓我,这有点太过了,你们也最好好好管一下。” “浩辰恐吓你?” “他说要杀我,说我是狐狸精,这种话你让你姐跟我讲就好,别在孩子面前说,不好。”我说着看了眼腕表,站了起来,“商岩,我得走了,你去找个好女孩吧,别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我没那个福气跟你比翼双飞,忘了吧。” “可你知不知道秦家现在已经分成两派了,秦漠飞现在处境很危险,他若执意娶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他站起来还是想劝我。 我耸了耸肩,笑道,“他至少还有我!” 和陆一回家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这样坚持跟秦漠飞在一起,到底是福还是祸,但我不会离开,是福是祸我都会陪着他,直到他先放弃我。 我不知道商颖是怎么做到的,能够让秦老爷子和大姑一起向我施压,这说明秦家和商家正在急于达成某种协议。商颖可能是单纯地想拥有秦漠飞,但商家和秦家却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难道秦家的争斗真的开始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么?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秦驰恩那边没有动静,秦漠飞这边也是,他每天都神采奕奕,哪里像是四面楚歌的样子。 还是我想多了?其实是他们在故意吓我?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还有秦漠飞扛着呢。他能毁掉那三家的生意,说明他就不曾怕过事,他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我不能怂。 “陆一,陈家和薛家那些人,现在放出来没有啊?他们还有没有可能翻得起大浪?”我睨了陆一一眼,讪笑着问道,他是阿飞手里的人,多少晓得点一手资料吧? “小姐请放心,就算他们卷土重来,你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会保护你的。”陆一跟阿飞一样一板一眼。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们有没有被绳之以法?” “他们的背景都很深,再加上盘根错节,想一下子拔除不太容易。不过要翻身肯定难,秦先生会不断打压的。”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操心那么多的。” 这言下之意是不是我不用多管闲事? 还没到家,我接到了秦漠飞的电话,那他已经回家了,我连忙跟陆一打了招呼让他不要说我去哪里了,他但笑不语,但把车开快了一点。 到家门口时,我一眼就瞧见了秦漠飞正站在小径上张望,好像很急。我连忙招呼陆一停车,直接屁颠颠跑了过去。 “漠飞,我回来了。” 他莞尔一笑,张开双臂搂住了我,抱着我直接转了一圈。“去哪里了?不是让你没事不要乱跑嘛。” “就出去了一下嘛,你怎么穿得这么风骚啊?”他换衣服了,外套是一件深棕色皮衣,配着他俊朗的五官帅得不要不要的。 “我要不时刻保持最帅的姿态,你眼睛瞄别人身上了怎么办?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 上车后,他径直上了到西区的高架,下了匝道后左转右转,终于在一家名为s的时装设计工作室面前停下了。 这工作室我听过,是一个叫黛蓝的女子开的,她是目前亚洲最出名的婚纱设计师,没有之一。 所以我们来这里是? 我满心期待地跟着秦漠飞进了工作室,里面有个娇俏的女生接待了我们,让我们稍等一下。 我无聊,就细细打量起工作室来,这里面的陈列很有层次感,分楼上楼下两层,楼下陈列的全部是美妙绝伦的婚纱,而楼上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工作间。 我正看得入神时,楼梯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我连忙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改良旗袍的女人走下来了,她大约四十来岁,五官虽然一般化,但举手投足间有一股高雅的气质。这就是黛蓝吧,确实很有大牌的气质。 “小飞,这位漂亮的小姐一定就是你赞不绝口的未婚妻了吧?” “蓝姨,她叫沈欢颜,小凡的妈妈。”秦漠飞对黛蓝很恭敬,还笑着看了眼我。“欢颜,她是我妈的闺蜜。” 我顿时有点惶恐,连忙上前给她鞠了一躬,“蓝姨你好。” 黛蓝莞尔一笑,冲我招招手,“来吧,这套婚纱我前后花了一个月时间,今天让正主儿试试。” 第179章 郎才女貌 楼上的小展厅里摆放着一套圣洁高贵的婚纱,因为有人模支撑,它看起来非常立体且直观。 婚纱前襟是一片薄如蝉翼的轻纱。但用套结绣花绣了一个深的领子,而每一只小套结上面都有一颗璀璨的钻石点缀,折射的光芒异常耀眼。婚纱的后片则是镂空,可以极好地展现背型。贵气的裙摆上用银色丝线绣着云纹。近看不觉得有何不同,但若随着衣浪摆动就能看到像云在流动似得。 婚纱还配有个很长的裙摆。此时以孔雀开屏的方式高挂着,跟婚纱不成一体。但看着非常奢华。 这整套婚纱大部分地方都是纯手工制作,一针一线都展示着设计师的水准。尤其是前襟那一颗颗璀璨的钻石。每一颗的装饰都恰到好处,不会太张扬,却也不会太低调。 我被这精湛的工艺惊呆了,呆愣了很久都缓不过神来。 “欢颜,去试试吧,看看我忙了一个月的成果。”黛蓝浅笑道,笑容中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自信。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秦漠飞一眼。脸热热的。就要穿婚纱了,仿佛嫁给他的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可我还是觉得在梦里。觉得一切是镜花水月。 “傻瓜。去试试吧。”他宠溺地捏了一下我的脸,又对黛蓝道。“蓝姨,我也想试试礼服好不好看。” “你呀还像小时候那样臭美,小莫,把秦先生的三套礼服都拿出来。” 黛蓝应该是很宠爱秦漠飞,对他就像妈妈看孩子那样的眼神。当然,我也被她爱屋及乌了,对我甚是温柔。 很快,刚才接待我们的女孩拿着秦漠飞的礼服出来了,一共是三套,一套黑色燕尾礼服,一套白色礼服,还有一套比较中国风一些,是唐装。 黛蓝把其中一套黑色的燕尾礼服递给了他,“去换上吧,跟咱们的准新娘拍几张,小莫,去帮秦先生换衣服。” 秦漠飞拿着礼服走后,黛蓝笑睨了我一眼,“来,让蓝姨好好看看你,小飞的妈妈当年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他的婚姻大事了,让我帮忙把把关,但看到你蓝姨一下子就放心了,你和小飞很般配。” “蓝姨过誉了。” “傻孩子,来,跟蓝姨去换衣服吧。” “哎!” 我跟黛蓝到更衣室后,在她灼灼目光下脱掉了一身衣服,当我取下头上的帽子时,她忽然就愣住了,还情不自禁用手捋了一下我的头发。之前本来只白了三分之一,现在白一半了,确实不太好看。 “小飞这混账欺负你了对吗?”她脸色一沉。 “没有啦蓝姨,是我妈妈去世了,所以”我没告诉她更多的事,毕竟那不是什么好事。 她也没再细问,轻轻揉了揉我发丝又道,“没关系,头发白了蓝姨也会把你打扮得美美的。” 这套婚纱特别的繁琐,在黛蓝的帮助下,我好不容易才穿好了,居然刚刚好,仿佛她曾给我量身一样。她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特满意地点点头。 “原本我还担心可能尺码没拿捏准,现在看来我多虑了,小飞对你的三围还是很了解的。”她意味深长地冲我挑了挑眉,把我烙了个大红脸。 紧接着她帮我把头发稍微绾了点起来,上了一点淡妆,“差不多了,出去看看效果吧。” “嗯!” 这更衣室里没有镜子,我也不知道穿上婚纱好不好看,第一次穿得这么隆重,心里头特别的惶恐。 我扭扭捏捏地走出了更衣室,看到秦漠飞已经在外面等我了,一身贵气的礼服把他衬托得越发的气度不凡,就像一个高贵优雅的王子似得。 我扯了扯身上的裙摆,不好意思地朝他走了过去,“漠飞。” 他霍然转头,然后整个人就呆住了,星眸里透着惊讶和欣喜,随即一抹浅笑从他唇角慢慢扬起,绝世不可方物。 我莫名地脸红了,特别特别的红,第一次穿婚纱,第一次这样幸福地站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接受他惊艳的目光,这种滋味美得无法言喻。 “小莫,去拿相机,我给他们拍几张。”黛蓝又道,她对我们的礼服非常的满意。 秦漠飞走到我面前伸手轻触着我的脸,很温柔地厮磨着,“欢颜,你今天好美,可惜小凡不在,要不然他肯定特别开心。” 是啊,可惜他们都不在! 如果爸妈还在,看到我穿上婚纱的这一刻应该喜极而泣吧?还有我的宝宝,如果我怀着身孕走上红毯,他应该是最幸福的,只是他还来不及看到这些就灰飞烟灭了。 心情忽然间有些低落,但我努力不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跟秦漠飞一起站在聚光灯下让黛蓝给我们拍照片,她还让我们换上了另外两套礼服,都非常非常的漂亮。 我们在她这里折腾了很久,换衣服,拍照,等忙完时间都快晚上十一点了,而我们还余兴未尽。 临走的时候,黛蓝拉着我的手很依依不舍,“欢颜,以后小飞如果欺负你,就打电话告诉蓝姨,蓝姨帮你修理他。” “他不会欺负我的啦。”我囧囧地道。 “傻丫头,我是说如果,不过量他也不敢。”黛蓝笑了笑,又瞥向了秦漠飞,“小飞,婚期定下来了吗?礼服我再修一修,弄得更好看一些。” “已经在找大师定日子了,蓝姨,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你一辈子结次婚,蓝姨能不去吗?这都盼多少年了。小飞,欢颜是个好孩子,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那一头白发怎么来的。” “再也不会了蓝姨,那我们先走了。” “开车小心点,没事就过来看看我” 我们车子走了很远,我回头去看黛蓝时她还在工作室的门口,心头不由得有些感动。她和褚夫人的感情应该很好吧,才能够这样爱屋及乌。 回家的路上,我蜷在座椅上假寐,脑海里却不断浮现秦漠飞方才穿礼服的样子,真真是帅啊,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真想大声告诉他,我要给他生猴子。 “欢颜,在笑什么呢?” 脸颊忽然被捏了一下,我一把捉住了脸上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我在想刚才某个人穿着礼服的样子好帅,我现在还在心波荡漾呢。” 他“呲”地一声急刹把车停了,转头凝视我的脸,“有多荡漾?要不要更荡漾一点?正好月黑风高好办事。” 我正要义正言辞地呵斥他的浪荡行为,但下一秒却主动攀上了他脖子,因为他低垂的样子太温柔了,我实在忍不住就亲了他一口,于是他还了我一口,再于是我们俩就没羞没躁地把持不住了。 好在我还算矜持,在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时硬是没让他再进一步,最后我们俩都躺在椅背上气喘吁吁,真有点儿伤风败俗。 他伸手把我揽在怀中又转头吻了我一下,道,“欢颜,知不知道你今天穿婚纱的样子多美,那一秒我都忘记呼吸了,我老婆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那人家以后老了不好看了呢?”我傲娇地道。 “别怕,你还能美好几十年,我慢慢看,等你老了我也看不动了。” 他笑道,拿出手机准备要拍我们俩相拥的样子,谁知道忽然一个图片信息弹了过来,又是商颖发的,她把手上包扎的纱布弄掉了,手腕上血淋淋的,在不断滴答血。 我们俩都被这画面恶心到了,我立即别开了头,他迅速删掉了图片,但紧接着图片又来了,接二连三的。 “她是不是又自残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我现在一股无名之火烧得腾腾的,所有的幸福感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这个商颖真他妈是个无孔不入的恶灵,太缺德了。 秦漠飞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他绷着脸沉默了许久,长长吐了一口气,转头歉疚地看了我一眼,“对不起欢颜,她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也不是,只是觉得她若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咱们去看看她吧?” “算了吧,她这个人有点极端,我怕影响到你的心情。” “不怕,我们总得要面对不是?要不然以后结婚了她也搞这种事,那才叫膈应人呢。” 我完全可以肯定,以商颖的本性她会不断在我们婚后制造矛盾,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破坏我们,让我们对彼此生厌。 我不晓得她手里到底有什么筹码可以如此任性,但她潜在的危险性很强,我不允许她来破坏我的幸福。 如果我们能够和平解决,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只求她不要时不时的要死要活,这实在令人厌恶得很。 秦漠飞拗不过我,就载着我直接来到了玛利亚医院。我们俩找到商颖的病房时,她正在里面歇斯底里地哭喊,里面还有浩辰哇哇的哭声。 我在门口瞄了眼,发现她正在对商岩撒泼,弄得他身上全都是血。而浩辰就站在窗边的地方,吓得紧贴在墙上不要命地哭喊。我看他应该是吓坏了,那泪痕斑斑的小脸苍白得跟纸一样,眼神也特别惶恐。 然而商颖并没有在乎他半点,依然拽着商岩不断厮打,就用她那血淋淋的手腕打,那血简直是四处飞溅,非常瘆人。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用尽全力地喝了一声,“商颖你够了,你就算死在这里也得不到任何同情的。” 第180章 她会成为噩梦 我这一声喊,令里面的三人都愣住了,哭声、嘶吼声和咒骂声戛然而止。 商颖松开了商岩。慢慢抬起了头,一双阴鸷且血红的眼眸就从她头发丝里露了出来,还不断冒着寒光。 她此时的样子比精神病院的人还要可怕,头发全部散乱了。苍白的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反正糊了一脸。原本干净的鹅黄色斗篷也血迹斑斑。实在令人有点看不下去。 她的手腕还在滴答血,弄得被子上。床上和床下到处都是。还有商岩,他那一身白衬衫全部染红了。连外面的西装外套上都站满了血。 难道这就是引得三个男人为之神魂颠倒的女人?她蛊惑男人的手段就是这个? 我不由得有点啼笑皆非,淡淡斜睨了一眼秦漠飞。他的脸依然阴霾至极,估计也是被气坏了,一个使劲作践自己的女人,终究是得不到人疼惜的。 而商颖不但作践自己也作践别人,她把能够掌控的人都给作践了,孩子。亲人,甚至曾对她百般宠爱的秦漠飞。 “沈欢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局面僵持许久。她忽然讲话了。那撕裂般的声音就如同车轮碾压砂砾时发出的声音,非常的刺耳。但她没觉得。她捋了捋头发,把那张泪流满面的脸露了出来,很狰狞,很扭曲。 她居然把自己作践成这个样子了,我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同情一把。曾经我最嫉妒她,羡慕嫉妒恨,因为她同时得到了两个优秀男人的深爱,他们时时刻刻都缅怀着她。 但现在我一点不嫉妒她了,她这样子歇斯底里也不会有好下场的。生命是爸妈给的,他们含辛茹苦的养大我们,并不是让我们来自己糟蹋自己的。 而她之所以这样随意糟蹋自己,就为了来逼秦漠飞就范。他若真爱她,又怎会舍得她这样作践自己呢? 我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了化妆镜,打开放在了商颖面前,“商颖,你看看你的样子,还有点人样吗?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最令人讨厌,一是作践别人的,二是作践自己的,第三是作践自己又作践别人的,你属于第三种。” 这是我第一次在秦漠飞面前攻击别人,实在是被她气坏了。但秦漠飞和商岩都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小浩辰脸色一寒,像个陀螺似得冲过来推了我一把。 “你这个狐狸精,你抢走我干爹,害我妈妈变成这样,我讨厌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说着抡起拳头不断在我身上拳打脚踢,他虽然人小,但力气却并不小,一下下的狠踹也是用尽全力了。我当然无法还手,只能拉住他的手,但他又张嘴来咬我,那歇斯底里的样子跟商颖如出一辙。 秦漠飞和商岩两人直接都懵了,愣了好一会才连忙过来把小浩辰拉开,他却还挣扎着要打我,骂着我狐狸精,嗓子都喊哑了。 而这一切商颖都无动于衷,她只是冷笑着看着我,仿佛很满意眼前这杰作,毕竟她搞得大家都手足无措。我真的无言以对了,我想不到天下还有自私到这种程度的女人。 “商颖,你看看你把小浩辰害成什么样了?你自己作践自己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把孩子往歪路上带,你就不怕他以后变得比现在更加恐怖?”我怒不可遏道。 “我的儿子要你这贱货来指手画脚吗?你生的野种都能活得很好,我的儿子为什么会变得恐怖?”她怒道,眼眸血红一片,布满了血丝。 她已经失去理智了,我也就不浪费唇舌了。我转头看了商岩一眼,他一脸的寒霜,不知道因为商颖还是因为秦漠飞。 我想了想道,“商岩,你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觉得她有点不正常。” “我没病,我为什么要看医生?漠飞,漠飞你不能娶她,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说过的怎么又反悔了呢?”商颖泪眼婆娑地看着秦漠飞,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一身戾气才收敛了一些。 秦漠飞此时已经非常生气了,星眸里一片寒霜。他看了商颖很久,才痛心地道,“小颖,你若继续这样歇斯底里地伤害我的妻子,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我看在漠枫的情分上容忍了你很多,但绝不容许你随意攻击我妻子和孩子,你,还有你和你们商家,都最好记清楚这一点。” 而后他就拉着我走了,任凭商颖在身后又哭又闹再没回头。我倒是回头看了商岩一眼,他也在看我,脸色更加阴霾了一些。我也不知道说啥,对他说了一声“保重”就离开了。 回到家,我和秦漠飞两个人心情都不好,彼此连话都不想多说。 一想起商颖的样子,我就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实在太可怕了,如果精神上没疾病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她家教失败。还有她那儿子,对我的敌意似乎非常大,看到我那分分钟恨不能生吞我的样子,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我很不安,总感觉我的幸福宁静会被这母子俩给打破。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想她们俩会是我以后日子里的噩梦。 秦漠飞在外面打了一通电话,进来过后拉起了我的手看了看,瞧着我被咬得红肿的手背,他一脸自责。 “我刚给她约了一个著名的心理医生,希望能对她有点帮助。对不起欢颜,吓到你了,我也想不到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连秦漠飞都觉得可怕的人,想必也是恐怖到了一定程度吧。我无言以对,因为我心情真的非常不好,我遇到太多的牛鬼蛇神了,从一开始的曼丽、薛佩瑶到现在的商颖,真是活久见。 以前我觉得苏亚很烦人,但现在见识了商颖的本性过后,才发现她就是个带着圣洁光芒的天使,太可爱了。人果然是需要比较才能找到差距的。 “累吗?睡觉了好吗?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秦漠飞对商颖的事似乎非常歉疚,极力想讨好我。其实我没有生他的气,我只是很唏嘘,这些明明可以过得优越富足的人,偏偏喜欢整幺蛾子。 我若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和条件,爸爸一定不会离世,而我也不会踏入风尘。所以我很不懂她们这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一天天到底在矫情什么。 我们洗漱好躺上床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要像以往我们又是一番,但今天我们都没有兴致。我枕着秦漠飞的胳膊,但却辗转难眠。 “漠飞,那个漠枫是谁啊?”其实我心里有了答案,但我不想让秦漠飞知道我探寻过秦家背景。 他沉默了许久才回答,“是大姑的儿子,比我小差不多两岁,他是浩辰的爸爸,也是小颖曾经最喜欢的人。” “那他人呢?” “他现在在北美那边服刑,还有一年多就可以出狱了,上次我带小颖母子去看过他,已经没有当年那般狂妄不羁了。” “上次?” 我愣了下,想起了他和商颖一起去旅游的事情,难不成其实他们是去探监的?那为什么不直说,害得我误会。并且,当时商颖也有意无意在误导我。 秦漠飞告诉我,大姑的儿子叫秦漠枫,从小就喜欢赛车,所以很小就进了少年组赛车,得到过不少非凡的成绩。 那个时候的商颖非常青春洋溢,很喜欢桀骜不驯的秦漠枫,所以两人走得很近。但因为商颖和秦漠飞从小有婚约,于是他们俩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一起,属于暗度陈仓那种。 但后来秦漠飞无意中撞见了两人偷情的画面,当时气得离家出走三天,他说他不是心疼商颖跟了漠枫,而是觉得被他们俩同时背叛了,年少气盛的他没法接受这个。 东窗事发,秦漠枫觉得对不起秦漠飞,于是就去国外参赛了,想跟商颖断了关系。 商颖那时候性子也特别的烈,听说秦漠枫要跟她分手,就独自一个人去r酒吧买醉,醉后她色诱了秦驰恩。 秦驰恩那时候对商颖是一见钟情,所以到后来听说她怀孕了,他都一直深信那孩子是他的,并想娶她为妻。 只是商颖不愿意,但她却不说明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任由他误会。 再之后就是秦漠枫在国外参赛的时候醉酒打死了人,被判终身监禁。商颖因此崩溃,就更不愿意打掉孩子,于是秦漠飞就只好承认这孩子是他的,秦家怕家丑外扬就赶紧给他们筹备婚礼了。 但想不到商颖临到头了却反悔了,留了一封遗书过后布置了跳楼的事情。这事闹得太大了,谁都以为她死了。 秦驰恩认为是秦漠飞害死了商颖,而秦漠飞当时一度认为秦驰恩在从中作梗,所以两个人从此反目。 我听到这里一头雾水,问他,“商颖为什么要跳楼啊?她是怎么布了这么大一个假象呢?” “她可能觉得只有装死才可以掩人耳目,既可以生下孩子又不被千夫所指,至于假象,她当时用了滑索下去,只是当时天色太暗情况又太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 “噢!” 仅仅是这样?没有人注意?秦漠飞显然还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以他那么聪明的脑袋,会发现不了这是布局? 不过他没说我也没再问,反正今天够抑郁的了。 老实讲,我觉得这其中最无辜的就是秦驰恩了,他是真心爱过商颖的,只是她却最不爱他,仅仅当他是过客和慰藉。也怪不得他现在不再回头,是因为他从未得到过爱。 我忽然间觉得他又点令人同情了。 第181章 不期而遇 我本以为商颖这事会闹很久,但接下来就没听到什么关于她要死要活的事情了,她好像安分了些,我也稍微放心了。 不久前小沐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商岩把给我画的那些画像全部烧了,我心里难过了很久,但也祝福他,至少他准备从头开始了。 我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给方老师夫妇把别墅设计好了,还把用材都细细做了参考,并且推举了几个我觉得不错的品牌给他们。老两口特别的满意,当即又给我介绍了两个客户,都是她们的同事,刚拿了房子。 因为都是小工程,并不需要太费脑力。所以我的效率很高,再加上服务态度好,这几个老师都比较满意,在设计网上狠狠夸了我一顿。 网站的负责人看到了,给了我一个头条推,效果非常好。所以一时间我那个小工作室竟成了网站的宠儿,各种推荐不断,想当然工作也不断。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就这一个月,我在设计网上赚了大约不到十万块的收入,扣除网站的提成过后赚了八万多,也算是可观的。 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了这么多钱,当即就跟陆一一起来到世纪商贸城,准备给秦漠飞选一件初夏的衬衣。 其实秦漠飞并不少衣服穿,他是最懂得打扮的一个人了,不过我还是想给他买一件衣服,一是证明一下我有能力赚钱了,二也是表一下爱心嘛。 眼下已经快四月了,初夏的脚步都开始迈进了。我和秦漠飞已经认识一年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我决定晚上庆祝一下,给他个惊喜。 商贸城的男装并不贵,都属于中档消费。秦漠飞比较喜欢国内一些知名的平价品牌,像雅戈尔、杉杉等。 我在杉杉的专柜选了一件过后,又来到了雅戈尔的专柜转转,看上了一件白底蓝条纹的衬衣,刚伸手过去拿,衣服那边也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我们俩拽了同一件衣服。 我愣了下,连忙松开了手,探头一看居然是秦驰恩。他穿着休闲的夹克,里面配了一件t恤,整个人特别的精神,看来那三家的没落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我有点尴尬,冲他讪笑了下就准备转身走了,他叫住了我。 “欢颜,你现在连话也不想跟我说了吗?”他很落寞。 “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 虽然我有点同情他感情那一块的遭遇,但这不是原谅他的理由。再说,我和秦漠飞闹得那么凶,也都是他一手造成,我得长点记性。 他轻叹一声,把手里的衣服挂在了衣架上,“一起逛逛吧欢颜,听说你要结婚了,以后遇到你的可能性更小了。” 我想了想,让陆一到楼下的停车场等我,准备跟秦驰恩一路转到楼下去。他没反对,拎着我买的衣服就先下去了。 “你要买什么?”我瞥了秦驰恩一眼。 “鞋子,衣服。” “那走吧。” 我紧了紧衣服,把手放在了兜里径直往前走。兴许是我马上要结婚的原因,我对秦驰恩的憎恨没那么强烈了,只是以前那种好感再也提不起来。 他紧跟在了我的身后,像个护花使者似得,但很有分寸地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欢颜,婚期定了吗?” “嗯,八月初。” 婚期是秦漠飞找了几个大师一起算的,都觉得八月初的日子最好。当然,最主要是我们的婚房通风得一两个月,到时候还得买家具什么的,琐事一忙好也就七八月了。 现在秦漠飞已经把我们的婚讯透露出去了,秦家很多人都保持观望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倒是秦老爷子那边没了动静,可能商颖的事闹得太恶心,他觉得大势已去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我是这样打算的,等过些天油菜花开,我去乡下买几瓶蜂王浆给他带过去,哄哄他。他若能接受我,那是最好不过,依然不能接受的话,我就慢慢感化他。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的心总不能是磐石做的吧? 秦驰恩听到我的婚讯过后沉默了许久,走到阿玛尼专柜前时顿了一下,看我道,“欢颜,帮我挑一套衣服吧?” “好!” 其实秦驰恩也是个标准的衣架子,生得也气度不凡,挑衣服是很好挑的。尤其是他剪了短发过后,整个人的气场越发张扬,走在人群中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我给他选了两条不同风格的休闲装,一套稍微阳光一点,一套稍微成熟一点,都特别好看。他把两套都拿进去试了,穿出来的效果非常不错,于是他两套都要了。 付账的时候,他打开包翻来覆去找了很久没找到卡,愣了一下又一脸尴尬地把衣服放回去说不买了。我看他应该不是故意不付款的,于是就帮他把衣服刷了,他也没矫情就收下了。 “谢谢,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女生的礼物。”他拎着衣服爱不释手。 我想说这不是送的,只是因为他没带卡所以才帮忙刷。但看到他满心雀跃的样子,这样的话又说不出口了。我说过,我不是一个狠心肠的人。 路过鞋柜的时候,他望着架子上一双鞋子看了许久,但蹙了蹙眉走开了。 我瞥了他一眼,道,“你要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反正我今天带卡了。以前你也给我买了不少衣服鞋子,就当做是还给你了。” “那我就笑纳了。” 秦驰恩笑了笑,倒是很不客气地一口气选了两双,足足七千多。我刷卡的时候有点肉疼,因为这是我自己赚的。 他很开心,一脸满足的样子,这令我想起了当初请他吃羊蛋子的时候。唉,真是世事无常。 下楼的时候,我跟他提及了商颖,说了她割腕一事,他听罢面色有些凝重。 “欢颜,商颖绝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你自己要记得多一个心眼。不过漠飞的安保做得那么好,我应该是多虑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现如今我已经减少了出门的时间,并且也接受了陆一他们如影随形的保护,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安安全全等到结婚,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其实我很怕死,死了就什么都享用不到了。 秦驰恩耸耸肩笑了笑,“那就好,我希望看到你好好的。”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往楼下走。不知道是我错觉还是怎样,总觉得他身上多了几分沧桑,他的眸色不再那么凌厉,举手投足也少了些儒雅之气,是因为商颖么? 商颖能把秦漠飞搞得焦头烂额,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他们俩个就像是她手里的玩物,玩腻了这个又去玩那个,总之她是不会消停的。 到商场大门扣的时候,秦驰恩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欢颜,你真的那么爱他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了,很爱。” “那……祝福你!” 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揉我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愣住了,愣了很久才收回去,眸色已经暗淡了许多。我装着不以为然地跟他告辞了,飞快地朝着停车场走去。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秦驰恩发来的信息,说如果有一天需要他的时候,记得给他打电话,我回了个谢谢。我估计此生是没法再跟他做朋友了,想想也是挺可惜的。 到别墅时,我在外面的卖场里买了一些蜡烛和一束玫瑰花,准备庆祝一下我和秦漠飞相识一周年。 他还没有回来,于是我就跟王妈一起在厨房里忙碌,我又做了我最拿手的红烧肉,这次没有他捣乱,做得还算比较成功的。 我还弄了个蛋糕,不怎么漂亮,但也是我最超常发挥的水平了。 王妈一边帮我打下手,一边跟我叨叨,“小姐,你和大少爷结婚了,可得要多生几个孩子,秦家人丁不太兴,老爷子几个兄弟姐妹的孩子中,最出息的就是大少爷了。” “王妈,看你说得,这生孩子也是天意,我也掌控不了啊。” “嘿嘿,你这屁股大,一看就能生。你和大少爷都是人中龙凤,生的孩子肯定不一般。如果夫人在天有灵,她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王妈,你帮我看看红烧肉好了没,漠飞可能要回来了。” “哎!” 我们俩一共弄了六菜一汤,还有个蛋糕。我不太会弄西餐,这都是中规中矩的大众菜。虽然没秦漠飞做的那样色香味俱全,但也算拿得出手。 把餐桌布置好过后,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差点什么,忍不住睨了王妈一眼问道。“王妈,你感觉怎么样?这看起来浪不浪漫?有没有一点情调?” 王妈点点头,道,“很浪漫,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小姐?” “今天是我和漠飞真正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在去年的今天,他出手帮了我一把。”我跟王妈提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她听得很是唏嘘。 回忆起当时一头扎进秦漠飞怀中的情景,我心里头依然会悸动,会觉得热血沸腾。我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解下围裙跑到了门口的小径上张望着,特别期待。 不一会,秦漠飞就开着车回来了,我连忙屁颠颠奔了过去,却看到车里多了一个我非常不待见的人:商颖。 她从车里扬起笑脸看着我,令我有种见鬼了的惶恐。 第182章 没法接受她 秦漠飞怎么会把商颖带回来?并且还是在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上?不管她笑得多么妩媚,我始终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女人我是忌惮的。 车停下的时候。商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穿着她最喜欢的小脚裤配无袖短斗篷,像个可爱的芭比。她挑眉深意地瞄了我一眼,唇角的笑容更放大了一些。但眼神却一如既往的阴冷。 我被她那笑容瘆得心里直发憷,微眯起眼睛打量她许久。弄不清楚她什么意思,反正很戒备。 她笑笑道。“欢颜,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我没理她。走上前帮秦漠飞拉开了车门,故作不经意地提醒了他一下,“漠飞,今天是我们正式认识一周年纪念日,我以为你会早点回来的呢。” “哎哟,原来是你们相识一周年纪念日啊,那我不是赶巧了么。”商颖看了眼秦漠飞。娇嗔道,“漠飞,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讲呢?我也好买点礼物给你们庆祝一下嘛。” 我蹙了蹙眉。道。“对啊,是我和漠飞两个人的纪念日呢。” 言下之意。你来做什么? 然而她装着听不懂的样子,还自顾自地进了屋,在里面参观了起来。我顿时黑了脸,很是不悦地看着秦漠飞,他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小颖说前段日子她做得有点过分,想过来跟你道个歉,我也实在不好拒绝。” “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你还指望她转性子?” “好啦,别生气了,咱们先进去吧。”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怎么能不气? 这么好的日子,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不就是想过二人世界么?他叫个其他人来也就算了,可这偏偏是我们都万分膈应的人。想起她一个月前那斯文扫地的样子,我分分钟想给她抽几个耳光上去。 看看,她喧宾夺主的样子,完全把我这里当她家了,审视完这里又审视哪里。 “啧啧,这扶梯还有灰尘呢,肯定是王妈你没打扫干净吧。漠飞,你有洁癖怎么受得了啊?哎呀,这狗窝里还有狗粮呢,这都潮湿了也没收拾一下啊?咦,这幅画摆在这里不太合适,影响” “商小姐,这是我家,如果你参观完了还请你出去好吗?我们三个人马上要用餐了。”我打断了她的话,不顾秦漠飞的颜面走过去站在了她面前,阻止她再上楼。 “欢颜,我今天是专程来跟你道歉的,我们两个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之前是我不对冒犯了你。” 她根本毫无道歉的诚意,还一脸恩赐的表情。仿佛觉得她来给我道歉我这里得蓬荜生辉,我家祖坟得冒烟儿,可把我气得。 “那你道完歉可以走了,我这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今天铁了心要赶她走,绝不会让她留下来吆五喝六。这他妈的什么人啊,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素质的人。既然知道错了,到别人家还指手画脚的,当自己谁啊? 我回头冷冷看了眼秦漠飞,也不晓得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把这人带过来。纵容一个人起码要有个度,得看看对方是什么人。他这样直接就带过来是几个意思啊?也不问问我乐不乐意? 商颖眸色一寒,随即走到了秦漠飞身边满脸委屈地望着他,“漠飞,你们现在就这样厌恶我吗?我真的只是来道歉的,没有别的意思。” 秦漠飞拧着眉很为难,我想他是不会赶商颖走的,于是就笑了笑道,“漠飞,不然你招待商小姐吧,我正好还有个设计稿要做,客户要得紧。” 说完我就上楼了,也没再理会他们俩。我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非常的生气,如果商颖真能彻底改一改也就罢了,看看她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根本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一会,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我走过去打开门,是王妈端着一份菜上来了,于是我心里更窝火了。他是在下面陪着她吃我做的饭么?所以现在是变成他们俩的烛光晚餐了? “小姐,你别生气了,其实大少爷也有为难之处。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一起读书,难免就纵容她了一些。早在十年前,商小姐还救了大少爷一次。” “嗯?怎么回事?” “陈家跟秦家不是一直有仇么,当年陈家想暗杀大少爷,派了很多人围堵他。大少爷当时正和商小姐在一起,她为了掩护大少爷撤退就一个人去堵那些人。陈家和薛家有生意来往就不敢对她下手,大少爷才逃脱。”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那么容忍,原来还有这事。所以他这辈子恐怕都会觉得欠她的吧,只要她有需求,他就永远不会拒绝。 我无话可说了,但心里却更加抑郁了一些。想着他们俩就在楼下吃我做的菜,喝我做的汤,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我并没有心思做设计,就在网上随意地看新闻,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令我无比惊讶的八卦新闻:商业巨子商岩与美女设计大师苏亚酒店共度三天两夜。 这新闻虽然不是头条,但在很显眼的一个位置,随便瞄一眼就能够看到。说他们俩在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呆了三天,期间都没有出来过,新闻上还放了几张照片,有点模糊,但看得出应该是他们俩。 我惊讶极了,商岩和苏亚走到一起了?他们两个人怎么看对眼了呢,好不可思议。不过想想倒是挺不错的,苏亚那么漂亮又那么聪明,两个人是非常般配的。 新闻虽然是捕风捉影的,但我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若不然以苏亚的本事,这报道如果她看不顺眼早就黑掉了。 我正想着,楼下忽然传来了汽车声,我连忙起身到窗边一看,是商颖要走了。她手里还抱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那东西似乎很沉。 她想让秦漠飞送她,但他拒绝了,叫了陆一开车。等车子开走过后,他抬头望书房这边望了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我连忙走了回来,坐在椅子上假装睡着了。很快我就听到了书房外有脚步声,连忙故意侧着身子斜躺着,还把领子也拉了起来。 门开了,我从眼缝里瞧着秦漠飞轻手轻脚进来了,走到了我身边道。“好了欢颜,别睡了,她走了。” 我装着睡着了,没理他。于是他就开始解我的衣服,一开始我还能装睡,直到他把我内衣都解开了就再也没法装了,连忙讪讪地睁开了眼。 “漠飞,你们吃好了吗?”我还揉了揉眼睛装着刚醒来。 他忍着笑也没戳穿我,道,“吃好了,你给我做的红烧肉我全部吃了,比上次大有进步,就是肉太少,没怎么吃饱。” “有两斤五花肉呢。” “嗯,那也不够,我今天特别想吃肉。”他说着一把抱起了我,飞快地朝卧室走去,“顺便把你也吃了吧,今天我打牙祭。” 大约是一个小时后,我们俩战斗结束,我心满意足地躺在秦漠飞怀里,刚才的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了。无论如何,只要他是我的就可以了,别的我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了。 他把我头发拨到耳后,低垂着眸子看着我,有些歉疚,“对不起欢颜,想不到你这么看重我们认识的日子。我以为应该是那一夜开始算的。” “我又不记得那一夜的人是不是你。”我脸一红。 “不记得么?”他邪魅一笑,欺身压住了我,“那我再帮你回味回味,你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讨厌啦!”我娇嗔着推开了他。 他忽然抱住了我,埋头在我颈窝吻了下,轻声道,“那是六月二十八号,我记得很清楚,有个疯狂的女人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她一次次蹂躏我,欺负我,一百块都不给我。” 看着他星眸里一丝邪恶,我明明是想笑的,可心里却酸溜溜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我们俩被算计阴差阳错地在了一起,又有了个孩子,这是天意吧? 上天注定还能相遇,上天注定我们要在一起。 “你把商颖离开的日子也记得很清楚。” “欢颜,她与我而言有一份特殊的意义在,她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我们一起成长了十多年,如果她有心改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她。” 我怎么能接受她这样的人?她即使到现在也没真正接受我啊?我不想讲话了,转过头闷着不吭声。 秦漠飞揉了揉我发丝,又道,“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好久没有做东西给你吃了。” 我还生气,没应他,他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就穿上衣服出去了。 他下楼后,我想了想也穿上居家服下楼了,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那点膈应也立马没有了。我悄悄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像一只小尾巴似得跟着转来转去,他应该明白我的示好吧?我不生气了。 “欢颜,我们以后生个女儿吧?就像你这样漂亮。”他正和着面,转头笑睨了我一眼,还顺手把指尖上的面粉抹在了我鼻头上。 “还是生儿子吧,生儿子能保护妈妈,以后我们俩吵架了,他们都保护我。” “先生个女儿再生个儿子吧,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呢,这样子我的大老婆小老婆都有了。” “好,生就生嘛。” 人都说,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生好多好多孩子,以后自己先走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孤孤单单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给秦漠飞生很多很多孩子,如果哪一天我不幸先离他而去,他还有儿孙陪伴,而我就放心了。 第183章 碰一鼻子灰 待嫁是一件很揪心的事,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是不是像我一样,一会怕自己不够美,一会怕自己不够瘦穿婚纱不好看,总之没有一刻是淡定的。 云端碧云.华庭的婚房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家具定的是国外一个名为c.ri的名牌,下单过后,他们家还特地派了两个设计师亲自来这边量身定做,服务特别的好。 家具搬进去过后,我每天都会去别墅里看看,通通风什么的,再置办一些小件。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惶恐,莫名担心着什么。 喜帖是我们亲自设计的,秦漠飞负责设计外观,我负责写邀请函,每一份都是我亲自写的。他还笑我,说把字写太好人家会以为是印刷的,我不晓得他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我一共写了五百多份请帖,共用了三天的时间。秦漠飞的朋友还挺多,国内国外都有,但大部分都集中在魔都,基本上都请了。他说一辈子好不容易结次婚,一定要让更多的人见证我当最幸福的新娘。 我因为这句话而亢奋了好几天,但平静下来过后又有点忐忑,因为秦老爷子现在对我依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并不承认我们的婚姻,一直也没理睬我。 我决定买点礼物去看看他,正好也有好一段日子没瞧见小凡了,想去看看。他现在已经开始接受训练了,我很难看到他一次,偶尔他给我打个电话,听他委屈的哭诉,我心里就特别的难受。 但秦漠飞说秦家的长子就是这样过来的,让我不要太难过,习惯就好。不过我到现在也没有习惯,一想起小凡这么小就开始被训练,心尖尖都疼。 我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和陆一一起到野外的养蜂场买蜂皇浆。 现如今油菜花开,到处春色盎然。魔都的郊野特别的漂亮,一片片油菜田层层叠叠,那些养蜂场就在这些油菜花田边上,大大小小也有三四家的。 我找了一家老夫妻,他们的蜂箱不过二三十个,规模不算很大。但他们两夫妻看起来很和善,我就决定在这里买了,一共买了四瓶,半斤一瓶,还不到一千块。 回城的时候,我还专门找了只好看的篮子装起来,准备带过去给秦老爷子,讨好他一下。就算他不接受我,也希望别太厌恶我。而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婚礼上如果没有他,也有些不太像话。 我很不意外地吃了闭门羹,秦老爷子不见我。好在秦语回来了,门卫大爷才让我进去了。我拎着篮子走进了秦家大宅,里面一如既往的冷清,一点人气都没有。 秦语正和秦老爷子在庭院里晒太阳,看到我进去,不断冲我挤眉弄眼,示意老爷子心情不太好,让我小心点。他看到我任何时候心情都不好,我也习以为常了,就快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老爷子其实是醒的,但眯着眼睛没理我,秦语在给他捶腿,也是狗腿得很。 “爸,嫂子来了。” “你哥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嫂子。”秦老爷子微微掀开了一丝眼缝扫了我一眼,紧接着又合上了,“你来做什么?我们秦家不欢迎你。” “老爷子,现在外面春暖花开的,我看到好多养蜂人,就去给你买了几瓶蜂皇浆,补身体的。”我满脸讨好地道,双手把篮子递了过去。 “不用,我不缺那东西。” “爸,这都是纯度很高的补品呢,我觉得不错。” 秦语想帮我,连忙起身接下了我递过去的篮子。但秦老爷子霍然起身,抬手就打掉了篮子,里面的瓶子全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黄黄的液体淌了一地。 “来人,把这地上的玻璃渣子处理了,没事尽搞这些令人窝火的事,哼。” 秦老爷子看也没看我就走开了,一张老脸阴霾至极。我无奈地看着他撒手远去,气得眉毛都忍不住颤了几下,这拍马屁算是拍马蹄上了。 “嫂子,我爸就那样,你也别难过了,反正我哥有办法对付他。过来坐吧,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我满心抑郁地坐在了秦语身边,捏了捏酸痛的眉心,实在被这老爷子气得不轻。不接受这个就算了,给宅子里的佣人吃不好吗?非得给我砸了。 “我昨天回来的,后天开股东大会,我们都得参加。”秦语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道,“嫂子,这次股东大会的人比以往都要多,我哥很可能要被弹劾。” “……为什么?” “国外的生意不见起色,国内的项目又被截胡,去年和今年的季报显示业绩下降了很多,这种情况自从我哥接手公司过后还没发生过,董事会的人不满了。” “就因为这个吗?”我记得秦漠飞已经在开展几个投资项目了,这刚起步肯定见效慢的啊。 “这当然不是主要原因。”秦语说着戒备地朝四周看了眼,才压低了声音又道,“爸说二伯他们勾结了董事会几个举足轻重的人,准备拥护三叔上位。他手里本就有公司一部分股权,如果要争这公司不算很难。” “他上位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很多,如果两家公司合二为一,那么实力更加雄厚,而他们手里的股权自然更有价值。其二,三叔承诺如果得到公司控制权,会给他们多一成的红利。” “……” 我就不懂了,他们处心积虑把秦漠飞弄下来做什么。秦驰恩那么憎恨秦家,不可能会给他们丰厚油水的,这一定是他的缓兵之计,先蛊惑他们,然后再吞了他们手里的资产。 秦漠飞个人有投资,即使不当这总裁他也可以过得很富足。只是他如真放手,成业集团势必成为炮灰,到时候这些贪得无厌的秦家人哭都没地儿哭。 我想了想道,“他们就不怕你三叔生吞了他们?” “三叔给出的条件特别诱人,他们不会怕的,并且,大姑现在都站队了,这事恐怕是真的。” “啊?大姑也同意你三叔上位?” “嗯,漠枫不是要出狱了么?大姑想帮他争取跟她同等的股份和分红,但哥没同意,估计她就生气了,转战支持三叔了。三叔这人城府很深,也没人摸得透他。” 我想不到秦家的人真的这般现实,谁给他好处就他妈的拥护谁。怪不得秦老爷子一定让我离开秦漠飞,他是想找一个庞大的外援来帮他么? 他看上了商家的势力,可是商颖喜欢的人不是秦漠枫吗?他都马上要回来了,她怎么还处心积虑想嫁给秦漠飞呢?或者说,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是我不知道的? 秦家的水太深,我越想越猜不透,索性也不去想了。反正任何事都难不倒秦漠飞,他应该早就预料到有这些事了。 不晓得他若真的被董事会的人为难,是否会真的甩手而去。我记得曾经他就很不屑当这个总裁,还一度让秦少欧去管公司,现在那么多人要他离开,他会不会就坡下驴呢? 其实这样也好,他不当总裁,然后我们把小凡接出来,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再不去管劳什子秦家,而我也不要被他们看不起了。 想到小凡,我连忙压低了声音问,“秦语,你看到小凡了吗?他现在好不好?老实讲我真不喜欢你们秦家的传统,那么早就把一个孩子的未来安排好,把人当机器似得。” “他现在天天跟着杜师父习武,再过段时间就要开始认字了,启蒙是有点早,但这就是秦家的规矩,我哥就是这样过来的。不过我是女孩子,就不用这么累。” “他也在这宅子里吗?” “嗯,就在第七进院里。”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挑挑眉,“黑宝和金贝也在,就东墙边那狗洞里面就是七进院了,不过你要去看望一定小心点,千万别给发现了。” “哎!” 我和秦语聊了很久才离开秦家大宅,让陆一在马路上转了一圈过后,买了两只鸡腿过后又溜到了秦家大宅的东墙外。我细细找了很久,才在一个下水道边发现了秦语说的狗洞,还挺大的。 我四下里张望了下,没有发现监控和来往的人,于是二话不说脱下外套就要去钻狗洞,陆一把我叫住了。 “小姐,你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要是你的儿子在这里面跟蹲监狱似得训练,你心里舒坦么?他才一岁多呢。你帮我把好风,来人了就变狗叫提醒一下我。” 我特别的热血沸腾,同时又特别的心酸,恐怕谁都想不到,在这21世纪看望自己的孩子会这么难,真他妈的跟做贼似得。我小心翼翼地爬进了狗洞,进去过后确实是个院子,非常冷清。 我刚冒了个头,就看到黑宝和金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跑了过来,可能是闻到我气味了。 我慌忙把鸡腿丢了过去,阻止它们发出声音。安抚好它们俩过后,我就偷偷朝院中走去,刚走到假山处,就听到了一阵严苛的训斥声,就在前面院子里。 “叫你蹲好听不懂吗?手怎么可以放下?抬高,腿并拢。” “呜呜……” 这哭声是小凡的,我听得心头一紧,连忙轻手轻脚跑了过去。瞧见小凡就穿了个薄薄的练功服,扎了个小马步半蹲在那里,小脸上全身红一块白一块的小鞭痕。 一旁的杜师父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一会打一下他的腿,一会打一下他的手,打得他泪流满面。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冲了出去。 第184章 无能为力 “小凡!” “妈妈!” 我飞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凡,转头怒视着杜岳峰。我以为他是多么厉害,能够教出来像秦漠飞那样强的人。却原来是这样教的,这跟蹂躏摧残有什么区别? 小凡抱着我就哇哇大哭起来,哭得特别的委屈。我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心头仿佛跟刀割似得难受。 “妈妈。你不要宝宝了吗?” 小凡双手勾着我的脖子,样子可怜极了。他瘦很多了。原本肉嘟嘟的脸都变尖了,就一双眼睛还很大。看着特别像个发育不良的小萝卜头。 我摇着头,难过得话都讲不出来了。只会紧紧抱着小凡。我舍不得了,我不要他成什么栋梁了,我不要他变成个机器。 “杜师父,请你转告秦老爷子,我儿子不学武了,他以后能不能成材都没关系,只要他过得好就可以了。” “不成材能过得好吗?”杜岳峰倒是没有因为我的忽然造访生气。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我不期望他有多大的作为。” “你错了,他可不是凡夫俗子。他是秦家长孙。也是以后秦家产业的继承人。现在这点苦都吃不了,长大了更不能吃苦了。秦家二少爷就是其中的榜样。” “我儿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那样的。” “慈母多败儿,沈小姐应该听过这句话吧?在秦家这样的家庭里,要么出人头地,要么中庸无能,是断然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过日子的。” 杜师父在秦家的时间很久,可能看到过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他坚持棍子下面出良人,而我却不觉得他这种教育方式多么好,也不愿意小凡再受苦。 我正坚持要带小凡走时,秦老爷子忽然出现了,拄着根拐杖一身煞气。他可能想不到我还会去而复返,满目寒霜地盯我很久。 “沈欢颜,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居然敢忤逆我秦家祖宗的祖训,你真以为漠飞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了?” “秦老爷子,你若是正常的教育也就罢了,你们分明在蹂躏幼儿,这太过分了。小凡是我生的,我有权带他走。” 我真怕小凡在这样的教育下变得孤僻,冷暴,跟他爸的脾气一样。可以成材的方式很多,而杜师父采用的是我最不齿的一点,我看不下去。 小凡此时也把头死死埋在我怀中,看都不敢看这一切,他一定是怕秦老爷子了,他的身子都在发抖。 “混账东西,咱们秦家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秦老爷子勃然大怒,眸光阴冷地瞪我许久,忽然往后勾了勾手,顿时有几个保镖走了出来。 “家法伺候!” 他语音未落,杜师父直接从我手里抢走了小凡,其中两个保镖一个飞冲过来拽住了我,把我死死摁在了地上。而令外两个则跑去厢房里直接拿了两根棍子出来,不由分说就朝我身上招呼,一下下毫不留情。 这他妈的是家法? 我被两个保镖摁着动弹不得,那棍子如雨点般打在我身上又胀又疼。黑宝和金贝飞快地冲了过来,呲着牙要去咬保镖,却被他们狠狠踹开了。 “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你们这些坏蛋,坏蛋!” 小凡吓得又哭又喊,然而令我怒不可遏的是,杜岳峰听到他哭喊居然又拿那鸡毛掸子去打他小手,把手心打得红红的。一边打还一边呵斥他说不应该顶嘴。 我都要疯了,拼命怒喊,“杜师父你住手,你给我住手,秦老爷子,那是你孙子啊,你怎么能让人那样欺负他。” 我挣扎着推开保镖想去抱小凡,然而他们仿佛泄愤似得打得更加厉害。秦老爷子阴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对我的哭喊根本无动于衷。他可能觉得在我们身上能找到点存在价值,能凸显他的霸气。 我感觉后背都给他们打裂了,屁股上火辣辣的都麻木了。小凡哭得都没了声音,那小手肿得老高老高,而我无能为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挨打。 我忽然间恨透了这个家族,非常之憎恨。保镖们可能看把我打实在了,就住了手,但还是围着我没离开,因为老爷子没下令。 秦老爷子走过来以绝对俯瞰的目光瞄着我,唇角透着阴冷的笑意,“沈欢颜,我给过机会让你走,是你自己不愿意走,既然你要死乞白赖地留在漠飞身边,那么这些规矩你就该懂。家法,仅仅是秦家处罚人的方式之一。” “你以为你多高贵是么?你还有人性还有点仁慈吗?” “顶撞长辈,继续打!” 秦老爷子一声令下,那些保镖又抡起了木棍准备开打。而就在此时,围墙外忽然翻了个人进来,飞身冲到了院子里来,是陆一。 “秦老爷子,请手下留情。”陆一走过来对秦老爷子鞠了一躬,很是恭敬的样子。 “哼,以后把她看严实点,下次再擅闯秦家的宅子,就不是一顿家法这么简单了,带她滚!” “是!” 陆一抱着我离开的时候,小凡哇哇的哭声令我泪如雨下,而我无能为力。但凡我稍微有点能力,都不会让人把我儿子欺负得那么惨。 回到家时,秦漠飞还没有回来,王妈看我一身伤惊得目瞪口呆,听到说是老爷子下令打的,她一阵唏嘘不已。 陆一把我抱在了床上就离开了,王妈帮我脱了裤子上药,脱了半天没脱下来,后来是用剪刀剪的。 “小姐,你还好吧?这屁股都皮开肉绽了。” “我没事。” 再不好,也不会比小凡不好吧?他才那么小就受到了这样的折磨,不晓得长此以往下去,他那小小的心脏一定会崩溃的,我真不愿意看到他那样。 “王妈,你看到过漠飞小时候挨打吗?那个杜岳峰是不是没人性?” “挨过,大少爷性子急,被打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我帮他擦药的。他那会挨打了也不吭声,一个人默默受着。商家的小姐每次都会来安慰,陪他。” “噢。” 原来商颖那时候对他还那么好,怪不得他宠着她。 我现在有些看不懂秦家了,我都不晓得嫁给秦漠飞过后是快乐更多还是痛苦更多,他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很多观念也是根深蒂固的。 我想带着小凡离开魔都,躲到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生活,他平平安安一辈子我就足矣了。 王妈帮我处理好伤口过后,陪我说了一会话,说秦漠飞的小时候,说他每次受了委屈都是商颖在他身边安慰他,那个时候的商颖还很单纯,但至于后来为什么变了就没人知道了。 我听了心里很难受,因为在秦漠飞最无助的时候,陪伴他的却不是我。 王妈下去过后不多久秦漠飞就回来了,听到我挨了打直接飞跑了上来,见我趴在床上没法动弹,揉了揉我发丝过后也没说什么。他肯定知道这是家法打的,所以他无言以对。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抱着他的手就哭了,“漠飞,把小凡接回来好吗?他真的好可怜,被打得小手都肿了,脸上也到处是鞭痕。我不要他出人头地,他只要健健康康活着就好。” “欢颜,秦家长子是有使命的。”他用指腹抹去了我脸上的泪,可我止不住,想起小凡就心如刀割。 “漠飞,他不光是你秦家的长孙,也是我儿子啊,诸葛亮手无缚鸡之力不也很厉害吗?再说练武非得一岁多开始吗?他什么都不懂。” “别哭了,他会好的,以后也会成为独霸一方的男人。” “我不要,我求求你把他带出来好吗?我们不当那个最厉害的人好不好?” 他无言地看着我,只是不断给我抹眼泪,却什么都不说。我第一次觉得他好残忍,好陌生,他竟然舍得自己的孩子那么小就被摧残蹂躏。我不懂他所谓的使命是什么,我只知道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他需要我的保护。 “漠飞,求求你了。”我抱着他的手不断哀求,从来没有这样恐惧,眼睁睁看着小凡受苦而无能为力。 “我给你换身衣服,你早些睡吧。”他依然无动于衷,他居然无动于衷。 “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啊?你当年被打了被欺负了还有个商颖来陪着你,安慰你,而小凡呢?他什么都没有,连妈妈都看不到,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你听谁说的?”他沉了脸,有些不悦。 “难道不是吗?你需要的时候她就在,所以你对她百般宠爱,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所谓。我想如果她不是跟了秦漠枫,你肯定就娶她了吧?” “欢颜,不要乱讲。”他脸更不悦了些。 “我有没有乱讲你心里不知道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曾经是怎么对我的?而她呢,不管做过什么事你都一笑而过,甚至她讥讽我你都可以不以为然。” “我看你有点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冷冷说完就走了,也没说给我换衣服。我心里有怨气也没理他了,趴在床上一个劲抹眼泪。 我就说这一切是黄粱美梦,始终是虚假的,他不会永远疼我,不会的。秦家的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他们的人性早在被训练的那一刻起就慢慢被磨灭了,所以我不会让小凡变成那样的。 这一夜秦漠飞没有回来,而我也没睡着。自妈妈去世这么久以来,我们似乎第一次出现了隔阂。 第185章 古怪 连续三天,秦漠飞都没有回来,甚至于电话都没有一个。我一开始还会期盼。盼他给我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到最后已经无所谓了。 兴许我早应该醒醒,他给我的温柔不过是镜花水月,终归是保持不了多久的。 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屁股还不能坐,秦家的家法无非就是皮肉苦。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这心头的膈应,就一天比一天更严重了。 秦家的奇葩家风令我无法忍受。我想这可能会成为我和秦漠飞之间无法避免的矛盾,我真不希望某一天我们因为家庭原因而闹得不欢而散。 我可以忍受他们看不起我。却受不了他们虐待小凡,不管他们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是受不了,也不妥协。 等秦漠飞回来,我想请他把小凡接出来,我再也不要他留在秦老爷子那边了,他会被毁掉童真。毁掉人性和血性,变得比他爸爸更加的可怕。 今朝是成业集团的股东大会,我不晓得秦漠飞是否会被催赶下台。他若真下台了。又将会怎么样。其实我并不太关注这个,因为他即使不当总裁。也不会是池中物,而我会更没有压力。 我担心的是小凡,随着秦家变天,他会不会受到牵连。还有我们的婚礼,是否会如约举行,我真会成为秦漠飞的妻子吗?我现在对我们的感情又不确定了。 兴许是习惯了他近日来的柔情万种,所以忽然间冷战令我很不适应。我裹着睡袍一会走到阳台,一会走到楼梯边,无措得像一只无头苍蝇。 我很慌,总感觉风雨欲来。 一点整的时候,商颖打了个电话给我,她问我现在是不是很慌张,怕不怕秦漠飞被轰下台。 我想了想回道,“不会,他若是平凡人我们会更幸福。” 她不屑地呲了声,“平凡人?他天生就注定不平凡,你这样胸无大志的女人是不会明白他的志向和追求的。沈欢颜,你一直在拖他的后腿,懂么?” 我应该早就懂吧? 我不是富家女,也不是权贵,给不了他任何帮助,甚至于很多时候我都是非常多余的存在。但即使这样又如何?他爱的人始终是我,而不是她商颖。 其实这话我很想跟她说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她也曾给过秦漠飞温暖,并且一直都是他心里很特殊的存在,这一点连我也比不上。 她似乎很不服气,顿了下又道,“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会如此淡定地面对这一切,你一点不害怕他被弹劾吗?他从天堂掉入地狱你不心疼吗?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你爱他什么了?钱么?” “商颖,这都是我和漠飞之间的事,你不用那么关心的。” 我当然关心秦漠飞,但我绝不认为他不当总裁就是从天堂掉入地狱,我会觉得是一种解脱。其实他很多次都露出过无奈和沮丧,他并不是喜欢这个位置。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不要小凡继续接受祖训的原因,因为他不会喜欢这样被规划好的未来,那就像套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都没法摆脱。 商颖哼唧了一声又道,“风尘中的女人果然是没有心的,你把商岩和漠飞耍得团团转,看到他们为你痴迷沉醉是不是很得意?我真为他们感到不值。” “你不用口口声声说我是风尘女人,我这身体只有漠飞一个人碰过,值不值得他心里有数。倒是你,那么的看不起我,却也不见得多高风亮节吧?” “可你本来就是风尘女人啊,卖笑,卖身体,这不就是你们的手段么?你死死缠着漠飞还不是因为他的钱,他要是个穷光蛋你会这样死缠烂打吗?” “商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义愤填膺到底是因为得不到漠飞而不甘心,还是你真的爱他?那个漠枫马上要回来了,你这样搞得乌烟瘴气不太好吧?” 我本以为商颖折腾这么久应该也放下了,毕竟我和秦漠飞的婚姻已经走上流程了。但她依然时刻都在战斗,一直保持着不平衡的心理。 我总算晓得她有恃无恐的缘由了,就因为年少的时候她对他好过,知道他永远不会不理她,所以一次次变本加厉。我真怕以后结婚了她也时不时地制造点动静,让我们永不安生。 她沉默了,我就又补了句,“你应该把你感情的方向弄弄清楚,别谁都想揽到身边,毕竟他们不是玩偶。” 她听了过后一言不语地把电话挂掉了,我收起电话,瞥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半了。也不知道成业集团的股东大会要开到几点,我也开始慢慢变得不淡定了。 我在阳台边站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秦驰恩,我想问问他是否真的在跟秦漠飞争公司的主动权,如果是,那今天他被弹劾的可能性很大了。 秦驰恩很快接通了电话,问我,“欢颜,什么事?” “你是不是准备争秦家的产业了?” “是!” “为什么?” “为了你,我不想你跟他结婚。” “你疯了吗?你这样做我会恨你的。” 我被他震惊了,我以为他会说为了堵一口气,为了个人恩怨,却没想到他是为了我,他又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之中了?如果这事传出去,首先秦老爷子就会对我恨之入骨,其次秦漠飞,秦语那边我又作何解释? 但他很从容,顿了一下又道,“我是疯了,因为我已经错过一个女人了,不想再错过第二个。欢颜,我情愿你恨我,也胜过把我忘记。” “秦驰恩,你无耻!” “我已经无耻三十多年了,不在乎继续无耻下去。他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欢颜,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凡接受秦家祖训的训练,我可以帮你把他接出来。” “我不要你帮我,我自己可以处理。你混蛋,你才说了不会伤害我却又故伎重演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我没有要伤害你,如果他守得住公司,那谁都夺不走,如果守不住,当然谁都能夺走,不一定是我。欢颜,商场的争斗你不懂,但我的心你应该懂。” “你神经病!” 我气得挂掉了电话,再探头往楼下看的时候,却看到了秦漠飞的车已经在下面了。我愣了下,连忙转身往楼下走,却在门外看到了他,他的脸色很苍白,身体绷得笔直。 “漠飞,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难道不应该回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股东大会结束了吗?那你” 我在他眼里又看到了一丝不信任,亦如之前那样的眼神,我想解释,可又想不起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肯定全部都听了去,他这个人疑心病很重。 他没有讲话,只是默默把我额前几率乱发拨到了而后,用略显粗糙的掌心一下下厮磨我的脸。我很怕,惊恐又不安地看着他,心忽然间都提到嗓子眼了。 “别担心,他们斗不过我。”他忽然咧嘴笑了下,这缕笑意未及眼底,就在他唇边晃了一下就散了。 我很不喜欢他这样,皮笑肉不笑,他面对的是我啊,何须这个样子呢?不过他说没事了,想必那些人也没有把他怎么地,我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你刚才给三叔打电话了?”他又道。 我点点头,“我担心你被弹劾,可又不敢打电话给你,所以就问了他一下。” “他说什么了?” “他”我要告诉他实话吗?告诉他过后会怎么样? “嗯?”他挑了一下眉,眼底更多了几分寒意。 我最怕他用这种表情看我了,仿佛把我当成了卑微的蝼蚁一样。我本以为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把我放在心尖尖上了,却谁知他生气的时候依然可以这样藐视我。 我顿时红了眼圈,狼狈地别开了头,他一定不晓得我多么渴望他真心待我,不要用那种强势的心里对我。我那么爱他,爱到都快没自我了,我希望一切的付出都值得。 “不好说吗?”他又问了句,神情咄咄逼人。 “他说要跟你争公司,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他爱我,不想错过我。” 我一口气把秦驰恩说的话都说了,却忍不住泪眼婆娑了。他怎么可以这样逼我,难道我做的一切都不能证明我爱他,还非得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拧了下眉,掌心在我脸上僵了一下缩回去了。“你一定特别喜欢这种被爱的滋味吧?商岩,秦驰恩,还有我,每一个都爱你爱得发狂。” “你这是什么话?” “告诉我,你为他们动过心吗?任何一个,他们都那么优秀,对你又那么的好。而我对你那么的不好,我伤害过你,欺负过你,你一定都恨死我了。” “漠飞你在讲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变得这么古怪?” “我看到商岩吻过你,看到你不顾一切扑进秦驰恩的怀中,他们个个对你都柔情万种。” 我竟无言以对,他什么时候看到这些了?他这时候讲这些是什么意思,秋后算账吗? 可那都是过去了啊,再说 看到他眼底越来越多的寒霜,我觉得无地自容,他这是在质疑我的忠诚吗?在我们快要结婚的当头来质疑我? 而我就像个犯人似得,在他灼灼目光下无所遁形,甚至于都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因为他讲的就是事实。我希望他不要再讲更难听的话了,我会受不了的。 他眼神越来越古怪,忽然说了句,“欢颜,我开始怀疑自己能否给你幸福了。” 第186章 风云将至 其实我想对秦漠飞说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幸福,即使刀山火海也都无所谓。但我来不及把这话说出口他就出去了,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门也反锁了。 他很反常,而我又不晓得原因,就一直在书房门口徘徊,敲门。但他没开门。也不出来。我无计可施,只好又回到卧室给秦语打电话。想问问股东大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秦语电话打不通,我打了好几次都无法接通。忽然间有种强烈的无力感。我果然是那般一无是处么,在他可能需要我的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又来到了书房门口。想好好跟他说说,却听到里面有讲话声,好像是他在跟谁打电话,还打了好一会儿。 “没事,谢谢你小颖。” 原来是商颖打的,他跟她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讲的,但跟我不是。他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会跟我讲,我们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就是风花雪月,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弄情。 我抑郁地靠在门外的墙壁上。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灰暗。我好害怕,怕我和秦漠飞的婚礼泡汤。怕我们的关系又回到从前。我把未来想得太美,已经没有勇气接受失败了。 这个时候我要做点什么?我也想去安慰他,可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怕一句话没说对又引起他的反感。 思来想去很久,我准备到楼下煮一杯咖啡,他喜欢喝不加糖的苦咖啡。王妈看我神情凄然,要过来帮我,我拒绝了。 “漠飞心情不好,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煮一杯咖啡,他会接受吗? 我望着咖啡机里不断滴落的咖啡,心里非常惶恐。我不想在他面前这样唯唯诺诺,可偏偏又没有底气去面对他,我觉得自己就是他生命中的绊脚石,那么无用的存在。 “王妈,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漠飞。” “小姐你别妄自菲薄,你性格这么好,大少爷是知道的。他性子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了就喜欢一个人扛着,也不爱给别人说,你别担心,他很快就好了。” “可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他” 我不想去想,到底是自己太没用还是他不信任我,他情愿跟商颖聊也不愿意跟我讲话,或许我们之间的爱始终也比不得他们青梅竹马那段感情。 我把咖啡煮好过后,小心翼翼地端上了楼。到书房轻轻敲了敲门,他没应,于是我又喊了一声,好半天才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拉开门的瞬间,顿时一股浓浓的烟雾冒了出来,熏得我眼睛都红了,他连忙走出来把门关上了。 “欢颜,有事吗?”他一脸淡漠,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心情好点了吗?我给你泡了一杯咖啡。” 我把手里浓黑的咖啡递给了他,他端着咖啡看了许久,忽然轻轻把我搂在了怀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挺好的,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你知道我一直在担惊受怕吗? 我很想对他喊的,可我说不出口,我怕他以为我矫情,毕竟我像依附在他身上的寄生虫似得什么本事都没有。我不应该有情绪,更不应该去管他。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这两天忙着处理股东大会的事也没来得及关心一下你。”他又问道。 “好很多了,谢谢。” 即使他的理由很牵强,我还是愿意去相信,若不然我会很痛苦。他兴许是听出了我话里一些生分,微微蹙了蹙眉,拉着我走进了卧室。 “我看看伤。”他坐在床边拉着我道。 “噢。” 我在他面前脱下了睡袍,里面光溜溜的并没有穿什么,屁股上也没有敷药,瞧着有点惨不忍睹。他怔住了,伸手在我屁股上摁了一下,疼得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怎么被打得这么厉害?” “已经快好了,没关系,我这点伤又怎么比得上小凡的痛苦呢。” 我狼狈地披上了睡袍,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想说请他把小凡接出来,可始终没开得了口。他满脸的心事重重,想必也是遇到了没法解决的事,我不能再添乱了。 “小凡的事情我会认真想一想的,你也别太难过了。”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挫败和沮丧,我伸手抚上了他的脸,用指腹轻轻刮着他的脸庞。是我最近忽视他了还是怎地,我觉得他像是瘦了。 “漠飞,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我不要什么大富大贵,只要有你和孩子就够了。” “傻瓜。”他轻叹一声,抱住我把头埋在了我胸口,“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没有你我会死的。” “我不离开,除非你赶我走。” 几天过后,我才知道股东大会上发生的一幕。原来秦驰恩早已经把几个重量级股东买通,伙同秦家几个手里握有重权的人一起在股东大会上对秦漠飞发难,他等于是背水一战。 他本是股份持有最多的人,但因为之前小凡列入族谱的时候分了一部分给我,所以秦家几个人加起来的股份就超过了他,自然分量很重。 当时的现场局面几乎僵持不下,最后秦漠飞拿了一份秦驰恩和几个重量级股东的交易视频出来,证明了这是一场争权夺利的阴谋,才把场面压制住。 但这事态虽然压制住了,但后果却十分严重,股东大会一结束,成业集团就陷入了舆论之中。很多股民被煽动,都在联名声讨秦漠飞。 而秦家的人也趁火打劫,准备和这些大股东在即将举行的董事会上大肆弹劾秦漠飞让他退位。 如果成功,这会是成业集团成立以来第二次逼宫的事件。像这种由大股东对公司最高执行官直接发难的,估计也只有成业集团才有的传统了。 秦漠飞感到沮丧的是,他兢兢业业为成业集团创造了那么多辉煌,到头来这些人却唯利是图,被秦驰恩给出的条件蛊惑,对他都无所不用其极了。 我不知道他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是否很无助,可我帮不上任何忙。我除了揪心焦急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表现了。 第一次,我深深觉得自己是如此一无是处。 这两天秦漠飞非常忙,也没有空回来我这边,抽空打电话也是那么寥寥数语,都是一些嘘寒问暖的话,也不会跟我谈正事。我尽量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毕竟我们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 就在这风起云涌的当头,我自己这边的网络小店倒是小有起色,已经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设计工程了,是刚修建的一家会展中心的室内设计。 这会展中心是政府的非盈利项目,但室内设计要求也比较高,钱是挺好赚的。我准备把这个工程完成过后就安心当一个待嫁新娘,反正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其实我接这些工程,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并不是那么的没用,只是我这些东西比起秦漠飞他们经手的大项目来,就好比天壤之分,悬殊太大。 但我依然在做,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我也不晓得自己活着的价值在哪里了。 闲暇之余,我就溜到秦家大宅的东墙下,静静站在墙根下听小凡练武,他现在也不太哭了,时不时能听到他“嘿哈嘿哈”的练拳声,喊得倒是有模有样。 黑宝和金贝会闻到我的气味,我一来它们俩就会从狗洞里溜出来跟我玩一会,然后再进去。这就是我这段时间最期盼的念想了,盼儿子快快长大,快点独立起来。 我在这里徘徊了大约一个礼拜之久,秦老爷子忽然派保镖把我叫进去喝茶了,我晓得他不会单纯地请我喝茶,一定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果不其然,我一坐下,他就开门见山地跟我道,“欢颜,你和秦家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老爷子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已经习惯了他高高在上的气势。 “股东大会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如果不是你一定要跟漠飞在一起,他怎么会孤立无援呢?他若丢了公司的总裁职务被秦驰恩取而代之的话,就不是一无所有那么简单了。” 他见我哑口无言,又道,“商家的丫头确实性格不太好,但她有商家做后盾,可以帮漠飞力挽狂澜。你既然那么爱他,就忍心看到他也被弹劾下台吗?” “老爷子,该来的始终会来,你觉得我退出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吗?再说,我和漠飞已经要结婚了,你能面对现实吗?他不喜欢商颖,我们在一起也很快乐,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确实给不了他什么,可我爱他。” “爱他能当饭吃吗?他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你又能给他什么帮助?他若变成一无所有,那么他曾经结下的仇人全都要找上门来,到时候他怎么办?” “你在讲什么?怎么会那么严重?” “陈家和甄家的人已经放出来了,都在暗中围观这一场风云,你真以为这个总裁说不当就不当了?不当就注定失去了秦家的光环,他会被人杀死的。” 不,我绝不相信他的话,他在危言耸听。 秦漠飞怎么会被人暗杀,他不杀别人都好了。可是看到秦老爷子那灼灼目光,我又不得不相信他的话有几分真实度。 在我刚认识秦漠飞的时候他就说过,他结下了很多冤仇,如果我不想死得太早就不要用他的名字,说明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他动了陈家、甄家和薛家,他们三家如果群起攻之,那失去秦家庇佑的他确实很危险。 可我的离去就能化解这个吗?我不信,我决不信。 第187章 风云将至2 许久没有来r酒吧,这里的风格已经改变了很多,多了一些现场活动。气氛也更热闹了些。瞧着镭射灯下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我对这氛围已经很陌生了,很难想象一年之前我是这其中的翘楚。 我是来找秦驰恩的,想跟他聊聊正事。他没有在酒吧里。我就径直上了楼上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令人脸红的轻唱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因为我挺急的。 “进来!” 是秦驰恩的声音,还透着些性感的嘶哑。估计他正在兴头上。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秦驰恩就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身上坐着一个妖冶妩媚的女人,浑身一丝不挂,看他们俩这姿势,战斗应该没结束。 我有点尴尬,讪讪笑了下。“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下去!”秦驰恩没太尴尬,把他身上的女人推下去过后。直接扯下椅背上的西装盖住了小腹。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欢颜。让你看到了我斯文扫地的一幕。” “没事,我先回避一下,你处理好了自己在说吧。” 我面红耳赤地又退了出去,实在尴尬到了极点。不一会那个妩媚的女人也出来了,脸上的之色还没散去,红扑扑的。她应该长得也很漂亮,穿着一条齐臀小短裙,身材特别火辣,就是妆浓瞧不出真容。 她上下把我瞄了一眼,特别暧昧地挑了挑眉,“老板让你进去,小心点哦,他被打断了,但火力还很足的,很厉害。” 老板? 难道是酒吧的工作人员么?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秦驰恩倒是百无禁忌。 我紧了紧衣服,又推门走了进去,这会他已经西装革履了,又恢复了一身儒雅之气,只是脸上没有散去的潮红还有点暧昧。 “那个我是不是来得很不巧?” “不,你随时随地都可以里我这里,没有禁忌。”他说着走到橱柜边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我,“大半夜的来找我什么事啊?害得我在你面前丢脸了。” “不丢脸,男人嘛,这种情况我在夜店见多了。”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结婚喜帖递给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找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给你送喜帖。是我自己写的,你那个恩字没有写好。” 他没做声,打开喜帖看了许久,翻来覆去地看,捏喜帖的手微微有些用力,“欢颜,你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结婚了吗?” “嗯,所以还请三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跟漠飞斗下去了,我不想看到你们俩个最后两败俱伤。” “三哥?过了这么久,我又听到这久违的称呼了,真亲切。”他自嘲地笑了笑,端着酒杯坐在我面前的沙发上,身上不断有脂粉味传来,很浓。 我有些不自在,因为我怕这些脂粉味沾染到我身上,如果被秦漠飞发现了,我又有些说不清楚了。他现在正好处于低谷期,我不想刺激他。 秦驰恩端着酒杯把玩了很久,才斜睨我道,“欢颜,有没有觉得我很恶心?一方面喊着很喜欢你,一方面却在这里风花雪月。”他岔开了话题,显然并不想谈关于秦家的事。 我耸耸肩,“没有,你们男人总归是有点冲动的嘛。” 秦驰恩确实从没在我面前说过他很高风亮节,他一直说他很坏,有过不少女人,所以我不觉得他多恶心,这只是他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只是,我来这里不是关心他私生活的,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我有点坐立不安,或者是惶恐,因为我越来越看不透他这个人了,他很可怕。 “干杯!”他忽然道,还拿着酒杯跟我撞了一下。 “三哥,我酒量不好。”我怕喝醉了失态。 “放心好了,我不会动你的,对于真心喜欢的女人,我从不乱来。”他正色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浅酌了一口,鼓起勇气看着他又道,“三哥,我希望你不要和漠飞再闹下去了,何必呢,都是一家人。” “欢颜,我们不是一家人。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恨秦家,所以决不会轻易放手的。你如果怕他受到伤害,那就让他再强大一点,要么他摧毁我,要么我摧毁他。” “你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也不是一定,如果你愿意离开他,我就可以放手。” 我本来还觉得他的话有一丝负气的成分在,所以并没有太当真,可看到他眼里的厉色时,才觉得他并没有瞎说,他是真的这样想。 我无言以对,唇角气得不断哆嗦。他疯了么?我是秦漠飞的女人啊,孩子都为他怀了两个,他怎么 “三哥,这太荒唐了,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怎么会呢,这世间谁不是自私的?谁不是为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拼命?欢颜,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大无畏的奉献精神,我只想得到我要的,事业,女人。” “所以即使我求你你也不会放手了?” “不会,他若连我都斗不过,你还跟着他做什么?男人间的争斗,你一个女人家不好插手。” “那么,他若某一天真的一无所有,你是不是会赶尽杀绝?” “不需要我动手,很多人会处理他的。”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冷不丁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寒战。 我现在心很慌乱,被秦驰恩那些不轻不重的话扰乱了心。他似乎在布置一场蓄谋已久的局,把我和秦漠飞都给算进去了。 以秦漠飞的本事,秦驰恩想要击败他很难,可关键是现在秦家的人也在倒戈,还天真地以为秦驰恩给他们画的饼比秦漠飞的要大,个个都要争破头了。 有了他们的助攻,我估计秦驰恩会事半功倍。 我走的时候把喜帖留下了,也不晓得秦驰恩会不会来,本来我是想他们能一笑泯恩仇的,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他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放过秦漠飞。 我也是够神经的,面对一个口口声声要对付我未婚夫的男人还能保持平静,我应该拿把刀再捅他一下的。 回家的时候,陆一的车开得很慢,沿街的夜景能尽收眼底,但我无心看风景。 在秦驰恩那边碰了颗软钉子,我心情特别的不好。他的狂妄和嚣张令我感到害怕,因为现在的形势对他非常有利,秦家的人都开始拥护他了。 我不知道秦漠飞能不能应对,反正秦老爷子是开始害怕了,在极力赶我走好为他寻找外援。他会不会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那我真要离开吗? 我望着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兰若酒店,几个大字在暗夜里显得特别有气势,不晓得秦漠飞回家了没有,他这两天似乎都忙得废寝忘食了。 “陆一,你说漠飞回家了吗?要不去公司看看吧?” “好!” 他二话没说调了车头,一路往兰若酒店而去。我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灰,我怕他闻到不属于我的气息。 到酒店过后,陆一就没跟我上去了,我一个人坐电梯到了公司,里面真还亮着光,但大门紧闭着。 我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就轻轻推门进去了。还没到秦漠飞的办公室,就听到了里面一阵咳嗽声,很急促,跟我上次得肺炎一样。 这是秦漠飞的声音,我连忙加快了脚步走过去,正要推门时就听到里面有个嘶哑的声音,于是一愣。 “漠飞,你病成这样就不要忙了嘛,这工作一天两天能做完吗?” “咳咳,马上就要召开董事会了,我要不准备,谁知道那一群老家伙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小颖,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我了。”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没事,就秦家那几个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还不都是三叔在背后作祟,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翻脸了,我得还以颜色。” “漠飞,欢颜都没过来看看你吗?你病得这么重她也不知道。” “她性子软,看到我生病会着急的,所以就不告诉她了。再说婚期马上就临近了,婚礼上的事情都是她在处理,也忙不过来。” “是么?那刚才我可能是看错了,我开车过来的时候在r酒吧的楼下遇到她和驰恩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不一般呢。” “咳咳咳,咳咳咳” 商颖语音未落,秦漠飞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越咳越厉害。我心一急就连忙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商颖正紧紧抱着他给他顺背,那咸猪手一个劲往他脸上摸。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倒了一杯水走过去,狠狠拉开她的手把水递给了秦漠飞,“漠飞,先喝点水吧。” 商颖挑了一下眉,道,“欢颜你怎么来了?漠飞有点咳嗽,我在给他顺背。” “谢谢你商小姐,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吧,我的未婚夫我来照顾就好了。” “欢颜,漠飞有洁癖,你身上那么大一股脂粉味去处理一下再过来嘛,免得他的病情加重。”商颖没走,还斜靠着办公桌意味深长地笑道。 看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我满肚子火气腾腾地往上冒,就走过去把她直接拽了出去,“慢走不送了!” 第188章 狭路相逢 商颖被我拽出去并未恼羞成怒,还压低了声音挑衅我,“沈欢颜,你是怕我把漠飞抢走害怕了吧?你也知道自己一无是处很遭人嫌了?” “能抢走的爱人就不是爱人了,你变了这么多花样都没抢走,我怕什么?” “呵呵!等着瞧。” 说罢她摆着胖屁股姣笑着走开了,我转身回到办公室里,看到秦漠飞那苍白憔悴的脸心疼不已。我们大概有四天没见面了吧,他一直说工作忙也不让我来公司,原来是生病了想避开我。 “漠飞,我马上就是你的妻子了,你生病了不告诉我却让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来照顾你,为什么?夫妻之间难道不是应该同甘共苦吗?” “小颖只是遇上了,你别多想。”他捏了下眉心,手握成拳堵着嘴又咳嗽了几声。我连忙给他捋了捋后背,他却越咳越厉害,都止不住了。 “去医院看看好吗?你这样不行的。” “没事,我已经让助理拿药了。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外面冷吗?” 他似乎刻意没有提秦驰恩的事,但我晓得他心里肯定有个疙瘩。于是就简单说了下去酒吧送帖子的事,别的也没说,因为不敢说,他是绝不会示弱的人。 他听罢没做声,埋头又开始处理文件,我有点尴尬,就乖乖坐一旁沙发上等了。他大概又忙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合起了文件夹,伸了个懒腰却又咳嗽了起来。 我连忙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漠飞,回家我给你刮刮背吧?小时候我咳嗽的时候,妈妈就用酒精和小勺子给我刮背,效果挺好的。” “好!” 他倒没拒绝,很爽快地就收拾东西跟我一起下楼了。我给陆一发了个信息让他把车开到酒店门口,这样我们俩下去刚好可以坐。 回家的途中,车子在路过rich酒吧时,我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却正好被秦漠飞逮了个正着,他眸色阴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 到家时,我们还没进门秦漠飞就让我去把自己处理干净。这意思我懂,他闻到了我身上不一样的脂粉味,并且非常反感。 很显然,商颖的话对他起了很大的影响,他最痛恨我和秦驰恩那点讲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了,刚才我轻描淡写地说送喜帖,这肯定没法说服他的。他疑心病那么重,估计这会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讪讪地上了楼,脱掉衣服站在淋浴间去洗澡了,我屁股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就是疤痕还很清晰,之前被打得皮开肉绽,脱了痂皮肤还没恢复不太好看。 我正掰着屁股看那疤痕时,秦漠飞忽然挤进来了,吓得我脚下一滑,“跐溜”一声就朝地上栽去,他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我,并且把我压在了墙壁上。 “欢颜,我们好像很久没做了。” 他舔舐着我的耳垂,一手搂着我的腰肢,一手用力摆弄我的浑圆,像是在宣布所有权似得。我被他撩拨得气喘吁吁,埋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在这方面我始终没有他奔放。 “漠飞你生病了,还是要安分一点,不然更严重。”我小声道,让他转过身给他搓背,但他不愿意。 “这个地方没生病。” 他拉着我的手握住了他的灼热,都已经很膨胀了,一触即发的架势。他勾起我的下颚,在我眉心脸上吻了许久,却没有深吻我,怕我传染咳嗽。 也只有这个时候,我觉得他是全身心爱着我的。他扳过我让我趴在了墙上,搂着我的腰欺身挺了过来。 兴许是生病的缘故,他没有战斗那么久,很快就缴械了。我给他搓了搓背,让他先去床上趴着等我。我自己这边洗刷刷干净了过后才裹着浴袍走了过去,找来酒精和瓷勺开始给他刮背。 其实这是农村的土方法,我不知道有没有效,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居然很快就睡着了。我刮好过后看他睡得沉,也就没有吵他,给他收拾干净过后盖上了被子。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信息。我没去理会,但不一会又在响,并且接连好几个。 我看秦漠飞没醒,就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一下就弹出来一个信息,是商颖发的。说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是否结婚,我确实不太适合他,让他以大局为重。 其余的信息我看不到,我也不敢看,就又放下了。 我又想起了商颖今天在办公室里的情景,她似乎还没有放弃争取秦漠飞,并且越发明目张胆了。看来她是真的不愿意错过秦漠飞,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我估计秦老爷子跟她还有协议,两个人一起逼走我,给她留位置,那么然后呢? 我思来想去睡不着,就转头看秦漠飞睡觉,他在出汗,出了一身的冷汗,眉宇间那汗水跟瀑布似得。我给他掖紧了被子,就让他出汗,据说这样出汗过后身体就会好了。 可能他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睡一觉了,从睡着到天亮这么久,他都没翻过身,一身汗水把床褥都打湿了。 我就这样静静看了他一晚上,细数着他一根根长长的眼睫毛,这么无聊的事我居然觉得很幸福。 …… 上午的时候天下雨了,沥沥淅淅的还下得很大。 我大概是天亮才睡着的,所以秦漠飞离开时我又不知道。就连他换了床褥我也不晓得。我问王妈他气色好点了没,她说他神采奕奕,没听到咳嗽,那说明土方还真见效了。 我发了个信息给他,问他身体咋样了,他说已经没事了,并表示晚上下班会回来吃完饭,要吃我做的红烧肉,我依稀觉得我们俩感情又恢复正常了。 我也忙了一上午,把展览厅的室内设计做好了,准备带过去给他们看看有没有要改动的,回来时就去逛逛菜市场,买五花肉。 去展览厅也是陆一送的我,出门的时候雨下得很大,我本来很讨厌这种天气,但想着秦漠飞晚上要回来吃饭心情好,也就不以为然了。 展览厅的负责人是政府招商办的,他看了我的设计过后,二话没说直接拍板通过了,还让我立即去财务部结尾款,爽快得令我诚惶诚恐的。 直到帐打到我卡上,我都还有点难以置信,也不晓得是我的作品够优秀,还是他们看我长得好看,反正这项目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走到展厅外,我在台阶上遇到了商颖,她带着小浩辰刚从展览厅出来,母子俩撑着伞走在我前头。我刻意小心翼翼没去惊动她,想快点避开,但该来的就是躲不掉,她一回头就看到我了。 “狐狸精!” 小浩辰直接脱口喊了我一句,那小脸真真是扭曲至极。商颖并未训他,反而还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人。那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她允许他背地里骂人? 我撑着伞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冷冷道,“商颖,作为一个母亲,你应该好好管教一下孩子,你再这样纵容他的话,他以后长大了会很可怕的。” “沈欢颜,我的儿子我自己知道,你就不用操这空心了。倒是你自己,小心点你那儿子别被秦家的家法给折磨死了,那杜老头打人可是不眨眼的。”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提到杜岳峰,我心里也是膈应得很,不过近期小凡的训练似乎好点了,打电话都不会跟我哭诉了,我希望是他长大了,也进步了。 她不甘心又道,“听说你和漠飞的婚期马上就要打了哟,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地结婚,而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结婚的,倒是你,可以把心收起来了,也不要再妄想别人的老公了,那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并且你的漠枫就要回来了,你最好是安分一点。” “你他妈的乱讲什么呢?” 我一提到漠枫商颖就激动得很,还直接冲过来推我。这地方是阶梯,我怕摔倒就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而她却因为冲太快踩滑了阶梯,脚下一空就往后滚去了,一直滚了十来梯才停下,人都不动弹了。 “妈妈,妈妈!” 小浩辰连忙跟着跑了下去,吓得又哭又喊。我也紧跟了过去,看到商颖蜷缩在地上不断在轻唱,她的身下殷红一片,那血迹混合着雨水,一点点往下水道淌。 “你,你怎么样了?” 我看她脸色煞白也吓坏了,有点不知所措。她却怒指着我咒骂,说我想报复她,把她从台阶上推下来。周边还有一两个路人,还以为她真是我推的,对我指指戳戳。 我气坏了,站起来就要走,那小浩辰却飞身朝我扑过来,不由分说地打我踹我,“你推我妈妈,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想害死我妈妈,你坏蛋。” “姑娘,撞了人家还不赶快送医院,还想走,真是的。” “可不是啊,你看人家摔得多惨,腿可能都断了。” 周围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劲地指责我,我百口难辩,连忙把陆一喊了过来,让他把她抱上车去医院。 去医院的途中,商颖还给秦漠飞打了电话,声泪俱下地说我推了她,想要她死。一旁的小浩辰还帮腔指控我,气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母子了,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想跟她们争辩什么,秦漠飞知道我的本性不会主动去伤人,我想他不至于轻信他们。 我们刚到医院,秦漠飞也开车到了,看到商颖被抱上手术床时,他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 第189章 这个婚不用结了 商颖并没受很严重的伤,腿骨骨裂,右下腰的地方被石子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总体没有大碍。 她受伤的事在短短一小时里传遍了整个商家,商远成夫妇、商岩和她安插在秦驰恩身边的贴身丫头小青都来了。然后小浩辰就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说是我把她推下了阶梯,并且还踹了她一脚。 我听着他义愤填膺的童音,惊得目瞪口呆。他居然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诽谤我诬陷我?而更好笑的是,商颖也不纠正他。她满脸委屈地躺在床上,仿佛在明示大家这一切真的是我干的。 那小青表现得最奇葩了。就寒着脸站在病床边阴森森地盯着我,双手紧握成拳。我估计只要商颖一下令,她可能立马就会冲过来打我。 我似乎成了众矢之的,商远成夫妇看我的眼神无比的憎恶,甚至连商岩都有些惊愕,他应该是将信将疑,这表情也令我很受伤,不晓得什么时候起。我在他眼里已经成了这样龌龊的人了。 “外公,她是狐狸精,她抢干爹。还把妈妈推下台阶。”小浩辰告状过后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指着我歇斯底里地骂道。 我捏了捏眉心,忍住了想给他甩耳光上去的冲动。这孩子真是太令人发指了。商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的宝贝儿子胡说八道,还露出一种很欣慰的样子。 我气得不行,转头看了眼商岩,道,“她不是我推的,信不信由你们。” “就是你推的,就是你把我妈妈推下去的。”小浩辰不依不饶,若不是商岩拉着他,估计又冲过来打我了。 我气得拽紧了拳头,松开,再紧握,我特别想一耳光给他挥上去。但是我忍住了,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他从小没有父亲教养,我可以原谅他的无礼。 我冷冷扫了商家父子一眼,又道,“展览厅四周有监控,你们可以调了监控看清楚,到底是我推的她,还是她想推我却自食恶果。找到证据了,欢迎随时起诉我。” 小浩辰一听到我说监控愣了下,回头不安地看了下商颖。他应该还不太明白监控的意思,但我有没有推人他心里是清楚的,这下意识的一看,其他人也都明白了。 然而商颖很不以为然,泪眼婆娑地看着秦漠飞,样子特别的楚楚可怜,“漠飞,孰是孰非我也不想计较了,今天这事就算是一个教训吧,其实我一直想跟欢颜成为朋友,奈何她就是不接受我。”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你这样的人做朋友,高攀不起。” 我弄不懂她哪里来的脸皮说这些,白的能弄成黑的,她丫的不计较了,没问过我会不会计较。若不是她和秦漠飞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他妈老早冲过去甩耳光了。 真是气死我了! 商远成的妻子听到我这话冷冷打量了我一眼,很不屑地呲了声,“漠飞,这就是你要娶的妻子啊?我看你还是三思哦,这样的人能比得上我们家小颖一星半点儿吗?” 她不露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没有在推人这事上大做文章了,只是她又开始对我人身攻击了。 我装得很无所谓,因为有秦漠飞在,他还不至于让我身陷囹圄。 他把我拉到面前轻轻拥着,斜睨了商太太一眼道,“伯母,欢颜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她不用跟任何人比。既然事实已经弄清楚,小颖的手术也结束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小颖,好好养伤,我回头再来看你。” 秦漠飞不亢不卑一席话令商远成夫妇黑了脸,也令商颖目瞪口呆。她讪讪地别开头没讲话,但那眼底的寒霜却是浓烈得很。我们直接离开了病房,没再理会那一屋子的人。 我在这一刻特别感谢秦漠飞,不管他有没有相信我,至少他在外人面前维护了我。 其实最令我伤心的是商岩,他从头至尾听着小浩辰骂我,居然一句话都没说,我想我们果真是成陌路了。 回家的时候我坐的是秦漠飞的车,他一路都在沉默,脸色也不太好。我偷睨了眼他,跟他说了声“谢谢”。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捏了下我的脸,“傻瓜,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还能不懂你的性子吗?只是我不希望你和小颖这样剑拔弩张,我会跟她好好谈谈的。” “谈?怎么谈?她这样的人你应该远离,否则保不定哪一天她就乱来了。” 从小浩辰身上看得出,商颖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她在家里肯定也是这样,所以这样的人绝不会说因为喜欢某个人而改变,她只会一次次变本加厉地达到目的。 我很怕她这样的人,她备受宠爱,所以会无法无天,我想即使她杀了人,商远成夫妇都可能会为她洗脱罪名。否则刚才小浩辰骂我的时候,他们不会一个字都不提了。 其实这是商家的悲哀,我觉得商远成夫妇迟早都会毁在商颖母子手上。只希望商岩不要那么盲目,不要是非不分。 秦漠飞因我的话而沉默了,显然他不愿意跟商颖断绝来往,我不晓得他真的是惦念小时候的那份情,还是有别的隐情,总之令我无言以对。 “漠飞,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及她了,我恶心。”我满腹委屈地道。 他轻叹一声什么都没说,开车直接把我送到了家门口,他没有进去,说有事还要忙就离开了。我望着雨幕中绝尘而去的轿车,莫名的湿了眼圈。 本来我今天得到一笔十万块的进账很开心的,我想跟他分享一下喜悦的,但 回到卧室,我脱掉衣服细细检查了一下身上,又被那小浩辰踹青了几个地方,不疼,但是却令我倍感委屈。 他一定是回去安慰商颖了吧?那么急匆匆的。其实我也很需要安慰,被人诬陷辱骂了一顿不说,还被踹成了这样。只是我没有人可以倾述,也没有爸妈疼爱我。 我忽然间发现,原来我的世界狭小得只剩了秦漠飞和儿子了,原来我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我泡了一个澡,让王妈帮我煮了两个鸡蛋上来揉身上的淤青,揉不到的地方她就帮我揉,她一边揉一边唏嘘。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弄了一身的淤青啊?” “倒霉呗。” 我跟她提了一下今天在展览厅外发生的事,她听了一脸很是惊愕。“商小姐也允许她儿子这样血口喷人吗?这孩子长大了还得了啊?” “不管他的,反正我的儿子不会这样就好了。王妈,等会还请你帮忙去菜市场买两三斤五花肉,漠飞说晚上要回来吃饭,想吃红烧肉。” “好,我等会就去。” 我觉得为一个人做饭是一件非常幸福的时,那种期待感很强烈。只是,在我做好饭的等待过程中,这种期待感却越来越弱。 秦漠飞没有回来,我从六点钟一直等到八点,他也没有回来。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愣了一会才说他忘记了,已经在酒店的餐厅吃过了。 我说不来心里头是一种什么滋味,反正很失落。 我方才切肉的时候还不小心切了手,原本觉得不疼的,这会却在专心的疼,疼得我眼泪花都出来了,于是我趴在餐厅的桌子上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王妈就坐在我身边看着我,苦着一张脸也不晓得说点什么,就一个劲地叹息,叹了很久才道,“小姐,兴许大少爷是忘记了,他这个人有时候忘性大。” “我没事,就是刚才切肉伤了手有点疼,王妈我上楼休息了。”我抹了抹眼泪,讪笑着走开了。 “那你早点睡。” 我也没有回卧室,心情不好哪里还睡得着。我就在书房里捣鼓我的小网店,至少它还很辉煌,成为了设计网上最具有个人特色的小店。 其实我赚得并不多,前前后后大约二十多万不到三十万,但已经是这网站短时间里赚得更多的了。所以网站的管理员一直在推广我的小店,我估计是想用来做广告吸引更多的客户和设计师,我当然喜闻乐见。 本来这些小成绩我很想跟秦漠飞分享的,然而他最近总是起早贪黑的忙,也不晓得是婚期将至他在害怕,还是真的有那么忙。 我们的婚房已经全部布置好,就等我们入住了,那里会是我结婚后的第一个家,应该也是最后一个,我喜欢那里,应该不会再搬来搬去了。 我对未来很憧憬,期待着幸福的生活。我想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像妈妈那样成为贤内助。 都九点多了,秦漠飞还没有回来,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暮色愣神。天还在下雨,一整天了也没停歇过,沥沥淅淅的惹人厌烦。 遥望着别墅外的小径,我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不晓得他到底是在忙,还是在医院里陪商颖? 我和那女人,在他心里似乎是同等重要,亦或者是她比我要重要一些。因为上次我被秦老爷子打受伤,他是接连三天都没有出现过,也不曾问过。 如果他真的去陪商颖了,我会觉得很讽刺,一个即将迎娶我又号称爱我爱得发狂的男人丢下我去陪他的青梅竹马,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并且,商颖的本性那么龌龊,他一点不觉得吗?口味真重。 我等到十点的时候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接了,但我听到那边有杂音,有点像是商颖和她儿子在讲话,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漠飞,你弄清楚到底是跟谁结婚了吗?如果你没考虑好,那么我告诉你,这个婚我们不用结了。” 第190章 意外 其实我很脆弱,以前在夜店当妈咪的时候长了一身的利刺还不觉得,但和秦漠飞在一起过后,我那些利刺就被他拔得一根不剩,于是我就变得不堪一击了。 我害怕受伤,害怕失去,更害怕被抛弃。 我已经不确定秦漠飞到底爱我有多深了,他很博爱,心里装的人太多,而我仅仅是其中之一。我不知道他是否值得我穷其一生去追随,我开始退缩了。 打了那个电话过后,我以为他会很快回来的,我眼巴巴在阳台望眼欲穿,却并没有等到他。 夜越来越深沉,雨越下越大,而我越来越落寞。 王妈偷偷上来看了我一下,但她没有来打扰我又悄声下去了,我知道她比我更揪心,因为她很疼爱我,她是最渴望我和秦漠飞双宿双飞的。 我等得揪心,于是又到书房忙碌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才不会那么难受。 画草图,画房子,画山山水水,我总是画两笔又揉成一团扔掉,再画,再扔,如此反复,直到画纸全部用光才发现地上已经丢一堆纸了。 不知不觉间,天都要亮了。原来为情所困的滋味是这样的,痛苦得无以复加。我望着烟雨迷离的天际,眼睛酸涩得发疼,不警觉就泪眼婆娑了。 漠飞,你到底还爱不爱我?爱我的话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已经没有双亲了,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好一点点吗?如果你不愿意再爱我,为什么要给我画那么美的未来,让我对未来产生幸福的错觉。 我躲在书房里哭得肝肠寸断,不知道失去了他过后我要怎么办,因为这一次我爱得更没有自我,更没有保留。其实我知道女人爱到失去自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我无法控制自己。 我焦灼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就这样一直到天亮,什么都没等到。 王妈上来敲门让我下楼吃饭,我没去,蜷在椅子上埋着头默默伤怀。我应该是这世上最悲情的准新娘了,临到要结婚了都还不确定那份感情到底真不真。 大概是八点多的时候,我居然接到了杜墨琛的电话,他约我在风月小筑喝茶。这是我自上次见过他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我感到特别的疑惑,于是就欣然答应了。 我回到卧室冲了一个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到了风月小筑,看到了精神格外抖擞的杜墨琛。他就站在茶楼门口,穿着一身白色亚麻唐装,整个人仙风道骨的,特别儒雅。 我冲他鞠了一躬,笑道,“杜老,我们好久不见了。” “呵呵,沈小姐里面请。” 我不晓得杜墨琛找我做什么,但看他笑得那么慈祥,对他就莫名产生了好感,觉得他一定是可交的朋友。也正好我心情不太好,与长辈喝喝茶倒也不错。 他把整个茶楼都包了,为我们奉茶的是风月小筑著名的茶艺师,各种茶艺都信手拈来。他先是为我们表演了一套行云流水般的茶艺,而后才坐在旁边为我们沏茶,就是武夷山的极品大红袍。 茶艺师沏茶的当头,杜墨琛让我陪他下棋。其实我下棋的水平很一般,但盛情难却,就鼓起勇气跟他下了一盘,下得可谓步步惊心,他棋艺非常棒,我到最后输了一子。 “沈小姐能写能画又能下棋,很难得啊。” “杜老过奖了,我这棋艺跟你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哪里哪里,你比阿星的棋艺好很多,他跟我对战最多十步就死了。” 杜墨琛赢了我特别开心,端起茶杯一边品茗,一边跟我聊天,但一直也没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觉得他一定不是单纯的请我喝茶,但也不好心急地问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他的话回答。 “对了沈小姐,听说你没有在成业集团工作了?”他绕了半天,忽然问我道。 我点点头,“工作上出了一点错,所以就辞职了。” “呵呵,是因为那个招标项目吧?你们公司落标了。”他意味深长地瞄我眼,我尴尬地默认了,他顿了顿又问,“那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呢?可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我现在在一家知名设计网上开了一个网店,自己接活做了,赚得不算多,不过挺有成就感的。” “噢,我知道那个网站,有时候我们的小项目也会在上面找人,那地方确实人才济济。” 我笑了笑没回他,心里却很纳闷,杜墨琛特意提到工作的事,莫不是想叫我去他公司上班?不过,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会忙不迭地答应,但现在未必了,因为设计网上的收入比上班不会少,而且更自由。 杜墨琛又喝了一会茶,才若有所思地跟我道,“沈小姐有没有兴趣接我酒店的室内设计?” “……酒店?之前那个超七星的酒店?” “嗯哼,现在酒店的主体已经动工,估计会在明年开春竣工,到时候室内设计这一块我不打算招标,直接内定。” “可是,matthi公司不是承接了这个项目吗?” “之前招标的时候我修改了一下合同,我们的合作仅限于酒店的主体,室内设计这个项目还得从长计议。原本是计划再招标的,但后来看到沈小姐为我画的那幅速写,忽然想起了你,约你聊聊看有没有兴趣。” 看到我的画想到了我?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一点? 不过无论如何,杜墨琛这个邀请令我非常亢奋,我还一直着急自己碌碌无为,没法用实力抹去过去的黑点。如果这个项目由我来设计完成,那这知名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到时候我也算名声鹊起了。 可这么好的事能落在我头上么?感觉好不真实啊。 “杜老,你可是说真的?我只是一个小小设计师,并没有突出的能力也没有辉煌的业绩,到时候恐怕不能服众。” “我既然来邀请你,那自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抽空到我们公司聊聊。” “哎!” 我和杜墨琛一直喝茶喝到了十一点多,还一起吃了个午饭才离开。我特别亢奋,这真的算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来得太突然了。 我一激动,就跟秦漠飞打了个电话,提及了杜墨琛约我去做酒店室内设计一事。他听后沉默了许久,才淡淡说了声“噢”,顿令我亢奋的心情降至冰点。 我以为他会恭喜一下我的,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就挂了,听着电话里面嘟嘟的声音,我感觉我幸福的堡垒在慢慢坍塌。 他变了,他真的变了,态度太冷漠了,感觉比个路人都不如。 我本来想去公司找他问问清楚的,但心头唯一的那点自尊不允许我再去跪舔他。我昨天夜里才说了这婚不接了,今天就巴巴去找,他一定越发看不起我。 我无处可去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逛,忽然间发现好孤独,我居然连一个讲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我把车停在了世纪商贸城广场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逛街没兴趣,看电影也没兴趣。今朝好不容易避开陆一一个人出来,却原来更加无趣,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哟,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正想说打电话找你呢。” 我正发愣,车窗外忽然一暗,我慌忙转头,瞧着苏亚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外面一边吃一边敲窗户。 我缓缓放下了车窗,盯着她那糖葫芦吞了一下口水。“这么酸你吃得下吗?” “还行,我怀孕了,有没有空陪我去医院做一下人流?” “……什,什么?你怀孕了?”我瞄了一眼她平坦的肚子,惊得目瞪口呆,这也好开玩笑的? “对啊,上个月风流了一把,不小心中枪了,但又不想要这孩子,所以想打掉。”她很无所谓地道,完全不觉得宝宝是人间的小天使。 我蹙了蹙眉,“谁的啊?孩子的爸爸不要吗?” “商岩的,他不想要,我也不想要。” ……还真是商岩的,那么他们俩酒店共度三天两夜的事也是真的了。我盯着她毫无掩饰的眸子,觉得她不像是在讲假话,她是真的不爱这孩子。 我就有点纳闷了,既然不想要孩子干嘛不带套,弄出人命来不是遭天谴么? “你们两个不打算结婚吗?商岩他们家的条件也是不错的啊,金门世家之一,有钱有势。” “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他也不爱我,我干嘛要嫁给他?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医院啊?我听他们说打小孩很痛苦的,我有点害怕。” “苏亚,你和商岩怎么回事啊……” “我们俩去d市谈一个项目,正好他心情不好,我也心情不好,风流了两三天,仅此而已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需求就在一起咯。不过……他那方面的功夫还不错的。” 我看苏亚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真真是无言以对,于是就打开了车门让她上来。她吧唧吧唧地把一串糖葫芦吃完了,才擦了擦嘴瞥我一眼,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还酸溜溜的一股山楂味。 “真不知道你怀孕怎么过来的,简直太折磨人了,卧槽天天都要吃酸的,要吐,我这辈子也不要生小孩了。” 我更无语了,调转车头直接朝着医院而去。途中她告诉我,商岩心里一直想着我,他们俩不过是逢场作戏,但做戏的时候戴套不舒服,才落了这么个麻烦,早知道的话,她就让他带套子了。 她讲话的时候肢体语言很夸张,这跟她平日里完全不一样,我不晓得她是真的洒脱,还是故意做出来给我看的。 把车开到医院的时候,我发现苏亚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了。 第191章 宝宝走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苏亚并不是真的想拿掉这孩子,她可能是因为商岩不爱她才做了这决定。我不晓得她和商岩是否真如她说的那样逢场作戏。可这个孩子何其无辜? 我把车停在了医院外面,也没有催她,看她面色复杂,眼底充斥着彷徨和纠结。我就提及了当年生小凡的事。 “我以为小凡只是我迫不得已的选择,谁知道在生下他的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因他的到来而变得有些许色彩。苏亚。孩子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你真的应该认真想一想。” 她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悲?无意中放纵了一回,代价却是一条性命。” 我摇摇头,“这事你跟商岩提过吗?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不要这孩子的,你应该说一说。” 我大概明白商岩为何对我那么冷漠了,他可能在控制自己。一点点从我的阴影中走出去,直到能接受别的女人,比如苏亚。我们当年那份感情太纯粹。所以他想彻底忘记肯定要一些时间。 但至少。他烧了那些画像就证明他是下定决心要忘掉我了,这是好事。 苏亚靠着椅背沉默了很久。脸上一片凄然,隐隐约约,我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丝泪光。我似乎从未见过她哭泣,她是个个性非常强的女人。 我递了一把纸给她,她接过纸巾狠狠擦了擦眼睛,而后怔怔地望着车顶,齿关咬得紧紧的。手也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可能是在权衡,或者抉择。 “欢颜,你说那些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商岩、秦漠飞,甚至我老板也喜欢你。我觉得你又没本事又有黑历史,他们喜欢你什么呢?” “在你眼里我真的那么没本事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为什么喜欢你?你长得也没我漂亮,顶多就比我高一点而已。”她瞥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又道,“你看看你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哪里能令人怜香惜玉。” 我顿时黑了脸,但还是试图为她解惑,“他们喜欢我跟外形和能力没关系,我和商岩是同校的,他是我学长,那时候感情太纯他可能也不知道什么是爱。至于你老板,他只是把我当成了商颖的替身而已。” “错,商岩是真心爱你的,我在市遇到他的时候,正好是他听到你和秦漠飞要结婚了跑去那边逃避的。他那天夜里醉得很厉害,把我当成了你,而我他妈的空虚寂寞冷就没把他推开。”她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又道,“欢颜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他声声哭喊着爱你的时候,真的特别羡慕你,好像没有哪个男人爱我爱得那么歇斯底里。” “别说他好吗?” 我不愿意听到关于商岩更多的事,因为我们曾有过一段最美的大学岁月,那是我此生最干净最青春的时候,终难忘。所以苏亚说的每一件事都会令我感动,我现在和秦漠飞的感情有点动荡不安,我怕被动摇。 人在伤心的时候最没有意志力了,我深知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发生我扑到秦驰恩怀里痛哭的场面了。 苏亚挑了挑眉,“你怕心软动摇了?” “当然不会,我很爱漠飞。” 讲这句话的时候我底气不足,其实爱是世间最脆弱的一种情绪,经不起任何摧残。我最近每一天都在惶恐中度过,怕被抛弃,怕这份爱经不起考验。 苏亚虽然个头小,但她智商高,观察力很敏锐,我脸上微妙的情绪一定是避不开她的火眼金睛的。 她听罢摇摇头,又道,“欢颜,如果我是你,一定会选择比较成熟的秦驰恩。秦漠飞就像一匹野性十足的马,没有那份魄力根本驾驭不了,而你本性自卑,跟他在一起会受伤的。” 她居然一语成谶! 我现在可不就是遍体鳞伤么,明明都要结婚了,却依然在担惊受怕,几乎每一分钟都在煎熬。我不知道别人结婚是什么样的,但我晓得肯定没有我这般难受。 我都不敢跟苏亚提及我们俩这两天感情很诡异,她这么聪明,一定会看透什么。就怕从她的嘴里说出更不好听的话,我一定会崩溃的。 我叹了声,苦涩地笑了笑,“你也觉得我们俩不配吗?”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是气场不和,你们俩个气场差很多。”她顿了顿,又道,“我觉得我老板应该是很喜欢你的,把对商颖的惦念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他一直想要弥补你,知道你在设计网上开了小店,就利用资源帮你找生意。” “什么?我小店的生意是他找来的?” “要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网站能有那么多生意找上门?不过你做得也不错,口碑相当好,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欢颜,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你能力确实不错的。” “好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去做人流?不想去的话就下车吧。” 我再也不想听苏亚讲话了,她嘴里出来的消息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想不到我一直沾沾自喜的生意居然是秦驰恩在暗中出手,这让我情何以堪?我是永远都摆脱不了他们的阴影了么? 苏亚忽然转头盯着我,目光灼灼,“你和秦漠飞的感情是不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当然不是,我们很好,马上都要结婚了。”我不敢看她眼神。 “如果真那么好,你为什么怕听到他们的消息?因为他们任何一个都比秦漠飞爱你,对吗?” “你不是要流产吗?还去不去啊?不去就下车。” 我受不了苏亚的咄咄逼人,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我在牵强地辩驳感情问题。而更好笑的是,我会在她的目光下发憷,胆怯,我在害怕。 苏亚没再逼我了,转头望了医院很久,冲我道,“走吧,陪我去拿掉孩子吧。” “你不后悔吗?” “我不想生一个私生子,也不想为了孩子跟一个不爱我的人结婚。欢颜,商岩很爱你,我猜他这辈子是走不出来的,所以我绝不会跟他在一起。” 我看苏亚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就把车缓缓驶入了医院。陪着她上楼检查身体,再在妇产科门口排队等候人流,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轮到她的时候,她忽然转头无助看了一下我,眼圈顿然就红了,“欢颜,你不要走,就在这里陪我好吗?一定不要走。” “嗯!” 我目送苏亚进去的时候,张了张嘴想叫住她让她再想想,可那手术室的门“砰”地一下就关上了,两个硕大的“静”字贴在门上,于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听说所有的医院里,就妇产科的幽魂是最多的,因为有很多孩子来不及出世就被冰凉的仪器搅碎了,他们不愿意离去,还想轮回,所以终日徘徊在这些地方等候机会。 我没有体会过宝宝被搅碎的痛苦,但却伤害过一个宝宝,所以我和苏亚都是侩子手。她一定在哭吧?刚才她进去的时候浑身都在哆嗦,她心里肯定也是爱这孩子的。 其实苏亚是很有想法的一个女生,她不愿意苟且,不愿意自己一辈子被一个孩子牵绊,所以做掉了。 而我,如果没有小凡,估计现在又是另外一番光景。至少我和秦漠飞不会有交叉点,他也不会把我的世界搅得风起云涌。 想到他,我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他仿佛把我忘记了似得。兴许苏亚说得对,像他这样性子的男人,我根本就驾驭不了,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自怜自艾了。 大概是半个多小时过后,苏亚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一张脸煞白无色,两只眼睛红红的,又空洞又无神。 我慌忙扶着她到了隔壁的休息间,这是专门给人流过后的女人休息用的,可以躺着歇会。她躺在床上过后,身体立马蜷成了一团,咬着衣服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是为放纵过后的错误痛哭。我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这里面有很多流产的女人,她们都静静看着苏亚痛哭,不一会她们自己也在悄悄抹眼泪了。 其实女人有母爱的天性,之所以做掉孩子,可能也是有各种不得已的缘由吧。但凡让她怀孕的男人稍微疼惜点,就不会受这份罪,遭这份天谴。 苏亚在休息室里歇了一个小时,我就扶着她出院了。她其实可以住院观察一下的,但她不愿意,说她害怕。 我把她送回了家,她住在靠近金沙一品的一处高级公寓里。她家里一尘不染,但也特别简单,厨房里几乎没有任何吃的。 我看她虚脱成那样,就准备到她附近的超市买只鸡炖给她吃,我这个人心肠软,再说有了商颖的衬托,她曾经针对我的那点坏已经不足挂齿了。 我把苏亚安顿好睡觉过后,就拿着她家的钥匙出来了,找到了小区附近的麦德龙超市买东西。 这超市很大,我选了很多补身体的东西,鸡啊,排骨什么的,都买了点。 我推着购物车到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忽然看到商岩也推着车过来了,脸色很阴霾。他没瞧见我,于是我连忙拉高了领子,快速地把菜肉都放在了收银台上。 我看他马上就要过来结账了,就连忙抽了几张一百块的放在了收银台上,拎着菜就飞快地跑了。 我跑得快,他应该没有看到我。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那么不想看到他,总之心里犯膈应。我急匆匆回到苏亚家里时,她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两行眼泪,估计是我走后又哭了。 我给她掖了掖被子,就来到厨房开始准备炖鸡了,我刚把鸡洗好放锅里,就听到房间的门铃响了。 我探头看了下苏亚好像没有醒,就擦了擦手走了过去,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商岩,他眸色凉凉地瞄了我一眼。 第192章 你好自为之 “你怎么来了?” 我被商岩莫名出现吓了一跳,敢情刚才在超市他是看到我了,还一直追到了这楼上来。看他一脸阴霾。这是要对我发火了么? 他冷冷扫了房间里一眼,推开我不由分说地走了进去,还直接就去卧室了。看他这熟门熟路的架势,是来过这地方吧?难不成他和苏亚之间还发生过什么? 苏亚这会在熟睡。小脸在被褥的映衬下显得异常苍白,还透着一层死灰色。瞧着特别可怜。商岩站在卧室门口盯了她很久,才又转身走了出来。 “你们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他斜睨我道。脸冷冰冰的。 “她其实是” 我话到嘴边想起苏亚的警告又忍住了,还是没把她流产的事告诉他。她不让我说,说这种事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傻了。 “她感冒了。”我想了想道。 “你不是要和秦漠飞结婚了吗?他允许你到处走么?” 他始终是那冷冰冰质问的语气,搞得我像是他手里的犯人似得,我就没理他,又到了厨房看我炖的鸡。其实我今天出来得确实够久了,但还不想回去。所以情愿在这里多呆一会,把鸡炖好了再走。 商岩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又道。“你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结婚了吗?知不知道他这两天一直在陪我姐。他是放不下她的,随时都可能抛弃你。” “你是不是很乐意看到我被抛弃啊?商岩。我一直把你当做兄长一般的存在,可你从来不是唾弃我就是责骂我,仿佛我做什么都不对,我真有那么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说了我爱秦漠飞,很爱很爱他,可你是怎么做的?你非但没有祝福我,还眼睁睁看着你姐在他面前诬陷我,辱骂我,巴不得我们劳燕分飞,你们商家的人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吗?” “你不应该跟他结婚,他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并且你说过要等我的,三年你都等不下去吗?三年我就可以继承公司,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我还是那么爱你,比他更爱你千百倍啊。” “你不要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了,被你欺负过的女人还在屋里躺着呢,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躺着,你” “欢颜,鸡炖好了吗?我有点饿了。” 我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苏亚不知道何时起来了,还打断了我的话。我顿时心虚起来,刚才商岩的话她肯定是听到了,一定伤心极了吧? 她很不以为然地瞥了眼商岩,笑了笑,“商公子追美人儿怎么追到我家了呢?你们两个在我房里打情骂俏不太好吧?” “苏亚,对不起我”商岩有点尴尬。 “麻烦你们出去吵吧,我感冒了不太舒服,想多睡会。”苏亚越装得无所谓,我就越愧疚。我想她对商岩并非是真无情,而是不敢付出感情罢了。 她都下逐客令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了,就拎了包告辞走了。本想留点空间给她和商岩,但他也很快走了出来,显然并未在意苏亚。 我听到身后那重重的关门声,心里特别难受,这才是真正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果商岩没有这样无情,他们那个孩子肯定就留下了。 下楼后,我几番踌躇,还是准备把苏亚拿掉孩子的事情告诉商岩,看看他有没有悔意。如果有那么一丝丝,他们俩个或许还有点儿可能,如果没有,那算是我多事了。 就是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这事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商岩听后对我大发雷霆,或者对苏亚大发雷霆,那就有点冤了。 商岩一直跟我走到停车场,也是一句话都没说,我们俩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尴尬,也没有以前那么无所顾忌了。最主要可能是商颖那层关系,她的存在简直就是一颗高爆手雷,搞得大家鸡犬不宁。 “商岩。” “欢颜。” 到车边时,我鼓起勇气开口,结果他也开口了,于是我耸了耸肩,示意他先说。 “我姐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一直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我回到家也教育了浩辰,他现在对你确实有些偏见,因为他很喜欢秦漠飞,很想他当他的爸爸。” “商岩,小浩辰的问题已经不是偏见可以诠释了,他的心态出现了问题,你们最好不要姑息,免得闹出更大的问题。” “我会注意的,但是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你的婚姻问题吗?秦漠飞对你真的好吗?” “这是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的。商岩,我从来就把你当做兄长看待的,以前没有爱上你,以后也不会,所以请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你是在介意我和苏亚的事吗?那天我喝多了,错把她当成了你,所以才我们只是逢场作戏,并没有什么的。” 看着他眼底的冷漠和无情,我才明白男人若真的不爱一个女人,是完全可以残忍到令人发指的。 “逢场作戏”四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显得特别的荒唐可笑,因为曾经他最看不起男人这样了。 他果然是变了,浑身上下都变成了一个标准商人的模样,狡猾、奸诈和狠毒。而他曾经那份阳光再也没有了,彻头彻尾都变了。 我想,即使我真的等到了他叱咤风云那一天,他也未必会给我所承诺的幸福。他的要求一直随着时间的变化而递增的,我永远到不了他所要的那个高度,亦如我永远不会爱上他一样。 我思来想去很久,才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商岩,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冷漠和无情,活生生逼得苏亚打掉了你们的孩子,那个孩子才一个多月,都还没有成型。” “什,什么?” “我说,今天我之所以出现在她家里,是因为陪她去做了人流,打掉了你们俩逢场作戏的产物。她在手术室外挣扎了很久,哭了好几次,我跟她工作那么久从未看她哭过,但这次哭了。” “怎,怎么会这样?” 商岩明显慌了,我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苏亚还是心疼那个来不及问世的孩子,反正他慌了,俊朗的脸孔开始慢慢变苍白,眼神也开始无措。 “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也没在理会他了,直接开出了停车场。我从后视镜看到,我都离了很远他还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似得石化了。 我心头唏嘘不已,其实我是很希望看到他和苏亚走到一起的,毕竟他们俩是很般配的。以苏亚的智商和能力,嫁到商家也一定不会吃亏的。 天色又入暮了,特别的阴霾,估计又得要下雨了。 我这一天浑浑噩噩的感觉什么都没做,又感觉特别的忙。也不晓得秦漠飞回家了没有,回来了跟我是不是还那样不冷不热。商岩说他这两天都在医院里陪商颖,两个人估计有很多讲不完的悄悄话吧? 我把车开到家的时候,王妈忽然屁颠颠跑了出来,小声告诉我说秦漠飞在厨房做饭,做的都是我爱吃的。 我心头一悸,车都来不及停到车库就下车了,急匆匆到厨房一看,他果然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拿着勺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瞧着特别暖心。 就这一刹那,我心头所有的膈应好像都消失无踪了。什么不理我,什么冷暴力统统都变成了浮云。我一定是疯了,我疯了。 我讪讪地走了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的腰,什么话都没说,却悄悄红了眼圈。他伸手握住了我环在腰间的手,手里的铲子也没停,一下下铲着锅里的菜,我闻得都有点醉了。 “去洗手吧,饭菜马上就好了,专门庆祝你得到杜老爷子的青睐。” “嗯!” 我鼻头酸酸的,连忙跑到外面的洗手间里关上门好好深呼吸了几口,直到把眼底的泪全部忍下去才洗了洗手走了出去,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王妈已经把菜都端上了桌,清蒸桂鱼,油焖大虾,还有红烧鳗段等等,好大一桌。秦漠飞还端了一锅海鲜汤过来,是蛤蜊汤,特别香浓。 “大少爷做的菜越来越好看了,闻着就香。”王妈可能找不到话讲有点尴尬,没话找话。 “王妈,这都跟你学的你忘记了?来,我给你盛一碗海鲜汤。” 秦漠飞拿过王妈的碗给她盛了一碗蛤蜊汤,把她开心得热泪盈眶。而后他也给我盛了一碗,还特地多舀了几个蛤蜊。我接过碗时他深意地瞥了我一眼,星眸里的神色似乎有点复杂。 他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讲么?怎么会这样看我? 我端起碗默默喝了一口汤,忽然觉得有些没滋没味了。我说了,越临近结婚我心里头就越惶恐,总觉得身边暗波汹涌,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欢颜,这个都是你喜欢的,多吃点。” 他又给我夹了一块红烧鳗鱼,还帮我剥了两个大虾放我碗里,一如既往的体贴,可我为什么会这样忐忑,觉得他做的一切是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漠飞,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这气氛太诡异,我有点受不了了,就干脆直接问了他。 他拧着眉纠结了一会,才一脸歉疚地道,“欢颜,我们的婚期可不可以挪后一点时间?” 第193章 争执 “欢颜,我们的婚期可不可以挪后一点时间可不可以挪后挪后” 秦漠飞的这句话如同魔音一样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这比他直接说不爱我更加令我无言以对。他曾恨不能马上跟我结婚。说怕失去我,怕那些人抢走我。 而就在我已经准备好当一个妻子的时候,他又不那么迫不及待了,他居然要把婚期挪后。 我猜不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他一定猜得透我的心情,我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得透心凉。 如果这话在商颖没受伤之前说。或者在她不曾极力介入我们的婚姻之前说,我都会觉得没关系。可能就是他有事,这都可以接受。可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一点都不顾及我的心情。 他这话说完过后我就上楼了,再无吃饭的心情。我关了卧室门,靠在阳台边望着暮色发愣,心里头拔凉拔凉的。我猜我们恐怕真的结不了婚了,这是个不祥的预兆。 他不一会也上来了,走到我身边想伸手拨弄我的头发,我随手把他的手打掉了。 “漠飞。这个婚我们不结了吧,我配不上你。”我负气道。 “欢颜,你生气了?” “没有。兴许是这一切来得太快。我们都没有做好准备。我觉得越来越累,我想你跟我也是一样的心情。若不然你不会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我转头睨着他万般惆怅的脸,凉凉笑了一下,“漠飞,我虽然出身平凡,但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曾经你因为误会我和秦驰恩之间的关系而差点杀死我,那么你可曾想过你和商颖不清不楚的关系会否伤害我。我不是圣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如果你实在放她不下,那就先放下了再来跟我提结婚的事吧。” 说罢我想了想,又补了句,“或者也不要结婚了,我会膈应的。” “不是因为她延期的。”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不是傻子,谁的分量在你心里比较重我都清楚。” 我想起被秦老爷子打得遍体鳞伤的情景,他居然可以从头至尾不闻不问。而商颖的腿伤了,他却接连去医院陪她,这说明什么傻子都晓得吧? 我靠着阳台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想把他看透,但他的眼睛里像覆了一层轻纱,我根本就看不透。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可怕,一点都不纯粹。 他听罢也没有辩驳,长长吐了一口气过后,把我揽在了怀中抱着,抱得很紧。一只手轻轻穿过我的发丝,像梳子一样一下下梳我的头发。 “欢颜,你的白发越来越多了。” “没关系,人都会白头发的,早晚的问题。” 我的白发似乎是因为情绪刺激引起的,所以药物也没法恢复了。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有时候出去没有带帽子,很多人都以为是我染的。 “对不起,是我这些日子忽略了你。” 又是对不起,他觉得对不起三个字是疗伤圣药么?我蹙了蹙眉道,“漠飞,永远都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最怕你说这三个字了。” 他怔了下,特别用力地抱了一下我,埋头吻着我的发丝,很温柔的样子。而我却满心戒备,再也感受不到他柔情万种时的幸福了,我居然怕他。 他是个很古怪的人,宠的时候会让人神魂颠倒,但虐的时候也是令人发指。我就是这样一次次被他虐来虐去,现在已经本能地开始提防他了。 想想,恋人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很可悲的。 他兴许是感受到我肢体的僵硬,很快又松开了我,“是我错了,不应该提婚期挪后的问题,忽略了你的感受。” “不提这个了,我正好有个项目要忙,挪后一下也挺好。漠飞,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别过来了,让我安安心心做项目吧。” “别生气了,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们的婚礼如约举行好吗?那句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不好?” “你是耍我玩儿吗?”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大吼,“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了你活不下去?我告诉你秦漠飞,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你这样反反复复我已经受不了,你爱咋咋地的吧,我不高兴结这个婚了。” 终于,我洋装出来的无所谓崩掉了,满腹的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 我不晓得他到底怎么了,会这样低眉顺目地来跟我讲话,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他要么是做了亏心事心虚,要么就是自己也觉得这样很过分,没底气。 我拎了包就冲下了楼,坐上车调头开了出去,隐约听到他在后面喊我,但我也充耳不闻没理他。 我实在够了,一会要挪后,一会要如期举行,他是三岁小孩吗? 我怕他追上来拦我,把车开出小区过后就停在了路边上,直接打车离开了。一上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愣了下,才觉得自己好像没地方去,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丽丽,她说在老地方。 我坐车直接到了魅色楼下,这里已经改头换面了,招牌改成了“清风吟”,倒是挺雅致的一个名字。 我刚走进大楼,丽丽和莲凤就款款过来了,两人穿着利落时尚的套裙,特有那种范儿。我有点纳闷,扫了一眼大堂,感觉这里的女孩子都中规中矩了许多,举止也没那么浪了。 “欢姐!” “欢颜!” 两人不约而同喊我,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个熊抱。我问丽丽这地方怎么变了,她告诉我这里易主了,已经不是甄晓东的地盘了。 她和莲凤、婷婷三个人一人出了六十万,把这地方低价盘下来了。她们整顿了一下风气,把名字改成了“清风吟”,而里面陪酒的性质也变动了些,不那么明目张胆了。 姑娘们还是以前那些,但因为魅色出事而少了很多。她们现在都规矩了,当面肯定不会再提什么色情交易,至于私底下那些事,只要不犯法,也就没人管那么多了。 这本就是一个浮躁的社会,从古至今就是拉动内需的一个特色项目,想要完全杜绝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要不碰触相关部门的底线,也就没什么事。 听丽丽说,正因为金色大帝和魅色的取缔,所以很多夜总会都关门了。于是她们就嗅到了这其中一丝商机,把这场子一整顿,生意立马就火爆了起来。据说才开业不过一个多月,三人已经把本钱赚回来了。 丽丽说到这里时,莲凤特别开心,拉着我道,“欢姐,要不你也来咱们店吧?不要你投资,你就当个四老板。” “笨啊,我怎么好来占你们的便宜。”我笑着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她揉了揉脑袋娇嗔道,“欢姐,咱们能躲过那一劫还不都靠你嘛,你知道那金色大帝的公关经理和头牌多惨么,直接罚款一百万,被判了三年。” “是啊欢颜,如果不是你,咱们这会肯定在蹲黑屋呢,哪能妄想当啥老板呢。”丽丽也笑道。 我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这都是她们精准的眼光看到的商机,我可不能没脸没皮地来分一杯羹。我就要了一张p贵宾卡,以后来吃喝玩乐免费。 跟这些姐妹们在一起我很自在,心里那点不快好像也压在了心底。丽丽还专门把大厅的小舞台开了,让莲凤和婷婷在上面唱歌跳舞给我看。 她们三个既是这店里的老板娘,也是颜值和才艺的担当。莲凤的歌唱得特别好,娇滴滴的令人回味无穷。而婷婷则比较中性风,她一开嗓定是惊四座的。 大厅里也有闲散的客人,就是不愿意在包房里呆着出来散心的,据我经验观察,这些人大都是冤大头,既没兴趣娱乐,却又没办法提前离开。 莲凤和婷婷唱歌的时候,这些人就瞪大眼睛痴痴地望着台上,那表情就像百年没见过美女似得,双眼发直。 而在这其中,我看到了李焕,就是成业集团那个项目总监,他正在跟身边一个人说什么,不断地指着台上,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我瞥了眼丽丽,问道,“那家伙跟莲凤成了吗?” “在谈,每天下班了就来这边等莲凤,风雨无阻。他倒是挺痴情的,对我们几个也特别客气。”丽丽神秘地笑笑,又道,“莲凤说,他当个备胎倒是不错,等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就嫁给他。” “李焕工作能力还行,深得秦漠飞赏识。” “对了,你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要结婚了,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我已经跟莲凤她们说好了,等你结婚时直接停业三天,去给你把这伴娘当好了。” “我我们出了点小状况,婚期可能会改。” “啊?为什么?” 丽丽惊叫了一声,惹得大伙都往这边看过来了。李焕也瞄了过来,看到我愣了一下连忙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特别惊讶地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欢颜,你也在这里啊?” “咦,你也在呢,好巧啊。”我笑道,装着刚看到他的样子。 “我每天晚上都会过来,这两天公司不太忙,我就清闲了一些。” “不忙?” 我愣住了,秦漠飞这一天天不回家也不给我打电话,他不是借口说工作很忙吗?他到底都在忙什么了? 李焕并未看到我的异样,点点头又道,“公司这几个月效益不好没什么事,听说亚太区的总经理都请辞了,大伙私底下都在议论公司是不是要大批量裁员呢。” “费麒请辞了?这怎么可能,他能力那么强。” “据说是老板把他直接下掉的,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这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布。不过老板最近心情不好,跟颗高爆手雷似得谁惹他谁倒霉。” 第194章 这样爱你对不对 李焕这人确实不错,并没因为我离开了成业集团而有半点忌讳,趁着酒性上来。他跟我讲了很多关于公司的事,包括费麒请辞,以及北美的负责人告假等事情都说了。 据说这都是公司内部消息,知晓的人并不多。但既然传出来了。那就绝不是空穴来风,秦漠飞手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似乎都离开公司了。 我猜不透他们为何会在这节骨眼上离去,到底是觉得成业集团气数已尽了?还是他们因为某种原因背叛了秦漠飞。否则他最近那么挫败是为何? 商场的事情我并不太懂,但听李焕这么一说。感觉成业集团像是要被掏空了一般。 我就是觉得奇怪,以秦漠飞的能力不太可能令公司处于这样被动状态,并且,他本性那么狂傲,是绝不会这样忍气吞声的。 难道他真的是四面楚歌了?他和商颖走那么近,不会就是为了得到商家的帮助吧?可是听秦老爷子的意思,商家是要他娶商颖才肯出手帮忙的。再说。他们出手就能力挽狂澜么,秦驰恩那边绝不会罢休的。 我越想越心凉,公司发生了这样大的事。秦漠飞对我却只字未提。是觉得我帮不上他忙,还是压根没把我当自己人。可夫妻不能同甘共苦。那还叫夫妻么? 丽丽看我神态不对,把我拉到了楼上的办公室里,问我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结婚这事都闹得满城皆知了,临到头来改期会被人笑话的。” “我都不知道还会不会结婚,最近我们俩的关系有点敏感。” “是不是因为他和商颖的事啊?” “你,你怎么知道?” “谁不知道啊,他是多引人注目的人啊,花边新闻那么多。来场子里找乐子的又都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嘛。” 从丽丽嘴里我才晓得,原来我和秦漠飞的婚姻是那么的受人关注,都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他们在猜我们俩这婚姻能持续多久,或者压根也结不了婚。 当年秦漠飞和商颖结婚未遂一事本就闹得满城风雨,也令秦家颜面尽失。现如今商颖回归的事也都人尽皆知,那些人都在猜测他到底会跟谁结婚,当天的新娘是我还是商颖。 显然,大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看待我和秦漠飞的婚事的,闹得越大,这些人心理上越得到满足,是好是坏跟他们无关,只要够话题,够劲爆。 我其实很想在丽丽面前装得洒脱的,但她是何等的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我的处境很尴尬了。她一脸叹息地看着我,也不晓得说什么,毕竟结婚是大事。 许久,她才又道,“欢颜,如果这婚结不了,就跟秦漠飞断了吧?来咱店里当个四老板,也没什么不好。” 我摇了摇头,“丽丽,我很爱他。” 若不是因为爱,早在妈妈去世,宝宝滑胎的事情发生过后,我就可以跟秦漠飞彻底断绝来往了。然而我并没有,我在他糖衣炮弹的攻击下缴械投降,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如今令自己处境这么难堪也是活该,谁让我不长记性呢?他曾非常肯定地说过不会娶我,我应该相信这一句的。 丽丽蹙了蹙眉,又道,“我听说秦三爷也很喜欢你啊,为什么不选择他?欢颜,选一个深爱你的人,比选个你爱的人要轻松很多,懂吗?” “他是我的仇人,我怎么能选择他呢?” 我在想,就算没有秦漠飞这层关系,我也不可能去选秦驰恩的。他的手段更加令人发指,更狠毒,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得随时提防着被卖掉的可能。 “欢颜,我始终觉得,女人势利一些没什么不好。既然他们两个人都是人中龙凤,那自然是选对你更好的那个人咯。这一辈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呢?” 其实丽丽这样劝我并不是对秦漠飞太过反感,而是她以旁观者的眼光来权衡的。 我幸运的是得到了几个出众男人的青睐,所以感情生活尤其被人关注,而不幸运的是我的身份有点尴尬,进一步则是麻雀变凤凰,退一步则是炮灰。 其实我不管选择谁都是不对的,因为我是个有黑历史的人,配不上他们高高在上的身份。我想很多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是这样的想法,若不然就不会传得满城风雨了。 我在夜总会里浪了两三个小时就离开了,丽丽她们很是依依不舍,要留我住宿,我谢绝了,怕我满身的负能量影响到她们。 回头想想,我才发现跟她们的感情要深一些,而和大学期间的小沐和阮峰像是生分了许多,平日里没事也没有聚一聚,打个电话什么的,可能我们下意识都觉得彼此走远了。 离开夜总会过后,我又没地方去了,我不想回到别墅去,也不想看到秦漠飞。踌躇中忽然想起了在郊区那套房子,于是打了个车过去了。 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纵然我现在坐拥万贯家财,也比不得我那两居室的小房子,至少自在。 我在门框上的夹缝里找到了妈妈藏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后,顿时一股潮湿的霉味迎面扑来,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我关上门,把屋里的大灯都打开了,陈设还是之前那个样子,一点没变。 我拉开了沙发上罩着的帆布,蜷着身体缩在了沙发一角,还能想象妈妈抱着小凡在这上面玩耍的情景,那场面非常的温馨。 这屋里的每一处地方我都能幻想有妈妈的身影,她总是笑盈盈地走来走去,忙活着家务,帮我带小孩。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又哭了,缩在沙发上哭得像个孩子。如果妈妈没有走,她一定会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的,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出主意。 我从没想过和秦漠飞的感情状况会在出嫁前半个月出现,那我现在到底是嫁还是不嫁,我都举棋不定了。以他目前的状态,我们结婚也会矛盾不断,如果又演变成离婚,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其实我很爱他,兴许是爱得没有自我就特别的患得患失,我也不晓得这样爱他对不对,是否应该理智一些。 我还是再认真想想吧,毕竟结婚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也不能够太草率了。之前秦漠飞做得太强势了,我一直都在随波逐流,所以一旦他发生改变我就不知所措了。 静下来想一想,那些美好果然就是昙花一现。 我把窗户全部都打开通风了,房间里也稍微整理了一下,起码稍微有点人气了。我洗了个澡,躺在了久违的小床上,居然有种游子归家的错觉。 眼下都已经凌晨了,窗外的夜风很轻,虫儿们倒是叫得很欢。靠郊区这地方蚊虫就比较多,特别接地气。不像市里面到处都高楼大厦,令人有压迫感。 我这两天都没睡好,本以为又会因为揪心睡不着的,谁知道躺床上不一会就迷迷糊糊了,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电话声,但因为太困了就没理会。 “妈妈,妈妈!” 像是在梦里,我听到了宝宝喊我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我跟着哼唧了两声,不过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就像是在门外! “妈妈,妈妈你不要宝宝了吗?” 这声音中气十足,吓得我霍然起身,慌忙跑到大厅门口从猫眼里张望了一下,瞧见了小凡那张精致粉嫩的小脸,那小嘴撅得能挂好几个油瓶。 “妈妈,你不开门宝宝要走了哦。” 他还很傲娇地道,我连忙打开了门,看到秦漠飞抱着他站在门口,父子俩特别谄媚地冲着我笑。 “妈妈,宝宝想你了!” 小凡眉开眼笑地伸出了手要我抱,好些天不见他,他好像又长高了那么一丢丢。我看到他就满心慈爱,那里还记着生气,连忙一把抱过他,在他小脸上狠狠吧唧了几口。 而后我抱着他进屋了,随手要关门,秦漠飞也连忙挤了进来,还“嘿嘿”讪笑了一下。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抱着小凡坐在了沙发上。 “妈妈你的屁屁好了吗,还痛不痛?”小凡扬起小脸特认真地问我道。 “不疼了,妈妈看到你一点儿也不疼了。”我捏了捏他小脸浅笑道。 “妈妈,宝宝给你打拳看好不好?”他又道。 “嗯哼,那把你学会的招数给妈妈看看?” “那你不生爸爸气了好不好?生气会变丑丑。” 看他满脸期待的样子,我都不好说拒绝的话。这一定是秦漠飞教他的,要不然他哪里能想到这么多词汇。 我转头狠狠瞪了眼秦漠飞,被他那无耻的笑颜给打败了,他怎么能这样恬不知耻呢? “妈妈妈妈,你快答应宝宝,宝宝要打拳了。”小凡兴是接受到了秦漠飞的暗示,抱着我的手不断撒娇。 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小凡,我们不要爸爸了好吗?爸爸总是欺负妈妈,他很坏很坏。” 小凡听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不能不要爸爸,宝宝会打拳,会保护妈妈的。妈妈,不生爸爸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不晓得小凡这番话是练习了多久,居然连贯得一个错字都没有。他一岁半都没有,讲话这样字正腔圆,早就把我对秦漠飞那点怨气给冲淡了。 我又瞥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脸啊,把小凡带过来当挡箭牌。” “不要!” 他莞尔一笑,仿佛又恢复到了他耍无赖的那个时候,像个牛皮糖死的跟着我,缠着我。 我心头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妥协,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原谅,然而我控制不住,我被他一脸春风般的笑容给打动了。 第19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八月初一,是我和秦漠飞大婚的日子,感觉就像是魔都市民普天同庆的事。搞得网络媒体各大头条板块全都是我们俩的报道。 想当然,我那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又被狠狠地扒了一次,闹得满城风雨。 不过这次事件没有扩散,很快被压下来了。是苏亚帮忙出手了。她在所有跟我有关的负面新闻帖子里都植入了病毒,所以到最后那些为了博眼球没下限的网站也不敢刊载关于我的事了。 兴许是我上次跟秦漠飞闹的缘故。他没有再修改婚期,并且积极地把喜帖都发了出去。开始认真筹备婚礼。 我看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被迫,反正他最近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但我没有。我的心情始终很压抑。即使婚期临近,依旧是忐忑不安的。 我对秦漠飞的心思捉摸不透,特别担心婚后的生活就如一潭死水,原本两个人的世界,到最后还是两个人的世界。 也或许是我心里作祟,就像苏亚说的,我可能是真的太自卑了。下意识就觉得我和秦漠飞是有差距的。 其实这本身确实有差距,尤其是那些不良帖子的出现,更令我知道了生命里有些污点是抹不去的。就我这样的人。要嫁给一个万众瞩目的男人。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不过我也在努力调整心态,不想让自己输在自己手里。我把心思藏得很深。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幸福,只有我独自在害怕,并且是越来越怕。 小凡最近也没有再回秦家了,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说是秦老爷子开恩让他在我出嫁前陪陪我。 这理由很荒唐,不过我欣然接受,我特别珍惜这段日子。 一天,再一天! 大后天就是八月初一了,丽丽她们停业三天,专门过来陪我。我的伴娘团是由丽丽、莲凤、婷婷和苏亚组成,其实我请了小沐,但她怀孕了就没办法了。伴郎则是斯蒂芬、李焕、费麒和杜南星。 斯蒂芬和费麒是秦漠飞最强的左右臂,不过李焕说他们俩一个请辞一个告假,这令我特别疑惑。尤其是两人过来参加婚礼一直都开心得很,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更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我也没时间去想这些了,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忙的也是婚礼的事儿。 伴娘和伴郎的礼服也是黛蓝的工作室做的,都是量身定做。大后天就是大婚日子了,黛蓝打电话让丽丽她们去试一试礼服,她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即使是伴娘服也都一丝不苟。 于是我就叫上她们浩浩荡荡朝工作室出发了,小凡也嚷嚷着要过去,我也把他带上了,一路上丽丽她们喜欢他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小宝贝儿。 苏亚也特别喜欢小凡,抱着他爱不释手,浓浓的母爱之情溢于言表。我想她一定在后悔拿掉那个孩子,若不然明年她就可以当个妈妈了。 到工作室门口的时候,我先把她们五个放了下来,再开着车去停车场。 停好车走回来的时候,我居然遇到了商颖和她的儿子,母子俩像是也要去黛蓝的工作室,走路很快,看样子她的伤已经好了。 她们俩一看到我就是同仇敌忾地眸色一寒,小浩辰直接又喊了我一句“狐狸精”,但随后商颖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什么了。 商颖走过来把我上下瞄了一眼,凉凉一笑,“沈欢颜,恭喜你,终于盼到结婚了,不容易啊。” “是啊,你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我也冷笑道。 “嗯,你说得没错,是很不舒服,毕竟你的婚礼是我和漠飞的成全,他现在肯定跟我一样痛苦不堪,他又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不想丢这个脸罢了。” “呵呵,那我得多谢你的大仁大义了,要不然现在不舒服的人肯定是我。”我顿了一下,觉得不解气又道,“对了,漠飞他就算不喜欢我,但也还是选了我,有些人要死要活闹得鸡犬不宁却什么都没得到,真遗憾。” “还有两三天呢,能笑到最后的才是大赢家,不是么?” “难不成商小姐还要在这两三天里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我要杀了你!” 小浩辰莫名插了一句话,顿令我心头一沉。就在我准备呵斥他的时候,小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出来,直接就是一个旋风腿朝他踹了过去,把他踹地上去了。 “敢欺负我妈妈,你坏蛋!”他怒不可遏地吼道,小小的身子如一夫当关之势挡在了我面前。 小浩辰愣了很久才站起来,忽然嘶喊着扑向了小凡,不由分说就拳打脚踢了起来。他比小凡大好几岁,但身体并不灵活,被小凡闪身一个反擒拿,直接又摔地上去了。 我惊呆了,目瞪口呆! 我当然不是惊呆他们俩打架,而是小凡的身手。他跟着杜岳峰才练了不过大半年,这一招一式都凌厉至极,别说小浩辰不是对手,我估计一个大人也未必打得倒他。 我刹那间就明白了“严师出高徒”那句话,觉得他之前受的苦都值得。我确实太妇人之仁了,很多苦难一旦熬过去,那就成了毕生的修炼。 小浩辰被小凡接连三个摔打就再也不敢出手了,站在商颖身边阴森森怒视着我,微红的眼睛里杀气腾腾,绝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神。 小凡拍了拍手走到我身边,很不屑地警告他道,“你以后不准欺负我妈妈,不然我还打你。” 商颖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好久才搂着小浩辰安慰道,他顿时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特别的伤心。 其实我应该转身就走的,但他这一哭勾起了我心头最软的神经,就让小凡去跟他道歉。小凡不愿意,但看我脸色不太好纠结了一下还是去了,硬邦邦说了句“对不起”。 而小浩辰霍然抬头,狠狠抹了把眼泪怒视着我,“狐狸精,我一定要杀了你的” 他语音未落,小凡直接又是一个过肩摔把他给放地下了,而后拉着我就朝工作室而去。好多看到这一幕的路人都一脸艳羡地看着我们,我在这一刻骄傲到了极点。 进到工作室,苏亚问我怎么才进来,我给她提及了刚才的事,她听罢立即搂着小凡又亲了口,道,“凡凡,做我的干儿子好吗?以后也保护一下干妈?” 小凡眨巴了一下双眸,抬头看了我一眼,“妈妈,亚亚阿姨要抢宝宝。” 我笑了,揉了揉他小脑袋道,“苏亚阿姨想给你当小妈妈,你愿不愿意啊?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妈妈疼哟。” “当干妈?我也要!” “啊啊,我也要!” “还有我!” 正在试衣服的丽丽她们听到说苏亚要给小凡当妈妈,顿时就急急地挤了过来,自告奋勇地要给小凡当妈妈。 小凡紧张地看着她们四个,怯懦地躲在了我怀里,这小表情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于是,在苏亚的强烈要求下,小凡真的多了四个干妈,她们按照年龄划分,丽丽是最大,苏亚第二,莲凤和婷婷分别是老三老四,四个人打鸡血似得抱着小凡又亲又搂,还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给了他当见面礼。 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小凡多了几个疼他的妈妈,以后成长也会更加快乐。不过小凡一脸愁容,一会瞅瞅丽丽,一会瞅瞅苏亚,最后叹息着钻到我怀里,跟我说他年纪小,保护不了这么多妈妈,他不要,令我忍俊不禁。 回家的时候小凡累睡着了,苏亚抱着他坐在前排,纠结地看了我很久,道,“欢颜,今天商颖是不是也是去试礼服的?她会去参加你的婚礼吗?” “漠飞请过商家的人,但没有单独请她,也不晓得她去不去。不过我并不欢迎她,她那个人很令人讨厌。” “那个女人心思很重,你这两天注意一点,别被她算计了。我老板当年也是上了当,若不然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苏亚这番话令我有些紧张,方才商颖说了一句“还有两三天,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我确实有点怕她出什么幺蛾子。她这种像全身灌满n炸药的人是很可怕的,稍一不慎就栽沟里了。 我想了想道,“我会小心的。” “她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年还出来作妖,我估计并不是想得到漠飞那么简单,总之你多点人手保护自己,最好把咱们的小凡凡叫到身边形影不离。” “好啦,你这样说都吓到我了,阿飞已经多调了一倍多的人在保护我的周全,我自己也会注意的嘛。” “我听说陈家和薛家的人也会来?” 我无奈地点点头,“嗯,这是秦老爷子下令的,说金门世家再不和,但表面上要维持和平。所以分别给其他三家发了请帖,不过他们现在大势已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你也别掉以轻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之前干的又不是什么好的勾当。” “欢颜,你确实应该小心一下陈家。他们跟秦家的恩怨历来已久。并且陈魁和陈酒都已经出来了,估计背后还是有人撑腰的,上次他们还来我们场子里消遣了,吓得我钱都没敢收。” 丽丽也在后座语重心长地道,弄得我心里更加紧张了。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的婚礼确实不像传说中郎才女貌的结合,更像是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 我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车窗外,好像起风了,路边的风景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此时天空有些阴霾,明明是盛夏的日子,我却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惶恐。 好希望苍天有眼,能给我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而不是一场暴风雨。 第196章 大婚前夕 是夜,云淡风轻,暮色深沉。 小凡已经睡了。我和秦漠飞还在花园里荡秋千。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陪我坐秋千,一下下把我推得很高。 暮色下的他身上多了几分煞气,像午夜巡视世间万物的幽冥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永远那么深邃。令我猜不透,看不透他。 老实讲。我坐在这秋千上,感受到的却并非是幸福。我不知道是我有恐婚症还是危机感作祟的原因。心头老是惶恐不安,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不过秦漠飞这两天倒是一直陪着我。只要有空就会在我身边陪我聊天,或者做些甜点给我吃,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在不留痕迹地帮我化解。 我荡了一会就不想荡了,让他停了下来。他拉着秋千绳子把我放了下来,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道,“欢颜。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眉头拧这么紧?” “可能是马上要结婚了,吓的嘛。”我把头埋在了他怀中,闻着他衣服上好闻的薰衣草香味。找一点安心的感觉。“漠飞。老爷子答应出席我们的婚礼了吗?” “嗯,答应了。你别担心,邀请过的都会来的。” “那商颖会来吗?” 我对这女人最忌惮了,她一来准没好事,她那人煽动性又强,到时候在婚礼上给我来点幺蛾子,会令我措手不及的。尤其是她那儿子,似乎对我憎恨得很,唉,果然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呢。 秦漠飞点了点头,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碰着面的。对不起欢颜,她是漠枫托我照顾的女人,又是我一起长大的玩伴,我实在没法不管不问,但我发誓,以后会慢慢地远离她的。” “随你吧,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好了。” 他都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有时候太矫情也令人反感的。我不喜欢商颖,但终究不能抹去她曾给过秦漠飞温暖的事实,所以我能说什么?他们曾经花前月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呢。 “回房休息吧,明天那些宾客就要来了,咱们得去迎接呢。”他吻了一下我的眉心道。 “那你抱我回屋!” “好!” 这夜我们很疯狂,从浴室到卧室,几乎都留下了我们战斗的痕迹。我第一次主动地爬到了他的身上,吻他,舔舐他,浪荡得都不像我了。 好像也只有在弄情的时候我们之间是很有默契,他知道我最敏感的地方,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到浪潮的顶峰。而我也懂得他的敏感地带,会迎合他。 我们到天微明的时候才平息战斗,我枕着他的胳膊歇息,累极了。 “欢颜,今天是你的排卵期呢,会怀上吗?我想要个乖巧的,像你的女儿。”他不停揉着我平坦光滑的肚皮,仿佛揉一揉女儿就从那里面出来了似得。 我脸一红,道,“不知道呢,上个月都没怀上。” 自从我们俩准备结婚以来就没有避过孕,他想要孩子,而我也想要。只是不晓得是滑胎的原因还是怎么,我一直也没有怀上。 他把我的排卵期记得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每个月都期盼,但每个月都失望,他是真心喜欢孩子的。 我在想,如果真的能再给他生几个孩子,那这人生就再完美不过了。而我对他那份不确定的心思,也会因为孩子的到来而消失。 他吻了吻我,又道,“睡吧,小蝌蚪正在奔跑的路上,兴许睡一觉过后它就到达目的地了。” “你真色情。” “那要不再来一次?” “讨厌唔。” 我们的婚礼是在兰若酒店举行,所以酒店早在两天前就开始不接待外宾了。来自国内外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了酒店,秦老爷子也代表秦家家主在接待这些人,虽然他不看好我们的婚姻,但好在给了脸面了。 我和秦漠飞是下午到的酒店,明天是正婚,今天宾客基本上都会到齐。除了本市的人之外,大都已经来了,非常的热闹。 不过令我无语的是,秦家其他族人并没有过来,听说是要等到正席的时候才来,也就是为了吃一顿饭而已。这说明秦漠飞跟他们的关系非常僵,僵到婚礼都不屑重视的地步了。 大姑倒是来了,对我依然那么慈爱,根本瞧不出她是反对秦漠飞担任首席执行官一职的主要人物之一。尤其她和秦漠飞还有说有笑的样子,真令人唏嘘。 我们晚上有安排一个迎宾酒会,采用的是自助式,便于招待前来的海内外宾客。 其实这些人好多我都不认识,还得秦漠飞一个个挨着介绍,但走一圈下来,我也没记住几个,人太多。 大概傍晚的时候,商颖和商岩也来了,他们是专门来参加酒会的。幸好没带那可怕的小浩辰,若不然他一看到我肯定又要喊我“狐狸精”,我会很尴尬的。 商颖穿了一件黑色晚礼服,头发高高绾成了一个发髻,瞧着特别有女人味。而商岩则一身西装革履,也特别的玉树临风。 他进来的时候眼睛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又很快收回去了,我在想他是不是看苏亚,他们俩自从上次被我戳破过后,好像关系暧昧了些。 苏亚和丽丽她们还没下来,在楼上的套房里换衣服,因为迎宾会上她们要表演节目,这也是为了帮我助兴。 我们没有请那些明星来助阵,全都是自己人。不过这些自己人也了不得,丽丽她们能歌善舞,还有杜南星,他绝对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有她们活络气氛,这迎宾会自然一点不掉份儿。 酒会是八点正式开始,我也上楼换了一套礼服,是黛蓝帮我做的专门在迎宾会上穿的,一条红色真丝斜肩抹胸晚礼服,裙摆刚到脚踝,是斜摆,走起路来一浪一浪的非常漂亮。 她帮我配的是一双紫色水晶面鱼唇高跟鞋,这十厘米的高跟鞋一上脚,我的海拔立马又高了不少,苏亚和丽丽她们在我面前简直就是小不点了。 我的首饰跟礼服是配套的,心形的红钻耳坠,跟项链的吊坠形状一样。这是秦漠飞设计的,他的柔情总是体现在这些细节上面,令我很感动。 我并没有染头发,因为染过过后一两个月又长出来白色的头发会更加难看。于是我把头发随意地扎成了丸子头,这发型跟红色礼服相辉映,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妖魅。 苏亚她们陪着我走进酒会会场时,里面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我,我感觉这一刹那我成了全场的焦点,无数双眼睛都在审视我一样。 很快,秦漠飞也在杜南星他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身黑色礼服更令他气度不凡,他身后四个伴郎除了李焕形象稍微差点之外,其他三个气质都非常出众。 尤其是杜南星,为了这婚礼,硬是把他的火鸡头给染回来了,回归正常的他越发的出众了几分。费麒看他的眼神完全是充满了爱意,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但即便如此,也没盖过秦漠飞那不俗的气质,他始终是最吸引人的那个。 我和秦漠飞分别是由伴郎伴娘陪着出来的,在大厅里一碰面,快节奏的音乐声顿时响了起来,而在场的宾客都了然地退到了一边。 他莞尔一笑,阔步朝我走了过来,伸手给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甜甜地把手放在他手心,他手伸手一揽我,带着我踩着舞步滑入了被宾客们空出来的舞池里。 而与此同时,伴郎伴娘也都不约而同地拉着手,跟着我们旋入了舞池,开始跳起了爵士舞。 这是丽丽和苏亚设计的环节,我还专门为了这个去跟着她们练了一下爵士舞,好在没有出丑,也跟秦漠飞配合得很好。 就是想不到他这样狂傲的人舞居然跳得这么好,身姿妖娆就不用说了,那节奏感真真拿捏得非常好。我听到会场的宾客不断传来喝彩声,那一定不是给我的。 这段爵士舞很长,大概有七八分钟,我跳过之后有点气喘吁吁,就退到一旁休息区休息了,没跟秦漠飞去招待那些宾客。 我刚坐下商颖就来了,她端着杯酒坐在了我旁边,斜睨着眼睛看着我,笑得特别意味深长。我被她看得极不舒服,但她是客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我正准备起身离去,她开口了,“沈欢颜,坐着聊聊吧,看你跳得满头大汗的,也很累吧?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酒量不好。谢谢你今天来参加我的婚姻,小公子怎么没来呢?” “他说明天来,跟我爸妈一起来,今朝我就是来凑热闹的,看看有多少人赏脸参加你们的婚礼。”她笑着环视了一眼会场,又道,“很意外啊,都还不及我们当年一半人多,你们家没人过来吗?” “有啊,我!” 我爸妈已经离世了,家里的亲戚不多,又人情淡薄,就没有请了。所以这场婚礼上,我即代表了娘家人,又代表了我自己,确实有点寒碜。 商颖肯定是故意提及的,看她笑得那么恶毒,我真想不通秦漠飞到底念及她哪一点好对她那么纵容。 不过明天就是我大婚的日子了,我始终是赢家,就不跟她计较了。 她望了一眼人群中的秦漠飞,转头又瞥了我一眼道,“真替你感到心酸,没有娘家人为你做后盾,秦家的人会看不起你的。你看看这会场上,秦家人几乎都没来。想当年我和漠飞结婚的时候,那真是高朋满座。” “我又不跟别人过日子,为什么要他们看得起?你当年高朋满座,仅仅是因为你被商家夫妇领养了,若不然你现在应该还在孤儿院吧?” 第197章 放不下 瞧着商颖窘迫阴寒的脸,我心里并没有任何呈口舌之快的爽意。说到底我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戳人家的软肋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她可能是非常介意领养的身份。所以听到我提孤儿院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似得,眸光阴鸷得令人发憷。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商颖。你也知道被人戳软肋不好受了?那么你想想你是如何对我的,从我们正式第一次见面起。你就一直在攻击我,羞辱我。泥人尚有几分土性,今朝实在对不住了。” “沈欢颜。即使我是领养的,也你比平凡普通的出生来得高贵。我能在魔都这地方一呼百应,你能吗?” “我其实很想说一个难听的词,但这是迎宾会我就不说了,商颖,有空咱们较量较量,把你觉得你最优秀的东西拿出来击倒我。这我可能会信服。” “呵呵,你恐怕是没有机会跟我较量了。” 她冷笑道,起身直接朝秦漠飞走了过去。拉着他耳语了好一阵。我瞧着他的脸变得很不好看。随后往我这边瞥了眼,那眼神有点儿复杂。 我装着不以为然地站了起来。用最美的姿态朝他走了过去,想提醒他谁才是今晚的主角。 而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阵喧哗,我愕然地转回头,瞧见秦驰恩在陈酒和陈魁的簇拥下阔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高贵的黑色礼服着身,脖子上还有个领结。头发依然是一丝不苟的时尚大背头,这装扮居然不输秦漠飞半点,阔步走来时气度不凡, 他手里拿着一只红玫瑰,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了我,那黑白分明的星眸里一片温柔,一丝淡淡的笑意漾在他的唇角,这个表情足以迷倒众生。 我忽然就慌了,怕他又跟秦漠飞杠上。今晚来的大都是外宾,这两人一杠上多丢人啊? “欢颜,你今天真漂亮,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他极为绅士地把玫瑰花递给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伸出了手。我不安地用眼底余光瞥了眼秦漠飞,没瞧见他的脸色有什么变化,但我觉得他肯定会生气。 我到底要不要跟秦驰恩跳? 这么多人,如果我直接拒绝怕是不太好。而令我惊愕的是那些外宾也在起哄说一起跳一起跳,他还朝他们点头示意,显然都是认识的人。 我大约迟疑了三五秒,就莞尔一笑,接下了他的玫瑰花。随即他拉着我进入了舞池,而人群也在瞬间很默契地让开了,把偌大的场地留给了我们。 “三哥,我可能跳不好国标。”我的手心都出汗了,因为身后一直如芒在背,这是秦漠飞的眼神。 “没关系,我可以带你。”他柔声道,修长的手揽住了我的腰肢,领着我随着音乐声跳起舞步。 其实我会跳舞,并且琴棋书画都会一点。因为在读大学的时候,商岩总是督促我学东西。他虽然喊的口号是技多不压身,却是有他自己的小九九的。他当年可能是想娶我,让我身上多一些能进豪门的标准条件。 那么些年,也就是他陪我跳舞,深怕我学的东西不够多,总是督促我。所以刚才我才会跟商颖叫板说较量较量,我想她整体素质是没有我好的。 在转圈的时候,我下意识朝商岩那边看了眼,发现他一直傻呆呆地看着我,眼神特别的落寞。估计他是想起了跟我一起跳舞的时候,那时候他也像秦驰恩这样搂着我,眼睛从来都是灼热的。 现在我懂了,他当年那种眼神应该叫柔情万种,只可惜当时我大大咧咧没领悟。 我们跳舞的时候,全场没有声音,都看得很认真。转圈的时候我看到场边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心里莫名有种欢悦的感觉。能在自己的婚礼上秀一把,也是挺那什么的,得意。 音乐结束的时候,秦漠飞快步走了过来,不留痕迹地把我搂在了怀中,冲秦驰恩淡淡一笑,“三叔今天也有兴致过来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欢颜的婚礼,我哪怕是在天涯海角都会来的。”他说罢还深意地看我一眼,又道,“欢颜你这么好的舞技,真想请你多跳几支舞呢。” 我浅浅一笑,道,“你忘记我的腿曾经断过啦?没法接连跳的” 我不好明着拒绝他,但这个理由应该是很充分的,他怔了下,恍然大悟道,“看我,一高兴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你现在腿还好吗?我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的腿还没好呢。” “好多了,谢谢你。” 我觉得秦驰恩提这事是故意的,他在刺激秦漠飞。而他果然被刺激到了,搂我的手微微加重了一些力度。我倍感尴尬,往人群中扫了眼,把眼神落在了丽丽身上,她一下子就领悟了,迈着猫步走了过来。 “两位老板,咱们接下来还有唱歌的节目哦,我这就把咱们的女主角借走啦。” 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把我从秦漠飞手里拉走了,径直拉向了小舞台。我也总算舒了一口气,唱歌总比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强吧,再说还有莲凤她们帮忙呢。 丽丽充当主持游刃有余,她走上舞台短短几句话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各位来宾,今天晚上” 她第一个叫出场的是莲凤,她虽不是什么大明星,但唱歌好听,人也漂亮,这一出场顿时也引来了热烈的掌声。 而此时我从人群中悄悄退开了,准备躲到洗手间里歇一会,但刚挤出人群就看到商岩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一个劲地喝酒,面前已经摆着两个空了的醒酒瓶。 我蹙了蹙眉,走过去拿掉了他的杯子,“你喝这么多做什么啊?记不得你那次喝得胃出血了吗?” 他怔了下,醉眼朦胧地看着我,“你还记得我胃出血啊?可我不喝酒做什么?我悉心培养出来的女人嫁给了别人,你说我不喝酒做什么?” “商岩,你别这样。” “那我要怎样?你说我能怎样?看着秦漠飞搂着你跳爵士舞,我想起了当初我教你时候那笨笨的样子,看着秦驰恩抱着你跳国标,我眼前也是当年的画面,你告诉我能怎样?你像罂粟一样令我无法自拔,可却又不属于我。” 他的话令我无言以对,因为我刚才跳舞的时候,脑海中也是这样的画面。 他其实一直都在我心里的,无时无刻不在,只是上天让我阴差阳错遇到了秦漠飞,成了他的女人,这由不得我。 他像是喝了很多,嘴里的酒味特别的浓,我想去把商颖叫过来照顾他,他却忽然一把拉住了我。 “陪陪我欢颜,陪陪我好吗?你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我以后都不可以放纵地想你了。” “商岩,你就不能和苏亚认真地谈谈吗?她那么好,又那么的优秀,也够进入你们商家的条件。” “我说了那是一个错误,我错把她当成了你。”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很多人都是先结婚再恋爱的呀。再说苏亚的条件那么好,错过了就没了。” “可我的心在你身上,我只爱一个沈欢颜你知道吗?我努力过很多次想要忘记你,甚至还把你的画像全部烧了,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你从心里拔除了,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欢颜。” 看着商岩痛苦万分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亦如我之前说的,他若真的能为自己做一次主,当年就不会对我们隐瞒身份了。 所以我猜他的痛苦并非是因为我结婚了,而是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婚姻。他除了难过之外,并不能做点别的什么。但如果对象换成是苏亚就不一定了,商家肯定能够接受她这样干干净净的女孩的。 我抽了两张纸给他擦了擦脸颊的泪,怅然道,“商岩,明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我一直把你当做哥哥,只要你不嫌弃我,那就是我永远的哥哥。” “欢颜我不要当你哥哥,我爱你。”他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这一刻他像极了失去珍爱玩偶的小孩,无助又无措。 我轻叹了一声,指了指舞台,“你看看上面那个唱歌的女人,那才是你应该真心去对待的。” 我说完就走了,大步朝着舞台走了过去,此时苏亚正在深情地演绎梅艳芳的那首脍炙人口的亲密爱人,她的嗓子唱歌时微微有些嘶哑,所以听起来特别有几分沧桑感,打动了很多人。 她并不晓得她此刻的样子多迷人,多投入,一声声“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仿佛是在呼喊她心头的那个人。我看着她略微伤感的脸颊,心里头特别的难过,我多希望商岩能够好好爱她,给她一份挚爱。 “小岩,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惦记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做什么?走吧,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了。” 就在我们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极美的气氛。于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从舞台上移到了我身后,是商颖在跟商岩讲话。 她见状冷傲地扫了眼会场的来宾,笑道,“不好意思刚才讲的话有点大声,一不小心把咱们准新娘的给露了点出来,对不住了,你们继续。” “商小姐等一等,能不能请你把人尽可夫四个字解释一下?我听着有点莫名其妙。”我怒了,打定主意要她在这里难堪一次,跟我比钻字眼,她一定不是对手。 第198章 会死吗 我忽然间的强势令很多人都惊愕了,秦漠飞在第一时间走了过来护在了我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商颖。我不明白他是想阻止我。还是阻止事态的发展。 其实苏亚在之前给说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是关乎商颖的。我跟她剑拔弩张那么久从未提及过,但这个时候我想说了,我要撕开她猥琐的嘴脸。让众人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就在秦漠飞走来的时候。商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拉着她就走了。没有留给我揭穿她的机会。 但我这口气咽不下去,疾走几步到了她的身边。冷呲了声,“商小姐,不晓得当年天上人间里闹得纷纷扬扬的那件事主角可否是你?” 她脸色顿变,眸光复杂地看着我,是害怕,是憎恶,我也说不清楚。但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欢颜,今天很对不起,我希望你幸福。”商岩此时很护着商颖。仿佛在担心什么。并且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会场。 我当然没有穷追不舍,看他们走了也就作罢了。但心头这团怒火却越烧越旺。我转头看了眼秦漠飞,对他简直失望至极。真要谢谢他对商颖的宽容,才给了我一个这样的婚礼开胃菜。 很多外宾并不晓得我和商颖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们不懂“人尽可夫”那个词的意思,苏亚连忙走上了小舞台,拿着话筒一番流利的英文解说,大略说了一下商颖有点抑郁症,扰乱了会场次序一事。 这个解释宾客是可以接受的,反正他们也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气氛很快又回到刚才火爆的时候。 但我的心情大败,就站在舞台边静静地看着苏亚她们努力地活络气氛,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似得。 不得不说,我为自己感到很悲哀,好好的迎宾会,应是被商颖败坏了兴致。而这一切,就因为秦漠飞对她的无底线纵容,才使得她那么的狂妄。 秦漠飞可能看到我情绪不对,走过来安慰我,“欢颜,刚才” “漠飞,一个连妻子都保护不好的男人,你觉得他可靠吗?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场永生难忘的迎宾会,我想明天的婚礼一定更难忘,对吗?” “不是这样,我没想到她会说那样的话,她保证过不乱讲的。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我疏忽了。” “我说过,我最不愿意听到你说对不起,因为你所有的对不起都没有用。我有点不舒服想先休息一会,你自己招待一下宾客吧。” 我没法维持一脸的笑容了,我越想越悲哀,这场婚礼是我和秦漠飞两个人的悲哀。 我也没立即离开,约上杜南星在小舞台上给在场的人唱了一首歌,就是之前在薛庆坤的酒吧里唱的那首bn,我不能悄然无声地离开,免得丢了秦家的颜面。 这首歌我发挥得比上一次还好,也幸好是杜南星为我伴奏,他的台风特别强,也特别能感染人。我唱完过后,借口说有些累,在潮水般的掌声里离开了会场,回到了三十五楼的套房里。 这里面也布置得很喜庆,到处张贴着喜字,还是我和秦漠飞两个人一起贴的,只是现在看着太讽刺了。 自从酒店谢绝接待外客过后,这酒店就属于全封闭状态了。这一层层的戒备很严,一般人绝对上不来客房的。并且每一层的客房都安排了四个保镖,安保非常严。 秦漠飞之所以严阵以待,也正是因为陈家、薛家和甄家会来我们的婚礼现场,他怕出纰漏。所以我们这婚礼表面上看似喜庆,实则也是风起云涌。 明天就是正婚了,我能安稳度过么?我一点都不确定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墙上的婚纱照傻傻出神,这是我们在海边拍摄的一组婚纱照,是黛蓝工作室的专职摄影师拍的,画面非常的唯美。 拍摄当天那摄影师特别激动,他说很少看到我和秦漠飞这样郎才女貌的结合,都不用修图了。 我那个时候特别的开心,觉得能嫁给深爱的男人是一生最幸福的事。只是这种幸福因为商颖的破坏而变得虚无,我甚至觉得我其实就是她的替代品。 我真的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那么容忍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龌龊的女人。 大约是十一点多的时候,门开了,秦漠飞醉醺醺地走了进来。我怔了下,还是上前扶了一下他,他好像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了。 “欢颜!”他忽然一把搂住了我,搂得很紧。 “怎么忽然喝这么多?”我把他扶到了沙发上,看他满头大汗的,就拿了个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那些宾客们都安顿好了吗?” “欢颜,我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丈夫?总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退缩。” “没有,你可能有你的理由。” 我不明白他这是酒醉了在反省自己还是良心发现了?可这有什么用呢,等酒醒了他依然会回到之前的样子,最多不过对我讲一声对不起。 如果他不跟商颖彻底断绝来往,那么我们两个之间永远都梗着一根刺,会把我们的爱慢慢消磨殆尽。 他捧起我的脸怔怔看着,星眸里全是红色血丝,“其实我有时候杀了她的心都有,可是我不能,因为她变成这样是我一手造成的,对不起欢颜,对不起。” “什,什么?” “我会好好爱你的,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爱你的,相信我。”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得很早起来呢,我去看看小凡和王妈休息了没有。” 我每次看到他这样伤心欲绝的样子就于心不忍了,心头的火气也慢慢消失了。我给他把礼服脱掉过后,就起身去到隔壁的套房看小凡了,王妈这两天在照顾他的起居。 小凡已经睡了,粉嫩的小脸还泛着浅笑。王妈告诉我,他想着明天要给我当花童,激动到十点钟才睡,睡觉都还舍不得脱那一身漂亮的礼服。 我在床边陪了他好一会才回房,秦漠飞都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他疲惫不堪的脸颊,我真觉得这场婚礼来得有点草率,我们两个都感受不到一点幸福。 我就希望明天早点过去,等待尘埃落定,一切都柳暗花明了。 早上我起得很早,早早来到了化妆间,想不到黛蓝派来的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已经准备就绪。两人一个帮我弄头发,一个帮我化妆,忙得不亦乐乎。 我的头发已经白了有二分之一了,因为在白发之前染过,所以这头发看起来特别妖孽。造型师说这样还很美,看着很另类,我有点无言以对。 他们俩忙了大约两个小时才弄好,头发是当下时尚的长卷,发色金白相间,瞧着居然不违和。化妆师为了配合我的头发,特地弄了个清新淡雅的妆容。 当黛蓝帮我把婚纱穿上的一刹那,苏亚、丽丽、莲凤和婷婷都像中邪了似得目瞪口呆。我盯着镜中那个美艳无双的女人,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自己。 明眸含情,面若桃花,我不知道是化妆师的水平好,还是我本就天生丽质,总之此时的我很美。 一袭嵌钻婚纱给我整体增色不少,尤其是婚纱上面那长长的裙摆,我们之前去看的时候并不觉得震撼,然而当接在婚纱上时,真的可以用绝世无双来形容。 黛蓝拉着我左看右看,特别满意地点了点头,“欢颜,在我设计的所有婚纱当中,你这身最让我有成就感了。” “谢谢蓝姨。” “傻丫头,蓝姨真替你们俩开心,终于修成正果了,来年赶快生两个小凡那么可爱的宝宝。”她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而后手一挥,“姑娘们,咱们再去打扮新郎吧,让新娘子在这里等会。” 很快,苏亚她们又帮着黛蓝拿着礼服和化妆箱一股脑地走向了另外的化妆间,她们不让我和秦漠飞见面,说是要给他个惊喜。我自然没反对,我也希望他看到我惊艳的新娘妆,能够成为他心头的永恒。 她们一走,这个化妆间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在镜子面前不断地摆ps,想看看那个姿态最美,那种笑容最恰到好处,等会婚礼的时候,我好注意一点,留下最美的一面。 我正瞧着,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以为是秦漠飞来了,连忙拎着裙摆走过去打开了门,却发现是小浩辰穿着一身礼服站在了门口,一脸漠然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戒备了,问道,“浩辰,你怎么来了?你妈妈呢?” “沈阿姨,我可以进来吗?”他问道,眼神空洞得有点令人害怕。 但他叫我沈阿姨,于是我点点头把他让了进来,“你怎么一个人上来了?都没有人问你吗?” 其实我纳闷的是保镖怎么把他放上来了,原本这地方是婚礼的私家重地,只有黛蓝和她的小团队,其次就是伴郎伴娘们,外人一个都没有。 他没回我,盯着我的婚纱看了许久,忽然道,“沈阿姨,你这个衣服后面有点脏,我帮你弄掉好吗?” “呃” 我蹙了蹙眉,转头拉起裙摆想看看,但小浩辰一个箭步走到我身后,忽然从袖笼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我后腰。 我下意识反手退开了他,却因为那股诡异的刺痛和麻木无法控制地跪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鲜血慢慢浸透我的婚纱,好红好红。 “你这个狐狸精,这个婚纱明明该妈妈穿的,是你抢了我的干爹,是你抢走了他。”小浩辰可能是吓到了,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我抬头看着他那稚嫩的脸孔,无法想象他居然会用匕首刺我。我感觉下半身逐渐变得麻木,甚至跪都不能跪,只能瘫倒在地上了。 这是个八岁的孩子啊,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会向我下毒手呢?他刺那一下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死吗? 小浩辰吓得面色煞白,嗓子都变成了嘶叫,他在恐惧。我摸着背后只剩下刀柄的匕首,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消逝,我会死吗?我不要死。 我用尽全力地爬向化妆台想拿手机给秦漠飞打电话,但门却忽然被推开了,是商颖。 看着她阴霾狠毒的脸,我终于明白了她说的那句话,“没有笑到最后就不叫赢” 她走向我,蹲在我面前一字一句地道,“沈欢颜,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呵呵呵” 第199章 番外.漠飞篇1 我生于魔都金门世家之一的秦家,是秦家的长子。名字是爷爷给取的,姓秦名漠飞。取自“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他希望我长大过后有出息。 妈妈生我时是一对双胞胎,我还有一个妹妹叫秦语。不过秦家的女孩都是放养,管束并不严。 秦家自祖上以来。对长子的要求都极为严格,当然天资愚钝者不在这范围内。我属于天资聪颖那种。所以从开始站起来的那一刻起,就在被训练。 能教我们功夫的武师都是业界的翘楚。即便不是十八般武艺都会,但东西方的拳法是必须要懂,要精。 我的师父叫杜岳峰,是爷爷钦定的人,他精通西洋拳击、泰拳以及中国功夫,是中国武术界非常厉害的一个人。 我们秦家被列入族谱的长子,是必须要能文能武。为的是继承秦家的家业。所以我的师父很多,琴棋书画都有,不过其中我最怕杜师父。 大概是从两岁多起。我就开始有了记忆。但无非就是训练,再训练。师父为了把我训练得出类拔萃。总是把我跟狼放在一起,我们相互厮杀,一开始我伤痕累累,浑身全都是被狼抓伤的痕迹,但到最后我能徒手打死一只狼,再后来越来越多。 也可能是他这种非人性的训练,导致我非常嗜血,死在我手里的狼根本不计其数。 自我懂事起,我生命里除了师父,饿狼,就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她叫商颖。 她是金门世家之一的商家领养的女儿,也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听我妈说,爸很早就为我们许下了婚约,她以后可能会是我的新娘。不过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并无非分之想。 她对我很好,每次我被饿狼抓伤,都是她来帮我涂药,一边涂一边哭,说以后我如果长得不好看了,她就不要我了。 妈妈很喜欢小颖,说她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媳妇儿。我对此不置可否,因为秦家的长子婚姻都不能自己掌控,基本上是家族联姻,这能促进商业发展。 也正因为这种没有感情的联姻,所以我爸妈的感情并不太好。大约在我七岁的时候,妈妈怀孕五个月,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叫薛宝欣,她是金门世家之一的薛家后人,掌管薛家码头的生意。 我不晓得爸怎么会跟她搅在一块儿,但我妈因此非常气愤,肚子里的孩子也因此流掉了。她因为被这事情刺激患上了抑郁症,成天打我出气,当时我就在想,我这辈子一定不要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否则就会步爸妈的后尘。 我把这个想法跟商颖说了,她问我,“那你喜不喜欢我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不知道。我好像是喜欢她,但却不是想娶她的想法,所以不知道喜不喜欢。 不过这事在后来得到了证实,我对她的感觉并不是喜欢,可能是亲情。 这事要追溯一下,从我大姑说起。 我说了,秦家人的婚姻不太受自己掌控,得是有利可图才能结婚。但当初大姑喜欢上了金门世家之一的甄家老二甄阳秋,听说两人也是两情相悦,但爷爷不同意就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了。 后来大姑未婚生下了一个表弟,爷爷觉得对不起大姑,就赐了姓叫秦漠枫,他是甄家的私生子,所以没能进秦家族谱,但也深得爷爷疼爱。 漠枫比我小两岁,特别的黏我,于是我没事就叫他武功,习字,还把商颖介绍给他玩。 他似乎很喜欢她,有一天他问我,如果他长大了想娶小颖为妻,我会不会把她让给他。我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愿意。也就是这件事,证实了我并不喜欢商颖。 不过,漠枫很叛逆,可能是因为从小被人骂私生子的缘故,他特别的憎恨秦家,不过我除外,他还是很听我的话,这点我特别的欣慰。 我知道他很喜欢商颖,就一直想成全他们,跟我爸暗示过很多次要解除跟商家的婚约,但他不愿意,说商家的财力实力都非常强大,如果两家联姻对我未来很有帮助。至于漠枫,他不过是个私生子,不用管那么多。 当时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谈儿女情长,因为我是秦家长子,是有着光宗耀祖的使命的。所有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准备水到渠成过后再提这事。 爸对我特别的严厉,但对他自己很纵容,他在外面跟薛宝欣生了一个儿子,居然还擅作主张想列入秦家族谱,这引起了家族里其他人的反感,于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把我弟弟编排入族谱。 不过薛宝欣却用尽办法想嫁入秦家,妈妈说她是看上了秦家的势力,想利用秦家来做他们码头生意的保护伞。 据闻薛家是做走私的,手脚并不干净。于是秦家的人都反对我爸跟薛家纠缠,但他不听劝。所以他在事业巅峰的时候被董事会的人弹劾下台了,他们一致让我继任公司的执行长官一职,而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岁。 我接任过后,爸爸觉得非常憋屈,对妈妈更加不理不问了,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妈妈在从中作祟,所以对她非常冷漠。 妈妈的病情因此越发严重,终于崩溃了,在她生日那天从我工作的酒店跳了下去,摔得面目全非。 而可笑的是,爸在妈妈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娶了薛宝欣,还叫我们叫她小妈。 我恨他,也恨那个女人,从此我再也没有回过秦家大宅,跟爸的感情也非常不好,我觉得,如果不是他,妈妈不一定会死,并且死得那么惨。 十八岁这一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 妈妈去世过后,我就从秦家大宅搬到了兰若酒店,一是为了工作,二是为了避开我爸和那个女人。 我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包办婚姻的悲哀,就更不想和商颖结婚了,我私自跟商家提出了解除婚约的决定。 商颖因此大发雷霆,赌气一个人跑去了天上人间夜总会故意买醉气我。那是陈家的场子,她在别人的场子里发酒疯闹得鸡犬不宁。 陈家跟我们秦家一直不和,于是陈家家主陈迎庆一怒之下给她下了药,当夜就把她凌辱了。但这老混蛋自己凌辱了不说,还把她丢给了几个混子,把她活生生给轮了。 时候他们把商颖丢在了我的酒店外面,浑身都是淤青,那话儿血肉模糊,这是故意在挑衅我。 我当时气疯了,气得在雪夜里跑出去疯了三天三夜。我想不到因为我的一念之差把小颖给害了,我都恨不能杀了自己。 那三天我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厌恶自己。我爸派人把我找回来的时候,我就开始盘算着复仇。我利用陈家的黑市交易下了个局,把这老混蛋和几个混子一起骗到公海上把他们给灭了。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就像杀那些饿狼一样毫不留情。 这事后来闹得满城风雨,但因为我做得干净,再加上背后还有一层关系,这事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陈魁和陈酒兄弟俩因此对我恨之入骨,但慑于我手段狠毒也并没有做什么。 只是,商颖却因为这事性情大变,她变得很极端,很可怕,完全不想她曾经的样子。我为此非常愧疚,因为这是我一念之差造成的,所以想要弥补她,就准备跟她结婚。 她答应结婚了,然而不知道故意气我还是怎么,居然就在我所在的酒店跟漠枫发生了关系,她还拍了视频给我看,问我那姿势好不好,想不想跟她那样,令我无言以对。 总之她变了,变得格外恐怖。而这些我都没法去说她,如果不是我当初跑去悔婚,她兴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其实漠枫是真心喜欢她的,但她却总是在游戏人间,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负了她,她在一一的报复。 没过多久她怀孕了,我以为她怀孕了就会安分一点,谁知道她又跟我们秦家都避之不及的秦驰恩搅在了一起,她居然也把他们俩上床的照片给我看,兴许是报复我,兴许是刺激我,让我不得安生。 漠枫知道了这事过后大受刺激,在美国参加赛事的时候跟人打架误杀了人,就被监禁了。他监禁的时候都还在拜托我,请我一定要照顾好商颖和孩子。 当时商家的家风还是很严,因为我的刻意隐瞒,商家父母并不特别清楚商颖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没法眼睁睁看着她大着肚子又被人戳脊梁骨,就再次提出跟她结婚的事。她答应了,于是秦家和商家就一起筹备婚礼,这消息也轰动一时,成为了魔都当年最受人瞩目的婚礼。 我以为这样算是对商颖最好的补偿了,却没想到她在婚礼的前一夜跳楼了,就在我的酒店里。她在跳楼之前给我发了个信息,说了一句令我非常纳闷的话,她说“你不愿意娶我,我就死给你看。” 我不明白她这话是对谁说的,但却在她跳楼的房间里发现了滑索,于是我确定她一定没有跳楼。 但我还是给她举办了丧礼,非常隆重的葬礼,她既然选择这种方式逃避,那就成全她好了。 这所有的一切我都没有跟外人道,以为这一场风云会随着她的离开而雨过天晴,然而并不是 第200章 番外.漠飞篇2 商颖的离去,最受伤的是秦驰恩,也就是我三叔。他是爷爷三夫人的儿子。也就是我三奶奶。但因为爷爷和三奶奶年纪相差太大,他认定三叔不是他的儿子,于是对他们母子极为冷漠。 后来三奶奶一怒之下带着三叔去了国外,悉心培养他。秦家族人说。三叔是个人中龙凤,是唯一可以与我相提并论的人。 但其实不是。三叔比我聪明,他是一个非常内敛的男人。令人捉摸不透。 爷爷在垂暮之年把三叔排入了族谱,但三叔很不屑。他憎恨秦家。因为三奶奶就是因为他的冷漠而终日郁郁寡欢,落得一身的病痛,后来在爷爷去世之日,她也跟着去了,令人唏嘘不已。 我和三叔原本并无隔阂,甚至于我比较崇拜他,因为他白手起家创建了自己的公司。并且实力跟成业集团不相上下。但因为商颖的缘故,他开始憎恨我。 对于商颖,我必须要深刻地描述一下。 她有着非常完美的外形。举手投足间总透着一股楚楚可怜。令人情不自禁想要去照顾,去保护她。她的性格也特别好。很温柔,也很会撒娇,很懂得拿捏分寸,蛊惑人心。 我为什么要用“蛊惑”两个字呢,因为她喜欢受人瞩目的感觉,所以她很张扬,但这种张扬在别人看来是不经意间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法喜欢她的原因,太了解她这个人就没有兴趣了。我不爱过于心机的女人,因为我的家庭就毁在这样的女人手里,妈妈也是这样离世的。所以遇到这样的女人,我大都退避三舍,但商颖不一样,她是我的青梅竹马。 不过,漠枫却非常喜欢商颖,我本一直想要成全他们两个,却没想到在提出解除婚姻过后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而更没想到的事,商颖因为这事变了本性,她像是在作践自己故意气我,蛊惑了漠枫和三叔,令这两个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一方面,她跟我炫耀她蛊惑的成绩,各种视频,各种照片,一方面她又来蛊惑我,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我被她逼得恨不能杀了她,却又下不了手,因为她变成这样都是我造成的。 后来她怀孕了,我猜这孩子应该是漠枫的,但三叔说孩子是她的,他准备正式跟商家提出联姻的事。 不过这事被爸和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商颖绝不会跟他结婚的,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我而已。 我觉得要终结她这种行为,就必须得跟她结婚,让她收心。我不想看到她这样下去,于是提出跟她结婚的想法,她也同意了。 但我和商颖的婚事也因为她布置的跳楼事件而终止,还留下了那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到如今都没有明白那句话她是跟谁说的,是漠枫,还是我三叔,亦或者是我。 三叔因为商颖的离去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认定那个孩子是她的,商颖对他的感情也是真的。我并没有戳穿这件事,这对谁都不好。 也正因为这事,我们成为了狭路相逢的仇人,他恨我害死了商颖和他的孩子,开始处心积虑打压成业集团,试图取代我的位置成为秦家的掌舵人。 其实三叔是我最为忌惮的一个人,因为他出手总是悄无声息,令我防不胜防。 并且,秦家族人很不团结,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拉拢了二叔和大姑。非但如此,他还勾结了薛、陈、甄三家,打造了震惊海内外的“恐怖游轮”。 这是一艘吸金力非常强的游轮,专门为有钱人量身定做的。然而三叔最聪明的一点就是,他只出谋划策领导他们,并不参与投资,于是这三家人把他供得跟财神爷似得,以他马首是瞻。 他利用恐怖游轮成功收买了这三家的势力,并开始着手打压秦家。 我想他是真的爱商颖,否则不会如此憎恨我们,我很多时候想告诉他真相,但又觉得太过残忍。像他这样狂傲的男人,一定无法接受他痴迷的女人根本就把他当做玩物的。 与此同时我很感谢三叔,因为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才使得我变得越来越冷漠,阴毒。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暗自较量那么多年,居然是平分秋色,秦家的成业集团依然是魔都的霸主。 我本以为这种平衡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因为一次意外,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在我二十五岁生日这天,三叔意外地找我言和,说要给我庆生。我知道他找我没什么好事,但因为年少气盛不服输就答应了。 我们到了陈家开的那家“金色大帝”里面庆生,其实是拼酒,三叔叫了地下圈子几个刺头来起哄,于是那夜我喝多了,并喝下了他们混有21毒品的酒。 21毒品是一种地下圈子盛行的类似于兴奋剂之类的东西,用了过后人就一直处于热血沸腾的状态,无法自拔。 我记得被带进了一间昏暗的黑屋,里面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当时我醉眼朦胧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却被她嘤咛的声音打动。她可能也是被下药了,抱着我不断呢喃着“救救我,我要爆炸了”。 她比我哆嗦得厉害,不断在我身上寻求安慰。我极力想看清楚她的样子,但看不清,眼睛面前有好几个幻影,都分不清哪一个是她了。 但我记得她是个处女,因为当我穿透她身体的瞬间受到了一层阻碍,她疼得哭了。 那夜我们很疯狂,她在我身上留下了无数抓痕,特别深,以至于后来伤好了,那些疤痕却怎么都不消失。 那天凌晨的时候,阿飞找到我把我弄走了,至于那个女人他没有管。后来他跟我说,那个女人可能被我弄伤了,她出了很多的血。 我听后特别的自责,但阿飞说那是个夜店的小姐,风尘女,不用太在意。可我不能不在意,那是我第一个女人,而我似乎也是她第一个男人,怎么能不在意? 我派阿飞去找,不晓得他是故意没找到,还是她真不见了,总之她杳无音信了。 这件事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因为我忙着对付秦驰恩,也就是我那该死的三叔。他让我栽了那么大一个跟斗,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 我知道他的根基在美国,就着重对他公司的几个高层下手,一时间也令他手忙脚乱,无暇在顾及魔都这边的生意了。 把三叔的气焰压下去过后,他身后的联盟也都安分了许多,至少没有明着敢跟我对着干了。 尤其是陈家,因为陈家家主是我灭了的,他们对我憎恨得很。但陈家的基业并不深,还不敢跟我们秦家对抗,也就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我在想,如果我这一生没有再遇到那个女人,我是否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然后跟我父亲一样,在平淡的婚姻中出轨,找小三儿。 但她出现了! 那一天我记得非常清楚,是四月中旬,我和两个客户在一家名为“魅色”的夜总会里谈生意。酒色场所谈生意,仿佛是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地方,但又不得不来。 我们谈到重点的时候,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是陈魁拽着一个女人进来了,还杀气腾腾的问我,“秦老板,听说这是你的女人?” 我最忌讳谈生意的时候被人打断,尤其还是个我非常不待见的人,当时就要给陈魁一点颜色。但我看到了他手里的那个女人,那是怎样浓妆艳抹的一张脸,我当时没办法形容,总之令我非常反感。 不过我惊愕她当时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她扫了一眼包间的人,忽然就跑向了我,一头扎在了我怀中,娇嗔着道,“漠飞,魁哥非让我伺候他,我跟他说我是你的人他偏不相信。” 她贴上我的一刹那,我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她身上有一股很清凉的不属于这风尘之地的味道,很干净。当时她的身体在发抖,抬头看我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眼睛。 我在瞬间明白了她是摊上事了,可能把我搬出来想压住陈魁,谁料陈魁却戳穿她了。 其实我并是个多事的人,但搂着她的这一刻却莫名地不想放手,仿佛她就是我寻找了很久的那个女人,于是我出手了。 陈魁是不敢惹我的,讪笑着要退开,但我让阿飞把他修理了一顿。 我平生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男人,尤其是陈家跟我还有仇,他既然主动找上门,我怎会轻易放过。阿飞的身手我是非常清楚的,并没阻拦他。 陈魁离开过后,我细细看了眼怀中的女人,她的五官轮廓很好,只是一脸的浓妆显得媚俗了些。我又觉得她可能不是我要找的女人,就推开了她,警告她以后不要再用我的名字招摇撞骗,对她不利。 她讪讪地离开后,我的客户还跟我提及她,说她是这店里的妈咪,比较有分寸的一个女人,她手里的姑娘还是这里的台柱子,我似乎对她微微有点好奇了。 下楼的时候,我瞧着她在东张西望,就让她上了我的车,车上我又细细打量了她很久,问及她是不是在金色大帝干过,她说是,但因为一点事情得罪了陈酒,所以离开了。 我想她一定有所隐瞒,因为陈酒那人我清楚,但凡得罪他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不过我没细问这些事,因为跟我无关。 最后下车时我还是好奇地问了她的名字,她随口说叫秦欢。 我觉得这一定不是真名,就又问了句,“真名么?”她迟疑了一下才告诉我,她叫沈欢颜。 这个名字很好听,我记住了! 第201章 番外.漠飞篇3 再次遇到沈欢颜的时候,那天下着雨,她没带雨伞。一脸浓妆都被雨淋花了,样子看起来特别的狼狈。她正被黄毛一帮人堵截,估计是在寻她晦气。 我坐在车里没有下去,想看看她如何应对。大概因为她的身材高挑。她气势很足,背挺得像一颗劲松。 但我知道她在害怕。因为她的手一直背在身后紧握成拳,指节都泛白了。这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很欣赏她的勇气,明明怕成那个样子。还特别嘴硬地没丢了气节。于是我撑着伞下了车,默默站在了她的身后,把她威胁黄毛的话尽收耳底。 听到她说“你们如果真想打,我随时奉陪,不过还请提前把遗书写好,免得到时候尸体无人认领。”时我有点忍俊不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来的自信讲这话? 黄毛一干人看到我就怂了,很快吓得落荒而逃,而这可爱的小女人还以为是她自己够气势。把那群混子给吓走了。 她惊愕了许久才转过头来。看到我时那表情很好笑,再配上那一脸糊了的妆容。活活跟个小丑似得。 但我硬是忍着没笑,冷冷叫她上车。她兴许是慑于我的气场,乖乖地上车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直接把她拉到了我家里,这地方从没有外人来过。 我不喜欢她一身的酒味和风尘味,让她去洗澡。她纠结了很久才磨磨蹭蹭去了,我晓得她是误会了。 可当我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时,竟然真的有种心猿意马的冲动。不知道洗净铅尘的她又是怎么样的,我始终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就站在浴室外面候着,当她裹着浴袍出来时,那张净白秀丽的脸宛如出水芙蓉,干净而纯真。 我有洁癖,对女人有着极高的要求,可看到她这样子仿佛一切都成了浮云,我特别想要她。只是她好像很怕我,唯唯诺诺地躲着我。我很粗鲁,一把抱过她就吻上了,手也下意识地覆上了她的胖屁股用力捏了一把。 这一刻,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浓,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我在寻找的那个女人,我很激动。但她似乎不曾记得我,在我与她唇齿交缠时还狠狠咬了我一口,然后急急忙忙地推开我跑了。 没错,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而我也没有把她怎么样。 而后我让阿飞去打探关于沈欢颜的所有消息,他有渠道,很快就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她曾在金色大帝当过两年的妈咪,是场子里的当红一姐,手里资源非常多。但期间因为得罪了客人而砸了陈酒的生意,再后来她忽然离开了,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过后又到了魅色上班,手里面的姑娘也都是金色大帝跟过去的,还有两个台柱子。 而她消失的那段日子,算算正好是我当年被暗算的时候,所以我猜她应该就是当年跟我一夜风云的女人。 只是她一点都不记得我,这令我有点抑郁,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外形算得上风流倜傥的。 她兴许是没看清我的样子,我如此安慰自己。 接下来我有意接近她,想让她陪我,我对那夜的女人身体非常熟悉,只要一碰她就一定能够知道她到底是不是。 如果是,我想可以关系更进一步了。 不过她一直在拒绝我,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说家人生病,或者别的借口。我不晓得她是故意在矫情还是怎么,总之兴趣减弱了很多。因为我讨厌心机深的女人,她们在我面前耍心机,那等于是找死。 夜场也是个竞争力非常激烈的地方,像沈欢颜这样尚存一丝傲骨的女人其实很容易得罪人。 不过,她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会跟我求救,有一次她跟人拼酒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我急急跑过去救场时她还吐了我一身,嘴里不断地念叨小凡。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看她口口声声念着就很好奇,恰巧她的手机在响,是她妈妈打来的,我就帮忙接了,才晓得她居然有个孩子,正在生病中。 我当下去医院查了一下那个孩子,才发现他才几个月大。于是我不断地旁敲侧击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总是支支吾吾地不告诉我。 我大概明白了,这孩子可能是我的。我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取了小凡的血样,验证了n,证实了他就是我的儿子。 老实讲,我当时非常诧异,因为我从来没想过生命里忽然就出来了一个儿子,我也不知道沈欢颜为什么会留下这孩子,我一点儿都没准备好。 但随即,我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存在,我觉得有个儿子是很幸福的事。而与此同时,我却怕沈欢颜知道我就是孩子的父亲,怕她厌恶我。我看她特别避讳谈及孩子的父亲,那说明她心里一定有阴影的。 我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把她留在身边时,却发生了一件令我非常震怒的事,她居然应了陈魁的要求在我别墅里查找我的企划书,她竟然背叛我。 我没法接受这一切,觉得她就是在找死。我本一直在想着怎么对她好,怎么能把她留在身边保护她,没想到她却这样对我。 我一度不想理她了,甚至想夺了孩子把她从魔都逼走,最好永生不见。但这种念头只是一刹那间,我平静下来过后调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是陈魁在利用孩子逼她,我非常愤怒。 其实我要灭掉陈魁是分分钟的事,只是陈家的关系盘根错节,我怕以后麻烦不断,就没动他。 谁知道这混蛋变本加厉绑架了沈欢颜来威胁我,于是我将计就计,抓了陈魁供货毒枭的小舅子嫁祸他。陈魁怕我把这事捅到毒枭那边去,就乖乖没敢跟我乱来了。 救下沈欢颜过后,我提出了让她做我的女人想法,她可能是急于寻求人身保护,所以答应了我。 不过我没有急于动她,想慢慢了解她更多一点。随着更深入的接触,我才晓得她踏入风尘是因为父亲生病。 她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即使在夜店这种地方,她依然聪明地保护着自己那份纯真,很难得。也因为如此,我越发在意她,不管是工作还是休息,脑子里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我想这种感觉已经超出了喜欢,我竟萌生了娶她的想法。不过秦家的家规很严,我若要娶她,得废很大一番周折,我暂时还没这种打算。 不过,她既然做了我的女人,那么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了。谁若敢动她,指定是太岁头上动土。 兴许是因为在乎,我就更不敢要她,纵然她在我怀里垂手可得也不敢。这种煎熬持续了一段时间,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在有一天夜里我问她,“欢颜,你喜欢我吗?” 她想了一下才点点头,说“很喜欢”。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敢要她,我怕她不够喜欢我,知道我是谁过后就会离开我。所以我一次次地忍,很多夜晚都搂着她看着她睡,无聊到数她的眼睫毛。 她的睡颜很美,恬静得如下凡的仙子,大概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夜不成寐地看她,我爱上她了,以最不可思议的速度爱上她了,我迫切地想拥有她,全部。 早在认识她之前,我没有想过会那么快爱上一个女人,曾经跟我最亲的女人就是商颖了,只是她现在隐于世,也不知道她何去何从,我对她更多的是怀念。 但对于沈欢颜,我想得到她,我怕她不爱我,怕她离开我,总之很怕,什么都怕。于是我一次次警告她,让她不要背叛我,即使我不要她了,她也不能随便找男人。 我想用这样强势的方式震慑她,让她乖乖诚服与我,不会再去喜欢别人。不过我似乎错了,每次看到她眼底的怯懦和自卑,我就特别的自责。觉得她一定不是真心喜欢我,而是慑于我加注在她身上的强势。 我调查过,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男生很爱她,这人是商家公子商岩,商颖的弟弟。我非常忌惮他这个人,因为他各方面条件不错,更关键是他非常爱欢颜,他居然有她各种各样的画像。 于是我怕了,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她,在她身上烙上属于我的印记。索性她没想起我来,但偶尔她会眼神茫然地看我,看得我特别的心虚。 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们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她急得四处寻找孩子的父亲,去找陈酒。而陈酒却偏偏误导了她,告诉她孩子父亲是秦家老大,她以为是我父亲,急得哭了好几次。 我偷偷去医院给宝宝输了血,还被她发现了手上抽血的痕迹,不过她没有联想到一起去,她傻乎乎的样子触动了我心头最软的地方,我想娶她。 她一直在揣测谁是孩子的父亲,以为是我们秦家的谁,我怕她想下去会越来越偏,于是让身边的人暗示她现如今的秦家老大是谁。 她听了过后纠结很久来旁敲侧击地问我的女人多不多,记不得她们的样子。我其实就她一个女人,当然记得她的样子,并且各种细节都记得,就直接跟她说了当初那夜的男人是我,她听后愣了很久。 那天正好是父亲给我安排的相亲大会,我当众宣布了她是我未婚妻的事,她以为我是拿她当挡箭牌,并不相信。 而她不知道的是,我是真的打算要娶她。只是我若要娶她,就可能得放弃如今的地位,但我并不在乎,我所拥有的一切足以给她和孩子富贵的生活。 我想,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我们应该早早结婚了,并且有了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但这世上没有那么顺风顺水的事,尤其是我所在的豪门,想普普通通娶妻生子,是一件很难的事。 第202章 番外.漠飞篇4 越和沈欢颜相处得久,就越能发现她身上难能可贵的一面,她其实很单纯。心思一猜就透。 我在夜场看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即便不是庸脂俗粉,也都难掩一身的风尘,因为那地方就是烟花之地。就是供人们找乐子的地方。 而我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一丁点这种气息,她很干净。所以我不希望她去那地方上班了。但也没严令禁止,她既然懂得保护自己。我又何必断了她的自由。 我想她应该是喜欢我的,每次我做饭的时候她最爱从背后抱着我。像一只小尾巴似得跟着转来转去。 其实我最爱她这个样子,特别暖心。所以我喜欢做饭给她吃,各种各样的,不会的我就在工作的时候偷偷看书学,就为了做饭的时候她能跑过来抱着我。 我总喜欢问她,“欢颜,你到底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做的饭?” 她就会跑到我面前勾住我的脖子说,“你给我做多久的饭,我就喜欢你多久。” 这兴许是恋人间最温馨的表达方式了。只可惜她不是我恋人。她在别人眼里的身份仅仅是一个情友。 情友这个身份欢颜很不喜欢,我从她的眼神里就知道她在我面前是自卑的。她从来不主动问我要什么,哪怕是我给她的信用卡,她也从未刷过。 我极力想改变这种状态,想成为她真正的依靠。我一直在找一个好的契机,想在秦家的族谱上留下“沈欢颜”三个字,但这很难。 我是秦家的长子,骨子里对秦家祖训也是根深蒂固,我们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 说到这里,我必须要说一下我们秦家的结构。其实我们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族产业,这里面包含了很多其他的元素。 这得追溯到秦家先祖,他们本是官场中人。后来朝廷遭遇经济危机,就让秦家先祖经商,由朝廷做后盾,这当然做的是朝廷不好出面的生意。 于是在当时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模式:因为有朝廷的庇佑,我们秦家的先祖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当然这其中有三分之二的银子是入了国库。 朝廷怕秦家做大无法控制,就派了人监管,但凡秦家掌舵人做出不利于产业发展的事情,这几个监管的人可以号令秦家其余的人对其进行处理。 于是秦家的祖训尤其严厉,没有人敢忤逆律例。 这种模式即便是经过了民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以及文化大革命的演变也一直存在,是秦家恪守的规则,无人敢破坏。 而到了我父辈这一代,监管的便是政府机构,也因为他们的护航,秦家才能壮大到今天这种地步,所以秦家和机构的关系就是鱼与水。 阿飞就是以这种监管的形式来当我的保镖的,他虽然听命与我,但并不受我管束,可以自由活动。 更多的时候,是他帮我处理棘手的事情,就比如我设局弄死凌辱商颖的几个人,其实也是他们默许的,否则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随意草菅人命。 也正因为如此,秦家的继承人被限制很多,婚姻、命运以及这一辈子的琐事,几乎是安排好了。 我作为秦家的长子,按照祖训是有责任把秦家更加发扬光大,而这其中就涉及到婚姻。 联姻是豪门里常用的手段之一,所以我的理想妻子本应该是商颖。但她隐于世了,我就得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就比如薛宝欣那侄女薛佩瑶,就是他们撮合的对象之一,因为薛家也算是金门世家。 但我谁都不想娶,我只想娶沈欢颜,她是我此生第一个女人,也一定会是最后一个。只是我若娶她,非但我爸不会同意,其他的族人也不会同意,因为她的背景不太好。 所以我没法立即给她任何承诺,要先铺好路才能步步为营。 我试图跟我爸冰释前嫌,就为了让他接受她,然而他不,他非常不喜欢她,甚至屡次在我不在的情况下找她谈话,让她离开我。 我很怕欢颜被外力左右,一次次警告她不准背叛我,不可以离开我。 我可能是太害怕了,所以用了最为不耻的方式来留住她。每次看到她受伤的样子我都暗自自责,却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告诉她我在乎她。 我不敢对她表白,因为秦家的祖训真的很严,再没有十足的把握下都可能有变数,我不想让她到头来等到黄粱一梦。 所以我想尽办法排除了我爸给我选的候选人,从薛佩瑶到苏亚,还有很多他认为可以利用其家庭背景的莺莺燕燕。 这其中,要重点提一下苏亚,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我爸安排的人。她的父亲在政府机构工作,是可以在秦家董事会上说得上话的人。 我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苏亚的,她智商很高,是一个很优秀的设计师,也是一个顶级黑客。 我在想,如果没有欢颜的出现,她可能就是我妻子的最佳人选了。 她对我的感情也不是爱,而是觉得合适,在她众多追求者中,她都没找到条件跟我相当的,所以她想嫁给我,仅仅是觉得我才配得上她的一身才华。 在认识欢颜之前我一直保持着对她模棱两可的态度,没有直接拒绝她,但也没答应。她的条件是符合秦家的择偶要求的,而她为人也挑剔,所以我并不急于把她揽在身边。 其实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很痛苦,我从爸妈的婚姻上就看到了这一点。妈妈很爱爸爸,但他对她可能只是一种责任。直到她离世了,也没见得他多缅怀。 所以如果找不到一个心仪的女人,我情愿不结婚。 好在欢颜出现了,虽然我们俩个相遇的方式有些令人不齿,但我就那样喜欢上她了。我想娶她,哪怕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为了让她早点成长起来,我把她安排在了公司上班,并让她在苏亚手底下帮忙,希望她能多学一点东西。但苏亚知道我喜欢欢颜,就总是对她百般挑剔,甚至还用她不堪的过去来羞辱她。 我私底下痛骂了她一顿,并表示跟她绝无可能结婚,因此她怀恨在心,居然开始背着我跟秦驰恩勾结,把手里的项目数据不断透露出去,这令我非常失望。 她还把这事嫁祸给欢颜,我没有拆穿她,还当着她的面训了欢颜一顿,一口咬定是她做的。 原本这是做给苏亚看的,因为我想知道秦驰恩到底想做什么。但欢颜因此对我非常失望,还跟我杠上了。 更可怕的是,她甚至跟秦驰恩一起去吃东西,我都不晓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令我非常震怒,也特别害怕。 因为自从她答应做我的女人过后,就成了众矢之的。陈家和薛家都在无所不尽其极地对付她,想用她来报复我。 而这其中最可怕的就是三叔,他特别能抓人软肋,欢颜无疑就是我的软肋。更重要是,他的外形也不错,又未婚,对女人的杀伤力很强。 商颖离开的这些年,三叔一直很放纵,并且阅人无数,对付女人的手段比我要来得快、准、狠。我怕他夺走我的欢颜,她是我爱的,也是我儿子的妈妈,我不允许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早已经下手了,欢颜还特别信任他。于是我一怒之下让斯蒂芬对他在美国的总部下手了,搞下了他两个重要高管。 我本以为这点警告可以让他收敛一下,但他没有,他依然无孔不入地在欢颜左右,令我恐惧,令我失去了理智。 我也是气疯了,把这口气撒在了欢颜身上,甚至强行要了她一次。那一次她流了很多的血,但我装着没看到的样子离开了。离开过后我并没有走远,因为我看到秦驰恩开着车过去了。她一上车就扑到了他怀中痛哭,这一幕令我非常绝望。 我一直觉得,我的女人一定是非常爱我的,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然而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扑进了别人的怀抱,我都不敢想在我没看到的时候,他们是否做过更加亲密的事。 兴许是我嫉妒蒙了心,也兴许是我心智还没有秦驰恩那么成熟,我彻底被他打败了。 我因为这事愤怒得差点捏碎了欢颜的脖子,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放手,看到她泪流满面,看到她喉咙里咳出了血。我想说对不起,想弥补她,可最终什么都没做,我高傲的自尊不允许我低下头颅。 我很少有无法掌控的事,但欢颜的心就是,我一直以为把她看得很透,却谁知我一点不明白她的心思。 她开始怕我,恨我,把那点爱恋慢慢尘封了。我慌了,一次又一次警告她,不要离开我,我会杀了她的。 然而她并不听话,还和秦驰恩纠缠不清,甚至于每次跟他在一起的笑脸都多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想她是移情别恋了,我无法接受这一切。 爱会令人疯狂,这一定是哪位大师的名言,我深信不疑。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像个泼妇似得变得歇斯底里,我努力佯装的高冷在欢颜面前一直都没用。她能轻易令我丧失理智,再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很多个静默的夜里我都难以成眠,想着我对欢颜所做的一切悔恨不已。好多次我看到她万念俱灰的眼神时,就觉得整个世界塌了。 其实我比她更害怕受伤,所以我只能用冷漠武装自己,一次又一次继续去伤害她。 第203章 番外.漠飞篇5 我所在的家族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性可言,从我这一辈。父辈,甚至于更远的祖辈,都几乎出现过兄弟间相互残杀的事。兴许是严苛的祖训把秦家人的等级分得太明,所以也导致了很多的不平衡。 秦家的人对于权利的渴望是非常强烈的。无论是我父亲,还是二叔。三叔,大姑小姑以及我们同辈的堂弟堂妹。无一不窥视着秦家继承人这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带来的不光是财富。还有至高无上的荣誉。 但我并不稀罕,我从小就有师父教我投资,他是费麒的父亲,一个非常低调但有内涵的经济学家。他说秦家这样的体制非常不健全,终究会走向毁灭。我若不想死在这种体制下,就要有自己的想法。 他教我从小投资到大投资,一点点原始积累。我和他的儿子费麒相辅相成。一起成长,到最后他成了我最强的左右臂之一。他帮我打理亚太地区的生意,并不光是秦家的产业。还有我私人的。 我毫不夸张地说。我所拥有的私人财产,比起秦家的产业只会多。不会少,所以财富在我眼中算不得什么。 我早就恨透了秦家的体制,一直都想要摆脱。并且,我只有摆脱这个体制才可以娶欢颜,我不能让秦家和政府机构的人毁掉了我的幸福。 财富这种东西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感,但是欢颜和孩子可以,她们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的心,欢颜甜甜的一声“漠飞”,孩子奶声奶气的一声“爸爸”,时刻都令我热血沸腾。 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算不得英雄,但也爱美人。我倾注在欢颜身上的精力,远远超过了我在工作中的付出。我爱她的每一份,不管好的坏的,都很爱。 而这些她都不知道,她一直觉得我厌恶她,把她当做玩偶,并且自卑得令我无言以对。可能是那段夜店的经历令她耿耿于怀,她急于改变自己,抹去那一段历史。 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琴棋书画几乎无一不通,原本她完全可以靠才华很好的过下去,但可能因为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以至于没有退路了。 我一开始很疑惑她为何会那么多才艺,到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商岩当年逼着她学的,他想娶她。不过他也因为豪门的可悲所以一直不敢表白,只是在一点点让她更优秀,让她有足够的资格嫁入商家。 我知道这些事过后就越发的害怕,我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欢颜的好,谁知道商岩比我更早爱上她,甚至还有我那该死的三叔,也在窥视着我的女人。 我没有过恋爱的经验,也不知道如何去对一个女人好,觉得给她够多的物质就可以了,于是我逐渐把有些必要的生活工具给了她,比如房子,车子,以及一切用钱能买到的东西,因为这个我可以做到。 然而这些她都不喜欢,她从没因为我送这些东西而感动过,还很不屑,这令我非常挫败。我特别想听到她说一声爱我,哪怕是哄哄我也好,可她从来没有。 她似乎把自己的心封死了,我怎么都走不进去。 我为了刺激她,还故意放了一些关于商颖的照片在她有可能会发现的地方,以为她会吃醋,会来质问我。 但没有,她更加不在乎我了。 这令我感到恐惧,无时无刻不恐惧,觉得一点都掌控不了她。尤其还有三叔对她无处不在的柔情万种,让我感到受到了很强的威胁。 我为了报复三叔,对他的公司做了不少手脚,甚至还让欢颜穿上商颖的衣服去提醒他收敛一些。但他很强,不但见招拆招,还反将了我一军,让欢颜误会她在我心里仅仅是一个替代品。 这个认知令欢颜很受伤,但她却深信不疑,甚至很多次跟我顶嘴还提及商颖。其实小颖对我来讲已经算是噩梦般的存在了,我非常忌讳别人在我面前提及她,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令我对她非常失望。 我刻意对她冷漠,任何时候,即使她生病我也没管没顾。 我只想她对我低一下头,不要那么倔就可以了,但她没有。她还眼睁睁在我眼皮子底下对三叔发出求救信号,这对我是一种讽刺。 我疯狂地嫉妒着,觉得她已经背叛了我,于是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她,告诉她我才是可以主宰她命运的那个人。 她怒急的时候,就直着脖子对我喊,“你杀了我好了,反正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杀了我你就舒坦了。” 我看着她阴鸷的眼眸,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居然觉得她是一只蝼蚁?我会对一只蝼蚁那么好吗?会做饭给她吃,会给她那么多东西吗?我对她那么好她都感受不到吗? 我被她气哭了,堂堂七尺男儿,一个在魔都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居然被她气哭了。我哪怕面对无数枪头都不曾畏惧害怕过,可她做到了。她不但让我感到恐惧,还很无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对待她了。 无数个夜里我彻夜难眠,反复告诉自己,放弃她,放弃这个不爱我的女人。可我做不到,她就像罂粟一般浸透了我的血液,骨髓,我想她某一天离我而去我一定会崩溃。 而更令我抓狂的是,有人还把她和商岩以及三叔举止亲密的照片拍给了我,深怕我不知道似得。 于是我明白,还有人在我们背后故意挑事,试图掀起一场风云。 我猜不透这个人是谁,但一定不是商岩或者三叔,直到后来的一天,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商颖。 看到她的一刹那,我就知道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她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不过了。我不想她更多的接触欢颜,因为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一定会把她蛊惑的。 商颖的回归令我倍感疑惑,如同她离开时一样令人猜不透。她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漠飞,你没有资格去爱别的女人,你应该是我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阴冷,完全不像她曾经温柔的样子。我非常生气,就回了句,“我爱上谁都不可能会爱你,因为从来没有爱过。” 我们两个对峙了很久,她才又笑道,“你一定娶不了别人的,不信你试试。” 我没有跟她争辩,但也深深感觉到了她来者不善。 她依然记恨我当年害得她被人凌辱的事,似乎准备这辈子就跟我死磕到底了。 我思来想去,就带着她去找漠枫了,我希望她看在漠枫的面子上安分一些,但她不,她甚至已经开始对欢颜发出攻击了。 我暗自调查过她这些年的行踪,但查不到,像是被刻意抹去了。 这让我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觉得她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操控着她,并且这人知道我对她很愧疚,会纵容她一些。 我怀疑过三叔,但又好像不是他。关于商颖当年的事情知晓的人并不多,我真没猜出来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利用商颖来搅浑我的生活,他的企图是什么? 我花了不少精力去调查这件事,而三叔却趁虚而入截胡了不少我的生意。我本以为这是苏亚在做小动作,但细查之下有很多数据是从欢颜这边流出去的。 这件事我没有声张,但心里非常震怒,我不愿意相信欢颜会彻底背叛我,还帮着三叔来害我。于是在地王招标的时候,我把费麒叫了回来,让他和欢颜两个人单独合作这个项目,并刻意避开了苏亚。 我其实是在试探欢颜,这个项目耗资巨大,三叔是势在必得的。但以我跟杜老的关系,他绝没有机会。我想用这件毫无悬念的事情说服自己,欢颜并没有背叛我。 然而令我绝望的是,这个项目居然又落在了三叔的手里,他还当着我的面把一个盘给我欢颜,那眼神似乎在故意挑衅我。 这一刻我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懵了,我的枕边人,唯一爱过的女人,居然合谋别的男人一起来对付我。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就在那瞬间。 我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梦都粉碎了。那些为她偷偷装修的婚房,设计的首饰,还有让蓝姨设计的婚纱,这都是我为娶她而准备的,可她用行动裸地讽刺了我,在我心头狠狠戳了一刀。 我这一次是彻底失去理智了,甚至起了杀她的心。杀了她我会痛苦一辈子,但好过她跟着别的男人来折磨我一辈子。 所以我带她到了酒店的地下室,这是我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地方,里面死过人。 我终于在这种阴晦的地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因为我若不说,她死后就再也不知道了。我告诉她我爱她,胜过我爱自己,我说了很多很多,把那些日子埋在心头的话都说了。 她的脸苍白无色,不知道是惧怕还是被我感动,但这都不重要了,我准备杀了她。 她不会明白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我心头剜掉一块肉似得,那种噬心的痛我从来都没有尝过,疼得整个人都没法呼吸了。 我扣住了她的脖子,一点点用力,看着她在我面前慢慢走向死亡。 其实我可以瞬间捏碎她的喉咙,我曾徒手捏死过无数饿狼,不费吹灰之力,我只是不想她死那么快。 她快死的时候依然一句话不说,只是望着我,眸色从冰凉变得释然,她仿佛准备好死了,而我却下不了手了。 她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我从没想过跟她会走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想着她在我身下承欢的轻吟,想着她抱着我后背像只小尾巴的样子,我终究还是放过了她。 第204章 番外.漠飞篇6 我把欢颜关在地下室两天,这两天对我来说是生死煎熬,当我看到盘里的数据时。觉得一身的傲气都被她粉碎了,我不懂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两天两夜,我一刻都没有合过眼,就一直盯着监视器上的监控。看着她蜷在冰凉的地上入睡,看着她无神地望着某个地方痛哭。心仿若在滴血。 她还病着,咳嗽咳得都吐血了。我好几次跑下楼想放了她。但每次跑到通道口就不想再进去了。我无法释怀她带给我的伤痛,我那么爱她。她怎么可以背叛我呢? 到底是我对她不够好,还是秦驰恩的魅力太大,我绝不承认我输给了那个该死的叔叔。 魔都的严冬是非常寒冷的,而这地下室尤其阴冷,因为地下水道就在这下面。通道口的铁门是我亲自设计,曾经这地下室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所以墙壁上都血迹斑斑。 我不知道欢颜她害不害怕。冷不冷,站在与她一墙之隔的通道外,我心里比她更加痛苦。她是我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掉的女人。我也不懂我怎么会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对付她。 兴许是爱到了极致,所以也恨到了极致。 阿飞和费麒都来劝我。说欢颜可能有难言之隐,说这可能是别人的阴谋。可纵然如是,把资料拷贝到盘的是她,使它落入秦驰恩手里也是她,这是推卸不掉的责任。 这些种种都充分说明她和秦驰恩的关系非常密切,我又怎么受得了?这世上谁背叛我都无所谓,唯她不行,因为她是那么绝无仅有的存在,她是我想娶的女人啊,怎么能这样。 我在绝望中煎熬了两天,也饿了她两天,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终究是心软了,怕她死去。于是我让阿飞去给她送饭,送衣服,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她活下去。 我让她滚出我的视线,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看到她就难受。那种爱不能,恨不得的感觉最令人崩溃。 我活了二十多年,才明白原来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 阿飞刚把她送走没多久,她就跑来酒店说要见我。当时我以为她要给我忏悔,一激动差点就见她了。只是想到她和三叔联合骗我一事就怎么都释怀不了,于是通知楼下保安部不准她进来。 而也在此时,我接到了一个令我格外震惊的消息:陈魁绑架了小凡,要我们去东海码头拿钱赎他。 我顿然间警觉起来,因为以陈魁的能耐他决然不敢跟我叫板,除非是他设了局想对付我。我并没有马上过去,让阿飞去证实一下小凡是否被绑架了。 就是这当头,爸打来电话说欢颜又闹到她那边去了,质问他要小凡,我才明白小凡是真的被绑架了。 小凡是我的心头肉,也是欢颜和她妈妈的宝贝,不见了那还得了?我顿时就慌了,来不及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即和阿飞赶去了东海码头。 我们到码头的时候是午夜,雪下得非常大,海风掀起层层巨浪,一浪一浪地拍打着海岸,不断发出爆炸般的击打声,这在寒夜里显得异常惊悚。 码头上的探灯并未开启,整片海域都很昏暗,这里除了海浪和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当自动屏蔽掉这些声音时,会发现这码头静谧得如同坟场。 所以我们被埋伏了。 阿飞和我在瞬间找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藏躲,就在此时他的电话响了,是王妈的手机,我估计是欢颜打来的,他迅速卡掉了,紧接着把手机调成了无声。 陈魁没有出现,但我已经嗅到了一股危机四伏的气息,连忙拿出了军刺备战。我学的是阿飞的杀人手段,并不喜欢枪,因为枪动静太大,而军刺则能悄无声息地杀人于无形。 墨黑的码头气息越来越压抑,我不知道陈魁他们埋伏在什么位置,但我一定是没有退路的,所以不逼他现身就得这样耗下去。我担心小凡,他那稚嫩的身子骨怎么经得起这些混蛋的摧残。 我料想他们是不敢要了小凡的命,毕竟他是秦家长孙,是一块很好的王牌。有句话说得好,“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在秦家的地位就有这样重要。 于是我对阿飞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我出去吸引敌人,他直摇头,但我还是执意走了出去,走到了码头最空的地方,很显眼的位置。 我喊了声,“陈魁,我人都来了你那么怂干嘛?出来吧。” 喊了过后大约等了五分钟,我才看到陈魁和陈酒从昏暗中走了出来,身后齐刷刷跟了一群拿着武器的保镖。 夜太暗,我也数不清是多少人。而与此同时,我们的来路上也站满了保镖,手里均拿着16自动步枪,这是一种杀伤力比较强的武器。 “秦漠飞,我忍了你七八年,你倒是越来越横行霸道,真觉得你秦家是天下第一么?”陈酒还是第一次跟我起正面冲突,他可能以为我今朝是必死无疑了。 我不屑地哼了声,“秦家本就是金门世家之首,这点毋容置疑,你们今天摆这个谱,是想杀了我?” “没错,早在先父去世的时候你就该死了,白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得你活出什么稀奇名堂。” “所以小凡没有在你们手里?” “你若乖乖就擒,他应该没事,但若不听话,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了。” 他这样一说我大概是明白了,小凡并没有在这码头上,可能这是他的第二部棋。如果杀不死我,倒还可以利用小凡来威胁我。 我平生最讨厌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了,这兄弟俩一定是没有见识过我杀人的本事,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好。 于是我回头看了眼阿飞,他默默点了点头,这是杀无赦的意思。基本上他同意可杀的人,我不会受到任何制裁,这就是秦家为什么可怕的缘由。我们秦家的继承人可以在允许范围内私自处理一些闲杂人等,只要动作不太大。 我再问了陈酒一句,“你确定今朝是要跟我过不去了?或者是跟秦家过不去?” “呵呵,你一死,秦家改朝换代不也是好事?对我们大家都好,必然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他如此一说我心头顿时恍然大悟:这个局一定是三叔布置的,他利用了欢颜来打击我,目的是想取代我的位置。原来他绕一大圈,这才是真正目的,我果然是小看他了。 所以,我一直在错怪欢颜么?怪不得我掐得她快没气了都不求饶,只是满脸悲戚地看着我,怪不得 就这一刻,我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陈酒,反手便是一刀刺了过去。 他避得很快,但没有我的速度快,我的军刺从他喉咙划过的瞬间,那血喷了至少半尺远。若不是他逃得快,喉咙肯定就断了。 我下手杀人的时候从不手软,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在我眼里都是饿狼。 我善于近身搏斗,近身的话他们的枪都不好使,拼的就是力量和拳头。阿飞也在瞬间冲向了人群,跟我肩并肩和他们厮杀了起来。 我们分别拿的是军刺,是阿飞专有的,他们做特工的人武器都非常精锐,这军刺削铁如泥,削人那更不得了。 我很快放到了几个人,却没想到码头的那些货船里居然又涌来一批人。这批人身手比那些保镖好太多了,下手非常的狠。 阿飞靠近我的时候说了句,“小心点,这些家伙都是雇佣兵。” 我想不到陈魁他们居然下重金请来了雇佣兵,那今朝是铁了心要弄死我了。我没敢掉以轻心,瞅了一下货轮上来的人,大约七八个,其中有一个应该是头,一身肃杀之气。 所谓擒贼先擒王,我瞄准了他。 在他还没弄清楚目标是谁时,我直接飞扑了过去,抬脚一记飞踹把他踹出了人群。他仅后退一两步就稳住了身体,眸光阴鸷地看着我。 而我也很惊愕,我那一踹至少是八成力度,他居然没倒。阿飞平日里被我那样踹一下至少得退好几米远才稳得住,这是遇到劲敌了。 我并没胆怯,我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人,再说欢颜和小凡还需要我。 于是我先发制人,又飞身冲了过去,挥起了手中军刺。然而他的速度比我更快,也在瞬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寒光闪闪。 我们俩都很忌惮彼此,所以一直在找对方的破绽。那边的阿飞根本顾不得我,他的杀伤力很强,脚下已经倒了一大片,但那几个雇佣兵他一时还没能拿下。 双方的人悬殊太大,我觉得硬拼恐怕不行,到时候影响太恶劣对秦家也不利,我们得想办法逃。 而想要逃出去,只有挟持我眼前这个人才有效。 于是我吹了一声口哨,阿飞听罢忽然一转身,扬起军刺朝我这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他的速度非常快,我面前这家伙一愣,扬起匕首去应对他。 他太慌了没能顾得上我,就露了一个很大的破绽,我飞身一脚踹在了他左肋,他没法控制地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阿飞又补了一脚上去,在他坠地的刹那用军刺抵住了他的胸口,他没敢再动。 我们当即抓了这家伙往车边跑,其余几个雇佣兵再不敢动作,而陈魁那边就更不敢了,眼睁睁看着我们开车逃了。 我在半道上下了车,让阿飞去找小凡,而我去医院找欢颜,我不晓得她那边怎么样了,但听爸说她在秦宅外面跪了很久,我想起来就心如刀割。 第205章 番外.漠飞篇7 我跑到医院找到欢颜的时候,从没见过她那么万念俱灰的样子。脸色苍白,双目呆滞。人也摇摇欲坠。 她们正站在手术室前,还有王妈和张嫂,而手术室的门口,停着一张盖着白色被单的手术床。我不用猜都知道那下面盖着的是谁。 虽然伯母并不喜欢我,但我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岳母在对待。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离开人世了。 欢颜看到我时眼神非常愤怒,冲过来毫不犹豫一巴掌打在我脸上。而随即,她的脸忽然变得煞白。慢慢低下了头。我看到她双腿涌出了无数鲜血,顺着她裤管流下,很快就淌了一地。 她慌张地想用手去捂,却只是捂了一手的血。她的脸从煞白变成死灰,原本漂亮的眸子此时已黯淡无光。 我吓傻了,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目瞪口呆,她这是怀孕了。那涓涓留下的是我的孩子? 她怎么不告诉我,她怎么不说的?如果她早点告诉我,我怎么会那样对她? 我问她。“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 她愣了许久。忽然疯了似得扑向我,对着我拳打脚踢。而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起我之前对她做过的种种,我恨不能拿把刀捅了自己,我怎么能那么禽兽? “欢颜,欢颜” 我喊她,但她充耳不闻,她气疯了,用她那毫无力度的拳头打我,用脚踹我,那一脸的泪痕令我心如刀割。 她是大出血,地上已经快血流成河了,整个人很快就倒下去了。而她在快昏迷的时候都不忘咬牙切齿地跟我说,“秦漠飞,如果我还会活着,我发誓,一定和你老死不相往来。我恨你,我恨你!” 她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而我就坐在手术室外听王妈跟我讲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她去酒店找我是以为我把小凡带走了,她仅仅想要回孩子而已。 王妈说她很久之前就怀孕了,只是一直没有跟我说,她觉得我认定她和秦驰恩有关系,说了也是白说。 我想起了那次强要她时候的情景,那次她流了很多的血,而秦驰恩是来送她去医院的。我当时气疯了,一点都没有往她可能怀孕这事上面想。 我悔恨不已,却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弥补了,或者是根本弥补不了。 其实在被陈魁那帮人围攻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错怪欢颜了。我以为还来得及弥补,可谁知一下子逝去了两个人,一个是未来岳母,一个是我未曾谋面的孩子。 所以我怎么对得起她? 欢颜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她左腰有些出血,兴许是受了什么外伤导致宝宝流产。她的身体经过了一次大出血,变得异常虚弱,我一刻都不敢离开,甚至都没能去救小凡。 如果老天硬要残忍地逼我在她们母子间做选择,我可能会选择欢颜。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不敢离她而去救小凡。 好在阿飞找到了小凡,把他救了出来,只是他被薛宝欣重伤,一出来就被我爸带去了香港就医,同去的还有同样奄奄一息的黑宝和金贝。 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没有精力去管孩子了,欢颜危在旦夕,她可能要死了。她浑身插满了管子,看着特别的可怕。 医生说她如果下意识里不想活,就可能会死去。所以我一步都不敢离开,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怕她忽然就走了,就像伯母和宝宝那样突然。 我整天整夜都握着她的手,却没法温暖她,她全身的温度都在下降,濒临死亡。 我一声声祈求她不要放弃,不要丢下我和小凡,然而她听不见。她静静地躺着,越来越接近死亡,我想她是恨透了我,连睁眼骂我一下都不想了。 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昏迷,无能为力。 在第三个晚上的时候,她又大出血了,这一次来得气势汹汹,那血直接都浸透了床褥,漫了一地。 我慌了,跟着冲进了手术室,拿着手术刀逼着那些医生抢救她,不准她死。我当时的样子很可怕,护士吓得都要报警了。 欢颜再次被送出来的时候,我却走不出来了,腿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在想,如果陈魁这个时候来杀我,他一定会轻易得手,我一身的气力像被抽干了似得。 阿飞扶着我回到病房,我足足瘫了一个小时才恢复过来,这种状况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过,在医生说欢颜可能救不活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世界崩塌,人生粉碎了。 我确实属于那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人,我这辈子估计就栽在欢颜的手里了。 在欢颜昏迷期间,阿飞查到她身上的伤是被管家踹了一脚所致,我没有饶过这混蛋,让阿飞把他和薛宝欣暗度陈仓的证据交给了我爸,他悄然无声就把他给处决了。 我们秦家的人,一直是只许我们负别人,决不容许别人负我们的人。然而这种状况在我身上发生了质变,我被欢颜一再地左右,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我了。 阿飞很担心我,怕我会毁在欢颜手里。 因为从陈魁那件事足以表明,三叔已经准备对我下手了。而除他之外,我感觉还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这个人并非我的同盟。 家族的争斗不光会影响家族体制,还会影响经济。说严重点的话,秦家一倒,魔都的经济肯定会动摇,会大乱。 阿飞是以监管的身份在我身边的,他很紧张秦家的生意,怕被人趁虚而入。 可我现在顾不得这些,我所有心思都在欢颜身上,她若真的离我们而去了,我如何跟小凡交代,往后的路又要怎样走? 我并不介意被耻笑为英雄气短,男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来的吗?所以我还管什么生意,钱赚得再多也花不完,死了过后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欢颜在昏迷期间,头发竟然白了一些,是从根部一点点白的,并且越来越多。我问了医生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无人能解释清楚,也查不到原因,最后讨论说可能是情绪所致。 我越来越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期盼她醒来,又怕她醒来恨我,一天天就这样揪心着。 她在昏迷了一个礼拜过后终于醒了过来,可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分外眼红。她用水果刀抵着自己的脖子逼我走,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看到她眼底强烈的恨意,我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很狼狈地离开了。我不能再刺激她了,她那身体经过两次大出血过后已经变得非常虚弱,再刺激恐怕真无力回天了。 离开过后,我让小语去照顾她,她们两个关系还错,以欢颜善良的性子应该不会迁怒于她。我每天给她做各种各样的菜让小语送过去,她吃出来菜是我做的,但也没有糟蹋掉。 小语说我很愚蠢,很多细节都足以证明欢颜是爱我的,可我却硬生生把事情搞得这样一团糟。 我没有否认,因为我确实够愚蠢,不知道此生她还会不会原谅我,但我不想放弃她。 发生了这么多事过后,我不得不再提一下商颖。 她始终在暗中做小动作把我和欢颜的矛盾加深,我一直怀疑她就是那个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但她没有那个智商能把事情做得连我都察觉不到的地步。 她应该是自恃我对她心怀愧疚而变本加厉,其实我之所以不阻止她,也是想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肯定这个人跟她关系很密切,我一一分析了身边的人,始终都猜不透这人到底是谁。 她这样一直搅浑水肯定是有目的的,不是为钱财,因为我可以直接给她一辈子享用不尽的钱。而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想嫁给我,否则也不会那样作践自己。 我猜测过她是否跟秦驰恩合作,目的在于夺取秦家的产业。但我调查了一下又觉得不是,因为秦驰恩已经把心思移到欢颜身上了,没有那么爱她。 秦驰恩对欢颜一事也非常自责,好几次偷偷来医院看欢颜,但他没有直接跟我打照面。欢颜也明白自己被利用了,所以对他恨之入骨。我并未因她恨他而庆幸,她这份明白是以两条生命为代价而来的,根本不值得。 欢颜出院的时候是小语陪她的,我偷偷在车后跟着,看到她安然无恙也放心了。不管她是否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只要她活着就好。 我在找机会跟她冰释前嫌,渴望着她嫁给我。 死缠烂打的招数是阿飞交给我的,他说女人就爱这一套。我虽然很不屑他这馊主意,但还是偷偷实施了,只是效果似乎很不好,欢颜更加反感我了。 在送伯母骨灰回家的时候,我也死乞白赖地跟着去了,想忏悔,也想保护她。也就是在伯母的坟前,她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声泪俱下地让我告诉她为什么那么狠,连她跪在雪地里都不闻不问。 我无奈之下跟她说了当时情况,她听后沉默了很久,而后就再也没有理我了。 我在乡下陪伴了她好些天,她虽然对我一直都冷冰冰的,但也没再严词厉色地要赶走我了,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到当初,重温旧梦了。 于是我让阿飞把婚房装修的进度提前,并请妈妈的闺蜜黛蓝开始设计婚纱,我想以最快的速度娶她,这样好杜绝那些窥视她的人。 与此同时,我布了一个局,把那夜暗算我的陈家、薛家和甄家都给算进去了。他们三家是三叔后背的援力,我不会让他们再继续狂妄下去的。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暗中推波助澜的神秘人居然出手了,令我措手不及。 第206章 番外.漠飞篇8 我和欢颜冰释那天是丽丽的生日,她曾是欢颜手底下一个坐台妹,后来她离开魅色时助她坐上了妈咪的位置。两个人的关系很不错。 不过丽丽很不待见我,她一直觉得我没能给欢颜想要的幸福生活,我配不上她。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在欢颜醉酒的时候给我发信息了。 我在众多姑娘们的灼灼目光下抱走了欢颜。这一刻我感到无比的激动,有种失而复得的感慨。 坐上车的那一刻。我迫不及待地吻了她,兴许是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怎么恨我了。就没有推开我,反应还跟之前我们感情好的时候一样。所以我想她心里应该是有我的。 也正因为这个,我越发觉得自己愚蠢,我一直自诩文武双全,却没有看透她的心。 回家的途中,我发现有三辆黑色大奔在跟踪我们,车速之快,根本不怕被我发现。他们行驶的轨迹很奇怪。像是想撞我们的车,我见他们来者不善,就下了杀手。 一开始欢颜在小憩。并不知道我们很危险。我也不想在她面前杀人,所以很小心。但她听到我拉栓的声音醒过来了。看到我手里拿着枪时仿佛就看到了一个侩子手。 她并不清楚秦家的背景,而我也来不及跟她讲太多,迫不得已在她面前杀了人,造成一场重大的车祸。车子爆炸时升起了火红的蘑菇云,我才明白身边是何等的危机四伏。 车祸的事情是阿飞亲自处理的,他没有曝光身份,一直在暗中指挥。他跟我讲那三辆车里都装着n,这是一种烈性炸药,杀伤力非常强。 这不太可能是三叔下的手,他还不至于想把我炸得粉身碎骨。我猜就是那个在暗中推波助澜的神秘人,他上次借陈魁之手没有除掉我,这次直接自己出手了。 但阿飞没能在车祸现场找到一点儿线索,车里的人被炸得支离破碎,根本无法辨认其样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车技都不错,原本他们没想到我会下手,否则以他们的盘算应该能逃脱。 车祸过后,商颖立即找到了我嘘寒问暖,并且试探着问我关于车祸的事,这充分证明了她是提前知道有可能会有车祸发生,这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她,所以我对她的一切行为都表现得很纵容,想摸清她的底细,而这引起了欢颜的反感。 她以为我对商颖有着别样的情怀,非常生气,于是我提前跟她求婚了,并开始着手准备婚礼。 其实我求婚的目的并不单单是想娶她,也想看看那个暗中对付我的人是否会利用我的婚姻来大做文章。 只是令我想不到的是,这大做文章的是秦家的族人,我那些叔叔姑姑以及表堂弟。他们一致想要拥护三叔上位,成为秦家的掌舵人。 三叔跟我争斗已久,我对他的手段多少清楚一二,所以并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争权夺利上面。说到底,我若真要卸任,他们一定追悔莫及。 那个人很聪明,知道借他人之手来迷惑我,并把魔都的氛围搅得乌烟瘴气,令人分不清方向。 我越来越弄不懂到底是谁想对我下手,我的对手中最令人忌惮的就三叔,但他在明处,所以不是他,可除他之外还有谁能把魔都这一池水搅得这么浑? 我开始觉得举步维艰了。 秦家对我要娶欢颜一事反应非常激烈,我爸甚至身底下找欢颜谈话,逼她离开,我庆幸的是她并没有因此被蛊惑,依然坚贞不渝地留在我身边。 我把手里的股份转让了一部分给她,做两手准备,因为秦家争权夺利这事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平息的事,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当然要把属于我的东西留下来。 我相信,到最后他们处心积虑夺走的东西一定是鸡肋。 我把结婚的消息传得很开,几乎海内外人尽皆知。 在这一点上,我有些对不起欢颜,她是在很认真地筹备婚礼,从婚房的家具购买到喜帖的贺词,她都做得很认真。而我并不是纯粹地想要结婚,我更多的是在寻找那个神秘人的踪迹。 我觉得他一定会利用我的婚礼来大做文章,就是不知道他从哪个点切入。我派了更多的人保护欢颜,因为商颖一直在不怀好意地接近她,我怀疑那个人是否想从她下手。 欢颜是我的软肋,击倒她,等于是击倒我。 为了找到线索我跟商颖来往很密切,于是欢颜又开始怀疑我对她的感情了。而这一切我都不能跟她说,商颖极度敏感,我若不对她百依百顺,她一定会开始收敛自己,人一旦戒备起来就很难露出马脚了。 我知道这样对不起欢颜,可如果那个人不除,我就如鲠在喉。他在暗处,我很被动,他不像三叔在明处,并且三叔至少不会伤害欢颜。 所以我宁肯对欢颜狠一把,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与此同时,三叔的步伐也加快了,他笼络了秦家所有的亲信,包括大姑都开始拥护他了。他们在股东大会上挑事,说我决策失误,一再地令公司亏损。 我并没有就这事多做反驳,因为他们既然能在股东大会上闹事,那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并且,成业集团的市值自我接任以来是接连翻倍的,这些东西不叫业绩叫什么呢?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到底,我并不稀罕这个公司,我已经安排费麒和斯蒂芬从公司离职,专门打理我自己在北美和亚太区的生意。 既然三叔对这个公司这么喜欢,那我就成全他。我放弃了这些就可以顺顺当当娶欢颜,何乐不为? 不过表面上我还在做垂死挣扎,如果我太轻易放弃了这个公司,一定会引得那个人的怀疑,我得让他们在董事会上弹劾我,让我没法下台。 商颖的动作因为我的放纵果然大了很多,她开始闹自杀,割腕等一系列闹剧。 我曾经很心疼她,因为是我害得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我想她是心理上受伤了,还给她安排过最好的心理医生。结果对方告诉我,她心理上并没有问题,所以我就不明白,她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开始令我反感,发自肺腑的反感。 我最心疼的是小浩辰,他是漠枫的孩子,居然被商颖教得三观不正,完全分不清好坏。我私底下跟她谈过很多次,然而她并不在乎,依然故我地唆使浩辰攻击欢颜。 欢颜因为我而忍受了她们母子很多,她是一个心地真正善良的女人,所以得她是我幸。正因为如此,我就更怕曾经惹下的恩怨会连累到她,我要一一拔除。 就在婚礼将至之时,商颖忽然间安分了,她曾让我帮忙保管一个盒子,说要拿回来。 我把她带回了我们别墅,她还想跟欢颜言和,但欢颜没给她这个脸。她虽然心地善良,但也不是傻子,对她有着本能的提防。 商颖的盒子我从没看过,是一个精密的密码箱,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她如获至宝。拿走这个盒子过后,她就一直都没有再找我的麻烦,像忽然间懂事了。 但我不相信她会安分,所以越发提防着她。而就在离婚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我发现商颖的行踪有些奇怪,她居然开始跟三叔来往密切了。 我猜不透这其中的缘由,于是想跟欢颜提出把婚期挪后,看看那边的反应。但她听了非常生气,又开始质疑我了。我怕她乱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她却因此受伤了,对我爱理不理。 我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心机太多。我甚至就想直接跟商颖摊牌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但还是不想就这样浪费契机。 如果婚礼风平浪静地度过,那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如果婚礼上能把那个神秘人揪出来,从此以后我和欢颜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们的婚礼安排在兰若酒店举行,我让阿飞调了几十个特种兵过来,把保安部的人暂时都换掉了。如此严密的防守,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婚礼前夕有一个迎宾会,是专门接待国外来宾的,也有我自己公司的人和一些合作过的朋友。 这是一个很休闲的酒会,欢颜和她的姐妹们打扮得非常艳丽,成为了酒会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只是我没想到商颖也来了,她穿着当年差点跟我结婚的那套礼服,也很美。只是她的美令我感到毛骨悚然,同时也很愧疚。如果她不曾发生那件可怕的事,兴许已经结婚生子了,不一定是跟我。 欢颜在会场上的表现很突出,她绝对是一个入得厨房,上得厅堂的女人,我看到来宾艳羡的眼神,觉得很骄傲。 而我这表现似乎刺激了商颖,她和欢颜又杠上了,用了非常恶毒的话辱骂她,把欢颜气得不行。后来她心灰意冷地说了一句令我非常汗颜的话,她说:“漠飞,一个连妻子都保护不好的男人,你觉得他可靠吗?” 这句话我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次,她到底是多伤心才能讲出这样的话,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她几乎把一辈子赌在了我身上,而我连一个正常的婚礼都没给她。 我喝了不少酒,在反省自己是否错了,我总是太过于未雨绸缪,却没想过别人的感受。尤其是欢颜,我总是在伤害她。 上楼的时候我醉了,是商颖送我上去的,她说了一句非常诡异的话,“漠飞,如果沈欢颜也离开你,你会不会直接崩溃?” 欢颜会离开我?怎么可能!我们明天就正式结为夫妻了,我会成为她二十四孝老公,她都没有机会离开我。 我对她的话很不以为然,还严词厉色地赶走了她,她转身时那眼神很阴鸷。 第207章 番外.漠飞篇9 和欢颜的婚礼虽然有些仓促,但我依然很激动,以后她就是我秦漠飞的妻子。再也不用担心她被别的男人惦记了。 我醉了,但在半夜的时候又醒了,我静静看着依偎在怀中的小女人,忽然间就觉得肩头开始沉重了。 从今后就是她和孩子的唯一依靠。觉得很幸福,又很忐忑。怕做不好。 她睡得很沉,眉峰微微轻蹙着。也不知道心里装了多少的事。结婚后她应该就安全感就更多了些吧?我是个专情的男人,一辈子就娶她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伸手小心翼翼地厮磨着她的脸,很怕吵醒她。她总说我的手很粗糙,其实这都是拿武器给练的。我从小到大吃的苦很多,这是身为秦家长子命中注定的磨练,就像小凡现在一样,各种训练都必须要有。 不吃苦中苦。怎么成人上人呢? 不过以后都不用了,如果这次秦家真的要跟我翻脸,我准备彻底脱离这个家族。以后我和欢颜还会生很多的孩子。他们都不用像小凡那么苦了。我的子孙们也不会再有什么祖训。他们的人生我不再干涉。 想着往后可能会儿孙满堂真的好幸福,我越想越亢奋。一点也睡不着,就等待着天明,等待着婚礼的开始,结束,而后一切尘埃落定。 大概五点多不到六点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里面的声音是电脑合成,就一句话,“不想你妹妹死,就来酒店楼下地下室。” 我顿时又惊又喜,喜的是那混蛋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惊的是他居然绑架了秦语。她是我们这场婚礼的主婚人,角色相当重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起床后,我来不及过问秦语为什么被绑架了。跟蓝姨交代了一下,让她正常安排人给欢颜和伴娘们化妆,我这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这混蛋解决掉。 我和阿飞一起直接往楼下地下室而去,准备一举把这混蛋给灭了。我最恨这种利用女人来对付人的渣货,真他娘的丧心病狂。 我在地下室里并未找到秦语,心里顿时就慌了,连忙打电话过去那边但已经成了空号。于是我调了酒店内外的监控,并未有人离开这酒店范围,就派人在负一楼停车场,负二楼停车场开始呈地毯式所搜。 我们在停车场一辆废弃了很久的车边找到了秦语,她坐在地上,脸色呆滞,仅仅穿了个睡衣,还光着脚丫子。我连忙遣退了所有人,拿着衣服走过去裹住了她。她抬头看我的时候,满眼的泪光。 “哥,原来他没死,他只是不要我了。” “怎么回事?” 她这话令我心头一沉,我又想起了那个桀骜不驯的风一般的男人,令她痛苦了好多年。他叫甄允晟,是甄阳秋的儿子,也就是漠枫同父异母的弟弟。 就在大姑和甄阳秋分手的那一年,甄阳秋一气之下就娶了别的女人结婚,次年就生下了甄允晟,仅仅比漠枫小几个月,个性则和甄阳秋一样,是个张扬的男人。 秦语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了他,在美国同一所高等学府里面。 听小语说那次是她在图书馆时不小心来例假,当时弄了一裤子糗大了,是甄允晟把衣服脱下来给她当围裙围着,解了围,两人就那样认识了。 甄允晟很出众,外形像他父亲一样很俊朗,在学校也是一个风云人物,小语就喜欢这样张扬的男子,两人就那样一来二去喜欢上了。 我不晓得甄允晟是否喜欢小语,但小语对他绝对是真心的,并且非常的投入。 做为哥哥,我在这方面做得很失败。小语坠入爱河的时候我并不知情,我估计甄家的人也不晓得这事,否则以大姑和甄阳秋的关系,甄家早就阻止了。 但我知道过后也没有阻止,我见过甄允晟,觉得他的个性倒是很配小语,主要是我很尊重真爱,不愿意去像爷爷那样去拆散一对相爱的人。并且以我现在的能力,也能支持她。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俩一起去美国约塞米蒂国家公园攀岩的时候遇到滑坡,甄允晟为了保护小语不小心从悬崖上坠下了山谷,尸骨都找不到。 小语当时急得肝肠寸断,最后得了抑郁症,治疗了一年多才走出阴影,但整个人也封闭了许多。更多的时候她的笑容不是发自肺腑的,只是她觉得应该要笑,她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同情她。 她是个特别懂事的女孩,就那之后再也没有找过男朋友,而我也从不提及关于她感情的事情。我本以为多一些年她就慢慢走出来了,谁料想她依然耿耿于怀。 此时看到她万念俱灰的样子,我心里比她更加难受,我迟疑了许久才问道,“你确定他还活着吗?” 活着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小语?他既然能为她付出性命,那一定是爱她的,她一直都留在美国那边工作,就是为了等着奇迹出现。 我非常疑惑,那个电脑合成的声音是谁的?难道就是他的?他把我们骗下来做什么? “小语,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人呢?” “他走了,他发信息给我想见我,我接到信息就追了下来。一定是他,我看到他了,他的背影我记得一清二楚。可是无论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应,他不理我。” 我竟无言以对,甄允晟专门诱使小语下来,然后再打电话威胁我,这一切调虎离山! 糟了! 我心头顿然一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电梯,我非常紧张,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沸腾。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关系,我怎么就忽略了呢。 我疯狂地拨打欢颜的手机,但没人接听,她此时肯定在化妆间啊,怎么会不接电话呢? 电梯一到35楼我立即冲了出去,这一层异常静谧,那些保镖呢?特种兵呢? “陆一,陆一!” 我大喊着,但没有他的回应。他奉命保护这一层楼的安全,我特别的信任他,可他竟然不在。 我冲到欢颜化妆间一看,里面真的没有人。我又急急地到了我们的套房,里面也没有人。 我一边找人一边打电话,打蓝姨的,她终于接了,特别着急地吼我,“漠飞你去哪里了啊?还不快点过来化妆做造型,时间都来不及了。” “蓝姨,欢颜呢?”我压抑住恐惧问道。 “她在化妆间里等你呢,我在楼下找你,你人呢?” 我此时正好站在化妆间外,于是抱着一丝希冀又一次推开了门,但里面依然空无一人,欢颜的手机就在化妆台上。 是谁带走了她? 我收起电话,脑子顿然间一片空白,完全茫然无措。 欢颜不见了,在我们大婚的时候不见了,我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一天,但那一天我不恐惧,我甚至觉得是种解脱。 可今天不一样,欢颜是我深爱的女人,她居然不见了。 我愣了很久才想起打电话给阿飞,让他带人从酒店地下室开始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与此同时,我打电话给了商颖,她的嫌疑最大了。 她并没有接电话,但不一会我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了高跟鞋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欢颜,心下一喜冲了出去。 是商颖,她穿着一身高贵的婚纱走过来了,是当年她准备嫁给我时的那一套,还保存得特别完整,如新的一样。 我几乎是瞬间冲过扣住了她的脖子,非常的用力,这是我第一次对她这样动用武力,“欢颜呢,你把欢颜怎么了?” “漠飞,我不怕死,你杀了我也没用,是沈欢颜自己要离开的。”她浅笑道,把背在身后的手伸过来,手里有一封信。“看吧,她自己写给你的。” 我抬手打掉了那封信,欢颜爱不爱我我还不知道吗? 我眸色一寒,加重了力度,“告诉我,她在哪里?” “现在吉时马上要到了,宾客也已经来齐,你若不想丢脸的话,还是勉强娶了我吧?漠飞,只有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女人,沈欢颜不过是个过客而已,忘了她吧。”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一定不敢杀我,杀了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沈欢颜的下落。漠飞,我藏匿的本事很高,你没办法从我这里得到一点线索的。我给你两条路,一,你杀了我,永远都找不到沈欢颜。二,你娶了我,等我哪一天心情好,就把她的消息告诉你。” 听着商颖有史以来最冷静也是最残忍的话,我仿佛完全不认识她了。曾经的她不是这样恶毒,不是这样不择手段。我可以瞬间捏碎她的脖子,让她死在我面前。 那我的欢颜呢?永远都找不到了? 商颖是有备而来的,她一定是稳操胜券才敢在婚礼上要挟我。要我娶她?怎么可能的事,如此恶毒的女人,给我当女佣都不配。 “小颖,你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残忍?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子的她。 她这张脸明明美得无与伦比,但为何做得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当年那个在我受伤时会帮我涂药,难过时会安慰我的女孩到底哪里去了? 她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漠飞,时间快来不及了,你是打算又要错过这场婚礼吗?成为魔都人民的笑柄,永远的笑柄。” 我不在乎成为笑柄,我只要欢颜,欢颜 “你他妈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除了我,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 我妥协了,哪怕她要我万贯家财,要我所有的身家,我全部都可以给她,只要她把欢颜交出来。 她莞尔一笑道,“我说了,我就是要嫁给你,我要这场婚礼!” 第208章 回不到过去 十月的天气很苍凉,亦如我此时的心境。 我坐在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下,怔怔地望着满树的黄叶愣神。再过些日子,这些枯黄的叶子就都要落下来了,打着旋儿飞扬而下,叶落归根。 而我的根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再也不敢直视这个问题,因为我可能回不去了。 这里是普罗旺斯,离魔都远隔千重。 我身边的男人不是我挚爱的秦漠飞,而是令我恨之入骨的秦驰恩。曾经他宛然我的救世主,总是在我绝望的时候出现,但现在他是我的噩梦。 我曾想过,他对我那么好,以后我也一定会投桃报李。但现在我只想杀了他,把他剁成肉酱,或者更残忍一些做成包子吃了他。 只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我被小浩辰那一匕首伤到了神经,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别说杀他,我自理都有问题。 我终于明白了商颖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沈欢颜,我要让你一辈子站不起来。” 我估计她让小浩辰刺我的时候练过很多次,他出手快准狠,令我防不胜防。我现在悔不当初,为什么要轻信他那一句“沈阿姨”,为什么不警觉一些。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始终还是栽在了她们母子手里。而我也才相信,小浩辰每次看到我说要杀我的话并不是假的,他早就在商颖的预谋之中了。 一个半月前,当欧阳医生宣布我以后再也没法站起来的时候,我想到了死。这种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自己还有什么用,混吃等死? 欧阳当时的口吻很平静,好像早知道我会站不起来似得。我真怀疑唆使小浩辰对我下手的人就是他,只有医生才会对人体神经组织那么清楚。 那个时候秦驰恩寸步不离地陪着我,怕我寻死。直到月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才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我想不到在下半身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怀上宝宝,这肯定是上天垂怜给我的礼物。 这是个非常坚强的宝宝,在我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都能够生根发芽,她让我燃起了生的渴望。有个宝宝,总比我孑然一身要来得好。 秦驰恩比我更宝贝这个孩子,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的希望,所以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说他这种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辩驳说我不是鸡,而是他心里的凤凰。 我很不齿他,如果我真的是凤凰,他又何必跟商颖合谋来伤害我? 他不曾跟我讲如何跟商颖合伙的事,但一口咬定他并不知道她会伤害我。我没有去追究太多,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能怎么办? 普罗旺斯这边盛产薰衣草,这是我最爱的一种植物。它散发的香气和秦漠飞身上的味道一样,令我特别喜欢。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让秦驰恩带我到阿尔卑斯山脉下面的薰衣草花海去看花,贪婪地呼吸那边含着花香味的空气,这是我两个月来唯一的惦念。 我们现在住在马赛城的一个别墅区里,家里请了个华人女佣阿莎专门伺候我,上厕所什么的,都是她帮我。所以我活得特别狼狈,如果不是怀上了宝宝,我恐怕真的会选择死去。 我一日三餐都是秦驰恩做的,他比秦漠飞更会做饭,但他只是擅长西餐,尤其是披萨做的很棒。 但因为我不爱吃西餐的缘故,他很少做西餐,不太擅长中餐的他好多时候都一边拿着书看,一边在操作。明明手忙脚乱,却还乐此不疲。 我偶尔会问他,活得这么累到底为什么? 他说一辈子遇上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不容易,即使得不到,但能看着也是一种幸福。他对我的心思就这样,明知道我恨他,可他还是死乞白赖在我身边。 我问他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他说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一定不再喜欢我了,这样爱一个人很痛苦,明知道得不到,却又放不下。 他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按摩腿,这本可以让阿莎帮忙,但他不愿意,说她不够专业。他怕我肌肉萎缩以后变成畸形,还特意去学了一下推拿,但我并没有因此感动。 如果不是他和商颖,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主妇了,我会相夫教子,然后给漠飞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梦,我这个半身不遂的样子已经没有勇气回到他的身边了。 我都不敢去看关于漠飞的消息,也不想知道他现如今怎么样了,因为我离开过后商颖一定会大做文章,她做出来的事绝非我能够承受的。 我就像一只鸵鸟,消极极了。 秦驰恩大概也是知道了我的心情,就一直在帮我寻找世界名医,想治好我的病。我约见过很很多医生,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他们说已经受损的神经想要修复很难。 当一个人失去了自主能力过后,真的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我情愿眼瞎,或者耳聋,都不要这样半瘫,这样的生活对心高气傲的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我无比憎恨商颖,如果我能站起来,或者我能遇到她,一定会让她后悔对我的伤害。不过奇怪的是,曾经那么喜欢在我落魄时落井下石的她居然一次也没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也忍着没问秦驰恩,怕知道一些更不好的事。他这两个月一次都没离开我过我,我很奇怪他那些生意怎么打理的,还有他处心积虑想得到秦家的产业这事也不进行了么。 他很多时候都陪在我身边,要么看报纸,要么跟我聊天,但他跟我讲话我鲜少理会,实在也没精神理会。往往这个时候他就一脸悲情地看着我,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似得。 我觉得很好笑,就问他,“你打算把我留在身边多久?” 他想了想回道,“不知道,你呆腻了我们就换地方,你去哪里我就陪着你去哪里。” 我冷呲道,“你这要打算纠缠我一辈子么?等我孩子出生你以什么身份留着?你希望她喊你爸爸?还是爷爷?” 他愣了很久也没回答出来,其实这问题我也觉得很荒唐,他若这样一直在我左右,那宝宝生下来会识人,会讲话了,应该叫他什么? 三爷爷? 我自己都觉得好笑,这是对他和对秦家赤裸裸的讽刺。 我们总是围绕着这样无聊的话题争执,最后他也总是以失败告终。在伦理这种事上,他的心思根本就跟常理相悖。兴许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绝口不再谈这些话题。 我想起这些就难受,回过神来打开了身边的唱机,里面又响起了“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这是我最爱的一首歌,因为妈妈以前爱唱。这首歌会情不自禁让我想到小凡,没有了妈妈他会怎么样,他想我吗? 不远处的荷塘边,秦驰恩正在垂钓,这荷塘里有鲫鱼,他准备给我做鲫鱼豆腐汤补身体,因为孕妇要补。 他钓了两条鲫鱼过后,转头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身边捋了捋我被秋风吹乱的头发,“欢颜,想不想看我垂钓?那荷塘里好多的鲫鱼。” 我冷冷别开头没理他,这段日子我们相处都是这种模式,我不想跟这样一个人讲话,会恶心。 但他不由分说地抱起了我,我连捶打他的心思都没有。他把我放在了他身边的长椅上,我一低头就能看到荷塘里倒影的自己,都已经满头白发了。 我这个样子,去演白发魔女都不用戴假发了,一头银丝。 他调整好位置,坐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荷塘,其实是在看水面上我的倒影,看得特别专注,以至于那鱼竿抖动了好几下他都没有发觉。 他瘦很多了,双鬓甚至出现了些许白发,三十八岁的男人,白发好像太早了些。但比起我这一头白发,好像他还算正常。 我们一起在普罗旺斯有将近两个月了,我后背的伤已经愈合,只是从脊椎以下的地方没有任何直觉,即使用刀割都不会疼。 我没能找任何人责备,当伤害已经造成的时候,所有的谴责和辱骂都无济于事。 我无时无刻不想站起来,想回到漠飞身边,想看看小凡,再告诉他们我怀孕了,这次一定是个女儿。 “欢颜,我打听到在埃克斯城有一个华籍老中医,对神经这一块很有研究,回头我带你去看看好吗?”秦驰恩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抬头跟我道。 我瞥了他一眼,“有用吗?” 我最怕饱含希望而去,却失望而归,因为我如此反复很多次了,已经都绝望了。 他轻叹了一声,道,“不知道,听说他擅长银针,可以刺激神经,我觉得去试试总比不试要好,你觉得呢?” “好!” 我这种状态,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上天注定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那就注定我不能回到漠飞身边,我绝不会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至于秦驰恩,我估计某一天他厌倦了,烦了,就自动离开了,所以我也不担心。他还不至于对这样半身不遂的我做出什么禽兽这事,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起风了,我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秦驰恩见状连忙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正准备收起鱼竿时,他外套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是秦漠飞的手机号码。 第209章 不愿相信 我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心头一悸,感觉一身的像血液瞬间窜上了脑门似得,忽然一片空白。 我慌忙收回了视线。把手机给了秦驰恩,他瞥了一眼过后就挂掉了,故作淡定地收鱼竿。但我看到他的脸在瞬间绷得很紧,明明很好收的鱼竿他弄了半天也没收好。 他是在害怕。还是在紧张呢? 现在魔都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漠飞和孩子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回去看看他们。特别的想。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们看到会多伤心呢,尤其是小凡。见我满头白发又坐着轮椅,一定会吓哭的。 很快。秦驰恩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直没停,但他没有理会,装得很不以为然。 但好不容易收好鱼竿过后,一转身又把装鱼的小水桶给打翻了,里面两条三指宽的鲫鱼滑了出来,在地上一个劲地翻腾。 他面色一沉。忽然狠狠一脚把水桶踹进了荷塘,连带那两条鲫鱼也没能幸免。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少有地出现了慌乱。狂躁和不安。 我蹙了蹙眉道。“你发疯吗?” 他没应我,但随即。他忽然半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我,抱得特别的紧。 “欢颜,我用下半辈子来补偿你好吗?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不要再对我这样冷冰冰了?我真的没有跟商颖一起来害你,只是她提前来找我做交易,要我不再对成业集团下手,她就有办法帮我得到你。”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她要做什么,本来我对付成业集团就是想得到你,她既然可以把你给我,我何须要那个破公司?所以我答应她了,只是想不到她居然把你伤成了这样。” 我听到了什么?他们把我当做交易? 商颖把我害成这样就为了把我送给秦驰恩做交易?而后他放弃争夺公司?那么她是用这种方式来帮秦漠飞吗? 不,不是这样的,这他妈得多丧心病狂才能做得出这种事?秦漠飞如果知道她这动机,一定会弄死她的。 “欢颜,别离开我好吗?如果你厌倦了普罗旺斯,我再陪你去别的地方,马尔代夫,冰岛,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好不好?我都可以依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是第一次看到秦驰恩如此语无伦次的讲话,他在害怕什么?秦漠飞一个电话就把他吓成了这样?他可是他这辈子唯一忌惮过的人啊? “我一定会把孩子视为己出,会把他捧在手心呵护的,只要你别离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确实是慌了,但我弄不懂他在慌什么。我从没感觉在他心里有多重要,若不然他曾经干嘛要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过我,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舍不得伤害么? “三哥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示意他起来,但他抱着我不放,仿佛下一秒我就会消失无踪一样。我有点啼笑皆非,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了他,“穿上吧,天凉别感冒了,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老中医吗?” “欢颜,如果漠飞来找你,你会跟他走吗?”他又问道。 “走?我用什么走?” 我瞥了眼毫无知觉的腿,苦涩地笑了笑。如果我能自由地走,恐怕早就回去秦漠飞身边了,哪管它三七二十一。秦驰恩瞥了我一眼,抱着我的双腿用力捏了捏,但我没反应。 他拧着眉纠结了许久,才轻叹一声道,“欢颜,漠飞和商颖结婚了,就在你离开过后他们举行了婚礼。” “什么?”我以为幻听了,不确定地又问了下。 “他们结婚了,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他抬头静静看着我,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当天的婚礼依然是如期举行的,只是新娘变成了商颖,但现场没有人觉得有异议。” “我不相信。”我脱口道。 怎么可能,秦漠飞怎么会娶商颖的? 且不说他本就知道商颖是什么货色,单就他对我的感情来讲也绝不会那样不堪一击的,会在我的婚礼上娶别人,滑天下之大稽。 他说过,“如果一份爱不能持续一辈子,那他情愿从未爱过,也胜过中途背叛。”所以他不会娶别人,绝不会的。 可是,为什么秦驰恩的眼神那么纠结,那么无言以对?会是真的吗,秦漠飞娶了商颖?商颖说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她是在暗示我最终会一败涂地? 不,漠飞不会娶别人的,一定不会。 我努力想装得自信,对我和漠飞之间的感情自信,可我却控制不住眼底的泪花,它竟然毫无预警地滚出了眼眶,我很快就泪流满面了。秦驰恩默默伸出手拂去了我脸颊的泪,但我却越哭越厉害,根本止不住。 “欢颜,忘记漠飞好吗?你还有我啊,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他啊?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啊,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宝宝,你叫我怎么忘记他?如果忘记一个人那么容易,那你为什么不忘记我?” 我冲他吼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吼,他怎么能这样说? 如果我能忘记秦漠飞,当初何须被他折磨成那样?我又何必总是去到那薰衣草花海,就为了闻那股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别哭了傻丫头,还有我啊,他对你多好,我就加倍对你好行吗?” “可我不爱你,我从来就没爱过你,也不打算爱你。”我尖叫着,原本压抑下去的恨意又冒了出来,“如果不是你利用我,我的宝宝怎么会死去?我们两个又怎么会阴差阳错闹成这个样子?都是你,都是你!” 我抡起拳头拼命地捶打他,他不避不躲,只是怔怔地看着我,眼圈似乎也微红了。我打得没有力气的时候,直挺挺朝他怀里扑了下去,他一把搂住了我。 “秦驰恩,你是个禽兽,我恨你,我恨你”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嘶吼了,发出的声音跟嗓子眼挤出来似得嘶嘶的。 下半身的瘫痪令我身体虚弱了很多,这一番捶打仿佛耗尽了我所有的精气神,我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 秦驰恩没再顾得上他的鱼竿,抱起我就急急往路边的轿车走了过去。我靠着他暖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声好快,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的心跳。 我闭上眼睛,眼泪又顺着眼角滚了下来。好难过,说不出来的撕心裂肺。我不相信我挚爱的男人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并且那还是我的婚礼现场,他怎么会那样残忍? 回到别墅,秦驰恩急急地抱着我上了楼,把我放在了床上,拧了热毛巾给我擦了擦一脸的泪痕。我别开头不想看他,憎恶他。如果不是他横生枝节,我和漠飞即便没有结婚,至少我也不会遭受这惨绝人寰的秧。 “欢颜,对不起”他坐在我身边试图来抱我,安慰我。 “你滚啊,滚开!” 我推开他怒不可遏地吼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已经把他剁碎了。他迟疑了一下,给我掖了掖被子离开了。 我直挺挺躺在被窝里,绝望地看着窗外那颗随风摇曳的银杏树,那满树枯黄的叶儿黄灿灿的,被风一吹就刷刷地响,感觉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我也是这样,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前一脚在天堂,后一脚在地狱。 不一会,阿莎上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轻轻放在了我的床头。她兴许是知道我和秦驰恩吵架了,看我的眼神有点怯懦。 “小姐,我帮你把枕头垫起来吧?”她柔声道,深怕触怒了我的样子。 其实我再生气都不会迁怒身边的人和物,我不是那种无法控制情绪的人。我任她帮我把枕头垫了起来,她又给我摆正了身体,问我要不要上洗手间。 我摇摇头,让她帮忙支起小电脑桌,把电脑给我搬过来。自从不能走路过后,我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床上就是在轮椅上度过,总之特别狼狈又特别枯燥。 阿莎依言给我搬来了电脑,我让她插上电源过后就下去了。随即我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关于秦漠飞的讯息。 之前我一直不敢去看他的讯息,大概我下意识里有这种危机意识。但现在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他是否真的娶了商颖,想要证实秦驰恩的话。 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魔都秦漠飞大婚”几个字,顿时就出来了好多关于他的帖子,原来他大婚的事情已经变成国际新闻了,就连普罗旺斯的媒体都报道了,但丝毫没说新娘换人的事。 我翻到了婚礼现场,看到了他和商颖手挽手走红地毯的画面,我以为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看,确实是他们两个。时间正是我跟他大婚的日子,婚礼现场什么都没变,只有新娘不是我。 他一定是被迫的,一定的是,他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会跟我生很多很多宝宝的。难道一转眼他就变卦了么?他始终是放不下商颖的? 我翻阅着那一张张令我肝肠寸断的图片,又忍不住泪如雨下。他这是被迫的吗?笑得那么甜,全程都在笑,挽着商颖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漠飞,你是不爱我了吗?你那些话只是说着玩的吗?你海誓山盟呢? 我捂着满脸的泪痕继续翻阅,而更令我无法接受的是,苏亚和丽丽她们也在场,穿着伴娘服,和那些玉树临风的伴郎一起给新人祝福。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啊,怎么会给那个该死的女人露笑脸呢? 看来他们真的结婚了,那把我当做什么了?秦家的人一定开心死了吧?他们俩结合是众望所归。 也怪不得没有人发出异议,是因为都觉得他们俩更般配吧?而我不过是昙花一现,不过是个可笑的存在。 第210章 她如此残忍 夜里下雨了,沥沥淅淅的,好冷。跟我的心一样冷。 我夜不成寐,脑子里全都是秦漠飞和商颖结婚的画面,想起来就心痛,哭得两只眼睛酸涩胀疼。 女人都很贪心。我不敢回去,却又希望秦漠飞心里还装着我。 我曾想过。如果我一辈子都回不去,会否希望他找一个女人结婚。组建一个家庭。其实我是可以接受他结婚的,虽然很难过。但也不想看到他有生之年就那样孤苦伶仃过下去,他应该有个妻子才对。 只是这个妻子的角色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商颖,他还借用我的婚礼现场来迎娶她。他就那么不在乎我么?还是他觉得我又背叛了他,所以这样做来报复我? 对,一定是这样,他在报复我。 他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他肯定是看到我不见了以为我背叛他了。所以才赌气娶了商颖,其实他心里是很爱我的。 如此一想,我心里似乎好受了些。怪不得天底下有那么多人喜欢自欺欺人。原来这样做可以宽慰自己。 我兴许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女人了。上辈子做多了坏事,所以报应都在这辈子了。明明有那么多男人喜欢我。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活得这样痛苦。 “吱呀” 门微微一声轻响,我怔了下,连忙把头埋在了被窝里。我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但没有开灯。这气息很熟悉,应该是秦驰恩来了,他来做什么?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就坐在了我床头,把我放在被窝外面的手拿起轻轻放被窝里了。他的手好冰,冻得我一个哆嗦,吓得他连忙把手缩回去了。 我一直都没做声,但因为哭过,所以鼻子塞得很难受,呼吸都得长大嘴巴。他可能知道我在装睡,伸手拨弄了一下我的发丝。 “欢颜,醒着吗?”他声音听起来很沉重。 “你来做什么?”我也不好意思装下去了,把头露出来深呼吸了几口气。 “担心你,过来看看。明天我带你去埃克斯城见老中医吧?万一能够让你的神经恢复功能呢?” 他的手还放在我的发间,指尖轻轻拨弄着我头发,时而轻抚一下我的眉心。我没有推开他,人最脆弱的时候始终希望找点慰藉的,而秦驰恩此时就充当着这种角色,我竟开始贪恋他的好了。 我吸了吸鼻子,道,“算了吧,恢复功能又能怎么样?” 他们两个已经结婚了,我回去就是多余的,那该死的商颖已经成了他的妻子,那么我本着爱屋及乌的心态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了,即使我是那么想弄死她,把她千刀万剐。 秦驰恩轻叹了一声,又道,“我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让你站起来的机会,欢颜,如果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站起来后不想要我留下,我就在离你最近的地方陪着你。” 这番话听来竟令我有些感动,可能是我太伤心失去了理智,都要分不清敌我了,他明明是我那么恨的人。 “别难过了丫头,你还有我啊,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给你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礼。” “你忘了我是秦漠飞的女人了吗?你不怕违背天理?” “爱一个人没有天理不天理的,世上没有哪条律法说我不可以娶你。” 看着暮色下他那柔情万种的眸子,我竟无言以对。我不知道他到底爱我什么,还是因为商颖伤了他而把这份情转嫁到了我的身上,但其实以他这身家和外形,绝对能找一个比我好千百倍的女人。 我很唏嘘,也很无奈。 “三哥你别傻了,即使漠飞娶了别人,我也不会随便去爱一个男人的。人生苦短,我刻骨铭心爱一次就够了,余下的时间我想心疼心疼自己,我这一生太可怜了。” “傻丫头,我会疼你的。” 傻丫头这三个字,好像包含了他好多的宠溺,我听得心头竟然荡漾了一下,这世上还从没有人叫我丫头呢。 “你睡吧,明天不是要带我去看老中医吗,兴许能有奇迹发生呢?” “那晚安!” 他在我眉心吻了一下,唇也冰凉凉的。我睨着他离去的黑影,鼻尖忽然有些酸涩,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讲,我跟他同是天涯沦落人,都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埃克斯城,私人诊所。 华籍老中医叫梁青山,是六十年代初期过来普罗旺斯这边的,老先生已经七十多了,长得慈眉善目。鼻梁上挂着一幅老花眼镜,很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他跟杜墨琛杜老爷子有得一拼了。 秦驰恩推着我来到他的私人诊所时,他正在给一个脱臼的病人接骨,手法特别的纯属,一推一拉就把人的骨头给接上去了,跟扣扣件似得。 我们静静地等在一旁,等那个病人走了才过去,他让助理给我们分别倒了一杯水,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最后盯着我一头白发若有所思。 “你就是沈小姐吧?”他问道。 我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梁医生你好。” “你这腿是怎么个情况?这小伙子在电话里说得不是很清楚。”他居然称秦驰恩为小伙子,这都快奔四的人了。 我有些难以启齿,如果说这半身不遂是因为被一个小孩子给刺了一刀,估计会吓到他。于是我就把带来的病历递给了他,这是欧阳做的病历,每次我们约见知名医生时就顺便送过去,他们看了都觉得我无药可医。 梁青山拿着病历看了许久,“你这是伤到神经组织了啊,看起来不太好治。” “梁医生,你们中医不是有很多办法吗?什么舒筋通络的?”秦驰恩听梁青山这样一说都急了,连忙问道。 “先检查一下,我看看具体原因,这舒筋通络也要看什么部位,能不能治,中医也不是万能的,对吧小伙子?你把你夫人抱进去吧,先检查。” 听到“夫人”两个字的时候,我和秦驰恩都愣住了,但他没解释,我也没有,怕越描越黑。这么多人,我也丢不起那个脸。 梁青山所说的检查,其实是一张类似于按摩床的小床,他让秦驰恩抱起我趴着,然后用手在我的腿上各个地方敲打,每敲打一个地方就问我疼不疼。 我跟他说我下半身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微微蹙了蹙眉道,“你这还怀着身孕呢,完全没知觉对胎儿影响也很大。” “你,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我记得刚才没有提过这事,秦驰恩也应该没说。 他笑了笑道,“看一看就知道了,你妊娠应该不超过两个月,气色很差。” “梁医生,我要这个孩子的,如果治疗会影响到胎儿,那我就等生了过后再来找你看病,总之我无论如何不会拿掉孩子的。” 我以为梁青山又要告诫我把孩子拿掉,那我死也不愿意。宝宝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念想,没了她我还活着干啥呢?这不就跟混吃等死一样么? 他摆摆手,帮我把了一下脉搏道,“医者仁心,不讲究随便草菅人命。再说,中医治疗对胎儿的影响不大,甚至不会影响,你不用担心。” 我听了心下一喜,对这老医生顿时就崇拜了起来,甚至都开始生出一线希望了。如果能够站起来,即使没了爱情,我还能做别的啊,起码还能在漠飞所在的城市出现。 “你这个头发,是因为受了重大刺激吧?” “这是的。” “你这个就是脉络不通引起黑色素减少,我倒是有把握把你这白发治一治,但需要一点时间。” “梁医生,她的神经呢?她能站起吗?”秦驰恩急了,连忙打断了热心的梁青山。 “小伙子,中医讲究治根,所以一切都得慢慢来,急不得的。你夫人这病得看造化,如果神经元还能有点反应,就能刺激到别的神经系统,如果没有反应就没办法了。” “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秦驰恩急得脸色煞白,他抱的希望比我大,所以此刻已经有些慌了。而我倒是无所谓,之前我们看过很多著名医生,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所以即使这老中医看起来很厉害,我也没那么大期望值。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仅此而已。 梁青山阻止了他这么焦躁地插话,还把他赶了出去,紧接着他让护士帮我换了身一次性衣服,让我趴在小床上给我施针。他下针的地方很精准,就是我被刺的哪里。只是我没有一点感觉,不痛不痒,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过了很久才把针抽了出来,盯着银针眉心紧蹙。“沈小姐,你这是被淬了毒的刀刺伤的吧?之前谁给你疗伤的?” “什,什么?” “重伤之后没能对症下药,病怎么能好呢?” 他一直盯着手里的银针,我瞧见那针头似乎微微有点发黑。难不成小浩辰当初刺我的时候刀伤淬毒了? 那么是谁?商颖?还是那个看似阳光的欧阳医生? 商颖当时说让我一辈子站不起来的话,分明是胜券在握的姿态,所以她早就在布置这个环节了,还下了黑手。 我真不懂,她怎么能如此残忍让一个小孩子手里染上血腥呢?她居然还在刀上淬毒,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她都能做得出来。 怪不得秦驰恩约的那些名医,每一个看到我的检测报告就摇头,说没得救。他们只说神经坏了没办法修复,却没说我的伤还有更深的意思。 欧阳没有对症下药,他是故意想让我站不起来,他是商家的私人医生,所以这种事做得滴水不漏。 他们仅仅是保住了我的性命,因为这是跟秦驰恩作交换用的。如果没有这场交易,他们一定对我痛下杀手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我不会放过她,绝不会放过。我要让她以最难看的姿态死去,死在她最想得到的人面前。 第211章 破灭 在梁青山那边,我得到了一个令我万念俱灰的结果。 他在认真给我做过检查过后,很遗憾地告诉我他并没有把握能医好我。因为匕首淬了毒。而治疗时又没有彻底清理余毒,导致我整个神经系统都被破坏了。 以目前的医术,要恢复已经被破坏的神经系统很难。他说可以帮我试试针灸,至于能不能成功这只能看奇迹。 奇迹。怎么会有呢? 我当即就摇了摇头,不打算治疗了。 我这一生太过悲剧。奇迹是绝不会降临在我身上的。而我也不想每天都抱着那么一点希冀过活,到最后却依然绝望。 和秦驰恩离开埃克斯城过后。我让他带着我又到了阿尔卑斯山脉下的薰衣草花海看花了。置身于茫茫花海,闻着那浓浓的花香。我能暂时忘记所有的痛楚,忘记我已经是个生活无法自理的人了。 秦驰恩的脸色一直都很沉重,像是比我更加绝望。他把我推在花丛中,自己就独自站在不远处的岩石边默默望着远方出神,满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在为我心疼,还是在后悔跟商颖合作一事。 我发现他双鬓的头发白得更多了,若再继续这样焦虑下去。兴许要不了多久就变得跟我一样成白发魔男了。 我有点弄不懂他的心思,不过也没心情去揣测,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 我本以为。在妈妈和宝宝离开的时候。那种苦难算是生命中的极限。谁料想我还有更悲剧的事发生,往后这下半辈子我又要如何度过呢? 我低头看着毫无知觉的双腿。眼睛又忍不住酸涩起来,但很快就把这感觉憋回去了。哭了太多,就越发觉得眼泪是这世上最软弱无用的东西。 也不晓得我这小宝宝能不能平安降落,我到底是该绝望地死去,还是该打起精神精彩地活着? “阿姨,能请你帮我拿一下气球吗?” 我正惆怅着,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我连忙回头一看,是一个大约两三岁的中国小女孩正怯懦地看着我,还指着不远处一个缠在薰衣草上面的气球。她的父母在边上兴高采烈地拍照,可能没有注意到她。 于是我点点头,推着轮椅上前准备给她拿气球。只是这轮椅滚到行道就过不去了,我伸长手去抓那个红色气球,就差那么几公分的距离。 我努力支起身子想够着那个气球,一点点,可就是差一点点,我身体就是起不来。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犟劲,就一定要把那气球拿下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那我以后怎么照顾我腹中的孩子呢? 就差这么一点,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可偏偏那么难。 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想过某一天会连一个近在咫尺的气球都捡不起来。在小女孩期待的眼神下,我用尽了所有力气却依然拿不到那个气球。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那个气球,小模样可怜极了。而我比她更可怜,眼底噙着泪,硬是不敢流出来。 挫败和沮丧一股脑地冲我心头冒出来,我忽然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所以我跟气球杠上了,明知道轮椅过不去,却还是硬滚着它想再过去一点点。 所以当我拽到气球的一刹那,轮椅忽然侧翻,我意料之中地从轮椅上滚了下来,摔得很狼狈,但我没把手里的气球放开。 “阿姨!” “欢颜!” 小女孩吓得尖叫起来,把秦驰恩也惊动了,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了我,扶正轮椅把我放了上去。 我狼狈不堪地把手里的气球递给小女孩,揉了揉她脑袋佯装不以为然的样子。“阿姨没事,去吧。” 当小女孩拿着气球兴高采烈地离开时,我再也没法控制那份无能为力的悲情,捂着脸顿时泪如雨下。 我怎么会这样没用呢,连一个气球都捡不起来。这样子以后怎么去陪宝宝,怎么陪她荡秋千,坐木马? “欢颜,对不起我刚才疏忽了。” 秦驰恩很自责,蹲在我面前想帮我抹眼泪,我满肚子怨气,一手就把他推开了。 如果不是他和商颖合谋,如果他早点把那女人的心思告诉我,那么我至少可以提防,也不会弄成这样。 健全的人都不会懂一个半身不遂的人心里是何等悲凉,看着别人健步如飞,看着别人蹦蹦跳跳,那心情不是“羡慕”两个字就能够诠释的。 我不甘心,那个该死的女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占据我的男人逍遥,而我却得与这轮椅过一辈子,我不甘心。 我斜睨着秦驰恩窘迫沉重的脸,冷冷道,“你告诉我,你和商颖仅仅只用了我做交易吗?” “欢颜,你什么意思?” “你那么狡猾,会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吗?她处心积虑地嫁给漠飞绝不是因为爱他,肯定有别的目的,你在认识我之前就跟漠飞斗来斗去,怎么可能会因为我放弃?” 纵然秦漠飞已经和商颖结婚了,但我依然不太相信他会那么草率地迎娶她。我记得他说过,他偶尔连杀了她的心都有,所以娶她肯定有别的缘由,但我猜不透。 秦驰恩眸色闪了一下,没讲话,把我轮椅推到了大道上后,又打电话给阿莎让她把车开过来。 看他无言以对的样子,这么说是真有隐情? “我说中你的心思了?” “欢颜,人心是会变的,曾经我可能想要更多,但现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不要讲这笑话了,傻瓜才会跟一个半身不遂的人在一起,有用么?既不能吃也不能看,有用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放浪的样子,你一边跟其他女人翻云覆雨,一边跟我说爱我,你是当我傻呢还是傻呢?” “和爱并不是一回事,两者之间不能相提并论。”他脸一红,讪讪道。 “呵,你不觉得脏!” “我以后都不会了,就陪着你。” “你不用因为我而禁欲,反正我也不是你的谁。我怀疑你这样守着我,仅仅是想保护一颗棋子而已。你之前大张旗鼓地对付漠飞,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我,现在为了我而放弃了,你不觉得这有点自相矛盾吗?” “我说了,人心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 “那么你接下来准备怎样利用我?是用我去威胁漠飞,还是威胁秦家的人?据说你已经收买了秦家所有的族人,已经是稳操胜券了嘛。” 他蹙了蹙眉没回应我,推着我顺着马路往前走。阿莎缓缓把车停在了我们面前,他先把我抱上车过后,才又把轮椅放了上去,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 我也没再逼问了,但看他纠结的样子就证明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我已然顿悟,我可能就是他们豪门游戏里的一颗棋子,即使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也不过是颗棋子。 漠飞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呢?他娶商颖的目的是为何?他有很多种娶她的原因,但绝不可能是爱她,否则也不至于在我身上花那么多心思。 其实我不应该质疑他对我的感情,他曾深深爱过我。只是他在跟我的婚礼上迎娶商颖,这事情似乎太过诡异的,我真的好想知道真相啊。 回城的路上,车厢的气氛很压抑。阿莎在前面开车,秦驰恩就默默陪我坐在后面,一只手揽着我,防止我坐不稳。我有些累,就靠着他的肩头假寐打盹了。 “先生,我们要在埃克斯城住下吗?”车子开出阿尔卑斯山脉过后,阿莎转头问秦驰恩道。 我立即睁开了眼,道,“回马赛吧。” “欢颜,要不我们在梁青山那边试试吧?万一真的有奇迹呢?”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如果你真那么想我站起来,当初就不会跟商颖做交易了。我和阿莎回马赛,至于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欢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不知道,我” “别说了,你有前科的。” 我们连夜回的马赛,到的时候天都亮了。但秦驰恩并没让阿莎把车开回家,而是让她带着我住到了马赛的一家以薰衣草闻名的酒店里。他把我抱进客房过后就离开了,留下了我和阿莎两个人。 我也正好在阿莎的帮助下解决了一下人生大问题,顺便让她帮我洗了一个澡。她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在这边已经做了十多年家佣了,口碑非常不错,所以能拿很高的薪水。 闲聊中,她提及了秦驰恩,说她从来没有看到一个对女人这样好的男人,我很不以为然,因为她看到的只是表象。 “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嫁给他吗?你们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 阿莎并不太清楚我和秦驰恩的关系,一直以为我生下的孩子和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他的。刚才我和他在车上争执了几句,她可能听到点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阿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我男人。他只是愧疚才照顾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觉得他很爱你,现在很少男人会对女人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了。” “好了,咱们不提他了,阿莎,你把我扶到轮椅上吧,然后回家帮我拿一下电脑和衣服,我可能要在这里多呆几天。” “啊?先生说等会就来接我们啊。” “我不想回去,我觉得酒店楼下那花园不错,你把我推下去吧?” 楼下的花园里种了一片的薰衣草,所以我特别的喜欢,想多留几天,顺便捋一捋秦驰恩把我留在身边的用意,以及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阿莎拗不过我就答应了,把我推到酒店楼下的花园里过后就回家了。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这小小的花园中赏景,闻着空气中那浓浓的薰衣草味道,就感觉漠飞在我身边一样。 不,他似乎真的在。 第212章 近在咫尺 原本芬芳怡人的空气中忽然多了一股慑人的,熟悉的戾气,非常的浓烈。 继而。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震天咆哮,“你说啊,欢颜在哪里,她在哪里啊?秦驰恩。不想死就告诉我。” 这声音 我慌忙寻声望去,看到花园那头通往酒店的小径上。有两辆车对撞在了一起,车边是秦驰恩和秦漠飞。两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 秦漠飞的手里拿着一把枪,直接抵着秦驰恩的头。原本俊朗的脸颊此时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非常可怕。 而秦驰恩很不以为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连忙躲在了花坛后面,这里可以透过薰衣草的间隙看到秦漠飞。 他瘦了,好瘦好瘦,就连颧骨看着都高了一些。只是他一身气场还是那么强,黑白分明的眸子越发犀利。即使我离得这么远,心里都忍不住一阵阵发憷,是被震慑的。 “欢颜是你带走的对吗?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晓得秦漠飞是怎么堵上秦驰恩的。但两人在这里相遇。我估计他跟踪他不少时间了。 那这么说,秦漠飞其实已经找到我们住的地方了?怪不得秦驰恩之前接到他的电话是那么惶恐。他一定猜到他已经找到我们了,只是不确定位置。 看到这一幕,我下意识想滚动着轮椅过去,但这念头仅仅只有一秒钟就打消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见秦漠飞呢?如果回到他身边,然后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他瞧着岂不是很伤心? 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可我觉得我们之间像隔了一片海似得遥不可及。多想跑过去扑进他的怀抱,说这些日子我想他,想我们的孩子,但我不敢。 秦驰恩并不晓得我就在这楼下,但我看出他的手下意识捏的很紧,一定是在紧张。秦漠飞能找到这个地方,这已经证明他非常可怕了。 因为我们出入的证件都是假的,应该是没有破绽的。至于秦漠飞如何找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特别的激动,他来找我就完全粉碎了我之前不好的揣测,他是在乎我的。所以他因为什么和商颖结婚,这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爱着我。 两人僵持许久,秦驰恩伸出一根指头拨开了秦漠飞的枪,“你既然不敢开枪,就不要拿着枪对着我,这画面不怎么好看。漠飞,你找欢颜跟我要什么?她一个大活人我能藏得了吗?” “除了你还会有谁敢带走她?她在哪?”秦漠飞的表情一直很狰狞,声音异常冷冽,他可能怒到极致了。 “漠飞,欢颜的个性那么强,是我想带走就能带走的吗?兴许她压根没爱过你,所以才离开你的。” “你他妈的还信口雌黄。” 秦漠飞怒急地骂了一声,忽然抬手一拳朝秦驰恩挥了过去。但他闪得快,足尖一点往后就退了几步,随即眸色一寒,飞身一记侧踢朝秦漠飞狠踹了过去。 我竟不知道,秦驰恩的身手居然也这样了不得,出拳非常阴狠。 这条道上来往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都远远地停足围观,就连酒店的保安也过来了,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也不晓得阻止,估计也阻止不了。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但秦漠飞还是逐渐占了上风,他瞅了秦驰恩一个破绽,忽然一把抓着他的双肩提膝狠狠撞在了他的腹部,那一下应该很用力。 我清楚看到秦驰恩的脸色顿然煞白,唇角也溢出了一缕血丝,但他紧咬着齿关,抡起拳头狠狠一拳直击在了秦漠飞胸口。 “小心!”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了,秦漠飞怔了下,狐疑地往后看了眼,也就在这个时候,秦驰恩一把拽住他的衣服门襟,狠狠一个过肩摔把他砸在了地上。 而秦漠飞在倒地的时候又顺势踹了他一脚,两个人又一起滚在了地上,秦漠飞翻身而起,而后骑坐在秦驰恩身上,抡起拳头一下下砸下去,更疯了一样。 围观的人瞧见这一幕都没敢去拉开他们俩,有些还散了去。 我急了,秦漠飞这样打下去迟早会出人命的,我即使再不待见秦驰恩,但他始终照顾了我这么久,所以绝不愿意看到他出事。 我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忽然一起来了,于是我又悄悄躲在了薰衣草花坛后面。 警方的人一来,两人也住手了,秦驰恩已经没法站起来了,很快被送去了医院。 而秦漠飞执意没有去,他擦了擦唇上的血迹,又转头往四周观望,眼神特别狐疑。不过警察没放过他,直接把他给带走了。他也没挣扎,只是上车的时候还在看我这边,眸色落寞得令人心碎。 我躲在花坛后没敢冒头,因为我这一头白发太扎眼了,他一定会发现。直到警车开走我才滚动着轮椅来到了小径上,望着绝尘而去的警车泪流满面。 日日夜夜都想着他,念着他,可他明明近在咫尺我却不敢出去,我恨这一头白发,恨这双没用的腿。 酒店派人把两辆相撞的车都拖走了,很快就清理了现场,怕影响生意。 我还在小径上不愿意离去,望着他们打斗的地方愣神。也不晓得漠飞受伤严不严重,好担心。还有秦驰恩,他似乎伤得很重,我还是有些记挂的。 “小姐,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呢。”身后忽然传来阿莎的声音,我连忙抹了抹眼泪转过了头,看她拎着大包小包地过来了。 “先生不在家里,于是我就给他留了个便条,帮你把东西收拾过来了,你怎么了?”阿莎狐疑地看着我,很纳闷。 我揉了揉眼睛,道,“刚才眼睛里进了沙子,没事。我们回房吧,我有些累了。” “好!” 回房过后,我让阿莎去医院找秦驰恩,看看他伤的怎么样了。至于秦漠飞,他只要没倒下,基本上就不会有事了。再说阿飞是国安部的人,可以保他的。 我独自躺在床上,心里一阵阵揪心得发疼。 秦漠飞来了,来找我了,而我居然不敢去相见,那么多疑惑,那么多不解,明明很想知道却就是不敢面对。 我打开电脑,又翻出了我们俩之前拍的婚纱照,一张张看,看一遍哭一场,难受得肝肠寸断。 我该怎么办啊,不能面对又忘不了,这样一天天揪心折磨,我还不如死了来得洒脱。 我心里特别的不甘心,恨商颖简直恨之入骨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哪怕磕到死都得让她下地狱,她把我害成什么样,我就加倍还给他。 我正恨得牙痒痒的时候,门铃忽然在响,我以为是阿莎,就喊了一声“进来”。然而当门打开的时候,却出现了那张我恨不能挫骨扬灰的脸。 商颖来了! 她穿着一身紧致的黑色皮装,把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得更加完美,就像一个性感的尤物。绝美的脸上挂着狂傲的笑容,仿佛俯瞰天下的女王。 她婀娜多姿地走向了我,那步态非常得意,非常的张扬。 走到床前,她挑眉瞄了我一眼,唇角的笑容越发深意,“沈欢颜,好久不见,你的气色看起来越来越不好啊,看来最近过得很不怎样嘛。” “拜你所赐,我确实过得不怎么样,你呢?应该满意了吧?如愿以偿地跟漠飞在我们的婚礼上举行了婚礼,是不是已经在当一个幸福的家庭主妇了?他一定很爱你吧?” 这女人能准确找到我的房间,那说明她和秦驰恩还有来往,也就是说我的揣测并没有错,秦驰恩之所以守着我,是因为我还有点利用价值。 我盯着商颖那一脸嚣张跋扈的样子,真恨不能冲过去几耳光给她甩上去打死她。然而看看自己目前这个样子,又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 人活到这份上真悲哀,被人牵着鼻子走。 商颖对我的讽刺很不以为然,笑了笑道,“我们弄情了,他那方面很有技巧,活儿也特别棒,我跟他每做一次都能有好几次呢。” “哟,你都被人轮了,还会有出现?你臆想的吧?” 她被人轮这事我是听到苏亚说的,据说这事被秦漠飞压住了,但后来还是有人走漏风声了,因为当初陈家家主之死就跟她被轮一事有关。 之前迎宾会上她骂我人尽可夫的时候,我就是想要把这事挑出来,但被秦漠飞拦住了,若不然我一定会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商颖对这事应该是耿耿于怀的,所以我一说被人轮,她脸色立马就变了。直接冲过来就甩了我两耳光,打完她又站在了床尾我够不着的地方,怕我报复。 我把唇齿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咽下去,冷呲了一声又道,“我明白你恨我的原因,因为你被一群老男人搞过,是个残花败柳了,你嫉妒我。你没才,没品,没节操,你样样都比我差,所以才不择手段地对我下手对么?” “你放屁,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在夜店那种地方迎来送往,一条胳膊千人枕,比我肮脏多了。” “我脏不脏漠飞知道,你脏不脏全天下人都知道。商颖,他应该从没碰过你吧,要不然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讲这些了,人说越是没有的东西就越爱炫,漠飞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么?他会碰你这样脏的女人?” “沈欢颜,人这一辈子长得很,你半身不遂是永久的,你怎么跟我斗?漠飞不爱我又如何?这世上爱我的人很多,不差他一个,反正现在秦太太的位置是我的,以后他死了名下所有东西也是我的。” 她这话有点诡异,令我有点疑惑。 什么叫他死了他名下的东西都是她的?难不成她处心积虑嫁给漠飞,就为了他的财产不成? 第213章 再残忍一点 看着商颖明明美艳但却毫无人性的脸,我真是恶心到了极点,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极端的女人。 她的行为太过匪夷所思。我一点也猜不透她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可若真的是为了秦漠飞的财,她只要一句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给他,他那个人对钱财看得并不重。 所以她肯定是有别的目的,不为爱。不为财,她到底要什么? 今朝她来我这里。估计也是因为秦漠飞来找我了,提前给我个下马威。其实她不必这样。我现在这样子我自己都讨厌,又怎么会走出去呢? 我脸上还火辣辣的。那两巴掌她显然是用了力的。只是我没办法过去反击,否则她这会应该已经要死不活了。 我俩对峙了许久,她坐在电视柜上,翘着二郎腿燃起了一根香烟,吞云吐雾的样子比我当年还要风骚,再配上她一身皮装,也确实妖娆得紧。 就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女人。竟然害得我这么惨,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要反击回去。只是我现在搞不清楚她有什么软肋。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好像也没什么软肋,她是疯子。 看她对我碾压式的不屑。我故意抬手扇了扇并没有蔓延过来的烟,道,“能别抽吗?我怀孕了,受不得这烟气。” “怀孕?”她眉峰一沉,起身睨着我一脸疑惑,“谁,谁的?” “你觉得还能是谁的?” “不可能是漠飞的,欧阳给你治病的时候都没有怀孕。哟呵,不会是秦驰恩的吧?他终于是把持不住把你给上了?怎么样,他的能力和秦漠飞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听她虚张声势的讥讽,我估计她已经相信了孩子是秦漠飞的,又开始嫉妒了。一身戾气逼人,怕是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 我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你觉得是谁的就是谁的咯,正好回家你也可以大做文章,看漠飞是信你呢还是信我呢?” 我觉得,秦漠飞既然能来找我,那至少是相信我的。如果商颖回家说我怀孕了,她决然捞不到半点好处。所以她一定不敢说,我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她绷着脸,阴鸷的眸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手里的烟已经燃尽了她都不晓得。 我斜睨她一眼,又道,“商颖,你让欧阳训练小浩辰来扎我,还在匕首上淬了毒,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杀了?我死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再惶惶不可终日了。” 她愣了下,“谁跟你乱讲这些的?” “乱讲?呵呵,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我反正也回不到漠飞身边去,告不了你的状。再说,你不是说你是赢家么?又怎么会怕他知道这些呢?” “是驰恩跟你说的?” 我冷笑着没回她,因为这都是我猜的,不过她这样问我,那就一定是真的了。难道秦驰恩真的是知情人么?我这些日子一直在与狼共舞? 商颖捻息了烟头,操着手走到了我面前,冷笑道,“即使如此,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沈欢颜,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直卑贱的蝼蚁,永远都斗不过我的。” “那你怕我做什么?你那么高高在上,何须跟我一只蝼蚁一般见识?还把你的儿子也拖下水了。他在你的阴影下生长,以后肯定会是个社会败类” 对于小浩辰,我始终没有那么的恨,即使那一刀是他扎在我背上的。那么小的孩子,其实就是一张白纸,你往上面画什么,他就是什么。而商颖把他画成了魔鬼,那么他可能就是个魔鬼。 我很替他感到悲哀,有这么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妈妈,他也就是一颗棋子,任由她摆布。 听我提到小浩辰,商颖的眼底多了一丝愧疚,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不以为然地笑了,“沈欢颜,我的儿子再怎么长,他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你就不用操这心了,倒是你,不是怀孕了么?希望你能平安地生下孩子,呵呵。” 她眼中的寒意令我心头一颤,于是也笑了声,“商颖,你若再敢跟我来幺蛾子,咱们走着瞧。” “难道我会怕你?” “哼!” 商颖在我房间停留了很久才走,无非就是打击讽刺我,倒也没有再对我下黑手。只是脸上这两巴掌,我暂时没法还给她了,不过以后会有机会的。 她走后,我又开始翻阅电脑上的婚纱照,已经没什么心思看了。那女人的到来令我怒不可遏,心里头非常压抑,是那种恨之入骨却又无能为力的压抑。 我真想弄死她,却又不想轻易弄死,不把她折磨得面目全非,又怎对得起我这一身的伤。 可是,这女人总是神出鬼没,我拿捏不准她的行踪,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她怎么样。况且我现在又是这样子,感觉复仇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放下电脑,靠着床头眯着眼睛假寐,心绪难平,脑子里全都是腥风血雨,一个血淋淋的世界 我醒来的时候天黑了,觉得有点啼笑皆非。我居然在这种揪心的情况下睡着了,还一觉睡到了天黑。 屋里没有亮灯,所以乌漆墨黑,瞧着有点儿阴森。我打开床头的灯,环视了一下房间,阿莎似乎没有回来过,那可能秦驰恩的伤情有点重。 我有点尿感,但努力了半天也没法支起身子坐上轮椅,急得我满头大汗。于是我只好打电话到了服务台,让他们叫一个女服务生上来帮我一下。 我等得都要尿裤子了才听到开门声,然而进来的居然又是商颖,还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她怎么在这酒店里?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跟鬼魅似得无处不在。 “哎呀呀,沈小姐喊得那么急,是需要什么服务呢?看你憋得面红耳赤的,是想尿了还是想拉屎了?要不要我帮你啊?” “你他妈的来做什么?”我真是怒了,之前怒火未消,她居然又出现了,还是我想上厕所的情况下。 “正好在服务台听到了,所以连忙过来献爱心,想上厕所吗?我帮你吧?” “滚!” 我他妈死也要憋着,绝不给这恶毒的女人看笑话。她能好心帮我么,兴许我刚一下床她就松开了手,我摔在地上是铁定独自爬不起来的。 “别硬撑了,这玩意谁憋得住啊?” 她说着走了过来,掀开被子作势要扶我下床。我也是憋疯了,居然就相信了她,还把手递给了她。 她刚架着我的身体离开床,手忽然就一松,我就那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是地毯没摔着,但膀胱没能控制得住,真他妈的尿裤子了。看着身下那潮湿的一片,我又窘迫又愤怒,脸在瞬间涨得通红。 然而商颖笑了,站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十分得意。我抬头看着她那丧心病狂的样子,真想拿把刀把她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欢颜啊沈欢颜,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你不是很能吗?起来打我啊,知不知道我多恨你?敢抢我的男人,你他妈哪来的胆子啊?你是那个料吗?你配得上他吗?” 她疯了一样咆哮着,辱骂我。而我已经气得骂不出来了,我只想弄死她,满脑子都是弄死她的想法,她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不过就是浪费资源,她不配活着。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可是你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沈欢颜,我现在是漠飞的妻子,你那儿子很快就要叫我妈妈了。到时候我想让他变成什么样的,他就会变成什么样的,知道么?” “你敢去动我儿子。” 这畜生,她是想把我的小凡也培养成小浩辰那样吗?她还能再丧尽天良一点么? 她冷冷一笑,又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谁叫你好死不死抢了我的男人,他早在九年前就烙上了我商颖的标签,你算什么东西敢抢他?” “你他妈的不爱他啊,你这样丧心病狂做什么?” “即使我不爱,他也只能是我的。是他把我害成了这样,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件耻辱的事,所以我怎么会让他舒坦呢?他应该跟我一样痛苦猜对。” 她在报复秦漠飞? 原来她做着一切就为了报复他?摆了这么大的谱,害了这么多的人,折腾得鸡犬不宁就为了出那一口气? 我抬头怒视着她,而她也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阴森森笑着。而后,她忽然抬起脚朝我腹部狠狠踩了过来,我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的腿。她想踩我孩子,她居然想害死我的孩子。 “沈欢颜,你这个孩子留着也是孽障,我帮你处理掉好了。”她冷笑道,用手撑着墙,用尽全力把身体提了起来,整个重量就压在了我手上。 我快撑不住了,手已经贴到肚子上了,被她踩得生疼。她非常用力,我根本抱不住,手在不断哆嗦。 我尽量侧着身体想避开她的脚,但下半身一点都动不了。她那鞋子跟很尖,如果踩在我肚子上,孩子一定会保不住的。 我咬紧齿关用尽全力抱着她的腿,感觉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我恨不能撕碎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商颖,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漠飞知道会把你杀了的。” “呵呵,可惜他不会知道,你也回不到他身边去。再说了,你以为他会相信你怀了他的孩子么?”她一边说,一边还用力踩,我就要控制不住了。 “你放过我的孩子,我保证永远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怕了。 “哼,我去而复返,不就是来处理你肚子里这个孽障的么?我身为漠飞的妻子,有权利帮他处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 说话间,她忽然眸色一寒,提起膝盖狠狠地跪了下来 第214章 是敌是友 “不要!” “啊” 随着两声不约而同的惊叫,商颖的身体忽然被拽开,我堵在胸口的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转头看着刚闯进来的秦驰恩和阿莎,顿时就红了眼圈。 我后怕,完全不敢回想刚才那画面,如果他们晚来那么一点点。我这肚子 阿莎惊恐万分地走到我身边抱着我,这一刻我整个人才完全放松。紧紧靠着她的身体瑟瑟发抖。 “啪!” 我还没缓过神来,就看到秦驰恩怒不可遏地甩了商颖一耳光。可能是他下手太重,她的唇角竟溢出了一缕血丝。脸颊也迅速红肿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丧心病狂?你还是不是人啊你?” 秦驰恩痛心疾首地怒视着商颖,眉宇间青筋暴涨。他气色很不好,手一直紧捂着胸口,身体好像虚弱得很,可能伤有些严重。 商颖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冷笑道,“你现在就这么心疼她了?当年你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娶我的。说要给我一个全世界最美的婚礼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你还打我,为了她打我。她不过是漠飞玩剩的女人而已。她是个破鞋” “啪!” 没等她说完,秦驰恩反手又是一耳光挥了上去。完全毫不留情,看样子他是气疯了。商颖被他打懵了,眼睛瞪得好大好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当年瞎了眼才会把你当成宝,滚!” 他说着一把拽着她推搡了出去,几乎是连拖带拽,到门口就把她狠狠推了出去,而后“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我看他又要走过来,连忙叫住了,“你出去,不准过来。” 我现在一身狼狈,怎么好让他看到,这点脸面我还要的。他迟疑着站在门边没动,于是我又吼了声,“你出去啊,听到没有,我要洗澡。” “那我在外面等。” 秦驰恩出去过后,我难为情地瞥了阿莎一眼,她应该看到了我的狼狈,连忙起身去先去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再回来扶我。帮我脱下了一身衣服裤子,我面红耳赤的特别不好意思。 “对不起小姐,先生的伤势很重,所以我没能马上赶回来。后来是他放不下你,硬着急着出院了。幸好还来得及时,要不然今天你就唉,刚才那个小姐是谁啊,她怎么那么疯狂?” “是个畜生,你别管。三哥他伤得很重吗?” “嗯,脾脏都出血了,本来是要住院的,但他担心你。” “噢。” 我想他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秦漠飞找到我吧?还有,商颖一定是他叫过来的,他明知道这女人看到我就恨之入骨,却还要引狼入室,如果我今天这孩子没保住,那么他一定难辞其咎。 想起刚才那一幕,我心里一阵阵发憷,一阵阵哆嗦,这个该死的女人太丧心病狂了,我一定不能这样被动了。再不出手的话,她一定会变本加厉来害我,令我防不胜防。 可是,要怎么除掉她呢?这得要从长计议。 阿莎帮我洗好澡过后,给我裹了一件酒店的睡袍,把我扶到床上盖好了被子。而后她迟疑地看着我,面色有点纠结。 “小姐,要喊先生进来吗?他一定特别的担心你,刚才出了电梯都是跑过来的。” 我并不想看到秦驰恩,心里还在怀疑他和商颖勾结,若不然她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还差点害死我腹中的胎儿。可听阿莎这样讲,又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让她把他叫进来了。 我想想自己也是有点好笑,都寄人篱下了还这么矫情,按照正常逻辑,我应该低眉顺目地去迎合他,讨好他,以便他能够继续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他很快进来了,急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想抱我但被我躲开了。他顿时有些窘迫,手没立即缩回去,顺势摸了一下我头发,发见是湿的,就又连忙去到浴室拿出了吹风机。 “欢颜,我帮你吹头发。”他像是找点了一点事做一样,特别激动。 “谢谢。” 我没拒绝,任由他掰过我的头枕在他大腿上。他拿着吹风慢慢吹我头发,修长的指头从我发间一下一下穿过,很是轻柔。我闭上了眼睛,没敢对上他炙热的眼神。 “欢颜,她有没有伤到你?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我现在没事了,你呢,怎么受伤了?”我装着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情问道,否则他一定猜到他们俩打架的时候我在现场。 他迟疑了下说,“没什么,不小心跟人打起来了,没打过。” “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要冲动地去跟人打架,咱们这是在异国他乡。” 他关了吹风,忽然不讲话了。我掀开眼缝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发愣,像是被触到什么软点似得,面色有点不太对劲。 但他眼底泛起了一层寒意,令人无法直视。 我拧了下眉,又道,“对了,你怎么会把这酒店告诉商颖的?是怕她害不死我么?” “欢颜,商颖不是我叫来的,她只知道我们在马赛,并不知道确切地址。至于如何找到这里,我真的不知道。” 尽管这话可信度不高,但我觉得他可能没撒谎,他的眼神很诚实,还带着几分痛心,可能还在为商颖的转变伤心,毕竟那曾是他爱过的女人。 我不想再提这女人,总之我穷其一生也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从这地球上消失,欺人太甚了。不过这份心思我不打算告诉秦驰恩,他们是同盟。 “对不起欢颜,以后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先把你自己保护好吧。” 他怔了下没说话,垂眸痴痴看着我,温厚的掌心轻轻厮磨着我的脸,他的手比秦漠飞的要细腻,所以他的拳头没有他厉害。 我拉开了他的手,让他把我扶正。看了眼窗外,都起雾了,应该是深夜了。 “三哥,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埃克斯城吧,我想找梁医生帮我看看。你如果有事就是先回国吧,有阿莎照顾我就行。” “不,我陪你,我哪里都不去。” “我想睡了。” “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睡。刚才把我吓坏了,这会心里还胆战心惊的。我真想不到小颖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太残忍了。” “她都能教唆她儿子给我一刀,有这种行为有什么好意外的?你们两个不是同盟么?你不应该这样嫌弃她吧?”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欢颜,我跟她真的不是一路人,我们” 秦驰恩急于说服我,但被我打断了。他们是不是同盟跟我没太大关系,反正都是我不待见的人。 我不会再坐以待毙了,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人,我总不能等着那女人又来伤害我第二次。 我看他实在不愿意离开也就作罢了,关了大灯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其实我也睡不着,一想起商颖就恨得牙痒痒,之前她对付我的时候还会做做样子,今天这个简直太令人发指了 我不晓得秦驰恩让她滚是故意放她走还是真气着了,但他打那两耳光很实在,我看商颖出去的时候脸肿得很高。如果被秦漠飞看到了,他又会作何想呢? 我一直侧着脸在假寐,秦驰恩以为我睡着了,伸出指尖在我脸庞轻轻刮了几下,我还是一动不动。 他忽然咳嗽了几声,像有点止不住,竟冲到卫生间吐了起来。我转头偷瞥了一眼,透过玻璃我看到他吐出来的居然是血。 他手撑着洗手台不断喘息着,手指死死扣着洗手台的边缘,像是在忍受巨大痛苦似得。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在电视柜那边一个劲地响。 他喘了几口气漱了漱口,又捂着胸口走出来接电话了,可能他真以为我睡着了,就坐在电视柜边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不是让你不要打电话给我吗?漠飞和小颖怎么会跑到普罗旺斯来的?马上在其他城市给我买一套房子,我要带欢颜离开普罗旺斯,没错,立刻马上。以后没事不要打电话过来,我不方便。” 尽管他压抑着声音讲话,可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谁?他居然又想带着我离开这里了,那么他想去哪里呢,难道就这样带着我一辈子到处流浪? 但我不想流浪了,我想回去魔都,想阻止那女人伤害我的小凡,顺便弄死她。 秦驰恩挂掉电话过后又过来看我了,在床边坐了好一会才离开。我一切都知道,只是装着没有醒,等他关上门过后我才睁开眼,静静望着天花板出神。 我都不晓得现在是个什么处境,秦驰恩的目的何在,但我知道很快就要风起云涌了,秦漠飞会任由商颖牵着他鼻子走么,肯定不可能。 我们还会不会相逢呢?兴许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不期而遇,我抱着我们的孩子,他牵着小凡,呵呵。 想到他们我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就对造成我们分离的商颖恨之入骨,我想了很多种弄死她的方式,但没有一种能解我的气,即使把她挫骨扬灰也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 可我不能光想,总得要迈出第一步,但这第一步怎么走才对? 我正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报复商颖,房门却忽然间被打开了,是阿莎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我来不及闭上眼睛装睡,只好讪讪看着她道。“什么事啊阿莎?” “小姐,先生吐了好多血,他晕过去了,我刚打了电话叫救护车,来跟你说一声。” 第215章 程婉卿 病房里很静谧,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令人十分不安。 窗外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很快就天亮了,然而这不是一个好天气,周遭狂风肆意,越来越亮的天际。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我坐在病床前已经两小时了,从秦驰恩手术出来就一直坐在这里。他没醒,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隐约透着一层死灰。 血浆不断输入他的体内,却丝毫没有作用。脾脏大出血。他若再晚一点儿到医院,恐怕就无力回天了。但即使现在,他也没有度过危险期,随时都可能死去。 我心里很难受,他身体好好的情况下我恨他,憎恶他,觉得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然而看他如此脆弱地躺在这里。那份憎恶又减弱了很多。 无论如何,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企图对我好过的人。他说爱我,喜欢我。但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就那样默默等我回心转意,即使他非常清楚我这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他。 我不希望他死。所以不敢离去,也不敢睡,我想看到他睁开眼睛,跟我说一声“没事了”,那我就放下心来了。 他是被外力所伤而引起的脾脏大出血,这一定是秦漠飞导致的。两个人为了我大打出手,幼稚得令人心酸。 奇怪的是,秦驰恩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亲信,我以为也有保镖或者什么在暗中保护着他,原来没有。他孑然一身在这边独自陪我,真不懂他到底图什么。 我现在特别渴望他醒过来,哪怕是睁一下眼睛也行,可他一直昏睡着,仿佛窗外那即将凋落的枯叶,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当天空诡异地亮得炽白时,滂沱大雨以倾盆之势飞天而下,哗啦啦顿时在天际拉起了一层雨幕,带着令人惶恐的苍凉。 周遭的气温陡然就降了下来,我坐在这里居然冷得瑟瑟发抖。好应景啊,这是个多事之秋。 “叮铃” 秦驰恩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空间的静默。我下意识看他一眼,但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过去拿起了他的手机,上面来电显示是一个叫程婉卿的人。 我没有接,摁了静音又放了回去。响铃过了一分钟就断掉了,但立即又响起来了,像是很急。 我又忍不住拿起了电话,迟疑许久还是接了,我看她打那么急,应该是秦驰恩很熟悉的人才敢这样做。 接通过后我没做声,里面传来了一个着急的女音,“驰恩,你抽空来一趟美国好吗?这边的投资出了大问题,必须要董事长出面,我已经快扛不住了。听我一句劝好吗,沈小姐真的不适合你,她若愿意跟你的话,你又何须躲躲藏藏呢?” 这个女音很温柔,我因为她在电话里礼貌地称呼我为沈小姐而对她产生了些许好感。一般女人劝男人,都用“那个女人,那个人”,绝不会喊得这样客气的。 我依然没做声,怕她发现电话这头的人不是秦驰恩。 她没怀疑,很快又道,“驰恩,我查到商颖在美国的出入记录很频繁,那个人应该是在美国这边,我怀疑投资那边的问题可能就是他下的手。所以你现在应该马上回来,别在那边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不能看一看身边的风景吗?” 原来她也是秦驰恩的仰慕者之一?不过单凭她讲的话我就觉得印象不错,她应该不会是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我想了想,还是回话了,“你好程小姐,三哥他受伤了,现在伤势很严重,你的话我会一一转告他的。” 电话那头迟疑了几秒,才又传来声音,“你是沈欢颜沈小姐?” “是我!” “他怎么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你们现在在哪里啊?”她顿时急了。 “你别急,我们在医院,他做了手术还在昏迷中,暂时没事。” “告诉我具体位置。” 于是我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了程婉卿,连房间号都说了。有一个秦驰恩的亲信来照顾他,总比我这个半身不遂的人要好很多。 再则,我对她挺好奇的。 她跟我说了一声谢谢过后就挂电话了,我又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准备等秦驰恩醒了过后把这事告诉他。 我心里开始疑惑起来,程婉卿说的“那个人”,可是商颖的同盟? 那个人很厉害么,敢同时对付魔都两个举足轻重的人?莫非,商颖这样处心积虑地嫁给秦漠飞就是为了帮那个人不成? 会是谁呢,这么大胆子还想来个一箭双雕。可既然如此,秦驰恩又为什么要跟秦漠飞斗过你死我活呢,他们在争什么?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怪不得秦漠飞说秦家的深水,果真是深不见底啊。本是同根生,却偏偏相互厮杀,感觉就像古时的皇宫一样,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同脉相残。 而最悲剧的应该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为了这场战火里的导火索。 程婉卿是下午五点钟到马赛的,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病房。我还坚持守在这里,因为秦驰恩还没有醒过来,他这次伤得真的很重。 她进来的时候直奔病床,忽略了守候在窗边的我。之前打电话听声音我本以为她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但并不是。 她是个很成熟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一袭浅灰色风衣着身,活脱脱是个当代女强人的典范。 她身材也很高挑,至少超过一六八厘米了。五官说不上精致,但非常大气,尤其是眉宇间那一股淡淡的英气,特别的吸引人。 我觉得她举手投足有一种知性美,应该是很有修养一个人,对她好感度倍增。她站在床边看了秦驰恩很久,才仿佛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看我,顿时吓得倒退了几步才稳住,随即脸一下子红了。 我笑了笑,滚动着轮椅过去朝她伸出了手,“你好程小姐,我是沈欢颜。” “沈,沈小姐你怎么会是这样” 她的眼神从我头上慢慢落到双腿,眸光甚是惊愕,估计想不到她老板爱得发疯发狂的女人会是这么个样子。她迟疑很久才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冰凉。 我耸耸肩,也没说什么,因为我也不晓得怎么就成了这样,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她可能觉得有点失礼,连忙又道,“对不起沈小姐,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刚刚只是有点惊讶。” “没关系,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子本来就有点招摇。你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应该也很辛苦吧?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否则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的。” “他从没跟你提及我吗?”她似乎有点失落。 我想了想道,“不是,是我不爱跟他讲话,因为我觉得他很坏,还和商颖一起合谋在算计我。” “他没有!”她脱口道,转头下意识地看了秦驰恩一眼,又道,“他没有算计你,商颖做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只是单纯地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是么?那可能是我误会了。” 其实我信她的话,秦驰恩就算再想得到我,也不至于纵容商颖把我害成这样,否则他又何必满世界找医生来给我医治。我半身不遂对他来说是最好,至少没地方去。 “你就是误会了,他和商颖不是一路人,也不会成为一路人,你要相信他。”她见我误会似乎很急,极力解释道。 我不明白她怎么就那么大无畏呢,明明喜欢秦驰恩,还帮着他来跟我解释。一般的女人感情受到威胁,不是应该想尽办法除掉身边障碍物么? 我斜睨了她一眼,发现她那双眼睛特别清澈,绝不像是虚情假意那种人,于是又笑了笑道,“程小姐,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去歇息一会,等三哥醒来过后,还麻烦你打个电话给我。” 看她刚才心急如焚的样子,肯定是想跟秦驰恩独处,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她自然没留我,于是我打电话叫来阿莎把我接走了。离开的时候我又跟她说了我们住的地方,她说她知道,因为那房子就是她帮忙买下的。 我和阿莎回了酒店,洗漱了一下就躺床上休息了,但心里老想着程婉卿和秦驰恩两个人睡不着。 我觉得秦驰恩真的好眼拙,身边有这么一个合适他的女人,怎么就看不到呢? 我回忆了一下跟秦驰恩相识的情景,完全不晓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情的,若说是因为商颖也太过牵强,我跟她一点儿也不像,外貌和五官根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唯一相同的可能就是我们都是女人,有着同样的器官。 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商颖的存在,秦驰恩不会对我产生感情。 想想那女人我又气不打一处来,她的狠,她的残暴都令我如鲠在喉。 报复她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就越想越睡不着,我索性就又打开了电脑,在电脑上翻一些比较烧脑的电影看。 我不经意翻到了一部名为私家侦探的片子,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既然我自己找不到商颖出没的规律,就不能找个人查一查她的底细吗?若能查到是最好,查不到的话,起码也拿捏了她的生活规律,想要布局并不难。 我忽然间像看到了一盏明灯似得,满身热血沸腾。 对于商颖,我有种处之而后快的冲动,完全是发自肺腑的。不管她曾遭受过什么打击,这都不是她暗算我的理由,所以我不会放过他的。 所有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上都会爆发,有时候善良并不是可贵,它令人觉得懦弱。 第216章 第一步 杨硕是我从微博上搜到的一名私人侦探,他生活在帝都,与魔都相距深远。我找他。不光因为他有执照认证,还看中了他的签名,他说“我只要用心,什么都办得到”。 我用小号关注了他。并且给他发了私信,直接就说。“我要调查一个身份背景很神秘的人,行的话开个价。不行的话,帮忙介绍一个行的人过来。” 没错。我要找人调查商颖,准备迈出复仇第一步。 不晓得杨硕是受到我刺激了还是什么,居然几分钟内就回我了,他说,“在中国,我若调查不到的话,那指定就没人行了。但这事得面谈。” 我当然不会去见他,于是就让他给我一个电话,我打过去。他很爽快地给我留了个电话。我下了一个语音合成软件。把我的声音变了。我试了试过后才给他打电话过去,他很快接通了。 “杨先生吗?我是秦晓欢。” 我还是有点谨慎。用了个假名,毕竟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跟这样神秘的族群接触,十分的紧张。侦探这种职业以前只耳闻过,是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存在。 “秦小姐为什么要用假音?我是个职业素养很高的人,你不用担心我会出卖你。”他居然一下子道破了我的戒备。 我呵呵一笑,又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问你的事到底行不行,我要调查的人并不是个善茬,手段之毒令你没法想象,危险性也很高,你认真权衡一下,我不承担额外的责任。” “不用权衡,当调查员的人没有几把刷子也不敢干这事,你说说你的要求我听听难度高不高。” “我要她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行踪记录,时间为期半年。” “半年?” “没错,得半年,一切开销我来支付,不过你最好拿出你的职业素养,不要对我趁火打劫。” “秦小姐说笑了,听你这么说你已经是个大客户了,我没有必要玩这些手段。你在哪里?我们面谈一下吧,我需要她的一手资料以及一些细节问题。” “我不方便见你,资料我可以整理好发到你的邮箱,佣金你开个价,只要能你调查的数据真实,钱不是问题。” 我之所以如此土豪,也是想让杨硕下了狠心去调查事件。为期半年的记录,我一定可以摸出那该死的女人所有的行踪,接下来才好布置下一步。 再则,半年过后我已经把宝宝生下来了,她的存在会让我更有动力去除掉那个女人,以便让我和孩子的世界安宁一些。 杨硕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回话,“这个我得算一算,你发个邮箱给我,我把报价单给你发过去。” “好!” 挂了电话过后,我转头看了眼窗外。天又亮了,飘飞了一天一夜的雨也停了,天际出现了一缕金色阳光,真是极好的一个艳阳天。 兴许是第六感作祟,我对杨硕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可能是他那句狂妄的话打动了我,而后的对话中,我觉得他的原则性还算很强,这样的人基本上不会出格到哪里去。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商颖的背景毕竟很强大,她连秦漠飞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我跟她斗,兴许就是以卵击石。 但我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她歇斯底里踩我肚子的时候,我想起来就毛骨悚然,恨不能把她撕碎。这个仇不报,我沈欢颜三个字从此以后倒过来写! 我等了很久,杨硕那边都没有回应,于是我就先睡了。折腾了一晚上,这个时候就好像在绝望中找到了希望一样,心头的沉重减弱了很多,就觉得很疲惫了。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吓得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拿起手机一看是秦驰恩打来的,就连忙接通了。 “三哥,你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沈小姐是我,我可以找你聊聊吗?”是程婉卿的声音,听起来沉重无比。 我愣了下,“有事吗?三哥醒了吗?” “他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但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醒,我想找你喝杯咖啡,你能赏个脸吗?” 她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我怎么能够拒绝了,于是就答应了。她怕我腿脚不方便,就提出在这酒店的咖啡厅里见面,这我当然没异议。 我叫来阿莎帮我换了一身衣服,洗漱好过后就让她把我推到了酒店楼下的咖啡厅里。这里几乎没有人,特别的冷清。我找了一个可移动椅子的桌边坐下,让服务生把椅子挪走,我就坐在了轮椅上等程婉卿。 她大约半小时就过来了,面色特别憔悴,眼圈还有些微红,恐怕昨夜里她也是急得一夜没睡。 她坐下过后,我把菜单递给了她让她点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而我自己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和一份甜点,是早餐也是午餐。 她看了半天,结果要了一杯清水,还跟我解释,“对不起沈小姐,我没胃口,什么都喝不下,也吃不下。” “你再担心也不能折腾身体啊,三哥到底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如果他今天再不苏醒的话,我准备把他转到美国去治疗,来问问你的意思。” 她的神色特别悲戚,提到秦驰恩时眼圈又泛红了,可能是觉得有点失态,她很尴尬。于是我埋着头假装喝咖啡,等她把眼角的泪光偷偷拭去才又抬起头。 “美国那边的医术会比这里好吗?他这个情况坐飞机恐怕不行吧?” “可是他的情况很糟糕,如果再不醒的话,恐怕就一直都不醒了。他这么骄傲一个人,怎么能在病床上躺一辈子呢?” “你也别太悲观了,三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他已经稳定了么,肯定会好起来的。” 看程婉卿急成这样,我心里也很不好受,说到底秦驰恩是因为我而受伤的,他若真的不醒了,我肯定会内疚的。也是我太没用了,在他们刚打架的时候我就应该出去阻止,否则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想想,我还是太自私了些,总想着自己。 程婉卿长吁了一口气,手撑着脑袋埋头看着桌面,也没讲话。随即,我看到她面前的桌上不断地落下水滴,越来越多,最后她控制不住了,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沈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吗?” “你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做。”我顺手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你就成全了他的心好吗?不要再折磨他了,他人真的很好,也很爱你,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我以为她开玩笑呢,盯着她看了很久才确定她是认真的。她居然因为舍不得看到秦驰恩痛苦而让我嫁给他?她不是爱他吗,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的? 我有点不懂,怔怔看着她,竟无言以对。 “沈小姐,驰恩他真的很爱你,我从没见过他这样不顾一切去陪伴一个女人,他连公司的董事会都没有出席,把心思都放在了你这边。” “程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不爱他,我劝了很多次让他离开,只是他” “我知道你不爱他,否则也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但他爱你啊,你既然已经回不去秦先生那边,那为什么不答应了驰恩呢?这样你也有个家,他也不会那样痛苦了。” 程婉卿说着又红了眼圈,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伤。 我实在不懂她的心思,难道爱一个人可以伟大到这种程度?她和商颖比起来,还真的是天壤之分,一个伟大得匪夷所思,一个极端得令人发指。 不过这两种心思我都不喜欢,我觉得,爱不是施舍,更不是忍让成全。像程婉卿这种想法的女人,恐怕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所爱的男人。 我摇了摇头道,“程小姐,我不爱三哥,不会答应你荒唐的想法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很爱他的,为什么不主动争取一下呢?” “他并爱我。”她苦涩地呲了下嘴,又道,“我在他身边有十多年了,一直在为他打理生意上的事,他一直把我当做亲人。” “是你一直在纵容他吧?与其你来劝我成全他,还不如你成全一下你自己,试着主动一点,兴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画面有点好笑,我像个老司机似得在教导一个大我近十岁的女人谈恋爱,其实我自己的感情生活就是一团糟。不过所谓旁观者清,我倒是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程婉卿可能从没想过主动的问题,被我说得一愣,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爱上一个人很难改变的,之前的商颖,再接着是你,但他对你比对商颖还好。” “其实他之前只是把我当成了商颖的替身而已。” “绝不是。” “嗯?” “他第一次跟我提及你的时候,开心得连他自己都不自知,他说第一次有个女孩陪他吃羊蛋子,一边吃一边唾弃他” 从程婉卿的嘴里,我才知道原来秦驰恩对我动心,是从我救他的那一刻起。 那次他是被美国的黑帮追杀,像是因为风险投资的问题,我幸好路过救了他,还请他吃了三百多块钱的羊蛋子。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觉得我不一样,所以有意接近我。而那个时候他并不晓得我是秦漠飞的女人,直到最后,我因为跟秦漠飞闹得很僵,这些都被他看在眼里,于是他才有了让我离开他的想法。 很大程度上,秦驰恩并没有刻意利用我去对付秦漠飞,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关系太过紧张,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所以他才有机可乘。 他截胡了成业集团很多生意,大部分为了我而打击秦漠飞。 程婉卿提及这些事时,满眼的艳羡,她很羡慕秦驰恩对我的感情,说她这样的女人就没人喜欢。我忽然对她生出了一丝疼惜,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多么优秀,才会这样妄自菲薄。 如果某一天风云散尽我还在,我一定要帮帮她。 第217章 杨硕 我拒绝了程婉卿的请求后,觉得她像是如释重负了一样。估计她说出这些话时都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那一定是种生无可恋的痛。 离开咖啡厅过后,她又急匆匆去了医院,我没有跟着去。我觉得秦驰恩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看到她,那种情怀一定很不一样。 人越脆弱的时候。就越容易被感动,我曾经不就是这样么。 我又在咖啡厅里坐了好一会。吃了两个甜点才让阿莎来接我,这家咖啡厅的点心很好吃。有点家乡的味道。 回到客房,我迫不及待打开了电脑。登录邮箱过后,里面果真有一封杨硕发来的电子邮件,是个r文档。 我浏览了一下,是一份数据报表,各种费用都列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我忽然对杨硕有了很大的信心,觉得他一定会是我复仇路上一个好帮手。 我立即打了个电话给他。“杨先生,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我要先见见你。” “为什么?” “工作需要。我必须知道我的雇主是谁。” 原则上讲。我并不想杨硕知道我的样子,可我也对他有点儿好奇。所谓知己知彼。我既然花这么大的代价请一个人办事,若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也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我又道,“好,我现在人在普罗旺斯,你找个时间到埃克斯城,我过去找你。” “那就这样说定了。” 我让杨硕把时间定在三天过后,因为我要确保秦驰恩的病情是否无恙,否则也不能安心地去埃克斯城。 我是这样打算的,去那边找个地方住下,然后请梁青山为我看病,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好了,总之得试一试。 所以我把杨硕约在那边见面,一是方便,二也是不想秦驰恩知道我这个小动作。他和商颖是有联系的,我不放心。并且这件事我连阿莎都不会讲,绝对保密,成与不成都是我一个人知道。 大概是傍晚的时候,程婉卿打电话过来了,是用她的电话给我打的,说秦驰恩已经醒了,整个人的状态还不错。 她打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哽咽,令我无比唏嘘。像她这样一个女强人,居然会有感情的短板,也实在是奇怪。 于是我和阿莎连忙赶了过去,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秦驰恩不悦的呵斥声。 “谁让你过来的?不是说没事不要打电话吗?欢颜看到你会怎么想啊,还以为我又一边喊口号,一边忽悠她。” “驰恩,我是不放心你嘛。”程婉卿的声音带着哭腔,很委屈的样子。 “我又死不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回去吧,公司还有那么多事要忙。” “你跟我一起回美国好吗?你现在这身体这么糟糕,医生都说了再不调养会更危险的,你这都快四十的人了,就别那么任性了好吗?沈小姐她的心没有在你身上,她根本不爱你啊?” “我爱她就够了,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 “你怎么能这样傻呢?她的存在多危险多可怕你不知道吗,秦家现在已经是风起云涌,你何必要硬闯进去呢?驰恩,沈小姐确实难得,可她不属于你啊,你醒醒好吗?当年爱错一个商颖就差点毁了你,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婉卿,注意你的身份,我还轮不到你说教。” “对不起,是我逾越了,可是” “好了,你回去吧,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不应该跟你发脾气。你尽快把房子的事情搞定,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漠飞迟早会找上来的。” “那你就打算这样带着沈小姐到处流浪吗?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可能不是她想要的。” “等她接受我了,就可以不用流浪了。” “她会吗?她从没爱过你啊。你堂堂公司的董事,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到处流浪,这像话吗?你到底图什么啊?” 我听到程婉卿说道最后都哭了起来,心里头忽然好酸楚。秦驰恩也是笨蛋一个,难道都不懂她的心思吗?她陪了他十多年,从一个花季女孩变成了熟妇,这若不是真爱谁做得到这种程度? 这两个都是傻子,枉为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强人,在感情面前都那么弱智。当然,我也是个弱智。 我没有再进去了,让阿莎推着我离开了,也许秦驰恩看到了我的冷漠,就明白了别人的好。 “阿莎,我们去埃克斯城吧,找老中医帮我看看病。”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对阿莎道。 她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回酒店先收拾衣服。” 我离开的时候给程婉卿发了个信息,说我已经离开马赛了,秦驰恩就交给她了。我没告诉秦驰恩,怕他知道过后又不顾一切地追来了。 等过些天他即使知道了,身体至少也好了一些,任他怎么折腾也扛得住。 这一路是阿莎开车的,她车机不错,一路飞驰,第二天早上就已经到埃克斯城了。我们没有立即去老中医那里,先寻了个酒店住下,歇息一下。 我们要的是一个套房,这样方便阿莎照顾我。进到客房过后,我就上网约了杨硕,跟他说可以来普罗旺斯了,同时也把酒店的地址告诉给了他。 从帝都到普罗旺斯并不要多久,杨硕是连夜坐的飞机,转机到普罗旺斯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他一下飞机就联系了我,说很快就到酒店了。 我想了想,约了他晚上见面,我始终不太想让他看到我窘迫的身体状况,晚上容易掩饰一些。他也没说啥,说正好到酒店补一个觉。 房间是我给他预定的,就跟我一层楼。我这次请他算是花了大价钱的,因为他光是佣金就上了五百万,其余的衣食住行还不算在之内。 但,我始终深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一定会做得很好。 我整天在客房都没出去,在整理商颖的资料,非常的详细。如果杨硕的调查能发现她更多的秘密,即使我再多加五百万都没所谓,因为这女人有可能会弄得秦家家破人亡。她既然这样没人性,我又何须当圣母。 之前秦驰恩和程婉卿对话的时候我听得很清楚,想来他们一直以旁观者的态度在看秦家的风起云涌,我现在怀疑秦驰恩之所以闹得那么大阵仗,可能就是为了我,这令我深感无言以对。 忙好过后,我才给杨硕发了个信息,约他晚上一起在楼下的西餐厅用餐。有朋自远方来,我自然得招待一下。 我让阿莎给我换了一套衣服,又用帽子把一头白发全部藏了起来,最后还画了一点淡妆,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了许多。我这些日子气色都不太好,像个病怏怏垂死的人。 装扮好过后,我让阿莎推着我先一步下楼了,进西餐厅过后,我就让她把我扶到椅子上,再把轮椅推走了,我不太想让杨硕看到我半身不遂的样子。 我问服务生要了一杯柠檬水,一杯喝一边等杨硕,心里还是微微有点激动,毕竟“侦探”这两个字在我们正常人的眼里是很神秘的一个词。 我从没想过某一天会跟一名侦探有所联系,人生确实世事无常。 大概七点的时候,餐厅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工装裤,皮夹克的帅气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有一头微卷的短发,我第一眼就肯定他是杨硕。 他的五官轮廓很深,并不像是典型的东方人,鼻梁很高。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眸子特别的黑,特别亮。他没秦漠飞或者秦驰恩那样帅得极致,但看着很舒服,很难让人联想到侦探这个角色。 我没有招呼他,但他却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唇角微扬起一抹浅笑。“这位小姐,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 “不好意思,我在等我的客人。”我故意道。 “你的客人是我,你好秦小姐,我是杨硕。”他朝我伸出了手,这是一双很修长很细腻的手。 我没法站起来,讪笑着握了一下他的手,“你怎么一下子认出了我?” “你不也一下子认出了我么?我进来时这餐厅谁在仔细打量我,那肯定就是我的雇主嘛。” “呵呵,很高兴认识你。” 我对他的印象极好,可能是外貌协会的缘故,他是我喜欢的那一款。不过更多的是他的观察力,我之所以认出他来,是因为他微博头像的暗影就是他的轮廓。 而我坐在这么隐秘的位置他都看到了,说明观察力很强,于是我对他的专业又多了几分信心。 杨硕坐下过后,淡淡打量了一下我,“秦小姐是这边的华裔吗?” “不是,只是暂住而已。对了,你坚持一定要见我,是有什么原因吗?” “有,我想确定一下秦晓欢是不是沈欢颜,果然让我猜对了。” 我顿时心头一沉,对他戒备了起来,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跟他联系时用的全都是小号,连邮箱都是新注册的,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并且他好像认识我似得,可我确定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我开始害怕了。 我有点不自在地笑了下,“你认识我?” “认识,也不认识,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样子,就是没见过你的真人。不过当看到秦晓欢两个字的时候,我忽然就想到了秦欢,继而联想到了沈欢颜。” “你到底是谁?” 连我秦欢的名字都知道,那么他一定知道我在夜店干过的事。难道是我在夜店的一个客人么?不会啊,像他这样长相出众的人,我只要看过就绝不会忘记。 他挑眉一笑,“我叫杨硕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这是我的证件,国际颁发的。” 他亮出的是个小本,上面有一枚类似于警徽的东西,我不太懂这个,但他既然拿出来招摇,估计是有价值的。 我装着不以为然,又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 “因为有个人也托我在查你啊,他把你的资料给得很详细,包括你的假名。” 第218章 生不如死 杨硕的话把我惊得目瞪口呆,谁在找我? 秦漠飞吗? 不,他不会的。他若要找人,直接给阿飞下令就好了,他可是国安部的人,手底下有那么多流逼哄哄的人都可以调动。可除了他还有谁呢。谁还那么关心我? 我现在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似乎的也太巧合了吧?我睨着杨硕那似笑非笑的脸。开始觉得他不是那么容易看透的人了。 怪不得他写了那么个狂妄的签名,其实就是为了吸引客户的标题党呗。现在他找到我了。会回去复命出卖我吗? “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我试探着问。 他摇摇头,“这是客户的。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你会跟对方说我的行踪了?那你何必要让我知道这事?” “你现在是我的雇主啊,并且你给的钱多,人为财死这个道理你是晓得的嘛。” 他一脸揶揄的笑,可我却觉得不安,我开始有些不相信他了,打算退了这交易。我调查商颖这事如果走漏了风声,那一定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以我现在这身体素质,那肯定必死无疑。 杨硕似乎看出来我的想法,笑了笑道。“别担心。对方只是调查你的行踪,并没有别的意思。但你藏得太隐秘我找不到,早已经把这案子推掉了。” “你不是说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么?”我挑眉道。 “那得看对方出的价值不值得我努力去做了,像你这个案子,我必然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我还从来没有结果这样的案子,很有挑战性。” 他一番话又让我犹豫起来,退掉这交易的话,还得去找下家,万一下家的人比他更令人捉摸不透呢?我已经不能够再浪费时间了,商颖这混账都瞄上我的小凡了,我必须要赌一把试试。 “沈小姐,你是魔都金门世家之首秦家长子秦漠飞的妻子吧?有一个儿子叫秦铭浩,快两岁了。” 对杨硕一语道破我的身份并不奇怪,从他一口说我是沈欢颜起,他一定知道我所有的底细。 但他说到“妻子”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十分感慨。他既然晓得这么多,那就一定知道我们大婚时候出现的事故,但他没有承认商颖,说明他是有眼力见的人。 我想了想道,“让你找我踪迹的人是漠飞吗?” 他摇摇头,“秦先生要找你的话,应该不用我出手吧?不过你确实藏得很深的,各种渠道都找不到你的消息,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要不然你不会在这里了。” “那么,找我的人是商岩?” 我想遍了暂时对我有兴趣的人,也只有商岩才会这样做了,并且有这财力,请一个私家侦探并不便宜。 杨硕听罢笑了一下没讲话,那我清楚一定是商岩了。他居然找侦探找我,那商颖也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了? 这女人隐瞒得还真深,身边人都没说。 而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商岩和商远成夫妇是不知道商颖害我之事的,估计魔都现在又在谣传另外一个我离开的版本,肯定是不太好听的。 于是我决定了,还是用杨硕,因为他知道金门世家的事,做这事的时候可能会比较用心。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和商颖的恩怨,当然是把她说得非常过分,他听后一言不语。 “你只需要帮我把她的行踪记录下来就好,要全面些,每三天给我一次文档,其余的都不用管。” “沈小姐这是准备反击她了?” “这个也不用你管,你不是很有职业操守吗?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的好。既然你爱钱,这里是一百万的支票,你先拿着,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呵呵,你放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是那个勇夫。” 我笑笑没说话,就看着他吃东西。其实我很想离开了,只是得先他走了我才能走,否则就被他看到我这半身不遂的下肢了。 他吃了两口瞥我一眼,道,“沈小姐如果不想看到我这吃相,可以先把这合同签了,然后先走。”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我,这是雇佣合同,我摇摇头没签。我本着就是对他的信任找他的,不想留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你慢慢吃,我慢慢看,不着急。” 这次轮到他无语了,立即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我看不透他这个人,所以讲话也有所保留的。所谓言多必失,我不能在他这样观察力超强的人面前滔滔不绝。 他很快吃完了,还大方地买了单,随后站了起来,“能荣幸地送你一程吗?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国。” “你先走吧,我再等会。” “那好吧,晚安!” “拜!” 我目送他离开过后,才打电话让阿莎过来接我。只是令我想不到的是,当阿莎推着我离开餐厅时,我在餐厅门口又看到了杨硕,他应该是没有离去,候在这里呢。 我顿时倍感尴尬,也有点愤怒,“你不是回房了吗?” “我只是好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盯着我没法动弹的双腿,微微蹙了蹙眉,“传言你在婚礼上逃离,难道是跟你这腿有关?” “你是不是想让我毁约?你到底是八卦记者还是什么?”我怒道,想不通这家伙哪里来这么多消息,居然连我婚礼上发生的事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对不起沈小姐,这是职业病,还请你谅解。” “哼!” 杨硕知道我瘫痪过后,主动要求把我送到客房。我也没推辞,反正被他看到了,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 一路上,我一直在碎碎念,鄙视他龌蹉的职业素养,他听了也没反驳,就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又道,“沈小姐,明天我走的时候就不来打扰你了,但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的。” “我等你消息,晚安。” 杨硕很早就走了,但我的心却开始不平静了。因为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绝不能再回头了。和商颖之间的仇恨没有一个终结必然不能安宁,所以我一定不能输,输了就等于自寻死路。 下午的时候,我就让阿莎陪我到老中医的诊所了,跟他提出我打算尝试一下的问题。我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如果我能站起来,那下半辈子就圆满了。 梁青山见我心意已决,拧着眉沉默了很久,才语重心长地道,“姑娘,如果你有胆量试试全身走针,兴许能刺激到你损坏的神经站起来,但这个很痛苦。” “我死都不怕,怕什么痛苦呢?梁医生,你尽管试吧,就死马当活马医。治好了,你是我的恩人,治不好,这也跟你没有关系,我不怪你。” “既然你有这胆识,那我给你试试,如果熬不下去就告诉我,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嗯。” 我起初并不知道全身走针的意思,所以护士给我换上他们特有的一种浸透过药水的衣服时,我还有些糊涂。然而当梁青山拿着一大包银针开始从我颈椎慢慢扎下去时,我才知道他说的要胆量是什么意思。 针下去的时候非常难受,是一种又痛又痒又酸的感觉,每下一针我就哆嗦一下。而我背部全身上下的经络似乎都扎上了针,像一只刺猬似得,连头上都是。 针扎好过后,他们又上了一个电疗夹子,夹着针就那样抖动,难受得我都要吐了。依照梁青山的意思,如果这样坚持下去两个月都没有效果,那么我恐怕真的站不起来了。 我很恐惧,这一次都难以熬下去,两个月那不是比死更难受么。有那么一刹那的瞬间我想放弃,但想想漠飞,想想小凡和肚子里的孩子,我又打消了这念头。 试一试至少死得明白,不行的话以后也不用再抱什么希望了,就混吃等死好了。 针扎进去花了一个小时,中间电疗了一个小时,再取针一个小时,做完这些过后,我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 但奇怪的是身体好像舒坦了一些,有种莫名的轻松。我换好衣服过后,梁青山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想了想说还行,还能受得住。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希望我能坚持到最后,可能会有奇迹发生。我不晓得他为什么笑得那么深沉,也没有多想就跟阿莎回酒店了。 接连三天下来,我才明白了梁青山笑得那么深意的意思。 因为那针得扎同一个地方,第一次没有阻碍并不太痛。但第二次,第三次下去,就像在伤口上撒盐似得,撕心裂肺的疼。 护士给了我一条毛巾塞嘴里,但梁青山每一次下针我依然痛得泪流满面。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我想古时的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了。 电疗的时候更痛苦,全身仿佛无数蚂蚁在啃噬我一样,难受得我不断哀嚎。阿莎听到我惨叫声都进来了好几次,帮我擦了擦一脸的泪又跑出去了。 我真的想到了死,这比死痛苦多了,我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每到这个时候,梁青山就走过来说有痛苦的感觉是好事,说明神经在恢复。 我也就因为他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忍受,我想站起来,迫切地想站起来。 如此这样过了小半个月过后,我有些崩溃了,背上扎针的地方全部是一团团的淤青。而我的腿依然没有知觉,我开始心灰意冷,不想去诊所了。感觉那地方感觉是地狱,明明没有站起来希望,我却还一天天跑过去受虐。 我甚至开始厌恨自己了,有些自暴自弃。阿莎看我情绪不对吓到了,偷偷打了电话给秦驰恩。 他居然当天就过来了,一身风尘仆仆。他好像已经病愈了,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瘦得跟皮包骨一样。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眼底泪光闪烁,拥着我抱了很久。他说,“欢颜,如果你真的站不起来,我就当你一辈子的腿,你想去哪里,我抱着你去哪里。” 第219章 繁华落尽与你老 纵然秦驰恩的话很动人,但并未在我心头荡起半点涟漪。绝望中的我眼底的世界是灰暗的,没有任何色彩。 我本以为我早就接受了半身不遂一辈子的事实。然而并不是。我心里一直暗存这希望,希望上天能够垂怜我,让我重新站起来,即使不那么利索也行。 可没有! 这半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渴望没有知觉的腿能有点反应,无论是痛、痒或者别的感觉。但都没有。而除此之外的地方,每一次扎针都像是要我的命。那种锥心的痛怕是无人能够体会。 其实痛不是我崩溃的主要原因,是看不到希望! 梁青山的面色自我开始接受治疗就没有轻松过。一开始他也满怀希冀,而到最后,也就是这些天,我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惋惜。这说明他也没有办法了,针扎都不行,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医术能够让我站起来。 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不要这半身不遂的样子,十分痛恨。 当一个正常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就如同丢掉了自尊,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转变一下可以用在任何一个久治不愈的重症患者身上。 当然这世上也有极个别优良典范。但那仅仅是凤毛麟角,每一个生病的人自己心里都晓得。成为一个累赘就等于把沉重的负担加注在最亲的人身上,时刻都在担心被嫌弃。 我不晓得秦驰恩最终会不会嫌弃我,但我已经开始嫌弃自己了,若不是腹中还有宝宝,我恐怕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今天没有去诊所,不想再去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多。我之前的洒脱已经不复存在了,那种话也就是在充满希望的情况下才说得出,而当一切成为事实,却又接受不了。 窗外又飘起了秋雨,整片天空就像我的心情一样阴霾至极。我讨厌下雨天,更讨厌这种令人绝望的秋天,因为它总是那么应景。 秦驰恩就坐在我的身边,他的气色也不太好,脸色又憔悴又苍白,一双眼眸都深陷到眼眶去了。原本俊朗的脸孔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终于像一个奔四的男人了。 我这半个月刻意没有打电话给他,主要是让他感受到我的冷漠。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听到我不太好居然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令我无比唏嘘。 我沉默了很久,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三哥,这些日子你的身体好了吗?怎么气色还这么差。” “差不多好了,我已经搬过来了,准备在这边陪你治疗身体。” “那程小姐呢?” “我离开的时候她也回美国了,最近公司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事情比较多。” 程婉卿走了?一定又是被他赶走的吧?他对她算是极为严厉的,一直是上下级的身份。我就不明白,那么好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他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我轻叹了一声,又道,“三哥,你离开我吧,我这辈子注定给不了也给不起你什么,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程小姐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我看得出她也很爱你,你应该尝试着接受她。” 他摇摇头,揽过我在眉心亲吻了一下,“欢颜,你相信劫数吗?” “嗯?” “漠飞是你的劫数,而你却是我的劫数。我都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喜欢你,比当年对商颖的感情要强烈好多倍。如果我能放得下,怕是早就离开了,我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男人。” “那你到底图什么呢?我这样一个半身不遂的女人,样子又怪异,好多人看到我都一脸同情的样子。” “傻丫头,我能图你什么呢?就想多看看你,陪陪你,我比你大那么多岁,以后注定要走在你前头,就希望我油尽灯枯的那一天,你还能在我身边。” 我听得鼻头忽然一酸,眼睛微微有些酸涩,慌忙垂下头假意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灰,隐去了眼底的泪光。 不管他的心思多么弯弯绕,我相信他对我应该是真的。我又情不自禁想起了当初秦漠飞折磨我时他给我的温暖,陪我在雨夜去看护城河边的霓虹,在我无助的时候给我肩膀依靠。仔细想想,他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厌恶。 他把我搂着胸前抱着我的头,心情似乎很怅然,“欢颜,如果没有漠飞,你会爱上我吗?爱上一个大你十来岁的老头子。” “你又不老,比很多同龄人年轻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你二十多岁呢,真的。” 我刻意忽略了他的前半句,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爱上他,如果没有秦漠飞,我的人生轨迹就不会改变,我可能还在风尘之地醉生梦死,能不能遇到他都不一定。 “告诉我,会爱上我吗?”他没放过我,在追问。 我想了想,“如果遇到了,你又对我这么好,兴许会爱上的。”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除非是心有所属,若不然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很难让人不动心。 他听罢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我发丝,“欢颜,咱们去诊所好吗?既然已经坚持了半个月,就再坚持一下好吗?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你还这么年轻,不想站起来吗?” “可如果最终还是不行呢?” “孽火流年与你同,繁华落尽与你老!” 这句话为什么似曾相识? “啊,啊” 诊所里,当梁青山第一针扎下来时,那锥心的痛令我无法控制地惨叫了出来。他已经让护士用纱布绑住了我的四肢了,防止我忍受不了时乱动,这会造成针错位。 他每下一针,我就惨叫一声,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没法形容的酷刑。我疼得泪眼婆娑,那种想死的念头又出来了。 “欢颜,忍一忍就过去了,想想小凡,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秦驰恩在旁边陪我,一个劲地鼓励我,宽慰我,我咬着毛巾泪如雨下,这感觉真真是生不如死。 当梁青山把所有针都扎下去过后,护士又用夹子夹住针开始给我做电疗,我不太懂这个电疗原理,但真的很难受,震得全身上下全部是麻木的。 我煎熬地度过了一个小时,疗程结束过后又是一身大汗,整个人完全虚脱了,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 护士给我换了衣服过后,秦驰恩进来把我抱了出去,搂着我一脸心疼。 梁青山在给我做记录,他从我第一次做针灸开始就记录了我的身体反应,但半个月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沉重的样子充分说明了结果。 于是我道,“梁医生,我还有必要做下去吗?” “沈小姐,没有到最后一天,你都不要轻言放弃,否则这半个月的痛苦就白受了,明白吗?” 我竟无言以对,秦驰恩又问了梁青山很多,我也没心情听进去了。滚动着轮椅出了医院,就在门口张望着来往的车流。 这地方也算是闹市,所以很热闹。 我特别艳羡地看着路边上走来走去的人群,羡慕他们可以走得那么快,那么轻松自如。面前走来了一对金发碧眼的夫妻,女的已经大腹便便了,一手撑着腰,一手挽着她的老公,两人一脸幸福的笑容。 “走得好累啊,不想走了,詹姆斯你抱我?” “你不是要自然生产吗?走一走对生产有好处,你看那个东方女士,她想走都都没办法走呢。” 两夫妻讲的是英语,但我大致是听懂了,男士提到我时,那孕妇下意识地瞥了我一眼,还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两人很快就走开了。 我并没有受到刺激,因为我确实也不能走。只是刚才听到男士说的自然生产很羡慕,只是我这半身不遂的身体是没有办法自己把孩子生出来的。 我低头看了一下肚子,都快三个多月了,一点也不显怀。而更奇怪的是,我的妊娠反应并没有怀小凡时来得那么强烈,我甚至都怀疑宝宝是不是不健康的了。 应该再去做一次检查了,就是怕。人身患重病的时候,就特别怕去检查,因为会听到不好的消息。直至今日,我内心深处都还是非常贪生怕死的。 秦驰恩出来的时候,我跟他提了一下去医院检查的事,他二话没说同意了,推着我朝着停车场走了去。 上车后我问他,刚才梁青山给他说了什么,他迟疑一下说没什么,就是让我坚持治疗,说一定能看到希望的。他说得很言不由衷,那我猜两人叽叽咕咕那么久也不是什么好事,索性也不想知道了。 我们到了埃克斯城当地的红十字医院,做孕检的时候我备受瞩目,走廊上的人都在看我,可能想不到我都半身不遂了,居然还能怀孕,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把我整怀孕的。 其实我也想不到,明明都是半截身体在地狱的人,还能有这么一个意外的小天使来陪着我。 我们在医院里呆了大约三个多小时,等拿到全部报告过后给医生看了看,他跟我说孩子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但有点虚弱,建议我多补一补身子。 不过我们离开之时,我眼底余光看到那医生睨着我背影,摇摇头重叹了一声。我心里有些发紧,不晓得他是在同情我,还是在感慨。 秦驰恩听到医生说我要补身体,又在同一层楼的营养师那边请教了一些食谱,准备要跟我补补。 我看着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跑来跑去,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他其实本应该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 回酒店的途中,杨硕忽然打了个电话给我,我怕秦驰恩听到,支吾了两声就挂掉了。他瞥了我一眼,问是谁打来的,还这样支支吾吾的。 我撒了个慌,说是一个网友,他有点不相信,不过也没再逼问我了,只是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多了几分疑惑。 第220章 微妙的希望 回到酒店,我借口让阿莎帮我洗澡避开了秦驰恩,连忙给杨硕打了个电话过去。他在没通知我的情况下就打电话。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接通后,我立即“喂”了一声,里面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声长叹。“沈小姐,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没兴趣猜。讲重点!” 我怕太鬼鬼祟祟的会引起秦驰恩的怀疑,也得提防着点他。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虽然对我极好,但终归有过前科。更何况商颖曾是他爱过的女人,不得不防。 杨硕又长叹了一声。道,“我在拉斯维加斯一间同志酒吧的厕所里。” 我愣了下,“你也是弯的?” 工装裤,皮夹克,这不是真汉子的标配么?他竟然 “你才弯呢,我跟踪商颖来这里,不小心被这里面的人盯上了。这会躲在厕所还不知道怎么出去呢。给你打电话就是说一下,如果我被人那啥了,这是要算工伤的。” “什么?商颖去了同志酒吧?”我有点莫名其妙了。她去那鬼地方做什么? “嗯哼。我两个小时前已经把一份记录发在你的邮箱了,你可以看看。她人现在在拉斯维加斯。” “那你要多多保重,实在不行就别抵抗了,大不了我给你工伤费。” 说完没等他回话我就挂掉了,连忙又打开了电脑。尽管针灸带给我无尽痛苦,但杨硕这边的消息却让我热血沸腾,我仿佛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邮箱里是一份非常详细的出入记录,时间、地点、做什么等,不但有说明,还配有相应的图片证明。如此专业的跟踪技巧,终于令我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我估计不用半年,我就能找出商颖身上的蛛丝马迹。她让我如何绝望,我就会让她加倍绝望,这些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毫无保留地还给她。 我看完记录过后把文档锁了起来,并且加密了。这是杨硕发过来的第一份文档,上面并没有特别令我怀疑的地方,所以就没花心思来研究了。 合上电脑过后,我就让阿莎帮我擦身子,每次做了针灸过后,身上总是大汗淋漓,却又不能洗澡,所以就每次麻烦她帮我擦拭的。好在她很有耐性,一点没厌弃我这样子。 阿莎先放了半浴缸的热水,把我扶在了椅子上,又端了足浴盆一边帮我做足疗,一边用热毛巾给我擦身子。在擦到我腹部的时候,她轻轻揉了一下。 “小姐,你开始显怀了呢,以后不能老坐着了,得多躺着。” “是吗?我都没看出来呢。” 我轻抚了一下肚子,顿时母爱泛滥,也不晓得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但漠飞想要个女孩,我自然希望是个女孩。 “你一直坐着嘛,当然没有发现了,等会你躺着的时候摸摸,这地方隆起一坨呢,宝宝肯定很乖巧。” “哎,你猜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我笑问她道。 “现在还猜不出,不过你的气色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我猜可能是个女孩。她们都说怀女孩的话,妈妈会变漂亮,男孩的话妈妈就会变丑。” “是吗?”我心头一喜,盯着肚子雀跃不已,“漠飞他就想有个女儿,说这样子大小老婆都有了,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嘛。” “小姐,你一定很爱那位先生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每次提到他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样子特别的温柔。” 是么? 原来爱一个人会在不知不觉间流露,连阿莎都看出来了。只可惜我这双腿不争气,恐怕再也回不去了。也不知道他会否能找到我,能接受我现在这样子。 我睨了阿莎一眼,点点头,“我是很爱他,很爱很爱。” “那你和先生准备怎么办呢?他这样一直陪着你,你会嫁给他吗?” “当然不会,他命中注定有一个爱他疼她的女人,我不好顶了别人的位置。”顿了顿,我又道,“阿莎,先把洗脚盆端走吧,我不想泡脚了,想躺床上去。” 她点点头,把我的脚拿出来过后,又端起洗脚盆的水去倒,但一不小心手滑了,盆子瞬间侧翻坠落,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脚背上,疼得我情不自禁发出了“嘶”的一声。 等等! 我刚刚是有痛感了?我惊愕地盯着被盆子砸得淤青的脚背,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摁了一下,真的会疼啊,隐隐约约的那种疼,虽然不明显,但肯定有。 阿莎吓到了,一个劲地跟我赔不是,她并没发现我的刚才“嘶”了一声,也没发现我的异样。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阿莎,这里有一点点疼,我有痛感了。”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激动得难以自己,“你戳戳,你用力戳一下试试,我真的有点痛感了,我的脚有点反应了。” 阿莎也愣住了,“真,真的?” “你试试啊!” 我拉着她的手要去戳我的脚背,她却把手缩回去了,随即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先生,先生,小姐的腿有点痛感了,她的腿有知觉了。” 下一秒,秦驰恩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浴室门口,而我一身还光溜溜的,慌忙随手扯了一块毛巾挡在了面前,但顾得下面顾不得上面,我清楚看到秦驰恩的眸子亮了一下。 这画面我脸瞬间就灼热了起来,特别的尴尬。 阿莎跟过来时才反应过来,又急急地把他推了出去,“先,先生,我忘记给小姐穿衣服了,你等一下才进来吧。” 然而秦驰恩没有出去,阔步进来顺着那毛巾裹着我,直接抱起我走了出来。他温润的掌心托在我光裸的后背,顿我尴尬极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住,手却把我的腿抱在了怀里,用手捏着我的脚趾头,一根一根捏,跟我道,“欢颜,你闭上眼,我问你就回答。” “嗯!” “这是哪一跟脚趾?” “你用力一些。” 我相信刚才盆子砸下的那种痛楚绝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是真的有感觉,只是我的痛点有点高而已。 但,他捏着我的脚趾头一根根问我时,我居然又没有感觉了,刚刚那痛楚仿佛是昙花一现。任他再如何用力捏,仿佛都在捏一根假肢似得。 再后来他也不问我了,卧室里忽然间死一般的寂静,我们俩个都没有话说了。 我睁开了眼睛,很沮丧地冲他笑了笑,“没关系的三哥,我已经习惯了。” “傻丫头,别沮丧,这至少证明你的神经是有反应的。继续坚持针灸下去,兴许哪一天就站起来了。”他揉了揉我发丝,很牵强地笑道。 我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其实比我更激动,所以此刻也比我更失落。我宽慰他一定会坚持做完两个月的针灸,等肚子大了就不再去了。 其实,两个月如果都没有任何效果,基本上我就被宣判死刑了。 不过,有了刚才那一下剧痛,我心里又燃起了一点点希望。这起码是个好兆头,能够支撑我把针灸疗程做下去。 秦驰恩没有离去,仿佛已经忘记被褥下的我一丝不挂了。他静静看着我,伸手轻触着我的脸,指腹一下下在我脸上滑动,特别的轻柔。 “欢颜,我准备买一个房子,这酒店里不太适合你养身体,买个房子可以置办一些必要的用具,到时候你也可以练习走走。” “怎么又买房啊,租一套就好了嘛。” 不管我会不会站起来,我以后都不会生活在普罗旺斯,我还是想回国,回到有漠飞和小凡的城市去,即使不敢见他们,但跟他们呼吸一样的空气也好。 他摇摇头,道,“租的不够好,就当做是投资吧,以后不住了就卖掉好了,总之你的身体要紧。” “三哥,你其实不用为我这么费心费力的,程小姐说你的公司投资出了问题,你也不回去看看,你让人家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去面对那些?” “钱财是身外之物,又怎比得上你重要?我有很多的投资项目,但这世上沈欢颜可只有一个。” 我竟无言了,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眸光那么灼热,就像盛夏里的阳光,能够将人融化。其实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甘之如饴地付出呢? 只是我的心早就给了秦漠飞,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对于他这份心,恐怕这辈子注定是辜负了。 “三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恐怕我也只能说声谢谢了。 他听罢捏了捏我的脸,“傻丫头,记住以后永远都不要跟我说谢谢这个词,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说谢谢反倒是见外了。” “可是,我除了谢谢还能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能给你。” 睨着他柔情万种的脸,我心里头也酸溜溜的。这是一种无法报答的心酸,人最怕欠下的就是感情债了,而我欠了不少,商岩,秦驰恩,每一个好像都很喜欢我,可我却什么都给不了。 “不用给我什么,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行了。” 他凑过来在我眉心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他从不逾越,非常的有分寸,所以我才能心安理得地生活在他身边,其实想来也够无耻的,我凭什么去享受他的温柔呢? “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买一套,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嗯?” “那你开车小心点,身体那么虚弱,不舒服就早点回来。” “傻瓜,我这么大个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么?”他用力揉了揉我头发走开了,看着他消瘦单薄的背影,我眼睛忽然有点酸涩。 第221章 三生有幸遇到你 我本以为晚上吃饭就是一顿便餐,谁知道秦驰恩把我带到了酒店楼下的西餐厅里,里面竟一个客人都没有。倒是站了一排的服务生,见我们进去齐刷刷颔首行礼。 难道他包场了? 我有点纳闷,问秦驰恩,“三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好日子。”他笑了笑,推着我到了最中央的餐桌边。把我抱在了椅子上。 这餐桌布置得非常华丽,上面有高低烛台和一束艳丽的玫瑰花。还有一瓶已经醒好的红酒,他这是要烛光晚餐么? 随后。秦驰恩抬手一个响指,餐厅四周的灯忽然都暗淡了下来。他坐在我的对面,用打火机开始点蜡烛,烛光映着他专注的脸孔,透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不羁。 点好蜡烛过后,餐厅的小舞台忽然亮起了一盏射灯,光芒柔柔地照着小舞台。如梦似幻。 舞台上走出来个小提琴手,是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肤色很黑。可能是犹太人。他很优雅地冲我们行了个礼。开始拉起了曲子,很轻快的调调。都是美国乡村音乐。 不一会,服务生把餐车推了过来,是开胃甜点,汤,一一摆放在了桌上。秦驰恩拿起醒酒瓶给我倒了半杯酒,也给自己倒了半杯,而后端起酒杯看着我。 “欢颜,今天是我的生日,干杯。” “啊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讲呢?我什么都没准备。”我有点不好意思,早点说我至少要准备一份生日礼物的。 “有你陪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三生有幸遇上你,rs!”他轻轻撞了一下我的酒杯,而后一饮而尽。我酒量不好就汲了一小口,怕酒后失态。 服务生相继送来了各种美味,鹅肝酱、焗蜗牛等等。我平日里并不爱这些西餐,但今天有点饿了,吃得也不亦乐乎。 秦驰恩的胃口不怎么样,每一样菜都吃尝了一点点,他更多的时候是在看我吃,一脸的宠溺。其实我最怕他露出这表情了,怕终究会被他感动。 吃了一半的时候,他问我,“欢颜,你想不想听我拉小提琴?” “你会拉小提琴?”我有点惊愕,他们秦家的人都这么了得么?个个都是能文能武。 “你听听看。” 他莞尔一笑,起身走向了舞台,那小提琴手把小提琴给他就下去了。他坐在舞台的高脚凳上,试了试音,紧接着开始拉起了曲子。旋律很熟,这是我国著名的十大曲子之一的梁祝,全中国大部分的人应该都耳熟能详。 秦驰恩拉得很投入,凄美的音律如泣如诉,仿佛就是在给大家讲述那个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我想不到他居然还会这个,感觉站在舞台上的他瞬间就光芒万丈,高贵得令人无法直视。 他跟我不是一个年代的人,所以喜欢这种细腻凄美的旋律。而我更倾向于那种快节奏的乡村小调,会令人觉得欢愉。不过他拉的曲子很动听,神情更是专注,我不警觉都看呆了,忽然间想到了送他一份有趣的生日礼物。 于是我叫来了服务生,问他们要了一张4纸和铅笔,拿着菜谱开始画起了秦驰恩在舞台上的样子。 我速写的水平还是有口皆碑的,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他的神韵。平日里天天看着他,就没觉得他有多出众。 而此时跃然纸上,才发现他身上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质,没法具体形容,这是人生阅历所积淀出来的气质,连秦漠飞都没法比。 我画得很仔细,他并不晓得我在画他,只专注于拉琴,仿佛这地方就是他一个人的专场。 当然,确实也是专场,餐厅里没有一个多余的人,就连服务生都在后台没有出来,深怕打扰了我们。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我和他! 我在画画,他在拉琴,这个画面相当的温馨。当他的琴声慢慢告一段落,我手里的画也画好了,想了想,还写上了我的名字“欢颜”。 秦驰恩放下小提琴走过来的时候,我把画递给了他,“三哥,生日快乐。” 他微微一愣,接过画认真看了起来,特别的激动,“我有这么帅吗?”他不确定地斜睨我问道。 我笑了笑,“你即使对自己长相没信心,也得对我画画的水平有信心,我可是连续四届得过奖的人。你喜欢吗?就是没有好点的工具,要不然会画得更加好看。” “很喜欢,我明天就找个地方把它裱起来。” “那等有空我给你画个好点的。” “那就一起裱。” 他坐下后胃口似乎好了很多,吃了不少,喝得也不少,最后有点微醺了。但他很开心,脸颊上的笑容一直没消散过。 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有些心酸。不过是一幅随笔画他就开心成这样,他是多容易满足呢? “欢颜,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生日,这幅画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谢谢你。”他喝多了,醉眼朦胧地看着我道。 所谓酒后吐真言,他讲的一定是真的,那他其他三十多年都没有人给他过生日吗,包括他的妈妈?我只知道他不被父辈喜欢,但他妈妈应该是喜欢的吧? “三哥,时间很晚了,我们回房吧?” “还不想回去,多陪陪我好吗欢颜,陪我到楼下走一走?” “好吧!” 普罗旺斯这边的天气很冷,即使还不到深秋,这夜里的温度也已经冻人心骨了。 我们在酒店楼下的花园中,秦驰恩此时已经睡着了,就枕着我没有知觉的双腿,睡得很沉。 我无言地看着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方才他推着我来花园中转了转,就抱着我坐在长椅边聊天,讲述他小时候的故事。 我才晓得他和他妈妈相处得并不好,那是一个个性很强的女人,对他要求非常严苛。 可能是因为秦家的人不待见他们母子的缘故,所以她就特别想让他出人头地,剥夺了他童年所有的快乐,鞭策他,激励他,花重金培养他,但就是不曾给他母亲该有的慈爱。 说到最后他沉默了,拧着眉好一会,就这样枕着我的腿睡过去了。 我没带手机下来,刚才摸了他兜里也没有手机,这下子怎么回去,我又扛不动他。我拿起阿莎给我准备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有点焦虑了,这么冷的天,再这样下去他跟我都扛不住的。 在这等半天了,也没有人过来,我也不敢高声喊,怕人误会什么。 于是我就抱着手臂静静坐着,准备等秦驰恩酒醒了才叫他。他的手一直环抱着我,扣得很紧,估计是下意识的。 我有些感慨,我们俩个这个样子,在别人眼里真的有点清不清楚的关系。但我知道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喜欢,那声“三哥”已经说明一切了。 昏暗的灯光下,我们俩的影子显得有点凄凉,落寞。我低头看了看他熟睡的脸,可能是睡得不舒服,所以眉峰皱着的。脸颊有些红红的,酒像是没有下去。 都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会这样? 我忍不住伸手触了一下他的脸,才发现他的脸很烫,不,不光是脸烫,额头也很烫。我吓了一跳,连忙摸了一下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他这是怎么了? “三哥,三哥”我慌忙摇了摇他,但他没意识,紧扣着的手也一下子松掉,竟垂了下去。 糟了,一定是他喝酒引起旧伤复发了。 我吓得大喊了起来,喊“救命”,这花园就在酒店隔壁。保安听到声音很快就跑了过来,我急忙给他说了一下秦驰恩的状况,让他把我扶上轮椅,再帮忙叫一下救护车。 这保安见事态严重,立即就拿着对讲机哇啦啦地喊了起来,于是小径上很快就来了不少保安,里三层外三层把我们给围住了,居然还有人在拍照,弄得我特别没脸。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在这地方幽会,明眼人都会往暧昧的方面想,我本是无所谓的,但因为现在行踪是隐秘的,自然要低调一点。 “小姐,先生”就在此时,阿莎也找了过来,一边喊一边挤进来了,看到秦驰恩这状态时都吓慌了。 我如释重负,让她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顺便把我推走,我真怕这里面有好事者把这画面给传播出去了。 救护车等了一刻钟才过来,医生给秦驰恩检查了一下过后,蹙了蹙眉问我,“他有什么病史吗?” 我想了想,把他之前脾脏出血的事情给医生说了,又说今天晚上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他听得面色很沉。 周遭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都像看猴戏似得看着我们,看得我毛骨悚然。此情此景,令我心头十分不安。 “你们都散了吧,一个病人有那么好看的吗?”我忍不住怒道。 “呵呵!” 一阵暧昧的笑声从人群中传来,我看到他们那意味深长的样子,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这些人一定想歪了,可事实胜于雄辩,我们这个样子也由不得别人想歪。 “医生,麻烦你快点好吗?他已经昏迷很久了。” 我忙不迭地催医生,他冲我摆摆手,又检查了好一会过后才让医护人员把秦驰恩抬上了车。 我行动不方便就先让阿莎一个人跟过去了,自己则滚动着轮椅回了酒店,而我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对着我指指戳戳,令我心头越来越不安。 第222章 别离开我 我是在酒店服务生的帮助下才回了房,拿了手机和包就又出门了。我不放心秦驰恩,他这次莫名其妙就晕过去了。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酒店的接送车送我去的医院,途中我给阿莎打了个电话,她就早早在医院的大门口等我了。 接到我的时候,她心急如焚地道。“小姐,先生还在抢救室里抢救呢。医生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还在抢救? 我低头看了下腕表,这都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在抢救呢?他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死? 想到“死”这个字。我心头莫名颤了一下,我不希望他死,即使当初他那样利用我,也都不想他死去。他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陪过我,而此时,我也想陪在他的身边。 阿莎把我推到了抢救室前,门上面那个指示灯还亮着。我默默祈祷着,但愿秦驰恩平安无恙。 “小姐对不起,我去餐厅找你们的时候没找到。若不然先生也不会这样。”阿莎很自责。以为是她没来得及接我而造成了这次意外的发生。 我轻叹了一声,道“这不关你的事。可能是三哥在用餐时喝了些酒,再加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出事了。” 其实应该是我导致的,我这两天情绪不对,他风尘仆仆赶来又来不及好好养一养身体,陪着我折腾来折腾去,把本就虚弱的身体就越弄越糟糕了。 我果真还是个累赘啊,都不晓得他到底爱我哪一点,会为我付出到这种份上。正应了他那句话,他说漠飞是我的劫数,而我是他的劫数。 我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到。 大概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抢救室的门总算是开了,秦驰恩被护士推了出来,他还是没醒,就静静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颊一丝血色都没有。 我连忙滚动着轮椅上去了,急急问跟着出来的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放下口罩吐了一口气,跟我道,“没太大问题,是肠胃不堪重负造成的,我已经帮他清理了胃里的东西,等他醒来就暂时不要吃东西,先等一两天。”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忙不迭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护士把秦驰恩推进病房过后,阿莎也连忙把我推了进去,我看时间已过凌晨,就让她先回去歇着了,等会儿来替我。 其实我也有点困,但还是不敢离开。我没好意思把这事告诉程婉卿,否则她一定会厌恶我的。人才刚出院又因我而入院,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阿莎走后,护士过来给秦驰恩输上了营养液也走了,病房里就剩了我一个人,感觉特别的无助。 我这一两年很倒霉,出入医院的次数都占了所有时间的三分之一,所以我十分讨厌医院,更讨厌病房这种白森森的布置,墙壁,床褥,无一不让我憎恶。 但秦驰恩比我更倒霉,他入院是因为我,一次是我用刀扎他的,差点儿死掉。这一次又是因为我,活生生把气度不凡的样子给折磨得这样憔悴。 很多时候想起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感慨之余又觉得特别心酸,想不透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傻的男人,还是一个在人前心狠手辣且老奸巨猾的男人。 已经快凌晨三点了,秦驰恩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就那样静静躺着,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欢颜,欢颜” 我正愣神时,秦驰恩忽然在喊我,我回过神来连忙把身子探了过去喊道,“三哥,三哥我在这里呢。” “欢颜,别离开我” 他并没有醒,是下意识地在梦呓。眉峰拧成了结,一张脸也绷得很紧,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这是在做恶梦么? 我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安抚着,“三哥我在的,我就在你身边。”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安慰,忽然又安静了,只是下意识紧握着我的手没松开。我悄然松了一口气,他能做恶梦,说明他情况在好转,兴许明天就醒了。 我心情一松懈,人也倦了,就枕着病床准备假寐一下,谁知道不知不觉就睡熟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不安稳,梦见了商颖对着我狂妄地大笑,又梦见漠飞指着的鼻子质问我为什么要背叛他,还有小凡,他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 所以我被吓醒了,醒来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了秦驰恩那灼热的眸子,他醒了,窗外的天也亮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枕着他一只胳膊在睡,不晓得他醒了多久,反正一直没动过。他还紧握着我的手,我想把手抽回,他却握得更紧了。 “欢颜,有你在真好。”他嗓子有些嘶哑,但精神还算不错。 我有点不好意思,讪笑了下,“三哥,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夜里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点点头,“我怕你有事,就不敢离开,谁知道不小心睡着了。” 他听罢很开心,黑白分明的眸子都亮了许多,苍白的脸颊似乎多了几分色彩。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怎么会把他的胳膊当枕头,也真是奇了怪了。 “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没关系,我没事,可能是喝了酒吹了些冷风,所以身体有些撑不住了。真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身体不好还喝那么多,我也是疏忽,忘记阻止你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嘛,这是我有生之年最快乐的一个生日,会终身难忘的。” 我怔了下,想起了他提及小时候的事,也不禁有些感慨。好多人以为豪门是富贵荣华的所在,却不知豪门也很残酷。就像秦驰恩,已经活了三十多岁,却连一个好好的生日都没过过。 我顿了顿又道,“三哥你饿吗?我先给你倒点儿开水喝,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吃东西。” “好!” 阿莎八点钟就来了,给我带了早餐和一件外套,我让她把我推到厕所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才又回到了病房。 一进门就看到秦驰恩正在跟医生说要出院,我顿时一愣。“三哥你怎么了?干嘛急着出院?” “我没什么大碍了,你晚点要去做针灸,我不放心得陪你一起去,你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我至少还能安慰一下你。” 我顿时悲从中来,这男人该有多傻才能做出这种笨蛋才会做的事啊? 我阻止了他出院,答应他一定会乖乖去诊所。再说昨天的意外令我又有了点希望,我必然会坚持下去的。好说歹说,他才答应继续住院观察。 我在医院陪他到一点钟过后,阿莎就带着我来诊所了。我迫不及待跟梁青山说了我昨天那点意外,他拎起我的脚背看了许久,眼神若有所思。 我脚背已经红肿了,上面破了一块皮,它的表面反应跟正常人是一样的,会出血结痂,但就是没有知觉。 梁青山摁了很久,很疑惑地问我,“姑娘,你确定这盆子砸下时是痛感吗?”他好像有点不相信。 我重重点点头,“确定的,盆子砸下的时候我还痛得叫了一声,后来戳了戳还有点疼,不过再后来就没那种感觉了。” “噢。” 梁青山听罢沉默了许久,背着手在他办公室里转来转去,眉峰拧得紧紧的。我没敢打扰他,感觉他似乎从我脚伤上顿悟到了什么东西。 “还是继续保持全身走针吧,既然你能有痛感,那一定是神经系统起了反应,继续刺激,可能会找到一个突破点。”他思索很久过后决定道。 我心头紧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针灸的过程就像我在烈火中被焚烧了一回,结束时我整个人又是大汗淋漓,虚脱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都开始怀疑昨天那点痛感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我趴在病床上缓了很久才稍微好了点,让阿莎帮我把衣服换上过后,出来跟梁青山聊了一下。他让我尝试着用拐杖拄着走走,先给下肢一种神经暗示。 他跟我举例很多,最出名的就是咱们国家那个犀利的金星女士,说她曾经已经被医生宣布没法跳舞了,但她最终还是跳了,并且成为传奇。 我听了很受用,告辞他离开时心里也是热血沸腾,觉得自己真的可能站起来似得。 出诊所时,天已近黄昏,秋风瑟瑟,空中全是凋零的枯叶,纷纷扬扬打着旋儿落下,特别的凄凉。 我给秦驰恩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而后就让阿莎推着我去就近的市场,准备买两根拐杖试试。 我们去市场要经过勒凡尔登广场,这个广场上有个特色,有好多的鸽子飞来飞去,跟人相处得特别的好。 很多游人来普罗旺斯都会在这里观望,看看这些鸽子,拿着面包屑喂一喂他们。 我也来了兴致,也让阿莎去买了面包,准备喂一下这些鸽子。她给我买了个特别大的面包,还是我喜欢的奶油味的,我忍不住吃了一块,才掰着面包开始喂这些飞来飞去的鸽子。它们瞧着我这边的面包比较大,顿时一窝蜂地扑过来了,分别落在了我身上手上,连头上都是。 我顿时被这些鸽子搞得手忙脚乱,它们热情过了头,有一只还很不客气地拉了一泡屎在我的腿上,可把我郁闷得,就连忙把一手的面包给扔在了地上,它们扑腾着又飞向了地面。 “阿莎,咱们走吧,去买” 我转头正准备跟阿莎讲话,忽然看到广场那头有一个令我刻骨铭心的人影正急匆匆朝这边来,不,是两个,还有个我恨之入骨的女人。 吓得我心头一颤,连忙让阿莎推着我躲开了,我们绕了一个圈,躲在了广场路边的广告牌后。 第223章 你给我出来 “欢颜,欢颜你出来啊,你给我出来。” 焦急的怒喊声惊动了广场上满地的鸽子。都扑腾扑腾地飞到了空中。我躲在广告牌后怔怔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孔,眼睛顿时好酸好涩。 他居然又出现了,难道他一直呆在普罗旺斯寻找我的踪迹吗?这么近,不过数十米的距离。而我却感觉像隔了一条鸿沟似得,根本跨不过去。 漠飞。漠飞 多想飞扑进他的怀抱,告诉他我就在这里。我一直在的。可我不敢,这一头的白发。还有这双无用的双腿,让我怎么去见他,见到他我又怎么说? “沈欢颜你出来啊,我看到你了,你给我出来。” 他怒吼着,从东边转到西边,再转到南边。四处搜寻我,那双黑白分明的星眸凌厉得令我胆怯。他其实没有看到我,否则他早就冲过来了。但他肯定我在这附近。兴许是嗅到了什么。 他身边的人是商颖。想不到她居然也从拉斯维加斯过来了。那么我可以肯定,杨硕也在这附近。不过他藏匿的手段很好,我没有在广场上看到他。 “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就算不心疼我,也心疼一下我们的孩子好吗?你就那么爱那个混蛋吗?居然什么都不顾了?” 爱那个混蛋? 他指的是秦驰恩吧?是商颖又误导他了,还是他看到了什么?可我已经没法跟他解释,我不敢出去。 他歇斯底里的喊声惹来很多人停足围观,但他什么都不顾了,丢弃了颜面,丢弃了那份矜持。此时的他像个寻不到珍爱玩具的孩子,又惶恐又无助。 我死死拽着轮椅的扶手,强忍着眼底汹涌的泪光,我不能过去,我过去了他看到我的样子会更伤心的。还有商颖,我到现在一点摸不透她的企图,我不想她又借题发挥。 欢颜,欢颜,欢颜 声声催人泪下的呼喊令我肝肠寸断,秦漠飞疯了一样的四处奔跑,拽着一个人就问,吓得周遭围观的人瞬间作鸟兽散。而商颖就操着手站在我所在的方向,她似乎是看到我了,唇角扬着一抹残忍的冷笑。 我哭了,捂着脸泪如雨下。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出去,为什么要把深爱的男人折磨成那样。 短短三个月,他已经消瘦得不像样子了,明明有着洁癖的他,现如今也有些邋遢得不修边幅,一脸胡渣子显得尤其沧桑。他才二十八岁啊,像一下子老了好多。 阿莎蹲在我的身边,默默递给了我一张纸巾,“小姐,那就是你心里的那位秦先生吗?既然你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出去跟他见个面?” 是啊,我为什么不出去? 近在咫尺,我只要喊一声“漠飞”他就听到了,就朝我跑过来了,可我哪里有那份勇气?他寻遍了广场周遭所有地方,却独独忽略了这个最不起眼的广告牌,而我与他,仅仅是数米的距离。 “沈欢颜,你他妈的就这么狠心吗?知不知道我找得你很苦啊?”他怒吼着,脸孔开始扭曲了。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呢?可我还能怎么办啊漠飞,我这个样子能出去见你吗? 你都已经和商颖结婚了,难道还要守着我这样半身不遂的女人过下半辈子吗?我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非但不能与你比翼双飞,还会成为你的负担,我不想这样。 我在心里声声呐喊,却没一个字敢喊出口,只能捂着嘴哽咽着,泪流满面。 “我知道你在这附近,你看到我了对吗?求求你出来啊。” 他应该从没这样无措过,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嗓子都嘶哑了。而那该死的女人却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讲,就站在广告牌不远处,仿佛刻意挡着我。 她一定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她装得非常的镇定,就冷眼看着秦漠飞到处找我,像个幼稚的小孩。 “漠飞,我说了她不会在这里你偏不相信,她若不是跟三叔在一起,又怎么会藏匿到连你都找不到的地方呢?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国了。” 秦漠飞没理会商颖,站着冷冷地望向远方,清瘦憔悴的脸颊尽是落寞。秋风荡起无数的枯叶飘然而下,落在他的身上,头上,他一动不动。 这个骄傲的男人,在魔都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可怜得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我想他的心一定在滴血,我亦是如此,我们两个可能是这世上最悲情的恋人了。 “漠飞,我们走吧,你找不到她的。” 商颖说着挽住了他的手,准备拉着他走。他眸色阴鸷地瞥了她一眼,狠狠拨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广场那头去了。商颖尴尬地杵在原地,阴森森往我这边看了眼,也迅速跟了上去。 我收回眼神,仰头望着入暮的夜空,眼泪就那样不知不觉从眼角滚落,止都止不住。 来到秦驰恩病房的时候,我的心情非常低落,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冲我招招手。阿莎把我推了过去,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蛋。 “怎么了欢颜?是针灸的时候又难受了?”他柔声道。 “嗯!”我眼圈忽然就红了,带着哭腔应道。 “很疼吗?”他揽过我,指尖拨弄着我发丝,“都没能陪你去,真的对不起。” 我摇摇头,眼泪花又来了,就把头埋在了病床上偷偷哭泣。他也没说话,只是用手轻柔着我的发丝,一阵阵长吁短叹。我还在为秦漠飞的事情伤心,这些都不能告诉他,怕刺激到他。 忽然间,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连忙用力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冲他一笑,“三哥,我接个电话。” 我猜可能是杨硕打过来的,所以把轮椅滚到了一边才拿起了电话,果不其然是他打来的,我接通“嗯”了一声,他那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 “沈小姐,我又在普罗旺斯了,今天我看到你在广场上了,你为什么要躲在广告牌后啊?” 我果真没猜错,他就在广场附近,估计他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我寒暄两句先挂了电话,才回到了病床前。跟秦驰恩说我要回酒店洗个澡,身上还有汗。他也不疑有他,就让阿莎先陪我回酒店了。 一出医院,趁着阿莎去停车场取车的时间,我又连忙给杨硕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他告诉我,商颖是早上六点到普罗旺斯的,他跟她同一班飞机。到埃克斯城的时候,他一直就跟着她一路来到了我所在的亚索大酒店,他们看到了秦漠飞,他好像在跟酒店的前台咨询什么。 商颖见到秦漠飞的时候,两个人似乎还吵架了,但具体吵什么他并不清楚。 再后来就是秦漠飞接到个电话后就离开了酒店,商颖也跟了过去,两人顺着广场周遭的路找了几圈,后来才到了勒凡尔登广场。 我听后很疑惑,杨硕说的路线基本上就是酒店通往诊所的路线。难道有人知道了我的行踪在跟秦漠飞通风报信么?那么他是否已经知道我瘫痪了? 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找到我了,可还是擦肩而过了,所以我们俩个还是注定没缘。 我顿了下又问道,“商颖不是在拉斯维加斯吗?你们怎么又忽然过来了呢?” “她来得很突然,可能是接到了消息什么的。”杨硕也不太确定地道。 “噢。” 商颖过来一定是阻止秦漠飞找到我的,那这么说,她也安插了人在他的身边监视?但以秦漠飞的本事,他没理由不晓得有人跟踪他啊。还是对方水平很高,他发现不了? 我越来越觉得心惊胆战了,有种风雨欲来的恐惧。我仿佛掉入了一个迷局里面,里面机关重重,步步惊心,我一着不慎就可能灰飞烟灭。 “他们现在住在哪个酒店?”我又问。 “就你所在酒店正对面的那一家索夫亚迪,我刚刚看到商颖和秦先生进去了。沈小姐,你为什么要躲着秦先生?这样躲来躲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人生苦短,还是要及时享乐才是。” “你管太多了,这两天时刻跟我汇报一下他们的行踪,我不想让他们发现。” “是,沈老板!” “等会十一点的时候,你来一趟我的房间吧,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你,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你了。” “好,一定准时到。” 和杨硕结束通话过后,阿莎才扶着我上了车,开着车就朝酒店而去。 快到酒店的时候,我下意识朝对面的索夫亚迪酒店看了眼,这是一个全球连锁的酒店,是一个华人开的。 想着秦漠飞就在里面,真想过去看看,唉! 我想他很快就能找到的我行踪了,因为我每天都得去诊所做针灸,既然有人跟他报告的行踪,那他一定会去守株待兔的。 所以我不能够再去诊所了,得请梁青山上酒店来,也不晓得能不能请得动他。 回到酒店过后,阿莎又开始放水给我擦身子,我想起之前那点意外的痛感,让她再端一盆水往我腿上砸,她没好气地瞥我眼。 “小姐,哪有人故意砸自家脚的?欲速则不达,你千万别太心急了。” “我只是想如果能站起来,我就可以走到漠飞面前去了。” 哪怕是走得不利索,也好过这样半身不遂啊。我们俩明明就在咫尺,而我却不敢去见他,我都厌恶我自己了。 “小姐,其实你不用躲着他,他那么爱你,也不会嫌弃你这个样子的。看他找得那么辛苦,你不难过吗?” 我无法回答阿莎,我怎么不难过呢,他每一分伤痛我都感同身受。只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去见他,我不想他对着半身不遂的我强颜欢笑,那会令我生不如死。 第224章 跟你走 杨硕来得很准时,刚刚十一点钟。 我特意让酒店餐厅送了一点夜宵上来,准备跟他多聊一些关于商颖的情况。这个女人令我越来越忌惮了。 他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意味深长地递给了我,“沈小姐,你仔细看一看。这是我新发现。” “嗯?” 我愣了下,接过牛皮纸袋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上面是商颖和一个陌生男人的画面。有十来张。分别是好几个场所,时间也不太一样。 照片上的男人身材也很高挑。长相甚是俊朗,五官轮廓非常深刻,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唯一的瑕疵就是他的眼睛,眼神很阴鸷。我翻了所有的照片,发现他的眼神都是这样,说明这是与生俱来的。 但我没见过此人,于是睨了眼杨硕问道。“你知道这是谁吗?” “知道,不过要另外付费,因为他的资料不在我这任务范围内。”杨硕挑眉看着我。满眼的铜臭味。 我眉峰一沉。唾弃地道,“你心眼儿咋这么黑呢。趁火打劫呀?当我这些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一分价钱一分货嘛,看在你是我老雇主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八折,顺便给你提供一下秦漠飞先生的行踪。” “五折。” “成交!”他莞尔一笑,又道,“这个人叫秦漠枫,是魔都秦家大小姐秦灵素的私生子,今年二十六岁,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拉斯维加斯那家同志酒吧是他开的,商颖那次就是去找他的。” 秦漠枫! 这个人就是跟漠飞关系好得不分彼此的秦漠枫? 我知道他是个赛车手,因为误杀了人才被监禁的。他一出来就迫不及待跟商颖勾搭上了,他不晓得她已经嫁给别人了么? 而且,商颖千里迢迢跑去拉斯维加斯看他,这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有点糊涂了,又问道,“你说他开同志酒吧?他应该不是弯的吧?他有个儿子都八岁了。” “这我不晓得,这家酒吧已经经营三年了,我调查了一下,法人就叫秦漠枫。商颖这两天跟他来往很密切,几乎时刻都呆在一起,昨天她好像接到一个消息,才急匆匆来普罗旺斯了。” “那秦漠枫呢?” “他依然在拉斯维加斯的酒吧里,我监视商颖的那两天极少看到他离开那个酒吧,除了跟她约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漠枫出狱过后,不是应该迫不及待地去跟秦漠飞团聚么,两个人感情那么的好,可为什么他会躲在拉斯维加斯呢? 还有,他那么爱商颖,面对她嫁给秦漠飞的事实会显得如此淡定么?不会两个人又在暗度陈仓吧? 我忽然有种很诡异的想法,觉得他可能是商颖背后的那只推手,他们在合谋什么。 难道是他派人在监视秦漠飞?所以商颖在知道他找我时就急匆匆来到了普罗旺斯阻止?可这监视的人是谁,怎么会隐秘到秦漠飞都察觉不了的地步? 思来想去,我越想越糊涂,越来越紧张,总觉得有一双阴鸷的眼神在背后窥视着我,随时都可能给我重重一击。 杨硕还提到一件事,说商颖的私生活有点乱,还去过臭名昭著的牛郎店,顿把我雷得里嫩外焦。她身边那么多资源,居然还去牛郎店,这太诡异了。 我有点好奇,“她经常去吗?” “还不知道,这几天我就记录到一次,但她能轻而易举找到这种店,应该是个老司那话儿?” 我看杨硕两眼放光的样子,轻轻挑了挑眉,“你不会也想去当一回牛郎吧?” “我可不敢对我雇主的调查对象产生想法,只是觉得她嫁了个豪门却去那种地方,有点匪夷所思罢了。” “你以后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多得很呢,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沈小姐,有一件事想问一下,你别生气。” “嗯?” “你心里爱着秦漠飞先生,却又跟他叔叔在一起,这好像有点违背常理呢。如果某一天你回到了秦先生身边,就不怕这些事成为他心里的阴影?”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在纠结着回得去回不去的事,但从没觉得和秦驰恩的这段相处有什么不妥。此时杨硕提到,我才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没回他,让他直接走人了。 躺回床上时,我才细细想这个事儿,若我真站起来了,我还好意思回到秦漠飞身边么?他的占有欲那么强,这段经历确实会令他如鲠在喉的。 唉,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站不站得起来都是个未知数,至于能不能回去的问题,还是到时候再想吧。即使我想回去,商颖也会百般阻拦的。而我跟她之间的仇恨,才是当下最需要解决的。 早间我没有再去医院,怕遇到秦漠飞。 阿莎把我扶到轮椅上就走了,我洗漱好过后在客房里无所事事,就来到了阳台边,遥望着酒店对面的索夫亚迪大酒店,特想看到熟悉的人影。 夜里又下雨了,这会都还没停,纷纷扬扬的小雨。入秋以来,这边的雨水特别多,隔三差五就下雨,一下雨就很冷,感觉到了冬天似得。 马路两边的风景树叶子都要掉光了,仅剩的那些叶儿在风雨中摇曳,瞧着十分凄凉。 我望着那酒店许久,又回到了屋里。不想再看了,看下去心里越来越难受,明知道可能回不去,我还念念不忘什么呢,我不是已经放弃他们了么? 我拿起电话,给梁青山打了个电话过去,跟他说了能否上门来针灸的意思,但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我这点路都不想走,实在太消极了,他没见过我这样自暴自弃的患者。 他误会我了,而我也没法解释,所以这事就算没提过,我还是得去他的诊所。就是不知道如果遇到秦漠飞了,我又该怎么办,躲,还是不躲? 阿莎快中午才回来,没想到一同回来的还有秦驰恩,他还是坚持出院了。我顿时有点生气,觉得他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他讪笑了下也没解释什么,独自去到书房里打电话了。 他打了很久的电话才出来,面色及其不好,并不是生病的不好,是透着愠怒。 他来到了我面前,蹲在轮椅前怔怔望着我,许久才道,“欢颜,漠飞又来找你了,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你带回去,我想马上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他知道秦漠飞来找我了,那这么说他急着出院也是因为这事?他要带我走,又走去哪里呢?其实我非常不喜欢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我想在一个城市长居下来,最想的地方就是魔都。 “如果”他咬了一下唇,仿佛在下定决心似得,“如果你真的想回到漠飞的身边,我也不勉强你,我送你过去。以后也不会再轻易地打扰你了,只要你幸福开心,我也就满足了。” 他是真这样想吗?那为何他的唇角在微微颤抖,手也下意识地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若选择离开,他真的会放手吗?如此这样也好,他可以寻找自己的归宿,而我,该干嘛干嘛。当然我不会回到秦漠飞身边去,因为我似乎没有资格了。 “三哥,我” “欢颜等一下,等一下再做决定好吗?”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满眼的惶恐和紧张。 我无言地看着他,心里头一阵阵酸楚,于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改了改,道,“带我走吧三哥,我不想回到漠飞身边去。” “真的吗?”他顿时就雀跃起来。 我下意识望了眼窗那边的索夫亚迪大酒店,点了点头,“是真的,但我想回魔都,回到我熟悉的城市。” “好,你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他顿时一把抱住了我,抱得特别的紧,开心得像个孩子。而我心里很沉,纵然我跟他走,又能给他什么呢,除了给他造成负担之外,也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但我还是答应了,与其他失落,我孤独,还不如两个人相互慰藉一下,等到某一天真的迫不得已要分开时再说好了。 秦驰恩果然是说到做到,当即就带着我离开了埃克斯城,是坐直升机走的。同行的除了阿莎还有梁青山,秦驰恩出了一千万,买断了他两个月的时间。 其实梁青山并不是看中了那一千万,他一开始非常的不屑拒绝了,但听说我们要回魔都他就动心了,他似乎很多年没回去了,也顺便想回去看看,这才答应了。 我晓得秦驰恩如此焦急带我离开的原因,因为秦漠飞跟我近在咫尺,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找到我。 但这其中还有蹊跷,商颖肯定在跟他通气,否则他不会这样焦急。只是我提出回魔都的想法他居然没反对,令我很奇怪。 我们坐直升机到了马赛机场,而后直接租的私人飞机直飞魔都。梁青山还在飞机上给我做了一次针灸,炉火纯青的手法,令秦驰恩都仰慕不已。 从马赛机场到魔都需要十来个小时,我们的飞机从白天飞进黑夜,在凌晨的时候到达了魔都国际机场。 当舱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竟忍不住热泪盈眶。终于回来了,却是这样狼狈不堪地回来了。 下飞机过后,秦驰恩直接推着我往机场边上一辆黑色奥迪走了过去,开车来接机的人居然是小青。 第225章 挑衅 小青看到我的眼神很怪异,像是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恨之入骨的意思。尤其是看秦驰恩把我抱上车时,她眼睛寒得能滴出血来,也不知道她是为商颖不服,还是为自己。 我对此很不以为然,一个跳梁小丑,无需放在心上。更主要是,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做不出什么,淡定点能让自己舒坦些。 魔都的天气现如今已临近初冬,早晚温差很大了。马路两边的风景树早已经掉光了叶子,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颤抖摇曳,看着十分苍凉。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一切都没变。而我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眼前的东西像有些不真实了。 随着车子渐渐入市,我老远就看到了晨雾里的兰若酒店,它被一层薄雾笼罩,如云间仙境,有种无与伦比的美。可惜漠飞没有在里面,他眼下还在埃克斯城,应该不晓得我已经回魔都了。 “先生,是直接回家吗?” 下了高架过后,小青转头问秦驰恩,她还下意识看了我一眼,并不太欢迎我的样子。秦驰恩的注意力一直在我的身上,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小青拧了一下眉,又道,“那沈小姐她?” 秦驰恩顿时眸色一寒,冷冷瞪了她一眼,她没敢再说什么,慌忙转过头轰着油门就冲了出去。我有点弄不明白,她是商颖的人,而秦驰恩却一直都留着她,真是匪夷所思。 梁青山和阿莎一路都在观看沿途的风景,两人特别唏嘘,觉得魔都的变化好大。他们两个都是华裔,但梁青山出去得比较早,也一直没回来过,所以更为感慨。 我问道,“梁医生,你老家也是魔都的吗?” “不是,在魔都边郊的一个小县,刚学医出来那会儿,在这个城市工作过一年,后来才去的普罗旺斯。这边变化真大啊,短短几十年过去,早已今非昔比了。” “是啊,这地方已经成了中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发展确实很快。” “唉,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搬回来了,大半截身体都埋在黄土里了,自然也要落叶归根了。”梁青山忽然感慨地道,语气有点儿伤感。 我当然体会不到游子的这种心情,但刚才下飞机的那一刻,我心头确实汹涌澎湃的。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这地方始终是心里最惦念的。 秦驰恩一直都没有讲话,拧着眉若有所思,我也没去打扰他,其实此刻我更想去秦家大宅看看,看看我的宝贝儿子,再看看黑宝和金贝。 近八点,我们才回到秦驰恩那所四合院里。他把我抱下车过后,就立即让小青去做早餐了。 阿莎自告奋勇要去帮忙,但小青很不屑地说了句不太中听的话,“不用了,我做饭的时候不喜欢陌生的外人插手。先生,你们先歇会,我很快就好了。” 秦驰恩蹙了蹙眉没理他,请梁青山进去客厅坐,阿莎过来推我,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要介意小青的无礼,她没做声,但脸色实在有些受伤。 其实她在普罗旺斯没有家,一直都在给人当家佣。当初秦驰恩也是看上这一点,因为她可以跟着我们到处流浪。这次回魔都,她也等同于跟着我们回来了,至于还要不要回去,就看我们这边何时辞退她了。 她方才主动去示好,肯定是看出小青也是秦家的帮佣,才想着表示一下友好,谁知道被她直接打了脸,这会心里一定不好受。 其实我若能回去别墅,倒是想把她留在我身边,毕竟我站起来的几率很渺茫,有她照顾我好过从新找别人。只是我不能回去,我可能会在这四合院里再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如果最终不能够站起来,我会永远离开魔都。 阿莎,杨硕他们都对我的逃避的行为匪夷所思,觉得我应该回到秦漠飞身边去。其实我何尝不想过。 只是,曾给了他最美的一面,就再不想他看到我落魄的样子,如果上天注定我就是这样了,我一定不去破坏他心里最美的那个我。他们都不懂我的心思,其实我也不懂,我有的时候很悲观厌世。 早餐过后,秦驰恩让小青给我们收拾客房,我直接拒绝了,坚持要阿莎照顾我。于是小青看我的眼神越发阴鸷了,估计又在想什么法子对付我呢。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曾跟的什么样的主子,自然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梁青山倒是个随性的人,他非常的喜欢这个院子,因为古朴。他又是五六十年代的人,对这些东西非常缅怀。他在院子转了一会过后,就和秦驰恩出去了,说是去购买一些医用器材。 他走后,院子里就剩下了小青、阿莎和我三个人,气氛相当的剑拔弩张。 趁着阿莎给我整理床被的时候,小青来到了我面前,上下瞄了我一眼,“沈小姐,想不到你头发白了,腿也残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抢别人男人的报应。” 我眸色一沉,道,“怎么,你是看着秦驰恩不在,想欺负我?” “呵呵,先生对你好,只是因为他被你蛊惑了,我可不会相信你。你跟我们小姐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她提到商颖时,那真真是满脸的崇拜和敬仰,令我哭笑不得。 于是我又道,“别拿我跟你小姐比,那对我是一种侮辱。小青啊,注意你的身份,以我在秦驰恩心里的地位,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可以欺负的,你别惹怒我。” 我倒不是威胁她,我若要坚持要她走人,秦驰恩也绝不会留着,至少明面上他还不会拒绝我。 不过小青似乎仗着有商颖有恃无恐,非常不屑地笑了笑,“沈小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哪来的自信呢?我在先生身边呆了七九年了,你能奈我何?” “七九年时间你都没学会做人,那说明你天生就是当畜生的料,也罢,我大人大量,就跟你这样的物种计较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别自掘坟墓。” “贱人你说什么呢?” 小青被我讥讽,顿时怒不可遏地推了一下我的轮椅。我正好是在楼梯边旁,于是这椅子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滑去。 眼看着我就要从楼梯上栽下去,阿莎听到声音冲了出来,在轮椅后翻的一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轮子,把我慢慢拖了回来。 轮椅停稳后,我瞥了眼满脸狰狞的小青,不知道她是吓着了还是生气我被救了,眼神非常可怕。我气不打一处来,心头的怒火烧得腾腾的,于是看了阿莎一眼。 “阿莎,把她请过来。” 阿莎看我眼神凌厉,明白了我的意思,上前直接把小青拽到了我面前。她个头小没什么力气,被轻易拽了过去。我卯足劲,抬手一耳光打在了她脸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反手又是一耳光。 打完后,我冷哼了声,“滚!” 她没敢再骂我,跺跺脚怒气冲天地跑下了楼。我捏了捏打得生疼的掌心,心头低落极了。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世道,人善真要被人欺么? 其实我无心跟任何人结怨,却在不知不觉中树敌无数,这让我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愚善是没有用的,适当的反击才更容易在这浮夸的社会生存下去。 这小青是商颖的人,我估计她一定会把我所有底细告诉她的,所有我想了想,得找个办法把她赶走,留阿莎一个人就好了。 只是秦驰恩似乎很纵容她,否则不会明知道她不待见我的情况下还留着她,毕竟他是很爱我的。所以没有一点大矛盾,他恐怕不会赶走她。 再等等吧,反正有的是机会。 我抬头看了眼阿莎,有点后怕,“阿莎,谢谢你救我,否则这一栽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民国时期的房子都是木楼梯,狭窄又陡峭,楼底的地方又有一个死角转弯,像我这样子半身不遂的人栽下去的话,铁定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所以我才会气得大发雷霆。 阿莎也吓得不轻,深呼吸了一下才又道,“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如果你摔下去了,我一定难辞其咎的。小姐,这个小青对你的态度好恶劣啊。” “没关系,她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见阿莎已经把床铺整理好,就让她帮我洗洗身子,准备休息一会。飞机上没有睡好,飞行十几个小时,这个时候脑袋都还轰隆隆的响。 洗好澡出来,我正要上床休息,忽然听到楼下院子像有什么声响。就让阿莎把我扶上轮椅推了过去。 透过阳台,我看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以前在成业集团时我的那个助理裴文娟居然在院子大门口摁门铃,还到处张望。 不一会,小青就急急忙忙出去了,两人在门口说了很久。她一脸愤慨,而裴文娟则一脸义愤填膺。 我有点纳闷了,这两个人怎么会认识的?还很熟的样子。 裴文娟走了过后,小青黑着一张脸进来了,她没看到我在阳台上。我让阿莎把我推进卧室,心里头疑惑得很。 我想起了在成业集团的时候出现过的差错,好几次我都看到裴文娟诡异地出现在公司各部门间,难不成她其实是秦驰恩或者商颖派过去的人?否则公司的数据是怎么流出去的? 之前我曾怀疑过苏亚,但后来我们俩关系稍微好点时,她说过那并不是她干的。所以我下意识对裴文娟起了疑心,当初那些项目之所以被截胡,可能是她在从中作祟,就是不晓得她是为商颖,还是为秦驰恩。 我莫名有种惊悚的感觉,总觉得在很久之前就有人在故意布局对付秦漠飞了。但会是谁呢?秦驰恩?秦家族人?还是他那个最亲爱的兄弟秦漠枫? 第226章 内情 秦驰恩和梁青山都快黄昏了才回来,两人买了不少的中药材和一些简单医用器材。针灸其实并不用很复杂的工具,所以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实施。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请得到这个老医生。 小青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大伙用餐的时候,她还故意把被我打得红肿的脸露出来,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我想她是准备恶人先告状了吧?且看她怎么说。 秦驰恩斜睨她一眼。微微蹙了蹙眉道,“小青。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的么?” “没,没事的先生。”她很委屈地摇摇头。还故作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可不就是在指我么。 我有些啼笑皆非。我本来都打算息事宁人的,因为吵架打人总归是丢份儿的事,不好弄得人尽皆知。 但她呵呵! 我喝了一口汤,漠然道,“对不起三哥,是我打的,今天不小心跟小青起了点冲突。她一气之下把我往楼梯下推,要不是阿莎拽着我恐怕就一尸两命了,所以忍不住发火给了她两巴掌。” “你胡说。我没有推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小青可能以为我会像上次她泼我水那样不追究,所以听到我这样讲顿时慌了。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又道,“推没推你自己心里有数,但这事我不打算计较了,三哥你也不用自责,反正我也没事,只是虚惊一场而已。就是希望小青下次要算计我的时候提醒一下,我好有个防备。” “先生,我真的没有,她诬陷我。”小青还在诡辩,我没理她了,埋头吃饭。 秦驰恩在极力保持风度,但脸上已经乌云密布了。我想我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再多言什么,反正是非黑白他会分辨,如果他还继续留着小青,那两个人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内情。 我很快吃了饭,对梁青山笑了笑,“梁老,三哥这边有一副上品的玉石棋子,你有没有兴趣来两把?” “哟,还是上品的玉石棋子?”梁青山正尴尬着,听我这样说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点点头,“上次跟三哥下了两把,今天阿莎整理房间正好翻出来了,要不咱们去楼上试试?” “小丫头片子,你这是要挑战我啊,试试就试试。” 阿莎很快扶着我上楼了,而梁青山也走了。到楼梯边的时候我用眼底余光瞥了眼秦驰恩,他正满眼怒火地瞪着小青,唇瓣直接绷成了一条直线。 我没再理会他们了,上楼后让阿莎摆开棋盘,跟梁青山惬意地下起棋来。之前在他诊所看病的时候,我有看到他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副棋,所以料定他也喜欢下棋。 不过他的棋艺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厉害,下了两把都是我险胜,把他乐得哈哈大笑,说在普罗旺斯那边没有遇到志同道合的棋友,让我以后多陪他下一下。 我自然义不容辞,他千里迢迢随我们来魔都帮我治病,这份仁义我一定是感恩的,即使以后治不好这双腿,他也是我的恩人。 我们俩下了很久的棋,梁青山越挫越勇,因为他一把都没有赢过我。而我开始有点心不在焉了,秦驰恩还没有上来,也不晓得他把小青赶走里没有,我最关心这事。 梁青山在我走神时终于赢了一把,开心得像个小孩儿,跟我道,“沈小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棋还下得这么好,真是难得。” 我很想说是你老人家棋艺太烂,但没好打击他,就笑了笑道,“多谢梁老谬赞了,我得先去休息了,你老也早点休息吧,这一路上也太辛苦你了。” “也行,明天你早点起来,我教你如何复健。” “嗯!” 回到卧室我并没有休息,而是来到阳台关注楼下的事,小青在院子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抹眼泪,委屈得很。 我没看到秦驰恩,兴许是在楼下客厅,于是我洗漱了一下过后就上床了,打开电脑开始看杨硕给我发的邮件。 邮件里是商颖这两天在普罗旺斯的行踪,她和秦漠飞去了我所在的酒店,但没找到我们。而后又去了梁青山的诊所,想当然也是一无所获。 他提到商颖在这期间约见了一个很神秘的男子,不是秦漠枫,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大约三十岁。他也插图了,但因为这男人带着面罩我也看不出是谁,不过那双眼睛却好像似曾相识。 而后杨硕提到秦漠飞和商颖已经准备启程回国,他也将跟着来魔都,说到时候会想办法见见我的。 我看了很久才把文档加密保存,刚弄好秦驰恩就来了,脸色十分凝重。他走过来坐在我床边,特别纠结地看着我,好几次想讲话都欲言又止。 “怎么了三哥?” “对不起欢颜,我没有照顾好你。” “你已经很好了,是不是在纠结小青那事?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就跟她杠上了,所以”我试探性地道,想探探他的口风。 他又叹了一下,摇摇头,“不怪你,我知道她对你非常敌意,上次你住进这里她就很反感,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对不起欢颜,是我的错。” “看你说得,我们不纠结这事了好吧,你训小青了吗?真的对不起,回头我尽量不招惹她了。” “嗯,狠狠训了她一顿,警告她下次再这样就让她滚蛋了。” 下次? 他居然真的又宽容她了,那么我肯定,他们俩个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绝不会是因为商颖。他现在对商颖已经非常反感了,不可能会留下她的丫头啊。 那么他们两个有过肌肤之亲么?以秦驰恩之前的风流程度,这个可能性倒是有的,否则也没法解释他所做的决定。 我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厌恶,虽然男人风流可能是本性,但秦驰恩的口味未免重了些,那可是商颖丫头。 于是我耸了耸肩没说话,转头看了眼窗外。天际异常墨黑,估计要下雨了。魔都的秋天也多雨,令人非常压抑。我跟秦驰恩说我想睡了,但他坐着没动。 “还有事吗三哥?” 他很纠结地看我,“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怎么会呢,你如此甘之如饴地对我,我感谢都来不及呢。”我有点言不由衷,我对他不是失望,是有点反感。 “傻丫头。” 他轻叹一声起身走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方才欲言又止,可能是想告诉我点什么,但终究还是说不出口,不过其实我大概也猜到点什么了,否则他又怎晓得我失望呢? 我确实够失望的。 我正准备睡觉,小青也鬼鬼祟祟上来了,一脸不怀好意地走到我床边,呲了声,“你以为告状先生就会赶我走么?沈欢颜我告诉你,他永远都不会赶我走的,倒是你这半身不遂的样子,最好少惹点事,免得某一天不小心又坠楼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你真以为秦驰恩不敢走你?他要不是看在跟你那点儿破事上,会留你?笑话!” 这事是我揣测的,所以也不敢说得太满。但从小青愕然的表情看,应该是被我说中了。但她并没有因此趾高气昂,反倒一脸的惶恐不安。 她迟疑很久才道,“先生跟你说的?” 我哼了声,没接话,因为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倒也证实了这事,总算晓得秦驰恩不赶走她的原因了。 我不禁有点儿唏嘘,这他妈哪跟哪啊,简直太荒唐了。 小青的气焰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似得焉了,阴阴地看我很久,又道,“既然你知道我们俩的事,那就在这院子里安分点,纵然我不敢赶你走,但也一定会让你不得安宁。” “呵呵,你胆儿挺大的,你试试?” “哼!” 她很快走了,我这房间里也终于安静下来。阿莎进来给我关了落地窗,又陪我聊了一会天才离开。 我再也睡不着了,怔怔地望着窗外,心里却想着念着远在普罗旺斯的秦漠飞。按照杨硕给的资料,他们此刻应该上飞机了,兴许明天就能到魔都了。 以后我们在一个城市,能遇到吗?我又期待又惶恐。 这夜里果然下雨了,我一直侧着身子望着窗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去年的此时,我和秦漠飞似乎正处于决裂的边缘,而妈妈的病情也是在那个时候加重的。 又一年了,我的悲剧一直在延续,也不晓得明年的此时我是否依然半身不遂,亦或者早已经灰飞烟灭。我千里迢迢回来魔都,到底是对还是错。 叮!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我拿起一看,居然是秦驰恩给我发来的短信,他在问我睡了没有。 我看了一下时间,居然都凌晨两点多了,难道他也彻夜难眠么?我想了想,给他回了信息,“没有睡,刚回来觉得一切都很新鲜,激动得睡不着。” 他很快又回了个信息,“我也睡不着,忽然间非常唾弃自己,唾弃曾经那段荒唐的岁月。” 荒唐岁月? 指的是他万花丛中过的时候么?其实这又没啥,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不就是男人们内心的真实写照么?他们终归没有女人那样感性,那样矜持。 于是我又回了句,“你是男人嘛,又是黄金单身汉,有资本荒唐一些。” “其实我明白你今天告诉我小青推你的用意,也知道你一定很失望,欢颜很对不起,当年小颖不见了过后,我把气撒在了小青身上,对她万般虐待,甚至打断过她的肋骨,那时候她才十五六岁,所以我现在对她总是心怀愧疚。” 万般虐待?那就不是我猜的男女之事了? 幸好我没有直接说明他们俩是什么破事,否则真闹了个大笑话了。 而诡异的是我的心情,居然因此而稍微放松了一些,没那么如鲠在喉了,我怎么会有这种心情? 我又跟秦驰恩聊了几句,道了个晚安也没再发了。他方才一直纠结不说的就是这事吧?三更半夜还发信息跟我解释一下,也是有心了。我无言以对的同时,又万分的唏嘘。 第227章 咫尺天涯 我被梁青山很早就叫起来了,大概是六点多的时候。他说要锻炼身体就得闻鸡起舞,于是让我拄着拐杖在阿莎的搀扶下走路。而他自己则在旁边打太极拳监督我。 他跟我说了技巧,如何用上半身的力量去支撑下半身行走,如何给无知的下肢暗示。但其实我根本没办法走。 小浩辰那一刀是扎在我臀部以上两寸的地方,于是从这地方起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若不是阿莎和秦驰恩一直以来在帮我按摩。恐怕我的肌肉都已经开始萎缩了。 所以梁青山让我走是有点强人所难的,尤其是晨雾很浓。依稀还飞着几颗雨点子的情况下,我十分不情愿锻炼走路。因为这可能是白受苦。但他压根不理会我的为难,让阿莎扶着我慢慢绕着院子走两圈。 若是正常的情况下。这点距离不过是我眨眼间的功夫能走完,但现在我拄着拐杖一点点挪了很久,也不见得移动一尺远的距离,对于这种复健方式,我不太适应。 秦驰恩听到声响也早早起床了,黑眼圈跟我一样浓,肯定也是一夜未眠。他让阿莎去做饭。自己扶着我在院子里走。 两圈,大约三百米的距离,与我而言难若登天。 我走了半小时。已是汗如雨下。心头沮丧至极。我仿佛在沧海中沉浮,想活下去。但周遭并没有岸和岛,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海浪中慢慢下沉 “欢颜,别灰心,一步步来,你一定可以的。”秦驰恩仿佛看出了我绝望的内心,言不由衷地安慰我。 我抹了一把眉心的汗,冲他牵强地笑了下,“我没事的三哥,这样还好。” “实在不行就歇一会” “不行,这么点距离都坚持不了,那明天的三圈怎么办?”梁青山义正言辞地打断了秦驰恩,走过来扶正了我弓着的背,“走路这样弯着腰怎么行,要抬头挺胸。” “是!” 我从六点多钟走到了八点,从浓雾弥漫走到了大雨滂沱,在雨里淋了半小时后,终于走完了梁青山说的两圈。 就这样阴冷的天气,我竟出一身的大汗。 秦驰恩也陪着我淋了半小时雨,因为梁青山说不用打伞,可以用这种方式刺激神经反应。我对他各种奇葩的理念弄得无言以对,没办法反驳。 回屋后,阿莎又迅速给我用热水擦了身子,接着梁青山再给我针灸,再又经历了三小时的折磨过后,我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瘫软,反而精神抖擞得很。 “莫不是我回光返照了?”我疑惑地问梁青山,他笑了笑没讲话,让我饭后好好休息一会,明天再接再厉。 我今天没看到小青,不晓得她是在刻意避开我,还是有别的事,反正吃饭的时候都没在一起。 我午觉睡得很沉,也很舒服,起来后已经四点多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只是天色不太好,甚是阴霾。 手机上有个杨硕的信息,说他和他们已经到魔都了,如果我方便的话可以见一见。我见秦驰恩和梁青山都出去了,于是就约了他,让他在世纪商贸城下面的星巴克咖啡厅等我。 我让阿莎用帽子把我头发全部藏住了,再戴了一个很大的黑超,领子也竖得高高的,以防遇到熟人。这样咋一看就像个垂暮的老婆婆,全身上下都透着点凄凉。 出门的时候,小青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了,阴森森瞥我眼过后就进了卫生间。我也没理她,让阿莎推着我直接出门了,转角的时候,我眼底余光看到她正站在客厅门口盯我,面色有点不怀好意。 “小姐,她这个人看着真可怕。”阿莎忍不住道。 “你以后离她远点儿,尽量别惹她,免得她借题发挥。” 我想的是现在寄人篱下,不好总跟小青闹别扭,惹得秦驰恩为难。我准备等治疗期过后,再根据身体状况看看是否要继续呆在魔都,总之不能长期在秦驰恩这边,这不太像话。 就是这两天心里头总有些不太对劲,很不安,像要出什么事一样。所以就交代阿莎不要轻易去惹事,免得生出点什么事儿来到时候没法收拾。 她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主动去惹她的。” 我们俩是打车到世纪商贸城的,下了车,阿莎推着我径直朝那星巴克走去。广场上的人很多,甚是热闹。 这些熟悉的景色令我倍感酸楚,即使才过去几个月,我依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绝望下的心境和平日里还是有些区别的。 进了星巴克,我也没下轮椅,反正杨硕已经知道我半身不遂了,不用再装。我坐在了咖啡厅靠角落的地方,这里不太惹人注目,别人看到我坐个轮椅也不会好奇了。 阿莎安顿好我过后就去到一旁喝咖啡吃东西了,她从来不会旁听我跟别人谈事情。 大概五分钟过后,杨硕就斜挎着个邮差包急匆匆进来了,环视了一下咖啡厅里,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哟,今天怎么打扮得这样老气?”他揶揄我。 我笑了笑道,“少废话了,约我有什么事吗?” 他坐下过后,喊了几份点心和一杯拿铁,喘了口气才进入了正题,“他们两个回来了,那个我查不到身份的男子也回来了,跟他们一班飞机。” “一班飞机?这么说他确实是为了跟踪漠飞?” 我有点莫名了,难道秦漠飞一点没察觉那个人的存在么?还是他发觉了,故意装着不知道? 我始终认为,以秦漠飞的身手,谁想要接近他都很难,并且他身边还有个阿飞。而这个人一直都如影随形,他没有理由不发现,除非他是故意想引这个人上钩的。 杨硕点点头,又道,“以我多年的调查经验来看,他确实是一直在跟踪秦先生。不过他和商小姐很熟,在上飞机之前两人还避开秦先生见过一面,但具体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商颖居然在上飞机前还跟陌生人见面,而秦漠飞丝毫没察觉么?他能容许她背地里跟别的男人来往密切? 并且,从杨硕给出的行踪记录来看,商颖离开秦漠飞的时间是很多的,以他多疑的性格不可能不晓得,所以我猜这其中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引蛇出洞。 我没法猜透他的用意,但看鬼祟的秦漠枫、商颖以及那个神秘的男子,说明他身边早已经危机四伏。而我却什么都帮不到他,就越发觉得自己多余了。 “咦?他们怎么也来了?”杨硕正要说什么,不经意往外瞄了眼,忽然很诧异地道。 我寻声望去,竟看到商颖和秦漠飞有说有笑地从广场边走过来了,应该是朝商场那头去的。也不晓得商颖在说什么,乐得哈哈大笑,而秦漠飞则一脸浅笑,看得出他有点开心。 我眼睛都看直了,心里顿时很不舒服,他们俩这样卿卿我我,几个意思啊? 两人横穿广场过去不久又回来了,秦漠飞手里牵着个孩子,背着个小书包,一身小西装学生服,模样儿那么的乖巧。 我在瞬间红了眼圈,心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捏着,疼得喘不过气。 我的孩子,我的小凡,三四个月不见他居然又长高了不少,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面色特别淡漠。他长得越发像秦漠飞了,小脸就是一个模子印下来的。 商颖很想去牵他,但他另一只手一直斜插在裤袋里,酷酷的。走到咖啡厅外面时,他停住往这边看了眼,指着这边眼巴巴地看着秦漠飞。 我晓得这咖啡厅隔壁有个甜品店,他一定是想吃蛋糕了,他从小就是个吃货。 我把领子拉高了一些,墨镜又拉下了一些,缩在角落里怔怔地看着他们父子俩,眼泪花就那样不知不觉滚了出来。 他们越走越近,我依稀都能听到父子俩讲话的声音了。小凡的声音还是那么奶声奶气,但中气十足。 “爸爸,还有黑宝和金贝要吃。” “你不怕它们吃多了长蛀牙吗?”秦漠飞对小凡讲话一直都非常宠溺,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小凡像是被问道了,拧着小眉头一脸纠结。秦漠飞莞尔一笑,一把抱起他捏了捏他可爱的小鼻头。 “等会我们去给它们买两根热狗好吗?吃热狗不长蛀牙。” “买四根!”小凡伸出了小手,很认真地数了四根指头给秦漠飞看,“爸爸买四根,要吃饱。” “好,就四根。” “铭浩,你才上学两个月就已经会数数了吗?”一旁,商颖一脸讨好地想融入父子俩的对话。 但小凡斜睨了她一眼没理她,用力勾住了秦漠飞的脖子脆生生道,“爸爸,宝宝不要这个阿姨,她坏坏。” 他说着还用手指了指面色不悦的商颖,很唾弃的样子。我看她这样处心积虑接近小凡,莫不是想替代我母亲的角色吧?幸好我的小凡够给力,没有被她蛊惑。 秦漠飞下意识地看了眼商颖,又揉了揉小凡的小脑袋道,“小凡,不可以说阿姨坏坏哦。” 小凡顿时撅起了小嘴,道,“她就是坏坏,她欺负妈妈。” “小凡,幼稚园的老师是没有教你骂人噢,给阿姨道歉”秦漠飞脸色严厉下来。 我愣住了,原来小凡是在这附近的幼稚园读书,怪不得呢。 我知道商城隔壁的那个幼稚园,是魔都很有名的一个双语学校,能从幼稚园一直读到初中,教学质量非常好。 我想不到小凡居然在这里读书,那么以后就可以来这里偷偷看他了。如果可以抱一抱他,吻一吻他唉! 收回心思,我又瞥向了他们。 商颖没有再跟着过去自讨没趣了,转过头时眸色变得十分阴鸷。我不禁想冷笑,她妄想蛊惑我的孩子,却谁知我孩子聪明得紧,不到两岁已经能分辨是非了。 很快,秦漠飞又抱着小凡走了出来,小凡喜滋滋地抱着蛋糕盒,不断地舔小嘴唇。商颖随即又换上了一张笑脸,跟着他们父子俩走远了。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一直看不到影了才收回眼神,却发现杨硕在若有所思地看我。 第228章 事出突然 “给!” 杨硕扯了一张纸给我,指了指我一脸的泪痕。我狼狈地拿起纸擦了擦脸,深呼吸了一口气。问他为什么两眼直勾勾看着我。他说我刚才那表情令人怜悯。 我牵强地笑了下,“你若怜悯我,价钱就算便宜一些。” “这是两码事,咱们这么熟了。谈钱很伤感情的。”他厚颜无耻地道。 我倒是没跟他计较太多钱的问题,只要能让商颖那女人下地狱。一点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并且,这女人似乎在与人合谋设一个很大的局。我绝不能让她得逞。就算阻止不了事态发展,也一定让她功亏一篑。 杨硕顿了下。一脸艳羡地道,“沈小姐,那小家伙是你的儿子吧?长得好乖,那么小讲话那么利索了。” “嗯,他马上就要两岁了。” 我与有荣焉地点点头,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小凡一岁的时候也没有给他好好过生日,这两岁时。我能有幸为他庆生么?我得好好计划计划了。 杨硕听得小凡才两岁时非常震惊,道,“两岁的孩子能这样聪明。真是不多见。不过想当年我也是,那聪明劲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有时候很欣赏杨硕。他总是一本正经地说一些恬不知耻的话,令我忍俊不禁。 于是我心里的悲痛减弱了好多,觉得黑暗的前方又亮起明灯了。不管这腿能不能恢复,但能近距离看到他们也是一种幸福。 “沈小姐,我打算在魔都住下来,你有什么资料提供给我的吗?越详细越好,便于我捕捉一点细节。”顿了一会,杨硕又问我道。 我想了想,把商家和商颖的个人背景告诉给了他,包括她是孤儿院领养的事情。不过她被人轮的事我就没说,这事不到万一我不会四处宣扬。 杨硕听了非常惊愕,说如果能让他遇到商家这样的人,他完全不介意被父母抛弃,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真骨子里都透着铜臭味。” “我是说真的,如果我是商颖,就一定会非常珍惜眼前的生活的,享受荣华富贵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来折腾那些事。”他肯定地强调了一下。 我没理他,往窗外看了眼,天色已经入暮,周遭的路灯和霓虹灯都亮了起来,广场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 估计秦驰恩已经回家了,我也得回去了。 就又道,“杨硕,天色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以后我可能会经常在这里看小凡,你要找我可以下午约我。” “行,这是最近拍到的照片,你可以仔细看看。”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很大的牛皮信封给我,又道。“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还想多看看这夜景。” 结了帐,阿莎推着我离开了咖啡厅。我们俩也没立即回去,我让她推着我顺着马路走走,看一看这夜色,感受一下这秋风瑟瑟的氛围。 人是种非常奇怪的动物,在拥有很多的时候,就从不会在意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而当身处绝境了,就变得特别的多愁善感,哪怕是看着一棵光秃秃的树,也能联想到自己的落寞。 我如今就是这样,以前从没觉得这夜色多美,但现在发现真的美妙绝伦,这心思真是太奇怪了。 阿莎就推着我顺着往秦驰恩家的方向走,准备走累了就打车。我们俩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我就瞧见有一群着装非主流的混子从路口的天桥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那个,是令我万分厌恶的秦少欧。他特别招摇,身后一堆人如众星捧月般围着他,个个低眉顺目。我估计是他认识的一干小喽罗,看他笑得那么狂傲,也不晓得又干了什么缺德事了。 我连忙让阿莎把轮椅推到了边上,尽量不去直面这群人,他们个个都穷凶极恶,惹上就完蛋了。 “二少,秦家真的对你那么狠啊?一点钱都不给你吗?那咱们今天还去清风吟看莲凤吗?” “去,怎么不去?我就不相信莲凤那死妮子能抗拒得了我秦二少的魅力,你们几个先去清风吟等着,我去问我表姐要点儿钱,对了,给莲凤说一声,哥一会就过去,让她准备好伺候我。” “嘿嘿,二少就是二少,怎么都能想点子捞钱,那哥几个去帮你把莲凤看好了。” “豹子,给哥弄点那玩意儿,你懂的。必要时候还是得用非常手段,懂?” “必须懂嘛,放心,魁哥那边有的是,少不了!” 秦少欧他们一群人一边走一边说,以至于我把他们的计划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忍不住火冒三丈。 这混账东西真是不长记性,秦漠飞警告他那么多次,他非但没变好,反而是越来越渣了。他这又想去祸害莲凤了么,她可是李焕看上的人,可千万别给糟蹋了。 我既然听到了这事,断然不能袖手旁观,得提醒一下莲凤。只是我现在身份比较敏感,还是得请秦驰恩帮帮忙。 “阿莎,咱们打车回去吧。”我想了想道。 阿莎点点头,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载我们回院子。 我们到家的时候已过八点,秦驰恩和梁青山正在客厅里面对弈,而小青则在一旁端茶倒水,很是殷切。她看到我顿时就沉下了脸,特别不待见的样子。 我没空理会她,到棋盘边看了一下棋局,好像他们才开始没一会,当然就不好打断他们俩。于是我打了个招呼就让阿莎把我扶上楼,我准备联系一下丽丽。 莲凤比较冲动,如果直接告诉她可能会把事态演变得无法收拾,我清楚秦少欧的为人,他是绝不能硬碰的茬子。 自从婚礼事故过后,我就一直在刻意躲着丽丽她们,从没打过电话。所以拨号的时候我十分紧张,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她若知道我还在,肯定会来找我的。 我还没拨完号码就挂掉了,心跳得很快。但看看时间,又容不得我犹豫,于是又硬着头皮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里面传来丽丽甜甜的声音,还有练歌房里震天的音乐声。 “喂,这里是清风吟练歌房,请问你是哪位,要定包房吗?” “丽丽,是我!” “欢”丽丽忽然打住了,不一会电话那头杂音没了,静默了许多,接着又传来了她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哭腔了,“欢颜,是你吗欢颜?” “是我。” “你去哪里了啊,知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你也真是的,这么久一个电话都不给我们打,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当做朋友啊?” “丽丽对不起,这事我回头再给你解释好吗?是这样的,你现在赶快想办法把莲凤叫走”我把听到的秦少欧的计划都给她说了,让她尽量避开这混蛋,因为她们惹不起。 她听后沉默了许久,又道,“所以,如果不是莲凤这事,你就不打算打电话给我们了?一辈子都不打算跟我们来往了?” “对不起,我有苦衷。” “我现在先去处理莲凤的事,回头再给你打电话过来,你可不准关机不准拒听,听到吗?” “嗯!” 放下电话过后,我心里特别难过,又特别欣慰。她们都还念着我,听到我声音会激动,会哭,让我觉得回来真好。 这个电话一打,注定我要开始去面对一些事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已经预料不到了。 洗漱过后,阿莎帮我擦了擦身子,扶我到床上歇息。但我毫无睡意,拿着手机等待丽丽给我打电话,特别期待。关于婚礼上的事情我还一头雾水,想问问她。 只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的电话,有点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就又打了电话过去,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到底是没听到,还是出事了呢? 以秦少欧的个性,他摆了很大的谱没得到莲凤,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会不会来横的啊,我很担心。 我想了想,给秦驰恩发了个信息,跟他说有点事情想单独谈谈。我没直接打电话,觉得打扰他和梁青山下棋很不好意思。 不一会,楼下就传来了梁青山爽朗的声音,“秦先生你这是故意放水啊,你觉得我下不过你吗?不服,不服再来一局。” “呵呵,梁老你客气了,真的是你棋艺好才赢的。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你老先睡,明天我们继续。” “哎呀呀你啊你,跟沈丫头一样是看不起我的棋艺,都让着,胜之不武啊,胜之不武,唉。” 我估计是秦驰恩接到我的信息故意放了水,早早结束了这盘棋,所以梁青山不满意了。果然,他不一会就上来了,急急来到了我卧室里。 “欢颜,有什么急事吗?” “三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派人去清风吟看看”我又把今天不小心听到秦少欧要算计莲凤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听罢蹙了蹙眉,“以少欧贪生怕死的性子,应该不会在清风吟把事情闹大,你先别担心,我亲自去看看。” “我也想去可以吗?” “你”他下意识看了一下我的腿。 “我就坐在车里不出去,看到她们平安就好了。” 我着急,是因为丽丽她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再加上她们待我如亲姊妹,我又怎么放得下。 秦驰恩拗不过我也就答应了,直接抱着我下了楼,也没坐轮椅了。小青正在大厅里收拾东西,看到他抱着我,那眼神阴鸷得令人发憷。 我想她是真的恨我入骨,即便是这种情况下都不懂得掩饰一下自己。于是秦驰恩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稍微收敛了些,但也是很不屑地嘀咕了一句,估计是骂我。 秦驰恩尴尬地偷瞥我一眼,我装着没看到似得别开了头。他家的佣人这样不礼貌,丢人的又不是我。 他小心把我放在副驾驶上,还特地把椅子放平了一点才给我系了安全带,而后载着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清风吟而去。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于是又打了一下丽丽电话。话忽然通了,但里面却传来一声惨叫,“啊” 第229章 再见你 “三哥,丽丽她们可能出事了。”我顿时慌了,惊恐地看着秦驰恩。 “别怕。很快到了。” 他把车速提高了些,直接在车流中横冲直撞起来。我又继续拨打丽丽的电话,但再也无法接通了。 想起秦少欧那群丧心病狂的兄弟,我心里一阵阵发憷。他们不会 当秦驰恩“呲”地一声把车停在“清风吟”大门口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一辆眼熟的悍马车。就停在门口的左侧。这是秦漠飞名下的车,一直是阿飞再开。 难道他们也来了?但秦漠飞一向不是个仁慈多事的人。丽丽应该请不动他。 秦驰恩也看到了那辆车,神色顿时戒备起来。于是他又调了车头把车停在了大门右侧转角的地方。这里背着光,视觉并不好,不注意的话是肯定看不到这里的。 我有些心急,催促他,“三哥,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都不去。你快下去看看吧。” “你也别担心,我进去看看很快出来。” 他走后,我就侧着身就着广告下的霓虹灯张望清风吟大门口。那边门口没有保安。估计里面这会正危机四伏。 丽丽她们没有任何背景,但凡在地下圈子里稍微有点威望的人。都可能动得到她们,看今天这阵仗,恐怕不会是小事。 很快,广场上又来了两辆车,前面车上下来的人是薛宝欣,好久不见她又肥硕了许多。后面车里下来的人是陈魁,嘴里叼着雪茄,一脸的狂妄。他跟以前一样又胖又丑又跋扈,看来一顿牢狱之灾并没有让他改变多少。 薛宝欣跟陈魁打了个招呼过后,一起朝着清风吟大门走了过去。 我顿时有些紧张了,这事情看样子是闹大了,不知道丽丽她们能不能安然无恙。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秦驰恩身上,因为陈家和薛家是以他马首是瞻的。 练歌房里面依旧灯火通明,音乐声不绝于耳,然而周遭的气氛不对,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我眼巴巴看着大门口,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你他妈的凭什么管我啊?你和那死老头子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吗?又不给我钱花还限制我出境,我他妈的玩几个女人你也要管,你咋不管管你自己呢,朝三暮四?” 练歌房里面忽然传来秦少欧歇斯底里的吼声,紧接着他以一个脸先着地的姿势从门口飞了出来。 后面跟着出来的是一身煞气的阿飞,再接着是秦漠飞,他穿着身休闲装,手斜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秦少欧。 我一看到他就不淡定了,满身的血液像忽然窜上了脑门,特别激动。 好久没有这样贪婪地偷看他了,即使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气场依然不曾弱半分。往门口一站,就连吧唧雪茄的陈魁都稍微收敛了一点。 秦少欧摔在地上久久没爬起来,还是他一个手下把他给扶起来了,他顿时不要命地朝阿飞扑了过去。 “你麻痹你算什么东西啊,你再打老子试试看。” 其实他根本不懂武功,直接又被阿飞一拳给打飞了。薛宝欣从里面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冲到阿飞身边就是一耳光给他打了上去,但意料之中地没打着,被他轻易避开了。 阿飞脸瞬间沉了下来,“薛夫人,请你克制一下自己,老板刚才可是下令说往死里打,谁拦着打谁,我下手重,请你让开些。” 薛宝欣慑于阿飞的身手没敢造次,倒是跑到秦漠飞面前气急败坏地大吼了起来。“漠飞,少欧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这种地方的女人不就是供男人消遣的吗?他就算染指一两个也没关系吧,又不是给不起钱。” 她讲的话非常的不中听,我听得一肚子怒火。妈的,什么叫这地方的女人就是供男人消遣的?就算是消遣也得是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吧? 秦漠飞蹙了蹙眉,冷冷斜睨了眼薛宝欣,“薛夫人,想不到你法律意识这么薄弱,强奸难道是钱可以解决的?” 强奸? 我心下一颤,谁被强了,莲凤还是丽丽?或者是别的姑娘们?这该死的混账会不会太狂妄了? “这些婊子本来就是卖身的,强了又怎么样啊?少欧他是没结婚的正常男人,找点乐子怎么了?当初那沈欢颜不也是你在夜店撩的么?” 提到“沈欢颜”三个字时,秦漠飞的眸光顿时变得阴鸷,吓得薛宝欣立即退了一两步躲开了。 “就是有你这样的母亲,少欧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冷冷道,说完就指挥阿飞,“继续打,打得他懂事为止,其余几个也不用客气,往死里打。” “秦漠飞,你把他打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他不过就是玩玩女人,又没敢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你闹这么大做什么。” 薛宝欣还在虚张声势地喊,我现在终于明白“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了。她对秦少欧的各种宠溺,把她扭曲的三观也带给了他,以至于把他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想秦少欧曾经一定不是这样的,人之初性本善,这是千古真理。 其余的几个,也就是跟着秦少欧的几个混子,直接被阿飞从大厅里面拖了出来,几番拳脚下去,几个人都跟秦少欧一样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没有瞧见秦驰恩出来,所以特别的紧张,把头使劲探向了方向盘那边,以便瞧得更清楚。 陈魁则一直黑着脸站在大门边上,雪茄夹在指尖已经燃了一半了,也不记得抽。他应该是非常忌惮秦漠飞的,所以迟迟没透露他的来意。 倒是秦漠飞先开口了,上下瞄了他一眼道,“陈魁,这都是你的人吧?少欧手里的毒品也是你提供的?好久不见你,一出来就惹我们家少欧,你胆子还不小。” “秦先生说笑了,我这个人一般不主动惹事,但这送上门来的钱财我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所以你是在怪我没有把你生意彻底断掉?”秦漠飞挑了挑眉。 “秦先生的口气好狂妄,你不妨试试有没有那个能耐断掉陈家的生意,你们秦家固然庞大,但我陈家也不是泛泛之辈,在这魔都也能占一席之地。” 陈魁说是这样说,但却已经扔掉了手里的雪茄,把手迅速放进了兜里,我估计是准备掏枪。 其实他是不敢惹秦漠飞的,他虽然年轻,但因为秦家的特殊训练手段,手段之狠毒已经盖过他们这些老油条。 见陈魁那样戒备,秦漠飞凉凉一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喜欢再杀人渣,会脏了手。” 他说话的同时,秦驰恩总算从大门里走出来了,身边跟着一身血迹的丽丽和满脸苍白的莲凤,还有婷婷紧随其后,三个人都仿佛惊弓之鸟一样相互依靠着瑟瑟发抖。而她们身后,又站了无数的姑娘,都躲着不敢出来。 我顿时红了眼圈,却又不敢过去,也没法过去。 秦漠飞抬头看了秦驰恩一眼,呲了声,“在这里看到三叔真的好意外,想不到你的伤好得那么快,还能看到你英雄救美,真难得了你这份怜香惜玉的心。” 秦驰恩沉了脸,但没理会他,很不悦地看了眼陈魁,“以后罩着点这个场子,再出事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魁寒着脸点了点头,走到地上那群人面前狠狠踹了一脚,“还他妈不滚!” 很快,地上的人都忙不迭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作鸟兽散了。只有秦少欧被打得最惨,此时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薛宝欣被阿飞盯着,也不敢上去扶他。 这一干混子走后,陈魁跟秦驰恩打了个招呼也开车走了。他的车是从我所在的右侧走的,几乎是跟我擦肩而过,我在他路过的瞬间低下了头,也不晓得被发现了没。 陈魁一走,这里的气氛越发地剑拔弩张。 秦漠飞看了眼薛宝欣,道,“薛夫人,少欧我会带回秦家管教,你先请回吧,你以后还是要少做坏事,免得过早地变成一捧灰。” 薛宝欣没敢说啥,冷哼一声也开车离开了。阿飞把秦少欧拎上了他们的悍马车,在转身的时候不经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还在眼巴巴张望着他们来不及躲,眼神就这样跟他撞上了。 但他表现得很镇定,几乎是瞬间又转过了头,我都怀疑他没看到我,可刚才四目相接的一刹那他肯定惊愕了一下,他一定是看到我了。 他会对漠飞说么? 大门口,秦驰恩和秦漠飞有种狭路相逢的感觉,两个人都寒着脸冷冷地看着对方,也不讲话,就那样对峙着,周围的气氛也因为他们的对峙而更加压抑。 “欢颜呢?”许久,秦漠飞才开口,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你问我要什么?” “三叔,我真的不想看你也变成一捧灰,毕竟你是我这世上唯一欣赏的竞争对手。”秦漠飞的眼神阴鸷了许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此时怕又想打人了。 我很怕,知道秦驰恩的功夫没有秦漠飞好,再加上他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如果再被打一次,后果一定不堪设想,我始终不愿意看到他死去的。 不过秦驰恩的气场很强,他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漠飞,我这一辈子什么都得到过,很满足了,你杀我我眼睛都不会闭一下。倒是你,一定过得比我苦,你若死去会后悔的。” “是么?那我试试你是否真不怕死。” 秦漠飞说着忽然一个闪身上前,一把揪住了秦驰恩的领子,吓得丽丽和莲凤一声尖叫,两人连忙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 “秦先生你不要冲动,既然你们是亲人,何必闹成这样呢?欢颜如果想回来,她一定就会回来的。”丽丽讲话的声音都在哆嗦,可想而知多恐惧了。 秦漠飞应该没心思杀秦驰恩,冷哼一声松了手,对他又道,“你最好把她藏好一点,如果被我发现了,把你挫骨扬灰都不算过分。”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广场上的悍马车,而阿飞紧随其后,他开车离开的时候,还刻意从我车前路过。 擦肩而过之时,我把头埋下了 第230章 真相 秦漠飞他们走后,丽丽把清风吟里面所有人都提前叫走了,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紧接着,我接到了她的电话,“欢颜,你在哪里?” 我回了句“就来了”。 秦驰恩过来抱起了我,又快步流星地走进了清风吟大门。当丽丽和莲凤看到这样子的我时,两个人都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吓得目瞪口呆。 还是婷婷稍微镇定点,连忙关上了大门,开了个包房给我们坐。 秦驰恩把我抱进去过后,她们三个一窝蜂地冲了进来,蹲在我身边泪如雨下。于是他见状就出去了,一直在门外的吧台边抽烟,背对着我们满腹心事重重的样子。 丽丽和莲凤一个劲地捏我的大腿,而我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只能望着她们笑,很苦涩地笑。 “怎么会这样?欢颜你这是怎么了?”丽丽都顾不得自己一身血迹,抱着我的腿惊恐不已。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事啦,这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就恢复了。你们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我听到秦漠飞说秦少欧强了这里面的姑娘,又看到丽丽一身血迹,所以猜会不会是她遭受了毒手。 丽丽摇了摇头,“都没有,你打了电话过后我就让莲凤躲在电脑机房里。秦少欧没有找到莲凤就在这里撒疯,他想对包房里的姑娘下手,几个人把人衣服全都脱光了。我当时一气之下拿了一把刀冲进去,给了我自己一下镇住了他们。” 她说着还很得意地把袖子撩起来,露出了手臂上一条起码两寸长的伤口,上面的血都已经凝固了。 这傻女人……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这确实是一个震慑别人最好的办法,一个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一定会更狠的。秦少欧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最怕的就是比自己更狠的。 我顿了一下又问,“那后来呢?” “莲凤打电话给李焕求助,他正在外地出差,就连忙打电话给秦先生了,好在他和阿飞俩个没有见死不救,很快就赶来了。阻止了秦少欧他们继续发疯,否则那几个姑娘们都难逃毒手。” 强奸未遂!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出点丑也没关系。我让丽丽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她不愿意,她说想跟我多讲讲话。 于是我让婷婷拿来了店里的保健箱,给她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莲凤坐在我身边紧紧抱着我的胳膊,默默淌着泪。 “欢姐,谢谢你救我。”她哽咽道。 我斜睨了她一眼,“傻瓜,我既然听到了,哪能袖手旁观呢,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的。” “可你这么不好,还瞒着我们。”丽丽补了句。 我看了一下无用的双腿,确实无言以对。这其中关乎到的事情太多,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丽丽纠结地看了一眼外面的秦驰恩,坐在我身边小声问我,“欢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婚礼上你怎么就逃了呢?还跟三爷在一起了?” “我不是逃,我是被暗算了。”我说了被商颖儿子小浩辰扎了一刀的事,“他那一刀正好伤到了我的神经,所以就变成这样半身不遂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在做复健了,医生说效果很好。” 我不想看到她们三个失望,就撒了个慌。 丽丽若有所思地睨了我一眼,道,“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是刻意躲避秦先生吗?他在到处找你,还来问过我们。” “……我这个样子,也不好回来吧?” 我曾经完好无缺的时候都那么自卑,现如今变成了这样半身不遂的,就越发没勇气直面他了。而最主要,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怕他伤心。 “你知道吗欢颜?当时你消失了过后……” 从丽丽嘴里,我这才晓得自我走后,那个婚礼又是怎样的一个延续,而婚礼上那些人为何没有发出质疑。 那天,我化好妆过后,黛蓝就直接带着她们几个去找秦漠飞了,但他并不在化妆间里,打电话也没人接,所以就让她们几个分头去找,但都没找到。 到最后她们又回头准备去我的化妆间找我时,秦漠飞忽然又出现了,跟她们说我不见了,但因为场面无法控制,所以这婚礼照常进行,还请她们多担待一些。 苏亚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在秦漠飞走后就跟丽丽她们说,我可能是出事了,让她们不要恐慌,先静观其变。 她分析得很对,说秦家早在九年前就已经出过一次丑了,所以这次硬着头皮都得把婚礼办下去,这新娘子的候选人可能是商颖,因为只有她最具有说服力,并且可以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释这一切。 果不其然,秦漠飞在婚礼开始之前,说了一段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他说:“九年前小颖的离去,让我那场盛世婚礼成为了遗憾,而这次的婚礼我冒了一个险,想让大家来猜猜这场的婚礼的女主人到底是谁。” 这话换做任何人来说都是荒唐至极的,但偏偏从秦漠飞嘴里说出来却无人怀疑。仿佛这就是个娱乐大众的游戏,一个分辨真假新娘的游戏。 也因为他这番话,所以在商颖出现的时候,现场的人并没有一个人觉得惊讶,像是都在情理之中似得。 而我之前的表现,就成了他这个婚礼一个游戏环节,意在蛊惑在场人的判断。 至于丽丽她们,也因为苏亚提前揣测到了事实,所以很配合秦漠飞这场婚礼,令整个婚礼上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这就是我为什么看到图片上他们都笑逐颜开的意思,因为一个荒唐至极的谎言,婚礼照常进行。 婚礼过后,丽丽还专门打电话给秦漠飞问我下落,但他什么都没说就挂掉了。 时至今日,她们依然对我消失的事情耿耿于怀,却又不明所以。包括苏亚在内,没有人猜到我到底怎么了,是被杀了,还是跟人跑了。 商颖和秦漠飞曾经那场婚礼太过张扬,所以魔都的人都觉得他娶她是情理之中的事,甚至有人还认为这种感情难能可贵,编成了一个很美的爱情故事。 我呢,街坊传言我其实本就是请去演戏的,既然这场已经戏落下帷幕了,我就该功成身退了。 至于我去哪里,怎么样,并没有人关注。 所以,平凡人和不平凡的人一比较,差距立竿见影!我和商颖,就是灰姑娘和白雪公主的差距。 我想不到,原来在很多人眼中,我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丽丽说完过后,大家都沉默了,面色都很沉重。我知道她们在为我难过,我是人生大输家,输了一切,连下半辈子都输了。 许久,丽丽才又道,“欢颜,如今的成业集团已经每况日下,秦先生似乎也无心再打理,我看到电视新闻说,成业集团董事会的人已经有别的总裁人选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去医院看看伤口了,再不缝合的话,以后会留很难看的疤痕。” 我没有心情再跟丽丽她们聊下去了,成业集团怎样也跟我无关。我只关心秦漠飞和孩子,得回去捋一捋刚才听到的消息,我忽然间没办法消化这些,有点儿如鲠在喉。 丽丽也没再坚持,就准备关了门跟婷婷她们一起去医院。我这样子也没办法跟去,就准备跟秦驰恩回家了。 丽丽扶我出去时,小声问了我,“欢颜,你真的跟三爷在一起了吗?其实我发现他对你还蛮不错的,又这么照顾你,跟了他兴许很幸福。” 我睨了她一眼,指了指肚子,“再过些日子,你们又要当干妈了。” “啊?这……” “漠飞的。” 辞别丽丽她们,秦驰恩又载着我回家了,这会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马路上人迹罕至,车都没有几辆。 途中,秦驰恩一句话都没说,脸色也特别不好,可能还在为刚才秦漠飞威胁他一事生气。我本想安慰他的,却又觉得讲什么都不对,毕竟他们之间的导火索是我。 而我在暗暗担心,刚才阿飞好像看到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跟秦漠飞讲。如果他再来找我,我到底要不要见他。 就这样躲着的话,其实对秦驰恩也是一种伤害。我怕某一天秦漠飞找到我,他真的会对他下手,那时候我就两难了,成了典型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或者,我应该主动离去的。我现在手里是有钱的,随便去哪里买一套房子居住也不是不可以。 “三哥,我的存在似乎令你很危险。”我想了半天纠结道。 他忽然“呲”地一声把车停在马路上,回头特别惊愕地看着我,“欢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 看到他惶恐不安的模样,我那“离开”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可是,我若不走,万一有一天他再次因为而受伤,我又怎么面对自己? “三哥,漠飞迟早都会找到我,我觉得……” “他找不到!”他干脆地打断了我的话,伸手捏了捏我脸颊,“欢颜,别离开我好吗?不管漠飞想把我怎么样,我都不愿意失去你。” “可是我并不爱你啊,也给不了你什么。” “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多陪陪我,陪到我油尽灯枯的那一天,好吗?” “这一辈子很长的,你还不到四十,总不能守着我这样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吧?你始终要结婚的。” 他没有应我,只是看我许久,笑了笑转头又开车走了。我有种错觉,为何他的笑容那么的悲凉。 第231章 扑朔迷离 接下来因为飓风登陆魔都,连续好几天都在下雨,而我的复健训练和针灸一直没有停过。只是令我遗憾的是。纵然我被折磨得生无可恋,但这腿依然 眼看着治疗周期逐渐缩短,我开始慢慢接受彻底瘫痪的事实,不再对站起来抱有任何希望了。 丽丽她们在这期间联系了我很多次。想跟我吃饭,或者逛街。但都被我以要康复训练的借口推辞了。面对她们的关怀我感到压力重重,怕她们知道我永远都站不起来。 我不晓得别人是不是这样。处境越悲惨,就越不想去面对最好的亲朋好友。怕这样怕那样,各种忌惮。 我是这样,渴望的东西越多,怕的东西就越多,所以变得很怯懦。 我在绝望的打击下开始心灰意冷,甚至于调查商颖的事都没那么积极了。但杨硕依然会每隔三天就把她的行踪记录发进我的邮箱,他比我还热忱。 我有时候觉得。复仇,好像已经成为我力不从心的一件事了。 秦驰恩回到魔都过后,开始着手公司的事。但他只有下半天在公司。上半天就陪着我做康复针灸。看到我一天天下去依旧站不起来,他其实比我更急。但他一直在安慰我,说一定会有奇迹。 他其实讲得很言不由衷,我明白的。 我发现了一个很怪异的现象,小青最近跟那个裴文娟来往非常密切,虽然她从未进来过院子,但被我发现好几次。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阳台发呆望天,所以总看到她。 我忽然对她们俩的关系产生了莫大的好奇,于是就让杨硕顺便调查了一下裴文娟。她的工作资历并不深,所以他很快给了我一份详细的背景资料,从出生到工作,很详细。 把资料一字不漏地看完过后,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原来,裴文娟和小青是亲姊妹,两人的父亲曾是中天实业的项目经理,非常得商远成赏识。但因为工程事故身亡,他的妻子也卷着家底子跑了,商家就破天荒地接纳了裴文娟和裴小青姐妹俩,并资助她们读书。 不过裴小青并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就在商家伺候商颖,成了她的丫头。而裴文娟则一路顺风顺水读到大学,学的是室内设计。 原本这份资料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却跟裴文娟在我手底下面试时截然不同。当时她说自己是独生女,家境很不好,所以她渴望一份工作。 我记得,当初招聘她的时候我就很不喜欢她,也是因为她博同情打动了我。而现如今看来,她来成业集团应聘工作绝对是有预谋的。 且不说她的专业跟商家的产业对口,单就以商家对她的照顾,就不可能说多难找工作,所以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 尤其是她刻意隐瞒了身份,这事就令人生疑。我几乎能肯定公司项目被截胡的事跟她有关,却不懂她截了为何是秦驰恩所得,商家反而没有得到半点儿好处。 于是我觉得,她的行为可能属于个人指使,跟商家没太大关系。 所以是商颖么? 她到底要做什么呢?我真的一点儿搞不懂她的心思,她和秦驰恩、秦漠枫还有秦漠飞三人扑朔迷离的感情令我非常疑惑,她丫的到底爱谁呢? 好像谁都不爱,又好像谁都爱,她是个非常矛盾的女人。 商颖我姑且还对付不了,但这个裴文娟么不管她是否出卖了公司,就凭她的背景和小青的关系,我就不能让她这颗老鼠屎继续留在成业集团搅浑。 下午两点半点的时候,我约了莲凤和丽丽在世纪商贸城的一茶一坐喝下午茶。为何是两点半呢,因为四点半小凡就要从这里的幼稚园放学,我估计能碰到他和接他的人。 我到世纪商贸城的时候,丽丽和莲凤已经在广场上等我了,当然我依旧打扮得像个老太婆,戴着墨镜和帽子,妆画得很老气,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令我有安全感。 她们俩看到我就要热情地走过来,但被我拦住了,她们俩长相过于完美,会惹来很多回头率的。万一有一个回头的人是认识我们的,那就不得了了。 兴许是总跟杨硕接触,他对于细节的敏感和谨慎也感染了我,会防患于未然。 进到一茶一坐过后,阿莎依然是把我扶到沙发上就去旁边自己娱乐了,她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 我们选了个靠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坐定过后丽丽就摘掉我墨镜把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随即她翻了翻我的帽子。 “全白了?”她一脸伤感地道,比她的头发白了还难过。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了笑道,“半白和全白有什么区别呢?全白了还个性化一点呢。” 她听得顿时眼圈一红,把头别向了一边,而莲凤忍不住已经双眸含泪了,左右看了看过后,小心摘下了我的帽子,当一头白发落下时,她那眼泪顿时滚了出来。 “好啦,快点给我塞回去,咱们在吃东西呢。对了,你们要吃什么啊,蒸凤爪吧?这个粉蒸排骨也不错,还有” “欢姐,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以前可是魔都夜场的大牌一姐啊,那么多人听你话,那么的霸气。” 莲凤没法接受我现在的样子,哭得妆都花了,脸蛋儿跟个小花猫似得。她是从金色大帝就一直跟着我的,所以我在夜店叱咤风云的时候她都晓得。 我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也没什么。兴许过了这一两年,我又风光起来了呢?” 这话当然是假的,我晓得我非但风光不起来,恐怕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人,首先在心理上就比别人弱了几分,想要再次风光是何等的困难。 丽丽比她沉稳,深深呼吸了一下就忍回去了眼泪,起身又帮我把头发塞进了帽子里。坐下过后,她点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蒸凤爪,肠粉等。 东西送上来过后,我们三个风卷残云般吃了一通,吃完过后让服务生把桌子收了,又上了饮料,这才开始聊。 我问及了李焕,“莲凤,你和李焕之间感情如何?有进展吗?” “丽姐和婷婷说他这个人实诚,对我也好,我都跟我爸妈提了他,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过年就带他回去见见我爸妈。欢姐,这都要谢谢你了,尤其是那天的事,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会被秦少欧糟蹋成什么样。” “傻瓜,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既然你和李焕的关系还不错,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说着把包里一份资料递给了她,“你把这个记熟,让李焕想办法约一下漠飞,然后” 我觉得,单纯地把资料给秦漠飞,或者是经过李焕送给他都不妥,会令他起疑,他会猜到有人在调查他公司的人。以他的分析能力,一定会对这事加以追踪,到时候我和杨硕都可能曝光,这并不好。 但如果李焕约了漠飞,莲凤以不经意地方式说出一些重点,那一定事半功倍。秦漠飞纵然再厉害,也一定联想不到这是我找人调查得来的结果。 莲凤看后很凝重地点点头,“你放心吧欢姐,我一定帮你把这事办好。正好李焕说他们公司有个大型活动,问我要不要去参加,我会想办法的。” 她办事我并不担心,虽然年纪不大,但好歹也在风尘中混迹了那么多年,做这么件小事是游刃有余的。 随后,我又问了丽丽一些魔都近期的情况,她跟我说,陈家和薛家在准备东山再起,但因为之前损失巨大,想要爬起来恐怕不是很容易。 奇怪的是甄家,感觉已经销声匿迹,魔都再也没有听到有关与他们的事迹了。 这事令我想到了秦漠枫,他是大姑和甄阳秋的儿子,从牢里放出来过后没回国,居然在拉斯维加斯开了同志酒吧,令人匪夷所思得紧。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以我对甄晓东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更何况其他两家都在活动。他居然守得住这安分,实在让人诧异。 人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他们甄家是否在静静地等待一个契机呢?我猜不透。 “对了欢颜,我听到传言说秦先生有意让出公司总裁一职,而接手的人可能不是三爷,而是另有其人。” “嗯哼?” 秦驰恩目前确实没有心情去争成业集团,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破公司,他可能不屑要了。那么会是谁呢?秦天明么?以他那水准,公司到他手里一天恐怕就破产了,秦家和监控的政府都不会冒这个险。 难道漠飞目前已经颓废成连总裁都不想当的地步了么?那么他以后怎么办,还怎么以身作则去给小凡做榜样呢? “欢颜,他们两个你到底要谁啊?秦先生对你的感情扑朔迷离,但我看得出秦三爷对你也不错,他看你的眼神非常宠溺,一个男人若不真爱一个女人,是不会露出这种眼神的。” 我讪笑了下,“你们觉得,我现在还能跟他们任何一个过日子么?我一直在三哥身边,只是因为我还有一段治疗期没有结束。再则,我也知道他对我好,多陪陪他,以后也不会那么愧疚。” “那你宝宝呢?你难道还想独自一个人抚养宝宝吗?” 丽丽说着看了一下我的肚子,又过了这么久,我已经开始显怀了。尤其是坐着的时候肚子特别突出,跟一颗小球似得。 我下意识抚了一下肚皮,道,“别担心丽丽,现如今我经济状况已经好很多了,养孩子完全没问题。”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孩子需要一个父亲,而你需要一个能相守一生的男人。欢颜,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你现实一些没有人会笑你。” 现实?何为现实呢? 第232章 我的宝贝 我们三个聊到四点钟才散,我让莲凤和丽丽先走,而后才让阿莎推着我下楼。 我裹上了长围巾。把脸遮得只剩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此时天色渐暗,我也就没带墨镜了。但为了刻意显得老气,我还佝偻着背,活活一个垂暮之年的妇人。 我们俩来到了双语学校的幼稚园分部。这个校区非常庞大,但区域划分很细。幼稚园、学前班是一个区域,小学和初中分别是一个区域。 学校有东西南北四个进出大门。分别应对幼稚园、学前班、小学和初中,平日里各个分部是井水不犯河水。 小学生和初中生是封闭式教学。但这幼稚园和学前班不是。所以每到下午四点钟,这南门口的人就特别多,都是接送宝宝的家长。 我让阿莎把我推到了学校南门正对着的人行道上,这地方有一丛小灌木,不但能隐蔽我,还能更加直观地看学校动静。小凡等会一出来,我肯定一眼就看到了。 我此时满心热血沸腾。特别激动,就算不能走到小凡面前去,能在这里看看他也是幸福的。看他现在小大人的样子。估计杜岳峰的地狱式训练起了作用。令他早熟了。 四点一刻,秦漠飞那辆悍马缓缓从马路上驶了过来。我正要躲,才看到车上只有阿飞一人。他把车停在最靠边的马路上过后,快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身着皮夹克,平凡中有股难掩的霸气。 秦漠飞没来? 我有点疑惑,但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我就不用那么担心。 阿飞那天是看到我了的,但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风波起,估计他没把这事说出来。他走到大门口时,站在人群最外往里张望了一眼,就斜靠着路边已掉光叶子的风景树等候。 五分钟后,幼稚园里传来了特别洪亮的下课音乐,居然是那首脍炙人口的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妈妈想娃娃,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音乐声只有最的几句,翻来覆去的唱。我听得竟忍不住红了眼圈,这首歌带给我无数感触,我想起了爸爸妈妈,想起了逝去的宝宝。 很快,里面又响起了无数宝宝激动的喊声,不一会就有老师带着孩子们很有次序地走了出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小凡,他居然在喊号子,“一二一,一二一。”,他的表情特别严肃,而那些孩子们也听话,虽然走得不算整齐,但都一脸认真地在踏步。 这学校的服装是统一的,男孩子都是蓝色镶白边儿的小西装套装,脚上穿黑色小皮鞋。女孩子则是上面是小西装,下面是百褶小裙,配着白色的厚腿袜和黑色小皮鞋,每一个都又萌又可爱。 尤其是我的小凡,感觉他就是挥动着翅膀的小天使,他在一帮小朋友里是那么出众。他不苟言笑,这点跟秦漠飞很像,但做事非常认真。在带着小朋友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就一个立正,很帅气地站在了队伍旁边。 门口的家长们并没有蜂拥而上,也很有持续地排起了队。任课老师拿着一个指纹打卡机,站在校门口挨个喊。喊到谁,谁的家长就过去摁一下打卡机,而后才能接走孩子。 我很惊愕,这样管理方式在魔都乃至全球应该都不多见,我觉得非常好。家长们领着孩子走时,小宝贝们都会脆生生地说老师再见,浩浩再见。 浩浩就是我的小凡,喊到他的时候他都会挥挥手,但依然淡漠着一张脸,没一丝笑意。 当小朋友们走完了过后,阿飞才走了过去,而小凡的小脸上这才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冲他大喊了一声,“飞飞” 飞飞呃! 阿飞在打卡机上摁了一下过后,冲老师笑了笑就牵着小凡走了出来,他转身的时候,似乎不经意往我这边瞄了一眼。而后拉着小凡横穿了过来,像是要从我面前过去。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因为他其实直接走人行道过去停车的地方就好了,不用转到我这边来的。看到他们俩越来越近,我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非常紧张。 “飞飞,爸爸呢?”小凡昂起头,奶声奶气地问阿飞。 阿飞挑眉扫了一下我这边,微微提高了音量,“爸爸找妈妈去了,说她不听话到处乱跑。” “妈妈不要宝宝了吗?” “要的,妈妈在跟你躲猫猫呢,你乖乖听话她可能就回来了。” 他们讲这话的时候离我只有数步的距离,所以我能清楚地听到对话,心里头顿时酸楚极了。阿飞一定是故意这样讲的,他发现我了,但没有识破我。 他牵着小凡上了人行道,眼看着就要跟我擦肩而过,吓得我连忙滚动着轮椅要走。 但阿莎没料想我会忽然转动轮椅,就没来得及扶手柄,于是刚好和轮椅手柄一般高的小凡就那样不小心被撞得踉跄了一下。 眼看他要摔倒,我心一慌连忙伸手抱住了他,当这小小的身子靠近我怀中的一刹那,我眼圈顿时就红了。但我不能哭,硬生生把这泪光迅速憋了回去。 “宝宝,对不起撞到你了。”我刻意压抑了声音道。 小凡身手敏捷,很快就站直了身子,抬头看了我一眼,小脸忽然愣住了,下意识喊了我一声“妈妈!”。 我的脸捂得很严实,而且刻意画妆得很老气,他应该不是真的把我认出来了,可这声妈妈令我感慨万千。 这么近看他,他小脸越发精致,真真是一点儿瑕疵都没有,完全跟秦漠飞一个翻版。他五官完全还没张开,但却有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源自秦漠飞身上那股霸气的气场。 他长大了一定会是个人中龙凤的,我肯定。 我看得都入神了,特别想亲亲他,紧紧抱抱他,但不敢。他特别好奇地看着我,黑白分明地眼睛在我脸上转来转去,小手还很想来扯我的围巾,但可能觉得不礼貌就按耐住了。 这么近,这么近我们母子会心电感应吗? “妈妈”他又迟疑地喊了一声,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阿飞,但他此刻没有反应,只是浅笑着看着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我无法再装下去了,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转头瞥了阿莎,她心领神会,连忙推着我的轮椅走开了。我一直在用眼底余光瞄阿飞,他牵着小凡走在我身后,不紧不慢。 “飞飞,她像妈妈,她像妈妈。”我们走开了十来米了,我还听到小凡和阿飞的对话,他特别迫切,急于跟阿飞求证。 “傻瓜,你妈妈怎么会坐在轮椅上呢,又怎么会看到你不认你呢,那个是陌生的阿姨,不是妈妈。”阿飞轻声道,但言语中有种无法言喻的唏嘘,我听得出来。 “可是,她就像妈妈嘛。”小凡很坚持。 “你妈妈那么美,不会是她啦。” 我心头顿时一阵刺痛,是啊,小凡的妈妈应该是漂亮的,大方的,风情万种的,但绝不是半身不遂的。 阿飞没有点破这是,那证明他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他是因为照顾我,还是觉得已经没必要提这事了呢? 我庆幸之余又很失落,阿飞既然不想告诉小凡我是谁,为什么又刻意从我身边走过呢?还把我这心撩拨得悲痛不已。 我想这世上最悲情的事,就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刚才我面对小凡的时候,真真是有种心如刀割的痛。尤其是那声“妈妈”,就仿佛是我绝望中看到的火苗,燃起了我的希望。 阿莎推着我一直走到了广场上,我再转回头时,阿飞已经载着小凡慢慢过来了。在拥挤的车流中,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那辆悍马车,那么醒目那么出众。 我就在广场边上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车远离,直到什么都看不到。风吹过时我脸上一片凉意,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脸,才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 心真的好难受啊,压抑得我气都喘不过来。 “小姐,别难过了。”阿莎递了两张纸给我擦眼泪。 我眼泪止不住,哽咽着道,“阿莎,我很想小凡,我想亲亲他,抱抱他,给他买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 “小姐,他对你有感应呢,直接就喊你妈妈了。这么小的小宝宝,真的好懂事啊。你也别难过了,以后你们母子相处的时间还很多呢。” 相处时间还很多?哪里有。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腿,心里越发悲凉了。还能回到他们身边吗?我渴望有一个幸福完美的家,家里有我挚爱的男人,还有我心爱的宝宝们。 可这个愿望离我太遥远了,远到我无法企及。 “卖蛋糕了,新鲜美味的奶油蛋糕,店里刚出炉的。” 我正难过不已的时候,身后一个抑扬顿挫的叫卖声冲淡了我的悲情。我转过头一看,是蛋糕房的人在做促销,台子上摆放的蛋糕都是当天要卖完的,其中还有小凡最爱吃的那款。 我看好多家长都牵着孩子在买蛋糕,心头忽然一动,如果我在小凡放学的地方摆几个蛋糕卖,他会不会来买呢?做他最爱吃的蛋糕给他吃。 想到这里,我那死寂的心仿佛又活络起来,一身开始热血沸腾了。“阿莎,咱们去超市吧,买一些做蛋糕用的模子和材料。” “啊?”阿莎愣了下,但很快就懂了我的意思,连忙推着我朝着世纪商贸城楼下的超市而去。 我想象着明天小凡路过我身边时,看到那些蛋糕一定会很开心。然后我每天都做蛋糕给他,每天都…… 第233章 于心不忍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中张望的秦驰恩,昏暗的灯光下。瑟瑟寒风里,他的影子显得尤其孤独。 阿莎怔了下,识趣地放开轮椅走开了。 我滚动着轮椅来到了秦驰恩面前,发现他的脸色甚是苍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十分暗淡,原本凌厉的眼神也没了。瞧着竟有几分可怜。 我顿时心酸了,“三哥你怎了?天这么冷站在这里做什么啊?” “你没有回来我不放心。今天去见小凡了吗?”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走到了我面前。“开心吗?” “原来你派人保护我了?” 我猜他是派了人在监视我,只是我不想用“监视”这个词来诠释他的行为。现如今我已这个样子了,他做的一切我都不能想得太龌龊,他对我的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他对这事不置可否,那一定就是了。 于是我点点头,把今天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并表示只要小凡读书。我每天都想去看看,给他做喜欢的蛋糕,故意以促销的方式送给他吃。 他过来蹲在轮椅边。静静望着我。如此近距离看我,我更发现了他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就忍不住抚了一下他的眉心,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发烧,于是我收回手疑惑地道,“三哥,你气色好差,怎么了?” “没关系,这两天有点儿感冒,我吃了药。你想给小凡做蛋糕吗?那我帮你。”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有阿莎陪我就好了。感冒了就要多喝点水,多休息才行,你看你瘦很多了。” 他听了很欣慰,轻轻捏了下我的脸道,“没关系,你又不太会做西点,有我指导你会事半功倍。” 如此一说,我竟无言以对,我确实还不太会做蛋糕呢。 他莞尔一笑,俯身抱着我阔步走进了大厅,我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忽然发现他的衣服像是大了些,有些不太合身了,是他瘦了。可这不是他入秋才买的衣服吗?怎么身体一下子瘦这么厉害了? “三哥,你瘦了。” 他一怔,低头看我一眼,眸子亮了些许,“你怎么知道的?” “你经常抱我,衣服不合身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傻丫头,我一到秋冬天就会瘦嘛。” 他很开心,抱着我一口气走到了厨房,也不带喘的。小青这会还没有睡,看到他抱着我进厨房时顿时就黑了脸,但被他狠狠瞪开了。 “以后欢颜在,你要么态度好点,要么就躲开点,再摆个脸色就滚出去。”他居然下了这么个令。 小青脸色顿变,阴森森看了我一眼后,十分生气的转身走了,连碗都没洗完。我有点儿尴尬,其实只要她不主动惹我,一般情况下我都直接无视她的,不用刻意躲。 秦驰恩没有就这事说太多,开始教我如何做蛋糕。厨房间什么材料都有,再加上我还买了小凡最爱吃的抹茶蛋糕,我的处女作就选的是这一款。 捣鼓到大半夜,我终于在他的指导下做了个抹茶蛋糕,但看起来有点儿丑。我抬头看了秦驰恩一眼,发现他鼻头上沾着一撮面粉,顿时有点萌蠢萌蠢的。 我忍俊不禁,伸手准备给他抹去,才发现我手上面粉更多,他一下子成了大花脸了。 “哈哈哈” 他盯着我大笑的样子愣住了,情不自禁握住了我准备收回的手,垂眸看了许久许久,轻吻了一下,“欢颜,你的手好漂亮,纤纤玉手。” “你说笑了三哥,那个我得去睡了,明天做完针灸才来做蛋糕好了,反正小凡下午四点多才放学。”我慌张地收回手,脸一下子红了。 我最怕在秦驰恩太久,他对我更难割舍。但我很多时候好像都在不经意间撩他,即使一个很简单的无心动作,他可能都会因此开心很久,都会想很多。 “不尝尝蛋糕吗?这可是你的处女作呢。”他用叉子叉了一小块给我,递在了我唇边,我没法躲,就张嘴吃下了。“好吃吗?我也试试。” 他接着又用叉子叉了一块给自己,也没换一只叉子。于是又把我烙了个大红脸,这会不会太暧昧了? “唔,比我想象中好吃,你做西点还有点儿天赋的。”他笑了笑道。 “谢谢你三哥。” “傻丫头,都说了不要跟我说谢谢。” 夜里我一直没睡着,我在看杨硕给我的牛皮纸袋里的照片,照片上就是那个带着口罩的神秘男子,全都是他和商颖接触的画面,看他随意的站姿,说明跟商颖很熟,这会是谁呢? 唯一能直观看到的就是他的身材和眼睛,他长得也很高,但很瘦,瘦高瘦高那种,这没什么看点。 主要是那眼神,我总觉得似曾相识,难不成我见过?这眼神阴鸷,凌厉,并且所有照片都是这种眼神,说明这眼睛是与生俱来的。 与生俱来的阴戾…… 我心一动,忽然想起了秦漠枫那双眼睛,于是连忙打开电脑调出了杨硕之前给我的那些跟踪记录。 我已经做了一些统计,大致分析出了商颖最爱活动的地方是夜店,这几份记录都提到了她去夜店,还有一些疯玩的照片,令我匪夷所思得很。 在翻到秦漠枫的图片时,我刻意截图了他的那双眼睛,再跟我手里的照片对比,相似度高达百分百。 他们两个眉骨很像,眼皮都是内双,甚至于眉间宽都一样。我几乎认定他们俩有关系了,但是谁呢? 难道秦漠枫还有弟弟或者哥哥不成?可大姑就生了他啊,难道是那个甄阳秋的儿子?这甄阳秋还有儿子么?还私底下跟秦漠枫的关系那么好? 我给搞糊涂了,于是发了个信息给杨硕,“睡了没?” “我财神爷召唤我,即使睡了也会从睡梦里惊醒的,什么事啊沈小姐?”他总是这么吊儿郎当,但分寸拿捏的很好又不至于令人反感。 “我要甄家三代以内的家族人员资料,不管私生子还是婚生子,要全部。” 我可能方向弄错了,一直在秦家这范围内打转转,从没想过金门世家是四大家族,秦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我单单去查商颖,似乎效果不咋地。 这四大家族中,以低调著称的就是甄家了,我确实忽略他们了。 杨硕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发了个信息来,“八折!” “五折!”这家伙,最念念不忘的就是银子,太铜臭了。 “成交,最迟三天给你资料。” 放下手机,我又拿起照片和电脑上的截图对比了一下,这眼睛还真是越来越像,就像复制出来的。 但大姑那个人并没有这种天生就充斥着戾气的眼睛,所以我估计是来自他们的父亲。 会是甄阳秋么?我从没见过这个人,这是个江湖一直有传说,但许久不混江湖的人,他为人十分低调。百度资料完全没有关于他的信息,包括当年和大姑的情史,也都找不到。 我觉得这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被牵扯到的人也越来越多,关系也越来越复杂。而我最不懂的就是秦驰恩,他到底在这其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正想到他,我忽然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起码持续了两分多钟才停下,但随即又咳嗽起来,如此反复。 是秦驰恩么?他这么晚还在书房里? 我记得梁青山这两天在跟医院洽谈什么合作事宜,都好些天没有住到这边了。他也就是上午过来督促我做复健,再给我针灸,其他时间极少看到人了。 二楼一共是五个房间,分别是:三个卧室、一个书房和一个储藏室,所以秦驰恩就睡的三楼。咳嗽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他一定是在书房里。 我喊醒了阿莎,让她把拐杖给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我现在拄着拐杖能挪动一段距离了。她扶着我到书房门口时,里面咳嗽声还在继续,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门是虚掩的,我没有敲门,轻轻推开了一丝缝隙,才看到秦驰恩拿着纸巾捂着嘴在拼命咳嗽,我看到那纸巾有点红红的。 我心下一沉,连忙推开了门,“三哥。” 秦驰恩慌忙把手里的纸揉成了一团,还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唇,“欢颜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咳嗽吵到你了?” “你咳得那么厉害,我进来看看,你不是说只是感冒吗?怎么这样严重?我刚看到你是不是咳血了?” 我拄着拐杖走了进去,但因为走得慢,他早已经不留痕迹地把纸巾给处理了,还站起来扶我。 “哪里有咳血那么严重,这两天牙龈不好,老出血。” 他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捋了捋我一头洁白的乱发,“对不起吵到你了,手里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所以就晚了点” 我盯着他的脸,看到了他唇角没有擦尽的血迹,这哪里是牙龈不好出血啊,他在骗我。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死灰色,就像之前被秦漠飞打伤时候的样子,非常骇人。 难道那伤势一直没好他又旧伤复发了? 也是,这些日子我们折腾了太多地方,他又怎么能好好养伤呢。一回到魔都就开始忙工作,很多早上都看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他睡眠不好。 “三哥,是不是旧伤复发了?你不要骗我,生病要去治。虽然我这一生可能给不了你什么,但绝不希望看到你有任何闪失。你就像我的亲人,我想你好好的。” “傻丫头,我真的没事,有事的话我一定会去医院的。你现在身体这样不好,我要照顾你,要好好活着,舍不得死的。”他莞尔一笑,给了我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而我却看到了他笑容下的落寞和悲凉。 我不懂,我留在他身边对他来说到底一种折磨,还是一种慰藉。 第234章 可怜的孩子 早上,梁青山还是准时六点出现在了院子里,把我硬生生从被窝里喊了起来。他跟我说。目前已经和一家私立医院谈妥,不日会新增一个中医针灸的部门,我到时候可以去那边复健,条件会更好一些。 我惊叹他效率之高办事之果断的同时。又很不以为然,为期两个月的一对一治疗如果都没有效果。那我又何必去到那样一个更令我厌恶的地方呢。我讨厌任何一个医院,非常之讨厌。 梁青山打太极的时候。秦驰恩还是拖着虚弱的身体陪我在院子里做复健,无论我怎么说他就是不进屋。说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站起来,像以前那样能唱能跳。 我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压根没抱希望,倒是梁青山听到过后停止了打拳,走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俩。 “沈丫头,以我多年的经验觉得,你的下肢应该在逐步恢复中。神经中枢有反应,血脉也很畅通,但为何不能走就有些奇怪了。” “啊?我是在恢复期?” 我捏了一下依然毫无知觉的腿。也不禁纳闷了。我从不怀疑梁青山的话。一个行医几十载又很有节操的医生,他实在没必要欺骗我。再则。秦驰恩请他回来也是花了大价钱的,不看僧面佛面也要看银子啊。 “待我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你继续走,今天走五圈。” 梁青山想了想进了屋,而我还在秦驰恩的陪伴下一步步挪动。在院子里走五圈,对我来说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我要走到八点多钟才行。 刚才被梁青山的话刺激了,我走路有点儿心不在焉。我感到特别疑惑,既然我下肢的神经系统已经开始恢复,那为何我一点儿站不起来? 而秦驰恩非常激动,难掩一脸喜色,“欢颜,你一定会站起来的,现在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刺激到神经系统的点,点到了,你就站起来了。” 刺激神经的点? 难道说像上次阿莎不小心砸到我那样?一个突然的,令我避之不及的意外?不过那次我是真真切切感到了痛,只是昙花一现令我来不及细细感受。 或者,我应该再让阿莎给我点意外刺激刺激。 “欢颜,认真点做复健,你一定可以站起来的,一定可以。” 相比我的不以为然,秦驰恩就认真得多,一个劲鼓励我。我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心头多了几分希望,好像连走路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紧接着,梁青山又给我做了针灸治疗,前后被扎了一个多月,我皮也厚实了,已经不再怕疼。 针灸过后,他在我腿部几个神经中枢和关节又做了检查,用银针探了探,我清楚地看到穴位上皮肤在跟着银针的旋转跳动,但我依旧感觉没有知觉。 梁青山非常疑惑,“按理说,这神经系统已经恢复一部分了,怎么会走不了呢?这样吧沈丫头,你到我接洽的医院去做一个神经方面的检查,我找找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好!” 检查是梁青山和秦驰恩一起陪我去的,他们两个的心情很复杂,梁青山满腹疑惑,而秦驰恩满腹希望。 至于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灰意冷。 因为有后门走,所以我的检查做得很顺利也很快,b超室的医生还顺便帮我检查了一下宝宝,跟我说宝宝状态非常好,已经开始成型了,令我激动不已。 拿到检测报告过后,梁青山对照着数据看了很久,神色更疑惑了,“这报告显示沈丫头的神经系统已经完全恢复,怎么会走不了呢?真是奇了怪了,我看病几十载还没见过这样的事呢。” “梁老,你确定报告是这样说的?”秦驰恩满脸震惊。 “那是当然,我虽然不从事西医,但也十分了解西医。沈丫头这损伤的神经系统肯定是好得差不多了,可就是不能走。真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瞧着梁青山那匪夷所思的样子,我也是无言以对。盯着这两条不中用的腿,觉得老天爷似乎在故意折磨我。既然已经好了,那怎么会没知觉呢,是不是得让阿莎找个东西再砸我一下。 梁青山一时间还弄不清楚我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让我们先回了,他在医院里继续研究研究。 辞别他后,我们就离开了医院。秦驰恩一路上特别开心,原本憔悴的脸因为喜悦则多了几分光彩。 车开到世纪商贸城的时候,他停了下,“欢颜,咱们去吃个饭吧?你早上没吃饭,这会肯定饿坏了。” 我低头看了下腕表,这会儿不到两点,而小凡四点半就放学了,我回去做蛋糕也来不及了,于是就答应了先吃饭。 他带我到的是一家西餐厅,这地方的牛排在全魔都都很出名。他可能也是怕路人看到我,领我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任何人来人往都不会看到我们。 坐定后,他拿起菜谱研究了起来,翻了翻问我,“欢颜,你要套餐还是b套餐?或者我们单点?” “单点吧,套餐太多也吃不完。” “好,那我们要个法式焗蜗牛,鹅肝酱” 他很快点了一大堆,都是我平日里喜欢吃的,而后还给我点了一个甜点,说我肚子里的宝宝要吃。 其实怀上这一个宝宝过后,我真的比较喜欢吃甜食了,听老人们说,怀女儿才喜欢吃这个。如果我真的生了女儿,漠飞应该非常开心吧? 当然,前提是他知道的话,唉! 刚点好,秦驰恩忽然咳嗽了起来,他拧了下眉,连忙捂着嘴去了洗手间。我看他步态很急,剧烈的咳嗽声一直走到洗手间都没有停止,又咳血了么? 我纳闷了,他说他仅仅是感冒,但为何会出现那么严重的状态呢?难道是肺炎?我记得上次怀孕我生病就咳过血,但那是很严重的肺炎了。 莫不是他真在骗我? “小姐我跟你说,先生现在对沈欢颜好得不得了。昨天夜里还教她做蛋糕,说是要给那死孩子吃,当时他们俩的举止好亲密哦,先生握着她的手还不断亲吻,太讨厌了。” “哼,驰恩本就是风流种,撩她不稀奇。” 我正暗忖时,忽然有个我十分不想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一看,竟是小青和商颖一起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小浩辰,他寒着脸,身上有股九岁孩子不该有的戾气。 我在想,是不是他曾给我的那一刀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扎人,所以造成的冲击力非常大。以前看他的时候非常阳光活泼,但现在整个人死气沉沉,即便是成年人看到他都会莫名吓一跳。 他听到“沈欢颜”三个字时,眸光寒了一下,但一闪即逝。但商颖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拉着他选了一个靠边上的位置,就在角落的右侧隔断间后。 我们靠得很近,但相互又因为隔断而看不到,所以我支起了耳朵在偷听她们俩讲话。 “浩辰,你想吃点什么啊?” 商颖一开口,那如同车轮碾压过的撕裂嗓音直接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嗓子越来越难听了。 “不想吃!”冷冰冰的三个字,透着厌恶和唾弃。 “你这混小子,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商颖怒了,拉高了嗓子吼道,惹得西餐厅好多人都瞄向了她们。我所在的位置是看不到她的,但我能想象她的表情一定非常狰狞。她一发怒就是这个德行,不管面对谁。 “我就是不吃,就是不吃!” 小浩辰也大喊起来,声音变得非常尖锐还透着一丝颤音。他能反抗商颖,恐怕得鼓很大的勇气。 老实讲,我对他生不出一丝憎恶,我觉得他很可怜。明明出身豪门世家,但因为有一个偏执恐怖的母亲,他这一生可能会过得很痛苦。 想想我的小凡,我顿时欣慰好多。小凡的个性虽然也倔,但绝不是小浩辰这般没有家教。秦家在教导继承人这个方面还是下了血本和功夫的。 “敢跟我顶嘴,翅膀长硬了你。”随即,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从隔断间那边传来,令我心头一抽。 “你打死我啊,你打死我算了,反正你也从来没爱过我。你天天巴结浩浩,对他笑还哄他,你疼过我吗?你讨厌你,我不要你这样的妈妈。” “混账东西,我还管不了你了。”紧接着,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姐,小姐你别打了,小少爷才九岁啊,九岁的孩子怎么经得住你打呢。这要怪就怪那沈欢颜,要不是她搅乱你的计划,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了。” “浩辰,跟妈妈道歉。” 商颖沉默了一会才又道,语气明显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而就在此时,秦驰恩匆匆回来了,脸色像又苍白了许多。 我连忙跟他招了招手,探了个头过去。“三哥,商颖带着小浩辰在那边,随行的还有小青,我刚看到了。” “噢。”他愣了下。 “浩辰,没听到妈妈讲话吗?你跟我道歉,快点跟我道歉啊,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这混账东西,居然说我不爱你,你羡慕那死孩子做什么?一个没妈的孩子值得你那样羡慕吗?” 商颖怒了,声音大得整个餐厅都听得到了。好多人都停下用餐往这边张望,服务生也端着盘子在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 “我就是羡慕,他的妈妈是我害死的,是你让我害” “啪!” 这一耳光异常响亮,我都无法理解商颖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下这么重的手。若不是我没法走,否则一定冲过去了。 我真的特别爱孩子,虽然对小浩辰说不来喜欢,但还是怜悯他的。 “小姐我求你别打小少爷了,别打了。我们走吧,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过来了。”小青急了。 “你不要拉我,让她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我就可以去找沈阿姨跟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扎她的。” 小浩辰一边哭一边喊,很快就冲出了餐厅。小青紧随其后追了出去,边跑边喊小少爷。但商颖没有离开,她在那边静默了几分钟后,忽然叫了服务生。 “给我来分牛排,要一分熟!” “小姐,你,你确定是一分熟吗?”服务生有点儿诧愕,又确定了一下。 “你耳朵听不到吗?一!分!熟!” 第235章 风起云涌1 我很匪夷所思,想不到天底下居然有商颖这样的人,不但对外人狠,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纵然小浩辰言语上忤逆了她,也不至于连甩三个耳光吧?一个仅仅九岁的孩子,受得了吗? 我看了眼秦驰恩,他眉心紧蹙,握刀叉的手指节发白。 看来,即使他潇洒地说他已经不爱商颖了,但还是会被她一些言行举止拨动内心,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女人,始终也有几分放不下的。或者,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何爱了这样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我对商颖的恨意从未减弱,倒是对小浩辰生出了不少怜悯。我觉得如若长此以往下去,那女人会毁了他。 想了想,我对秦驰恩道,“三哥,不然你去劝劝她吧,小浩辰毕竟才九岁,再这样下去会被她毁掉的。” “你不恨他吗?他害得你都站不起来。” “我恨的是始作俑者,至于这孩子……实在是恨不起来。” 我并非惺惺作态的白莲花,但可能是当了母亲的缘故,我对孩子的宽容会大过成人。小浩辰的那一刀令我从天堂掉入地狱,但回过头想,没有这一刀,我又怎能体会到人生是如此不易。 并且,这一刀的背后还有很多的阴谋诡计,我不会傻得去恨一个罗辑思维和行为判断力都很薄弱的孩子。 当然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浩辰刚才说了一句话:不要拉我,让她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我就可以去找沈阿姨跟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我猜,他内心深处是非常后悔扎我这件事的,一个有悔悟之心的孩子,我不应该那么的唾弃与憎恨。 秦驰恩听罢迟疑了很久,浅笑了下,“欢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走,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已经疯掉的女人身上,时间对我来说十分宝贵,懂么?” “可你曾经爱过她。” “诚如你说,那是曾经。过去的东西是没法影响到我现在的,吃吧傻丫头,不要去管别人,多吃点把身子补补,宝宝才能长得更乖。” “……好吧。” 他这样说,是彻底跟商颖决裂的意思吧? 我虽不懂他的心思,但也尊重他的选择,所以就没再提这个问题了。我喝了一口浓汤,不经意抬了一下头,看到服务生端着一盘还渗着血的牛排往商颖那边走去。 我真想去看看她吃一分熟牛排的样子,是否面目狰狞。 不一会,小青急匆匆地回了西餐厅,往商颖那边跑去,她一脸惊恐。“小姐,小少爷跑得不见了,我追了一条街都没找到人,这下子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没看到我在吃牛排吗?”商颖怒急地道。 “可,可小少爷……” “他死了更好!” 听到她这阴狠毒辣的四个字,我心头顿然一抽。她的心得多硬才会说出这样毫无人性的话,那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孩子啊,她真一点儿不心疼吗? 我为小浩辰深深感到悲哀,商家的教育真是一个畸形的存在。 而与此同时,我对商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回想起她对我的种种,我复仇的渴望越来越浓,她很快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会让她彻彻底底明白“生不如死”这几个字的意思。 “三哥,我们走吧。” 想到这些我如鲠在喉,实在也吃不下去了,看秦驰恩早已经放下了刀叉,估计也是吃不下了。 他硬装出来的冷漠也是有点破功的,我分明瞧见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他结了账,把我抱到了轮椅上推了出去,离开的时候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隔断间,发现商颖和小青都抬起头来看着我们。 两人都一脸惊愕,眸光毒辣阴鸷得令人发指。我不禁冷笑,这才真是诠释了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到楼下时,我让秦驰恩放开了我,“三哥,小凡马上要放学了,我想独自去那边看看,很快就回来。” “我陪你去吧?你行动不方便。”他不放心。 “没事,那边路好走,再说你个子这么大,不好隐藏。” “……那好吧,五点过后我来接你。” 他迟疑了几分钟还是妥协了,还下意识看了眼商城大门口。我估计他其实还是放不下商颖的,也正好给他个空歇,就当是顺水推舟了。 我把围巾套上,又戴上了墨镜,迅速朝着幼稚园那边而去。 我的轮椅是智能的,掌控起来并不难,所以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很多路人看到我都自动让开了。 我还没到幼稚园门口,忽然瞧见路边上的绿化带里像有个人头缩在里面。我心头一紧,以为是发生什么命案了,正要调头却看到那脑袋动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一双惊恐怯懦的眸子在左看右看。 我认得他,是小浩辰。 他并未注意到我,只是死死盯着世纪商贸城那边,眼眸里噙着泪,十分恐惧的样子。 我本应该调头就走的,可看到这一幕也实在有些心酸,想了想,就拿出手机给秦驰恩发了个信息,跟他说了小浩辰的位置。 而后我就滚动着轮椅离开了,停在了昨天等候小凡的同一个位置,眼巴巴看着他放学出来。其实我觉得这样很幸福,即便没能在他们身边,但能看到他们好好的,也是一种满足。 离放学还有半小时,我一边等,一边张望马路那头,看到秦驰恩已经过来了,顺利地在绿化带里找到了小浩辰。 他们俩似乎不认识,但他去拉小浩辰的时候,他竟没有拒绝,还乖乖出来了。 小浩辰的手紧紧拽着秦驰恩的衣角,仿佛在严冬抓到一缕温暖,再不愿意放开。我心头万分感慨,如果某一天我的小凡成了这样,我一定是受不了的。 小浩辰兴许是饿坏了,秦驰恩把他带进了路边一个“豪大大鸡排”店,我所在的位置能看到他们。 当服务生把一根热狗肠递给小浩辰时,他竟顾不得烫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模样……也真是一言难尽。 就在此时,商颖忽然风情万种地从商贸城的转角走了过来,小青已经没有跟着她了。她径直朝幼稚园而去,原本狰狞的脸忽然挤满了笑容。 她这是要干嘛?接我的小凡? 鸡排店那边,小浩辰和秦驰恩也都看到她了,小浩辰下意识就躲在了秦驰恩背后,就露了一双怯懦的眼睛出来,眼神一直跟随着商颖的背影。 商颖是没发现他们俩的,因为鸡排店的门面很狭小,走道仅能容一个人进去,我这边是斜对面,能清楚看到。但商颖走路趾高气昂的,压根没注意。 我瞥了眼腕表,已经四点一刻了,也连忙全神贯注地望着幼稚园大门口。 不一会,小凡就喊着一二一带领着小朋友们踏着小步走了出来,那小脸又认真又严肃,我与有荣焉。 “嗨,浩浩,妈咪在这里啊。” 商颖看到他连忙扬起手,非但没有按次序排队,还他妈的自诩小凡的“妈咪”。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哪来的脸皮讲这两个字? 我下意识看了眼鸡排店,发现小浩辰也露了个脑袋往这边看,可能也是把她的话尽收耳底,一脸的受伤。 我想,如果是我我也难受,自己的妈妈对着别家的小孩笑逐颜开,对着自己不是打就是骂,那种落差感成人都未必受得了,又何况是个孩子。 大门里的小凡看到商颖怔了下,随即翻了翻眼皮,抬头对那个拿着指纹打卡机的老师道。“老师,浩浩不认识她,她是个坏坏。” 小凡的声音脆生生的,我想在场的家长们也都听到了,顿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商颖。但她很不以为然,笑了笑拨开人群走到了大门口。 “方老师,是在对不起,我老公和阿飞今天有点儿事,就让我来接浩浩。浩浩是我老公的前妻所生,所以不愿意认我,还请你谅解一下。” 她顿了下,又看向了小凡,“浩浩,爸爸今天有个很大的会议在开,他真的没有时间来接你,跟妈咪回家好不好?你看你不跟妈咪走,这些疼爱你的老师就不能回家吃饭呢,你要听话哦。” 她哄小凡的时候脸色一直很仁慈,笑容也很卑微,使得幼稚园的老师都信了她,还帮她劝小凡来着。 小凡听罢黑着脸站在一旁不做声,小脸非常不悦。他还小,被商颖花言巧语哄了过后,可能一时也分不出好坏了,所以这会纠结得很。 与此同时,老师们又把小朋友们一个个都放了出来,最后就剩下了小凡。我发现商颖下意识看了眼路口,眼神十分阴鸷。 难道,不是秦漠飞授意她来接人的?他和阿飞今天怎么没来呢,真是太奇怪了。 这女人来接小凡,定然是不怀好意的,她一直想对付他。我心里特别惶恐,想想个办法阻止她,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小凡紧紧拉着老师的手不愿意跟商颖走,还很戒备地看她。她一点儿也没气馁,在继续游说小凡。 “浩浩,听妈咪话,我们还得去参加宴会呢,爸爸还让我带你去换小礼服呢。” “飞飞呢?”小凡可能被说动了,犹豫了一下道。 “飞飞在布置宴会场地呢,他来不了,咱们自己过去好吗?你看这马上要五点了,宴会就是五点开始呢。”商颖顿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眼老师,“方老师,实在太麻烦你了,我这就把浩浩抱走吧。” 那个方老师可能是见过她,迟疑了一下过后就把手里的打卡机递给了她摁指纹,然而那卡机“滴滴滴”直叫唤,里面没有输入她的指纹。 “实在对不起商小姐,我们有规定,必须要指纹输入才能带走孩子,所以还是请你让秦先生或者阿飞先生来一趟吧。” “方老师,你……” “飞飞,飞飞快来接宝宝。” 就在此时,小凡忽然开心地喊了起来,还亢奋地指着马路那头。我顺着望过去,看到阿飞骑着一辆重型机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驰而来。 第236章 风起云涌2 当阿飞上前抱起小凡那一瞬间,我顿时如释重负,竟忍不住红了眼圈,所谓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吧。 商颖的脸顿时变得极其古怪,有点儿像作案未遂的那种窘迫和恐慌,她凉凉一笑道,“阿飞,你还真是有心,都说了我来接浩浩,你还这么不放心。” “商小姐客气了,接凡凡是我的职责所在,谢谢你的好心。”阿飞也没给商颖难堪,抱起小凡直接走向了机车,把他放在了车前的引擎上。 而我这才发现,阿飞一身的衣服甚是凌乱,还沾了不少的尘灰,像跟人打过架似得。尤其是裤管上,我甚至看到了一丝血迹,难道他之前遇到什么事了么? 他是个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若没有事肯定不会迟到,尤其是接小凡这事,对他来说不算小事。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旁边商颖那古怪的脸,我觉得这女人是不是开始针对小凡了? “飞飞,你为什么不来接宝宝。”刚一坐上机车,小凡就一脸委屈地声讨阿飞,那小嘴撅得高高的。 阿飞笑着捏了捏他小脸,“好,这次是我不对,不应该迟到那么久。那你能不能看在我主动认错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呢?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小凡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好吧,宝宝就原谅你这一次。” “这才乖嘛。”阿飞莞尔一笑,抬腿潇洒地跨上了机车,又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凡,“凡凡,抱紧我噢,我车开得快,掉下去就不捡你了。” 小凡听罢连忙伸出小手一把搂紧了阿飞,拽着他的衣服重重点了点头,“可以,抱紧了。” 坐定时,阿飞扭头看了眼商颖,淡笑了下,“不好意思商小姐,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请便吧。” 而后,他把着车龙头猛一调头,就又看到了我。我也没躲避,反正他是知道我存在的。但与此同时,商颖也看到了我,她非常震惊以及震怒。 阿飞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拧了下眉就骑车绝尘而去,速度很快。我又巴巴地看到他们没影儿了才收回眼神,心里特不是滋味。 他们离开过后,商颖操着手朝我走了过来,阴着脸居高临下地瞄我一眼,“沈欢颜,你还真跟鬼似得无处不在,有本事你来找漠飞啊。” “人说虎毒不食子,你顾不得自己的孩子,却巴巴地来讨好我的儿子,不晓得你什么用心呢?商颖,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同时也可怜小浩辰,有你这么个禽兽不如的母亲,他一定很痛苦。” 我说着瞥了眼鸡排店,发现小浩辰伸出来观望的脑袋又缩了回去。估计他们还在鸡排店里,秦驰恩是准备五点钟接我的,他应该不会提前走。 商颖冷冷瞥了眼我过后,忽然握住了我轮椅的扶手,“我看你这半身不遂的样子也很可怜,顺便送你回家的,不用太感谢我。” 她推着轮椅走得很快,我轮椅上的智能板都控制不住。我看她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怕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连忙道,“商颖,秦驰恩和你儿子就在那豪大大鸡排店里,你不会想你儿子也看到这一幕吧?我在餐厅听到他说对我很愧疚,还想道歉来着。” “哼,看到又怎么样?秦驰恩那么喜欢浩辰就让他带走好了。沈欢颜,你既然在普罗旺斯呆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要回来?你觉得秦漠飞身边还容得下你吗?” 她很怒,推着我走得特别的快,所以我被迫随波逐流,根本没法站起来,也没法去抵抗,如果我挣扎着摔在地上,场面恐怕会更加难堪。 我有点儿怕了,这女人疯起来时什么都不顾。而我却很惜命,我不能跟她一样疯狂。 “商颖,你要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请你去喝喝茶而已。你要不爽可以大叫,看看这街道上有没有人帮你,当然还有可能有认识你的人,顺便就告诉秦漠飞了,多好,他来找你,然后你们又能双宿双飞了。” 她在讽刺我,她知道我不敢回到秦漠飞身边。尤其是方才阿飞看到我时也什么都没说,更加助长了她的气焰。 确实也是,我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她对抗,这与我没什么好处。尤其是在我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更不想有一丝可能去惊动秦漠飞,她就是抓住了我的心思。 不过秦驰恩应该是看到我被她推走了,兴许会过来帮我的。 商颖推着我过了两条街,又转进了一条小道,从小道出来,就是靠近世贸城的那个正在开发的公园马路。 这里因为是工地外面,所以人迹罕至。眼下天色开始渐晚,四下里萧瑟的寒风令我心头一阵阵发憷。 她把我推在了马路中央,抠出了轮椅上的智能板电池扔掉,这才操着手站在了我的面前,绝美的脸颊又开始狰狞,我想她是真恨我。 “沈欢颜,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狠你吗?” “因为你虽然过得很富足,但什么都比不得我,你嫉妒我。” “没错,我是嫉妒,嫉妒漠飞喜欢你,嫉妒驰恩也对你不离不弃,你都半身不遂了,他却还巴巴地守着。而我什么都没有,我成了漠飞的新娘,他却连吻都没吻过我。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给我世纪婚礼的驰恩,也因为你而放弃了我。所以你为什么要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哪个男人喜欢一个穷凶极恶的女人?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凭什么要把你当回事?你作践自己,作践他人,还指望人对你好?我呸!” 就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我也恶毒了一些,说得商颖脸一阵红一阵白,以至于她的样子越来越狰狞,眸色也阴鸷得无法直视。 我轻叹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了化妆镜对着她的脸,“你看看你自己的脸,你不觉得可怕吗?” 她瞄了一眼过后抬手打飞了我的化妆镜,咬牙切齿地道,“如果没有你,我就不是这个样子,我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颖。他们都爱我,都只爱我一个人。” “所以你是准备杀死我了?” 我谅她不敢,因为阿飞看到过我,再则她和秦驰恩之间还有协议,不至于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她这个人疯狂起来毫无人性,所以也说不一定。 看她阴阴一笑,“我不用杀死你,但可以让你更加生不如死。沈欢颜,我这辈子从没恨一个人像恨你这样挠心挠肺,你几乎夺走了我的所有。” “就你这样的人,还配拥有什么?难道我比当年轮你的那些人还要可恶?那些人你不恨却恨我这样一个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我非常不理解商颖的逻辑,按理说她更应该去憎恨伤害她的人。可她却偏偏来嫉妒我,嫉妒是人本能的一种无法逃避的反应,有轻有重,但像她这样歇斯底里的,我真的从没看到过。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人性最极致的疯狂和丑恶,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她,否则她就像一颗高爆手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人炸飞了。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与我非常不利。 商颖听到我提当年的事情时,顿时眸光一寒,抬手就是一耳光朝我打来。但我躲得快她没有打着,被我顺势一下抓住了手。 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我卯足了劲狠狠一胳膊肘撞向了她的侧面。 她虽然疯狂,但终究个头小没什么力气,被我一下子撞得鼻血横流。她踉跄了几步才停下,非常惊愕地看着我,好像以我的本事不应该伤她似得。她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鼻血,弄得一脸都是。 随即,她飞身朝我冲来,用力掀翻了我的轮椅。我在倒地的瞬间连忙护住了小腹,硬生生用手挡去了那股不小的冲击力。 这地方因为刚施工过,地面上来不及清理到处是小石子,我的手很不意外被石子硌伤,刺痛刺痛的。 但我顾不得,因为商颖没等我爬起来就冲过来狠狠踹了我一脚,被我用肩头挡开了。 “沈欢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你大可以跟秦驰恩一起花前月下,我也可以不杀你。可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城市?” 她一边踹我,一边怒吼,而此时天色入暮,这地方荒凉得一个路人都没有。 我很怕,怕她不顾一切弄死我的孩子。我趴在地上只有上半身能动,下半身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想要报复这该死的女人,然而我不能。我只有用手死死护住小腹,不让她踹到。 但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忌惮,跟疯了一样拿脚踹我。“我恨你,我恨你,你凭什么夺走那些属于我的男人?他们是我的,每一个都是我的。” 我没有回她,屏住气盯着她那拼命踹我的腿,在又一次靠近我的瞬间,我一把抓住她的腿狠狠往下一拽。她无法收势,重重摔在了我的身边,我顿时抡起拳头就一拳一拳地打下去,毫不留情。 我此刻只想打死她,我不怕坐牢,不怕被枪毙,我就是要弄死她。 我下手非常狠,用尽了我所有力气。她的脸她的鼻子在我拳头下变得血肉模糊,她根本打不过我。 我已经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咆哮,“弄死她,弄死她,她这样的人渣活在世上是祸害。”。我全身热血沸腾,只有怒火没有仁慈,我觉得揍人真他妈的好爽。 而就在此时,商颖忽然歇斯底里喊了一声,“欧阳,下手啊,快撞死她。” 我愕然回头,看到马路上忽然莫名多了一辆黑色奥迪车。而与此同时,商颖用尽全力狠狠一把把我推向了马路中央…… 第237章 风起云涌3 居然是欧阳!! 当看清楚奥迪车里的人时,我感觉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是他故意在匕首上淬毒,故意在给我看病时乱用药,故意让我变得这样半身不遂。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满腹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但……即使如此,我也奈何他们不得。 此时的他满目阴鸷,即使被车的挡风玻璃遮了一层,我也深深感受到来自他身上强烈的敌意。 他恨我,他竟然恨我? 商颖颤巍巍爬了起来,还在指着我疯狂地喊,“撞死她,欧阳快撞死她。”。 她被我打得满脸血迹,都分不清五官长啥样了,唯有那双血红的眸子一如既往,透着嗜血的光芒。 我猜不透他们两个的关系,但都想杀我的意图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的。我就趴在马路中央,弓着身子尽量不让那些石子硌着我的小腹。我拼命往路边上挪,我不能让他撞死我,我不要死。 欧阳可能在犹豫,迟迟没启动车,我用尽全力爬到轮椅边,扶正了椅子。我想爬上去,只有这样才能够逃,即使逃生的希望十分微妙。 “欧阳,你还在等什么啊?你不清楚她带给我的恐惧吗?” 商颖冲到我身边又一下子推倒了椅子,拽着我的腿硬生生把我倒拖到了马路中央。我一直用胳膊撑着上半身,尽量不让肚子受伤。我穿的是风衣,当袖子擦过那些尖锐的石子时,纤维断裂的声音异常刺耳。 这个画面非常恐怖,我被商颖倒拖着,一双手已被摩擦得血肉模糊。我完全无法抵抗她,又恨又怒却又无可奈何,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已经失去理智,我想她不杀了我是不会甘心的。 这会天色已经入暮,四下里寒风瑟瑟,昏暗的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亦或者,即使有人也不敢过来。 她推着我出现在这里,我觉得并非是偶然。原本她是想接小凡走的,谁知道乱了计划,所有才把气撒我身上挟持了我。 她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这说明有人在给她排除障碍。并且,我们在这里已经耗了一个多小时了,没理由一个人都没发现这情况。 难道,今天真的是我的死期吗? 我处心积虑在筹备报复这女人,谁知道让她先下手了。我们敌对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以胜者的姿势俯视我,她一直在赢,而我一直在输。这次更甚,我连命都要输了。 我冷冷盯着车里的欧阳,光很暗,我看到的也只是一个轮廓,但也能感受到他一身的肃杀之气。我觉得他就是一只被商颖摆布的木偶,在疯狂地助纣为虐。 他图什么? 我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他温文儒雅,当时令我感觉很好。只是想不到他的另一面是如此恶毒残忍,我真是太眼拙了。 “轰!” 当车灯亮起,我在灯光下无所遁形,我惊恐地看着那一触即发的车轿车,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我自问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唯一的黑历史就是去夜店那几年,那也没做坏事。可我不懂,为什么我的世界从没有平静过,我每个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 我转头看着商颖狰狞扭曲的脸,更不懂她一个富家女心理怎么变态成这样。我们其实算得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可我的生命却因她而成为了悲剧。 我们剑拔弩张地对视着,她以绝对碾压式的胜利死瞪着我,仿佛在看一只即将死去的蝼蚁。 这该死的女人!如果这次我死不了,那么很快她就会迎来她的死期! 发动机的声音很响,一直在轰隆隆吼着,但没有冲过来。我看不清车里的欧阳,不晓得他是否还有点儿良知,会因为我是个半身不遂的孕妇而下不去手。 但……我想错了。 就在此时,欧阳忽然一踩油门,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碾压过来。这一刻,我听到了商颖疯狂的笑声,我看清了欧阳那张阴霾的脸。 人性的残忍,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会表现得淋漓尽致,比如商颖,比如欧阳!不知道我支离破碎地呈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会否有一丁点的恐惧。 我就这样等着被撞死么?我不想死,我还有未出世的宝宝,还有孩子和挚爱的男人,我活下去会很幸福。 于是,就这一刹那,我本能的反应超过了我的思维,我用力伸手抓住身边的轮椅朝他的轿车推了过去。 他的车速好快,与轮椅相撞时直接把椅子撞得支离破碎,轮椅的钢轮忽然朝我飞冲而来,重重砸在了我的腿上。 蓦然,腿间一股剧痛袭来,我下意识缩了一下腿…… 与此同时,欧阳的车像是被轮椅碎片卡住,无法控制地冲向了旁边一棵风景树。因为他车速太快,直接把那树拦腰撞断了。 他没能幸免,车头卡在了风景树和石砌花坛之间,人没事,但一时间也出不来。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我的腿有知觉了。 我慢慢蠕动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下肢很无力,但我依然颤巍巍站了起来,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住了。 腿被砸出血了,但没关系,我喜欢这种刺痛的感觉,它证明着我恢复了,没错,我他妈的没有被撞死,我还因祸得福站起来了。 我转过头死瞪着欧阳和商颖,浑身戾气藏都藏不住。瑟瑟寒风下,我面目狰狞,一头白发飞扬而起,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最惊悚的样子了。 商颖和卡在车里的欧阳同时呆住了,两人直勾勾看着我,眼神惊恐。 “哈哈哈,你他妈的机关算尽,哈哈哈!” 我不怕了,孤傲地站在马路中央冷笑着,越笑越大声,浑身热血沸腾。我要弄死那该死的女人,哪怕坐牢都在所不惜。 “商颖,我真要谢谢你让我站起来。”我把飞扬的头发绾成了一个发髻,这样打人不受限。 商颖怕是想不到我会忽然站起来,吓得这会还没回过神。倒是欧阳,惊愕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是医生,应该是明白这其中原因。 我已经没心情去研究他们的反应了,飞快地扑向了商颖,抬手便是一耳光给她抽了过去。她被我打得一个趔趄,而我没有手软,抓着她的头发反手又是一耳光。 人在盛怒之下力气非常大,商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她刚才如何打我,此时我就如何打她。我也是仗着欧阳卡在车里出不来才如此大胆,否则早就逃了。 我从来没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时候,全身的仇恨就随着我的拳头一下下发泄了出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找不到任何一个不弄死她的理由。 “欢颜,欢颜。” 有个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转回头,看到秦驰恩匆匆往这边跑来了。在看到我把商颖踩在脚下的时候,他也惊得目瞪口呆。 随即,他飞快地跑过来抱起我在原地转圈。 “欢颜,欢颜你的腿恢复了吗?你站起来了。”他激动极了,完全没注意到被我打倒在地的商颖。 我激动地点了点头,“是的三哥,我站起来了。” “给我看看,梁老说得没错,你真的恢复了,真的恢复了,天啊……” 他比我更加激动,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他把我放下过后,用掌心拂去了我脸上的血迹,这是沾的商颖的血,我自己除了背上和双手就没怎么受伤。 他擦得特别小心,仿佛一个柔情的丈夫在宽慰自己的妻子。我眼底余光瞄了一下地上的商颖,她满脸嫉恨地望着我和秦驰恩,那眼神是狼狈的,阴狠的。 秦驰恩擦尽我脸上的血迹过后,才低头冷冷看了眼商颖,但面无表情。我估计他对她那份爱应该彻底没了,他看她的眼神是透着厌恶的。 “对不起欢颜,我来晚了,我找遍了这一片地方都没有找到你,却想不到你们居然在这边。”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了被撞得粉碎的轮椅上。而后他才看向此时已经逃出车来的欧阳,他正走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眸阴鸷可怕。 欧阳穿的是西装革履,如果他收起一脸戾气就会特别温文儒雅。但此时,他像一只嗜血的恶狼,在虎视眈眈地瞪着秦驰恩和我,他似乎非常恨我们。 “你之前给欢颜疗伤的时候,为什么故意用错药?”秦驰恩压抑着怒火道。 欧阳瞥了一眼我,冷呲道,“你不是很想得到她吗?那就没有站起来的必要了,否则她怎么会跟着你?” 他没有否认故意让我半身不遂,令我十分不明白他心思怎会如此歹毒。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越发觉得匪夷所思。“欧阳,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为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是她的傀儡?” 欧阳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商颖,眸光有一刹那的恍惚,但很快就恢复了。他没有回我,只是看我的眼神越发的阴毒了一些。 秦驰恩眸色一寒,抬手不由分说地狠狠给了他一拳,打在了他腹部。他应该是没练过,所以捂着肚子很快佝偻了下去。而秦驰恩还不解气,挥手又给了他一拳,竟直接把他撂地上去了。 “驰恩,你就这么护着这女人?”商颖怒急地喊道。 “曾经我也是这样护着你,可你并不珍惜,小颖,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做得非常过分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秦驰恩直面商颖,又说出这样无能为力的话。他面色很伤心,可能是在伤心商颖的转变,也可能是伤心他曾用错了情。 我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不少,杀商颖的心思也没了,要报仇的方式很多,我不想搭上我的下半辈子。并且,单单是杀了她,又怎么解我心头之恨? 于是我道,“三哥,咱们走吧。” “你好自为之吧,以后好好对待浩辰,你已经快失去他了。” 秦驰恩又叮嘱了一句商颖,才拉着我顺着人行道往那边的停车场走,我腿很疼,所以走得不快。 而就在此时,商颖忽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贱货,我他妈的要杀了你。” 第238章 愿为你而死 我霍然回头,看到商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直接对着我就开了一枪。 因为事发突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但秦驰恩却已经先一把抱住了我,用他高大的身体整个罩住了我。 “砰” “唔!” 枪声和闷哼声同时响起,秦驰恩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而后我看到他西装里的白衬衣有一片殷红随之蔓延开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也逐渐冒了出来。 他这是中弹了?子弹是从后面打过来的。但血却从胸口冒了出来子弹穿透身体了吗? 我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傻傻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坠地。 “三哥,三哥。”我在秦驰恩坠地的瞬间抱住了他。尖叫着喊他。 他的脸在瞬间变得煞白,死死咬着齿关。一只手紧捂着胸口冒血的地方,指缝里不断渗出血迹,很快流了一手。 “三哥你忍着点,你忍着点,我马上叫医生。” 我急哭了,慌慌张张地在他兜里找手机打120急救电话。看他脸色越来越接近死灰。我不知道做这些还来不来得及,子弹穿膛而过,换做谁恐怕都 打了电话过后。我紧紧抱住了秦驰恩。他全身已经冰凉,人也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我回头怒视着欧阳。希望他能伸出一下援手,然而他视而不见。 商颖可能也吓傻了,惊慌失措地朝着欧阳爬去,仿佛在寻找依靠。看她那惶恐的脸,兴许心里头还是惦念着秦驰恩的,否则不会有这个表情。她对付我的时候,从来都是面目狰狞的。 欧阳俯身扶起了她,小心地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就像刚才秦驰恩为我擦脸时的模样一眼,柔情万种。我忽然明白他为何甘当一个傀儡了,当男人深爱上一个女人时,做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想不到有多疯狂。 “欧阳医生,你能给三哥看一看吗?求求你了。” 即使我们是敌对的关系,我还是忍不住祈求他了,我不要秦驰恩死去,尤其还是为我死去。感觉到他的身躯越来越冰凉,我除了抱紧他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欧阳只是冷冷挑了挑眉,抱起商颖转身就走了,走得非常的干脆。而商颖也无动于衷,仿佛伤的人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商颖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你他妈还是人吗?三哥曾经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救救他吗?” 我嘶喊道,忽然间好怕好怕。但他们两个没有停留,很快就消失在了马路尽头。我绝望地看着怀中接近昏迷的秦驰恩,忍不住泪如雨下。 “三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你别死,求求你别死好吗?” “傻丫头”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星眸暗淡得像随时可能熄灭的簇火。他伸出手想触摸我的脸,但手伸了一半就垂下去了。我连忙拉起他的手抚在了我脸上,冰凉的掌心传递给我的不再是温暖,而是恐惧。 “答应我,要活得好好的,要开心快乐。” “三哥你别说了,你坚持住,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当我油尽灯枯时能有你陪着,就是我此时最大的幸福了,欢颜,我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三哥,求求你不要死。” 听着他断断续续如遗言一般的话,我已泣不成声了。我一直想要报答他的,可这些都来不及做他就成这样了,我怕他在我怀中死去,很怕。 他用指腹厮磨着我的脸颊,手越来越没力。他在努力睁着眼睛,柔情万种地看着我不转眼。 “欢颜,你是我此生最最放不下的女人。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陪你一辈子。” “三哥,你好好活着就能继续看到我了” 看着他恋恋不舍的眼神,我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他。我被感动了,很感动很感动,我想说若有来世,我一定陪你浪迹天涯,陪你花前月下。 可这太虚无了,我实在说不出口。而这辈子我已经无法许诺他什么了,我的心我的身都是秦漠飞的,给不起任何东西了。像他这样的男人,是应该有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女人,所以一定不是我。 他眸光里有点点水光,溢在眼角随时可能落下的样子,我伸手拭去了那些许泪花,但又很快噙满了。 他哆嗦着唇想再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他已经快没有意识了。 我抱着他哽咽着,心如刀割。纵然他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但他后来所做的一起都弥补了,我再也不怪他了。 我现在只要他活着,活下去。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救护车的声音总算在附近响起,我小心翼翼放下意识模糊的秦驰恩,连忙跑到路口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来,引那辆找不到路的救护车过来。 当车一停下,我就急急地跑到了秦驰恩身边,才发现他已经晕过去了。而他眼角,依然闪动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 手术室前,我焦急如焚地走来走去,心一阵阵揪得疼。我就让护士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臂上和腿上的伤就过来这边了,我放不下秦驰恩。 阿莎也赶来了,看到我已经可以行走时惊得目瞪口呆,她跟我说,秦驰恩把小浩辰送到了四合院里让小青照顾,那孩子很不听话,闹得鸡犬不宁。 眼下秦驰恩生死未卜,我已经顾不得小浩辰了,随他怎么地吧,反正折磨的也是小青而不是我。 我给程婉卿打了电话,隐晦地说了秦驰恩受伤的事,我最怕他可能会死去,她如果赶来,兴许还能看他最后一眼。他们这辈子没有修到缘分,下辈子但愿能够在一起。 眼下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手术已经过去四小时,但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人到底有没有抢救过来。 我此时脑中一片茫然,忘记了悲,忘记了痛,我只想这场手术快点结束,让我心里能有个底。 如果秦驰恩这次真的就回不来了,我又该怎么办?他是为我挡枪的,那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如果不是真爱的话,他又怎会那样不顾一切。 欠他那么多,我拿什么还给他?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跟他在一起,不为别的,就为这辈子欠下的种种。 “小姐!”阿莎忽然喊了我一下,我转过头茫然地看着她,等她下文,“如果先生好起来,他想娶你的话你会嫁给他吗?” 会么? 我想可能不会吧,感动和感情是两回事,我心里装着别人嫁给他,那不是伤他更深么?女人不同于男人有时候可以逢场作戏,女人不能,如果心理上没接受这个男人,那么生理上一定是拒绝的。 所以,他若真的有这样的要求,我应该不会嫁给他的。不过以他的为人,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阿莎轻叹了一声,又道,“先生是真爱你啊,如果他能好起来就好了。” “他一定会好的。”我说得很言不由衷,因为那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我不晓得他还能否庆幸地活下来。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大门忽然开启,我和阿莎都慌忙迎了上去,首先推出来的就是秦驰恩,他静静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像熟睡了一样。 “医生,他怎么样了?” “你是他的家属吗?”后面那个主治医师拧着眉瞥我一眼道。 他的亲人都是秦家的人,现在叫过来怕是有点不妥,于是我想了想点点头,“我是他的表妹,他伤势如何?” “子弹穿膛而过,擦过肝页,病人目前还在危险期,不过”他蹙了蹙眉,似乎有一点迟疑,“他的亲人呢?能否打电话叫他亲人来一趟?” “医生,我就是他的亲人啊。”我看医生脸色不太对,心里很惶恐,难不成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吗?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吧。” 医生吩咐助理和护士把秦驰恩送去了病房,我暂时没有去,直接跟这医生回办公室了。进办公室过后,他倒了一杯水给我,又拧着眉沉默了很久。 “怎么称呼你?”许久,他抬起头问我。 “我姓沈,三哥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我小心翼翼问道,非常不希望听到他嘴里嘣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这样的沈小姐,秦先生的枪伤并不是致命的,子弹打偏仅仅是擦过肝页,所以没有造成内出血。”他顿了顿,又道,“但他似乎” “似乎什么?” “我怀疑秦先生有酒精性肝病,并且已经到中晚期了,但这个还需要做全面检查确诊才行。” “什,什么?他有酒精性肝病?” 我吓得霍然起身,顿时就不淡定了。因为我爸爸就是因为这个病最终才离世,所以我非常清楚这是一个什么病,以及有着什么样的后果。 我不相信秦驰恩得了这个病,这才过去多少时间就已经中晚期了?我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那么的风流倜傥,哪里像是一个生病的人。 “医生,你有没有可能弄错了?” 医生瞥了我一眼,蹙了蹙眉道,“明天我会安排一个全面检查,具体需要确诊一下,但我估计是七九不离十。” 其实他几乎是肯定了这事,否则不会把我单独叫过来说的。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是先告诉秦家的人,还是等秦驰恩醒来的时候自己定夺? 爸爸当年离世是因为没有等到捐肝的人,而我和妈妈都配对不上,所以钱花了病也没治好。现在眼看着秦驰恩又得了同样的病,我下意识就觉得这是无法医治的。 就是不知道他本人知道么,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忽然间想起了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说:欢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走,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已经疯掉的女人身上,时间对我来说十分宝贵,懂么? 他很宝贝时间,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他总说让我陪他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因为那一天很近了? 不,不是这样 第239章 别回去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去了趟洗手间,瞧着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的自己,竟有些认不出来了。我很狼狈。身上的衣服被石子磨得千疮百孔,到处血迹斑斑。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冲了冲被石子磨得血肉模糊的手,实在有些惨不忍睹。腿上的刺痛一直没停。甚至越来越疼,我撩起裤管看了下。门面骨已经一片淤青。 看着这些伤,我就想起商颖。想起昨夜里那恐怖的一幕,想起她打在秦驰恩身上的那一枪。 我不懂。她怎么下得去手呢?如果没有这一枪,医生就不会发现秦驰恩有酒精性肝病,而我心里也不会这样难受。 我想哭,但眼泪憋在眼眶怎么都落不下来,明明痛苦到了极致,可硬是一滴泪没流。镜中那张煞白的脸爬满了无助和惶恐,我被自己吓住了。 因为对酒精性肝病十分了解。所以我肯定秦驰恩最终可能会他才不到四十岁啊,这样走了会不会太早了些? 爸当年从查出病因到去世,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几个月我能看到他人一天天消瘦。仿佛有什么在啃食他的血肉一般整个人都瘪了下去。到最后他离世时,人都成了皮包骨。只有那腹部异常的大,医生说那是肝腹水。 所以我很难过,秦驰恩的背景我并不太了解,但他对我的好却很真。无论他曾利用过我什么,但终究他什么都还给我了,包括他的命。 我不恨他了,一点儿也不,我只希望他能好起来,至少多活十几二十年。但,如果他的病情确诊下来,中晚期的肝病,最多不过半年,我知道的。 如果我不曾认识他该多好,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离去而无能为力了。 昨夜里发生的事情我没有报警,因为东区的警方和陈魁有交情,他们不会理我的。还有就是,我打电话给程婉卿的时候,她刻意提醒我此事不要声张,因为公司最近的情况不太好,怕引起轰动。 我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压住,反正我没主动去提及这事。警方到现在也没出现,不晓得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避讳这一切。还有医院这边,好像也没有刻意询问我事情的经过。 走出洗手间,我下意识瞥了眼窗外,天色居然蒙蒙亮了。只是雾很大,天际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是冬天了么,我感觉好冷好冷。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哎呀你这手还在流血,快点让医生好好处理一下吧?” 我正发愣时,阿莎忽然急匆匆走了过来,瞧见我连忙过来扶我,她都忘记我的腿恢复行走能力了。还扶着我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难为情。 我也没推辞,去了急救室让医生帮我好好处理一下伤。我还怀着身孕,就算不顾自己,也得顾顾腹中的宝宝。 其实我还好,身上就一些擦伤,最严重的就是手心和胳膊了,因为当时商颖拖我的时候我用胳膊支撑着身体,导致重力都在胳膊上,就伤得很重。 包扎好伤口过后,我见秦驰恩还没有醒,就准备回家换个衣服。马上要天亮了,我怕这副样子太引人注目了,主要是我白头发太显眼。 阿莎是开车过来的,所以我顺便又把车开回了四合院。院子里没人,小青和小浩辰并不在,不晓得是不是被商颖接走了。 我回房洗漱过后换了身宽松点的衣服,又用帽子把头发遮了起来。刚准备下楼往医院赶,却瞧见院子里多了个人:阿飞。 我到不稀奇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凭他的身手,就算出现在我卧室也不足为怪。我料想他这两天可能会找我,所以也没太惊讶。 他上下瞄了我一眼,目光落在了我的腿上,有点匪夷所思,“嫂子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看半天没有人出来,还以为你没有住在这里呢。”他淡淡道,眼睛依然盯着我的腿,可能是在疑惑昨天看我还坐轮椅,今天就站起来了,很诡异。 其实我也觉得诡异,原本我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却想不到苍天有眼,居然又让我从新站了起来,只是这站起来的代价有点儿大。 我顿了下又道,“你找我有事吗?” “是有事,我以为你这一生都不准备出现了呢,却想不到才三四个月你又出现了,小凡差点都认出你来了,你怎么会想到装残疾人去接近他的?” 他居然以为我装残疾人? 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装个残疾人,但既然他不知道我之前发生的事,我也就不说了,否则也徒增了他们的烦恼。 我耸了耸肩,“听你这么说,似乎很不希望看到我。” “不是,只是你出现得太突然,令我有些措手不及。其实早在普罗旺斯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你,当时你躲在一个广告牌后面,老板在到处找你。” “你也去了普罗旺斯?” 他居然看到我了,那为何没有告诉秦漠飞呢? “我是老板的保镖,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了。不过,我并不十分希望你们重逢,那会打乱了我们的所有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他耸耸肩,但笑不语,于是我又道,“所以说,漠飞之所以找不到我,是因为你在从中作梗?” 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了,阿飞他到底是敌是友?还是他仅仅是为政府办事,只为他们谋福利? 阿飞不置可否,我也终于明白秦漠飞为何会几个月都找不到我,以他的本事,本不应该像一只无头苍蝇似得瞎转。所以,我在阿飞眼中,本根算是可有可无的人? “你来找我,就是让我不要去招惹他对吗?” “对,时机不到,你确实应该避讳一些,还有小凡,请你也不要去看他了。我会把他和老板保护好的,这点请你放心。”他顿了一下,又补了句,“当然,我没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你是老板的女人,一直都是我心里的嫂子。” 我蹙了蹙眉,没就这事多说什么,反正我暂时也不会回去秦漠飞身边,怎么着也要等秦驰恩稍微好点再说。 我又道,“阿飞,你知道昨天世贸城旁边发生的事情吗?” “刚知道,所以来找你了,秦驰恩的状况如何了?” 阿飞讲话永远都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样子,令我很是抑郁。若不是知道他是国安部的人,我真怀疑他是商家的奸细呢,因为他总是避重就轻。 他难道不应该先问事情的经过吗?商颖为何会有枪,欧阳的身份又是什么样的存在,还有他们的行为涉嫌谋杀,他为什么没有去抓人。 这些我都很想知道,然,他压根不打算告诉我。 见我没回应,他又道,“那件小事不归我管,所以我也没有调取资料。” “三哥差点被商颖一枪打死了,这算是小事?我也差点被他们打死了,你看看我的手,我的手臂,你不是爱屋及乌吗?为什么没有去帮我报仇?”我怒不可遏,伸出包扎得严实的手给他看。 “嫂子,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其中牵扯很多得一步步来,还请你体谅一下我。”他说着看了一下腕表,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送小少爷上学,我来找你老板并不知道,还请你理解。” 他说完就走了,弄得我一头雾水。 阿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让我暂时不要回到秦漠飞身边,他们看到我活着不是应该心花怒放吗?还是我的存在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 我可以肯定,他既然不想我去见秦漠飞,那就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们的。他说我的出现会打乱他们的计划,是什么计划呢? 算了,现在秦驰恩生死未卜,我确实也不能回去,照顾他也是我的责任所在。 我再来到医院时,发现小青和商颖都在。阿莎的脸上有红红的掌印,眼圈还有些微红,感觉是刚哭过。我走过去时,她连忙躲到了我身后。 小青看到我跟看到鬼似得,眼珠子死盯着我的腿一动不动。商颖的脸肿得很难看,满眼阴鸷怒视着我。 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脸来看秦驰恩,如果不是这地方人多,我一定会再揍她一顿的。其实揍她已经无法解我心头之恨了,她这样的人,应该要生不如死。 我走到她们俩面前,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一个曾对你那么好的男人你都舍得下手,商颖,说你是畜生都辱没了这两字,你真他妈的畜生不如。” “沈欢颜,不用那么得意,我能让你倒下去一次,就能让你倒下去第二次,说到底,你一个卑贱之人怎么跟我斗?我伤了人,但没人敢对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我不知道她何以那么嚣张,如果伤一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可她伤的是公司的董事长,曾经对她百般疼爱的男人,她居然一点悔意都没有。 看着她阴鸷的眼神和嫉妒狂妄的脸,我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如此精致的一张脸,她怎么就毒辣成那样呢?我真不懂她的愤世嫉俗源自哪里。 我沉默了许久,才道,“商颖,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人,你千万不要自掘坟墓,把自己往死里逼。我沈欢颜纵然比不得你富贵,但要让你生不如死也不是一件难事。” 她听罢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很久才打住,满目不屑瞄向我,“沈欢颜,你哪来的自信讲这些话?我告诉你,要不是驰恩伤了,我他妈早让你去见马克思了。” “那你试试看。” 第240章 蹊跷 其实我没心情跟商颖唇枪舌战,但看到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烧。尤其是她那死不悔改的样子,气得我分分钟想捏死她。我真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丧尽天良的女人,她颠覆了我所有三观。 商颖在病房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离开的时候交代小青,“你在这盯着点。他若死了消息一定不能散播出去,我手上的股票还没有抛。” 听到这话我顿时炸毛了。但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替秦驰恩悲哀。他曾爱过这么一个女人,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吧? 我看到一向以她唯命是从的小青脸色都寒了一些。咬着唇闷不吭声了。 大概是九点多的时候,主治医师安排助理来推着秦驰恩去做全面检查,我也跟了过去,想第一时间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酒精性肝炎。 我很希望那是医生看走眼了,他并没有别的病,只是 因为秦驰恩是重症病人,所以检查都做得很快。再加上医生交代过,检测报告大概不到两个小时就下来了。但助理没有给我看,而是把秦驰恩送回病房过后。就急匆匆去了医生办公室。 我迟疑了一会。还是战战兢兢跟了过去,不管到底他是不是酒精性肝炎。我始终是要面对的。若他真不幸得了这个病,那么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我一定会陪着他不离不弃的。 我到主治医师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多了一个戴眼镜的老医生,大约五十来岁。两个人正对着仔细照片在研究,神色都十分的凝重。 我紧张地站在一旁,心跟着他们的表情在一点点下沉,我很惶恐。 老医生看了许久,回头瞥了我一眼,“姑娘,这位病人的病情十分严重啊,酒精性肝炎中期,肝叶已经开始病变了。” 中期?还有得救吗? 我记得爸爸那个时候确诊下来已经是中晚期了,最后没熬多久就去世了。秦驰恩这个中期,不晓得还有没有一线希望。 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道,“那,那那他能好起来吗?” “这个说不准,如果能找到肝源移植,那多半是可以再活一二十年的。不过现在捐肝的人很少,能配对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们会研究出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尽量保持病情不恶化。” “那他会死吗?” “这个说不准,他暂时还没有性命危险,但接下来就不知道了。你尽量让病人开心一些,再也不要抽烟喝酒。” 医生跟我交代了很多,我满脑子糊涂,也没全部记住。离开办公室时,心里说不来是什么滋味,只要没有被判死刑,能稳住病情也是好的。如果他运气好能找到合适的肝源,那就不担心了。 我刚走到转角的时候,忽然看到大姑急匆匆往病房走了过去,小青看她过去连忙迎了上去,靠着她在窃窃私语什么。随即她往后张望了一眼,脸色若有所思。 我没有立即走过去,又迅速来到了医生办公室,交代他先不要把秦驰恩有酒精性肝炎的事情告诉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我说了好多人在窥视他的家产,不好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医生也信了。 而后我给阿莎发了个信息,告诉她我已经离开了医院,让她在大姑走后就通知我。我估计我回魔都的消息是藏不住了,秦漠飞肯定会晓得,就是不知道阿飞会如何阻拦。 出了医院,我戴上了墨镜,又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虽然这个魔都认识我的人不多,但总也要以防万一。 顶着瑟瑟寒风,我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心头非常的茫然。 这段日子我最渴望的事就是站起来,但现在站起来了,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似乎我已经习惯了坐在轮椅上的日子。 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兰若酒店楼下,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大楼,特别想冲到秦漠飞的办公室,告诉他我回来了,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 他现在的身份是有夫之妇,不管他和商颖有没有夫妻之实,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夫妻。而我若贸然出现,肯定是一个大笑话。 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如今才发现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我若回到他的身边,不就是第三者么? 于是我又立即转身了,准备离去,但刚回头就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从我面前缓缓驶过,那车里的人不就是秦漠飞么? 我们俩的角度是斜的,所以他的视角不在我这边,但我却把他瞧得很清楚,即便只是匆匆一眼,也足以令我热血沸腾了。 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站在路边上怔怔地张望,直到车驶入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才又落寞地离去。 我怅然若失地走在马路上,越想心里越不甘心,秦漠飞是我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们明明是那么相爱,为什么我要这样畏畏缩缩躲着他。我难道就不能捍卫自己的幸福?该消失的不应该是商颖么? 我又约了杨硕,他如果能找到更重要的线索,那我的计划倒是可以提前。我实在忍受不了那个女人了,不把她除掉我寝食难安。 杨硕很爽快地答应赴约,我约他在世纪商贸城的一茶一坐吃饭。 这会正好中午,餐厅里面的人很多,我寻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空位,连忙走了过去,刚坐下,我面前就多了一个人:杜南星,吓得我差点叫了起来。他坐在我面前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我,看得我很不自在。 我倒是不怎么避讳他,就坦然地笑了笑,“杜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从兰若就一直跟你到这里,你居然一直没发现,欢颜你在想什么?” “你也在兰若酒店?”我愣了下,当时我只顾得去看秦漠飞,哪里有空注意到周围的人。 他笑着点了点头,“正好有点事情过去那边一下,出来就看到了你,当时只是觉得有点儿像,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欢颜,这些日子你躲哪里去了?” “这事一言难尽,杜先生,我约了朋友吃饭,你要不就先忙吧?”我怕杜南星看到杨硕,他这个人太聪明,还是防着一点儿好。 他挑了挑眉,“朋友?” “对啊,一个普通朋友,我不想他看到你。” “呵呵,好吧,手机给我。” “噢!” 我乖乖把手机递给他,他拨通过后才又递给我,“回头我打电话给你,记得保持电话畅通。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等会费麒和漠飞都会过来这边吃饭。” 说完他就走了,身姿还是那么潇洒不羁。我很想改地方的,但电话还没打出去就看到杨硕匆匆寻来了,也就作罢了,连忙冲他挥了挥手。 他径直走了过来,脸色似乎有些凝重。我不禁问了下,“怎么了?有事?” “来的途中遇到了我一个老熟人,聊了几句。我明明记得他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怎么忽然给人当了保镖呢,奇怪。” 咦?难道他说的老熟人是阿飞? 在政府部门工作又给人当保镖的,这不是阿飞还有谁?他们俩是老熟人?难道杨硕之前也是干特工的?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有点匪夷所思。 于是我装着不知道问,“你的老熟人是谁啊,还是政府部门的,这么牛,你怎么没有在政府混个一官半职啊?” 他笑了笑道,“呵呵,我这样的个性不适合在机关呆着。好了,暂且不提我的老熟人了,你找我来什么事?” 看样子,杨硕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怪不得他跟踪商颖那么轻松,还把那个跟踪手段不一般的神秘人也莫得透透的。 我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不,是崇拜。 “上次托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关于甄家那些背景?” “你土财主发话了,我敢不从么?资料已经发你邮箱了,甄家三代以内的人每一个的资料都非常详细,但有一个人我觉得特别奇怪,他的户籍显示是已死亡,但他本人却活着。” “什么?是谁?” 他神秘一笑,靠近我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神秘的跟踪秦漠飞的人,他是甄阳秋和夫人的婚生子甄允昊,但有消息说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因为攀岩坠入深谷死了。” 我居然真没猜错,那个神秘人果然和秦漠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过他去监视秦漠飞做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你确定是他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并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更意外的事。”杨硕顿了下,才又道,“甄允昊和秦家的大小姐曾经是一对恋人,据说他坠崖就是因为救秦家大小姐。” “什么?你说他是秦语的恋人?” 我惊得目瞪口呆,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想不到秦语心头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居然是甄允昊,还是甄阳秋的儿子,这会不会太诡异了? 杨硕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我,“拜托别这么一惊一乍地好吗?跟你又没关系,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现在脑子更加糊涂了,捋不清这其中的关系,但有些东西我好像呼之欲出,却又差那么一点点猜不透。 我隐约觉得,在秦家这场争权夺利的竞争中,真正的祸害并不是秦驰恩或者商颖,很有可能是甄家。 第241章 我亲爱的宝贝 “甄允昊消失的这些年哪里去了?” 我平静下来又问杨硕,他耸耸肩,表示也不晓得。倒是一个劲地埋头吃东西。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你怎么不调查一下?”我又问道。 他挑眉瞄了我一眼,“你又没发话,再说这个人藏得很深,我单枪匹马不一定查得到。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看你舍不舍得银子了。” “你这人还能再市侩一点吗?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单身么?就因为你满身铜臭姑娘们不喜欢你。” 我十分唾弃地道。但又被他的话吸引着。他固然是爱财没错,但他给我的东西也十分完整。是对得起这份酬劳的。 只是,我的初衷只是对付商颖。这些人都是慢慢浮出水面了,我相信随着杨硕的调查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人,所以我不着急。 现在我已经算彻底恢复正常了,是有资本跟他们耗下去的,鹿死谁手,现在谁都说不清楚,但我相信不会是我输。 “对了。你没有跟商颖这两天的行踪,为什么?”我想,如果他在跟踪商颖。那么她一定没机会下手对付我的。 杨硕叹了一声道。“你不是让我去调查甄家的人吗?我似乎被人发现了,所以我立即回了帝都。做了点假象忽悠他们。早上我才赶过来,来不及去问世贸城的事。” 他顿了下又道,“什么事啊?看样子你知情呢?” “没什么,总之你多调查一个人,就商家那个私人医生欧阳,看看他和商颖的关系是什么。” 我总觉得欧阳的存在是个另类,他是我的仇人,这口气总得出了吧。 杨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埋头吃东西了。我没什么胃口,就朝着窗外张望。 杜南星说等会秦漠飞和费麒会过来这边吃饭,我怕遇上他。我现在还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去见他,尤其是他和商颖的关系还那么扑朔迷离,我的出现恐怕不太合适。 “沈小姐,你来魔都一次都没见过秦先生吗?”杨硕吃得差不多时又问道,我发现他是一个特别八卦的人。 我正要回答,却发现慢慢上升的扶梯上出现了两个人:秦漠飞和费麒。两人并排而立,都是西装革履,成为周遭最醒目的风景线。 费麒一直在跟秦漠飞说什么,但他面无表情,唯有眸光甚是犀利。 两人去西餐厅会经过一茶一坐,我看到他们俩径直过来,吓得连忙起身钻进了洗手间里。而与此同时杨硕也站了起来,非常惊愕地看着我的双腿,也跟到了洗手间。 “沈小姐你的腿?” “如你所见,能走能动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用力拨开他偷看着玻璃墙外路过的秦漠飞,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多想跑过去扑进他怀中,可我却没有勇气。 杨硕看到我这巴巴的样子特别唏嘘,又道,“沈小姐,如果我是你,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抱着他啃了。” “啃?你属狗啊?”我又瞪了他一眼,等秦漠飞他们走远过后就回到了座位上,此时心情抑郁极了。 世上最可悲的事估计就是我和秦漠飞这样,我在他面前却不敢相见,明明深爱他却眼睁睁看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真恨死自己了! 杨硕凑了个脸过来,道,“我觉得你其实应该去见他,兴许所有你迷惘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那还要你何用?你不是赚钱不要命吗?”我讪讪道。 我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阿飞让我不要那么快去见他,所以我也怕万一我出现弄砸了他的计划,那也得不偿失。 再等等吧,风雨过后就是彩虹了。 杨硕被我吐槽,特潇洒地耸耸肩,“沈小姐,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以后你还可以找我调查婚外情啊出轨什么的等等。” “乌鸦嘴,我男人要是出轨还玩婚外情,我肯定就不要了,还花钱去调查,真脑子瓦特了。” 他这一番油嘴滑舌,把我心头的抑郁冲淡了很多。我看他也差不多吃饱了,就准备结账走人。 他又问及了我的腿怎么会恢复得这么诡异,我说这是苍天有眼垂怜我,他笑了笑倒没说什么了。 下楼后,我两分道而去,他先走了。 我见阿莎还没有打电话给我,就又恋恋不舍地走到幼稚园门口转悠了一圈,虽然阿飞提过让我克制一下别老去看小凡,但我忍不住。 今天是礼拜五,幼稚园门口早早就来了那些接孩子们的家长,都开始互聊了起来,我也假装是接孩子的家长,站在了人群中听她们聊天。 “李大姐,你家孙儿真听话啊,开校没多久都得好几朵大红花了。” “哎呀呀,我孙子那几朵花算什么啊,谁不知道这幼稚园里最厉害的宝宝是秦家那长孙,他可是秦漠飞的儿子,听说能文能武,人家长得又好看。” “对对,那小子真乖,每天放学喊口号那小模样真让人忍不住去亲一口。对了,你们听说了吗?这小家伙不是秦漠飞现在那老婆生的,听说是个私生子。” “别闹,私生子怎么可能上族谱,秦家的家规之严全魔都都晓得,私生子定然上不了台面的。听说这小家伙以后会是秦家以后的继承人呢。还有啊,传言秦漠飞那老婆是被秦老爷子逼着娶的,所以婚礼上出现狸猫换太子的情况也没人敢说啥。” “哎呀真的吗?我说怎么新娘子换人了居然没人异议,原来是秦老爷子发话了?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沈,沈啥?” “小声点,人家叫沈欢颜,特别漂亮一个女人。就是出生太平凡了,所以进不了豪门。不过啊,有人说她被那正室给” 讲话的女子压低了声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她周围几个聒噪的人都不敢讲话了。 我听得很唏嘘,原来民间还有这样一个版本呢。她用“狸猫换太子”几个字形容婚礼令我有点儿窃喜,她形容得很准确,我算不得太子,但商颖绝对是一只畜生。 听了一会我就走开了,到咖啡厅隔壁买了一个小凡最爱吃的蛋糕,准备托老师给他。我刚走到幼稚园门口,就瞧见小凡一个人站在围栏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心头一酸,连忙飞快地走了过去,站在围栏边怔怔看着他,好想上去抱抱他啊,他那么小,他在不开心呢。 “浩浩,你为什么不去坐滑梯?”忽然一个小女生朝他跑过去,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问题。 他抬头看了人家一眼,说了两个字,“幼稚!” 我忍俊不禁,巴巴地靠在围栏外望着他,那小女孩一抬头,愣了一下就喊起来了,“浩浩,那里有个漂亮阿姨在看你。” 小凡霍然回头,我一时躲避不及就这样被他看到了。他怔了下,顿时撒丫子飞快朝我跑了过来。 “妈妈,妈妈” 我瞬间红了眼圈,蹲在围栏边伸手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我的脸,小手小心翼翼捧着我的脸,深怕我下一秒就消失了。 “妈妈,你不要宝宝了是不是?”他瘪着嘴,眼泪花瞬间溢满了眼眶,水汪汪的。 “不是,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生病了,怕传染给你就暂时躲着你,你看,妈妈病一好就来找你了。” 我哽咽道,给他抹去了脸上的泪,他又拉住了我的手,“妈妈你的手手怎么了?” “冬天了,妈妈的手起冻疮了,但没关系,不疼。”我捏了捏他小脸,把蛋糕盒子打开给他看,“你最爱吃的蛋糕噢,妈妈喂你好不好?” 小凡的心思还是孩童的思维,所以不会问我到底怎么了,被我三言两语就哄住了。 我把蛋糕分成了两半,给了一半给那个可爱的小女生。我自己喂小凡吃,他吃一口冲我笑一笑,萌的我心都要化了。 我瞥了眼时间,眼看着要放学了,就又道,“凡凡,妈妈有个小秘密想跟你说,可以吗?” “嗯!”他重重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妈妈现在还有事,不想让爸爸知道我回来了,所以你不可以告诉爸爸哦?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好吗?” 小凡纠结地想了想,道,“那你会来看宝宝吗?宝宝想跟你睡。” “你这么大的小男生了,还跟妈妈睡,羞羞。妈妈答应你,每天下午都在这里陪你玩一会好吗?给你做蛋糕?” “好!” 小凡脆生生地答应了,一脸幸福的样子。我鼻头酸酸的,又轻轻捏了捏他小脸。 “那妈妈走了好吗?” “妈妈,你明天也来看宝宝练武好吗?”小凡听到我要走,眼圈顿时又红了,眼巴巴望着我道。 我寻思秦漠飞可能没有在秦家老宅,于是就点了点头,“那这样,明天晚上妈妈到南院的狗洞那边等你,你听到黑宝叫唤就出来?” “拉钩!” “好,拉钩!” 当我们俩的小指头勾在一起时,我心头那股滋味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得无法言喻,我他妈过得也真是太悲剧了,我不要这样的日子。 告别小凡时,我走了很远很远,他都还趴在围栏边眼巴巴张望,令我难过到了极点。 第242章 来世你会爱我吗 我准备躲到豪大大鸡排店看阿飞接小凡,阿莎忽然打电话过来了,于是我连忙走到一旁接电话。“什么事阿莎?” “小姐,那个夫人走了,和小青一起走的。” “好,我马上过来。” 目前秦驰恩的身体还是最要紧。我就没逗留了,去到蛋糕店给阿莎买了两个面包就打了个车朝医院去。 这边的人并不是很多。秦驰恩是独立的病房。我上楼时阿莎正侯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盹,面色特别憔悴。 她从昨天熬到现在。精神还是有点儿透支了。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她吓得霍然起身。 “呀。小姐你这么快,吓我一跳。”她惊魂未定地道。 “快吃吧,吃了回家去休息一下,晚一点再过来,顺便给我带点儿吃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 “没事,我估摸程婉卿的飞机也快到了,到时候你去机场接一下她。” “哎!” 阿莎走后。我做了消毒处理就进了病房,里面的特护是李护士,就是之前照顾过小凡那个。她看到我很意外。笑说“好久不见了”。我竟无言以对,老实讲没人喜欢再见医院里的任何人。生病又不是好事。 秦驰恩此时还在昏迷中,面色蜡黄消瘦,若不是仪器上面还有反应,我真会觉得他已经走了。他的样子太像一个死去许久的人了,完全没有生气。 “李护士,三哥的病情怎么样了?” 李护士轻叹了一声,摇摇头,“情况不是很好,他的肝病很严重,对很多药物都有排斥反应,现在王院长和张医生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准备出一套最合适的方案来医治他。”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应该快了,他身体失血过多又正在肝病发病期,所以身体十分虚弱。” “噢” 原来秦驰恩咳嗽并不是因为感冒,而是肝病犯了,那么他吐血也是因为这个病吗?照这么说,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有酒精性肝炎的,但为何不告诉我呢? 我坐在床边怔怔望着他毫无声息的样子,心里头难受极了。 他的身体是被我一点点摧残成这样的,从我扎了他那一刀开始,后来被秦漠飞打得脾脏出血是因为我,现在被子弹穿膛还是因为我。 诚如他说,我是他命里的劫数。 “沈小姐,我先去给秦先生配药,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很快过来。” “好!” 李护士走后,我给秦驰恩掖了掖被子,拿着棉签沾了一点温水湿润他干裂的唇瓣。他真的好瘦好瘦啊,颧骨都凸出来了,失去了往日倜傥的样子。 我记得刚认识他那会,他扎着马尾辫,穿着棉麻休闲装,温文儒雅中又多了几分别样的霸气,十分另类。他开心地吃着羊蛋子,喝着啤酒,一脸桀骜不羁。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半的寿命来延续他的,让他有生之年能死在我后头,这样我就不难过了。 “三哥,你怎么会这么傻呢,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来为我挡子弹,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我忍不住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高高的颧骨令我心如刀割。“三哥,三哥对不起” 我顿然间悲从中来,想到他种种的好,种种的呵护,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我明明应该早点离开他的,这样他不会因我而受累,不会那么操劳。 “傻丫头,你是在为我哭泣吗?”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病床传来,随即我的手被紧握住了。我回过神来,看到了秦驰恩那双泛红的星眸,黑白分明,亮亮的多了几分神采。 我来不及抹眼泪,哽咽着笑道,“三哥你醒了?好点了吗?” “看到你就好很多了。”他笑道,但眼角笑出了泪光。 “我给你把床稍微升一点起来。”我有些尴尬,连忙到床尾把他的床支了一点起来,“你口渴吗?我给你到一点儿水,医生说暂时不能喝太多,会增加内脏负担。” “好!” 他很开心,笑意一直荡漾在眼底,藏都藏不住,以至于原本有些死灰的脸看起来都没那么可怕了。 我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用勺子一点点喂给他喝,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喝一口看我一眼,看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以前他看我的眼神并没有这样眷恋,是我被商颖暗算过后,相处得越久,他对我就用情更深。 在之前我以为他和商颖合谋害我,所以对他的付出很是不屑,再后来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我。 只可惜我什么都给不起,什么都报答不了。 我把水喂完过后,那纸巾轻轻擦了擦他的唇角,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盯着我手上厚厚的纱布不转眼。 “疼吗?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否则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摇摇头,鼻头酸酸的。他居然还在自责,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或者像他一样躺在这里奄奄一息,他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 “三哥,我这条命是你救下的,你不来的话,我肯定就死在她们手里了,我真不晓得她怎么会有枪。” 秦驰恩沉默了一下,道,“金门世家的几个家族都有枪,平日里也没人敢管这个,只要没有出什么事情,他们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他顿了顿,眼底忽然略过一抹寒光,又道,“欢颜你放心,这种事只此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三哥,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我会学会保护自己的。” 我估计他会做出点什么动作,因为薛家和陈家都以他马首是瞻,至于甄家,我估计连他也不清楚这其中底细,他了解的仅仅是明面上。 “好好养病,你好了我就放心了。” 我说得有点儿言不由衷,因为他枪伤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酒精性肝炎,这如果能好起来,我才彻彻底底放心了。 他轻轻捏了一下我脸颊,“我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秦先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被他这样亲昵地捏得正尴尬时,李护士又进来了,推着个小车子,上面放的全是瓶瓶罐罐的药,还有各种液体。 我看到上面有两种非常熟悉的治疗肝病的药,一下子愣住了,他们这是要双管齐下了?枪伤和肝病一起医治,行么? 秦驰恩也看到了那个药,还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于是我懂了,他一定早知道自己有肝病了。 我又想起了他那句“在我油尽灯枯时你还能再我身边”的话,心里顿然堵得发慌。 我想,他内心深处应该从没想过拥有我,只是要我陪他。多么卑微的要求,我一定可以答应他的。 李护士给秦驰恩做了一些列的检查,把数据记录过后,才给他打上了点滴。又把瓶子里的药分了出来,放在了盒盖里。 “秦先生,这个药是” “你把药放下吧,我自己会吃,谢谢你,我想跟欢颜单独聊一会。”秦驰恩看到李护士指着治疗肝病的药要说什么就立即打断了。 “那行,请你一定要记得吃药,沈小姐,等会换吊瓶了你通知我就好。”李护士怔了下,讪笑着点点头走开了。 于是,病房里就剩了我和秦驰恩两个人,气氛有些不太对。 许久,我才开了口,“三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酒精性肝病?” “没事,已经快好了,怕你担心嘛。”他故作不以为然道,见我一脸狐疑看着他,就又道,“小颖离开的那年,我有过一段荒唐的日子,当时寻欢作乐酗酒闹事无恶不作,后来身体有点差了,检查出来是酒精性肝炎,年轻也没当回事。” “你很爱她吗?” 商颖当年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她既然要跟秦漠飞结婚,又去勾搭秦驰恩,我不懂他爱她什么。 “当年我妈去世过后我很难过,她的出现就像一团焰火,很美很妖娆,我觉得她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只是想不到”他顿了顿,从我苦涩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为那么一个女人把身体糟蹋成这样。” “当时她可能没那么坏。” 我有点言不由衷,商颖当年能设计假死,就证明她不是一个善类。我到现在依然佩服她,能够把那么多男人玩得团团转,这一般女人是做不到的。 秦驰恩也没再说什么,转头怔怔望着窗外,神色特别落寞。 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对。他明知道自己的病情状况,我说任何假话都像是在讽刺他。 外面起风了,天色很阴霾,一缕缕乌黑的云丝被狂风吹得到处乱窜,有种末日的即视感。冬天来临了,去年的冬天我失去了至亲的人,那么今年的冬天呢? 我看着病床上面色蜡黄的秦驰恩,真希望他不要成为我这个冬天里的痛。如果苍天有眼,就不应该让他离开,他虽然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好人,但也绝非一个无用之人。 “欢颜,如果有来世,你会爱上我吗?”他忽然转头,对上了我来不及收回的眸子,我顿时脸一红。 他问的话我曾仔细想过,就点了点头,“会!” 他莞尔一笑,一脸满足的样子。而我却红了眼圈,狼狈地别开了头。 第243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傍晚的时候,程婉卿来了,一身风尘仆仆。特别焦急的样子。她到的时候秦驰恩刚睡下,我连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先出去,随后我也跟出去了。 “他刚睡下,醒了大约四个小时。” 我打量了一下程婉卿。两眼红肿,想来这一路上她都在哭。我不敢直视她悲伤的眼睛。会觉得无地自容,毕竟秦驰恩屡次受伤都是因为我。 她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很久。才抬起头问我,“你在信息上说他病得很重。到底是什么病?” “医生确诊下来说,三哥有酒精性肝炎,已经是中期了。” 原本我不想告诉程婉卿这件事的,但想着她独身这么多年就为了秦驰恩,还是要跟她说说这事。 知道真相,她会更好的安排好这段感情,会用更合适的态度去面对秦驰恩。作为女人。我不想看到她到最后被意外打击得措手不及,什么都来不及做,比如表白。 她一脸惊愕。“什么?酒精性肝炎?什么时候的事?” “三哥说他曾有过一段十分荒唐的日子。后来检查出来有酒精性肝炎,但那时候没什么症状他也没当回事。” 秦驰恩原话是说他寻欢作乐酗酒无恶不作。但我不会把原话告诉程婉卿,怕她难过。再则,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是至高无上的,是绝不能有瑕疵的。 “所以医生的意思是他没救了吗?”程婉卿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我清楚看到了她眼底的绝望。 我默默为她唏嘘着,想了想道,“也并不是,医生还在研究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应该是有希望的。我听医生说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找到肝源移植,这样会延续他十来二十年的寿命。” “肝源移植?我的可以吗?” 听她脱口而出的话,我鼻头顿时一酸,觉得她真跟秦驰恩一样傻。 我之前也做肝检查了,但因为是秦驰恩救了我一名,所以我给他捐肝是理所应当的,但我们配对不上,被排除了。而程婉卿呢,她纯粹是因为爱他就这样奋不顾身。 其实捐肝风险很大,受体和捐赠体风险都大,这等于是把两条命都交给上天了。我没想到她会爱得那么义无反顾,一点都没有犹豫。 我轻叹了一声,又道,“医生说只有近亲的人匹配度才高,而没有血缘关系的几率特别小,不过他们说会尽量控制病情,等到合适的肝源。” “我要试试,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程婉卿说着就去找主治医生了,雷厉风行的性情令我感慨万千。我就没她这份魄力,否则不会在见或不见秦漠飞和孩子的问题上纠结许久。 我又回到了病房里,秦驰恩睡得很沉,唇角竟微微泛起一抹笑意,顿令他死灰般的脸颊多了些许光彩。 我真的好希望他活着,有个挚爱的女人陪伴,如果可以,再来一双儿女,那兴许是他最美的人生了。就是不晓得上苍会不会垂怜他,让他好好走完这辈子,亦让我在有生之年有机会报答他恩情。 程婉卿再次来到病房时,神色更加绝望了,估计她也配对不上吧。我把椅子让给了她,她坐下后握紧了秦驰恩的手,吻着他的指尖又泪如雨下。 “驰恩,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已经跟了你十多年了,我觉得很幸福,我不在乎继续这样默默跟着你一辈子。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听她肝肠寸断的话,我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就连忙悄悄离开了。 我在想,如果秦驰恩能被她打动,娶她,而后一起双宿双飞真的会很幸福。至于我,就当做是他生命里的过客好了。 我和阿莎一起离开了医院,路上她告诉我,她回去的时候,小青和大姑都在秦驰恩的家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看到她回去了大姑才空着手讪讪走了。 我之前一直觉得大姑和秦驰恩是一伙的,但现在又觉得她有别的企图。她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但温文尔雅的表象把秦家所有人都蒙骗住了。 我们回到四合院时,小青正在整理屋子,看到我顿时脸色一寒。“沈欢颜,你半身不遂住在这里也就罢了,现在腿好了干嘛还住在这里?你还要不要脸啊?” “我住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看她态度恶劣,我也气不打一处来。 “先生已经被你害成了那样,你还不满意吗?当初你扎他那一刀是不是不过瘾,看不到他死你是不甘心的?”小青似乎铁了心要跟我杠,一脸愤怒。 其实我大概明白她的心思,她对秦驰恩是有情的,看到他为我连命都不要,自然是痛心疾首的。 我此刻也不想跟她计较了,蹙了蹙眉道,“小青,你给我听好了,三哥身上那一枪是你小姐打的,你如果想找人兴师问罪就去找她吧。” “你放屁,他是为你挡枪才伤的。” “s,那也是你家小姐打的,懂么?如果你小姐不置我于死地,他就不会为我挡枪,也不会受伤。” 小青没有读多少书,所以强词夺理也不是她的强项,她忽然就语塞了。我也没时间没兴趣来跟她这样的人耗,迅速上了楼,直接就进了书房。 打开电脑,我下载了杨硕发给我的文档,里面是甄家三代之内的所有人,不但有背景资料,还有照片附图,重点任务还做了星号标记,他做得也真够有心的。 甄家是做娱乐休闲产业的,从餐饮、休闲和娱乐都在做,在魔都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大家子。 在甄家的家族体系中,领导者是甄阳秋,他算得上是足智多谋一个人物。不但生意经营得很好,他的感情史也极为丰富,最脍炙人口的便是他和秦家大小姐的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 还有他娶三线小明星一事,也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点,因为这小明星得志过后就甩了他,现在在娱乐圈混得也算不错。但她自诩未婚,亦绝口不提生过孩子的事情。 甄阳秋一共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秦漠枫,就是跟大姑生的私生子。第二个就是甄允昊,跟那小明星生的,他继承了他的智商,毕业于哈佛设计院。 其他的人倒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就还有一个甄晓东,接手了甄家一部分生意,但因为秦漠飞的插手而被一锅端了,至今都没有他们崛起的消息。 当然以上不是重点,重点是甄允昊,他本是一个死去的人,本地户籍都已经列为死亡了。然而据杨硕的调查说他还活着,并且一直在跟踪秦漠飞。 我最疑惑的是他和秦语的感情,如果说他真的是秦语所爱的那个男人,那他们一定爱得非常深,可为何他活着却不出现? 我记得秦语每次提及他都有点儿歇斯底里,他给她造成的心伤一定不小。既然这么相爱,那为何要避而不见呢?还去跟踪秦漠飞,他是什么意思? 而我更不理解,秦漠飞难道不晓得甄允昊的存在吗?他那么敏锐一个人,不太可能不晓得。但如果晓得他是甄允昊,为何又不跟秦语说呢? 我越想越莫名其妙,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是我猜不透的。我又把这份资料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对甄家的背景也算摸得门清了。 但,我依然糊涂得很。 我又把资料锁了起来,关上电脑后走出了书房。阿莎正在小厅里看电视,看到我连忙站了起来。 “小姐,我有点儿事跟你说。” “怎么了?”我也走过去坐下,跟她一起看电视。 “你如今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估计也用不到我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应该回普罗旺斯了。” “你很想回去吗?”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在这里挺多余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和小青也合不来,与其总听她闲言碎语,还不如早点离开呢。” “你别这样想,你不是还说要搬回来吗?就留在这里吧,等三哥的病好一点,如果他不炒掉小青你就跟我回家,我那边房子大,就王妈一个人在照看,多你一个也不多。” 我看阿莎还是不太想离开,毕竟秦驰恩给的薪水很高不说,我们大家相处得也不错。再则她也是中国人,老在普罗旺斯也不是个事。 她顿了顿道,“可是这样多浪费钱啊。” “真傻,我也是腰缠万贯的人,你不用担心我没钱。”我笑了下,又道,“你在普罗旺斯也没亲人,就留在这边吧,王妈那个人很好相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阿莎想了想,纠结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以后你就叫先生不用付我那么多薪水了。” “看把你纠结得,三哥是大公司的董事长,你不用替他省钱。时间差不多了,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嗯!那要我帮你洗澡搓背吗?” “暂时不用了,这两天我还不能洗。” 阿莎回屋过后我才关了电视回到卧室,心里头却没方才那么轻松了。想到秦驰恩我心里始终很难过,如果他真的就那样离去,我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洗漱过后,我给程婉卿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秦驰恩的状况。然而当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秦驰恩的。 “欢颜,是你吗?” 他居然一下子猜出了我,我很震惊,连忙道,“三哥,是我,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只是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有些失落。” “对不起三哥,我” 我要怎么说,我这是在故意给他和程婉卿制造机会,我希望她们两个能够擦出一点儿火化。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真心相待的人呢,错过了就没了。 他沉默一会,又道,“欢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第244章 买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句话我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依然觉得我并没有做错。我知道秦驰恩是在责怪我擅自把这事告诉给了程婉卿。他并不希望她出现在魔都。 我只是想他有个真爱他的女人陪伴,而不是像我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对他的感情源自于感恩,这就注定我们这辈子不能够在一起。 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很多事情可以将就,当感情一定不能。他如果懂程婉卿。就应该懂自己了,他们俩都很傻。当然。我也不聪明,否则不会搞得大家都受伤了。 早间我接到了梁青山打来的电话。问昨天家里为什么没人。我跟他说了我的腿已经恢复,以后不用他来这边四合院。我直接去他所在的医院做检查。他很惊愕,让我马上过去医院,他给我查一查是否痊愈了。 我本就打算今天去一趟他那边,于是换了一套宽松点的衣服就直接去了。我是和阿莎一起出门的,她不喜欢小青也不愿意呆在四合院里。 我们俩到医院的时候,梁青山已经在大门口等着我了。我让阿莎停了车,直接迈着小步朝他走了过去。他诧愕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说是恢复了嘛,哎呀。我那些记录又可以申请专利了。”梁青山非常开心。 我笑了笑。给他深深鞠了一躬,“梁老。谢谢你让我从新站起来,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再约我下棋,我依旧让你两颗棋子。” “你这坏丫头,拿我这老头子开涮。那你的头发呢,要不要我帮你治治?找到规律就会事半功倍了。” “这个不着急。” 我不想再在治疗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头发无伤大雅,没有半身不遂那么可怕,我就不以为然了。 梁青山有点不舍,他难得遇到我这样特别具有挑战性的病人,又是半身不遂又白头发,所以一时间还放不下我。 于是我又道,“梁老,要不然等你从普罗旺斯彻底搬过来我再来医治吧,反正你的医术那么高明,我就服你了。” “这也行,先跟我去做一下检查吧,看看你身体是否全部恢复了,以后不用再吃苦,要先恭喜你了。” “谢谢你梁老。” 做检查的时候,梁青山看我腿上手上都是伤,问及了这腿复原的经过。我怕吓到他就撒了谎,说不小心摔楼梯下了,腿忽然就可以活动了。 他想了很久,告诉我这种情况可能是我一直对自己心理暗示所致,之前觉得自己永远站不起来,久而久之就真的站不起来。这好比一些受过刺激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其实脑思维却异常活跃。 对于医学上的东西我自然不太懂,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最后他让我每个礼拜来这边看看,看能否让我的白发变成黑发,我盛情难却就答应了。 离开的时候,我以个人名义在梁青山刚成立的中医针灸部门捐了一百万块钱用于购买一些先进设备,算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报答,他也欣然笑纳了。 阿莎把车从停车场里开了出来,问我要去哪里,我本来是想去医院看看秦驰恩的,但想到他可能还在生我的气,就让她开往了我前段时间在网上研究过的一个楼盘。 我打算从四合院里搬出来,而别墅那边暂时还不能回去,就想买个能拎包入住的酒店式公寓。 以前行动不便还能寄人篱下,现在我四肢健全再这样也确实不太合适。还有就是住在秦驰恩那边出入都不太方便,我想约丽丽她们聊聊天也都不行。 我开了导航,阿莎很快把车开到了酒店公寓的售楼部,这门面看起来非常高档,我第一眼感觉还不错。 “小姐,要买一套公寓吗?投资还是自己住?我们有商务型和居家型两种户型,你需要哪一种呢?” 我们俩刚进门,一个售楼小妹就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一口气介绍出重点,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个头小小的一个女生,像刚走出大学的学生。 我笑了笑道,“我自己住的。” “我们分别有5070平米,100120平米和150180的超大户型,不过超大户型只有两套了,都在顶楼。” 原本我买个小一点的就好了,但魔都的房子一直都水涨船高,所以买了过后不太可能会跌。 这种酒店公寓管理也不错,我有点心动那种超大户型的。以后如果出手卖,敢接手的人定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也没去管,但一定是不少的,毕竟我拥有秦家那么多资产,买一套房子当然不在话下。 售楼小妹又领着我看了看她说的几个户型,我还是看上了那超大户型,是四室两厅两卫,开放式厨房。并且楼顶上有个小型的游泳池,十分吸引人。 这酒店公寓正靠兰若酒店,所以价格不便宜,已超过十万一个平方了。这一下子得出去两千多万,我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憷的,我这人天生就不是当土豪的料。 “小姐,你喜欢这超大户型房子吗?前两天有个先生也来看过,他说考虑两天,今天可能会给答复。” “嗯?还有人要这房子?”我睨了眼售楼小妹,觉得她不像是在诓我。 她很认真地点点头,“那位先生咦,他来了。” 她不经意一回头,顿时欣喜若狂起来。我也顺着她视线望了过去,看到商岩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没料到我在里面,所以看到我时顿时呆若木鸡。 我蹙了蹙眉,立即对那售楼小妹道,“就这个房子,我要了!” “啊好,那小姐你想要那一套呢?我们目前还有两套,一套朝北一套朝南,价位都是一样,115万一平米,精装修,配有高档家电和户外游泳池。” “我要朝北的。” 我话刚出口,商岩也说了,他还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 售楼小妹顿时有点为难,“可是朝北只有一套了啊,要不然你们各选一套吧,反正两套房子都很好。” 我看了眼商岩,寻思还是不跟他争了,反正这房子买了当投资,以目前的形势看,亏本是不可能的,顶多到时候我不赚钱原价出售好了。 于是就又道,“那我要朝南的好了。” 商岩这次又跟我异口同声,仿佛约好了似得。那售楼小妹很古怪地看了我们俩一眼,讪讪笑了笑,“你们两个认识吗?那随便选好了。” 我没开口了,等着商岩先买。而他也不说话了,只是死死盯着我,眸光灼灼。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他似乎成熟了很多,眼神也更深邃了些,我开始看不透他了。 许久,他才对售楼小妹道,“给她朝北的,我要朝南的就好了。” “哎,三位这边请,先喝点茶,我马上给你们把合同拿出来。” 售楼小妹领着我们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屁颠颠倒了三杯茶,还端了些小点心过来。我估计她得乐翻天了,同时出手两套超大户型的房子,提成起码得好几十万了。 她走后,我看了眼商岩,他的表情一直不冷不热,令我甚是尴尬。 于是我笑了笑问道,“商岩,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这话我应该问你吧?大婚上跑路,是不想嫁给秦漠飞还是怎么?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吗?” 他语气有点儿冲,不过我没在意,他一直对我的言行举止痛心疾首,觉得我辜负了他莫大的期望。 我惊愕的是他居然一点儿不知道商颖做的事?那么这些日子他可曾疑惑过我去哪里了?我要不要顺便把这事告诉他呢,让他们商家给商颖施压,造成她孤立无援。 可是,以商远成夫妇护短的个性,恐怕不太可能给商颖施压。到最后他们家一致对外,那我多狼狈? 但如果不说,我这口气又咽不下去。 我迟疑了一下才道,“商岩,你那么了解我,觉得我可能在自己的婚礼上逃跑吗?我不过是遭人暗算,没办法参加婚礼而已。” “遭人暗算?”他愣了下,“是我姐暗算你吗?” “你觉得呢?早在前两天,我还得坐轮椅出行,若不是她和欧阳两个人想置我于死地,我到现在恐怕都站不起来。所以真是苍天有眼,她机关算尽却给了我一线生机。” 商岩惊得目瞪口呆,但我相信他没有怀疑我的话,否则不会满眼纠结。 我并不清楚商颖在商家是个什么样子的存在,但商远成夫妇的态度却很明显,即使她犯再大的错,他们也会帮忙兜着。 我见他沉默,顿了一下又道,“你们商家有权利使用枪支吗?如果不是秦驰恩帮我,我恐怕要托梦来请你帮我质问一下你姐了,她为什么那么想杀我。” “欢颜,对不起,这一切我都不知道”商岩顿时一脸惭愧,也很震惊,估计他确实不知道商颖做的事。 我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笑笑,“好了,不说这些了,反正我也没被她害死。倒是你啊,怎么忽然来买房子了?我记得你们家也是搞房地产的啊?” “给苏亚买的,之前太荒唐伤害了她,这些日子想来想去心里不安,总想补偿她一点什么。” “仅仅是补偿?她应该不缺这么一套房子吧?” 我睨着商岩,一点儿不相信他说的补偿,若没有一点感情,会私底下花时间来为苏亚看房子么?他只是不敢正视自己,亦如曾经在学校不敢对我们坦白一样。 我觉得,在内心深处,他跟我一样自卑,永远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想要得到更多,站得更高。 我又道,“商岩,正视自己的心有那么难么?你已经二十六了,一定要把自己死死框在商家的家规里面?你到底要达到一个什么高度才算满意,才算自己有能力?” 商岩不语,狼狈地别开头陷入了沉思之中。我没再说什么,走到一旁签合同了,买房子才是我的重中之重。 第245章 天降馅饼 我离开售楼部的时候,商岩正在里面的财务室刷帐,我本想等着他聊聊的。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两个已经越走越远,很多想法和观念上也出现了分歧,我无法改变他。他也无法左右我。 公寓这边是可以拎包入住的,但我还是准备找个黄道吉日才搬进去。讨个吉利。与此同时我又预定了一辆平价位的马自达轿车,方便平日里代步。 做好这些过后。我才和阿莎一起到了医院,来到外面时。发现程婉卿正背靠着墙壁发愣,脸色很是苍白。 我走过去时,她转头瞥了我一眼,又继续发愣。我走到门边看了眼病房里,李护士在给秦驰恩换药,换下的纱布依然浸透了血。 我轻叹了一声,走到程婉卿身边想打个招呼。她却转身走开了,没理我。 我有点儿尴尬,可能秦驰恩昨夜里说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话她在旁边。她是很明白其中意思的。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看到她望着窗外在偷偷抹眼泪,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千里迢迢从美国飞到这边来,却没落一个好。如果我是她,也肯定会很难过的。 唉,我是应该彻底离开秦驰恩吧,否则会成为横在他们两个中间的一根刺。我若狠一点,他就能明白她的好,兴许就看到了她身上的发光点了。 想了想,我走到阿莎身边小声地交代了一下。“阿莎,你陪程小姐在这边照顾三哥吧,我先走了。如果三哥问起我,你就说我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她蹙了蹙眉,迟疑道,“那这样先生会不会很难过?” “就让他难过吧。” 我觉得,秦驰恩既然能放下商颖,肯定也能放下我,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去,他一定会恨我的。 我很快离开了医院,直接打车到了我刚买的公寓里,看看有什么可以采购的。 这房子确实不错,因为在顶楼,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尤其是楼顶这露天游泳池,边上的小花坛还能种一点儿花草,非常漂亮。 若在两年前,这样的房子我根本想都不敢想会拥有。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也可以挥金如土,拿着秦漠飞的脸装一装有钱人,还别说,有钱的感觉真挺不错的。 我用笔记本记录了所有需要买的东西,准备到时候和阿莎去超市一次性采购好。 记好过后,我就来到了楼顶,这里举目望去就是兰若酒店,能遥望酒店楼上那个小花园,我和秦漠飞曾在那里温存过。 现在景物依旧,但人已非了,他还会去那边么? 我想了想,又在笔记本上加了一样:高倍望远镜。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可以站在这里窥视他的生活,记住他的一点一滴。 他会猜到我离他这么近吗?好想看看他,抱抱她,甚至 “叮铃!” 手机铃声把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拿起手机一看,竟是杜南星打来的,我有些意外,连忙接通了。 “杜先生,打电话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吗?还记得我爹地给你说过的那件事吗?现在有没有兴趣?” “你指的是酒店室内设计一事?” 我想起了杜墨琛约我谈的那个项目,那是个超七星的酒店,里面的设计要求非常高。 原本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我不但实力悬殊,人也憋屈成这样,觉得实在配不上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项目。 杜南星应了声,“嗯哼。” “真,真的吗?” 我怎么会没兴趣呢,这个即使不要钱我也愿意的啊,如果被采纳投入,完全是扬名立万的机会。不说在全世界名声鹊起,但至少在魔都会一鸣惊人。 但我猜不透他们明明有那么好的人力资源,怎么会把这项目给我呢?公司、成业集团等,哪一家不甩我几百条街?即使是苏亚,也分分钟秒杀我啊。 我窃喜之余又十分惶恐,怕驾驭不了。 “当然是真的啦,真得不能再真了。欢颜宝贝,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做人一定要够自信,行不行我们姑且不去想那么多,但一定要敢做,懂么?” “我知道了,我愿意尝试一下。” “那你过来风月小筑帮我爹地下几盘棋吧,他快被人气死了。” 要见杜墨琛,我特地回到四合院换了一套衣服:小脚的孕妇打底裤配浅灰色羊绒大衣,里面还有一件宽松的打底衫,再配上一双深棕色的皮短靴,看起来很显瘦,不太像四个多月的孕妇。 我头发依然用帽子全部遮住,脸上也施了点淡妆,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才出门。见杜墨琛这样的大咖,我绝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来到风月小筑,杜南星已经在门口张望了,看到我急匆匆迎了过来。 “欢颜,里面有个老头子是我爹地曾经的老朋友,棋艺非常棒,把我爹地打得落花流水,你想办法帮他报仇。”杜南星拽着我小声道。 我无言以对地瞥了眼他,“你会不会太抬举我了一点?我那点三脚猫功夫压根上不得台面啊。” “我和我爹地都对你很有信心,加油!”他对我有点儿盲目的自信。 我赶鸭子上架地进了茶楼,来到了杜墨琛跟友人对弈的包房。定眼一看,顿令我忍俊不禁。这个在杜南星嘴里特别厉害的老头子不就是梁青山嘛,两老顽童在棋盘上杀得是硝烟滚滚。 梁青山看到我顿时莞尔一笑,冲我招招手,“沈丫头,过来看看我这局棋,啧啧啧,老杜已经输了我十局了。” 我走过去瞥了眼杜墨琛,那真真是一脸阴霾,眉头拧得紧紧的。我连忙打了个招呼,“杜老,好久不见啊,你还是这么的热爱下棋。” “你们认识?”梁青山挑眉惊愕地问我。 “对啊,以前工作的时候跟杜老有过数面之缘。”我讪笑道,见杜墨琛也一脸狐疑地盯着我,就又解释了下,“杜老,梁老是我之前的医生,前几个月我生了一点病,是他帮我治好了。” 梁青山瞥了眼杜墨琛,忽然大笑了起来,“这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啊?这沈丫头跟我下棋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说着还冲我眨眨眼,跟老顽童似得。我但笑不语,因为每次我都让他两个子的,说到底他也是胜之不武。 不过令我纳闷的是这两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是老朋友,一个在普罗旺斯从医,一个在新加坡从商,但看样子交情还不错。下个棋能下得他们这样剑拔弩张的,也是少见。 杜墨琛有点不相信我会输给梁青山,瞄了我一眼,“沈小姐,你真的输给他了?” “这个” “真的真的,诳你干啥,该你了,快点!”梁青山深怕我说漏嘴,连忙打断了我道。 杜墨琛蹙了蹙眉,“我不相信,要不你当场来下一局,赢了,酒店那个室内设计项目就是你的。” 他说完就和了棋子,斜睨着意满志得的梁青山。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并且赢梁青山我十拿九稳啊。 我该怎么办? 项目是我想要的,但梁老对我恩重如山,如果因为项目而把他老脸给丢了,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可是我若不全力以赴,也有点儿说不过去。 我看了眼梁青山,用极小的声音道,“梁老,你觉得我这是赢好呢还是不赢好呢?这一局两局的,你就让我自由发挥一下如何?” “我还缺两台颈脊椎牵引机。”他也小声道。 “成交!” 接下来三局,我毫无悬念地为杜墨琛长了脸,把梁青山杀得片甲不留。其实他一点而也没手软,但棋艺稍逊我一筹。我们棋局结束时,我很谦卑地对他说了句“承让了”,他听得心花怒放。 梁青山医院还有事,很快就告辞离开了。他走后,杜墨琛又让我跟他下了三局,一输一赢一平,他甚是开心。 棋局结束过后,他才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再端起茶杯吹了吹,小汲了一口,大家之风尽显。 “沈小姐,你之前病得很严重吗?我似乎好几个月没看到你了,你的电话也一直是空号状态。” “也还好,现在已经好了杜老,谢谢你关心。”我讪笑道,没提腿的事。 倒是一旁的杜南星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我,但什么都没说。我猜,他叫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非下棋,而是那项目,我赢不赢梁青山项目都会给我。 想不到他们父子俩都这样信任我,令我有点儿受宠若惊。难道就因为第一次见面时无意中的速写么? 杜墨琛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当即让杜南星取出合同给我,“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条约,我会斟酌加上去的。” “杜老,我的资历尚浅,你真的要把这项目给我吗?我手底下也没有什么帮忙的人,怕” “沈小姐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的。阿星,我还有事先走了,具体的事宜你跟沈小姐聊吧。” 杜墨琛说着站了起来,位于暗处的一个保镖立即走上来扶他下楼,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杜南星目送走他们过后,才又看向了我,不,确切地说是我的腿,“你之前是不是瘫痪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顿时一愣。 “前段时间我爹地腿有些不舒服,打电话给梁伯伯时,他说有一个特殊的患者要天天治疗,他暂时走不开,他还提到了你的年纪和一头白发,我一猜就是你。” “那然后呢?” “然后我好奇去了一趟普罗旺斯,看到了你和秦驰恩,证实我的揣测是对的。” 看杜南星说得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却背脊有点儿发凉,我自以为隐蔽得很好,谁知道全天下的都晓得我在哪里,唯有我自己觉得他们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漠飞?” 他但笑不语,俊朗妖孽的脸上罩着一层我猜不透的密云,令我越发惶恐。 第246章 月黑风高 我和杜南星聊了很久,聊费麒,聊秦漠飞以及魔都目前的现状。 我这才晓得。原来费麒和斯蒂芬辞职是因为要专心致志打理秦漠飞自己的生意,而成业集团之所以以疲软的状态存在,是因为秦漠飞在吊着它,不让它破产。也不增长业绩。 现在的成业集团是个烫手的山芋,虽然谁都在虎视眈眈。但已经没人敢接手了。因为一旦秦漠飞撒手不管,这公司就可能一泻千里直接宣布破产。所以他目前依然挂着总裁一职。但很多事情已经给下面的人处理了。 他这举动,给了那些试图掌控成业集团的人狠狠一记耳光。夺走。只是鸡肋不夺,它在外人眼里依然风骚且奇葩地存在着。 我听得异常振奋,我的男人,他就是这样不可或缺!他永远不会被人踩在脚下,不会成为傀儡。 我纠结许久,还是问了一直埋在心头的一个疑问,“杜先生。漠飞他为什么会娶商颖?” “因为你,商颖用你威胁他,不娶她就永远找不到你。”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他不会是因为对商颖余情未了才娶她。他不会喜欢那种女人的。我竟喜极而泣。狼狈地找了个借口到洗手间里,哭了很久很久才出来。 坐下后。杜南星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欢颜宝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漠飞的身边呢?” “我也不知道,阿飞让我不要那么快回去,否则会打乱计划。” 因为杜南星和费麒的亲密关系,我下意识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也就不避讳他了,跟他提了阿飞找我的事。他听得眉心紧蹙,也没有讲话了。 “罢了,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你先把合同签了吧,酒店的主体即将竣工,你也可以着手准备动工了。”他轻叹一声,把合同递给了我。 这份合同一共有三份协议,包括设计、材料和施工。难道杜墨琛的意思是让我把整个装修全部承包下来,那赚的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我独自还没接手过这么大的工程,得联系施工队和材料供应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 可是我不能怂,这机会都摆在眼前了,我断然不能错过啊。于是我很快签订了合同,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感觉自己很快就能扬名立万似得。 刚把合同收进包里,我忽然听到了楼下一阵嘈杂声,不禁探了个头去张望,发现大堂经理正在赶一个人出去。 “哎呀我跟你说了不会用你的,管你是什么学历。我告诉你啊小姑娘,全魔都稍微有点正规的地方都不会要你的,你也别到处找工作了,没用。” 我定眼一看,那被赶走的人居然是裴文娟,就我在成业集团上班时的助理。她这会抱着一份简历,哭哭啼啼地在求那大堂经理,但人根本不给面子。 难道她已经被秦漠飞推辞了?并且好像还很惨的样子,连茶楼这样的地方都进不来,是秦漠飞打招呼了么? 杜南星见我张望,也探头过来看了眼,道,“这女的是被漠飞在官方网站上发公告开除的,并且列举了她众多出卖公司的记录,被人肉了,估计魔都稍微像样点的地方都不会要她了。” 我顿然笑逐颜开,一猜这就是莲凤的功劳,一定是她在秦漠飞面前煽风点火了。盯着裴文娟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竟生不出一点儿罪恶感,兴许经历了这些种种,我已经开始习惯变得冷血了。 有时候,人太善良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座椅上,我主动提出请杜南星吃饭,他却拒绝了,看他笑得那么暧昧,估计是跟费麒有约了。 我也不强求,告辞他过后就离开了风月小筑,瞧着眼下天色已经入暮,想起了和小凡的约定。 此时月黑风高,我应该去看看我的宝贝疙瘩了。 我是打车到秦家大宅外面马路的,再走路来的了南院,这一路的灯光很昏暗,也没人看到我。 瑟瑟的风有点儿凉,我紧了紧大衣,巴巴地站在墙头张望里面,不晓得小凡在不在,还有黑宝和金贝会发现我来了么? 我以为消失好几个月,黑宝和金贝应该闻不到我的气味了,谁知道我刚站上墙头,它们俩就一前一后从狗洞里钻了出来,一个纵身就扑向了我。 “黑宝,金贝,你们俩怎么吃这么胖了?我都要抱不动了。” 我搂着它们俩的大脑袋蹭了蹭,心情激动到不行。它们拼命地摇着尾巴,开心得嗷嗷叫,可能是吃得太好的缘故,两只狗狗都胖了一圈了。 我发现金贝的身体有点儿奇怪,好像是生产过?它的还微微有些下垂。我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 “当妈妈了金贝?” 它特别得意地吠了一声,很快狗洞边又躁动起来,钻出来一只、两只、三只五只小狗狗,都屁颠颠朝我们跑了过来,每一只都胖得跟肉团子似得。 这些小狗狗都不是纯种金毛,还有一两只全身乌黑,这分明就是黑宝的种嘛。于是我又揉了揉黑宝的脑袋。 “当爸爸了黑宝?” 它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瞄了金贝一眼,随即拱了拱那些在它脚底下转悠的小狗狗,很有爱啊。 这个画面好温馨啊,我搂着这些肉肉的小狗狗,金贝就一脸慈爱地看着我怀中的小狗,与有荣焉地摇着小尾巴。黑宝走到它身边还亲昵地蹭了蹭它脑袋,它也回头舔了舔它,完全是秀恩爱啊。 “妈妈,妈妈!” 就在我激动不已的时候,狗洞边又传来了一个很小的声音。我霍然回头,瞧见小凡穿了个薄薄的睡衣就钻出来了,还顶了一头的枯叶。 他爬出来过后,顿时扬起小手朝我飞奔而来。“妈妈,妈妈!” “小凡。”我心头一酸,连忙上前一把抱起了小凡,拉开大衣把他裹在了怀中,“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呢?感冒了怎么办,妈妈会伤心的。” “妈妈!”小凡紧紧抱住了我的脖子,傲娇地又道,“人家穿太多会爬不出来嘛,妈妈,宝宝好想你。” 他捧着我的脸看了许久,重重亲了我一口,又把小脸贴在我脸上蹭啊蹭。我想起了他小时候找奶吃的样子,也是这样蹭啊找啊,最后含住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乖,这么懂事? 我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了,特别享受这个温馨的时刻。即使只有几个月不见,但对我来说仿佛好多年了似得,我曾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抱着小凡时才会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慨。 今夜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幸福的时刻,有我的孩子,有黑宝和金贝以及它们的孩子一起陪着我,真的好幸福。我渴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永远停止。 我抱着小凡坐在了墙角边的花坛上,拉开大衣紧紧裹着他小小的身体,用体温去温暖他,很怕他感冒。 “妈妈,宝宝学了好多好多的歌,好多好多的诗。”他很骄傲地道。 “那你要不要唱歌给妈妈听?” “好!”小凡点点头,很认真地昂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唱起了“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妈妈想娃娃,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他其实唱不全,能唱的也就这几句,因为他们学校的上下课铃声就是这个。听他唱这鲁冰花我特别有感触,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我唱歌给妈妈听的画面,我也像小凡这样认真,这样深情。 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妈妈和那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他们都还在 小凡窝在我怀中念诗,念那些“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几乎把能会的都念给我听了,听得我心酸极了。 完了他满眼期待地问我,“妈妈,宝宝厉不厉害?” “当然厉害了,我家宝宝以后一定比爸爸妈妈还厉害,会成为世上最强的男人。”我亲了亲他冰凉的小脸道。 “宝宝长大了保护妈妈,也保护爸爸。妈妈,宝宝不喜欢那个坏阿姨,她很坏。” “她不会在你身边很久了,妈妈会想办法把她赶走的。”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妈妈的工作忙完了就回来找你和爸爸了,好吗?所以这期间你一定要乖乖的,不可以不听师父和爸爸的话哦?” “好嘛,那你每天都要来学校看我好吗?” 每天,我没法保证每天都去看小凡,可看着他期盼的眸子,这话竟说不出口。于是我点了点头,“好,妈妈每天都会来看你,给你带最爱吃的蛋糕。” 我瞥了眼腕表,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我怕杜岳峰发现小凡溜了出来,就让他回去睡了。但他不愿意,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埋在我怀里,理都不理我。 其实我也很不舍,只是现在这情况,实在无法光明正大地进到他们父子俩的生活里。 我勾起小凡的小脸吻了吻,“凡凡,听妈妈的话快回去睡觉了,不然给师父发现妈妈就不能来看你了,听话好吗?” “那你明天也要来,给宝宝买蛋糕。”他眼泪花顿时冒了出来,一脸委屈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都要化了。 我轻轻抹去了他眼角的泪光,笑道,“妈妈一定会来的,小凡是妈妈的宝贝,最舍不得了。” “妈妈。” 我放下他时,他又紧紧抱着我亲了一口,才抹了抹眼泪爬进了狗洞,进去过后,他还伸了一只小手出来跟我挥别。 我吸了吸鼻子,让黑宝和金贝也带着一窝小宝宝回去了。纵然再不舍,但终究也要离去,我看着它们一只只全部进去了,才狠狠抹了把眼泪准备离去。 刚转身,我就看到一道黑影杵在寒风中,高大,霸气,以及肃杀! 第247章 夜色撩人 望着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我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很多个日夜我都在想,我们的重逢会是怎样的一种方式。是不期而遇,还是擦肩而过,亦或者被他逮回去。 但都不是! 我们两个遥望着,他如暗夜里的死神。而我像一只蝼蚁,我依然对他有着本能的惧怕。感觉像做错事的孩子。躲了很久过后还是被大人找到,慌乱无措。 随即。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每走一步。我就感觉到一份煞气,那么浓,那么烈。而我没有躲,既然我们已经遇上了,我又何必再躲呢? 日思夜想着要回到他的身边,现在他来了,朝我走来了。而我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脑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呐喊:沈欢颜,扑上去,朝他扑上去。他是你最爱的男人。扑倒他。 但又有个声音在吐槽:去干嘛,他现在是有妇之夫了。去当第三者吗?笨! 于是我内心就这样纠结着,以至于他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黑白分明的星眸星星点点,亮得像璀璨的黑宝石。 他瘦了些,但还是那么好看,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成熟和霸气,再不是曾经那不羁的狂傲了。他穿着一身黑色中长尼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的羊绒毛衣,把他衬托得甚是贵气。看看自己狼狈样,忽然有点自惭形秽。 我在他灼灼目光下无所遁形,感觉浑身上下都裸一样特别不自在。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嘶哑且带着一点点颤音。纵然他装得十分镇定,但声音却出卖了他,他跟我一样激动,一样不知所措。 我“嗯”了一声,我回来了,是因为我站起来了,所以我要争回属于我的男人和孩子,还有属于我的幸福。 “还走吗?” “不走了!” 有你们的地方才是天堂,我哪都不去,就陪着你们。我暗忖着,但这些心里话都不敢跟他说,怕难为情,又怕我某一天会做不到。 随后,他一把抱住了我,低头强势地吻住了我,冰凉的舌尖扫过我的唇瓣,透着他特有的薄荷味道。 我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任由他在我唇齿间留下印记。一时间,所有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令我如履云端。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亲吻。我再不无措,再不惶恐,仿佛又回到了甜蜜的时光,他是我的,我是他的。 他修长的手顺势伸进了我的大衣,从衣摆下滑了进去,微微的凉意令我忍不住一个哆嗦,于是他又加深了这个吻,手也慢慢探上了我的后背,揉捏着我的肌肤。 一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沸腾起来,我竟忍不住轻吟出声了,羞得我连忙推开了他,把头死死靠在他的胸口喘息。 他再不停止我都要晕过去了,觉得肺部的气息要用光了一样。他抽回手紧紧抱着我,心跳比我还厉害,“砰砰砰”的像重锤在击鼓似得。 许久,他吐了一口气,轻轻拉起了我的手,在看到我一手的纱布时顿时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这” 其实我想过直接告诉秦漠飞这是被商颖害的,但又觉得太煞风景。这么好的气氛下,我不愿意提那个恶心吧啦的女人,她会让我倒尽胃口的。 我摇摇头没应他,拉着他的手抚上了我微微隆起的小腹,昂头笑望着他,“漠飞,他们都说这是个女儿,你开心吗?” 他顿时愣住了,伸手小心翼翼抚上了我的小腹,轻轻揉着,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我的女儿,她是女儿吗?”他又激动又不确定地问我,星眸里像有点儿水光。 我看他那么期待,就有点不确定了,“我也不晓得呢,反正我挺喜欢吃甜食,别人说吃甜食就是女儿嘛。那万一万一生个儿子你就不喜欢了吗?” “傻瓜!只要是你生的,哪怕是一只毛毛虫我都喜欢。”他又吻了一下我的眉心道。 “你才毛毛虫呢,你全家都是毛毛虫!” 他莞尔一笑,抱起我在原地转了起来,转得我晕头转向。我死死勾着他的脖子,还偷偷亲他,于是他放下我时,眼神灼热得想要把我焚化。 他抱紧我,下身紧紧贴着我,我清楚感受到他腹间一触即发的烈火,硬硬的,他这是在无声地暗示我么? 我顿时脸一红,连忙推开了他。“漠飞,我得回去了。” “回哪里去?”他又一把拉住了我,想再吻我。 我下意识回道,“回三哥的四合” 当我意识到不对时,秦漠飞的眼神已经寒了几分,脸上的温柔也一点点随之散去,取代是一片阴霾。 “漠飞我” 我想解释点什么的,可怎么解释呢?我这段时间确实住在那边啊,也确实跟秦驰恩走得很近啊。 解释就是掩饰! 于是我沉默了,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希望他不要误会,就算误会也别误会那样彻底。最后,他松开了我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没再跟我讲一句话。 我想喊他的,可最终还是拉不下脸。 我们之间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解释,一解释就要牵扯好多,所以他刚才也识趣地什么都没问,而我也什么都没说,说了,可能又是一场风起云涌。 我看到他进了大门才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晓得他忽然生气是为哪般,吃醋?还是怀疑我跟秦驰恩有染? 如果他真怀疑我和秦驰恩有染,就不会那么喜欢我腹中的孩子了,所以因为什么呢? 坐车回去的时候,都快到四合院了我又让司机调头了,让他开往了玛利亚医院。我还是准备去看看秦驰恩,一天没有他的消息,我也实在不放心。 我到医院时都已经凌晨了,外面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感觉像太平间一样。天花板的灯发出森白的光芒,我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惊悚感。 来到秦驰恩的病房外,阿莎裹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外面的椅子上,已经睡着了。病房里,程婉卿还没有睡,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秦驰恩,面色凄然。 我见时间已晚,也没有敲门进去了,就坐在了阿莎身边。她睡眠浅,我刚坐下就把她吓醒了,她尖叫一声差点栽地上,我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了。 “嘘,是我阿莎!” “小姐,你怎么来了?”阿莎连忙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三哥怎么样了?” “先生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也没理我和程小姐,他一直拿着手机看,可能是在等你的电话。”她顿了顿,又道,“我看得出他很想你来,但又忍着没有打电话给你,我偷偷发现他拨了好几次你的号,但都挂掉了。” 我心头顿时一沉,鼻头又酸了。 我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他是为我而伤的,而我却屁颠颠跑去跟杜墨琛下棋,跟秦漠飞缠绵,完全都忘记了他也是需要我的。 “小姐,你去看看先生吧,我觉得他特别可怜,他是真的很爱你。” 看着阿莎那沉痛的脸,我自责极了,我给不了秦驰恩太多,就连最基本的照顾都做不到么?他还是一个病人啊,手术才刚刚两天,我也太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好自私,好没有人性。 我又到门口张望了一下,看到秦驰恩还在熟睡着,紧蹙的眉心说明他睡得很不安稳。而就在此时,程婉卿忽然转过头来,一下子就看到了我。 她愣了下,随即急急走了出来。“沈小姐,你终于来了,你这一天到底是去哪里了啊?” “我” 我很尴尬,因为我之前的初衷是为了给他们俩制造一点机会,可看她一脸不悦的样子,似乎在怪我不过来这边。 “你这一整天人都不见,不觉得有点儿过分吗?驰恩是为你而伤的,并且两次都为你而伤,你就不能怜悯他一下来照顾照顾吗?就算你不爱他,也请你看在他爱你的份上发发慈悲吧?” 程婉卿可能是急了,否则讲不出这样难听的话,她说得我哑口无言。因为秦驰恩就是为我才受伤,并且是好几次,照顾他是我义不容辞的事。 “他盼了你一整天你知道吗?” “对不起程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他这一整天滴水未进,你是想活活折磨死他吗?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但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出院,他是公司的董事长,他不能倒下的。我求求你,多来看看他好吗?” 程婉卿说着说着就泪如雨下,绝望的样子令我心头特别不是滋味。我严重觉得我错了,诚如秦驰恩所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我偏偏想撮合他们俩,于是他生气了。 不吃不喝一天,以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也怪不得程婉卿会讲这些话,她一定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吧?她舍不得她深爱的男人死去,所以委曲求全来求我。以她这样的女强人,说这一番话得要多大的勇气? “程小姐,实在对不起,我以为我对他冷漠一些,他就会明白你的好,就会” “我不要你的施舍,他爱不爱我无所谓,我爱他就够了,我已经等了他十多年了,再等一辈子又如何?你以为你这样就显出你的高尚可贵了吗?他那么骄傲的人稀罕你这样怜悯吗?” 是啊,以秦驰恩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接受我这样笨拙的安排。他曾说希望我陪他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他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的,而我却我似乎真的错了。 第248章 余生我陪你 这一夜,我坐在秦驰恩的病床前想了一晚上,想他曾给我的伤。给我的快乐,对比过后才发现原来他对我是那么的好。他从没有在我需要他的时候退缩过,都是有求必应。 我十分后悔自己的行为,伤了秦驰恩。也伤了无辜的程婉卿。 最主要就是程婉卿了,也许就是我一次次擅作主张把她请过来。才令秦驰恩那么的反感。可能她也意识到了这点,才会不顾形象对我发火。 看着她心灰意冷的样子。我其实比她还要难受。人最怕欠的就是情债,因为还不起。尤其这个人还差点送了命。 早间的时候,我看程婉卿实在撑不住了,就让阿莎把她送去四合院里休息,我自己就留在了医院里。 我想通了,先把秦驰恩照顾到出院,至于以后怎么样,就以后再说好了。秦漠飞如果因这事跟我计较。那我也没辙。 我见时间差不多了,订了魔都最出名的一家早餐店的鱼片粥,让他们送到医院里来。医生说秦驰恩也能吃点半流质的食物了。他等会醒来肯定会饿的。 我从洗手间里打来了热水给秦驰恩擦脸和手,当擦到他瘦骨如柴的指尖时。我眼圈都红了。想不到他这段时间竟瘦成了这样,手上骨节都能看到了。 曾经这双手给过我多少温暖,多少疼爱,我想起来就心如刀割,好像欠他实在太多了。 我仔细擦着他的指尖,不警觉眼泪都掉在了他掌心,他的手忽然颤了一下。我慌忙抬起头来,看到了他如火的星眸,即使布满血丝,但柔情不减半分。 “三哥你醒了,我去换点热水。” 我很狼狈,连忙收起毛巾要去洗手间,他一把把我拉进了怀中,伸手把我抱住了。我想挣扎,又怕撞到他的伤口,就那样支着身子撑着床边,有点儿难受。 “别动欢颜,我就抱抱你,让我抱一下好吗?昨天一天没见着你,我都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他的嗓子很嘶哑,祈求的语气令我无法拒绝。我把头轻轻搁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不太规则的心跳,眼泪花如断线珠子似得一个劲地滚落。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他想曾经那样阴狠毒辣,这样我就不会那么愧疚,那么难受。 他用掌心厮磨着我的脸,指尖已经没有那种温润的感觉,而是像干枯的棍子似得毫无温度。 我记得秦驰恩是在普罗旺斯跟秦漠飞打架过后开始瘦的,这才多少天啊,就已经瘦成这样了。我想起爸爸离开的时候,那身子就像一具裹着皮的骨骸,十分恐怖。他们俩得的是同样的病,所以他最后会不会 想到这些,我更忍不住泪如雨下,哭得无法自己了。 “欢颜,你还是心疼我的对吗?那为什么舍得一整天不来看我?”他勾起我的脸看着,唇角还泛着一丝浅笑。 “对不起三哥,再也不会了。” 我想,如果他最终会早早离去,那我就陪他走完余生,让他走得无怨无悔,也不枉他对我一番深情厚谊。而我自己,心里也不会那样愧疚。 许久,他捧着我的脸,忽然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动作:他低头吻去了我脸庞的泪痕。很快,唇瓣如蜻蜓点水般一扫而过,但却令我呆若木鸡。 我脸一下子红了,连忙端起盆子往洗手间走,可转身的时候却看到门口有一张苍白愠怒的脸。那喷火的双眸,那绷成一条弦的唇,还有 “哐!” 我手一颤,盆子就坠了下去,盆里的水洒了一地,毛巾也落在了地上。 刚在我做什么了?我和秦驰恩好像 这下恐怕越发不能解释了,秦漠飞本就是占有欲那么强的一个男人。昨天他气得转身离去时我就猜到他误会什么了,今天抓了个现行,我浑身上下张满嘴也说不清了。 我下意识看了眼秦驰恩,他冷冷瞥了眼病房门口,又收回了眼神,很不以为然。在秦漠飞面前,他在气场上永远略胜一筹,不会像他那般霸气侧漏。 我回过神来来,慌忙把盆子和毛巾收拾了,一地的水只有等到清洁工来处理了。好在盆里的水不多,没什么大碍。 但秦漠飞站在门口令我很慌,那眼神仿佛要吃了我似得。随即,他推开门走了进来,顺势把我抱在了怀中,又满眼愤怒地瞪着秦驰恩。 “三叔,听说你快死了?”他一出口就很恶毒。 秦驰恩凉凉一笑,“别信那些流言,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还能再活一些日子。” “是么,我看你一脸的死相,恐怕也是命不久矣。欢颜仁慈心善,你还是不要用对付别的女人那一套对待她了。将死之人,还是安分一些比较好。” “漠飞啊,你是有妻子的人,而我单身,你觉得我们两个谁应该安分一点?”秦驰恩一语中的,令秦漠飞顿时语塞。 我看他们俩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如何劝阻,因为都没人理我。此时的秦驰恩仿佛圣光加持,瞬间战斗力十足。而反观秦漠飞,也一身肃杀之气,一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他怒视秦驰恩许久,忽然低头看向了我,“欢颜,你是要跟我回家,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我和商颖之间的事会给你一个解释,秦家的女主人从来都叫沈欢颜,别无他人。” 回家? 他说的是回家,回到那个童话般的别墅里,回到有孩子有他的地方,我当然想回了。可秦驰恩怎么办,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他吧,尤其是他时间已经不多了。 “欢颜,我们的婚房一直空着,在等它的女主人归来。”他又道,指尖轻柔地划过我的脸庞,我觉得酥酥痒痒的。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太灼热了。 提到婚房,我就想起了他在别墅前跪下跟我求婚的画面,想起了我们相拥激吻的缠绵,这些都是我这几个月里时时刻刻想念着的。 我想回去,特别特别的想。 可下一秒,我却摇了头,“漠飞,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多留些日子。” 他一怔,脸又阴霾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 我埋着头,心疯狂地跳动着,是恐惧。我怕这个选择会摧毁他对我的爱,他一大早跑到医院里来跟秦驰恩示威,定然是纠结了很久的决定。 他有多憎恨秦驰恩我十分清楚,秦语都说他是他唯一恨之入骨的人,所以 “欢颜,你确定吗?”他捧起我的脸,忍着怒火道。 我清楚看到了他眼底的受伤和失望,方才他在病房外看到的一幕太暧昧了,我都无法解释。那一刹那秦驰恩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从头至尾都没发现他,他只是情不自禁。 原本那蜻蜓点水的一吻算是无伤大雅,但在秦漠飞看来肯定不是这样,要不然他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逼我做选择。 “我问你确定吗?”他提高了声音,眸子瞪得很大,一脸痛心疾首。 我别开头,轻轻拨开了他的手,“漠飞,你先回去吧。” “沈欢颜,你是疯了吗?你怀着我的孩子在这里陪别的男人,这医院难道没有特护吗?没有人照顾他吗?” 他怒急的吼我,我咬着唇偷偷瞥了眼秦驰恩,他的脸已然变得煞白,虽然在极力装得镇定,可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惶恐和伤怀。回想起他曾经的霸气和狂傲,我怎么都没法狠心离去。 正在此时,我叫的外卖已经到了,我连忙打开门把粥端了进来,放在了床头柜上。继而帮秦驰恩支起桌板,把稀粥倒在碗里放在了桌板上。 “三哥,我叫了鱼片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不好吃就换那一份鸡丝粥。” 我看他手很无力,正要端起碗喂他,秦漠飞却忽然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了勺子和碗。“我还从来没有伺候过三叔呢,不介意我伺候你吧?” 说罢秦漠飞舀了很大一勺子粥喂秦驰恩,他冷冷瞥他一眼,张嘴就吞下了那一勺子粥。我尴尬万分地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觉得画面很喜感,但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待秦驰恩吃完过后,秦漠飞把碗直接扔在了床头柜上,才抬眼怒气冲天地看着我,“这下子你能跟我走了吧?” “我”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出门了,直接来到了医院楼下的停车场。看他又要把我塞进车里,我有点生气地甩开了他的手。 “漠飞,你怎么能这样啊?他是你三叔啊,你就不能多点爱心吗?” “爱心?我对他多点爱心?你有没有搞错啊,他曾做过什么你忘记了吗?沈欢颜,你不会是真的爱上他了吧?他生个病需要你这样悉心照顾吗?那我生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照顾,还喂人吃饭。” “他不是生病,他是为了救我被子弹穿膛而过,如果不是他,你恐怕连我的骨灰都看不到。你知不知道他救了我,救了我和你的孩子啊?” 我也怒了,冲他大吼起来。曾经和现在总该是此一时彼一时,有些人的恨会淡忘,就比如秦驰恩。但有些人的恨会持续,就比如商颖。 秦漠飞一怔,“子弹穿膛?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最好还是去问问你心爱的妻子,问她为什么那么想杀我,还他妈的一次又一次。” 秦漠飞愣住了,眸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我有点疑惑,难道他真不知道世贸城发生的一切么?那一夜的事情以商颖和欧阳的本事是压不住的,一定是她身后的人。 难道是甄允昊?亦或者是秦漠枫? “漠飞,在你和商颖的关系没明了之前,我是绝不会回去的,你若不舍得除掉她,那么我帮你出手,总之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说完就走开了,秦漠飞再没有跟上来。 我急匆匆又回到了秦驰恩的病房里,看到他正落寞地望着窗外,消瘦的脸颊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再回来,听到开门声都没转头,只是冷冷地道,“以后不要拿治疗肝病的药过来了,那个药我用过,没有什么效果。” 病房的地面已经处理好,可能清洁工来过了。我默默走上前收拾起床头柜上的碗,又转身到洗手间洗。 洗好后走出来,秦驰恩正好转头过来,本是一脸的愠怒,但看到我就愣住了。 “欢颜你回来了?” “说了要照顾你的嘛,怎么会走呢?不过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不想吃药,不顾惜自己的人照顾也没用,我还是走吧。” “傻丫头!” 第249章 时光飞逝 秦驰恩养伤期间,程婉卿就留在了魔都打理这边的生意,她果真是个不得了的女强人。上手非常快。 她很少来医院了,来也是说工作上的事,好像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一身的光彩才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似乎天生就是个事业上的强者。无人能及。 也就是谈工作的时候,秦驰恩才会和颜悦色对她。仔细听她的建议,听她的规划。那时候他们俩相当默契。 我总是在偷偷分析秦驰恩对她的感情,不像领导。也不像情人,但也不太像亲人,这是种介乎友人和情人之间的一种感情。 兴许,如果他顿悟,可能就会接受她。 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想,因为现在秦驰恩的身体在恢复期,我再也不敢多事去刺激他了。看着他气色一天天好。我心里也开心。 我一直在医院和小凡那边两边跑,倒是没有再遇到秦漠飞了,不晓得他是刻意在避开我。还是有事情。我也没去纠结了。只要他还在,我还在。我们终归会在一起的。 不过近来我听到了一点儿风声,商家在生意上似乎遇到了麻烦,不但股价下跌,甚至还冒出来一个令我十分惊愕的丑闻:传闻商颖是商远成在外面的私生女,而生她的那个女人因为贪得无厌,甚至还威胁商远成,于是被他处理掉了。 这事我本不太相信,但所谓无风不起浪,魔都这种地方,没有一点儿猫腻绝不会空穴来风。 但这不是主因,我怀疑是因为商家对商颖的维护,那分明宠得要上天的节奏。试问,一个大商人,名门贵族,不可能连最基本的分辨好坏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我对此事就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与此同时,从杨硕给我的资料里,我已经分析出商颖的作息规律了,我觉得,是时候出手了。 但我不着急,商颖背后有一连串的诡异,我不会傻得引火烧身。得寻找一个好点的契机,能够让她生不如死。 如此过了近一个月,秦驰恩的枪伤总算没有大碍了,肝病也得到了极好的控制,但没法好转,因为他的肝在开始病变,能控制已经算是万幸了。 我已经是整整五个月身孕了,行动开始有些迟钝了,但同时心里也越来越期待,我问过做孕检的医生,她悄悄告诉我说是个女儿。 眼下马上就是冬月份了,再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我估计这宝宝会在正月里生产,我已经开始准备婴儿的东西了。 我准备等秦驰恩出院过后就搬去我的公寓,这样也方便一些。丽丽她们吵着闹着要当孩子的干妈,三个人又开始争谁当大干妈了。 秦驰恩出院的时候是冬月初八,我开着自己买的马自达轿车接他的。 我之前跟他提过我买房买车了,他也没什么异议。于是一出院,我就带着他到我的酒店公寓参观。 酒店公寓的全称为“景悦上品酒店式管理公寓”,但魔都的人都叫景悦上品。这是国外一家公司投资的,所以管理体系非常完整,这也是我看上这房子的原因。 这个楼盘一共开发了六栋公寓楼,不含餐厅、会议中心、展览中心和休闲中心,把这些全部加上的话,总占地面积已过五万平方,这在寸土寸金的魔都算得上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存在。 秦驰恩看到公寓大楼时,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欢颜,你知道这楼盘的开发商是谁吗?” “啊,国外一家公司嘛,我就在前头一栋的顶楼,快点三哥。” 我特别亢奋,感觉是有好东西要跟小伙伴分享那样激动。公寓里面已经全部布置好,就等找个黄道吉日搬进来了。我还特意把一个小房间设计成了漂亮的婴儿房,墙漆都用的是女孩子喜欢的粉色。 回到公寓,我带着秦驰恩逛了一圈过后,他的面色十分纠结,眉峰一直紧蹙着。 我忍不住问了一下,“三哥,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房子很好,布置得也漂亮。”他牵强地笑了笑,又道,“欢颜,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吗?我已经准备把小青辞退了,你还愿意回去吗?” “三哥,我和你住在一起总归是于理不合,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搬出来吧,我也要学着独立起来嘛。” 他看我许久,动了动唇又没有说什么,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我留在他身边,只是又没有合适的理由留着我,他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 “你都要临盆了,住在这里我不放心。要不,等宝宝生下来过后才搬好吗?反正也不急着这两三个月。” “好啦三哥,我心意已决,还是准备过两天就搬。我会经常去看你的,还有这地方你也随时都可以来,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最亲的人。” 我很明白秦驰恩在我心里的地位,就像哥哥,像亲人,所以这些日子他虽万般疼爱我,但我心里没有起半分涟漪。 我想,如果没有秦漠飞,爱上他的可能性也应该很小。倒是商岩,曾让我有过那么一刹那的心动。 他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但神色十分落寞。我有些于心不忍,就又道,“三哥,你看你公司离我这么近,以后可以常来我家蹭饭呢。” 他伸手捏了一下我鼻头,“那可要记得做我最爱吃的菜,我很挑嘴的。” “那你以后想吃什么就早点打电话告诉我,我就提前准备好,你下班就能吃了。” “唔,听起来真幸福。”他又开心了许多,一脸向往。 我竟无言以对,原来幸福对他来说仅仅一顿饭就能满足了,要求真的不高。如果可以,我真想对他好一些,多幸福一些。 离开公寓后,我们就直接回的四合院。 我跟秦驰恩提及了阿莎,问他辞退了小青过后要不要留下阿莎,她是从普罗旺斯跟过来的,如果他不留,我就准备留下了,正好我公寓那边也需要一个人打理。 他想了想道,“那就留下吧,阿莎很会照顾人,兴许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我确实也需要她照顾。”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神伤,他可能已经想到往后的日子了。 酒精性肝炎中期,差一步就是晚期,其实病变速度快,也就是数天的时间。如果秦驰恩运气不好等不到肝源,那么可能我不敢往下想。 这魔都少了他,又不知道会掀起多少风云。他现在算得上是魔都的龙头老大,十分举足轻重。 于公,很多仰仗他吃饭的人是不愿意他离去的于私,他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舍得他化为一捧尘灰。 “欢颜,我若死去,你会伤心吗?”他忽然又问道。 我顿时脚下一个急刹,非常不悦地看着他道,“三哥,不准你再这样乌鸦嘴了,你不会有事的。” 他愣了下,随即笑逐颜开地揉了揉我脑袋,“傻丫头,吓你呢,我那点肝病不算事,很多年了都。” “那也不准吓我,我胆儿小。”我虚张声势道。 我觉得我们俩有点悲哀,都在自欺欺人,我对他的病情太了解不过,而他肯定也晓得肝病最终演变的结果。 可我们都在装着无所谓,仿佛只有这样,话题才能够继续下去。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我听到小青又在辱骂阿莎,说她跟着我在这里吃闲饭,死乞白赖缠着秦驰恩。 我开车进大门时,她还愤愤不平地怒视着我,完全不懂得收敛。 我没做声,下车后打开后备箱把衣物都拿了下来。秦驰恩刚推门下车,小青就连忙过来搀扶他,特别殷勤。 他冷冷扫她一眼,道,“马上收拾东西滚,有多远滚多远!” “先生,你说什么?”小青有些不可思议。 秦驰恩眸色一沉,补了句,“滚!” “先生,你要赶我走吗?你就因为她们要赶我走吗?当初你说过一辈子都不会赶我走的,你怎么可以食言呢?” 小青没法接受这事,直接就大喊了起来。秦驰恩没理她,进到屋里打了个电话,不过五分钟就一辆车开过来了,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直接把小青拎着塞进了车里。 “先生,先生你不能赶我走啊,你连小姐的情分也不顾了吗?先生,先生啊” 小青疯了似得拍打着车窗,但秦驰恩自始至终没理会她,而后车子绝尘而去,一切来得那么快,那么干脆。 不见了烦人的小青,我这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我对她一点儿也同情不起来,觉得秦驰恩赶走她还算是仁慈的。 秦驰恩轻叹了一声,又对阿莎道,“阿莎,你去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扔出去,以后你就留在这边打理家务吧,薪水不变,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 他说完过后看了我一眼,道,“欢颜,我先上楼去休息一会。” 而后他就上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阿莎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可能一时间还没能接受这个事,毕竟来得有点儿突然。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秦驰恩虽然准备辞退小青,但也没来得这么生猛,令人措手不及。不过这是好事,至少对阿莎来说是,以后她不用那么压抑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你就留在这里吧,好好照顾三哥,有什么打电话给我。对了,以后他的饮食就按照这个食谱做,记得叫他按时吃药。” 我给了她一张之前在医院时记录下来的菜谱,这都是保肝的菜肴操作方式。 交代完毕过后,我准备上楼跟秦驰恩说一声要搬走的事,但看他卧室门紧闭就没打扰了,只先收拾了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衣物过后就开车离开了。 大恩不言谢,他对我的恩情以后就记在心里吧。 我准备先搬去公寓住几天,但想想里面太冷清没人气,就转弯到花店订了一些盆栽和鲜花让他们送货上门,准备妆点一下家里。 其实我本想请朋友们来的,但想着还没有正式搬家也就算了。 我们家乡流行办乔迁新禧酒,按理说我这个也是要搞这么个程序的,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准备,到时候再说好了。 开车刚到公寓楼下,远远的,我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娇小可人,正望着公寓大楼目不转睛。 第250章 这个冬天不太冷 是苏亚? 我把车缓缓开过去,刻意在她身后停了,发现她果真是苏亚。她张望的方向正好是商岩给她买的那套房子。不晓得她发什么愣。 我摁了两下喇叭,她霍然转头,看到我顿时愣住了,“欢颜?你。你你” “好久不见苏亚,想不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我放下车窗冲她打招呼。 她愣了好一会才道。“我也想不到会遇到你,你也住这里面?” 她居然不晓得我住这。难道商岩没跟她说偶遇我买房的事么? 也不晓得他们俩发展什么样了,是陌路。还是暧昧?但我始终觉得,女人为一个男人怀过孩子,比单纯的关系要更深刻一点。 于是我点了点头,也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难道你也是住这里吗?在哪一栋啊?” 她面色有点儿尴尬,笑道,“不是我的房子。是我朋友的,托我过来看看。你住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 “好啊,你上来!” 我载着她进了地下停车场。这边上楼比较方便。可以直达我所在的楼层。我下车后,她看到我大腹便便的样子都吓懵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还忍不住伸手过来摸了一下。 “这是,是真的?”她一脸惊愕。 “难道我还弄个假的?” 我打趣她,拉着她一起进了电梯,依着电梯壁,我细细打量了一下她。她还是那么漂亮精致,不过气色没以前好了,身材又瘦弱了很多,站在我面前真的小鸟依人。 物是人非啊,几个月不见,我们好像都变了。 苏亚是我见过女人中智商最高也是最独立的,她疑惑了一会就像什么都想通了一样,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看样子,商颖机关算尽最终还是输了,你这一回来,要对她宣战吗?” “你觉得呢?”我浅笑道,不置可否。 宣战这种事我不会做,谁想干坏事还嚷嚷让人有提防的?更何况,商颖背后还有人为她出谋划策,我才不会傻得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 其实要对付一个人方式很多,我在风尘中混迹了那么多年,虽然没害过人,但害人的招数却是摸得门清。 总有一天,我会让商颖明白“生不如死”四个字的真理。 苏亚听罢很认真地看着我道,“欢颜,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一直觉得商颖那样的女人是配不上漠飞的,如果他真的要有个妻子相伴,那定然也是非你莫属了。” “你这算是对我的肯定?” 这家伙,什么叫漠飞真要有个妻子,他本来就该有一个妻子嘛,当然这个人迟早一定是我,只是时间的问题。 苏亚笑了笑没再说话,也正好电梯到了,我就没说啥了。出电梯过后走到房门口,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你也是超大户型?” “别告诉我你那朋友也是哦,我这是最后一套。”我装得一点都不知情。 我打开门时,苏亚彻底就呆住了,脸色越来越不太好看。我估计她又误会商岩买房的初衷了,觉得他跟我买一模一样的房子,有近水楼台的嫌疑。 但我没解释什么,有些东西会越描越黑,清者自清嘛。 “苏亚,你随便参观啊,我先把东西整理一下。” 我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就笔记本和一点衣物,所以整理起来很快。出来时发现苏亚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遥望着远方,脸色十分难看。 我想她是真的误会了,但由此可见她对商岩并不是真那么无动于衷的。 反之,商岩对她亦不是那种补偿心理,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否则何必专门给她看房子,拿钱不是更省事吗? “苏亚,喝茶吗?我这里只有一些茶叶。” “白开水吧,我不喜欢喝茶,觉得很苦。”她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婚礼上你不辞而别,是不是商颖下的手啊?” “你都猜到了还问我。”我一边烧水,一边道,并不十分愿意提及婚姻的事,毕竟那段日子不堪回首。 苏亚走了过来,依在酒水柜边看我泡茶,“你知道吗?你消失过后漠飞一直在找你,但你好像人间蒸发似得不见了,他还托我入侵各个交通系统查你的信息,那时候他跟傻子似得。” “那你做了吗?” “做了,但我知道肯定是徒劳,没有人能比得过我老板的慎密心思,他若真要藏你,漠飞一定是找不到的,更何况还有商颖在从中作梗。” “你知道我和三哥在一起?” 看苏亚那叙家常的样子,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怎么啥都猜到了? 她耸耸肩,“除了我老板,还有谁有那个实力跟漠飞斗啊?他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魔都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公司、中天实业、还有陈家和薛家因此又遭鱼池之殃。” 是这样么? 那么商颖背后的人又怎么说?秦漠枫,甄允昊,这些人的存在又怎么解释?难道我看到的仅仅只是表象,而没有猜到更深一次的意思? 苏亚固然是比我聪明的,再加上她的父亲又在政府做事,兴许有很多的机密跟她透露过,否则她不可能会轻易入侵到各个交通系统去查我的行踪了。 我瞥了眼她道,“漠飞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公司就要被他搞垮了。” “什么?” “漠飞知道你和我老板在一起,只是查不到具体踪迹。难得有一次在普罗旺斯离你最近,却又错过了。他不恨他才怪呢,用各种手段来对付公司逼我老板交出你。” 她顿了下,又道,“不过,我老板对你应该是走火入魔了,他居然宁肯舍弃江山也不肯放弃你。欢颜,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有那么两个对你如痴如狂的男人,真不枉当一回女人啊。” 我竟无言以对,被苏亚的话彻底震惊了,秦驰恩居然为我忍受了那么多?每次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我都以为他运筹帷幄,却原来早已经跟秦漠飞杀得硝烟滚滚了。 值得么?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飞蛾扑火。 苏亚瞄了我一眼,又道,“老实说,你为我老板感动过吗?现在你回来,是已经准备离开他了么?” “苏亚,我对三哥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我只把他当亲人。”我很尴尬地道。 “你这心还真挺硬的,欢颜,看到那么多男人为你如痴如狂,你心里开心吗?有没有一种很很满足的心态?” 我愣住了,以为她是在讥讽我,可看她无比认真的样子,又觉得她只是疑惑。 于是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只想守着漠飞一个男人,怎么会因为别人喜欢我而沾沾自喜呢?我又不喜欢拈花惹草。” 苏亚笑了笑没再说话,端着白开水又走到了阳台边张望,窗外丝丝阳光铺洒进来,把她镀成了一个小金人,特扎眼。只是她的背影太过孤独,瞧着有点儿心酸。 我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着,特别想问问她和商岩的事,可又怕在她伤口上撒盐。 许久,她转过头看着我说了一句特古怪的话,“欢颜,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男人们那么迷恋。我明明觉得什么都比你好,可就是输给了你。” “你这是要跟我绝交的意思?” “只是感慨,你走了过后我和商岩又约了几次,每次他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提你。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正常发展一下,就算不够爱也能在一起,毕竟他是我唯一的男人,可惜他一直放不下你,就连买个房子也要跟你在一个地方,呵呵!” 话已至此,我想我还是不能再瞒着苏亚了,就房子的问题,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想了想道,“苏亚,商岩对你不是没感情的,买房子的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偶然相遇” 我把那天的事情告诉给了苏亚,并又说了很多关于商岩的事情,包括我们在学校的一些种种。 “他是商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他要一个能够与他匹配的妻子。至于我,他并不是那么的爱,只是觉得培养了我那么久却在为别人做嫁衣,有些不甘心罢了。” 其实我觉得,商岩这一点跟苏亚很像,他们都在寻一个能与自己匹配的伴侣,用条件框死了自己的选择余地。 也所以,商岩对我才会那么的痛心疾首,而苏亚才会这样纠结。 我看她有些不太相信,又道,“他若真那么爱我,早就奋不顾身了,又怎么会退缩呢?倒是对你,他至少走出了一步,会悄悄来为你买房子。” 我正说着,苏亚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是商岩打过来的。她几乎是迫不及待接通了,我想她自己都没发觉她是那么期待他的电话。 屋子里很静谧,以至于她没开免提我也依稀能听到对话。 “苏亚,房子你去看了吗?喜不喜欢?有空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买些东西布置一下。”这是商岩的声音,淡漠中透着一丝关切。 “还没看,先让它放着吧。” “你一点都不期待吗?这是我找了很多楼盘才看中的房子,管理什么都不错,本以为你也会喜欢的。”商岩顿了一下,语气有点落寞了。 “我也不是不期待,只是”苏亚说着抬头瞥了我一眼,脸有些微红。 我笑了笑走开了,觉得这两人有点儿笨,明明是有些在乎彼此的,但就是捅不破那层纱。 我觉得感情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发生的时候不知不觉,而到一定程度才发现,噢,原来已经陷得那么深了。 我端着茶杯走到了客厅的阳台边,望着天际柔和的阳光,忽然感觉这个冬天好像不太冷。 第251章 F 苏亚接完电话就走了,走时还很认真叮嘱我,“欢颜。你立于风口浪尖,但身边的人太少了,一定要记得保护自己。” 我想她是怕商颖再对付我,因为她给我的伤害确实够大的。如今即使下肢已经恢复知觉一个多月,可我想起之前那些事来都还是心有余悸。但她蹦跶不了多久了。一定会栽在我手里。 直至今日,杨硕已经给了我近三个月的关于商颖的行踪报告。我找到了她出没的规律,也越发觉得她这人令人琢磨不透。是空虚?是孤独?亦或者她天性如此。 在这三个月内,她去了美国纽约五次,但第一时间见的人都不是秦漠枫,而是去了一家名为r的酒吧狂欢。 杨硕调查过该酒吧的背景,是纽约臭名昭著的一家酒吧,里面靓男美女无数,当然目的都不单纯。 之后的第二天。商颖才会去拉斯维加斯那家同志酒吧,就是秦漠枫开的那个。但她呆在那儿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几个小时就坐飞机回来了。 她每次来回的行程都是五天。独来独往。但在魔都送接她的人都是欧阳。 其次,她在国内也不太安分。她沉迷于各种有着桃色交易的酒吧。 在魔都,牛郎最多的酒吧在西区,名为“朝爵”。她在魔都的日子,夜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那里打发的。 所以她的行踪并不难掌握,美容、逛街以及泡吧,等于是混吃等死三部曲,比我还要有规律。 最我无言以对的是,她把小浩辰送进了一家全封闭私立小学,从来不管不问。我真怀疑那孩子是不是她生的,怎么会冷漠成那样。 还有最令我欣慰的一点,秦漠飞跟她并无交集,他们两个不住在一起。杨硕记录的三个月里,他们俩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只有两次,还都是秦家必要的例行家宴。 我摸出了商颖规律,就让杨硕停止了调查,但没有让他立即回帝都。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请他帮忙,不到商颖身败名裂,我不会停手的。 原本我只打算小小地报复一下她,出口气就好。但自从她对我痛下杀手那天过后,我的心里开始扭曲,觉得太便宜她实在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所以我约见了,只是一个注册名字,是我在逛论坛帖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的。 这是个s携带者,名牌大学毕业,现在是魔都一家公司的销售经理。他是个双面人,一方面在网上发泄他愤世嫉俗的情绪,一方面在公司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我看过他写的帖子,是以第一人称自述的方式写,写他曾经的荒唐以及染上s过后对未来的恐惧,还有对风尘女人的憎恶以及他是如何游走在万花丛中的。 他字字戳心,所以引起不少同为s携带者的共鸣。 据他的描述,他是因为和一个女人ns过后染上s的,所以他恨那种既花言巧语又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找上他也是因为第六感,我觉得文风那么尖锐犀利的人,应该不会上不得台面,所以直接私发了信息给他。 我们在网上聊了长达一个多月他才答应见我,让我陪他过生日,也就是今天。 今天是阳历十二月二十二,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魔都早已经一片喜庆,各大商场都布置得十分热闹,感觉比咱们中国人过大年还热闹几分。 我问想要什么礼物,他说别无他求,只想两个人一起吃一顿烛光晚餐。 我觉得跟他见面这事不能闹得人尽皆知,于是就在景悦上品的西餐厅里定了位置。这地方因为还没完全投入使用,所以生意十分惨淡,在这里比较安全。 我早早来到了西餐厅里,如我所料,真一个人都没有。但服务生倒是配齐了的,没有因为生意不好就减少人员。 我特意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子,跟服务生说我朋友有严重洁癖,需要新的餐具,并且饭后要全部带走。 对于s的传播途径我不是十分了解,但谨慎点总是好的,这样对他人,对自己都比较负责。 进来的时候带着一顶时尚圆帽,黑色羽绒服着身,配的是修身的牛仔裤,脚上穿的是那种大头皮鞋,特别的有个性。 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长得十分英俊,五官很立体,还带着一点忧郁,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s携带者。不过也是,很多这样的携带者都看不出来。 他在餐厅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我,愣了好一会才走了过来。 我因为怀孕了不能用太多化妆品,几乎就是素颜。所以他走近时盯着我看了许久,才一脸匪夷所思地坐下。 “你就是小颜?”他迟疑地问道。 我跟他聊的时候就说我是小颜,既不假也不真。我点了点头,冲他一笑,“我等你好久了,要怎么称呼你呢??还是别的?” “叫我阿风吧。”他莞尔一笑,大方地坐在了我面前,又仔细看了我一眼,“想不到你还是个神级美女,你一再约我见面到底是为何?该不会你也跟我一样”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你那么风流。先点餐吧?咱们一边吃一边聊,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我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好,就托人买了一块手表,你试试看。” 丽丽说,不相干但有求于别人的人,送礼物就送不太贵也不太次,没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我思来想去,大概就是手表比较合适了。阿风是销售经理,收入自然不低,所以我托人买的是一块两万价位的表。 礼物递给阿风的时候他很震惊,打开盒子看了看过后又盖了起来,“下这么大手笔,是不是有什么难度很高的事情要我做?” “确实很有挑战性,所以要看你有没有胆子做,但有或者没有都没关系,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代表别的意思。来,生日快乐!” 我举起酒杯冲他笑了笑,先干为敬了。红酒是我之前就让服务生送上来醒好的,这样比较好喝一点。 他端着酒杯晃了晃,挑眉斜睨着我,“其实我平生最喜欢做富有挑战性的事,越刺激越好,反正我也活不久。” “你别这样说,你们这个病虽然没法治,但也可以控制的嘛。” “心态不一样!有时候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你们的世界是多姿多彩的,而我的世界却是一片灰暗,看不到阳光,没有色彩,就这样一天天的混吃等死。” 他自嘲地笑道,语气跟他发帖子时的尖锐犀利不太一样。悲天悯人,透着一种厌世的情绪和对现实的无奈。 我耸了耸肩,道,“好啦,别这样悲观,今天是你生日呢,开心点。” 阿风此时流露的状态跟我曾经是一样的,甚至我现在也是这种感觉,生命里没有阳光,只有黑暗和重重险阻。不过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又觉得看到了光芒。 没错,就是他了! 他点了餐厅的招牌菜和两款套餐,服务生给我们摆上了漂亮的蜡烛,当菜肴送上来时,温馨的烛光晚餐就这样开始了。 吃饭的时候,我没有说出约他的最终目的,也没有说那些悲惨的事,这顿饭还是要先好好吃,不然就浪费了食物。再则,提到过去我会没有食欲。 阿风也识趣地没有问我,吃得很认真,偶尔拿起酒杯跟我撞一下,会冲我微微一笑。他笑起来十分好看,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烛光的映衬下很亮很美。 他跟我说,他曾是家里的骄傲,大学成绩好,毕业过后又找了好工作,一直都顺风顺水。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膨胀起来,生活开始糜烂荒唐。 销售这个职位收入算是非常不错的,不但明面上收入高,还能拿一些隐形收入,但与此同时应酬也多。 男人们风流是天性,所以他们的应酬不外乎就是去很多人眼里的风尘之地吃喝玩乐,再寻花问柳。 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风就个中典型。他身边的人都是销售界的老油条,玩的花样多。 他初出茅庐很容易被带歪,以至于风流成性,彻头彻尾一个斯文败类。 老实讲,他说他风流成性时我都不相信。因为他的样子并不像是这样的人,反倒像个阳光大男孩,所以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才觉得他一定行。 阿风染病是一次偶然,他和一帮客户去了“朝爵”酒吧,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两人当夜就滚床单了。 事后一个月,他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去检查,才查出来这事。他还不相信,去了好几家医院检查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说那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了,所有的理想和目标都瞬间坍塌。再后来,他就继续游戏人间,目标就是夜店那些勾三搭四的女人。 我听得背脊发凉,但同时也很疑惑,问他,“你就不会后悔吗?混迹在风尘之地的女人也不尽然全都是财迷心窍的女人,你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跟着那帮老油条在一起混那么久,我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但凡有点故事的女人我绝对不碰的。小颜啊,你是不知道你们女人多可怕,我这辈子就栽在她们手里了,不捞几个回本决不罢休。” 他讲这话的时候眼底透出一股寒意,但我居然不怕,兴许是我身边太多的牛鬼蛇神,习以为常了都。 不过,也好在他还有这股子狠劲,否则找他也没什么用了,畏畏缩缩肯定没法帮我的。 “阿风,你以后不要去报复那些无辜的女人了。”我很认真地看着他,把商颖的照片递给了他,“去把这个女人拿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他愣了下,拿起商颖的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惊愕道,“这不是秦漠飞的老婆吗?你让我去搞她?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你不是说要刺激点吗?还越刺激越好。不过你要实在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就当咱们不认识好了,我相信你这张嘴应该还是很牢的。” “我可没说不愿意,但你起码要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理由?这个算不算?”我取下了头上的帽子,一头白发瞬间落了下来。 第252章 你们继续 和阿风的约定就这样达成,没有我多费唇舌,因为我头发放下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我叫沈欢颜。 在魔都也有关于我的传说,因为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礼,还因为秦漠飞找我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个很可怜的灰姑娘。弱势群体,人们下意识地同情我。 但为了让阿风死心塌地做这件事。我说了商颖把我害得半身不遂,后来还想杀我的事情。我的文字表达能力还不错。添油加醋了一些。 我说得有根有据,阿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我了。 最后我让他提要求。他说希望我把他当朋友,等以后他一不小心死了,记得在他分头上柱香就好了。 这个要求令我感慨万千,自然是义不容辞。 回到公寓过后,我在房间里坐了很久,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是不是太狠了。 但一想到商颖对我的那些种种。我所有的良知都灰飞烟灭,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没错。对付穷凶极恶的人,手段不需要太光明磊落。 跟阿风谈话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他。他是那种很会盘算的人。没有十分把握不会轻易许诺。我在想,他若不是因为染上这个病。可能还是商场中的佼佼者。 无论怎样,这一步我是走出去了,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在商颖没有彻底被我踩下去之前,我绝不会停止的。 我把商颖出没的规律告诉给了阿风,紧接着又让杨硕盯紧她的所有动静,时刻报备给我。他不晓得我安排了阿风去接近商颖,很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我想过,如果阿风失败,那么证明商颖还有点儿分寸命不该绝。但如果他成功,那就怪不得我了,是她自己选的。 如此想想过后,我心里再无任何愧疚感。 眼看着天色已晚,我就放了热水准备泡个澡,解解乏。这是第一次住在公寓里,房子太宽也太冷清了,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害怕。 泡进浴池过后,我打了个电话给秦驰恩,想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他始终是我心头一份惦念,不打电话不踏实。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欢颜,今天晚上回来吗?” “三哥,我在公寓这边睡了,过两天我过来搬东西。” 听到他那无比落寞的话,我鼻头顿时有点酸涩,但还是控制住了。 我很清楚对他的感情只是感恩,或者再多一点亲情,但绝不是爱。我的爱都给了秦漠飞了,此生不渝。 秦驰恩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声音更落寞了几分,“要不就留在这边吧,以后你回来还能用呢,需要什么我回头再陪你去买。” “也好,那就留下吧。对了三哥,你今天按时吃药了吗?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医生说了,你的肝病是可以控制的,你不准胡思乱想,更不准自暴自弃。” “傻丫头,那么小还像个老妈子似得碎碎念。放心吧,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活着啊?我还想在有生之年多看看你,看看你的宝宝呢。” 他像是一下子开心了,语气都轻松了许多。而我却无言以对,他活着的目的真简单,仅仅是想多看看我,看看我的孩子,这个傻男人。 “那你要活久点,争取死在我后面,这样我就不难受了。”也不愧疚了,最后这几个字我没说出口,因为说不出口。 “欢颜,我答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那三哥晚安。” “注意点身体,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结束通话过后,浴缸的水温也下降了。我起身擦了擦一身的水,低头看着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上面的血管都能看到。估计宝宝已经睡了,都不动来动去了。 我裹上了浴袍,撑着腰来到了客厅的阳台外,遥望着对面苍劲有力的“兰若”两个字。那是秦漠飞自己写的,他的字如人一样,非常霸气。 近在咫尺,奈何却见不着人。 我们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就上次我骂了他过后就不曾出现,也不晓得他在做什么。我也没主动去找他,一是手里事情多,二是因为我是女人嘛,女人都傲娇,哪里有先去妥协的道理。 不过傲娇归傲娇,我十分想他,尤其是此时孤单单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房子,感觉特别的凄凉。 我在阳台站了好久才回到卧室休息,近日来不晓得是快临盆了还是怎么,觉得越来越嗜睡了,不定闹钟肯定是吵不醒我的。 我觉得有必要叫丽丽她们来蹭住了,可以陪陪我聊天什么的。 我是个行动派,一大早就开车来“清风吟”找丽丽她们,说了我准备搬新家过后,她们三都屁颠颠准备要去家看看,我当然不亦乐乎。 我准备先去超市买点吃的喝的,让她们三陪我去。 逛超市这个画面是很喜感的,我挺着大肚子大摇大摆在前面走,她们三走在我身后,如众星捧月般围着我,在加上她们三个颜值都很高,回头率很高。 我们采购了好多吃的用的喝的,不是我付的钱,丽丽说亏待我也不能亏待我肚子里的孩子。 采购完毕过后,我领着小伙伴们屁颠颠回了家,刚一开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屋里清新淡雅,空气中飘有一股特别好闻的薰衣草的味道。 难道是谁来过我房间? 可这居家型公寓不但配有独立房卡,还有智能密码锁,属于双重保险。就算总台有我的房卡也没我的密码呀。我的密码设置得那么复杂,谁能够轻易打开呢? “你们在这别动,我进去看看。” 我小声对丽丽她们道,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间,顺着方向从厨房、卧室开始寻找。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地把扫帚拽在了手里。 一个房间,两个房间 当我推开主卧的门时,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捞了进去,下一秒直接就被抵在了墙上。我下意识扬起扫帚要打下去,可看清来人时手一下子僵住了。 随即,脸上扑来一股灼热的气息,我就那样被强吻了,当唇齿间那浓浓的薄荷味下来,我手里的扫帚“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重重声响。 “欢颜” “欢姐” 门外顿时传来一阵惊叫,紧接着丽丽她们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门,瞧见了被秦漠飞死死贴在墙上的我。 “那个你们俩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丽丽说完立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但下一秒门又被推开了,她支了一个脑袋进来很认真地瞅着我们俩。 “对了秦先生,欢颜怀孕期间动作不要太激烈,控制力度。” “砰”,门再一次被关上,这下安静了。 我顿时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推开秦漠飞出去,但推不开他,他用力搂着我臃肿的腰肢,眸光灼灼。 “一个月不见了欢颜。” “是啊,你也知道一个月不见了?”我呲了声,装得很不屑的样子。 一个月对我不理不问,一出现就这样跟做贼似得藏在我房间里,他把我当什么啊?他以为没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么?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十分滋润。 “你生气了?”他眸光很暖,眼底尽是笑意。 “才没有呢,没有你我也是能过日子的,更何况我还有一帮好姐妹。”我昂起头特傲娇地道。 他笑了笑,在我唇上用力亲了一口,又把我斗鸡般的脑袋给摁了回来。“其实我每天都看得到你,一会在儿子的学校出没,一会在咱家的南院出没,还教唆儿子钻狗洞。”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心一暖,顿时雀跃了许多。 “这个以后才回答你,我们应该讨论一点别的。”他邪恶一笑,一把抱起我走向了大床,欺身俯视着我。“你那一帮小姐妹说动作不要太激烈,要控制力度,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个月了。” “你思想龌龊,会带坏宝宝的。”我顿时脸一红。 “我看过书,说孕期五个月的时候是可以适当运动一下的,我们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运动了。”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我的大衣,手及其不老实地揉上了我的肉团,那星眸里的烈火藏都藏不住。 我一身被他撩得热血沸腾,但此情此景此地,好像不太适合做这种事。尤其是,我十分确定笃定以及肯定门口站着三个贴耳听动静的女人。 于是我拽住秦漠飞的手,意味深长地指了指门口。 他一愣,整理好我的衣服轻手轻脚朝门口走了去,轻轻握着门柄忽然一拉开,顿时齐刷刷栽了三个人进来,跟叠罗汉似得。 “好久不见,三位漂亮的小姐。”秦漠飞居高临下地盯着脚下三个狼狈不堪的女人,一脸揶揄。 “那个我们其实是在这边打扫卫生来着。欢颜一大早约我们来打扫卫生,所以你们继续,我们忙我们的。” 婷婷倒在最上面,讪笑着说完连忙捡起地上的扫帚就跑开了。接着莲凤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一边揉腿去一旁拿抹布了。最后爬起来的是丽丽,她冲我们嘿嘿一笑,“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 她们恐怕是史上最失败的偷听者了,被人抓了现行。我忍俊不禁,坐在床上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没看她们三这么糗过呢,刚那画面太喜感了。 秦漠飞丝毫没被我影响,他默默在一旁脱掉了外套,衬衣,露出了他一身结实的肌肉。紧接着他脱裤子,袜子,以及 “你,你要做什么?” 我盯着他一身肌肉垂涎不已,想不到他消瘦的外表下还藏着这么有料的身板,几个月不见了呢。 “我做事情不喜欢半途而废,刚才的事情还没做完呢,容我先去给女儿打个招呼,告诉她以后一定要听爸爸的话。” “秦漠飞,你这臭不要脸的家唔。” 第253章 深藏不露 “欢颜,你们家这位看样子很生猛啊,看你这小脸蛋红得。刚才欲仙欲死了吧?” “欢姐,你这样不节制会不会影响咱们女儿健康?千万别被她爸带坏了。” “欢姐,秦先生这算是跟你搞婚外情吗?那女人到底被他处理了没啊?没有处理咱们来想办法处理,总之不能让她霸占着你的位置。这太不要脸了。” 秦漠飞做饭的时候,丽丽她们三个开始小声地声讨我。我这会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也懒得理会她们。就是有点害羞,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的实在太不要脸了。 但我更没想到,孕期做这种事十分刺激。那感觉也来得很快,以至于我脸上的潮红才久居不下,被丽丽她们三一顿揶揄。 女儿这会儿也不安分了,一会在这边伸一下小脚丫,一会在那边弄个拳头,特别倒腾。我轻轻揉着肚子,偷瞄着厨房间忙碌的秦漠飞。心头有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如果不是这三个千瓦电灯泡在这里,我早就扑上去抱着他的后腰当跟屁虫腻歪了。 我觉得,他敢明目张胆来找我。那么就肯定能处理好跟商颖之间的问题。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问题了。杜南星说他和她举行婚礼只是因为我,那么我回来了。他心中自有定夺。 我对我们俩的感情还是十分自信的,就算秦漠飞不爱我,也不可能爱上商颖那样细思极恐的人。 “欢姐,秦先生做饭的样子好帅气啊。我们家李焕就不行,人长得丑,做点菜又没卖相又没味道。”莲凤看着秦漠飞一脸艳羡地道。 婷婷听罢挑眉瞥了她一眼,“那你不也每次吃得屁颠屁颠的?还来跟我们面前得瑟。哎呀,我们家李焕做的青椒肉丝,哎呀我们就李焕做的土豆丝” “讨厌啦,你怎么这样?”莲凤尴尬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又煞有其事地道,“其实这是有原因的,李焕说他做菜我必须要给一点鼓励,要不然以后他就不做饭给我吃了。”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自告奋勇给秦漠飞做红烧肉结果烧焦的事,他也是鼓励我很好吃,令我有种虽败犹荣的错觉。 我笑了笑问莲凤,“莲凤,既然李焕都做饭给你吃了,那你们俩啥时候请咱们喝喜酒啊?” “对啊,啥时候啊,我们都等不及了。”婷婷又插话道。 “当然要等李焕升职过后才请你们喝喜酒嘛!”莲凤把这句话说得特别大声,眼神儿还一个劲往厨房间瞟。 我这是开放式厨房,秦漠飞是听得到我们讲话的,所以听到莲凤这样说他转头神秘地笑了笑。 “莲凤,李焕没把他被炒鱿鱼的事情告诉你吗?这都好几天了哦。” “什么?被炒鱿鱼了?还几天前?他还跟我说出差来着,这家伙居然骗我,太过分了!” 莲凤一愣,顿时就怒气冲冲地拿起手机要打给李焕。我连忙给她摁住了,冲秦漠飞的背影努努嘴。 “他故意说的,笨。” 如果李焕真的被炒,那一定就是被秦漠飞挖到他自己的公司去了。他现在已经逐步把成业集团蚕食,估计到最后会有一个十分惊人的举动。兴许,还会掀起一场风云。 莲凤还是按耐不住,悄悄问我,“欢姐,你说秦先生会不会真把李焕炒了?那我可不要他了,又不好看又没本事。” “安啦,漠飞他不看僧面佛面也要看我肚子里这个宝宝嘛,他上辈子的小情人呢。再说,以李焕的工作经验,就算不在成业集团也能在别的地方有建树啊,你懂不懂什么叫绩优股啊?” 我抬指狠狠戳了一下莲凤脑门。 李焕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秦漠飞在这一方面看人还是非常准的,但凡能调去兰若上班的人多少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而他是在我之前就在兰若工作,本事肯定不小。 尤其是,莲凤跟我的关系这么好,以秦漠飞爱屋及乌的心理,怎么着都不会亏待李焕的。 莲凤听我这么说,总算是淡定下来。不过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很紧张,拐弯抹角地探了好几次口风,秦漠飞就是但笑不语,急得她不得了。 我想她和李焕这喜酒算是吃定了,她若不想嫁给他,那也不会管他工作上的事了。 饭后,丽丽和婷婷她们帮忙收拾了一下家务就走了,走时还小声叮嘱我办事的时候动作一定要小,要轻,别弄坏了孩子,搞得我面红耳赤。 我饭后特别容易犯困,躺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秦漠飞在屋里转了一圈,把那些没有摆好的盆栽植物又重新放放好。 我的眼珠子就跟着他的身影这边转转,那边转转,忙个不停。其实看着男人做家务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完全有当皇太后的感觉,尤其是偶尔还指挥那么一两句,感觉倍儿棒。 房间经他那么一打理,瞧着果然是规整了许多,我觉得,有个有洁癖的男人是一件好事。 忙完过后,秦漠飞走过来坐在茶几上盯着我,随手拿了个橘子剥着喂我。我伸了一个懒腰,才打起了点精神。 问他,“漠飞,你怎么知道我买了房子,还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喂了一瓣橘子给我,“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是不是你买通了酒店的前台?他们给你卡的?” 我狐疑道,可觉得又不对。买通了前台也应该打不开我的密码啊,我密码设置长达十五位呢。 “我可没那么,还去问酒店前台,这不弄得人尽皆知吗?”秦漠飞很不屑地挑挑眉,又喂了一瓣橘子给我,“欢颜,看看你现如今这么笨,以后女儿如果像你一样笨那就糟糕了。” “有吗?我高考的时候也是六百多分的好么?大学也连续四年拿奖学金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别老惦记你过去的事。你也别担心,你和女儿笨点也没关系,我和儿子聪明就好了。”他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又道,“小凡的聪明就遗传了我。” “秦漠飞,你给我滚出去!” 我顿时不悦了,我哪里笨了?我很聪明的好么? 他莞尔一笑,指了指茶几上一本酒店管理手册,“你买房的时候没有看开发商的法人是谁吗?” “啊?” 我还真没看,我只记得这酒店公寓从挖地基开始就备受关注。后来一开盘,居家型公寓不到两个小时就售出近百分之九十,就剩下一些为数不多的超大户型。而商务型公寓则全部以租赁的形势经营,生意好到爆。 我一开始打算买房就瞄上了这家酒店公寓,但因为这公寓人气实在太旺,所以就忽略了去他们家的开发商以及法人。畅销的东西总是好的嘛,我是这样想的。 我忽然想起秦驰恩之前也问过我,知不知道这家开发商是谁,当时他好像欲言又止。 现在听秦漠飞这样一说,我连忙翻开了管理手册,看到第一页就是他本人的照片,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非常霸气的坐姿。 照片背景墙是暗红色的,陪着他那身黑色西装尤其惹眼。我仔细一看,照片上有“秦漠飞”三个字的签名。而在最下边的边栏处,印了一行小字:中邦国际r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 中邦国际?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公司在美国纽约市曼哈顿区的金融街附近,十分高端一家房地产公司。该公司主要经营项目就是酒店开发和酒店经营,他们开发的酒店走的是高端路线,有着自己的一套管理模式和系统。 我之所以知道,是读书时候老师提过这个公司,当时说的是英文名,我没有太在意,只知道他们是以开发和经营酒店为主。 我万万想不到,那个我n年前就听说过的公司,居然是秦漠飞的,这可是私营企业,是他自己的。我心头顿生羡慕嫉妒恨,天底下怎么有他这样奇葩的人? 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好像配不上他了。 我抑郁地瞥了他一眼,“难道这里也是你开发的楼盘吗?跟兰若酒店一样?” “对啦!”他笑着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头,“总算聪明一点了,景悦上品和兰若是一个管理模式,只不过兰若的主体更磅礴一些,所以打造成了七星级酒店。这边就弄成了商务型酒店公寓。” “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我更抑郁了,也难怪他找得到我,我买他的房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再则,我设置的密码是以我的生日和小凡的生日结合起来的,他分分钟就猜到了。 “欢颜,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儿不开心?”他勾起我的脸捏了捏,“商场上的事情你不懂,乖乖听话在家里当贤妻良母就好了,商颖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一瞬间我特别想告诉他我已经开始对付商颖,但想想还是算了,这事我决定永远埋在心里,不让他晓得。 “漠飞,秦家的人会放过你吗?你自己弄了这么大一个公司,而成业集团却逐渐衰退,他们会发现的。” “那都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我!” 讲这话的时候,他的眸光很冷,甚至有一丝嗜血的光芒在眼底闪耀。我不晓得他在盘算什么事,但总觉得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254章 也许永远放不下 这夜里,秦漠飞留在了公寓,我枕着他的胳膊。他搂着我臃肿的腰肢,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相拥着。 靠着他,心就好像找到了归属。不惶恐,也不无措了。 我们俩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关于商颖的任何事。他没问婚礼上我为何逃离,为何消失了这么几个月。而我。也没问他为何我回来了他还留着商颖的原因。 他说过,他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这种相拥而眠的感觉很幸福。我真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止在这一刻。没有纷争,没有黑暗和阴谋,一切都那么平静。 “漠飞,你希望咱们的女儿像你多还是像我多?”沉默了许久,我开始憋不住了,轻声问他。 “像你,像你这样温柔漂亮。” 他伸手抚摸着我小腹。略显粗糙的掌心滑来滑去,令我心波荡漾。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我发现他的手比我的要大一个轮廓。 “欢颜。搂着你的感觉就像搂住了全世界,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如果你是帝王。江山和我你要哪一个?” “都要!” 他的毫不犹豫令我心头一悸,把身子微微蜷在了他的怀中。他亲吻着我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在我颈窝蔓延。 我感觉他又躁动了起来,某个地方硬如铁棍。但他没有动我,只是伸手眷恋地在我身上游走,轻揉我的温软。我挑眉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满眼烈火,感觉要把我焚烧一样。 我忍不住笑道,“你矜持点啊,宝宝已经五个月了呢,经不起折腾的。” “我有分寸,就摸摸。”他柔声道,嗓音仿佛被欲火填充,带着点儿性感的沙哑。 我很大方地侧过身平躺着,任由他贪婪地袭过我每一寸肌肤。他的气息因他的动作越来越不匀,最后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重重喘息几下过后下了床。 “我得去洗个冷水澡。” 我睨着他烈火高涨的地方,莞尔一笑,“小心点儿别感冒了,不然睡都不能跟我睡一块儿了。” “我决定,这一胎生了咱们不生了,太折磨人了。等着小家伙出来,我一定要揍她一顿。”他气呼呼地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就开始哗啦啦冲了起来。 正巧腹中的宝宝这会踹了我一脚,鼓了好大一个包起来,我连忙揉了揉肚皮安抚她,“爸爸说着玩的呢,别怕。” 我发现女人有时候很神经,怀孕过后尤其表现明显,明知道肚子里的宝宝什么都听不懂,但依然像个傻瓜似得跟她对话,还跟着她的反应想着各种各样的画面。 我正沉浸在这幸福中时,秦漠飞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还在里面冲冷水澡,于是我拿起手机看了眼,居然是商颖打过来的,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处于报复心理,我犹豫了一下就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沈欢颜?你怎么有漠飞的电话?”那头的商颖一愣,声音顿时阴戾了下来。 “你说呢?有事吗?”我也冷冷道。 “哟,看样子你已经勾搭上漠飞了嘛,速度还挺快的,怎么样,两个人有没有啊?小心点啊,别又把你孩子弄死了,得不偿失。”她冷笑道,恶毒的语言配合她撕裂般的声音,在这深夜里听起来尤其刺耳。 我心头一怒,道,“有屁就放,漠飞在洗澡呢,等会出来我好告诉他。” “呵呵,那就麻烦你转告一下,漠枫明天回来了,中午十一点到东区国际机场。他如果有空的话,就跟我一起去接机好了。他们兄弟俩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秦漠枫要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 商颖还特地打个电话来提醒秦漠飞,她什么意思呢?她第一时间要联系的不应该是大姑么?他们可是母子啊。 我老觉得那个秦漠枫不简单,如果真的如秦漠飞所说他们俩关系十分要好,那他出狱不应该马上回来跟他团聚么?却跑去拉斯维加斯开了个同志酒吧,真令人匪夷所思。 “沈欢颜,别以为和漠飞又缠在一块儿就能证明什么,我若在,你永远不会成为秦家的女主人。识趣的话,你最好早点儿离开他,也免得我再动手。” “那你给我动手试试,看看咱们鹿死谁手。” 我一说完就挂了电话,抬头就看到秦漠飞在浴室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眼神十分古怪。我有点尴尬,讪讪把他的电话放在了床头柜上。 “那个刚电话一直在响,所以我忍不住帮你接了。是商颖打过来的,说秦漠枫要回来了,明天中午十一点的飞机,她约你一起去接机。” “噢。” 他擦干水后一丝不挂地走了过来,身上透着一股冰凉的气息。我有点怕冷,默默往边上挪了下。 不知道是我心虚还是怎样,总觉得他的气场有些不对。 他刚才是听到我跟商颖对话了么?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就那句“那你给我动手试试,看看咱们鹿死谁手”比较的不中听,别的他应该没听到。 他是因为这句话生气了么?可那女人那样恐吓我,我怎么能不反击? 秦漠飞没有再躺着,披了件浴袍拿起电话走了出去,脸有点儿阴霾。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摆这脸色给谁看呢?这屋里就我一个人,什么意思? 他在外面打了很久的电话才进来,拧着眉一脸沉重。走到我身边轻轻捋了一下我的发丝,道,“欢颜,我有点儿事得马上处理,你自己一个人睡好吗?” 即使心头有一百万个不愿意,我还是很洒脱地说了句“那你去吧,我好困也想睡了。” 其实心头非常不舍,但又十分干脆。他低头吻了吻我眉心,才去到一旁开始穿衣。我埋头装睡,等他穿好后我都故意睡着了。 我听到他在床边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他合上门的同时,我也睁开了眼睛,望着紧闭的门扉,心头有些难受。 他急着出去不就是见商颖么?难道他心里始终惦念着她儿时对他的好么?可他就没有想想那女人是如何对我的,对付我也就罢了,还想踩死我的孩子,这样恶毒的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他惦念? 此时已经十二点多了,他居然舍得丢下我去见商颖,还找借口有事,他没想过我也是需要他的吗? 我非常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他总归是个风一样的男人,我无法驾驭得了的。 这夜里我就这样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门铃却响了起来。一开始我没理会,因为我这边只有苏亚和丽丽她们来过,如果找我肯定会事先打电话。 但铃声一直在响,我只好披着衣服出去了。到猫眼看了下,居然是商岩,我连忙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居然都八点多了。 他来做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有事吗商岩?” 他站在门口打量了我一眼,目光落在了我的小腹上。我们大概有一个多月不见了,我这孕相比一个月前要明显很多,他惊得目瞪口呆。 随后他蹙了蹙眉,“能让我进去吗?” “进来吧,你这么早找我有事吗?”我把他让进来后又关上了门,转头特狐疑地看着他。来得这样突然,有事? 他进来过后环视了一下房间,问我,“欢颜,你一个人住吗?” “暂时是的,你随便坐吧,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有白开水和茶。” “不用了,就是过来看看你,听苏亚说你搬过来了,觉得很意外。我以为你会马上回到秦漠飞身边去,想不到你居然一个人搬来了这边。” “我当然会回去,迟早的问题。”我听不出他是讥讽我还是在阐述事实,就这样不痛不痒回了一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过去坐在了沙发上。我弄了一杯茶给他,自己也倒了杯白开水坐了过去。 我小口小口把一杯水喝光了,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跟个木雕似得。我觉得,他一大早跑我这边来,肯定不是看看我这么简单,也不晓得什么事让他纠结成这样。 “怎么了?傻傻坐着干嘛?”我忍不住问道。 “你这孩子是谁的?”他瞥向了我的肚子。 “漠飞的,怎么了?” 看他一脸质疑的样子,我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怒火。他真以为我那么水性杨花吗,可以随随便便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他捏了捏眉心,又道,“那你怎么办?就这样拖着吗?我姐不会把那个位置让给你的,她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跟秦漠飞耗,就算他不爱她,她也不打算放过他的。”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你是她弟弟,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够不伤害到她呢?”我一脸讥讽道。 “欢颜,我们可不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我过来这边没有恶意。”商岩一脸沉痛地看着我,倒是没像以前那样对我痛心疾首了。 我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说。我知道他来肯定有事,绝不是单纯地来看我,否则早就过来串门了,他可是第一个知道我住哪里的人。 “欢颜,我姐的心思我猜不透,但她这个人有点歇斯底里,我爸都拿她没办法,你要小心一些。” “她若杀我你会帮我吗?”我挑眉道。 他愣了下,“她不敢的,她再怎么狠也不至于杀人吧?” 我想商岩是真不晓得商颖如何对付我的,看他那么懵懂,我也不想提及商颖的种种罪恶。反正我已经开始出手,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我“呵呵”一声就没说什么了,因为无言以对。 商岩瞥我眼又道,“欢颜,秦漠飞已经开始对我们商家下手了,他在引火你知道吗?他想蚕食掉整个金门世家,这是不可能的,一定会引起公愤的。” 蚕食整个金门世家?怎么会! 秦漠飞对付商家,无非就是因为商颖想杀我他给点教训罢了,哪能升级到这样的高度。再说,商场上的事我一窍不通,肯定不会管的,我也管不了。 “你离开他吧,不要再搅这趟浑水了。”他又道。 “什么意思?” “我不想看到你最终成为牺牲品。” 牺牲品?他的意思是有人要拿我开刀么? 其实想想,我什么时候又不是牺牲品。从我在陈酒手里借钱给爸爸治病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成为了牺牲品。我在最美的年华走了一条最错的路,这条路无法回头,没有尽头。 我无言以对,只能望着商岩苦笑了一下。 他埋着头揪着头发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时眼圈有些微红。“欢颜,这一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好好把握你。” 我笑了笑,“人生总有很多的不得已和无可奈何,哪能都顺风顺水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放得下你,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他落寞地看着我,眼神十分复杂。我想他说的是真的,因为我读得懂他眼底浓浓的眷恋和无可奈何。 但这又如何?他的性格造就他永远在被动的那一方,无论他多耀眼,多光辉,他始终不满足。 第255章 鸿门宴 商岩走的时候满腹心事重重,担心我成为炮灰。我故作不以为意地目送他离开后,才又坐在沙发上反思。 他的话给沉迷于幸福错觉中的我一记当头棒喝。敲醒了我正开始构筑的美梦。我以为身体好了,回到秦漠飞身边了,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但不是,兴许就是我的回来。才把这场蓄谋已久的风云掀开,而我。好死不死地站在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众矢之的。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因为惧怕就去死! 商岩对我依然恋恋不舍。我明白他说的放不下,但他也从没拿起过。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在大学的时候他表白了我,那么我的人生轨迹会否发生转变,还有他、秦漠飞、苏亚等等,我们可能都不一样。 但诚如他说,他没有把握住,所以我现在遭遇的一切可能就是命中注定。 我不再自怜自艾,洗漱过后上网登录了一下邮箱。看到杨硕又发了一封邮件过来。我把附件下载过后,看到了他拍的一些图片,是“朝爵”酒吧的。商颖又混迹在了里面。 而与此同时。我也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发现了阿风。但他还没有接近商颖,不过看样子他已经开始出击了。我并不担心他拿不下商颖。他说过,会把她当成一个项目去争取,他会成功的。 我依然把文档加密锁住,换了一套衣服准备出门。秦驰恩让我先不搬东西,那我还得去置办一些衣物啊什么的,回头约丽丽她们一起逛逛街。 我是坐电梯直接到负一层停车场的,刚走出电梯就瞧见几个保安分别站在电梯出入口、停车场出入口,我一出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眼我。 我狐疑地上了车,把车缓缓开了出去。 拐弯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整个小区安保加强了许多,多了好些个保安,甚至出入路口都站了一个警卫。 我有点而纳闷,靠近警卫问了一下。“麻烦问一下,咱们小区是不是又新招了物业管理啊?怎么好像多了好多人。” 这警卫垂眸看了我一眼,就说了一个字,“嗯!”,然后没了。 我讨了个没趣,很快就开车离开了,才刚开出不远就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开的还是风骚的奥迪8。他似乎并不怕我发现,跟得还挺紧。于是我把车停在路边,探头张望了过去。 后面的车里也探出一个头来,还冲我招手打招呼。我微眯起眼睛瞅了瞅,这不就是阿飞手底下的陆一嘛,曾经奉命保护我来着。 于是我下车走了过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陆一,你这是闹哪出啊?怎么又来跟踪我了?” “沈小姐,这不是跟踪,是保护你的人身安全,老大下令的。” 原来是阿飞派他们来的,那一定是秦漠飞下令的,说明他还是十分放不下我的,人走了心还在。我心头顿时雀跃了起来,有种甜甜的幸福感。 陆一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眼,眉心紧蹙,“沈小姐,其实你应该在家里呆着,现在魔都不是很太平?” “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还有人伏击我不成?” 他动了动唇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峰拧的更紧了。我转身上了车,直接朝清风吟开去,他还是保持着三五十米的距离紧跟着我,我也懒得管他了。 还没到清风吟,我的电话就响了,拿起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就挂掉了。但它立即又打过来了,我狐疑地看了眼,就把车停在边上接通了。 “欢颜,有空吗?陪大姑一起吃个饭吧。” 我还没出声,那边就开口了,居然是秦灵素。她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这个时候打电话约我吃饭,不会是鸿门宴吧?我瞥了眼时间,刚好十二点多,正是餐点时间。 “大姑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呢,我都不知道这是你的号码。”我讪笑道,不想答应去吃饭。 “呵呵,前段日子听说你失踪了,可把大姑急坏了。听浩浩说你回来了,这不,我就带了他一起出来逛街,顺便找你吃个饭。” “什么?小凡跟你在一起?” 我心头顿时一沉,有股无名之火“嗖”地一下从心头冒了出来。 她讲这话不就是在威胁我么,我若不去,小凡在她手里指不定怎么样呢。她可是一心想把秦漠飞弄下台的人,曾经和秦驰恩是同盟,不是善类。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快来跟我们一起吃饭饭。”电话里传来了小凡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不知道他自己与狼共舞呢。 我顿了顿道,“小凡,把电话给姑奶奶,说妈妈很快就来了。” “那你要快哦,宝宝都饿了。”小凡叮嘱了我过后才把电话给大姑,她就说了几个字,“万庆楼座玫瑰厅。” 在魔都,“万庆楼”三个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一家十分著名的本帮菜馆,历史悠久且声名远播,十分风骚。 之前我并不知道这老板是谁,后来杨硕调查了甄家三代人过后,我才晓得幕后老板是甄阳秋。 所以大姑提到“万庆楼”时,我心头忍不住咯噔一下,认定了这是场鸿门宴。 我从没见过甄阳秋本人,但内心深处却十分忌惮他,因为他那两个神秘的儿子正在跟漠飞明争暗斗,我完全弄不懂他们的动机。大姑把小凡带去万庆楼,绝不是单纯为了带他去吃饭的,肯定有猫腻。 我连忙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他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于是就编辑了一个短信给他,告诉他了这事。 随后我冲身后的陆一招了招手,他跟上来后下车走了过来,“什么事沈小姐?” “大姑带了我儿子在万庆楼等我,是座玫瑰厅,你等会别忙着跟我上去,静观其变看有没有别的事。” “万庆楼?”陆一眸光一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会小心的。” 我担心小凡,自然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开着车飞快地朝万庆楼而去。我心里很不平静,不明白小凡怎么会被大姑带走的,按理说今天他应该在家里习武才对。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 我心急火燎地来到了万庆楼,停车场已满,就直接把车停在路口就下车了。 这地方不愧是魔都最地道的本帮菜馆,楼下大堂座无虚席。我径直上了二楼,来到座玫瑰厅外。 还没敲门,门自动就打开了,一眼就看到了大姑抱着小凡坐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五官还不错,但一脸浓妆和艳俗的衣服,拉低了整个人的档次。 开门的是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五官也很英俊,戴着一副眼镜。他很高大,至少有一八五厘米以上的身高。 我瞧着有点而眼熟,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甄阳秋。我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我,眸光灼灼。 小凡倒是一看到我冒头就屁颠颠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冲我眉开眼笑,“妈妈,妈妈你来了哇。” “对啊,姑奶奶请客吃饭,妈妈怎么可以不来呢?”我抱起小凡,冲门口的人点点头过后才走了进去,“好久不见了大姑,这两位我应该怎么称呼呢?” 大姑惊愕地盯着我的肚皮看了好久,才笑了笑道,“过来欢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甄阳秋甄伯伯,这位是聂小菲聂阿姨,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甄伯伯好,聂阿姨好。” 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在大姑身边坐下了,她身边那聂小菲眸色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做声。 倒是甄阳秋很干脆地应了一声,道,“很久就听说沈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又漂亮又大方呢。” “多谢甄伯伯夸奖,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太过奖了。”我讪笑道,知道他不是成心要夸我。 杨硕的资料表明,甄阳秋这个人城府很深,从来不会把事情放在脸上,所以他想什么无人猜得透。就好比现在,他即使在笑,但那笑意完全未及眼底。 今天这顿饭,果然是鸿门宴来着,就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桌上还没上菜,但气氛已经不太对劲了。聂小菲一直看我,眼神还有些不怀好意。比起甄阳秋的城府,她就实在太锋芒毕露了,我觉得她很仇视我。 我肯定之前没有见过她,就蹙了蹙眉道,“聂阿姨,你一直在看我是认识我吗?我好像都不记得了呢。” “呵呵,我们俩确实没见过,但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你是漠飞的情妇对吧?还给他生了儿子,你这肚子里的该不会还是他的吧?” 这他妈的什么屁话? 我一听这话就来气了,纵然我和秦漠飞曾经的关系有那么点说不过去,但这是吃饭的场合,那么直白地说“情妇”两个字不太合适吧? 果然,大姑听罢十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甄阳秋也拧了下眉,但都没说什么。 我吐了一口气道,“聂阿姨,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漠飞的,还是他最爱的女儿。还有,我不是他的情妇,是他准备要明媒正娶的妻子。” “沈小姐真会开玩笑,全天下谁不知道漠飞的妻子是小颖,你算哪根葱” “小菲,你乱讲什么话啊?” 大姑打断了聂小菲的话,但我也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一点猫腻。她亲切地叫秦漠飞为漠飞,叫商颖为小颖,说明她很维护他们俩。她对我敌意那么深,一定是商颖的忠实拥护者。 但我猜不到她是谁! 聂小菲被大姑这么一呵斥,也没再开口了。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没关系的大姑,不知者无罪嘛,聂阿姨道听途说误会我也是无心之举。” 大姑笑了下,轻轻拉住了我的手,“欢颜,别跟聂阿姨计较,她刚回国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才乱讲,咱们先吃饭吧,一边说一边聊,阳秋,你去把大家都叫过来开饭吧。” 大家?这表示还有很多人? 甄阳秋起身出去后不久又回来了,身后跟了一大群,分别有:薛宝欣、陈酒、陈魁以及秦少欧等。 第256章 鸿门宴2 当一群人全部进来时,我故作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基本上都是跟我多少有些过节的人。即使不算过节。也一定是厌恶我的,就那二伯秦天明,看到我就满眼寒光。 他们坐下过后,眸光都落在我们身上。十分的不怀好意。大姑还是那样温柔慈爱地笑着,笑得我心里发憷。我弄不明白她的企图。她叫这些人来吃饭是几个意思。 小凡下意识抱紧了我,他年纪虽小。但看到这么一干凶神恶煞般的人,也多少明白了些什么。尤其是看到薛宝欣时。他无法控制地哆嗦了一下,这说明他依然记得她摔他的事,那阴影还在。 随即,他转头就抱住我的脖子,大声道,“妈妈我们走吧,宝宝想嘘嘘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也知道我们根本跑不了。大姑一定是有准备的,我们进了这“万庆楼”,就等于进了个埋伏圈。想凭我们母子俩人要离开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看了眼大姑。笑道,“大姑。你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吗?我带小凡去嘘嘘一下。” “出门左转就看到了,小菲,欢颜怀孕了不方便,你陪浩浩去吧。”大姑斜睨了我一眼,笑得十分温柔,“欢颜,就让小菲陪浩浩去吧。” “不用了大姑,我现在孕期才五个月,身体还算利索,不劳烦聂阿姨了。走吧小凡,妈妈陪你去洗手间。” 大姑没有强制拦我们,我拉着小凡出门时,他们都一致地朝我行注目礼,但没有人跟过来,估计是不想丢了斯文。毕竟我与他们而言算是小辈,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太紧张反而闹笑话。 其实我也不敢作甚,拉着小凡径直朝卫生间走去,眼睛却在迅速搜寻陆一的影子,不晓得他到底有没有跟进来。我刚才出来也不敢拿包,所以手机什么的都在包房里。 只是,我寻遍了楼下大堂也没瞧见陆一,按理说他不应该离我这么远啊?既然是近身保护我,至少也得是数米之内吧? 可他怎么回事? “妈妈我们快走吧,宝宝不嘘嘘。”走到洗手间时,小凡很认真地跟我道。 我把他抱进女厕所,轻轻揉了揉他小脸道,“小凡,这些人我们都不敢惹,所以不能走。你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跟一群穷凶极恶的人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绝对行不通的,就两种办法,一,示弱二,比他们更狠!而第二点我明显做不到,所以只能示弱。 小凡拧了下小眉头,眸光坚定地看着我,“妈妈,宝宝能保护你。” 我无言,搂着小凡的脸用力亲了一口,“真的不嘘嘘吗?不嘘嘘我们就过去了。” 小凡点点头,于是我又拉着他回了玫瑰厅,里面已经开始在上菜了,各种各样的本帮佳肴,色香味俱全。 “酒哥,魁哥,想不到你们也来了。” 我坐在位子上过后,才跟陈酒陈魁他们打了个招呼。至于薛宝欣母子和薛庆坤,我没有理会。 陈酒对我终归是有点恩,但他们哼! 陈酒浅笑了下,道,“欢颜,确实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又要当妈妈了,真的要恭喜你啊。” “多谢酒哥吉言。” “还是秦漠飞的种么?”陈魁斜睨我,唇角的笑容透着点儿讥讽和阴冷。 我也笑了笑道,“魁哥,漠飞那个人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敢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呢。” “呵呵,是啊,他的脾气不好,我们大家的脾气也不太好。”陈魁冷笑道,斜睨了大姑一眼,“秦家大小姐,咱们人都来了,该说的就说了吧。” “是啊,我们很忙的。”薛宝欣不屑地扫了我一眼,眸光阴鸷。 “咱们先吃饭吧,欢颜,听漠飞说你最爱吃狮子头,这万庆楼的狮子头可是出了名的有鲜又嫩又香,你尝一个看看。” 大姑很殷勤地夹了一个狮子头给我,还问小凡吃什么,但他只是坐在我怀里不讲话。我不晓得大姑是怎么忽悠他出来的,但看他一脸不悦,应该是明白过来了。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开动了,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咀嚼声和碗盘碰撞的声音,于是这气氛十分诡异。 甄阳秋是坐在我旁边的,但他从头至尾都没讲话,面色很凝重。在场只有他、大姑和聂小菲跟我没什么过节了。 但明显聂小菲也十分讨厌我,至于大姑,她表现得倒是很热情,但我才心里一样不喜欢我。所以,我彻彻底底没有交集的人应该是甄阳秋,他不应该憎恶我。 这饭局令我非常压抑,我狮子头还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看着他们直接打开窗户说亮话了。 “大姑,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用给我留面子。我知道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我是个孕妇,怀里还抱着幼子,希望你们能网开一面不要伤害我们。” “欢颜你言重了,我们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请你来一是叙叙旧,好久没看到你了甚是想念。这二来呢,漠飞最近总是神出鬼没,大伙找他十分不容易,所以觉得找你比较合适些。他这个人啊,有时候不太顾及大家的颜面和利益,搞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就准备请你过来帮帮忙的。” 我恍然大悟,想起了商岩说的秦漠飞开始蚕食金门世家的事,他们居然因为这事找上我,会否把我太当回事了? 我真的很佩服大姑这个人,她能把这番明显有威胁性的话用那么从容的表情说出来,还能配上一个仁慈的笑容。 呵呵,我他妈果真是个炮灰啊,他们攻不下秦漠飞,就准备从我这里下手了。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他们是否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 我估计,只要他们的恩怨还在,我就不得安宁。 顿了顿,我装着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大姑,你们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太懂,找我其实也没什么用。漠飞若真在意我的话,他早就扶正我的位置了,又怎么会继续跟商颖保持下去呢。” “你还想扶正,你他妈算个什么啊?能跟小颖比吗?” 聂小菲一听我的话就怒了,扯着脖子绷着脸,跟个斗鸡似得。我蹙了蹙眉没应她,这种弱势的情况下我再顶嘴一定捞不着好果子吃。 大姑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小菲,你屁话实在有点儿多哦。” “秦灵素,你就不要在这女人面前装仁慈了,谁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快点速战速决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聂小菲可能被大姑冷漠的态度激怒了,也口无遮拦起来。大姑顿时眸色一沉,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叫你屁话不要太多。” 她打得不重,但大小姐的气势是拿出来了的。 聂小菲这下子老实了,黑着脸不讲话了。大姑被人当面吐槽,这脸也装不下去了,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就不说话了。 对面的秦天明坐不住了,冷冷咳嗽了两声。“沈欢颜,灵素不好说,我来说好了。你手里是不是有秦漠飞转给你的一部分股份?原则上来讲,秦家的东西不应该落在你这样没名没分的外人手里,懂?” 哦,原来摆这么大的谱,是想要我手里的股权?妈的早点说啊,害我担惊受怕这么久。 于是我看着大姑特别爽快地笑了笑,“大姑,二伯说的可是事实?我手里确实有成业集团一部分股票,你若真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大姑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又道,“欢颜,这其实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大哥的意思。” “没事,不管你们谁的意思,想要就拿去吧,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我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拿太多的钱对我来说也无用。再则,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兴许我有生之年还能自己赚呢。 大姑莞尔一笑,冲甄阳秋道,“阳秋,你把协议拿出来吧,欢颜既然答应签字那就算了,她一个孕妇也不容易。” 算了?难道我不签他们就要对我使用武力么? 我扫了眼在场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一个个恨不能把我生吞了似得。我没法猜透大姑的用意,她用这种方式夺走我的股权,是准备跟秦漠飞彻底撕破脸了么? 今天是秦漠枫回国的日子,她这做母亲的却在这里威胁他儿子哥哥的女人,要不要这么狠? 而我也终于明白她为何在这个时候请我吃饭,一定是猜到秦漠飞去接她儿子了。难不成昨夜里商颖打电话过来就为了叫走秦漠飞,继而让这些人对我下手? 如果是,也太他妈的恶心了吧? 甄阳秋很快拿来了一份文件,我打开合同一看,居然是我全部的资产转让协议,成业集团不说,还有兰若的股份。这可是秦漠飞自己的公司,跟秦家没有半点关系的。 而更令我无言的是,我在转让协议上看到了“秦漠枫”三个字。也就是说,他们要我把股份转给他,一个从没被秦家承认也没有被甄家承认的人。 如果说只要成业集团的股份,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但加上兰若我就要斟酌一下了。 秦漠飞当初想用这些留住我,所以从他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中转让了百分之三十给我,他自己只有百分之二十一。 中邦实业也是个股份制公司,只是秦漠飞占据的份额最大而已。如果我这一份落在了他们手里,那后果可想而知。 难不成,这些人汇聚一堂来威胁我,是形成了联盟,他们不但要成业集团,还想要秦漠飞的公司,是想让他彻底一无所有么? “大姑,这个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兰若那一栏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欢颜,听话签了吧。诚如你说,你对生意不懂,而金门世家你更不懂。你若想在这场风云中安身立命,就听大姑的话,我一定回保你周全。” 此时的她,讲话依然那么温柔,那么慈爱,我实在看不透她皮囊下的灵魂到底有多丑恶。可是我不能签,我觉得这一签,就有可能让秦漠飞万劫不复。 我摇摇头,“大姑,成业集团我可以让出来,但兰若绝不。” 第257章 鸿门宴3 大姑听到我这话脸终于有了波动,不再保持那虚伪的笑颜,眸光十分阴鸷。 “欢颜。你也晓得今天这顿饭不好吃,可得识时务啊。大姑知道你跟着漠飞这些日子吃了很多苦,也是个可怜女人,当然不想跟你过不去。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也懂明哲保身的道理吧?” “大姑,我已经答应让出成业集团的股份了。你也不用这样咄咄逼人了吧?” “成业集团如今什么样大家都清楚得很,漠飞以权谋私做了些什么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以你手里持有的区区百分之十的成业集团股份,值得我跟他撕破脸吗?” 大姑斜睨着我。唇角似笑非笑的,我从她略显浑浊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阴毒的光芒。看来传言没错啊,秦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其实我很怕,这包间里的人都是秦漠飞的敌人,他们知道我是他的软肋。今朝把我以这种方式骗过来,估计是要准备战斗了。 陈魁和陈酒都在这里,那酒楼四周可能有他们的人。他们都能设局伏击秦漠飞。自然也是有胆子杀我们的。 我不知道陆一到底在干啥,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按理说我这么久没出去,他应该知道我出事了。但 被这群人虎视眈眈盯着。害我大冬天出了一头冷汗。 我现在怎么办呢?如果真的把兰若的股份让出去,会否令秦漠飞陷入被动呢?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阿飞当初要我不要那么快跟秦漠飞见面的理由,如果我不出现,他们可能不会关注到我,继而从我身上开刀。眼下我进退两难,着实有点无措了。 怎么办?怎么办? 场面如此剑拔弩张,我感觉下一秒就可能血溅当场。我,我的两个孩子都会死在这群亡命之徒手里。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甄阳秋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拿起一看走到一旁接通了。但没有讲话,只是“嗯啊”了几声就挂掉了,再回来时面色越发凝重了些。 “灵素,没有时间了,他们已经回来了,先把她们带走吧。”甄阳秋对大姑道。 大姑蹙了蹙眉,又看了我一眼,“欢颜,你真的要跟大姑杠下去吗?你不要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漠飞身上,他这一生未必会给你交代,懂吗?” “大姑,本是同根生,你又何必要这样做?你的儿子秦漠枫已经回国了,他是漠飞最好的兄弟,你就不怕这样做太让人寒心了?” “我说了,秦家的事情你不懂,你永远是个外来者,明白吗?我现在再慎重地问你一次,这个字你是签还不签?”大姑发狠话了,眸光阴戾歹毒。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不签!” 我想她暂时是不敢杀我们的,没了我和孩子,他们就等于没了筹码,还拿什么跟秦漠飞斗?他既然能做到让他们走投无路的地步,那也一定有本事让他们灰飞烟灭。 所以我猜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大姑眉峰一沉,瞥了眼陈魁,“带走吧,先不要动她们。” 陈魁冷冷一笑,“动一个孕妇,这注意倒是不错。”他说着瞄我一眼,“沈欢颜,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带你着走呢?我这个人手比较重。” “我自己会走。”我怒道,转头斜睨了眼大姑,“大姑,如果我没猜错,其实你是想让秦漠枫来继承秦家的产业吧?你让这么多外人来帮你,也是许诺了不少好处吧?你觉得他们喂得饱吗?” 我猜大姑这样做一定是想让秦漠枫继承公司,但我觉得他没有那个能耐撑得起秦家的公司,大姑这盘棋打得有点儿错,她胃口太大了。 其实,她如果直接跟秦漠飞提着要求,他可能会答应的,无需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再或者,这其中可能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事情。 大姑寒着脸没应我,但其他人脸色却变了,薛宝欣直接一掌打在了桌上,“贱货,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什么叫喂得饱吗?当我们是狗啊?” “薛夫人年纪这么大还是这么暴躁,当心点儿身体。”我冷冷道,拎起包抱着小凡走了出去。 陈魁就跟在我的身后,我能清楚感受到他阴鸷毒辣的目光在我背上游走。他让我走的是另外一条通道,从二楼左转直接下楼,出去好像就是停车场。 我在转角时看到了陆一,他正拿着对讲机在角落里讲话,“他们人马上就到,大家注意埋伏。” 他的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十分清楚,我顿时惊呆了。 而就在此时,我看到秦漠飞和阿飞匆匆从门口走了进来,两人面色都十分阴霾。我心头顿时一喜,正想喊他们时,陈魁忽然一把抢过小凡,用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脖子。 “沈欢颜,老实点别闹,我手重。” 小凡虽练过,但终究是小孩子,在陈魁这种货色面前就不堪一击了。我吓坏了,连忙安抚他不要讲话,眼睁睁看着秦漠飞和阿飞进了玫瑰厅。 “你可别乱来,也别指望他来救你,他恐怕自身都难保了。”陈魁阴戾道,推着我走下了扶梯。 我确实不敢乱来,我要保全我的孩子和腹中的孩子,就乖乖跟着陈魁下了楼。刚走出万庆楼,就瞧见一辆熟悉的奥迪车冲了过来,这是秦驰恩的车。 他“呲”地一声停在了我们面前,下车冲到陈魁面前抢过小凡,直接两耳光给他甩了上去,这速度快得我都没看清。他没戴眼镜,一双眸子凌厉似箭,脸都有些狰狞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秦驰恩这么个表情,把陈魁都吓到了,乖乖喊了一声“三爷”,但秦驰恩又一记耳光拍了上去。 “滚!” “三爷,这是除掉秦漠飞最好的机会,你就不要犹豫了,我们已经稳操胜券了。你知不知道陈家已经快完蛋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陈魁咬牙道,蛮横的脸上肉都在颤动。我很疑惑,秦驰恩到底是知道这场闹剧还是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他何以那么精准地找到了这个小通道。 “老子叫你滚没听到吗?”秦驰恩怒不可遏地吼道。 陈魁虽有些不情愿,但慑于秦驰恩的愤怒还是走了,但留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三爷,我陈魁只服有本事的人,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后悔啊。” 他这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什么?我看着秦驰恩震怒的脸,对他开始质疑了。 尤其是陈魁那番话,说明秦驰恩对付秦漠飞的心从没有停止过。我无法接受他一边对我好,一边在下手对付我爱的男人。 我上前从他手里抱过小凡,转身就走。他追过来把我拉住了,“欢颜,跟我走吧,在我那边你才是安全的。” “三哥,我自己有家。” 我狠狠甩开了他的手,直接朝停在酒楼大门口的轿车走去。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到底秦驰恩和大姑是一伙的,还是他在背后为他们出谋划策。 亦或者是,他真的只是个旁观者。但这不太可能,否则以陈魁的个性,又怎么会听他的话。 “妈妈,爸爸爸爸!” 我刚到门口,就看到好多食客都十分慌张地跑了出来。我有点纳闷,往里面张望了一下,才看到偌大的大堂里站了一个人。 没错,是一个人,因为周围的食客全部跑了。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皮装,不羁的子弹头发型甚至张扬,他个子很高,五官十分俊朗,唯有那双眼睛太过阴鸷,凉凉一眼能让人全身发憷。他双手斜插裤袋望着二楼,站姿很随意,但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意。 他是秦漠枫,秦漠飞最要好的那个堂弟! 二楼上站着满脸阴霾的秦漠飞,他依旧是笔挺的西装着身,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他高贵的一面,他有洁癖,所以出门一定是干干净净的赏心悦目。 而他四周一圈,全部都是拿着枪对准了他的保镖,不下二十来个。但秦漠飞很不以为然,他冷冷盯着楼下的秦漠枫,眸光很冷。 两人对峙着,各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吓得心惊胆战,这个阵仗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秦漠飞没有去接秦漠枫?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久,秦漠飞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了,一身贵气令人自惭形秽。他是张扬的,狂妄的,那种气场无人能挡。 随即,甄阳秋,大姑她们都出来了,看起来面色十分狼狈。我这才发现阿飞在他们身后用枪抵着他们,两人那脸又气又怒。 我悄悄躲在了门边柱头边,虽然被里面的情况吓得手脚发软,但还不想走,怕秦漠飞无法脱险。 “小枫,我们似乎很不见了。”秦漠飞走到秦漠枫面前,淡淡说了句。 秦漠枫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点点头,“哥,我们确实很久不见了。” 所以,秦漠飞是没有去接人的?那么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商颖呢?怎么没有出来? “一回来就给我这么大的见面礼,我这弟弟终于是长大了,所以你是准备把我轰成蚂蜂窝了。” “哥你说笑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秦漠枫说着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二楼那些层层包围的人立即收起枪退开了。 秦漠飞凉凉一笑,又道,“我一直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小枫,跟随着我脚步走的弟弟,想不到你变得这么快。” “那个人已经死了,就在十年前的那一天。” “所以你现在准备跟我对上了?那可以,好好计划吧,我等着你来。”他顿了一下又道,“你用人也最好选一选,我不喜欢跟人渣过招。” 秦漠飞语音未落,楼上阿飞忽然扔了一个人下来。我定眼一看,居然是陆一。他就摔在了秦漠枫脚下,蠕动了两下就没有动了。 阿飞寒着脸走了下来,阴阴地瞥了眼秦漠枫过后就站在了秦漠飞身后,“老板,现在怎么办?” 秦漠飞没有做声,低头看了陆一很久,道,“你的人,你处理就好。” “是!” 而后,秦漠飞望向了秦漠枫,“以后不要再拿沈欢颜来威胁我了,没有用,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仅仅是对我胃口的一款女人,玩腻了就扔了。你跟我那么久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别枉费心机了。” 秦漠枫眸光沉了下,但没回他。而我却愣住了,秦漠飞这话一定是忽悠他的吧?他那么爱我。 “我会跟董事会宣布把成业集团交给你,你想要就拿去,那可是秦家仅有的家业,你最好认真点守着,别让它破产了。” 秦漠枫依然没有讲话,而楼上的大姑按耐不住了,冲下来指着秦漠飞道,“你把公司内部掏空了就想丢给漠枫,你安的什么心?” “咦,大姑,你们今朝摆这个谱不就是想要公司吗?我和小枫的感情这么好,又怎么会不满足他呢。你放心吧,最迟明天你就能收到消息。” 秦漠飞说完转身就走,到门口时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身后的秦驰恩,冷冷道,“既然你愿意跟他,那就跟着吧,希望他能好好对你。我给你的补偿已经够多,咱们之间两清了。” 而后,他傲然远去。 第258章 流言漫天 “爸爸,爸爸!” 小凡兴许没太听懂秦漠飞方才的话,立即屁颠颠喊了起来,还挣扎着从我手里跑下去追他了。 我还在发愣,怔怔地看着他飞快地朝秦漠飞跑去,要他抱抱,结果他随手一推,把他给撂地上去了。 “爸爸……” 小凡懵了,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喊着他,声音都要哭了。 我慌忙跑过去抱起了他,死死盯着已钻进车里的秦漠飞。他是装的,是装给那些人看的,我反复这样告诉自己。 “妈妈,爸爸他怎么了?”小凡受了委屈,一下子就红了眼圈,眼泪花就在眼底打着转,小模样特别可怜。 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爸爸在故意做戏给别人看,他想保护我们呢。” 正在此时,阿飞忽然飞快地从我身边路过,淡淡看了我们俩一眼,“老板没有做戏,他知道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沈小姐,好自为之吧,祝你好运。” 然后他上了驾驶室,开着车直接从我们身边而过,秦漠飞看都没看我和小凡一眼。我当场就懵了,他这是又唱哪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呢? 我…… 不,他一定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否则他今天就不会过来救我了。对,他一定是来救我的,而不是为了秦漠枫而来。 秦驰恩走了过来,一脸痛惜地看着我,“走吧欢颜,漠飞可能是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些事,所以才对你冷漠的。” “多年前,什么事?” “有些东西你不听也罢,跟我回四合院吧。” “不用了三哥,我有家。” 我拒绝了秦驰恩的好意,抱着小凡回到了车上,他一脸不开心,眼泪花在眼底荡漾着,委屈极了。 我抹了抹他眼角的泪花,笑道,“小凡,爸爸这是跟我们开玩笑呢,咱们回家吧,妈妈买了新房子,很漂亮!”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小凡哽咽道,豆大的眼泪唰地一下滚了下来。 “傻瓜,爸爸那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不相信秦漠飞会变,绝不! 我开车离开的时候,大姑和甄阳秋都出来了,盯着我离开而没有任何动作。我看到甄阳秋深邃的眼眸里像是透着一丝得意,难道他今天已经目的达成了? 莫不是他们初衷就是为了要成业集团?可至于用这种方式吗,以秦漠飞对秦漠枫的关心,他开口一定会双手奉上的啊。 我想得头都要炸开了也想不透这其中原委,连忙把车停到路边给秦漠飞打电话。而令我震惊的是,我再也打不通他电话了,语音提示是无法接通。我拨了几次都是这样,说明他把我给拉黑了。 他居然拉黑我? 我开始有些紧张了,连忙开车直接到了兰若酒店,想带着小凡去找他。而好笑的是,门口的保安看到我直接都不让我进去,说这是秦漠飞交代的。 在万庆楼的时候,我一心一意以为他是在装给大姑他们看的,是怕那些人再拿我开刀。可现在我们已经远离他们的视线,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心头匪夷所思得很,就直接载着小凡回酒店公寓了。小凡一路上都很不开心,任凭我如何解释他的嘴都撅得好高。小小年纪,还是很明白秦漠飞态度的转变的。 回到公寓后,小凡拿着房间的电话在一个劲地播秦漠飞的号,但依然没有拨通,放下电话过后,他跑到我身边把头死死埋在了我怀中。 “妈妈,爸爸就是不要宝宝了,他就是不要我们了,呜呜……” “不会的啦,你是爸爸的心头肉,他不会不要你的。” 小凡是秦家的长孙,又是上了族谱的,所以秦漠飞即使不要我,也不可能不要他。 正想着,房门铃忽然响了,我估计是秦漠飞过来找我们了,就连忙起身跑到门口打开了门。不是他,是阿飞。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沈小姐,老板让我来接小少爷回家。” “飞飞,爸爸为什么没来呢?”小凡看到阿飞来接他一下子乐了,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问道。 阿飞俯身抱起小凡过后,又看了我一眼,“沈小姐,以后老板不会来了,你自己保重。他跟我讲,如果秦驰恩真的不错,你就嫁给他吧。” “你说什么屁话呢?你……” “砰!” 我话没说完阿飞就自己拉上了门,等我怒气冲天地打开门时,外面早已经没了人。我关上门靠在门上,心里头怒火难平。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做戏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难道他真要跟我分手?但他昨天晚上还跟我温存来着,不可能前一秒跟我说他会尽快处理掉商颖,后一秒就说让我离开他吧? 我靠在门边上想了很久,怎么都想不通这其中原因,也就不愿意想了,时间总会证明一切。 我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准备登录邮箱看看,无意中打开了搜索引擎,却看到了上面弹出来的头条:极品心机婊令一代商业巨子颜面尽失。 这么难听的标题,顿时令我好奇起来,我连忙打开了头条文章,才发现标题上的那个极品心机婊指的居然是我。 这文章说我用尽手段欺骗秦漠飞,但暗中却跟别的男人暗度陈仓,甚至还刊登了秦驰恩在医院时跟我拥抱的照片。 文章是昨夜里出来的,今天瞬间就上了头条,点击率好几十万了。文章下面有无数评论,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水性杨花,说我怀着别人的孩子找秦漠飞负责,总而言之没有一句好听的话。 我看了一下评论,足足有好几千条。怎么会这样,是谁在对付我吗?难道秦漠飞的态度忽然转变就是因为这个?他居然信这种莫须有的东西? 不,不可能! 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觉得我真的要成为金门世家争斗的牺牲品了。 原本我以为回来秦漠飞身边就风平浪静了,谁知道画风一转我居然成了心机婊,你麻痹的心机婊啊。 就在此时,门铃又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又以为是秦漠飞来了,兴冲冲跑过去打开了门。在看到秦驰恩那沉痛万分的脸颊时,我像是瞬间掉入了黑暗之中。 他满眼怜惜,“欢颜,你还好吗?” “我,不是很好。” 在没有看到帖子之前我心里还幸存希望,觉得秦漠飞一定是在演戏,是做给大姑他们看的。可能是他面临的敌人太强大,不得不先这样做。 可看到帖子过后,看到各种各样尖锐难听的留言后,我的希望摇摇欲坠。所谓流言可畏,秦漠飞是金门世家之首的领军人物,他怎么会不怕流言呢? 秦驰恩走进来轻轻拥抱了一下我,“别难过,还有我呢,这些事来得太突然,你不要多想,肯定有人故意在中伤你。” “你……也知道帖子的事情了?” “我早上就看到了,打你电话不通,就定位了你的手机,发现你在万庆楼。那甄阳秋的地盘,我怕你有事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 我的手机都是秦驰恩给买的,他确实可以定位,也怪不得他能找过来。之前我还误会他跟陈魁一起合谋害我,看样子是错怪他了。 我轻叹一声,回到了沙发上坐着。因为生气,所以身体有些不舒服,感觉宝宝也跟我一起在生气,她在里面闹腾得我十分难受。 想起秦漠飞莫名其妙的冷漠,我心头的火冒得腾腾的。作为男人,在这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袭来时,他不是应该保护着我和孩子吗?而他居然落井下石,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跟我分手,这实在太过分了。 “傻丫头,别想那么多,漠飞可能是有苦衷的。漠枫是他最好的弟弟,布了个局来威胁他,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再则,那些帖子来得太突然,也令他措手不及。” “我去请苏亚帮忙给我处理一下。”气归气,我终归还有点儿理智的。 “没用,我已经让她处理过了,完全没用。对方也是个黑客,并且技术比她高。你别担心,流言止于智者,我相信很多人不会相信的。” 不会相信? 那下面的评论已经快上万了,怎么会不相信呢?连我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漠飞的态度,实在太诡异了。 就在此时,门铃又响了,我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连忙跑过去打开了门,来者却是商岩,眉峰紧蹙着 他看到屋里的秦驰恩时愣了下,又瞥了我一眼。“方便我进去吗?” “有事吗?” 我把他让了进来,他就站在了酒水柜边,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秦驰恩,“欢颜,我看到了网上一些关于你不太好的传闻,想说过来看看你。” “谢谢。” “上面说的事情是真的吗?你的孩子……”他下意识看了眼我的肚子。 我顿时无言以对,纵然所有人都怀疑我,他商岩不应该怀疑啊,我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大学四年白混的吗? 我感觉有一个无形的耳光打在了我脸上,令我无地自容。我没有回应商岩,走到烧水机边跑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秦驰恩,递了一杯给他。 秦驰恩优雅地汲了一口茶水过后,忽然脱掉外套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商岩身边,“你刚在说什么?觉得欢颜的孩子是我的吗?” 商岩别开头没做声,但不置可否的态度证明他确实这样想的。秦驰恩眸光一寒,抬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顿把他手里的茶杯打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水和茶叶洒了一地。 “你果真跟你姐一个德行。”他怒道。 “你他妈的不是跟她呆了好几个月吗?她一出现就变成了这样,妈的不是你干的还是谁?你这不要脸的畜生。” 商岩也怒了,也抬手一拳还了回去,但被秦驰恩避开了。但他不依不饶,冲过去又是一脚踹去。 我看到商岩那莫名疯狂的样子,心里头拔凉拔凉的,我走过去挡在了他们中间,“商岩,三哥说得一点儿没错,你就是跟你姐一个样,你滚出去。” “欢颜我……” “滚啊!” 第259章 我不甘心 天黑了,我还坐在沙发上发愣,秦驰恩一直在陪我。他也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坐着。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俩个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弄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错,怎么忽然间变得举步维艰了。 一夜之间。一夜之间我就成为千夫所指的女人,看着网络上那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我像是要被唾沫淹死一样。 而令我更心寒的是,秦漠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他仿佛真的把我从他世界删除了似得,对我不理不问。 我接到了好多人的电话。丽丽的,莲凤的,婷婷,甚至苏亚的。她们都在安慰我,说这一切会过去,会风平浪静。 可我要的不是风平浪静,我要的是我所爱的男人来跟我讲他并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他依然是爱我的。 但是他没有,我从午后呆到了黑夜,什么都没等到。 “三哥。你的手机能借我一下吗?”沉默了一下午。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还是想找秦漠飞问清楚。 秦驰恩默默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摁着那个能倒背如流的电话号,心里十分忐忑,怕他不接。电话通了,响了好一会才接通,那边也不讲话。 “漠飞,是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 我话没讲完,他那边就挂了电话,等我再拨过去就无法接通了。 我盯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心头有种无法言喻的痛,难道我们的感情就这样脆弱吗?一个充满谎言的帖子就粉碎了。什么海誓山盟,花前月下,都他妈是屁话! 我把手机还给了秦驰恩,随手拿起遥控板打开了电视,正好看到电视里一则新闻通告,说的是秦漠飞下午开新闻发布会的事,成业集团即将易主。 我一怔,连忙回到书房找出了他开发布会的视频,是下午四点多开的。 他正式提出卸任成业集团总裁一职,并说了接下来公司会由秦漠枫接手。这个发布会十分简单,就是他一个人的说明,公司的公关团队也没有参与。 现场的媒体倒是很多,有人直接尖锐地问,“秦先生,传言你被一位叫沈欢颜的小姐欺骗,你是不是担心公司因此形象受损才卸任总裁一职呢?” “秦先生,沈小姐是你的情人吗?听说她为你生了一个孩子,这事是真的吗?成业集团董事会怎么看?” 秦漠飞回答得也很官方,他是这样说的,“就我私人问题我不方便也不准备回答,我希望流言止于智者,我跟沈小姐之间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可事实上她已经为你生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会是私生子吗?你现任的太太会接受他吗?” 秦漠飞听罢阴森森瞥了眼那记者,冷冷道,“我说了,私人问题我不会回答!” 他的表现令我十分震惊,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是故意在引媒体遐想。他用的词都是那么的不确定,依照媒体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指不定会出来什么样的新闻。 尤其是在小凡的问题上,他都已经是秦家长孙了,算是公证过的人,他居然用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来回应媒体。他不怕有人中伤他吗?作为父亲,他不应该采取这样的态度吧? 我气得脑仁疼,他怎么能够这样说呢,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依然无法相信他的转变,这不合常理。可是他若是演给别人看,那私底下他不用对我这样狠啊? 我不明白,我猜不透! 这个新闻发布会像一双无形的推手,直接把我推入了地狱。 合上电脑后,我像被抽光了精气似得瘫了,窝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几乎从天堂直接掉入了地狱,把我摔得粉身碎骨。 所有人冷落我我都可以不在乎,但秦漠飞不可以。我爱他,我那么那么的爱他,为他生儿育女,他怎么可以在一夜之间对我这么狠,这么冷漠。 我希望这是一场梦,噩梦! 只是心那么疼,疼得如刀割一样。我多希望他说一句话,几个字,说他会给我交代,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任凭我胡乱猜忌。 “欢颜,你饿了吗?我帮你叫一些吃的来吧?”秦驰恩看我一直没出去,就走过来问我道。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想吃,三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留下。” 看他那么坚持,我也不说什么了,他在这里我还能有点依靠。 我始终无法释怀这件事,心里膈应得慌。我在椅子上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秦家大宅看看,无论如何我要一个说法。 我披上衣服准备出门,被秦驰恩叫住了,“你去哪里?” “去秦家的老宅看看,我心里难受。” “别去,事已至此你说什么都没用的,先等漠飞的消息吧,他这样做总有他的理由。” 我摇摇头,拿着车钥匙执意出门了。我要不弄清楚前因后果是无法安心的,就算秦漠飞要跟我分,那起码也要有个理由,任何理由我都接受。 秦驰恩拗不过我也连忙跟了出来,还给我拎了件外套。我没有理他,心烦的时候就不想讲话。 下楼后才发现,天居然下雪了,还夹着小雨,不是很大,但气温却降低了不少。 我紧了紧衣服,钻进了轿车,秦驰恩也迅速坐了上来,满脸怅然地看着我。“欢颜,你有事真傻,真固执。” 我无言以对,直接就冲上了马路,迎着风雪朝着秦家大宅而去。我还是走的南院那边,想先看看小凡在不在这边,如果在,秦漠飞多半也在。 只是令我想不到的是,南院的狗洞居然封死了,用水泥封死的。水泥湿湿的还没怎么干,应该是刚封了不久。 所以,这是秦漠飞在提防我吗?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疯了一般地在墙外走来走去,心跳极不规则,我很慌,是那种仿佛瞬间要失去所有的慌张。秦驰恩看我转来转去,连忙下车拉住了我。 “欢颜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啊?”他很着急,星眸里尽是担忧。 “三哥,我要进去问他,我要问清楚,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何一下子不要我了,我要个理由,我要他当面给我一个理由。他居然把狗洞都封了,小凡也钻不出来了。” 我有些语无伦次了,因为这些事太令我措手不及,甚至比当年妈妈离开还要令我措手不及。 我历尽千辛从绝望中站起来,就为了回到他的身边跟他相守一生,他不能够这样对我的,不可以。 “傻丫头,你醒醒啊,别这样好吗,我去帮你问他,我去。”秦驰恩一把抱住了我,极力安抚我的情绪,“我去把他拽出来让你问清楚好吗?你别这样了,你还怀着身孕啊。不顾自己也要顾孩子啊。” “三哥,我怀的就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可以误会我呢?” “别怕,我去找他,你在车里呆着哪里都别去,就在这里呆着知道吗?”秦驰恩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我不去,哪里都不去,我等你。” 秦驰恩就像我在巨浪中抓到的一根稻草,我把他死死拽住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盼都在他的身上。他重叹一声,转身阔步朝秦家大宅的正大门走去。 我也无法安心在车里呆着,他一走我就溜出来了,裹紧衣服跟了过去,远远朝着大门张望着。 如果他们出来,我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他们,然后跑过去。 这会雪越下越大了,雨点子夹着雪花儿落在我脸上,头上,感觉好冷。可我不愿意离去,我眼巴巴望着大门口,眼泪花不知不觉冒了出来,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就这样一直等,等到漫天大雪秦驰恩也没有出来。 我冻得手脚都麻木了,只能缩在墙角不断哈气,跺脚。我觉得此时的我特别可悲,就像被人抛弃的流浪狗,还在拼命希望丢弃它的主人回心转意。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那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连忙探了个头过去,看到秦驰恩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地出来了。我心一沉,连忙飞奔了过去。 “三哥,三哥你这是怎么了?”我一把扶住了秦驰恩,发现他的脸色煞白,齿关也咬得紧紧的,这是? “三哥是漠飞又打你了吗?” “不碍事。”秦驰恩摆摆手,但随即眉峰一紧,张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出来,把飞扬的雪花儿都给染红了。 “三哥,三哥。” “没事的欢颜,别担心,我死不了。”他吐了一口血沫子,笑着宽慰我。我瞬间红了眼圈,扶着他上了车,给他拍了拍一身的雪花儿。 “对不起,都怪我,我送你去医院吧?”我有些崩溃了,满心气血翻涌,感觉下一秒就可能暴毙身亡一样。 秦驰恩轻轻揉了一下我脑袋,道“不用了欢颜,我们回去吧,我吃了药就没事了。” “好!” 我哽咽着点点头,怕秦驰恩有事,于是火急火燎地开着车朝他的四合院而去。 这一路上我也没有问他宅子里的事,他既然如此狼狈地出来,总归是跟秦漠飞发生了争执。 回到院子过后,阿莎见状也连忙过来帮忙扶人,“小姐,你们这是咋地了?” “先进去吧,你去把三哥的药准备好。” “哎!” 我把秦驰恩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气色比刚刚好了点,但脸色还是很苍白。我特别自责,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进去了,我没想到秦漠飞还会跟他打起来。 阿莎很快把药送了过来,我盯着他吃了下去才微微放心,问他,“三哥,要不要紧?要去医院吗?” “没事,阿莎你先去休息吧。”他把阿莎遣走过后,才一脸心疼地看着我,轻轻揉了揉我发丝,“欢颜,放弃他吧。” 第260章 心绪难平 放弃? 盯着秦驰恩沉痛的脸,我难以置信,他居然叫我放弃?他非常清楚我有多爱秦漠飞的。我之前受那么多折磨不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吗? “三哥,为什么?你是不是在老宅里面看到了什么?” 他对宅子里面的事三缄其口,也不提受伤的事,我猜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是难以启齿?还是不足为外人道? 他轻叹一声。道,“不想看到你再为情所困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你去关注的事情,爱情并不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是啊。爱情不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可生命中若没了爱。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女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就是为了那个命中注定的男人吗? 我已经没有父母了,所以秦漠飞对我来说意义十分重要,他同时担当了亲人和爱人两个角色。而忽然间,他宣布不要我了,我怎么受得了,怎么去找生命中其他的乐趣? 直至现在。我依然不相信秦漠飞会抛弃我,他越是表现得冷漠,就越令我起疑。 男人能为一个女人流泪。若不是真爱会这样吗?他是金贵。是主宰,会分不清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吗?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除非他挡着我的面再说一次不爱我,不需要我,可能我就信了。 我很气,很怒,十分不甘心! “欢颜,去休息吧,天这么冷,别把自己冻感冒了。”过了很久,秦驰恩叹了一声又道,声音虚弱了好多。 我回过神来看着秦驰恩那略显苍白的脸,才恍悟过来他刚才受伤了,“对不起三哥,我尽顾着难过都忽略你生病了,我扶你上去吧。” 我扶着他上了楼,发现他已经搬回了二楼的卧室,就在我的卧室旁边。 进屋时,他转身轻轻搂住了我,指尖一下下穿过我的发丝,“欢颜,记得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嗯!” “早点睡吧,夜里记得盖好被子。” 等他关上门后我才回了屋,屋里一切都没变,依然一尘不染,看样子阿莎每天都会帮我打扫房间,随时等我回来住。 我洗了澡睡不着,裹着睡袍站在了阳台边,发现天际的雪越来越大了,纷纷扬扬的十分凄凉。 我记得,去年大雪纷飞的时候我失去了妈妈和宝宝。而今年我以为身边的谁会有意外,都还特别小心,却原来是我被抛弃了,被我所爱的男人莫名其妙的抛弃。 这就是豪门啊,果然是一个硝烟滚滚的地方,即使我从未想过进入豪门,但也惨遭鱼池之殃。我可能是这世上最悲情的灰姑娘了,无论怎么老实本分却都不得安生,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在阳台边站了很久才回房,又听到隔壁传来压抑的一阵阵咳嗽声,很剧烈。 我心一沉,连忙匆匆走了过去,直接打开了秦驰恩的房门。看到他正手撑着床边拼命咳嗽,手里的纸巾已经染红。 “三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地毯上的斑斑血迹,觉得毛骨悚然。他居然又吐血了,他的病情难道没有控制住吗? 我慌忙倒了一杯热水端过去,轻轻顺着他的后背,他又咳了好久才止住,支起身子的时候一张脸煞白。 “喝点水三哥,我送你去医院吧?” “没关系,不碍事。”他擦了擦唇角,冲我虚脱地笑了笑,“对不起欢颜,又吵到你了,去睡吧,别管我。” 我摇摇头,盯着他把水喝了过后,又把地上的血迹收拾了一下。再起身时,看到他在怔怔看我,黑白分明的眼眸暗淡无光,明明没了往昔的凌厉。但却依然充满着眷恋,不舍和无奈。 我顿时鼻子一酸,悲从中来。“三哥,你怎么这样不保重自己?” “欢颜!”他拉过我一把抱住,把头放在了我隆起的肚皮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特别不想死那么早,想多看看你,多陪陪你。”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会很早死去吗? 我顿时泪眼婆娑,哽咽道,“你不会死的三哥,医生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肝源,你会活下去的。” “傻丫头,我自己的病情我知道。”他苦涩地笑了笑,偏头在我肚子上听了一下,“欢颜,宝宝已经睡了呢,她生出来一定很漂亮。” “那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以后可以带着她去玩。” 我低头看着秦驰恩苍白的侧脸,抬起手情不自禁插入他的发间,发现他头发都因为咳嗽汗湿了。 有时候心头会有种错觉,仿佛我命中注定的男人应该是他,而不是秦漠飞,因为他一直在守护我。 “三哥你睡吧,这次换我陪你。” 我看他精神颓靡,又扶着他躺下了,给他掖了掖被子。他也没逞强了,很快就合上了眸子睡去,不一会就发出了不太均匀的呼吸声。我就静静坐在他的身边,宛然他曾经陪着我一样。 我醒来的时候在床上,可能是秦驰恩抱我过来的。阿莎说他一早就去了公司,精神看起来还可以。 我稍微放心了些,也穿上衣服起床了。 下楼后,看到了茶几上一份报纸,头条十分醒目:成业集团易主,金门秦家的霸主地位已然不保。 我翻开一看,上面有秦漠飞开新闻发布会时的照片,以及董事会上的交接仪式和辞职报告声明。看着报纸上秦漠飞和秦漠枫两人握手的画面,我觉得非常讽刺。 我还在这张照片上看到了秦老爷子,那脸寒得跟冰块似得。听大姑说,她要回我手里的股权是他的主意,我觉得可能不是,他不可能废掉秦漠飞让秦漠枫担任总裁,毕竟他仅仅是一个私生子。 报纸以整个版面来说了成业集团易主的事,都很客观,说秦漠飞在位的这些年,成业集团一直是魔都地产业霸主。但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最终栽在了女人手里。 当然,这个女人指的是我。 其次也对秦漠枫的背景进行了一些简单说明,说他是一名很优秀的赛车手,还毕业于美国一家高等学府。而我分明记得秦漠枫很早就辍学了,他这些资料可能花钱买的。 总而言之,一直备受争议的成业集团在一夜之间易主,没有给公众任何缓冲和准备的时间接受,来得十分突然。以至于早间股票一开盘就直接跌停,这个趋势引起了不少股民的恐慌。 很显然,很多人对秦漠枫的接任并不看好。其实我也这样以为,秦家没了秦漠飞掌舵,很快就会被其他世家瓜分,而成业集团,最终可能灰飞烟灭。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家一倒,其他三大家族可能崛起。在这种形势下,那些与秦漠飞有过恩怨的人恐怕就耐不住了。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魔都一定会因为秦家的动荡而风起云涌。我隐约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即使与我没太大关系,我都莫名的毛骨悚然。 我仔细想了想在万庆楼发生的一切,对秦漠枫这个人非常疑惑。他显然比杨硕给我的资料里要神秘且强大得多,否则不会导演那么一场闹剧去对付秦漠飞。 还有,他居然收买了陆一,这可是阿飞手底下的人,是经过魔鬼训练的特种兵,居然被他给收买了,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那场闹剧看似秦漠飞胜了,但事实上不是。他当场宣布说我这样的女人只是他玩玩的对象,一定是预知到了什么。若不然他怎么会那样讲,他之前找我差点把魔都翻了个底朝天,现在说这些未免难以服众。 他在害怕?还是我一厢情愿地多想了? 不,我相信这不是。 我虽没有他聪明,但对于这份感情却十分肯定。他若要玩我的话,不用摆那么大的谱,也不用花那么多心思了。 纵然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很难听,但对于他,对于我身边的朋友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收起报纸过后,心里压抑得很,始终放不下秦漠飞,想去看看他。一是弄清楚他对我的心思,二也想知道他卸任的原因。 他忽然间把成业集团让出来,这举动恐怕谁都始料未及,包括秦驰恩也都觉得匪夷所思,也不晓得他们俩还继续斗么。 “小姐,我给你做了点早餐。” 我正想着,阿莎端着她最拿手的酥饼走了过来,还温了一杯牛奶。 我拿起酥饼咬了一口,酥酥脆脆的,很好吃,笑她。“阿莎,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不干家佣了就去开个店当老板娘,专门做这样的酥饼。” “看你说得,我这个人胸无大志,觉得这样挺好的。对了小姐,要不然你就住在这边好吗?我也可以照顾你。” “还是不了,我在这里住,三哥会更加放不下我,会影响他的病情。你放心,我会经常过来的,你要记得每个礼拜督促他去做检查,一定不能让病情恶化。” “你可都要生了,一个人独居不太方便吧?” “等临产的时候,我可能会搬去别墅,那边有王妈照顾我没事的。”我说着看了下腕表,又道,“我先走了阿莎,记得照顾好三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那我把酥饼给你装起来,你带走。” “好!” 我开车出来过后,并没有立即回酒店公寓,而是直接打电话给了杜南星。秦漠飞对我避而不见,倒是可以从他那边旁敲侧听。 第261章 我可能很多余 杜南星接到我的电话好像一点儿不意外,他让我去之前和费麒合作过的那个别墅区找他,还是老地方。 我记得那里。金沙一品,商岩也住那边。 我一调车头,直接就往那边去了。因为心里很急,同时也很惶恐。 虽然我不相信秦漠飞会变心。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尤其是爱情。夫妻都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我们这样一点不正大光明的尴尬关系。 以往五公里的路我得开半小时,但今天一刻钟就到了。我把车开进别墅区时。恰巧遇到商岩也开着车出来,我们俩擦肩而过。所以他一眼看到我了。 “欢颜!” 我本想装着没看到商岩的,但他叫住我了。我不好意思走,就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也没下车,只是转头看着他,微微有些尴尬,因为昨天我气急败坏地把他赶出去了。 他下车急急走到了我车边。道,“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是急坏了才会那样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质疑你的。” “好啦,我又没有生气。倒是昨天把你赶出去确实做得有点不对,你也别介意。”我讪笑道。 “那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我就有些将信将疑,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实在是对不起。” “没事。” 我心头很不是滋味,原来他还将信将疑,他居然信了那些屁话。大学四年啊,他还看不透我是什么人吗?还是他对女人有种本能的不肯定? “帖子的事我也找苏亚了,想请她帮忙把那些帖子删掉,但她说对方的技术比她高,她无能为力。” “噢,我知道。” 这事秦驰恩也跟我提了,苏亚也是这样的回答。其实她本人在第一时间就跟我说了,说对方在帖子里植入了木马,所以传播速度很快,她目前还没有办法处理。 我也很感谢他们,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为我清除障碍,这份情难能可贵。 商岩似乎还有话说,但我赶时间,就又道,“商岩,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一等,我听到消息说秦漠飞已经宣布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有为自己打算一下吗?” “没有他日子一样可以过啊,有什么好打算的,傻瓜。”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他蹙了蹙眉,“可你还有孩子啊,以后你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和中伤,你不怕吗?欢颜,你才二十多岁,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能多为自己想一想吗?” “所以?”我听他话里有话,狐疑道。 “这孩子才几个月,你应该早点处理掉,不然” “商岩!”我一听这话就严词厉色地打断了他,推开车门下车了,因为坐在车里气势不够。“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孩子是无辜的你懂吗?她是一个小生命,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处理的。” 我忽然想起了苏亚拿掉的那个孩子,如果商岩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知道,他一定也是这样的想法吧?任何在他意料之外出现的东西都是不可以存在的。 我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我总算知道苏亚为什么一定要去拿掉孩子了,就因为你有过这样的想法对吗?” 他脸一沉,微微有些窘迫。“这是两码事,你别提她好吗?那只是个意外,意外下的孩子留下来也是一种不负责任。就像小凡,像你肚子里这个,你能给他们什么?” 我居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能给他们什么?我什么都不能给,除了生命。 睨着商岩过于冷静的脸,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总对自己不满足了。 因为他不接受意外,不接受编制外的任何事情,他守着商家一成不变的规则,试图在这个里面找到最适合他的尊位。然而,这个规则里面没有那么至高无上的尊位。 而事实上,人生处处是意外,没有哪一件事是墨守成规的。所以他总是在后悔,总是来不及,也总是以他狭隘的心思去要求别人,比如我,比如他想控制的任何人。 我冷呲了声,道,“商岩,我确实给不起孩子什么,但我至少能教他们尊重生命。如果苏亚留下了那个孩子,你已经在当一个幸福的爸爸了,懂么?不,你不会懂,永远不会懂当一个父亲的滋味。” 顿了顿,我觉得还不够解气,又补了句,“你错过苏亚,再没人会愚蠢地接受你了,全世界都在进步,没有人会原地等你的,你好自为之吧。” 我说完就上了车,直接开着车离开了。转角的时候我用眼底余光瞥了眼商岩,他还在原地!我真希望苏亚不要爱错人,他不要再那么死板。 来到别墅前,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阳台上朝我挥手的杜南星。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可能是刚运动过,还一脸的汗水。没了张扬小辫子的他,感觉像个妖孽的阳光大男孩,我倒有点不习惯了。 我把车缓缓开了进去,停在了院子里,问道,“杜先生,费先生在吗?” “他出去了,就我一个人,进来吧。” 我原本没想到费麒也在这边的,只是下意识问,想不到他们俩还真住在一起了。唉,比起他们俩的坚贞不渝,我和秦漠飞这感情实在太糟心了。 推门进屋后,顿时一股暖意迎面扑来,他这边的暖气开得很大。 “欢颜宝贝,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你不赶快忙工作还到处乱跑,那工程可马上要竣工了哦。” 杜南星下楼时,那姿态真真是潇洒自如,像极了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我特别欣赏他这份自信。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有点事情过来找你嘛,工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好的。”对于工作上的事,我还从没有过胆怯的时候。 “找我什么事?”他走到咖啡机边,又看了眼我的肚子,“能喝咖啡吗?” “不了,我什么都不想喝,就,就是” 我要怎么说关于秦漠飞的事呢,难道直接说“你知不知道漠飞为什么抛弃我?”还是说“你知道漠飞最近怎么想的吗?他对我忽然冷漠起来?” 不行,这样实在太丢脸了。 “在我这边就不用吞吞吐吐啦,有什么事就说吧。这是上次回新加坡带来的,知道你喜欢吃,那天忘记拿给你了。”他拿出一盒好吃的点心给我。“坐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那个”我有些纠结,还没组织好语言。 “你是想问漠飞的事情吧?我看到网络上那些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了,不过我不信,我的欢颜宝贝不是个朝秦暮楚的女人。” 虽然杜南星是笑着说这话的,可我听起来无比感动,至少他无条件相信了我。于是我也不难为情了,问了他知不知道秦漠飞忽然让出成业集团的原因,是否跟秦漠枫有关。 他听罢没有做声,只是抱着杯子猛喝咖啡。好久,他才抬头跟我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猜这不光是跟秦漠枫有关。漠飞生意上的事情一向都是他独自操作,极少受董事会限制。而秦漠枫不过是什么都不懂的人,所以他忌惮的绝不是他。” “忌惮?” 秦漠飞还有忌惮的人吗?难道是三哥?我记得他说过,秦驰恩是他唯一视为对手的人。 可是不应该啊,我一直在秦驰恩身边,没有看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动作啊。甚至患病期间都没有打理生意上的事,全都是程婉卿在操作。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呢?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杜南星好像也不清楚,只是耸了耸肩,又抱着杯子猛喝咖啡,他似乎特别喜欢喝咖啡。 “欢颜,魔都这边很乱,其实你应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等到尘埃落定了才回来,我觉得这样比较安全。” “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 看杜南星难得严肃的样子,我也紧张了。他也劝我离开这里,可我去哪里?我的孩子和男人都在这边,我能去哪里呢?我不能因为害怕就丢下他们啊。 “等漠飞的计划完成。” 又是计划! 阿飞也跟我提过我的出现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再则,如果真的跟我有关系,那我走不也是枉然吗?我走到哪里才算安身之所呢? “杜先生,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很多余?依你之见,我应该去哪里才算安全?” 他愣了下,也无言以对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又道,“其实我没有奢望过什么,不过是想离他们近一点,在我想看看他们的时候就可以看看。我只是没想到他忽然就变了,好或坏,他一句话都没有。” “他可能觉得暂时无法给你什么,所以才,才”杜南星说道最后也找不到理由了,尴尬地耸了耸肩,“漠飞的心思很重,我们都猜不透。” 是他猜不透,还是他不愿意说? 我没有再逼问杜南星了,他讲得也够多的,是我自己莫名其妙跑到了这个是非之地,所以变成这样也怨不得别人。 也所以,秦漠飞才叫我跟了秦驰恩,因为他身边比较安全? 我是个包袱,累赘,他把我推开,是觉得我会坏了他的好事,会破了他的计划,成为他击败对手的一大败笔? 原来他忽然那么冷漠并不是怀疑我拈花惹草,而是我太多余。 我想起了在公寓的那天夜里我问他,美人跟江山他要哪一种,他说都要。但他却把我抛弃了,我可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美人儿,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抛弃商颖。 “杜先生,谢谢你跟我讲这些,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无颜再呆下去了,会觉得无地自容。我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无用的红颜祸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欢颜,你别多想,其实” “滴滴!” 杜南星语音未落,大门外忽然传来汽车喇叭声,我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眼,发现费麒和秦漠飞同时下了车,快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第262章 我不稀罕你 我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秦漠飞,于是连忙闪进了旁边的保姆间。透过虚掩的门缝,我还能瞧见客厅的一切。 杜南星并未因我突兀的动作而波动。依然坐在沙发上静静喝着咖啡,目光暖暖地看向大门口,我想他是在看费麒,他们两个很在乎彼此。 大门开时。寒风“嗖”地一下灌了进来,沙发上的杜南星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唔。这天还真冷。”他自嘲道,瞥向门口。 先进来的是秦漠飞。沉着脸,眸光凌厉地从左扫到右。吓得我连忙缩回了头,紧紧贴在墙壁上。 “阿星,谁来过吗?” 他一边问,一边脱下大衣扔在沙发上,走到咖啡机边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不加糖直接就那样喝下去了。 杜南星笑了笑道,“没有。这么冷的天谁会过来串门呢。” 费麒进门后,径直走向杜南星,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庞。又顺势伸向他的手。把他手里的咖啡端起一饮而尽。杜南星抬头看着他,唇角漾起一抹浅笑。温柔得仿佛春风一般。 两个俊朗得极致的男人,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真的好令人羡慕。 随即,费麒又走到咖啡机边倒了一杯咖啡,瞥了面色不算很好的秦漠飞一眼。 “如何,查到是谁了吗?是不是他干的?” “阿飞没有找到痕迹,目前还不清楚,他是个十分狡猾的人,要找到蛛丝马迹并不太容易。” “可是除了他,谁还把你的底细摸得这么透?知道咱们总部在北美,把秦漠枫安插了过去。他居然能买通美国警方来个偷龙转凤,这手段一般人做不出来。我就说,斯蒂芬出手那么狠都没有动摇到他们的根基,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之前一直生活在美国,根基当然牢固。” 秦漠飞捏了捏眉心走到沙发边坐下,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少见的凝重。 我隐约听出来,他们口中的“他”是秦驰恩。是他又做了什么让秦漠飞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吗? 他们说的偷龙转凤,莫不是很早之前就把秦漠枫弄了出来,而监狱的那个是假的?会是秦驰恩做的吗? 我越来越不懂了,他们之间的争斗好像从未停止,甚至愈演愈烈。这是为什么呢?一个富可敌国,一个生命随时可能终结,至于吗? “阿麒,程婉卿的资料查出来了吗?”秦漠飞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道。 “嗯,她是秦驰恩的学妹,从哈佛商学院一毕业就进入了公司,一步步爬到执行总裁的位置,是他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反之,程婉卿对他也十分忠心,估计在她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 “你找个机会去见见她,探一下她的口风。” “嗯!” “成业集团这边暂时不用理会,漠枫他对经营生意没有任何经验,他们为了让他坐稳这个位置,一定会帮忙出谋划策。到时候你盯着一点,谁出手就打击谁。” “你这样打压,老爷子那边会否很难过?这可是秦家明面上的家业,破产了所有荣耀都不在了,等于把秦家彻底从金门世家中剔除了。” “秦家这种体系早该废了,你不用担心。对了,暂时把手里的投资停一停,把市的消息想办法透露给商家,商岩急功近利,他一定会去的。” “漠飞,这样一来,商家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了,前段时间截了他们的项目,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我不这么做,又怎么会安生?他们时刻都想着怎么弄死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这金门世家不除,我会永远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种生活我早已经厌倦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秦漠飞吐露心声,看他脸上透露出来些许疲惫,想是真的厌倦了这生活。我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因为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那么狂傲霸气。 听他们谈生意经,我并不是很明白,但秦漠飞要打压商家的事情我却是听清楚了。怪不得商岩说他在一点点蚕食金门世家,原来是真的,他胃口真大。 费麒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坐下,把手里泡好的咖啡递给了杜南星。 杜南星埋头喝了一口咖啡,抬头时不经意瞥了眼我藏身的这边,道,“漠飞,你就不怕他们拿欢颜出气?她已经被害过一次了。” 秦漠飞垂下了眸子,操着手沉默不语。我再也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但十分关心他的答案。杜南星是故意这样问的,他在帮我。 许久,他抬起头来,不以为然地道,“她已经回到了秦驰恩身边,应该很安全,不用我操心。”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多么欣慰我回到秦驰恩身边吗?他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甩开我? 我以为在费麒他们面前他会说那一切都是装的,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可现在只有他们,他依然讲这样无情的话。原来他那么渴望我离开,并很不介意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不顾我还怀着他的孩子。 费麒和杜南星听到他这话都沉默了,杜南星还下意识往我这边看了眼,我们四目相接,他蹙了蹙眉又转过头了,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漠飞,你就不怕伤害她吗?”他又帮我问了句。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用她来威胁我,我为何还要留她在身边?这世上女人很多,但愚蠢的女人会成为男人致命的累赘,我不傻。” 累赘?愚蠢的女人?原来我在他眼中竟是这样不堪的存在。 脑中闪过无数他甜言蜜语的话,一瞬间都变成了利刀,狠狠地戳向了我的胸口。痛,撕心裂肺的痛。 “她还有身孕呢。” “那不是我的孩子,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怀孕。” 是,当时我没有怀孕,但你留了一颗种子啊?秦漠飞,我千辛万苦回到你身边,你怎么讲得出这样丧心病狂的话。 我在也忍不住冲了出去,跑到他面前抬手一耳光抽了上去,“秦漠飞,你讲得没错,我在秦驰恩身边确实比在你身边滋润多了。” 然后我就走了,特别骄傲地昂着头跟个斗鸡似得走了出去,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但一上车,我这口气就泄了,眼泪花不争气地冒了出来。我本来是不相信他会放弃我的,还心存希望,觉得他可能就是装的,谁知道 我不应该来这里的,否则也听不到他无情无义的话。妈的,居然说我是累赘,我愚蠢,我遭受的这些种种不都是因为他吗? 混蛋,他真是把“明哲保身”几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开着车离开了别墅,一边开车一边哭,委屈,不甘和愤怒一股脑涌上心头。我算是把一张活了二十多年的老脸丢光了,跑到这边来自取其辱。 之前千辛万苦想回到他身边,觉得有他的世界才算是完美。而我好不容易站起来回来了,他却变了。 想起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想起无数个夜里流过的泪伤过的心,这样的结果对我生生是一种讽刺。 我诅咒他,诅咒他一辈子得不到真爱! 我没有回公寓,就这样开着车在马路上一圈一圈地兜,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跟神经病一样。 天很阴霾,下着雪,夹着雨丝,十分凄冷。 我在马路上兜得车里都没油了,才把车停在了路边。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儿,听着呼啸而过的狂风,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滚出,一颗颗跟断线珠子似得。我替自己感到委屈,不值,却又无可奈何。 我正哭得伤心时,忽然有个交警走过来,直接贴了一张罚单在我车上,气得我把头钻出去就大骂。 “神经病啊,你钻钱眼里了吗,我马上就走的。” 交警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我,“女士,这里是公车栈道。” 我愣了下,连忙轰动油门,才惊觉车没油了。我气急败坏地下了车,狠狠踹了一脚车轮,谁料想折了脚趾头,疼得我直抽气。 瞧着交警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狼狈地打了个车走了。 人倒霉的时候感觉万事都在作对,我上车后才发现身上既没带钱也没带手机,于是只能在司机十分不屑的注视中下了车,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紧了紧衣服,顶着寒风朝前走,也不知道去哪儿。这地方离公寓还有点儿远,看样子得走回去了。 临近腊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阴冷,魔都靠海,所以风特别大,整天都刮得呜呜呜的像鬼哭狼嚎。 我最厌恶这样的天气,阴霾,冷冽,令人压抑。 下着雪,马路上的行人不多,走路都缩着头佝偻着腰急匆匆的,极少有一两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生,我一眼就看得出她们是混迹风尘之地的人。 想想,真怀念在夜店里没心没肺的日子,不用动情,也不用这样狼狈了。爱情是最折磨人的一种感情,令人歇斯底里,没有自我,甚至崩溃。 我还没有表现出这么极端的样子,因为肚子里藏着一团怒火,心有不甘。或者,我心里还存有一点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咦,这不是最近帖子上很火的那个想嫁入豪门的极品心机婊吗?” “我擦,真的是呢,还真尼玛怀孕了呢,这女人为了嫁豪门也真是豁出去了。” “嫁个屁啊,人家秦漠飞是有老婆的,商家的大小姐,比她漂亮多了。她顶多是人家玩玩的小三儿,快点拍一个,拍一个放朋友圈去。” 这些闲言碎语就在我耳边飘过,我凉凉看过去,数米远几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正对着我使劲的拍,跟打鸡血似得。 国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尿性,唯恐天下不乱。我没有理会他们,转头又往前走,望着遥远的酒店公寓,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眼看着天色入暮了,四下里陆陆续续亮起了霓虹灯。夜色如此璀璨,我却无心赏风景,像一缕幽魂似得飘荡在街头,感觉特别的凄凉。 去年的冬天我好像也是这般可怜,一夜之间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孩子。而今年,我失去了那个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 原来真如秦驰恩所说,秦漠飞是我的劫数,从遇到他的那天起,我从没有过一天安宁的日子。 “小姐,小姐” 我正怅然若失地往前走着,身后忽然传来急急的呼喊声。我霍然转头,看到王妈拎着一个食盒在身后喊我,她还不太确定的样子。 看到她,我仿佛看到了亲人一样,眼睛忽然有些酸涩。“王妈,好久不见了。” 她匆匆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泪花一下子冒出来了,“真的是你啊小姐,我刚才看你走过还不太确定,跟了好一会才敢喊你。” “你怎么会在这边?”我看了一下四周,这里别墅区远得很,她一个人跑来这边做什么? 她怔了下,笑道,“我一个亲戚刚搬来这边,我过去看了看。小姐,你怎么不回家呢?我一直在别墅等你回来呢,天这么冷,咱们早点儿回去吧?” “我从新搬了地方,那里暂时不回去了。”别墅里有太多和秦漠飞的记忆,我不愿意回去。 王妈蹙了蹙眉,又道,“噢,那你在哪里住?我也搬过去跟你住好吗?” “好!” 第263章 你是否太狠了 “小姐,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快尝尝看。” 一进门。王妈就献宝似得把拎的食盒打开,里面是她亲手做的桂花糕,都还有点儿温热。 我狐疑地拿起一块尝了下,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吃。糯糯甜甜。“王妈,你真是去看亲戚的?” 在那个地方偶遇她。会否太巧合了点?尤其是我还裹得那么严严实实,王妈居然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我总觉得有点纳闷。会不会是秦漠飞担心我让她来找我的? 她重重点了点头,“真的啦。是真的。哎呀,这屋里稍微有点乱,我得整理一下。小姐,你应该早点叫我来帮忙收拾一下的嘛,自己弄多累。” 看王妈热情的样子,我又感觉是自己想多了。秦漠飞唯恐我缠着他,又怎么会让王妈来找我呢? 我这人。老爱自作多情,本性难移。 “对了小姐,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啊?外面吹了冷风。回来洗个澡舒服一些。我去给你泡热水吧?” “不了王妈,我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先忙。这边客房都是布置好了的,你随便找个喜欢的房间睡就好。” “哎,那我先给你做饭,肉片粥好吗小姐?” “你喜欢就好,反正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王妈的到来仿佛冬天的暖风,令我心头有了点依靠。我也再没那么难过了,进到书房关上了门,打开电脑登录了邮箱,看到了杨硕发来的两封邮件。 一封邮件是他自己找我,说打了我一天电话也没人接,让我看到邮件立即回电话给他。第二封是关于商颖的,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几张街拍。 我惊愕又激动地发现,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就是阿风,地点像是在边郊的市。两人虽然没有太过亲密,但看得出商颖对阿风并不反感,甚至还有兴趣。 这说明阿风已经成功接近商颖了,那么接下来想起那画面,我冷不丁地颤了一下。 如果他们俩个真的搞上了,我这大仇算不算报了?不过s的潜伏期很久,想要看到她的报应还得需要一些时日。 事不宜迟,我立即拿起手机翻了下,发现上面有二十来个未接来电,有丽丽她们的,秦驰恩的,其余就是杨硕的。 我想了想,先回了个电话给杨硕,他几乎是秒接。“沈小姐,你这一天到底去哪里了?我电话都要打爆了也不接。” “讲重点!” “我现在市,跟着商颖来的,她跟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在约会,两人看起来很熟,举止十分亲密。” “那么,她出轨了吗?” “目前还没有,两人在吃烛光晚餐呢。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讲!” “这男的好像是有意接近商颖的,十分殷勤。他一定知道她是秦先生的老婆,但怎么还有那么大胆子去招惹她呢?所以我想,这是不是你的主意?” 居然被他猜中了,这家伙真不愧是特工出身,他似乎比阿飞更为精明,更细腻。我本来想否认的,可想到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托付他,就“嗯”了声。 他又道,“你是准备抓商颖出轨的证据来逼秦先生休了她吗?” 他这一点倒是猜偏了,但我不置可否,就让他误会好了。 我若说了阿风是s的携带者,他一定会觉得我太过于狠毒,影响我在他心里柔弱的形象。 于是我想了想道,“杨硕,你有点多事呢,逾越了。” “好啦,问问而已嘛,对了,我还发现了一件更有趣事,正在寻思要不要告诉你,告诉你会不会接受不了。” “嗯?”我接受不了的事,除了秦漠飞还有谁?“是关于漠飞吗?” “早上我跟随商颖来市时,无意中也遇见了秦先生和一位十分漂亮的小姐,处于职业本能我拍了照片,你要看吗?” 秦漠飞和一个漂亮的小姐?怎么可能呢,他下午在魔都啊?可是杨硕不是一个喜欢吊人胃口的人,他有一说一,不会真的是秦漠飞跟别人在市暧昧吧?那边离魔都近,也不过一两个小时路程。 我有些紧张,想知道,又怕知道。 而就在犹豫的时候,邮箱忽然响了下,弹出来一封新邮件。我点开后,是杨硕发来的图片附件,我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点开了。 果然是秦漠飞和一个漂亮的小姐在车里紧紧相依偎,看这夸张暧昧的姿势定然不是在聊天气。 这个小姐我认识,是我最好的姐妹丽丽。 她一脸妩媚的笑容,真的是美艳不可方物。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她笑起来会这样好看呢,特别撩人。 我死死盯着电脑上的图片,不警觉齿关咬得咯咯作响,一身的血液像在瞬间冲向了脑门。我不信,不信丽丽会背叛我,她昨天还打电话问我好不好呢。 “沈小姐,你还在吗?” “我不在,晚安!” 我迅速挂了电话,血在沸腾,心在狂跳,怒火在燃烧。 电脑上那相拥的画面如刀尖一般戳着我的心脏,我感觉快要无法呼吸了。这画面把我心头那点微妙的希望击得粉碎,前一分钟我还在奢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死盯着照片看了一刻钟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翻出了丽丽的电话号码,其实这都能倒背如流了,她是为数不多的我视为亲人的人。 我迟疑许久,还是拨了过去,电话一直响了很久才接通。“喂,欢颜吗?打电话什么事呢?” 丽丽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喘,我十分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下才有的声音。她那边很安静,应该没有在“清风吟”里面。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还问我什么事呢,你之前不是打电话给我嘛,我今天去外面了,没带手机,问一下你找我什么事。” 她愣了一会才道,“噢,想起来了,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去市玩,见你没有回,我就一个人去了。” “呵呵,那边好玩儿吗?我还没有去过市呢。” “还不错吧,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唔欢颜,你怎么还不睡啊,我都睡好一会了,折腾一天了,好累!” “那没事,你睡吧。” “嗯,晚安。” 她说完过后里面就没声音了,我以为她挂了电话,正要放下手机时,里面又传了一句,“秦先生,欢颜刚才打电话给我了,我真的好怕,她会不会发现咱们的关系啊?” “怕?你们混迹在风尘中的女人,男人不都是拿来共享的吗?怕什么,傻妞,过来,再帮我弄弄。” 电话里的声音特别小,可能是离得远,估计是丽丽忘记挂掉手机了。所以我把里面两句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是秦漠飞的声音,低沉磁性,十分好听的男中音。 我吓得慌忙挂了电话,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荡着他们俩的对话“会不会发现啊”“过来给我弄弄”。 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这一切虽然来得太快,但都是真的,真得不要再真了。之前秦漠飞讲的话都是花言巧语,什么花前月下,什么海誓山盟,通通都是骗人的。 我忘记了,他那方面能力那么强,怎么可能一直为我禁欲呢。这一两年里,我们俩发生的关系并不是很多,他一定也受不了的。 听刚才丽丽的话,说明她和秦漠飞已经保持这种关系很长时间了。怪不得她每次都劝我离开秦漠飞,原来并不是为我着想,而是为她着想。 想起她对我姐姐般的关怀,我仍旧无法相信她居然背叛了我,我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啊。她还说要当我女儿的大干妈,她就这样对待我吗? 我低头看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这绝对是对我人生最大的讽刺。 我在这里含辛茹苦地怀着孩子,孩子的爸爸在那边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 小家伙这会儿可能也受了我情绪的影响,非常的不安分,翻过来翻过去的,倒腾得我十分难受。 我退出邮箱,捧着肚子走了出去,刚走到客厅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我还没有冲到洗手间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我没怎么吃东西,秽物不多,倒是吐了一地酸水,很臭很酸十分难闻。 “小姐你怎么了?” 王妈听到声音从厨房间跑出来,连忙扶着我坐在了沙发上。她倒了一杯水给我漱口,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有发烧啊,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就是有点恶心,没忍住。”我没跟王妈提秦漠飞的事,这种家丑还是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王妈给我捋了捋背,找了点山楂片让我含着,“小姐,你这马上就要生了,万事得小心。我给你放水泡个热水澡吧,身体也舒服一些。” “不用了王妈,我想睡了,自己洗漱一下就好,你也早点睡吧。” 我实在没法佯装若无其事地面对王妈了,起身回到了卧室。关上门后我也没有洗漱,打开阳台的落地窗,站在围栏边拿着高倍望远镜遥望兰若酒店。 我想看看那个天台花园,想看看 天台上好像有个人,我连忙拉近了镜头,才发现是秦漠飞,他就站在围栏边,身边还靠着一个靓丽的身影,是丽丽。 他曾告诉我,那个天台花园只有我和儿子去过,想不到他把丽丽也带过去了,两个人相互依偎的画面十分温馨,我看得艳羡不已。 原来他们刚才的地点就在兰若酒店,还是那间总统套房么?那是我跟他缠绵过很多次的地方。 阳台上的风又冷又刺骨,仿佛刀一样在我身上剐,但即便这样,也不及我心头痛苦的千万分之一。 那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滋味令我万念俱灰,我真的想不到我时刻想着念着的男人会这样对我。 不知不觉间,脸上一片凉意,我慌忙抹了一把,竟已泪流满面。我收回望远镜,靠着阳台忍不住泪如雨下。 想起他去普罗旺斯找我的样子,想起他抱着我抵死亲吻的温柔,还有他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激情,这些种种都令我无法释怀他的背叛。他明知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样背叛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洒脱。 秦漠飞,你是否太狠了? 第264章 风云变幻 我上辈子可能做了不少道德沦丧的事,所以报应都在这辈子来了。我觉得,若要评全天下最可悲的人。应该非我莫属。 就在我被秦漠飞气得寝食难安的时候,各种嘲讽我的流言蜚语又铺天盖地的来了,这次他们的标题是:心机女败给风尘女,商业巨子又玩出新高度。 心机女当然说的是我。说我机关算尽想替代商颖成为正主,谁知道被妩媚风尘女截了胡。以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虽然是捕风捉影的八卦新闻,但内容却多少有些真实。这不太像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另外的知情人。 这新闻短短不过数百字。但掀起的风云却是前所未有。一夜之间我、丽丽等人都被扒开了,网络上全部都是关于我们那些不堪回首的历史,影响非常恶劣。 在现实中,不少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因为平日里忙于生计,疲惫的神经无法松弛,就喜欢在这些八卦上面泄愤。各种嘲讽,各种黑。 各个搜索引擎的头条几乎都是关于我们几个的流言,简直愈演愈烈。 我怀疑这是商颖下的手。但杨硕跟我说。她正和阿风打得火热,一点儿没有被这些流言影响。没有害人动机,我就更莫名其妙了。 丽丽在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我,说她跟秦漠飞没有什么关系,我“呵呵”了几声就挂了。纵然我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总归是相信自己眼睛的。 我每天晚上都站在阳台上观望兰若那边的动静,十天内,至少有两三天是看得到他们俩的影子,依偎,相拥。如果这叫没有关系,我愿意把头砍下来当凳子坐。 只是,我无法去谴责丽丽什么,说到底我跟秦漠飞的关系本就不太正常,若不是因为我给他生了个孩子,我们俩这辈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再则,他娶的是商颖,我自己都名不正言不顺,又怎么去声讨丽丽呢。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也会跟我一样被抛弃,然后秦漠飞又搭上一个女人,接着又始乱终弃,如此反复,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回头想想,豪门不就是这样么? 因为有钱,就有权朝三暮四,唯有把他们当金主的女人才不会为情所困,像我这样如飞蛾扑火的女人,实在是够愚蠢的。 这些帖子在发酵三天过后被清除了,网络媒体又回到了一种波澜不惊的状态,然而这三天里掀起的风云,估计够魔都人茶余饭后好一段日子了。 这期间,秦漠飞的活动得十分频繁,中邦国际r实业有限公司正式在兰若开设分部,成为了魔都最具争议的一家公司。 因为在这之前,成业集团的精英部门就在兰若的。就在秦漠枫接手公司过后,这个部门就搬去了公司总部,再没有分级那么明显了。 而与此同时,秦漠飞大张旗鼓地整修兰若,把顶楼以下五层全部打造成了中邦国际的办公区域。 于是,在兰若的主体外墙上,出现了“r”几个风骚的字母,业界的人,当然晓得这几个字母意味着什么。 秦漠飞是天生带着光环的人,张扬、霸气、狂傲,如暗夜里的萤火虫,田地里的金龟子,走哪都掩不住他一身强势的光芒。 所以,他一直站在风口浪尖,迎接着众人对他的关注,或艳羡,或嫉妒,或恨!我想他直到死去,这光辉都不会散去。 他站得越高,就离我越远。我开始尝试着接受这一切,去忘记他,淡漠他,装着这世上没有他。 只是每天夜里躺在床上,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跟他的种种,好的坏的,都令我肝肠寸断。 女人啊,有时候确实很痴傻的。 随着孕期一天天增长,我也不怎么出门了,除了下楼运动,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呆在家里,看看书,筹备一下即将开展的工作,总之把时间排得很满,这样就不会那样难过了。 王妈把我看得很紧,深怕我身体有什么闪失,哪怕我坐马桶太久,她都会来小心翼翼问我要不要开塞露。 除此之外,还跟我走动的就是秦驰恩了。人说患难见真情,在我备受流言困扰的时候,只有他从没间断过照顾我,呵护我。 以前是我去看望他,但就在我不怎么出门过后,就变成他来看我了,每次都拖着消瘦病态的身体来看我,拎着阿莎给我做的酥饼和糕点,各种各样都有。 他的病情还在控制当中,但我看得出他一天比一天消瘦,气色也大不如从前了。但他把自己收拾得十分精致,所以即使病得这么严重,但看上去依然赏心悦目。 我问他,为什么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这样玉树临风,他说因为每天要来看看我,他为悦己者容。 他总在不经意间打动我,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嫁给他,是否真的会很幸福,即便不爱他,但那份感恩的心也足以支撑我陪他走到地老天荒。 他从没停止过想跟我在一起的想法,我看得到他眼底强势的占有欲,比秦漠飞更浓,更强。 马上就要过大年了,我也怀孕快七个月了,肚子大得超乎想象。 之前怀小凡的时候肚皮是尖尖的,但这次不一样,我整个肚皮像一只蛤蟆,妊娠纹也开始多了,腿上,腹部上,王妈说屁股上也有。 我真担心女儿生下来过后我就彻底残了,到时候恐怕就是个黄脸婆,估计连风韵犹存都做不到了。 那样的我,恐怕再也引不起秦漠飞的注意了吧? 其实我很傻的,即使到现在都还在想着念着他,每次门铃响起的时候,我就特别渴望外面的人是他,只可惜 他一直在这个城市万众瞩目地活着,但却从未来关心过我,哪怕是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从没有过。 就连我去做孕检,也都是秦驰恩陪我去的,孕检医生一直以为他是我的丈夫。每次有什么叮嘱都对他说,“你太太的身体不是太好,要补什么什么” 秦驰恩每次都笑逐颜开地猛点头,把医生的话当成了圣旨一样。 有时候我在想,他也是真够愚蠢的,放着程婉卿那样有才有貌的女人不爱,偏偏守着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还一天天跟打鸡血一样。 他从不在我面前提秦漠飞,也不问我和秦漠飞之间到底如何了。而我十分清楚,他们两个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年前这半个月,成业集团的股价跳水性大跌,中邦国际r实业有限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购了散户手里所有的股份,成为了机构之外最牛散户。 这引起了秦家族人以及董事会的恐慌,当即停牌召开股东大会,据说是在做人事调动和商量对策。 而更诡异的是,商家因为在市的投资决策失误,造成了一大亏损,这亏损的消息随着商远成私生女的丑闻一股脑被曝光了出来,令所有人哗然。 在这场风云中,有个女人戏剧性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聂小菲。 她就是商远成私生女丑闻里的女主角,商远成的那个情妇。原来她当年并没有被处理,而是被商远成送去了国外,商颖消失的那些年,其实就是跟她在一起生活。 她此次强势归来,也是惹得商家上下鸡犬不宁。也所以,中天实业被这些负面新闻连累,在年前的一个月交易日里,股票以颠覆性下跌,机构不得已抛出的股份就又被中邦国际接盘了。 与此同时,公司诡异地收购了薛家经营好几十年的运输公司,公司规模又扩大了不少,瞬间成为了魔都最大的财团,没有之一。 中邦国际和公司的迅速扩充,顿时就形成了两大公司对立,而秦漠飞和秦驰恩,也成为了最强对手。 我在偶然一次机会中,看到了秦驰恩一份股份合约文件,发现了薛宝欣、陈酒和甄阳秋,都各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直至今日我才恍悟,秦驰恩笼络了所有的人为他牵线搭桥,目的就是为了对抗秦漠飞。他在商场上的手段果真是非同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布置了这么多。 可能唯一跟他没有瓜葛的就是商家了,至于其他三家,已经形成了联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秦驰恩是个非常狡猾的商人,他做事从来不显山露水,一直都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魄力。 也因为如此,我始终对他有那么一丝的提防,怕他再次利用我,虽然我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我比较庆幸的是,自从跟秦漠飞决裂过后,我果然安宁了。走在街上也再没有人想杀我,动我,安全了。 心里头虽然觉得怅然若失,但也不再去想他的好好坏坏了,有些事不放下也得放下,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是。 我的预产期是年后的正月底,正好天气转暖的时候,于是在没有事情的时候,我就让王妈陪我去外面转转,这一胎我想自然生产。 我本以为这段时间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但早上我接到了阿风的电话,他约我在世纪商贸城的咖啡厅见个面。 听他的声音情绪好像有些低落,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他一个多月来主动联系我,所以我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第265章 我错了吗 这次出门我没有让王妈跟着了,因为阿风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我不想再有杨硕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这事。 许久没到街上逛悠了,才发现魔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张灯结彩,喜庆的很。马上要过年了,逛街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大都是即将归乡的游子在置办年货。 想当初我在外读书,每年放寒假回去的时候,也会用省下来的生活费给爸妈买点儿礼物,那时候穷,但开心,也容易满足。 现在我生活十分富足,却已经没了那种单纯的快乐。人在变,心也在变,我已经再不是以前的沈欢颜了。那时候我单纯善良,像个天使。而如今我内心十分阴霾,已经学着会算计别人了。 天色依旧十分阴霾,大片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在魔都上空缓慢移动,越压越低,有种末日来临的即视感。 大腹便便不太好开车,再加上交通拥堵,我来到世纪商贸城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好在阿风没有催促我,还跟我说慢点儿开车,他就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等着我。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望着外面的广场愣神,也不晓得我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成为他眼底的风景。 他用的是自带的咖啡杯,就这一点上,我觉得他内心其实很善良。所以有时候我会纠结,让他去害商颖这事是否做得有点过分,我应该找一个没有什么良知的人。 我手撑着腰小心翼翼在他坐下,顿时觉得咖啡厅这沙发好挤,只能斜躺着用半个屁股挂在上面。 “你真的怀孕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连续喝了好几口咖啡压惊。 我但笑不语,第一次约见他的时候是我先去的餐厅,所以他并未发现我怀孕。此时瞧我大腹便便,惊讶也不足为怪。 “是不是我孕相有点儿难看?有时候照镜子我也觉得自己像一只蛤蟆,实在难看。”我浅笑着问他。 “你还是那么美,之前看了网上那些帖子还以为是谁在报复你说你怀孕,想不到是真的,你这都要生了吧?” “嗯,还有一个多月,预产期是正月底。” 我笑着点点头,叫服务生送了一杯柠檬水过来。我怕女儿生下来后皮肤不好,从四五个月开始就不喝任何带有颜色的饮品,包括巧克力我都不吃了。 阿风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轻叹了一声,“你还真勇敢,秦先生都移情别恋了,你还留着这孩子干啥啊?女人拖着个孩子以后不好嫁了。” 他有这种想法不稀奇,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一个未婚女人如果带着个孩子,那就是常人眼中的残次品,不管多么优秀都直接打五折。 所以现实中很多拖娃带仔的离婚女人,条件再好,再婚时都会降低目标要求,非常的识时务。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问他,“找我什么事?事情进行得还顺利吗?” 其实我知道事情是顺利的,杨硕给我的图片中,有他和商颖滚床单的画面,只是没那么清晰罢了。 我当时还问了杨硕,他盯梢时看到这一幕会否热血沸腾,他说他全程都是一柱擎天。但我不能让阿风知道我有找人监视他们,所以装着不知道地问他。 阿风捏了下眉心,又抱着咖啡杯喝了两口,面色有些怪异。我总觉得,他今朝的眼神十分暗淡,像藏着心事。 是出事了?还是事迹败露了? 可是,杨硕给我的资料中,他分明已经得手,怎么会这样呢? 我原本打算的是,他得手过后我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完美。 但看他样子…… “她应该知道我是aids患者了,今天约你来,一是把这个给你,二也是提醒你一下,抽丝剥茧之下,她最终可能会猜到这是你故意安排,你要小心一些。” 沉默许久,他才十分严肃跟我说道。还拿出一个u盘给我,我不用猜也晓得这是他们滚床单的录像。他确实是一个能说到做到的人,办事利落。 我接过u盘放进了包里,心里莫名有种不安。商颖既然知道了阿风是aids患者,就一定会查他的来历。我这边曝光暂且不说,我做得隐秘她不一定会发现。但他自己肯定会有危险,那女人的手段我清楚得很。 我迟疑道,“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的病情很严重,碰她一定会中招的,前两天我看她去做了检查,估计是有些反应出现了。” 阿风讲这话的时候面色有一丝的惭愧,令我心头罪恶感倍增。他总归是还有点良知的人,即使游戏人间也没有害过真正的良家妇女,所以我十分纠结。 “对不起阿风,让你做了这么一件坏事。”我很不好意思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商颖确实不是善类,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我只是怕这一曝光会给你带来危险,原本我已经抽身离开了,谁知道她那么快出现病毒反应,她早上打电话质问我了。” 阿风说着又喝了几口咖啡,握杯子的手微微有些用力。我心里更是不安了,如果商颖知道他,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风,你尽早离开魔都吧?”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他,面额我没有填,“这是我唯一能报答你的东西了,数字你自己填。” 他摇摇头,没有伸手接,“我活不了多久了,自己赚的钱都花不完,你不用跟我客气。这事我并不后悔,原本我以为我寻花问柳已经够丧心病狂了,想不到她比我更甚,我无意中听到过她要欧阳想办法除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 她居然还想着要对付我?这女人到底是多恨我呢?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小腹,现在宝宝就算早产也是能活下去的,我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来害我。既然她已经染上病毒,那我一定会让她成为过街老鼠。 只是阿风这情况…… “阿风,你离开魔都吧,去哪个国家都行。她这个人十分恐怖,一定会害你的。你到外面过后,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呵呵,我也是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死到别的国家,你都找不到我的坟墓来给我上香。你答应过我,会把我当做朋友的。” “……我不希望你死。” “好了,不提这个了,我随时都有死的准备,也无所谓了。欢颜,对了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点点头,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 “我是家里的独生子,爸妈现在还在工作,也不知道我染病了。如果我不小心枉死,这事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如果你还记得我这点好的话,就麻烦你隔三差五从我卡里汇一些钱过去,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他说着拿出一个装有银行卡和身份证以及u盾的小袋子给我,我看到身份证上面的名字叫“曲风”,一个简单利落的名字。 我抬头看着他故作云淡风轻的脸孔,眼睛忽然有些酸涩。是不是我这报复计划把他的死亡日期提前了? 不,这不是我的初衷。 “阿风你不会死的,这个不是可以活很久吗?” 他如果逃得远远的,商颖就一定找不到他了,他可以继续像正常人这般活着。所以我没有去接小袋子,但他直接拎起我的包塞进去了。 “卡的密码是我的出生年月日,我爸的账号在联系人里面。我买了投资基金,分红会自动打到卡里,等你把里面的钱汇完了,我想他们也已经不在了。这个秘密,就永远保守下去好了。” “阿风,对不起我不应该找你做这件事……” 听着曲风遗言般的交代,我再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因此而死,aids的潜伏期很长,我觉得他还能活很长时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可他居然在跟我交代后事了,还交代得那么有条有理,他一定是预知了什么。 “是不是商颖对你说了狠话?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找人保护你的。” “别乱想,没有的事,我还不至于坐以待毙。记住哦欢颜,我如果不小心死了,你要记得每年来我坟前上柱香。我自从生病过后也没有朋友了,只有你会主动找上我,还陪我过生日。” “阿风……”我鼻子一酸,眼泪啪啪地滚。 曲风莞尔一笑,递了两张纸巾给我,“快擦擦眼泪,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为我哭呢,挺开心的。” “你别老说死好不好,我很怕。” “好,不说了不说了,欢颜,你要好好保重,我这一生遇到过很多各种各样的女人,但没有一个像你般惹人垂怜,希望上天能够善待你,让你得偿所愿。” “阿风,谢谢你。”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一定要保重。” 他说罢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很干脆地拿着包走了,快步流星,完全不像一个有病重在身的人。 我坐在角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间后悔到了极点。 我真不应该把他拉下水的,他本可以继续游戏人间,直到死亡。可因为我,却让他的处境变得危机四伏。 我真的后悔了,十分后悔。 如果时间能退回到三个月前,我一定会从新选择报复的方式。商颖是我一定要除掉的人,而曲风却不应该为我的仇恨来买单。看来我是真的变了,变得十分丑恶。一开始我只会逆来顺受,现在已经懂得布局反抗了。 看来人都不是天生的弱者,只有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自己开一条路出来。 我在咖啡厅里坐了好久,直到天色入暮了才离开。 暮色既能掩饰我臃肿不堪的外表,也能掩饰我自惭形秽的灵魂。霓虹灯下的世界多姿多彩,美妙绝伦。在我眼里却是丑陋的,低俗的,我真的变了! 途中,我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但我没接,飞快地穿梭在车流中,往家的方向而去。 我很惶恐,报复商颖的事虽然我一直有心理准备,但当曲风证实她已经染病时,我这心里就扑通扑通的,很不踏实。 正常情况下的她都十分恐怖,何况是染病后的她,那不得翻了天么?我很怕她害了曲风,这会令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是最让人沉痛的。 公寓大门口,王妈都在翘首以盼了,一脸的紧张。看到我的车出现,她才微微放松下来,连忙喜滋滋迎了过来。 “小姐,你这是去哪里了啊,我打你电话也不接,都要急死了。” “我就是出去转转,快上来吧王妈。” “哎!” 我直接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和王妈一起坐电梯上去。我干了坏事,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是个善良的老人,如果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去害商颖,指不定多鄙视我。 “小姐,我今天炖了鸡,还做了你爱吃的萝卜糕。”进屋后,王妈就去厨房忙碌了,把她做的菜肴一一端了出来。 我顾不得吃,急急回了屋,把曲风给我的u盘插到了电脑上,导出了里面拍摄的画面。确实是他和商颖翻云覆雨的画面,两个人十分疯狂。 曲风很会玩女人,招数特别多,看着商颖那欲仙欲死的模样,恐怕完全想不到这是我刻意安排的。 她在曲风的身下呻吟,嘶喊,声嘶力竭地发泄着她的欲望。我仔细听了一下她喊的话,居然是“漠飞,用力,用力弄死我,快弄死我啊,漠飞。” 人说情不自禁时喊出来的那个人,一定是心里最爱的。那么商颖是爱漠飞吗?她爱他为什么会跟别的男人上床? 我曾想过,如果她不被曲风诱惑,就说明她命不该绝,但如果她被诱惑,那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她意料之中地被诱惑,但我却开心不起来。在这场报复中,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曲风,他是无辜的。 第266章 他死了 这一夜雪下得很大,铺天盖地的,狂风肆无忌惮地呼啸着从天际掠过。拍得窗户哐哐的响。 我辗转难眠,一闭上眼就想起曲风跟我讲的那些话,感觉那就是他的遗言,字字句句都令我十分惶恐。 所以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拿起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拨了两次他都没接。也就放弃了。 兴许是他睡着了! 我如此安慰自己,也迫使自己静下心来赶快入睡。毕竟我马上快要生产了,不好好保重身体也对宝宝不好。 但刚一合上眼,就仿佛看到曲风站在床前,他浑身是血,整个身体扭曲诡异,原本俊朗的脸上血迹斑斑,显得狰狞无比。 他对着我笑。一口好看牙齿血淋淋的,一张嘴就滴血,源源不断地滴血。他说。他本来可以多活一些日子的。但因为我他提前死了,他被我害死了。 我吓得再也无法入睡。打开灯拉开了窗幔,裹着被子坐在阳台上怔怔地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儿发愣。 心里头莫名的隐隐作痛,后悔、愧疚和惶恐交织在一起,我无法平静。我是真的错了吗?若不然怎么会如此难受,像是良心受到了苛责。 我也是被仇恨蒙了心,好端端害了曲风。现在商颖已经知道了他的病情,势必不会饶恕他的,而他又不避不躲,仿佛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我该如何面对这场即将袭来的风暴?就这样静观其变吗?万一曲风真的被她害死,那我岂不是要背负一辈子的愧疚? 我好茫然! 这夜的雪下得好大啊,像鹅毛一般纷纷扬扬,打着旋儿从天际落下,美得极致,也凄凉到极致。 我就这样望着天空一直坐到了天亮,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王妈开门叫我用早餐的时候,活生生被我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啊?” 她吓得一张脸煞白,用力拉起了坐得腿脚发木的我,把我全身上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看我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我无奈的看着她,“王妈,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夜里的雪漂亮,所以就多看了一些时间。” “小姐,你是不是在怪大少爷心狠不管你?你一定不要自暴自弃啊。”她忽然道,面色好像有点儿纠结。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怎么会呢,我们俩已经分手了嘛,再说他给了我那么多钱,我和宝宝这辈子都花不完呢。” 我已经很久不去想秦漠飞了,因为想到他就会心痛。他是我这一辈子提到的最硬的一块铁板,妈的玄铁板。 我一直告诫自己说,那是个人渣,是个臭不要脸的流氓,但内心深处始终也割舍不下。有时候做梦都能梦见他做饭给我吃,而我抱着他的腰像一只小尾巴似得转来转去,十分温馨甜蜜。 唉!女人就是这样,拿不起,放不下,在感情上永远都拖泥带水。 我洗漱过后正准备吃饭,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以为是曲风打来的,连忙冲到卧室拿起了手机,上面却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号码。 处于好奇,我还是接通了。 “沈小姐是吗?我是西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张有亮,请问你认识曲风吗?” “认识,他怎么了?”我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那麻烦你到菱安路31号正丰大厦来一下好吗?有一点事情想问一问你。” “噢,好!” 刑警大队大队长给我打电话,所为何事? 我记得曲风好像就住在菱安路正丰大厦,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也顾不得吃饭,换好衣服急急出门了,王妈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 这一路上我开得很急,我感觉曲风可能出事了,昨天他跟我说的那些近乎遗言的话还言犹在耳,他当时一定在计划什么。 “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王妈看我面色不太好,很紧张地问道。 我不好跟她提曲风的事,只说一个朋友好像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从东区到西区要上高架,我转弯上去过后车开得很快,吓得王妈一个劲让我慢点。 昨夜里的雪很大,魔都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就像是仙境中的琼楼玉宇,十分妩媚。多好的景色,可我感觉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因为如今的我内心是如此丑恶。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菱安路正丰大厦,老大远就看到大厦左侧靠广场的地方围聚了好多人。 好几辆警车停在那边,警察们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正拿着喇叭在喊围观的群众后退。我惊恐地看着广场上拥挤的人群,竟不敢再开过去了。 刑警大队曲风 我脑中又想起了曲风跟我讲的话,“欢颜,如果我不小心枉死,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就麻烦你隔三差五从我卡里汇一些钱过去,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原来他说的不小心枉死,是早就有预谋的? “小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王妈一句话拉回了我神游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又轰动了油门,“我们过去看看。” 我把车开到了广场上,停下后迅速挤进人群来到了最里面,地面上的一幕顿令我泪眼婆娑。 白雪覆盖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形状扭曲的躯体,躯体的主人我认得,是曲风。 他还穿着昨天那套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十分高贵。他的身体估计已经摔碎,胳膊和腿都以不正常姿势僵着。唯有那张脸还保持着完整,很英俊。 他双眸紧闭,唇角溢出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冰。身下的积雪也鲜血染红,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画面。 不知道他离开了多久,扭曲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寒风拂过他的身体,带起一股凄凉和惊悚。 我呆住了,震住了,被他吓住了,无法控制地后退了数步。王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满眼的担忧。 我无法控制哭了出来,心仿佛被谁用一只手捏着,无法呼吸,无法跳动,我几乎要窒息过去。 我怎么这么傻呢? 如果我不是一心想着复仇,就不会在众里寻他,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把他本就没有色彩的世界摧毁,让他成为了魔都一缕孤魂野鬼。 如果我稍微聪明点,读出曲风话里的话就一定能劝住他。只是我那么愚蠢,他都已经把后事全部交代好了,我还以为他仅仅是在嘱托我而已。 曲风,这个在我生命里仅出现了三个多月的男人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如果没有我,他至少可以多活好多年如果没有我,他还来得及对双亲尽孝。 所以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王妈轻轻拉住了我的手宽慰我,她并不晓得曲风是谁,但也双眸泛泪,是可怜,还是痛惜,我也不知道。 为首一个戴眼镜的警察阔步走了过来,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就是沈小姐吗?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朋友。” “据我们推断,他大概是昨天凌晨三点多从十二楼跳下来的,那个时候你正好在给他打电话对吗?他的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你知道他跳楼的动机对吗?” “警官,我仅仅和他是朋友,请你不要用这种审问罪犯的语气来问我好吗?你们到场这么久还让他这样躺在这里,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和曲风之间的约定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我并不打算跟这些警察废话多少。 曲风选择以跳楼的方式来结束生命,想来是不想连累我,所以他肯定也留有遗书来安排后事。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是布置好了的。 这大队长被我呛声,脸色有些不好看,正要呵斥我,一个拎着公文包的男子走了过来,瞥了那警察一眼。 “警察同志,我是曲风的律师张全,他在前一个礼拜找过我,说他如果出了事,后事由我全权代理,这是他的遗书和合约。” 律师讲话十分利落,三言两语就把我的嫌疑撇开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这大队长,又走到曲风面前看了眼,长叹一声后,他微微鞠了一躬。 警察看过文件过后,拿着对讲机把早已经停在外面的救护车喊了进来,让那些医护人员把曲风搬上了车。 我不晓得那遗书上写了什么,总之警察没再理会我。我退到了警戒线之外,泪眼婆娑地望着地上那团殷红的积雪,它还是个扭曲的人的印记,十分扎眼。 那个张全律师跟警察说了很久过后,往后看了我一眼,快步走了过来,“沈小姐,曲风的后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他跟我说你是他很好的朋友,等他下葬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你若有空就来看看。” “那就多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全并未跟我讲很多关于曲风的事,当然我也没问。 曲风是个双面人,而我触到的一面是他最阴霾的,只希望他在天堂不要再遇到那些毁他一辈子的狐朋狗友。如果他没有过早地近墨者黑,今朝他一定会是个商场精英。 救护车走的时候,我也跟了过去,一直跟到了医院,我要送送他。医生们没有再抢救,直接把他整理好送到了太平间,我说我是曲风的朋友,他们就给了我一点送别的时间。 就在太平间外的小房间里,曲风扭曲的四肢被强行摆正,看着终于不那么惊悚了。我走过去时,他静静躺着,脸上的血迹也被处理了,看起来十分宁静。 这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五官无可挑剔,如果他还健康地活着,一定是众多女孩仰慕的对象吧?毕竟像商颖那样的女人都迷上了他。 我泪眼婆娑地看了他许久,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曲风,如果还有来生,你一定要来找我讨债,我把命还给你。” 我在病床前泪如雨下,无法接受他的离去,他认识我才三个月,三个月前他以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而三个月后,他把垂暮的双亲都交给了我。这其中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我不知道,但我晓得,他的嘱托我一定会做到。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害过无辜的人,可偏偏我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了曲风过早地走完了他的人生。他可能最终会死于s的并发期,但那会是很遥远的以后。 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 曲风的死我难辞其咎,活生生一个人,就因为我那该死的决定而选择了以这种方式早早结束生命。我果真是个祸水,名副其实的祸水。 我开车离开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际大雪纷飞,还夹着些许雨点子,仿佛也在为逝去的人垂泪。 这一天,是我有生以来最难过,最自责的一天,我一定不会忘记,十二月十八,离大年三十仅仅还有十二天。 我想,对曲风这份愧疚会一直伴随着我终生,直到永远。 第267章 蝴蝶效应 回到家后,我独自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翻出曲风写的博客又看了一遍。才发现他昨天又更新了。 博文下阐述了他和商颖认识这段日子的一些心路历程,字句间无不透着对她深深的仰慕和眷恋。 他说商颖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他醉酒后情难自禁,跟她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他清醒过后知道了她的身份。觉得害了她,对不起她。所以只能用跳楼的方式来对她表白,他喜欢她。 文章里提到商颖的身份时。他用了真名,他说了这么一句。“我不知道她叫商颖,还是秦漠飞的妻子,否则我一定不敢,一定不会去亵渎她这样一个完美的女神” 这一篇博文只有七八百字,但我看了不下十遍,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终于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他不想商颖怀疑到我。用了这种方式去转移她的注意。 还有,他提到了真名,等于又暗中帮助了我一把。要一个人身败名裂。没有什么比说她染上s来得更直接。更粗暴了。 我关掉博文,微博忽然弹出来一个私信。是曲风发的:“我尽力了。”简单的四个字,再一次令我泪如雨下。 我觉得,他的存在一定是为了成全我这个复仇计划,若不然怎么会在遇到我三个月后他就选择了离去。 曲风啊,这个名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印在了我的心头,我怕是到死都放不下了。 我在书房里哭了很久,痛苦得无以复加,又自责又愧疚又后悔,觉得我就是天下最肮脏的女人。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王妈又放心不下我了,“小姐,我给你做了银耳汤,你出来喝点好吗?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用力揉了揉胀痛的眼睛,起身把门打开了,“我没事的王妈,只是心里有些难过,他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 “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想开点吧。快过来喝点银耳汤,我这就去给你盛,你这都要临盆了,一定要对自己好,不然大少爷如果知道” 她说道这里忽然顿住了,连忙转身去盛银耳汤了,而我心绪难平也没多想,就随意回了一句,“谢谢你王妈。” 喝银耳汤的时候,我随手拿起餐桌上的报纸翻了翻,看到一则十分惊人的八卦新闻:最强小三斗正室,金门世家丑态百出,谁主沉浮,还看商家。 如今的娱记都是标题党,简单粗暴并且低俗,这样的关注率反而比中规中矩来得高。所以现如今的人们都不太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很多人为了博眼球是什么都豁出去了,没底线。 我打开报纸,把这消息认真看了下,却发现这不是个八卦新闻,而是真实发生的。 说的是聂小菲回国过后找过商远成,提出了一个十分荒唐的要求:要扶正成为商家二太太。 原本商远成闹丑闻一事就已经惹得商夫人怒火中烧了,所以听到她提这么个要求时,直接扬言要除掉她。 商颖不干了,她是聂小菲的女儿,自然要帮着自己的母亲,于是这母子俩好笑了,联手逼宫商远成和商夫人,甚至还用上了秦漠飞的身份。 商太太直接气病了,而商远成则里外不是人,现在被这母子俩弄得焦头烂额。 聂小菲的意思是,她不当二夫人也行,但必须要持有跟商夫人一样多的公司股份,不动产以及各种珠宝首饰。她这个要求太过分,被商远成拒绝了。 于是这母子俩就准备起诉打官司,才有了这“最强小三斗正室,金门世家丑态百出,谁主沉浮,还看商家”的标题新闻。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想商颖之所以来得这么奇葩,就是聂小菲这么个基因遗传。在这个事情上,我是偏向商远成夫妇的,毕竟商岩是我的好朋友,也曾对我好过,我爱屋及乌。 更何况,我与商颖本就有仇,一下子就同仇敌忾起来了。想着在万庆楼时聂小菲对我的冷嘲热讽,还有商颖对我的那些伤害,我心里的这股怒火就愈演愈烈。 再则,曲风的死我也下意识怪在了商颖身上,我觉得是时候再落井下石一把了。 喝完银耳汤过后,我又跟王妈聊了两句才又回到书房,翻出了曲风跟商颖翻云覆雨的视频。 如此劲爆的画面,我看得却十分心酸,是我一念之错间接害死了曲风。而现在他尸骨未寒,我又要用他给我的视频再害人,希望他在天堂不要责怪我。 我之所以这么早下手,就因为这报告出来,趁热打铁才会引起众多人关注,才会让这该死的女人身败名裂。 我剪切了两分钟曲风没有露脸但十分劲爆的视频,修正过后,能一眼就看出画面中的女人是商颖。 而后,我把这视频匿名放在了魔都最色情的一家论坛上,这里面不乏各种精英人物,所以一定能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时的我心里只有置商颖于死地的想法,太多的仇恨令我无法理智,也无法去思考这千层浪激起过后,又有多少人会糟秧。 我做好这一切过后,把电脑里所有关于曲风的痕迹都删除了。他本是我生命中一个过客,却给我留下了永远难忘的痛。若某一天商颖死了,我一定要去他坟墓前祭拜他,感谢他的成全。 这一夜,我居然睡得无比踏实,是尘埃落定后的从容,还是惶恐过后的虚脱,我也搞不清楚。 商颖的事件在次日下午一点多彻底爆发,各种说她和s携带者翻云覆雨的帖子铺天盖地地在各大网络平台上散播。这不是流言,有视频截图和曲风博文的说明,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这一次事件爆发得非常迅猛,中天实业的官方微博都遭了秧,下面各种谩骂和讥讽的留言,逼得他们的官方微博到最后都关闭了。 而这根本无法控制失控的局面,很多藏匿在网络背后的推手喷子们仿佛找到了新目标,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人肉搜索,把商颖在n年前被陈家家主轮干的事情也扯了出来,而后就有人开扒她的母亲聂小菲。 有知情人说,聂小菲其实是洗浴中心的一个洗脚妹,与商远成并无交集。原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风马牛不相及。 但有一次商远成应酬客户喝醉了,被硬拉着去洗脚房按摩,接待他的人就是聂小菲,那种地方自然是一拍即合,两人就苟合了。 聂小菲原本不知道商远成是金门世家的人,后来是因为怀孕了才去找他。 那个时候商夫人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商远成又想要这个孩子,就让聂小菲生了下来,他以孤儿的名义领养了这个孩子,取名为商颖。 当时的聂小菲还没有很大的野心,在商远成给她买了房,送她出国过后就安分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她又莫名其妙出现了,还跟商太太打官司争家产。 商家的事情被这样扒开,原本高高在上的商家像一下子失去了加持的光环,有种脱毛的凤凰不如鸡的意思。 网络媒体是恐怖的,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就把商家的家底全给扒了出来,商颖这个名字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头条,也成为了商家最难看的污点,因为她疑似s携带者。 其实她本身已经确诊是s携带者了,只是她可能隐瞒了商家的人,所以媒体才用了“疑似”这两个字。 事已至此,原本我应该十分高兴的,但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诡异的蝴蝶效应,就是这样开始蔓延开来。 我从单纯地对付商颖,变成了让商家颜面尽失的罪魁祸首。 我对商远成夫妇和商岩是无恨的,所以把他们连累了,我心里头十分不安。聂小菲已经在商家闹得鸡犬不宁,但如果不是我的助攻,商家这些丑闻也不太可能闹得满城风雨,以至于到了这种不太能收拾的地步。 我唯一担心的是就是商岩,他生来就养尊处优,对身份十分看重。如今商家的丑闻铺天盖地,他这个商家少爷也有些颜面无光。再加上之前市错误的决策,双重打击之下怕他扛不住。 我一直躲在公寓里没有出去,因为怕。 惹了这么大的祸,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千古罪人,曲风因我而死,商家也因此而糟鱼池之殃,即使杀了我都弥补不了。 我上网看了一下中天实业的股票,都已经跌停了。他们在这两个月之内跌幅超过了百分之六十,再这样下去,中天实业的根基可能岌岌可危了。 思来想去,我实在有点儿放不下商岩,于是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好久他才接通,“欢颜。”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充满了沮丧,我心里更自责了。在下手对付商颖之前,我应该仔细斟酌想想后果的。图了这一时之快,却害了不该害的人。 我讪讪道,“商岩,我看到网络上那些事了,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欢颜,你懂这种滋味吗?我一身的傲气在瞬间被粉碎,原来我引以为傲的父亲是那样一个人,我们家一直宠着爱着的孤女竟然是他的私生女,这太狗血了,太令人无法接受了。” 我也无言以对,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恨这个家,我恨死了他们,欢颜,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要这样丑态百出的家庭,我的父亲不应该这样丑恶的。” “商岩,事已至此,你要想开一些,男人不都是这样嘛,再说商伯伯可能也是无心之举,你就不要怪他了。” “想开?那个把我们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女人是我的亲姐姐,我这脸往哪里放?以前我让着她,宠着她,因为她是孤儿,是她的到来才让爸妈生下了我,我很感激她。可谁知她不但是我亲姐姐,还那么的风骚,我” 商岩说不下去了,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他粗重的喘息生,想来是气得不行了。我拿着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觉得现在我做什么都有点儿猫哭耗子的意味。 “欢颜,我毁了,我这一生都毁了。”过了许久,商岩沮丧道,气息都不太稳了。 我更是自责了,如果不把那视频放出去,可能也不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现在听到商岩那欲哭无泪的话,我特别愧疚。 “欢颜,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训我的话,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却从来没有想过我身上的光环只是我的家族给我的。一旦这种光环不在,我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商岩你别这样说,你那么厉害,书也不是白念的。你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这不过是一时的挫折而已。” “不,我输了。欢颜,我这一生好失败,输了你,输了家,输了所有。” 第268章 不自量力 商岩伤心的话令我难过不已,挂了电话很久,心里都还无法平静。商家在流言中沦陷。这始终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希望这股风波不要持续太久才是。 短短两天发生这么多事,我也始料未及。以前的我总是又懦弱又自卑,忽然一手造就这么大的风波也被吓到了。 很多人可能会笑我。没本事还不老实。确实,我就是那种既胆小懦弱却又不太安分的人。典型的矛盾综合体。 有时候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但又如何呢?本性这种东西要改也不是轻易能改掉的。我总不能因为害怕,因为懦弱就选择沉默。就选择退缩。 我在想,要彻底安身立命,恐怕得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但凡有秦漠飞的世界里,就是风起云涌。 就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有时候当一只鸵鸟都不太容易。 天微亮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我没理会。昨夜里辗转难眠到凌晨三点多钟才睡,这会儿两眼发困脑子发晕起不来。 估计是秦驰恩来看我了,我马上就要临产了。他比我还要紧张。不过他是个及有分寸的人。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扰我。 于是我一转头又睡了,正迷迷糊糊时。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房间里有股诡异令我不安的气息在流转。 我强撑着支起眼皮,看到了秦漠飞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我还以为幻觉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他,吓得我连忙坐起来了。 好久不见他,发现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黑白分明的眼眸覆满好多血丝,配上他阴霾的脸,瞧着十分不友善。我不知道他莫名其妙来做什么,但周身的气场如此阴戾,一定来者不善。 我没讲话,就跟他这样怒目而视。我依然忌惮他凌厉的眼神,但想起他做的那些种种龌龊事,那份忌惮就又被愤怒替代。我努力保持着对决的姿态,昂着头挺着胸,气势上不输给他。 他脸色十分不好看,绷着脸,唇瓣抿成了直线,高大的身躯杵在我的床前,给我一种泰山压顶的紧迫感。 “秦先生这是走错路了么?大清早扰人清梦。”坚持了一两分钟,我有点儿绷不住了,冷冷道。 “商颖的事是你做的?那个跳楼的s患者也是你找的?”他寒着脸,磁性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凉薄的冷漠。 看他质问的语气,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就算要维护商颖,起码也想想她对我造成的伤害吧? 我早就说过,他舍不得下手我来下手,我跟那女人可不是什么青梅竹马,我恨不能除她而后快。 “说啊,是不是你干的?” 我沉默的当头,他又怒喝了一句。于是我掀开被子霍然站了起来,是站在床上。这下子比他高许多了,他得仰视我。 我挺着大肚子居高临下地俯瞰他,十分震怒。“是我做的怎样?你这是为她抱不平来讨伐我?那秦先生准备把我生吞了还是活剥了呢?” “你还能再愚蠢点吗?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唯恐自己活太久是吗?”他也怒了,一脸铁青,眉宇间青筋暴涨。 我不屑地哼了声,“愚蠢?呵呵,我在秦先生眼里好像从来就没聪明过。但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报复她怎么了?你舍不得?觉得她是你的青梅竹马,所以你要呵护她,宠爱她?帮着她来对付我?” 原本我因为曲风的死对这事很愧疚的,觉得下手是否太过了些,但看到秦漠飞这样子我一点儿也不愧疚了。我期待那该死的女人满身病毒早点爆发,让她生不如死。 秦漠飞被我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地盯着我许久,忽然伸手一把拽住我,把我给搂了下去。 我狠狠拍开了他的手,退到了离他半米之外的距离。“秦先生,希望你保持点分寸,讲话就讲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沈欢颜,你闹了这么大的事还如此心安理得?你这心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毒了?” “狠毒?” 听到他说“狠毒”两个字时,我委屈得鼻头酸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愤怒替代了。我瞪大眼睛盯着他那即便生气也十分好看的脸,忽然觉得他好可笑,如果我这点手段算狠毒的话,那他妈的他和商颖那叫什么? 为什么他不去指责她,而来对我咆哮? “秦先生,你刚是在讲我狠毒么?我这点小动作怎比得上秦先生你狠毒,还有你老婆,你们俩倒是正登对啊,都他妈的龌龊到一块儿去了。” 睨着他铁青的脸,我仿佛看到了他完美皮囊下那丑恶万分的灵魂,一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灵魂。 既然他今天找上门来声讨我了,那我们索性把话摊开了说,反正我他妈的也受够了,这一肚子怨气和怒火早已经快爆炸了。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各走各,老死不相往来。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斜睨了秦漠飞一眼,“秦先生,既然你提到狠毒这事了,那我们索性聊聊,狠毒的定义算什么。” 我也真他妈的作,气到这种份上还在装斯文,我不是早就该咆哮该歇斯底里么? 我顿了下,又道,“商颖她唆使小浩辰用淬毒的匕首扎我算不算狠毒?她让欧阳治疗我的时候故意让我半身不遂算不算狠毒?她让欧阳开车撞死我这算不算狠毒?” 他依然沉默,只是脸更寒了几分,齿关咬得紧紧的。我瞧他负于身侧的双拳捏得指节泛白,是怒么?为商颖,还是为我? 我没有理会,把一肚子曾经不敢说的话都通通说了出来,“秦先生,论狠毒的话你怕是比我强几百倍吧?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你娶了别的女人,当我被银针扎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和别的女人花前月下。你是魔都的主宰,而我就像是这大千世界中的一只蝼蚁,可你偏偏不去对付那些该对付的人,就来折磨我这么一只小小的蝼蚁,我想问,你这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提及之前那不堪回首的一切,就像在我心上扎刀似得,眼泪花也不由自主地浮了上来,我慌忙昂起头,硬生生把泪花儿又逼了回去。 “去年的冬天,我妈死了,三个月地孩子流了,你还记不记得这是谁造成的?” 那个令我肝肠寸断的画面又出来了,妈妈森白的脸,一地的血,那么惊悚。我望着面前这个狂傲不羁的男人,只觉得他是死神,修罗。 而我居然飞蛾扑火般爱上了一个这样驾驭不了又控制不住的男人,我他妈是犯贱呢还是找虐呢? “你说你很爱我,只爱我,然而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伤害我。在我半身不遂的时候,我唯一的渴望就是回到有你和孩子的地方,哪怕我不敢靠近,但至少也能远远看一眼。我受尽折磨站了起来,想着回到你身边可以得到幸福,然而我真傻,你他妈抛弃我也就算了,还跟我的姐妹搞在一起,你还有没有点底线啊?。” 我快忍不住了,眼泪在眼底拼命打转,心疼得跟刀割一样。 原来我是如此委屈,如此不甘心。原来这一两个月我根本没有放下过他,我时时刻刻都在计较着被他抛弃的事实。 怒视着秦漠飞那冷若冰霜的脸,我难以想象我他妈居然爱了他这么久,还爱得那么刻骨铭心,肝肠寸断。 他的脸始终像覆了一层冰,没有丝毫波动,所有情绪都锁在了这一层冰下面,我看不透,猜不透。 他面对我的时候,这层外壳才坚不可摧,而对于商颖,对于丽丽,他怕是早就化成绕指柔了吧? 呵呵! 他不做声,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又道,“秦先生,你今天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站在我的床前?没事的话就滚吧,我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讲完了吗?” 在我连珠炮一顿轰过后,他冷冷来了这样一句。无动于衷的脸,依旧凌厉的眼神,让我觉得仿佛有无数个耳光打在了脸上,我气得脑袋不自觉晃了下,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蹙了蹙眉,“你跟她斗,太不自量力了。” 不自量力? 我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所以你觉得我愚蠢,觉得我是累赘?可我现在已经离开你了,你还跑过来干嘛?” “欢颜,一个惜命的人永远都斗不过一个不把命当回事的人,你懂吗?你这样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等于当枪靶了,你明知道她是什么人还不离远一点儿?” “那也不管你的事,我跟秦先生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你要是为她来讨伐我,那随你便把我怎么着。如果不是,那请你快点离开。” 我说着过去拉开了房门,看到王妈一脸紧张地站在外面,我拧了下眉,“王妈,以后陌生人就不要开门了,秦先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随后,我转头瞥了他一眼,“走吧,谢谢你来提醒我不自量力,我会注意身体,尽量不被她弄死。” 他眸光一沉,动了动唇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只是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结。我倚在门边冷冷看着他,才发现他与我而言好像陌生了好多。 他如劲松般站着,布满血丝的眸子就那样盯在我的脸上,即使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但还是会给我一种无形的压力。可能曾经对他有种本能的恐惧,到现在都还改不过来。 心里堵得好难受,我这该死的心脏,依然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悸动,我他妈就是这样没用。哪怕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遥不可及,却总是在奢望什么。 好希望有谁来救救我,让我失去记忆,把他从我生命中彻彻底底驱逐。 我们如此对峙着,而我在他灼灼目光下变得越来越怂,因为他的眼睛盛装了太多东西,仿佛覆了一层纱,我再也读不懂了。或者,我从来就没有把他读懂过,否则也不会一直患得患失了。 最终,我收回了眼神,走出了卧室,再不想看到他。王妈连忙过来拉着我的手轻轻揉着,用她的方式来安慰我。 我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外看了一下外面,天色阴霾得像是末日,跟我的心情一样。 秦漠飞的出现又搅乱了我试图平静的心湖,这两个多月的刻意忘却又白费了。我从玻璃的影像里看到他也出来了,在门口望着我这边,眉峰拧得很紧。 我在想,他会因我那些话而少许感到惭愧吗?我爱上他的这些日子,总是痛苦多过快乐。而就是那么一点昙花一现的快乐,却让我刻骨铭心。 可能好多人会为我不值,觉得我就是犯贱,就是活该!其实她们可能不懂,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心就再也不是自己的,很多时候想控制却无能为力。 诚然,没有谁离了谁会不活下去,但真爱过就一定会痛苦,像我一样,总是无时无刻被被他,或者他的名字牵动着。尤其是,我们还有两个孩子的牵绊,这分纠缠怕是永远都摆脱不了。 我想余生我一定会不快乐,因为他就是我心头一块被剜去的肉,我不死,就会一直这样痛下去。 “以后你就在这公寓里呆着,在外面没有风平浪静之前,哪里都不要去。” 许久,秦漠飞忽然说了一句话,而后转身就走了。 我生气地回过头来,只看到了他消失在门外的一缕影子。当门“砰”地一声关上时,我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打开了门。 “你以为你谁啊,你”在看到门口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时,我愣住了。 第269章 禁足 我居然真的被禁足了! 活动范围变成了这一百八十多平米的房间和一个四五十平的楼顶花园以及花园外的楼顶。我不能下楼,不能出去逛,甚至最后产检都是医生上门。 秦漠飞这个混蛋。彻彻底底把我给软禁了。 门外的保镖一直都保持着两个人,我随时开门他们都在,哪怕是半夜里都杵得跟劲松似得精神抖擞。他们也不跟我讲话,刻板得像两尊门神。 我在强行几次出门未果之后。也就安分了。也许秦漠飞是真的为我好,怕我横尸街头。怕我被商颖再次报复,如此想想。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正常人永远都不能惹那种没有理智的人。因为保不定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而商颖绝对是那种没有理智还没有人性的人,他觉得我斗不过她。其实论智商她未必比我高,只是我惜命,做事情畏畏缩缩。 不管了,先就这样吧,总该会有云开日出,尘埃落定的时候。 跟我的无所谓相比。秦漠飞的表现却令我大跌眼镜。不晓得他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在戒备什么,我和王妈吃的用的居然都是他亲自送来的。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两天送一次。总之不会超过三天。 他都是凌晨很早过来,所以我一次也没看到他。估计他也觉得没脸见我,或者就是觉得这仅仅他责任所在,他不得已要这样做。 好在我见不着他,也没有被他影响到生活。只是生活圈子小了很多,局限于网络和电话,以及这一百多平的房子里。 奇怪的是,以前隔三差五就会来看望我一下的秦驰恩,这段时间却没有过来了。我担心他的病情,就打了个电话给阿莎,说他病情突发,去了香港那边好点的医院救治。 我拨了他的电话打不通,后来也就不打了。我只希望他好好的,千万不要在我禁足这期间发生什么意外,否则都来不及送送他。 曲风的葬礼我没有去,因为门口保镖不准我出门,任我好话说尽硬是没有松口。我让张律师把坟墓地址告诉了我,等我出去过后就去看看他,给他上柱香。 这期间,魔都仿佛变天了似得风起云涌,最突出的表现就是经济下滑,尤其是地产板块,已经严重影响整个经济体系了。 商家的中天实业尤为突出,公司股票停牌后,复盘遥遥无期。因此很多投资人在经济论坛上大肆发表言论,大都是十分不利于商家的攻击性帖子。 动荡中,秦家的成业集团像是跌到了谷底,开始挣扎性地反弹了,而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人物出现在了公众面前:甄允昊! 他被聘为成业集团的总经理,成为了秦漠枫最得力的住手。他的出现掀起了金门世家更大的风云,因为他在魔都的户籍是死人,所以他也一下子也成为了风云人物,势头不亚于秦漠飞。 我十分关注他,因为他和秦语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如今秦语在中邦国际美国的总部工作,估计听到消息会马上赶回来。 从媒体上看,甄允昊的举止有些奇怪,他始终都穿高领的衣物,把自己除脑袋之外的地方裹得严严实实。他的五官虽然很俊朗,但十分僵硬,唯有那双眼睛和秦漠枫如出一辙,都遗传了他们的父亲。 甄允昊一接任总经理的位置,立即就在成业集团官网上公布了公司接下来的目标计划,还有参与的一些公益活动,于是这下滑的局面好像有所控制。 而薛家和陈家自从依附了公司过后,抛头露面的次数也多了,薛宝欣,陈酒等人都成了有话题性的公众人物。 至于秦漠飞,他积极地在跟政府投资项目,于是中邦国际也开始风生水起,前景势不可挡。 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金门世家了,一个个暗藏在背后的人都走到明面上来,会否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不过这些跟我都没太大关系,我在开始筹备杜墨琛那边的工作了。 如今酒店的主体已经完工,据杜南星说大约明年两月份就会交付,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我算算时间也刚好,生完孩子后两个月动工,并不会影响什么。 就是现在过得比较憋屈,像困兽一般被囚禁在这房间里,哪里都不能去。我每天闲暇之余就站在阳台眼巴巴看着外面喜庆热闹的世界,感觉在蹲监狱似得。 如此又过了一个礼拜,马上就临近过年了,小凡的生日也要到了。他一岁的时候我就没给他过,所以今年这个我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 在距离小凡生日还有两天的时候,我实在按耐不住给秦漠飞发了个信息,因为打电话他不会接。我跟他说想和小凡一起过生日,他没有回我,气得我又连续发了几个骂他的信息,把我有生之年学到的尖酸刻薄的话都给骂过去了。 冷漠是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一种暴力,会摧毁所有的念想和温情,我估计和秦漠飞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是狭路相逢的仇人了。 大概傍晚的时候,我正在书房忙着输入杜南星给我的酒店施工总图数据,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躁动声。我觉得奇怪,就忍不住出去看了下,发现秦漠飞带来了好多布置宴会用的那些剪花啊气球什么的。 看我伸了个头出去,他转头凉凉看了我一眼,“你要布置什么样的生日宴会?东西都在这里,过来检查一下。” 这混蛋,意思是我可以和小凡过生日吗? 我心头一乐,连忙过去检查了他带来的东西,到是全部够了。可以布置一个小型的生日会场,就在楼上的花园里就行。 “那个,我还要给小凡做蛋糕,需要”我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大堆原材料的名字,因为我想给小凡过一个十分有纪念意义的生日。 他挑眉瞥了我一眼,“你会做蛋糕吗?” “会,三哥教过我。” 他听罢眸色一寒,黑着脸离开了。我讪讪地把这些东西都搬上楼顶,开始准备布置生日小趴。想着小凡在这里跑来跑去的样子,心头连日来的阴霾又少了几分。 这个生日会,一定要让小凡难忘。 十二月二十五,小凡的生日。天气极好,万里晴空! 我昨夜里亢奋了一晚上,一夜未眠。今天早早就起了床,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才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做蛋糕。 秦漠飞前天走的时候虽然黑着脸,但晚间的时候还是把做蛋糕的材料都送来了,我说的那些一样不少。 王妈看我打鸡血的样子,过来看了我一眼,“小姐,你脸怎么红得有点不正常?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小凡今天生日我开心嘛。王妈,今天你一定不要帮我,只管等着吃就好了,一切我来搞定。” “那你行吗?”王妈有点担心,怕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时候小凡他们来了什么都拿不出手。 “安啦,我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不会错的。你快去看看楼上还有什么需要布置的,一定不能有失误。小凡两岁了呢,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你小心一些,需要帮忙了就叫我。” 王妈十分不放心地上楼了,我开始在厨房忙碌,配置奶油,打蛋糕粉,忙得不亦乐乎。 我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就这样悉心为小凡办一次生日宴,对我来说就是种幸福。他是秦家长孙,功课多,所以我们俩联系的方式只有电话,在秦漠飞限制我自由过后,电话都不太多了。 我准备做一个大蛋糕,五个菜一个汤,然后再配一点果汁。简简单单,很温馨。 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把蛋糕做好了,还捏了小面人儿,是小凡和我,还有黑宝和金贝,以及它们的宝宝,独独没有秦漠飞,因为他跟我们已经不是一体了。 我把面人上涂上了巧克力酱做衣服,看起来就惟妙惟肖了,做好过后我把面人儿一一摆在了蛋糕上,又弄了点奶油花做点缀,看上去特别的温馨。 “王妈,快过来看看我做的蛋糕。” 全部完成过后,我迫不及待地让王妈来参观,这是我做的第一个高水准的蛋糕,我十分满意。 王妈盯着蛋糕看了很久,迟疑地道,“小姐,小面人怎么没有大少爷啊?” “他?呵呵!” 我端起蛋糕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久,越看越喜欢,连忙递给了王妈,“你先端到楼上去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开始做菜了,小凡他们估计也要到了。” “小姐,要不再捏个大少爷吧,其实他”王妈拧着眉迟疑道,还在纠结我没捏秦漠飞的事。 “王妈,我知道你心疼秦漠飞,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你就不要说什么了。” 我阻止了王妈说下去,因为秦漠飞与我而言就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了。若不是我们之间有孩子,像他这种德性,估计我老死都不会往来。 王妈蹙了蹙眉,一脸纠结地捧着蛋糕上楼了,我拿出了秦漠飞之前送来的鱼虾牛排什么的开始准备晚饭。 其实我的厨艺没有他好,更比不得王妈,但我就想亲自为小凡做一顿饭,他好像从来没有吃到我亲自做的饭。 大概是五点多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我正在洗菜,手都顾不得擦就冲过去开门了。 “妈妈!” 门一开,一个小人儿就扑进了我的怀中拼命蹭啊蹭,紧接着一只呆萌呆萌的小黑狗也走了进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过后就在我的脚底下摇尾巴打转了,这是金贝生的狗狗,十分可爱。 小凡今天穿得特别帅气,小西装配着白衬衣,还有个小小的领结,脚上是铮亮的小皮鞋。他的头发梳成了三七分的小偏头,十分好看。 我搂着他狠狠亲了好几口,才抬头去看门口拎着一个礼品袋的秦漠飞,发现他穿的居然跟小凡一样,也是好看得不要不要的。不过我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了,直接抱着小凡进了房间。 “妈妈,宝宝好想你啊。”小凡勾着我的脖子一个劲用小脸蹭我,特别乖。 我捏了捏他的小鼻头,“妈妈也想你呢,天天都想。”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宝宝?宝宝每天都在学校的围墙边看你,可你都没来。” “因为”我狠狠瞪了眼正在换鞋的秦漠飞,才又道,“因为妈妈怀了妹妹,所以不能经常去看你啦。” “妈妈,妹妹有没有宝宝乖?你有了妹妹还爱宝宝吗?”小凡一脸紧张地问。 我忍俊不禁,却又无比心酸,亲了亲他道,“妹妹啊跟你一样乖,你和她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当然都要了。妈妈今天给你做了大蛋糕,带你去看好吗?特别特别好看。” “好吃吗?” “当然了,妈妈做的东西当然好吃。” 我莞尔一笑,抱着小凡就上了楼。他还特热情地邀请秦漠飞,“爸爸,快点快点,我们去看妈妈做的大蛋糕。” 秦漠飞迟疑了一下也跟来了,那只呆萌呆萌的小黑狗也跟了上来。 上了楼顶花园,我十分得意地推开了天台上的大门,漂亮的大蛋糕就摆放在我布置的餐台中央,在柔柔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漂亮。 “哇哦,上面还有小人呢” 小凡让我放下他,惊叹着朝餐台飞奔了过去。倒是秦漠飞,在看到蛋糕的瞬间,原本还带点笑意的脸瞬间黑了几分。 第270章 家有萌宝 “妈妈,这个是宝宝吗?他好乖好可爱啊。”小凡屁颠颠跑到餐台前指着蛋糕上的小面人儿道 我点点头,“对啊。这个是凡凡,这个是黑宝” “咦?爸爸呢?”小凡围着餐台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代表秦漠飞的小面人儿,抬头特别狐疑地看着我。“妈妈,为什么没有爸爸呢?” 我斜睨了眼站在楼梯边黑着脸的秦漠飞。邪恶地道,“那个妈妈不小心把爸爸掉在垃圾桶了。觉得他太脏了就没要了。” “噢!”小凡眨巴了一下眸子信以为真,特别纠结地拧起了小眉头。“妈妈,那我们在做一个爸爸好吗?” 看着小凡满眼的期待,我那个“不好”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于是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好啊,那凡凡跟妈妈一起做好吗?” “嗯呐!” 牵着小凡下楼的时候。我与秦漠飞擦肩而过,我仿佛看到他唇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一闪即逝。 不。肯定是错觉。 要做小面儿。菜就来不及做了,王妈故意没看到我窘迫似得走开了。于是秦漠飞自动系上围裙去了厨房间。我也没拦着他,端着烫熟的面和小凡坐在餐桌前开始捏面人儿。 我先捏了一个特别的丑的,小凡看后立即摇摇头,“妈妈,这个好丑丑哦,不好看。” 于是我又捏了个很肥的,他还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妈妈,这个不是爸爸,爸爸好高好好看的嘛。” 小凡很认真地纠正我,还自己拿着小面人捏啊捏,但他捏的更难看,一张小脸纠结得都要哭了。 我舍不得看他失望了,这毕竟是他的生日,于是就拿着小牙签细细地在小面儿身上脸上开始雕刻了起来。 雕刻是我业余的爱好,学校以前有这样的社团,所以捏面人对我来说不在话下。秦漠飞是我真心爱过的男人,所以他的神韵我拿捏得很准。 看着我手里的小面人渐渐出现了秦漠飞的轮廓,小凡开心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儿了,还特别大方地凑过来亲了我一口,当做奖励。 刻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抬头不经意看了眼厨房,发现秦漠飞也在看这边。靠着橱柜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铲子,亦如他曾爱我时候那个样子,十分居家。 四目相接的时候,我没来由一阵心悸,很是狼狈,连忙转过头继续雕刻,但已经有些不太淡定了。 也许是爱得太痴,也许还放不下,即使这样不经意的视觉对碰,都会在我心头划下一道涟漪。 唉,想想我也是够没用的,犯贱! 小面人做好过后,我又在微波炉里融化了一块黑巧克力,拿着小刷子开始上颜色。小凡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手里的小面人,一脸期待。 “妈妈,这个好像爸爸啊,宝宝好喜欢。” 我不想在小凡面前吐秦漠飞的槽,大人间的过节不应该衍伸到孩子身上,所以听他这样说也笑了笑。 “那咱们给爸爸穿什么样的衣服好呢?穿西装好不好?” 我之前做小凡和我的时候,画的是母子装,但我不想给秦漠飞也弄上那样的衣服。人总归是要长点记性的,伤过的地方,始终有疤痕,会疼。 小凡托着双腮仔细想了想,很认真地道,“穿宝宝那样的,妈妈,爸爸要穿和我们一样的嘛。” “咳!” 厨房间传来秦漠飞一声轻咳,我抬头望去,看到了他转身时唇角那还来不及收去的一抹笑容,绝世无双。他应该很得意吧,带着这么个神助攻的小队友。 我十分不情愿地在小面人身上画上了跟我和小凡一样的亲子装,最后戳了两根牙签在面人的脚底下递给了小凡。 “小凡,好不好看着?” “好看!”小凡重重地点点头,接过小面人就屁颠颠朝秦漠飞跑过去了,“爸爸爸爸,你看妈妈做的你好好看啊,衣服跟宝宝的是一样的哦。” 秦漠飞拿着面人看了看,朝我看了一眼,又搂起小凡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去一边玩儿,爸爸做饭呢。” “嗯呐,爸爸要快点哦,宝宝都饿了。”小凡跑过来后,又拉着我要往楼上去,“妈妈,我们去把爸爸放在蛋糕上好吗?” “好!” 小凡太乖巧了,我一点都舍不得拒绝他,被他拉着上了楼。他站在蛋糕前看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把代表秦漠飞的小面人插在了我的小面人身边。 “喔噢,爸爸爱妈妈,爸爸妈妈爱宝宝。”他很开心地道。 我怔了下,默默揉了揉他小脑袋,心头不觉有些酸溜溜的。他还小,不知道大人间的矛盾。估计等他明白的那一天,也已经长大了吧,希望他到时候不会那么难过。 我和小凡没有再下楼了,就带着小黑狗在楼上玩耍。小凡跟我说,这是秦漠飞让他选来送给我的,说我一个人在这边太孤单。 我觉得很讽刺,他如果觉得我孤单,又为什么要限制我的自由?人都是群居动物,即使没什么朋友,在人多的地方走一走,那心情也会不一样。 不过我没有要去跟他争论的意思,魔都现在风起云涌,我又是个孕妇,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小黑狗是黑宝和金贝的混血儿,所以长得十分可爱,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问小凡,“凡凡,咱们给狗狗取个什么名字呢?你帮妈妈想一想好吗?” “妈妈,我们叫它船长好吗?” “船长?为什么?” “因为海贼王里面有个船长啊,宝宝很喜欢。” “好吧,叫船长。”我低头看了眼萌萌的小黑狗,有些忍俊不禁。 小凡的生日晚餐在半个小时后终于开始了:蒸鱼、油焖虾、滑肉五菜一汤,很丰盛,色香味俱全。 我们是在楼顶上用餐的,透过玻璃屋顶,举目就能看到暮色下的夜空。因为有了小凡,我和秦漠飞坐在一起也不太尴尬,我还稍微喝了一点酒味果汁。 这应该是小凡懂事后我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他自己都会用筷子了,吃饭的动作十分优雅,跟秦漠飞如出一辙。秦家的家教还是很好的,礼仪什么的学得不错。 “爸爸,宝宝放假过来跟妈妈住好吗?”小凡吃得兴起,抬头问秦漠飞。 他看了眼他,淡淡道,“不可以,你有很多东西要学!” “噢!”小凡顿时有些不开心,埋头吃了一口滑肉又抬起头道,“那妈妈可以去跟宝宝住吗?” “不行!” 他这次说得更干脆,我很不屑哼了声。他现在用八抬大轿请我去我也不会去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有点儿不舒服,吃了五分饱就没吃了,最近肚子越来越沉,吃多了夜里睡觉难受。 小凡看我不吃了,也连忙放下了筷子,跑到我面前道,“妈妈,我们去玩好吗?” “好啊,妈妈陪你玩。” 我看时间也有些晚了,秦漠飞等会可能就要带着小凡离开了,心里也十分不舍得。就拉着小凡走出了花园,陪他在外面的楼顶上玩,看他给我表演武术,背诗,还唱歌。 小凡是个精力很旺盛的孩子,拉着我跳啊唱啊,要我跟他一起唱鲁冰花。 于是在这静默的夜空下,我们俩母子俩有滋有味地唱了起来,“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妈妈想娃娃” 楼顶上的风很大,我们俩的歌声被风吹散,飘了很远很远。 不知不觉,我又想起了逝去的妈妈和孩子,抬头望着墨黑的夜空,总觉得他们在天上的某个地方看我们。时间过得好快啊,居然都一年了,今年我大概是不能回去祭拜他们两老了,很惭愧。 我怕小凡冷着,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把他搂紧了怀里。他紧紧靠着我,小手轻轻在我肚子上抚摸着,“妈妈,妹妹会不会跟宝宝做朋友?” “当然会啊,你是哥哥,以后就要保护妹妹了,知道吗?” “还要保护你!”他脱口道。 我心一暖,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他昂起头看着我,小手撩起了我几根没有放进帽子的头发,很好奇的问,“妈妈,你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的?” “妈妈觉得这样漂亮专门染的嘛。” 想来,我都不知道跟小凡撒了多少慌了,各种各样的,估计他长大了过后想起来这些一定会特别鄙视我的。 而这些,都是因为那个混蛋男人,如果不是他 想到他,我下意识地回了头,看到他就站在花园的小门边看我们,昏暗的烛光下,他的样子显得极其落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深不可测。 我转回头,没用地轻轻叹了一声,这辈子要彻底把他忘记,估计得是我油尽灯枯时吧。 “妈妈,嗯,宝宝吹蜡烛,呼,呼。” 怀中的小凡忽然发出一声轻呓,我低头一看,他居然靠在我怀里睡着了,小手还放在我的肚皮上,脸蛋上泛着浅浅的笑意,可爱得令我心都萌化了。 我才想起,我给他做的生日蛋糕他都忘记吃了,也没许愿。我连忙抱着他小心翼翼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坐太久还是今天太累,脑袋忽然一阵晕眩袭来,忍不住踉跄了几步。 就在我要栽倒的时候,秦漠飞忽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们俩。“你怎么了?” 我还站不稳,靠在他怀中好一会才缓过来,摇摇头,“没事,刚才有点儿晕。小凡已经睡了,要不就让他在这里睡下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抱着他睡了。” “好!”他点点头,俯身一下子抱起了我们俩,我本能地想挣扎,但他却抱得更紧了。“别动,下楼的时候容易摔倒。” 下楼过后,我脑袋莫名其妙晕得厉害,就让秦漠飞去给小凡洗脸洗脚了。我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发现脑袋晕得人仿佛要倒过来似得,天花板都在天旋地转。 我之前好像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不晓得是不是血糖太低造成的。秦漠飞送小凡进来的时候,我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因为一睁眼就晕。 “你就把小凡放在我身边吧,我会照顾好他的,你明天再来接他好了。”我眯着眼睛道,手下意识死死抓着床边,深怕给晕翻了出去。 “你怎么了?”他伸手覆上了我的额头,手好冰,掌心有些粗糙。“你在发烧呢,是不是感冒了?刚才在楼顶吹了那么久冷风,你怎么也不注意身体的?” 我没理他,对于他这种马后炮行为,我向来都十分鄙视的,我身体这么差还不是因为他吗? 第271章 不经意的温柔 这夜里我十分迷糊,一会像在冰窟窿里,一会又像在烧烤架上。整夜都水深火热。耳边好像有铁蹄铮铮的声音,不止不休地响了一夜。 我是被渴醒的,掀眸的一刹那,才发现我居然抱着一只胳膊睡的。而这只胳膊的主人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这会靠着床边睡着了。可能睡得很不舒服,眉心一直紧蹙着。 我吓了一跳。慌忙悄悄把他胳膊挪开了。 身子一动,一张湿湿的裹着冰袋的毛巾就从我脑门掉了下来。我晃了晃脑袋。没那么晕眩了,但还很胀疼。 这家伙这么狼狈地坐在这里,莫不是一夜都在照顾我吧?我小心翼翼探头瞥了他一眼,还真睡着了,脸色有些暗淡,十分憔悴。 他熟睡的样子是很好看的,也只有这个时候的他才没有任何攻击性。看着有些暖暖的。他眼睫毛很长,合上眼眸是仿佛一双振翅欲飞的翼翅,美过好多女人。 我贪婪地看了他几眼过后迅速收回了眼神。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扪心告诉自己,醒一醒。别再傻了。 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凡,他倒是睡得四仰八叉,小嘴微张着,特别好笑。他的睡相跟秦漠飞差不多,是个翻版的他。 这画面,我若是惊动他大家都会尴尬吧? 我没好意思起来,于是又闭上眼睛,假意咳嗽了一声翻了一下身。秦漠飞好像一下子就醒了,手又搭在了我的脑门上,可能是看我还有没有在发烧。 但这次他的手很久都没有拿开,顺着脑门抚住了我的脸,略显粗糙的指腹在我脸上轻轻厮磨,眷恋不休的样子。 我不敢睁眼,小心翼翼呼吸着,装着睡得很沉。 我有点不懂,他这是对我还余情未了么?亦或者是良心发现了?呵!无论如何,都没法抹去他抛弃我还出轨的事实,渣男! 他好一会才收回手,起身走了出去,脚步声很沉重。我这才弄明白,昨夜里在我耳边响了一夜的铁蹄铮铮,敢情就是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王妈,欢颜退烧了,你等会给她熬点菜粥,别放油。我有事得先去公司了,小凡我晚点再来接他。对了,不要告诉欢颜我昨天留在这里。” “大少爷,小姐已经对你十分反感了,你一定要等到她彻底死心才收手吗?就不怕失去她吗?” “王妈,很多事你不懂,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大” “砰!” 王妈的声音淹没在重重的关门声里,随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我翻了个身,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凡,陷入了沉思中。 刚才他们的对话虽然小声,但房间太过静谧我还是听清楚了,秦漠飞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就为了让我反感他吗?他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需要这样子来演戏? 不,怎么会呢,纵然他心里对我还有一丝惦念,但也不纯粹了。他和丽丽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又不是没瞧见,他一定不知道我之前的很多夜里都在观望他,把他们俩依偎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那王妈刚才是什么意思?她显然有事情瞒着我的。 算了,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现在已经被禁足哪里都不能去,想那么多有的没有的也没什么用,女人太过于自作多情也不太好。 还是真实拥有的比较实在,比如我怀里的小凡。看他这精致的小脸粉嫩粉嫩的,完全取了秦漠飞和我所有的长处,以后长大了也一定会英俊潇洒,但会否像他爸爸一样风流呢? 唉! 我忍不住捏了捏小凡的小鼻头,逗他。他皱了皱鼻头,翻了个身又继续睡。我看了眼时间,都快八点了,就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小凡,起床了。” “嗯唔。”小凡揉了揉小鼻头又转过身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瞄了我一眼,呢喃了一声“妈妈!”。 然后蹭了蹭我,又缩在我怀里睡了,睡得呼呼的。我忍俊不禁,也舍不得叫他起床了,偶尔犯懒一次就让他去好了。 我准备先起床,忽然闻到睡袍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拉开一下,心口上还搭着一块毛巾,上面酒气冲天。 这是农村一种退烧的土方,看来昨夜里我发烧挺严重的。这是秦漠飞放的么?这么暖心,是怕我死掉,还是真的心疼我? 我没敢再去想太多,想多了,就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自己迷惑自己,觉得还是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就又会万劫不复。 我起身进了浴室洗漱,盯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我有点发愣了。我他妈在莫名开心什么?就因为他照顾了一晚上么?傻叉! 鄙视了自己一把,我迅速洗掉了身上满身的汗味和酒味,穿了一身居家服出去了。船长正蜷在茶几边的地毯上睡觉,听到我脚步支开眼皮看我一眼,摇了摇尾巴就睡了,它跟我不太熟,还不热情。 王妈正在厨房忙碌,看到我连忙打了个招呼,“小姐你醒了?你稍等一下,我在给你熬粥。” “王妈,昨天秦漠飞啥时候走的啊?”我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呃就你们睡下过后他就走了,还说今天下午再来接小少爷,你们可以相处一天呢。” “噢,呵呵!” 瞧着王妈不动声色的样子,估计她瞒我的事情还不少呢,她和秦漠飞一定有什么约定。不过她的嘴风严,我也就不去为难她了。有些东西,装糊涂还是要好一点。 我回到屋里,小凡已经醒了,正在伸懒腰,看到我连忙脆生生地喊了声“妈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站稳过后回头特别得意地看我一眼。 我莞尔一笑,走过去抱起他吻了吻他的小脸,“睡饱了吗小凡?” “饱了,妈妈大蛋糕呢?宝宝还没吹蜡烛呢。” 他居然还记得没吹蜡烛的事,我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脑门,给他穿上了衣服,牵着他出门了。 船长一看到小凡出去,立即摇着尾巴跑了上来,看来它是认小凡为主人的,刚才我出来它可蜷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蛋糕还在楼顶的花园中,我牵着小凡走了上去,看到蛋糕完整地摆放在餐台上。只是上面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小女娃,就在小凡旁边,她穿着小小的公主裙,小脸的模样儿就像我。 我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雕的,除了他没人会比我做得更好,神韵抓这么精准。 我心头顿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至极,他不理我,不管我,但为何总做些小动作来刷存在? 我不要他这样反反复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不想再折磨我这条脆弱不堪的命,我还想多活一些日子。 我正要抓起他雕的这个小面人儿扔掉,小凡忽然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妈妈,这个是不是妹妹啊?她好漂亮啊。” 小凡看看面人儿,又看看我挺着的大肚子,伸手又摸了摸,“妈妈,妹妹在这里面难受吗?” 看他拿着面人儿爱不释手的样子,我心头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也许他只是想博小凡开心吧,毕竟我们三个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呢。 我溺爱地抱起了小凡,“凡凡,你爱妹妹吗?” “嗯!” “那答应妈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抛弃妹妹哦,你要照顾她,保护她,不准让坏蛋欺负她。” “嗯呐。” 看着小凡乖巧懂事的样子,我心里十分欣慰。即使一直生活得水深火热,但上天也待我不薄,给了我一个如此贴心的孩子。 在不久的将来,我又有一个小天使降临,儿女双全夫复何求,秦漠飞给的伤痛又算的了什么呢? 我点着了两只小蜡烛,把小凡抱上了椅子,他站在椅子上很认真地盯着蜡烛,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宝宝想有个大房子,里面有爸爸妈妈和妹妹,还有黑宝他们”他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大堆人和动物,甚至他养的一只小乌龟都算上了。 我不禁红了眼圈,抬头望天,发现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要好,晴空万里,还有一轮暖阳在天际挂着。 我转头俯瞰着魔都,在阳光下,这些高楼大厦宛若镀了一层金似得,美妙绝伦。而谁都想不到,在这繁华的表象下,却是那么的风起云涌。 魔都,这个令我又爱与恨的城市。 在这里我迷失了自己,在遇上秦漠飞之前找不到出路。但遇到他之后却只有一条通往地狱的路。我不信邪,不信命,却偏偏信了他,所以我是愚蠢的。 我在极力想要忘掉他的时候,他总是给我一些不经意的感动。我讨厌这种藕断丝连的感觉,因为我的心绪总被他左右着,无法自控。 诚如现在,就因为这个粉嫩的小面人,我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还记得他曾经的话:想要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儿,这样我大小老婆都有了。 这句话令我刻骨铭心,但他却没有做到。我一想到他的老婆现在是商颖,心头的恶心感倍增。不知道他们拿了结婚证没有,那个婚礼到底算不算数。 “妈妈,你怎么哭了呢?”小凡软糯的声音拉回了我游走的思绪,我回过头来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风太烈,妈妈被风迷了眼,我们下去吧。”我抱起小凡刚下楼,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第272章 有我在你死不了 来电显示为一个很陌生的号码,我迟疑了一下接通,“喂。哪位?” “沈欢颜,你麻痹婊子养的恶毒贱货,你现在在哪里,你他妈给我出来。出来啊。我一定要弄死你,把你千刀万剐。让你不得好死。” 我语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咒骂声。这撕裂般的嗓音,不是商颖还有谁? 字字恶毒。充斥着浓浓戾气,光是听她这声音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我想,如果我此时在她面前就真被她千刀万剐了,这种事她是做得出来的。 小凡在门边偏着脑袋站着好奇地看着我,我怕他听到我和商颖的对话,连忙让王妈把他带去吃蛋糕了。 他走后,我冷冷道。“商小姐怎么一打电话就骂人呢,你是商家高贵典雅的私生女,可千万别丢了斯文。敢问。是谁又踩到你尾巴了么?” “贱货。曲风是你安排的对吗?他是你安排来害我的吗?”商颖的声音太阴戾了,我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冷呲了声。道,“曲风?他是谁?” 我当然不会傻得和盘托出,即使她猜到是我又如何,谁能作证?不过,她肯定认定是我干的,否则不会一打电话就开骂,还对我进行威胁。 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想不到寻到我电话号码来泄愤了。估计她还不晓得我住的地方,不然肯定找过来了,看来秦漠飞把我禁足在这里也不无道理。 如今听到商颖这般歇斯底里的咆哮,我心里一点儿也不抑郁了,甚至有些开心,暗爽,因为她终究是摆脱不了s病毒的。 我心头这口压抑许久的恶气,总算是出了。 我没挂电话,她也没泄愤,继续在咒骂我,用她十分刺耳的嗓音咆哮着。“别以为他死了我他妈就不知道这是你干的,你以为躲着我就查不到你行踪吗?你把我逼上绝路,我他妈死也不会让你安生,咱们走着瞧。” “商小姐你这是欲加之罪哦,难道网络上说的是真的?你已经染上了s病毒?哎呀,你这么高风亮节的人怎么会得那样的病呢?一定是别人搞错了吧?” “贱货,没人要的傻叉!” “呵呵!” 我冷笑一声就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时,不警觉眉心一片密汗。 没错,我很害怕,十分恐惧。 诚如秦漠飞之前所说,一个珍惜生命的人,永远斗不过不把命当回事的人,我和商颖分别就是这两种人。 我非常惜命,因为我有孩子,有牵挂,也舍不得这个给我悲伤和快乐的花花世界。而商颖,一个作践自己又作践别人的人,她应该只是在挥霍生命。 我了解她的为人,正常情况下她都不止一次想要杀死我,更何况是现在这种身染s病毒的情况下。 现在我终于明白秦漠飞为何那样气急败坏地来训斥我,惹急了商颖,等于惹了一条有狂犬病毒的疯狗,她保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我一口实在的。 所以现在我该怎么办呢?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就脑中冒出的念头令我心头一颤,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我似乎变得越来越狠毒了,跟我的本性相悖啊。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我成天到晚都活在商颖的阴影中,这也不是好事。 “妈妈,你在做什么呢?宝宝给你送蛋糕来了。” 门边忽然传来小凡的声音,我连忙回过头,看到他端着蛋糕走了过来,还用勺子挖了一块踮起脚尖要喂给我吃。 我蹲下身子张嘴吃了蛋糕,顺势亲了他一口。“凡凡,妈妈做的蛋糕好吃吗?” “好好吃,跟爸爸做的一样好吃。” 这小家伙,张口闭口总离不开他爸爸,他应该十分依赖秦漠飞,若不然上次他推开他那事就会成为心头阴影。但他没有在意,依旧把爸爸视为心头的神。他真的很乖巧,又懂事,令我十分欣慰。 也因此,我很害怕,害怕那穷凶极恶的商颖对他做出什么举动。她现在是一颗高爆手雷,一不留神就炸开了。 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牵着小凡的小手,与他自由自在逛街,陪他玩耍,当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领路人。而这些在常人眼里很普通的事情,我却做不到。 一入豪门深似海,而我仅仅沾了个边就这样不得安宁,也真是够讽刺了。 什么时候才能风平浪静?什么时候才能云开日出?我根本都不知道。或者,我真的要除掉那个对我危险性最大的障碍物? “妈妈,给!”小凡又舀了一勺子蛋糕给我,小脸笑眯眯的特别可爱。 吃着他喂我的蛋糕,我心头感动的却是他这份孝心,也因为如此,我更加舍不得我的小宝贝了。等再过些日子女儿也降临了,就更害怕那些潜在的危险了。 我想,秦漠飞是不会对商颖下死手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跟我和她不同,是有一点温馨回忆的。所以这事我不能寄托在他的身上,我得自己出手。 可是我低头看了眼自己青葱如玉的手,这是拿画笔做设计的手,不应该沾满了血腥啊。 容我再斟酌斟酌! 秦漠飞是夜里九点多才过来的,进屋的时候披风带雪,一身的寒气。他可能喝了点酒,人有些微醺,脸颊上还微微有些泛红。 小凡看到他就屁颠颠扑了过去,像只小浣熊似得挂在了他的身上,“爸爸你回来啦?宝宝和妈妈等了你好久好久哦,等到宝宝都想睡觉了。” 这小鬼头瞎说,我哪里有等他,我只是坐在这里喝银耳汤时随口说了一句“爸爸怎么还没来”的话而已。 秦漠飞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那眸色灼灼,把我烙了个大红脸,连忙转身到一旁看电视了。 王妈心疼他,也给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银耳汤,“大少爷,喝点银耳汤吧,看你这一身酒气,是不是喝多了?” “今天公司年会,所以过来得晚了点。”他说着又往我这边看了眼,像是在给我解释一样。 我眼睛虽然盯着电视,但眼底余光却是往他们那边瞄的,所以把他的举动瞧得一清二楚。马上要过年了,很多公司都会在这段时间举办年会,怪不得他喝成了这样。 “大少爷,你喝这么多酒,要不等会就别走了” “王妈,秦先生日理万机忙得很,再说我们这地方小,不要乱留客人。”我冷冷打断了王妈的话,坚决不要秦漠飞留在这边。 陌路人,给他喝完银耳汤已经够意思了。 王妈顿时尴尬了,讪讪地笑了笑后不讲话了。秦漠飞倒是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碗里的银耳汤后,让王妈又盛了一碗优雅地喝着。 小凡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对他道,“爸爸,我们今天不回去好吗?陪妈妈睡觉觉。” 秦漠飞瞥了眼我没讲话,小凡又跑到了我的跟前道,“妈妈,我们今天不回去好吗?宝宝陪你睡觉觉。” 瞧着他滴溜溜一个劲转动的眼眸,我无奈的揉了揉他脑袋,“你赶快跟奶奶去洗澡澡,妈妈跟爸爸有话讲。王妈,麻烦你把小凡带去洗漱吧,都这么晚了。” 我才没心情留秦漠飞睡觉,但关于商颖的事却是想跟他认真聊聊。眼下外面也没有关于他们俩的流言蜚语,商颖染病一事居然没有波及到作为丈夫的他,我估计是有人在帮他处理媒体方面的东西。 所以我很担心,必须要跟他讲清楚。 王妈带着小凡走后,我坐在了秦漠飞面前,盯着他把碗里的银耳汤喝完才道,“吃好了吗秦先生?你现在人还算清醒吗?” “有话就说!”他瞥我眼,拿起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唇角。 我迟疑了一下,道,“关于商颖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的?她攻击性那么强,会攻击你和小凡吗?”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商颖对他们的态度,如果她只是恨我一个人那也就罢了。但如果连带小凡一起成为了她的目标,这问题就严重了。 秦漠飞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怎么忽然提到她了?你不是提到她就浑身不舒服吗?” “最近没有看到关于她的新闻,觉得十分奇怪,依照她的性子现如今不是应该闹得鸡飞狗跳吗?” “你倒是挺关注她的。”他淡淡道,也不晓得是讽刺我还是怎么地。 我冷呲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他听罢眸光一沉,有些不悦的样子,“欢颜,你不觉得你变得太多了吗?以往的你没有这样具有攻击性。” “秦先生的意思是我应该逆来顺受,任凭她随意来弄死我?对呢,她是你的青梅竹马,而我只是你的累赘,你当然是希望我早点死了。” 他眸光更凌厉,冷冷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呵呵呵,我确实没有死,不过就是年纪轻轻白了头,半身不遂了几个月而已。如果不是一个对我恩重如山的人帮我挡了一颗子弹,兴许那子弹就在我身上穿膛而过。当然,有你在,我运气好可能死不了。” 秦漠飞的话令我一股无名之火又冒了出来,我承认我确实变了,以往的我只会畏畏缩缩任凭他折磨,虐待。现在还会鼓起勇气讥讽他几句,就这样他就受不了了。那么他曾给我那些痛苦又怎么算?他可曾想过我也会受不了? 秦漠飞的脸因我的话变得十分阴霾,原本绯红的皮肤开始变得苍白,铁青。他冷冷盯着我的脸,眸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也不晓得他看什么,反正看得我慢慢就怂了。 我狼狈地站了起来,“你走吧,我实在不想看到你。” “不要再出手对付商颖,我会处理这件事,你安分点在家里呆着,哪里都不要去。”他沉默了半晌,讲了这么一句出来。 我霍然回头,盯着他凉薄地笑了下,“秦先生,你是在心疼你的青梅竹马?如果我某一天死在她的手里你的面前,你会否为今天这番话而后悔?” “有我在,你死不了。” “好,这句话我牢牢记住了,你最好能保我平安,否则我若提前枉死了,一定做鬼都不放过你。” 第273章 各自安好 因为秦漠飞的那番话,我也再没有动除掉商颖的心思。其实,内心深处我也不想成为一个侩子手。否则以后无法去坦然面对我的孩子们。 人这一辈子最怕做坏事,有污点。 就好比我在夜店混迹的那些年,灯红酒绿下的糜烂,纸醉金迷中的彷徨以及那些风花雪月中的迷情。都成了我身上的烙印,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所以我不想再变坏。到最后一步步自掘坟墓毁了自己。 我还是十分关注商颖的消息,她给我造成的伤害太大。我本能地忌惮着她。但不晓得是商家出手打压了媒体还是怎么地,网络媒体上都没了她任何消息。包括之前那些帖子都删除了。 在这期间,她再没有打电话威胁我,反倒令我有些不安。很多事情表面上越风平浪静,暗地里就可能越暗波汹涌。 我忍耐不住,就又联系了一下杨硕。在商颖染病过后,我就把他所有余款都付给他了,没有让他再调查下去。目标达成。就没什么好调查了。 杨硕接到我的电话一点不惊讶,道,“沈小姐。新年快乐啊。你这是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了?” “杨硕,你知道商颖的消息吗?”我开门见山地问道。如果跟他废话的话,他能滔滔不绝一整天不带喘气的。 “当然知道啊,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问我。”他笑道。 “多少钱?”听他那充满铜臭味的调调,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次不要钱,我也是顺便打听到的。她被鉴定为人格分裂症,目前在魔都一家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如果我猜得没错,她这辈子都怕是出不来了。” “啊?”我一愣。 “因为这是国际权威医生鉴定的,介于她的攻击性十分强大,所以被强制性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据说还是商远成夫妇和秦先生亲自送她去的。消息我是听朋友讲的,就是前天发生的事情。” 商颖居然被送去精神病院了?商远成夫妇也愿意?估计他们俩也被商颖母女给折腾得无法安生了,才亲自送过去。 难道,秦漠飞说的他来处理指的就是这个?是他暗中安排的么?那这事也来得有点儿太快了。但也由此可见,他对商颖始终还是于心不忍的,即使她把我害得那么惨他也手下留情了。 商颖应该是没有人格分裂症的,因为在这之前秦漠飞找医生给她看过,她并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她纯粹就是极端,偏执,所以这个鉴定一定是他故意安排的。 有这种病的人,是可以顺理成章被送进精神病院,自此自后黑的白的都是医生说了算。那个地方比高墙之内要恐怖多了,都是一些脑子不正常的人,但所谓物以类聚,商颖跟那些人也差不离。 我心里顿然舒坦了不少,对于这个结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用手染血腥,不用欠下命债,以最适合的一种方式处理了这个令我恨不能生吞活剥的女人。这也充分证明,秦漠飞的心思比我有城府多了,比其他兵不血刃的手段,我还是太嫩了点。 许久,我又道,“杨硕,谢谢你。” “哎呀,别忙着谢,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也想知道,不过这个是要钱的,给你八折如何?五千块!” “讲!”果然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我十分唾弃地哼了声。 “我一个媒体朋友说,你们魔都即将会有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出现,可能会占据各大媒体头条,你一定不要错过哦。还有啊,刚发了一张图片在你的邮箱,十分认真严肃地祝你新年快乐。” “就没了?” “没了!” “新年快乐!” 和杨硕通话很开心,哪怕他讲的东西很伤怀或者不堪,但以他那种调调和语气讲出来,负面情绪就会小很多。 我挂了电话过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邮箱。里面确实有一张图片,但我却不太敢看,是什么呢?他用这个来祝我新年快乐,是好事么? 我很好笑,居然盯着邮箱足足看了五分钟,才小心翼翼点开了附件的图片。 上面是秦漠飞的身份资料,十分明细:男,二十八岁,未婚,中邦国际r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兼主席,毕业于哈佛经济管理系 一大篇的资料里,我眼里却独独只有两个字:未婚!他未婚,说明他和商颖的婚姻只是表面上的。他们没有拿结婚证,不算是夫妻。 我死死盯着“未婚”那两个字,莫名激动起来,一身热血沸腾。甚至心跳也不规则了,很悸动。秦漠飞的详细资料在百度百科上是查不到的,所以看到这些我非常震惊,同时也十分开心。 终归,在我内心深处对他和商颖结婚这件事是如鲠在喉的,现在知道他们没有真正结婚,那根刺就像被拔掉了一样,舒坦极了。 这果真是新年的一份好礼物,我翻来覆去看了很久过后,才又把图片锁在了我的加密文档里。 抹了抹悄然滚出眼眶的泪花儿,我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没错,刚才我居然激动得哭了。 回归正常后,我发现自己很可笑。他未婚,不表示我们会再续前缘,所以我开心个什么劲?还好王妈没看到我的样子,否则又要取笑我了。 杨硕说魔都即将会有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我十分期待。 年二十九,就过年前一天,一则微博成为了魔都各大媒体竞相转载的头条,短短一个小时内就上了微博热搜第一。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微博来自魔都最具争议也最有影响的人物:秦漠飞! 这个微博很短,只有寥寥数语,是关于他和商颖之间的事,标题为:进不可相恋,退不可相忘,唯愿各自安好,内容则更简单。 “识于两小无猜,一路风雨陪伴,感恩,感谢,但终不是有缘人。 一场婚礼,始于圆梦,终于放手。进不可相恋,退不可相忘,唯愿各自安好。 秦漠飞” 就这么几句话,几十个字,宛若在魔都丢下了一颗炸弹,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无数人在秦漠飞的微博下面竞相讨论,留言,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很多人这样说。 “哎呀男神,原来你和商颖是假结婚啊,是为了圆她的梦还是圆你的梦啊?你爱过她吗?” “是不是商颖水性杨花让你伤心了?听说她还染上了s呢,这是真的吗?” “秦漠飞,是不是商颖得了神经病你就不喜欢她了?你这是始乱终弃啊?” “楼上的讲什么屁话,人家都说了不是有缘人,你不知道他婚礼上换新娘的事情啊?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还有啊,商颖跟那个艾滋病患者搞事的录像你丫没看过啊?你看她一脸浪荡的样子。” “我槽,秦漠飞你这一转眼就又成了钻石王老五,多少女人又会争破头啊?有钱人果然风流啊,换女人跟换衣服似得。” “漠飞,你是我们的国民老公,我二十二岁,还单身哦” 秦漠飞的微博沦陷过后,各大媒体也出来了好多捕风捉影的新闻,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之前婚礼上新娘由我变成商颖一事,好多人已经在分析这其中的阴谋了。 再加上商颖在这之前闹了一场丑闻,关于她身染s病毒的消息又出来了,还有我刻意放上去的那个两三分钟的录像,一张张清晰的截图照片也在网络媒体上肆意传播,十分劲爆。 当然,最诡异的是秦漠飞那个身份资料,居然也不声不响地流了出来,没有杨硕给我的那么全面,就一段截图,重点是“未婚”两个字上面。 于是不少人就开始推论了,说他一定是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圆商颖的梦。之前说秦漠飞负心汉的人,一下子又倒戈了,说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啥的。 而秦漠飞本人在发了那个微博过后就再也没有发任何的声明以及信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他引起的热度有赠不减。 好多好事者又跑到了商远成的微博下进行攻击,说他为什么要逼迫秦漠飞在婚礼上娶商颖,为什么要养那么一个不要脸的女儿。 商家对于这个消息没有做任何解释以及说明,所以更引得这些好事之人妄加猜测。 各种阴谋论都出来了,当然都是一边倒在针对商家。这些人就抓住商颖身染s这一点进行攻击,说得十分难听。 有很多人甚至怀疑秦漠飞也是受害者,但很快就被那些拥护他的女粉丝们给驳了回去,她们不接受这事。 无论如何,秦漠飞这微博一发,商颖没有因为进了精神病院而被人同情,反而更加臭名昭著,连带商家也有些抬不起头。他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关于聂小菲的家丑又开始发酵,十分令人唏嘘。 如今的网络就是这样厉害,尤其是网络暴力更是让人无言以对,很多名人成也媒体,败也媒体。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这场风暴中,我又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那些对秦漠飞之前那场婚礼感兴趣的人,都在分析这其中换新娘的缘由,有人居然猜出我是因为被害才消失在婚礼中。 网络背后的高人不少,我不知道是他们捕风捉影,还是真有点儿真凭实据,反正说得有根有据,我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为了很多人同情的对象。 当然他们是挖不倒我任何资料的,我的微博被秦漠飞关闭了,包括我那个网上装修小店,也都莫名被屏蔽了。 这事情一度发酵,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满城风雨。 我从这其中也看出了点猫腻,这些吃瓜群众里面,不乏秦漠飞自己安排的人。我肯定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操作,包括那张流出的身份资料,亦是他授意有人故意为之,否则谁敢这样做? 难道,他这样做是为了给自己正名吗?他意在告诉世人,他和商颖的一段婚礼算不得数,他不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已。 我对这事的反应十分淡定,商颖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估计也是她意想不到的,我也很意外,原本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会跟她斗下去的,想不到啊,现世报! 秦漠飞这个微博,成为了年前最具爆炸性的事,不晓得他现在是否躲在办公室里静观他这一手造成的轰动。 思来想去,我觉得他才是最可怕的,他在商家陷入舆论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后果可想而知。 表面上看这一切都似不经意,仔细想想却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我想起了商岩的话,说秦漠飞正在慢慢蚕食金门世家,他胃口还真大。 我只是想不到,他会选在年前这一天出手,他是故意的。 第274章 要生了 在魔都,大年三十晚上十点到年初一凌晨一点,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是政府举办的,就在魔都护城河边上举行。 每年的这个时候,护城河两岸总是人满为患,十分热闹。许多人不守岁。专门跑去看烟花。 我也想去,但大腹便便没法去现场看烟火。站在我家这公寓楼顶,则能够把下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这个年只有我和王妈两个人过。因为秦家每年过年是要在一起吃年夜饭的,不管多么貌合神离。这顿饭每个人都不可或缺。所以小凡是不会来陪我了,但好在有王妈和船长,我们三个也可以热热闹闹地吃一顿年夜饭了。 王妈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我最爱吃的,她深怕我感到孤独委屈,一个劲地给我夹菜,聊家常。说她们乡下的事,说她当年在秦家的一些趣事。 “大少爷那个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就不用练功。可以玩。大小姐的公子那个时候最喜欢当他的跟屁虫了。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他们两个感情似乎很好。” 我想起了在万庆楼看到的秦漠枫,外形确实是人中龙凤。十分少见。但他又提到什么“十年之前就死了”的话,我很匪夷所思。他那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和秦漠飞的感情因为某种原因而断掉了? 王妈点了点头,“确实很要好,大小姐的公子对大少爷可谓言听计从,从来不会违背。” “那他们现在怎么会变成那样?” 我觉得秦漠飞那个人还算比较有人情味,若不然对商颖不会那样于心不忍。所以秦漠枫跟他之间一定是发生了决裂性的大事情,以至于两个人狭路相逢。 还有,秦漠枫看秦漠飞的眼神很复杂,总之不太友善。 王妈摇摇头,说不知道,因为在褚夫人去世过后她也离开了商家,那个时候秦漠飞和秦漠枫感情还很好。 我也没再问了,秦家的事情跟我也不搭边,再说我和秦漠飞现在也如同陌路,大过年的不提也罢。 我们这顿饭吃了很久,直到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都还在吃。其实我和王妈两个都很孤独,她想家,而我也是。 但因为秦漠飞,我们连楼都没法下去。我本以为他是害怕商颖报复我才不让我出门,可现在她已经去了精神病院,他还是不让我出去。 我就要临产了,也没工夫和精力跟他争论。但心里这股怒火,却是愈演愈烈,总有个时候会爆发。 “小姐,要不要我陪你去楼顶上看看烟花?我们这公寓就靠着护城河右岸,视觉肯定不错。” “还是不用了,我今天有点儿累,想早点休息。” 不晓得是心情不好还是身体真不舒服,我有种无法言喻的烦躁。我是不指望小凡回过来了,秦家的年夜饭一定会吃到凌晨去,那个时候他都已经睡了,我也舍不得吵醒他了。 就是心里觉得很委屈,明明和小凡在一个城市,近在咫尺,但要见个面却是那么难。 秦漠飞这心,果真不是一般的硬。 王妈心疼地看我眼,叹了一声,“小姐,其实大少爷他” “王妈,我先进去了。” 我打断了王妈的话,不想听到她提秦漠飞,她总是心疼他,偏颇他,觉得他有很多苦衷一样的。 其实才不是,如果他真的那么有良心,这大过年的也不会让我和小凡两两相望了。 下午的时候我打了电话给小凡,他接到电话时都哭了,说想跟我一起过年,看烟火。我发信息去求秦漠飞,他直接就给了我两个字:不行! 王妈安慰我说,秦家的家规就是这样,过年的时候,哪怕有天大的事情都必须聚在一起团聚,这象征着家族兴旺。 我想想这不是屁话么,秦家现在四分五裂,全都各顾各的,明明都在靠外人在撑着,还谈什么家族兴旺,都做戏呢这是。 可秦漠飞却在这一点上十分迂腐,他很遵守秦家的规则,这一点表现在很多方面,尤其体现在训导小凡这事上。 我人微言轻,也就没强求了,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过过年。 早在三年前,我大过年的还在夜场上班呢,那个时候脑子里只有钱,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现在我不缺钱了,却发现自己除了钱根本一无所有。 回屋时,船长也跟着我走了进来,才不过几天,我们俩的感情就上升到可以一起睡觉了,它每天晚上都在床边地毯上睡,早上会支起身子来把我舔醒,它是一只十分暖心呆萌的小公狗。 狗真的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孤独时,难过时,快乐时,都可以跟它分享。亦如此时,我心情不佳坐在阳台看风景,它就蜷在我的脚边紧靠着我,时而拿脑袋蹭蹭我,用它黝黑明亮的眸子看我一眼,比秦漠飞贴心。 焰火四起的时候,魔都的夜空十分壮观,此起彼伏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在半空中爆开,漂亮得无与伦比。我也是第一次看这美丽的风景,很感慨。 腹中的宝宝好像也感受到了这欢庆的氛围,一个劲地在我肚子里翻江倒海,折腾得我十分难受。 我拿了一条毛毯盖在身上,斜靠在摇椅上假寐,试图缓解宝宝带给我的不适感。船长似乎感受到我不太舒服,站起来一个劲地舔我的手。 我轻轻揉着它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道,“别担心宝贝儿,我就是有点不舒服,一会就好了。” “呜呜”它蹭了蹭我,忽然跑出去了。 不一会,我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进来,“妈妈,妈妈宝宝来了。” 我霍然掀眸,转头看到小凡穿着一件喜庆的大红袄子,牵着一个大气球屁颠颠朝我飞奔而来,那小手扬得高高的要我抱抱。 我顿时心头一喜,连忙站起来要去抱他,却谁料腿间“哗啦”一声洒了一滩的水下来,还混合着丝丝血迹。 毫无预兆,十分突然,怎么回事? 我不敢动了,低头看着源源不断从腿间流出来的血水,有些不知所措。小凡也吓住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的水,小脸都变白了。 “爸爸,爸爸不得了,妈妈出血了” 小凡尖叫着跑了出去,外面秦漠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看到地上一滩血水时也惊呆了。 “欢颜,这,这怎么回事?” “我,我是不是要生了?” 一抬头,我眼泪花瞬间冒了出来。虽然生过一次孩子,可面对这种事我还是十分害怕,尤其这次我还是准备自然生。 “你别动,我马上叫救护车过来。”秦漠飞绷着脸走过来一手揽着我,一手打电话,我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打了好一会没打通,气得直接扔了手机,俯身一把抱起了我。“别怕欢颜,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妈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看到我这样子顿时明白了过来,“大少爷,小姐怕是要生了,这有点像是羊水破了啊。” “王妈,你带着小凡在家里等着,我带欢颜去医院。” “哎。” 我腿间还在一个劲往外渗血水,从卧室到楼下停车场,一路洒了一地,吓得我一个劲大哭。我死死拽着秦漠飞的衣服不敢动,隐约觉得肚皮有些痛,但又不像别人生孩子那般痛得要死要活的。 我之前跟医生说了这一胎要自然生产,她让我提前半个月住到医院去,谁知道现在就要生了,弄得我措手不及。 秦漠飞这一路脸色十分难看,我靠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跳很不规则,跳得“砰砰砰”的。 他把我小心翼翼抱上车后,开着车一路横冲直撞,俊朗的脸颊上一阵惶恐,再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我捧着肚子蜷在椅子上哭泣着,一动都不敢动。生小凡的时候我到医院打个麻药,孩子几分钟就生出来了,完全没有经历过这样诡异的事情。 “呜呜呜,你快点啊,宝宝会有危险的,呜呜”我没有听过生孩子会提前破了羊水囊,怕女儿在肚子里憋死了。 “别怕欢颜,我们马上就到了。”秦漠飞伸手揉了揉我发丝安慰道,那手不但哆嗦着,还冰凉冰凉。 我抹了抹眼泪没理他,身下哗啦啦又一股血水涌了出来,跟喷泉似得。我惊恐地看着肚皮,深怕女儿就这样给钻出来了。秦漠飞听到水声吓得手一颤,车子差点都打滑了。 “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和女儿啊?”我哽咽道,哭得跟泪人儿似得。 他黑着脸没回我,轰着油门朝医院狂奔。好不容易冲到医院,他急急忙忙抱着我就朝急症室跑去了,瞧着里面的医生正在病床上给一个年轻男子检查病,他走过去直接用胳膊肘把人给推了下去,而后把我放上去了。 “你麻痹啊你” 那年轻男子摔在地上,爬起来就破口大骂,但看到他凌厉的眼神时又怂了,默默退到了一边去。 秦漠飞瞥了眼那医生,“医生,她马上要生了,你,你快点”他打住,上下看了眼那医生后蹙了蹙眉,“你快点叫个女医生来给她检查,快点。” 看他求人还摆这么个臭脸,我又气又怒又无奈又丢脸。我跟医生说了我预定的主治医师的名字。他黑着脸瞪了秦漠飞一眼,过来给我检查了一下,连忙打电话通知了妇产科那边的人来接手。 秦漠飞站在病床前低头看着我,那脸死白死白的,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尽是恐慌,他道。“欢颜,你一定不要死。” 第275章 天使在人间 “沈小姐,宫口还没全开,按我说的步骤来。深呼吸,不要慌” 产房中,林雪在极力安抚我,她就是我预约的主治医师。之前我所有的产检都是她在做,她有所有记录。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早产。还在饭店吃年夜饭,接到电话直接从饭局上过来的。 我这会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一边哭,一边按照她说的步骤做。我想不到自然生产会是这样一个难看的画面。尤其边上还杵着个虎视眈眈的家伙。 产房里一共六个人,主治医师、助产士、护士和助理,以及我和秦漠飞。 他怕我在生产中死去,硬是臭不要脸地跟着进来了,把我这尴尬难看的姿势尽收眼底。 林雪还因此疑惑不已,因为之前陪我来做产检的人是秦驰恩,她以为是我老公。好在她没有细问。让秦漠飞换上无菌服进来了。 我属于羊水早破,林雪说可以进行自然分娩,这并不影响胎儿。她给我打了催产针。就让我在手术台上等宫口全开。 这期间我一直在哭。就没停过,随着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我越哭越收不住。是紧张恐惧,还是别的,我也讲不清楚。 秦漠飞一直在手术台边紧紧握着我的手,不停地给我抹眼泪,他那张脸死白死白的,样子比我还要恐惧。我还没看过他这么害怕的样子,要不是我现在痛哭流涕,一定要把他的样子拍下来。 大概是要生了,我肚子越来越疼,是那种下坠的胀疼,感觉有种诡异的力量把我全身的骨骼都撑开了似得,越来越强烈。我疼得大哭了起来,吓得秦漠飞一把抱住了我。 “欢颜,是不是很痛啊,忍不忍得住?要不还是剖腹产吧,这样比较安全一些。”他紧张得语无伦次。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呜呜” “秦先生,沈小姐的身体是可以承受自然分娩的,这是人类分娩的最佳选择,你不要在这里影响沈小姐情绪好吗?沈小姐,听我口令,吸气,用力” “啊” 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生孩子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怎样的一种狼狈。此时脑中只有一种感觉,就痛,好痛,痛得想要死掉。 喉咙里声嘶力竭的呐喊声都是下意识冒出来的,完全控制不了。每一次阵痛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肚子上捶打,疼得我脑袋一片空白。 有人说女人生孩子就仿佛在生死线上走一遭,我觉得这不是。这就是在十八层地狱受煎熬,这就是生不如死。 我哀嚎着,惨叫着,歇斯底里。 耳边有个十分厌恶的声音响起,“医生,她怎么出了那么多血?医生,她的脸怎么这么苍白?医生,她的手好冰会不会有事” “闭嘴!” 这呵斥声是手术室里四个工作人员一起喊出来的,可想他是多令人厌恶了。 而我已无力去呵斥他,几经用力下来,仿佛全身力气就要用光了似得。满头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我的脸颊滚。 这个时候,我最恨最恨就是身边这聒噪的男人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怀孕。他只想着他一时舒坦,就没想过我生孩子的痛苦么? “已经能看到头了,再用力” “医生,她全身发冷在哆嗦啊,有没有生命危险?再叫些医生进来吧,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秦漠飞你这王八蛋滚出去,你混蛋你不要脸啊” “好,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欢颜你坚持住,我们生了这个再也不生了,说什么也不生了。” 他搂着我的头哽咽道,声音都在哆嗦。我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星眸绯红,一脸的泪痕。 就这一刻,我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生疼生疼的。 “啊” “哗啦!” 在我竭尽全力一声哀嚎过后,异常清楚地听到了一阵水声,紧接着身体像瞬间被抽空,没了痛,没了涨,就是被抽空了。 我憋着的那一口气吐出来后,头软得歪向了一边,满头汗水哗哗的淌。一抬眼,又看到秦漠飞目瞪口呆地盯着前方,两眼瞪得跟铜铃似得。 我支起脑袋往前边看了眼,看到林医生小心翼翼抱起一个沾满了血水的小肉团子,她在她脚底心轻轻拍了两下,随即 “哇” 嘹亮的哭声中气十足,配合小肉团子张牙舞爪的四肢,看来她精神抖擞得很。助产士拿着一张干净的毛巾裹着她,把她放在了边上的托盘称上。 “沈小姐,是个千金,六斤六两,十分健康,出生时间是十二点过五分。” 助产士报完这些数字过后,我又忍不住喜极而泣,终于生了,终于不用挺着大肚子了。 秦漠飞还处于震惊中,当助产士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的时候,他还没有缓过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宝宝,傻不拉几的样子。 宝宝长得十分精致,并没有像有些小宝宝那样皱巴巴的,她很粉嫩,小脸上的皮肤白得晶莹剔透,眼睛,鼻头,小嘴,都那么的完美。她宛如上天给我的小天使,美得无与伦比,我在这一刻幸福到了极点。 “这就,就生了吗?” 秦漠飞回过神来,说了一句特别遭人鄙视的话。助产士唾弃地瞥了他一眼,把宝宝递给了他,他憋足气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接这六斤六两的宝宝,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哪像是已经当过父亲的男人。 他抱着孩子看了许久才又递给助产士,蹲在我身边轻轻触摸我的脸,一下下用掌心把我满脸混合着汗水的泪痕拭去。这一刻的他十分温柔,脸不再那么冷漠,眼神也不再那么凌厉,柔柔的,暖暖的。 “欢颜,谢谢你,谢谢你。”他哽咽道,星眸里水光泛动。 谢? 他之前不是说这孩子不是他的么,谢个屁啊!我别开头合上了眸子,不想理他,十分傲娇。 林医生在给我做手术最后的处理,我被侧切了一刀,需要缝合。然而不知道已经痛麻木了还是怎样,我根本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全身无比的轻松。 助产士把宝宝编上了号,抱进了保温箱里保暖。因为孩子稍微有点儿早产,可能得多观察有些时间。 我很快也被送进了病房,这是一个单独的p病房,也是我之前就预定好了的。当时想着生孩子时没人帮我,还预约了特护,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有秦漠飞在,他肯定不会让别人插手。 秦漠飞寸步不离地跟了过来,殷勤得很,可能是被生孩子的场面触动了,觉得女人也是很不容易的。 但我心里始终还无法释怀,任他再殷勤又如何,他伤害我是不争的事实。 生孩子就像经历了一场战争,战争过后人就十分虚弱,我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亲吻我的脸颊,很轻,如蜻蜓点水一般。 正月初一是一年中最热闹也是最喜庆的一天了,很多人都想在这天讨个好彩头,能让这一年红红火火,顺顺利利。据闻杭州的灵隐寺,每年的头香能卖好几百万,可想而知人们对这一天的期待多么强烈。 我当然是最开心的,女儿出生在正月初一,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新年礼物,是个十分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我醒来的时候,秦漠飞正在拿着毛巾在为我擦手,动作十分轻柔,深怕吵醒了我一样。低垂的眸子里翻动着暖意,我奇怪他为什么不避讳我了。 “秦先生,你留在这里做什么?”我故意冷冷道。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从容淡定地道,“照顾你!” “不用了谢谢,我有预定特护,让医生安排过来就好了。”哎呀,死鸭子嘴硬呢,我这会就是这么矫情。 “她们照顾你我不放心。”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给我擦手,完全忘记了他之前种种卑劣行为一样。 我抽回了手,“秦先生是不是忘记了,在这之前你让我离开你,让我嫁给别人。还有,我的女儿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留着做什么呢?” 他抬头看了眼我,动了动唇瓣想说什么但又打住了,随即他端着盆子进了洗手间,好久也没有出来。 我轻叹了一声,转头看了眼窗外,天气极好,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真想出去走走,转转。 听人说,顺产的好处就是生产过后人不会受罪,是真的,我现在是感受到了。当初生小凡剖腹产时我伤口有点发炎,足足十天才能下地走动。但这次不一样,虽然累,但不难受,也不痛苦。 秦漠飞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圈有些微红,虽然他极力装着镇定,但情绪却有些不对劲。我狐疑地睨着他看,他狼狈地别开头,去到窗边把窗幔收了起来。 “我让王妈炖了鸡汤,阿飞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好一会,他才回头道,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先喝一点水吧?昨天你那么累。” 他给我兑了蜂蜜水,说是防止产后便秘,我老老实实喝下了,因为我很怕那产后便秘,据说会得痔疮。 “我想去看看宝宝。”喝完后,我抬头望着他一脸期盼。 “等一会吧,先吃点东西精神会好一点,等会让护士把宝宝抱过来。”他柔声道,真真是温柔到了极点,我真怀疑他哪根筋不对了。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宝宝来看妹妹了。”,紧接着,房门被拍得砰砰砰的响。 秦漠飞起身去开了门,小凡顿时像一枚小导弹似得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屁颠颠的船长,再然后是阿飞,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保温桶。 阿飞没有进来,把保温桶递给秦漠飞过后,还跟他小声耳语了几句。我听不见他们讲什么,但看到秦漠飞的脸色却一下子凝重起来。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寒光,但一闪即逝。 “去调一些人来这边。” “是!” 调人来这边?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我狐疑地收回眼神,看到小凡特别乖巧地靠在我身边,直盯着我手上的点滴瓶。这是营养液,补充体力的。 “妈妈,妹妹呢?奶奶说你生妹妹了嘛。”他探头在床上看了下,没找到妹妹。 “妹妹还在保温箱里呢,先等妈妈吃了饭,爸爸再带你过去看好吗?” 秦漠飞走过来揉了揉小凡的脑袋,支起了我床上的桌板,把保温桶里的菜和炖汤都端了出来,热气腾腾的,很香。 他把东西放好过后,拿起勺子准备喂我,我连忙打住了,“谢谢,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满眼的愧色,“欢颜,生小凡时我没有照顾你,这次不想错过,张嘴!” 第276章 一诺千金 “妈妈,妹妹好可爱啊,妹妹比宝宝还可爱啊。” 护士把我女儿抱过来的时候。小凡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眉开眼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眯一块儿了,他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她的小脸,十分亢奋。 女儿还在熟睡。粉嫩的皮肤吹弹可破,很漂亮。她的五官确实有些像我。但眉宇间却像极了秦漠飞,很大气。 我很得意啊。女儿现在还没张开都这么好看了,那长大了还得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 这心思,估计在别的宝妈们眼中十分鄙视,一定是这样:你女儿倾国倾城,我儿子还颠倒众生呢。 无论如何,我感觉好幸福,幸福得无法言喻。 人说女人这辈子不生孩子是不完整的,我想我很完整了。有这么一双可爱的儿女,夫复何求啊?即使感情上有那么点小遗憾,但已经不足为意了。他秦漠飞再不得了。也比不得儿子女儿的分量。 “妈妈。妹妹叫什么呢?”小凡低头看了妹妹好久,亲了一口又抬头问我。 我愣了下。“妈妈还没想好呢。” 之前在普罗旺斯时,一心想着要回到秦漠飞身边,想跟他一起给孩子取名字,但后来发生了那么些事情,我也就没顾得上。 这会小凡问起,我才觉得太粗心,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了。给女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我下意识瞥了眼秦漠飞,有点囧囧的。 “欢颜,小名就叫她诺诺好吗?一诺千金的诺。”秦漠飞盯着我迟疑道,还很紧张的样子。 我挑了一下眉,“不用你帮忙,回头我查字典自己取。” “咦,妈妈,诺诺很好听啊,妹妹就叫诺诺好吗?好嘛好嘛!”小凡一听乐了,抱着我的胳膊蹦得老高。 这神助攻的小家伙,总是在关键时刻偏着他爸,我竟无言以对。 其实“诺诺”倒也挺好听的,一诺千金,寓意也很好。要不是秦漠飞取的,我自然十分乐意了,只是 “妈妈妈妈,妹妹就叫诺诺好不好嘛,宝宝很喜欢啊。” 我没好气地瞪了眼秦漠飞,转头不理他们父子俩了。低头看着沉睡的女儿,心里默默念着“诺诺,诺诺”,确实还挺好听的。我就是生气秦漠飞之前对我的态度,这口气还堵在心里呢。 我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取女儿的大名,这得要从秦家族谱上排辈分才能取,他可能还得研究。 我嘴上虽然很不屑他,但其实心里还是想女儿上秦家族谱的,这代表着她是光明正大的孩子,根红苗正。不会像秦漠枫那样上不得族谱,被人暗地里取笑。不过这并不着急,她还这么小,上户的时候再取大名也可以。 我奇怪的是秦漠飞的心态,之前他当着杜南星他们的面说这孩子不是他的,现在他这举动又深怕谁夺走了女儿似得,他这是犯人格分裂症么? “妈妈,妹妹什么时候醒啊?”小凡很喜欢妹妹,盯着她目不转睛,小手还老去抚摸她,爱不释手。 我也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醒,她好像还没有喝我第一口奶呢。我低头看了一下鼓鼓的胸,都不晓得里面有没有奶。 小凡生下来的时候我没有母乳喂养,因为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又怕别人发现,又没钱。现在情况好点了,就想试试,只是没喂过,不太懂。 正想着,女儿蠕动了一下,轻轻掀开了眸子,好奇地左右转动着。她的眼睛很大,眼眸黝黑像黑宝石,十分明亮。 小凡看她醒来顿时呆住了,怔怔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小家伙盯着哥哥,盯了片刻忽然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凡吓慌了,连忙推开了数步扑到了秦漠飞怀中,“爸爸,宝宝没有打妹妹哦。” “别怕,妹妹一定是饿了。”秦漠飞安慰他道,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的胸,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下,“女儿饿了。” “我”我没奶过孩子呢,再加上有他和小凡在,我哪里好意思,蹙了蹙眉道,“那个,你们俩先出去。” 秦漠飞笑了笑,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拉着小凡走了出去。 待他们俩走后,我才难为情地拉开衣襟,抱起女儿往胸上放。但太小她含不住,张嘴好几次没吃着就“哇哇”地哭了起来,特别伤心。 我急得满头大汗,可越急越不会,我轻轻捏了一下,明明很涨可就是好像没奶。看到女儿大哭不止,我心里难受极了,不知不觉就红了眼圈,但还是不会喂她。 “好了宝宝不哭不哭,妈妈不会喂啊,别哭了好不好?” 我抱着她哄着,可她没吃着越哭越伤心,听得我心都要碎了。就在我急得无措的时候,秦漠飞又进来了,但小凡不见了。 “阿飞把小凡接走了。”他见我疑惑就解释道,走过来看了一下衣衫不整的我,抱起了女儿柔声哄着,“诺诺不哭不哭,爸爸在这里呢,爸爸给你温开水喝好吗?” 他哄孩子的样子十分有爱,黑白分明的眸子暖得都要融化了。诺诺居然在他怀里不哭了,哼唧了几声就安静了。而后他又把孩子放在了我身边,开始给她兑一点开水。 他一边拿着手机看,一边在手背上试温度,我这才明白他刚才出去时为何还拿手机,敢情也是不会带孩子正那手机科普呢。 他应该是爱这个孩子的,不知不觉间流露的慈爱并没有掺假的,很真。所以我不明白,他之前为何要对我那么冷漠,还有和丽丽那猜不透的暧昧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诺喝过开水过后又睡了,我叫助理医师过来把她抱去保温室,随口问了一下,“小李医生,这母乳要怎么弄出来啊?” 她惊愕地瞥我眼,“你不会吗?” 我脸一红,“没经验呢,而我好像也没有奶。” 她蹙了蹙眉,过来拉开我的衣服就用手捏了起来,也不管我尴不尴尬。而秦漠飞还故作不经意地瞄了我两眼,我发现他眸光灼热了一些。 “这么大怎么会没奶,你让你老公帮你吸一吸,把乳汁吸出来就好了,记得两个都要吸哦,左右都要喂,要不然以后胸一个大一个小不好看。”助理医师很认真地叮嘱我后,抱起女儿就走了,到门口又补了句,“对了,你们现在就弄出来好了,等会孩子醒了我就抱过来喂第一次。” “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个办法简单方便快捷有效,你们速度的哦。” “呃” 我面红耳赤地看着抱着孩子绝尘而去的助理医师,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用眼底余光瞟了眼秦漠飞,发现他唇角泛着浓浓笑意,一副我十分乐意效劳的样子。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确定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时就出院了,带着女儿回到了酒店公寓。我感觉,这五天是我人生中最无言以对也最煎熬的五天,因为有秦漠飞。 为了给女儿母乳喂养,我硬是硬着头皮让秦漠飞帮忙把乳汁吸了出来,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下面侧切的地方需要每天都清洗消毒,因为地方私密,好多自然生的人都是自己家人清洗。 于是那啥唉,不提了,总之这三天我太水深火热了。幸好回家了,我自己小心翼翼清洗就好了。 回到公寓,我立即对秦漠飞下了逐客令,“那个秦先生,你事情多就忙工作去吧,王妈可以照顾我。” “你还没出月子,我不放心,王妈现在年纪大了,女儿晚上又那么吵,她不好那么劳累的。”他一本正经地道。 “我可以叫月嫂。” “你没看到网络上那些虐待宝宝的月嫂吗?你能保证请来的是一个十分善良没有前科的月嫂吗?万一女儿被她们怎么样了来得及补救吗?” 他一阵连珠炮令我哑口无言,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张口闭口说你女儿,我可记得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他拧了下眉,走过来低眉顺目地站在我面前,“欢颜,我错了!” “哼!” 我没理他,转头回到了卧室。如果道歉那么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做什么?他以为一句“我错了”,我就屁颠颠原谅他接着又飞蛾扑火沦陷了? 做梦!一个出轨的渣男,任何道歉都是不可以相信的! 我把诺诺的小床搬到了我的卧室,这样方便我照顾她。我现在还没开始工作,照顾她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我也不喜欢家里面很多外人,我也不是什么金贵之躯,得要很多人伺候,我有王妈一个家佣就足够了。 眼下已经是正月里了,天气开始一天天好转,这几天都是万里晴空。 原本按照预产期算,我还得这月底才生呢,真想不到会在大年三十生下了女儿。唔,我觉得生命里所有的阴霾都不在,幸福极了。 喂了女儿过后,我到浴室好好洗了个澡,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这才感觉舒适度倍增。走到阳台边张望了一下外面,真是一个好天气,想出去转转。 只是想起跟着我们回来的两个保镖,我又抑郁了,秦漠飞好像在忌惮什么,在医院时安排保镖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出院过后他们又跟回来了。 我正打算出去问问秦漠飞我是否解禁了,他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漆漆的汤。 “过来把这个喝了,胶艾汤,产后修复的。” 我倒没矫情,接过碗咕嘟咕嘟几口就喝了下去,对于身体我是十分宝贝的,因为要喂养女儿,我不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点怎么够她吃喝呢。 喝完后,我拭了拭唇角问他,“现在我可不可以自由活动了?” “不行!”他很干脆地拒绝了我。 我脸一黑,气不打一处来,“秦漠飞,你到底什么意思?别以为你照顾我两天就对你感激涕零了,想想你做过的那些破事,我不跟你计较是看在女儿的份上。你还想软禁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外面很不平静,你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行吗?” “那我迟早都会死,要不要先买个棺材躺在里面?我所有的灾难都来自你,而现在我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了,这不平静关我什么事?” “你现在在坐月子,出去做什么?” “出去浪不可以啊?” “浪?” 他眸光亮了下,唇角顿然漾起一抹邪恶的笑,随即揽过我的腰肢埋头吻了过来于是我用尽全力毫不留情地甩了一耳光上去,特别响亮。 第277章 隐情 我原本以为,商颖进了精神病院过后,我个人的世界至少该风平浪静了下来。但其实不然! 秦漠飞始终不准我离开这个公寓,无论如何都不妥协。 我生气之余又十分纳闷,他到底在忌惮什么。我一直觉得他最忌惮的人是秦驰恩,可他现在在香港那边治病还没有回来。所以他这心思令我匪夷所思得很。 万般无奈之下,我又联系了杨硕。他那边的消息准确快速,我十分信赖他。我让他查一下跟秦漠飞有过节的人。想分析一下那个令他忌惮的敌人是谁。 杨硕倒没拒绝,但先问了我一句很奇怪的话。“沈小姐,你知不知道商颖为何会被曲风诱惑?虽然他看起来确实风流倜傥,但商颖跟前的男人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呢。” 我听他是话里有话,心头顿时一沉,“杨硕,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当然有了。并且是很大的隐情,要不然秦先生怎么会禁足你呢。”他笑道,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讲重点!” “八折!” 我对杨硕这财迷心窍的本性真是鄙视到了极点。但也拗不过他。谁让他讲的都是我要的呢。而听完他的话过后,我有种莫名的。毛骨悚然的恐慌。 他说,曲风在接近商颖的时候就知道她嗑药,于是给她用了21,这才轻易得手。我十分清楚这个毒品的威力,被吓得不轻。 想不到曲风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付商颖,我回想起他后来找我的时候,他的神态十分沉重。 难道就因为这事他觉得办得太过分?才毫不犹豫选择了以跳楼的方式结束生命,就算不是,也一定有这一部分因素。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毒品的来源。 在魔都,能够轻易拿到这种毒品的人只有陈魁,而这个毒品因为被盯得很紧不太好出手,所以他交易的时候大都是他本人亲自去,实在没空才会让自己的亲信处理。 我意外的是,曲风怎么会拿到这个毒品,他要么认识陈魁,要么就认识陈魁手里的人。可不管他认识他们哪一个,他买卖毒品这事一定会被陈魁知晓。 21是一种新型毒品,陈魁对客户群的掌控很强。以他多疑的个性,不可能不去查曲风的底细,也不可能发现不了他和商颖纠缠在一起这事。 那么问题就来了! 陈魁既然知道曲风在有意接近商颖,他为何没有说破呢。他很清楚商颖出事过后会造成什么样的风云,但他却选择了旁观,这件事难道只有他知道? 不,不可能! 陈魁虽然狠毒,但城府没有陈酒深,如果他发现了这件事,一定会跟陈酒说。 但陈酒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有这么大的消息不拿去换钱,实在说不过去。唯一可能就是他被封口了,而这个封口之人肯定比他更厉害。 我想起了秦驰恩! 秦驰恩是薛、陈、甄三家人都马首是瞻的人,陈酒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太可能瞒得住,毕竟商家也是金门世家之一。再加上商颖的身份那么敏感,既是秦驰恩曾爱过的女人,又是秦漠飞的老婆,他哪能淡定。 所以我想是秦驰恩下令封口了,他明知道却装着不知道,目的何在?是为了帮我?还是恨商颖,还是因为别的? 他现在在香港养病我也不晓得他的具体情况,但这些东西联系起来细思极恐。他是绝对有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也所以,曲风接近商颖并下药勾引她一事,已经是路人皆知了。但凡他们知道我和曲风有联系,那么这事我就难辞其咎了。 我仔细想了想,在曲风跳楼哪天,警察是传讯过我去的。陈魁跟东区的警方很熟,想知道这些并不难。 难不成,我已经在无意中曝光自己了?秦漠飞把我禁足在这边,怕的是这个么? 我越想越毛骨悚然,这魔都的事,我看到的果然是表象。我处心积虑安排的局,居然有可能人尽皆知,这太他妈的恐怖了,我等于是掩耳盗铃了? “沈小姐,你还在吗?” 沉默中,杨硕又讲话了,我“嗯”了一声表示还在,但也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也没说的。从他说曲风给商颖用了药起,我这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我弄不明白的是,曲风为何要对商颖用药,他如果有难度可以跟我讲的,却为何这般不择手段。 老实讲,听到他用药这事就十分不舒服。因为我之所以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也是这该死的21引起的,若不然怎么会和秦漠飞缠在一起。 曲风这个人,真的令人捉摸不透。我原本对他跳楼一事耿耿于怀,觉得他为了成全我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可现在看看,好像还有别的因素,但我已经删除了他所有痕迹,不想去深究了。 我想了很久,又道,“杨硕,还有别的消息吗?” “听说你生了一个千金,恭喜你啊,总算得偿所愿。她一定很漂亮吧,像你还是像秦先生呢?” 杨硕的祝贺令我匪夷所思,我疑惑道,“杨硕,你怎么知道这事?你好像对我十分了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已经很久没有问你要消息了,可一问你就有,你像时刻在准备着。” “沈小姐你多虑了,做我们这一行,要时刻防范于未然,没有准备怎么赚大钱?魔都眼下风起云涌,我嗅到了无限商机,多一些资料也是理所应当嘛。” “那么,别的人如果从你手里买我的资料,你也会双手奉上的对吗?”他没做声,我就当他是默认了,于是我又道,“那你一定出卖过我的消息,对么?” “沈小姐,该说的我一个字不少,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不多,你不用担心。” 他是在告诉我他还有职业道德,有所保留没有彻底出卖我么? 呵呵! 我他妈的机关算尽,却忘了杨硕的职业是私人侦探。我能请他,别人自然也可以,这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还是有他自己一套生存法则的。 我没有他问调查我的是谁,因为他绝不会说的,但应该不会是商岩。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想调查我的人有可能是秦漠枫或者甄允昊。 秦漠飞的忽然转变是在万庆楼,当时在场的人只有秦漠枫最突兀。而且他那些话也是对秦漠枫说的,难不成他忌惮的人是他么?据说他对商颖一见钟情,若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他难免怀恨在心。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但细思之下是如此恐怖。今朝如果不问杨硕消息,我还想不到这么多事。 这才叫一石激起千层浪吧?就是浪头来得太猛了些。 挂了电话过后,我把杨硕的信息费打了过去,而后把他的联系方式彻底删除了。他虽然很厉害,但终究也是一颗定时炸弹,我还是少惹为好。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秦漠飞的良苦用心了,树敌太多他始终顾不到那么周全,索性禁足我一劳永逸。也罢,我就安安分分在这房子里呆着吧,什么时候风平浪静,什么时候再出去浪好了。 想通了这些心里就舒坦多了,至少我还没输,挺好。 我来到小床边,静静看着里面的奶娃愣神。就是她和小凡的存在,才让我变得十分惜命,才这么眷恋凡尘俗世。 所以我一定不能枉死,我得变得更强大一些,强大到别人动不了我。 “诺诺,我的诺诺!” 我抱起她爱不释手地吻着,亲着。我还是接受了秦漠飞取的这个小名,叫得顺口,也好听。 最主要是他说的“一诺千金”,虽然他不太能做得到,但我希望诺诺以后做人能这样。不轻易许诺,但若许下一定不变。 诺诺还很小,很脆弱,睡眠的时候多。而且睡觉时不经意会笑,浅浅的,唇角微扬,这个笑容特别像秦漠飞偶尔不经意的一个微笑,非常迷人。 大多时候我都这样静静凝视着她,细数她又长又翘的睫毛,这睫毛跟她爸一样,一闭上眼睛就像两排振翅欲飞的翼翅,看得人怦然心动。 “呜” 我正盯着,她忽然嘬了一下小嘴,哼唧了起来。我明白她这意思,是想饿了,于是我抱着她坐在了阳台边的摇椅上喂她。 我还不太会喂孩子,但也在慢慢学。每天如何喂她,喂饱她,成为了我特别想克服的难关。 小家伙闭着眼睛都十分敏感,用轻轻一碰她就含住了,吧唧吧唧地喝了起来,喝着喝着睁眼瞄一眼我,而后闭着眼睛再喝,一脸贪吃的样子。 卧室门忽然打开了,我回头看了眼,是秦漠飞进来了,手里又端着一份糕点。我如今的饮食都是他安排的,几乎隔两三个小时他就给我加餐。不晓得他是担心我营养不够女儿没奶喝,还是真心疼我。 他就坐在我面前看着我奶孩子,黑白分明的星眸柔情似水,再不像以往那般冷漠凌厉,兴许是女儿的到来把他少有的良知拉回来了吧。 看了许久,他伸手把我脸上几率垂落的发丝捋了捋,拨弄到了耳后。接着挖了一勺蛋糕喂我,一边喂一边叮嘱我,“等会我要去一趟公司,可能得晚点回来,电饭煲里在煲鸡汤,午饭的时候记得多喝点。” “你事情忙就不用照顾我了,我会很安分的。” 联系了杨硕过后,我心里多少发生了一些变化。秦漠飞的做法固然令我十分不悦,但终究是为了我好,我也不好太矫情了。再则,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也会有被保护的幸福感。 他又挖了一勺蛋糕给我,道,“你为我生了两个孩子,照顾你是我的本分。” 本分? 我心头一滞,抬头瞥了他一眼,原来他觉得照顾我只是本分而已?并非是他舍不得我心里还爱我,或者想要弥补些什么。 看来我又想多了。 第278章 他回来了 没有自由的日子很枯燥,除了照顾女儿,我更多的时候就是躺在阳台上看外面的繁花似锦的世界。 看魔都风起云涌。看世事变幻。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危机四伏了,繁华背后,更多的是丑恶,世俗。然而。这才是真正的世道。 秦漠飞越来越忙,以前他每天会用一半的时间来照顾我。但现在没了。每次来的时候就是急匆匆的,披风带雨。 他来公寓后。帮我做饭,看孩子。陪我聊天,但绝口不提外面的任何事。尽管他每次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还是在他不经意的愣神中发现他心事重重。 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我的信息资源都来自网络媒体,或者报纸,实在也不晓得他们如今的现状如何。 中天实业如何,如何。以及秦漠飞的中邦国际如何。 从跟杨硕最后一次交易过后,我就隐约感觉金门世家之间已经是硝烟滚滚的战场。有战争就会有输赢,有成败。也不清楚他们最终谁负谁胜出。 如果相互间不能够和平。我自然是希望秦漠飞胜出的,只是他身边强者太多。想要决胜谈何容易。若不然他不会总是藏着心事,还老以为我不知道。 我虽然没他聪明,但在夜店混迹那么久,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弱,他有没有心事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近日来他可能压力很大,就算抱着他最爱的女儿都会愣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更令我疑惑的是,我们这一层楼更多了两个保镖,平日里就在四处走动巡逻。这是王妈发现的,她又一次去拿阿飞送来的食物看到了。 所以这到底又发生什么了? 别的没所求,我就希望秦漠飞平平安安,在有生之年能死在我的后头。他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又是我此生唯一的男人,就算这辈子没缘分,但心里始终装着他的。 想来,我也是个很没用的女人,纵然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可心心念念却还是放不下他。我不晓得别的女人会否如此,但我是就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拿着高倍望远镜站在顶楼的围栏边张望对面不远处的兰若酒店,但看不到秦漠飞。 自从他把我禁足过后,我再也没有看到他和丽丽暧昧的画面。当然我也没问,这种事提起来就是个伤,尤其是对方还是我最好的姐妹。 我们俩现在的相处模式很诡异,他一板一眼地照顾我,也从不提别的事。而我偶尔也会酸溜溜地讥讽他几句,他也不以为然,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我其实是介意的,介意他那些风流事,介意他曾对我的伤害和折磨。然而这些纠结都会因为他不经意的柔情万种减弱,甚至消失无踪。 看吧,我就是个不长记性的女人。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魔都似乎也风平浪静得很。 好多归乡的人都回来了,原本冷清的街道上多了好多车辆,行人,新一年的生计又如火如荼开始了。 但我的世界不平静了,我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先是被诺诺给吸破了,于是每次她一喝奶我就疼得泪眼婆娑,直到她吃饱喝足了,我这眼泪才收回去,王妈每次都心疼地安慰我,说当母亲就是这样。 再则,诺诺开始夜吵了,每天晚上一哭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我本以为一个人照顾她是绰绰有余的,谁料想我和王妈两个人都搞不定她。她哭的时候中气十足,哇哇的吼,我担心她长大了会是一个女汉子。 诺诺夜里要吃两三次,有时候还边吃边睡,所以不过数十天,我就被她弄得精疲力尽。有时候心情烦躁起来,真恨不能在她小屁股上打几下。 她倒是长得飞快,小胳膊小腿儿没几天就圆润了起来,嫩嫩的,不吵闹的时候也是安静的漂亮小公主。 她有时候很好笑,拉粑粑了就静静看着我,唇角微微扬起透出一丝邪笑。没错,是邪笑,就像秦漠飞要干坏事那种笑容,也不晓得跟谁学的。 王妈怕我得产后抑郁症,每天都陪我在楼顶花园里逛逛,她种了不少的花,好多都开了,竞相争奇斗艳,分外妖娆。 日子就这样过着,波澜不惊,也如一潭死水,我偶尔会产生一种万念俱灰的悲凉感,特别想死去。 正月十八,大概下午之后的三点多钟,我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秦驰恩打来的。电话里,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再没有之前虚弱的样子。 我心下一喜,问他,“三哥,你的病情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你现在好吗?听阿莎说你生了一个女儿,她乖不乖,像谁呢?应该十分可爱吧?” “我很好,女儿也很乖,长得有点儿像我,现在她都八斤多了,很是调皮捣蛋。”提及女儿,我还是有些骄傲。 “是吗?那她一定很漂亮。恭喜你了,好想看看你,这些日子也没顾得上给你打个电话,真的很对不起。” 秦驰恩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我情不自禁又想到了之前被秦漠飞冷落的日子,也都是他在照顾我,回想起来也是很唏嘘的,他终归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 我笑了笑道,“你看你,生病离开也不给我讲一声,现在怎么样了?” “当时病情突发太快,怕你担心就没说。我现在回来了,刚回来。” “回来了?病情如何了,找到肝源移植了吗?” “没,就是控制住了,比之前要好一点儿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你和孩子,我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 “我”我想起门外几个神出鬼没的保镖,轻叹了一声,“还是等过些日子我去看望你吧,现在我有些不太方便。” “也好,那你好好保重自己,月子里少吹风,注意身体,不然在月子里落下一些病根不好治。” “嗯,我明白的三哥,谢谢你。” 收起电话过后,我愣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接到秦驰恩的电话很意外,也有些莫名的惶恐,因为曲风和商颖那件事。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揣测,商颖的事情到底是谁任由其发展下去的,我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是秦驰恩,因为陈魁他们是听命于他的。 可随即又否定了,他是深深爱过商颖的,纵然移情别恋,也不至于会想她死。再则,那次商颖开枪打他穿膛而过,他事后也没有追究,说明他并不想把她怎么样。 但若不是他,还有谁呢?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心机如此之深的人。 秦驰恩与我而言是莫大的恩人,但也是我最怕的人,因为妈妈和宝宝的离去跟他不无关系,甚至可以说就是他一手造就。所以即使他对我很好,这点心结也还在。 也所以,我怕他,怕他再次利用我。他是个十分睿智的人,很多时候在谈笑间就让对手灰飞烟灭。 以我的这点智商,是没法看透他心思的,也只有提防着一些,不想再次沦为他打击秦漠飞的王牌。 当然,也或许是我小人之心了,可洪应明大师都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有这心思也没错。 “小姐,大少爷刚打电话来说要过来吃晚饭,你看你想吃一些什么,我好早点准备。刚刚他让阿飞送来了鲜虾,猪蹄还有牛排什么的。” 我正想着,王妈敲门进来了。 我愣了一下,刚才秦漠飞打电话给她了?那么他一定先打给我过,只是我在通话中没有接到。 我随即翻了一下手机,果然有秦漠飞的响铃未接电话。我思来想去,把和秦驰恩的通话记录删掉了。他对他有着本能的反感,现在我们相处的氛围还算和谐,我也不想破坏这点安静。 删了电话过后,我才想起王妈的问话,回道。“随便吧,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好了,我什么都行。” “那炖猪蹄好吗?正好大少爷也喜欢吃,也能补身体,还下奶。” “好!” 王妈对秦漠飞是发自肺腑的疼爱着,反正每次只要他过来蹭饭,她做的一定是他最喜欢的。 她出去过后,我又到小床前看了一下睡觉的女儿,她居然醒了,正静静地东张西望,小手下意识地抓着棉被,样子十分可爱。 她看到我咧嘴笑了一下,嘴巴又嘬了嘬,在讨吃的呢。 我心一暖,把她抱了起来,“诺诺,你怎么这么乖呢,已经会向妈妈讨吃的了呢?” 她眨巴着眸子看着我,小嘴一个劲地嘬啊嘬,我抱着她靠在床头,拉开衣服用指尖夹着刚结痂的送了过去,她一下子就含住吸了起来。 “唔”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从袭来,我眼泪花又冒了出来,低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诺诺咕嘟咕嘟地喝着奶,痛并快乐着。 “诺诺你轻一点,轻一点啊,妈妈很痛很痛的。” 我哽咽道,抬手抹了抹眼泪,却不经意看到秦漠飞从门口飞快地走了进来。他看到我一脸泪痕怔了下,快步走了过来。 “还很痛吗欢颜?”他伸手覆上了我的脸,用指腹抹去了我眼角的泪花。我哽咽着点点头,十分委屈。 “那要不断奶了吧,给女儿吃奶粉也行。” “那怎么可以,诺诺本来就早产了一点时间,身体没有小凡好,吃母乳能够健康一些。”我一边哭一边讲道理,这模样也是够好笑的。 秦漠飞拧着眉坐在床边上,一脸心疼地看着我,“辛苦你了欢颜,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好吗?” “谁跟你有以后了?想得美。”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给已经吃饱喝足的女儿擦了擦唇角,递给了他。他也没在意我讲的话,脱下外套接过女儿,抱着她轻轻拍着她后背,防止她吐奶。 我到卫生间清洗了一下前胸,看着上面裂开的口子,心头不由得一阵阵的发憷。这是真疼啊,每天都要疼那么几次,估计几个月喂下来,我得死去活来一次。 我清理好走出去时,发现秦漠飞一手抱着诺诺,一手在翻我的手机。我顿时愣住了,他居然翻我手机,看我,做这种低俗的事情? 我心头顿时一股怒火冒起来,冲出去一把抢过了手机。 第279章 悲情 “秦漠飞你怎么回事啊?乱翻别人手机是很龌龊的行为好吗?”我怒不可遏地吼道,真恨不能一巴掌给他抽上去。 没想到他有这样的举动,虽然我之前也看过他手机的一些东西。但我那是无意中的好么?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太恶心了吧?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道,“半小时前你在通话中。打电话的人是谁?” 这质问的语气,顿时令我火气更盛了一些。原本被我压住的那些怨气“嗖嗖”地就冒了出来。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且不说我们俩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不能干扰私生活吧? “你这人真没素质!”我呵斥道。直接走了出去怒气冲冲对王妈道,“王妈。今天晚上就做咱们两个的饭就好了。” “小姐,你们这又是怎么了?”王妈撩起围裙一边擦手,一边急急地走了过来,“饭就要好了,再半小时就能开饭了。” “那今天别喂船长狗粮,让它一会跟我们一起吃猪蹄。”我说着转头狠狠瞪了眼秦漠飞,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再不想理会他了。 他脸寒成那个样子,不晓得是不是知道了打电话的人是秦驰恩,可这又如何?且不说他曾救过我。即使是普通朋友。接个电话不算过分吧? 再说,他不是想我嫁给他么?他又横在这中间做什么?我最讨厌反反复复的男人了。总以为这天下是他掌控的。 他把女儿哄睡了过后也走了出来,倚在电视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也昂起头斗鸡似得瞪着他,这气势上决不能输,我已经打好腹稿,他一呵斥我我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然 他站了片刻走过来坐在茶几上,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我气鼓鼓的脸,“别生气了欢颜,是我错了,只是最近外面很不太平,任何人的电话都会令我紧张。” “哼!” 他顿了顿,又道,“你竟把通话记录删除了,是秦驰恩打来的吗?” 我删了还不是因为他么? 可随即想想,我删了不就证明心里有鬼吗?以秦漠飞多疑的个性,不知道想得多么龌龊呢,我真是多此一举了。 但我不想解释什么,有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我可不要做这种事。 “欢颜,不管他跟你讲什么,你都不准离开这公寓,明白吗?”他见我不做声,脸黑了几分。 我挑眉看着他,“秦漠飞,三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打个电话问候我怎么了?你不是还说女儿是他的,希望我嫁给他吗?我思来想去觉得不错,正有此意呢!” “欢颜,看人不能看表象。”他眸光一沉,有些不悦了。 我冷呲了声,“是么?那我这白头发怎么来的?半身不遂几个月谁造成的?现如今牢狱似得生活又是谁造成的?你不要跟我讲你比他优秀,看看你给了我什么,你除了禁足还有别的招吗?你不知道一个产妇局限在这样的地方会得抑郁症啊?我有时候压抑得都想从这地方跳下去了。” “再忍耐一些时间好吗?”他怔了下,靠近我把我搂在了我怀中,“对不起欢颜,我不想这样的。” “你不要给我来这套,反反复复我也受不了。秦漠飞,你的世界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求你放过我,如果魔都不能待,我可以去别的地方,任何没有你的地方,总归是风平浪静的。” “不行!”他很干脆地打断了我,寒着脸道,“你哪里都不可以去。” “王妈,快赶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我起身回了卧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顺便还反锁了。他的强势和占有欲令我觉得屈辱,仿佛我就是一个玩偶,可以任由他怎么摆布。 一生气,他所有对我不好的画面都一股脑冒出来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我始终是悲伤多过快乐,任我的心再大,这些伤也会留下痕迹的。 我近日来的情绪本来就十分不好,有时候看女儿看着看着就很悲观,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我怀疑可能是有点抑郁症,所以打电话咨询了之前的主治医师林雪,她说我这种状况最好就是多去人多的地方走走,心里的阴霾就会少一些。 而秦漠飞一直把我关在这个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里,别说去人多的地方走了,即使走出去他都不准许。我真怕有一天我万念俱灰,直接抱着女儿从这楼上跳下去了。 我依稀听到王妈和秦漠飞在外面讲话,似乎提到了我最近情绪不太好的事情,他又说了些什么我就没听清楚了。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心头的怨气越来越浓,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可悲,可怜。 想着想着,那股万念俱灰的情绪起来,我无法控制地哭了起来,是声嘶力竭那种嚎啕大哭,绝望而无助。 兴许是我太大声了,把女儿也吓醒了,她也跟着我哇哇地哭了起来。她越哭,我心里就越烦躁,我把头埋在被子里,不想听到她任何声音。 门外敲门声响得“咚咚咚”的,秦漠飞和王妈都在喊我。 “欢颜,你开门好吗,开门好吗?” “小姐快开门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充耳不闻,满心都是活不下去的绝望,把头埋在被子里大哭着,心头悲凉得连呼吸都痛。不晓得是不是近日来压抑得太久了,身体的不适,还有禁足带给我的压抑,一爆发就不得了。 敲门声一直在持续,但我听不到,就觉得很绝望,很想死去。 门忽然“哐”地一声被砸开了,秦漠飞和王妈都冲了进来,王妈跑向了诺诺的小床,把她抱了出去。 而秦漠飞则奔向了我,他把我从被子里拎起来,张臂紧紧抱住了我。“怎么了欢颜,别哭了,别哭了。” “你滚开啊,我不要看到你,永远都不要。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被关在这里。”我气急了,抡起拳头拼命地往他身上砸,十分用力。 “别闹了好吗?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关你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吗?你先平静下来,看你都吓到女儿了,她这么小经不起吓的。”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去个没有你的世界。” “别傻了,没有我的世界怎么会完整。我不关你了,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不关着你了。” “真的吗?”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很怀疑。 “真的,我们先去看看医生好吗?”他点点头,伸手摸去我一脸的泪痕,又搂紧了我,“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秦漠飞可能是吓到了,强行陪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有轻微的抑郁症迹象,调节一下生活规律就没事了。 再则,可能是我母乳喂养的方式不当,造成了身理上和心理上两种伤害。他建议我请一个产后助理师,能够随时对我做出正确的引导。 于是一回家,秦漠飞立即就让林雪帮忙找了一个产后助理师,过来帮忙照顾孩子和纠正我一些错误的喂养方式。 我这才明白,原来女儿把我吸得生疼是因为我喂养的方式不对,她吸不出来乳汁就只能用力吸。 助理师是八个小时工作,下午过来我这边到晚上八点,因为女儿早上比较安静,下午到晚上才比较闹腾。 有了她的帮忙,我确实轻松多了,最主要是上的裂口开始慢慢好了。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漠飞终于肯让我出去走走了,但前提是有他的陪伴下才可以出去。 但他最近工作很忙,只有晚上挤出一点时间陪我到楼下走走,但也不会出这个酒店公寓的范围。即使如此,我也仿佛重见天日一样亢奋不已,那种阴霾得想跳楼的心情也慢慢消失了。 就这样,我不知不觉就出了月子,女儿满月了。 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孩子满月是要大摆筵席请亲朋好友来吃顿饭的。我也十分想摆宴,因为小凡满月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女儿我就不想错过了。 只是,想想我的亲朋好友,我已经无法列举了。 以前丽丽、莲凤和婷婷三个是我最好的姐妹,可自从媒体传出秦漠飞和丽丽搞暧昧的消息过后,她们三个就不怎么打电话给我了。是尴尬,是疏离,我也搞不清楚。 至于别的,想想都不太好请,秦家的人是知道我生了女儿的,但我跟他们不熟。而商岩、秦驰恩这些,秦漠飞是都不喜欢的。 思来想去也就作罢了,反正秦漠飞自己也没提到这事,我还是让王妈做做准备,至少在家里庆祝一下。 正午的时候,秦漠飞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把自己和女儿都打扮一下,晚点接我们出去给女儿庆满月。 我问他在哪里,他却不告诉我,只说一定会十分热闹。我还是挺开心的,起码他也能想到给女儿庆祝一下,不至于那样落寞。 我怀孕的时候身体没有太大变化,在加上奶孩子的时候受了点苦,那点产后肥一下子就下去了。 这两天天不太冷,我穿了一件修身的打底衫和小脚裤,外面套的是件白色大衣,配一双裸靴倒也挺好看的。我怕白头发不好看,就绾了个发髻塞在了帽子里面。 给女儿换好尿不湿过后,我给她穿了一条十分可爱的粉色棉绒蓬蓬裙,还带了一顶小绒帽。她现在胖了一圈了,肉乎乎的十分可爱,穿上这蓬蓬裙过后,就像一个粉嫩的芭比洋娃娃。 四点多时,我接到了秦漠飞的电话,说在楼底下等我们。我把女儿放进了背兜背在了胸前,拎着她的奶瓶,湿巾什么的一大包就出门了。 下楼的时候,秦漠飞正在楼下的小径上打电话,眉头拧得很紧。瞧见我们出去时,立即收起电话换上一张笑脸匆匆走了过来,接过了我手里的包。 “你有事吗?”我瞥了他一眼问道。 “没有,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女儿满月来得重要,上车吧。”他笑着低头吻了吻女儿的脸蛋,给我拉开了车门。 上车过后,他开着车径直顺着马路直行,我发现他开去的方向像是秦家大宅那边,我有点纳闷了。他说的满月酒不会是在秦家大宅举办吧?可秦家那些人 第280章 满月 居然真的是去秦家大宅! 秦漠飞把车刚开到秦家大宅外的小径上,我就看到了大门口张灯结彩,还围聚了好多的人。有大姑、秦天明、秦漠枫以及秦家其他所有的堂兄堂弟。 小凡也在。他一看到车子就撒丫子飞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小手。“妈妈,妈妈” 秦漠飞把车停在了路边上,转头看了我一眼。“欢颜,没有提前告诉你。别生气好吗?这是爸的意思,一是给女儿过满月。二是取名上族谱。”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都已经到这里了。我生气有什么用? 我知道秦家十分看中上族谱这事,上得了的才是秦家的人。而上不了的,纵然再能干也不会被认可,比如曾经的秦驰恩,又比如现在的秦漠枫。 “妈妈,妈妈妹妹呢?” 小凡在车窗外踮起脚尖一个劲瞅里面,特别开心。我心一暖。连忙打开车门抱着女儿下去了。 诺诺刚在车上小憩了一会,这会听到小凡的声音立即就醒了,还低头好奇地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的转。 “妹妹。我是哥哥哟。”小凡拉着诺诺的小手急急地介绍道。 诺诺吧唧了一下小嘴,咧嘴对他笑了笑。他一怔,立即蹦哒了起来,“哇哦,妹妹跟我笑了也,妹妹跟我笑了也。爷爷爷爷,妹妹跟我笑了也。” 我抬头看了眼站在人群中不怒自威的秦老爷子,他对我依然有芥蒂,但好在脸色没有那么唾弃了。 我抱着女儿牵着小凡走了过去,背挺得笔直。在这么多秦家族人面前,我是不能够掉份儿的。即使没有跟秦漠飞结婚,但这架势得摆足,他们可以看扁我,但绝不能看扁我的孩子们。 走到秦老爷子面前,我莞尔一笑,“秦老爷子,好久不见了,你老还是这么健硕。” 他淡淡“嗯”声,眸光就落在了我怀中的诺诺身上,眼神顿时就变得慈爱了许多。诺诺瞪着大眼睛特别好奇地看着他,小嘴还不断蠕动着。 秦老爷子伸手轻轻碰着诺诺的小脸,像个老顽童似得,我听说他以前并不十分疼爱秦漠飞和秦语,想不到对孙子孙女倒是挺上心的。 其他人也一致地看了过来,大姑,二伯等,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诺诺,那眼神不太像是慈爱,更多的是阴鸷。 这些人我都没在意,我比较在意的是秦漠枫,一直在用眼底余光瞄他。他就站在大姑身后,眸光凉凉地射向了我们这边,但他看的不是诺诺,而是我。他的眼睛有种与生俱来的阴戾,眼神比一般人更慑人一些。 我一一打了个招呼,“大姑,二伯,新年快乐。这位是?”看向秦漠枫的时候,我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笑了笑,跟我伸出了手,“嫂子,你叫我漠枫就好。” “小枫别乱叫,她不是你嫂子,她只是小凡和诺诺的妈妈。”秦漠飞从后面走上来,淡淡补了一句。还瞥了我一眼,“欢颜,你先跟小凡一起进去吧。” 秦漠飞忽然的插话令我十分惊愕,那句“她只是小凡和诺诺的妈妈”仿佛在强调我的身份,我不是他的谁,也不会成为他的谁,仅仅是孩子的妈妈而已。 他的话很突兀,亦如上次在万庆楼时他忽然对秦漠枫说仅仅是玩玩我而已那样。 我没有因此生气,因为他刚才车上的态度和此时是两极分化,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我冲秦漠枫礼貌地点点头,就抱着诺诺跟着小凡先进去秦家大宅了。 我意外地在一进院落的草坪上看到了秦语,她就坐在长椅上,神情十分落寞。小凡把我带了过去,老大远喊了一声“姑姑”,她霍然抬头,脸上这才有了点喜色,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嫂子你来了,这是我的小侄女吧?我抱抱。”秦语的气色十分不好,双眸十分暗淡,再不像之前那般古灵精怪了。 “你怎么看起来气色这么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把诺诺递给秦语时,我狐疑地问道。 她摇摇头,露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笑容,“没事,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唔,这小宝宝怎么可以这样乖乖呢?嫂子她叫什么名字?哥给她取名了吗?” “小名叫诺诺,大名还没取呢。” “诺诺,诺诺姑姑亲一亲,亲一亲。” 秦语抱着诺诺爱不释手地逗弄,脸上也多了几分色彩。我有些累,就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们俩,眼底余光却看到了门口去。 我还在纠结刚才秦漠飞在秦漠枫面前说的那句话。难道说,他一直忌惮的人是秦漠枫么? 上次在万庆楼的时候,他的话着实很让我受伤,还为此难过了很久。而这些日子他悉心照顾绝非是装出来的,眼底的柔情也不是假的,所以我才觉得他刚才的话令人匪夷所思。 我可以十分肯定他对我还有情,只不过我们的关系扑朔迷离,不像夫妻但又胜似夫妻。他已经把一双儿女都排上了族谱,我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即使我们一辈子不结婚,不在一起,我也不在意。 有时候很渴望婚姻,但有时候也觉得婚姻是一种枷锁,如果遇到婚后出轨乱来的人,那这婚姻还有什么意思。 索性,我就当个不婚族好了。 想通了这些,我就对秦漠飞的话不以为然了,我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何会忌惮秦漠枫。还有他们俩如胶似漆的兄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决裂的。 不一会,秦家的人都陆陆续续走进来了,依然是秦老爷子为首,后面的人如众星捧月般拥护着他,表面上十分的尊重。 我不禁心里暗暗发笑,这些人表面功夫做得倒也是挺好的,所以说秦家的人骨子里都阴险狡诈,个个都非等闲之辈。 “嫂子,他们都进来了,咱们也进去吧,孩子你抱着。”秦语回头看了眼我道。 我点点头,起身接过诺诺,抱着她也跟了过去。秦语拉着小凡跟在我身边,眸光若有所思地盯着人群中的秦漠枫,他紧跟在大姑身边,器宇轩昂得很。 其实秦漠枫的外形和秦漠飞有得一拼,高大英俊,十分难得。 不过在气势上秦漠飞还是略胜一筹,尤其是他的眼睛,虽然眸光凌厉但不阴鸷,不会给人邪恶的感觉。秦漠枫不一样,他那双眼是天生的,所有不管什么情况下看人,都感觉有些邪。 我对眼神不善的人有种本能的抗拒,绝不会去主动招惹的。 进二进院的时候,秦漠枫忽然站住了,一把拉住了正欲进去的秦漠飞,道,“哥,咱们等一下沈小姐吧,我还想看看可爱的小侄女呢。” 秦漠飞笑了笑,“也好,你红包准备好了吗?记得给孩子见面礼。” “这个自然,哥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十分宝贝的。”他说着走了上来,在我面前站定,轻挑了一下眉峰,“沈小姐,不介意我抱抱小侄女吧?” 老实讲,我十分不愿意!但也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诺诺,她怔怔地看着秦漠枫,好像下意识地抗拒着。 “她有点调皮,不知道愿不愿意给你抱。” 我一边说一边把诺诺递给他,但他伸手还没抱住,诺诺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别开头看都不愿意看他,小胳膊小腿一个劲往一边躲。 孩子的本能反应令我对秦漠枫产生了莫大的抵抗,很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秦先生,诺诺没怎么接触过生人,有点认生,还请你不要介意。” “呵呵,没关系,小孩子嘛,那咱们进去吧。” 秦漠枫讪讪地收回了手,转身又进了院子。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我不经意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阴鸷得令人发憷,我都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我下意识往秦漠飞身边靠,“漠飞,我抱得有点儿累了,女儿你抱吧。” “也好,小语,你把欢颜送去偏房休息吧,她身体不太好,就不用去参加仪式了。”秦漠飞接过诺诺,看了眼秦语道。 她蹙了蹙眉,“哥,诺诺上族谱是大事,怎么不让嫂子参加呢?” “听话,带她去休息吧!” 秦漠飞说着抱起诺诺,拉着小凡就先进院子了,跟上了秦老爷子他们。 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这秦家到底还藏有多少猫腻呢,我以为我都懂得差不多了。 但显然,我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在这个庞大的家族里面,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有很烈的风起云涌。我这个外人,恐怕永远走不进去。 “嫂子,你也别在意哥的态度,他是在提防漠枫。”秦语看我发愣,以为我在伤心,宽慰我道。 提防?我愣了下,“嗯?” “这事说来话长,也不好说,等以后让哥亲自告诉你吧。不过你以后看到漠枫一定要避开他,他这个人很危险。” “危险?” 危险是怎么个定义? 难不成他看到我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或者是把我处理了?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不过我倒是很清楚,秦漠飞对秦漠枫是有着本能的提防,戒备。这不同于他和秦驰恩对峙时那种剑拔弩张的较量,这更多是避让。 所以我就不解了,秦漠枫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让秦漠飞提防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秦家大宅这七进的院落远远望去深不可测,而我从来没有走到底。 看着秦老爷子带着一大帮子人渐渐消失在我视线里,我觉得这地方就是地狱,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而我就站在这地狱的边缘,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281章 蓦然回首 其实,我大致明白秦漠飞让我休息的意思,他不想我在满月宴席上抛头露面。不知道是因为我不够资格,还是他在忌惮秦漠枫。但我并未太在意这个,秦家的人都貌合神离心有计较,我若在那个地方反而会显得别扭。 秦语把我带到了四进院落的厢房里休息。而诺诺的满月宴席就在这边前院举行,听起来十分热闹。 这地方靠近南院。离小凡曾经练功的地方不远。 厢房布置得清新淡雅,低调中透着一丝奢华。奢华中又不失贵气。我觉得,秦老爷子那个人虽然有点刻薄尖酸。但他的审美观还是可圈可点的。 我环视了一眼过后,对秦语道,“小语你去前院帮忙吧,我自己在这边呆着就好了。” “嫂子,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绝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你放心。我等会把诺诺入族谱的仪式录像给你看。” “好啦,我没有生气,你去吧。” “哎!” 秦语走后。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也离开了。直接往南院去了。这地方无聊至极,我不想一直呆在房间里。 方才我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黑宝和金贝。估计是秦老爷子把它们拴住了。 果然,我刚走到南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狗吠声,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却被两个保镖拦住了。 “沈小姐,这边是小少爷练功的地方,闲人免进。”其中一个保镖道。 “我进去看看黑宝它们,很快就出来。” 他们俩居然认识我,这令我很意外。两人看我没什么不良动机,也就让我进去了。 黑宝和金贝被关在一个偌大的狗笼子里,它们的宝宝却是不见了,不晓得是送人了还是分别在秦家大宅别的院落。 它们看到我亢奋得很,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我走过去蹲在笼子前,轻轻揉了揉它们的大脑袋。 “黑宝,金贝,好久不见了,知不知道你们有一个宝宝在我那边,它叫船长,长得跟你黑宝你一样好看。” “呜呜” 黑宝似乎听明白了我的话,亲昵地舔了舔我掌心。金贝则在一旁静静望着我,黝黑的眸子亮得像黑宝石。我今天来得匆忙,都忘记了给它们俩带一点好吃的。 似乎,在我的人生中,它们两个反倒跟我比较亲,而我的朋友们却是一个又一个远离我了,像阿木,阮峰他们,几乎都不打电话联系了。 想起来也实在唏嘘,人有时候也挺可悲的,交情越深,疏离起来就越冷漠,我好像是越活越孤单了。 我就坐在狗笼子边跟黑宝和金贝玩,哪里都不想去。即使这秦家大宅里有我最爱的男人,最亲的宝贝,可我依然觉得孤独寂寞,仿佛被抛弃遗忘的玩偶。 前院那边好像十分热闹,不一会就有爆竹声响起。也不晓得他们会给女儿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而可笑的是这种大事居然没有我参与。 之前秦漠飞问过我,想给女儿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他们秦家排辈分下来的话,都是铭字辈。 所以只需要取最后一个字就好,我觉得女孩子名字里有“秦铭”两个字十分不好听,再加一个字也做不到锦上添花,也就让他自己想了。 其实秦漠飞要比秦老爷子更疼爱孩子,之前褚夫人生了他和秦语一对龙凤胎,唯有他是按照辈分取名了,而秦语则简简单单就用了个单名。 仅凭这点,我也能看出秦漠飞对孩子们的疼爱是发自肺腑的,我就没计较他这些奇葩的安排,让他去体现父爱之情吧。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好情人,但却是个严父。 “三爷,这边是小少爷练功的地方,闲人不能进去的。” “我是闲人么?” 我正坐在狗笼子外愣神,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对话声,探头望去,竟是秦驰恩阔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披着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一身做工精良的手工西装,很修身,配着那铮亮的皮鞋,望过去风流倜傥到不行。 他居然又开始蓄头发了,梳了一个桀骜不羁的大背头,即便是戴着眼镜,也挡不住眸子里藏着的凌厉,十分霸气。 他仿佛知道我在这边似得,看到我居然没有惊讶,站在院中浅浅笑着,望着我。 我连忙站了起来,“三哥,你怎么来了?” “我正奇怪呢,诺诺满月这当妈的怎么没有出现,想不到你居然在这里。怎么不去前院参加仪式呢?诺诺要排上族谱了,这在秦家可是件大事。这上下数百年,能在族谱上出现的秦家女流为数不多呢。” “我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过去。再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难登大雅之堂嘛。”我讪讪解释道,当然不会讲这是秦漠飞的意思。 他走过来深深打量了我一眼,眸光很柔,“欢颜,好久不见你了,风韵更迷人了。以前你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但现在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气质,真好。” “三哥你说笑了,你不在前院参加宴会,怎么来这边溜达了?” 我十分好奇秦驰恩怎么会出席诺诺的满月宴会,还会寻到这个偏僻的院落来。这里跟前院相隔甚远,并且要走一条很长的走廊,若不是刻意,应该不会来这里。 他深意地看我眼,笑道,“因为我知道你在这边。” “啊” “我听下人说你也来宅子了,但寻遍了几个院落都没找到你的踪迹,仔细一想,你一定是来这边了。因为当初你来南院这边找过小凡,我记住了。” “想不到你记性这么好。” 我被他慎密的心思给吓了一跳,单凭一个揣测就能精准地找到我,这实在有点恐怖。 再则,他在秦家大宅里面毫无顾忌地找我,就不怕秦漠飞知道吗?我知道他们俩是十分不对盘的,也不想他们彼此间的矛盾因我而更甚。 我仔细看了看他,虽然比以前瘦很多了,但气色好了不少,再加上他身板也是天生的衣架子,这一身衣服令他更加有气势,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重病之人。 “三哥,你的病情好些了吗?看你气色好多了,很开心。” 这话是真心话,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于我而言是大恩人,我希望他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 他笑了笑道,“你看呢?已经好很多了,别担心,暂时死不了。” “你呀,这才刚过年不多久呢,别提死不死的,那个字不吉利。” “呵呵,好,就依你,不说那个字了。对了,这次从香港回来给你和宝宝戴了礼物。宝宝的已经给她了,至于你的” 他说着从西装的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链子并无任何特色,重点在于坠子,是一颗打磨成心形的祖母绿宝石。里面依稀能看到一丝殷红的颜色,如血丝一样,而那血丝看似在浮动。 “这是在一次拍卖会上拍下的一颗宝石,觉得很不错就做成了链子,想着认识你这么久却没有送一件像样的东西给你,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三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尽管秦驰恩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个很不值钱。但我清楚祖母绿宝石在市场上的价值,尤其是中间这缕红色血丝的东西,应该是一点儿红宝石成分,尤其是它看似还会浮动,那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我哪里敢要这个,秦漠飞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更何况,男人送女人贵重的东西,终归是意义不一样,我明白他的心,就更不能接受这个了。 他眉峰拧了下,“欢颜,是觉得拿我的礼物烫手,还是怎么?这不过是朋友间的小礼物,收下吧。” “我” “三叔大老远送礼物过来,沈小姐你怎么可以不接受呢?” 我正推辞时,忽然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我抬头一看,居然是秦漠枫过来了,手斜插在裤袋里,有种纨绔不羁的样子。 秦漠枫若不来,我是一定不收这礼物的,但他来了,令我想起了秦漠飞在他面前讲的那些话。他似乎一直在告诉他我不过是他玩玩的女人,他不在意。 所以 “秦先生你说笑了,我只是觉得礼物太贵重,不敢接受而已。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就笑纳了。” 我接过了秦驰恩的链子,握在手里都觉得烫手,不安。感觉像握了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砰”地一声就把我炸得粉身碎骨了。 秦驰恩斜睨了眼秦漠枫,笑道,“漠枫,什么风又把你吹过来了?” “哎呀,看着大哥的儿子女儿都上了族谱,我这心嫉妒啊。这不,看不下去就出来转转,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三叔和沈小姐,你们俩好像很熟的样子。”秦漠枫淡笑道,但那笑意未及眼底。 我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但他提到上族谱这事,秦驰恩的眸色也闪过一丝寒意。这充分说明,他们俩都十分在意上族谱这事。 我尴尬地说了句,“秦先生你真是说笑了,你现在可是秦家的掌门人,秦家谁人不以你马首是瞻呢。” “听沈小姐这么说,你对咱们秦家倒是挺了解的。” 秦漠枫笑道,笑得有点儿邪性。也许是之前研究他照片时候对他的眼睛先入为主过,所以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怪异,而至于哪里怪异我又说不上来。 他令我有点尴尬,讪讪道,“秦家是魔都的风云世家,多少也有耳闻嘛。” “呵呵,沈小姐耳闻来的东西倒是挺不少的。对了三叔,你刚才送给沈小姐的那个宝石链子,好像还有另外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心之痕对么?” 心之痕? 这么暧昧的名字,他居然把这东西给了我。我下意识想还给他,但忍住了。这一来一往的好像有点难堪,回头再说吧。 秦驰恩宠溺地看了我一眼,但笑不语。于是秦漠枫的眼神就在我和他身上瞄来瞄去,打量着,那双天生就充斥着阴戾的眸子透着几分凉薄的寒意。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于是欠了一下身道,“三哥,秦先生,你们聊,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屋休息了。” “走吧,我也应该去前院了。” 秦驰恩似乎也不愿意跟秦漠枫多呆,也跟了过来。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南院,而刚走到走廊上,我就看到秦漠飞急急地寻了过来,看到我们俩时他微微一愣,眸色沉了起来。 第282章 咄咄逼人 我被秦漠飞忽然出现给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我心里没鬼心虚个什么劲呢,真是好笑。 “三叔。这么巧,我正找你呢。” 他走近我们时,故作没看到我似得跟秦驰恩打招呼,笑得十分从容。可我分明觉得他的气场在瞬间变了。变得肃杀,一身充满了戾气。 “找我有事吗?” 秦驰恩不以为意地笑笑。把手随意插在了大衣里,这个动作我很熟。他也在戒备。他每次越戒备,就装得越从容。不像秦漠飞,气场变化几乎是瞬息间。 我埋着头走开了些,想溜回厢房,但又觉得此时离开就像被捉奸在床一样,是心虚的表现。于是我也硬着头皮留下了,看着他们俩相互较真。 秦漠飞挪了一下脚步,站在了我前面。淡淡看着秦驰恩,“三叔病愈归来,我这当侄子的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这会刚举行完仪式。就准备过来找你聊聊。” 他顿了顿。回头看我眼,“欢颜。咱们女儿的名字取好了,叫秦铭诺,已经刻在族谱上了。” 秦铭诺 我竟无言以对,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听,但也不怎么好听。 我点点头,“噢”了一声。既然上族谱的事已经搞定,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老实讲,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秦家大宅,它跟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一进来这里就好像穿越了一样。 “马上就举行晚宴了,一起出去吃饭吧,你这当母亲的,应该给几个长辈敬一下酒。”他又道。 我蹙了蹙眉,“一定要去吗?我酒量不太好。” “没事,意思意思就好!”说罢,他又瞥了眼秦驰恩,“三叔,今天是我女儿满月,本想跟你喝几杯的,但你身体不行就算了吧,晚宴开始了,你要过去吃个饭吗?” 秦漠飞明显是在挑衅秦驰恩,但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睨了我一眼,“欢颜和孩子都在,我一定是要去看看的,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言罢秦驰恩率先走了出去,那疾风般的步伐,真真十分有气势。秦漠飞紧咬了一下齿关,双拳捏的咯咯作响。我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不自觉捏了一下兜里的祖母绿宝石链子,心头更惶恐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不紧不慢的,一定是秦漠枫。想到秦漠飞在他面前讲的那些话,我连忙喊了声“三哥,等我一下。”而后飞快地追了上去。 在转角的时候,我用眼底余光转头看了眼,发现秦漠枫双手斜插裤袋凉凉地盯着秦漠飞,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而秦漠飞则面色阴霾。我悄然吞咽了一下唾沫,迅速跟上了秦驰恩的脚步。 前院此时十分热闹,宴席已经快开始了,这是中式的宴席,按照民间传统宴席的八大碗布置。 看得出,秦家对于传统的东西还是十分讲究的,尤其是秦老爷子,完完全全就是活在二三十年代的人,迂腐,死板以及守旧。 院子里一共摆了五桌酒席,这会儿桌上已摆了几个拼盘凉菜,卖相很好。我和秦驰恩一起出现的时候,席位上的人都转头瞄了我一眼,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令我十分尴尬。 秦驰恩倒是从容得很,跟我道,“欢颜,咱们坐那边去吧。” 他指了指秦老爷子隔壁的桌子,那里还有两个空位。而秦老爷子所在的主席位上有他、大姑、秦天明和二姑,原本秦驰恩应该坐那边的,但他却跟我挤在了这一桌。 我们这一桌有秦语、秦少欧、秦月兰和秦放,另外两个我没怎么见过,叫不出名字。我看了眼四周,没有看到小凡和诺诺,应该是被佣人带去休息了。 秦少欧看到我不屑地笑笑,“哎哟嫂子,你怎么跟三叔一起过来了?” “三叔,你应该坐在那边去,咱们换个位置吧。”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秦漠枫忽然过来了。 秦驰恩迟疑地看我一眼,起身去到了秦老爷子那一桌,而秦漠飞也在他们那边,正不经意瞄我。 秦漠枫坐下过后就看着我,眸光十分大胆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这眼神仿佛在分析一件商品的价值,又像是看到了猎物般,非常诡异。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就问秦语,“小语,我脸上的妆花了吗?” “没呢,很好看!”秦语瞥了眼秦漠枫后淡淡道。 “不晓得秦先生是在看我脸上什么呢?”我忍着怒火问道。 “呵呵,我就是觉得好奇,一个给我哥生了两个孩子的漂亮女人,怎么会进不了秦家的门呢?咱们秦家这门槛并不高啊。”他讲得很小声,加上这里气氛嘈杂,其他人可能没听到。 我讪讪笑了笑,“秦先生这是在为我打抱不平么?” “确实有那么点,难道沈小姐你自己不想成为秦家长媳吗?毕竟你是完全可以母凭子贵的嘛。” 他说这句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于是其他桌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老实说,如果这地方只有我和秦漠枫两个人,我恐怕早就给他颜色了,他的咄咄逼人令我十分火大。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非但不能发火,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很清楚,今朝这个宴席中只有我一个外人,所以我的存在很突兀。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我也都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不怀好意我也不知道。 要知道,在秦家孙字辈分中,只有小凡和诺诺上了族谱,尤其是诺诺,才满月就荣登秦家引以为傲的族谱光荣榜,这份殊荣绝非其他人可以比的。从秦家貌合神离的形势看,他们是十分看重这族谱排位的。 也因此,我觉得在场的来宾中,绝非所有人都是带着庆贺的心情来的,更多的是嫉妒,或者恨吧。 原本这些都跟我无关,但因为我是孩子的母亲,又没有跟秦漠飞结婚,于是就成为了宴会上最尴尬的存在。尤其是秦漠枫“母凭子贵”几个字,等于讽刺了大姑和秦驰恩以及他去世的母亲。 我被秦漠枫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再被无数双灼灼目光盯着,真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秦语也是一脸的尴尬,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小枫,欢颜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你注意点分寸。”秦漠飞忽然转过头来,俊朗的脸颊寒成了冰。 但秦漠枫很不以为然,笑了笑道,“哥,我这么讲没错吧?难道你没动过娶沈小姐的心思?” “大姐,漠枫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尴尬的时候,秦驰恩也开口了。他一说话大姑立即转过头来狠狠瞪了秦漠枫一眼,他凉薄地牵动了一下唇角,端起酒杯汲了一口,而后玩味地看着满脸寒霜的秦漠飞,仿佛在挑衅一般。 现场的气氛因此而压抑,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我看到秦漠飞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捏了又捏,指节根根泛白。 这一刻,我居然不舍得他为难了,于是斜睨着秦漠枫笑了下,“秦先生说笑了,我和漠飞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各取所需而已。今朝这满月酒席我也只是来走走过场,不代表什么的。” 说完我环视了一眼四周死盯着我的人,起身鞠了一躬,“实在不好意思各位,漠飞说他不想结婚但想要孩子,于是拉我来做掩护,之前误导了你们,真是抱歉。” 秦漠枫听罢愣住了,眸光从我脸上移到了秦漠飞的脸上,十分怪异。我也没再理他,说完又端起了酒杯和酒瓶,起身走向了秦老爷子那一桌。 “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来参加秦家的家宴了,十分荣幸,谢谢漠飞给我这个机会。借此机会,我敬大家一杯,还请你们都赏我这个脸,谢谢。” 我是先从秦老爷子那边开始敬酒的,一人一杯,一口就干掉了,完全拿出了当初跟曼丽拼酒时候的悲壮。其实我也明白,我要进秦家的门很难,索性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断了这个念头。 秦漠飞一直也没有表态,等于也默认了我的解释。于是我看到秦漠枫的脸色更加疑惑了。我自然管不了那么多了,拿着酒瓶挨个挨个敬酒,仿佛这就是最后的晚餐。 当然,可能确实是。 酒敬到秦漠飞的时候,他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藏着无尽悲情。我看到他握杯子的手十分用力,杯里的酒在颤动。 “漠飞,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报酬,让我在有生之年也能享受荣华富贵,我先干为敬。”我莞尔一笑,把杯里的酒一口干掉了。 敬完过后,我也没有吃饭了,又给他们鞠了一躬,“你们大家慢慢吃,我这个外人在场也不太方便,就先告退了。” 然后我就走了,昂首阔步地走出了三进院,二进院,一进院 “呕!” 刚走出大门,我就无法控制地吐了出来,因为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全部是酒,又酸又刺鼻。我扶着墙壁吐了个翻天地覆,吐得肝肠寸断,吐得泪流满面。 眼前有些模糊,但我还是一步步顺着小径往外头走去,想打车,想回家,回到那个有船长,有王妈的地方,也许只有那个地方才是最温暖的的。 其实我很委屈,很心碎。 我从未想过要嫁入秦家,但也从未想过会受到这般屈辱,一次又一次,我仿佛把所有的尊严都放在了秦漠飞的脚下践踏。我不管他是情非得已,还是无能为力,我都很伤心。 走在路口的时候,忽然一辆黑色悍马车停在了我的面前,阿飞飞快地从上面下来了,把我扶上了车。 “嫂子对不起,我来晚了。”上车后,他十分歉意地道。 我没理他,斜靠着椅背望着深深庭院,眼泪不知不觉哗哗地淌。我想这辈子一定是欠秦漠飞的,一定是欠他的,否则我怎么会这样犯贱。 阿飞开着车直接把我载向了酒店公寓,途中他也没讲话,只是不停地递给我纸巾擦眼泪鼻涕。 到楼下的时候,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怔怔地看着我,“那个时候我就跟你讲过,先别忙着跟老板见面,否则会打乱他的计划,你也不听。” 是啊,我为什么不听呢? 我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阿飞,你也觉得我是累赘吗?既然如此,当初你们为何要来普罗旺斯找我?直接让我死心不就好了吗?” “找你是一部分原因,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要以此为借口查一些东西。” “所以你们是在利用我做掩护?” 心头忽然一滞,有种被人狠戳一刀的痛,原来秦漠飞找我并不是因为离不开我,舍不得我,而是为了他的计划。 我看着阿飞脸上那从未有过的严肃,有种生无可恋的痛! 第283章 爱要放手 “如果爱一个人做不到从一而终,那我情愿从未爱过,也好过中途背叛。” “沈欢颜我告诉你。我的手上曾沾满了血腥,根本不在乎多你这一条命。只是我爱你,我他妈莫名其妙就爱上了你” “没有我你的世界怎么会完整?” 卧室里,我没有开灯。裹着浴袍坐在阳台边静静望着墨黑的夜空,脑中一次次回忆着秦漠飞曾说过最动人的那些情话。每一句都足以令我热血沸腾。令我飞蛾扑火。 我到底傻不傻?蠢不蠢?至今都弄不清。 我只知道我爱他入了骨髓,爱他刻骨铭心。所以他给我的一切我都接受,快乐。亦或者痛苦。 我不想去相信阿飞的话,却又不得不信,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讲假话骗人。 想起秦漠飞在普罗旺斯的广场上歇斯底里地喊我,眼底那晶莹剔透的泪光,脸上那万念俱灰的表情,居然是有一半掺假的。我不明白,他怎么可以演得那么逼真呢? 他一次次推开我。一次次在外人面前羞辱我,也是为了他的计划。所以他说得没错,愚蠢的女人只会成为累赘。而我就是。只是我始终认不清自己。 我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应该彻底远离他的世界。让他好好去计划他的事。不管成功与否,不当他的绊脚石就好。 他的身边危机四伏,但总为了我一次次打破他做人的原则,他曾说过,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没有我,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我,他可以在风口浪尖叱咤风云没有我,他会是这魔都的枭雄。 但我偏偏鬼魅一样地存在,所以令他举步维艰,步步惊心。我看出了他的为难,他的隐忍和无能为力。 我该何去何从? 门忽然开了,我感觉有股慑人的戾气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知道是他,我对他的感应十分敏锐。如果他站在茫茫人潮中,我想我也能一眼就找到他。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刻骨铭心,就是这样义无反顾。现在我不想爱了,好累,好心碎,也好委屈。 他也没有开灯,走到我的身后,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上。修长的指节轻轻揉捏着我的肩膀,不轻不重,很舒适。 这个男人,永远会在不经意间让我粉身碎骨,我迷恋他的所有,一切。因为爱他,所以更怕成为他的软肋,令他功亏一篑。 他沉默着,指尖时而划过我的脸庞,十分温柔。估计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令他触动颇多,若不然怎么会急急来找我? 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紧握着。接着霍然起身,转头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十分用力,十分粗暴,毫不犹豫。 他怔了下,随即环住了我的腰肢,微微启开了齿关。 我强势入侵他的唇齿间,那股透心凉的薄荷味瞬间充斥了我的所有感官。我吻得更加用力了,歇斯底里。 心头的悸动如燎原的野火,焚烧着我的心智,我的一切。我想把他狠狠烙在心底,埋葬在血液中。 唇齿的纠缠令我俩都情难自禁,他搂着我,手抚上了我的丰臀,用力地揉捏着。 兴许是我太用力,齿间忽然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袭来,不晓得是他的,还是我的,反正我没有停,没有松口。 我们翻滚在了床上,歇斯底里地激吻着,他疯狂,我也疯狂。但他很克制,最终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他知道这不可以的。 我像是把自己气息用尽才停了下来,松开他时脸上一片凉意。我伸手摸了一把,竟不知不觉哭了。我轻轻推开他,蜷成一团把头埋在了被窝里,瞬间就泪如雨下。 “漠飞,你离开我吧,彻彻底底的离开吧,不要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我真的很累,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 “欢颜,我” “我的所有尊严已经被你践踏完了,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放过我吧。让我在没有你的世界里自生自灭,我不想活得这么累,这么痛苦。” 这大概就是我坐在阳台边想了大半夜的念头,离开他,放过我们彼此。 他没有作声,拉起我搂紧我,搂得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一样。 我感受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颈窝处仿佛有水痕划过,温温的,不断从我颈窝滚落,划过我的锁骨,浸没在我的心尖上。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们的泪是最令人心碎的了。 我们在黑暗中紧紧相拥,看不到彼此脸上的尴尬和窘迫。但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我所有的坚持都在慢慢摧毁。 太爱一个人,所以爱得要放手,这怕是天底下最悲情的爱了。 这屋里好静谧啊,除了我们俩不规则的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到。我把头轻轻搁在他的胸膛,这个地方最温暖了,我贪婪地汲取着他一身的温情,因为下一秒我不确定会否永生不再见。 “欢颜,欢颜” 他一次次呼喊我,声音好悲伤。我猜不透他心里藏着什么,他的计划是什么,但一定是比我更重要的东西,否则他不会一次一次如此为难。 许久,他松开了我,起身了。 “啪!” 灯忽然亮了,强炽的光芒刺得我眼睛发酸。我眯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着床边衣衫有些不整的秦漠飞。 我也是,睡袍松了,里面只有一条内裤,两个浑圆的肉团子是露出来了,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他的眼圈还很红,怔怔地看着我,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撕去坚强外壳的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有血有肉,也有七情六欲。 许久,他仿佛下定决心似得对我道,“欢颜,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领证。” 我愣了下,“结婚?” “可以吗?” 睨着他无比认真的脸,我想他没有在开玩笑。兴许是他被我那番话触动了,也兴许是他真的心疼我了,决定给我一个交代,一个名分。 但我们可以结婚么? 他在所有人面前极力强调我并非他想要的女人,我不会是秦家的长媳,一转眼他就破了功,不等于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么?我怎么忍心让他功亏一篑。 再则,他也一定是冲动所致,等他清醒过来时,恐怕又会追悔莫及。那个时候他再做出同样的事情,我这心脏就更加承受不了了。 于是我摇了摇头,“我还不想结婚。” “欢颜,我是认真的。” “太晚了漠飞,我接受了三哥的项链,它的名字叫心之痕。”我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那颗绿得泛黑的项链,里面的血丝在诡异地浮动着。 把项链拿给秦漠飞看的时候我心很虚,也不敢看他的脸。他盯着项链许久,转身就摔门而去。 我睨着紧闭的门扉,狠狠抹了一把即将溢出眼眶的泪。 我解禁了,终于可以出入自由了,只是身边多了个保镖阿飞,我的坐骑也换上了特殊的一款法拉利,车窗和挡风玻璃以及车身都刻意改造过。 这是我跟秦漠飞之间的约定,想离开这公寓,就得答应他的安排,当然我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因为那条宝石项链,他没有再跟我提及结婚的事情,但每天依然会坚持来看女儿,不管多晚,终究是会出现那么一次。很晚的时候,他会留宿在客房,夜里女儿哭闹的时候,就会过来帮忙照顾。 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着,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彼此的存在,但又仿佛隔着点什么。也不晓得长此以往下去,我们会否真的成为陌路。 这期间,我也开始工作了,从杜墨琛的公司里调出了工程结构图,又让阿飞陪我去已经竣工的酒店现场去勘测了一下。 这个酒店正式更名为“云庭国际大酒店”,杜墨琛那边已经开始在做酒店的广告了。 结合之前的构思,我开始着手做效果图了。他们的规格是要求酒店超七星,也就是比兰若更加高端。 我在这之前并没有做过酒店室内设计的项目,所以也十分谨慎,成则一鸣惊人,败则颜面扫地,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工程是全包,所以我要自己找施工方和材料商,不过我的效果图还没出来,暂时也不着急。 秦漠飞是知道我接了杜墨琛的酒店室内设计,他对这事不置可否,只是让我认真点,找施工方和材料商时一定要多一个心眼,千万不能找名副不其实的人。 魔都成熟的装修队不少,很多也都是业界翘楚,我并不着急这个。 倒是材料商令我有点抑郁,我把酒店的规格设置得很高,很多材料都得单独去接洽。我把名单列了下来,准备等女儿断奶了过后就去洽谈这些事。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不经意的忙忙碌碌中,春天已经走完了。初夏的时候,就农历五月到六月的时候,我准备给诺诺断奶了。 她现在胖得有点儿过分了,跟个肉团子似得,这充分说明我的奶水还是很养人的。 断奶的时候,她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一边哭一边喊爸爸,委屈得一比。 她说话也跟小凡一样很早,现在将近六个月,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表达了。比如喝喝,臭臭什么的,都能够表达清楚。 秦漠飞看到她哭就十分舍不得,每次她一哭就抱着她在书房外面转悠,想我给她一口吃的,但我很坚决要断奶。 一是要忙酒店的设计,二是她实在不能再吃我的奶了,我怕她胖下去以后减肥都困难了。 小家伙看到我很坚决,一开始还闹绝食,硬是不吃秦漠飞喂给她的牛奶,以为我会给她奶喝。如此饿了大半天过后,她就勉为其难地喝了一点牛奶。 三天过去,她终于一边哭一边接受了没有妈妈疼没有奶奶喝的事实,开始习惯喝她唾弃的牛奶了。 女人断奶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我就是因为断奶又住进了医院,这一次有点惨,要做手术。 第284章 她有难 我患上的是急性乳腺炎,这种病很多产褥期的女人都会有,只是我比较奇葩。是给女儿断奶时发生的。好在问题不算很大,是个引流小手术,就是得在医院里住几天。 我担心诺诺无人照顾就没让秦漠飞过来,王妈毕竟年纪大了。有些地方也顾不到那么周全。所以他就让阿飞在医院里照顾我,他这人虽然死板。但也十分体贴。 这两天的相处中,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阿飞在魔都。似乎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的。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护士给我换了药后我就睡了。但也没睡太沉,就小憩着,迷迷糊糊的。我听到阿飞在病房里接了个电话,他可能以为我睡着了,就没有出去,直接站到窗边讲电话了。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我还是隐约听到了他说“事情正在调查中。形势挺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的语气十分严肃。我猜对方应该是他的领导。 他是隶属于国安部的。听命于秦漠飞调遣但不归他管束,所以能让他如此尊重的人。一定是他的头儿。他还提到了秦家,说秦家水太深,他触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于是我纳闷了,阿飞触到的秦家还只是冰山一角,那我呢?岂不是边都没挨着? 我一直以为秦家不过就是一个名门望族,就算祖辈风光无限又怎么样,这是二十一世纪,没有那么分明的尊卑问题了,他们在大家的眼中也就是有钱人而已。 但现在看来不是,从这段时间秦漠飞种种奇怪的行径来看,秦家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其实不光是秦家,还有金门世家其他三家,给人看到的都只是表象。 尤其是陈家,薛家这些,他们就像疯长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使被打压得寸步难行,要不了多久就又卷土重来,就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所以我十分疑惑,阿飞说的进行中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怎么会令秦漠飞有那么多的忌惮。若不然,以他那张扬狂傲的性子又怎会甘愿隐忍呢? 我记得曾经混迹夜场的时候,“秦漠飞”这个三个字可谓如雷贯耳,他是魔都地下圈子的绝对主导者,黑道白道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而如今他收敛了,更多的时候他选择隐忍,我想这一定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们所谓的计划。 阿飞结束通话过后,在窗边站了一会就出去了。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起身去了躺洗手间,再回来时也没上床躺着了,到窗边张望了一下外面。 眼下已经是五月下旬,天气开始炎热,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魔都就成一个大火炉子了。魔都因为靠海边,所以天气十分诡异。热的时候能把人热死,冷的时候能把人冻死。 我在这边呆好多年了,也都还有些不习惯,好在现在条件好了很多,这些环境因素都可以人工解决。 我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阿飞也没回来,不由得有点奇怪。正想趁机出去转转时,忽然看到楼下有两道眼熟的人影,好像是丽丽和莲凤。我一愣,揉了揉眼睛再定眼一看,还真是她们俩。 看走姿,生病的好像是丽丽,微微佝偻着身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莲凤扶着她一边走在一边说着什么。 好久没有看到她们俩了,忽然间心头特别不是滋味,以前我们也曾如胶似漆,也曾同甘共苦,现如今却唉。 如果没有那些流言蜚语,我们还是好姐妹吧?她和秦漠飞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反正近些日子好像没怎么来往。 在窗边怅然了许久,我又回到病床上,靠着床头假寐着,心里很难受。那些东西始终令我无法释怀,一直如鲠在喉。 “叮铃!” 我正愣神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居然就是莲凤打来的。想起刚才她扶着丽丽那画面,我连忙接通了。 “欢姐,欢姐呜呜呜丽丽晕倒了,大出血,呜呜” 大出血? 我的心忽然间狂跳起来,什么情况下女人才会大出血我是十分清楚的,我平复了好一会才道,“莲凤你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妇产科外面,呜呜丽丽好像要死了,医生还没来,欢姐我好怕,你可不可以来一下?” “好,我马上来。” 事已至此,我也顾不得那点心结了。莲凤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给我,说明心里还是想着我的,我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我连忙走出病房,飞快地朝着楼下妇产科那边而去。 我这里是属于妇产科住院部,而她们的科室就在楼下。我坐电梯直接下了楼,看到大厅的地面上一路都是血迹,于是匆匆跟到了手术室外,看到莲凤正在那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的身上也全是斑斑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莲凤,发生什么事了?”我过去惊愕地问道。 “欢姐,丽丽大出血了,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样子好可怕,她会不会死啊”她看到我就冲过来抱住了我,又哭又讲。 我蹙了蹙眉,“你先别慌,到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丽丽做了无痛人流,本在公寓里养得好好的,忽然打电话给我讲说她肚子很疼,出血量有点儿大,我就过去接她来医院看看,但刚到急症室外就发生大出血了,呜呜” 无痛人流大出血 我脑子忽然间一片空白,觉得有点儿天旋地转,这是怎么回事?我死死贴着墙壁才能把那股强烈的晕眩感压下去,心里仿佛被谁狠狠戳了一刀似得生疼。 我晓得丽丽私生活并不复杂,她看似妩媚但背后并没有金主的,怎么会怀孕呢?除了几个月前我发现过她和秦漠飞 这会不会是秦漠飞的孩子? 看着莲凤伤心难过的样子,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她丽丽的孩子是谁的。这层纸捅破了,就仿佛被撕开了人皮的骷髅,眼底所见都是惊悚,是不堪,这对我们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 我平息了好久才缓下来,宽慰莲凤,“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丽丽一定不会有事” 我语音未落,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急匆匆走出来一个戴口罩的医生,凉凉扫了我们俩一眼,“你们俩谁是病人的家属?病人现在的情况十分严重,子宫无法止血,恐怕要立即切除。” “什么?”我和莲凤不约而同地喊道,都一个箭步地冲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拧了下眉,又道,“病人情况危急,你们两个谁能代表家属签个字,不签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欢姐,这怎么办啊?这子宫怎么能切呢?” 莲凤顿时又哭了,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此时情况这么危机,签字是必须的,可这就表示丽丽以后不能够做母亲了,这对她来说也太过残忍了。 “不能再犹豫了,病人的情况十分危急,多一分钟犹豫就多一分危险,你们尽快做决定。” 莲凤因此哭得肝肠寸断,站都站不稳了,我看着那份协议书十分纠结。如果我在上面签字,丽丽手术醒来后一定会责怪我,万一以为我是在报复她,那岂不是 我们两个的关系本就因为秦漠飞而生分了许多,再这样雪上加霜,以后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保命难道还保那子宫么? “你们两个想好了吗?”医生又催了一次。 莲凤听罢哭得泣不成声,无措地抱着我,身子都在发抖,她已经慌成一团乱麻了,不能指望她了。我一咬牙,在协议书上签下了“沈欢颜”三个字,我还是觉得无论如何先保命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签字后,医生随后又进了手术室,而我仿佛气力被抽干似得腿脚发软,连忙坐在了手术外的椅子上猛喘息。 我真的很怕,怕丽丽以后病好了会责怪我。 做母亲是上帝赋予女人的殊荣,天底下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女人是十分珍惜这份殊荣的,其中也包括丽丽。她十分喜欢小孩,并且对我的两个孩子很喜欢。如果她不能当母亲了,那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事已至此又如何呢,不签,她意味着死亡,签了,可能会生不如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莲凤哭了好久才止住,两只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得,泪眼汪汪地打量了我一眼,“欢姐,你怎么穿着病号服啊?你也在这里住院吗?” “不然你以为我会来那么快吗?我在妇产科住院部。” “你,你这是?”她拉着我上下仔细看了看,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什么,就急性乳腺炎,过两天就没事了。”我不以为然地道。 她怔了下,难为情地咬了一下唇,“欢姐对不起,你生宝宝时我们都没有去看望你,其实我们都知道你的预产期,只是怕打扰你也没敢去。” 她说的打扰,是担心我看到丽丽心里犯膈应吧? 我笑了笑道,“这又没什么,你们就算想来看我也看不到的,我生孩子的时候身边都是保镖,谁都近不得身的。” “你一定觉得我们很冷漠吧?” “怎么会呢,即使我们几十年不见面,这份情应该还在吧。” 这话我说得有点儿言不由衷,友情这种东西,说白了得是在没有任何利益分歧的情况下才能持久。一旦牵扯到方方面面,友情很难禁得起考验。 亦如我们四个,原本好得如胶似漆,但就因为丽丽和秦漠飞的关系,忽然间就变得及其尴尬。我们都下意识在躲避彼此,若不是今朝莲凤打电话,我恐怕也不会见她们。 我都不知道丽丽病愈过后我们的关系会否更加恶化,毕竟那协议书上签的是我的名字,等于是我阻止了她当母亲的权利。我只希望她到时候理智一点,不要怪我。 莲凤叹了一声,又道,“欢姐,其实我们三个给宝宝买了好多好多礼物,小床都买了,只是没来得及送出去。” 我忽然鼻尖一酸,有些无言以对了,如果这些日子我主动去联系她们,也不至于这样生分吧?是我心里一直有心结,放不下。 “谢谢你们”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一大圈呢。” 我和莲凤正聊着,阿飞忽然急匆匆寻了过来,脸色十分不好看。我蹙了蹙眉没理会他,他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跟我讲,“老板过来了,就在病房里。” 第285章 我要用暴力了 走进病房看到秦漠飞的背影时,我心里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我反感他。十分反感。 丽丽怀孕这事兴许是他干的,我思来想去觉得非常恶心,尤其是想到他们俩也曾翻云覆雨,那真是我没法想下去。 “你来做什么?”我走过去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 “你去哪里了?不是跟你说过在医院也不要到处乱走吗?走哪里不知道跟阿飞打个招呼?”他也有些不悦,脸绷着。 “丽丽大出血。这会在手术室里做手术。”我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呲了声,强调道。“她怀孕了,做了人流在养身体期间不小心大出血了。现在子宫止不住血要切除。” 他一愣,“怀孕了?大出血?” “对啊,怀孕了,还大出血。”我重复了一遍,眸光更冷了几分,“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感到有些不安了?毕竟你们曾经也过,对么?” 其实。就秦漠飞和丽丽之间这混乱关系中,我鄙视的一定是他而绝非丽丽。一个男人自己把持不住,也怪不得人女人会贴上去。他们俩如何开始的我并不知道。但一定有不短的时间了。 秦漠飞听罢眉峰拧得更紧,脸也瞬间阴霾了。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我心里顿时又凉了半截,果然是他干的,果然是他。 其实我渴望他否认,哪怕他死不承认我心里也稍微好受一点。然而他没有,他黑着脸迅速走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了。 我忍不住跟了过去,下了楼就看到他径直往妇产科手术室那边去了。那匆匆的步伐,肃杀的背影,令我心头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十分煎熬。 女人有时候很傻,即使明知道有些事情很不堪,但就是不愿意去相信,她们宁愿相信谎言,宁愿自己欺骗自己。 在生了孩子过后,看到秦漠飞那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一度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我撒谎骗自己他还没变,还爱我。 可今朝丽丽的事情又把我的幻想打回原形,活生生粉碎了我的谎言。他那么急匆匆去找丽丽,不就是愧疚以及心疼吗? “嫂子,我们先回病房吧。”阿飞一直在我身后跟着,看到我站在楼梯边不下去了,就过来跟我道。 他在楼梯边若有所思地往了眼秦漠飞离开的方向,深深叹了一声。所以,他其实也知道他们俩的事情么? 我灰溜溜地回了病房,蜷缩在床上难过不已。一边是同甘共苦过的姐妹,一边是我挚爱的男人,两人搅在一起,这关系真他妈的糟透了。 阿飞进来坐在床边给我削了一只苹果,切成了丁放在盘子里递给我,“嫂子,先吃个苹果吧,看你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你丫的脑袋上要是戴顶绿帽会心情好吗?”听他那不以为然的话,我顿时就恼了,支起身子冲他咆哮道。 没错,我深深觉得自己被秦漠飞戴绿帽了,这混蛋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风流得跟他父亲有的一比。 阿飞深意地看我一眼,道,“嫂子,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女朋友,不存在这个假设。” 他居然还一板一眼地解释,气得我哭笑不得。“你走开,我要睡觉了。” 我实在不想跟他这样的人讲废话,就又躺下睡了。秦漠飞去看了丽丽,我就不需要过去了。 而最主要是,我怕看到丽丽醒来过后知道子宫切除时那万念俱灰的样子,她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再如果,她知道了那手术协议书是我签的字,恐怕会恨我。 “那你睡吧,我在这里守护着。”阿飞也没说啥了,把凳子移开了一些,坐在窗边去看报纸了。 我刚楼上楼下折腾了好一会,也确实有点困了,就蜷缩着睡了。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总想起秦漠飞和丽丽的事,想着丽丽现在的情况,心里头总是如鲠在喉。 我越想越纠结,越睡不着。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好像又被打开了,是秦漠飞进来了,因为他一身戾气很重。 我没有睁眼,装着睡着了的样子。 “阿飞,欢颜睡了?” “嗯,睡好一会儿了,看样子给气得不轻,她可能一直在纠结你和丽丽的事,从没放下过呢。” “我刚才去看丽丽了,情况十分严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下的手。阿飞,你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欢颜,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丽丽那边我会处理。” “你放心,有我在谁都近不了她身。那这件事你要跟嫂子解释一下吗,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也有些心酸。” “还是不了,先就这样吧,你马上调一些人去查一下最近接近过丽丽的人,任何一个都不要错过。” “好!” 阿飞的脚步声走远,我还是把头埋在被窝里假寐,心里十分疑惑。刚才秦漠飞说“他下的手”,那个“他”是谁?难道是那个人把丽丽害成这样的?他为什么要害她? 我有些搞不懂了,秦漠飞和丽丽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阿飞说的解释,是准备解释什么呢?难道他们俩没关系? 怎么可能啊,我是亲眼看到过两人紧紧相依偎在一起的啊? 秦漠飞没有走,我感觉他此时就在盯着我,所以我一动不敢动,怕他晓得我听到了他和阿飞的对话。我是往床里边侧卧着,所以他看不到我的表情。 我觉得病床像一下子沉了点,可能是他坐在床边了。于是装着不经意似得扭动了一下身体,把头埋得更深了。 他的手伸过来捏了捏我的脸颊,柔声喊我,“欢颜,欢颜。” “唔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走了吗?”我像是如梦初醒的样子,还揉了揉眼睛半支起了身体。 他把床头支起,又俯身把我枕头垫高了。因为靠得近,我问到了他衣服上那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十分好闻,偷偷贪婪地嗅了好几下。 “欢颜,感觉身体好些了吗?这两天公司的事情多,也没来得及过来看你。”他仿佛忘记了刚才我们俩剑拔弩张的样子了,满眼柔情地看着我。 我拧了下眉,“女儿呢?” “王妈在照看着,有保镖守着她们俩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就好了。” “我没事,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倒是丽丽,你刚才去看她怎么样了?手术完成了吗?” “她现在已经送去了里面监护着,医生说性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也别担心了,照顾好自己。” 看他波澜不惊的脸,我实在想不通他会如此镇定,在丽丽这事上,他真一点儿不愧疚不难过吗? 我挑了挑眉冷呲了声,“我担心?该担心的是你吧?对于她流产大出血的事情,你就没什么说的吗?” “这件事我难辞其咎,一定会补偿她的。” 他讲这话的时候眸色清澈,并没有那种做了坏事心虚的样子,我很疑惑,难道他和丽丽之间真的没什么?那么丽丽是遭遇了什么,会被伤害成那样? “漠飞,你和丽丽到底是什么关系?网传的消息是真的吗?” 我还是决定打开窗户说亮话,得把这事弄明白了,不管她们俩什么关系,也好过我胡乱揣测。 丽丽是我同甘共苦过的姐妹,我心里十分不想断了这份友情。我想要一个能说服自己释怀的理由,哪怕是谎言。 秦漠飞迟疑了一下,才道,“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所以?” “好好养病,别问那么多了。记得不准单独去哪里,一定要有阿飞陪着。” 他不愿意就这事说太多,岔开了话题。所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吗?我心里如此好奇。 “我讲的话你在听吗欢颜?”他看我心不在焉,问了句。 “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现如今是什么世道,难不成我走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对我行凶不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对秦漠飞的戒备很无言以对,人往往站得越高就越害怕坠下来,拥有越多就越害怕失去。他如今站在风口浪尖,所以变得有些杯弓蛇影。 但这是因为他是秦漠飞,他自己树敌太多活得这样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暧昧了,至少在外人眼中,我们俩分手了。 所以凭什么我要过街老鼠般地活着?我不服! 他被我的不以为然激怒了,眸光一沉,又捏了一下我的脸,这次比较用力,“我讲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你要不想再被禁足就乖乖听话。” “你是在威胁我?” “是!” 他眸光一沉,顿时凌厉如剑,不容许我半点反对。我每次看到他这眼神就有点儿怂,于是讪讪别开了头,忍不住哼唧了声,“不准就不准嘛,凶什么凶。” “我不凶你会听吗?” “你凭什么凶我?那些危险不都是你带给我的吗?都说了不要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我一个人会过得很好,我惹不起你身边的人还躲不起吗?” 我霍然起身,直接站在了病床上,以绝对俯视的眼神瞄着他。他昂头看着我,唇瓣绷成了一条直线。 “你坐下来。”他道。 “不!” “我数到三,你不下来我用暴力了。” “喔呵,我怕你不成” “三!” 我语音未落,他一把拽着我的手把我拖了下去,继而张臂搂住了我的腰肢,埋头用力含住了我的唇瓣。 这暴力来得更猛更疯狂一点吧! 第286章 她变了 大概是因为断奶了的原因,等彻底回奶过后,我的病情恢复很快。一个礼拜后连伤口的结痂都落了。手术的创伤面不大,医生说要不了多久疤痕也会消失。 我对此倒很不以为然,之前受的伤太严重,这么点伤就好比毛毛雨。不算个啥了。 我比较担心的是丽丽,这几天我都没过去看她。但莲凤一直有把她的情况告诉我,说很不乐观。她醒来过后。知道子宫被切除了就一直在沉默。据说这么几天一句话都没说过,也没怎么吃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我纠结再三,还是准备去看看她,因为秦漠飞说了这事他难辞其咎,那么一定是某个重要原因造成了这样。 我怕刺激到丽丽的伤势,所以等到我自己出院的时候才来到了她的病房,还都是阿飞陪我的。他告诫过我不要过来,但我不听。心头总是放不下她。 “阿飞,你就在外边逛逛吧,我进去看看。” 到门口的时候。我让阿飞走远点。尽量不要打扰我们。他也没坚持,很快走开了。 丽丽住的也是单人间病房。我看莲凤在里面,就敲了敲门。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在门窗上张望的我,连忙过来把门打开了。 “欢姐你来了?丽丽刚睡下呢。” “她情况如何?” “很不好,情绪极差,还有些厌世的念头。不过伤势倒还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人情况不对。” “我准备出院了,看看她就走。” 进门过后,我才看到丽丽已经醒了,双眸死瞪着我。那眸光很阴鸷,这是恨,恨之入骨那种恨。我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是过去,还是调头就走。 莲凤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连忙道,“丽姐,欢姐说她放心不下你,想说过来看看你。” “莲凤你出去,我跟她有话说。” 丽丽好半天才冷冷道,而她声音亦顿令我心头一颤,她的嗓音居然像极了商颖,是那种车轮碾压砂砾石那种声音,仿佛声带被撕裂了一样。 她自己可能也被这声音给吓到了,手捏着喉咙好久都缓不过神来。随即,她转头呵斥了莲凤一句,“我叫你出去没听到吗?” “丽姐,你这声音” “滚出去!” 丽丽发起火来是非常慑人的,尤其是她阴鸷的目光,真真是充满了戾气。莲凤不安地睨我眼,迟疑一下还是走出去了。 我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觉得丽丽像是变了,不安地问道,“丽丽,你你还好吧?” “你为什么让医生割掉我的子宫?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恨我和秦漠飞之间纠缠不清是吗?” “没有的事,你当时情况太危机了,医生说不切除子宫怕是无法止血,再加上也无法联系你家里的亲人,所以我才” “所以你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没了子宫你让我怎么当一个完整的女人?我以后还怎么去嫁人,怎么去结婚生子?沈欢颜,我是欠你的还是怎样,你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 她声嘶力竭地冲我怒吼,脸又苍白又狰狞,我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令我想起了那十分恶毒的商颖。 我蹙了蹙眉,压抑着心头不适,“丽丽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我看她情绪激动,深怕她再伤到身体,想上前安抚她。但她霍然起身,鞋子都顾不得穿就直接冲上来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打得并不是很疼,但心里疼。 我惊愕地看着她,捂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我只是迫于当时危机的形势签了字,她怎么能一股脑怪在我身上呢? 而她依旧怒视着我,双眸寒得能滴出血来,她到底是有多恨我呢? “好吧,如果你觉得打我能让心里舒坦一些,那就多打几下好了。”我咬着牙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说着又狠狠推了我一把,按理说她这个头力气是没我大的,只是我没防备,被她一下子推倒在地。但她似乎很不解气,冲过来抬手又给了我一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承受你该承受的痛苦啊?沈欢颜,我到底欠你什么了啊?你说啊,你说啊为什么受伤的会是我,你知不知道没法当一个母亲是什么概念?” 她揪着我的衣服又哭又喊,一脸生无可恋的绝望。而我懵了,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承受了我该承受的痛苦? 她抡起拳头拼命打我,有些失去理智了,我也有点儿生气,狠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丽丽,我也不欠你什么,签字是形势所逼。如果换做是我当时大出血无法控制,你肯定也会选择保命。我们做事情总得有个权衡,变残和丧命比起来,当然是命重要。” “你不欠我的?你怎么不欠我的?你真以为我他妈跟秦漠飞有一腿是吗?那是他让我帮他演戏骗你的,因为如果不这样子,那些人盯住的便是你,你就是我这样的下场。” 她哭了,哭得好伤心,好绝望。眼泪顺着她的脸庞一颗颗滚落下来,伤了她的心,也伤了我的心。 我无言以对,完全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抹去了丽丽一脸的泪痕。她用力拍开我的手,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哭得人肝肠寸断。 “我早就让你离开秦漠飞你为什么不听?否则我也不会遭此横祸。沈欢颜,你为什么要是我的姐妹。我恨你,我讨厌你,凭什么那么多男人围着你转?凭什么要把我们拉来给你垫背?” “丽丽,我” 我无言以对,依然搞不清楚她在讲什么,但也明白了一点:她和秦漠飞在做戏,目的是给别人看,也是给我看。而我不清楚的是,她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 我把丽丽扶到了病床上,她还在哭,嘶哑的声音令我心碎。如果她的伤痛都是因我而起,那我确实该死,她这几巴掌根本不足以泄愤。 于是我拉起她的手,一下下拍向自己的脸,“如果这样你会好过一点,那你打我吧,狠狠打我不反抗。” 她抽回了手,蜷缩在床上弯成了一张弓。盯着她不断哆嗦颤抖的身体,我亦忍不住泪眼婆娑。 她曾跟我说过,以后找到合适的人结婚了,就生好几个孩子,她要做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如果没有人跟她结婚,她就去做试管婴儿,总之女人可以不要婚姻,但一定要有孩子,有生命的延续。 如今她的愿望全部粉碎,某种意义上讲,她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而这一切,竟都是因为我。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滚,滚出我的视线,滚出我的世界,我们两个从此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闷了很久,转头冷冷看着我道,脸颊上那斑驳的泪痕令我十分心酸。而我依旧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我很茫然。 “滚啊!”她见我发愣,又大吼了一声。 “丽丽,不管发生了什么,人活着就是最好的,不是吗?”我还试图劝慰她。 “活着?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这样活着有意义吗?比死去有什么区别?我才二十七岁,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子,而就因为你这些垂手可得的幸福都葬送了。” “我” “滚!出!去!” 看着她狰狞的脸,我再也不敢呆下去了,我们怕是真的做不了朋友了。我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莲凤在外面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此时亦难过眼泪汪汪。 “欢姐,丽姐她在气头上,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会劝她的,咱们是最好的四姐妹,谁都不可或缺。” “她说和漠飞联手欺骗我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一点点,但丽姐不让我们告诉你。”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在想,如果丽丽不发生这样的事,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那一切是假的,他们两个演得还真像,难道他们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在窥视那边么? 莲凤拧了一下眉,道,“大概是年前冬月初初几我记不得了,反正就是那天夜里,秦先生急急地来找丽姐,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出来的时候丽姐面色十分纠结,我就问了下。” 冬月初 那不就是秦漠枫回来的时候吗?我记得那天晚上秦漠飞在洗澡,而我接了商颖一个电话,过后他就出去了,第二天我被大姑一个电话叫到了万庆楼,转变也从那一天开始。 当时我一度以为秦漠飞是演戏给别人看的,所以并未太在意,直到看到了他和丽丽的合影才相信他变了。可今天她却亲口对我说,那是她和秦漠飞联手来骗我的。 我觉得甚是荒唐,却也无言以对。 “然后呢?”我收回思绪,又问道。 “丽姐也没有跟我讲太多,只是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说她和秦先生有个约定,暂时不能够联系你。以后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就出现了媒体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她怀孕是怎么回事?”我最关心的是这个,她那么爱孩子的人,即使是意外怀上,都可能不会拿掉应该。 “这个” “说!” 莲凤迟疑地看了眼病房里,才拉着我到走廊边上,说了近两三个月发生的事情。 她说,大概是两月份的时候,有个男人在疯狂地追求丽丽,那个人有才有貌,出手也很大方。 丽丽从良过后本就一直想找个人结婚生子,淡出这个圈子。于是在这个人疯狂的追求下她沦陷了,并怀上了这个人的孩子。但事后这个人却说现在不太适合养孩子,诱惑她去做了人流。 她很喜欢这个男人,于是不顾一切听从了他,做了人流过后她就在家里养身体,清风吟的事情就交给了莲凤和婷婷。 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直到丽丽打电话给她时,她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在大量出血。 我听罢觉得匪夷所思,问她,“这人是谁啊?丽丽怎么会喜欢上他?” “叫秦漠枫。” 第287章 这只是交易 秦漠枫! 回家这一路上,我脑子里不断重复这个名字,这个令秦漠飞忌惮。令丽丽神魂颠倒的名字。想起他那张俊朗且邪恶的脸,我心里一阵阵发憷。 这个禽兽,当年勾引了商颖不说,现在又来勾引丽丽。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呢?尤其是秦漠飞极力在他面前证明跟我没什么关系,是否怕他来勾引我?还是伤害我? “阿飞。漠飞现在在哪里?” “在上班吧应该,怎么了?”阿飞斜睨了我一眼。纳闷地问道。 “去兰若吧,我找他有点儿事。” “这好吧。”阿飞说着车头一转。绕道上了去兰若酒店的马路。 我一路上都在想,秦漠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丽丽那样老辣的女人都会栽在他的手里,竟不惜毁掉身体都要迎合他,他是在她身上下蛊了么?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似乎针对的是秦漠飞身边的人,一开始是商颖。现在是丽丽,那么在这之前还有谁遭他的毒手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看来这事也只有秦漠飞才清楚了。我等会要好好问问他。 阿飞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从这里可以直接到秦漠飞办公的楼层。中邦国际搬来这边过后,我还一次都没有来过。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样的。 上楼的时候,我和阿飞各自靠在了左右两边的电梯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面色有点凝重。 我问他,“阿飞,丽丽帮着漠飞合伙欺骗我的事你也知情的对吗?你们这样做有意思吗?” 他蹙了蹙眉,“有!” “可你们害了丽丽,她现在连母亲都没法做了。” “这是意外,我有安排人保护她,是她自己刻意逃掉了。嫂子,在这件事上你不用那么愧疚,老板对她不薄。” “但她现在整个人生都被毁一半了,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呢?她很爱孩子的,她想当一个母亲。” 看阿飞淡漠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秦漠飞莫名其妙的安排,她会落得这般凄凉么?哪个女人不渴望结婚生子?不渴望有个完整的家?她没法生孩子,以后选择结婚的目标又少了很多。 阿飞垂下眸子不讲话了,于是电梯里面一阵静默。好在电梯已经到达了中邦国际办公楼,我迅速走了出去,眼底所见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公司大门。所有外墙都是玻璃幕墙,看起来很高端。 门口有两个保安,中规中矩地站在大门两边。再往里看,右侧弧形的接待前台里坐着两个前台接待员,都穿着职业制服。 她们身后是一道十分别致的背景墙,上面是“中邦国际r实业有限公司”几个大字,排版有序,特别有气势,应该出自秦漠飞的手笔。 背景墙一直从右侧延伸,以至于进门的视觉十分开阔,能把整个魔都尽收眼底。如此高端大气的设计,绝不会是一般的小设计师做的。 我惊叹了许久才走过去,两个保安立即把我拦住了,用他们手里的金属探测仪把我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连阿飞都不例外。 扫描过后我们才进去,两位接待员立即站了起来,“小姐,请问你找谁?” “秦漠飞在吗?我想见一见他。” “小姐你有预约吗?” “你就说沈欢颜找他,看他有没有时间吧。” 我没有打电话告诉秦漠飞会来公司找他,主要是怕他拒绝,这样先斩后奏希望他不要生气。 接待员打了个内线进去,挂断过后就起身走了出来。“董事长说他有一刻钟的时间,沈小姐你这边请。” 接待员把我带到了一个助理办公室,让里面一个叫唐琴的助理把我送去秦漠飞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楼上第三层,这里三层已经打通,形成了别具一格的办公大楼。站在楼上的扶梯边,可以俯瞰楼下所有动静。 上楼的时候,我也打量了一下四周,觉得这办公楼确实设计得不错。楼下是写字间,是一般工程师和设计师以及行政人员办公的地方。 二楼是管理层领导办公司,经理总监什么的应该在这边。再上去的顶层装修设计更为尖端,除了董事长、执行总裁的办公室之外,还有小型的室内高尔夫球场,健身室以及大会议室。 我毕业过后也就在成业集团上过班,但那里的布置远远不及这里的一星半点儿。这里是我见过的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办公楼,没有之一。 “沈小姐,这里就是董事长办公室,请问你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看着办公室紧闭的门扉,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秦漠飞工作时和平日里是不太一样的,他工作时候铁面无私得很,一般人不敢惹他。 我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应了声“进来”。我推门进去时,秦漠飞正埋头在办公桌前忙碌,偌大的办公桌上摆放了好多的文件,一摞一摞。 他见我进去抬头瞄了眼,接着又垂下了眸子,“欢颜,身体好了吗?” “都好了,你在忙吗?” “嗯,还有点儿事,马上就好。”他头也不抬地道。 我想了想,“那我等你忙完再说吧。” 我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也没再打扰他了。看他一边看文件,一边在键盘上“啪啪”地打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样专注工作的他很吸引人。 他忽然顿了下,随手拿起电话摁了几下,“唐助理,麻烦送一杯柠檬水进来,加一点蜂蜜。”挂掉后他又开始忙,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很熟练。 不一会,唐助理就端着一杯柠檬水走了进来,“董事长!” “送给沈小姐,下去吧。” “沈小姐慢用。”唐助理特别客气地把柠檬水放在了我面前,还笑了笑,“方才有些怠慢,请你不要生气。” “你客气了。” 我讪笑道,不由得有点儿纳闷,秦漠飞这边的人好像比以前的成业集团有素质多了,至少在门口的保安、接待员和助理身上体现了这一点。 我端起杯子汲了以后,一抬头,发现他也正在看我,眸光灼灼的。 “忙完了吗?”我连忙道。 “嗯,找我什么事?” 他合上文件夹,起身走了过来,一身笔挺的西装把他衬托得甚是高贵。他是个自带光环的男人,任何时候都令人无法忽视。 就是这样的他,心机是那么的重,他居然联合我的姐妹来骗我,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但终归是有些过分的。 我又喝了一口水,才道,“是关于丽丽的事,你当初为什么要联合她来欺骗我?”我也没跟他废话了,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捏了捏眉心,坐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这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她都告诉我了,还顺便赏了我两巴掌,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吗?” “欢颜,丽丽发生这种事我也十分抱歉,我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补偿,你也不用这样纠结。” “漠飞,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不是钱就能补偿得了的。她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权利,甚至嗓子都变得跟商颖一个样了,这叫她怎么受得了?你不应该这样做的。” 我不晓得他跟丽丽提这要求的时候是什么手段,但造成这样的后果真的令人难以接受。尤其是看到丽丽眼底对我的恨,这令我想到了商颖。 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商颖的特征,撕裂般的嗓子,以及那恨不能把我碎尸万段的眼神。我不晓得她经历了什么,莲凤说得那般轻描淡写,一定没有讲到重点。 所以我觉得错在于秦漠飞,他一定知道我身边有危机才这样做,可偏偏选择了把危险转嫁给我的小姐妹。 秦漠飞没有做声,只是拧着眉看着我,抬起指尖轻轻在我脸上厮磨。如今真相大白,我本应该释怀他出轨之事的,但因为丽丽的事,更令我如鲠在喉了。 我顿了顿又道,“漠飞,如果不是丽丽挡着,那么落得她今天这般下场的人应该是我对吗?”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可你不应该利用我的姐妹,还一起合伙来蒙骗我,你就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阻止这一切吗?” “欢颜,我不敢也不能在你身上冒险,懂吗?丽丽这件事我确实难辞其咎,但如若她听从了阿飞的安排就不会闹成这个样子,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造成的,我们的保护措施做得很好。” “你放屁!” 看他这态度我也怒了,呵斥了他,“你不去找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她一个混迹在风尘多少年的女人会没有分寸把持不住吗?你做错事还有理了?” “我没做错,我宁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会让谁伤害到你。欢颜,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情,我希望你不要那么武断来批判我的行为。” 他黑了脸,还非常不悦的样子,我给气得浑身哆嗦,他做错事居然还有脸生气,还有脸义正言辞地指责我,难道他不知道这后果多么严重吗? “呵呵,你不想让人伤害我就无所不尽其极地自己伤害我,你忘记你之前做的那些破事了?” “此一时彼一时!”他咬牙道,眸子里尽是怒火。 “那你也不应该利用别人来当挡箭牌啊?丽丽是我的姐妹啊,她也曾给你当过伴娘呢?” “我说了,我们是各取所需的,这其中的危险我在找她的时候就提过,我并没有强迫她。的确,是我低估了他们的手段,也高估了丽丽的承受力,这是我的错。” “他们是谁?秦漠枫吗?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针对你?” “不是他,他不过是一颗棋子。欢颜,总之你无须为这件事担忧,好好保护好自己就好了。” “所以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冷漠啊秦漠飞?你欺骗我就不对,造成这种严重后果更不对,你居然跟没事人似得。” 他凉凉盯我很久,忽然转身去到墙边的保险柜边,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过来用力摔在了我的面前。 “一个字一个字看清楚,我是否亏待了她。生意场上从不讲情面,只讲结果,而我跟她只是在做生意。” 第288章 诱惑的筹码 这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有上万字的各种条约,我看得十分仔细。每一个字都没错过。 这里面确实把所有潜在的危机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隐瞒。而最终,我的目光落在了这份协议的金额上面:一千万美金! 双方约定,秦漠飞支付丽丽一千万美金。而她则帮他完成他要求的事。就连需要做的事情都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潜规则。 但这个协议上。重点不在于事,而在于那一千万美金。 我想。这对任何一个混迹在风花雪月中的女人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人抵抗得了。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女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小。” 秦漠飞是个生意人,他知道丽丽最想要什么,所以给了她无法拒绝的筹码。于是她义无反顾地帮着他来欺骗我,把戏演得比真的演员还要真。 原来无数个令我伤心绝望的画面。都是他们俩故意为之,我愤怒之下,也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丽丽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以前我在夜店当妈咪的时候。她并非我手里的台柱子,但收入比莲凤和婷婷不相上下。有时候甚至更多一些。 因为什么?当然是手段!她很会察言观色,懂得迎合欢场各种各样的男人。哪怕是流氓痞子,她也能够全身而退。说句稍微难听点的话,她是天生有着吃这行饭的资本的,无人能比。 我猜,秦漠飞找上她打掩护,一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只是想不到她沦陷了,还落得这般凄惨。 合上协议的时候,我无法再去质问秦漠飞什么,既然他把这件事当成了做生意,那么在商言商,白纸黑字的字句中已经证明他并没有错。他的条例里已经明细到可能有生命危险,但丽丽还是义无反顾地签了字。 可能,当时她的眼中只有那一千万美金,这笔钱可以让她彻底脱离风尘,过上人上人的优越生活。 估计她也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给我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因为她从头至尾没有暗示或者提醒过我。 我不明白在后来的发展中,秦漠枫是如何突破她的心里防线的。她曾跟我说过,“欢颜,绝对不能对欢场中的男人动情,因为他们来这寻花问柳的地方目的就不单纯,这种男人不适合结婚。” 那个时候我还笑她,说她这颗心的成分是碳元素,无坚不摧。而她最终败在了秦漠枫的手里,一个令秦漠飞都十分忌惮的男人。 我能说什么呢?我根本无言以对! “别难过了欢颜,我会尽力补偿她的。” 秦漠飞伸手抚住我的脸,粗糙的掌心温温的,透着他独有的暖意。我垂着眸子,心里十分难受,即使这白纸黑字已经写清楚谁是谁非,但我依然深深自责着。 “你为什么不去找别的人,找任何一个我不认识的啊。”我的想法极其自私,但我就是这样想的。 “丽丽很聪明,我以为她可以保全自己,只是想不到他们下手还是太狠了。” 他说罢长叹了一声,转头望向了窗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像是多了几分他无法控制的茫然。他把丽丽推到我面前当了挡箭牌,多少也有些愧疚的。 “他们是谁?你那么强,就不能直接对付他们吗?”这是我无法明白的地方。 他没有正面回我,只是眼里更多了几分阴鸷和无奈。“欢颜,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你无须想太多。丽丽这个人我无法评价,但她的心思比你要复杂多了,这也是我找她的原因之一。我不希望你跟她走得太近,尤其是在发生了这种事情的情况下。” “你这是过河拆桥吗?” “是,也不是,就看你怎么看了,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弥补。”他见我脸色不善,顿了顿又道,“好了,快回去吧,女儿好几天没看到你都想你了。” “漠飞,是不是所有跟你在一起的女人都会遭殃?商颖之所以变成那样歇斯底里,难道也跟丽丽的情况一样?” 我记得秦漠飞说过,秦漠枫很喜欢商颖,还背着他暗度陈仓。但他出狱过后跟商颖好像也没什么交集,却是把目光放在了丽丽身上,这太诡异了。如果当时他和丽丽没有演一出戏去迷惑他,那么他的目标就是我了? 换句话说,只要是秦漠飞的女人,秦漠枫就都不会放过,会想方设法毁掉。否则我实在想不出丽丽的嗓音怎么会跟商颖一样,这其中是有别的原因吗? 秦漠飞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 “为什么?” “好了欢颜,别问这些事情好吗?我接下来还有一个会议还开,你和阿飞先回去吧,如果晚上时间来得及,我过去公寓陪你们吃饭。” 我看他提到这事脸色十分不好,也不想再逼问他了,就起身离开了公司。 和阿飞回家的途中,我问他知不知道秦漠枫这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说不知道,但却知道他因为秦漠飞而害过不少人。 于是我更莫名了,难不成在商颖之前,秦漠枫还下手对付过谁?不过这事阿飞没有细说,我也没问了。 我觉得,终归有一天我会知道真相的,希望到时被害者不会是我。 回到公寓,我一开门就看到诺诺在学步车里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船长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像个贴心的守护者。 “妈妈!” 小家伙一看到我就冲了过来,小手举得高高的。她应该彻底断奶了,否则一定不会理我。 我还记得刚断奶的时候她讨奶喝讨不到,看我的眼神十分唾弃以及鄙视。这会好了,知道主动来跟我亲近了。 我蹲下身子抱起了她,在空中抛了几个高高,她特别喜欢抛高高,开心得咯咯直笑,一个劲地叫妈妈,妈妈。 王妈在厨房洗菜,听到声音探了个头出来,“小姐你回来啦,快去洗漱一下吧,你这一身的晦气就先别抱小小姐了。” “也好,诺诺,听奶奶话不准乱跑。船长,盯紧了诺诺,不可以摔倒的哦。” 我揉了揉船长的大脑袋,转身进了卧室。刚去到浴室里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就听到包里的手机响了。我连忙跑出来拿出手机一看,竟是丽丽打来的,心里一激动就接通了。 “丽丽,有事吗?” “欢颜,今天我的态度很不好,思来想去应该打电话给你道个歉。我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秦先生联手欺骗你,真的很对不起。而我造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自己咎由自取,你无须自责。” 对于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我有些莫名其妙,她是真的想通了吗? 我顿了顿道,“丽丽,我们是姐妹,我真的不是有意报复你还是怎么,只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容不得我们做过多的考虑,所以就” “我明白的,错不在你。其实这也是我和秦先生之间的交易,他给我钱,我帮他做事,我们两个不存在谁欠谁。倒是你,这些日子一直都被期满着,那么伤心那么绝望,我感到很抱歉。” 她顿了顿,又道,“我已经释怀了,女人做母亲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自己生。你也不要难过了,我很好,没事的。” “丽丽,我们还是好姐妹。” “嗯,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丽丽讲话不多,也就几句话而已,语气嘶哑中透着一丝淡漠。我很是匪夷所思,她是真的不介意?还是迫于某种压力来跟我道歉? 但无论如何,她终归是不恨我了,这挺好。 我脱掉衣服,光溜溜泡进了浴缸里,温热的水透过毛孔浸透肌肤,十分惬意。我靠在浴缸边上想着丽丽和秦漠飞之间那份协议书,心头无比唏嘘。 那份协议是阳历十一月签的,也就是说在我回魔都没多久他就准备这样做了,万庆楼的那件事只不过把他的计划提前了而已。 真弄不明白,秦漠飞提到的“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一再地针对他和他身边的人和事。而这一块,显然他不准备告诉我,也不准我靠近。兴许,我真的是多余的。 “爸爸,爸爸” 我正靠在浴缸边上眯着眼睛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了诺诺奶声奶气的喊声,顿然一惊,慌忙爬起来抓了条浴巾一边擦水一边就跑出去衣橱里准备找衣服穿。 谁知道跑太快,踩到地板“跐溜”一下活生生摔了个脸先着地。好死不死的,门就这样被打开了,面前的地面上多了一双拖鞋,就站在离我半尺远的地方。我尴尬地合上了双腿,希望这姿势不要太难看。 “妈妈” 头顶上传来女儿软糯好奇的声音,她一定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以这么个尴尬的姿势趴在这里。我在想要怎么样爬起来姿势才优雅一点,最重要是我什么都没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有点儿不好意思。 “摔疼了吗?” 带着隐忍笑意的揶揄声从头顶传来,令我尴尬万分。接着一双手架起了我的胳膊,把我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我拿着浴巾挡在面前,脸顿时火辣辣的。 “欢颜,我帮你擦水吧。” 秦漠飞不由分说地抢过我的浴巾,我抬头正要呵斥,看到了他眼底炙热如火的眸光,正在我前胸上臭不要脸的游走。旁边的床上,女儿昂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小舌头还一吐一缩的。 “你快把女儿抱出去,看她又想吃了。”我讪讪道。 “我也想吃。” “……” 我在秦漠飞强烈的注视下穿上了内衣裤,换上了长裙,装着镇定地去到床边抱起了女儿,她还死死盯着我的胸,嘴里一个劲道“喝喝,喝喝”。 我忍不住捏了一下她肉肉的小鼻头,“就知道喝喝,长这么胖还不知道减肥。”她不晓得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总之咧嘴一笑,萌得要把我心融化。 “欢颜,你的身体彻底好了吧。”秦漠飞忽然问我。 我瞄了一下他,“对啊,怎么了?难不成你希望我永远呆在那个病房里?” “不,我问的是下面,六个月了,应该完全恢复了哈?” “禽兽,滚!” 第289章 怕你横尸街头 丽丽的遭遇给我敲了个警钟,也大致明白了秦漠飞推开我的原因,但这一定不是主要原因。还因为他的计划。我不明白他们在谋划什么,但看他日渐凝重的脸,肯定也不是什么小事。 而我也顿悟,在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风起云涌下。我应该明哲保身。碰不得的人就不应该碰,不能靠近的人就得远离。 我和秦漠飞都潜移默化地把关系变成了若即若离的状态。平淡得波澜不惊,仿佛彼此离开了彼此的世界。 我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至于儿女情长这种事就交给上天来安排好了。只要我还在,他还在。总归有云开日出那一天。 “云庭”的策划案我很快做了出来,做成电子文档发给了杜墨琛。他看后对其中一些规格有些意见,说要跟我细谈,我让他有时间就给我电话。 周三的时候,我接到了杜墨琛的电话,约我去谈策划案,如果能够敲定。那基本上可以开始动工了。 我当然义不容辞,立即换上衣服就出门了。同行的还有阿飞,但他看起来很焦虑。不停地看时间。好像着急什么事一样。 我有点纳闷,问他。“阿飞你有事吗?有事的话先去忙好了。” “等会我送你到杜老先生的办事处过后,你尽量在那边多呆一会,我去处理一点事情就回来接你。” “好!” 我隐约觉得事态似乎更加的严峻了,因为秦漠飞现在越来越戒备了,尤其是对我,除了我在公寓的时候,阿飞几乎对我寸步不离。好像他们一旦疏忽我就会沦为炮灰似得,十分紧张。 我都不清楚我身边哪里来那么多危机,看他们紧张,也弄得我时刻都忐忑不安,所以也很听话。 阿飞把我送到杜墨琛公司办事处过后就离开了,急匆匆的车子开得飞快。我等到他没影了才转身走进办事处,杜南星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杜先生,好久不见了,你又帅气了不少。”我走过去笑着打了个招呼,因为杜南星回了新加坡大概两三个月。 他耸耸肩,“欢颜宝贝,我也觉得你越来越好看了。听漠飞说你病了,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嗯,已经恢复了,谢谢你关心。” 杜墨琛这办事处位于一栋商务楼第三层,公司的人并不多,平日里就三五个。他们公司的总部并不在这边,这里等于是一个商业中转站。 我们到楼上时,杜墨琛还在开会,杜南星就把我带到了会客厅里,把修改后的策划书递给了我。 “欢颜宝贝,我和爹地讨论了一下,建议都在这上面写着,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等会可以跟我爹地说。” “好!” 我连忙接过策划书翻了翻,改动的地方倒不是很多,就是几个娱乐版块,他们对我的提议不太满意。 我主张是保留基础配套,而其余的则让以后承包的业主自己装修,一是节约了人力财力,二是不用二次装修,对工程主体也是一种保护。 但杜墨琛觉得我应该把一些墙体的改造设计到位,这样他们招商的时候就会一目了然。这些建议都可以改动,我倒很不以为然。只要大的方向没有改动,那我的构思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不一会,杜墨琛就过来了,看到我哈哈一笑,“沈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杜老你客气了,我也刚来不多久,正在看你们的修改方案呢。”我连忙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 “坐,坐下说。你的策划做得很好,我们就一些小地方意见不同,大家可以讨论讨论。阿星,你让助理送一些点心来吧,我跟沈小姐好好聊一聊。” 老实讲,以我这资历能接下“云庭”这样的大工程,杜墨琛应该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才给我的。我有些受宠若惊,就特别想把这项目做好。 杜墨琛谈工作时有一种十分休闲的状态,是属于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淡定从容,各种问题都一针见血。 他就我的策划案聊了很多,说规格,说针对的商家以及客户群,把他的要求说得十分到位。 听君一席话,真真是胜读十年书,他讲得很好,令我茅塞顿开。 “沈小姐,你有才华,但是你太小心太收敛了,其实不用那么担心,我相信你的。”到最后,他语重心长这样跟我讲。 我脸一红,“杜老你谬赞了,我在回去好好修改一下策划案,争取早点动工。” “不急,你慢慢来,时间充裕得很。我预计九月份开工,现在还有三个月呢。” “好,谢谢你杜老,我会努力的。” 讨论结束过后,杜墨琛就先离开公司了。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正想着阿飞什么时候来接我时,杜南星又来了,约我一起吃午饭,我盛情难却就答应了。 他载我来到了世贸城边上一家“蜀渝人家”,是川菜馆,在魔都当地也很有名气。但我并不太喜欢这边,总会想起欧阳和商颖想害死我的那个晚上。 这边离那条小道紧紧几百米的距离,我有种莫名的不舒服。即使商颖现在已经成为过去式,可她带给我的惊悚压迫一直都存在。 只是我不好拂了杜南星的好意,就勉为其难跟进去了。而我没想到的是,刚进门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但并不愿意看到的人影正从我面前走过,是商岩。 我们四目相接,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大半年不见他,举止又多了几分成熟,他更像一个成功男人了。尤其是眉宇间那份沉着,不同于当年的青春懵懂了。 他把我上下打量一番过后,目光落在了杜南星身上,笑了笑伸出了手,“杜先生,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真巧。” “确实,好巧!”杜南星也讪笑了一下。 “这里吃饭得排位,我们的菜还没上,要不就一起吃好吗?”商岩瞥了眼我,但话是对杜南星说的。 “欢颜,你觉得呢?”杜南星问我。 “我无所谓,反正是你请客嘛。”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道,其实很不想跟商岩一起吃饭。因为商颖那事情闹得路人皆知,我估计他能猜到是我干的。 但看杜南星似乎很随意,我也不好意思说不愿意了。于是我们跟随商岩去了他所在的包厢,一进去就感觉有股不怀好意的眸光袭来,是聂小菲。她居然跟商远成夫妇坐在了一个桌上吃饭,旁边还有小浩辰,看样子是一场家宴。 商远成看到杜南星连忙站了起来打招呼,十分热情,“杜先生,快坐快坐,想不到这么巧。” “商总,好久不见了。”杜南星也笑着点点头。 我尴尬万分地喊了声“商伯伯好”,他轻哼一声算作是回应,应该是很不欢迎我的。我实在有点待不下去,就借口去上个洗手间走开了。 我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商岩就跟过来了,叫住了我,“欢颜,你换手机号了也没有通知我一下,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电子邮件你也没有理会,是不是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商岩你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有看到他发给我的邮件,只是因为商颖的事情我实在不想理会他。 商家与我而言即使不是敌对关系,也绝不会成好友,所以就淡漠了。就是想不到商岩还会因此质问我,我很尴尬。 他把我拉到洗手间,随手把门关上了,倚在门边若有所思看着我,如炬的眸光仿佛要把我焚化。 “传闻我姐的事情跟你有关,是真的吗?” 我想他其实是确定的吧,以他的手段,稍微一调查这事就水落石出了。更何况他还跟杨硕做过交易,我不相信他不知道。 我不置可否,他一把把我拉到面前,居高临下俯视我,“欢颜,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她纵然伤害过你,你也不应该下这种死手吧?” “你觉得我错了?对于一个时时刻刻想弄死我的女人,我即使善待她她也不会领情,如果你想为她打抱不平,随你怎么处理我。” 我睨着他冷笑着,忽然间觉得他好陌生。难不成他觉得,对待商颖我应该逆来顺受?应该以德报怨? “她现在在精神病院里,你开心了吗?” “商岩,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你真心疼她的话又怎么会任由你爸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她和聂小菲闹得你们商家鸡飞狗跳的事全魔都的人都晓得了,我不相信你会好心地来为她打抱不平。”我顿了下,又补了一句,“商岩,你也变了,你开始虚伪了!” 商岩的脸因此涨得通红,绷着脸怒视着我,满眼的痛心疾首。我也昂着头斗鸡似得看着他,丝毫不怯懦。 “我是担心你,你激怒了她们你能好过吗?现在聂小菲到处在找人害你,你不怕我怕,我怕你某一天横尸街头,怕你成为媒体上不堪的头条。” 我竟无言以对,难道秦漠飞让阿飞对我寸步不离也是因为此事?聂小菲就那么想杀我么? “欢颜,这世上有一种人你是惹不起的,她们做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聂小菲能把商家搅得风起云涌,你能斗得过这种人吗?防不胜防你晓不晓得?” “既然你们那么忌惮,为什么不除掉她?”我冷冷道。 商岩听罢目瞪口呆地盯着我,那眼神跟看似得,“欢颜,你心肠怎么如此歹毒了?杀人要偿命的你不懂吗?现在是什么社会了?” “你姐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你不晓得吗?” “所以你也要变得跟她一样?” “算了,我没法跟你讲清楚,你爱咋咋地好了。” 我说不过商岩的固执,他有时候轴起来根本无人能敌。我一把推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却在外面的走廊上看到了阴森森盯着我冷笑的聂小菲。 第290章 我们都变了 我对聂小菲从来就没好感,直接当着没看到她似得从她面前走了。 她紧步跟了过来,在我身后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沈欢颜,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看老天爷饶得过谁?”。 我目光一沉。斜睨了她一眼,“聂夫人有这种觉悟真好。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老天爷饶恕不了的事。” 我不想跟这女人纠缠,加快了步伐去包房。但她似乎不打算放过我。飞身冲到我面前伸手一把拽住了我的衣服拼命地往扶梯边拖,似乎想把我推下去。想不到她个头不大力气倒是很大。我竟被她拖得一个踉跄。 这一下子激怒了我,我直接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她一吃痛,另一只手直接朝我脸上抓了过来。 “婊子养的,把我女儿害得那么惨,老娘不会放过你的。她活得那么痛苦,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我偏头躲开了她的狠抓,但那长长的指尖还是在我脸上划了一下。虽不疼却吓了我一跳。我一怒,抬手一巴掌就给她甩了上去,十分用力。其实我不喜欢打架。长这么大还从没打过年纪这么大的女人呢。 “贱货。臭婊子,老娘跟你拼了。” 聂小菲挨了我一巴掌。顿时疯了似得扑向了我,拳打脚踢十分激烈。不过她个头小,我用力拽着她的时候她就近不了我的身,她这样子跟个猴子似得。 我还是要面子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斯文扫地,也不是我的风格。也没动手,就拎着她任由她张牙舞爪。 只是这女人太难缠,我正准备狠狠一脚把她给踹开时,商岩忽然飞身跑了过来,把她直接给拉开了。 “欢颜,你先回包房,这里交给我。”他急急道。 我收起一脸戾气,转身朝包房而去。真不晓得商远成夫妇怎么会让聂小菲在一个桌上吃饭,这太狗血了。 我此时已经胃口全无,只是有杜南星在,我实在不好丢下他走人,硬着头皮也要把这顿饭吃完。 进包房时,杜南星正在跟商远成谈笑风生,两人可能提到什么共同爱好,笑得跟一朵喇叭花似得。我一进去两人就住了嘴,笑声一下子没了,令我有点儿尴尬。 我讪讪在杜南星身边坐下,商远成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道,“听说沈小姐最近接了云庭的室内设计项目,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能独立完成这样的项目。” “商伯伯过誉了,这都是杜老和杜先生抬爱而已,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呵呵,这么说你还得找施工团队合作,不晓得商家旗下的建造团队能否入得了你的眼呢。” 我想不到商远成会提这种要求,还是当着杜南星的面。且不说我不太可能会考虑商家,就算会,也不会当着我项目总负责人的面讨论这事,有点尴尬。 于是我笑了下道,“施工队的事情要等案子过了后才会联络,我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很难把控全局,到时候还是要请杜先生帮忙拿个主意。” 杜南星斜睨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没回应。也正好聂小菲和商岩也进来了,商远成没好意思继续追问,就叫服务生马上上菜,还叫了一瓶八年的茅台,说吃川菜就得喝茅台,过瘾。 聂小菲的脸色极其难看,偷瞄我的眼神十分阴鸷。但她看商远成就不一样了,眸光很柔。这女人,演技绝对是天生的。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聂小菲和商太太都争先恐后给商远成夹菜献殷勤,两人一人一筷子,很快把他的碗里给装满了。 商远成的脸红成了猪肝色,好在有酒精的掩饰下他还能继续跟杜南星谈笑风生,我都替他尴尬。 一旁的商岩面色阴霾,吃了几筷子过后就看我眼,“欢颜,吃饱了吗?我想请你帮我去选一件礼物,送给朋友。” “好啊,荣幸之至。”我正巴不得离开这饭局呢,但看杜南星还吃得比较欢快,就又道,“杜先生我先出去一下,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去吧。” 和商岩出来过后,他却埋着头下了楼,也不讲话,一张脸乌云密布,我看他眉宇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我们俩一前一后来到了饭店外面的小径,这边直走过去两三百米就是商颖害我的地方了,有点儿阴森。 商岩只顾着走也没停留,我就硬着头皮跟了过去,“你不是说要帮朋友选礼物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欢颜,你觉不觉得我家很畸形?”他忽然道。 “还,还好吧。” 确实够畸形的,至少我是无法理解商远成为何接受了聂小菲,这是多么恐怖一个女人,前些日子还在打官司要家产呢,一转眼就能坐在一块儿吃饭。 两个字,奇葩! “我姐在去精神病院的时候,让我爸无论如何要接纳这女人,说她这些年很不容易。我爸可能觉得愧对我姐,就真的让她进了家门,我妈管不了他只能妥协了。” 走到世贸城楼下的花园边时,商岩找了个花坛坐下,这地方正是那天晚上欧阳开车撞我时不小心卡住的地方,撞坏的花坛还没补好。 故地重游,我背脊依然一阵阵发凉。 看样子商岩是不晓得那事的,我也就没多说,走过去靠在了被撞断风景树边斜睨着他。 “商岩,事已至此你还是慢慢接受吧,兴许商伯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是说了么,那样的人惹不起,除此之外你还能怎么办呢?” 他长叹一声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望着天际,面色十分落寞。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商家大公子,继承人,他像极了被人唾弃的小乞儿。 许久,他垂下头来苦涩地笑了笑,“欢颜,我很想念读书的时候,看不到商场的硝烟战火,也看不到家庭的丑恶。我一直以为我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很幸运。可现在才发现,我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柄。”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走自己的路,管别人说啥呢,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我大概明白商岩的挫败来自哪里,他曾高高在上,有着显赫的家庭,惊人的学识以及不俗的外貌,就这条件放在任何地方都十分优越。 而偏偏这样凡人遥不可及的家庭却闹出了这样的丑闻,他一个天之骄子既无法改变这些,也接受不了这些,才会如此沮丧挫败。 这世间,很多人爬上神坛需要几年或者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但坠下来却往往是在瞬间。商岩大抵就是这样,他高贵了二十多年却不敌一场家庭丑闻。 我顿了一下,“好了,你别想这么多了,你不是说要去给谁买礼物吗?走吧!” “不买礼物,就是想出来走走,跟你说说话。欢颜,我们好像都变了,你变得凉薄冷漠,而我成了奸商,你猜我叫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会是为了云庭的装修施工?” 刚才商远成在饭局上提到过这事,他八成在外面听到了。而他讲这话的目的,我猜就是为了那个项目。 众所周知,房屋建造中最赚钱的地方分为两大板块:主体和室内装修。 这其中最赚钱的就是装修,因为这个没有深浅,低端和高端的价格区间十分大。要不怎么说,很多人花一百万买了房子,但装修却花了好几百万,就是这个理。 “云庭”是超七星的酒店,装修这一块油水很多。而我仅仅是负责室内设计,施工和材料都得找人合作,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找我肯定是这个意思。 果然,他不置可否,睨着我讪笑了下,“那么你愿意吗?” 说实在我是不愿意的,因为商颖和聂小菲的存在始终令我如鲠在喉,即使我已经报复她了,但感觉还不够。 可商岩都开口了,我直接拒绝也不好。我想了下道,“你让我考虑一下吧,毕竟这事也得经过杜老先生的同意才行。这个项目虽然是我全权负责,可我是新手,很多东西还是需要多问问。” “也行,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他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轻轻拍了下我的肩,“欢颜,其实不行也没关系,只是这是商人本色,以我们俩的关系,这个口还是要开的。” 我无言以对,他自诩为奸商,恐怕奸的并不是这些东西。我看了下腕表,又道,“商岩,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回家了,这边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那我送你。” 这我倒没推辞,阿飞到现在也没有打电话给我,可能是有急事了,有商岩送我回家反倒比较安全。 路上,我问及了许久不见的欧阳。商岩说他在精神病院里照顾商颖,想把她的病情控制下去。 我不晓得商颖身上的病毒扩散了没有,总之我十分希望她快点病发死去,也免得我整天如鲠在喉了。 商岩把我送到了酒店公寓楼下,他迟疑了一下又开了进去,“欢颜,这些天你见过苏亚吗?” “没,我几乎足不出户呢。” “我本想试试看说能不能跟她相处,如果可以就结婚,但最后心里始终还装着你,她一生气就跟我分手了。这些日子也没联络,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喜欢你吧应该。” 提及苏亚,我更多的是想到她去做人流时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觉得,商岩这辈子活着更多的是为自己,所以她如果爱上他一定会很辛苦的。 商岩轻叹了一声,把车停在了我的公寓楼下,拿出手机递给我,“把你电话号码存在我手机上。” “你准备去看看苏亚吗?”我一边存号码一边问道。 他点点头,“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也许你说得对,找妻子不一定要找自己爱的,找个爱自己的也不错。” “你啊,有时候真自私得令人发指,好了我下去了,再见!” “记得有空打给我,不要那么冷漠。”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随即开着车朝苏亚那栋公寓楼而去了。 我怅然若失地上了楼,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诚如商岩说,我变了,他也变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有点儿唏嘘,不知道是现实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在随波逐流。 第291章 简单粗暴 进屋的时候,我听到卧室里传来低沉磁性的歌声,唱的是“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很小声,但十分悦耳动听。 我心头一悸,换上拖鞋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王妈正在收拾家务。见我连忙要打招呼,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进了卧室。 阳台上,秦漠飞正抱着诺诺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哼哼着曲子。手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家伙微张着小嘴呼呼睡着,粉嫩的小脸上还泛着淡淡浅笑。 这个画面好温馨。我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他们“咔嚓”一声拍了一下。声音惊动了秦漠飞,他掀开眸子,眸光暖暖地看了过来。 “回来了?过来!” 我走近秦漠飞,他张开双臂把我揽入了怀中,我怕压到女儿,连忙用手撑着椅子的双侧。型的衣服领子就这样往下松开,露出了里面浑圆饱满的傲胸。 他眸光一滞,贪婪地在领子里扫来扫去。环在我腰间的手也挪了地方。顺势滑进了裙摆里。我穿的是齐臀短裙。外面有个针织薄外套,这个ps摆得春光乍泄。 我脸一红。小声道,“你快放开我!” “不放!” 他用力把我压近他,手轻易解开了我的内衣,两只小白兔顿时汹涌澎湃地跳了出来。他情不自禁滚动了一下喉结,盯着我的胸目不转睛。 “快放开我,女儿要醒了。” 如此撩拨之下,我有点儿把持不住,连忙拿女儿当借口。 他垂眸瞄了眼胸前依然睡得呼呼的女儿,轻轻拎起她放在了床边的地毯上,小家伙还不知道被爸爸抛弃了,翻了一个身又撅着屁股继续呼呼,脑袋还枕着她爸的臭拖鞋。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小心翼翼抱起女儿放进了小床里,不晓得她梦见什么了,竟咯咯笑了下。 “欢颜,我硬了。” 秦漠飞走过来一把揽过我,不由分说地含住了我唇瓣,一双不老实的手滑入了我的裙摆,用力捏着我的丰臀。 我们已经有半年没有亲密过了,他怕我身体恢复不好落下病根,硬是忍到了现在。 我这身体不晓得是生了孩子还是怎么,变得极其敏感,这样被他一撩拨,一身的血液就莫名沸腾起来,我竟发出了一声轻吟。他就像得到鼓励一样,抱起我直接扑向了大床,急急地拉开裤链挺身而进。 没有多余的废话,我们简单又粗暴地了。久违的如烈火般焚烧着我们俩,他疯了,我也疯了,只想要最原始的侵占,掠夺。 有人说,是爱的一种交流方式,我觉得这是真理。很多女人爱上男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这场暴风雨持续了好久,直到我们俩都精疲力尽了秦漠飞才缴械投降,搂着我躺在床上,一身大汗淋漓。 而就在此时,我看到小床边上有个小脑袋在一下下冒起来,忍不住探了个头去,看到诺诺手抓着小床边一点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好几次要跌到她都平衡住了,直到稳稳地扶着床边站稳,抬头用她那漂亮的大眼睛望着我们傻傻地笑。 “妈妈,喝喝,喝喝。”她盯着我两只很大的肉团子喊道。 我脸一红,连忙捂着胸钻进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秦漠飞已经道貌岸然地换上了浴袍,抱着女儿又在房间里哼歌,哼的是“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你去冲一下吧,一身的汗。” 我走过去接过女儿,难为情地看他一眼。其实我有点好笑,明明都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了,但做这种事时依然会脸红,害羞,当然在做的过程中我是十分享受的。 “不急,等会要回酒店,到时候再冲好了。身上沾有你的味道,挺好的。”他揽过我又吻了吻,“今天你怎么回来的?阿飞没有去接你啊。” “和杜南星去吃饭时遇到了商岩,他送我回来的。” 我没打算瞒他,还把商岩有心要做“云庭”装修施工的事情跟他说了,他在生意上比我老辣,这种事比我有分寸。 他听罢蹙了蹙眉,“商岩居然问你要项目做?” “这一段时间商家的生意一直不见起色,云庭的项目也算得上一个大工程,他自然有兴趣的。” “那随你好了,商家旗下那支施工队在这一块做得还算不错。其实我觉得,你既然想自己独立做设计,就应该培养一支信得过的施工团队,室内装修这一行没有深浅,利润也十分可观。” 秦漠飞这么一说,倒真令我想起了一支打游击的施工队,这是我在帮大教授装修的时候遇到的。 这一帮人都是老手,水平亦是业界翘楚,如果真的能为我所用,那确实会事半功倍。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没有深入跟他们接触,不晓得底细。 兴许,我真的可以自己来弄一支高水平的施工队。 秦漠飞给女儿喂了牛奶过后,就把她放进了小床自己玩耍,拉着我来到了阳台边,举目望着对面的兰若酒店。 他看了许久,忽然转身紧紧抱住了我。“欢颜,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看你在这边张望,我都特别想过来抱抱你。” “你都知道吗?” “都知道,知道你裹着被子坐在阳台上,知道你哭了很多次。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残忍,想放弃,但不能。你不会明白那种骑虎难下的滋味,很煎熬。” 他居然还知道我裹着被子坐在阳台上的事,原来,在我拿着高倍望远镜看他的那些夜晚,他也在默默看着我。或者,在我没有看他的夜晚,他也在看我。 我抬头看他满是愧色的星眸,无奈地叹了一声,“漠飞,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失去你,怕以后的日子我要一个人走。欢颜,你和孩子们是我这世上最割舍不下的,我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所以有的时候迫不得已要做一些伤害你的事,别记在心上好吗?欠你的,我用一辈子来还。”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我们可以同甘共苦,共患难。” 我不晓得他忌惮的危险到底是什么,但能察觉他十分忌惮。难道他身边还有比秦驰恩更可怕的人吗?是谁呢?秦家的人我已经认识了一大半,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他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可从你被商颖扎伤,还差点儿被她害死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我无法掌控的事。就像你说的,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那算不得男人。想来,我真的欠你太多了。” “你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 “傻瓜,未知和已知的反应是不一样的。不过现在不用演戏了,我准备先下手为强。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独自一个人外出,不管遇到什么天大的事,都必须叫上保镖陪同。” “有,有那么严重吗?”我被他凝重的样子也吓得忐忑不安。 他在我唇上啄了一下,重重道,“有!”,看他星眸里的无可奈何,我乖乖点了点头。 秦漠飞离开过后,我在细细回味着他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始终都不晓得他在针对谁。 但他很戒备,几乎是草木皆兵的地步了,不知道他是否跟那个隐形中的敌人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唯有一点,令我十分欣慰:终究我这颗心,没有爱错人。 等女儿睡了过后,我就又开始在电脑上忙碌起来,就策划案做一些修改调整。杜墨琛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要求严格。但跟这样的人共事有个好处,进步会非常大。 今朝他那一席话令我受益匪浅,这会成为我人生路上的警言。 四点多的时候,我刚把策划案修改好发给杜墨琛,就接到了莲凤的电话,说丽丽出院了,她们准备办一个小型的宴会给她去去晦气,问我要不要去。 我当然要去了,于情于理都得去。 我把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头发绾成了丸子头。现在炎炎夏日没法戴帽子,我就没怎么捯饬头发了。一头白发显得突兀,但看久了也不以为然了。 我穿的是一条白色无袖的棉质长裙,还戴了简单的配饰,配的是一双平跟的凉鞋,很简单的打扮。今朝丽丽是主角,我不好打扮太漂亮去喧宾夺主了。 装扮好过后,我给秦漠飞发了个信息说去清风吟给丽丽庆祝出院,而后给阿飞打电话,但他一直没有接,我也就作罢了。 拎包出门时,我让门外的保镖陈越陪我去一趟。秦漠飞交代的事情我不敢不听,最主要是我没有自保的能力,就得多点武装,防患于未然嘛。 开车路过花店的时候,我去买了一束百合花,这代表着友情,希望丽丽从此以后都不要介怀她无法当妈妈的事情。 到清风吟的时候正好五点半,我让陈越先去转转,等我打电话再来接我。 清风吟这边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我并不太担心,再说,若总是杯弓蛇影的话,会给人一种压迫感,我不想这样。 我抱着百合花径直走进了清风吟的大门,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看来今天莲凤她们是打算彻彻底底欢庆一下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很安静,富丽堂皇的大厅一尘不染。 这地方比起当初的“魅色”毫不逊色,甚至高端了许多,那些公主小妹也不在,于是我就朝最大的至尊包走了过去。 我远远就听到里面闹腾一片,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就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一推门才发现清风吟所有姑娘都在这里面,婷婷,莲凤等。 整个包房就一个男的,秦漠枫。 他就坐在包房正中心的位置,腿上坐着丽丽。这会她正把一杯酒全部含在嘴里,又低头吻住了他,再把酒慢慢送入他的嘴里,而后姑娘们就会起哄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这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疯狂地冲向了脑门。 第292章 成全我吧 这一幕令我愣在当场,石化了一般。 秦漠枫抬头瞄了我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凉薄的邪笑。“哟,又来了一位漂亮小姐啊,欢迎欢迎。” 丽丽转头冲我妩媚地笑笑,“欢颜。愣着干嘛,快进来啊。” 她走过来接下我手里的百合花。看了看后随手丢给了门边的一个服务生,吩咐他找个瓶子装起来。 我被她不以为然的态度刺激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舒服。而我也终于明白,我们的感情是回不到过去了。估计维持表象都不太容易。 丽丽终究还是怪我的,无论如何,她闹成今天这个样子,跟我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秦漠飞给她多少补偿,都无法改变她不能当母亲的事实。 但我不懂的是,她为何还跟秦漠枫纠缠不清,她在欢场阅人无数。就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吗? 这一刻我想转身就走的,但莲凤和婷婷都过来了,拉着我走了进去。看她们俩一脸没心没肺的笑。一定不知道我此时心里的波涛汹涌。 只有丽丽。她肯定明白我的心思,她眸光怪异地看着我。笑得也十分勉强。 “欢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秦漠枫,漠枫,这是沈欢颜,我最好的姐妹之一” 丽丽把我带到秦漠枫面前,他还装得不认识我一样,伸手跟我握了下手。触着他那修长白皙的指尖,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总觉得在他俊朗的面具下,有一个十分恐怖的灵魂。而最主要是,他的城府太深,我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不喜欢丽丽的,因为他的笑意从未及眼底,十分的凉薄。但反之,丽丽却很喜欢他,喜欢腻在他身边,他一举一动都在牵动她灼热的眼神,原来她傻起来比我更傻。 包房的三张桌子上都摆放着无数小吃,卤味、冷菜和一些糕点,很精致。今朝她们喝的都是红酒,我看了一下成色,是真的,进价都两三千。 姑娘们并没有我这般忌惮,吃着喝着十分闹腾,就是莲凤和婷婷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不晓得心里想的是不是跟我一样。 唯有丽丽,她似乎在极力讨秦漠枫的欢心,使出各种妩媚的招数去迎合他。她是爱及了他吧?不顾身体刚刚做过手术就这样为了他糟蹋自己。 她难道不懂,秦漠枫若真的喜欢她,就不会让她喝酒了,这个傻女人。 想到这些,我鼻头微微有些酸涩,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莲凤用盘子夹了好些点心和卤味递给我,也一句话没说,眉峰拧得跟麻花似得。 “欢颜,来,跟漠枫喝一个。这是我第一次慎重地把他介绍给你们哦,一定要赏脸。莲凤,给欢颜倒上。” 丽丽又坐在了秦漠枫身上,修长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笑得十分妩媚和夸张。我实在不忍心她再这样喝下去,起身夺走了她手里的杯子。 “丽丽,你身体刚好不能喝这么多的。”我不悦地道。 “没事的欢颜,都已经好了啦,今天你们大家都来了我开心嘛,别拦我哦。”她根本不听我话,执意拿着酒杯要跟秦漠枫来个交杯酒。 莲凤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角,小声道,“欢姐,丽姐一出院就迫不及待约了这个人,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她魔障了。” 我偷偷瞥了眼秦漠枫,发现他正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唇角那一丝冷笑令我很不舒服。我很生气,这个混蛋是故意这样糟蹋丽丽的,兴许她大出血也是他造成的。 “秦先生一定不晓得丽丽刚做了手术不能够喝酒吧?你那么疼爱她,应该要多多体谅她才是。” 我忍着怒火道,气丽丽,也气秦漠枫。 秦漠枫凉凉一笑,看了眼坐在他腿上的丽丽,伸手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脸,柔声道,“宝贝儿,不能喝就少喝一点,身体要紧。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些姐妹肯定要把我杀了的。” “没事啦漠枫,我有分寸的。”丽丽莞尔一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好,就听你的少喝一点。那欢颜,你可要替我跟漠枫多喝几杯咯。” 我捏了捏有些胀痛的眉心,“可以,不晓得我以茶代酒秦先生能否接受?我酒量不怎么好。” “呵呵,不用那么麻烦,既然不能陪我喝酒,那就陪我跳一支舞怎么样?” “可以!” 秦漠枫让丽丽把电脑里所有歌曲都换成了爵士乐,拉着我就在这包房里跳了起来。我不晓得他是什么心思,是故意折腾我还是怎样,因为他的舞技很一般,比起秦漠飞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可他一直拽着我跳,阴鸷的眸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感觉如光一样十分凌厉。 疯狂的音乐下,包房里其他的姑娘们也躁动起来,跟着节奏摇摆。我用眼底余光看了眼丽丽,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这边,但那笑容十分诡异。 “嫂子,想不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我哥应该很爱你吧?” “秦先生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你嫂子,我说了,和漠飞是各取所需。” “呵呵!”他凉凉一笑,手忽然在我臀上用力捏了一把,“哟,这么有弹性啊,看来我哥艳福不浅啊。” 我一怒,用力想推开他,他却搂着我不松开了,“别乱动嫂子,这个姿势如果被丽丽看到,她会以为你在勾引我的,你知道她很爱我的。” “秦漠枫,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安地瞄了眼丽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又诡异了几分,十分瘆人。 “不做什么,就是我有个怪癖,独独对我哥身边的女人十分感兴趣,不晓得他跟你说了没有,我若出手从来没有失手哦。” “你害得丽丽切除了子宫,一点都不愧疚吗?” “嫂子,一切都是你情我愿,我为什么要愧疚?我又没有拿到架在她脖子上让她来伺候我。你们女人有时候就是很犯贱,商颖如是,她也如是,不晓得你以后会不会是这样,要死要活离不开我。” 秦漠枫提到商颖的时候唇角的笑容是凉薄的,毫无温度。他眼中那狂妄和讥讽深深刺痛了我,我眸光一寒,用力推开他过后抬手一巴掌给抽了上去。 这一巴掌令躁动的包房瞬间静了下来,所有姑娘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唯有那快节奏的音乐声还在继续。 我怒视着秦漠枫,双手紧握成拳,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这个禽兽,毫无人性的禽兽,他到底有着什么样肮脏的灵魂? 丽丽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横在了我和秦漠枫之间,她盯着我不悦地蹙了蹙眉,“欢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打人呢你?” “丽丽你醒醒啊,跟这种禽兽在一起会把你害死的。” 我也生气了,对她怒吼道。她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在秦漠枫面前变得如此愚蠢了,他不疼她啊。 “你又不了解漠枫你凭什么这样讲?再说,害我的人是你吧?” 我竟无言以对,原来她真没有释怀,她说道歉的话不过是装的,她没有原谅我。我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转身就走,她要作践自己我也没办法,我惹不起躲就好了。 只是我刚出门,就看到陆一从右侧的走廊走了过来,眼神阴森森的。我还以为他被阿飞处理了,想不到他又出现了,还当了秦漠枫的保镖。 我有些戒备,“陆一,你要做什么?” “沈小姐,好久不见你了。”他淡淡道。 “是啊,好久不见,想不到你居然成了秦漠枫手底下的人。我以为你们特种兵是十分有原则的,可你还是出其不意地颠覆了我的三观。”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呵呵,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对了,你要不要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你要是自己不走,我就得扛着你走了。” “我外面有人,你不用这样吧?” “陈越打不过我,现在还在大厦后的沟里躺着呢。你放心,没有人伤害你,有我在你会很安全的,他们只是要见见你而已。” “他们是谁?” 我不相信陆一的话,被他带走还能全身而退么?肯定不可能的。我疑惑的是,他提到的“他们”会否是秦漠飞忌惮的那些人,我有些好奇。 陆一耸耸肩没应我,往右侧做了个请的手势。而这时,丽丽走了出来,就依在墙边看着我,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泛着凉薄的寒光,令我十分难受。 我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是她故意叫我来的,她知道我听到她的消息一定会来,所以让陆一在这边守株待兔。我真心不懂她怎么会那么恨我,恨到要伙同别人来害我。 “丽丽,为什么要这样做?” “漠枫说,如果我帮他,他就会给我一个名分。欢颜,我已经失去了当妈妈的资格,我不想再失去嫁入豪门的机会。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成全我吧。” 成全?秦漠枫怎么可能娶她呢,她这是被下蛊了吗? 看着她眼底的执着,我竟无言以对。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被爱冲昏了头,还是下意识地对我恨之入骨想报复我。 其实我没有很生气,我只是觉得悲哀。聪明如她,居然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 我瞥了眼大门外,悄然吐了一口气,纠结看了眼丽丽,“丽丽,今朝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而后我推开了门,径直朝阶梯下站着的秦漠飞走了过去。他依在车头抽烟,淡淡的烟雾从他唇齿间冒出来,如一层轻纱似得覆上了他的脸。 第293章 狠揍 天际的余晖在秦漠飞身上镀了一层金色,把影子越拉越长。他像是天神,来得那么的突然。却又那么的意料之中。 我原本没料到他会来,但冥冥中又觉得他一定会来,此时看到他,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激动。 陆一和丽丽可能都没想到这一出。两人跟出来时都一脸愕然。 “欢颜,你先上车等我。” 下台阶后。秦漠飞轻声叮嘱我,重重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我点点头钻进了轿车。回头瞥了丽丽一眼,她的脸时而红。时而苍白,很尴尬。 “想不到秦先生也来了,真是稀客。”她讪笑道。 “把漠枫叫出来吧,我有事情找他。” 秦漠飞斜睨了丽丽一眼,抬手扔掉了烟头,低头缓缓把嘴里的烟雾吐了出来。我看他低垂的侧脸忽然间紧绷,透着一层风雨欲来的阴霾。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丽丽咬着唇纠结了好一会才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秦漠枫就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多姑娘们。都躲在门后面看着这一幕。 “哥。这么巧啊。” 秦漠枫看起来有些微醺,双手斜插着裤袋从阶梯上一梯一梯地蹭了下来。走姿十分吊儿郎当。再配上他那一脸邪恶的冷笑,瞧着实在有点令人不舒服。 秦漠飞没有应他,待他刚一走进,忽然上去一把拽起他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他重重摔倒在地,随即一顿雨点般的拳打脚踢,拳拳到肉,一点也不含糊。 门后的姑娘们都惊呆了,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倒是陆一冲了出来,却只是在台阶上站着不敢靠近。 丽丽鼓足勇气跑了下来,试图拦住秦漠飞,“秦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吗?你住手,你住手啊。” 但秦漠飞压根没理她,拳头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下砸在秦漠枫身上,而他没有挣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怪异。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殷红的血液顺着鼻腔一个劲地喷,染红了他洁白的衬衣。 丽丽哭得跟泪人儿似得,那是真正的心疼,发自肺腑的。但秦漠枫很不以为然,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最后,秦漠飞用尽全力甩了他一耳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又依在车头点着了一只香烟。 这会儿天色已经入暮,我快看不清他的样子了,唯有烟头上的一点星星火光在暮色中一闪一烁。 “滚上车。”许久,他丢了烟头对秦漠枫喝道。 “哟,你这是怕我回不了家要载我回去吗?”秦漠枫冷笑道,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样子十分狼狈。 丽丽连忙跑过来扶住了他,他眸光一沉,狠狠甩开了她的手。接着一脸嫌恶地用指尖弹了弹被丽丽拽过的袖子,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秦漠枫看到我也在车里,咧嘴一笑,“嫂子,这么巧你也在车上。” “把你鼻血擦一擦吧。” 盯着秦漠枫那血迹斑斑的脸,我实在看不下去,我搞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感觉他面对秦漠飞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危险叛逆的气息。 秦漠飞也上了车,迅速调头开上了马路,径直朝西区而去。他的脸绷得很紧,有股一触即发的戾气。 我看了眼车外的后视镜,发现有一辆车紧跟着我们,估计是陆一。不过他没有追上来,只是紧跟着,没有别的动作。 秦漠飞上了高架过后,车开得很快,后座的秦漠枫趴着车窗外哇哇地吐,不知道是晕车还是什么。 我们绕了大半个西区,最后秦漠飞把车停在了一栋十分豪华的独栋豪宅外,这地方靠西区城边上,已经有些偏僻了。 “欢颜,你就在车上坐着。” “噢。” 秦漠飞下车过后,直接打开后座的门,把秦漠枫从车上拖了下去,像拖尸体一样往别墅大门口拖,而后狠狠扔在了大门口。 “去吧你们家老爷子叫下来。”他对那个吓得目瞪口呆的门卫道。 门卫愣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打电话打了进去,而秦漠飞就操着手站在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我偷偷探头看了一下别墅大门,门上什么都没写,不知道是谁家的房子。但不一会,里面就走出来了一个人,居然是甄允昊。 他瞥了眼秦漠飞,又扫了眼地上的秦漠枫,冷冷道,“我爸不在家,有什么事跟我讲就好。” 原来这是甄家的房子,秦漠飞来找甄阳秋做什么?还带着被打得半死的秦漠枫来。难不成,他一直深为忌惮的人是甄阳秋? 我想起了那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没觉得他哪里与众不同。不过看他把甄家的生意打理得那么井井有条,应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秦漠飞斜睨着甄允昊看了许久,“告诉你父亲,心不要太贪婪了,即便我不在其位,秦家的东西也没人夺得走。” “呵呵,秦大哥在讲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懂,我为成业集团兢兢业业工作,可从来没有动歪心思,这你们秦家族人是看在眼里的。” 甄允昊的气场要比秦漠枫强很多,盯着秦漠飞很淡定从容。不像秦漠枫,老觉得他在虚张声势。 “我若不是看在小语的面子上早就对你们不客气了,别以为靠着他就能飞黄腾达,他是做什么的你最好查查清楚,最好让你爸记住树倒猢狲散这句话。” “秦大哥是在威胁我们么?” “甄允昊,你捡回一条命不容易,千万别轻易折腾完了。小语稀罕你,我他妈可不稀罕你,懂?你要不想她下半辈子在绝望中度过,就最好不要助纣为虐。” “秦大哥要出手尽管,不用给她面子,我跟她已经是陌路人” “啪!” 甄允昊语音未落,实实在在挨了秦漠飞一巴掌,“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小语真是瞎了眼才惦念你这么多年。” 秦漠飞说着从衣兜里拿了份纸样的东西扔在甄允昊面前,转身就又上了车,立即调转车头离开了。 我好奇他丢的是什么东西,就往后看了一眼,看到甄允昊捡起那张纸样的东西打开看了很久很久。 这夜里,秦漠飞也留在了公寓,只是洗漱过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没出来。我半夜里起来给女儿冲奶粉的时候,走到书房边想进去看看的,但闻到里面浓浓的烟味就没进去了。 他一路回来就心事重重的,一直沉默不语。他没想跟我说事,而我也识趣地没问,估计是关于金门世家的事儿。 金门世家的恩怨历来已久,也不是我能明白的。 我把女儿哄睡觉过后也没了睡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昨天在清风吟发生的一切,心下唏嘘不已。 听丽丽的意思,她把我引诱过去是秦漠枫的主意,那么他是想对我怎么样呢?他说他对秦漠飞身边的女人都十分感兴趣,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难不成他在跟秦漠飞争什么?他的东西他处心积虑都要破坏?还是他有什么心结一直释怀不了? 但这些我都猜不透,他那个人举止诡异,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就是觉得他点儿背,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秦漠飞打得那么惨。 我正胡思乱想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股淡淡的烟味顺着流通的空气飘了进来。我一转身,秦漠飞就欺身压住了我,埋头亲吻我的颈窝,耳垂,十分轻柔。 “欢颜,你还没睡吗?”他呢喃道,嗓子有些嘶哑。 我“嗯”了一声,轻轻环抱住了他,“给女儿喂了奶就一直睡不着。” “现在喂喂我好吗?我也饿了。” 他拉开被子上来时,身上的睡袍早已经不见,裸如一团烈火似得缠住了我猛啃,猛亲。 不老实的手一下子解开了我的睡袍,埋头吻了过去。我轻易被他挑起了一身烈火,欢愉地承受他的入侵。 他把身体埋进我时,惬意地叹了一声,“欢颜,我们结婚好吗?” 结婚? 这当然是好的,可是想起之前那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婚礼,我对结婚这事又有点儿抗拒。我这个人很倒霉,我怕婚礼上又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现在局势这么不好,等平静下来再说嘛。” “你怕了?” “嗯!”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绝不会了。” 他亲吻着我的脸,我的唇,身体一次一次用力起伏,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一样。仿佛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感觉这世界是安宁和平的。兴许是受了太多的伤,我也变得有些杯弓蛇影了。 我们这场战火平息下来已经都天微亮了,秦漠飞累及了,躺在我的身边就沉沉睡去,手还环在我的腰肢,时而滑上我的肉团揉揉,捏捏。 我已经没有睡意了,就偷偷打量着他,听着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深沉,变得均匀,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七点多的时候,女儿又醒了。我披上睡袍轻手轻脚起床,怕吵到秦漠飞睡觉,就抱起她走了出去。 王妈也起来了,正在做早餐,看到我冲奶粉连忙过来帮我。“小姐,昨天老爷打电话来了,说想看看孙女,我说这事得跟大少爷说,你的意思?” “那等会漠飞醒了我给他说说,他同意我没意见。” 我知道王妈是很同情秦老爷子的,总觉得他一个孤家寡人孤零零在秦家大宅很可怜。但她没想过,他之所以孤零零,也是他自己太作造成的。 王妈听罢面色一喜,“那我回头给老爷打个电话告诉他,小姐,我来喂小小姐吧,这会还早,你再去睡一会。” “也行。” 王妈接过了诺诺喂奶,我也不想再睡了,就到书房准备看看酒店的施工总图,忙忙手上的工作。 一推门进去,书房里面的烟雾还没散尽,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我连忙把窗户全部打开了,晨风吹了进来,有点儿凉飕飕的。 清理烟头的时候,我不经意撇到了书桌上一份撕坏的文件,拿起来大致瞄了眼,好像是一份财务数据报表,但并不是中邦国际的,而是公司的。 报表上用记号笔标了几个地方又涂掉了,都是金额庞大的进出账。 我奇怪了,秦漠飞怎么会有公司的财务数据表,他又在跟秦驰恩两个人干仗么? 我看了看,又把碎纸屑全部扫到了垃圾桶里,当什么都没看到。关于工作上的事情秦漠飞是绝不会跟我说的,我也不想参与。 我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发现桌面的背景图居然被改掉了,是一张素描画,画上是两只漂亮的戒指,一只戒面是凸起的心型钻石,而令一只是镂空的心,十分简单。 素描画的最下面写了一句话:喜欢吗? 瞧着那龙飞凤舞的字体,我心头顿时一暖,这一定是秦漠飞画的吧,这是他即将要做的戒指吗?怪不得他昨夜里跟我讲要结婚,兴许是有感而发。我盯着戒指愣神,脑袋里又浮现出一个婚礼的画面。 嫁给他,这辈子应该很幸福吧? 我就是担心,这繁华背后的风起云涌我招架不住,又一次变成悲剧怎么办。他们说,福薄的人是留不住那些荣华富贵的。 我抬头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一轮朝阳,红彤彤的,生机勃勃,今天天气真好。 第294章 垂暮老人 再一次来到秦家大宅,我发现一向精神抖擞的秦老爷子气色差了很多,他拄着拐杖站在大门口。身影远远看去有些佝偻。 几个月不见,他这是病了还是咋的? 原本我是不想来这边的,因为秦老爷子从来不待见我,我过来的话既膈应他也膈应我。但秦漠飞说他始终是孩子的爷爷。总不能一辈子避而不见。 我想想也是,他是孩子们的爷爷。秦漠飞的父亲,纵然有诸多过错。但终究是一个垂暮的老人,我不看僧面佛面也要考虑考虑孩子们嘛。 秦漠飞把车停在了秦老爷子面前。他立即弯腰探头来看车里的诺诺,我发现他两鬓的白发像是多了好多。 “秦老爷子!” 我冲秦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他懒洋洋地“嗯”了声,也算是回应我了。诺诺还有些懵懵懂懂的,我推门下车的时候她就傻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讲话。 “诺诺,叫爷爷啊。爷爷!”我拖长了声音教她。 诺诺好奇地看了秦老爷子半晌,蠕动了一下小嘴唇,“nn!” “爷爷”这两字她还喊不到那么字正腔圆。但秦老爷子听得却十分开心。连忙伸手过来抱她。她怔了下,有些不太乐意地把头扭向了我。不让他抱。 “老爷子,诺诺还有点儿认生,你别介意。”我讪笑道,往大门里瞄了眼,没瞧见黑宝和金贝,估计又被关起来了。 “爸,我先开进去了。” 秦漠飞把车一调头,径直开了进去。留下我和秦老爷子,这气氛有点儿尴尬。他从来没瞧得上我平凡的身份,所以这一两年都有些讨厌我,我也不知道如何讨好他。 “我们也进去吧。”他淡淡道,拄着拐杖先行一步了。 我抱着诺诺跟在他身后,有种拿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感觉,好在他没再给我脸色了,所以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就快步跟上了他。 走进这大宅门里,那种穿越的感觉又来了,院子里的亭台楼阁,琼楼玉宇,美妙绝伦却毫无人气,不晓得秦老爷子住在这里面会否有一种恐慌。 我意外地在进院子的时候看到了秦少欧,他正训斥一个丫头,骂得人家泪眼婆娑。看到我们进去他才住了嘴,依着柱头冷冷地看着我们。 “哟呵,嫂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这小侄女怎么长这么胖了?过来,让小叔抱抱看。”他说是抱,但身子没动,估计吆喝着玩的。 “你又回来做什么?”秦老爷子瞪了一眼他道。 “爸,我也是秦家的人,这里是我家,我不回这里回哪里啊?你不会是想把我赶出秦家吧?成,给我十个亿,我立马就从这家里搬出去,不扎你的眼。” “混账东西,给你的房子又卖了不成?” “哎哟哟,爸,我手头紧暂时抵押了几千万而已,拿钱就能赎出来的嘛。再说,谁叫你和大哥不给我零用钱花。人在江湖飘,没一点钱怎么行。对不对啊嫂子,我哥给了你不少财产吧?” 看秦少欧厚颜无耻的样子,我真是无言以对。他应该是豪门典型的花花公子,没本事没脑子,混吃等死的那种典型。我蹙了蹙眉没理他,因为秦漠飞确实给了我不少,若不然我也不会买房子。 他的话把秦老爷子气得够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沮丧。怒视他许久,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进了院子。 我准备跟过去,秦少欧却把我拦住了。“嫂子,你行行好,给我点儿钱花吧。我哥那么多钱放着也没用,不如我帮他花一点啊,最近我是真穷啊。” “我的钱不多,只有几万块,你要就拿去。” “哎呀你咋还这么抠呢?几万块能干啥啊?买草纸吗?这样吧,你给我钱,我告诉你一些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秘密,如何?” 秘密? 我晓得这家伙虽然纨绔,但一般给钱就能收买,让他讲真话不难。只是秦家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家族,知道越多,我就越危险,还是算了。 于是我摇摇头,“我没兴趣知道,你还是省省吧。” “你就不想知道我二哥为啥总针对我哥身边的女人吗?”他挑了挑眉,很意味深长的样子。 “二哥?秦漠枫?” “嗯哼,怎么样?给我五千万,我把秘密都告诉你,你一定” “欢颜,你怎么还在这里?” 秦少欧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身后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顿时就怂了,讪笑着缩了缩头,“哥,我正在跟嫂子聊天呢,说今天的天气多么好,很适合户外运动啊。” 秦漠飞走过来冷冷瞪了他一眼,伸手抱过我怀中的女儿,也顺势拉起了我的手,“走吧,这么热的天总在外面不好,你看诺诺鼻头都出汗了。” “哥,哎呀哥你有钱吗?给我点呗。”秦少欧可能是真没钱了,厚颜无耻地又粘上了秦漠飞。 “你什么时候把毒和赌都戒了,就什么时候来问我要钱。” “我已经在努力戒了,真的真的,但这要有个过程吗,哎哥哥他妈的。” 没等秦少欧说完,秦漠飞就拉着我走开了,但我听到了他最后三个字的尾音,所以他心里是不服的。进二进院的时候,我转头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眸光阴鸷地望着这边,样子十分狼狈。 我不由得有点儿唏嘘,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秦少欧这种性格,跟秦漠飞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天之骄子,一个流氓痞子,差别太大。 秦老爷子住的是四进院落,这边的布置更为雅致。 院中梨树下的石桌上还摆放了一张棋盘,上面还有没下完的一局残棋。我看旁边就一张椅子,莫不是他无聊到自己跟自己对弈? 我很难想象住在这么一个冷清得宛如坟场的地方会是种什么感觉,根本与这喧嚣的都市格格不入。秦老爷子这个人,性子实在难以捉摸。 “诺诺,去跟爷爷玩好吗?” 进屋过后,秦漠飞哄着怀里的诺诺去接受秦老爷子。她这一路上都十分好奇,因为这些景物与她平日里看到的很不一样。 秦老爷子满眼期待地看着她,伸出手想抱,却又怕拒绝的样子。我拿出诺诺最喜欢的抱抱熊递给了秦老爷子,让他用这个哄。 果然,诺诺见他拿着抱抱熊,连忙就把小手伸了过去,嘴里还不断喊着“nn,nn”。 我发现,秦老爷子抱住她的时候,眼圈居然有点儿微红。他有点尴尬,连忙抱着诺诺转头避开了我们俩。 “欢颜,你的糖油粑粑做得不错,去给爸做一点吧,他很喜欢吃,只是魔都没有那么地道的做法了。”秦漠飞忽然跟我道。 我愣了下,连忙点点头,“好啊,那我多做一点,到时候可以放冰箱慢慢吃。” “莲嫂,带沈小姐去厨房吧。”他又冲外面喊了一声,立即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把我迎了出去。 秦家大宅的厨房很大,并不像外面商品房那样的设计,而是老样式的灶头。但它依然用的是天然气,所以感觉就像是中西合璧的产物,有点儿不伦不类。 莲嫂帮我准备了糯米粉,红砂糖,而后就在一旁帮我打下手。 其实糖油粑粑是乡下十分简单的点心,小时候我妈就特别喜欢做这样的给我吃,久而久之我就学会了。所以操作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游刃有余。 “沈小姐,你不是魔都这边的人吧?魔都好像很少有这样做糖油粑粑的。”莲嫂看我利落地做糖油粑粑,特好奇地问。 我点点头,“对啊,我是川西那边的人,小时候就经常吃这个。” 我一边做,一边跟莲嫂聊家常,才晓得老爷子这几个月里一直在生病,就是咳嗽。从开春的时候就咳嗽,一直到现在都没好,人就这样憔悴下去了。 我听得甚是纠结,人生在世钱再多又怎么样呢?老了老了没有儿孙满堂,身边也没有个讲话的体己人,实在是有些凄凉的。尤其是像秦老爷子这样自持清高的人,没人理会怕是更难熬。 我煎了二三十个糯米饼,让莲嫂放了一大半在冰箱里,其余的就准备做糖油粑粑了。这玩意十分简单,我前后不过一小时就搞定了,盛在盘子里红光发亮。 莲嫂一脸的艳羡,说她下次也试试看。 回院子的途中,远远我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我在门口站了下,才端着盘子走了进去。 “老爷子,点心做好了,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我把糖油粑粑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他瞄了眼,吞了吞口水面色生硬地转过了头,“我不饿,端走端走。” “漠飞,那你端走吧,我去南院看看黑宝和金贝,等会回来。” 我起身就走了,但到门口没有立即走开,偷偷透过窗缝瞄了眼。看到秦老爷子在秦漠飞的怂恿下十分窘迫尴尬地拿着筷子伸向了那盘子糖油粑粑。 我轻叹一声,径直走向了南院,忽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瞧着这样子的秦老爷子,心里对他的反感也少了很多,甚至微微有些同情他了,其实想想,他就是一个固执的,可怜的老人。 我刚走到南院的院大门口,就看到秦少欧贼头贼脑地抱着一个印有蓝色花纹的锦盒朝南院跑去。我有点好奇就跟了过去,看到他像是要从南院翻墙出去。这家伙有大门不走来翻墙,不会是偷了东西吧? 我有心戏弄他一下,于是就大喊了一声,“二少爷,你怎么在偷偷摸摸地爬墙啊?” “哐!” 秦少欧脚刚踩到墙头,听到我喊脚下一抖,一跟斗就摔了下来。而他手里那蓝色花纹的锦盒也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翻了出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定眼一看,是一件青花瓷器。 他盯着一地的碎片顿时愣住了,眸子瞪得老大,“沈欢颜,你神经病啊喊我干什么?这下子糟了,几千万就这样没了,老头子知道一定要打死我的。”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沦落到偷自己家的东西卖的地步了,堂堂秦家二少爷啊,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还能再丢脸一点儿么? 我走过去盯着狼狈不堪的秦少欧,凉薄地笑了。 第295章 后退一步 “嫂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你又害小凡。可你知道吗?我要不那样做,陈魁那家伙一定会杀了我的,我这个人又有点儿贪生怕死,不得已才那样的嘛。” 狗笼子边。秦少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诉苦。我默默揉着黑宝和金贝的大脑袋,盯着他那极度夸张喜感的模样。 这家伙有时候令人很无语的。跟他那奇葩的母亲又得一比。不过他心思没有薛宝欣深,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收买他。他就是个白眼儿狼。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即便是他父亲母亲。 我可不想管秦家的事。更不想招惹他这样没有节操下限以及人性的人。他当初跟陈魁合谋来害小凡的事情,我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 我估计他是真没钱了,这会企图对我动之以情,说得十分凄凉。 “嫂子,你说谁他妈的有饭吃还去讨饭呢?想想你当初,你说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去风尘之地上班,不也是被逼的吗?” 他这屁话令我十分生气。却又无法反驳,因为他讲的是事实。但凡我当初有点钱可以支付爸爸的医疗费,也不可能去跪求陈酒给我二十万。还从他的胯下爬过去。这些屈辱过去了那么多年。至今想来心里还是隐隐作痛,十分介怀。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为别人,你是为自己,不要相提并论。” “这不都一个意思吗?你说,我哥跟我爸如果不把我管那么严,我至于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吗?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他们造成的?” 这家伙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执迷不悟,他就不明白秦漠飞和秦老爷子为何要放弃他?我没再发表意见,任由他满腹怨气地发牢骚。跟一个满身负能量的人在一起,要么充耳不闻,要么就走开。 “我哥从小就不管我,他只顾着自己,我爸也是,除了让我学这个,学那个,就没有关心过我一天。成绩差了他骂我,惹祸了他打我” 他越说越伤心,哭得跟泪人儿似得。我不晓得他到底是真伤心,还是在博取我的同情,尤其他还打坏了一个价值几千万的古董。但他这人不值得同情,所以,我即使手头上有钱也不会给他。 “嫂子,你怎么这么冷漠呢?我跟你讲那么多你屁都没放一个啊?”他见我没回应,有点儿尴尬了。 我斜睨他一眼,“这些话,你怎么不跟秦老爷子和你哥讲?” “跟他们讲有用吗?我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天天除了赚钱还会干什么?全魔都谁不知道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地下圈子哪个不恨他?” “你也恨吗?” “我当然算了,不提他了。”他顿一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又道,“嫂子,听说商颖染上了s,这是你干的吧?” 我蹙了蹙眉没应他,全天下的人可能都猜到是我干的了,我反驳也没什么用。他随即神秘兮兮地靠近我,说其实这事他早就知道,因为他看到过曲风去陈魁那边买药。 我心头顿时一沉,“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认识?” “魁哥调查了他啊,顺藤摸瓜就把他的底细摸了出来,知道他在跟你联系。后来魁哥还把这事告诉了我三叔,是三叔把事情压下去了。” 原来真的是秦驰恩压下去的,他下意识也想我报复成功么?看他平日里不露声色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憷。好在他没有出手,要不然我一定败给了商颖。 我冷冷瞥了眼秦少欧,他立即又道,“不过这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哦,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没好处的事从来不做。”顿了顿,他又道,“你真的没钱吗?给我几十万也好啊。” 我蹙了蹙眉,“我只有五万块,你要就拿去。” “五万块还不够我塞牙缝的,罢了罢了,先把钱转给我吧,用手机马上转,去找个妞儿睡一晚也行。”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准备给他转账,但他趁我一不注意就抢过我的手机,直接跑向了南院的矮墙。 “嫂子,谢了啊,青花瓷这事你先帮我扛着,回头我再来感谢你哈,到时候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然后这混蛋一个纵身就翻下了墙,等我跑过去时他已经逃之夭夭了。不过我也没在意,我绑定手机的卡里没什么钱,他即使拿到也没用。 倒是这摔坏的古董,估计秦老爷子又要为此大发雷霆了。我想了想,把盒子放在了狗笼子边就朝前院而去,这事得跟秦漠飞说说。我刚走到前院堂屋,就听到两父子在对话。 “漠飞啊,这院子这么大,不如你们就搬回来吧?等诺诺再大一点,也好给她请老师栽培栽培了。以后小凡继承了秦家家业,诺诺也能帮点忙嘛。” “爸,公司已经交给漠枫了,以后小凡也不会继承秦家的产业,那些苛刻的祖训就废掉吧。” “什么?你不想让小凡继承家业?那怎么行,秦家的产业都是由继承人来接手的。我告诉你,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公司从漠枫手里抢回来,秦家的产业只有上了族谱的秦家长子才能继承。你居然还想把老祖宗留下的祖训废掉?信不信老子把你废掉了。” “迂腐,秦家的产业与我而言就是鸡肋,你让小凡长大去接手这种东西吗?” “这种东西?你居然把祖辈几百年的事业说成东西,老子打死你咳咳,咳咳咳” 听到这两父子越闹越不可开交,我连忙走了过去,看到秦老爷子手撑着椅子咳得一脸涨红。秦漠飞在一旁拧着眉,脸色也不太好看。诺诺就巴巴地看着他们俩,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脸的错愕。 “欢颜我们走吧,爸,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既然漠枫已经接手,就让他去折腾好了。” 秦漠飞说着一把抱起了诺诺,一脸寒霜地出了门。秦老爷子怒急地瞪着他,气得唇瓣都在哆嗦。 我忽然有些同情他了,不在其位,却依然惦记着秦家摇摇欲坠的家业。他其实是很守旧的一个老人,看他住这地方就知道本性难移。 我跟过去扯了扯秦漠飞的衣角,轻声道,“漠飞,要不你带诺诺去南院看看黑宝和金贝吧,那个狗笼子边放了个盒子,里面是” 我小声把秦少欧打坏青花瓷的事告诉给了他,他听得眉心紧蹙,连忙抱着诺诺急匆匆地过去了。 秦老爷子还在生气,那脸阴霾得跟世界末日一样。其实仔细一瞧,他那盛怒下的脸,却又显得那么的落寞和无奈。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冷冷瞄了我一眼。“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不是要走吗?都走了好了,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 “老爷子,我看到你梨树下有一盘没下完的棋,要不要我陪你下完它?” 我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孩子们的爷爷,他们身体里也淌着一些他的血液。我就算做不到爱屋及乌,也一定不能漠视。 他挑了一下眉,有些不屑,“你会么?” “杜老爷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秦老爷子的棋艺要比杜老爷子稍微高明一点点,但我还算能应付,三站三平,没有输给他。于是他就不服气了,缠着我一直下,一直下到了小凡放学。 “妈妈,妈妈” 小凡可能听门卫说了我们在宅子里的事,一进门就高喊着冲了进来,像一颗导弹似得。我还坐在梨树下陪秦老爷子下棋,他跑过来直接就爬到了我大腿上坐着,紧紧勾住了我脖子亲了我一下。 “妈妈,人家好想你哦,你都不来看宝宝”他撅着小嘴撒娇道,腻在我怀里舍不得离开。 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瞧见小凡了,他个头又高了不少。精致粉嫩的小脸长开了好多,眉宇间更像秦漠飞了,十分俊朗。可能是习武的缘故,他眼神比一般人要犀利。 我心头一阵激动,低头吻了吻他的小脸,道,“凡凡,妈妈在跟爷爷下棋呢,你不能吵哦。爸爸和妹妹在南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真的吗?妹妹也来了,哇哦” 小凡听说诺诺来了,顿时撒丫子就跑开了。我抬头望着他远去的小小背影,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 明明近在咫尺,兄妹俩见一面却是十分不容易。说是秦家的祖训使然,但其实这何尝不是小凡的悲哀。 作为秦家的长孙,他背负了太多不该属于他的东西。而我这个当妈妈的却不能为他争取什么,哪怕是一点点的自由。 我收回眼神,看到秦老爷子手捻着黑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于是讪笑了下,“老爷子,该谁了?” “欢颜,要不然你们搬回来住吧?反正这院子大,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平时还能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再说,诺诺和小凡也能一起成长,这样有好处。” 我是听错了吗?他居然让我和孩子搬进秦家大宅来?之前他不是觉得我给秦家做佣人都不配么? 我没回应他,在棋盘上看了眼后,正要把白子落下去时却又顿住了。我这大半天跟秦老爷子下棋,一点儿没让他,如果我退一步的话,这棋局怕是早就结束了吧? 我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想了想,让了半步棋,秦老爷子瞥我一眼没有说话,却把棋子放在棋盒里起身走开了。我抬起头,看到秦漠飞抱着诺诺站在走廊的转角,正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第296章 这个鸟人 这夜里,我们留在了老宅子里吃晚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单独的三代同堂吃饭。很家常的菜肴,但气氛不一样。 席上,秦老爷子十分开心,还跟秦漠飞各喝了一点小酒。父子俩谈笑风生。讲天南地北,讲风情文化。完全没有隔阂,这可能是他们之间少有的和谐。 看着秦老爷子那一脸百年难遇的笑容。我却微微有些心酸。他强势了一辈子,到现在生病了才放下那点自命清高的矜持。却没想过有些东西已经来不及挽回。 正吃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探头看去,竟是大姑拉着秦漠枫走过来了。 大姑走在前面,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脸上乌云密布。她身后的秦漠枫还鼻青脸肿的,但走路的姿态依旧那么狂傲不羁。尤其那双天生就与众不同的眼睛,此时阴戾得无法直视。 这阵仗,一定是来者不善! 秦老爷子和秦漠飞的笑声因他们俩的到来戛然而止。面色都沉了下来。我下意识地把小凡搂在面前。也是戒备得很。 “漠飞,你这是什么个意思?漠枫他无论如何也是你弟弟。你至于下手这么狠毒吗?你就仗着比他大一些完全不留情面了吗?” 大姑气急了,走到大厅里就怒不可遏地指着秦漠飞骂道,原本慈爱的模样再也保持不住,有些扭曲。 秦老爷子站了起来,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灵素,你是什么意思?一来就冲漠飞怒骂,当我不存在是吗?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什么意思?呵呵,来,大哥你过来看看,看看漠枫这样子,堂堂成业集团的总裁啊,被他打成了这么个德行,换做是你你受得了吗?” 大姑把秦漠枫拉到了秦老爷子让他看,相比她的怒不可遏,秦漠枫却不以为然得很。他还斜睨了秦漠飞一眼,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我看到他心里就没来由地发憷,因为他手段太令人发指了。如果说商颖是变态,那么他就是丧心病狂。 “看看,啊,你看看,你还跟我讲规矩,你教的人有没有规矩?大哥,作为秦家家主,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大姑想来是真气着了,不晓得是借题发挥呢,还是真心疼儿子才不依不饶。秦漠枫却跟没事人儿似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还走到餐桌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笑道,“哟,哥,你们这是家庭聚会了嘛。三代同堂啊,嫂子这是马上要转正的意思了?” 秦漠枫说着有转头看了我一眼,阴鸷的眸光令我莫名颤了一下。说实在的,他的眼神真的很可怕,这是我见过最阴鸷的眼神,没有之一。 小凡拧了下小眉头,对他道,“你是谁,为什么老看我妈妈?” “因为你妈妈漂亮啊,小家伙,你应该叫我叔叔,而不是你,懂吗?”秦漠枫说着要去揉小凡的脑袋,被他机灵地躲开了。 “你别碰宝宝,宝宝不喜欢你。”他厌弃地道。 “欢颜,你先带小凡去睡觉,他明天还要练功呢。” 秦漠飞拉过我把诺诺抱给了我,示意我赶快离开。我点点头,连忙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但即使走远了,我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家伙一定在瞪我。 小凡的卧室在南院隔壁,很大的一个房间,里面的布置相当高贵大气,十足少爷的风格。伺候他起居的是两个保镖,秦老爷子在安全这一块做得十分到位。 我给小凡洗了澡,陪在他床边给他讲故事,他就枕在我怀中,小手紧紧抱着我胳膊,深怕我忽然间离开了似得。 “妈妈,你可不可以天天陪着宝宝?给宝宝讲故事呢?”故事讲完过后,他满眼期待地看我。 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有些为难,“凡凡,以后妈妈尽量多来陪陪你好吗?你要乖乖的读书,练功,以后争取像爸爸那样能文能武好吗?” “嗯呢!”他重重点了点头,又道,“妈妈,刚才那个坏坏是谁啊?他总看你。” “那是爸爸的弟弟,姑奶奶的儿子,你以后要叫他叔叔。不过你看到他就离他远点儿,他这个人不好相处。” 我不好跟小凡说秦漠枫是个大坏蛋,看到他就要躲,毕竟是一家人,说太不堪也影响小凡。他眨巴了一下眸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睡吧,妈妈和妹妹陪着你呢。” “妈妈,你不要走哦,明天你看我练功。”小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 “好,妈妈陪你睡着。” 我低头宠溺地吻了吻小凡的小脸,给他盖上了薄被。诺诺在他身边已经睡得呼呼的,他一转身抱着她,靠着她的头甜甜地睡了。 盯着两个精致粉嫩的孩子,我心里酸溜溜的。其实我特别想看着他们俩一起长大,只是秦家的水太深,我还不敢淌。 眼下局势这么不好,我唯有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小凡是秦家长孙,可以在秦家的庇佑下茁壮成长。而我不行,我是个外人,又是秦漠飞的软肋,一着不慎就把他给连累了。 也不晓得前院怎么样了,大姑既然敢杀气腾腾来寻晦气,估计一时半会也消停不得。我就在这边躲着陪孩子们好了,等他们安静下来才出去。 我斜靠着床边,半眯着眼睛看着身边两个孩子,心里也十分欣慰。其实不进秦家又如何呢,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有个宠我的男人,想想也知足了。 “二少爷,这里是小少爷休息的地方,你不能进去。” 外面忽然一声冷冽的声音把我惊醒,我慌忙起身走出去,看到秦漠枫如幽魂一般站在院外,正操着手张望这边。我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关上门走了出去。 “秦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阴魂不散啊?” “嫂子,你好像很怕我啊。” “笑话,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你做什么。”我有点虚张声势,因为我确实怕他。 他凉凉一笑,又道,“呵呵,你听听,他们外面闹得不可开交呢,我哥一时半会儿也顾不得你,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如何?聊聊你的小姐妹现在是怎么样要死要活的。” “你什么意思?” “唔,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你的好姐妹下午的时候割腕了,不过被我发现了,我好心地把她送去了医院,现在问题不大。” “你他妈的混蛋!” 我心头一怒,抬手一耳光就朝秦漠枫甩了过去,但是他反应很快,不但避开了我的耳光,还一把拽住了我的手,用力把我拖进了他的胸膛。 他靠近我深深嗅了一下,阴阴地扬起了唇角,“怪不得我哥会喜欢你还接二连三跟你生孩子呢,原来你身上一点脂粉味都没有,嫂子,你一定是个尤物。” 他说着一把搂住了我,手直接在我臀上用力揉了一把,“身材也好,性格也好,啧啧啧” “王八蛋” 我气得火冒三丈,抬起脚想踹他,他却瞬间用双腿把我的腿死死夹住,令我完全动弹不得。 这姿势十分难看,我穿的又是长裙,尴尬极了。而令我想不到的是,门口的保镖居然对此视而不见,依然如门神一般杵在哪里。 “别想了,他们不会帮忙的,秦家的保镖分工明确,绝不会多管闲事的。我可是秦家的二少爷,即使我在这里把你强上了,他们也不敢动我一根指头。嫂子,我看你这胸也挺大的” 他说着又要来揉我的胸,我正要大喊救命时却见得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直接伸了过来,捏住了秦漠枫要袭向我胸的手。 我转头一看,是秦漠飞过来了,黑白分明的星眸在暮色下犹如两把利剑,死死瞪着秦漠枫。然而他很不以为然,夹着我的腿也没有松开,就那么睨着他邪笑。 “小枫,放了欢颜。”秦漠飞咬牙道,齿关都咯咯作响。 “我就知道你在乎她,你很爱她对吗?”他非但不妨,反而更贴近了我,还举起拽我的手在唇上亲了一下,十分挑衅。 “放了欢颜!”秦漠飞语气加重了些,一股浓烈的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想他开始动杀机了。 “哥,我不跟你打,不一定是打不过你。你应该不会忘记我的武功可都是你教的,名师出高徒啊。你要不想嫂子这只腿出问题,就别对我这么凶,想想以前的你,从来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的。” 秦漠枫浅笑道,乌青发肿的脸瞧着十分诡异。他眸光幽幽地盯着秦漠飞,仿佛要把他生吞了似得。我现在完全动弹不得,被他拽着一只手,夹着一条腿,跟金鸡独立似得。 秦漠飞目光凌厉阴鸷,盯了秦漠枫许久,道,“小枫,你别逼我杀你。” “这么多年你都没杀我,下得了手吗?”他挑挑眉。 “混账东西。” 秦漠飞眸光一寒,忽然抬手一拳从秦漠枫的下颚直击上去,而趁着他仰头躲避的时候,一把把我从他手里拽开了。 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安全的地方,狠狠瞪了两个门口杵着的保镖两眼,他们压根没理会我,还一动不动站着,面无表情地旁观这一切。真他妈的奇葩,我暗暗“呸”了他们一口。 秦漠枫果然身手不弱,退开后飞身便是一个三百六十度侧踢踹向秦漠飞,那一脚凌厉凶狠,竟逼得他后退了两步。 我傻了眼,想起了昨天那画面,原来这混蛋不是不会武功,而是不想还手而已。他怎么会这么恐怖呢?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眼前全是他们俩千变万化的身影,我看都看不清楚,唯一强烈的感觉就是戾气,来自双方的戾气。 “哥,好久没有跟你打架了,想不到你伸手还是这么凌厉啊。” 秦漠枫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亢奋,跟打鸡血似得。但我看他的身影并没有秦漠飞犀利,已经慢慢弱了下来。 秦漠飞没理他,在他冲过来的时候飞起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他踹飞了好远。但他没受伤,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转身冲过来时手里竟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刃,抬手朝秦漠飞横飞过去。 我以为这混蛋要杀秦漠飞,吓得惊呼了一声。而就在此时,秦漠飞往后一仰避开了他的刀刃,腿却顺势从他裆下踹了一脚。 “唔” 秦漠枫疼得哼了声,夹着双腿蜷了下去。秦漠飞也顺势收回腿,往后打了个响指,“拖出去!” 很快,院中昏暗的地方冲出来两个保镖,三两下把秦漠枫给擒住了。这家伙一张脸疼得煞白,但他似乎很不在意,走到秦漠飞面前阴戾一笑。 “哥,没踹坏,还能用。呵呵,嫂子的身材很不错呢。” “啪!” 秦漠飞气得反手又赏了他一个耳光,但他还不怕死地又补了句,“她比你之前那些女人的身材都要好。” 言罢他还斜睨着我挑了挑眉,那诡异的样子令我又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寒战,这个该死的鸟人。 第297章 帮帮我 院子里静谧下来,很静,连虫子的叫声都没了。仿佛一下子换了空间似得压抑。 秦漠飞还站在原地没动过,双拳捏得咯咯作响。我站在他右侧的地方,清楚地看到他俊朗的侧脸此时充满了杀机,十分阴霾。 我有种莫名的恐惧。但来自哪里却不晓得,总之很怕。 秦漠枫像是在故意挑起秦漠飞的怒火。看他越生气他就越亢奋,这个家伙到底什么心思呢?我实在莫名得紧。 周遭的空气中流转这一股不安。我偷偷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院中几个昏暗的角落好像又多了些保镖。不觉有些纳闷,难不成秦家还有暗卫? 那为何这些人刚才不出来帮忙呢?就算他们俩都是秦家的人不好下手,但总归是非要分明啊。眼睁睁看着两人打来打去,也太冷漠了。 “欢颜,我们回家吧?”秦漠飞沉默了好久,收起一身浓浓杀机转身朝我走来,拥住了我。“刚才小枫有没有吓到你?” “没,光天化日之下,他应该不敢把我怎么样吧?” “他敢。他有那个胆子。”秦漠飞捧起我的脸。用指腹蹭了蹭,“以后不要靠近他。他是个疯子。” 我瞧见了他眼底的无奈和愠怒,不懂他对秦漠枫是怎么个心态。刚才的一瞬间,他明明是起了杀机的,但压下去了,此时更多的沮丧。 “去吧诺诺抱出来吧,先回家。” 我点点头,进屋抱起了熟睡的诺诺,但看着小凡甜甜的笑容时,我竟挪不开脚步了。 思及这两年多来,我真的不算一个好母亲。感觉欠小凡很多很多,从他生下来起,我就没怎么陪过他,甚至他的生日我都才给他过了一个。 我轻轻抚摸着他粉嫩的小脸,心里很是难受,特别想把他带离这个地方,永远都不要回来。秦家实在太诡异了,一家子人都不正常。 “妈妈!” 就在此时,小凡轻轻呢喃了一声,小嘴还吧唧了一下。我顿时心头一酸,眼泪花就莫名地冒了出来。我转头看了眼秦漠飞,他正依在门框边看我们,眉心紧锁。 我心一横,低头又吻了吻小凡的脸蛋,抱着诺诺离开了。保镖顺势把门关上,又如同门神般杵在哪里。 到前院的时候,大姑和秦老爷子还坐在梨树下的石桌边,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我本想打个招呼才离开的,但想着秦漠枫那禽兽的举动就算了,直接抱着诺诺从小径走了。 秦漠飞去跟大姑讲了些什么,说得她一张脸更加阴霾。不一会他才匆匆跟了上来,身边还有秦老爷子,父子俩像是在讲什么。 上车后,我把诺诺交给了秦漠飞抱着,他喝了点酒不能开车。我调转车头离开的时候,秦老爷子就巴巴地朝这边看着,暮色下那身影显得尤其孤独。 唉! 我轻叹了一声,睨了眼秦漠飞,他抱着诺诺靠着椅背微眯着眼睛假寐,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诺诺这会又醒了,正精神抖擞地东张西望着,时不时转头过来喊我一声“妈妈”,我就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头,逗得她咯咯直笑。 可能是女儿的开心感染了秦漠飞,他的脸色稍微好点了。我想起院子里暗藏的保镖,忍不住问他,“漠飞,老宅子里是不是有暗卫啊?” “嗯!” “很多人吗?” “七进的院子,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有百来个保镖,平日里他们都不常走动,夜里才会四处巡逻。这些人都是杜师父的徒弟,身手不错。” 怪不得杜岳峰在秦家的地位很高,原来里面全都是他的人呢。我甚至想,如果他图谋不轨的话,那秦老爷子和小凡不还分分钟手到擒来么? “杜师父是个老实人,不会有心眼儿的。”秦漠飞仿佛知道我脑中龌龊的想法,抬眸瞥了我一眼。 我讪笑了下又道,“那他们是不是各司其职?如果不是要保护的那个人,哪怕有人被打死也不会去帮忙?” “理论上是这样,一般人喊不动他们,防止调虎离山。” 原来如此,刚刚秦漠枫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那些人并没有上来阻止他。看来,秦家的人不光自己冷漠,调教的下人也够冷漠的。 我觉得,在老宅子那种氛围下生活,会慢慢把人性磨灭的。我得想办法把小凡带出来,不让他近墨者黑了。 此时夜已深,我加快了速度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回头看了眼秦漠飞。“你是要上去还是回酒店?” “得回酒店,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带诺诺上去吧,我自己开车回酒店。” “也好,那你小心点。” 我看秦漠飞酒意也差不多醒了,就下车过去副驾驶接过了诺诺。正抱着她要转身上楼时,他把我拉住了,依着车门把我和女儿一起抱在了怀里。 “欢颜,爸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想多些时间陪陪孙子孙女,老宅里面戒备森严,你和女儿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要不”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我们搬去老宅子,陪陪秦老爷子。可是,我一走进那地方心里就暗暗发憷,仿佛有一种恐惧把我笼罩着,我不想去。 一入豪门深似海,这深深的七进庭院,并非是可以来去自由的地方。最开始秦漠飞让我搬过来去时是觉得卑微不敢去,现在却是不想去。 “我好好想想。” 我蹙了蹙眉,抱着女儿转身走开了。心里很乱,因为一旦去到老宅子,就等于是失去了自由,在那么一个地方生老病死,应该是很痛苦的。 到楼上后,我从阳台往下看了眼,发现秦漠飞还在楼下,昏暗中有一闪一烁的亮光,可能他又在抽烟。不晓得他最近是不是心事太多,老抽烟。 我抱着诺诺一起泡了个澡,而后给她换上尿不湿就一起躺在床上玩耍。王妈给她冲了奶粉进来,抱着她一边喂,一边问我今天去老宅的情况。 我提及了大姑和秦漠枫,王妈重重叹了一声,“这二少爷的心思真是难猜,他以前对大少爷真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忤逆,想不到现在唉。” 如果王妈讲的是真的,那么秦漠飞和秦漠枫之间一定发生过很大的事情,若不然他不会一门心思来激怒他,挑衅他。 不过看样子秦漠飞不打算跟我说,否则刚才在车上他就说了。算了,我不想去揪心这种事。 我顿了顿又对王妈道,“王妈,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咳嗽,他想我们搬过去陪他。” “老爷病了吗?”王妈一愣,脸顿时担忧起来。“那小姐,你答应搬过去了吗?” “我再考虑一下,那地方唯一让我惦念的就是小凡,别的我一点不稀罕。” “噢。” 王妈微微有些落寞,埋着头就一直喂诺诺,也不讲话了。我睨着她那忧心忡忡的脸,隐隐约约察觉出来了点什么,她似乎没有结婚呢还。 早间,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 掀开眸子时,看到诺诺正趴在我胸上睡,小手还抱着我一个大咪咪,令我忍俊不禁。我轻轻把她抱在床上,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却看到进门的居然是秦语,她还拉着一只箱子,风尘仆仆的。 “小语,你这是干嘛了?” 我看秦语一脸倦色,还顶着两只黑眼圈,应该是从美国赶回来的。这么出其不意,令我莫名其妙。 “嫂子,我不想在美国呆了,跟斯蒂芬说了下就回来了,我暂时不想回家,也不想让哥知道,你留我几天吧?” “你哥不知道你回来?”我更惊愕了,她在美国那边的公司里可是位高权重,怎么说走就走了? “反正你别告诉他就好了,要不然我立马就走。” “那你留下吧,我不说就是,你看你喜欢哪个房间,自己找一个。”看她脸色这么不好又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怎么忍心她又去外面住酒店。 “谢谢你嫂子。” 她环视了大厅一眼,拉着行李箱进了右侧的客房,与我比邻。我有些担心她,就跟了过去。 进屋后,她放下行李箱就坐在床边上愣神,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她露出这么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莫不是跟甄允昊有关吧? 沉默了好久,她才看我一眼,“嫂子,诺诺断奶了吗?” “嗯,断了好些天了。你怎么忽然就回来了?你这一个女孩子,也没给漠飞打个电话让他去接你。” “嫂子,我不想看到哥,看到其他人”她忽然别开了头,眼泪花刷刷地冒了出来,顿时哭得跟泪人儿似得。 我愣住了,“到底怎么了?” “嫂子,我心里难受,特别难受。”秦语哽咽道,转身竟一把抱住了我。“我以为这么些年我一定忘得了他,可是不行,想起他就备受煎熬,他时时刻刻在折磨我。” “是是甄允昊吗?”我迟疑问道。 “你说,他既然没有死怎么不来找我呢,我等了他那么多年啊,他就一点儿都不心疼我吗?” 瞧着秦语伤心欲绝的样子,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对甄允昊这人一点不了解,但却听到他跟秦漠飞说过,他已经把她当成路人了。所以她惦记他有什么用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小语,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男人应该很多吧?要不咱换一个合适的?” “嫂子我爱他,一直都很爱,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替代他,没有呜呜呜!” 我竟无言以对,想想自己跟她何尝不是一样。我也爱秦漠飞,当初站不起来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回到他所在的城市,哪怕是远远看着就是满足。 所以,人是一种十分奇怪的动物,要么不动心,一旦动心就很难回头了,真爱都是刻骨铭心的。 “嫂子你帮帮我好吗?我不能没有他。” 我怎么帮呢?现在秦家和甄家的关系并不好,尤其是甄允昊还介入了秦家的生意,秦老爷子这边一定是对他恨之入骨的,我若去找他,也实在于理不合。 可是看到秦语这悲痛欲绝的样子,好像又狠不下心来。除去我和秦漠飞这层关系不说,她也是秦家唯一一个对我真正友善的人,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小语你别急,容我好好想想行吗?” 她哽咽着点点头,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你能把他约出来吗?我想当面跟他谈谈,他现在不愿意见我,总躲着我。” 我拧了下眉,点点头,“好,我尽量帮你想办法。” 甄允昊这个人很神秘,我不晓得他为何一直避着秦语。按理说,他能为她去死,那一定是爱着她的,所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秦语又不想要秦漠飞知道她回来了,那我也只能偷偷联系他了。只是要怎么联系呢?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第298章 他残了 秦驰恩接到我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我说明了要约甄允昊的意思。因为甄家的人很听他的话,他要开口甄允昊一定会赴约的。倒是我直接找他未必行。 他听了过后二话不说答应了,说约好地点后就给我回电话。 结束通话过后,我来到秦语的卧室,她还蜷缩在床上一脸黯然。眼圈红红的,恐怕是又哭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感情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东西。 “嫂子,你说他不接受我。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有这个可能,都这么多年了。兴许感情也淡了。小语咱们说好,只见这一次好吗?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要接受,不能再这样难过了。” 我就怕秦语在这上面想不开,到时候行为极端就不太好了。她是秦家的大小姐,也是秦漠飞的妹妹,身份那么高贵,该端着的还是应该端着点嘛。 她点点头“嗯”了声。 秦驰恩一刻钟后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三点钟约在他的r酒吧里见面。那地方倒是不错,就算秦语闹出点什么也是在自己人的地盘上,不至于太丢脸。 这是秦语的秘密。我也就没告诉给秦漠飞和阿飞。但出门的时候我还是叫上陈越跟着,这样保险一点。上次他被陆一揍了一顿过后觉得十分丢脸。一直想打回来。 我们到酒吧楼下的时候刚好三点,秦语下车时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深怕不好看。她其实已经很美了,但她还是没自信。她就跟我以前一样,在面对秦漠飞的时候也总是唯唯诺诺。 上楼后,整个酒吧都没有人,可能是被秦驰恩提前清场了。我在吧台边看到了秦驰恩,他穿着亚麻的休闲装,扎着马尾辫,戴着一副平光眼镜,亦如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儒雅中透着几分霸气,但霸气中又多了几分从容。 三十多岁的男人跟二十多岁的男人比起来,总归对几分成熟韵味,透着一种处事不惊的从容,这就是秦驰恩和秦漠飞身上最大的区别。 曾经混迹欢场时,我见识过不少男人,也都各有千秋,但最深刻的就是秦驰恩和秦漠飞两人。一个淡定从容,一个狂傲张扬,都是不俗之人。 秦驰恩看到我轻轻耸了耸肩,笑容满面。我不好意思在秦语面前喊他三哥,就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甄允昊。秦语也在四处张望,一脸的期待。没看到过后,转头怯生生问秦驰恩,“三叔,他人呢?” “楼上呢,你自己上去吧。” “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秦语有点紧张,跟相亲见面似得。我真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当初的影子,很爱一个人,却又不敢爱。 “他没事,你去吧。”秦驰恩笑道。 “小语你去吧,想说什么就说清楚好了,我在这里等你。”我怂恿道,能讲清楚是最好了,是分还是合,要有个交代。 秦语迟疑了一下,终于硬着头皮上去了。秦驰恩目送她上楼过后,转身进了吧台,用最炫的调酒技术给我弄了一杯含酒量很低的鸡尾酒。 “欢颜,尝尝看,这是我最新研制的一款鸡尾酒。” “我酒量不好,喝这个不会醉吧?” 我端起酒杯看了眼,五彩缤纷十分绚丽,并且色泽分明。瞧着这鸡尾酒确实好看,我就轻轻汲了一口,甜甜的,微微带一点酸,但不涩。 “怎样?” “好喝,你现在还喝酒吗?医生都让你戒酒了你怎么不听话?” “就因为喝不到酒了,才研制了这么一款鸡尾酒,没什么酒精度,也能过过酒瘾。”他说着也给自己调制了一杯,走出来跟我并排坐在一起,眸光柔柔地看着我。“欢颜,好久没有看到你了,真的很想你。” “对啊,有五六个月了呢,时间过得真快。”我装着不以为意道。 “前年的这个节气我遇见了你,你把我从黑帮手里救了回来,想起来这些就像一场梦,真不愿意醒。” 他端着酒杯,满眼的追忆,令我十分感慨。如果当初没有偶然帮他一把,他兴许就不会这样惦记我吧?就像我和秦漠飞一样,他当初若没有出手帮我,我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就是小凡的爸爸。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狗血,又这样无奈。命运就是这样,要么随波逐流,要么逆流而上,总之不会停留。 秦驰恩讲这些的时候,我有点儿心不在焉,我担心楼上的秦语。甄允昊那个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他能在秦家的企业里担任举足轻重的位置,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我怕他欺负秦语。 “三哥,甄允昊会欺负小语吗?”我有点不放心地问他。 “应该不会吧,允昊也不是一个粗鲁的人” 秦驰恩语音未落,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重物坠地的声响,紧接着有秦语的怒喊声,我心头一沉,连忙要上楼去,但被他拉住了。 “别去,去了反而更说不好了。” “他们俩可能打起来了。” “放心吧,他们不会打的。”他很从容地笑了笑,又道,“允昊曾经很爱小语,甚至可以为她付出性命,现在就算不爱了,也不至于打她吧?” “呃” 他如此一说,我忽然又想起了商颖,那也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为何他知道我要报复的时候没有阻止呢? 甚至,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在推波助澜的。 我瞥了他一眼,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想了想道,“三哥,商颖的事情你知道吗?那是我下的手。” “我知道!” “那你为何没有阻止?我以为你很爱她的。” “欢颜,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爱,有人会相濡以沫走一辈子,但那不一定是爱情,也许是别的因素造就,亲情啊,习惯啊。我和小颖那段已经成为过去,不会给我造成困扰。也许若干年后,我对你的爱也消失殆尽了。” 我想不到他会这样讲,听起来十分哲理,但感觉又是胡说八道。不过我无法反驳他,因为世事确实变化无常,永恒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奢侈的词语。 我顿了下又道,“三哥,既然你知道某一天会不爱我,干嘛现在不去接受别人呢?我觉得程小姐就不错。” “谁知道某一天是哪一天呢?”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发丝,“你呀,总是想着把我推给别人,我喜欢你又没碍着你,只是喜欢你而已。” 我竟无言以对,就埋着头不讲话了。兴许真如他说的,他爱着爱着就不爱了,自己就放手了,那样也挺好。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这样一句分手就打发我了吗?我从来没有接受你死去的事实,你说过要娶我,要陪我一辈子的。” 就在此时,楼上忽然传来秦语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我实在按捺不住了,连忙顺着楼梯冲了上去,看到秦语挡在甄允昊面前抡起拳头拼命打他,而他就跟雕塑一般杵着不动。 “允昊,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你那么想知道为什么对吗?好,我让你看看为什么。” 甄允昊说着忽然脱掉了身上的恤,露出了那一身疤痕交错的肌肤,随即他又脱下了裤子,在他的左大腿有大约半尺长的地方陷下去了,结了疤,应该是那里少了一块肉。 就这样一副千疮百孔的身子,看得我心头一阵阵发憷。我连忙别开了头没敢在看,太恐怖了。 “看到了吗?你眼前的甄允昊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深爱你的男人了,我现在不爱你,因为我这一身的伤都是因你而造成的,懂了吗?” 我发现甄允昊脖子以下的地方也是疤痕密布,怪不得他的脸很僵硬,一定是修复了很多次才有的样子。 他残了,所以他把秦语抛弃了?所以他不是不爱,只是觉得自己千疮百孔配不上了? 秦语惊得目瞪口呆,伸手想去触碰他一身的疤痕,却又吓得把手收了回去。这个举动令甄允昊眸光更暗淡了些,他抓起衣服急急地套上了。 “我恨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他又补了句,转身就要下楼。 秦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紧把他抱住了,“我不在乎,允昊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的我都爱,在我眼里你永远都那么帅气,永远都是。” 甄允昊怔住了,一时间茫然无措。我看他负于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感觉他心里还是爱着秦语吧? “不要抛弃我允昊,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们可以再爱一次的。这些年我对你的心从没变过,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对不起小语,我已经不爱你了。可能十年前爱得太用力把爱全都用光了,我累了,不想再重蹈覆辙。” 甄允昊掰开秦语的手,头也不回地下楼了,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冷冷瞥了我一眼,“沈欢颜,你还是把自己保护好吧,真多事。” 而后,他急匆匆地走出了酒吧。秦语飞快地跑下楼追了出去,我看她脸色不对,连忙也紧跟了出去。 “小语,小语!” 秦语冲进电梯过后就给关上了,我看另外的电梯还在顶楼,连忙从应急通道追了下去。而当我急匆匆跑到马路上时,秦语已经追到马路中央去了。 甄允昊依然充耳不闻地直接穿过马路,完全没在意身后的秦语,而就在此时 第299章 车祸 我追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大型土方车忽然大转弯过来,毫无预警。 车的速度并不快。但秦语跑得快,她着急追甄允昊而完全没注意到转弯的车,直接那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了。 “啊” “小语!” 我冲过去想抓住秦语,但被随后追来的秦驰恩死死拉住了。他拽得太快,由于惯性我们俩都一屁股栽倒在地。 就这样一刹那。秦语就那样硬生生被土方车撞飞,重重摔在了离土方车四五米的地方。身下顿时蔓延出来一团血迹,顺着马路淌。 我脑中忽然“轰”地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不过就刹那间啊,怎么会这样? 马路上传来无数急刹声,顿时就把这路口给堵了。我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到秦语身边,却不敢去抱她,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缩成一团。痛苦地哆嗦着。 “小语,小语!” 我瞬间就泪眼婆娑了,半跪在她面前不知所措。马路那边的甄允昊也站住了。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脸煞白煞白的。 路口已经乱成了一团,来往的车全赌在了十字路口。好多人都下车来围观这一幕。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秦语的名字,她没有晕厥过去,也没有理我,只是怔怔看着马路那边的甄允昊,眸光从灼热变得暗淡。 她是有多傻?这个时候还惦记着他,还望着他。 “小语,你还能讲话吗?你撑着点,你不能有事的。”我哽咽道,却不敢拉她,也不敢抱她。 秦驰恩最为镇定,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而后蹲在秦语旁边查看她的伤势。不知道她撞到哪里了,身下的血如喷泉似得涌,很快就流了一地。 甄允昊走了回来,站在秦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起身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为什么要跑,你在酒吧把事情讲清楚不行吗?你现在开心了?她被撞成这样你开心了?” 他没有理我,只是怔怔看着秦语,眼底仿佛覆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秦语挣扎着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裤腿,手上的血在他裤管上印了几个指印。 “允,允昊别,别离开我,你,你说过要陪我走一辈子的,这个时候,可能,可能就是我一辈子了。” 秦语一说话,嘴里就不断涌出鲜血,红红的,顺着她的嘴角淌。盯着她越来越死灰的脸,我已哭得无法控制。 该死的救护车还没有来,而我们谁都不敢动她,怕加重她的伤势。但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紧紧拉着甄允昊的裤腿,像是要把这些年压在心头的话全部说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很,很爱你?这,这些年从没,没停止过找你,允昊,允昊我可能要死了,抱抱我,抱抱我好吗?让我死,死在你怀里” 甄允昊咬着齿关看着秦语,僵硬的脸微微抽搐起来,随后他蹲了下来,伸手用指腹抹去了她唇角的血,但抹不去,越抹越多,源源不断的。 她松开他的裤管,抓住他的手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慢慢合上了眸子,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就那样落在他的手心,混合着她唇角流出的鲜血。 “小语,小语” 我惊恐地看着她,伸出指头在她鼻翼探了一下,没有呼吸了,她没有呼吸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小语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三哥,小语死了,她死了”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秦语,我忽然间觉得天旋地转,前一刻钟她还活蹦乱跳的啊,一下子就这样了。如果不是我擅自约甄允昊和她见面,就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甄允昊低垂着头看着秦语,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在不断颤抖。他跪在她的面前死死隐忍着情绪,牙齿把唇瓣咬得森白。他终于也心疼了么?心疼这个为了他疯狂得连命都不要的女人。 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又自责又无措。秦驰恩伸手探了一下秦语的颈动脉,面色迟疑地看了我一眼。 “欢颜你镇定一点,小语她还活着,救护车应该马上就要来了,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三哥我不应该多事的,不应该约这个混账东西的。”我真的后悔,我真的不应该顺着秦语的。 “好了欢颜,别自责了,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都怪我。” 我摇着头,又忍不住泪如雨下。我怎么能不自责呢,秦语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结果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我怎么能不自责呢? 就在此时,马路上响起了救护车苟延残喘的声音,紧接着交警也来了,好几辆警车都开了过来,迅速把围观的人群遣退了。 救护车上跳下来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工,抬着担架急匆匆走了过来。那两医生直接推开了我们,蹲在地上给秦语做了简单检查过后,才让护工小心翼翼把她抬上了担架。 “医生,她怎么样?” “目前不太清楚,可能是脾脏大出血。” 医生说着就急急地上了救护车,我也连忙也跟了上去,交代秦驰恩通知一下秦漠飞。我现在也顾不得瞒着秦语回来的事情了,她现在伤得这么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都不晓得。 甄允昊也挤了上来,坐在一旁默默无言地看着的秦语,眼圈一直都红红的。我现在恨不能拿把刀捅了他,真不应该顺着秦语帮她约这混蛋的,若不然也不会遭此横祸。 到医院过后,秦语第一时间就被送进了手术室,我和甄允昊也都焦急如焚地跟到了手术室外,等候着里面给消息。 这是我第一次跟甄允昊近距离面对面,对他简直反感到了极点。 就算他不打算爱秦语了,分个手就不能好好说吗?如果他真打算要躲她,为什么还要出现?没有他的这些年,她不也过得好好的,不也挺过来了? “我告诉你甄允昊,小语如果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你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怒不可遏地道。 甄允昊没有理我,只是怔怔望着手术室大门上的等,眸光凉凉的。倒是他紧握的拳头从上救护车开始就没松开过,指节捏得根根泛白。 不一会儿,秦漠飞就匆匆赶来了,我慌忙迎了过去,“漠飞,我” 他没理我,杀气腾腾地走到甄允昊身边抬手就是一拳挥了过去,他竟不避不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圈,鼻血都被打出来了。他也没还手,横抹了一下鼻头上的血,齿关咬得更紧,却一声不吭。 我拉住了秦漠飞,却也不知道如何劝慰他,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怪我多管闲事。如果不让秦驰恩帮忙约甄允昊,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他妈真是个畜生,小语这辈子遇到你是倒八辈子霉了!”他指着甄允昊怒道,一张脸气得铁青。 我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一个字也不敢说,怕秦漠飞怪我。因为这段日子他几乎天天都叮嘱我注意安全,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一定不能外出。而我 “欢颜,小语回来你怎么不告诉我的?”他回头不悦地看我。 “我对不起。” 我没好说这是秦语的意思,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像在推卸责任。他瞪了我一眼,操着手站在手术室前张望着,掩不住一脸焦急。 我偷瞥了甄允昊一眼,他垂着头抓着头发,一脸懊恼。其实我觉得,他心里一定还有秦语的,只是那一身的伤痕令他自卑,他不敢再爱。 这次秦语能好起来也罢,如果残了伤了,估计他会后悔一辈子。到时候两个人又相互折磨彼此,直到死去。 人世间,感情这种东西太害人了,再强的人遇到这个都会迷惘,会犯傻。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两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总算打开了,里面有个浑身血迹的医生走了出来。我们三个都不约而同围了上去,十分紧张地看着他。 他拿掉面罩瞥了我们三个一眼。“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她哥哥,她的情况怎么样?” “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要输血,我们血库暂时没有她这样的r阴性血,所以” “我是!” 秦漠飞撩起了袖子,没等医生交代就钻进了手术室里。那医生蹙了蹙眉,连忙转身又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我背靠着墙壁蹲了下来,心跳得特别的快,如果秦语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难辞其咎,我会被秦老爷子和秦漠飞恨死的。 “小语是瞒着秦漠飞回国的吗?”甄允昊忽然问我,我迟疑一下点了点头,他又道,“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说什么很重要?你会被感动吗?她千里迢迢回来只想问你要个说法,你就算要分手起码也正式一点好吗?这些年避而不见什么意思?” “你不会懂的。” “我怎么不懂?你不就是因为身上有伤不敢再接受她吗?你怎么不明明白白把这些话都跟她讲清楚?你以为谁离开你活不了啊,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甄允昊霍然抬头,动了动唇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我也不想理他,起身走开了,想走走,在这里压抑得厉害,也心惊胆战的。 我刚走到楼梯边,忽然看到秦漠枫也来了,他手里拿着什么药,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阴戾一笑,“哟,嫂子你怎么在这里啊,好巧呢。” 我想起他说丽丽割腕了,估计是来照顾丽丽的吧,也就没理他,又转身走开了。 他紧跟了过来,瞧见走廊上的甄允昊时就没那么吊儿郎当了,收起了一脸纨绔。“允昊,你怎么也在这里?” 甄允昊瞥了眼他,“你不在公司又到处乱逛做什么?” “公司有你在我怕什么,那女人割腕了,我过来看看,免得人家说我太薄情寡义。”他说着抬头瞄了我一眼,邪笑道,“对不对啊嫂子,我这个人还是有点儿人情味的。” 我哼了声,“你们俩果然是亲兄弟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那么渣!不过,秦漠枫,我特别奇怪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漠飞的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吧?难不成你喜欢他?” 第300章 一语成谶 我真是个乌鸦嘴,居然他妈的一语成谶! 如果秦漠枫的脸色不变,依然保持他纨绔的模样。我一定不会联想到那方面去。可偏偏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瞬间阴霾了下来,眼底的光芒阴鸷慑人,像要把我生吞了似得。 于是我明白了! 回想起他在拉斯维加斯开同志酒吧的事。还有他和秦漠飞打架时那莫名其妙的亢奋,这不都深深说明了他那见不得光的司马昭之心么? 怪不得他说喜欢对秦漠飞身边的女人下手。因为他憎恶这些女人,从商颖。到丽丽。兴许还有我不知道的和秦漠飞有过交集的女人,他应该一个都没放过。难怪当初秦漠飞看到他就立即疏远我。他怕我被盯上,怕这混蛋拿我开刀。 我瞥了眼甄允昊,他的脸色没变,这说明他是知情人?我不禁呵呵了,这秦家的水果然是深啊,居然出了秦漠枫这么个奇葩,把个秦家搅得天翻地覆。 若不是他。商颖可能不会变,丽丽也不会,那么很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归根结底。他就是个导火索。 其实我并不反感有这种倾向的人。看看杜南星和费麒两个人,情深义重那真真叫一个令人艳羡。可秦漠枫算什么东西?他处心积虑对付秦漠飞身边的女人。害了一个又一个,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若有本事的话,直接搞定秦漠飞就好了,为什么要对他身边的女人们下手?这些都是无辜的啊。 禽兽! 我们俩对峙着,他眸光阴鸷,而我满眼不屑,我瞧不起他这种心思龌龊的人。他微眯着眸子看了我许久,忽然就转身走了,跟一阵风似得。 我死瞪着他没影儿了才讪讪地坐在了甄允昊身边,心头好像越发不安,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沈欢颜,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甄允昊忽然道。 “难不成他还敢对付我?”我很不屑。 甄允昊抬了抬眉,像看似得看着我,“他瞄准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你要不想节操不保,就不要去招惹他,免得变成商颖那样的结局。” “呵!” 我冷呲了声,很不以为然,这混蛋敢来招惹我,我一定让他深深明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义。当然,我也可能是在虚张声势。 甄允昊又瞥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了,只是眉峰拧得更紧。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先出来的是秦漠飞,人摇摇晃晃的很虚脱,一张脸毫无血色,我连忙走上前扶住了他,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甄允昊也跟了上来,盯着慢慢推出来的秦语不转眼。她的脸上还血迹斑斑,透着一层接近死亡的暗淡。后面的护士此时还高举着血袋,应该是秦漠飞输出来的。 “病人脾脏大出血,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先送进观察室吧。” 医生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先走了,接着是助理医师和护士把秦语推向了病房。我扶着秦漠飞也跟了过去,他走路都有点儿飘,也不知道抽了多少血出来。 “漠飞,你还好吧?”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你打个电话给阿飞,让他派两个来这边保护小语。” 讲话都有气无力了,还叫没事。我心疼地叹了一声,默默点了点头,把他扶到了椅子上坐下,而后就出门到护士站打电话了。 我的手机被秦少欧抢了还没去买,一时间也顾不上,好在几个重要的电话我都记得,不碍事。通知了阿飞过后,我又让陈越把车开过来,等会儿得载秦漠飞回家。 再回到病房时,甄允昊已经不见了。秦漠飞寒着一张脸坐在秦语床边,脑袋耷拉着很没有精神,像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我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心头十分歉疚。“对不起漠飞,我只是想小语跟甄允昊讲清楚,希望她能死了这条心,谁知道后果这么严重。” 他轻轻揉了揉我发丝,把我搂在了怀中,“别自责了欢颜,小语是个死心眼的女孩,她想做的事就算你不帮忙,她也会想办法去做的。” “那这事要通知老爷子吗?” “他身体不好,先瞒着吧,等小语好点了再说。” 我点点头,看秦漠飞精神实在不好,也没跟他讲话了,靠在他身边一起守着秦语。 其实我知道他心里很难受,他们俩是双胞胎,褚夫人又走得早,秦老爷子也不怎么管他们俩,所以他和秦语应该是相依为命长大的。看她为情所困痛苦成这样,他这当哥哥的是最难受的。 听说双胞胎是有心电感应的,若不然他身体怎么如此虚脱呢?当年他给小凡输血分离造血干细胞时,也没见他这么疲惫不堪过。 我担心他扛不住,说服他输一些补充营养的药物,他拗不过我就答应了。护士临时在秦语这病房里加了一张病床,让他躺在上面输营养液。 刚躺上去不过几分钟,他居然就睡着了,但睡相十分纠结。我从没看他虚弱成这样,仿佛心力交瘁。我忽然间特别心疼他,特别特别的心疼。 瞧他脸上还沾着点血迹,我连忙伸手轻轻抹去了。转身刚要去卫生间洗手,却看到甄允昊在门外张望着。 他这是又来了?还是没有走? 于是我走过去打开了门,不悦道,“你又来做什么?” “这个,等小语醒来后你找个适当的时间给她吧,跟她说声对不起,我辜负了她一番深情。”他给了我一个笔记本,还有个锁扣,但没锁了。 “这是什么?” 他也没回我,转身就开了,那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我又关上门回到病房,盯着笔记本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翻开了。首先就掉出来一张揉捏过后又铺平的纸,有点儿皱巴巴的。 纸上面写着几行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这是苏东坡纪念妻子的诗,看这字迹娟秀,应该是秦语写的。 我忽然想起了秦漠飞狠揍秦漠枫的那天晚上,他把人送到甄家豪宅外时,扔了一张纸给甄允昊,难道就是这个吗? 瞧着这戳心的字句,我心里忽然间酸酸的,就忍不住又往下翻了。这是一本笔记本似的相册,是秦语和甄允昊两人在一起的合影,好多好多。但无一不是温馨的,两个人相依偎,笑得十分甜蜜。 照片上的甄允昊要比现在英俊几倍,俊朗的五官与他父亲甄阳秋如出一辙,但更为立体。只是那双眼睛有些遗憾,稍微阴柔了一些。不过他和秦语在一起时,那点阴柔就被眼底的宠溺淡化了。 看得出,他们俩肯定十分相爱,只可惜造化弄人啊,上天硬生生把这两个人折磨成了这样。 翻完了照片过后,我在最后一页笔记本壳子上看到了几团浸透的水渍,虽然干了,但还能看到圆圆的,像泪滴的样子。 合上笔记本,我心头压抑得难受,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甄允昊这样彻彻底底放弃了秦语,我觉得他一身的伤绝不会是主因,可能还有别的。 我不打算马上把笔记本交给秦语,否则她一定会崩溃的,也不晓得她醒来过后会否就忘记了甄允昊。 其实我倒是希望她忘记,她命悬一线都打动不了他,那说明他是彻底想放手的。既然这样,索性把他遗忘最好。 我刚把笔记本收拾好阿飞就来了,带着两个保镖,瞧见这画面他也吓了一跳。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语发生车祸了,很严重。” 我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他听得一脸惊愕。这会秦漠飞的营养液已经输完了,气色稍微好了一点,听到病房的脚步声就醒了。 阿飞迟疑地看了眼我,走上前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一会。他顿时眉峰一沉,“消息准确吗?” “嗯!”阿飞点点头,好像深怕我听到什么似得把声音压得更低,还说了很久。 秦漠飞立即掀开被子下了床,到秦语病床前看了看,“你多派一些人在这里守着,小语醒来过后就告诉我。” “是!” “欢颜,我们先回家吧。”他随即又对我道。 “不然我在这里等一等吧,小语醒来看不到我们会难过的。”我又自责,又放心不下,就不愿意离开。 “她可能一时半会还醒不了,有阿飞守着没事。”秦漠飞执意要带我离开,我拗不过就拿着那本笔记本跟他走了。 这会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天际一片墨黑,还飘着点小雨,微微有些凉飕飕的。 到大楼下时,陈越正在等我们,还帮忙拉开了车门。坐进车里后,秦漠飞瞄到了我手里的笔记本,问是怎么回事,我就把甄允昊来过的事情给他说了。 他拿起笔记本翻了翻,又合上了,“回家把这个烧了,我会想办法让小语彻底忘记这混蛋的。” “啊?” “这个混账不值得小语去爱。” 我对他这想法颇有微词,值不值得爱只有秦语才有发言权,他这当哥哥的是完全没有。不过我不好说什么,我怎么说也是个外人,管不了那么多事。 回到公寓过后,秦漠飞直接就进了书房。我跟王妈提了下秦语发生车祸的事情,她听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难过了很久。我又叮嘱她不要把这事告诉秦老爷子,怕他身体更糟。 回到卧室时,诺诺已经睡了。我拿着笔记本又看了许久,把它藏在了保险箱里。我还是不想烧了,万一秦语真的忘不了甄允昊,那这些东西起码也是个念想。 我正准备洗澡,王妈进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小盒子,“小姐,下午的时候有个快递送来的。” “啊?我没有在网上买东西啊?” 我狐疑地拿起盒子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被秦少欧抢走的那只手机,他还留了个纸条,上面两个字:“谢谢”。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机翻了翻,发现绑定的这张银行卡里就剩了三块五毛钱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东西。 我担心这家伙在我手机里放不怀好意的软件,于是翻了一下文档和软件,在相册里看到了几张令我匪夷所思的照片。 这好像是一场毒品交易,上面有好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但主角是陈魁和一个老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盒蓝色液体一样的东西,我一下子认出来了,这是21。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交易的场景,看起来特别像秦驰恩的r酒吧里。 第301章 诡异的照片 这些照片很连贯,应该是连拍的,一张张看得我毛骨悚然。满脑子都是毒枭和警察对抗的画面。 不知道这是秦少欧无意中拍的,还是故意给我看的。要知道,这种东西若交给警方,陈魁一定没好果子吃。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被陈魁知晓我这手机有他们交易毒品的照片,那我指定也没好果子吃。 所以我害怕。 我正翻阅着这些诡异的照片。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吓得我手一抖。直接就掉地上了。我捡起手机看了眼,是秦驰恩的号码。 我足足愣了十秒钟才接通。“三哥,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吗?” “欢颜,小语好点了吗?伤得重不重?”他十分的关切,声音还是那么的从容。 “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说她脾脏大出血,伤得很严重。得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我还处于照片带来的震惊中,并不是惊愕照片上的人,而是他们交易的地点:怎么会在秦驰恩的酒吧里呢。看照片上的背景。里面的服务生应该是被清场了。 照这么说的话,秦驰恩一定知道这事的。而他居然没有阻止。毒品交易呢,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我一直觉得秦驰恩是有点黑道背景的,否则薛、陈、甄三家不可能以他马首是瞻。但也没想过他会容许陈魁在他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这太可怕了。 还是我误会他了?他可能真的不知情呢? 我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他会是陈魁毒品交易的帮凶,他那么好,至少在我面前诠释了一个好男人本色。 “欢颜,欢颜你在听我讲话吗?” “啊,在呢三哥,你刚说什么了?”我走神了,以至于他说了好些话我都没注意。 他顿了一下才又道,“我说,我已经把酒吧转让给陈魁了,你跟他的关系比较不好,以后我不在这地方你就尽量少来,免得他欺负你。” “啊?你把酒吧转让了?” 我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他转让了酒吧,那照片上的画面就说得通了。陈魁那家伙在自家地盘上干这事不足为怪,就是不晓得秦少欧是怎么拍下的。 “以前开酒吧也就是为了生意上的应酬,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了,思来想去还是把这地方转让掉好了。正好能得一大笔钱,还能支援一下贫困山区,做点好事。”他笑道,声音十分好听。 看来我是想多了,这事可能跟他没关系。于是我又道,“原来如此,那你以后要记得少喝酒,尽量不喝。” “知道啦,不是说了要多活些日子陪陪你嘛。对了,你以后找我可以来公司,或者打电话给我都行。” “嗯呢。” 和秦驰恩结束通话过后,我又拿起手机翻了翻,对上面的照片匪夷所思得很。算了,不管秦少欧是在什么样的动机下拍的,还是给秦漠飞看看吧,他比较聪明。 所以我拿着手机来到了书房,没有敲门就打开门了。秦漠飞正在电脑前十指如飞,看到我连忙把电脑合上了,冲我笑了下。 “欢颜你怎么过来了?” “你今天抽了那么多血给小语,怎么不早点休息啊?” 我走过去故作不经意瞥了眼电脑,边上有一张纸,上面是几串很长的数字,不晓得做什么的。 还有,他为什么要合上电脑呢,有什么不想我看到的? 秦漠飞揽过我抱在腿上,亲昵地蹭了蹭我颈窝,“想我陪你睡吗?不过今天没有力气办正事了。” “讨厌!谁要跟你办事了?”我娇嗔着瞪了他一眼,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了他,“少欧把我的手机快递过来了,我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你看看要不要告诉阿飞啊?” 他一愣,拿起手机翻了翻,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快递过来的?” “嗯,还把我绑定那张银行卡的钱给刷没了,好几万呢。” 秦漠飞没回我,盯着手机上面的照片看了许久,随即传在了他的手机上,却把我手机里的删除了。 “欢颜,你先去睡吧,我等会就过来。” “噢,那你别熬太久了,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我不放心地道。 他点点头,又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我拿起手机离开了书房,关门的时候发现他拿起那张写着很长数字的纸在看,一边看一边在电脑上输入。我疑惑了,他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想让我知道的么? 我洗漱过后也没睡着,以为秦漠飞一会就过来了,谁知道翻来覆去到早上他都没有过来。这令我更加疑惑了,有什么事这么重要的? 从上次看到那张公司的财务报表时,我就觉得有点纳闷。难道阿飞说的他那个计划,难道是针对公司的? 可是,如今中邦国际和公司基本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没有必要刻意针对啊。我觉得这其中可能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不过我是局外人,也不用去纠结这些。 想了想,我就又睡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大概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杜墨琛打电话过来了,说我的策划案通过了。我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这消息顿时没了睡意,翻身就坐了起来。 “真的吗杜老?通过了?” “是的沈小姐,我希望尽快看到你的效果图,九月份动工的话,两年过后应该可以开始营业了。” “一定的杜老,我会很快给出效果图的。” 我十分的激动,要知道,以杜墨琛吹毛求疵的个性,我能在修改一次过后就通过也实属不易了。他这个电话令我热血沸腾,一身像打鸡血了似得。 我连忙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准备把这事告诉秦漠飞,王妈却说他一早就离开了。我来到书房看了眼,里面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那张纸也不见了。 我打开电脑一看,发现他把里面所有浏览痕迹都删除了,我完全找不到他进入过哪些文件,以及进行过什么操作。 想到之前让杨硕调查的商颖的资料,我慌忙打开隐秘文档一看,里面居然清空了,什么都没有。 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他既然已经知道商颖的事情是我出的手,又何必把我那些资料都删除呢,有很多资料还有用的啊。盯着空空如也的文件夹,我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拨了个电话过去。 “有事吗欢颜?我马上有个会议要开,只有五分钟时间。” “漠飞,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文件夹清空?就算要清空起码也知会我一声啊?” “那些东西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反而会招来是非,我就自己做主帮你清空了。对了,等会让陈越送你去一趟医院,阿飞说小语已经醒了,但情绪不太好。” “你好吧,我去!” 要不是秦语,我一定跟他吵起来了。什么招来是非,这些东西别人又看不到,我看他才是个是非。 关上电脑后,我回卧室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看看秦语。诺诺正好醒了,抓着小床沿爬起来冲我傻乎乎地笑。我寻思秦语心情不好,就准备把诺诺带上去逗她开心。 王妈进来看了我一眼,道,“小姐,你还是吃了饭才过去吧,你这一觉睡这么久,什么都没吃。” “也好,王妈,麻烦你帮忙收拾一点奶粉,我顺便带诺诺去医院看看小语。” “哎!” 王妈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在餐桌边狼吞虎咽地吃了点东西。一边吃一边翻手机看,翻来覆去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那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秦少欧这家伙贪生怕死得很,他怎么会用我的手机拍陈魁交易的照片呢?那家伙什么人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事如果给发现了,他有几条命送的啊? 难不成他想嫁祸给我?可是也不对啊,陈魁对秦漠飞忌惮得很,不会轻易招惹我的。 我越想越莫名,索性也不想了,等会儿出去再买个手机,这个是断然不能用了。谁知道秦少欧那家伙是什么意思,万一惹祸上身就不得了了。 出门的时候,天色有些阴霾,还飘着几颗雨点子,很小。这会刚三点多不到四点,马路上很空旷。 陈越载着我们到医院过后,我就让他去帮我买手机,我自己抱着诺诺进住院部大楼了。还没走到大厅,我就瞧见莲凤扶着丽丽出来了,她脸色很不好。 这样一对碰,我们大家都有些尴尬。 莲凤有点儿不知所措,因为丽丽把我忽悠到清风吟去她是知情人。倒是丽丽依旧一脸阴霾,冷冷瞥我眼过后就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了。 “你离开他吧,他只是故意玩你的。”我实在忍不住,冲她背影说了句。 她顿了下,缓缓转过身来盯着我,眸光很阴鸷。“是,他是玩我的怎么了?我开心,我乐意。反正我现在一身的千疮百孔,我怕什么啊?” “不值得你知道吗?” 看她自暴自弃的样子,我心里十分难受。曾经她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劝解我,安慰我,可她现在自己却当局者迷了,并且迷得可怕。 “什么叫值得?我和你那么多年的姐妹情不也经不起考验吗?这世上有什么值不值得?” “丽丽,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即使是现在我依然当你是姐妹,最好的姐妹。” “因为是姐妹,所以就害我没了生育能力,害我被抛弃?”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了生育能力这事我确实难辞其咎,毕竟字是我签的。但她被抛弃跟我有关系吗?秦漠枫是什么样的人,她一个混迹欢场阅人无数的女人会弄不清楚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盯着她那怒不可遏的脸,我再也讲不出什么以德报怨的话了。莲凤在一旁十分尴尬,想劝丽丽又好像无法开口的样子,只是一个劲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争。 我瞥了眼丽丽缠着纱布的手,叹了一声,“丽丽,你好自为之吧,总之秦漠枫那个人很可怕,你最好远离他。你为他要死要活不值得,因为他一直在利用你。” 我说完就抱着诺诺走了,但还没进电梯,丽丽忽然飞身跑过来推了我一把。我一时没注意,竟无法控制地往前扑去,手一哆嗦,怀里的诺诺飞了出去。 第302章 恩断义绝 “诺诺!” “天啊!” 在诺诺被我失手滑落的一瞬间,我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身体本能地先她一步摔在地上。让她胖胖的身体落在了我怀中。即便如此,她依然被摔疼了,“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紧紧抱着她直挺挺躺在地上,一身在不断哆嗦。是后怕。是愤怒,还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痛和悲凉。我分不清。 丽丽走了上来垂眸看着我们,一张脸苍白无色。她眼眸里透着凉薄的光芒,我一点儿也读不懂她眼底复杂的情绪。 我死死瞪着她。而后哭了,心仿佛被一把利刀戳了个透,疼得撕心裂肺。 “妈妈,妈妈,呜呜呜” 诺诺哭得特别伤心,把头埋在我怀中哇哇的喊。她已经六个多月了,稍微懂得一些事情了。所以她一边哭。一指着丽丽喊“坏坏,坏坏”。 莲凤反应过来的时候,冲上来抱起了诺诺。拼命地哄她。但哄不住。她是第一次被吓得这么惨,粉嫩的小脸儿煞白煞白的。小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 医院一些护士和医生也围了过来,问我有没有摔伤。我摇摇头,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有胳膊肘在坠地的时候撞破了一点儿皮,没有大碍。 “欢姐,你还好吗?手要不要包扎一下?” 莲凤十分难过地道,眼圈还红红的,可能是愧疚吧,她心里是十分清楚我和丽丽关系变化的,尤其是她还助纣为虐过。 “没事,这点伤比不得心痛。”我故作不以为然道,从她手里接过了诺诺。 诺诺靠着我就不哭了,只是不断抽噎,小脸上尽是委屈。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小脸,柔声哄她。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瞥了我一眼,把脑袋轻轻搁在了我肩头,嘴里不断呢喃着“妈妈,妈妈”。 我抱着她走到了丽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以前觉得她得天独厚,虽然个子小小的,但长得精致又妩媚,即使堕入风尘,以后也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因为她聪明,懂得要什么,不要什么。 而现在我看不懂她了,她情愿去相信秦漠枫给她的镜花水月,也不相信这几年来的姐妹情谊。我不懂,为什么这份情谊在遇上那混球过后就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原本我对她很愧疚,虽然她和秦漠飞之间有着白纸黑字的交易证明,但我内心深处依然觉得是她帮我挡了劫数,否则秦漠枫那混蛋会无所不尽其极地来害我。 可现在没有了,我一点儿没有愧疚之心了。 她这种情绪根本不是钻牛角尖,而是她内心从本质上发生了变化,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她真的变了。 可能是秦漠枫的追求让她觉得离豪门近在咫尺,她想争取一下。 确实,秦家那种无人能及的富贵是天下所有人都向往的,尤其是混迹在风尘中的女人们,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于是她迷惘了,她的心思转变可能她自己都不晓得。所以才会在切除子宫后把所有过错都怪在我的身上,豪门中的女人很多能母凭子贵,但我一个迫不得已的举动,活生生断掉了她的豪门之路。 我想我们再无法做朋友了,我的容忍度有限,她已经超出我的底线了。她打我骂我都没所谓,但不应该给我幼小的女儿造成心理上的恐惧。一个连孩子都顾及不到的女人,不配跟我当朋友。 丽丽兴许是感受到我一身不善的戾气,眸光阴鸷地看着我,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儿悔意。反而还昂起了头,一副要跟我决斗的样子。 “怎么,想打架啊,你个头高一定可以轻易把我打个半死的,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我啊?往死里打。” 这样挑衅的话配着她那诡异的,撕裂般的嗓音令我十分厌恶。以前从没想过某一天她会变得如此歇斯底里,她的善良和温柔再也不复存在。 我沉默了许久,心头善与恶在交织,我想说服自己这可能是她一时冲动,却又无法释怀她给我造成的伤痛。 我该拿她怎么办? “沈欢颜,你知道我多恨你吗?如果不是你,我就算入不了豪门也起码能当一回母亲,是你断了我这辈子所有的念想和幸福。”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割舍不下的了。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更何况还是一份变了质的友情。 于是我冷冷道,“丽丽,不管我们曾经多么好过,亲密无间过,从这一刻恩断义绝。你以后死活都跟我无关了,莲凤,以后但凡是她的事情,都不要告诉我。” “欢姐,丽姐她” “还有你,上次你帮她忽悠我的事就算了,我既往不咎。但以后你再这样分不清是非,你这姐妹我不要也罢。” 说完我就走了,特别大义凛然的样子。只是转身一进电梯,我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我这一生中本就没几个朋友,所以对她们三个算是肝胆相照,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尽可能地帮忙,做到更好。 只是我想不到,这份维系了五六年的姐妹情居然就这样崩塌了,令我措手不及,也想象不到。 到重症监护室外的时候,我深呼吸好几次,收拾起了败坏的心情,朝秦语的病房门口走了过去,刚一到就听到她在呵斥人,那声音尖锐刺耳。 “滚开,我不要看到你们,谁让你们守在这里的?都滚,都滚开啊” “大小姐,这是老板交代的,你的伤势很严重,请你不要这样激动好吗?我们也很为难的。” 阿飞这人真是天生的没情调,安抚人都像教科书写的那样一板一眼。 我轻轻敲了敲门,发现门没反锁,就打开走了进去。看到阿飞杵在床头一脸无奈地看着秦语,而她仿佛浑身长满利刺的刺猬,这会儿十分暴戾。纵使那脸灰白无色。 “姑姑” 我正待要安慰秦语,诺诺顿时甜甜地喊了她一声。她刚刚才哭过,所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这个模样即便是陌生人都会心疼几分,何况是亲人呢。 秦语怔了一下,慌忙收起了一身戾气。“嫂子,你怎么把诺诺带来了?我哥不是不让你单独出门吗?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还流血了呢。” “阿飞,你先出去吧,这边有我。”我回头瞥了阿飞一眼道,他点点头大吐一口气出去了。 我抱着诺诺坐在了秦语病床边,小家伙靠近她就傻呵呵地笑着,嘴里不断喊着“姑姑,姑姑”。 我记得,诺诺在满月过后就没怎么见她这姑姑了,可她居然记得这么牢,还这么粘,很奇怪。 秦语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于是她张牙舞爪地就想往病床上爬,想去抱她姑姑,令人忍俊不禁。 人说宝宝是上天派来的天使,这是真理。 秦语狂躁的情绪完全被诺诺那一脸的傻笑冲淡,唇角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就连眼底那浓浓的悲情也消失无踪,取代的是满眼宠溺。 我清了下嗓子,道,“小语,我刚跟丽丽决裂了,现在心里十分难过,你得安慰我。” “啊?怎么回事?”她一愣,满脸关切道,像是忘记了自己才是需要安慰的人。 我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然是避重就轻的,我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把丽丽说得十分不堪。 她听罢蹙了蹙眉,“她怎么能这样呢?子宫切除也不是你的过错,怎么能怪你头上。嫂子,这样的人决裂了也罢,咱们不稀罕这样的朋友。” 我顿了下,点点头,“对啊,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你说呢?人这一辈子那么长,会出现很多很多的过客,交情深的留下点儿回忆,交情浅的可能就忘了。” 秦语无言地看着我,想来是明白我拿丽丽说事的缘由了。我就是想告诉她,很多东西真要鼓起勇气放下,也是可以放得下的,只是时间长久的问题。 甄允昊对她而言可能是刻骨铭心,但又怎样呢?一份期待不到的爱情,总不能花一辈子去等吧?过了犯傻的年纪,就应该要识时务。 “振作起来吧小语,不管你们有生之年能不能在一起,起码他活过来了对吗?” “嫂子,他有说什么吗?” “说了,他说对不起。” “好一个对不起,十年啊,嫂子,他在我心里住了十年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像你和哥一样儿女双全。” “小语,我跟你哥也不一定会在一起,以前特别想要嫁给他,要一个名分。可现在只希望生活风平浪静就好,他还在,我也在,就是万事大吉了。” 我估计秦漠飞这一辈子都不会平静,他注定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人,他若不死,这风起云涌就不会停歇。所以我哪里还敢奢望什么花前月下,能活到自然死就算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了。 秦语瞥了我一眼,道,“哥那么爱你,绝不会让你上不了秦家族谱的。” “我并不在乎那个虚无的名声,就要他好好的,活着就好。小语,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命都没有了,名利要来有什么用呢?你想想,一个死去的甄允昊和一个放弃你的甄允昊,你想要谁?” 她怔住了,久久都说不出话来,我又补了句,“所以咱们做人不能那么贪心的,舍得舍得,总是要舍才有得,对吗?” 她牵强地笑笑没有讲话,但神色好像释怀了许多。 希望我这番话能够打动她吧,虽然我不太会劝慰人,只是想到曾经万念俱灰的自己,才有了这么些感触。 我跟秦语聊天的时候,诺诺就靠在我怀中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我看秦语也有些疲惫,就又道,“小语,你先歇一会吧,我去看看陈越回来了没,诺诺的奶粉还放在车上呢,她醒来可能要喝点奶。” “嗯,那你把她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我先看着。” 我点点头,放下诺诺过后用小毯子盖住了她,叮嘱阿飞看着点。 而后我就急匆匆朝电梯而去,却在转角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带着面罩的人,他看我过去就慌忙从楼梯下去了。 是甄允昊? 第303章 被盯上了 “你站住!” 我一路追到了住院部楼下,发现这家伙真是甄允昊,全身上下穿得严严实实。还戴着遮了一半脸的面罩。但我认得他,因为他那眼睛太有特征了。 他听到我喊停了下来,转头阴阴地看着我,也不讲话。 “你不是要彻底放下小语吗?又偷偷摸摸来做什么?”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是来看秦语的。不过阿飞有派人守在外面,他不敢过去罢了。 “她怎么样了?”他纠结了一下问道。眸光有点尴尬。 “她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不是说了要放弃她的嘛。” 其实我对甄允昊并没有太大的恶意,不管他和秦漠飞之间有怎么样的明争暗斗。我看到的却是他对秦语的一番深情。尤其是他把那个笔记本相册给了我后,我深深觉得他是令人同情的。 人世间最痛苦的一种爱。就是我明明十分爱你,却无能为力再爱。 他没有解下面罩,斜着眸子盯了我很久,又道,“她醒了吗?情况如何?还有没有问起我?” “醒了,身体暂时没大碍,不过没问你。哪个女人被伤成这样还会继续傻不愣登?再说你不也希望她忘记你吗?恭喜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我是故意刺激他的,瞧着他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感觉总算为秦语出了一口气。看他落寞地走开。我也没跟他废话太多。转身就朝医院大门走去找陈越,我怕诺诺醒来没吃的。 刚到医院门口。我就瞧见陈魁带着两个小弟杀气腾腾地走进了医院,后面还跟着鼻青脸肿的秦少欧。他走路还一瘸一瘸的,不晓得被谁打得这么严重。 我隐约听到他们在嚷嚷,“老大,沈欢颜就在这医院里头,我打电话问过清风吟那老娘们,是她说的。” 这帮混蛋是来找我的? 我一下子想起了手机上被秦漠飞删除的照片,这混蛋莫不是来找我晦气了? 我连忙转身不要命地朝刚才下楼的地方跑,想从这边跑上楼。阿飞他们在楼上,陈魁绝不是对手的。 “老大,她在那边,快!” 我刚跑到转角就被一混子发现了,丫的立即大喊了起来,三人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冲了过来。 我吓得腿一软,有点慌不择路。 陈魁心狠手辣,如果知道我把那照片给了秦漠飞,那铁定要弄死我的。他们好像知道我想上楼,有个混子率先就堵死了楼梯口,操着手站在那里像个瘟神。 这楼梯口是左扶梯,旁边挨着医生们的住宿楼,所以这会儿也没什么人路过。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边是死胡同,除了被陈魁堵死的出口之外就剩下楼梯口了。 所以我等于钻进了他们的包围圈,根本无处可逃了。 陈魁挡住了我的出路,摆了一个悠哉的稍息姿势瞄着我,唇角透着凉薄的邪笑。秦少欧也远远跟了上来,看到这一幕亦目瞪口呆。 我确定,这一刻他的眼神有些愧疚。 我准备来个死不承认,于是镇定下来道,“还以为魁哥在追谁呢,没想到居然是我,你们找我有事吗?” “沈欢颜,好久不见呢,听说你又给秦漠飞生了个女儿,不错啊,现在儿女双全,应该过得很滋润吧?” “魁哥还是有事说事吧,你们这样堵着我搞得我十分莫名其妙,我以为我又哪里把你给得罪了呢。” 看样子陈魁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我就希望能拖延一点时间,让阿飞或者陈越发现异常来救我。只是这地方太偏了,他们估计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发现不了。 我没有带手机下来,不过也庆幸没带,否则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冲过来抢手机了。 陈魁寒着眼睨我好久,扬起唇角阴森一笑,“不要跟老子装傻了,你的手机呢?” “手机?魁哥你要我手机做什么?”我故意摸了一下裙兜,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啊魁哥,刚才去看望秦语的时候把手机给忘在床头柜上了。” “少欧,去给老子把手机拿下来。”陈魁瞥了眼他身后的秦少欧道,“别给老子耍花样,否则你身上的东西老子立刻就让它给爆了,炸得你丫的粉身碎骨。” 秦少欧咬了一下唇,转身就上楼了。陈魁朝右侧那个混子使了使眼色,那家伙就一路跟上去了。 我心头十分疑惑,难不成他们闹内讧了?秦少欧拍了陈魁交易的照片,这是要开始走正道了吗? 我很害怕,如果秦少欧把手机拿出来而没有引起阿飞的注意,他交给陈魁时就能被发现里面的照片没了,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这混蛋折磨人的方式很多种,我也是领教过的。 于是我顿了顿道,“魁哥,你要我手机干嘛?” “别给老子装蒜,秦少欧把手机还给你的时候里面是不是多了些东西?” “东西?没有啊,少欧就是把我密码破译了,转走了我卡里的钱嘛。不过钱不多,我就没追究什么了。” 我故意装得很不以为然,但其实手心已经起汗了,因为我发现陈魁好像带了枪。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气势汹汹来医院寻我晦气,估计外面是有人接应的。 我就是想不到,丽丽居然把我行踪告诉给了他,她真的那么希望我死吗?姐妹那么多年,我也曾出手帮过她,她难道连井水不犯河水都做不到么? 陈魁看了下腕表,朝我走了过来,而我已经退无可退了,就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一身血液直接冲到了脑门上,瞬间就汗水密布了。 “沈欢颜,哥就喜欢听话的女人,所以不要给我耍花招,否则一不小心弄死了你我也会心疼的。”他走到我面前邪笑道,眸光从我前胸一扫而过,“想不到你当了妈,这风韵就越来越吸引人了。走吧,这里太阳大,咱们去那边坐坐。” 陈魁指了指旁边小花园中的一个小凉亭,忽然一把拽着我的手就拖了过去。我慑于他身上的枪,哪里还敢挣扎,乖乖地跟着走了过去。 坐下后,他一脸阴森地盯着我,“沈欢颜,你真的不知道你手机里多了些什么东西吗?” “我忙着带孩子,哪里有时间去研究手机上多了什么,难道少欧在我手机上放了什么病毒不成?” “哼,跟老子装蒜你还嫩了点,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秦漠飞的女人老子就怕了你,若论起狠来,他也不及老子千万分之一。”陈魁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脸,伸手勾去了我额头的汗水,“哟,你这是在害怕啊?” 我确实怕,因为领教过他们陈家人的狠毒。我狼狈地别开头没理他,盯着不远处的楼梯口,希望是阿飞从里面冲出来,直接把这家伙给秒了。 不一会儿,秦少欧就急匆匆下来了,手里拿着我的手机,后面跟着那个监视他的混子。但阿飞没有来,他们后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恐地看着秦少欧手里的手机,感觉下一秒就可能一命呜呼了。他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了陈魁,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魁哥,我真的没有拍下什么东西,你还不相信,你看看嘛,这手机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啪!” 他语音未落,陈魁一耳光就给抽了上去,瞪着两只过于凸起的眼珠子道,“你他妈是忽悠老子是吗?酒吧的监控难道摆着他妈好看的?” 他一边吼,一边翻我的手机,但没有在里面发现照片,眸光更阴毒了几倍。他收起手机抬头看我,肥硕的脸上透着一层浓浓的,嗜血的戾气。 “说,你把照片给谁了?”他咬牙切齿地问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还在嘴硬,可眼下除了嘴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混蛋已经发怒了,谁都猜不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会否杀了我? “跟老子嘴硬?哼,老子会让你明白在讲什么的,把他带走。” 陈魁说着死死拽着我的手往医院外走,他身后那混子还踹了秦少欧一脚,推搡着他跟了上来。这家伙连秦少欧都敢蹂躏,完全都肆无忌惮了,他要做什么? 我一路被他拽到医院大门口,这中间有好些来往的人,但都没上来阻拦。而更重要是,我也没发现陈越。之前我让他买好手机就来医院等我,可这都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人影儿都没有。 医院外面停着一辆奔驰商务车,陈魁把我推上去过后,自己也坐了上来,还顺势捏了一把我的大腿。 “听话,别惹哥生气,保证不杀你,懂?” “魁哥想把我带去哪里?” “请你去喝杯酒,八二年的拉菲,如何?”他冷笑道,待秦少欧也被推搡上来时就让司机开车了。 司机是径直朝着世纪商贸城那边去的,那边是r酒吧。我不知道陈魁把我逮过来做什么,反正这一路上都是冷汗淋漓。司机是直接开到酒吧楼下的地下停车场的,从这边上楼没那么引人注目。 电梯上升的时候,陈魁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我的电话。他拿起来瞄了眼,来电显示为“秦漠飞”个字。他斜睨我阴笑了下,摁了免提。 “陈魁,我等你半天了!”电话里,传来秦漠飞低沉磁性的声音。 陈魁愣了下,忽然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秦漠飞,信不信老子一手就把你女人的脖子给拧断了。” “我信,那你又信不信我能让你整个陈家灭族?” 就在此时,电梯门“哐”地一声开启,面前是r的大门。 在大门里吧台的高脚椅上,坐着手拿酒杯的秦漠飞,杯里的红酒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一层血色的光芒,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惊悚。 第304章 咱们结婚吧 酒吧里不同于以往的喧嚣,四下里安静得令人窒息。里面好像就秦漠飞一人,气氛显得尤其肃杀。 陈魁死死扣着我的喉咙走了进去。神色戒备地扫了一眼里面,随即吹了一个尖锐的口哨,不晓得是不是在召唤同伴,但周遭似乎没什么反应。 他没敢松开我。步步紧逼,“秦漠飞。真是冤家路窄啊,这地方老子刚接手。你就敢一个人跑来喝老子八二年的拉菲,胆儿挺肥的。” 这混蛋话狠。但也有点儿虚张声势。秦漠飞可能是他生命中的噩梦,一直令他灰头土脸,他不忌惮才怪。 他拽着我走到了离吧台数米远的地方,我才瞧见吧台的酒水柜上挂着个人。 没错,是挂着的,用两根钢管插入腋下,直接支起来的。他已经晕过去了。一身血迹斑斑,还在不断淌血。 我仔细瞥了眼,这人好像就是照片上跟陈魁交易的那个外国人。不晓得怎么被挂在了这个地方。看样子也伤得不轻。 陈魁愣住了,脸色瞬间狰狞起来。“秦漠飞,你他妈的下手倒是挺快的,你以为老子不敢杀了这贱货吗?” 秦漠飞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文森特,犹太人,三十五岁,常住美国纽约,在拉斯维加斯经营两家大型赌场,但出资法人是陈酒。老山,缅甸人,四十二岁,经常往来于缅甸和澳门之间,但他每次都会绕道来一趟魔都,他是你在金三角的唯一供货商。” 他顿了下,往身后的酒水柜瞄了一眼,“而这位,是你上家的马仔,一直游走在缅甸和魔都之间,你从他的手里拿了不少毒品吧?” 陈魁脸色大变,“你他妈查我?” “这都小意思,我还知道你把陈家大量资金转到了国外开赌坊,这也算是为国争光了,我应该给你点个赞。” “秦漠飞,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老子活了三四十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我会怕你?” “陈魁,我今天来不打算跟你结仇的,放了欢颜和少欧,这事咱们就一笔勾销。” “我若说不呢?” 陈魁说着加重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但说老实话,他并没有秦漠飞曾经掐我脖子时那般专业。他能准确无误地捏住我的喉骨,不死但却令人生不如死。 秦漠飞眸光顿时沉了些,道,“那你尽管试一试,我顶多就是失去个女人,但你陈家却要灭族,就生意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他说罢瞥了秦少欧一眼,又道,“你还可以顺便帮我们秦家清理门户,这个我没有意见。” “秦漠飞,老子知道你骁勇善战,但你别忘了,你再怎么狠,在老子眼里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儿。论起心狠手辣,你比老子要差远了。” 说完,陈魁抬手一个手刀打在了我的后颈,因为速度太快,我根本都没反应过来,顿觉得后脑边一阵剧痛袭来,人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滑去。 秦漠飞想冲过来扶我,但陈魁直接掏出枪对准了他眉心,眸光阴鸷地笑了笑。 “别动,老子发起狠来连自己都害怕。妈的在老子这场子里撒野,你胆儿也太肥了。沈欢颜是不是把照片都给你了?你以为拿到那些东西就能把老子怎么地?告诉你,妄想,魔都的警方谁他妈敢动我一根汗毛?” 陈魁忽然的强硬态度令我有些愕然,因为在这之前他看到秦漠飞就如同老鼠看到猫似得夹着尾巴逃,哪里像现在这般敢在他面前耍横。 秦漠飞瞥了眼指在他眉心的枪,微扬起唇角不屑地呲了声,“既然你觉得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怕什么?噢,我知道了,因为你在瑞士银行存了三个户头,每个户头里面的钱都被冻结了。” “你说什么?老子的钱被冻结了?”陈魁顿然一愣,立即把枪上膛用力抵在了秦漠飞的眉心,“你怎么知道我有三个户头的?谁告诉你的?” “你三个户头的户名都叫陈娇儿对么?她是你和李琛姐姐生的女儿,在香港贵族学校读书,今年十三岁了对不对?” 李琛 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因为上次陈魁绑架我时,秦漠飞就是用李琛换的我,想不到他居然是陈魁的小舅子。 而我更想不到的是,陈魁竟然有个女儿,我一直以为他这样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是没有后的,否则做事情怎么会那样穷凶极恶。 陈魁被秦漠飞如数家珍顿时怒了,肥硕的脸因为震怒而显得狰狞,时而还抽搐一下。这一刻,他眼底的光芒越发阴鸷,透着慑人的杀机。 秦漠飞冷冷一笑,拨开他的枪走到我面前把我抱了起来,捋了一下我一头乱糟糟的发丝,“还好吧欢颜?” 我摇摇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陈魁倒是没太伤到我,只是把我给吓住了。他这人阴险毒辣得很,我就怕落在他手里没人救,那等于是找死了。 陈魁阴森森盯着我们俩,一身戾气更重了,我估计是因为他的女儿。他那女儿我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提及,应该是被保护得很好。 如此的话,他女儿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了。 我不禁有些唏嘘,我一直觉得这混蛋是个没有人性的东西,想不到他居然能为他的女儿在瑞士银行存三个账户,这一点来看,他还算是个好父亲。 许久,陈魁往身后摆摆手,他身后拽着秦少欧那两混子立即把酒吧大门关上了。 随即,他朗声喊了声,“兄弟们都出来吧,咱们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处处跟我过不去的贵客。” 他语音未落,从东西方两个出口忽然涌进来不少人。这些人都是板寸头,穿着清一色的迷彩工装裤,黑色恤,个个都是肌肉男,训练有素。他们一冲进来就以半包围形势把我和秦漠飞团团围了起来,都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 这些人我一个不认识,但我觉得他们比那些个混子要厉害不少,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秦漠飞的衣服。 “别怕,有我呢。” 他伸手把我揽在怀中,用他宽阔的胸膛给我当靠背。背上一股温暖的体温传来,我像是镇定了许多。 陈魁此时有了这么多帮手,举止越发嚣张了。他指挥几个人守住了出口,才操着手走了过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秦漠飞,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算吧。从哪里开始呢?嗯,不如就从商颖开始吧,你一定十分想知道当年那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他提到商颖时,我心头莫名颤了一下,这女人到如今都是我的噩梦,我潜意识中还忌惮着她。 秦漠飞蹙了蹙眉,斜睨着他没应声,于是他又道,“其实吧,商颖发疯也是有原因的,她吸毒品过量了,造成了神志不清。不过把东西给她吸的人,你一定想不到是谁,我可以友情告诉你。” 看他那一脸的寒笑,我就觉得这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果然,他阴阳怪气地讲了句令我和秦漠飞都毛骨悚然的话,“是秦漠枫,你那亲爱的弟弟哦。” 秦漠枫这个恐怖的混账东西,他居然连商颖都下得去手? 我真心不懂秦漠枫那诡异可怕的心思,他既然喜欢他哥哥,至少得爱屋及乌吧?就算做不到也不能无所不用其极地去伤害他身边的人啊? 我看了眼秦漠飞,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眼神寒了几分。 他斜睨着陈魁冷笑了声,“是又如何?总之我已经把老东西除掉了,也让你们陈家从此爬不起来,这口气算是出了。” 他讲话的时候没有盯着陈魁,注意力一直在刚冲出来的这帮人身上,眼神十分犀利。 我有些不懂他了,明明刚才他要对付陈魁是易如反掌,但他却一个劲在激怒这混蛋,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莫不是就为了引这帮人出来?这些是什么人? “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陈魁被他一顿羞辱,一张脸扭曲得变了形,拿着枪直指着他。 他很不以为然地挑挑眉,“陈魁,这些人都是越南佣兵吧?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一帮势力,我倒是小瞧你了。” “怕了吧?你以为老子吃素的?成天到晚喜欢被你丫的压榨是吗?” “呵呵,这帮人应该不受你指挥吧?陈魁,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告诉我白鲨是谁,那么你女儿,你国外的赌场以及你那三个账户我从此以后当不知道。” “我呸,你他妈以为你今天还能站着出去?当老子这地方游乐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给老子杀了他,挫骨扬灰!” 陈魁一边气急败坏地喊,一边往后缩,让那帮训练有素的佣兵围了上来。我吓得哆嗦了一下,靠近了秦漠飞。 他一手搂紧了我,一手指了指酒水柜上挂着的人,“你们别冲动,不想横死在酒吧的话就都退下去。” 我看他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遥控器,很小。但这群雇佣兵看到这遥控器过后都脸色大变,齐刷刷跟石化了似得一动不动。 “杀了他啊,这是你们最强大的敌人知道吗?”陈魁在人群后面声嘶力竭地大吼,然而他喊不动。 就在此时,酒吧的门忽然间被撞开,是阿飞带着十来个人便衣冲了进来,立即一字排开地把雇佣兵都围住了。 “老板,多谢了。” “收拾干净点,我再不想婚礼被人破坏了。”秦漠飞把手里的遥控器扔给了阿飞,低头看了我一眼,“欢颜,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去结婚吧?” 第305章 烫不烫 一刻钟前,我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是血雨腥风,我当时在想。如果我和秦漠飞其中之一不小心在这场硝烟中死去,那么另一方是殉情还是苟活着。 当然我想多了! 我此时幸福地坐在政务中心办公大楼的结婚登记室外,在认真地填写个人资料。一边写,一边偷偷瞄我身边跟我一起填资料的秦漠飞。实在想不到画风怎么变得这么快。 前一秒都还危机四伏,下一秒我们就要结婚了。这幸福来得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穿一件好点儿的衣服,头发也没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影响我的形象。我刚才跑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了好一会儿,但还是有点不满意。 谁家办结婚证的准新娘不是千娇百媚。偏偏我这么狼狈。我出来后缠着秦漠飞先去做做造型。他说不,这样素面朝天就很好,他喜欢。 于是我释怀了,跟他一起坐在这里填资料,深怕写错一个字。他比我还认真,写好过后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怕有错又递给了我检查。 “漠飞。原来你已经快满三十了啊?比我大那么多。”我看到他的出生年月惊愕道。 他蹙了蹙眉,“也还好吧,也就大四岁多点而已嘛。你那什么眼神?你好像很嫌弃我的样子。” “哪有。只是觉得你有点儿老。” “我老吗?刚门口打扫卫生的大姐不还夸我玉树临风吗?还有那谁,拍照的小妞儿。也盯着我不眨眼呢。” 他十分不悦地瞪了我一眼,还惩罚般地捏了一下我的脸。我顺势抓着他的手,在掌心用力亲了下。 “女人寿命平均比男人要长五年,你又比我大那么多,人家就是怕你死在前头嘛,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谁保护我?” “沈欢颜,今天是咱们结婚的日子,你能不那么乌鸦吗?” 秦漠飞说着又捏了一下我的脸,拽着我走向了登记室。我忽然发现,他把我的手拽得很紧很紧。 执子之手,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吧,以后不管贫穷与富贵,我都会不离不弃。 大概今天是礼拜一的缘故,结婚登记室的人不多,里面的工作人员很快就给我们办好了结婚证。 当我拿着盖着钢印的红本本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十分激动。我居然就这样结婚了?我都还来不及准备呢。 我盯着同样激动不已的秦漠飞,心头美得要晕过去了。 下一秒,他收起结婚证,忽然搂着我就亲吻了过来,毫无预警,惹得一屋子的人都在鼓掌恭贺我们。我顿时红了脸,但还是勾着他脖子踮起脚尖满心欢喜地配合他这臭不要脸的亲吻。 许久他才放开我,从兜里拿出了一对戒指,就是他放在我电脑桌面上的那一对。 他拉起我的手,把心形凹下去的那一枚戴在我的无名指上,而后把凸起的一枚递给我,示意我给他戴上。 我拿着戒指瞅了瞅,“漠飞,为什么你要带这个?” “因为我是男人啊,你看”他说着拉着我的手,把凸起的戒指嵌在了凹下去的戒指里,而后意味深长地冲我挑了一下眉,“懂了吗?” 我当然懂了,秒懂的好么?不要脸! 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听到我们俩的话,都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看着我们,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连忙拉着秦漠飞离开了。 上车过后,秦漠飞收起了一脸揶揄,转头捧着我的脸静静看了许久,重重吐了一口气,“四年了,终于是我的了,这下子没人抢了。” 而后,他低头含住了我的唇瓣,舌尖扫过我的唇齿间,轻易地窜了进去。我轻吟一声,勾住了他的脖子。这一刻我幸福得想要睡过去,最好一辈子不要醒来。 我忽然想起了秦语的话,“哥那么爱你,绝不会让你上不了秦家族谱的。” 原来,结婚是这么简单的事。 以后就是秦漠飞名正言顺的妻子,秦家的长媳。想想这个身份就很激动,虽然我知道秦家的族人并不怎么喜欢我,甚至有的十分讨厌我。但没关系,只要有一个人喜欢我,爱我就够了。 “欢颜,等事情全部处理好了过后再举行婚礼好吗?”松开我的时候,秦漠飞还有些愧疚地道,“太匆忙了,来不及准备婚礼,只好先把你栓在身边,以后你到哪都冠着我的姓氏,应该没人惦记你了。” “讨厌!” 我娇嗔着捶了他一下,催促他快开车,我要把这消息告诉给我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特别想告诉的人,因为那些好朋友在不知不觉间生分了。 回酒店的时候,我问及了秦漠飞,那些雇佣兵为何会刹那间偃旗息鼓,还有他为什么会想着跟我领证,居然还带着戒指,是不是早有预谋。 他迟疑了一下才告诉我,这居然是个局! r酒吧出现的这批人是一个叫白鲨的大毒枭收买的越南兵团的雇佣兵,这些人常年在丛林里跟警方作战,十分的骁勇善战。 白鲨这人不但阴险狡诈,还心狠手辣,他为了约束这些雇佣兵,分别在他们体内安置了能遥控的人体炸弹,但凡谁人不听话,直接就除掉了。 据闻白鲨的老巢在魔都,但这人十分狡猾,现如今他们得到的资料仅仅是他手底下有一批厉害的雇佣兵,他与陈魁做过交易,而别的一无所知。 阿飞受命调查白鲨的案子,所以一直潜伏在魔都,但因为那家伙太狡猾而一无所获。 早在两个月前,阿飞得到消息说那批雇佣兵来了魔都,但无人知道他们藏匿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善于伪装,不冒头根本查不到一点儿行踪。 而好死不死,在秦少欧拍的照片里面,出现了一张雇佣兵的脸,于是阿飞就锁定了r酒吧。只是他怕打草惊蛇,就想把照片的事情泄露出去,引陈魁上钩。 秦漠飞怕我遭不测,就答应帮阿飞的忙,因为彻底除掉陈魁过后,他背后那些千丝万缕的人一时间群龙无首很容易被肃清,那么就尘埃落定了。所以他想到了跟我去领证结婚,算是庆祝。 在陈魁威胁他的时候,他不断抖料激怒他,那家伙当即起了杀机,但他自己是杀不了的,于是才把这些雇佣兵叫了出来。 而谁知,秦漠飞手里拿到了那枚控制雇佣兵的遥控器,就这样剧情来了一个大反转。 秦漠飞避重就轻地就跟我说了这么多,我却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他们曝光照片的事引陈魁上钩,就是在利用我。 怪不得秦少欧上楼去拿手机时阿飞没有出现,原来他是在等契机。想起我被陈魁吓得差点尿裤子的事,我十分的愤怒以及憋屈,狠狠瞪了他一眼。 “把车开回去,开到政务中心。”快到酒店公寓的时候,我怒不可遏地对秦漠飞道。 他睨了我一眼,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嗯?” “我要离婚!跟你这种男人在一起,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你现在利用我,以后是不是得利用我的女儿和儿子了?” 他莞尔一笑,伸手抱住了我,“老婆,不要生气啦,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陈魁这次必死无疑,阿飞已经掌握了他很多作案证据,每一条都足以让他死上几百次的。” “可不是还有个白鲨吗?你毁掉他一干雇佣兵,他会放过你吗?” 我虽然不入江湖,但也深知江湖的险恶好吗?秦漠飞这样张扬的男人,指不定多少人想他死。这次他又除掉了陈魁,那陈酒会放过他吗? 我想来想去这事都没那么简单,白鲨的人既然能藏匿在陈魁的酒吧,那说明他们的交情不错。这下子陈魁栽了跟斗,那白鲨会善罢甘休? “秦漠飞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惹来杀身之祸,害我当了寡妇,我就带着儿子和女儿去改嫁,让那个人用你的钱,打你的儿子女儿,睡你的老婆。” “那我争取在有生之年比你晚死那么一会会,谁敢染指我的老婆,我弄死他。”他笑着用力揉了揉我发丝,把车调转进入了地下停车场。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搂住我,把我死死抵在了电梯壁上,埋头就狠狠吻了过来。这次他吻得十分粗暴,我当然也没闲着,手直接滑进他的裤头,用力捏了一下他结实的臀部。 他眸子顿时亮了,亮晶晶的,“老婆,我发现你越来越浪了,不过我喜欢。” 他用下体紧紧抵着我,我清楚感受到了他小腹间汹涌澎湃的烈火,正在疯狂燃烧着。我在他灼灼目光下羞涩了下来,把头紧靠在了他的胸口。 “漠飞,我是不是在做梦?从来没有想过会再一次当你的新娘,觉得老天在跟我开玩笑一样。” “那你摸摸这里,看烫不烫,烫就不是做梦。”他把我的手移到了他的小腹间,用力握住了,“烫吗?” “你能不能矜持点?我,我有点儿害羞。” 我捏着他灼热的肿胀上下套弄了一下下,他忍不住闷哼了一下,眸光更灼热了一些。要不是这地方是电梯,我估计他就臭不要脸地扑上来了。 他抬头看了眼电梯,冲我眨巴了一下眸子,“老婆,咱们去楼顶庆祝一下结婚好吗?” “嗯?就我们俩怎么庆祝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 电梯一开,看到楼顶敞亮的楼顶花园时,我终于明白了秦漠飞说的庆祝是什么。两分钟过后,他把身体埋进了我的身体里,一脸享受地问我,“老婆,烫不烫?” “你停着干嘛啊?是不是不行了啊?” “要不你自己动?” “不要,我这个人很害羞的。” 缠绵时,我昂头看了一下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今天果然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第306章 正名 接到秦老爷子要求回秦家大宅的通知时,我才明白秦漠飞急着跟我领证的缘由:老爷子病情加重,准备去香港治疗。但在这之前他要召集秦家所有族人为我正名。把为我的名字刻在族谱上。 想当然,他号令一下,大姑、三叔、二叔以及所有的堂兄堂妹都来了,没有一个人敢缺席。 所有人在看到我和秦漠飞的结婚证时都十分惊愕。尤其是秦驰恩,盯着桌上的结婚证看了很久。才抬头笑看了我一眼,那笑容十分的复杂。 “欢颜。漠飞,恭喜你们俩。终于走到一起了。”他笑道。 “多谢三叔!” 三叔两个字一出口,我看到秦驰恩的眼神滞了一下,随即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着走到了大姑身边聊天。两人不知道聊什么东西,笑得十分夸张。 其他的堂兄堂妹以及长辈们表现得都很漠然,板着一张脸,仿佛是来参加丧礼似得。 我对此很不以为然。反正我又不跟他们过日子,无需他们喜不喜欢我。再则,秦家的体系里面。也只有最顽固的秦老爷子令我头疼。因为他是漠飞的爸爸,宝贝们的爷爷。他能接纳我。我的心结就没了。 秦家长媳上族谱的仪式很盛大,要先祭奠列祖列宗,而后宣誓,比新中国入党仪式还要慎重。 秦老爷子十分严肃认真地领我做完所有入族步骤,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块红得似血的翡翠凤凰传给了我。 这是一块通体血红的翡翠,雕刻极为精致,上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像随时都会展翅翱翔似得。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这翡翠价值连城,属于有市无价那种。 翡翠现身时,我听到台阶下观望的族人都发出一声惊叹。我偷瞥了眼,发现他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二叔秦天明第一时间发话了,“大哥,血凤可是秦家传家之宝,你把它给欢颜是否有点说不过去?” “血凤本就传长媳,怎么又说不过去了呢?”秦老爷子淡淡瞥了二叔一眼,亲手给我戴上了血凤。“欢颜为我们秦家生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是秦家的继承人,这难道还不够资格么?” 我从没想过,这从来不待见我的秦老爷子会在族人面前护着我,这令我感慨之余又感动到不行。不晓得是谁感化了他磐石般的心,孩子们?漠飞?亦或者我自己。 秦天明恐怕想不到秦老爷子会这样护着我,立即不悦道,“大哥,漠飞之前是跟商家那丫头举办过婚礼的,理论上讲欢颜算不得他第一个妻子吧?你让她上了族谱也就算了,还把咱们秦家的传家之宝给她,怕是不能够服众。” 他说罢又瞥了大姑一眼,努努嘴示意她讲话。大姑蹙了蹙眉,又纠结地看了看三姑,三姑动了动唇但沉默了。 估计他们都有意见,但因为这理由太过牵强谁也不想出头,秦老爷子发起脾气来也是很骇人的。 最后秦驰恩站了起来,凉凉扫了眼他们道,“漠飞跟商颖那不过是演戏,根本就算不得结婚,他白纸黑字落下钢印的妻子只有欢颜,你们就不要闹了。” “老三你,你呵呵,好吧,你们都觉得这血凤应该欢颜传承对吗?你们知不知道这血凤代表什么意思?这意味着她有权瓜分秦家家产的百分之二十。” 秦天明顿了一下,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才又道,“漠飞之前已经把自持的股份给了她百分之十,在加上这百分之二十是多少了?你们都疯了吗?还有漠枫你,你被赶出公司是分分钟的事。” 被点到名,秦漠枫头也没抬一下。他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我和漠飞的结婚证上,如果眼睛能袭击,我们那火红的结婚证恐怕已经被他粉碎了。 “所以,你计较的就是血凤控制的股份了?这么说你对手里的财产感到很不满足啊?”秦老爷子难得地寒了脸,眸光阴鸷地睨着秦天明,“那么你想怂恿大家做什么?揭竿造反吗?” “我” 看到秦老爷子生气了,秦天明还是有些害怕,讪讪地瞥了大姑二姑她们一眼,但她们当没看到他似得。其他的小辈没权参与这个讨论,一瞬间他成了众矢之的。 而后,他尴尬地笑笑,“大哥,我也就是说说,你都已经把血凤戴在欢颜脖子上了,我们还能冲上去扯下来不成?” “你知道就好!”秦老爷子顿了顿,又补了句,“欢颜以后就是我们秦家的长媳,我不想听到任何背地里说三道四的话,否则传到我这把老骨头的耳朵里,绝不饶恕。” 他这样子一讲,谁人都没敢吱声了,但好多堂兄堂弟脸色都十分难看。于是他们连饭都顾不得吃就找借口离开了,最后仅剩下了大姑、秦驰恩、秦漠枫和秦少欧四人。 我很为秦家感到悲哀,老爷子如此庄重地举办仪式,而其他人却并不给面子。作为秦家家主的他,心里恐怕很不好受。 秦家这个传统,我估计在老爷子百年过后就会打破了。 老实说,对于上族谱这事,我也不是特别渴望。我接受的家庭观念跟秦漠飞不一样,没有把名利看得那么重。 不过,当看到我的名字和秦漠飞排在一起,并上了前缀“妻”字时,像一下子有了归属感,心里也十分开心。 从此以后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想想也是很幸福的。在秦家整个家族中,我和秦漠飞算是最惹人羡慕的一对夫妻,因为我们俩加上两个孩子都上了秦家族谱,这在秦家历代家庭中并不多见。 之前老爷子的二夫人薛宝欣以及秦少欧就没有上族谱,以及二叔大姑的孩子们,也没几个能上的了族谱。 就这点来说,我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点沾沾自喜。 仪式结束过后,小凡拉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问我,“妈妈,妈妈,你会不会搬来跟宝宝一起住啊?” 我不由自主看了秦老爷子一眼,见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就揉了揉小凡的小脑袋道,“当然会啦,我们一家人是要住在一起的嘛。” “可不是,一家人就要住在一起嘛,回头我命人整理一个庭院出来,再选个黄道吉日,就把你们都接回来。”秦老爷子乐呵呵地道,一开心,连忙让莲嫂开始张罗晚宴。 只是留下的人比较少,原本计划的几桌酒席就保留了一桌,全都是山珍海味,但吃饭的人心不在焉,各怀心事。 秦漠枫今天一天到晚都没讲一句话,一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的结婚证上,现在一个劲地喝酒,只喝酒,也不吃菜,不一会一瓶上等茅台就被他喝掉了。 他有点儿微醺,醉眼朦胧地看着秦漠飞,道,“哥,我还要喝。”这声音粘粘的,就像是在撒娇。 秦漠飞不悦地蹙了蹙眉,“小枫,你已经喝醉了,不能再喝。少欧,把你二哥送去偏房休息一会吧。” “不,我没醉,我不去休息。今天嫂子上了咱秦家的族谱,我为你感到高兴。我得敬你一杯,少欧,快拿酒来,我们哥俩好好跟大哥喝几杯,不醉不归。” “漠枫,今天是漠飞和欢颜的好日子,你不要在这里耍酒疯。”大姑十分生气,但好像又拿秦漠枫没办法,气得一张脸通红。 “哥,那你扶我去休息。” 秦漠枫像是故意要跟秦漠飞作对似得,抬起他那双过于阴霾的眼睛瞅着他笑。他还不经意的瞥了我一眼,那眼底的寒霜令我冷不丁颤了一下。 秦漠飞绷起了脸,但还是过去扶起了他,他顺势勾住了他的肩膀,整个身体就挂在了秦漠飞身上。 离开时,我隐约听到秦漠枫这样叨叨,“哥,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你现在也不管我了” 一旁,秦驰恩倒是优雅十足地跟秦老爷子吃着菜,聊着天,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但我知道,这桌面上的风平浪静是假象,秦驰恩的笑容从没及眼底,他越从容,心里其实越不平静。 唯一正常点的就是秦少欧了,他因为陈魁交易照片的事情立了功,秦漠飞给了他一张卡,限定他每个月三十万的零花钱,把他乐得屁颠屁颠的。 我正想下席离开,秦驰恩忽然叫住了我,“欢颜,今晚上光顾着跟大哥聊天,还没跟你喝一杯呢。来,难得今天气氛这么好,我也敬一敬你吧。” “三叔,你身体不好就别喝酒了,小凡,给三爷爷倒一点西瓜汁吧。” “哎!”小凡连忙拿着扎壶屁颠颠朝秦驰恩跑了去,笑眯眯地道,“三爷爷,宝宝给你倒西瓜汁吧?” 秦驰恩莞尔一笑,“好,小凡给三爷爷倒西瓜汁,谢谢你啦。” “嘿嘿,不谢不谢。”小凡倒好过后,又抱着扎壶到了秦老爷子面前,“爷爷,宝宝给你也倒一点吧?” “爷爷要喝酒,不喝西瓜汁,凡凡,给爷爷满上。” “妈妈说了,喝酒对身体不好,就得喝西瓜汁。” 小凡不由分说给秦老爷子杯里倒上了西瓜汁,老爷子拗不过他,也端起西瓜汁喜滋滋地喝了起来。 秦驰恩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十分纠结地端起了西瓜汁,“那好吧,我就以西瓜汁代酒,恭喜你得偿所愿,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 “谢谢你三叔。” 老实讲,我都不敢看秦驰恩的眼睛,想起曾经他在绝境中陪我,对我的种种呵护,心里头也是感慨万千。觉得好像欠了他好多,多到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放下酒杯的时候,我看到秦驰恩眼中藏不住的暗淡和落寞,不觉鼻头有些酸酸的。我曾经答应过在他油尽灯枯的时候陪着他,也不晓得能不能做到。 三哥,谢谢你那些日子照顾我,谢谢!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说了这样一句,希望他能懂吧。他与我而言是恩人,亲人,却不是爱人。希望他能尊重我的选择,原谅我的自私。 他盯着西瓜汁看了很久,汲了一口就放下了,“总觉得它的颜色红得像血,不太习惯喝,我还是喝水吧。” “三叔你真是越来越胆小了,连西瓜汁都怕。”秦少欧笑道。 “是啊,我确实越来越胆小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说罢站起身走出了院子,暮色把他落寞的影子覆盖,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看不清了 第307章 祝福 半月过后,秦漠飞以个人名义对外发布了跟我结婚的声明,洋洋洒洒写了一两千字。把我上秦家族谱以及传承血凤的细节都点了一下。这也变相再次解释了一下之前的那场婚礼做不得数。 于是魔都所有媒体的头条版面都登载了这事,他们分析,我传承血凤,等于成为了成业集团最大的股东。摇身一变就成了全魔都最有钱的女人,应该没有之一。 如今的成业集团虽然看似半死不活的。但因为盘根错节家大业大,只要不破产。那么我的身家也确实诱人的。 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我成了秦漠飞的妻子!他是什么人全魔都都晓得,能文能武有才有貌还多金,上下数百年怕是都找不到一个这样的。 所以我很幸福,同时也很自豪! 即使没有奢华的婚礼和亲朋好友的见证,我也十分满足。结婚,生子,我的人生几乎是圆满了。夫复何求呢? 在新闻发布过后不多久,我第一时间接到了莲凤的电话,她说。“欢姐。恭喜你如愿以偿成为了秦先生的妻子,我们大家都祝福你。” 我听了很唏嘘。如果不是丽丽,我可能在结婚登记室就把这喜讯告诉给她们了,只可惜我们可能回不到当初了,我听出她们的祝福中也显得有一丝的生分。我不懂,错的明明不是我,但为何被疏离的是我。 我给她说了声谢谢,表示等过些天请她们大家一起吃个饭,到时候认认真真庆祝一下,她迟疑许久才答应。 第二个电话是商岩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就说了一句话,“欢颜,你本应该是我的妻子。” 然后他就挂掉了,不晓得他这算不算祝福。我盯着电话看了许久,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当年他有那勇气捅破那层纸,我兴许就是他的妻子了,因为当初我对他是有好感的。只是造化弄人,兜兜转转,我们已成陌路了。 第三个电话是苏亚打来的,她的祝福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她了解秦漠飞。她十分羡慕地道,“欢颜,如果老天爷给我一个这样爱我而我也爱他的男人,哪怕就一天的时间我也很满足。” 我听了不置可否,我跟她想法不一样,我不想要一天的爱情,那太短暂了。幸福过后那漫长的痛苦,我一定是熬不下去的。 我们俩聊了很久,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再举行婚礼,我说我也不知道。上一次婚礼给了我太多的伤痛,所以我心里对婚礼稍微有一点抗拒。 不过秦漠飞说过,他在有生之年会给我一个让世人羡慕的婚礼,他从不食言,我先等着吧。 最后苏亚跟我说,她和商岩去精神病院看了一下商颖,她的病情在迅速恶化,估计走不完今年。 欧阳想尽办法想留住她的性命,整个人都到了疯癫状态了。她让我小心点,千万别遇到这发狂的家伙。 我听后膈应了很久,商颖,欧阳,都令我十分膈应。 直至今日,我依然不觉得哪里做错了,即使商颖的转变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但她错就错在不应该把这些报复加注在我身上,还一次又一次,我明明跟她无冤无仇的。 我陆陆续续又接到了好些人的电话,阿木、阮峰,还有许久许久没有来往的赵小淡,等等。我从上午接电话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期间都没有停过。 王妈帮我倒开水都到了五次,讲得我口干舌燥。其实我也分不清,他们是真心在祝福我,还是仅仅是打听一下事情是不是真的。 但无论如何我都感激,起码比漠视要强。 傍晚的时候,阿飞带着小凡过来了,小家伙知道我们要搬过去老宅子,天天都在追问什么时候过去。 其实我无所谓,随时搬家都可以。但秦老爷子和王妈都说老宅子年份久,里面住过的祖辈多,进去得找个黄道吉日,已经在找人挑日子了。 我挺无奈的,有这么个迷信的公公。但同时也欣慰,至少他接纳了我,还愿意把他觉得好的东西给我。 秦漠飞去接秦语出院了,她在医院住了近二十天,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车祸一事大家是一直瞒着秦老爷子的,所以她暂时就住在我这边,有我和王妈照顾也能养养身体。 他们俩还没到家,我手机上来了一个信息,对方应该是屏蔽了电话号码,没任何显示。 信息上写着:葱、姜她不喜欢,对黑胡椒过敏,不爱猪、牛、羊肉。喜欢吃甜点,口味偏辣,最爱吃鱼。 信息上百个字,还列举了一些菜肴。 不用猜,这一定是甄允昊发过来的,我想没有人会如此了解秦语的口味喜好,哪怕是她亲哥哥秦漠飞。他可能是知道秦语出院了,怕我照顾不好她才发个信息提醒我,还真是有心了。 我默默记下了信息的内容后就删除了,不想让秦语看到。她现在恢复得挺好,心情也不错,似乎已经接受了她和甄允昊关系结束的事实,所以关于他们的事就都屏蔽掉好了。 不一会,门铃就响了。 小凡一愣,嚷嚷着“爸爸回来了,姑姑回来了”,立即屁颠颠跑去开门了。诺诺在学步车里,看到他跑过去也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爸爸,姑姑。”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喊道,小脑袋昂得高高的。 秦语探头进来莞尔一笑,俯身捏了捏小凡的脸蛋,又低头亲了诺诺一口,十分宠溺。小凡一转身,从鞋柜里帮她把拖鞋拿到了门口换上,特别殷勤。 “姑姑,妈妈过些天要和妹妹搬去老宅子了。” “是吗嫂子?”秦语愣了下,抬头问我。 我点点头,“嗯,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太好,过些时日要去香港看病,我寻思就搬过去陪陪他。” 大概是身份的转变让我有了些感慨,觉得应该尽一个长媳的孝道。再则,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秦老爷子就成了我们两家唯一的长辈。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现在的心思就是这样。 秦语拧了下眉也没说啥,先进屋洗漱去了。秦漠飞随即走了进来,俯身抱起了一直巴巴看着他的诺诺,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亲,亲得她咯咯直笑。 他径直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斜睨我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脸,“老婆,过来亲亲!” 我脸一红,但还是凑上去亲了一下,“讨厌,你咋这么矫情呢,好歹保持一下你曾经高冷的样子嘛。” “曾经没老婆,现在有老婆,概念不一样!” 其实,我十分享受他叫我“老婆”,透着几分宠溺,几分夸大。最主要是,这个身份我期盼已久。我想,他即便这样叫一辈子,我肯定都不会腻。 王妈迅速把菜肴都摆上了桌,五菜一汤,都十分精致。小凡又去屋里把秦语叫了出来,她换了身衣服看着清爽多了,只是很纤瘦,脸更小了。 吃饭间,秦漠飞提到了工作上的事,看了眼秦语,“小语,你就在魔都这边养身体吧,等过些日子你就去兰若上班,让费麒带带你。” “那美国那边呢?” “我过去处理吧,正好也有个不错的项目要谈,是跟那边的政府合作,得我本人亲自去才行。” “啊?什么时候过去啊?”我愣了下,忽然有些不舍。习惯了跟他在一个城市,好像一会会也不想分离。 “最迟下个月,等这个项目谈好,咱们就举办婚礼好吗?”他顿了顿,宠溺地用指腹勾了一下我的脸,“我要布置一场让全世界女人都羡慕的婚礼,让你幸福三生三世。” “讨厌。”我心一暖,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下。 这家伙总是不经意地给我很多感动,让我完全无法抵挡他带来的柔情,真怕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我会否生不如死。 秦语愣了一下,眼神有刹那间的恍惚,随后特别艳羡地道,“嫂子,看我哥把你宠得,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 我一下子羞红了脸,很难为情,但很幸福。 “大小姐,你这么漂亮,将来一定也有男人宠爱你的。”王妈好意说了句,但一说出口秦语的脸色就变了。她恍然大悟,又讪讪道,“大小姐,对,对不起。” “小语,你最爱吃的鱼肉,多吃点。” 我连忙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秦语碗里,但她还是不开心了,轻轻放下碗筷过后就起身走开了。王妈特别自责,要去安慰她,我把她叫住了。 “你们吃,我去看看她。” 我进到客房的时候,秦语已经在窗边抹眼泪了,看着她那风都能吹倒的身体,我特别心疼。一场车祸都无法抹去甄允昊在她心里的痕迹,那估计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我关上门走了过去,扳过她的身体直视她,“小语,你是不是还爱着甄允昊啊?就那么放不下?” 她垂下眸子,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瞬间从她眼底滚落,“嫂子,他当年是为救我才坠下山崖的,那一身的伤也是因为我,你让我怎么放得下?纵然他恨我,怨我,我也无怨无悔,我这辈子就跟他耗着了,他不娶,我不嫁。” 秦语个子虽不高,样子也温柔,但绝对是个十分固执的女人。我看她眼底那份决然,心里也十分复杂。 其实我觉得甄允昊还爱着她,但他要克服自己接受她,可能不那么容易。 我在想,作为秦语的长嫂,我是否应该帮帮她。可如果他们两情相悦倒也罢了,万一我帮了倒忙,光是秦漠飞那边就说不过去,他一定要修理我的。 “小语,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我讪讪道。 “嫂子,当初你和我哥分开的时候,你不也心心念念放不下他吗?三叔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最终不也没有打动你吗?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忘掉呢。” 我竟无言以对,瞬间脸就火辣辣的。 第308章 心愿 农历六月二十八,宜搬迁! 秦老爷子亲自来公寓楼下接的我们,当我抱着诺诺下楼时。瞧着他正拄着拐杖站在车外,阳光把他的影子拉成了一点点,竟愈发佝偻了。看看他双鬓斑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再想想他曾经的冷漠和无情。确实物是人非。 他还坚持着要等我们搬去秦家大宅过后才去香港治病,所以这段时间就一直在魔都的医院调养着。 医生那边给出的消息是他肺部有些发炎。但我觉得不是。因为他忽然间瘦得很快,也不晓得能不能痊愈。 “爸。你怎么不在车里等呢?这么大太阳把你晒着了。” 我抱着诺诺走过去时,他连忙把佝偻的身子挺直了些。诺诺十分给力。立马就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她现在七个月了,喊人什么的还是字正腔圆。 秦老爷子莞尔一笑,伸手抱住了她,她立即呵呵傻笑了起来。“哎呀,诺诺怎么这么胖了?再胖下去爷爷都要抱不动了。” “她现在已经开始吃一点辅食了,特别能吃。就一天比一天胖了。”我笑着解释道,有这么个招人爱的小肉团子,心里也美滋滋的。 “能吃是福啊。能吃是福。咳咳,咳咳咳” 秦老爷子语音未落。忽然就咳嗽起来,我连忙抱过诺诺给他顺了顺背。但不行,他越咳越剧烈,完全控制不了。 正巧秦漠飞拖着行李箱下来了,连忙放下箱子跑了过来。“爸,要不要紧啊?口腔喷雾呢?” “没,没事咳咳咳” 秦老爷子一边咳嗽,一边哆哆嗦嗦在兜里找喷雾,但摸了好久都没找到,却一不小心掉出来一条手绢。他手快,立即把手绢捡回去了,但我依然看清楚上面红红的血迹。 秦漠飞在车里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喷雾递给他,他喷了好几下才止住咳嗽,转头冲我们虚脱地笑了笑,“人老了,一生病就不容易好,没事。” “爸,上车吧。”我蹙了蹙眉道,没立即问他那手绢的事。 一转头,我看到王妈目瞪口呆地站在我身后,眼圈还有点红红的,想来是看到了那带血的手绢。于是我让王妈跟老爷子一起坐车,我和秦漠飞在后面。 去宅子的时候,我纠结很久,还是跟秦漠飞提及了那手绢的事,他听罢只是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没有讲话。 “漠飞,你说爸的病会不会是癌症啊?” “香港那边有个医生跟秦家是世交,医术非常好,一定可以治好爸的,你别担心。” 他讲得很言不由衷,我看脸色就能看到,跟他这么些年,对他哪能不了解。我估计他早就知道秦老爷子的病情,只是一直瞒着我们罢了。 怪不得他急着跟我领证,领证后立即就让我上秦家族谱,估计这可能都是秦老爷子的意思,他是怕太晚就来不及吗? 因为怕忽然间离去,所以要赶在离开之前把儿女的事情都处理好,这怕是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愿。 我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即使跟秦老爷子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他不顾族人反对让我上族谱,还把传家之宝血凤给了我,这情分怕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要不,我陪他去香港看病吧?正好我有个材料供应商要去会个面,杜墨琛那边的工程已经开始了。” “也行,我原本打算让小语去的,可她情绪不太对,怕影响到爸。你去也可以,我让阿飞派一些人保护你们。” “嗯!” “老婆,爸这辈子强势归强势了些,但他终究是个老人,你多担待一些。有时候想想他也挺可怜的,他没有我这般幸运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妈的离去也不能全怪他。不爱终究是隔阂。” “你放心吧,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等把美国那个项目谈好过后,我就争取把那边的生意全部转到国内来,到时候就能天天陪着你和孩子们了。” “那我再生几个?” 他想了想,摇摇头,“你那么痛,我那么煎熬,还是不生了,有他们兄妹俩就够了。” “可是我愿意,我想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以后老了我们就可以儿孙满堂。”如果我某一天不小心走在你前头,你也可以有他们陪着,不会像老爷子那般寂寞。 后面补的话我没说出口,却是我心之所想。越爱他,就越舍不得他孤独。或者,某一天他走在我前头,我也可以跟儿孙们好好过下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我搂在了怀中,用他略微粗糙的指腹厮磨我的脸。 我特别担心,老爷子怕是时间不多了。 我们在决定了去香港的日期过后,他竟说带大家去游乐场转转,说以前从来没有陪孩子们去玩,这次索性带着儿子孙子一起去转转。 听秦语说,老爷子从没对孩子们表示过疼爱,一直是个刻板且不尽责的父亲。眼下他做的这些,是弥留之际的心愿吗? 大家都拗不过老爷子,于是就浩浩荡荡来游乐场了,有我们一家子,秦语和秦少欧,最后还有王妈跟着,她负责照顾老爷子。 魔都最大的游乐场在距离市区三十公里的地方。这边不光有游乐场,还有个摩托赛车场,国内历届的p大赛就在这边举行。闲暇的时候,这个赛场就对外开放,可以进去参观。 所以这边并不冷清,很多人在游乐场玩累了过后,又到隔壁的赛车场坐坐,看看那些赛车手训练。 我们到游乐场的时候,秦漠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赛车场,眉峰微微轻蹙。 秦语偷偷告诉我,以前秦漠枫训练赛车的时候经常来这边,秦漠飞就会带着她来看比赛,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十分好。 触景生情了么? 我偷瞥了一眼秦漠飞,不懂他和秦漠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现在变得跟仇人似得。 我也没问,抱着诺诺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小凡是特别喜欢这里的,一进去就拉着秦老爷子往旋转木马跑。 我容易晕眩,所以不爱这个。 于是旋转木马上,老爷子抱着小凡,秦漠飞带着诺诺,还有秦语和秦少欧,都打鸡血似得笑得花枝乱颤。 我负责给他们拍照,一口气拍了好多,当我回放的时候,却看到了老爷子的眸子有些淡淡水雾。还有秦漠飞,他一直都看着老爷子的背影,虽然在笑,但笑得十分勉强。 倒是秦少欧开心得没心没肺,他可能从没这样玩过,很亢奋,还带着小凡去玩刺激的项目。 我发现他变了,自从陈魁被抓过后他变老实了,更多的时候是在老宅子里,至于有没有吸毒就不晓得了。 秦语就陪着秦老爷子玩一些温和点的项目,什么摩天轮之类的。大家好像都在尽可能地陪老爷子开心,仿佛他去了香港就一去不回头似得。 秦漠飞不太爱玩这个东西,就坐了个旋转木马就下来了,带着我和女儿来到了休息区,远远看着摩天轮发愣。 “漠飞,你怎么了?好像一直都不开心。” “没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诺诺抱起来站在了腿上叮嘱,“诺诺,跟妈妈去了香港过后要想爸爸,记得天天给爸爸打电话,报平安。” 诺诺还不太能听懂他的话,就一个劲咧嘴笑,小嘴还不断流口水,在长牙了。 我转头看了摩天轮,已经慢慢停了,秦老爷子在秦语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走路的姿势真有点儿油尽灯枯的感觉。 我正要走过去帮忙搀扶他的时候,秦漠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快步上去双手扶住了老爷子。 这家伙怎么来了? 我戒备地推了推秦漠飞的手,往那边努努嘴,“漠飞,秦漠枫怎么来了?甄允昊也在后面。” “咱们过去吧。” 秦漠飞蹙了蹙眉,抱着女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我收拾起包也跟了过去,远远看着秦漠枫正望着这边笑,兴许是我对他一直没好感的缘故,觉得他的笑容十分阴森。 “哥,原来你们真的在这里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在这边做什么?” 秦漠飞有些不悦,还瞥了他身后的甄允昊一眼。他还是戴着面罩和眼镜,把自己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秦语自然是把他认出来了的,所以面色十分不好看。 秦漠枫走到诺诺面前捏了下她的小脸,才对秦漠飞道,“我在这边参加一个业余的比赛,没事玩玩,看看手生了没。刚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车,于是就进来看看,真巧,想不到还真遇到了。” “那确实挺巧的,不过我们要走了。小语,你先扶着爸上车吧,我去叫少欧。”秦漠飞不太想搭理秦漠枫,寒暄两句就要走开,但被他拉住了。 “哥,好多年没有跟你一起飙车了,咱们比一场如何?” “我没兴趣。” 秦漠飞甩开了他的手,抱着诺诺径直往海盗船那边去了,秦少欧和小凡正在那边玩得乐不思蜀。 被甩开,秦漠枫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好一会才收回,斜睨我扬了扬唇角。“嫂子,听闻你要带我大伯去香港治病啊?” “你倒是挺关心你大伯的。” “不,我是关心你而已。你是我哥的老婆,我肯定要比别人多关注一些嘛,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他。”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上下瞄了我一眼,“嫂子,正好我也有事要去香港一趟,不如咱们一起” “好,我跟你比!”他语音未落,秦漠飞忽然转回来插了个话,“不过,若伤了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漠枫耸耸肩,唇角扬起一抹十分邪恶的笑容。他往门口努努嘴,率先走了。那纨绔至极的走姿,真真是扎我的眼。秦漠飞把诺诺递给我,怒气冲天地跟了过去。 后面的甄允昊瞥了我一眼,微微靠近了些我,“那个她怎么变得那么瘦了?” “你那么担心不好亲自去问问?甄允昊,你要么就彻底放下,要么就鼓起勇气再爱她一次,不要这样唯唯诺诺的让我给你当传声筒,我不喜欢。” 说完我急匆匆地朝秦漠飞追了过去,谁知他已经跟秦漠枫往赛场去了。这会赛场的比赛已经结束,观众席上都没人了,整个赛场十分空旷。 那秦漠枫来者不善,一定是不怀好意的,我想阻止他们。只是他们俩走得很快,一瞬间就转进了赛场后台去了,门口保安不让我进去。 我转过头来,怒视着跟上来的甄允昊,“你们是故意来游乐场找漠飞的对吗?秦漠枫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觉得,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应该得到。” 第309章 你杀了我吧 甄允昊跟我讲,这个赛场的股东之一就是成业集团,当年秦漠飞为了让酷爱赛车的秦漠枫得到更好的训练。就在这边注入了大量资金。若不然,以他当初那么小的年纪,也不会有那么突出的成绩。 如今成业集团虽然换了老大,却依然是这赛场的股东之一。 秦漠枫所在的赛队训练季都是在这边。里里外外几乎是他说了算。那些安保队长以及场地经理什么的,也都对他言听计从。 甄允昊说完过后让安保把我领到了看台上。他自己则去了后台,还不让我跟。 不一会。秦少欧带着小凡他们也匆匆赶来了,王妈扶着老爷子走在最后。他气得一张脸铁青,走过来就训我。 “你怎么不拦住漠飞呢,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不让人省心的?漠枫是个疯子,他就要陪着他一起疯吗?简直莫名堂。” 我一脸的无奈,我若能劝住,还用憋屈地杵在这里么? 秦语过来拉了一下老爷子的衣角,道。“爸,这也不能怪嫂子,她抱个孩子能跑多快啊。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人谁能劝得住。” “漠枫这个混账东西。一天天总不让人安宁,小语。回头把你大姑叫来,我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事。” “知道了爸,你看哥他们出来了。” 秦语一喊,我们大家都转过了头,看到秦漠飞和秦漠枫两人从封闭赛道口走了出来。他们都已经换了红色赛车服,十分英姿飒爽。 若不是两人间气场不对,这一定是很养眼的一场比赛。 秦漠枫的唇角一直泛着凉薄的寒笑,透着几分狂傲,几分挑衅,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悲壮。他的眼神很阴鸷,但落在秦漠飞身上时又带着一丝暖意。 估计,他是把一辈子的念想和寄托都放在秦漠飞身上了,要不然不会这样歇斯底里。 我不晓得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以至于他在他面前那么的矫情。想想他也是令人无言以对,花花世界里有那么多的千娇百媚,他却错爱了。 秦漠飞的脸色十分难看,紧抿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时凌厉得无法直视。他走过赛道时都没看我们一眼,径直走向了赛道边停放的摩托车。 “漠飞,漠枫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赶快给我出来!”老爷子气急地喊了一声,拄着拐杖直跺地面。 “漠飞,你出来吧。”我也跟着老爷子大喊,但我知道他不会出来,若不然他又何须进去? 但秦漠飞充耳不闻,长腿一跨坐上了摩托车,扣上了头盔。走在他身后的秦漠枫斜睨了我们一眼,露出一个十分邪恶的笑,随即也跨上了另外一辆摩托车。 我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了,总觉得要出事,出大事。 秦漠枫曾经可是职业赛车手,得过那么多奖,秦漠飞怎么能跟他比呢。况且,他们并不是单纯的比赛输赢,而是生死较量。 “妈妈,爸爸的衣服好帅气啊。” 小凡看不到他们之间的硝烟战火,一下子被秦漠飞那一身英姿飒爽的赛车服吸引了,拉着我的衣角一个劲嚷嚷也要买一套。 我无言地揉了揉他小脑袋,抱紧了怀中的诺诺。我们都不由自主站在了看台最前端,遥望着场地上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心都死死揪着。 甄允昊也忽然出现在了观众席上,但他在最后面,看的也不是赛场,而是秦语。秦语从头至尾没理会他,就拉着小凡坐在席位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赛场,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赛场上,两辆摩托车已经滑到了赛道上,并排在起点线上,蓄势待发。 秦漠枫斜眸看了眼秦漠飞,举起手掌要跟他击掌,但他没理会,直接油门一轰就冲了出去。 很快,秦漠枫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过去,这速度太快,仿佛是两道焰火在赛道上飞扬。一前一后死死咬着,距离不到一两米。 老爷子霍然起身,死死盯着赛道上的摩托车,齿关咬得咯咯作响。我看他紧握拐杖的手指根根泛白,身体都在哆嗦着。 我过去轻轻牵了一下他的衣角,道,“爸你别担心,这只是比赛而已,漠飞不会输的,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你不懂,你不懂啊,漠枫这孩子他唉!”老爷子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面色却更为紧张。 其实我比他更紧张,可是在我们这群人中,伤的伤,病的病,就我稍微正常点。我若不镇定些,大家都怕是要乱套了。 赛场上,秦漠枫的车已经追上了秦漠飞,但他没有越过,而是一下下在靠近他,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撞上去。 要知道,摩托车在极速的情况下相撞,那是一定车毁人亡的。难道秦漠枫真想狠心撞死秦漠飞吗?他得不到,所以也要让我得不到? 我一身血液在跟着他们的速度燃烧,一时间全涌上了脑门,就觉得无能为力,觉得十分悲哀。我抱着诺诺走到了一边,此时已泪眼婆娑,却又得强忍着。 “卧槽,爸,二哥这架势是想撞我大哥吧?他不会是想杀我哥吧?这安的什么狼子野心啊?” 蓦然,秦少欧这乌鸦嘴一开口,所有人心上绷着的弦“砰”地一下就断了。老爷子直接踉跄了一步,好在是王妈扶住了。而秦语则抱着小凡深埋着头,不忍再看,她脸上已经一片泪痕。 小凡愣住了,问秦语,“姑姑,爸爸是不是要死了?他会死吗?” 我听得心头一颤,眼底的泪再也忍不住决堤,于是把诺诺递给了秦少欧,自己翻过看台的椅子朝赛道飞奔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狂喊,“漠飞,漠飞你停下来啊,不要比了。” 然而我的喊声完全盖不住那疯狂的油门声,影响不到他们。赛道距离观众席还有很远,中间隔着一道我根本绕不过去的屏障。 我无计可施了,焦急如焚在屏障下走来走去,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俩那摩托车如焰火一样掠过。 瞧着屏障的铁皮间有个小小的缝隙,我一怔,试图挤过去阻止他们,不想他们再这样生死拼杀了。 只是,我才刚挤过去一半身体,忽然听到赛道上油门加速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落后一丁点儿的秦漠飞正加速追上了前面的秦漠枫,并且往他的车身撞了一下。 就这一下!我看到两辆车都同时一翻,并以诡异的弧形滑了出去,贴着地面滑了很远,而后硬生生撞在了一起。 “轰” 地面上忽然间燃起了大火,火焰冲天的时候,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漠飞!” 下一秒,我不要命地从缝隙里挤了出去,朝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飞奔过去。当跑近他们时,我看到了滚滚浓烟中难以置信的一幕:赛道旁的草地上,躺着蜷缩着身体的秦漠枫,而秦漠飞就半蹲在他身边,在拿掉他的头盔。 秦漠枫的脸色煞白,蜷缩的身子跟筛糠似得抖个不停。但他的眸光依然如焰火一般灼热,看着秦漠飞,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透着几分酸楚。 “哥,你怎么不把我撞死啊?我死了你也省心了,再也不会害怕嫂子会被我害了。”他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瞥我眼,邪笑了下,“嫂子这么美,身材又好,其实我也舍不得。” 秦漠飞顿时目光一寒,脸上的怒意多了几分,如剑的眸光恨不能把秦漠枫身上戳几个窟窿。他的拳头捏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在鼓,估计是想揍他,但没能下得去手。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他全身上下,没有受伤,于是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一些。至于秦漠枫,我就没有那么同情心泛滥了,若不是他自找,也不至于躺在这里哆嗦。 “哥,我知道你特别恨我,恨不能杀了我,但我知道,你肯定下不去手的对吗?我记得小时候把你气的那么惨,你都没有舍得打我。” 秦漠枫此时没在意他的伤,还一个劲跟秦漠飞话家常,阴柔的眼底泛着丝丝追忆,估计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小时候的事? 我真不懂,秦漠飞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居然崇拜成了这样。 秦漠飞已经气到不行了,满眼的痛心疾首。我估计他们俩可能发生过什么大事,否则以他暴戾的性格不至于这样容忍秦漠枫。 许久,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你要习武,我把所有会的都教给了你,你要当赛车手,我给你弄了个训练场,你要公司,我也给了你。小枫,你要明白人太贪婪了不好,我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你。” “可这都不是我要的。” “你给我好好看清楚,这个女人你不能碰,她是我的。之前你所做的那些事我都既往不咎,但你若伤害她一点点,我一定会杀了你。这次,仅仅是给你一点教训。” 秦漠飞说完站了起来,伸手揉了一下我脑袋,“没事了欢颜,你先上去吧。” “漠飞” 他讲了那么多,最后一句顿令我鼻头一酸,忽然间觉得哪怕为他死去都没所谓了。秦漠枫凉凉扫了我一眼,咧嘴冷笑了下,眼圈却红了。 秦漠飞一把扛起了他,我才发现他的腿在流血,血迹顺着裤管淌出来,跟喷泉似得。 “哥,要不你杀了我吧,用你的手拧断我的脖子,就那么一下我也不痛苦。其实死了也挺好的,我害了那么多女人,早就应该死了。” 秦漠枫呢喃道,声音开始有些虚弱了。不晓得他的腿是不是断了,总之在一个劲地淌血。从草地到赛道,淌了一地。 秦漠飞没理他,只是扛着他昂首阔步朝前走着,凌厉的眼眸里像覆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透。 我慢慢走在他们身后,看到源源不断淌落的血迹在地上画下了一条很长的红线。 第310章 莫名遇到你 秦漠枫被撞断了腿骨,并无性命危险,但所谓的香港之行是被迫取消了。我似乎明白。这是秦漠飞有意阻止他的。 于是甄允昊接替了他过去香港谈业务,他跟我们坐的同一个飞机,是秦家的私人飞机,挂靠在成业集团名下。 我们一行有十个人:秦老爷子、王妈、甄允昊。我和诺诺,以及阿飞派出的五名保镖。这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秦漠飞把我们送到了飞机上,离开时又把我拉到了休息室。依依不舍地抱着我好久,“老婆。到那边的时候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好,总之要报平安。” “我知道啦,你放心吧,等爸的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回来了。”我忍不住踮起脚尖亲吻了他一下,又道,“你什么时候去美国啊。要呆多久?” “还有几天,到时候我转机到香港来看看你们,这是依峦的别墅钥匙。里面一直有物业派人打扫。你们过去就可以住了。需要什么的话,就让陈越他们去办。” 我点点头。怔怔望着他,这一去得好些天,很舍不得。他捋了捋我头发,勾起我的下颚埋头吻了过来,很温柔。 飞机起飞的时候,他还在机场上遥望着我们挥手。诺诺趴在窗户上,拼命地朝他挥着手,挥着挥着就转头趴在我怀里大哭了,“妈妈,爸爸,呜呜,爸爸” “好啦,过些天爸爸要过来看我们的,等爷爷身体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家啦。” 我哄着诺诺,转头不经意看了秦老爷子一眼,他正躺在椅子上假寐,眉峰一直紧蹙着没松开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次出行会不会是好消息,老爷子之前吐血的事情,一直都令我如鲠在喉,我很怕。 一旁的甄允昊往这边看了眼,又冷冷地收回了眼神。他是个闷葫芦,一直没跟我们讲话,当然我们也没怎么理他,毕竟有些隔阂。 从魔都到香港并不太远,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们是私人飞机要快一些。 秦家在那边有房子,楼盘名为依峦,据说是香港比较出名的山顶别墅区,在那边能俯瞰维多利亚港,视觉很好。 这好像是老爷子曾经让我离开秦漠飞时准备给我的房子,只是当时我没同意。 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天色已经入暮。来接我们的是一个高挑靓丽的女孩儿,喊老爷子伯父。 老爷子介绍说这就是那慕医生的女儿,叫慕晓彤。随后他又介绍说我是秦家长媳,秦漠飞的妻子。 慕晓彤愣了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随即莞尔一笑。“那你一定就是欢颜姐姐了,很高兴认识你。这是你和漠飞哥的女儿吗?她好可爱啊。” “你好,让你见笑了!”我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跟她握了握手。 “咱们这边出去吧,车就在外面。” “好!” 甄允昊没有跟我们同行,一出来就叫了出租车,他走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我,而后扬长而去。保镖们把行李放在车上过后,就叫了两个出租车跟在我们后面。 去别墅的途中,慕晓彤喋喋不休地跟老爷子聊天,她十分健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一点儿听不出港味。老爷子挺疼她的,明明身体不太好人也虚弱,但还是会跟她聊几句,怕冷落她。 我跟慕晓彤不熟,也无法加入聊天,就静静听着他们俩聊,时而张望一下窗外,看看香港漂亮的夜景。 霓虹灯下的夜色很美,令我目不暇接。我是第一次来香港,有点儿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这里比起魔都好像更繁华一些,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就是显得有点儿拥挤。 “欢颜姐姐,你是第一次来香港吗?”等红绿灯的时候,慕晓彤忽然问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对啊,第一次来。” “那改天没事的时候我陪你到处逛逛,这边好玩的好吃的可多了,我当初来香港的时候,用了一个月也没把这地方逛完。” “好啊,谢谢你。” “等会我先把你们送到家,放了行李再载你们去饭店,我爸和我哥正等着给你们接风洗尘呢。” 接风洗尘? 我下意识看了老爷子一眼,他一脸的疲惫,拧着眉愁容满面,精神状态特别不好,这样子还勉强去什么呢? 我想了想道,“爸,你身体还行吗?要不咱们改天吧?” 王妈也附和道,“对啊老爷,你这一路疲惫不堪,再去的话身体遭不住,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样啊?也行,回头我跟爸说一声就是,他就是好长时间没看到你,想着跟你老喝几杯呢,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好酒。”慕晓彤倒也爽快,就没勉强老爷子了。 老爷子有些过意不去,就对我道,“欢颜,不然你去看看你慕伯伯吧,把我给他带的精装茅台送过去。这老家伙心眼儿小,不去他要生气。彤彤,伯父身体实在不行,让你欢颜姐姐去好了。” “这当然好,那就这么定了。” 依峦的这套房子是1型,大约四百多平,是三层高别墅。这里面的布置很中国风,居家,中规中矩的十分大气,我估计是老爷子的意思,秦漠飞不会喜欢这风格。 这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完全没有无人居住的那种气味,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怡人。 把行李搬进房间过后,老爷子怕怠慢了为他接风洗尘的慕医生,一个劲催着我快过去。我拗不过他,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就拎着茅台酒跟慕晓彤出门了。 去饭店的路上,慕晓彤没有刚才那般健谈了,一直在沉默。我倍感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到了她说的那家饭店,叫“热带风情”。 我正纳闷这是什么菜馆取这么个奔放的名字,进去一看才晓得是泰国菜。 这饭店很大,中间是堂吃,四周是一圈包房。除了服务生的着装之外,装修并无任何特色。 不过慕晓彤说,她爸当年来香港发展时,请秦老爷子吃的第一顿饭就是这里,很有纪念意义。 她把我带进了右侧一间门上画着古曼童的包房前,一推门,里面的人令我愣住了。除了两个我不认识的之外,其中还有一个秦驰恩。 他看到我莞尔一笑,道,“欢颜,你们这么快就到了?大哥呢?” “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就让我先过来给慕伯伯送酒。三叔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觉得在这里遇到秦驰恩一定有问题。 “我过来检查身体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慕连清慕伯伯,亚洲最权威的肺疾病专家,没有之一。这是他的儿子慕少卿,主攻肝病研究。” 我讪讪走过去,把手里的两瓶茅台递给了慕连清,“慕伯伯你好,这是老爷子让我带给你的精装茅台酒,希望你能喜欢。慕医生,你好!” 慕连清是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戴着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可能比老爷子要小一些,瞧着十分的精神。他的儿子慕少卿大约三十岁左右,高高帅帅的,着装比较时尚。 慕少卿听到秦驰恩说我是秦漠飞的妻子时,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我,淡笑道,“漠飞这家伙居然悄悄就把婚结了,沈小姐,他可有点儿不够意思哟。” 沈小姐 既然是世家,既然知道我和漠飞结婚了,他这样称呼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不过我也没太在意,笑了笑就入席了,坐的是秦驰恩身边,因为跟别的人不熟。 席间,慕连清问了下老爷子的情况,我大略说了一下,但没有提他吐血的事情,因为秦驰恩在这边不太好说。 我觉得奇怪的是,慕少卿一直在若有所思地打量我,好像在研究我什么。 我本来是打算露个脸把酒送了就找借口离开,可慕连清十分好酒,硬要我代秦老爷子跟他喝一两杯,说哥俩好久不见了还这么不给他面子,得罚,弄得我很是尴尬。 我不好丢了老爷子的脸,就硬着头皮喝了一两杯。 慕连清喝得兴起,提及了他当年闯荡江湖时的故事。说他能在香港站稳脚跟,都亏了秦老爷子资助他,这份情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 老爷子这一路上没怎么跟我提慕连清,我也不晓得他们俩友情如此深,就讪讪听着。 慕连清说道最后,十分抑郁地叹了一声,“我这老哥们儿不够意思,不够意思啊,说好的打亲家,女儿么不给我当儿媳,儿子么娶了别人,唉。” 我一愣,有点儿不悦。看他脸红红的,不晓得是趁着酒性故意讲这些给我听,还是他真醉了。 我身边的慕晓彤有些尴尬,连忙瞪了他一眼。“爸,你说什么呢,欢颜姐姐在这里坐着呢,你这样讲人家会生气的。” “慕伯伯喝醉了,我怎么会介意他的醉话呢。今天时间有些晚了,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儿,就不多陪慕伯伯你们多聊了,再会。” 我说完就站了起来,也没等他们回应就迅速离开了。不管这慕连清跟老爷子交情多深,趁着酒性来故意刺激我就不对,他是大名鼎鼎的医生,不可能这点控制力都没有。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在替他的儿子女儿抱不平呢。 走出饭店过后,我刚走到路口准备打车,秦驰恩就开着车停在了我面前,“上来,我送你回去。” 我纠结一下还是上去了,香港这地方不熟,矫情就是活受罪。上车过后,我才感觉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好在喝得少,也没太大关系。 “三叔,你怎么也来香港了?” “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三哥吧,我比较喜欢这个称呼。” “我都和漠飞结婚了,总不能乱了辈分嘛。” 他瞥了我一眼没说话了,默默把车开往别墅。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有些阴霾,像覆着一层霜。 是生气了么? 他难道还没死心吗?我已经嫁给秦漠飞了啊,并且也已经上了秦家族谱,等于是他的侄媳了,有些东西还是要分明一些。 车开到别墅区下面的马路上时,他停住了,关了车灯,但没开车门。我特别紧张,对他有种莫名的惧怕。 马路上的灯光很暗,我仅能看清楚他的侧面轮廓,他拧着眉,像是在纠结什么。还有他握方向盘的手,手背的青筋鼓得很高。 “欢颜,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你会放下所有来陪陪我吗?”他忽然道,把我吓了一跳。 放下所有?我怎么做得到呢?我迟疑一下道,“我应该会的。”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下,“傻丫头,居然都吓成了这样,我有那么可怕吗?又不会吃人。” “我,我得回家了。” 他不开门我下不去,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十分压抑,十分恐惧,我觉得今天的秦驰恩有些可怕。 “欢颜,帮我一个忙好吗?” “嗯?” “过两天我有一份快件要收,但我有事可能不在香港,你帮我收一下好吗?” 第311章 祸不单行 原来是我想多了! 秦驰恩送我回来,只是交代我帮他收一个快件,并没有别的意图。我当然义不容辞答应了。他把对方的手机号给我了,说快递到了会联系我,就在这几天。 我回屋后,秦老爷子已经休息了。王妈在看电视等我,见我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小姐,慕医生有没有为难你啊?他跟老爷关系好。有时候讲话没轻没重的。” “还好,就是他说打亲家这事我有点不开心。爸真的跟他打亲家了?” “怎么会呢,那都是玩笑话,老爷从来就没当真,你可别介意。小小姐已经睡了,你的睡衣我帮你放在了床头上,你快去休息吧,大少爷刚才都已经打了个电话来了。” “噢。那我上去了王妈。” 我看了下腕表,都九点多了,说好每天九点给秦漠飞打电话呢。刚才下饭局一时间也忘记了。 进屋过后。诺诺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已经睡熟了,我迅速洗漱了一下。躺上床就忙不迭打电话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给宝宝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小凡的声音,脆生生的。我心顿时一暖,道,“妈妈刚才在吃饭,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你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听爸爸话?” “宝宝很乖乖啊,妈妈,爸爸要给你讲电话哦。” 随即,电话里传来了秦漠飞低沉磁性的,“老婆,跟谁吃饭呢?” 我连忙把代老爷子去跟慕连清会面的事情说了,还重点说了他们打亲家的事情,“漠飞,你都没有跟我讲慕家的事情哦,我觉得慕晓彤对你肯定有点儿意思。” “全世界对你老公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但我只对你一个人有意思。” “讨厌!对了漠飞,今天我还遇到三叔了,他说是来这边检查身体。” 我没把这事瞒着秦漠飞,若不然过两天收他的快件时,被老爷子知道了也说不过去。 他沉默会,又道,“好好照顾爸,我尽量早点过来看你们。” “我明天就陪他去医院,如果没什么太大问题,就争取早点儿回来。” “那块休息吧,累了一天早点睡。” “你不想跟我多说两句吗?女儿现在都睡了,我一个人还睡不着。” “穿睡衣了吗?” “嗯!” “把睡衣拉开,我亲一口” 结束通话过后,我居然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就起身打开电脑,准备忙一会儿工作。 杜墨琛那边的施工效果图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施工队也联系好了,就是之前帮大教授做施工的那些打游击的人,我自己单独成立了一个施工队,挂靠在了我的工作室上。 来香港,除了给老爷子看病之外,就是联系一下材料供应商了。因为酒店用材高端,我不打算从内地市场进货,那边以次充好的商家太多了。 忙到十一点多,我才微微有一点睡意,就收拾好电脑就上床了。刚靠在诺诺身边,她就翻了个身,抬起小脚丫一下子搭在了我的身上,还喃喃了一声“爸爸”。我轻轻吻了一下她,掖了掖薄被也睡了。 脑子里不知不觉想起了秦驰恩,总觉得他晚上的情绪有些怪异,像是在纠结什么,挣扎什么。 就这样,迷迷糊糊间,我仿佛走进了一片墨黑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 前方有一点光亮,于是我摸索着朝着那边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一点光亮是一支黑漆漆的枪口,是秦驰恩拿着一把枪在对着我。 他幽幽地看着,眸光好冷,“欢颜,你为什么要食言,你说过在我油尽灯枯的时候陪着我的,我就要死了,可你却忽然嫁给了秦漠飞。” “三哥,我爱漠飞,我很爱他,请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可我不能陪你了。” “为什么?我对你的爱难道比不上他的吗?我可以为你死,他呢?他只会让你死,你懂吗?” “他爱我,他不会让我死的,他不会” 砰! 我语音未落,忽然一颗子弹从我背后穿膛而过,我低头看着胸口不断冒血的窟窿,惊愕地转回了头,才发现开枪的人是秦漠飞,是我最爱的男人。 我愣住了,他怎么会杀我呢? “看吧,他不爱你,他只会让你死。只有我才能保护你,欢颜,你看着我,只有我才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男人,你明白吗?”秦驰恩走到了我面前,拽着我的肩大喊,而我充耳不闻。 我死死盯着秦漠飞,却发现他的脸慢慢变成了秦驰恩的,他在疯狂地朝我开枪,接连不断。而我面前的秦驰恩却变成了秦漠飞,帮我挡下了那许多的子弹。 他被打得全身都是窟窿,血淋淋的,还拉着我一个劲地喊我“老婆,老婆” “漠飞!” 我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诺诺已经坐在床头自己玩耍了。她看到我忽然坐起来她愣了下,立即就往我怀里爬了过来,一边爬一边喊我妈妈。 我浑身都是汗水,睡衣都浸透了,梦里那血腥的画面历历在目,想起来心头就一阵阵发憷。我怎么会做那么一个梦呢,秦漠飞和秦驰恩互相残杀,实在太可怕了。 “妈妈,妈妈,喝喝!”诺诺爬到我怀中,抬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对我道。 我看了一下闹钟,才不过六点多,还有点早,就连忙起床给诺诺冲奶粉了。端着热水瓶,我的手居然一个劲地在哆嗦,完全控制不住。 这梦实在太诡异了,令我心神不宁。我天生有点儿背运,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心头特别忌惮。 于是在喂女儿的时候,我又忍不住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时,里面传来他带着睡意的声音,“老婆” 我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笑道,“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爸爸!”诺诺正喝着奶,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松开奶嘴奶声奶气地喊了声。 “唔,听到女儿的声音好幸福,我的漂亮小情人。老婆,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事啊?”秦漠飞可能被诺诺那声爸爸叫清醒了,这会声音再不睡意朦胧了。 我又道,“刚才不小心做了个噩梦,担心你就打个电话嘛。听到你的声音就没事了,不然你再睡一会吧。” “睡不着,下面硬着呢,好硬好硬。” “流氓,不理你了。” 挂掉电话后,我心情没那么压抑了,可能偶然遇到秦驰恩后想法太多,才做了这么个噩梦,想了想也释怀了。 慕晓彤是八点钟来接我们的,老爷子休息了一晚上精神稍微好点了,但气色还是很差。我让王妈在家里带诺诺,我自己陪着老爷子去医院,因为是慕连清自己的私立医院,所以并不太麻烦。 去医院的途中,慕晓彤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跟老爷子聊起来了。那么我晓得了,她昨天跟我一句话不说并非是不熟,而是不愿意理我罢了。 估计她也是秦漠飞的爱慕者之一,不过这个杀伤力不大,因为我已经是正主儿了。 穿上白大褂的慕连清十分儒雅,眉宇间也是沉着得很,不再像昨天那般咄咄逼人了。他在医院大门口等候老爷子,一下车就迎了上来,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折腾了大半辈子,终于还是扛不住了吧?”慕连清笑道,重重拍了拍老爷子肩膀,但老爷子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老爷子的检查流程已经排好,并且是慕连清亲自陪同他去做,十分周到。我跟在他们俩后面,在老爷子走路吃力时扶一把。 一开始慕连清还跟老爷子谈笑风生,可当一个一个流程做下来过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到最后已经笑不出来了。 做最后一个磁共振的时候,他交代了助理过后没有进去,于是我趁机问了一下老爷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迟疑很久才道,“是肺癌。” 果然不出我所料,怪不得老爷子来香港之前不但忙着给我上族谱,还带孩子们去游乐场玩,他是真怕回不去了。看慕连清一脸的沉重,恐怕这病不太好治。 我心情十分低落,纵然我和老爷子没有太深的情感,可他是漠飞的父亲,他若知道一定会很伤心的,我又怎舍得他难过。 慕晓彤见状走了过来,跟我道,“其实伯父上次带小凡和狗狗来治病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早期征兆了。我爸让他留在这边治疗,但他执意要回魔都。” “小凡和黑宝他们也是慕伯伯帮忙的吗?” “对啊,秦家所有人生病都会来我们这边,我们是世交嘛。上次三叔来的时候差点就抢救不过来了,是我哥硬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谢谢你们。” 我轻叹一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准备给秦漠飞打电话,可拿着手机却不敢拨。真是祸不单行,秦语刚车祸好一点儿,老爷子又查出了这个病。 我不敢想,如果老爷子没挺住,秦家这大家族恐怕就散了。以后大家都各顾各,渐渐就从金门世家里面脱离了。或者说,秦家倒后再无金门世家。 慕连清交代我说,暂时不告诉老爷子这病情,先保守治疗一段时间再说,如果能控制住,就立即安排手术。 所以老爷子做了核磁共振出来时,慕连清还笑着跟他说没事,小问题。但老爷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笑容像是包含了很多沧桑,无奈。 第312章 知天命 老爷子做了检查过后,慕连清这边还要做进一步分析癌肿是否良性,所以暂时没有给他拟定治疗方案。他也不愿意住在医院。于是就让慕晓彤送我们回家了。 一回家,他就嚷嚷着要去楼顶赏风景,坐在上边的躺椅上眺望远方的维多利亚海港,眸光深远复杂。我在楼梯边瞧他心情不错。就又退回来了,怕打扰他这份宁静。 我让王妈泡了一壶茶送上去。让她陪他聊聊家常,毕竟曾经是主仆。话可能比我要多一些。 我回到卧室,又给慕连清打了个电话。问老爷子的病情到底如何,如果手术的话能有几分把握。 他跟我说,老爷子这病已算病入膏肓,保守治疗可能没什么用。手术的话,如果他主刀大概有三成的概率。 但最后他却说,目前不建议手术,一是老爷子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手术的效果未必能很好。二是概率太小,他不想失去这个老朋友,尤其还是在他的手里离开。 他让我和秦漠飞认真讨论一下这件事。最后再做决定。而他这边。也尽量做一个最简单直接有效的方案,以延长老爷子寿命为主。 收起电话过后。我心里十分难受,不知道如何把这事告诉秦漠飞,他和老爷子感情虽不是很好,但终究是无法割舍的父子,血浓于水啊。 眼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开,我们却无能为力,这种滋味也只有失去过亲人的人才最明白了。 诺诺醒来过后,我给她换上了可爱的蓬蓬裙,抱着她来到了楼顶上。这上面风大,所以也感觉不到炎热,老爷子和王妈坐在遮阳伞下,好像也没聊天了,就静静坐着。 诺诺甜甜地喊了声“爷爷,奶奶”,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我忽然觉得这画面挺美的。我抱着她走过去,老爷子忙不迭地伸出手把她抱住了。 “喂她吃了吗?” “嗯,刚吃好,带她上来玩玩。爸,以前在老宅子你不是老说没地方钓鱼吗?我打听到这边不远处有个垂钓的地方,风景特别好,要不咱们过去转转?正好现在时间也刚好。” “今天就算了吧,你不是约了客户吗?去谈正事吧,工作要紧,这边有阿霞陪着我就好了。” “不着急,客户我约在礼拜天好了,等你的治疗方案出来我才放心嘛。王妈,要不你去把棋盘拿上来,我陪爸玩几把。” “哎,我这就去,顺便也做些小点心。我去吧小小姐的学步车带上来,这边宽旷,她正好学步呢。” 王妈说着就急急下去了,我坐在老爷子身边,偷偷瞥了他一眼。他可能知道自己身体的事,显得比我从容许多。 人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可能真的会看淡生死。 反正我目前是不行,我特别贪生怕死,因为死去过后再也看不到可爱的孩子,看不到心爱的男人了。 “欢颜,你觉得这地方风景好吗?” “是啊,视觉特别好,能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爸,你买房子挺有眼光的。” “以后你和漠飞没事也能来这边度个假,玩玩转转嘛。这房子我留给了诺诺,就当做她以后的嫁妆好了。我老了,恐怕也看不到她长大出嫁了。” “爸,你别担心这病,慕伯伯既然是业界权威,他一定会有办法让你痊愈的。”我讲得言不由衷,因为才给慕连清打了电话,他那边的消息并不好。 老爷子笑了笑,一脸的云淡风轻,“欢颜啊,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们也不用着急。人活一世,终有一死,每个人都逃不过这自然规则。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和漠飞结婚,看到你们儿女成双,也是挺开心的。” 他顿了下,转头看了我一眼,“以前那些事,希望你不要记在心里。秦家是名门世家,自古以来就没有平凡女子进门,所以我也迂腐了些。不过漠飞比我坚强多了,他是个能把握自己命运的人。” “爸,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没有怪你。” 就算怪过,现在也都释怀了,他话都讲到这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也庆幸漠飞没有被秦家那些祖训压垮,所以这辈子我一定要对他好,哪怕为他死去。 “以后我名下的遗产可能都留给你们,别的没所求,就是希望你们能多看着点少欧这孩子。他纨绔,没脑子,不像小语能帮漠飞打理生意。以后你这做长嫂的就帮忙张罗一下他的事,结婚,生子,这些我可能都看不到了。” “爸,你别说了,这些事情都不叫事,你好起来比什么都好。” 他笑了笑,没有讲话了。也正好王妈拿着棋盘和诺诺的学步车上来了,小家伙一看到学步车就想过去,她现在特别喜欢学走路,跟打鸡血似得。 我把她抱进去过后,她就在楼顶上横冲直撞了起来。这学步车的防护很好,我并不担心她摔倒。 我摆开棋局,开始跟老爷子对弈了起来。他一边下,一边跟我聊,聊天南地北,而后竟聊到了三叔。 他问我三叔是不是得了肝病,正在到处寻找肝源。这是他第一次直接问我秦驰恩的事,我特别意外。 “爸,你是不是在介意我之前和三叔的事?” 当初我和秦驰恩的事在魔都也闹得满城风雨,虽然我们并没什么,但在外人看来却不是。尤其是老爷子这样传统又稍微迂腐的男人,心里恐怕有些微词。 他摇摇头,道,“傻孩子,漠飞是何等聪明的男人,他有洁癖,那么爱你也不是没理由的,我怎么会介意那种事,我就是问问而已。我们秦家的血脉特殊,老三在外面未必找得到合适的肝源。”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呢?我有点儿猜不透,就把秦驰恩得酒精性肝炎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他听得一脸叹息。 “唉,秦家家大业大,但人丁却不旺。欢颜,你趁着年轻,一定要给咱们秦家多生几个孩子,以后他们开枝散叶下去,才能让秦家生生不息。” 我脸一红,点了点头,“我会尽量多生一点的。” 下了几盘棋过后,老爷子有点儿累就不下了,靠在椅子上假寐着。王妈端着点心上来时,他都在打呼了,她连忙下楼又拿了一条毛毯上来给他盖着,特别体贴 我看她照顾老爷子比我照顾得好,就起身带着诺诺下楼了。刚回屋哄了诺诺睡着,就接到了秦驰恩的电话,让我到别墅区大门口去一趟。 我有些纳闷,就出去了,到大门口的时候,秦驰恩正依在车头张望这边,一身亚麻的休闲装显得十分飘逸,瞧着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了。他还是戴着墨镜扎着马尾辫,一点都看不出这已经是三十八的男人了。 “三叔,找我什么事啊?”我走过去喊道。 “你现在就是死也不愿意叫我一声三哥吗?”他故作不悦地蹙眉,又道,“老是叫三叔会把我叫老的。” “好啦,别那么矫情,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 他拍了拍身下的这款奥迪车,道,“大哥没有在这边买代步车,你们既然待不了多久也不用买,正好我要离港几天,把车子给你们用好了,省得晓彤那丫头不待见你。” “你怎么知道她不待见我啊?” “你抢了她相中的金龟婿,人家能待见你吗?给!”他说着把车钥匙扔给了我,又努努嘴,“能行个方便送我去机场吗?来回最多就两个小时。” 拿人手短,他把车子给我代步,让我送送当然没法拒绝。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陈越,让他照顾着诺诺一点,别去打扰楼上休息的老爷子和王妈。他说要派个人保护我,我寻思这来往不过两个小时,就拒绝了。 去机场的时候还是秦驰恩开的车,他走的是一条近路,这一路上很偏僻,但风景十分好。我想不到在香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有没有完全开发的山头,顺着山转会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看样子秦驰恩对这边很熟,他走的地方风景都很美,是那种喧嚣都市完全看不到的美妙绝伦。 “欢颜,大哥的病情如何?”他忽然问我。 “目前不是很乐观,慕伯伯还在找合适的治疗方案,你要去看看他吗?” “等我回来再说吧,现在来不及了。慕连清的医术不错,兴许一下子就让大哥痊愈了呢。再说了,他这人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担心了。” “但愿吧,三叔,你这是到机场吗?” 我发现秦驰恩开的路越来越偏,都要离开闹市了。我心头微微有些紧张,毕竟他对我的心思很那啥。但想想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也没把我怎么地,他不是那种龌蹉小人。 他斜睨我一眼,笑道,“是不是怕我把你吃了?傻丫头!去机场很近,我顺便带你看看这周边风景,漂亮吗?我在香港治病那段时间就经常来这些地方转,越发觉得人活着真好,可以赏很多风景,吃很多美食,看最美的沈欢颜。” “讨厌,那你生病那段时间也不打个电话给我,让大家那么担心。” “别人担心我都没所谓,你担心我就很开心。欢颜,这边出去就是海港,顺着这边一直往前就是机场,等我回来的时候,带你们去坐观光游轮。” 他把车开到码头边的时候,对我道,“欢颜,我那批货很占空间,你到时候只需要签字收下就好。他们会直接送进我租下的仓库。” “就这么简单?不是我接货吗?” “傻丫头,你这小身板能扛得动什么啊?你就签个字就好,我过两天回来再去清点货物。” “噢,是什么东西啊?还那么占地方,可别是什么走私物品哟,把我拉下水。”我打趣道。 他笑着揉了揉我发丝,“你怎么不说我是贩毒的呢?这脑袋瓜里一天天都想什么呢。是一些贵重家具,我不是在魔都修建一套别墅嘛,想布置得好一些。” “嘿嘿,人家跟你开玩笑呢嘛。” 秦驰恩笑了笑没再讲话,把车头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机场那边而去。 第313章 看到她你躲远点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刚好四点多钟,我瞧着时间还早,就绕了个弯到了慕连清的私立医院。我还是想当面问清楚老爷子的情况。但凡有一线生机,那就一定不能错过。 我把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里,刚走到门诊大楼转角,就看到慕晓彤的车缓缓驶了进来。直接停在了门口。 车后座下来了一个人,直接把我愣在当场:居然是欧阳。一身风尘仆仆的,手里还拎了个箱子。行色匆匆。 慕晓彤也随即下来了,把车钥匙丢给了她身边一个助理。就帮着欧阳拖着箱子进门诊大楼了。看他们俩那熟络的样子,估计也是旧识。 我莫名地紧张了起来,欧阳对商颖可是言听计从,我把她害得那么惨,他怎么可能放过我呢。我们俩这一碰上,肯定是狭路相逢。 我到底还要不要上去问一下慕连清呢?万一遇上欧阳那真不得了。但也不能因为他连老爷子都不顾,这说不过去。 这混蛋纵然心狠手辣。但也得找合适的机会才能对付我。若真起了冲突,秦家和慕家是世家,他们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这样一想我心里就释怀多了。但还是又回到了车上。给陈越打了个电话,让他火速来医院保护我。我绝不能再栽在欧阳这种人手里。否则会生不如死的。 陈越听到我召唤就跟陆二急匆匆赶过来了,绝对是光速而来,我又一次觉得特种兵在某些地方异于常人。 我直接到的院长办公室这层楼,刚一出电梯就看到慕少卿和欧阳一起顺着走廊匆匆往前,去的是副院长办公室。 他们俩身后还有一个十分艳丽的女人,皮肤洁白如玉,有点像白俄罗斯人。她穿着一身火辣的齐臀连身短裙,踩着十厘米恨天高,手里拎着个的包包,走起路来风情万种,是个少见的尤物。 我狐疑地看了许久,等他们走没影儿了才到了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有慕连清的声音,就推开门进去了。 “慕伯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现在忙吗?” “不忙,我也正要打电话让你过来一趟呢。过来坐!我们成立了一个方案小组,就我老哥的病情做了分析,决定先不手术,化疗一段时间过后看看病灶是否在扩散,如果没有就立即手术。” “这样成功率多大呢?” “老哥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先修养一段时间,如果化疗有起色,手术也成功,养好一点五年是没问题的。” 五年时间,这对于绝大多数的绝症病人来讲已经算是奢侈了吧?但这事我自己不能做主,得跟漠飞和秦语商量一下,毕竟他们才是亲生的。 我顿了顿又道,“慕伯伯,刚我好像在门诊大楼下看到了商家的私人医生欧阳,他跟你们慕家很熟吗?” “哦呵,欧阳和少卿是一个学院毕业的,交情确实不错。他在肝病方面也很有建树,所以少卿每次做大型手术就会约他来香港,一起做手术顺便研究。” “哦,怪不得呢,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慕伯伯,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等我和漠飞商量好了就告诉你好吗?” “当然可以,我晚点去看看我老哥,两个人好久没有好好叙叙了。丫头,记得要做几道地道的本帮菜哦,我已经好些年没有吃到家乡的味道了。” “哎!一定的,王妈做菜特别好吃,我回家就吩咐她。” 离开慕连清办公室时,我又忍不住朝副院长办公室瞄了眼。实在想不到欧阳和慕少卿居然是好友,我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他出现太过诡异。 难不成慕少卿最近接了什么大型手术不成?约他过来帮忙的? 我刚下楼走到停车场,还没上车电话就响了,来电上没有显示,我一猜可能是甄允昊打来的,就接通了。 “沈小姐,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吧?” “有事吗?” 甄允昊的声音有点儿严肃,我心里就戒备了些。这家伙一般没事不会找我,找我肯定就不是一般的事,他那边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么? “嗯,我在中环置地广场的星巴克咖啡厅等你,不见不散。” 我看天色还不算晚,思来想去还是赴约了,就带了陈越一人过去。 找到咖啡厅的时候,甄允昊已经在喝咖啡了。我让陈越随意找个地方喝咖啡,自己走了过去。 坐下后,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斜睨着甄允昊也没讲话。 不戴眼镜和口罩的他,瞧着稍微有些怪异,他的脸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但可能神经上受了点影响,没有太多表情,除了那双眼睛。 他瞄了我一眼,打开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放在我面前,“沈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非常靓丽的女人,五官特别精致,尤其是那眼睛仿佛会讲话似得,很灵动。她穿着一套火爆的比基尼,尽显风情万种。 我瞧着有点儿眼熟,仔细瞄了瞄,才发现她有点像我在慕连清的医院看到的那个女人,因为就那么一眼,我也不是十分确定是不是她。但我并不认识她,于是摇摇头。 甄允昊蹙了蹙眉,又道,“你在普罗旺斯跟秦驰恩在一起的时候,也确定没有见过她吗?” “没有,怎么了?” “噢,没事,既然你没见过就当我没说好了。秦老爷子的病情如何?你们什么时候回魔都呢?” “暂时不会回去,起码得治疗得差不多才走。” “其实香港的治疗水平未必比国内好,你们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医治呢,一路舟车劳顿,没病也累出病了。” “这家医院的负责人跟秦家是世家,不来这里去哪里?”我没好气地呛了他一下,又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没事我就要回去了。” “就是问问你认不认识这个女人,不认识就算了,没事。对了沈小姐,你这两天有给小语打电话吗?她的身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每次听到甄允昊这样问秦语就十分生气,他既然放不下她为何不从头再来?秦语又不是一个肤浅的女生,怎么会在意他那一身的伤呢?他就是个神经病,矫情! 我没理他,端着咖啡汲了口后,目光又落在了他那手机屏幕上。 这女人实在艳丽至极,性感多娇,少见的绝色尤物,如若那个男人娶了她,怕是一天到晚都会热血沸腾。 我奇怪的是,她怎么会在慕伯伯的医院呢,并且好像还跟慕少卿和欧阳很熟的样子。还有,甄允昊特地把我叫来就为了问一下我认不认识这女人?这几个意思啊? “允昊,这女的叫什么名字啊?”我指了指他手机问道。 “索菲娅!” “你干嘛问我认不认识她?” 甄允昊捏了捏眉心,迟疑许久才一字一句对我道,“以后你不管在任何地方遇到她,最好躲远点,她不是个善类。还有,老爷子的身体如果没什么大碍,你们最好还是尽早回魔都。”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先走了。”他耸耸肩,也没有讲太多,抬手看了下腕表过后就起身走了。 我盯着甄允昊远去的背影十分纳闷,他如此模棱两可地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呢?还叫我看到索菲娅就躲远点,难道她跟我还有什么过节不成? 他提及了普罗旺斯,会不会是秦驰恩认识她? 我越想越莫名其妙,索性也不想了,该来的始终会来,躲能躲得过去么? 我和陈越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天边有一团诡异的火烧云在肆意燃烧,一会就把天空映得红彤彤的。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样诡异的天相,农村有句俗话说,“天空异常必生异象”,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回到家,我一进门就瞧着老爷子正在逗诺诺玩,他捂着胸呵呵笑着,怕咳嗽。 看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心里头酸溜溜的,如果他能多活二十年,兴许就能看到诺诺谈男朋友吧? 我走过去,把慕连清晚上要来吃饭的事告诉给了他,他听了十分开心,立即说了几个菜名让王妈做。看来他和慕连清的关系真不错,就是不晓得那个慕少卿是否也把他当长辈。 我看他们祖孙俩玩得开心就上楼了,回卧室过后,我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把慕连清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给了他。 事关老爷子的安危,我自然不敢怠慢,把检查的情况也说了。 他听后沉默了一会才问我,“爸现在状况怎么样?” “还行,就是他可能自己先放弃了,今朝跟我下棋的时候还提到了遗产的事。慕伯伯说,如果手术效果好,延长五年寿命是肯定没问题的。” “你跟爸讨论过这事吗?” “我还不敢说,这不先打电话问问你们的意思嘛。哦对了漠飞,我今天看到欧阳了,他居然也来医院了,听慕伯伯说,他和慕少卿还是好友。” “欧阳?” “嗯,不过他没看到我。”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出入都让陈越他们跟着,我把美国那边的项目交给费麒,尽量早点过来。” “知道了。” 挂掉电话过后,我心里没来由的恐惧,紧张,仿佛有一只手死死抓着我的心在用力拽一样。 我试图平静下来忙点工作,但不行,浑身上下觉得毛骨悚然,连冷汗都冒出来了。我以为是跑了一天血糖低,连忙吃了一颗巧克力,却根本压不住心头的惊颤。 我正准备再给秦漠飞打电话让他快点来香港时,忽然听到楼下响起了很夸张的笑声。我连忙探了个头从阳台望下去,看到慕连清带着慕晓彤、慕少卿和欧阳来到了别墅下。 我往下张望的时候,欧阳正好不经意抬头,于是我们俩视线就那样对上了。 第314章 索菲娅 就这一瞬间,我实实在在打了个寒战! 我不晓得欧阳是怎么做到的,脸上挂着谄媚的微笑。眼神却寒得能滴出血来。我想起他开车撞我的画面,想起他狰狞扭曲的样子,心里头一阵阵发憷。 这个混蛋怎么会过来的? 我没在房间躲着,第一时间冲下了楼。我不晓得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定是不怀好意的。我的第六感十分灵敏。觉得他会给秦家带来灾难。 “伯父,一点小意思。请你笑纳。” 大厅里,慕少卿双手拎着两盒保健品送给了秦老爷子。乐得他合不拢嘴。但见到最后面的欧阳时,老爷子还是微微愣了下,想来也是有点儿意外。 诺诺一脸戒备地看着这些陌生人,紧紧抱着老爷子的腿不放。她眼底流露着害怕,于是我连忙过去抱起了她,跟慕连清他们打了个招呼。 至于欧阳,我就当没看到他似得。而他也很不以为然,凉凉瞥了我一眼后,微扬的唇角迅速泛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是冷笑。一闪即逝。 无人看到我们俩之间的硝烟,但诺诺感觉到了。她勾着我的脖子把头埋在我的胸口,眼睛却一个劲往欧阳身上瞅。嘴里还念念有词,很小声,她念的是“坏坏”。 慕连清可能也觉得唐突,走到老爷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解释道,“老哥啊,今天正好小辈们都在,我就一下子全部叫来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看你说得,这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欢颜,过来给你慕伯伯泡壶茶,他爱喝武夷山的大红袍。”老爷子不以为然地笑道,眸光迅速从欧阳身上掠过,很快恢复了从容。“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欧阳医生,真是幸会。” “老爷子客气了,正好跟少卿要一起做一台大型手术,就过来香港了。听慕伯伯说你老也在这里,我就厚颜过来看看。” 欧阳说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少卿一眼,那笑容很古怪。而慕少卿的反应更奇怪,他在点头笑,可笑得十分窘迫的样子。我因为抱着诺诺在旁边站着,能把他们俩的表情尽收眼底,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他们寒暄的时候,我把诺诺放在了学步车里,拿着茶具给慕连清泡了一壶大红袍。之前在风月小筑跟杜墨琛下棋时学了点茶艺,也现学现用了。 慕连清看我行云流水的洗茶泡茶倒茶很惊愕,笑道,“老哥你可真幸福,有这么好一个儿媳妇,什么都会,又孝顺。” 老爷子呵呵一笑,“欢颜还给咱们秦家生了两个孩子呢,大的是个儿子,就你们上次见过的,已经上族谱啦,以后会是秦家的继承人。我这孙女啊,也不弱,你看看她学跑步的样子” “爸,看你乐得。” 老爷子提到两个孙子就显摆到不行,恨不能昭告天下他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孙子。我看到慕连清都一脸尴尬了,慕少卿和慕晓彤脸色也有点儿不自然。 欧阳忽然插了句,“秦老爷子真是个有福之人啊,呵呵。” 他这样一说,大家就都沉默了。老爷子现在得的是癌症,谁都晓得这个病还有多少日子。他这话就是活生生的讽刺,于是老爷子自己也黑了脸,有些不悦。 就在此时,王妈走了出来,对大家鞠了一躬,“老爷,可以开饭了。” “走吧连清,我今天特地让阿霞做了好些个你在香港吃不到的地道菜,还是以前的味道。来来来,彤彤,少卿,欧阳,都跟上。”老爷子站起了身,拉着慕连清走过去了。 餐桌上摆满了地道的魔都本帮菜,清蒸鲈鱼、红烧肉、白斩鸡等等,好多。 我借口要带诺诺,就没有入席,因为有欧阳在我会膈应,也吃不下。我看他们席间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只有老爷子和慕连清唠唠叨叨讲个不停,其他三个几乎没什么话。 欧阳偶尔会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老爷子,那眼神十分诡异。我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可他刻意出现绝没什么好事。他跟秦家并没有关系,却跟着慕连清来这边蹭饭。但这一晚上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那么他来做什么? 我实在想不透这事,就抱着诺诺回房了,给她洗了澡澡过后,任由她在床上自己玩耍,翻滚。 我自己站在阳台望着墨黑的夜空,在捋这一两天发生的种种,感觉莫名奇妙的事太多了。 首先,莫名遇到了秦驰恩再则,又莫名遇到了欧阳。 感觉他们像是约过似得,扎堆出现了。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如果有,又是什么联系呢? 心里好烦烦躁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惶恐感。 三日后,老爷子开始接受治疗了,先是以巩固身体机能为主,目的是让身体能够承受化疗和化疗过后的手术。 这段时间他是封闭治疗,所以就让陈越和陆二留在了那边保护他。 而我这边,则加快速度准备把手上的工作忙完。老爷子的病重要,但杜墨琛那边也不能耽误,他给了我这么大个机会,我不能掉链子,所以只能找这些时间忙。 我做了一个三维演示室内效果视频,和效果图一起给杜墨琛发了过去。接着我就联系了之前的材料供应商。 他叫齐向业,是香港最大的材料供应商,手里代理了好几个不重复内容的品牌,从地砖到卫浴到灯,他这边都能一次性采购完成。 所以我才选了他这家,因为操作起来方便。酒店这次用材量巨大,找这么一个商家不但能节约成本,也能降低风险,若有什么不对劲,直接找一个人就行。 我对香港并不太熟,于是就约了齐向业在上次甄允昊约我的置地广场星巴克喝咖啡。 我到的时候他还没来,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等他。我只是在杂志上见过他,并不算特别熟悉。 等了一刻钟,外面广场上走来了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大约三十来岁,戴着眼镜,有些微胖,一身精良手工西装着身,特别有气势。 这应该是齐向业吧?就是跟杂志上判若两人,那上面是个英俊帅气的人,而这个好像太胖了点,唯有眉宇间还依稀相似。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女的,我看清楚过后愣住了:这不就是甄允昊说的那个索菲娅吗?她今朝穿得比较低调,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 两人虽然一前一后没什么交流,但我觉得两人不但认识而且特别熟,于是心里顿时有些膈应了。 齐向业进来时,环视了一眼咖啡厅后,锁定了我,立即堆起了满脸笑容快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沈小姐是吗?我是齐向业,你叫我阿业就好了。”说着他又瞥了眼他的身后,看到索菲娅走近才又道,“这是我的秘书索菲娅,负责跟单的。” “齐先生你好,索菲娅小姐你好!” 我站起来跟他们俩一一握了手,故作不经意瞄了索菲娅一眼。她果然是个尤物,近距离看越发长得标致,身材好得即使穿着职业套装也都能有种与众不同的万种风情。 这会的她很收敛,笑容也是恰到好处,对我很是客气。幸好有甄允昊提前给我打预防针,要不然以我的个性肯定发现不了她还有另外的一面。 我招呼他们俩坐下,并没有立即谈材料的事。有了这索菲娅,我一点儿也不想跟齐向业做生意了。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之前我没有在医院遇到她,对甄允昊的话可能将信将疑,但我偏偏遇到了。 齐向业坐下过后,让索菲娅把带来的各种资料递给了我,“沈小姐,这是我根据你的要求找出的各个材料资料对比,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解释。” “齐先生有心了,多谢。”我说着瞥了索菲娅一眼,笑了笑道,“我看着索菲娅小姐好面熟啊,不晓得你认识秦驰恩吗?” “当然认识啊,秦先生是赫赫有名的地产商,我们公司也有跟他合作过。” 她不卑不亢道,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呵呵两声也不晓得再问什么了,再或者,甄允昊是在故意扰乱我的决定?可没有必要啊,这与他没什么好处,所以我觉得他的提醒不会是空穴来风。 我又拿起资料看了起来,里面对产品的介绍十分完整,不愧是香港最大供应商,总是顾及到一些人的选择恐惧症,他在性能和质地上就做了充分的解释,一目了然。 我翻阅的时候,索菲娅的手机一个劲在响,她忍耐了一下过后就借口去洗手间了。 我合上资料过后,准备跟齐向业好好谈谈,思来想去还是中意他这家,太全面了。 于是我把资料递给了他,只是他没拿稳我就松了手,资料落下时不小心把咖啡杯打翻了,淌了我一裙子。 他顿时慌了,“不好意思沈小姐,哎呀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别介意,你坐会,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好了。” 我说着拎着裙摆站了起来,急匆匆来到了洗手间,还没打开水龙头,却听到了隔间里面传来索菲娅压低的讲话声。 “我告诉你们,这世上谁都可以死,独独他绝不能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这手术必须做。老的不行还有小的,总之不能错过一点机会。” 她的声音十分阴鸷并且嚣张,比起刚才跟我讲话时完全判若两人。我怕她出来遇到我,就又轻轻退了出来,胡乱用纸巾擦了擦裙摆了事。 回到座椅上时,我心里莫名恐慌得很,就问了一下齐向业,“齐先生,这位索菲娅小姐真的是你秘书吗?” 他见我这么认真地问,顿时脸一红,尴尬地端起咖啡杯汲了一口,“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沈小姐,她算是我的红颜知己吧,男人嘛,在外面总是有些应酬的。” “呵呵!” 第315章 百思不解 没想到,一向以业界精英著称的齐向业居然会因为我一句玩笑话而坦白,这也令我心头仅有的一点阴霾悄然散去。既然索菲娅并非他公司的人。我也不用忌惮了。 于是跟他约定,等我这边确定下来过后就过去他公司签订合同,他自然开心得紧,还提出要请我吃晚饭。但我借口家里有事就拒绝了。 我们俩正事谈完过后,索菲娅才急急地走了过来。还很不好意思地跟我倒了个歉,说她一个朋友车祸出事了。在找她托关系帮忙。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就告辞走了,也没多做逗留。甄允昊提醒了我。遇到她有多远躲多远,还是少惹。 离开置地广场后,我就着急着找甄允昊,想问问他索菲娅的底细。 若不是在洗手间听到她那跋扈嚣张的话,我恐怕也没这样紧张,总觉得她的来头太过诡异,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甄允昊每次给我打电话都是匿名。我无法联系他,所以只有到他下榻的喜来登酒店找他了,成业集团在这边有长包客房。公司所有人出差都会安排在这酒店。 我到前台咨询了一下他的名字。却被告知没有这么个人住酒店。于是我纳闷了,难不成这家伙还狡兔三窟? 我在酒店的休息区坐了片刻。从欧阳想到索菲娅,再到甄允昊,真是越想越想不通,满脑子迷雾重重。 我本打算在这守株待兔等他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兴许是我最近情绪太焦躁,有点杯弓蛇影了。 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对劲,我们身边有五个保镖,他人又能怎么样呢? 这样一想我也释怀了些,就开着车准备离开。但我刚转到酒店外的小径上,就看到欧阳和索菲娅并排着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很阴霾。 我慌忙关上了车窗,停在路边没有动,等他们俩上车过后我才又尾随了过去。 他们的出租车一直到了慕连清的医院,我跟到外面就没进去了,停在路边疑惑不已。难道,欧阳和慕少卿要做的那台大型手术的人跟索菲娅有关? 我回想起她在洗手间里讲的话:“这世上谁都可以死,独独他绝不能死,不管用什么办法,这手术必须做。老的不行还有小的,总之不能错过一点机会”。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指的又是谁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回家的途中,我一直都心神不宁,莫名恐惧,紧张。也不知道是我自己想多了,还是真的风雨欲来。 车开到别墅外时,我揉了揉僵硬的脸,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把车开了进去。 王妈正陪着诺诺在楼下花园里玩耍,小家伙踩着学步车在路上横冲直撞,开心得不得了。我下了车,站在小径上望着她天真烂漫的小脸,焦躁的心里微微平和了些。 王妈抬头看了眼我,笑道,“小姐你回来啦,生意谈成了吗?” “差不多了,累不累王妈,诺诺很倒腾吧?这小家伙越来越调皮捣蛋了。” 我走过去抱起诺诺,轻轻捏了捏她小鼻头,她一转头,“叭”地一下在我脸上用力亲了一口,亲了过后就开心得咯咯直笑。 王妈笑吟吟地看着她,满眼慈爱,“小小姐这般聪明伶俐,谁见了不喜欢呢?能为大少爷和你带孩子,这是我的荣幸。” “看,奶奶在夸你呢,给奶奶亲一个。” 诺诺是有求必应,立即凑上前又亲了下王妈,乐得她眉心的皱纹都舒展了些。她顿了下,又道,“小姐,我想去医院看看老爷,我给他顿了点汤,不晓得医生让不让给他喝。” “你去吧王妈,让阿虎送你过去好了。”我知道王妈牵挂老爷子,就没拦着她。 王妈顿时一喜,连忙喜滋滋进屋去了,不一会就小心翼翼抱着保温桶出来了。我把车钥匙给了阿虎,让他送王妈过去,自己就抱着诺诺回屋了。 屋里莫名有些闷,可能是天气的缘故。香港的天气跟魔都差不多,因为都靠着海,空气中一直都有股淡淡的,咸湿的腥味儿。 眼下已经是七月中旬了,按照农村的说法,这不算是一个特别令人期待的月份,乡下俗称“鬼月”。 我们老家的传统,在七月半这天是要祭拜逝去的祖辈的,只是我远在香港,这些就没办法做。 但我发现,香港这边比内地要迷信一些。我刚才开车回来时,还有看到路边的草丛里有个魂瓮,里面有没燃尽的纸钱。 我抱着诺诺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一刻都平静不了,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人在脑中闪现,就是没法联系起来。心头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诺诺可能瞌睡来了,趴在我胸口一动不动,眼皮还一张一合,不一会就睡熟了。 盯着她精致粉嫩的小脸,我强行把心头的不安压下去了。眼下我过着富贵的生活,老公疼我,儿子帅气女儿漂亮,还想那么多干啥呢?就算真有一天飞来横祸,我也已经享受了生活,满足了。 叮铃! 我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吓得睡梦中的诺诺一个哆嗦,抬了一下眼皮过后把我抱得更紧了。我搂着她坐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竟是秦驰恩给我的那个号码,是收快件的,于是就接通了。 “请问是沈小姐吗?我这边是托运部,秦先生交代说货物到香港请你签收,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不用,我们会派人把单子送过来,你签个字就好。” “那你送到依峦别墅区这边吧,到了打电话给我。” “行,那我们的人大约半小时后到!” 结束通话过后,我寻思这边走出去还得几分钟,就把诺诺放在了小推车里,准备推着她一起出去转转。正好一路看看别墅四周的风景,搬来这么久,我还从没仔细看过呢。 我到别墅区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辆雅马哈重型机车停在了那边,车边站着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子,很瘦很高,样子比较普通,但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一眼锁定了我,扬起手朝我挥了挥,于是我莞尔一笑,推着诺诺走了过去。 “沈小姐吗?你好你好,我是托运部派来送快件单的,你叫我阿健就好。” “你好!” 我瞥了眼他这辆价值不菲的重型机车,有些惊愕。这哥们儿也太骚包了吧?送快递开这么土豪的机车,这一辆得好几十万了。当然我也就是心里想想,没表露。 阿健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一台平板电脑以及一支电子签名笔递给了我。 “沈小姐,这是货物的参数规格,你过目一下,签字在这里。”他指了指平板电脑上的下角地方。 我愣了下,“你们这签名倒是很高端啊。” “这批货价值上亿,我们当然不敢有任何怠慢,沈小姐你签在这里就好,回头我们会打电话给秦先生确认的。” 我还有点疑惑,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秦驰恩,跟他交代一下这事。他很爽快说没问题,让我直接签收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我瞥了阿健一眼,道,“是签我本人的名字吗?” “对!” 我也不疑有他,很快在平板电脑上写下了“沈欢颜”三个字。阿健收起文件夹和平板电脑过后,伸手跟我握了握,“谢谢你沈小姐,我们马上会反馈给秦先生的。” “不客气!” 目送阿健离开过后,我就推着诺诺慢慢往别墅走,一边走一边看路边的风景,想除却心头那诡异的烦躁。 山顶的风很清爽,所以并不炎热,再加上天色快入暮了,晚风很怡人。 天空中飘着几道美艳的晚霞,十分妖娆。我觉得好漂亮,就没那么急着回屋,站在山顶遥望远方的维多利亚海港,确实美不胜收。 能住在这个地方是一种福气,而这些福气都是秦家给我的。不晓得这些荣华富贵能否跟我一辈子,因为未来实在太漫长了。 我从没仔细打量这别墅区,发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如今都在争奇斗艳,花朵随着山风妖冶起舞,好美啊。 我玩心大起,摘了一两朵放在诺诺的小推车里,还拍了照给秦漠飞发了过去,还配了句歌词:轻轻问老豆,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他很快发了个信息过来,“老婆,跟女儿在逛街吗?” 我也迅速回了他一个,“没呢,刚才帮三叔签收了一个快递,这会儿跟女儿正往家里走呢。” 他立即打了个电话过来,吓了我一跳,“老婆,你给三叔签收的是什么快递?” “说是家具什么的,他在魔都修建了一套豪宅,就买了些名贵的家具从香港这边运送,他正巧这两天不在香港,就让我帮忙签收一下。”顿了顿,我又问,“怎么啦?有问题吗?” “噢,没事,我这边的事情也马上处理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过来香港。” 我心头顿时一喜,连忙道,“那我带着女儿来机场接你。” “好!” 漠飞要来香港了,这消息如同春风一般,把我头顶那块笼罩了许久的乌云给拨开了。他始终是我心头最强大的支柱,无所不能的存在。 到家后,诺诺还睡着,我就上网准备联系一下杜墨琛,施工效果图发给他后,还没有给反馈呢。 这个项目开始动工的话,可能得明年年底才能竣工,算是我的处女大作品,我是很期待的。 我打开邮箱时,里面多了一封我意想不到的邮件,居然是杨硕发过来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所以很好奇地点开了邮件,里面就一句问候:沈小姐,别来无恙! 我有点儿莫名,就回了他一个,“有事吗?” 他可能在线,很快又回我了,“你的号码打不通了,我有急事找你,回我电话。号码是139” 其实我不太想跟杨硕有任何联系了,这家伙视财如命,虽然跟阿飞是同事,但终究道不同,三观也不同。我对这号人有着天生的忌惮,不想多招惹。 于是我关掉邮箱没理他了,准备洗漱一下就睡觉了,但走到浴室又折了回来。 我思来想去觉得很蹊跷,杨硕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了,忽然间出现莫不是真有要紧的事呢?想了想,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第316章 心神不宁 电话一通,那边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把我吓了一跳。想不到杨硕这家伙还爱好这种风格的音乐。 “什么急事?”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音乐声顿时小了。传来杨硕的声音,“唔,沈小姐生了二宝后,这声音都多了几分感性。听着真舒服。如今你和秦先生双宿双飞,应该特别幸福吧?”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我都懒得鄙视他了,不悦道。“讲重点!” “是这样的,有人在找我调查你的背景。主要是身家背景,我寻思咱们也是合作过的人,我一跃晋身为千万富翁也跟你有着莫大的关系,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我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查我身家背景?”我一愣,谁对我的身家这么感兴趣? “嗯哼。就是你成为秦家长媳过后有多少身价,对方想精确到个位数。” “个位数?呵呵,你有那本事么?”我故作不以为然道。但心里却十分惊愕。 杨硕既然敢说这事。那么他是肯定有本事把我的身家明细到个位数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调查我身家背景的人。 是谁呢?企图是什么呢? 自从上了秦家的族谱过后。我等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多了秦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笔财产还是有账可算的。秦家如今虽大不如从前,但再怎么说家底子在那里,再说有甄允昊介入过后,势头稳住了。 稳住的意思是什么? 就是以现在的市值,成业集团以及秦家名下的所有不动产,基本上是要以千亿计算的,这财富即便是放在全亚洲也是屈指可数的。 而我,血凤的百分之二十再加上秦漠飞给我的股份,算起来真的不少了。 所以我很疑惑是谁在打听我的身家,他有什么目的。不过以杨硕的为人,是绝不会把委托客户的资料透露给我的,即使他不接这个案子。 杨硕并未因我质疑的话生气,只是很从容地告诉我,只要他努力,这世上就没有查不出来的消息。 其实这话我信,毕竟跟他合作过那么久,也算知根知底了。 于是我想了一下道,“那么你的意思呢?” “你懂的,你这边没什么要求,我就接了这案子,但你若有要求的话,我当然是喜欢做老客户的生意。” 杨硕还是那样,交情归交情,钱归钱,一点儿不含糊。 我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就讥讽他,“你不会是缺钱了在诳我吧,没有事实证明我怎么会信你的话?” 他笑了笑道,“唉,你看你把我说得真渣!我这人虽然嗜钱如命,但也不至于渣到讹女人钱的地步嘛,诚信是我做人的准则。沈小姐,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先接了这案子,你很快就会知道是谁在调查你了,但与此同时,你的麻烦也可能来了。” 我哪会真觉得杨硕是在诳我,他是阿飞的战友,还没这胆子。现在我已经被身边诸多的事情烦透,自然是宁可花一点钱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我轻叹了一声道,“那你开个价,别太贪了,会惹我反感的!” “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会让人反感的。对方出价五百万挖你的身家信息,所以” “我给你一千万,你顺便帮我调查一个人,资料最好详细一些。” “成交!嘿嘿,沈小姐,你真是我遇到的最爽快的女人,你这样的人啊,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杨硕把我夸了一顿过后又道,“话说,你要我帮你调查谁呢?难度高不高?太危险我不干的。” “是个女的,名字叫索菲娅,我这边没有她照片。她是香港著名建材供应商齐向业的情妇,现在跟欧阳走得有点儿近,你帮我调查一下她还有什么背景,尽快告诉我。” 我对索菲娅始终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尤其是她和欧阳走那么近,我下意识觉得她很危险,但这危险来自哪里却搞不清楚,所以想查查。 杨硕愣了下,“索菲娅?齐向业的情妇?行,我记住了,会尽快跟你确认。” “杨硕,你能告诉我谁在调查我吗?” “沈小姐,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啊,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别逼我。” “但你是君子吗?”我不屑地哼了声。 “当然,我这人虽然爱财,但从没助纣为虐过,好了,这会儿时间也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再会!” 杨硕像是怕我问太多,很快就挂了电话,居然一点儿对方的讯息都没透露给我,我根本猜不到谁在查我。 我仔细想了一下身边人,觉得除了秦家好像没人会对我的身家感兴趣。可秦家人想知道的话,又何须去找私家侦探呢,岂不是脱裤子放屁?但如果是别人,又会是谁呢? 就因为这事,我整夜都辗转难眠,就傻愣愣盯着窗外,看着云层中慢慢升起一轮朝阳,红彤彤的,宛然一个大火球在天空中燃烧。 我毫无睡意,就披上睡袍来到了阳台。一打开窗户,顿有一股夹杂着海腥味的清风迎面扑来,惊得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小姐,你起来啦?” 楼下忽然响起王妈的声音,我揉了揉鼻头往下一看,她正红着眼睛在楼下扫花园,一边打扫一边抹眼泪,我愣了下,连忙匆匆下楼了。 “怎么了王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概是想事情入神了,我竟完全没注意楼下的动静,王妈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 “刚回来一会儿,我在老爷的病房外待了一宿,他们也不让我进去探望,熬的汤老爷一口都没喝到。”王妈说着又哽咽起来,委屈极了。 “慕伯伯说封闭治疗确实不能见外人,你也别伤心了。” 说是这样说,但我心头忽然有些疑惑了,就算是封闭治疗,老爷子肯定没忌口的啊?王妈熬的烫都是温性补身体的,慕伯伯至于这样难为她吗? 还是,老爷子现在病情加重了? 想起莫名出现的欧阳和索菲娅,我心里没来由一阵恐慌,就连忙上了楼,换了个衣服就下来了。 我得去医院看看,确定老爷子没任何问题才放心。 此时刚早上六点多,马路上空旷得很。我车开得很快,不过半小时就到医院了,这里面也十分冷清。 老爷子住的是医院的特级病房,在住院部第五层,我坐电梯上楼后,护士站值夜班的护士还趴在桌上打盹。 我来到病房外,陈越正坐在长椅上看报纸,听到我脚步声几乎是本能地霍然起身,动作十分犀利。 “咦,小姐你怎么来了?”他看到我愣了下。 “不放心老爷子,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看到陈越我心里稍微放宽心了些,起码说明老爷子是在病房里面的。 “目前还不知道,慕院长也不让我们进去,王妈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也没见着老爷子本人。他就跟我们说病情很稳定,但不可以随便探视。” 我蹙了蹙眉,到病房门口张望了一下,门上有玻璃,但里面有隔间什么都看不到。进这病房得刷卡,于是我来到护士站,把那打盹的护士叫醒了。 “麻烦你,我想探视一下1的病人好吗?” 护士眯着眼睛看了我很久才反应过来,摇摇头,“不好意思小姐,慕院长交代了,1的病人很重要,不能够随意探视,你可以等到院长上班跟他申请。” “我是病人的亲属,慕院长跟我们是世家,你确定要我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吗?” 我心里很急躁,语气就重了些。这护士看我脸色不善,就让我稍等一下,她打电话问一下护士长。 我寒着脸站在了一旁,心里莫名七上八下的。感觉这跟监狱似得,探视个病人还层层把关。 护士打了电话过后,才讪讪对我道,“小姐请你稍等,护士长马上就过来了。” 我没理会她,径直又走向了1病房门口等。我对封闭治疗没有太多的概念,但记得以前小凡重病的时候,亲属是能够进去看望的,只是需要换无尘服。 可慕连清这边,似乎太严格了些,希望不是别的原因不让进。 不一会,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连忙探头望去,竟是慕少卿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护士的走过来了,两人都行色匆匆。 “沈小姐,想不到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刚护士打电话来时,我还疑惑是谁要着急看秦伯父呢。”慕少卿看到我在张望,老远就打招呼了。 我讪笑了下,“不好意思慕大哥,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所以放心不下爸,想早一点过来看看。” “呵呵,伯父情况挺好的,你别担心。他现在不太适合探病,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就是想看一眼而已。” 我看他没有要我探望的意思,心里更觉得不安了。不管在哪个医院,作为病人的家属,没理由不让探视的吧?他们这未免太过牵强了。 慕少卿迟疑了一下,才道,“沈小姐,伯父的病情你也知道,很严重。理论上是真的不能够探视,不过你实在要探望我也不能阻止。阿芳,给沈小姐开门吧。” 这护士迟疑了一下才过去刷卡,而后跟我道,“沈小姐,你就在隔间里看看他吧,里面确实不能够进去。” 我斜睨了慕少卿一眼,不悦地走进了隔间,这里面是玻璃幕墙,所以能清楚看到病房里的一切。 透过玻璃墙,我瞧见老爷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居然上了呼吸机,这是怎么回事?他气色依然很差,脸色很苍白,躺在洁白的被褥下,看得人十分心酸。 我轻轻拍着玻璃墙,但老爷子好像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的。我觉得他入院的时候气色还好点儿,怎么躺在这里如此憔悴? “我就说他没事吧,等他身体稍微好点了,我爸就会给他手术,希望一切都很好。”慕少卿也走了进来,在身后跟我道。 他语音未落,老爷子身体忽然颤了一下,紧接着咳嗽了起来。他这一咳嗽就止不住,嘴里不断喷出带血的唾沫,生生把他面前洁白的被褥染红了一片。 我怒视了慕少卿一眼,喝道,“把门打开!” 第317章 别吓我 慕少卿打开病房门时,我第一时间冲了进去,看到老爷子咳得都几近要虚脱了。 我慌忙把他扶了起来。用力捋着他的后背,但根本没用。他嘴里不断喷血出来,染红了被褥,也染红了我身上的白裙子。 “爸。爸你别吓我。” 我怕了,忽然就红了眼圈。一个劲给老爷子捋背,吼慕少卿快想办法给他止咳。他可能也吓到了。愣了下才拿起急救喷雾给他喷了几下。他才慢慢缓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似得。一下子瘫了。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紧握着他不断哆嗦的手,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经历了爸爸和妈妈离世的痛苦,我再不想看到任何人在我面前死去。 老爷子躺下过后,那护士长迅速给他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狼藉,更换了被褥。 慕少卿拧着眉杵在一旁,面色十分的沉重。“伯父。看样子你的手术恐怕是要提前了,在这样下去人也受不了。” 老爷子缓过来后,掀开了眸子。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和那护士长出去。他们俩对视一眼,迟疑了很久才走出去。 我抹了抹眼泪。坐在了病床边,“爸,你要振作些,手术了就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还想看诺诺出嫁吗?你要好好的,她很快就长大了。” 老爷子大口大口喘了好几次,才抬眼看着我,眼神及其暗淡。“傻孩子,别哭,爸这不还没死嘛。” 他轻轻拍了拍我手背,又喘了几口气。刚才他一阵咳嗽好像耗尽了不少精气,此时他的脸透着一层死灰色,就像燃尽的蜡烛,在泛着最后一点光芒。 我咬着唇忍着酸楚的泪光,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一刻,我对他所有的心结都消失无踪,只剩下心疼和怜悯了。 “爸,你的病情怎么好像重了一些,到底怎么了?”我想起刚才和护士长眉来眼去的慕少卿,总觉得他有什么瞒着我。 老爷子叹了一声,又道,“欢颜,好好听着,不管爸能不能活下来,都不要去追究谁。我前半辈子做了很多孽,落下这病也是上天注定,怨不得谁。但我很欣慰,能在死之前看到漠飞成家,儿女双全,想想也没什么遗憾了。” “爸,你不要提死不死好吗?慕伯伯的医术那么好,他一定能让你好起来的。” 老爷子一席话又让我泣不成声了,我不要看到他死去,他是秦家家主,他走了秦家不就散了吗? 还有漠飞,他一定会很痛苦的。纵然他们父子没多少感情,但我看得出他近段日子已经改变了很多,他怎么能接受这一切? “爸,漠飞说他今天就会来香港,现在说不定就在飞机上了。他特别担心你,你不能放弃自己。” “欢颜啊,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做些选择的。” 老爷子叹息道,静静望着天花板,一缕泪光从他眼角溢出,慢慢凝聚成泪落了下来。我连忙拿起纸巾为他拭了拭泪,自己却哭得难以自己。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哆嗦得厉害。我好害怕,真怕他就这样走了,还带着那么多遗憾。 病房的门又开了,是慕连清进来了。他走进老爷子就开始检查,一句话也没说,面色十分凝重。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深怕打扰到他做检查。 许久,他才支起身体,转头斜睨了我一眼,“别难过,只是毛细血管咳破了,并非是病情加重了。” 顿了下,他又看向了老爷子,“老哥,没事的,别想太多,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治好你,那两瓶茅台酒我还留着,等着你好起来咱们一起喝呢。” 老爷子冲他牵强地笑了笑,倒是什么都没说。他平息下来过后气色就稍微好点了,手也不抖了,呼吸听上去也均匀了许多,可能方才那股发难过去了。 我也悄然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刚才离开的慕少卿。方才我在隔间看老爷子的时候,似乎看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那代表什么意思呢? 不管了,秦漠飞马上就要来了,有他在应该无人敢做什么。 慕连清给老爷子又上了呼吸机,看他专注认真的样子,不太像是有心眼儿的人。可慕少卿就说不准了,他极力阻止我探望老爷子,这怕是 “慕伯伯,我能时常来探望爸爸吗?” “当然可以,不过别这样进来,这里是无菌室,你这样会把细菌带进来的,下次记得换上无菌服。” “我知道了,那爸他现在能吃点东西吗?” “这倒是不用,我已经在尽量减少他的饮食,用营养液替代,这样有助于他身体机能的修复。” 慕连清很认真地在回答我,相比慕少卿之前的模棱两可要正常多了。所以我猜这其中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还是我又想多了? 确实,我这两天就像惊弓之鸟一般,总觉得所有事都不对,像有什么阴谋即将发生。可我又捋不清楚问题在哪里,是老爷子这边?还是秦驰恩那边? 我离开病房的时候,慕连清还在里面陪老爷子,他不让我呆太久,因为马上要给老爷子进行封闭治疗了。 我也不懂这个,就听话地出来了。 我在病房门口坐了一会,问陈越,在老爷子治疗这段时间,有没有除慕连清之外的人来过。 他想了想告诉我,说慕少卿和欧阳一起进去过,但他们好像是来送药的,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回想起之前慕少卿那不太正常的脸色,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不过他们是医生,而我什么都不懂,好的坏的自然都是他们说了算。 我没有再纠结这个了,等漠飞来了跟他谈谈这事,看他怎么说。 我让陈越继续守在这边照看老爷子,多个心眼,除了慕连清之外的人过来,就打电话告诉我一下。 下楼后,我把车开出了医院,停在路边正要给秦漠飞打电话,却看到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是他打来的,还有个信息。说他已经上飞机了,大概两点钟到机场。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我本想直接就去机场的,但一身衣服被染得血红,还得回家去换,就又匆匆回别墅了。 进屋时,王妈看到我一身血迹顿时吓呆了,我连忙撒谎说医院有个护士拿血袋,一不小心洒了,我正好路过给喷上了。 王妈信以为真,也没介怀了。我说了要去机场接秦漠飞,让她做一些菜肴给他接风洗尘,她忙不迭又去准备买菜了。 往机场那边去时,我的车开得很快,因为特别想见到秦漠飞,他是我的天,也是我们这一大家子的精神支柱。 我到机场已经两点过了,显示屏上说魔都过来的飞机已经到达。于是我就站在人群最前面,最显眼的地方,眼巴巴看着出站口里面,期待我念及许久的人。 “n,你不能拒绝,你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拒绝,你要活下去,你必须要活下去你知道吗?你已经站在了最高点,你一倒我们所有人都倒了你懂吗?我们不会让你倒下的,绝不!” 我正翘首以盼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却令我厌恶的声音,我转头瞄了眼,竟是索菲娅在人群后的空地方打电话,面红耳赤的,好像在跟谁争吵。 她肢体语言很丰富,手一个劲地挥舞着。人群中有好多人都转过头去看她,她可能也意识到这一点,就讪讪地走远了。 我当然识趣地没有过去打招呼,倒是很疑惑她在跟谁讲话,是谁站在了最高点还不让倒下来?这分明是有点儿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她们是在拥护谁么?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脸忽然被谁捏了下,粗糙的指腹令我心头一暖,立即一把抓住了偷袭我的手。瞧着面前这玉树临风帅得不要不要的男人,我顿时鼻头一酸,整个人扎进了他的怀中。 “漠飞,漠飞你怎么才来啊,呜呜” 我居然哭了,不顾形象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了,可伤心了。他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紧搂着我安慰,这举动惹来不少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 “好了老婆,你要不怕我被人生吞活剥了,就赶快走吧,爸怎么样了?” “在做封闭治疗,暂时不能够探望。” 我哽咽着回他道,勾着他的臂弯快步流星地走出了机场。上车过后,我又扑在了他怀中,就想赖着他,抱着他,好像这样才安心,这样才有了依靠。 他捧起我的脸用指腹轻轻抹了抹泪,而后在我唇上重重吻了一下,又一下,好一会儿才停住。 “好了老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太累,回家我好好补偿你好吗?给你搓背?做饭?洗衣?” “人家不要!” 其实我哭并非是因为劳累和委屈,而是害怕。 今天老爷子着实把我吓着了,这会儿想起来都十分后怕。我根本不敢想,如果秦漠飞来看到老爷子已经他会否崩溃。 我看他一脸疲惫,眼圈都是黑的,昨夜里肯定熬夜了,就没有立即把老爷子的事情告诉他,想等他休息一下再说。眼下老爷子正在封闭治疗,应该没什么大碍。 回别墅的途中,我刻意没跟秦漠飞聊天,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斜靠在我的肩头,还睡得特别沉。 我把车开得很慢,这样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只是不巧的是,我才刚把车开入市区就遇上了堵车,堵在了中环,前面排了长长一条车龙完全望不到头。 我正行驶在中间,所以变道也不行,被堵得动弹不得。 我也不太着急,这样秦漠飞还能好生睡一觉。于是我息了火,半开了一点窗户,转头静静看着他睡觉,他可能是累及了,睡得毫无防备。 我轻轻把他的头摆了摆正,给他放低了点座椅,这样会睡得更舒服一些。我弄好过后一抬头,忽然看到对面的车里有人在冲我笑,令我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索菲娅,她正推门下车来。 我讪笑了下,也开门下了车,发现车里是她和齐向业两个人。难道刚才她也是去接机的?那她是在给谁打电话呢,还讲得那么面红耳赤? “这么巧啊齐先生,想不到堵车都赌一块儿了。”我低头跟齐向业打了个招呼。 “呵呵,是啊真巧,车里那位是?”齐向业瞥了眼我的车,还点头笑了笑。 我回头一看,秦漠飞已经醒来了,正冷冷看着这边。不,确切的说他在看索菲娅,那眼神 第318章 以他为天 再次回到车上,秦漠飞立即问我怎么会认识索菲娅,我连忙给他说了跟齐向业做买卖一事。 讲完过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那女的是索菲娅?怪不得他刚才眼神那么的诡异,不会是有一腿吧? 我扳正他的脸,狐疑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星眸,“漠飞。你怎么认识索菲娅的?你刚才还盯着她看哟。”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开车吧。前面空了。”他捏了捏我脸道。 我蹙了蹙眉,又用眼底余光瞄了眼还在盯我们的索菲娅。觉得他们俩肯定不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 但我也没问了,秦漠飞不愿意多说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就是心里有点儿膈应。 途中,秦漠飞问及了我和齐向业做生意的事,我老老实实都说了,并且也表示我有心跟他合作。 不管齐向业的私生活如何混乱,但他在生意上却并不含糊,从他准备的资料上就看得出他很老辣。跟这样的人做生意会省很多事。没什么后顾之忧。 但秦漠飞听了过后直接道,“换一家吧,不管他多么合适。都尽量不要跟他有太多牵扯。回头我介绍一些好点儿的客户给你,在业界知名度都很高。” “好嘛。你讲的都对!” 我本想拒绝他的,但想想他可是生意场上的霸主,主意肯定比我多。这是我经手的第一个大项目,我不想出任何差错,所以还是得听听他的建议。我估计他也是在顾忌那个索菲娅,他一定知道她的底细,但就是不跟我多说。 不过这也没关系,要不了两天杨硕那边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我还是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们回到别墅时,天色已近黄昏,王妈都陪着诺诺在大门口翘首以盼了。 小家伙一看到我把车开近,立即亢奋地手舞足蹈起来,“爸爸,爸爸呀!”秦漠飞莞尔一笑,推门下车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诺诺在王妈的牵引下一步步朝秦漠飞走去,虽然摇摇晃晃,但却不气不馁,硬是坚持走到了他面前,而后用力挣脱王妈的手,像一个小肉弹似得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甜甜喊了一声“爸爸”。 秦漠飞一把抱起诺诺抛了好高,而后双手稳稳接住,乐得她哇哇地笑。我笑看了他们俩许久,才把车缓缓开近了别墅,把行李拎进了屋里。 王妈已经为秦漠飞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都是他的最爱。他一边走,一边还抱着诺诺在抛高高,把小家伙颠得跟打鸡血似得,特别亢奋。 我忍俊不禁,瞪了眼他,“漠飞,你小心点别把女儿给抛坏了。快给我吧,你上楼去洗漱一下,马上下来吃饭。” “那你要跟我一起洗吗?”他暧昧地挑挑眉,目光很邪恶。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推搡着他上楼了。 来到餐厅,王妈又偷偷问了一下老爷子的事,我怕她担心就说还是老样子。她听了顿时又红了眼圈,转到一边去抹眼泪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看得出她对老爷子很上心的,也不晓得以后他好起来了,能否被她这份心感动。 秦漠飞下来后,已经换上一套居家服,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瞧着王妈这一大桌子菜,馋得眼睛都要掉碗里头了。 其实我没什么胃口吃饭,陪他喝了一点汤,就借口要喂诺诺先上楼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把老爷子的事情跟他讲,主要是慕少卿的反应,我就怕是我想多了,到时候影响了秦慕两家的关系。可如果不说,我又如鲠在喉。 我给诺诺洗了澡,换上了尿不湿。她玩了一天还有点儿睡意都没有,我给她喂奶过后就抱着她在阳台走来走去,哄她睡觉。 她入睡很快,也不会哭闹,不过数分钟就睡得呼呼的了。 刚放下她,秦漠飞就进来了,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把头搁在了我肩头,“老婆,你有心事吗?晚饭都没吃多少。” 我抱着他的手,纠结了一下还是准备和盘托出关于医院里的事,因为我的第六感很少会出错。 我转过头望着他,很认真,“漠飞,秦家和慕家的交情很好吗?” “挺好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我觉得是大事。” 我点点头,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给他说了。尤其是慕少卿阻止我看老爷子一事,还在老爷子封闭治疗期间和欧阳去送过药。送什么药,用得着他们俩一起么?这太奇怪了。 秦漠飞听了过后脸没动声色,轻轻捏了下我的脸道,“去洗漱吧,看你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好,黑眼圈这么严重。爸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别担心。” “他们不会害爸吧?” “应该不至于。” 他没那么肯定,那就是说有可能了。那他们害老爷子做什么呢?他现在仅仅是秦家的家主而已,一不掌权二不掌钱,并不妨碍到谁。再则,他已经是肺癌晚期了,没有害他的必要啊? 难不成欧阳想为商颖报仇?可害商颖的人是我,他直接拿我开刀就好啊,何必去针对一个垂暮的老人呢。 我真是越想越糊涂了,好在秦漠飞来了,他比我聪明,应该能洞晓这其中猫腻。最起码,他的气势还能震慑他们一下。 这夜里,我们俩没有久别胜新婚那样的激情,我就枕着他的臂弯,抱着他静静躺着,这种感觉非常好,像有了依靠,有了支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我终于没有失眠,一觉到天明了。 清早下雨了,小雨,沥沥淅淅的,这我到香港过下的第一场雨,沁人心脾。 我醒来的时候,秦漠飞早已经不见人影了。我狐疑地爬了起来,在楼上找了一圈没人,就换上衣服下楼了,只看到王妈抱着诺诺在喂她。她看到我还扬了扬小手,喊了我声“妈妈”。 “王妈,漠飞呢?”我坐了过去,捏了捏诺诺小脸,“认真吃,不可以东张西望。” 王妈回道,“大少爷去医院看老爷子了,看你睡得沉也没忍心打扰你。小姐,你快去早餐吧,给你留在锅里呢,是大少爷亲自做的哦。” 这家伙,去看爸也不喊我一声,好像就他一个人担心似得。 我讪讪起身来到了餐厅,揭开锅盖子一看,竟是我最喜欢吃的鱼片粥,还冒着热气呢。心头一暖,连忙端起碗喝了一口,特别的香糯。 坐在餐桌边,望着外面的蒙蒙细雨,心情莫名有些悲凉。我曾经想过一家人用餐的画面,老的,小的,欢聚一堂,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 可现在居然就我独自一人,唉! 我看秦漠飞没给我打电话,说明老爷子暂时可能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不少。于是我吃完饭过后就上楼了,王妈带着诺诺,我就偷闲忙忙工作好了。 还有齐向业那边,也得找个时间说一下。我担心他那边不好说,因为之前我们算是口头上协议了的,我这样莫名其妙反悔,好像有些不够意思。 可是,秦漠飞的话我又不能不听,这是我第一个工程,我不想出错。 刚打开电脑,邮箱就弹出来一封邮件,是杜墨琛发来的。他对我的施工效果图和设计方案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直接拍板了,这令我信心倍增。 接下来就是要联系那些材料商了,装修一共分为内外两部分,外部装饰我找的是内地建材商。香港这边主要是进地板,地砖、卫浴和灯等主材,其余的就在魔都找。 秦漠飞给了我几个口碑不错的品牌公司,很适合高档酒店装修。我在他们的官网上联系了该公司负责人,让他们发一份产品资料和价格参数给我,人说货比三家嘛,我准备找最合适的。 刚把几家公司的资料拿到手,楼下传来了车的声音。我心头一喜,连忙跑到阳台探了个头去,却是慕晓彤过来了,还就她一个人。 “欢颜姐姐,欢颜姐姐,你在做什么啊?”她还没下车,直接从车窗里伸了个头出来喊我。 我想躲都来不及,就应了她一声,“晓彤,什么事啊?我正在忙工作呢。” “特别忙吗?我想说请你跟我一起去参加朋友的生日pr,我一个人也没男朋友,去了很不好意思。不然你就陪我去吧?我很好的一个朋友。”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慕晓彤,可能是因为之前她冷落我的原因,再或者就是慕少卿的原因,总之不太喜欢。可她都这样说了,我不去又不好意思,想了想就答应了。 “那你等我洗漱一下,换个衣服。” “好嘞,你们家诺诺呢?我带了好吃的蛋糕来。王妈,王妈出来拿一下嘛。”她居然也没下车,拎着蛋糕盒子在雨里面晃,这举动,又令我不悦了几分。 我换了一条浅蓝色长裙,配的是低跟凉鞋。就是头发不好打理,是白发,我一直也没染过,在镜子里看了半天,就扎成了一个丸子头。这是我最喜欢的发型,简单利落,也不算掉份儿。 我稍微上了点淡妆,去参加pr太磕碜了也不好,我好歹代表的也是秦家长媳呢。我拎着包下楼时,诺诺眼巴巴地看着我,小手举得高高的,想我抱她。 我走过去吻了吻她,道,“在家里听奶奶话好吗?妈妈很快就回来。” 她顿时小嘴一撅,别开头不理我了。我忍俊不禁,把她递给了王妈,说了下我去参加聚会的事,王妈悄声告诉我,说她不喜欢慕晓彤,没礼貌。 我笑了笑没说啥,撑着伞出门了。上车才发现慕晓彤穿了身小洋装,十分妩媚,刚才可能是怕淋湿了才不下车的。 “欢颜姐姐,咱们再去接个人,就直奔会场。”她笑道,车头一转就开了出去,径直顺着山下的马路一直狂飙。 我以为她要接谁,还很好奇。当她把车缓缓停到一套公寓面前时,出来的人令我大跌眼镜:又他妈是索菲娅! 第319章 不相信 索菲娅这次穿得十分性感,深的齐臀短裙,前露胸。后露背,举手投足间尽透旖旎风光。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条中规中矩的浅蓝色长裙,顿然觉得好。 她过来跟我们俩打了个招呼,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一股浓浓的香水味从她身上飘出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抬头瞥了眼我。眸光有些冷,有些尴尬。我连忙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头,解释说我有点儿感冒。 有了索菲娅在一起。我心头警惕了许多,但没表露在脸上,还一路跟她们谈笑风生。 闲谈中,我才弄清楚索菲娅也是被慕晓彤请的,是第一次去。于是我特别纳闷,她到底是请我们俩去给她壮胆呢,还是凑人数呢? 据说今天的主角是一个官二代。平日里交友甚广,五湖四海的都有。 我好奇地问了下慕晓彤,是什么个官二代。她跟我讲。这人的爸爸在海关做事,地位举足轻重。香港这边来往的海运都是他说了算。我一听顿时肃然起敬,这分量,得多威风。 于是我惊叹不已,“晓彤,想不到你的人脉这么广,这样的人也认识。” 慕晓彤笑了笑,道,“欢颜姐姐你说笑了,袁威这家伙有一次打架受伤,在我们医院住了一个多月,都是我在照顾,这一来二去就熟了。这次生日无论如何要我去,说给我介绍个朋友。” “噢呵呵!” 原来是相亲呢?可是她叫上索菲娅,不等于是找了个瓦丝灯泡吗?她讲这话的时候,索菲娅一直在边上意味深长地浅笑,很有深意。 宴会是在一家十分高档的休闲酒店里面举行,靠近中环。 我们到的时候,这边已经来了不少的人。我扫了眼,基本属于阴盛阳衰的状态,五比一的男女比例。 所以男人们在这人群跟凤毛麟角似得,很稀缺。也所以,我一眼就发现在这屈指可数的七个男人中,有一个是我找了许久的人:甄允昊! 他看到我微微有些惊愕,但很快平静下来,装着不认识我一样。紧接着慕晓彤就带着我和索菲娅朝今天生日趴的主角走了过去,是一个着装十分高端,但长得比较抱歉的男子。 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我无法形容! 他很丑,但丑得又那么的与众不同,可能是做过一些微整形又不太成功,眉眼瞧着甚是怪异,我第一次无法精准地形容出一个人的样子。他个头也矮,还不及我腋下,估计也就一百六十公分多一点的样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会场的所有莺莺燕燕,无一不对他投怀送抱,绝对的众星捧月。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被美女环绕的滋味,笑得跟一朵喇叭花似得。 慕晓彤先拉过索菲娅,对那男子道,“阿威,这是索菲娅,在盛远公司当行政主管。” 盛远?不就是齐向业的公司么。这么说慕晓彤也不晓得索菲娅的身份,介绍的时候还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 “袁先生,幸会幸会。” 索菲娅莞尔一笑,上前搂着袁威抱了一下,还在他月球表面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我在后面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袁威一愣,随即挑了挑眉,伸手在她的丰臀上用力捏了把,她娇嗔着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没一点没消失,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我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索菲娅这是什么意思?在转头瞥了眼慕晓彤,她也是一脸懵呆,比我还震惊。 但她很快恢复过来,又介绍了我,“阿威,这是沈欢颜,来自内地的大美女哦。” 她这一介绍,我立即伸出手往袁威面前站了一步,笑着道“袁先生你好!” 因为近,他只能昂头看我。这个画面有点儿伤自尊,于是他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就往后退了几步。 “沈小姐这头发造型真有个性,幸会幸会,来这里别客气了,随便些。”他上下瞄了我一眼,又道,“沈小姐,你好像有一批货在我仓库那边呢。” “啊?” 他这么一说,索菲娅也立即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而我却愣住了,我都还没跟齐向业签订合同,怎么可能出货呢? “是一批家具。我前些天给你打了电话,让阿健去找你签收的。” “哦哦,原来给我打电话的就是袁先生你啊,谢谢了。那批货是我三叔的,我帮忙给他签收一下。” 我居然没把这家伙声音听出来,也想不到他居然在搞海运。他耸耸肩淡笑了一下,而一旁的索菲娅却怪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袁威,唇角露出了一丝令人发憷的笑容。 我笑笑也退到了一边,是往甄允昊那边靠的,他一直站在人群中没讲话,面色也毫无波动。但我知道他在打量宴会上的每个人,他对索菲娅是很忌惮的。 “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话是我们俩不约而同说的,我瞥了他一眼,又道,“我去喜来登酒店找过你,但服务台的说没有你这么个人。” “谁说我出差必须要住喜来登了?你找我做什么?” 我看有服务生端着调制好的鸡尾酒在人群中穿梭,也随手端了一杯在手里做装饰,又道,“这个索菲娅到底是什么人?你肯定知道她的底细。” 甄允昊瞥了眼我,冷冷的,“不是让你躲着她一点吗?怎么跟她混一块儿了?” “今天是意外,是慕晓彤要我陪她来的,谁知道多了个她。” 我说着又转头看了眼人群,看到袁威就粘上她了,两个人在那里相互搂着,有说有笑。而另一边的慕晓彤,也正跟一个长相斯文的眼镜男在聊天,看她羞答答的样子,估计看上眼了。 这人就是袁威给她介绍的,看样子人还不错,她眼下也顾不得我们了,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对那男子不断放电,很含蓄。 索菲娅就张扬多了,和袁威勾肩搭背特别亲密。我觉得她是有目的地接近袁威的,但又猜不透她的企图。对这样一个好色又猥琐更其貌不扬的男人她也能提得起兴致,我越发觉得她不简单了。 “允昊,这个索菲娅到底是谁?” 甄允昊斜睨了我一眼,道,“你真想知道她是谁?” “废话!” “知道黑三角毒王吗?她是他的女儿,为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十分阴险狡诈。她长期混迹在富豪云集的香港,热衷于各种各样的pr。” 毒王! 我被这两字惊呆了,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悚意。那么美,那么毒果真印证了“蛇蝎美人”四个字。 我又转头看着索菲娅,她依旧在跟袁威谈笑风生,一脸妩媚的笑,连眉梢都充斥着男人无法拒绝的媚态。她真的是个性感尤物,天生丽质。 “你跟袁威是朋友?” “不,我只是过来买单的。”他说着又瞥了眼我,“我有一批货被扣着没法出港,就想尽办法联系上了袁威,他直接开出了这个条件。” 原来甄允昊来当冤大头了,我斜睨着他那冷峻的脸孔,有些忍俊不禁。这家伙号称秦漠枫的极品智囊,想不到也会干这种憋屈的事儿。 但我更无语的是袁威,他一定是在利用他老子之便坑蒙拐骗,估计也捞不少钱了。 索菲娅这会儿处心积虑地在勾引袁威,难不成也是有货要出港?或者是进港?可是她的货能是好东西么,毒王的女儿,出手一定都是毒品吧? 那么,她和欧阳在谋划的那场手术主角是谁?她说的那个绝不能死的人,又会是谁呢? 我忽然陷入了恐慌之中,脑中乱成麻的思绪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 首先,索菲娅口里的人一定是生重病了,而她找上欧阳和慕少卿做手术,这两个人可都是研究肝病的,找他们做手术,那么当事人一定患上肝病了。 而欧阳和慕少卿对老爷子过于关注,所以我觉得会不会是他? 我心头一颤,手下意识哆嗦了下,手里的杯子“砰”地一下掉在地上,惊呆了那些围着袁威团团转的女人们,都不约而同转过头来看我。 “不好意思!” 我讪笑了下,蹲下去捡地上碎裂的玻璃渣,但心头却气血翻涌,一阵阵的发憷。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过后,之前的疑惑像是都解开了。 一定是他,那个玉树临风且气场不亚于秦漠飞的三叔! 我记得索菲娅嘴里说过,“这手术必须做,老的不行还有小的”,那一定指的是老爷子和诺诺。 老爷子说过,秦家人的血脉很特殊,秦驰恩在外面未必能找到肝源,那么他想移植就一定只能锁定秦家的族人,而老爷子如今患上肺癌晚期,他是最适合取肝的。 怪不得他一进行封闭治疗就病情加重,难道欧阳他们做了什么手脚吗? 我细思极恐,再不敢想下去了,我不相信秦驰恩残忍到要对自己的哥哥下手的地步。而我更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是索菲娅嘴里那个不允许倒下的人。 那么他是个毒枭?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那样一个高贵儒雅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毒枭呢?再则,他的公司那么大,每年的利润高达好几亿,他至于去干那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吗?那赚得并不多啊? “哟,沈小姐你怎么了?捡玻璃渣捡半天?” 头顶上传来索菲娅姣笑的声音,我手又是一颤,掌心竟被玻璃划了一条口子,血顿时就冒了出来,很快流得满手心都是,我都还没感觉到痛。 “哎呀哎呀,流血了呢,怎么办啊?晓彤,彤彤你快过来看看。” 袁威走过来瞄了眼,连忙大喊了起来,吓得那边正跟眼镜男聊得如火如荼的慕晓彤慌忙跑了过来。 “欢颜姐姐,你怎么把手给弄伤了呢。” 慕晓彤聊得正嗨,特别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她这会儿可能不想我破坏她的兴致,表现得十分为难。 于是我就笑了笑,“没关系的晓彤,只是不小心扎破了点皮。没事的,你们继续玩,我自己去包扎一下。” 就在此时,甄允昊也走了过来,冲他们笑道,“要不然我带沈小姐去包扎一下好了,我正好有些头疼想拿点药。” “那麻烦你了允昊,你放心,今朝你给我这么大面子,你的事情全包在我身上。”袁威重重拍了拍甄允昊的肩,又搂着索菲娅走开了。 我出门地时候用眼底余光看了下索菲娅,她也若有所思地望着外我们这边,那眼神很诡异。 第320章 一步错步步错 甄允昊载着我直接离开了酒店,当然我也没有去包扎手,刚才是我故意想找借口离开的。就用玻璃扎了下手心,只是微微破了一点儿皮,并不碍事。 我心里很乱,很慌。也很难受!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这一切可能跟秦驰恩有关,否则他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慕连清办的接风宴上。想想老爷子在别墅楼顶上跟我讲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他有这企图吗? 我真的很难受,秦驰恩对我而言。虽然不是恋人,但却比亲人的分量重。他可是用命救过我的人。我不愿意也不敢去相信他那么坏,那么恶毒。 我一直觉得,他跟秦家就算有隔阂,但终究会因为血浓于水而释怀,以后大家团团圆圆一家子,何乐不为? 可谁知 我希望索菲娅嘴里那个绝不能死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他。秦驰恩,一个高贵儒雅的企业家而已。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不是他还有谁呢? 一路上我都没说话。心里十分难受,我想找秦驰恩问清楚。可我知道,如果这些事一旦戳穿,那我们非但不能做朋友,还可能成为仇人。 但不问的话,我又如何释怀?还有他让我签收的快件,里面真的只是家具吗? “沈小姐,你住在哪里?”甄允昊忽然问我。 我怔了下,翻了一下手机,秦漠飞还没有打电话给我,他现在应该是在医院里。就道,“去医院吧,顺着这条路直走就到了,谢谢。” “你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有心事吗?” “允昊,你老实告诉我,那天你问我在普罗旺斯有没有见过索菲娅,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和秦驰恩来往很密切?他们俩有什么瓜葛吗?” “其实你知道太多也不好,关于索菲娅的事,你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也是多嘴,这事我很后悔,怕你越想越离谱,越无法收拾。” “什么意思?” “你这一脸愁容的,难道不是因为想到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么?”甄允昊瞥了我一眼,眸光古怪地笑了笑。 我蹙了蹙眉,没有再说什么了。我对这事确实很难以接受,可也不能告诉他,怀疑和肯定终究还是差着那么点什么的,我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我猜的事实。 到医院过后,我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甄允昊探了个头出来,“我明天就回魔都了,开车回去。” “关我屁事!”我哼了声,径直朝住院部大楼走了过去。 我来到老爷子病房外时,陈越和陆二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聊天。看我走过去两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来了?” “漠飞呢?老爷子病情如何了?” “老板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老爷子还是老样子,在病房休息呢。” “噢,那我进去看看。” 我来到护士站,跟那戴眼镜的中年护士长说了要见老爷子的意思,她这下子不拦着我了,直接打开门让我换上无菌服就进去了,还特别客气。 老爷子这会在睡觉,已经没有用呼吸机了,气色看起来还是那样不太好。他可能睡眠浅,听到我脚步声就醒了,微微蹙了蹙眉。 “欢颜,你怎么来了?也不在家里带诺诺。” “爸,我过来看看你,你好点儿了吗?”我拉开凳子坐在床边,给他掖了下搭在床沿的被子。 他叹了一声,浅笑道,“看你这一脸愁容,人死不就如灯灭吗,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不亏。” “爸,你别这样说,你会好起来的。”我迟疑了一下,又道,“我听陈越说,上次欧阳和慕少卿来病房看过你,他们有做一些不太好的举动吗?” 我觉得,老爷子可能有事情瞒着我。上次他病发时跟我讲了句话,一开始我觉得没啥,后来想想不太对,他说“不管他好坏与否,都不要去追究任何人”。所以,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睨我眼,道,“干嘛这样问呢?” “爸,我们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很想直接问老爷子,是否知道有人盯准了他的肝,可我又问不出口。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且不说老爷子受不了,我也会受不了的。 他没有回我,轻叹一声望向了天花板,眼神很深远。那我肯定,在封闭治疗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们。 “欢颜,你来秦家的日子不长,很多事情爸也没告诉你。这有些事啊,非但不能对外人讲,连自己人也不能说,秦家太散,太不团结了。” “爸” 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这话,是指有些事情连秦漠飞也蒙在鼓里吗?那么是什么? “爸这辈子亏欠的人很多,但最亏欠的却是老三,你三叔,想当年啊” 老爷子闭上眼睛,陷入了追忆中 原来,当初小奶奶嫁入秦家的时候,是备受老太爷喜欢的。她漂亮又懂事,并且对老太爷几个孩子都十分关照,做事情也几乎无可挑剔。 也正因为如此,这引起了老爷子的忌惮,怕老太爷经不起她的诱惑,把家产什么的全部都留给了她。 豪门恩怨中,家产自然是争斗的根源。 于是,他利用媒体传播了一些流言蜚语,说小奶奶跟外面的人勾三搭四,还捕风捉影放了一些照片。老太爷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就这样被忽悠了。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小奶奶生下秦驰恩过后,他的智商异于常人,十分聪明。才七八岁就表现得与众不同。而这一切老太爷是知道的,他又想跟小奶奶重归于好,让孩子上族谱。 而那个时候秦漠飞刚出生,按理说他是长孙,应该继承秦家家业。然而秦驰恩实在太过聪明,老太爷就在这其中犹豫不决,想着到底要立谁为继承人。 老爷子怕了,于是从中作祟,找医生证实了秦驰恩并非秦家血脉,于是老太爷一怒之下把小奶奶赶走了,立了秦漠飞为秦家继承人。 这件事老爷子做得滴水不漏,从头至尾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直到老太爷入暮身体抱恙时,他才说了这事。 老太爷悔不当初,立即召回了秦驰恩和小奶奶,给他上了族谱,随后老太爷和小奶奶不久就去世了。 老爷子说完过后,重重叹息了一声,“老三那么聪明,一定也知道了这事,若不然他不会那么恨秦家,那么恨我和漠飞。欢颜,你是不是觉得爸很过分?” 我不置可否,他可能有他的理由,亦如古代帝王争位,皇位只有一个,谁得谁统治天下。如果是昏君自然不得人心,但明君则得天下。他想尽办法让秦漠飞继承秦家家业,他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所以在这一点上他是对的。 “爸,漠飞知道这些吗?” “他并不知道,他的性子刚毅,又爱憎分明,如果知道了这些事,我这老脸也没地方放了。欢颜,答应爸,这件事永远都不要告诉他。” “嗯。” “如果爸有什么不测,你们也不要去追究什么,这是爸欠下的孽债。” “爸,你是不是知道有人在打你的主意?” 老爷子话已至此,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难道他是想这样换回秦驰恩的性命么?可他自己已经都这样了,那不是表明着是一命换一命吗? “其实,他们不打我主意,我也准备这样做。我全身上下,唯一有用的也就这点肝了。连清说了,我这副肝脏没有遭到癌细胞破坏,好好的。” “爸,人有天命的。一个人能活多久是上天注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爷子做这个决定绝不是自愿的,若不然早在魔都他就这样做了。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还很好,如果他有那份心何须等到自己病入膏肓之时呢? 我固然是希望秦驰恩活着,可如果他是坏人,一个隐于世的大毒枭,那下场可想而知。与其他某一天被枪林弹雨毁灭,我情愿他就这样离去。 “傻孩子,谋事在人,有些事情不做又怎么知道后果呢?老三还年轻,就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了,也对不起你小奶奶,她当年去世的时候还跟我讲,说从来没有贪念过秦家的家产,她只是喜欢你爷爷罢了。” 竟然是这样,所以,小奶奶离世的时候可能什么事都知道了?而她并没有把那一切告诉弄得人尽皆知,说明她那个人确实不错的。也因此,老爷子如今才这样后悔,想用自己的命去换秦驰恩的? 他说完过后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令我更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这一辈子,一步错,步步错啊!”老爷子像是累了,闭上眼睛不讲话了。我给他放低了床头,他轻叹一声,又道,“欢颜,我想静一静,你先回去吧,我讲的这些,不要告诉漠飞。” 我拧着眉没说话,给他盖好被子就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时,都已经十点多了,天际一片墨黑,宛然一大张帷幕裹住了整个香港,锁得人透不过气。 秦漠飞还没有回来,我心里难受得紧,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好一会儿才接通。“老婆,什么事?” “漠飞,你在哪里?” “在码头上,一会就回家。” 他就这两句话就挂电话了,我盯着嘟嘟嘟叫唤的电话有些愣神,他跑去码头做什么呢?我忽然想起了秦驰恩让我签收的那一批家具,莫不是 第321章 蛇蝎美人 打车回家时,我刻意让司机绕弯从货柜码头那边回,想看看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然而到这边的时候。才发现警察已经把去码头的路给封了。 我下车在路边张望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看到,正要灰溜溜回别墅时,却看到一辆骚包的黑色兰博基尼飞快地行驶了过来。 我眼尖。清楚地看到车里坐的人就是袁威和索菲娅,于是连忙退在了暗处。狐疑地盯着他们俩。 索菲娅先下车,她走到警戒线外看了好一会就退回来了。跟袁威说了些什么,而后他直接开着车就往右转了。那边好像是码头的仓库。 他走后,索菲娅又打了个电话,不一会有两个人匆匆朝她走了过去,是一男一女。 当我看清楚这两人时,不由得愣住了,居然是聂小菲和欧阳。聂小菲很是戒备地指着码头那边跟索菲娅讲话,他们三的面色都十分不好看。 聊了不多久。聂小菲和欧阳就先行离开了,索菲娅戒备地看了一下四周,就又朝码头仓库那边过去了。 我特别想跟过去看看。但这一头白发有点儿招摇。于是蹲下来把裙子给撕了一半下来,做成头巾罩在了头上。才又迅速跟了过去。 码头进出港的货轮特别多,所以边上全都是仓库,还都编了号。而这些仓库里面又有若干个小分区,区域十分宽广。 我跟过去的时候,看到索菲娅径直朝着码头五号仓库飞快地走了过去。要是以往,这些仓库附近一定是车水马龙,但今朝可能因为警察封路的缘故,这边显得很是冷清。 仓库前边有些昏暗,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过去了。甄允昊说了,索菲娅这人心狠手辣,万一我被发现的话,那指定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但我也没有立即离开,就在路边的电话亭里候着,还是想看个究竟。估计很多人跟我一样,骨子里都有那么点冒险因子,越恐惧的事情就越要去做,跟看恐怖片一样。 很快,欧阳和索菲娅又出来了。两人好死不死,居然径直来电话亭这边来了,我情急之下慌忙退到了后边的绿化带里,躲在了一丛小灌木后。 这一刻我全身气血翻涌,心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崩出胸口似得。我确实怕,因为之前差点被欧阳开车撞死过,心里下意识对他有着莫名的恐惧。 他们俩好像是要打电话,也同时走进了电话亭里。我从灌木的缝隙里往外瞄了眼,看到索菲娅斜靠在电话亭边上凉凉地看着欧阳,一脸的怒容。 “风声紧,这批货现在根本出不了手,还得是他来操作才行。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手术万无一失的吗?” “老头子的病情十分严重,我们当然要等到肝功正常才能下手,否则得到的肝一点儿用都没有。再则,以他的身体素质,取了肝铁定活不了,这等同于杀鸡取卵,不谨慎点怎么行啊?” “不是还有个小的吗?小的那么健康,活蹦乱跳的。” “你还有点儿人性吗?那才不过七个多月的孩子,再说他们四周都是保镖,谁敢靠近?秦漠飞能让沈欢颜单独送老头子来看病,肯定做了十足的防备,你以为那么好下手?” “哼,刚才若不是我要搞定袁威这丑八怪,沈欢颜她跑得了么?秦漠飞又怎么样,在码头一顿瞎忙,我倒是想看看他能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索菲娅,你最好暂时不要去招惹沈欢颜,否则节外生枝会打乱计划。秦漠飞既然已经嗅到什么不对劲的,那就尽量不要生事。最近你安分一些,把袁威搞定就行。” “哟,你这是指挥起我来了?” “他如果不马上做肝移植,最多活到年底,你要么就听我的,要么就自作主张好了。反正我要报仇自己也可以,不一定非得靠着你们。” “欧阳,你竟然威胁我?你最好搞清楚点,到底是谁在提供维持你女人性命的毒品,咱们各取所需,你管好你自己就好。”索菲娅顿了顿,又道,“滚蛋,我要打电话了。” 欧阳冷哼了一声就走开了,索菲娅在电话亭里站了好一会,不断地叹息,跺脚,仿佛十分焦虑。 而我此时已经吓得大汗淋漓,浑身完全无法控制地哆嗦着。我想不到他们真的在打老爷子和诺诺的主意,还打算要强行取肝,一想到老爷子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心里就一阵阵发寒。 索菲娅这混蛋是残忍到了什么程度,才能想到取一个重病的老头和一个七个月的婴儿的肝叶。 我死死咬着唇,强忍着想冲出去掐死她的冲动。这个该死的女人,果然如甄允昊说的那般心狠手辣。 不一会,她开始打电话了,“n,我已经找到了袁威,但警察把这边封锁了,货根本没办法出。n,你不能放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多人靠着我们生活,你不能放手,不,你不能” 索菲娅的话时而带着祈求,时而带着胁迫。我肯定她嘴里的n就是秦驰恩,也不晓得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是要放手?还是被逼着不能放手? “n,你听我说,我已经找到延续你性命的办法,我就算杀掉整个秦家也要救活你。我不管,我不允许你死,我们大家都不允许你死。n,n” 她喊了好几声过后,重重把话筒砸到了话机上。而后就走出去了,又径直往5号仓库去了,是用跑的。 我等到她跑没影了才站了起来,身上裙子被汗水湿透,跟水里捞起来似得。裸露的胳膊腿上被蚊子咬了好多的包,又疼又痒。 不过我也顾不得了,转身拔腿就跑,一直跑到正道上后上了出租车,沸腾的血液才慢慢平息下来。 我不能慌,一慌就乱了阵脚。既然眼下危机四伏,我就见招拆招好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古以来邪不胜正! 到别墅区的时候,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的,门口没有停着车,那说明秦漠飞还没有回来。 王妈已经把诺诺哄睡了,她还在给我留门,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看毛衣颜色和花色,好像是一件男士的。 她看我进门这狼狈样,惊得目瞪口呆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一身的红包,裙子也成了这样?” “没事的,我先上去了王妈。” 我心里惶恐,实在也没心情跟王妈寒暄就上楼了,再说我听到的消息也不是好消息,告诉她徒增害怕。她不放心我,一直跟到楼梯边才打住,重叹一声又转回去了。 我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脱掉撕坏的裙子就泡在了里面,一闭上眼睛,耳边环绕的全都是索菲娅和欧阳的对话,真真是令我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的冒。 我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比商颖还丧心病狂的人呢? 还有秦驰恩,我依然不愿意相信他是个毒枭,他那样的人怎么可以是毒枭呢?我完全不能接受。 我在浴缸里跑到一身的红包消下去了才出来,裹着浴袍回到卧室,秦漠飞竟然还没有回来。 而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心头越来越不安了,这一场硝烟太大了,我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我站在阳台边眼巴巴望着远方的货柜码头,宛如看到了一个硝烟滚滚的战场。而我,会不会成为这硝烟中的炮灰呢? 叮铃! 忽然的手机铃声吓得我一个哆嗦,转身连忙拿起了手机,居然是秦驰恩打来的。我盯着手机看了好久好久才接通,却又不知道跟他讲什么了。 “欢颜,睡了吗?” 电话里的声音永远那么低沉磁性,透着温温的暖意和一丝藏不住的爱恋。我想把满腹的话吼出来,质问他为什么要当毒枭,为什么要跟索菲娅那样的蛇蝎美人纠缠在一起,但我说不出口。 我顿了一下才道,“还没有睡呢。” “你怎么了?情绪好像很低落的样子。”他竟然听出来我情绪低落,那么聪明如他,为什么就猜不透我心里所想呢?他为什么不自己先坦白告诉我? “没什么,你还好吗三叔?” “我挺好的,就是忽然想你了,特别特别的想,就忍不住给你打电话了。香港的天气好吗?我可能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去,真想陪你到处去逛逛。” 我竟无言,他对我永远都是这么温柔,令我满腹质疑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我甚至在为他找借口,觉得他没有那么坏,他都是被人逼着的。我悄然红了眼圈,是心疼,是难受,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欢颜,说话啊,随便说什么都好,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他又道,语气带着祈求,令我无法拒绝。 “我”我一出口居然带哭腔了,连忙捂住了嘴。 “欢颜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呢?”他急了,很紧张地问道。 我哽咽着挂掉了电话,他再打来时我也不接了。我躺上了床,怔怔望着天花板,回忆着秦驰恩走的时候跟我讲的那些话。他说让我收快件,我开玩笑说是不是走私的东西,他笑问我为何不说他贩毒的。 不晓得那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跟我讲这话,但肯定觉得我很傻,很蠢,像在戏猴儿似得。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直到下半夜的时候才听到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于是我连忙下了床,光着脚丫子站在卧室门口盯着楼梯口。当秦漠飞从楼梯走上来的时候,我飞身就扑到了他的怀中,把他紧紧抱住了。 “怎么了老婆?大半夜的还没睡吗?” “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抱着他,才觉得心里踏实,仿佛全世界的风雨就平静了。大概是他太强了,我觉得天底下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儿,所以我依赖他,以他为天。 他伸手勾起了我的下颚,星眸灼灼地注视我,“老婆,是不是想做运动了?” 第322章 协议 “妈妈,妈妈!”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耳边忽然响起诺诺奶声奶气的声音。紧接着我的眼睛也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给强行支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如玉的小脸。 “妈妈!” 诺诺看到我醒了,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用力爬到了我身上来。她已经开始长牙了。所以一笑就流口水,滴了我一脸。 我坐起来抹了一下脸上的口水。靠着床头抱着她用力亲了亲。“诺诺,你什么时候醒的呢?爸爸呢?” 她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眸子。抬手指了指阳台。于是我又抱着她走了过去,才看到秦漠飞在楼下花园中打电话。讲得很小声,但脸色十分阴霾。 陈越和陆二已经回来了,可能是阿虎和阿青跟他们换班了。两人都站在离秦漠飞一米远的地方,挺着背站得跟劲松似得,也都一脸凝重。 秦漠飞打了很久的电话,结束时忽然眸光一寒,一脚踹向了地面上一只花坛。偌大一个花坛,竟活生生被他踹得一分为二。陈越和陆二脸色因此更凝重了些,都没敢讲话。 “你们俩马上去码头盯着。我估计他们暂时还不敢出港。但凡有利用欢颜名字出港的货轮,一律想办法拦截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是!” “还有,盯住袁威,不准他靠近任何码头一个仓库。阿飞会再派人协助你们的,小心一些。” “明白!” 我看陈越和陆二离开,连忙也回到了卧室,却不明白秦漠飞说的利用我的名字出港的货轮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不太懂海运这一块,但按常理说,码头进出货物应该是要有本人在场或者签字吧? 签字 我一愣,想起了之前让我签收快递那个阿健,难道我当时那不是快递签收,而是别的?可资料上分明写着就是快件签收啊。再则,那是秦驰恩叫我帮忙签收的,他应该不至于害我吧? 思来想去,我惶恐了,秦驰恩曾经也不是没利用我。既然有第一次,那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没什么稀奇的。 难道他在想办法以我的名义运送毒品?可他不是说那只是一些名贵的家具么,他不至于这样骗我吧? 想到这些,我心里更焦躁了,像有一团怒火在心头燃烧,随时可能把我整个人焚烧掉。我想,如果秦驰恩真的再次利用我,那么我绝不会原谅他的,绝不! 秦漠飞回屋的时候,我还在抱着女儿发愣。他走过来低头亲了亲女儿,接着又亲了亲我,“老婆,怎么了?一大早心事重重的样子。” “漠飞,是不是我给三叔签收的快件出问题了?”我特别自责,眼下秦家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可我却还在节外生枝,实在太不应该了。 他揉了揉我发丝,笑道,“傻瓜,别想那么多,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三叔那个人十分聪明,他想要做一件事,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止他,他多的是计谋。” “可是,我刚才听到你吩咐陈越他们的事了,是不是我签名的时候出差错了?” “说了别想那么多,没事的,有我呢。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和女儿出去逛逛吧?爸的病情目前还算稳定,暂时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正好去商场给他买个轮椅,有空推他出去走走。” “嗯!” 我对香港并不熟,唯一稍微有点印象的就是中环的置地广场了。于是秦漠飞就载着我和女儿来到了这边逛,白天仔细瞧瞧,这边确实挺繁华的。 停了车,我把诺诺的小推车拿了下来打开,把她放在了小车里面推着。她很喜欢热闹的地方,这会儿东张西望地对周遭事物都十分好奇。 她这一路上脸蛋上都挂着笑容,惹得不少路人都纷纷对她行注目礼,她见人家瞧她,就傻呵呵地咧嘴大笑,特别热情。 我看了秦漠飞一眼,笑道,“漠飞,你的小情人在四处放电呢。” 他低头看了眼诺诺,与有荣焉地道,“以后我女儿一定是要当大明星的。” 大明星? 我才不喜欢那个抛头露面的职业呢,虽然他们万众瞩目,但会跟很多人逢场作戏,这样长此以往,估计也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我正要反驳,他蹙了蹙眉道,“还是不了,当大明星的话,喜欢她的人太多,我怕招架不住。” 我们进商场这一路上都在被人注视,好多女人都在看秦漠飞。 他今朝穿了一套简单的休闲装,头发沐浴过后没有打理还微微有点乱,但也就是这种随意慵懒才更多了几分居家男人的味道,瞧着更赏心悦目了。 进商场过后他就抱起了诺诺,怕上扶梯时不方便。我刚推着车上扶梯,就看到左边滑动的扶梯上下来了两个人,竟然是薛宝欣和薛佩瑶,顿时把我给愣住了。 这两人也来了,所为何事? 我记得薛家也是搞运输的,后来公司虽然被秦驰恩并购,但他并没有参与管理层,所以经营上还是薛家说了算。他们扎堆来到香港,莫不是为了那批货吧? 她们俩看到我和秦漠飞脸色都十分不自在,尤其是薛佩瑶,她原本是内定要嫁给秦漠飞的,只可惜没能如愿以偿,眼下对我是憎恨得紧。 我们顺着扶梯擦肩而过,薛宝欣冷冷瞥了我们一眼,“哟呵,听说老爷子都要病死了,你们俩还有心情逛商场,还有没有点良心的?” 秦漠飞没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薛宝欣闹了个没趣,下了扶梯后又不甘心地追了上来,那薛佩瑶拦都拦不住。 她追上来时,正好我们也到三楼了,于是被她拦住了。“秦漠飞,老爷子人呢?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薛夫人,你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去见他吧?我们秦家对被扫地出门的女人从来不会多看一眼,老婆,咱们走。” 秦漠飞一手抱着诺诺,一手拉住了我,越过薛宝欣径直往前走。站在旁边的薛佩瑶眸光阴鸷地死瞪着我们,仿佛我们是她阶级敌人似得。 走了两步,秦漠飞又转过头瞥了眼薛宝欣,冷笑了下,“薛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管那批货,否则若出了事,少欧那边我不太好交代。” “呵呵,难不成你还想阻止我做生意不成?”薛宝欣愣了一下,随即阴阴一笑,“你管得太宽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薛夫人你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我希望你看在少欧的份上稍微收敛一点。他还小,我不想他过早地失去母亲,懂么?”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运输这一块,我们薛家可是干了上百年了,谁敢当我财路,谁就是我的敌人。” 听着薛宝欣和秦漠飞的对话,我猜他们说的就是秦驰恩的那一批家具。莫非那批家具真的有问题?还是这其中有更深一层我猜不到的猫腻? 薛宝欣走的时候,阴森森地盯着我冷笑了下,才拉着薛佩瑶走开了。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问题不是出在那批家具上,而是我的签字。 难道他们利用我的签名去出货?如果出去的货物里面有毒品,那我一定是罪魁祸首啊?可是,秦驰恩会这样害我吗?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吗? 原本极好的逛街心情,因为薛宝欣和薛佩瑶的出现而大败。于是我们到最后就只买了一辆轮椅,匆匆来到了医院看望老爷子。 自从上次的意外过后,护士站的人已经不阻止我们探望老爷子了。但我明白这并不是护士站的人放松了警惕,而是因为欧阳他们在等老爷子的肝功恢复,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是相对安全的。 我们换上无菌服进了病房,诺诺一看到病床上的老爷子就脆生生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是醒着的,气色还是那样不好不坏,眸光很暗淡。但看到诺诺,他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但不让我抱着诺诺靠近他,说他身上晦气。 秦漠飞把轮椅放在了病房里,又给老爷子把床头支了起来,笑道,“爸,我们给你买了轮椅,你想出去的时候可以坐轮椅逛逛,这样不累。” 老爷子轻叹一声,道,“漠飞,要不你回去吧,有欢颜在这边照顾我就够了,你公司那么大,事情也不能落下。” “没事的爸,公司里有费麒和斯蒂芬,他们能力都很强。再说了,小语不是在公司嘛,她也能帮着做一些。爸,我给你削一个苹果吧。” “我不想吃,你带着诺诺出去吧,我想跟欢颜讲几句话。” “爸” “出去!” 老爷子把秦漠飞赶出去过后,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份文件给我,上面竟然是捐肝的协议书,有他的签字。 我扫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爸,这是?” “欢颜,你想办法把这份协议拿给老三,让他不要再盯着秦家其他人了,我欠他们母子的,我来还。” “不可以的爸,绝不能这样。” 我是听到过欧阳和索菲娅对话的,他说老爷子的肝取了就一定活不了,这一命换一命的事我怎么做得出来。再则,秦驰恩若真的是毒枭,他即便是换了肝活下来,最终还不是要面临死亡。 法律会放过他吗?正义会放过他吗? 老爷子可能并不知道他是毒枭,所以还想着以这样的方式留下他的性命。 我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把这事告诉他,怕他受不了。在秦家,明面上秦驰恩也是个值得族人骄傲的人,这不堪的事情还是藏着比较好。 老爷子很坚持,让我收下协议,说拿着终究会有用,他还不让我告诉秦漠飞。我看他目光坚定凌厉,纠结许久还是把协议收下了。 第323章 对不起 怀揣着一份捐肝协议,我就像揣了一颗高爆手雷似得惶恐,感觉随时都可能要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也不知道秦漠飞若看到了这协议会怎么想,他会骂死我吗? 老爷子再三叮嘱这事不能告诉他,否则秦家会大乱的。可如果不告诉他的话,是否也会大乱? 回家路上,我特别不镇定,不断用眼底余光偷瞄秦漠飞,感觉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我极少有事情瞒着他,尤其还是这样令人发憷的事儿。 老爷子把曾经设计陷害小奶奶的事只告诉给了我一个人,所以这份协议也给了我,估计他是想我平衡一下秦驰恩和秦家的矛盾,却没想过这会让我多么为难。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公公,一边是救命恩人,我到底要怎么做? 我很清楚,秦漠飞若看到这协议肯定直接撕了,他绝不会允许老爷子捐肝的。我当然也不允许,因为秦驰恩做的事情明显就没有把命当回事。 毒枭是什么?毒枭就是亡命之徒。依照索菲娅的话说,秦驰恩都已经站在了最高点,早已经成众矢之的了。 所以……换肝有用吗? 但老爷子说这协议留着有用,我还猜不透到底是什么用。 “欢颜,你有心事吗?爸在病房里跟你说了些什么?”秦漠飞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就好奇地问道。 “也没啥,就是说一些家常琐事,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喜欢听。”我淡淡道。 “那你怎么苦着脸,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我点点头,“不是爸那边,是码头上的消息,我昨天宴会结束过后去了码头找你,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 我把昨夜里听到的事情都给秦漠飞说了,他是知道我去参加了袁威的生日宴,但过后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讲。 只是他听后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而是很沉着,想来他是早就知道了。也对,他能在码头搜寻货物的事,那么对索菲娅他们的计划有一定的了解。 “别怕,有我呢!” 听罢我说完,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微微粗糙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意,我心里忽然就镇定了好多。 “等爸的病情稳住了,咱们把他接回家照顾。阿飞很快也过来了,会再带来一些身手不错的人,都会好好保护你们的,别太担心了,一切有我呢。” “漠飞,你在这边会不会耽误工作?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爸就好了?” “没关系,有重要的事情费麒会打电话给我,我在香港这边多陪陪你们,爸现在的病情也没个确诊,我尽量多留一些时日。” 秦漠飞一直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被他这样一番安慰,我心头的恐惧好像都没了。他把我们送回别墅就又出去了,说是去码头那边看看。 我把诺诺给了王妈带,自己回了屋,拿出那份捐肝的协议又看了一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令我毛骨悚然。 我很怕,但又不敢撕掉,就放进了保险箱里,但想想不对,又拿出来放在了衣橱的收纳箱里,还是觉得不对。 我就这样满屋子转来转去,最后把协议藏在了床垫下面。 老爷子让我交给秦驰恩,我想想还是应该交给他,一是让他知道他的行为多么过分,二是看能不能化解他和秦家的矛盾。 当然,这份协议可能算不得数,因为秦驰恩若真是毒枭,罪名一旦确定就可能面临死刑;若不是,我会告诉他欧阳的话,老爷子这是一命换一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让老爷子这样做的。 所以我越想越难过,因为我自私地希望他活着,活到自然死。 我这条命是他给我的,而我又无法报答他,只能祈求上苍多给他一点时间,能让我有机会做点弥补。 其实,如果这世上有手术可以换命,我并不介意把命换给秦驰恩。我已经有过幸福的生活了,所以离开没太多遗憾。但他没有,我希望他也能幸福。 这些东西都是空想,而我却想得泪眼婆娑。 其实在我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除了孩子们和家人,也就只有秦驰恩了。不光是因为他肯为我死,还因为他在绝望中给了我一线生机,让我振作起来。 在那段半身不遂的日子里,我几乎是万念俱灰的,也是他给我找遍世界名医为我治病,这份恩德我怎能忘记呢? 不管他多么残忍,狡猾,他对我好是事实,所以我不希望他死,但也不希望老爷子有事。这种无能为力滋味最难受了,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我就这样坐在阳台上,怔怔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直望到了太阳西斜。余晖穿透云层时,透着一丝诡异的血红色,我看着看着又红了眼圈。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想起了老爷子,他还有多少时日呢?好像只能够用天来计算了。 虽然他在医院治疗,住着最贵的病房,有最好的医生候着。但我们大家都知道,这几乎等于徒劳。 慕连清自己都说了,他只有三成的把握做手术。所以,那百分之七十的风险谁敢来承担呢?哪怕是秦漠飞自己,估计也不敢轻易冒险。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一下午也没见你下楼,诺诺醒来还一直找妈妈呢。” 我正对着夕阳垂泪时,王妈忽然进来了,我连忙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浅笑道,“一直在想事情就想忘记了,不知不觉天都要黑了。” 我抱过诺诺,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想妈妈了怎么不自己爬上来呢?还让奶奶抱上来,你这么胖”。 诺诺顿时小嘴一撅,别开头不理我。小样,还生气了呢! “吃饭了小姐,大少爷今天可能又要晚归吧,我给他留饭了。” “好!” 下楼吃饭的时候,我随意看了眼餐桌上的报纸,忽然看到上面有个版面写着:豪门阔太亿万家具毁于一旦,其中内幕惊人。 当我看到内容里提的沈欢颜三个字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拥有亿万家具了?这毁于一旦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五号仓库被烧了? 顿时,我也顾不得吃饭了,直接抓了手机就跑出门了,一直跑到别墅区大门口才叫了一辆出租车,让他们直奔k货柜码头。 我心很慌乱,怪不得秦漠飞一天天往码头那边去,原来是真的出事了。 我平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就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消息。估计这份报纸也是秦漠飞看了忘记收捡,这才被我无意中看到了。 我到码头的时候天色已晚,这边依然有警戒线拦着,进不去。但码头上灯火通明,有不少警察走来走去在检查什么。 我没看到秦漠飞,在路边张望了一会就作罢了,准备打电话给他。我刚拿出手机准备拨号,身后忽然伸了一只手过来要抓我手机。我吓得霍然转身,本能地抬手就挥了过去,却被抓住了。 “欢颜,想不到你反应还挺快的。” 在看到秦驰恩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颊时,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他不是在外地么,还说了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还有,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我的? 我满肚子疑问,但却问不出来。 “傻丫头,发什么愣呢?带你去看看我的那些家具。”他轻轻捏了下我的脸,拉着我就往仓库那边去了。 我反应过来时,连忙甩开了他的手,怔怔盯着他的脸,他的眼,实在无法把“你是不是毒枭”这句话问出口。 以他目前的年收入,远远比毒品赚得多得多,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毒枭。可索菲娅是毒王的女儿,她在处心积虑地保他性命,所以…… 秦驰恩被我甩开了手,低头盯着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笑道,“怎么了欢颜?我的手很脏吗?” “……” 我竟无言以对,我依然没法质问他,如果他说是,我又该怎么办?难不成还叫警察来抓他不成?他若真是毒枭,又怎可轻易放过我呢? “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的样子,讨厌我了?”他讪笑道,原本灼灼的眸光忽然间暗淡了许多。 见我没说话,他又道,“你对设计很懂,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家具,可以吗?如果你勉强就算了。” 我动了动唇,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很慌张,也很纠结。他的双眼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我压根看不到任何一点波澜。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波汹涌。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他的气场我清楚,此时他虽然面露笑意,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很慑人,令我心头发憷。 这还是曾经对我柔情万种的秦驰恩么?他好像变了,变得十分诡异。我很怕我们成为仇人,然而这好像就是事实,因为自古以来就正邪势不两立。 我怎么办呢,是离开?还是去看看他的家具?可报纸上不是说那些家具毁于一旦吗?还是新闻只是在捕风捉影? 不晓得索菲娅和袁威在不在那边,我若跟着秦驰恩过去的话,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可是他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我若不去…… 叮铃!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我连忙拿出手机一看,是秦漠飞打来的。 我顿时如释重负,正要接通电话时,秦驰恩忽然一个手刀打在我的后颈。昏迷前,我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声“欢颜,对不起”。 第324章 我就是那种飞鸟 脖子好疼,是那种胀胀的酸疼,像睡落枕了一样。耳边有悠扬的小提琴声。还夹杂些许浪潮声,此起彼伏。 我迷迷糊糊掀开了眸子,看到的竟是碧海苍穹,吓得慌忙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游轮的甲板上,身上还盖着一件黑色西服。 天已经亮了。一轮金色晨阳正从海面上慢慢浮上来,红彤彤的。美妙绝伦。 甲板的围栏边,秦驰恩正在拉小提琴。姿势十分优美。即使穿着单薄的衬衣,但盖不住那一身高贵儒雅的气质。 沐浴在晨阳下的他,宛如自带光环的王子,确实完美。 我揉了揉胀痛的脖子,也没立即去质问他为何打晕我,因为他既然敢这样做,就不怕我质问的。 我觉得好悲哀。什么时候我们俩做交流需要用这种方式了? 我没有打扰他拉琴的兴致,再说也真的好听。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拉小提琴,第一次是在他过生日的时候。我当时还画了一幅画给他当贺礼。 同样的画面。不同样的心境,真真是物是人非。 “醒了?” 琴音结束。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已经知道我醒了似得,脸色也波澜不惊。 我耸了耸肩,也不晓得要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眼下我在海上,难不成还跟他翻脸再跳海逃走么? “脖子还疼吗?”他又问道。 我思绪很乱,因为有满腹的疑问。或者说这已经不是疑问了,我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就是索菲娅嘴里的n,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毒枭白鲨。 可是看到他这温文儒雅的样子,我根本无法把他跟一个心狠手辣的毒枭联系起来,他怎么可以如此极致呢? 顿了顿,我猜道,“三哥,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喊他三哥,只是想告诉他,他在我心里的分量很重。如果他认真地告诉我他什么都没做,或者是被胁迫,那我一定相信。只要他说,我就可以去相信。 只是他没有,他牵强地笑了笑道,“欢颜,人有的时候是无法把握自己的,有可能逆流而上,有可能随波逐流,都没有绝对。” “所以你承认你是毒枭了?你就是搅得魔都鸡犬不宁的那个白鲨对吗?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装成一副好人的样子来欺骗我?” 他怎么能够承认呢?他居然都不挣扎一下,哪怕是骗骗我也好啊。其实我就想听到他的解释,说我误会他了,他其实跟索菲娅那些人没什么干系,或者他被逼的。 可他什么都不说! 他没有回我话,只是怔怔看我许久,又转身走到了围栏边遥望着茫茫海平面。徐徐海风吹拂着他消瘦单薄的身躯,看上去孤独得令人心酸。 我想,他可能是全世界最令人恨不起来的毒枭了,不但长得玉树临风,还那么的气度不凡。 “你说话啊,你好好企业家当得不自在吗?还去干那种龌蹉恶心的混账事。你不知道那玩意儿害人害己吗?” 我站起身冲到他的背后怒不可遏地质问,但他依然什么都没说,仿佛被风化的石雕般,一动不动。 “你把我带来这边做什么?挟持我?发展我成为你的下线帮你贩毒?” 我一把拽着他的手转过来,才看到他一张脸覆满了寒霜,黑白分明的眸子宛如两把利剑,随时可能穿透我。我被他吓怂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他朝我逼近一步,凉薄地笑了笑,“没错啊欢颜,我就是白鲨,就是他们闻之色变的白鲨。但那又怎样?二十多年了,他们何曾奈何我?我确实害人无数,是个十足的混账,你那么嫌弃我,那就杀了我啊!” 他说着直接丢了一把枪在我面前,这是500转轮手枪,我见秦漠飞用过。枪就在我的脚下,我拿起来就能把他彻底轰成蚂蜂窝,因为这枪的威力十分强大。 但我不敢,且不说他与我有恩,就算不是恩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不敢做这杀人勾当。 我吓得又后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就泪眼汪汪了。 我想起了他被秦漠飞打得脾脏出血的事,想起了他被商颖用枪打穿胸膛的事,这些都是为了我啊。他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可为什么要当全世界的人都憎恶的毒枭呢?我真的不懂,不懂。 他呲了声,道,“欢颜,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妈被秦家逼到了什么程度?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发家的?你真以为在秦家的刻意打压下,我能白手起家缔造一个这样的大公司吗?” “那你也不应该干坏事啊,你这是要掉脑袋的你不知道吗?你到底是活腻了还是活够了啊?”我哽咽道,特别伤心,但更多是悲哀。 我听老爷子提过当年他是如何阻止他成长的,他怕他,怕他的出现夺取了秦漠飞该拥有的一切。然而他终究是出现了,并且成为了秦家人最为忌惮的人物。 我抹了抹眼泪,又道,“你会被枪毙的知不知道?” “我不怕死,反正我已经要死了,兴许他们的子弹还没轰到我的身上我就已经死了。欢颜,原本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不堪的事,我只希望在我油尽灯枯的时候,你还能在我身边陪陪我,仅仅是陪陪我而已。我的要求过分吗?可你不愿意,你居然食言了。” 原来,那天慕连清的接风宴后,他那么认真的问我会不会陪他是有目的的。 怪不得当时他紧握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他应该也经过一番挣扎的吧?而我因为惶恐,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算计了我。 “当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死的时候,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妈妈的影子,当年带着一个不被族人接受的孩子,到处遭受别人的冷眼,她为了供我读书,也像你曾经一样去夜店上班,被人欺负,你懂那种滋味吗?” 我惊呆了,怪不得他处处呵护着我,原来并不是我和商颖相似,而是因为我身上有他妈妈的影子。 而我最想不到的是,他妈妈也曾到夜店上班。我无法想象一个秦家的少奶奶被逼着去夜店上班是什么样的悲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爷子当年害怕他们母子俩争夺秦家家产而导致的。 “所以你要怎样?就一直这样错下去吗?直到成为阶下囚?” “欢颜,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我回头那些人会饶恕我吗?国安部的人在秦家安插了那么多眼线,不就是为了找出白鲨是谁吗?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打电话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抓我。” 说着,他把一只手机扔了过来,我一把接住了,这是我的手机。我翻了一下,上面有很多个未接来电,都是秦漠飞打过来的,还有信息,他问我在哪里。 我想立刻回一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很好。但我不敢,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他怎会不了解我的性子呢,聪明如他,一定也想到了是秦驰恩把我带走了。 他跟他本就是仇人,这一正一邪狭路相逢又怎能风平浪静,我不想看到他们俩相互厮杀,就算秦驰恩某一天可能死在枪子上,我也绝不希望是秦漠飞下的手。 我收起手机,没有再理会秦驰恩了,也站在围栏边遥望着远方的香港,已经连轮廓都看不到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总之离香港很远了。 秦驰恩又拉起了小提琴,竟是那首十面埋伏,空灵悠远的音律很澎湃,也很悲壮。 他会否已经预感到前途是绝境,已经无处可逃了呢?这个在我最绝望时给了我阳光的男人,就要这样陨落了吗? 我转头怔怔看着他拉小提琴的样子,宛如一个即将坠落神坛的演奏家在用尽全力拉最后一曲,激情飞扬。 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好像把他一身的气力都用在了这上面。当琴音一落,他忽然收起小提琴冲到围栏边,抬手狠狠地扔了出去。 我眼睁睁看着小提琴以一个绝美的抛物线姿势落入海面,但没有沉下去,就顺着浪花飘啊飘,起起伏伏越飘越远。 “欢颜,我这一辈子只给两个女人拉过琴,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你,你是最后一个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拉小提琴了。”他转头望着海平面淡淡道,我听不出是悲还是怒。 顿然间,我鼻头一酸,刚忍下去的眼泪又毫无预警地滚出了眼眶。我心里好难受,真真是如刀割一样,有一个男人如此费尽心思待我,说不感动是假的。 “三哥,你准备把我怎么办?就这样带着我在海上飘一辈子吗?” “跟我下去船舱看看那些家具吧,你一定会喜欢。”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转身冲我莞尔一笑,过来拉着我不由分说地朝着楼梯走了过去。我知道没法挣脱他的手,就索性让他牵着了。 下了楼梯我才发现,这竟是一艘货轮,有三层。仓库在第二层,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在最右侧的地方,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家具:有沙发、大床、床垫、椅子、桌子等等。 这些家具全都是黑白色搭配,看上去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我看不出用的什么材质,但既然价格不菲,自然是上等的实木了。家具的款式很简约,是当下比较流行的风格。 “喜欢吗欢颜?”他转头问我道。 我点点头,“确实很漂亮,这就是我帮你签收的那一批昂贵家具吗?报纸上不是说被毁掉了么?” “是你签收的那一批没错,但被毁的不是。”他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揉了揉我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真正的家具没有入仓库,入仓库的那些家具只是我用来左右警方视线的废品罢了。” 我顿时一愣,“你又骗我了?” “对不起欢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能让他们抓到我。我这一辈子习惯了无拘无束,所以就算死,也绝不会死在牢里。” 他揽过我,捧起我的脸用指腹一下下厮磨着,“你有没有听过一种鸟?它们没有脚,一出生就在天上飞,永不停息,只有到死的时候才会落下,我想我就是那种鸟,所以不到死的那一天,他们永远都斗不过我!” 我一怔,无言地别开头,泪花又浮了上来。 第325章 无法回头 我是个自相矛盾的人,没法做到爱憎分明。 听到秦驰恩说的那些话,我非但恨不起来。反而觉得十分唏嘘。想不到他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心境是如此悲凉。 他可能从没想过回头,若真有一天要回头,就是他死去的时候。这是对自己何等的残忍。但他毫不犹豫。 我没再追问他为何堕落成一个毒枭,想来这其中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 我又看了看这些家具。想起了索菲娅说的她没法出货,只有秦驰恩才有办法做到。 所以。他利用我的签名来偷梁换柱,目的是为了把货送出来吗?那么他是怎么利用那签名的呢? “你这批家具是不是有问题?”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那说明毒品一定在这货轮上。我实在猜不透他怎么出港的,货柜码头那边对来往货物都查得很严,他这么大一艘船不可能轻易出来的,再说还有秦漠飞盯着呢。 “你是怎么逃离他们视线的?” “你就那么想知道这些事情吗?欢颜,我真不想在你面前变得那么不堪,我还是希望形象好一点。”秦驰恩一脸无奈地道。 “就算要我死,起码也死得明白吧?” 我确实想不到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以至于那么多人盯着都让他轻易出港了。现在就算那些警方来追,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他这都跑十万八千里了。 秦驰恩迟疑许久。才道。“你有了秦家的血凤,成业集团的份额等于都掌握在了你的手里。漠飞担任总裁的时候把这些关系处理得非常好。于是你的名字在海关这边等于免死金牌,懂吗?” “啪!” 秦驰恩语音未落,我用尽全力甩了他一耳光,实实在在打在了他的脸上。 原来他不但利用我,还利用秦漠飞曾经打下的关系基础把这货运了出来。我估计早在老爷子决定来香港治病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在着手布置这一切了,做得这样滴水不漏,谁又能猜得到? 他果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我竟这样不知不觉钻进了他的圈套之中。 怪不得索菲娅嚣张地说秦漠飞在码头搜寻毒品不过是枉费心机,是因为东西压根就没进码头仓库。 他之所以让我签收,可能是猜到我会把这事告诉秦漠飞,故意这样做的。难怪秦漠飞听到我说签收了快件就急急地赶来香港,肯定也是以为他这批货有什么猫腻。 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秦驰恩比秦漠飞确实棋高一着。 “秦驰恩,你太过分了,我要报警。” 我怒急地拿出手机想拨打秦漠飞的号,但看到秦驰恩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又放下了。他一定有应对之策了吧?他若怕的话,肯定就不会这样做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完全奈何他不得。他还很从容地看着我,并未因利用我而有半点惭愧之色,我开始憎恶他了,觉得他得了肝病真是苍天有眼。 许久,他轻叹一声,道,“欢颜,你饿了吗?我吩咐厨房的人给你蒸了燕窝,要送上来吗?” “我不要你假惺惺的照顾我,你告诉我,之前你说在外地的这些天,其实都在这货轮上吧?” 我心头怒火难平,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有痛心疾首的悲哀。他堂堂一个举足轻重的企业家,居然来当毒贩子,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他既然那么聪明睿智,为什么摆脱不了那些靠毒生活人? 说到底他是舍不得这份唯我独尊的荣誉吧?在黑白两道他都混得风生水起,绝对地站在金字塔尖俯瞰芸芸众生,这不是谁人都做得到的。 “欢颜,别这样生气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等过了这些天,一定会把你安安全全送回岸边的。”他走到我面前想伸手抱我,被我狠狠一下推开了。 “秦驰恩,我讨厌你!” 他怔了下,苦涩地笑了笑,“我本以为,一直到死你都不会知道我这个身份,却谁知这么快就被揭穿了。欢颜,我真的从没有想过伤害你,始终是爱着你的。” “你一次次利用我叫不伤害吗?你利用我来运毒!” “如果他们不把我逼到这份上,我又怎么会打你的主意?我一直在努力摆脱这个身份,但做不到。欢颜,你明白那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吗?当年我踩着所有人的肩膀往上走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结为一体了。他们把我送到了最高处,自然不会让下来,我下来就等于断掉了他们的活路。” “那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挥霍你的性命?你不尊重自己,起码也尊重一下把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小奶奶吧?你让她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呵呵,你想知道我如何走上这条路吗?” 秦驰恩拉过我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又用对讲机让人送些吃的上来。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完全没有那种亡命天涯的恐慌,甚至很享受的样子。 我没有讲话,寒着脸坐在离他两尺远的地方,其实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我在这货轮上逃不了,当然也不想死,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很快,有个女人端着点心和饮料上来了,我定眼一看居然是聂小菲。她装着没看到我的样子,毕恭毕敬地把点心放在了我们面前的茶几上,还说了声“先生慢用”。 于是我又狠狠瞪了眼秦驰恩,更生气了。 之前我以为他是被商颖算计的那个人,她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做小动作。而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他一直都控制着那些人,我估计薛家、陈家以及甄家都是被他控制着的。 “欢颜,吃点这个点心吧,味道很好的。”他捻了一个糯米团子给我。 “不用,你直接告诉我什么时候放我走好了。” 我气得抬手拍掉了他手里的团子,团子落在茶几上还滚了一下。他一怔,瞬间沉下了脸,盯着那团子看了许久,却忽然捡起来一口吃掉了。 吃完过后他又冲我凉薄地笑了笑,“欢颜,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想不到这么快就让你厌恶了。” “你这样对得起大家吗?秦家再怎么不好,起码也给了你一条命。” “欢颜,你懂那种被流言蜚语包围的生活吗?我从小就是。当初秦家下令谁都不准接济我们,于是我妈妈去了夜店上班,那地方是什么样的你再清楚不过了。” 夜店 这个我当然最清楚不过了,里面找乐子的男人都十分疯狂,变态。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招数,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为了看女人疯狂的画面,都会用钱来诱使夜店的女人们。越豁得出去的女人就越赚钱,不要脸,不要命,就可能会财源滚滚。 但很多放得开的女人在夜店干上一年后,大都会成为毒品的傀儡。因为玩得越开的男人,就越有可能是瘾君子。 也因此,就算这其中发生了命案,直接就被一些黑势力给处理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在档次高的夜场,就算没发生过命案,也有过重残重伤的事儿。 秦驰恩斜靠着沙发沉默了很久,看了我一眼又道,“欢颜,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看着自己母亲为钱堕落,被人欺负,什么都帮不了。” 他说到小奶奶走的时候红了眼圈,说明她的离去是他心头一直无法释怀的伤。他恨秦家,仿佛也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小奶奶穷其一生来抚养你,你就不应该做这种事。”我语气又软了下来,心里也难受至极。 “你觉得我生活在那样一个肮脏的环境中,应该变成什么样子?”他淡淡问我,眼底的寒意少了许多,不再那么慑人了。 我无言以对,因为很小的时候爸爸就跟我说,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秦驰恩说的肮脏的环境是什么,但他能成为黑白两道的佼佼者,好像非常不错了。 可这不是他利用我的理由,他的悲惨人生并非是我造成的。他可以游戏人间枉顾性命,而我还想活着。我有孩子,有丈夫,又怎么能够轻易犯错? “你不应该利用我。” “对不起!”他笑了笑,很认真地看着我。“欠你的,我会还。” 我蹙了蹙眉,又道,“就算上天对你不公平,你也不应该这样作践自己,你可以金盆洗手,可以在没有人注意你的时候回到正途上来。” 他听我这话不怒反笑,问我道。“欢颜,你知不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一脸茫然。 他顿了顿又道,“就是你这傻乎乎的愚善,对谁都可以给予善意,却不知道这世界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美好。我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腥风血雨中,是那些亡命之徒教会我如何做人,做一个坏人。” “你现在也是亡命之徒了。” “其实我想过收手,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无论如何都会珍惜这条命的。但你没有,我好不容这样深爱一个女人,但却得不到,思来想去,觉得这人生也没什么意思。”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勾起了我低垂的脸,“欢颜,如果我死了,你会在我忌日的时候给我上柱香吗?” “你如果去自首,可能也不会死,我不希望你死去。”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希望他活着。 他听罢莞尔一笑,很开心地道,“傻丫头,我经手的毒品太多太多,足以让我死上千百回了。” 第326章 旧日记 我和秦驰恩在这货舱里呆了很久,一直也没瞧出这批家具有什么不对劲。问他,他但笑不语。 我本以为。这货轮上也就是这几个人,但和秦驰恩到了第一层才发现,里面至少有三四十个雇佣兵。这些人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亡命之徒,所以眼里都透着一股嗜血的杀戮。非常慑人。 秦驰恩牵着我走过他们面前时,他们对他都毕恭毕敬的。但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十分阴鸷。即便走了好远。我依然有如芒在背的惶恐。 他拉着我转了两个走廊,又下了一个狭窄的楼梯。到了货轮底舱。这地方像是他的专属套房,大门上有好几层的密码防护。 打开门过后,里面宽敞得令人咋舌,都比得上我在魔都的酒店公寓了。房间里的配置也很豪华,比起七星级兰若酒店也毫不逊色。 秦驰恩打开衣橱拿出一套睡袍扔给我,道,“欢颜。这里是我的个人卧室。你洗漱好休息一下吧,等会用餐了我叫你。这边的布置十分复杂,你记得别出门到处乱转。有重重机关的。” “那你到底要留我到什么时候?”我忍不住问道。 “等我顺利交货了。开游艇跟你一起回香港,我说过要带你四处观光的嘛。当然不会食言的。不像你,你对我食言了。”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似乎还在计较我那次说不能陪他这事。 其实我想说,我并没有食言,即使我嫁了人,依然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算了,我好像说什么都太晚了! 我拿着睡袍进了浴室,脱掉衣服就站在花洒下冲了起来。身上经历了一天一夜没洗澡,早已经冒汗臭了。 我也不晓得秦驰恩还要带着我在这海面上漂泊多久,但估计短期内是没法回香港的。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秦漠飞怕是要急疯了,还有诺诺,一天一夜没看到妈妈,也不知道哭成什么样了。 冲澡过后,我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想给秦漠飞发个信息。但发现没有信号,应该是被秦驰恩屏蔽了。 也对,他能任由我在这货轮上自由活动,就肯定不会怕我能做出点什么。 我把衣服洗好过后都晾在了卫生间里面,出来时秦驰恩还没有回来,就在这卧室里转悠起来。 他的卧室始终一尘不染,东西也摆放得整整齐齐。我怀疑秦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有点儿洁癖,居住的地方十分干净。 这是一个两居室套房,还有一个小书房,里面有电脑和一些书籍。我奇怪他为什么没上锁,不晓得有没有秘密。 我好奇,就走进去看了下,翻了翻他桌上的书,都是一些破案的侦探。想当然,他那么强大的反侦查能力,可能就是从这些书上学来的。 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一一归放在书架上后,又随意地瞄了眼。看到了最上面有个很久的,上了锁的笔记本。 处于好奇,我就拿了下来,这个锁都生锈了,我轻轻一拉就开了。打开笔记本,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都快看不清了。 这好像是个日记本,第一篇的日期竟然是三十年前,我想了想,那应该是秦驰恩七八岁的时候。 日记只有一句话,“今天,我看到妈妈身上好多伤痕,她躲在卫生间里哭了,哭了很久很久。” 我心一酸,又往后翻,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整齐,苍劲有力,跟秦漠飞的笔锋不相上下。而记录的东西也越来越恐怖,越来越不堪。 原来 当年小奶奶被赶出秦家之后,因为老爷子从中作梗,她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况。 秦家的家规很严,接进门的女人一旦被扫地出门后,那真真是生不如死,小奶奶大抵就是这样的境况。 她当时还带着幼小的秦驰恩,必须要活下去,于是被逼无奈之下她就去夜店上班了。因为只有夜店那种地方能接纳她这样像过街老鼠般的女人,她为了赚钱也豁出去了。 小奶奶在夜店上班不久过后,就认识了一个外籍男人,长得不怎么样,但十分的有钱。于是她为了让秦驰恩得到更好的教育跟他好上了,成了他的情妇。 那个男人知道小奶奶有个儿子,就提出让秦驰恩帮他送东西赚幸苦费,每送一次给五百美金。 二三十年前的五百美金是特别值钱了,秦驰恩为了赚很多的钱让小奶奶摆脱这男人,就拼命绞尽脑汁帮忙这男人送东西。 他从小就十分聪明,经他的手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所以他也从不知道自己送的东西就是毒品。 在后来的某一天,他终于知道了那个男人是东南亚一个大毒枭,名为白鲨,他手底下佣兵都好几十人。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被迫成为了白鲨手里的中介,一边读书,一边疯狂地帮他运毒赚取佣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赚够了第一笔启动金,他准备开公司,想让小奶奶摆脱白鲨,但却不行。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白鲨知道秦驰恩聪明绝顶,早就控制了小奶奶,他用的是21。小奶奶的神经因为长期食用毒品而变得易怒,敏感,人很快就垮了。 这一切都被秦驰恩看在眼里,但他无法反抗白鲨。白鲨的势力遍及全球,但凡道上稍微有点名气的毒贩,都是从他手里拿货。 白鲨之所以喜欢混迹夜店,也就是在寻找适合的左右臂,而秦驰恩绝对是空前绝后的人才。他想纳入麾下,但也知道他不那么容易听话,就早早控制了小奶奶。 秦驰恩毫无办法,只能假意顺从白鲨,并很快从他手里得到了所有下线的联系方式,而后他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这个白鲨,操纵了跟随他所有的人。 他开始创业的时候,毒品来的钱比开公司多多了,当时他也迷惘了,就没有立即收手。再加上他计谋颇多,很快蚕食了一部分毒贩,由他自己一家独大了,于是江湖上又有了白鲨的传说,他用了那个代号。 他利用毒品赚来的钱开了公司,并且做到了极致,这也引起了秦家人的注意。老太爷在垂暮之际召回了他,想让他认祖归宗。 但他回秦家,目的只是想杀死老太爷,可小奶奶不准。她那个时候被毒品侵蚀了身心,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所以在老太爷去世过后不久,她也走了。 日记最后一个日期是小奶奶离开的时候,最后面只有一句话:既然命中无乾坤,纵使逆天又如何? 我想,这句话大概概括了他这风起云涌的三十八年吧?他说过,他是没有脚的飞鸟,不到死他绝不落下。 合上笔记本,我上了锁又放在了原处,装着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我心里十分矛盾,看了他那些不堪回首的日记,我在心惊胆战的同时又十分叹息。若不是小奶奶去了夜场,他的命运又会怎样呢? 我如何来批判他的行为?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无法抉择,可能逆流而上,可能随波逐流。而秦驰恩,他这是逆天而行了吧? 他也确实够狡猾的,他杀了白鲨那么多年了,警方依旧不知道谁才是本尊。我在想,阿飞他们可能也不是很确定他的身份,否则怕是早就抓他了。 回到卧室,我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可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本日记上记录的种种,一时间我根本没办法消化,我甚至还觉得在做梦,因为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我心疼小奶奶,因为我跟她命运相同,当初为了养活小凡,我也是像她那样混迹在夜场,对着那些男人们卖弄风骚,就为了钱。 但我们的遭遇不尽相同,她遇人不淑,而我遇上了本命天子。于是她走了一条不归路,而我像走进了桃花源。 大概老爷子多少是知道一点小奶奶的遭遇,所以他现在才那么后悔,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取秦驰恩的命。 只可惜,这都太晚了。 秦驰恩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就算回头,等待他的又怎会是风平浪静。他自己都说了,他经手的毒品无数,死上千百次都不足为过。 现在他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呢? 他似乎并不怕我泄露他的身份,不知道是心太大,还是在冒险试探我,想看看我是否狠得下心举报他。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会如何决定,一方面,我觉得他十恶不赦应该绳之以法。另一方面,他救过我,帮过我,我又怎能没有一点私心。 秦驰恩说要交货了过后才送我回去,也不晓得还有几天,我现在不希望时间过太快了,总觉得回香港的日期,就是他的死期。 我就在这样胡思乱想中陷入了沉睡,睡得特别的不舒服,总感觉在浪潮中沉浮,每次快窒息的时候就被人拉上来呼一口气,紧接着又被淹了。 我竟梦见了小奶奶,她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脸十分的模糊,但眸光特别慈爱,她跟我讲说,“欢颜,小奶奶求求你,放过你三叔,他是个好人。” 我回了她,“小奶奶,我无法决定他的生死。” “你可以,你不想要他死,他就不会死,你希望他死吗?” “我不希望,我不想他死,小奶奶,小” 我从梦里惊醒时,忽然觉得腿间一股热流淌了出来,慌忙拉开被子一看,红艳艳的,居然来大姨妈了。 而就在此时,紧闭的门扉被打开,秦驰恩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瞧见我目瞪口呆地盯着床上血迹时,唇角抽了两下。 第327章 柔情枭雄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大姨妈,算算日子,好像是提前了两三天。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这下子糗大了,这货轮上好像除了聂小菲之外就都是大男人,他们应该没有卫生巾吧?那我怎么办?我每次来姨妈的前两天都特别的汹涌澎湃,一天至少得用好几个卫生巾呢。 我偷瞄了一下发愣的秦驰恩。讪讪地用睡袍的衣角盖住了那团血迹,实在太囧了。 他把餐盘放在了茶几上。把上面的抽纸拿来递给了我。我还红着脸垂着头不敢动,因为没内裤换。 他见我没动愣了下。仿佛明白了什么,“欢颜。衣服都洗了吗?放在哪了?” “就晾在卫生间里。” 这套房里面没有烘干机,所以衣服洗好过后还有些潮湿,但内衣裤我是手洗的,估计这会儿还在淌水呢。 秦驰恩听罢直接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就拿着一个吹风机和我的内裤出来了,坐在床头边全神贯注地吹内裤。我脸顿时烫得跟火烧一样,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三。三哥,还是我自己来吹吧。”我捂着屁股想挪过去。 “别动,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床上到处是红红的地图。”他淡淡道。手很灵活地拎着我的内裤翻来翻去吹。脸色还从容得很,一点儿不觉得尴尬。 顿了下。他又问道,“你一共几天?” “得五天。” “厉害吗?” “前两天很厉害。” 我们俩这一问一答,估计是世上最荒唐的毒枭和人质的对话了,我尴尬得已经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身下一股又一股的热浪冒出来,我感觉这床垫都可能惨不忍睹了。 秦驰恩吹了好一会才把内裤吹干,递给我过后又找了一套他的运动装放在床上,而后就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抽纸和内裤就冲到了卫生间里,小心处理了一下灾祸现场。 回到卧室换上秦驰恩的衣服,很大很长,我感觉就像套了个麻袋似得。我也顾不得了,连忙把弄脏的床单和被褥抱了下来,想看看弄脏床垫了没,探头过去时,我发现这床垫有些奇怪,好像有暗格。 不会这里面藏着毒品吧? 我愣了下,低头打量了起来,想找找机关。而就在此时,门又开了,吓得我连忙站在了一边,转头一看才发现聂小菲和秦驰恩一起进来了。 他们俩手里都端着餐盘,上面有很多吃的。聂小菲看到我就一副恨不能吃了我的样子,眼神十分阴鸷。若不是秦驰恩在,估计她一定会拿着餐盘一下子给我扣脸上来的。 秦驰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床垫,冲我招招手。“欢颜,过来先吃饭,这边让聂夫人处理就好了。” “噢,好!” 我当然不敢说什么,连忙走了过去,看到餐盘上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秦驰恩指了指那碗水,瞥我眼,“把这个喝了吧,听说你们女人来这个很疼的。” “谢谢你三哥。” 其实我自从顺产了诺诺过后就不怎么疼了,这是我断奶后的第二次月经,都没有任何感觉。但我依然被他的体贴感动,谁若当了他的妻子,一定十分幸福。 他端来的食物都是我最爱吃的,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记得。所以我就不懂,他对我可以这样万千宠爱,为何对自己这样残忍,他若要金盆洗手,肯定也做得到的吧? 聂小菲把床被处理好后,过来打了个招呼,“先生,床已经从新整理好,没什么问题我先走了。” “去吧!” 没什么问题? 她这是一语双关的意思么,难道那床垫真的有问题?我很疑惑,但随即想想又觉得好笑,纵然我知道他的床垫有问题又怎样?我能奈他何么?他就算给我机会去举报他,我可能也不敢。 “欢颜,你在想什么?”秦驰恩忽然问道,瞬间拉回了我神游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讪笑了下,摇摇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很多我以为不可交的人,你都可以收为麾下。” “你是不是想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笑道,把一粒水晶虾仁放在了我碗里。 我又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觉得你坏得不可理喻,哪怕你是毒枭,哪怕你一次次利用我,我都没有这样想过。三哥,你那么睿智,就不能走一条正道吗?” “傻丫头,还时时刻刻想着策反我。”他笑着捏了下我的脸,又道,“快吃吧,我去趟指挥室,这些餐具先放着,等会我会派人过来收拾。” “我想走走可以吗?” “想看看我这地方的结构,到时候找人来抓我吗?”他眨眨眼笑道,好像是开玩笑,但又不像是开玩笑。 其实我知道他下意识中还是提防我的,毕竟我们道不同,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再则,秦家的人都多疑,老爷子,秦漠飞等,所以他可能也不例外。 于是我又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呆在房间里就好。” “我带你参观参观。” 他莞尔一笑,拉着我走了出去,直接就朝指挥室去的。 指挥室里有四五个人,都穿着迷彩服,估计都是他的人。这个指挥室不同于一般游轮的指挥室,这里的设备更为高端。 我们进去的时候,这几个人都全部起立,对秦驰恩毕恭毕敬。当然他们对我就不一样了,十分的戒备。其实我也很戒备,我怕他们记住我,以后我走哪都要小心地方,防止被这些人暗算。 秦驰恩冲他们摆摆手,直接拉着我进了指挥室的侧门。进去过后右转弯,有一道银色的,厚重的铁门,门上安装的门控居然是瞳孔扫描。 我仅在电视里见过如此精良的警备系统,应该比得上国家机密部吧? 秦驰恩打开铁门过后,回头见我目瞪口呆的,伸手又拉着我走了进去。这里面是个小控制室,整个墙面居然是液晶屏,墙壁上有台服务器,此时正在运作。 “这里就是我的指挥神经中枢,目前只有你一个人来过。”他意有所指地道。 我笑了笑也不晓得讲什么,既然是我一个人来过,那么但凡有一天这边出了问题,那他一定认定是我出卖了他嘛。 他打开电脑,整面墙出现了十来个监控地点,有丛林,有山谷,还有毒品种植点等。 这些他没给我细看,直接用手点开了其中一个监控,竟是香港那边,位置就是货柜码头,整个画面清晰无比。 码头上依然戒备森严,但已经恢复了运作了,无数进出港的货轮井然有序地排列在码头,看上去十分的壮观。 而我好奇这个监控的视觉位置,感觉这并不是一般程度的监控,有点像军旅电影中那些高端精密的卫星监控。所以我很震惊,不明白秦驰恩把贩毒做到了怎样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程度。 也难怪警方拿他没办法,在这种精密的监控下,谁又能近得了他的身。此时此刻,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秦驰恩,这个狡猾得令我望尘莫及的男人,他就把这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分别看了几个监控的内容过后,拿起旁边一只手机拨了个号码。令我更惊讶的是,当号码连接上的时候,液晶屏上立即转换成了一张香港地图,上面有一个红色连接点,看位置,像是在慕连清的医院里。 “n,这边一切安好。” 电话筒声音比较大,我听出来那边接电话的人是索菲娅,心里不由得又咯噔了一下。这女人此时在医院里做什么?该不会是在监视老爷子吧? “通知,想办法送五包”他顿了下,捂着话筒转头问我,“欢颜,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 我吞咽了一下唾沫,讪讪告诉他用的是护舒宝,棉柔的那种。于是他又吩咐电话那头的索菲娅准备五包护舒宝,夜用日用都要,还要两套尺码为的裙子和内衣裤。 他语音未落,电话那头就炸了,“n,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为那个女人准备卫生巾?你是不是太不把大家的命当回事了?” “一小时后我会在岛停靠一刻钟,我要见到这些东西。” “n” 秦驰恩没等索菲娅把话讲完就挂电话了,液晶屏上的红点也瞬间消失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里无法形容是什么滋味。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让人给我送卫生巾,会否太任性了? 其实我自私地希望他不要被抓住,他这样的人成为阶下囚过后,一定会生不如死。 可是,他经营的东西那么可怕,他每出手一次货,受害的人群一定是千千万万,这样的人不就是应该被绳之以法吗? “三哥,你害了那么多的人,心里不觉得愧疚吗?” “当然不愧疚!欢颜,人要作死的时候,恐怕连神都挡不住。你要知道,可怜之人可恨之处,那些靠毒品活着的人,是他们自己误入歧途,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不卖的话,他们也不会买。” “你觉得,没了我这世界就太平了吗?我控制了整个黑三角,所有的毒品没有我的允许是无法流入市面上的,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平衡这个乱七八糟的市场,也为那些伟大的人民警察减轻了负担。” 他转过头,揽过我捧起了我的脸,十分认真道,“所以我为什么要愧疚?欢颜,没有我的话,这个市场会更乱,你看过电视电影,会有什么样的局面你难道不懂吗?” 我懂了,我什么都懂了! 当他说他控制了整个黑三角时我就懂了,怪不得索菲娅说,这世上谁都可以死,但是他不能。因为他主导了一切,他倒下,等于这个平衡打破,毒贩之间的争斗和交易恐怕又会成为世上最黑暗的战场。 我盯着他那边黑白分明的眸子,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迷惘了,到底他是神,还是个死神! 第328章 我们回魔都 一个小时后,秦驰恩带着四个雇佣兵,坐着快艇往他说的海岛出发了。他说我可以在货轮上自由活动。却派了两个雇佣兵跟着我,美其名曰是怕我触到机关惹来危险,其实就是监视我。 站在甲板上,能依稀看到正前方有一座被迷雾笼罩的海岛。不过太远也看不真切上面有些什么。 秦驰恩乘坐的快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边飞驰,他如一颗劲松般站在那里。霸气得像这海洋上的主宰者。 我猜他是去交易毒品的,刚才我被雇佣兵带上甲板时。亲眼看到那四个雇佣兵一人拎了两只很大的帆布袋上了快艇,看起来还沉甸甸的。 我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心里却揪成了一团。 我再软弱也是个有些微正义感的女人,看到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交易毒品,这滋味真的很难受。 我对毒品有着本能的恐惧,反感。而我看秦驰恩自己也不玩这个,所以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一意孤行。 可能亦如他说的,这市场没了他就乱了,他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存在!只是。他这存在是如此可怕,如此高危。 我该怎么办?到底是装着视而不见,还是把他这货轮上雇佣兵三五十人。我又能把他怎么着? 我忽然感觉到好恐惧。就好像有一只无恶不作的怪兽,它只愿意我接近他。所以我靠近它的时候。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默默看着我,他们可能都希望我杀死它,于是我的抉择变得十分重要。 我想,如果我真要杀秦驰恩,他一定不会反抗,可我下得了手么? 等待中,不知不觉的天色又入暮了。夕阳慢慢落下海平面,映得整个海面红彤彤的,十分妖娆。我想起了那句古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大抵说的就是我看到这风景。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我斜了一眼看去,竟是聂小菲走过来了。她对我的敌意很强,跟商颖曾经那歇斯底里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我对这对母女都没有好感,就没理她。 “沈欢颜,你猜接下来你会不会死?”她走到我旁边冷冷问我。 “这跟你有关吗?” “有,你死了,我心里这口气就咽下去了。”她冷笑道,上下瞄了我一眼,“我在想,你到死的时候是否也这样嚣张,你肯定以为有秦驰恩护着你,你就死不了对么?” “聂夫人,你不用口口声声告诉我我会死,我死不死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其实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在这货轮上看到了秦驰恩的控制室,看到了他的交易方式和无数秘密。就算他想放过我,他手底下那些左膀右臂又怎会放过我呢。 我可以肯定,无论我在任何地方着陆,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些,我心里又揪了起来。其实我很贪生,因为我有那么幸福一个家庭,那个家没了我就不完整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们,一定会很难过的。 聂小菲像是看出了我的恐惧,凉薄地冷笑了声,“你以为秦驰恩是真的对你好吗?他不过是要找一个挡箭牌,为他挡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而已。” “你公然出卖你的老板,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我并不觉得秦驰恩带我来是让我当挡箭牌,他和秦漠飞这场争斗是一定要有个胜负的,就算没有我他们依然会争斗。至于鹿死谁手,就看谁比谁更强了。 在这之前,我并不晓得漠飞身边何以会有国安部的人,但现在懂了。 恐怕那边的人早就嗅到秦家有一丝的不对劲,于是派了阿飞潜伏在秦漠飞的身边,伺机找出谁才是幕后黑手。 他们针对的方向没错,只是目标错了。 阿飞的侧重点应该是在陈家,所以布置了局设计了陈魁。但可能随后又发现不是他,于是又把网扑大了。 我不晓得他们现在开始怀疑秦驰恩了没有,如果已经锁定目标,就肯定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较量。 局时,我又该怎么办呢?我是站在秦漠飞那一边跟他同仇敌忾,还是站在秦驰恩这边与他同流合污? 答案是肯定的,我自然是维护我的丈夫和正义。可秦驰恩也说了,除非他死,否则他们斗不过他。所以,这场较量注定要有个人死去。 那么是谁? 好难过啊,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痛。 秦驰恩还没有回来,我望着那血色般的海平面,心里头一阵阵的发憷。忽然一阵海风吹过,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随意瞥了眼旁边的聂小菲,她正冷冷盯着我寒笑。 我眸色一沉,不悦道,“聂夫人,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是善类?我真怀疑商伯伯以前是怎么看上你的,居然还让你生了个孽债。” “你他妈说什么呢?” 聂小菲顿然一怒,冲过来就想打我,但被我身后的雇佣兵推开了。她不服气,指着我的鼻头狂骂,“婊子养的,老娘看你能活多久,你就是个贱货,人尽可夫的贱货。” 我翻了翻眼皮,没理她。她和商颖都是一种德行,发起疯来毫无理智,任何难听的字眼都是信手拈来。我这点骂人的词汇量跟她比太小儿科了,还是无视比较好。 于是我转身走开了,准备到船舱休息一下。但聂小菲忽然越开那两个雇佣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狠狠踹了我一脚。 我被踹得一个踉跄,直接他妈的脸先着地了。这下子气坏了我,爬起来过后直接揪着她的领子抬手一耳光抽了上去。她死死揪着我的头发,抬起腿用力撞我的小腹,我正好大姨妈来,给她撞得生疼。 这女人可能是经常性跟在这些雇佣兵身边,居然还会两下子格斗,即使比我矮,但爆发力十足。 她就像一只八爪鱼似得死死缠着我,逮到那里就抓那里,我一个不注意还被她抓了一下脸,脸上顿时就火辣辣的了。她撒泼时那两个雇佣兵都毫无办法,拉都拉不开她。 我给气怒火暴涨,扣着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抵在了围栏上,用尽全力把她的身体一下下往下压。 这下子她脚和手都用不上,瞬间老实了,只能死死抓着围栏防止我把她给摔下去。 我有满腹骂人的话,但给她气得一个字都冒不出来了。我随手抹了一下火辣辣的脸,瞧见手背上一片殷红,立即又狠狠抽了她两耳光。 其实我也就这点能耐了,我不太会跟人撕逼,打了几下就没劲了,松开了她。身后的雇佣兵立即上前抓住了她,把她拎小鸡似得拎进船舱了。 另外一个还在我身边,盯了我几眼,指了指我脸,而后掏出了一张纸巾递给我。我气得不轻,坐在一旁的铁墩上擦脸,脸可能是被划破了皮,生疼生疼的。 就在此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达声由远及近,连忙跑到围栏边看了眼,是秦驰恩他们回来了。他依然如劲松般站在船头,傲气得很。 所以,这是交易成功了吗? 我心里一沉,连忙就往楼梯那边走,走到第二层时,瞧见聂小菲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跟一颗粽子似得。我想了想,转身走过去又狠狠踹了她一脚,而后才下楼去。 刚到底舱,就看到秦驰恩已经进入货轮了。他手里拎着个袋子,快步流星地朝我走了过来。 “欢颜,我回你脸怎么回事?”他原本一脸喜色的,看到我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就愣住了,脸也黑了下来,“这么长的两条血痕,谁弄的?” “就” “对不起老板,是聂夫人趁我们不注意时偷袭了沈小姐,所以” “啪!” 我身边的雇佣兵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耳光,这一耳光清脆无比,吓得我都冷不丁哆嗦了一下。雇佣兵随即一个立正,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秦驰恩眸光一寒,道,“滚!”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秦驰恩的狠劲呢,平日里他都是那么温文儒雅,瞧着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看到雇佣兵灰溜溜地走开过后,他才莞尔一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我。 “欢颜,去换上吧。” “谢谢你三哥。”袋子里是卫生巾,衣服和内衣。我面红耳赤地瞥了他一眼,觉得脸更火辣了。 我在卫生间里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听到秦驰恩在书房里打电话,于是就没有立即过去。出于好奇的本性,我支起了耳朵偷听他讲电话。 “婉卿,账号上的钱,立即定向捐给那几个贫困地区。嗯,一分都不用留。公司的事情暂时都你负责吧,我会尽快回来,嗯,我知道。” 账号? 难道是他得来的毒资么?原来他一直在定向站住贫困地区呢?这叫什么事?一方面在当天使,一方面在当恶魔,我都搞不定他是个什么人了。 他讲完电话就出来了,我收起一脸疑惑,讪讪地走了过去。他拉过我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唔,这种色泽艳丽的裙子不适合你,还是喜欢你穿清新淡雅的颜色,就像一朵出水芙蓉。” 我转了话锋,道,“三哥,我们时候回香港?” “对不起欢颜,这一趟我们不回香港了,先回魔都。大概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我建造的别墅,帮我看看该如何设计。” “什么?回魔都?” 盯着秦驰恩那透着胜利微笑的脸,我忽然间无言以对。 第329章 好玩吗 入暮过后,我就一直在甲板上坐着没有进船舱,思及秦驰恩所做的种种。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货轮越来越靠近魔都了,海面上依稀多了一些货船,大概都是要在魔都停靠的。 我似乎都闻到了魔都特有的咸湿腥臭的空气,还夹杂着一点雾霾的味道。感觉今夜的天空格外的阴霾。海上的风也很大,吹得人心里发慌。 与秦驰恩在海上漂泊这两天。我仿佛在与狼共舞,虽然他不会杀我。但却在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我。 这一路航行都畅通无阻,一定是薛家在这中间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海运是他们的家族企业。自然是把这个做到了极致。 我终于明白为何会在香港遇到薛宝欣,怕是专门来做调度的。看来,秦驰恩背后的关系网很庞大,能利用的人他一个都没错过。他能成为黑三角的霸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样一个善于运筹帷幄的人,谁敢不从呢?也难怪薛、陈、甄三家都以他马首是瞻,想必他们也从中获利不少了。 等会儿货轮停靠的码头就是东海码头。是薛家的地盘,我估计接头的人会是薛庆坤。也不知道秦驰恩会不会放我走,而我到底又该怎么办。 特别想漠飞。如果他在。一定能告诉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可一转眼我们一个在香港。一个又在魔都了。 我还不晓得香港那边的动静如何,猜不透。依照秦漠飞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出我被秦驰恩带走了,但这两天我们却风平浪静地一路航行到了魔都。 所以我很疑惑,阿飞带着那么多人潜伏在魔都多年,真的不知道白鲨是谁吗?还是,他们觉得时机未到,并没有开始收网? 这其中太复杂了,我一点儿也猜不透。 老实讲,这些纷争本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跟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平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平平安安活着,能够看到儿女长大,能等到儿孙满堂。 但现在发现我想太多了,我能活到什么时候都是未知数。 我目睹了秦驰恩所有的秘密,他就算不杀我也断然不会让我风平浪静地活下去的。他能在谈笑间把我算计得死死的,我能提防得了他么? “欢颜,夜深了,怎么不去休息呢?” 身后响起了秦驰恩的声音,我没有回头,也坐着没动。我已经开始对他心生怨恨了,纵然他某些地方对我很好,但强行改编我的人生轨迹就是不对。 如果不是他把我带来游轮上,我又怎会开始担心自己活不了多久,估计这种心理阴影会持续他死,或者我亡。 “在生我的气吗?” 秦驰恩走过来坐在了我的身边,转头斜睨了我一眼。暮色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泛着阴鸷的寒光,已经不再那么柔情万种了。 我摇了摇头,也没讲话,因为心情实在不好,做不到虚与委蛇。 他又道,“恨我的话就骂我好了,别把气堵在心里令自己难受。” “我不恨你,只恨我自己没用,认不清你的嘴脸。” 若我稍微聪明一点,就一定能发现签快件这事有问题。就算他说的时候没发现,事后签字的时候也应该明白,一般的快件签收怎么会用到平板电脑。 所以我恨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伤痛苦难,却从没有从中吸取教训。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我吃了很亏,也没见得长一点儿智商。 我应该心一横从这里跳下去,不祸害别人,也不祸害自己。 “话都用到嘴脸两个字了,还说不生气。”秦驰恩轻轻捋了一下我的发丝,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了我身上。“海上风凉,你又正好身体不舒服,别把自己冻感冒了。” “三哥,上了岸你会让我走吗?我想回家,想看看小凡。” 他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我以后会有生命危险吗?我不想死。” “不会,除了我,没人敢杀你。”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又道,“在这里愣半天,怎么尽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了,又怎么会让你死去呢?以后我死了,还想着你来为我上柱香呢。” “你的手下不会允许你死。”我转头盯着他,十分认真地盯着,“他们在打爸和诺诺的主意,想用他们的肝来为你续命,你会接受吗?”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语塞了。那我非常确定,这件事他一定是知道的,他知道索菲娅在找老爷子和诺诺的肝给他移植。 “说啊,你会接受吗?”我逼问道,很急。 我想知道他的态度,想看看他是否那么残忍到要残害手足了。其实想想,秦家哪一个又不是在残害手足?老爷子当初做的,秦天明和大姑做的,哪一个不是呢? 豪门中,但凡利益分配不公,必然会惹来明争暗斗。轻则不相往来,重则你死我活,是非常残酷的。 我这样问其实很自私,我并非秦驰恩本人,体会不到他心里的那种痛楚。但我偷看过他的成长日记,又觉得他是何其无辜。若没有老爷子当年种下的恶果,他如今又怎会成为一代枭雄。 “欢颜,你希望我死吗?”沉默许久,他反问我,“如果只有他们的肝能救活我,你会选择让我活着吗?” 我竟无法回答,我不想他死,也不想他用老爷子和诺诺的肝,一个重病,一个太小,他用谁的肝可能都活不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替换他。 秦驰恩见我久久无语,苦涩地笑了笑,“傻丫头,我这是跟你开玩笑呢,看又把你难住了。” “三哥,我可以为你死,做任何事都可以,但请你放过他们。在我离港之前,老爷子签了一份捐肝协议想让我交给你,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被你带游轮上来了。他是愿意用他的性命换你的,他说他对不起你,想你活下去。” 他愣了下,随即把我拉了起来,“好了欢颜,下去休息吧,大概得黎明前才能到魔都,别在这里吹冷风了。” 我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想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那么聪明的人,难道还需要我去说服么?再则,我也说不下去了,我明知道他没有肝活不了,却还是不想他换肝,所以他心里肯定很难过。 走到楼梯边的时候,我又转过了头,看到秦驰恩站在围栏边仰望着夜空,那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凄凉。 我莫名又红了眼圈,静静站了许久还是转身走掉了。 如果命中注定他有这一劫,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若我的肝能够为他续命,我早就义无反顾了。 到客房后,我头有些晕晕的,不晓得是吹太久海风还是怎么,总之很难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也睡不着,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 这场风云远一点儿说,是正与邪的较量。近一点说,是秦家自己人的争斗,而我,仿佛是秦漠飞和秦驰恩争斗的催化剂。 我都不敢去细想了,他们俩个都那么强势,若分胜负定有生死,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四下里传来一阵尖锐的警铃声,紧接着客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是秦驰恩进来了,他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我愣了下坐了起来,“三哥,怎么了?” “出了一点状况,我们坐快艇回魔都吧。”他说着竟没等我起床,直接抱起我就匆匆出了客房,一直走到底舱的快艇上才把我放下来。 我们上了快艇后,底舱的闸门缓缓启开,两个雇佣兵直接就把快艇推下了海,紧接着跳了上来,驾驶着快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墨黑的海平面。 我惊恐地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货轮居然在迅速往后退,荡起的浪花差点掀翻了我们乘坐的快艇。我下意识拉住了秦驰恩的衣角,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低头看了我一眼。 “别怕欢颜,没事的。”他笑道。 我怎么能不怕,这一看就是有事好吗?否则货轮又怎会调头离开,明明都已经要到魔都了嘛。 快艇并非是往东海方向行驶的,而是横行着。大概航行了几十海里后,半空中忽然穿来了直升机的声音,直接往我们这边来了。 飞机上垂下来了一副软梯,秦驰恩伸手抓住软梯,示意我爬上去。我此时已经无法形容心头的恐惧了,感觉自己在跟着一群亡命之徒逃命,好可怕。 但我还是爬上去了,爬了两梯过后他纵身一跃上来了,伸出一只手环抱住了我,“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到魔都了。” 紧接着,送我们的雇佣兵又把快艇开回去了,盯着他们远去的影子,我吓得瑟瑟发抖。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感觉犯下了滔天大罪似得,被迫在亡命天涯。 秦驰恩倒是从容得很,他把我搂得很紧,若不是有着软梯隔着,他一定能感觉到我疯狂的心跳。 我们就在这半空中荡啊荡,最后荡上了一艘游轮的甲板。这游轮我很熟,是魔都的观光游轮,平日里都载着无数游客绕着护城河航行的。 甲板上站着一个女人,当直升机慢慢靠近甲板时我才看清,是程婉卿。她就静静地站在围栏边看着我们,脸上还带着一丝浅笑,十分的平静。 秦驰恩抱着我从软梯上跳了下来,伸手揉了揉我发丝,“好玩吗欢颜?看你这一脸的苍白。” 好玩?这好玩吗? 估计我此时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惊险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肯定这其中出事了,秦驰恩临时变道很诡异,难道码头上有人在等着他么? “沈小姐,好久不见了!”程婉卿走过来朝我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对于程婉卿,我始终很有好感,她就像秦驰恩身边的救世主,总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他,比如现在。她三更半夜出现在个地方,绝对不是偶然。 观光游轮很快就靠码头了,是西区的一个客运码头。我们走出闸门的时候,外面的马路上还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魔都的夜生活超乎想象的丰富,很多人都黑白颠倒,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觉得这是该睡觉的时候了。而天色入暮时,如群魔乱舞地出没了。 程婉卿载着我们径直往市区而去,秦驰恩忽然开了口,“婉卿,从东区码头绕个道吧,我想看看黎明前的风景。” 第330章 做证人 魔都自从在西区的桥镇修建了保税区过后,这边就成了水陆联运的主要港口,所以曾经盛极一时的东海码头相对就冷清了许多。 但此时。这边却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特警。 我也终于明白秦驰恩说的出了点儿状况是什么意思,敢情,在他眼里这仅仅是个突发状况而已。并没什么所谓。我偷睨了他一眼,看到他唇角微扬的冷笑时。心头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慌。 我觉得不能用狡猾来形容他了,他善于侦察与反侦察。一般的警察又怎会是他的对手。即使阿飞,恐怕也都没有料到他这金蝉脱壳之计。 看到警察们在不断检查一艘又一艘靠岸的货轮。我心里不禁叹息,秦驰恩的货轮恐怕已经驶入公海了吧?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又怎么找得到呢? 唉! 秦驰恩微眯着眼睛遥望着码头,眼缝里的光芒十分阴冷,这一刻的他,才像极了一个亡命的枭雄。 “这帮蠢蛋!” 看了许久,他凉凉哼了这么一句。我无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越发恐慌了。一个善于把警方玩弄于鼓掌的枭雄。会否太可怕了。 “婉卿,先把欢颜送到秦家大宅吧,她想孩子了。” 我正暗忖着。秦驰恩忽然道。惊得我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这样轻易放过我了?就不怕我下一秒就报警抓了他么? “好!” 程婉卿点了点头。慢慢开出了码头的警备区,车刚转到马路上,我就瞧见一辆悍马车直接迎面冲来,横在了我们的车面前。 车上的人是阿飞,正寒着一张脸盯着我们,唇绷成了一条直线。我还没见过他如此震怒的样子呢,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秦驰恩蹙了蹙眉,微微开启了一点窗户,笑道,“哟,原来是阿飞啊,你这是来接欢颜的么?我正想说把她送过去老宅子那边呢。” 阿飞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车边冷冷看着秦驰恩,“秦三爷好兴致啊,挟持我嫂子从香港一路航行到魔都。” “挟持?你怕是用错词了吧?全魔都的人都知道我对她是什么心思,我会挟持她么?”秦驰恩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转头睨了我一眼。“对不对欢颜?” 我瞬间红了脸,囧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阿飞很生气,不知道是因为计划扑了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眼下秦驰恩已经坐在了程婉卿的车里,他绝对没有任何理由把他怎么样了。 “秦三爷,嫂子已经结婚了,请你认清楚事实,不要再浪费心神了。”阿飞咬牙切齿地道,看秦驰恩的眼神恨不能直接把他焚化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依照阿飞你的话来说,难不成我连仰慕一下欢颜的权利都没么?” 我脸更红了,实在没脸再坐在这车里,就推门下车了。“三哥,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明天去看你和小凡。”秦驰恩冲我挥了挥手,笑得一脸春风。 “阿飞,我们走吧!” 我知道阿飞此时对秦驰恩是莫可奈何的,他既然能从西区兜一圈来这里耀武扬威,那就是有恃无恐。兴许在他的眼中,从没把这些人打上眼吧? 我上了阿飞的车过后,他也黑着脸转身上来了,把车调头直接就开走了。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秦驰恩正在看我们这边,也许是在看我,那眼神很凌厉。 接下来,会不会是一场狂风暴雨呢? 阿飞这一路上都没讲话,脸绷得很紧,看样子很生气,一身气场也是很慑人的。我自觉惭愧,所以也没讲话,在考虑着要不要供出秦驰恩。 可他既然拦截了秦驰恩,应该也知道他的底细吧?我需要说么? 算了,就算要说,还是对秦漠飞说吧,毕竟他是我丈夫,秦驰恩的侄子,这样子以来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嫂子,回家给老板打个电话吧,他很担心你。” “嗯!” 阿飞居然没有问我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我心里很忐忑。 其实如果他严词厉色地逼问我,我可能就招了,我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背叛秦驰恩的理由。但他没有,他一路就这样沉默寡言,一直到了秦家大宅。 “嫂子,秦三爷就算对你有恩,但终究也是法不容情的。”我下车时,阿飞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怔了一下,“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做证人!” 做证人? 阿飞说的证人,可并不像一般的罪犯做证人那么简单,秦驰恩可是一个控制着整个黑三角的大毒枭。 如果抓了他,关于他的审讯也不会是一般法庭受理,我若去做证人,首先能不能活到他出庭那天是个问号,其次,让我面对他去指控,我可能做不到。 试问,一个差点为我死去的男人,我怎么狠得下这个心?我情愿被人指责,鄙视,背负着良心的苛责,也不愿意在他站在地狱边缘时再狠踹他一脚。 我想了想道,“如果漠飞同意,我没有意见!” 我说完就走了,也没再跟阿飞讲太多。秦漠飞和秦驰恩一直在斗,看他会否希望他死在军方的手里。再则,他最懂我的对秦驰恩的心思,让他来帮我做抉择好了。 夜深了,宅子里特别的安静,晚风悠悠地吹拂着,有些凉意,有些悚意。夜幕下的老宅子有种穿越时空的荒凉,我感到心悸。 刚进宅子,我就听到了一阵欢愉的犬吠声,举目一看,是黑宝带着金贝和船长从一进院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飞奔了过来,那速度跟飞奔一样。船长已经长得跟黑宝一样英俊了,体魄特别的庞大。 “汪汪!” 它们冲到我面前就支起了前爪来抱我,特别热忱。我蹲下身体一股脑抱住了它们三个,用力揉了揉它们的大脑袋。 “黑宝,金贝,船长,你们都还没睡吗?” “汪汪汪,汪汪!” 它们亢奋极了,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估计是杜岳峰看宅子里没什么人了,就把它们给放开护院了。 搂着它们会感到特别的亲切,像亲人。尤其是黑宝和金贝,还是我们家的贵星,救了小凡一命呢。 “妈妈,妈妈!” 不一会,庭院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小人儿,一身光溜溜地朝着我跑了过来,屁颠颠的。我哭笑不得,连忙过去把他一把抱在了怀中,捏了捏他小脸。 “小凡,怎么衣服都不穿呢?妈妈小都看到了,羞羞。” “嘿嘿,宝宝来不及嘛。”小凡羞涩一笑,把头埋在了我颈窝里,又道,“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啊?宝宝好想你啊,爷爷呢,妹妹呢?” “他们都在香港呢,妈妈先回来看看你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师父的话,有没有好好练功啊?” “妈妈,宝宝很乖乖的。” 好些天没见着小凡了,特别开心,心里头的阴霾也烟消云散了。 我是个比较随性的人,总喜欢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关于秦驰恩的事,还是让秦家人来处理比较好。 到了三进院,我看到了秦语,她也起来了,穿着一套款式保守的睡衣站在了院子里张望。看到我抱着光溜溜的小凡进去,她也忍不住笑了笑。 “嫂子,这小家伙不知道跟谁学的,一睡觉就喜欢这样光溜溜的。” 我但笑不语,这可不是跟他爸学的么,秦漠飞就喜欢这样睡觉,说是原始自然。 进屋后,我又把小凡的光脚丫子洗了洗,把他抱上了床,他在床上一个劲翻跟斗,打鸡血似得。 反正他也放暑假了,我也没管他,就看了看秦语,发现她还是那么瘦瘦弱弱的,“身体好了吗小语?” “好多了,爸怎么样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也不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 她大概并不知道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不好讲,但因为对象是她,我就轻描淡写说了秦驰恩打晕我带我上船一事,但关于他是毒枭这事我只字未提。 即便如此,她也听得目瞪口呆的。“如此看来三叔还是很喜欢你啊,到现在都没有放弃你。” “不讲这个了,我去给漠飞打个电话。” 眼下事情太复杂了,秦语还懵懵懂懂的,我也不想跟她说那么多,免得她担心。 我拿起秦语的手机走到了外面院子里,拨通了秦漠飞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里面也没声音。 “漠飞,是我,你那边还好吗?”一开口,我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没来由的。 “到魔都了吗?家里还好吗?”他淡淡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问我这一两天发生的事,他就不想知道细节么?我跟他说家里还好,小凡也好,他就“嗯”了一声也没话了。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问我吗?” “你愿意说吗?” 我要说么?说秦驰恩的货轮上到处都是机关,说他带了很多毒品去交易,我说了这些是否秦驰恩就被抓了?想到他被枪毙的画面,我心头忽然一颤。 “欢颜,我在床垫下发现了一份捐肝协议,是你藏的吗?”他忽然转了话锋,但问题更令我心惊。 “那个是” “你为什么要瞒我?” “我” “你是不是很希望用爸的肝续他的命?希望他活着?” 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阴鸷,我默默挂掉了电话。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怪我消失了一两天他什么动静都没有,依照他的能力不应该啊。 第331章 真假难辨 原本我有很多话要跟秦漠飞说,但他这样一问,满腹的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我并不是一个很善言辞的女人。尤其是来自丈夫的指责,他令我无言以对。 秦驰恩与我的微妙关系,兴许一直都是他心中难以释怀的结。 当初我身处绝境之时,给我温暖和呵护的人是秦驰恩。甚至于。我和诺诺的命都是他给的,若不是他为我挡下了那一颗子弹。一定是一尸两命。 所以我无法在秦漠飞面前铿锵有力地说我希望秦驰恩死去,真的说不出口。因为我自始至终都不想他死去。哪怕他苟延残喘地活着,也好过英年早逝。 秦漠飞一定是明白我的心境的。所以在他质问我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他何须如此逼迫我呢? 我并不是那种大义之人,管不了那么多世界和平的关系。我只是单纯地希望秦驰恩活着,可以让我有个报答他恩德的机会,仅此而已。 感觉秦漠飞现在又因为协议误会什么了,我已经疲于解释了。在他面前,越解释反而越说不清楚。 怪不得老爷子提醒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发现那份协议,否则秦家会大乱。我不晓得他是如何翻到我藏在床垫下的协议。但这事情已经曝光。接下来会怎样我也预料不到。 我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再去一趟香港。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份协议是老爷子签的,请他给秦漠飞说一下,兴许比我的解释更为有效。 秦家如今已是风起云涌,我不希望这个家再起任何纷争了。我知道秦漠飞的疑心病重,既然是他的妻子了,就不能往那一块儿跟他较劲。 也正好小凡放暑假了,所以我准备带他一起去香港,也好让老爷子开心开心。 我把这决定告诉给了秦语,她倒是十分赞同,说这样她就不用来这边照顾小凡了。她也不喜欢这老宅子,觉得这里面阴森,她打算回到我的公寓去住。 我想起了之前甄允昊给我的日记本,看她现如今情绪不错,就试探着问了下,“小语,你现在心头的结解开了吗?有没有准备尝试发展一段新的恋情?” “嫂子你又来了,讨厌!我说了,这辈子允昊不娶我就不嫁,除非他结婚了,或者死了,我就死心了。” 提到甄允昊,秦语就犟得跟一头牛似得,根本不容人劝阻她。其实想想很多人都跟她一样,包括我,对感情太执着,甚至盲目。 我笑道,“你真傻,对了,在公寓的保险箱里有一本日记本相册,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密码是” 秦语是个死心眼的女孩,其实甄允昊也是,我还是希望她没有爱错人。甄允昊给我日记本的意思是想让她断了念想,但我看过,那里面每一张照片都证明着他们很相爱,兴许会成为两人复合的催化剂。 她怔了下,问我,“什么日记本相册?” “你自己去看了就明白了,我去给小凡收拾点衣服,看是不是买下午的飞机票出发。” “好吧,到时候我送你和小凡过去。” “不用了,你工作那么忙,到时候我让阿飞送我们就好了。你快去休息吧,看你也不断打哈欠。” “行,嫂子那我去眯一会,早上十点还有个会议要开呢。”秦语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起身走开了。 小凡这会儿已经睡着了,以一个十分奇葩的姿势趴在床上,跟一个光滑凝白的肉团子似得。我过去给他盖了一点被子,就开始收拾他的衣服玩具什么的。 老爷子的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我们可能还得在香港呆一段时间,魔都这边暂时就不会回来了。 收拾好东西过后,我来到了书房,这里面还跟我走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又井然有序,一点儿没变。 自从搬回来老宅子过后,老爷子怕我们不习惯这种居家风格,把原本古朴的书房改造成了适合我们办公的地方,打印机什么都有。 我登录了电脑准备定飞往香港的票,忽然想起了在香港时托杨硕调查的事情,就顺便登录了一下邮箱,居然接连弹出了好几封邮件,都是杨硕发来的。 我看了一下时间,就是我在海上漂流的时候发的,有三封问我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我继续翻下去,第四封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我把它下载了。 打开一看,是长达七八千字的资料,但并不是关于索菲娅个人的,而是她整个家庭背景的资料。 索菲娅,二十八岁,黑三角大毒枭白鲨唯一的女儿,为人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最擅长格斗。 她曾参加过马来西亚选美大赛,位居亚军。因为她的身份问题这奖项被主办方强行取消,但后来听闻主办方的主负责人莫名死于一场意外。 资料上记载,白鲨是越南人,他这一生并未娶妻,但在世界各地情妇无数。 索菲娅就是他与一位白俄罗斯人女人生的孩子,也仅有这么一个孩子,所以备受宠爱,从小就在培养她成为一名女毒枭。 白鲨在黑三角一带十分猖獗,行事作风十分残忍。但因为二十年前一场意外过后,他行事变得低调,偶尔听到他的传闻,也只是在警方的各种资料上。 杨硕的这份资料令我十分惊愕,想不到索菲娅居然就是白鲨的女儿,还擅于格斗。 格斗这个词我多在电影里了解到,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技能,所以有些难以置信。那么一个漂亮的尤物,居然擅格斗,多恐怖的事。 我疑惑了,若真如此的话,秦驰恩杀白鲨的事情她知道吗? 还有,根据这资料看,国际刑警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白鲨是谁。那这么说,他们压根不晓得秦驰恩已经取代了白鲨的地位? 原本我以为索菲娅是秦驰恩的一个重要合伙人,想不到她居然是白鲨的女儿,那么她没理由那么关心他啊,这可是活生生的杀父仇人呢? 我特别莫名其妙,到底索菲娅是屈服于秦驰恩的淫威,还是在伺机扳倒他取而代之?可她处心积虑找肝给秦驰恩是几个意思呢?还用身体去交换利益,我真一点儿也不懂。 难不成白鲨真的还活着?秦驰恩没有把他杀死? 我实在好奇得很,瞧见手机已经充上电了,就给杨硕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好一会而才接通,里面传来杨硕拖长声音的“喂”,带着浓浓睡意。 “杨硕,索菲娅真的是白鲨的女儿吗?就那个在魔都臭名昭著的白鲨?” “哎呦喂,沈大小姐,天还没亮你就打电话给我,你这么想我啊?前两天我拼命给你打电话又打不通,真是的。” 他嘟哝了几声才说道正题,“我又不是你们魔都的人,怎么知道白鲨是不是臭名昭著啊。但索菲娅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他的女儿,我的消息什么时候出过错?” “可我听到白鲨死了啊?被人杀死的。” “拜托,那家伙活得好好的好么?据说经常去泰国跟一帮神棍在一起,警方都盯他很久了,怎么会错?” 听到这里我彻底蒙掉了,杨硕如此笃定白鲨没有死,可秦驰恩的笔记本上是十分清楚地记录了他如何设计杀死他并且成功取而代之的。 那么去泰国的是谁?秦驰恩? 不可能! 秦驰恩这名声不比白鲨小,况且他也记录了那家伙是个很丑陋的人,所以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本质上的替代性。 我忽然间懵逼了,脑袋更加迷糊。 顿了顿,我又道,“杨硕,你收了我一千万呢,至少给我一张白鲨的照片吧?他长什么样啊?” “嘿嘿,一口价,两百块!” “你丫的掉钱眼了吗?两百块你也要,这够你塞牙缝吗?”听着杨硕那充满铜臭的话,我顿时就火了。 “别不把豆芽当正菜好吗?两百块也是钱好么?再说了,你让我调查索菲娅,我连带给了你这么多资料,算起来你也不亏的嘛,对吧。” “你马上发给我。” “遵命!” 这家伙效率还真快,我电话刚一挂掉,手机上立即就传来了一张照片,不算特别清晰,是一个乱哄哄的酒吧拍的。照片上的人肥头大耳,带着大金链子,果真算得上其貌不扬,不但丑,还死肥。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照片上有个很小的显示屏,里面的日期正是今年三月的时候。也就是说,这家伙三月的时候还健在,那么秦驰恩杀的人是谁? 我在照片上还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陈酒! 他在人群中跟着那些女人们群魔乱舞,虽然不太显眼,但我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所以这他妈的是怎么个情况? 秦驰恩亲口承认了他是白鲨,可这里又出来一个白鲨,这两人 我小心翼翼把照片传到电脑上存了起来,把图片放大了一些翻来覆去地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秦驰恩不是白鲨的话,那么阿飞让我做证人是什么意思?可如果他是,那这个白鲨又哪里冒出来的?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若不是杨硕这资料,我还真发现不了这其中猫腻。当然我也不敢直问秦驰恩,否则他一定晓得我在调查他身边的人,这实在太诡异了。 我迅速订了去香港的机票,这事还是准备到香港过后跟秦漠飞说说,他兴许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走出书房时,天都已经亮了,但天空灰蒙蒙的,尽是雾霾。 近日来中国很多地区都遭遇了这种诡异的东西,原本我以为魔都靠海不会有这个全国人民都头疼的雾霾,谁知道接连几日都是,我讨厌这种天气。 刚回到厢房洗漱了一下准备给小凡穿衣,我手机就响了,连忙走过去拿起一看,居然是商岩打来的。我记得他好像很久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感觉十分诡异。 接通电话,他淡淡道,“欢颜,我姐死了。” 第332章 她死了 商颖是自杀的,割腕! 据商岩说,她是因为吸食了某种毒品过量而产生的幻觉。所以在泡澡的时候就割了手腕,她把手就那样放在浴缸里淌血,直到一身的血全部流尽。 这个情节我仿佛在电影里看过,讲的也是一个女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的事儿。流血的伤口遇到温水就不会产生凝固状态。直到血流干才会停止。 这是一种十分恐怖的自杀方式,想不到商颖用了。 我一直以为有欧阳的暗中控制。她不会死那么早,竟想不到这么快。快得我都有些无法接受了。 我之前十分憎恨她,恶心她!这份恨意并没有因为她染上s而减弱丝毫。但现在听到死了。我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我甚至很惆怅,很无言以对。 商颖是两天前死的,葬礼在魔都的公墓园举行。她并没有入商家的祖坟,因为是商远成的私生女,不够资格入祖坟。 商岩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她的葬礼,好解了心头的结。他问我的时候十分平静。估计早就接受了商颖迟早要死的事实。 我本来不想去的,但仔细想想觉得还是要去看看,我们两个憎恨了彼此那么久。走的时候去送送。免得以后到了阴曹地府都还狭路相逢。 再则,她是秦漠飞的青梅竹马。曾经给了他不少温暖,我这个做妻子的,也应该过去表达一下心意。 我特意到花店买了一束花,是一束百合花,这象征着友情。 虽然来世之说很假,但我依然希望来世我们俩个不要再那么敌对了。我不是一个极恶之人,但为了对付她却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想来也十分唏嘘。 我是让阿飞陪我去的,到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多少人来送葬,也就商远成夫妇、商岩、小浩辰、聂小菲、小雨裴文娟两姊妹以及欧阳,看上去也甚是凄凉。 在金门世家中,私生子就好比是黑户,既上不了台面,也得不到婚生子那般的待遇。所以商颖曾说她必须保持一种高贵的姿态,她不能回到在孤儿院的日子,想来也是有这其中感触。 其实这些人都不待见我,并不欢迎我的到来。商远成夫妇的脸色很难看,他旁边的聂小菲跟我打过架,所以见我过去那眼神恨不能生吞了我。 欧阳也脸色铁青,老大远我就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不寻常的戾气,他是十分憎恨我的。 还有小雨姐妹俩看到我也很不自在,一个因我被秦驰恩赶出了家门,一个因我被赶出了公司,想想我也是够可恨的,不知不觉中也变得蛇蝎心肠了。 我抱着花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冷屁股,很尴尬。好在商岩过来了,他领着我过去就自然多了。 “欢颜,想不到你真的会来。”商岩小声道,还很惊讶。 “终究是她死了,我活着,应该来看看的。”商颖的死虽然是自杀,但却跟我有着无法推卸的关系,过来看看,也了却一下心结。 “沈阿姨!” 小浩辰居然怯生生地喊了我一声,看来他并不知道商颖这么快死去跟我有关。其实在这群人中,我最愧疚的就是他了,他很无辜,是这场风雨中的牺牲品。 “浩辰乖!” 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心里有些难受。我走过去把花放在了商颖的墓碑前,静静看了眼碑上的照片,笑得很灿烂,很美。 我在想,如果她当初没遇到秦漠枫,没有被陈家家主给玷污,她的人生会不会绚丽一些。而我们俩,也不至于闹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逝者为大,我还是给她深深鞠了一躬。 大概在他们的眼里,我这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其实不是,我很难过,当初若没有她的歇斯底里,又怎会有我的疯狂报复。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谁也没有绝对的错。 我也没什么话说,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就准备走了,一转身就看到秦驰恩从小径上走了上来,手里也抱着一束百合花,小雨一看到他就连忙跑了上去打招呼。 “先生,你终于来啦?小姐肯定最想等到你送她一程了。”小雨对秦驰恩还是那种狂热的态度,毕恭毕敬的。 秦驰恩没理她,走到我面前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我,才过去把花放在了墓碑前。在他看商颖照片的时候,脸上依稀出现了几分追忆,估计是在回忆曾经的美好吧。 我并不知道商颖曾经多么好,但既然能让秦驰恩动心,肯定也有她的魅力所在了。若不然欧阳不会那么疯狂地迷恋她,还帮她来杀我。 于是我又瞥了眼欧阳,发现他正在看我,那眼神寒得能滴出血来。我蹙了蹙眉,再也没兴趣留下了,对阿飞道,“阿飞,我们走吧。” “贱货,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聂小菲怒急的吼声。我转头冷冷瞥了她一眼,又走了。 如果她敢对我下手,那我不介意这手上再染上一点血腥。有些人,不能够以平常心和平常手段对待的。 商岩狠狠瞪了她一眼,阔步走向了我,“欢颜,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请帮我跟商伯伯转达一声抱歉,让他伤心了。” “嗯,回头我打电话给你。” 回城的时候,我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跟他说商颖死了。他听后沉默了许久,才又道,“大概这才是她最想要的归宿吧,也挺好,她可以安静些了。” “漠飞,我买了下午飞香港的机票,准备带小凡一起过去照顾爸。” “暂时先不过来吧,爸说想回来了,等慕伯伯那边检查结果出来,我再做安排。如果病情没有好转,你们再过来好了。” “噢,也好!” 我听出来秦漠飞的情绪有些低落,不晓得是不是听到商颖的死讯所致。我也没多说啥,回来就回来好了,总归是自己的家乡要好一些。 结束通话过后,阿飞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嫂子,你从香港回来这段日子,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比如?” 阿飞拐弯抹角问我,一定是秦驰恩的事吧?他们既然没有确定他的身份,我也暂时不想说。 主要是杨硕的调查中又出现了一个白鲨,令我很疑惑。所以我开始不确定在货轮上他交易的东西是不是毒品了,万一我说错了话害了他,那太不应该了。 阿飞见我这样问,怔了下,“呵呵,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吧。” “阿飞,你要我当证人,是证明三叔是坏人吗?他到底有多坏?” “我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调查秦三爷的真实身份,我怀疑他是白鲨。但他十分狡猾,做的事情从没露出任何一点马脚,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白鲨,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当是为了人民群众?” 这大概是阿飞第一次推诚布公地跟我讲秘密了,然而我并不想在他面前背叛秦驰恩,因为现在我也很茫然。 我顿了顿道,“阿飞,我没有那么高尚,且不说我也不晓得他的身份是什么,就算知道,我可能也不会对着你背叛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和诺诺都没了。” 阿飞蹙了蹙眉,没有再问我什么了,径直往秦家大宅而去。刚到老宅子外面的马路上,我忽然发现宅子门口停了好些辆警车,警察还不少。 我狐疑地瞥了眼阿飞,“这是怎么回事?” 阿飞愣了下,脸瞬间沉了下来,把车开过去直接停在了警车面前,那些警察立即就围了过来。 为首一个走到车前打量了一下我,“是沈小姐吗?我们有些事情想请教你,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好吗?” “什么事?” 我有点莫名其妙,推开门下了车,但他们围得更紧,深怕我跑了似得。阿飞走过来站在了我面前护着我,阴阴瞪了他们一眼。为首那个亮了一下他的工作证,好像是海关那边的人,叫薛仁青。 “沈小姐,你有一批货被扣在海关,我们领导请你过去查看一下。”薛仁青顿了顿,又看了眼阿飞,“飞哥,领导说了,只是请沈小姐配合检查,没有别的意思。” “什么货?”阿飞在问薛仁青,同时也在问我。 我猜可能是秦驰恩利用我的名义运的那一批家具,但不晓得怎么落入了海关之手。我明明记得他们当时直接调头就走了,现在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 “可能就是三叔从香港运回来的那批家具,他用的我的名义运送的。”我想了想对阿飞道。 阿飞顿时眸光一沉,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道,“那你跟他们过去看看,我很快就过来,你别担心。你们最好保证沈小姐的安全,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飞哥请放心,只要货没问题,人一定没问题。” 薛仁青浅笑道,打开车门让我上了警车。他直接载着我一路直行朝东海码头那边而去,身后几辆车也紧跟着,这阵仗令我很惊恐,也很吃惊。 码头上此时已经恢复了运营,不少船只来来往往也很是热闹。薛仁青把车停在了码头,还很客气地跟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我进匝道口。 他们把我带到了一艘货轮前,这并不是秦驰恩的那艘货轮,这只有一层,并且很破旧。然而,货轮上那些蒙着帆布的那些家具我却很眼熟,就是之前货轮上那一批。 “沈小姐,请问这是你的货物吗?”薛仁青道。 “不是!” 不管这是不是秦驰恩的那批家具,我都不打算承认。 这家具很诡异,从我签收的时候开始,等于是转三道手了,仓库、秦驰恩的货轮,这艘货轮,我猜不透其中的猫腻,但感觉得到不对劲。 “沈小姐还是上去检查清楚一些吧,若不然这问题就大了。” “你什么意思?” “这批家具是从香港货柜码头出发,以你的名义发的货,但我们查到这批家具来路不明,所以暂时扣押了下来。既然沈小姐不承认这货是你的,那这事情就不太说得通了,货物价值庞大,你恐怕一时半会不能回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秦驰恩用了我的名义走私吗?可运货的游轮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破破烂烂的呢,他们在哪个地方装卸的? “这批货是谁运送过来的?我要见他们老板。” “恒发海运,他们的老板叫袁威,他已经派人仔细查过了,非常肯定说这批货就是你从香港发的。” 第333章 拘禁 我被拘禁了! 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批货怎么又诡异地出现在了东海码头,海关的人还找上了我。由于这批货物价值不菲。所以我得暂时被关着,等事情调查清楚过后才放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实在太过分了。 肯定是秦驰恩故意安排的,他这样折腾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他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疼我。就他妈的这样对我么? 阿飞也没有来把我领出去,不知道他无权还是他压根也不想。我自己搬了块石头砸脚,现在也怨不得别人了。 这小黑屋里什么都没有。透着阴暗潮湿的味道,十分难闻。我不敢坐在潮湿的地上。就紧靠着铁门站着,始终想不通为何兜兜转转落到了这般田地。 想起秦驰恩那张高贵儒雅的脸,那双柔情万种的眸子和每一句温柔呵护的话,我无法跟眼前的一切联系在一起。 他如果要算计我的话,可不可以跟我明说?我欠他两条命啊,他哪怕让我下地狱都没所谓的,何必要期满我? 望着这昏暗无光的黑屋。我还是没忍住哭了,为自己感到悲哀。怪不得秦驰恩说他最喜欢我的愚善,因为我好欺骗。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也好。他越欺骗我,我就越恨他。到最后就不再觉得欠他什么了。那个时候,兴许我就能坦然地告诉阿飞,他就是白鲨,传说中那个大毒枭。 时间过得很慢,我在这里面度日如年。不知道在这黑屋关了多久,反正里面是越来越昏暗了,直到最后已经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黑屋,我是第一次遇到,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子的房间。我气得都忘记了饿,直到肚子咕咕响起才惊觉好像一天没吃东西了,也没有人来理我。 “有人吗?有人吗?” 姨妈还在身上,感觉到腿间不断汹涌澎湃,我连忙用力拍打起铁门来。没人理我,我就一直拍,把门打得哐哐的响,到最后终于听到有脚步声响了,连忙就停止了拍打。 “那娘们就在这里面,已经关一天了。” 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听得有点儿耳熟,有点儿像薛庆坤的声音。心头一愣,连忙闪到了墙边。听得外面“啪”的一声开关声响起,屋里的灯忽然开了,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当门“哐”地一声被推开时,进来的人令我目瞪口呆,居然是索菲娅!她带着墨镜和口罩,穿得也十分低调,但我还是一眼把她认出来了。 “怎么是你?”我有点纳闷了,难道害我的人不是秦驰恩么? 门口的人就是薛庆坤,他冲我阴冷一笑,又轻轻拉上了门。 索菲娅操着手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眼,凉薄地笑了笑,“沈小姐,咱们又见面了。n很喜欢你,我知道的。” “是你设计把我关在这里的?” “嗯哼!”她点点头,轻轻捏了一下指节,斜着眼瞄了我一眼,“在香港的时候让你逃脱了,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你背后有人,我也有,我们跟他们已经斗了很多年了,他们从来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想,她说的他们就是阿飞那帮人吧?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确实略逊一筹。 阿飞在听到货物时就脸色大变,估计是想到什么更加严重的事情了。现在想想,怕是他们用了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吧? “你想怎么样?” 我戒备地盯着索菲娅,还不太明白她非法拘禁我的意图,其实我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太大用处吧? “你这一路跟着n,一定知道了我们是做什么的吧?基本上,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一种下场,但你不一样,你还有第二种下场。” 我寒着脸没说话,她既然用下场形容,会是好事么? 她笑了笑,道,“一,就是死!二,就是半死!你看你要选哪一种?我下手有分寸,死就死,半死就是半死。” “就凭你?” 我怒道,往后退了一两步,戒备地握紧了拳头。其实我在虚张声势,杨硕给我的资料上已经说明,这女人擅长格斗,我落在她手里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莞尔一笑,用力扭了一下头,直接把脖子扭得咯咯作响,就像动作电影里面那种十分凶悍的人那样。 “我自小习武,跆拳道,泰拳,无一不精通。不好意思,得罪了!” 她语音未落飞身一记旋风腿朝我踹来,我哪里扛得住她这样的进攻,一脚被她踹得撞在了墙壁上,疼得我闷哼了一声。 然而她并未停手,扑过来抓起我直接一个过肩摔把我重重摔在了地上。我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背过去去。 我一怒,爬起来死死抱着她的腿也一脚踹了上去,但没踹着,她身体微微一闪躲开了。而后忽然举起胳膊狠狠一胳膊肘朝我脸颊撞了过来。 我避之不及,慌忙用手抱住了她的胳膊,否则撞到脑袋就不得了了。 她阴鸷一笑,提膝又朝我腹部撞了过来。她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没有任何还手能力。不,我根本挡都挡不住。 “还很有种,敢跟我斗两下。” 她冷笑道,翻身一记侧踢把我踹到在地,冲过来一只手拽着我的头发迫使我往后仰着,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用力朝我肚子上砸下去,一拳,再一拳。 “噗!” 我无法控制地喷出了一滩血,但她根本不停手,往我身上各种不致命的地方招呼,凶残得跟一个杀人狂魔一样。 我没有任何能力去反击她一下,直到我实在无法动弹的时候,她才住了手,站起身的时候还狠狠踹了我一脚。 “沈小姐,n是我看上的男人,他是我们的神,我不允许他喜欢你。” 她说着一手抓起我的头发,一手拿出一只很小的微型相机对着我的脸拍了好几下。拍好过后她放开了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又拍了几张。 “沈小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有那么两个不得了的男人喜欢你。但那又如何呢,你还不是被我打成了这样。如果不是留着你还有点儿用,我现在就想毁掉你的脸,你别指望阿飞来救你,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索菲娅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砰”地一下摔上了门。我一身疼得仿佛要裂开似得,趴在地上也动弹不得。 她的身手果真不是吹的,说要我半死不活就他妈的是半死不活。全身上下都不致命,但令我痛不欲生。 我猜不透她的目的,特意打扮得那么低调从香港过来,秦驰恩一定不知道的。她揍我一顿拍了照片走,她是想做什么呢? 不会是用我去威胁秦漠飞吧?不,她既然那么清楚阿飞的底细,就一定知道秦漠飞的为人,他是从不受人威胁的。 难道 我心头一沉,连忙挣扎着爬到门边又用力捶打了起来,只是再也没有人来给我开门了。我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爬起来,靠着门都还摇摇欲坠。 我想出去,想逃出去。可是这门的锁在外面,我压根就打不开。 “来人啊,我想上洗手间,来人啊。” 终于,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我连忙又喊了一声。门上的小铁板被拉开了,露出了薛庆坤那张阴霾至极的脸。 “我大姨妈来了,能给我包卫生巾去卫生间换一换吗?” “忍着吧,兴许呆一两天你就死了,换什么换,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这混蛋说完就“啪”地一声关上了小铁板,又走了。我顺着门蹲了下来,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忽然平静了。 既然逃不了,我也不浪费气力了,生死有命,我终究还是没那个福分做豪门长媳的,否则怎会有如此多的风波。 我猜,索菲娅设计我这事不会是突发性的,她一直在安排着,她应该是瞒着秦驰恩下的手。 她一定是利用我的照片去威胁老爷子捐肝,因为香港那边有秦漠飞,她压根近不得身,才退而求其次从我这边下手。 这个该死的女人,实在太歹毒了! 那么,秦驰恩会接受捐肝吗?他知道老爷子有心要把肝给他,其实不用兜一转用这样的方式。 还是,他们还有别的布置?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小声的对话声。 “坤哥,听说我嫂子有一批货被海关扣着,什么货啊?咱哥几个弄出来捣鼓点儿钱花呗?” “你小子怎么成天到晚就想着这些钱?你要是从你老爷子手里分那么一丝丝儿,不也是亿万富翁吗?” “拜托,老爷子现在偏袒我嫂子,她给咱秦家生了两个宝贝蛋,哪里轮得到我当亿万富翁。对了,你上次不是让人在查我嫂子的身家吗?查到没有啊?” “呸,杨硕那丫的不接,说这种事他不好做。沈欢颜这娘们一定比秦漠飞还有钱,少欧啊,能不能发财得看你自己了,我跟你说,你嫂子现在就在那黑屋里关着,你想办法弄点儿钱来?” “卧槽真的假的?你居然关了我嫂子?” “受人之托,不敢不从,索菲娅那娘们我们谁都惹不起的。” “行,我去看望看望我嫂子。” 听着外面细碎的脚步声逼近,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凉意。 原来让杨硕调查我身家的人是薛庆坤,估计是薛宝欣指使的吧?他们现在都还没停止窥视秦家的家产么? 当门上的小铁板再次被拉开时,露出了秦少欧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他一句话没说,直接丢了个手机进来。 第334章 外面很乱 我一把接住手机,狐疑地瞥了秦少欧一眼,轻轻打开解锁。看到了手机桌面上是信息发送页面,有个没有发送出去的信息:外面很混乱。 很混乱? 这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就这么转瞬间的时间,魔都就变天了吗? 但也说不准,秦驰恩货轮上的东西都能在一夜之间去而复返地出现在东海码头。还有什么不能乱的? 正愣着,秦少欧忽然大声吆喝道。“嫂子,快给我转一千万花花!” “哎哎哎。少欧,少欧。一千万怎么够。”不知道薛庆坤那家伙在哪里呆着,听到秦少欧吆喝立即跑了过来,拉着他语重心长道,“你以为她落在索菲娅手里还有命么,你不赶紧趁机多要一点吗?” “坤哥,我嫂子死了我还有命吗?看你把我嫂子折磨成什么样了,我哥要是看到她这样子一定要弄死我的。你赶快给她换个干净点的地方。身上也捯饬干净点。” “都要死了讲究那么多做什么,赶紧想办法转账,拿现金也行。”薛庆坤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催着我转账。 盯着秦少欧轻挑的眉梢。我蹙了蹙眉,“少欧。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现在银行的人都下班了,大笔金额得提前预约。明天好吗?你现在让人去给我买包卫生巾和一点吃的行不行?” “坤哥你快去,我在这里陪陪我嫂子。”秦少欧听罢斜睨了薛庆坤一眼,催促他。 “事儿逼!少欧,你丫的可别玩花样哦,这四周都是监控,索菲娅那女人狡猾得很,可别乱来。” 薛庆坤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不一会远处又传来“哐”地一声巨响,好像关门声。 秦少欧转头张望了一眼,回过头来时眉心紧锁,眼底有些惧色。估计外面确实有不少监控,他侧来侧去摆了好几个站姿,最后直接趴在了小窗口边跟我讲话。 “嫂子,阿飞那边出事了,追查货轮的时候被人伏击,现在生死不明。海关那边一口咬定你走私,我根本没法带你出去,你现在这呆着,我出去找杜师父想想办法。这边戒备森严,外面都是薛家的人,你安分些。”他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 “我没事,你赶快想办法通知一下你哥,让他看好爸和孩子们,那女人暂时不会杀我的。”顿了顿,我又道,“你能联系到三叔吗?” “我刚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遇到陈酒,听说三叔从商颖的葬礼上回去后突然发病,被人直接用私人飞机送走了。那家伙回来了,我不跟你说了。” 他说着站直了身体,抡起拳头重重捶了一下铁门,怒道,“沈欢颜,你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哦,我说了要一亿就要一亿,你别给我来虚的。我手底下弟兄那么多,这点钱都不给我怎么行?” “怎么,这娘们不愿意?”薛庆坤最担心的就是钱,听到秦少欧说一亿,顿时脸都红了,“少欧,一亿也不够啊,她可是秦家的长媳啊,身家怎么着也得好几十亿吧?” “就算要钱,至少得等明天吧?可以把买的东西先给我吗?我想去躺厕所。” 我冷冷瞪了薛庆坤一眼,这混蛋也是个坐吃等死的家伙,薛家的人除了薛宝欣,大都是这样的货色,喜欢天上掉馅饼。 他走到窗口边冷睨了我一眼,才把门打开了。我看他手里拎着几个面包几瓶水,还有一包卫生巾。 “厕所就在那边,沈欢颜你别给我们耍花样。”他把东西丢在了我脚下,一把拽过秦少欧走到了一边,急急地小声道,“怎么样少欧,她答应给你多少钱?问出她有多少身价了吗?” 我斜睨了他们俩一眼,偷揣着手机和卫生巾走向了厕所,关上门后,蹲在马桶上开始用手机给秦漠飞发信息,让他千万要注意老爷子的安全。 然而信息没有发出去,接连两次都没有发出去。我不敢再发了,连忙处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污,好歹不那么难受了。收起手机,我刚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迎面立即飞了一耳光过来。 是薛庆坤! “居然敢偷偷发信息,沈欢颜你丫的是活腻了吧?” 这混蛋说着又是一耳光挥过来,直接把我打得一个趔趄,手机也掉地上了,他走过来一脚就踹飞了。而后他阴阴地转过头,死盯着身后的秦少欧。 “少欧,你不会已经开始帮着这娘们来对付我们了吧?你叛变了?你不知道你妈是怎么被赶出秦家的?不知道秦家是怎么对待你们母子的?” 秦少欧脸一沉,冲过来就狠狠推了我一下,“妈的,我刚给你手机是让你给我转账的,你居然敢通风报信,信不信我弄死你?” “呸!”我狠狠呸了他一口,“不学无术的东西,就你这德性,秦家所有家产给你也不够你挥霍的吧?还想问我要钱,命一条你拿去好了。” “你以为我不敢啊?我他妈的掐死你!” 秦少欧说着冲过来直接扣住我脖子把我抵在了墙上,他满眼通红,眉宇间青筋都鼓了起来,整张脸完全扭曲了。我被他掐得无法呼吸,感觉两只眼球都要爆出来了。 薛庆坤愣了下,连忙过来把他拉开了,“卧槽少欧,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她死了我们怎么跟索菲娅交代?你小子真是的,滚开!” “哼,敢骂我,下次别落在我手里。”秦少欧死瞪着我又怒吼了声。 薛庆坤连忙把我又推进了小黑屋,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的监控至少十多个,全方位监视着这个地方。于是我纳闷了,难不成这地方还是什么重地么? 再次被关进黑屋,我不再想到逃走了,这一次的风波来得太烈太快,我们谁都没有防备。我现在只希望秦语和小凡他们不要被波及,还有在香港的秦漠飞和老爷子他们。 但我很不安,十分的不安! 秦驰恩忽然发病太诡异了,他参加葬礼的时候人都还好好的,难不成是因为商颖的死去受到了刺激?可是,他曾经就说过,她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不会在意的。 那么 我靠着黑屋的铁门坐了很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却无法入睡。因为太恐惧,太难受。 少欧告诉我说阿飞也出事了,那这帮海关的人出现一定是有预谋的,他们一边对付我,一边对付阿飞,以至于我们俩都落入了圈套中。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庞大的关系网,从香港到魔都,秦驰恩手里是有一条十分成熟的运作路线的,随时可以应付各种各样的危机。 货轮、快艇、直升机、观光游轮,他几乎可以随时调遣,随时布局左右别人的视线。不得不说,他实在太狡猾了,这个局到底是他布的,还是索菲娅?目的何在? 夜好静啊,一丝丝异样的声音都听不到,静谧得如同一个坟场。 我抱着双臂蹲在门口,身上不断传来各种抽疼,但都不及心头的痛,莫名痛着,撕心裂肺的痛。 好无助啊,感觉自己就走在独木桥上,前面是虎,后面是狼,而桥下是深渊,我根本无路可走。这个时候特别的想秦漠飞,也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就在这种恐惧中一直坐到了天亮,黑屋里面微微能看得清点东西了。 饿得发慌,我抓起身边的面包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抹眼泪,我是真的很怕死,因为舍不得丈夫和孩子,舍不得这繁花似锦的世界。 “那娘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闹?” “没有,昨夜里一直都很安静。” “看着点门口,我去看看这娘们。” 外面的对话声离我并不太远,大概就在这黑屋的大门口。很快我就听到了脚步声走过来,于是放下面包擦了擦嘴,就坐在铁门边没有动。 “哐!” 门忽然被踹了一脚,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连忙站了起来,看到小窗口露着薛庆坤的脸,一脸阴鸷的冷笑。我沉了脸没理他,知道这混蛋一定是想我给他转账,转个屁。 “臭娘们,还拽得很啊,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儿,赶快把钱转到老子的账号上来。” “难道我转给你就不会死了么?”我冷呲道。 “呵呵,可以晚点死嘛,活一天算一天对不对?其实吧,你当初就不应该嫁给秦漠飞,你的身份太卑微了,扛不住豪门的福泽知道吗?”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孤注一掷的办法,就又道。“你这里连信号都屏蔽了,我能给你转么?” 薛庆坤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的地盘,我有办法接通银行的号。沈欢颜,别说我没告诉你啊,要你命的可不是我们薛家,而是索菲娅,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尽管去找她,懂吗?” “那你手机给我吧,能麻烦你通知一下少欧吗?我想留点钱给他。” 昨天过后我一直没瞧见秦少欧,他若回去找杜岳峰了,不至于到现在没消息,我怀疑他可能也出事了。 少欧自从陈魁被捕过后就老实多了,至少没那么混账了。昨天的事令我都感到意外,他居然还愿意帮着我。看今天薛庆坤单独来问我要钱,我估计他们早就起内讧了。 浪子回头,善莫大焉!只是好像有些晚了,现如今秦家风起云涌,也不知道最后能怎么样。 薛庆坤对我还是很戒备,狐疑地瞄我眼才又道,“你放心,我会分给他的,你先转账,两亿哦。” 他说着开门把手机递给了我,又阴笑了笑,“千万别给老子耍花招,你外面还有儿子呢,不想他死就老实点儿,开免提!” “我不敢的。” 我拨通了银行的电话,选了英文的人工服务,一接通,我迅速说了被绑架在东海码头的警务部小黑屋里,请他们通知一下秦家的人带钱赎我,但一定不要报警。东区的警察跟薛家陈家是共存关系,一报警我就惨了。 薛庆坤从头至尾寒着脸死盯着我,但并未听懂我在说什么。我一放下电话他就抢了过去,“你刚为什么讲英文?给我耍花样?” “我怎么敢?你要那么大的惊愕我只好打给银行经理,他是个外国人。他说转账金额太大得提前预约,我担心你生气,让他提了五百万现金派人送过来。” “谅你也不敢来虚的,秦少欧还在我手里呢。”薛庆坤估计想到我已经是阶下囚,就没有起疑,拿着电话喜滋滋走了。 第335章 风雨来袭 等待是一种十分揪心的煎熬,会恐惧,慌张。特别烦躁,因为我不知道这孤注一掷的办法有没有效。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好像又要黑了,而外面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杜岳峰会不会派人来救我。老宅子里最有威望的就是他了。我让银行那边通知秦家的人,指望的也就是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我在小黑屋里转来转去,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孤注一掷的赌。不成功便成仁。薛庆坤如果知道我让银行那边通风报信,一定会先把我杀了。 “哐!” 外面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我直接一个哆嗦,仿佛有一只手瞬间扣住了我的脖子,我离死亡好近。 就这么一下我又泪眼婆娑了,我很怕被虐,很怕死去。我无助地死死贴在门上,一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汪汪,汪汪” 忽然一阵疯狂的狗吠声传来。由远及近,我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连忙抡起拳头用力捶打铁门。 “黑宝。黑宝!” 铁门外顿时传来了亢奋的狗吠声和爪子扒门的声音。是黑宝和船长,它们两个都来了。铁门很快被打开。黑宝和船长一窝蜂就扑了进来。 我控制不住了,抱着它们俩嚎啕大哭了起来,是心悸,是恐惧,还有无法言喻的感动。 门外是一脸凝重的杜岳峰,以及秦家的保镖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这副狼狈样子。 我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杜师父,谢谢你们。” “少奶奶,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点走吧。” 我点点头,连忙跟着他们走了出去,杜岳峰看我走路艰难,连忙扶起了我,“你还好吧少奶奶?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我此时也顾不得一身疼了,逃命要紧。我一直都很贪生怕死,这个时候看到了生的希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跟着黑宝和船长飞快地跑了出去。 出去才看到薛庆坤已经被两名保镖挟持了,他面前还有一大堆码得整整齐齐的钱。他十来个手下都已经被秦家的保镖控制住了。 另外两个保镖又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秦少欧,他嘴里还塞着一双臭袜子。给他一松绑,他立即冲到薛庆坤面前拳打脚踢了起来。 “你他妈的,亏你还是我表哥,老子有钱的时候给你吃给你喝给你花,你他妈就这样对我。” “二少爷别打了,快点走吧。”杜岳峰连忙拽住他喊道。 “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他妈再来找老子了。”秦少欧狠狠呸了薛庆坤一口,转身怒气冲天地离开了。 我们坐车离开码头的时候,秦少欧才跟我提及,薛庆坤昨天看到他给了我手机就一直在怀疑他,夜里一起喝酒时下了药,把他给绑了关在小屋里,想独自让我转账给他。 我估计薛庆坤一早就在打我的主意,否则他不会让人调查我的身家。我实在不想去纠结这龌蹉的混蛋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蹦跶不了多久的。 无论如何,我算是逃出来了,暂时也无性命之忧。 回家的路上我迫不及待拿着杜岳峰的电话给秦漠飞打,但却一直没人接。于是我又打了陈越和陆二的,也都没有接,这令我十分紧张。 最后打王妈的手机打通了,她接到手机就哭了,“小姐,老爷出事了。” “怎么回事?”我心头一沉。 “老爷留下一封书信就从医院独自离开了,大少爷和陈越他们从昨天下午找到现在都没找到人。小姐,老爷一定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你别急王妈,漠飞一直都没回来吗?家里还有谁?诺诺怎么样了?” “大少爷还没回来,诺诺很好,有阿虎陪着我们。我就是担心老爷,他身体那么差,一个人能去到哪里呢?” 我忽然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惶恐,老爷子自己走了,他怎么会自己走呢?这肯定跟索菲娅有关! 我安抚了王妈几句就挂电话了,立即又拨通了慕连清医院的号码。我打的是服务中心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 “这里是慕氏私立医院,很高兴为你服务,我是工号6客服热线,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 “麻烦你帮我连接一下慕少卿副院长的专线,我有急事找他。” “对不起,慕副院长暂时不在医院,如果你” 我没等这客服把话讲完就挂断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慕少卿不在,那么他去哪里了?我不甘心,接着又打通了慕连清的电话,直接问他慕少卿人呢。 他愣了下,“原来是欢颜啊,你找少卿有事吗?他昨天飞去国外了,说有一台紧要的手术要做。” “慕伯伯,我爸怎么会从医院离开的?难道你们医院的监控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吗?”我绝不相信老爷子会自己离开医院,一定有人找过他。 “他跟我讲过,说可能要回魔都了,想去采购一些礼物带给大孙子。我看他身体状况还不错,再说也有保镖陪同就允许了,怎么了欢颜,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谢谢你慕伯伯!” 挂掉电话过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少欧,再也讲不出来一句话。我几乎可以肯定,老爷子的出走跟秦驰恩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一定是去捐肝了。 一命换一命! 那么索菲娅,秦驰恩谁是罪魁祸首? “嫂,嫂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爸他怎么了?”秦少欧也意识到不对劲,紧张地问我。 我摇摇头,不想再讲话,一闭上眼睛泪花就涌了出来。我不懂,就那么一个身患绝症的老人,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呢?就没有一点愧疚感吗? 回到家时,小凡还在南院练功,他可能还不晓得我发生意外一事。我也没有急着去看他,回屋洗去了一身血污过后,换了身衣服来到了书房里。 心里很乱,但我还是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得捋一捋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飞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以他的身手若真出了事,那对方一定十分强大。杜岳峰这边并没有派人去寻找他,因为他另一个身份并不是所有人都晓得的。 现在我也顾不得阿飞了,他是国安部的人,出了事自然有人接手。倒是老爷子那边特别严重,他若真出了事,就等于整个秦家都倒了,到时候内忧外患还不成了全魔都的笑柄么? 再则,秦家没了个主心骨,越发成为了一盘散沙,到时候大家都盯着成业集团瓜分,那简直这画面我想都不敢想。 我想了很久,打通了苏亚的电话,想请她看看欧阳和慕少卿的出入境记录。我觉得秦驰恩如果要换肝的话,一定是找他们俩个,别的人他不会相信。 她很快就接通电话了,声音很慵懒,“谁啊?” “苏亚,是我,沈欢颜。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 “欢颜?你不是被关禁闭了吗?什么时候出来的?”她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还十分紧张。 “你也知道这事?”我纳闷了。 “全魔都的人都知道了啊,还上新闻了,各大媒体都在报道说你走私名贵家具,被海关那边关禁闭了。怎么样?现在事情解决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我回头再告诉你,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慕少卿和欧阳的出入境记录?就现在。慕少卿是香港慕氏医院的副院长,欧阳是商家的私人医生” 我把大略的资料告诉给了苏亚,她很快就查到了他们俩的讯息,但近期内却并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 我忽然纳闷了,他们俩难道还有别的身份么? 结束通话过后,我心里越发不安了,我决定去一趟香港。 估计那边已经大乱了,秦漠飞到现在也没打电话过来,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怕他找到老爷子的时候他已经我怕他承受不住打击。 我决定坐秦家的私人飞机过去,估计很快就能到那边。 出了书房,我径直来到了南院,小凡还在很认真地扎马步,看到我顿时甜甜地笑了下。“妈妈,妈妈你看宝宝扎马步。” 我走过去搂着他轻轻吻了一下,道,“小凡,妈妈可能要去一趟香港,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听师父话好吗?” 小凡望着我撅了撅嘴,“妈妈,宝宝跟你一起去好吗?人家想爷爷了,也想妹妹和奶奶了。” “小凡乖,妈妈就是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好吗?” 我怕去到那边是一副很凄惨的景象,小凡和老爷子在一起呆的久,感情很深,怕他受不了。再则,香港那边风起云涌的,带着他也是个潜在的危险。 小凡一下子不开心了,垂着头噘着嘴有些生气。我轻轻揉了揉他小脑袋,起身就走了。他一转身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哭道,“妈妈,就让宝宝去好吗?好不好嘛。” 我迟疑了下,舍不得他难过,就点了点头,“那你一路上要听妈妈的话,先回屋吧,妈妈跟杜师父有话说。” “好嘞!” 小凡回屋过后,我才来到堂屋,杜岳峰正在抽旱烟,面色十分沉重。我跟他说了要带小凡去香港的事,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吧嗒吧嗒抽烟。 “宅子里的事情就麻烦杜师父你多费心了,我联系好飞机马上就走。” “少奶奶,老爷子是不是出事了?” “还不知道,可能是。” 杜岳峰在秦家待了好几十年了,经历了秦漠飞的成长,小凡的成长,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他。只是现在还不确定老爷子的状况,不敢妄断。 他又抽了一口,道,“前两天我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梦见老爷子跟我说他气数已尽,想不到一语成谶,唉!” 第336章 他质疑我 我预约起飞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多,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到香港国际机场时还不到七点钟。除了我和小凡。同行的还有杜岳峰安排的两个保镖,一个叫张孝先,一个叫吴东,都算是小凡的师兄。 小凡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所以下飞机时精神很好,一个劲嚷嚷着要见爷爷和妹妹。他很开心。而我很惶恐,因为我依然打不通秦漠飞的手机。就直接叫了车往别墅那边去。 这会马路上车辆很少,显得特别冷清。司机这一路都开得很快。从机场到依峦别墅区。大概用了四十多分钟。 车子一开进别墅区,我心“嗖”地一下提了起来,忽然感到忐忑不安,有那种风雨欲来的惶恐。 当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了花园边站着的陈越和陆二,两人在讲什么话,脸色都十分憔悴。头发也乱蓬蓬的。 他们俩看到我们都愣了下,连忙走上来帮忙拎行李。“小姐,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没打电话让我们去接你?” “漠飞呢?”我扫了眼他们俩。眸子里全是血丝。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越瞥了眼楼上卧室,迟疑了一下没讲话。于是我牵着小凡快步走了进去。看到王妈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傻呆呆的,样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岁。 “奶奶。” 小凡迟疑地喊了她一声,她昂起头怔怔地看了我们一眼,忽然就老泪纵横了,吓得小凡连忙一把抱紧了我。 “小凡,快去安慰奶奶别哭,妈妈到楼上去看看。” 我实在也顾不得安慰王妈了,揉了揉小凡的脑袋让他过去。他可能被屋里这种压抑的气氛吓住了,怯生生地朝着王妈走了去,小脸很紧张。 我转身飞奔上楼,跑到楼梯口就怔住了,眼前的一幕令我目瞪口呆。 只见秦漠飞斜靠在沙发上,一身西服皱的跟晒干的咸菜似得。原本俊朗的脸颊也苍白无色,胡渣子冒了密密一层,憔悴得不像样子。 他两眼血红,十分空洞地盯着楼梯口,没有任何焦距,就连我走上去他都好像没看到似得。 如此挫败沮丧的他是我从没见过的,仿佛被斩掉了羽翼的天使,再没那神圣的光环了。他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在不断顺着脸颊淌。 一台平板电脑落在他的脚下,屏幕已经碎裂,但还泛着光源。电脑旁边的地毯上,趴着熟睡的诺诺,枕着他一只脚,睡得很沉很沉。 看到这样的画面,我顿时就泪眼婆娑了,他一直都那么强势霸气,仿佛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忽然看到他如此挫败的样子,我心想被刀狠戳了一下似得生疼。 我轻轻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漠飞”,但他一动未动,两眼依然呆滞空洞地看着楼梯口,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俯身抱起了诺诺。她睡得正香,被我这样一抱掀开了一丝眼缝,看到是我后甜甜呢喃了一声“妈妈”,头一歪就又睡了。我把她抱进了卧室的床上放着,才又走了出来。 我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平板电脑,屏幕虽已经碎裂,但我依然看清楚了上面的一张照片,是一张血淋淋的,十分惊悚的照片:老爷子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的胸腔被剖开,有一只手正拿着一叶切割好的肝叶,鲜红鲜红 “啪!” 我手一抖,平板掉在了地毯上,屏幕更碎了一些。腿脚忽然间变得无力,无法控制地往后踉跄了数步,靠着扶梯手才停了下来,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发抖,不是冷,是恐惧。 我难以置信,秦驰恩布了这么大一场局,目的就是要老爷子的肝。他怎么会如此狠心,如此残忍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老爷子都说了把肝给他的,至于要这样迫不及待吗? 难怪秦漠飞挫败成了这样,在这场局里面,他一直都处于劣势,以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开膛破肚。 看到他万念俱灰的样子,我心里难过极了。走过去紧握住了他的手,好冰好凉,“漠飞,漠飞你振作一点啊,你别这样吓我好不好?” 他怔了一下,眸光在我身上凉凉一扫,忽然把手抽回去了。“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很希望他活着吗?看到这一幕你开心了吧,你心心念念的三哥终于可以活着了,他可以长命百岁了。” “漠飞,你在讲什么?” 我之前自然是希望秦驰恩能够活久一点,甚至可以活到自然死,但从没想过用老爷子的性命去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他活久一点而已,这不应该吗? 秦漠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切是我希望看到的吗?我是那么狠毒的女人吗? “讲什么?你听不懂?”他眸光亮了些,却也更寒了些。他坐起身欺近我,眼睛死死盯着我的瞳孔,“你为什么要把协议藏起来?为什么这些事都要瞒着我?你舍不得你三哥是吗?这么久你还忘不了他,还记得他给你的一切荣华富贵,给你的柔情万种?” “漠飞,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被他怒急的质问气哭了,他骂我打我都可以,但能不能不要用这样龌蹉的心思来猜我?我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你说啊,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你跟他合伙来残害爸的是吗?否则你怎么上了他的游轮,怎么跟他一起回魔都?沈欢颜,你是不是还在帮着他算计我,算计我们秦家?” 他抓着我的双肩怒吼着,眸光凌厉得令我心头一阵阵发憷。我越急就越慌张,就越恐惧,嘴唇一个劲哆嗦着,可就是崩不出一个字来。 什么叫还? 难道他心里一直觉得当初被截胡的项目都是我在帮忙?原来这么一两年他还一直介怀这件事。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被他字字句句伤得体无完肤。 我笨,我愚蠢,是因为我小时候生活的世界从来没有那么复杂,没有那些血雨腥风,所以我不会勾心斗角。我从没有想过伤害谁,只是一心想维护我的家,我的孩子和丈夫,可他怎么可以误会我?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早就把他忘记了,就算不忘记至少也分得清谁是谁,想不到你居然还帮着他。你告诉我,他到底在你心里有多重要?重要到让你不顾爸的性命都要去帮他?” “我没有,我没有帮他!” 看到他眼底那浓浓的质疑,我终于吼出了声。他的疑心病一点儿都没改,还是那么重。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心情不比他好过,他就算伤心也不能算在我头上啊。 “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你而起吗?”他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我,那样子就像审判者藐视被审判者一样。 “不是我!” 我也气得站了起来,怒急地瞪着他,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淌。全天下的人误会我都没所谓,他是我丈夫,我的依靠,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伤害我。 老爷子变成这样我不难过吗?我比他更难过好吗?我千里迢迢过来这边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是,我承认我的存在其实没什么用,既不能为他出谋划策,也不能在关键时刻帮他。可这能全部怪我吗?他们秦家一直都那么风起云涌,到处危机四伏。就算没有我,该发生的不也一样会发生。 他是天之骄子,受了挫折就自然而然地质疑天下人都在背叛他,那我找谁?我这一身的伤又去找谁算? 是否我出身卑微我就没有任何人权? “秦漠飞,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本该是相互安慰相互体谅的,可你居然还猜忌我,也难怪你会输给秦驰恩,就你这龌蹉心思能不输吗?” 我也是气疯了,有些口无遮拦。本来在魔都被关黑屋已经受委屈了,急匆匆来到香港他还这样质问我,我仿佛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他被我刺激了,忽然微眯起了眸子,眼缝透着的光芒都是血红色的,“你刚才说什么?我输给他你很开心吗?如果不是你愚蠢地替他签什么快件,会有这些事发生吗?” “我愚蠢的是不应该嫁给你!”我喊道,怒目圆瞪。“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我签收吗?因为那只血凤,因为那秦家长媳的身份,所以我成为了一块肥肉,谁他妈都想来利用我,算计我,甚至残害我。” 他黑了脸,盯着我仿若不认识一样,“你后悔嫁给我了?” “是,我后悔了!秦漠飞,我从来没想过嫁给你会这样的累,会背负这么多不属于我的枷锁。我也差点死了,还不止一次,这都拜你所赐!你觉得爸是我害的对吗?那你杀了我,正好我也解脱了。”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有胆子跟他吵架吧?越说越万念俱灰,越觉得没有心思活下去。就如同薛庆坤说的,我出身太卑微了,扛不住秦家的福泽,享不了那些荣华富贵。 我死盯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眸,不知道他这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看惯了他干干净净的样子,这个模样令我十分心酸。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他寒着脸,我咬着唇,这是我们结婚过后第一次吵架。 “妈妈,爸爸” 楼梯边忽然一声怯懦的呼喊,顿令我又泪奔了。 第337章 领人 终究我还是先退一步了,没有跟秦漠飞继续对峙下去。 我们大家的心情都难受,但他比我更痛苦。因为他性子跟我不一样,他太强,所谓“刚极易折”,遇到挫折受的打击可能更严重。所以我不能跟他对着来。既然是夫妻了,更多的是担待。 我抹了抹一脸的泪。走到楼梯边抱起了小凡。他小脸上尽是惶恐害怕,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儿。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好委屈。 这小模样令我心头酸楚极了,我们俩这一吵。其实更受伤的是孩子,他们还小,懂的不多,但他们明白什么是温暖。我们俩吵成这个样子,不吓到他才怪。 我轻轻揉了揉他小脑袋,道,“别哭了小凡。妈妈在跟爸爸闹着玩呢,爸爸他不乖,妈妈说他了。” “妈妈。宝宝怕。” 小凡委屈地把头埋在我怀里。眼泪花一个劲地掉,特别可怜。我心疼极了。抱着他进了卧室,也没再理会秦漠飞。老爷子发生这种事令我们大家都如鲠在喉,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我们都乱了方寸,我,秦漠飞,大家,都被索菲娅这一连串的事弄得方寸大乱。她绝对是有预谋的,而我们却措手不及。 这女人怕是在自掘坟墓。 我把小凡放在床上,用手抹去了他脸庞的泪,低头吻了吻他,“凡凡,妈妈给你洗个澡澡好不好?你看妹妹都在睡呢,你要陪她一起睡会儿吗?” “嗯!” 小凡乖巧地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诺诺,还爱不释手地摸了一下她的小脸。 我给他冲了冲身子过后换上小背心,把他和诺诺放在了一起。他凑上去在诺诺的脸蛋上亲了下,才乖乖地躺在了她身边睡觉。 这会已经快九点钟了,但天色很不好,很阴霾,亦如我的心境。 我就静静坐在孩子们身边,用手轻轻拍打着小凡哄他睡觉。昨夜里风尘仆仆赶来这边,他也没睡好,这会儿很快就睡着了。靠着诺诺,他紧蹙的小眉头就松开了,时不时还发出小小的鼾声。 若不是有这一双儿女,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秦家这飓风般的风起云涌。这个家族太乱了,乱得我都想退缩了。 思及认识秦漠飞过后的种种,我的世界从来就没有平静过。我就像落入了海浪中一个大漩涡里,怎么都出不来。 纵然秦家给了我无数的荣华富贵,但这些东西跟命比起来,真的算不得什么。 我并非一个物质的女人,当初走错一步是因为逼不得已,而如今我再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想一家人活得好好的,平安幸福就好。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老爷子这件事,恐怕要把秦驰恩和秦漠飞两人间的仇恨激发到极致,两虎相争,最终得利的却是那些把他们俩推到风口浪尖的人。 越想越头疼,就越疲惫。我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正要准备去洗手间洗漱时,秦漠飞就进来了。 我心里还膈应着,就埋着头没理他,他走过来直接就把我抱住了,抱得特别的紧。我一怔,心头那点怨气忽然就没了,也轻轻牵住了他的衣角。 “对不起老婆,我太冲动了。” 他这样一说,直接就戳到我心头最酸楚的地方了,我竟忍不住又泪眼婆娑,觉得好生委屈。 他捧起我脸怔怔看着,布满血丝的双眸尽是悲凉。我哽咽着,眼泪瀑布似得滚,心疼他,也恨自己的没用。 “别哭了,我错了!” 他用指腹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捏了捏我还淤青肿胀的脸。他眼底慢慢泛起水雾,映着那满眼的血丝就像殷红的血一样。我心疼极了,扑到他的怀中像个孩子似得哭了起来,特别的伤心。 “漠飞,我是你的妻子,这一辈子身心都是你一个人的,至死不渝。你不能质疑我,绝不可以。” 他没有讲话,只是紧紧抱着我,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似得。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不太规则的心跳,顿时就没那么恐惧了。始终,他是我最强有力的精神支柱。 好久,他才又道,“夜里赶飞机没睡好吧?去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吧?” “嗯!” 我已经有两个夜晚没有睡觉,也确实熬不住了,此时听到秦漠飞柔情似水的话,心头绷着的弦顿时就断掉了,顿觉困得要死。 于是我也没坚持,就乖乖去洗澡了。洗澡的时候他进来了,看到我一身淤青沉默了许久,满眼的心疼。 “疼吗?” “不疼,只是皮外伤而已。” 估计索菲娅打我的时候并未想到我会逃出去,所以也没下死手。我看秦漠飞面露疑惑,就跟他大致提了一下魔都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阿飞生死不明一事。 他听得眉心紧蹙,面色更加不轻松了,拿了条毛巾帮我擦身上的水,“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两天?” 我摇摇头,“我打不通你电话,不放心爸和你们,本以为来得及阻止这件事的,谁知道” 想起平板电脑上那血淋淋的画面,我又有些哽咽了,老爷子现在也是生死不明,但既然肝被割掉了一部分,以他那糟糕的身体肯定扛不住。 所以 我穿好衣裳,静静盯着秦漠飞,他的面色十分憔悴,恐怕好些天没有休息了,这样的他怎么能保持冷静。 “漠飞,你也休息一下吧,这样扛下去你要垮的。” “我没事,还扛得住。”他用毛巾擦干了我的头发,低头吻了一下我,又道,“好好睡一觉吧,也许你醒过来爸就回来了,他还好好的。” 看着他憔悴但执着的样子,我动了动唇,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找不到老爷子他怕是无法入睡的,可他已经把香港都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有呢? 再则,就算找到他了,会不会是一具尸体? 我这一觉睡了很久,我梦见了老爷子,他就那样直挺挺站在我面前,胸前有一个大血窟窿,在不断往外冒血。 他一直在跟我说,“欢颜,我的肝呢,我的肝呢?” 于是我疯狂地帮他找肝,就这样一直找,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我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却是蒙蒙亮。也就是说,我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小凡和诺诺就静静地在我身边睡着,兄妹俩睡姿都一样,就连表情都一样,粉嫩的小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浅笑,他们并不晓得爷爷如今生死未卜。 我怕吵醒他们,拿起手机走到了阳台才接通,我还没开口,里面就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我听出来是索菲娅的,她说:“货柜码头,五号车库领人!” 领人?难道是老爷子吗? 我心头一沉,正要破口大骂,但她已经挂断了。于是我衣服都顾不得换,直接就冲下了楼。 “王妈,你看着孩子们,我出去一趟。阿虎,马上跟我走!” “小姐,怎么了?”阿虎一愣,急急走过来问道。 “快走就对了!” 我径直上了车,很快拨通了秦漠飞的电话,他好一会儿才接通,“喂”了一声,声音极其嘶哑,挫败。他茫无头绪地寻找了好几天,人可能撑到极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香港哪一边。 “漠飞,你快让慕伯伯派救护车到货柜码头五号仓库,快点,爸可能在那边。” “什么?” “索菲娅刚打电话让我去那边领人,我估计就是爸。”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除了老爷子之外,我们也并没有其他人可以领,尤其是索菲娅让我们去领,所以我猜应该是。 这一路上我十分恐惧,不知道老爷子是否还活着。可就算活着,估计也是奄奄一息了吧,我已经不敢去想看到他的样子了,那一定十分血腥。 阿虎这一路开得飞快,听到说领的人有可能是老爷子时,他的脸绷得很紧。 他告诉我说,在我被秦驰恩带上游轮的时候,秦漠飞同时接到阿飞的消息说有一批毒品就在货柜码头,并且是利用我的名义要出港。于是他带着陈越他们呈地毯上搜索,但没有发现那批货。 而与此同时,他们在一艘游轮上发现了白鲨的踪迹,他是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头号要犯,于是他们把重心都放在了白鲨身上,以至于忽略了索菲娅那边。 阿虎这样一说,我终于明白了秦驰恩布的这场局有多么庞大,居然把阿飞和秦漠飞两人都给算进去了。 但我又更疑惑了,到底那个白鲨是谁?我估计是杨硕给我看过的那个家伙,陈酒是认识的。可那分明不是啊,秦驰恩都自认他是白鲨了。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但我现在也顾不得想这些了,还是找老爷子要紧。 我们的车到货柜码头的时候,慕氏医院的救护车来没来,于是我和阿虎就先去五号仓库了。 大概是因为时间还太早的原因,码头这边依然很冷清。在不太明亮的路灯照耀下,五号仓库的大门口昏暗漆黑,就像通往地狱的入口似得惊悚无比。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和阿虎走向了仓库。那边的电子门是开的,我们直接就进去了,这是无数个货柜仓库组成的仓库,每一个大约上百平。 而仓库的四周,就是一大片空地和好几台叉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货物,货柜什么的。 我们一个个仓库找过去,里面全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每个货柜仓库里面的天花板上都吊着一盏灯,散发着幽幽的寒光,瞧着就像黄泉路上的幽冥灯,特别诡异。 这整个五号仓库至少上万平,我们走了一圈又一圈,但都没有任何发现。而更诡异的是,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就像忽然间进入了另外一个异世界似得,静谧,压抑,如同一个坟场。 我和阿虎一直找到最后一排,才在最里面的破旧仓库里看到了一堆废弃的家具,有椅子凳子桌子什么都,都乱七八糟地堆放在里面,好多都烂掉了。 而在最边上的床垫上,好像静静地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色被单,他的身边支着挂衣服的架子,上面还有两个点滴瓶正在一滴一滴滴落。 仓库的灯光很暗,但我依旧看清了床上的人有一头花白头发,远远的,透着一丝死亡的气息。 是老爷子吗?一定是他!我竟不敢走过去了,双腿不停地在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小姐,是老爷!” 阿虎也认出老爷子来了,连忙扶着我走了过去。当看到白色被单上那团浸透的血渍时,我一身顿时气血翻涌,慌忙跌跌撞撞地飞扑了过去。 是老爷子,就是他! 他双眸紧闭,一张脸蜡黄无色,仿佛已经死了许久似得毫无声息。我忍不住泪如雨下,上前凄凄切切喊了一声“爸!”。 而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霍然回头,看到秦漠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外面冲了进来,当他走进看到这一幕时,忽然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338章 医者 慕氏私立医院,监护室。 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爷子,我心里五味陈杂。我看到了他临走时留下的那封书信。也就短短一句话:孩子们,别找我,我错了一辈子,临死前想做一点好事。 他说的好事。应该就是指捐肝一事。 慕连清给他做了磁共振,片子打出来显示他的肝叶少了一块。但好在医生切割技术不错,所以他并没有马上死去。但也可能活不了了。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他的生命体征在慢慢消失,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就那样静静躺着,随时都可能死去。 慕连清已经跟我说过,让我和秦家都做好心理准备,老爷子恐怕没多少日子了。现在他做的一切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暂时还没有通知秦家的族人,因为这消息一旦发出去,会掀起怎样的风云我也不知道。 老爷子是秦家家主。虽然只是公司的挂名董事,但举足轻重。他一倒,恐怕我想起了那句“树倒猢狲散”。 眼下我也无措得很。只能等秦漠飞醒来再做定夺。他自晕倒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醒来过。三天了,就无声无息躺着。 慕连清说他的身体透支得太厉害。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复原。好在他的生命体征也没有别的状况,我倒也不太担心。 陈越跟我讲说,从我离开的那一天起,秦漠飞就没怎么休息过。后来老爷子失踪了,他一天天疯了似得到处寻找,眼睛都没有眯一下。 但因为老爷子的刻意隐藏和对方强大的反侦查能力,他们居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直到后来索菲娅发了一张图片到平板电脑上,秦漠飞才查到这讯号来源于卫星通讯,远在公海附近。 也就是说,老爷子在出走过后就上了游轮,这些日子一直在海上漂泊,甚至于做手术都是。 于是我想起了秦驰恩那艘装备精良的货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手术就是在那上面进行的。并且,慕连清说实施手术的人技术高超,那么除了慕少卿和欧阳还有谁? 怪不得苏亚查不到他们的出入境记录,原来是根本没有出去过。海关那边有袁威和薛家人帮忙,想来谁都猜不到他们会把手术的地点选择在海面上。 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法去批判秦驰恩了,因为老爷子的事,我们算是恩断义绝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惦念他半分,他也不再是我想要报答的恩人了。 我在老爷子的病房里呆了好一会,又来到了秦漠飞的病房,他没有进行特别的治疗,只是在不停地输营养液,慕连清说这有助于他身体机能的恢复。 经过三天的休息,他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上也红润了一些。我接了一盆温水,用毛巾仔细给他擦了擦手和脸,他这个人有洁癖,我不希望他醒来时膈应。 弄好过后,我走到卫生间倒水,却不经意撇到病房外有个人影闪过,好像是慕少卿。我一愣,连忙放下盆子追了出去,一路追到了楼下门诊处,还真是他。 “慕副院长,请留步!”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喊的,因为我知道给老爷子做手术的人一定有他。 他站住了,转过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冲我莞尔一笑,“哟,是沈小姐啊,找我有事吗?” “确实有事,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门诊这地方人来人往太多,我不想闹得不可收拾。并且老爷子和秦漠飞都在这医院里,我也不敢太过放肆了,但这事总得要问问清楚。 他耸耸肩,“那去我的办公室如何?” “好!” 我还是第一次来慕少卿的办公室,里面很整洁。有一套会客沙发,除此之外有个很大的书架,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医学书籍,还有就是他的办公桌,上面井然有序地放着各种文件和档案。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指了指沙发,“坐吧,找我什么事呢?听我爸说,前些天你给他打电话找我了?” “是啊,前两天找你的时候,是希望你手下留情不要割我爸的肝,但我没有成功阻止。今天找你,我只是想要问一下原因,秦慕两家是世家,慕伯伯和我爸这交情你也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你下得了手?” 我都不屑跟他拐弯抹角了,他是全亚洲最好的肝病专家,这台手术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敢接手。毕竟老爷子是一个癌晚期患者,本身情况就十分危险。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笑了一下,“沈小姐,你怎么笃定是我呢?” “因为在我爸住院的时候,你和欧阳给他用了促使转氨酶下降的药物,导致了他身体无法承受而病发。你之所以着急给他用药,是要尽快取他的肝叶。” 这个发现是陈越后来告诉我的,他并不知道那个药物是什么药,只是记得样子。我根据他的形容在网上查了一下,才知道那种药是为了降低转氨酶。 老爷子病发的时候,除了肺部病灶受损外,肝脏也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问题,所以慕少卿和欧阳迫不及待想要他的肝脏快点恢复正常。 当时老爷子身体本就很糟糕了,这药物剂量太大就没法承受,就忽然发病了。如果不是慕连清技术高超,他就挺不过去了,也就是那个时候,索菲娅还打上了诺诺的主意。 慕少卿听我如是说,脸上并未有丝毫愧疚,唇角的笑容反而更浓了些,“沈小姐,你确实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些,但你可知道秦老爷子捐肝一事是他亲自同意的。” “肯定不是,他一开始绝没想到捐肝,是你和欧阳串通索菲娅一起来害他的。慕副院长,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类,你跟她交情好像不浅呢。” “呵呵,看你这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像我真的十恶不赦一样。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并没有什么错啊?再说了,是秦老爷子自愿捐肝,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强迫他。有协议,并且自愿,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我就可以帮忙手术,这并不触犯法律。” “那你起码也要跟我们说一声吧?你告诉过我和漠飞吗?” 看到慕少卿那一脸毫无悔意的样子,我气得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但他依旧不以为然,翘着腿斜睨着我,唇角挂着凉薄的浅笑。 “老爷子不让我们说,我也没有办法。沈小姐,你与其来这里指责我,还不如想想老爷子为何会这样做,我想你知道真相过后,就不会再怪我了。” “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看到过一则有趣的视频,你不妨看看。”他说着丢了一个盘给我,又道,“你们秦家的风风雨雨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个医者,懂?” “好一个医者,你也配这两个字!” 我冷呲一声,转身怒气冲天地走出了办公室。这混球自持有老爷子的捐肝协议,所以并不怕我的质问。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何那么冷血,好歹是世家交情,他讲话的语气真的凉薄道了极点。 走到秦漠飞病房外时,我瞧见慕晓彤在病房里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秦漠飞,也不知道在想啥。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估计也是我不想看到的,听说她已经交了男朋友,但看她这样子可能对秦漠飞还余情未了。 慕家的人当中,最有心机的就是慕少卿。我对慕晓彤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太讨厌她,她属于那种比较自我的女人,不太在乎别人看法。 我看她坐着不打算离开了,于是就重重咳嗽了声,推门走了进去,故作惊愕道,“晓彤,你怎么来了?” “噢,我看看漠飞,他昏迷好些天了,有些担心。”她讪讪一笑,起身拨弄了几下点滴瓶又道,“等会我再送一点好药来,欢颜姐姐,我先走了。” “慢走!” 我目送她走了过后,才又坐下了。秦漠飞还静静躺着,好像不愿意醒来似得。 从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来就没这样脆弱过,感觉一身的傲骨都被击碎了似得,站不起来了。 我紧握住了他的手,心里也拔凉拔凉的。连日来来去去的奔波,令我疲惫不堪,并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看到老爷子那悄无声息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死亡。而看到秦漠飞躺在这里,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他是我的全部。我现在一刻也不敢松懈,心头像绷了一条弦,随时都可能会断。 我们身边的风起云涌好像因为老爷子的回归而散去,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秦漠飞醒来过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局时恐怕又是一场硝烟战火。 索菲娅,秦驰恩,以及这场阴谋中所有的参与者,他恐怕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一次的事情可能是秦漠飞有生之年遇到的最大的挫折,否则也不会沉睡这么久了。 最近我也没再听到任何关于秦驰恩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移植了老爷子的肝情况如何。事已至此,我希望老爷子这个善举能让他活下来,否则这一切太不值了。 “妈妈!” 我正发着愣,病房外忽然传来了小凡的喊声,连忙转过头一看,是陈越抱着他进来了,他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脑袋,噘着嘴很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妈妈不是让你在家里带妹妹玩吗?”我起身过去抱起了他,轻轻吻了吻他的小脸。 “妈妈,为什么爷爷和爸爸都病了?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宝宝要跟爷爷玩。”他昂起小脸问我。 “就快了,爸爸太累了,想躲在这里睡觉呢。”我把他抱到秦漠飞的身边,又道,“你把爸爸喊醒吧,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小凡一听信以为真,连忙趴在秦漠飞的身边“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我瞧着心酸,就转身走到了一边,问陈越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他迟疑一下道,“我们接到消息说,飞哥被索菲娅的人抓了,眼下大家都六神无主,希望老板快点醒过来帮大家出出主意。所以我们一寻思,把小少爷带过来看看能不能让他醒过来。” “什么?阿飞被索菲娅的人抓了?” “不光是他,还有好几个人都一起被抓了,中了埋伏没逃出来。这女人猖獗得很,直接发通知要老板去救人,不去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顿时愣住了,索菲娅说杀人是一定下得了手的,她手段极其残忍不说花样还很多,分分钟令人生不如死。 阿飞若真落在她的手里,一定也没好果子吃。可他们是国安部的人啊,他们难道就这样见死不救? 我蹙了蹙眉,又道,“你们上头没派人下来处理这事吗?” 陈越摇摇头,道,“这是” “咳咳!” 陈越正要说什么,病床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我慌忙转头一看,秦漠飞已经抱着小凡坐起来了,毫无预警。 第339章 我要轰了这贱人 “妈妈,爸爸醒啦,是宝宝喊醒的哟!爸爸好羞羞。他睡懒觉!” 小凡看到秦漠飞醒来特别的激动,笑得眉眼都挤一块儿去了,还在他怀中蹭来蹭去,舍不得他。 我走过去抱起了他。无言地看了秦漠飞一眼。经过三天的休眠,他眼底的血丝已经散尽。气色也恢复不少。就是头发和胡渣子长了不少,瞧着很是颓废。 他可能没有听到我和陈越的谈话。这会儿还一脸疲惫。我暂时没准备把这事告诉他,先等他回过神来再说。 我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道,“漠飞,精神好点儿了吗?” “没事了!”他紧握住了我覆在他脸上的手,低头轻吻了一下指尖,“辛苦你了老婆,我好多了,爸呢?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蹙了蹙眉。转身把小凡递给了陈越,示意他抱出去。他还小,我不想让他知道老爷子的事。如果老爷子某一天真的不幸走了。到那时再说好了。 他们走后。我才又回到秦漠飞身边,轻声道。“爸还在昏迷中,慕伯伯说让我们尽早做准备,我没敢把消息通知到秦家族人,怕引起恐慌。” 他听后眸光沉了下来,十分暗淡。我明白他心里的苦,老爷子虽没有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给他太多指引,但终归是父亲,并且两人也已经冰释前嫌,成了这样他心里不好受。 他埋着头揪着头发,也没说话。我看他青筋暴涨的手背,知道他还在自责。其实我也很自责,不应该把协议书的事情瞒着他,否则可能是另外一种局面。 “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你爸签了协议。” “好了,不提这个了,我去看看爸。” “嗯!” 我陪着秦漠飞来到了监护室外,没有跟进去。他一定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老爷子说,也就不想打扰他,让他们两个多独处一会儿。 陈越带着小凡在楼下玩,我也准备下去看看,我看电梯一直在楼上没下来,就走的楼梯。刚走到第二层,就听到楼下面传来小声的争执。 于是我探了个头出去看,竟是慕晓彤和慕少卿在吵架,两人都一脸愤慨。我有点纳闷,就又往下轻轻走了两步,站在转角的地方偷瞄他们俩。 “哥,你实在太过分了,伯父跟爸是至交好友,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别以为爸不知道是你和欧阳干的,他只是无法去面对秦家的人,才故意装着不知道罢了,是你把他逼得不仁不义。” “为什么要跟他们讲义?晓彤,秦家老头可是说了让你当秦家长媳的,结果呢?说了把秦语嫁给我的,结果呢?他无非就是嫌弃我们慕家穷而已。” “你胡说,伯父才不是这样的人,是我们大家都没缘分而已。” “得,这种事我们不争,但索菲娅说了,手术完成直接一亿美金进账,外加两台伽马刀和一个肿瘤科室的全部设备。晓彤,一亿美金你懂什么概念吗?咱们家虽然是开医院的,但财务上一直在亏损中,我作为副院长不着急吗?” “那你也不能这样做,你这是出卖!” 慕少卿不悦地摆摆手,又道,“别说了,是那老头子自己签了协议,并且同意手术的。我一不触犯法律,二不涉及欺瞒,这怎么就不仁不义,怎么就叫出卖了?” “可伯父的身体根本无法做捐赠,你明知道这是一命换一命,漠飞现在已经醒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呵呵,他要怪就应该去怪他老婆,而不是来怪我。晓彤,你不是很想嫁给漠飞吗?要不要哥帮你搞定?以后你攀上了秦家这高枝儿,我们慕家也鸡犬升天啊。” “你真恶心!” 慕晓彤气得跺跺脚直接就走了,但慕少卿还在,他左右望了一眼,拿着电话翻了许久,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大姑吗?我是少卿啊,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三叔目前病情稳定,过了排斥期的话,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醒了,咱们说好的尾款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来?呵呵,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好,等你消息!” 听到这里,我连忙又悄悄退了回来,心跳得特别厉害。我本以为这一切都是秦驰恩和索菲娅布置的,想不到还有一个大姑,该不会她才是罪魁祸首吧? 我到老爷子病房外看了眼,看秦漠飞一直默默守在那边,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家,就又坐电梯下楼了。我手里还有慕少卿给我的盘,很奇怪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就想回家看看。 下楼找到了小凡和陈越,我见两人正玩得开心,也就没过去打扰了,自己打了个车先回家。 到门口时,王妈正抱着诺诺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我急急地了过来,“小姐怎么样?老爷他怎么样了?” “王妈你别担心,他目前病情还算稳定。”我撒了谎,也实在不想看到王妈整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她年纪大了,这样下去身体也遭不住。 “妈妈,抱抱!” 诺诺看我没跟她讲话,连忙伸出了小手要我抱抱。我心里装着事也顾不得理会,就低头吻了吻她的小脸就先上楼了。 进了书房,我迅速打开了电脑,插入盘导出了里面的视频,这画面令我目瞪口呆。镜头是在监护室里,是索菲娅和老爷子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不是很清楚,但仔细能听清楚。 “秦老爷子,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自己心甘情愿地捐肝,二,我强行把你的肝拿走。” “秦家那么多人,你们怎么就盯上了我这么一个无用的老头子呢?我是癌晚期患者,肝未必有用。” “因为只有你和你孙女的肝合适,别的都不行,你们俩实在运气不太好。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去找那聪明伶俐的小鬼头。但这样的话,你那孝顺的媳妇儿我就不会放过了。” “你抓了欢颜?” “嗯哼,要看看照片吗?”索菲娅说着拿出一台平板电脑,翻出里面的照片给老爷子看,“你应该很清楚,她一共持有秦家三分之一的家产,如果我杀了她,你们秦家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晓得。” “混账,你赶快把她放了!” “当然可以放,但要用你的肝来换。我只有一刻钟时间让你考虑,一刻钟后,要么你自己想办法离开这个病房,要么就是我带着你的肝离开,随便你选。老爷子你威风八面,一定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别怀疑我的能力。” “这也是老三的主意吗?” 老爷子斜睨了索菲娅一眼,那眼神很悲凉。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不置可否,一抹十分邪恶的笑容从她唇角漾起,我恨不能撕毁了她这张美妙绝伦的脸。 老爷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好,我跟你们走,但你放了欢颜,也不准打我孙女的主意。不管这一次能否救得了老三,你们都不可以再卷土重来,别欺我秦家没人。老三他虽然强,但漠飞也不弱。” “呵呵,老爷子无需操心那么多,你只管留下一封书信跟我们走就好。我不希望秦漠飞和他身边任何一个人找到你,这个你要拿主意。” “哼!” 视频就这么十来分钟,但这事件的脉络已经清楚。是索菲娅威胁了老爷子逼他做了抉择。而他为了保全我和诺诺,甘愿跟着她们走了。 我看了眼视频的时间,删掉了记录。我趴在书桌上久久无法回神,心里堵得发慌,想哭却无泪,特别特别的难受。 回想起老爷子那句“好,我跟你们走”的话,语气铿锵有力,我无法想象他当时是何等的视死如归。怪不得他走的时候留了那么一句话:我错了一辈子,临死前想做一点好事。 这一去,他其实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原本,兄弟间捐肝这种事也常有发生,但那绝不是在这样一场阴谋之下。大姑,秦驰恩,索菲娅,但凡他们稍微有一点儿良知,也不会用一个癌晚期病人的肝。 人性啊,有时候残忍起来真的无法理解。 我在书房呆了很久才下楼,看到王妈正拿着她织的那件毛衣发愣,她这两天情绪十分不好,头发又白了好多。诺诺坐在沙发上捧着奶瓶在认真地喝奶,她吃饭时很用心。 我过去抱起了诺诺,睨了王妈一眼,“王妈,这毛衣是给爸织的吧?花色很好看。” 她点点头,打开毛衣用手捋了捋平,“本是打算等冬天时给老爷穿的,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小姐,你说老爷他会好起来吗?他以前也生了很重的病,但后来好了。” 我无言以对,以前是重病,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肝被割掉了。我都想说慕连清已经让我们准备后事了,但终究是说不出口,不忍心。 “小姐,我想去医院陪老爷,他这辈子没个体己人也孤独,我想陪陪他。” 王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圈忽然又红了,唇角还一个劲哆嗦着。诺诺一愣,松开了奶瓶轻轻喊了声“奶奶”,她没忍住,顿时泪如雨下。 我点了点头,“那就去吧,陪他说说体己话,兴许他很快就醒了。” 王妈有这份心,我自然不好拒绝,我看得出她很在意老爷子。 我不知道老爷子这一生有没有真爱过的女人,但褚夫人和薛宝欣他一定没爱过,他曾说羡慕漠飞,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婚姻,而他不能,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我让陈越把王妈送过去,自己在家里带诺诺。估计秦漠飞也要回来了,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面对。 天色又入暮了,晚霞把整个天空映得血红血红,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带着诺诺在别墅外的小径上学走路,顺便等候秦漠飞回来。才刚走到花坛边,就瞧着山下的小径上缓步走来一个人,一个十分艳丽妖娆的女人,她在盯着我阴笑。 我全身血液在瞬间冲上了脑门,冲站在别墅门口的阿虎大喊了一声,“阿虎,给我拿把枪来,我要轰了这贱人!” 第340章 恶有恶报 阿虎听到我喊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看到是索菲娅时。他顿时眸光一寒,飞身如秃鹰般冲了过去。一个犀利的横踢踹向了她。他亦是阿飞的手下,出手自然不弱。 只是 索菲娅侧身轻易避开了他的进攻,反手就是一拳抡了过去。她出拳快,且狠。我还没看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已经听到阿虎发出一声闷哼,他的手腕竟被拧住了。 而后我听到索菲娅一声大喊。一个凶狠的过肩摔把阿虎摔在地上,紧接着又冲上去补了一脚。她下手都是死招。阿虎一时竟无法动弹。 随后,她轻轻抖了抖一身漂亮的短裙。睨着我冷笑了声。“别浪费表情了沈欢颜,我既然敢单枪匹马过来,是量你们也斗不过我的。我来就是通知你一下,你们最好把秦老爷子的命保护好,如果他死了,那我就要拿你女儿开刀了。” 她讲话时眉梢上扬,一脸妩媚的笑容张扬且狂妄。 以前我觉得秦漠飞已经够狂妄了。但看到这女人时,就觉得他的行为太正常不过了。看着地上一直无法爬起来的阿虎,我心里暗暗发憷。 阿飞挑来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一个照面就被索菲娅给打趴下了。我不晓得她这小小的身体里蕴含了多少爆发力。 之前,似乎太小瞧她了。 我不太明白。她说的把老爷子的命保护好是怎么回事?难道秦驰恩的手术出现了问题么?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想拿诺诺开刀,太丧心病狂了。 我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诺诺,她还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漂亮的眸子瞪得跟铜铃似得。她可能还意识不到眼前是什么样的危机,就是好奇。 她一直盯着索菲娅,盯了好久抬手指着她脆生生喊道,“妈妈,坏坏!” 那边的索菲娅忽地一笑,“沈欢颜,你这女儿真够聪明伶俐的,要是给我培养的话,以后一定可以称王称霸。” “多谢了,你这样的人,能否活到她长大都不一定。”我故作不以为然道,可心里却十分紧张。这女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看来我得加倍小心了。 顿了下,我又道,“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阿虎已经受伤了,我自然不敢造次。这别墅的安保虽强,但对索菲娅这样的人来讲如同虚设,她连阿虎都能秒击,我又哪里敢惹怒她。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这地方偶尔有人来人往的,有些话不方便讲。”她凉薄地笑了笑,见我没反应,又挑了挑眉,“怎么,怕我了?你跟了秦漠飞,胆子怎么没能练大一点儿呢?” “呵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阿虎,把索菲娅小姐请进来吧。”我说完转身就走,也没在理会这女人了。 回到家,我把诺诺放在了卧室的小床上让她自己玩耍,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把手枪,这是我看秦漠飞放里面的。 我从没用过枪,但放身上壮壮胆也行。我拿着枪迅速下楼了,索菲娅已经从别墅的大门口走进来了,我把门关上走了出去,站在了院子里等她。 “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有话在这里说吧,我不希望你脏了我家的地。”有枪在身,我讲话也硬气了些。“索菲娅,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我举起枪对准了她,其实也不敢开枪。睨了阿虎一眼,他顿时就懂了,走过来一把接过了枪,“小姐,你手干净,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吧。” “呵,呵呵,呵呵呵!”索菲娅冷哼了几声,忽然从裙兜里拿出了一个带血的小袋子晃了晃,“来,开枪啊,你一开枪,他们几个的命可就都没了。” 我看清楚了那小袋子的东西,是一截血淋淋的手指头,血都成暗褐色了,应该砍下来已久。 这难道是阿飞的指头吗?我心头顿然一颤,连忙朝阿虎身边挪了一步。我还是怂,天生的怂货。 “如果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的手指头脚趾头,然后胳膊,腿,都会慢慢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敢!” 阿虎的脸瞬间变得阴霾,齿关咬得咯咯作响,他握枪的手在抖,好几次想开枪射击但都控制住了。 而那边的索菲娅傲笑着,十分的张扬跋扈。“这天底下就没我索菲娅不敢做的事儿,不就是几个特种兵么?在我眼里算不得什么。” 就在此时,门口转进来了一辆奥迪轿车,直接刹到了索菲娅的身后。 她霍然转身,背着手莞尔一笑,“哟呵,秦漠飞,我们又见面了,多少年不见你居然颓废到这种样子了啊?啧啧啧。” 秦漠飞从副驾驶推门下车,怀里还抱着小凡,都已经睡着了。与此同时,陈越也从驾驶室下来了,十分戒备地看着索菲娅,像是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 “欢颜,抱着小凡进去吧,这里交给我。”秦漠飞走到我面前,把小凡放在我怀中后又宠溺地揉了揉我发丝,“别担心,上楼去吧。” “你小心些,这女人很厉害。” 我没敢留下,在这群人中我最弱,当然要识时务一些。我抱着小凡很快上楼了,脱掉他鞋子和外套过后放在了床上,就急急地来到阳台边张望,我实在放不下。 索菲娅气焰十分张狂,直接把那截血淋淋的指头丢在了秦漠飞面前,“他们都在我手里,生死我一句话,我的目的很简单,要你们秦家那只血凤。” “那是我老婆的东西。” “呵呵,总之我要这个,你要不想他们都死的话,就别跟我来虚的。秦漠飞,我知道你和那边有协议,你在极力摆脱他们,你说,如果他们都死了,你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协议?什么协议? 我有些糊涂了,但索菲娅说的“那边”我是懂的,可能是政府那边。秦漠飞也确实想要摆脱他们的禁锢,因为那边的人已经渗透了秦家所有的脉络,时时刻刻监控着,这对一个家族来说不是好事。 “索菲娅,我那残忍的三叔难道没告诉过你,我平时最讨厌被人威胁么?尤其还是一个女人。” 秦漠飞说着眸光一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索菲娅,他手臂弯曲成折,直接用胳膊肘撞向了她的脸颊。 索菲娅慌忙往后一仰躲开了这撞击,却躲不过他后补上的一脚飞踹,被踹得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 索菲娅怔了下,冷笑了声,“哼,好几年不见,你功夫也见长了。” “你似乎从来也不是我对手,正好你不怕死地来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说话间,秦漠飞又冲到了索菲娅面前,拽着她的手腕往身边一扯,抬起腿直接从下而上狠狠踹了上去。我从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下手这么狠,几乎都是狠招,死招。 索菲娅不敌他这凌厉阴毒的招数,被一脚踹趴了,好久都站不起来。然而他并未收手,抓起她抬手就是一拳抡了上去,打得她唇角都裂了。 他把她拎小鸡似得拎了起来,扣着她的喉咙把她抵在了院子里的灯柱上,“说,他们在哪里?” “哼,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索菲娅阴鸷一笑,嘴里喷了一口血出来。 “你以为我不敢?阿虎,枪给我。” “老板,这” 阿虎以为秦漠飞真要杀了索菲娅,迟疑了一下才把枪给他。他拿着枪毫不犹豫对着索菲娅直接开了两枪,一枪在手腕,一枪在脚腕,而后把她扔在了地上。 索菲娅瞬间蜷成了一团,身体不断抽搐了起来。但死死瞪着秦漠飞,还在阴笑着,“秦漠飞,你有本事杀了我啊,打伤我算什么事?” “我不杀你,我就是要看看你半身不遂的样子还能做得出什么来。” 秦漠飞说着支起身,反手又是一枪打在了索菲娅另外一只手腕和脚腕上,速度之快,之精准。 但索菲娅特别狠,她从头至尾没哼一声,殷红的血从她四肢慢慢流出,顿时漫了一地,十分触目惊心。 我都看不下去了,但想着老爷子被开膛破肚的样子,想起我被关在黑屋被她狠揍的样子,又觉得这女人落到这种下场不足为怪。 “两个小时内,你的伤如果不处理,这辈子就别想再站起来了。你觉得,当你一无是处的时候,他还会留你在身边吗?你存在的价值已经没了。” 秦漠飞讲这话的时候面色亦如恶魔,字字戳中索菲娅的软肋。她的脸越来越苍白,眼底渐渐露出了悚意。 我想她并不是在乎命,在乎伤,而是在乎从此以后没了价值,没了留在秦驰恩身边的理由。 秦驰恩留下她的意图我并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她留在他身边的意图,她爱他。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一旦失去了这份自保能力,那一定是生不如死的。 索菲娅若半身不遂了,一定会比我当年更加痛苦。所以,此时秦漠飞的话就如同一把尖刀,精准无比地插在了她的心上,她开始害怕了。 这个时候的秦漠飞已经恢复了那份自信和傲气,变得比往常更加残忍。他俯瞰着脚下的索菲娅,就如同藐视一只蝼蚁,随时都可能踩死她。 “我再问一次,他们在哪里?”他又道,语气寒了许多。 索菲娅还咬着唇不说,但身体却哆嗦得更厉害了。阿飞几人是她手里的筹码,一旦筹码没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其实越猖狂的人越怕死,她就是这样。 “不说?”秦漠飞又扣动了扳机,这次对准的却是她的腰,“小时候习武的时候,师父告诉我,人体脉络最重要的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这一枪下去,你活着还有什么价值。” “你放我,我放人!” “还敢跟我提条件!”秦漠飞眸光一寒,又举起了枪。 “等一等!”索菲娅怂了,怒喊了出来。“他们在魔都火葬场的太平间里!” 她语音未落,秦漠飞抬手又是一拳抡了过去,直接把她给打晕过去了。他站起身,摆摆手让陈越把她弄走好生治疗,阿虎就拿着水龙头开始处理地上的血渍了。 秦漠飞抬头看了眼躲在阳台边的我,拿起了电话拨了号出去,“师父,麻烦你马上去东海边的火葬场,阿飞他们在那边的太平间里。” 第341章 我很想你 洗去一身尘埃,秦漠飞整个人又清爽了许多。刮去胡须的脸颊俊朗如昔,瞧着特别硬净。在他身上看到了往昔的狂傲。我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给他擦尽了一身的水滴,我把睡袍递了给他,好奇地问道,“漠飞。索菲娅既然这么丧心病狂,为什么还要救她?” 对于索菲娅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我真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即使她被秦漠飞打得很惨,我也无动于衷。想想奄奄一息的老爷子。她这几枪真算不得什么。 秦漠飞拧了下眉,才道。“她背后还有大的秘密,所以不能死,我也没权打死她。老婆,这些事情你都不要管,我不舍得你手上也染上血腥。” “嗯。” 我自然是不希望再染上血腥的,商颖那件事已经令我十分懊悔了。只是身为秦家长媳,想过得安稳似乎也并不容易。 我想起索菲娅要血凤的事。又问道,“漠飞,索菲娅为什么要血凤?” “血凤本身就价值连城。还不算它代表的成业集团百分之二十股份。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是大姑想要这只血凤。她窥视秦家家业许久,一直想独占。” “似乎爸这次的事件也跟大姑有关系。” 我把在医院偶然听到的慕少卿和慕晓彤的对话告诉给了他,还提到了慕少卿最后打的那个电话。大姑在老爷子捐肝一事上肯定做过什么,否则她不会给慕少卿钱的。 “果真是他。”秦漠飞听罢眸光一沉,冷哼了一声。他见我一脸紧张,揽过我抱在了怀中,“别怕,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秦家的风云变幻终究会散去,决不会再有任何硝烟战火了。” 我点点头,轻轻靠在了他胸前。这一刻十分平静,好像汹涌的风波已经拉下帷幕,真的不会再起了。 靠在他身边许久,我忍不住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他眸光一暖,搂着我正要深吻的时候,忽然有个小不点屁颠颠跑来挤在了我们俩中间,打破了这份亲密。 我低头一看,小凡正拽着秦漠飞的衣角昂头看着我们,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爸爸,你是不是想亲妈妈?” “是,但被你破坏了!”秦漠飞没好气地捏了捏小凡的脸蛋,抱起了他又道,“小凡,怎么不乖乖睡觉,你看妹妹都睡得呼呼的了。” “爸爸,宝宝刚才做梦了,梦见了爷爷,他这里在流血”小凡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顿令我心头一沉。 我不安地看了眼秦漠飞,他脸色也变了。这虽然是梦,但梦得太凑巧了,小凡并不知道老爷子做过手术,当然也不会有这个意念,可他却梦见了,这说明老爷子他 “漠飞,是不是爸他” “你和孩子们在家里呆着,我过去看看,别担心,爸一定会没事的。”秦漠飞把小凡放下过后,急急地套上衣服就跑下楼了。 我连忙跟到了楼下,“漠飞,我也过去看看好吗?” “不用,你就在家里看着孩子,哪里都别去知道吗?”他说着跳上车,轰着油门就绝尘而去,十分焦虑。 我又回到了卧室里,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小凡的梦寓意太深了,这样的梦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真怕老爷子出什么意外,那秦家恐怕要翻天了。 唉! 我把小凡再哄睡觉时,夜已深,天空难得地出现了几颗耀眼的星子,一闪一烁的就像人的眼睛。 我毫无睡意,就坐在阳台边看星星,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逝去的父母。 有人说,每一个人都会有一颗与之对应的命星,在人死过后,灵魂就会回到命星上,于是星子就在天空出现,俯瞰它生前存在过的世界,思念那些放不下的人和物。 不知道爸爸和妈妈能否看到我,还有我那来不及看一眼世界的孩子,是否跟他们在一起。我渴望他们能够保佑老爷子,让他顺利度过这场劫难。 不知不觉的,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而秦漠飞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我开始烦躁不安了,却又不敢打电话过去问,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我焦虑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心绪难平。 就在此时,别墅大门口忽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我连忙探了个头出去看,居然是慕晓彤在外面摁喇叭,还很急的样子。 阿虎已经过去开门了,我也下了楼。刚到楼下,慕晓彤的车就停在了门外,她跳下车连忙走了过来。 “欢颜姐姐,求求你帮我哥说说情吧?漠飞现在要对付我哥,他们两人已经打起来了,谁都劝不住。” “我爸怎么样了?” 秦漠飞如果气得对慕少卿下手的话,那一定是老爷子出问题了。若真这样的话,我干嘛要说情?我都恨不能把那混蛋处之而后快,那是个没良心的渣。 慕晓彤迟疑了一下,道,“眼下正在抢救室抢救,漠飞说如果伯父的性命保不住,就让我哥陪葬,我也特别担心伯父的身体” “你是担心你哥吧?我爸若下不来手术台,你哥必死无疑,是这样么?” 对于慕家的人,从一开始我就没太大好感。慕连清虽然跟老爷子交情不错,但在接风宴上他那一番醉话就说明他心里始终是有心结的。他想攀亲,结果没成功,他心里是埋怨老爷子的。 再则,慕少卿的行为那么明显,慕连清作为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不可能没发现他的意图,但他却没阻止。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往秦驰恩那边靠的。 而慕晓彤,她虽然表现得心有愧疚,但也眼睁睁任由这事态发展下去,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斜睨她一眼,冷冷道,“你走吧,我不会说情的,漠飞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是不知道。爸这次如果真的那么不幸下不来手术台,你们慕家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还妄想我以德报怨?” “欢颜姐姐,伯父的事情我们都感到很抱歉,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他留了书信可以作证。” “是么?那索菲娅的一亿美金是怎么回事?两台伽马刀一个肿瘤科室是怎么回事?还有,大姑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顿连珠炮惊得慕晓彤哑口无言,她动了动唇,红着脸不说话了,是无言以对吧? 于是我又补了句,“晓彤,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我爸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什么世交,什么友情那就都不要谈了。” 说罢我瞥了阿虎一眼,道,“阿虎,送客!” 慕晓彤被我赶走过后,我又回了屋,拿起手机正要给秦漠飞打电话时,却发现上面有个信息:我以为会死去,却没有,睁眼的一刹那,脑子里都是你的音容笑貌。 这是秦驰恩发来的,他应该是醒了,这说明他可能度过了排斥期。我盯着信息心里五味陈杂,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是质问,是辱骂,还是祝福? 最终,我删掉了信息,一个字没有回。 心里忽然间十分难受,老爷子现在在鬼门关徘徊,秦驰恩却发信息说很想我,而我更没用。我无法平衡这份无法言喻的感觉,觉得应该去恨那个十恶不赦的男人,但我扪心自问,并没那么恨之入骨。 我再也没心情跟秦漠飞打电话了,不敢问老爷子的情况,于是就蜷缩在床上抱着双膝等医院那边传来消息。 此时黎明将至,天空瞬间乌漆墨黑,黎明前的夜空是最黑暗的。窗外起风了,阴冷阴冷的,越来越烈,掀起窗边的垂落的幔帘飞扬得好高。 我连忙下床关上了窗,在转回身时手机忽地一下响了,吓得我脚下一滑,重重摔在了地上。我好久才爬起来,过去拿起电话正要接通时,那边又已经挂了。 不是秦漠飞打的,是秦驰恩,我记得他的号。 我不明白他醒过来后为什么要着急给我发信息,打电话,他应该猜到我对他十分生气了吧?一个处心积虑残害兄长的男人,就算与我有恩,我也没办法做到和颜悦色。 他对我那份心固然是令人感动的,可又怎样呢?我敬重的是那个背景清白,可以与秦漠飞针锋相对的三哥,而并非一个手染血腥穷凶极恶的大毒枭。 诚然,他走上那条路并非自愿,可以他的睿智又怎么会走不出那条路。这都不算,他还利用我布局,把黑手伸向了自己患癌的亲哥哥,这让我如何原谅他。 我因为秦驰恩这未接的电话又忐忑起来,他如今换了肝,可以活很久很久了,会否又会把他的毒枭之路发扬光大,在这条路上永不回头? 如此的话,他和秦漠飞之间恐怕永远都不得安宁,一山难容二虎,最终他们俩一定有个人要败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秦驰恩若真击败了秦漠飞,那我一定也没好果子吃。 我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看着他的信息,想回,不想回,如此纠结。 当第一缕晨阳穿透玻璃照射进卧室时,我才惊觉我拿着手机坐在床边已经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而手机上,有个我无意识中发出去的信息:自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 我竟然发了这么个信息出去? 时间是半个小时前,我都忘记了那时候在想什么,但一定是跟秦驰恩有关的。我纠结了一夜,还抵不过我下意识的反应。罢了,这一定就是我的心声。 我轻叹了一声,准备洗漱一下去医院看看老爷子,秦漠飞没打电话过来,那说明还不是噩耗。 只是刚一转身,电话又响了,我盯着上面那串号码许久它都还在闪,想来是避不开了,我拿起电话接通。 “欢颜,我很想你” 第342章 不容乐观 话筒里的声音有气无力,很嘶哑,还夹杂着一丝激动。这于我而言如同霹雳。令我无言以对。 我想不到秦驰恩还会再打电话给我,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沉默许久想挂掉电话,他像猜到我要做什么似得。就又开口了。 “别挂电话,欢颜。说一句话好吗?” 其实我本有满腹的话要质问他,可事已至此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无法去指责他。但也无法原谅他,那就只有做个熟悉的陌生人了。这样于他于我都好。 “三哥,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请你放过我吧。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我不想听到看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就这样各自安好吧。” 而后我就挂了,把秦驰恩的号码设置成黑名单再删除。但我知道这样没用,他若想找我。可以有很多办法,这不过是我自欺欺人一种方式罢了。 他方才的话有一丝的激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后怕。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谁知在鬼门关走一遭过后又回来了。我明白那种心情。 没有谁能真正地笑看生死,因为这世上诱惑太多。都舍不得。 但秦驰恩不晓得的是,他能活过来,都是老爷子用自己的命换的。他处心积虑伤害的人是我公公,他哥哥,所以我无法释怀。 我如此冷漠,他应该恨了我吧?也好! 收起电话,我刚转身准备去洗手间洗漱,就瞧着小凡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睨着我脆生生喊了我一声“妈妈”。 他已经养成了闻鸡起舞的习惯,每天六点半时准时醒了。不晓得他们兄妹俩是有感应还是什么,他语音未落,诺诺也半梦半醒地喊了声“妈妈”,随即从小床上爬了下来,抓着床沿冲我打哈欠。 我莞尔一笑,到衣橱拿出了小凡的小恤和短裤,“小凡,自己穿衣服哟,妈妈给妹妹穿好吗?” “好!” 我衣服放在了床头,吻了吻小凡的脸蛋就去给诺诺找衣服了。选了一条粉色的娃娃裙,她最喜欢的,拿过去的时候她开心得手舞足蹈。 给诺诺换尿不湿时,她指着小凡一个劲地笑。我转头一看,发现小凡的恤穿反了,这会正着红着小脸又在重新穿。 我忍俊不禁,道,“小凡,要妈妈帮忙吗?” “不要,宝宝自己可以的。”他还很倔强,跟他爸一模一样。 于是我给诺诺套上裙子过后又泡奶粉去了,等泡好转回来时,小凡又在跟短裤较劲了。因为裤袋一样,他分不清前后,穿上去又脱下来,如此反复。 “小凡,所有的裤裤,裤裆的弯弯,前面比后面的短哟。”我忙着喂诺诺,也就没去帮忙,只是告诉小凡如何用最简单的办法分清前后裤片。 他拿着裤子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才又小心翼翼穿上了。“妈妈,你看宝宝穿得对不对?” 我瞥了眼,“对啦,小凡真聪明,诺诺,哥哥聪明吗?” “嗯!” 诺诺虽然不懂聪明的意思,但还是特别给力点了点头,喜得小凡眉花眼笑。又屁颠颠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做事井井有条。 喂了诺诺过后,我就带着他们俩到楼下,让小凡看着点妹妹,我忙着做早餐。 今朝的天气甚好,太阳已经冒得很高了,金色光芒洒下来,如给整栋别墅镀了一层金。如此好的天气,是不是寓意着老爷子已经度过危险了呢? 熬粥的时候,我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他还是等了很久才接通,“漠飞,爸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慕连清主刀给他切除了肺部的病灶,如果人挺不过去,恐怕就”他忽然间失声,想来是说不下去了。 我很惊愕慕连清怎么会这样做,老爷子的肝才被割掉不久,怎么忽然又给他切除病灶呢,本就虚弱的身体再挨一刀,这还能扛过去吗?但我没问缘由,既然他是得到了秦漠飞的允许,可能也是有一番说辞的。 我顿了下又道,“漠飞,爸吉人天相,总会好的。” 挂了电话过后,我又想起了慕晓彤昨夜里来的事情。我在想,这会否是慕连清孤注一掷的决定。 如果能救得活老爷子,那么秦慕两家的关系还能够维持,如果老爷子就这样离去,他也可以为慕少卿顶一点罪孽,让秦漠飞把这份罪责怪在他的身上。 我还是准备去医院看个究竟,主要也实在放心不下老爷子。 饭后,阿虎叫了一辆出租车进来,我们直接就打车到了慕氏医院。我刚抱着诺诺下车,就看到慕少卿快步流星地走向了住院部大楼,远远的,我瞧见他走路有点儿瘸,估计是被秦漠飞揍的。 我们是直接乘电梯到的特级病房楼层,刚出来,隔壁电梯也开了,居然又是慕少卿,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像是在巡视病房。 他带着个很大的面罩,但还是遮不住一脸的淤青,看到我也十分尴尬,再无之前看到他时那般张狂了。我没理他,转身就朝老爷子病房走,他把我叫住了。 “沈小姐,能说两句话吗?” “我们俩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斜睨了他一眼。 “关于秦老爷子的病情,我想跟你聊聊。”他说罢把身后人的遣走了,看着我。 我想了想,把诺诺递给阿虎让他先带着孩子们过去,我则留在了走廊上。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慕少卿,才发现他这脸肿得还不是一般严重,胖了一大圈。 秦漠飞下手从来都是快准狠,他变成这样也是意料之中,于是我又道,“慕副院长,你说吧,请你尽量长话短说,我也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 “秦老爷子昨天病情突发,我和爸两人给他进行了一场大手术,切除了他的癌病灶,但他的病情不容乐观。”他迟疑了一下,不安地看我眼又道,“以我的经验看,他就算挺过了危险期,可能也不会苏醒。” 我听他话里有话,蹙了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手术过程中,他一度呈现脑补缺氧状态,我们抢救了几次才维持了他的心跳,但脑意识薄弱。也就是说,他就算挺过去,可能也是植物人。” “植物人?这怎么可能?” 我一直觉得,“植物人”其实跟死人就差一口气的区别,所以这三个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噩耗。老爷子若成了这样,我们大家怎么办? 慕少卿无奈地耸了耸肩,又道,“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但事实上他可能会变成这样。我和爸已经尽力了,但你的先生却放话说,老爷子如果有任何差池,要我们慕家来陪葬,这很不应该。” 原来这家伙是因为漠飞对他们威胁太大才来找我讲这事,他以为我就不会怪他么? 笑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怎么讲,就老爷子这件事上,我肯定是和秦漠飞同仇敌忾的。我看他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冷呲了一声。 “慕副院长,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你明知道老爷子的身体那么差还取他的肝,并且还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这还不是故意的吗?” “沈小姐,关于取肝一事,我依然不觉得我错了。其一,秦老爷子是自愿的其二,我并不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做这个手术的,他在进行全身麻醉之前都保持着绝对清醒。” “既然你觉得你都对,那这话尽管跟漠飞讲,我与他的态度是一样的。” “你应该明白,秦老爷子的病情本身活下来的几率就很小,他割肝救人也算是积德,再说救的还是自己的亲兄弟,这为什么不行?” 看慕少卿义正言辞那样子,他还真不觉得取老爷子的肝有任何不对。估计他只想到了协议,自愿这些硬性条件,而没想到他收取索菲娅和大姑的那些钱财。 我觉得挺悲哀的,依照他的医学水平,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情。甚至于他现在已经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了,但他却走了旁门左道。 更可悲的是,他没觉得他有任何的错。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冷笑道,“兄弟间捐肝这无可厚非,但至少是大家都知道的情况下。你们取肝的过程和动机过于残忍,也无人知道。敢问慕副院长,你所谓的医德值多少钱?大姑和索菲娅给够了吗?” “你”慕少卿顿时脸一红,哑口无言了。 “若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陪葬吧。” 我说完就走了,来到老爷子病房时,慕连清和慕晓彤都在,两人都一脸愧色地在跟秦漠飞说着什么。他寒着脸,坐在老爷子病床前一动不动。 “漠飞,我真的尽力了,你就算找全球的名医来,可能也是这样的结果。能保住性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这种情况生存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慕连清低眉顺目地道,看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心里感慨万千。若不是慕少卿这混蛋弄这么一出,秦漠飞对慕连清哪还敢不毕恭毕敬的呢? “漠飞哥,爸这两天都没有睡好觉,从手术台下来都吐血了。伯父的病情确实很严重,请你网开一面放过我哥吧。捐肝一事真的是老爷子亲自同意过的,否则也无人敢私自下刀的。” “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养子不教。他也是被人蛊惑,一心想为这医院做点贡献。漠飞,我们慕家时代为医,这医院是我们的根基,但这些年一直入不敷出,所以少卿才答应了这么一个荒唐的要求。” 讲到这里,秦漠飞霍然站了起来,眸色阴鸷地看着慕连清,“慕医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家每年都会捐五千万给医院做慈善吧?你们缺钱不能直说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是,是我的错,漠飞你别生气,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也不能把肝换回来。昨天如果不是少卿跟我一起做手术,我老哥他在手术室里就没命了,请你看在他尽心尽力的份上别责怪他好吗?” “好,让他说出谁是幕后黑手,我就放过他。否则,我爸怎么样,我就能把他弄成什么样。” 这话被跟在我身后进来的慕少卿听个正着,他一怔,手里的文件夹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文件撒了一地。 第343章 累 慕少卿是真怕死,当秦漠飞说他若供出幕后黑手便可放过他时,他毫不犹豫地把一系列相关的人供了出来。 原来。早在秦驰恩病发到香港治疗那次,慕少卿就跟他讲过。秦家的血脉特殊,外面的肝源恐怕无法与他匹配,如果要找就最好在秦家的族人里面找。 秦家的人在慕氏医院有建档。因为都每年都会做例行检查,所以要查谁适合匹配秦驰恩是很轻易的。但他没有提这事。 不久之后,索菲娅就单独找到慕少卿。提出查一下秦家的族人中谁才能与秦驰恩匹配,最后就查到了老爷子和诺诺。 与此同时。大姑也来打听秦驰恩的病情了,并且也问了换肝的情况。慕少卿那会儿也并未在意,就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她,说秦家只有老爷子和诺诺的肝能匹配。 就在老爷子决定到香港治病的那段时间,大姑找上了慕少卿,让他在老爷子做手术的时候想办法取肝给秦驰恩,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并承诺给他五千万的酬劳。 那个时候慕少卿还算有点儿良知,因为五千万人民币还打动不了他。后来索菲娅也出面了,直接给他一亿美金让他帮忙取老爷子的肝。他顿时动心了。两家的钱加在一起也是不菲的。于是他又联络大姑愿意帮忙,并让她先打三分之二的酬金。 他分析过。在老爷子做肺部手术的时候,一同实施取肝的话,就无人发现,至少说短期内无人发现。 再加上老爷子病情严重,死去的可能性也很大,秦慕两家关系又那么好,就算他真的死于手术中,也没有人怀疑到肝上去。 慕少卿这计划算得上是天衣无缝,步骤上也没有任何漏洞,他就这样处心积虑准备着。他为了保证手术万无一失,还专门请了欧阳来一起帮忙。 欧阳对秦家一直都恨之入骨,当然就来了,但他有私心的,是想把老爷子往死里整,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慕少卿急于给老爷子做手术,所以给老爷子用药降低转氨酶时出了点儿意外,被我不小心发现了异常。 我当时问了一下老爷子他们是否有别的举动,他虽嘴上没说什么,但当时就起了疑心。于是在我走后,他旁敲侧击问了一下慕连清,秦驰恩的肝源是否找到,秦家的族人中谁比较匹配。 慕连清不疑有他,就说了整个秦家族人中,只有老爷子和诺诺才匹配。 老爷子听后怕慕少卿他们打上诺诺的注意,当即就签下了捐肝协议。他一直都觉得亏欠着秦驰恩,所以这份协议他是心甘情愿签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让我一定不要把协议给秦漠飞看的原因,他看了过后一定会阻止这事。但秦驰恩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风云一起,就怕诺诺被牵连。 在两个孙子中,老爷子最疼爱诺诺,小凡是继承人,但诺诺长大了终究要嫁给别人为妻,所以他不想她小小年纪就受到伤害。 这一切,他都不曾告诉我们大家,不过慕少卿知道,因为是他一手在操办。 老爷子以为,有了捐肝协议这事就算风平浪静了,但其实不。索菲娅怕节外生枝,还是多做了一些防备,比如挟持我拍了照片来威胁老爷子。 秦驰恩并非病情突发,而是被索菲娅算计了,她怕他不愿意接受手术,给他下了药带走了。那女人怕夜长梦多,就把手术提前了。 也因此,这打破了慕少卿完美的计划,无法利用慕连清做肺部手术的时候取肝。索菲娅于是又加了两台伽马刀和一个肿瘤科室做酬劳,他抵不住诱惑就答应了做这手术,准备孤注一掷 事后,慕少卿本想把这一切都推到索菲娅身上,奈何国际上能够做这手术的人并不多,他无法隐瞒,这也是我质问他的时候他没狡辩的原因之一。 慕少卿讲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过后,秦漠飞沉默了许久,忽然抬手狠狠一拳把他直接给打趴了。 一旁的慕连清和慕晓彤吓得脸色铁青,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慕医生,以后秦慕两家就不要再来往了,谢谢你们这些年对秦家族人的照顾。”秦漠飞瞥向慕连清,讲了这么句话。 “漠飞,我一定会尽力让老哥好起来的,大家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 我估计,慕连清不想跟秦家翻脸的原因之一是因为秦家每年都会给他们五千万作为慈善基金,其实这笔钱也够填补他们亏损了。他们说的入不敷出,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秦漠飞听罢冷呲了声,又道,“慕医生也知道我们两家是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你不也看在那一亿美金上包庇了你儿子吗?我在想,如果对方出到两亿要我女儿的命,你们也会毫不犹豫吧?” “怎么会呢漠飞,这是误会,实在对不起” “我爸若能好起来,你自己跟他说对不起吧,我不接受。” 秦漠飞的强硬令我很惊愕,却也好像能理解。不管这事是否是老爷子自愿,他们始终应该征求我们的意见。 其实在这件事中,我也是个混账东西。 当老爷子把协议给我的时候,我应该第一时间给秦漠飞,而我却鬼使神差地把协议藏了起来。若不然,老爷子如今也不至于躺在这里无声无息。 回到家,秦漠飞径直进了书房,我把孩子们哄哄睡后,就来到了书房里。 好多事情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能不能说,之前没有跟阿飞说,是因为他是外人。但漠飞不一样,他是我丈夫,总归是不能瞒着的。 我倚在书桌边,把椅子上的秦漠飞转到了我面前,捧起了他的脸,直直看着他,“漠飞,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关于爸,关于小奶奶和三叔的。” 这事情牵扯太多,一言两语讲不清楚,也怕秦漠飞难以承受,我希望他能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怎么了老婆?” “这些东西爸也不让我给你说,可他现在都那样了,我觉得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我轻叹了一声,慢慢把老爷子跟我说的,在秦驰恩货轮上看到的那本日记,也都一字不漏地告诉给了他。 谁是白鲨,白鲨是谁,我也都讲了。 说这些的时候,我又想起了秦驰恩曾经对我的种种呵护,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感觉自己亲自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我并不清楚秦漠飞和政府那边的协议,但一定跟秦驰恩有关,否则阿飞不会在秦家潜伏那么多年。 日记上的种种记载,足以让秦驰恩成为阶下囚了。而我就这样毫不犹豫出卖了他,我是否太过于冷血了? 秦漠飞听得眉心紧蹙,但一直没有说话,唇瓣绷成了弦。 讲完后,我顿了下又道,“漠飞,三叔已经醒来了,他打了电话给我。” “他一醒来就忙不迭地给你打电话吗?” “是,是吧应该。”我讪讪道。 “他还真有心,看样子爸的肝已经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了,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死去了。” 他说罢转头看向了窗外,侧脸略显阴霾。我轻叹一声,转身回了卧室,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无声胜有声。 窗外暮色很沉,但我的心更沉,莫名地堵得发慌。 从没想过会介入这样一个家族,遇到这样的纷争。感觉举步维艰,累得都不想再走下去了。 我很清楚,把一切告诉秦漠飞过后,非但不会平息这场风云,反而会掀得更大。 他会一步步把秦驰恩推向地狱,而他则不会坐以待毙。一个能掌控整个黑三角势力的男人,也绝非等闲之辈,局时成王败寇,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我能否在这场硝烟中安好,也是个未知数。其实战战兢兢活到现在,我虽然依旧贪生怕死,但已经没那么刻意了。 跟着秦漠飞,就要适应各种突如其来的危机。诚如当年我第一次跟他求救时他说,他树敌太多,不要用他的名字招摇撞骗。而我现在都嫁给他了,更不得了了。 其实死这种事,想想很可怕,面对的时候可能就没那么怕了。 我最怕的是死的不是我,而是有人因我而死。我有种预感,秦驰恩不会放过我。他说了,我是他这世上唯一的惦念,以他的性子不太可能放手。 我最不愿意看到秦漠飞和秦驰恩两个人相杀相恨,一个是我的挚爱,一个与我有恩,我当然希望他们都好好活着。 只是看这趋势根本不可能,秦驰恩走的那条路是绝路,他若安好,那秦漠飞一定会倒下,我绝不想这种事发生。 所以,有人说我是红颜祸水,我自己觉得也是。 我一直软弱且卑微地存在着,却不小心踩在了两个男人心头,成为了他们两的宝贝,从此不得安宁。他们的世间全是纷争,硝烟,斗来斗去,因为我,还因为别的。 我想我是最无辜的存在,被人无端指责,唾弃,甚至辱骂。 我至今不明白错在了哪里,我追求一份爱情,一个男人,一双孩子,一个家庭,这错了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从没想过去招谁惹谁,但无端端却被卷入了各种汹涌澎湃的漩涡中,不得安生。 这大概就是嫁入豪门的代价吧,因为我命薄,所以享不了这个福泽。 我站在阳台望着透着灯光的书房,不晓得那边的秦漠飞又在想什么,会否跟我想的一样,他会像我一样累吗? 第344章 三世许诺 “老婆!” 我在阳台快被夜风吹得石化的时候,秦漠飞过来了,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了我。背靠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我飘飞很远的思绪又回来了。 来香港这么久,我们都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这个拥抱竟令我有些心悸。 我转头仰望着他,暮色下他的眸子依然黑白分明。好暖,柔情万种。这样的男人。我爱三生三世都爱不够。 “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捋捋我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问道。 “在想,我这么笨。还老给你惹祸,肯定有一天要被你扫地出门,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 “傻瓜,我们家有一个聪明的我就好了嘛,若不然你天天跟我斗智斗勇,那样我也很累的。” “所以你真觉得我很笨咯?”我脸一黑,有点儿不悦。 “咱们不争这个。事实胜于雄辩。”他捏捏我的脸,又道,“老婆。无论这世事如何变化。你都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没有之一。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你还给我生两个宝宝。不入豪门,不当继承人,就做平凡夫妻,好吗?” “人家想生四五个宝宝嘛!” 我被他感动了,鼻头顿时有些酸溜溜的。虽然三生三世的许诺很虚无,可我就是感动。我真希望我们是一对平凡夫妻,遇不到那么的纷争,每天朝九晚五,或者男耕女织,这都挺好。 他莞尔一笑,“好,你想生多少生多少。” 我娇嗔着瞥了他一眼,又道,“你一出生就披上了金门世家的光环,能舍弃荣华富贵去过那种平淡的生活吗?” “当然能,有你和孩子的地方,哪里都是天堂。” 我听罢把头用力埋进了他怀中,偷偷把眼底的泪光忍了回去。纵然这都是醉人的情话,但从他嘴里讲出来就都是誓言,我深信不疑。 顿然间,那些压在我心头气都透不过的沉重一扫而光,他是我的支柱,总会在我最茫然无助的时候给我指引,让我坚定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正如他说,“有你和孩子的地方哪里都是天堂”,我亦如是。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与他生死与共。 从老爷子来香港治病过后,我们就没这样认真聊过。身边一直风起云涌,谁也顾不得去关心一下谁。 我特别珍惜这一刻,觉得很幸福。 喜欢他指尖划过我发间的感觉,喜欢他粗粗的掌心厮磨我的脸颊,更喜欢听他沉稳的心跳。总觉得有他在,身边所有的风云都消失殆尽。 腻在他怀中许久,我才又道,“漠飞,爸的事情你真的不怪我吗?” “你别太自责,爸想要做的事情没有谁能阻止的,他是个倔强的老头。”他叹了声,又道,“也许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吧,他想弥补小奶奶和三叔。” “那三叔最终会死吗?” 我本不想问这句话的,可我怕他们最终狭路相逢。我不希望他再介入秦驰恩的事情中,这应该是阿飞他们的事。他置之度外,至少保证了他的安全。再则,我也不想看到他们死在对方手里。 他轻轻搂紧了我,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答应你,不亲手杀他,但他一定会死。纵然我饶恕了他,其他人也饶不了他的。” “我明白!” 这怕是秦漠飞对秦驰恩最大的宽容了,不杀他,让人民去裁决他。 这本也是我心头所想,但我知道,除他之外,兴许没有人是秦驰恩的对手。在货轮上的时候他跟我讲过,除非他死,否则没有人能斗得过他,这绝非狂妄之言。 还有就是,我一直在疑惑秦漠飞和政府间的协议到底是什么,会否把秦驰恩算在了其中,如果是,他又该怎么办呢? 也许是太明白秦驰恩的为人了,我十分担心他和秦漠飞对峙。 这两个人都不弱,但论阴险狡诈的话,一定是秦驰恩略胜一筹,因为他下得去手,连我都可以利用。 再则,他没有任何牵绊,若一定要算的话,也就有且仅有一个我了。我都可以利用,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可秦漠飞不一样,他身边是一个家族,抛开这些冷血的族人不说,他还有妻儿,还有亲人,这都是他的软肋。 我越想越心惊,忍不住抬头偷望了他一下,发现他也在看我。 他伸手轻抚了一下我紧蹙的眉心,道,“傻瓜,别杞人忧天了,我没能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一定努力活到跟你一起死,好吗?” “不要,你要死得比我晚,为我办理后事。” 心里十分压抑,我不想再跟秦漠飞继续这个话题了,太沉重。 瞧着夜色已晚,也差不多要歇息了,这会外面暮色很沉,不晓得明天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天气。 接下来的日子超乎我想象的平静,我没有再听到关于索菲娅和秦驰恩任何一点消息,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这也许是好事,我不想在有生之年再遇到秦驰恩,不管他幸福与否,我都不想知道。 他曾是我最感恩的人,因为是他让我重生,可老爷子这件事过后,我觉得他太残忍了。他一次次利用我,把我对他的感恩一点点消磨殆尽。 记得我曾问他,为什么要一次次利用我,他说欠我的会还。我不要他还,只希望他在有生之年别再打扰我的平静。 老爷子几经波折,还是顽强地挺过了危险期。但没有苏醒过来,真如他们所说成了植物人。 如此昏迷了一个月后,慕连清又给老爷子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他肺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癌细胞已经完全没了,割掉的肝叶也开始再生,身体机能在逐步恢复。只是他人还是无法苏醒,毫无意识。 原本癌晚期这种病症算是绝症,所以一旦治愈应该是普天同庆的事儿,算是医学上一大突破。 但慕连清着实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老爷子割肝一事,秦家和慕家的关系发生了实质上的变化。 秦漠飞宣布终止每年捐给慕氏医院的五千万人民币,秦家人的资料也从医院的存档里彻底删除,这等于是决裂了。 其实我对慕连清本人已经没有太多怨恨了,虽然他没能让老爷子醒过来,但终究是保住了他的性命,这也难能可贵。 估计两家的关系想要恢复,得看老爷子能不能够醒,听说这几率微乎其微,但我还是希望苍天有眼,能够给点薄面与秦家。 在小凡上学前夕,我们把老爷子接出了医院。秦漠飞说既然已经老爷子已经是植物人了,那就回到他最爱的地方养身体,兴许能有奇迹发生。 最主要是,香港这地方令我们每个人都如鲠在喉,也实在不想呆了。 我们是九月中旬回到魔都的,在香港一共呆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血腥了,谁都不想再面对。所以回到老宅子过后,我们大家对于香港的事都绝口不提。 我本以为,回来的时候这边的海关又会来找我麻烦,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摆平,但没有,一切风平浪静的。 秦语接机的时候告诉我,一个月前,海关那边直接登报对我表示了歉意,说走私一事纯属误会。他们还派人联系过我,只是我没在家就作罢了。 误会?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说辞,谁在其中搞鬼我们都心知肚明。 只是这事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秦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也没心情去计较了。但我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就把这事交给了律师,让他去处理。 宅子里现如今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冷清,阴森,是这宅子独有的特色。 我回来过后就一直没瞧见阿飞出现,还有他的几个弟兄也不见了。 杜师父说他当初带人找到阿飞他们时,几个人浑身都是伤,尤其是阿飞,中指被砍掉了,情绪十分不好。 杜师父把人带回老宅子过后,第二天就有人来把他们几个接走了,说是上面的人。自此之后,大家也都没有再见过他和他的弟兄们。 秦漠飞对此倒没有太多反应,仿佛意料之中似得。他一回来就开始忙工作上的事儿,大概是工作积压了太多的原因,都连续几晚上住在了酒店没回来。 老爷子还是王妈在照顾,好像除了她,也没有谁能照顾得更好。她很贴心,每天除了给老爷子做按摩之外,还会用轮椅推着他在户外晒晒太阳。 好些时候,我都看到她一脸温柔地坐在老爷子身边跟他讲过去的事,点点滴滴讲得十分入神。老爷子还是那样静静靠在轮椅上睡着,一动不动。 我们谁都不忍心去打扰他们俩,虽然这画面看上去很凄凉,但对当事人来说,可能也是幸福的。 当初得知老爷子癌晚期的那一刻,大家都觉得他可能会死去。因为自古以来这患癌晚期的人就没有活下来过。 可他活了,如今虽然没有意识,但始终有一口气撑着。 曾经我觉得植物人和死亡其实没太大两样,但现在不这样认为。人活着,那就是活着,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可死了的话,就真的成为过去式,没有人惦念了。 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 老爷子的回归,压住了秦家暗暗的躁动,虽然他就无声无息什么反应都没用,但这家主的身份却不变,震慑力还在。 大姑还专程来看过他,当她面露慈祥叮嘱王妈要好好伺候他时,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不明白她怎么那么能装。 但我也没戳穿她,有些东西保持假象比较好,否则一旦戳开就变得过于血淋淋,这也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与此同时,秦家的其他人也都发来了贺电慰问,但都十分淡漠,甚至都不会问一下老爷子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手足之间冷漠成这样,绝对是秦家人的悲哀。 而我,仿佛置身其中,又仿佛置之度外,因为我虽为长媳,却又无法融入秦家这种凉薄的氛围,一直都有众人皆醉我独醒错觉。 不晓得数年或者数十年过后,这秦家是否依然是金门翘楚。 第345章 多事之秋 一年四季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秋天。这个节气虽然象征着丰收,但也象征着繁花落尽。每每看到被秋风卷光叶子的树木,我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所谓多事之秋,在这样不太平静的秦家,秋天就是事发高峰期。 我才回来不过一个礼拜。秦漠枫就找上了门,是直接来老宅子找我的。我正在书房里忙“云庭国际大酒店”的事。 这个项目搁置了两三个月。实在有些对不住杜老爷子的期望。 之前计划的跟齐向业合作,因为秦漠飞的阻止而作罢了。他后来倒是打了很多次电话给我,我找了些借口搪塞他。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秦漠飞给我介绍了本土几个不错的供应商,还让秦语陪我一起去约谈,因为她之前有接触过。 我这两天在忙着做准备,像尽快把这些材料搞定施工。所以秦漠枫找我时,我特别不想见他,可他一路找到了书房里来,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只好合上电脑。斜睨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喝着老爷子极品大红袍的秦漠枫。“看你走路那么利索,腿想必是好了吧?” 我态度很淡漠,本来对他就没太大好感。后来因为血凤的事情就对他更感冒了。 秦漠枫依然我行我素。十分的狂妄不羁。其实,若不是他喜欢的人是我男人。就凭他这张脸我也不会太讨厌他。 听我这样讲,他立即拉起裤管给我看了看,上面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还红红的,跟我当初被曼丽撞伤的一模一样。 他挑了挑眉,道,“嫂子,你一定特别失望吧,我这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确实!” “呵呵,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他凉凉一笑,又道,“其实来找你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跟你说说,我哥又跟我三叔斗上了,这一次还搭上了咱们秦家的成业集团。” “你什么意思?”我一愣,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说,他们俩打架,波及了成业集团,现在董事会的人要我大伯出面现身说法。我被逼得无奈过来跟你们讲一声,让我大伯做好准备。” 让老爷子现身说法? 这混球是故意的吧?外面的人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样子,秦家人还不知道么?让一个植物人去跟董事会的人见面,滑天下之大稽。 盯着秦漠枫那邪恶的眼,我恨不能一拳给他揍过去,“你丫的真没人性!” “那没办法,大伯可是顶着董事长的名义。再说,我哥也不见我,要不你去跟他说说?让他过来处理一下?” “你做梦!” “你就不怕三叔把秦家的产业都生吞了吗?他的手段你们又不是没领教过。” 秦漠枫完全没有身为一个总裁的责任感,他好像觉得这都是秦漠飞和秦家人的事一样,有那种泼皮耍赖的意思。 我心头暗惊,本以为秦驰恩已经销声匿迹,却想不到他和秦漠飞又斗上了。怪不得他这两天都住在兰若酒店里,敢情是不想让我知道他的动静。 可两人斗什么呢? 难道阿飞那边没有什么大动作吗?还是他们又有什么新的部署?也不晓得秦漠飞有没有把秦驰恩的底细告诉阿飞,但若说了,难能是这样的风平浪静。 电影里有那么多缉毒故事,那场面多么恐怖血腥。秦驰恩虽然表面上看似高贵儒雅,但他终究是统治黑三角的人,非等闲之辈。他们若真开战,又怎么会轻易结束。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这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好像又要风起云涌了。 我厌恶极了这种日子,有种杯弓蛇影的惶恐,因为我怕,怕这硝烟战火波及到我及我的家人。 盯着秦漠枫阴鸷的眸光,我总觉得他的到来是不怀好意的,于是不悦道,“秦漠枫,你是不是很希望看到他们俩个斗得你死我活啊?” “我哥那么强,你怕什么?再说了,三叔对你还余情未了,他就算杀了我哥和你一双儿女,也一定不会杀你的,兴许还要你当他的压寨夫人呢。”他唇角上扬泛起一抹笑意,十分凉薄。 我怒急地瞪了他一眼,打电话把陈越叫了进来,“陈越,把这人送走吧,以后不要轻易放他进来。” “嫂子,你知不知道,他们风云再起,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你。我若是你,呵呵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漠枫在出门之时,冷冷丢了这么一句。 我气得冲到门口想臭骂他一顿的,但他闪得快,我到门口只瞧见了他消失在院外一抹暗影。 再回到座椅前,想想秦漠枫那字字戳心的话,我心头实在愤恨难平,完全无心静下来做事。 我真就那么遭人恨吗?我到底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以至于那么多人渴望我死去? 我想打电话给秦漠飞,问他为什么又要挑起事故,但想想又作罢了。他个性那么多疑,我一问,他心里恐怕又有心结了。 男人间的斗争,永远不会因为女人的话而停战,甚至会火上浇油。我若识趣一点,应该装着不知道,既然无法阻止,还不如随波逐流,冷眼旁观这一切。 在书房里惆怅了半天,我实在静不下心来做事。眼看着快天黑了,就让陈越载我到兰若酒店,想看看秦漠飞到底在做什么。 我到的时候都快六点了,公司的人应该差不多下班了,于是就从电梯直接上了办公楼,没给秦漠飞打电话。 到了公司过后,果然里面没什么人了,但门口的安保依然很认真地检查了我才放进去。 我径直找到了秦漠飞的办公室,正要敲门时,门却开了。出来的是阿飞,他看到我愣了下,才微微点了点头,“嫂子,你怎么来了?” “阿飞,你还好吧?” 我怔了下,下意识看了眼阿飞的右手,戴着一只黑色皮质手套,中指也看不出异样,但一定出问题了,若不然他无端端戴个手套干嘛呢?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的?今早上我给秦漠飞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明还提到说没有他的消息。 阿飞不经意地把手斜插在了裤袋里,冲我笑了笑,“我挺好的,谢谢嫂子关心,我先走了。” 他说罢直接越过我身边走开了,我盯着他那快步流星的背影,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他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发愣时,秦漠飞忽然一手把我拉进了办公室,用力搂住我的腰肢揉了两把,“老婆,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今天晚上会回家的吗?” “那个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人家想你了嘛。” “有多想?”他邪魅一笑,低头在我唇上咬了一下,“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做运动了,这会正好没人。” “大白天的,你能不能矜持点?”我瞪了他一眼,才又道,“漠枫去找我了,说董事会那边的人要爸出席会议,你看这事” “他几时过去的?没人拦着吗?” “就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怎么说也是大姑的儿子,宅子里的保镖没有命令不会拦他的。” “没事,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吧。” 看秦漠飞言语间避重就轻的样子,想来也不会跟我讲太多事,我也识趣地没问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下楼的时候,他让我在酒店服务台拿个东西,他到地下停车场去开车。 于是电梯到一楼的时候我就出电梯,但还没走到服务台,就瞧见大门口进来了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是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推着她。 我都走过了,却还是忍不住转头瞥了眼,这女人 男子很快推着轮椅去了电梯,我远远只瞧见看一个背影。虽然这女人带着墨镜裹着围巾,但那一身的戾气却慑人至极,似曾相识! 是那个女人么?她被秦漠飞打断了四肢,才过去一个多月她应该还没有恢复。 我转过去又探头仔细看了下,电梯门开始,男人推着轮椅走了进去,把那女人转了过来,我清楚瞧见了她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而后,电梯门缓缓闭上。 我心头一沉,连忙走到了服务台,“麻烦你查一下,这里有一位叫索菲娅的小姐入住吗?她长得十分漂亮。” “麻烦等一下秦夫人,我们马上帮你查。” 酒店的服务生都认识我,并非因为我长得令人过目不忘,而是这一头招摇的白发。他们迅速查了一下入住记录,摇摇头跟我说没有。 难道是我看错了么? 我从服务台拿回一个箱子,抱着走到了酒店门口,秦漠飞已经把车停在门口了。我把东西放在了后座,才又上了车,脑子里依然在想刚才那女人。 会是索菲娅么?我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光线太暗,她那墨镜又足足把脸遮了一大半,乍一看还真不太看得清。 “怎么了老婆,一脸的心不在焉,我在跟你讲话呢,晚上吃什么?” “啊?我刚才我在大堂里瞧见了一个坐轮椅的女人,我觉得她有点儿像索菲娅,但又没看清楚脸。” “就是她。”秦漠飞淡淡应道,看我一脸惊愕又补了句,“前两天就来了,还有几个雇佣兵在保护她。”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入住酒店?”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嘛,乖,这些事都不要你操心,你只管想清楚今天晚上用什么姿势最舒服就好。” 盯着秦漠飞一本正经的侧脸,我抽了几下唇,面红耳赤地瞥向了车窗外。而就在此时,我看到一辆奥迪车慢悠悠地从我们旁边驶过,车里的人在凉凉地看我。 第346章 久违的温存 怎么是他? 我迅速收回了眼神,心却使劲颤了一下。好在秦漠飞的车开得很快,直接越过了他。可远远的。我依然感觉有一道凌厉的视线在一路追随我。 就那一眼,我看清楚了他,归来的秦驰恩。虽然很瘦很瘦了,但精神却更好。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因为没戴眼镜。凌厉得让人心头一阵阵发憷。 我很怕他,各种理由的怕。我一直在拒绝去听到。想到他这个人,但毫无疑问。看到他的瞬间我的心情还是十分复杂。 我偷瞥了秦漠飞一眼,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十分迷人。他是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男人,笑起来令我热血沸腾。 我心头的惧意因他的笑容而淡化了许多,于是我把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头,歪着头看他开车。 他垂眸斜睨我眼。轻轻耸了耸我靠着的肩头,“老婆,怎么了?” “就是想靠着你。这样靠着一辈子。” 我总觉得。秦驰恩强势归来会再次搅乱我的平静,虽然秦漠飞和阿飞好像在运筹帷幄之中 但我依然害怕。因为秦驰恩每次出手似乎没有败过的记录。一个能张狂二三十年的大毒枭,那绝不是靠运气成就的。 尤其还有那个蛇蝎般的索菲娅,她被秦漠飞打断了四肢,不晓得能不能恢复。以她有仇必报的个性,决然不会轻易放过他。那女人手段毒辣,一着不慎就糟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十分抑郁,又轻声道,“漠飞,以后你每天忙完都回家来好吗?我和孩子们都很想你。” 秦漠飞冲我暧昧地挑挑眉,“没我抱着你,睡不着吗?” “嗯,觉得没有安全感。”我红着脸点点头。 “傻瓜,宅子里的安保固若金汤,不会有危险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这没情趣的男人,懂我说的没安全感的意思么?笨! 如今小凡和诺诺都由杜师父亲自看护,安全系数自然没得说,宅子里有近百个武功高强的保镖,一般人也不敢靠近。 我只是担心他,他树敌太多,太多人想他死了。他每天回家,我就知道他是安全的,心里就没那么揪心。 还有就是,他已经知道了秦驰恩的真实身份,那么一定会对逐步对他下手。一个在黑三角翻云覆雨十来二十年的大毒枭,岂是那么容易铲除的? 我想跟秦漠飞说不要再介入秦驰恩的事情当中,但我无法开口。他从不在我面前提及这些事,甚至他和政府那边有什么协议我也不知道。而我也不想去多事,会打乱他的计划和安排,就只能默默看着,期盼他不要有任何事。 我没别的念想,就希望跟他执子之手一辈子。 车刚进入宅子,黑宝和船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来,围着我们的车亢奋地摇尾巴。金贝现在又怀孕了,所以更多的时候它就远远站在庭院里头张望这边,眸光温柔地摇着尾巴。 “妈妈,爸爸!” 远远的,一进的庭院里头冒出来了个小脑袋,冲着我们扯着嗓子大喊。船长立即就飞奔了过去,直接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舔了舔。我忍俊不禁,让秦漠飞停了车,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妈妈,妈妈!” 诺诺手抓着门槛,十分用力地想要翻过来。王妈在她身后慈爱地看着,每次在她要摔倒的时候就扶一扶。她几经努力,终于翻过了两尺来高的门槛,撑着门槛摇摇晃晃站起来,朝我伸了一只肉乎乎的小手。 “妈妈,抱抱!” “你走过来,妈妈就抱你!”我蹲在里诺诺两尺远的地方伸长手,逗她。 她傻呵呵一笑,小心翼翼地放开了门槛,转身挪了一步,再一步。像个不倒翁似得,左一晃,右一晃朝我走来。 她平衡感还不错,虽然晃得厉害但没倒下。黑宝和船长就跟在她的左右静静看着,深怕她摔倒的样子。 不知道别的宝妈有没有这种感觉,当看到孩子学走路,一步步努力走向自己的时候,那种心情五味陈杂,特别感慨。 我就是这样,当诺诺迈了五六步兴高采烈地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眼圈都红了。我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比得上看孩子走第一步更开心了。 我抱起诺诺用力亲了亲,特别与有荣焉。她和小凡都聪明伶俐得令我震惊,十分懂事。我想大都是继承了秦漠飞的智商吧,他特别的独立。 进庭院的时候,王妈也在擦眼角,想必方才那一幕她亦感动得很。 我走过去笑问道,“王妈,爸今天状态怎么样?” “人还是老样子,不过气色不错,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会把老爷照顾得很好的。”提及老爷子时,王妈眼底可是一片藏不住的温柔,我很感动。 “有你照顾,我们哪能不放心呢。咱们进去吧,小凡放学回来了吗?” “早就回来啦,但听说跟同学打架,这会儿在被杜师父罚站呢。” 我一怔,抱着诺诺朝南院走了过去,老远就瞧着小凡在院子里扎着马步,那小嘴撅得能挂油瓶了,十分倔强。杜岳峰拿着戒尺坐在一旁抽旱烟,瞧着我过去才站起来。 “杜师父,小凡这是?” “妈妈,那个张冰冰欺负楠楠,宝宝就揍了他,可师父罚人家。” 没等杜岳峰开口,小凡就迫不及待地道,于是老师父眸色一沉,“小凡,手伸出来。” 小凡虽一脸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杜岳峰毫不犹豫在他手心打了一下。他疼得呲了下嘴,但没哭,也没闹,就是不服气的样子。 “背秦家祖训第二十三条!”杜岳峰又道。 “不能没理由地抢长辈的话,要有礼貌” 听小凡背祖训那认真劲,我忍俊不禁。我对杜岳峰的苛刻调教不置可否,但秦漠飞十分认可,所以我就没二话了。 小凡脆生生背完过后,还乖乖跟杜岳峰说了个对不起,老师父脸色这才恢复正常,让他自己去玩了。 他一蹦三尺高,屁颠颠又朝我扑了过来,说起了他跟同学打架的辉煌历史,原来是因为那个男同学抢了女同学的糖。 说完后,他特别骄傲地道,“妈妈,班上的女同学都特别喜欢宝宝,还给宝宝糖吃,宝宝有留给妹妹一颗哦。” 我笑着揉了揉他小脑袋,道,“好样的,都能当护花使者了,但要记住以后再不可以打架哦,你跟师父练过武功,下手没轻没重,会把他们打伤的。” “嗯呢,宝宝不打了。”小凡重重点了点头,又一脸纠结地道。“妈妈,班上的女同学说长大了都要嫁给宝宝,可是宝宝觉得太多了。” 这小子,学会撩妹了已经。 我见小凡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不好打击他。拉着他离开南院时,瞧见古板的杜师父都忍不住微扬起唇角笑了下。 其实我看得出,他对小凡有着更高的期望,虽然偶尔太过严厉,但终归是一心一意为秦家,我也十分感激。 饭后,我给孩子们洗好澡,就让王妈带过去跟老爷子玩了。老爷子生平最爱这两个孙子,所以每天都会让他们陪他一会儿,讲几句话,或者就那样呆在他身边。 我在书房里找到了秦漠飞。他正在电脑上找寻什么,看到我进去把屏幕压了些下来,像是不想让我看到。 “小捣蛋们又在陪爸了?” 他揽过我,在我刚洗过的发间狠狠地嗅了一下,手也不老实地从我衣摆滑了进去。好久没有跟他缠绵了,这番撩拨令我有些心猿意马。 我点了点头,隔衣握住了他正袭向我肉团的手,“在忙公司的事儿吗?要忙到什么时候?” 他埋头靠在我胸前,用力蹭着我高耸的肉团,吐词不清地呢喃,“现在没心情忙了,今天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老婆,咱们这就回房吧?” 我脸顿时就红了,虽然跟他生了两个孩子了,但每次他这样邪恶挑逗我的时候都特别羞涩。尤其是当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耕耘啊,共赴巫山这类话时,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 于是 月黑风高之时,我们俩在抵死缠绵,当他一次一次埋入我身体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悸动令我浑身血液像着了火似得,特别的汹涌澎湃。 其实他的控制力很好,这是我们几个月来第一次亲密接触,他如洪水猛兽,我如干涸许久的河流,在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火热,他的。 这一场风雨持续了很久,十分惬意。 当我累及了躺在他怀中时,他还在不断亲吻我的耳垂,手依然爱不释手地滑过我的身上每一寸肌肤。 我很享受他的厮磨,感觉他在小心翼翼呵护一件珍宝,这种滋味很幸福。 “老婆,我怎么就这么爱你呢?”他呢喃道,声音特别慵懒,磁性。 我用唇蹭了蹭他的脖子,“傻,因为我爱你啊,这辈子爱,下辈子还爱。漠飞,以后我若走在你前头,我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就在阴阳路上等你一起轮回转世。” “傻瓜!”他低头咬了一下我的唇,又道,“就不能一起走吗?” 是啊,应该一起走才对! 我最近的思绪有些诡异,好像想得最多的就是“死”的问题,我害怕秦漠飞离开我,也怕我离开他,总之心里十分忐忑。 大概是香港这趟远行太过血腥,令我心有余悸,我想起来就特别不自在。老爷子被开膛破肚的画面,索菲娅四肢被打得血淋淋的样子,等等。 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也真是够够了,在这种亲密的氛围下想那么大煞风景的事儿。偷睨了一眼秦漠飞,发现他已经靠着我睡着了,低垂的睫毛如两排振翅欲飞的翼翅,好迷人。 第347章 截胡 云庭国际大酒店的施工,成为了我目前工作内容的重中之重。 早间的时候,我接到了施工队常武的电话。说水电改造大概在这个月底就能完成,局时就要正式进行装修施工了,让我快点把材料定好。 常武就是挂靠在我工作室下施工队的队长,他是一个老师傅。这方面门清。在去香港之前,我就安排他负责监管水电路改造施工。因为项目太大,我直接用的是兰若酒店的水电改造施工队。熟门熟路嘛。 没想到水电路改造进行的这么快,而我这边的材料都还没确定。所以。一大早我就约了秦语,让她陪我去见供应商。 秦语这些天一直都住在我那酒店公寓里,我人都见不着。 最近她的情绪有些不对,我刚回来魔都时就发现了,不晓得她是不是看了那相册的原因。所以在约见客户的路上,我多嘴地问了一下她和甄允昊的关系怎么样了。 一开始她三缄其口,我怎么问她都沉默着不吭声。到最后我都准备放弃了,她才迟疑地瞥我眼。 “嫂子,哥不准我再跟甄家的人来往。他说如果我一意孤行要跟允昊在一起的话。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 “什么?他什么时候讲的?” “就你们回魔都那天晚上,我偷偷跟他说。想和允昊在一起,他一口就回绝了。” 我觉得秦漠飞不太像是会棒打鸳鸯的人,他怎么会干涉秦语的个人感情呢?再则,他曾经也看好过甄允昊和秦语两人,怎么一下子又反对了呢? 更甚,这事他居然没有告诉我,关于女儿情长的事情,他不是应该跟我共享一下吗?我是个女人,比较能拿捏女人的心理啊?真是的! “理由呢?”我顿了下又问道。 “他就说允昊已经不再适合我了。”秦语说到这里都要哭了,吸了吸鼻子才又道,“允昊就算有了点变化,不也是因为我吗?哥就是太冷血了。” “好啦,他这样讲肯定有他的理由,回头我帮你问问。”我特别义愤填膺,他别的事情不让我参与也就罢了,这种事难道还有什么危险性么? 秦语点点头,但面色依然很惆怅。怪不得她躲在公寓不回来,想来是不想回家看到秦漠飞。 我又宽慰了她一下,“小语,前面就是世纪商贸城了,你赶快收拾一下情绪,咱们谈生意呢。” 我们这次约见的供应商叫蒋烨,在魔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好多地产商都跟他合作过。其实我对他并没有那么期待,因为他这人做生意很不实诚。 他对于客户的态度都取决于客户的实力,大客户,那么东西自然是好的,态度也很好。小客户,东西一定是以次充好,态度也十分的恶劣。 我对这样的人不是很喜欢,但秦漠飞说这才叫真正的生意人,还让我学着点。我都有点儿纳闷,他是让我学别人投机倒把呢,还是学人双面呢? 我们约见的地方还是咖啡厅里,就蛋糕店边上的那家星巴克。我和秦语进去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蒋烨,转头告诉我。 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五官长得中规中矩,笑起来特别和蔼。瞧见我们过去,他立即站起来快步走了过来打招呼,“秦小姐,沈小姐,两位好!” “蒋先生,这是我嫂子沈欢颜,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一会儿。” “好好好,秦小姐你忙,沈小姐这边请!哎呀,久仰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长得真漂亮,和秦先生那绝对的郎才女貌啊。” “过奖了蒋先生,你请坐。” 对于蒋烨的马屁,我有些啼笑皆非,我可不是那种听到赞美就心花怒放的人。 坐下过后,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看起来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奸诈,不过人不可貌相,这话谁都懂。 因为工程进度快,我这边就没跟蒋烨多废话了,直接进入了正题。他把带来的样品图样给我看了下,这都是我要求的质地和面花,我看得很仔细。 看完过后,我问道,“蒋老板,我用料很多,能去你公司看看吗?” “当然可以,沈小姐如果不放心,可以直接派人全程监督,等工程结束再付款都没问题。再则,我跟秦先生合作了那么多次,怎么敢乱来呢。” 我斜睨他一眼,笑道,“蒋老板多虑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库存而已,我时间上很赶,如果你调货来不及会耽误我工期的。这会儿时间正好,那咱们走吧?” 蒋烨怔了怔,讪笑了下,“沈小姐,我代理的品牌都是香港调货,绝对不会耽误你工期的。我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表示,只要你叫得出的货品款式,我最多五天时间就能给你调齐。” “这么说,你目前手上没这么多?” 看他顾左右而言他,我猜他的库存并不多,就不想跟他合作了。并不是说我真要赶这么几天,就怕他调的货参差不齐,到时候弄得麻烦。 蒋烨见我迟疑,连忙摆摆手,“不不,有的,一定有的!沈小姐,那咱们就去我仓库看看如何?” “好!” 出咖啡厅的时候,秦语还没回来,我打了个电话给她,让我们先走。于是我就和陈越直接去了蒋烨的存货仓库,如果差不多这事就定下来了。 我这边出的材料规格和款式都经过了杜墨琛那边审批,所以绝不能改。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商家库存足够的原因,我不想施工到一半时出现任何问题。 蒋烨的仓库在西区的码头,他专门租了一个很大的仓库用来存放装饰材料,这样他进货直接入仓,客户提货也在这边提,方便省事。 这仓库很大,里面井然有序地摆着各种规格的地砖,我目测了一下,库存确实不少。看来他这生意还是搞得挺大的,名声也不是浪得虚名。 我随便挑了几款查看了一下,质量不错,我所要的规格都有,当即就下决心跟他合作了。 但出于防范,我又道,“蒋老板,签约过后这些货我要马上就要运走,你没有意见吧?” “马上运走?”他又愣了下。 “有困难吗?” 他这样一迟疑,我顿时有点疑惑了,猜这批货可能是有人预定了,他带我来这边,莫不是就为了让我看看,证明一下他货源充足而已么? 这家伙,果然是挺狡猾的! 但我没有妥协,这买卖成就成,不成还有别家。最主要是,我这边时间不能拖了,这是我目前接的最大一个项目,搞砸了这脸丢的不光是我的,还有秦家的。 蒋烨拧了下眉,才道,“沈小姐,你等我几分钟好吗?我打个电话。” “请便!” 蒋烨打电话的时候,我又在这批材料间转了转,心里确实十分满意。并且价格还低于我的预算,所以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就决定用他家的。 大概一刻钟后,蒋烨才急急忙忙走了回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沈小姐,可以运走,只要一签约你立马可以运走,缺多少我马上就给你补上去。你放心,品质绝对没问题。” 我看他斩钉切铁的样子,也就放心了,道,“那行,咱们这就去签约吧。” 不晓得我这算不算截胡,但管不了了那么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我也没逼迫蒋烨。 蒋烨的公司在西区一个开发区里面,地方很偏僻,装修得也是富丽堂皇,就是没几个人。就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真不晓得他这名声是怎么做起来的。 我们也没怎么寒暄,我直接把规格都选好过后,很快签订了合约,并预付了一百万给蒋烨,然后打电话交代了常武派人去码头仓库运货。 正准备走的时候,蒋烨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我不经意瞥了眼,看到了“秦三爷”三个字,心里头顿然有些异样,就没马上离开。 蒋烨也没在意我,拿起电话就接了,一边接一边走开了,“哎哎,谢谢你三爷,实在太感谢了,你放心,我马上又给你调货,绝对一模一样的品质。沈小姐已经签约” 难道,我截了秦驰恩的胡么?这批砖是他要的? 算了,既然他愿意成人之美,我又何必矫情。再说,那批货我也喜欢得紧,工期也确实很赶,还是不纠结这么多了,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我没多做逗留,和陈越很快就离开了,但刚一出开发区,就看到了一辆奥迪车停在了路口。 秦驰恩就斜靠在车头,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双手斜插裤袋,正微眯着眼睛望着我们这边。 这是我们第一次直接面对,他虽然瘦了好多,但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玉树临风的风景线,确实够养眼的。 我又唏嘘了,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是毒枭呢?我真的不懂。 陈越车慢了下来,转头问我,“小姐,是秦三爷呢,怎么办?” “直接开走吧!” 我并不想再和秦驰恩有任何瓜葛了,纵然曾经他对我恩重如山,可也无法释怀他之后做的一切。他利用我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但老爷子那事我没法释怀。 尤其是每次看到老爷子毫无声息地坐在院子里跟王妈两人晒太阳,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凡他稍微有点儿良知,也不会用自己身患重病的哥哥的肝来救自己的命,这实在太过残忍了。 他把我对他一直难以割舍的情怀一下子掐断了,令我看到他就避之不及。不想见,不愿见,就当个陌路人。 陈越听到我这样说,立即油门一轰就离开了,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秦驰恩转头过来看我,那眼神十分复杂。 第348章 家宴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顺利,我的工地已经正常施工,并且进度超乎我想象的快。杜墨琛本人都十分惊愕。秦漠飞那边也是风平浪静,中邦国际如火如荼发展中,成为了魔都实业的翘楚。 如此波澜不惊的日子,与我来说仿佛做梦一样。都觉得不太真实。可能是水深火热太久,我都不太习惯这样平静地过日子了。 时间过得很快。从初秋,到初冬。再到严冬腊月,一切安好!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工地看看进度。然后回家看看老人,陪陪孩子,忙忙工作,简单又轻松。 老宅子里因为金贝舔了一窝小狗狗而热闹了些许,令我有种风云已经消散的错觉,可能真已经消散了。 腊八这天,二伯秦天明说已经好久没有举行家宴了。应该要一起聚聚。对此我当然没有意见,他们愿意大家在一起吃个饭,这没什么不好。 于是我让王妈和莲嫂一起张罗了一顿十分丰盛的家宴。还是在老爷子最喜欢的三进庭院里举行。 秦漠飞也早早下了班。特意早归过节,他看上去也十分开心。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眼神很复杂。 来的人很多,秦家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包括秦驰恩,秦漠枫这两个我十分忌惮的人。 秦驰恩给诺诺买了一个很大的抱抱熊,还给小凡买了一架很大的遥控无人机,把两个小家伙喜得眉花眼笑。他进宅子就去看了老爷子,可盯着他的时候没有丝毫愧疚感,就那样静静看着。 不晓得他到底是什么心情,因为他面色波澜不惊,无人猜得透。 秦漠飞也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哪怕是在面对秦驰恩时,他依然能笑得很从容,不如以往那般剑拔弩张。 这令我很莫名其妙,他几时变得如此淡定了? 其实聚餐这气氛也很诡异,我们跟堂弟堂兄什么的几乎是零交流,因为他们从头至尾就没拿正眼瞧过我们,甚至他们的孩子也不会跟小凡玩,就是这样冷漠得令人发指。 所以当饭菜一上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坐下准备吃饭了。 用餐的人一共坐了三桌,大姑、秦天明、秦驰恩和我们坐了一桌,其他的堂弟和他们孩子什么的,坐了两桌。 吃饭间,大姑还假意说了两句开场白,“今朝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真是开心!” 见大伙没人搭腔,她又道,“漠飞啊,咱们秦家现在好像越来越散了,你爸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不能当秦家家主了,得从新推举个人来号召一下啊。” 秦漠飞正剥着虾子,听到她这样说抬头瞄了她一眼,“那么大姑以为谁有这个号召力呢?” “呵呵,我觉得老三绝对有这个实力啊,咱们老一辈的人当中,不就是他最有出息吗?”大姑说着看了眼秦天明,又道,“二哥,你觉得是不是啊?” “老三确实有实力,我赞成。”秦天明赶鸭子上架似得回了句。 “呵呵,大姑说得极是,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秦漠飞说着把剥好的虾子放在了我碗里,从头至尾头眼都没抬一下。小凡坐在他右边,探头看了眼我碗里的虾子,脆生生道,“爸爸,宝宝也要吃虾!” “妈妈是女人,你是大男人,自己剥!”他说着夹了一个虾放在了小凡碗里,让他自己剥。 小凡撅了噘嘴,一边小心翼翼剥虾,一边嘀咕,“宝宝这么小,爸爸偏心眼。” 我忍俊不禁,连忙把碗里的虾子送到了小凡嘴边。他吧唧一下吃了过后,又喜滋滋地认真拨虾,父子俩一起剥,好像当在场的人不存在似得。 “漠飞,我们在跟你讲话呢。”大姑被他漠视的态度激怒了,拍了拍桌子道。 “我有听啊,三叔是爸的亲兄弟,身上还有爸移植过去的肝,肯定有着绝对的号召力,能把咱们这散碎的秦家发扬光大。” 这桌面上的气氛因秦漠飞这话而变得十分诡异,在场的人表情都很尴尬,尤其是大姑,红一阵白一阵。 就在此时,秦驰恩淡淡说了句,“我没兴趣,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老婆,这个好吃,莲嫂的手艺一级棒。”秦漠飞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我碗里,才抬头扫了眼在场的人,淡淡道,“你们今天来,是不是想说爸不但没有当家主的资格,也没有当成业集团董事长的资格?” “漠飞,这是事实!”秦天明冷冷补了一句。 “所以,你们觉得成业集团的董事长一职,也应该是三叔来当么?”秦漠飞斜睨着秦驰恩,唇角的笑很深,但未及眼底,那是一种阴鸷的笑容。 “这当然不是!”讲话的是大姑,她似乎特别在意这个,“漠飞,大哥既然已经无法履行董事长的职责,那就应该把位置让出来给大家,董事会的人自然会推举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 “听大姑的话,好像有中意的人选了似得。”他挑了挑眉冷笑了下。 “成业集团是咱们秦家的产业,大家可都是依靠着公司过日子,不像漠飞你可以另起炉灶,所以这董事长一职必须要有个能力突出的人来当。” 我极少听到大姑如此侃侃而谈,她很在意这个职位,难不成是她想上位?睨着她眸光里那毫不掩饰的权欲之光,我感觉这些年都低估了她。 在她慈爱的表象下,是一个十分贪婪的灵魂。秦漠枫当了公司的执行总裁,她想当公司的董事长,那么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把秦家族人一个个全部剔除的。 这真是细思极恐! 想着,我下意识瞥了眼坐在对面的秦漠枫,他很不以为然,偶尔抬眸看一眼秦漠飞,那眼神十分深邃且炽热。这母子俩,也真是够奇葩的了。 秦漠飞没理会大姑的谬论,专心致志地给我和小凡剥虾子,左一个右一个,全程无视在场的人。我想,如今的成业集团他是没放在眼里的,因为他自己的公司规模比这大得多。 但,这是原则性问题,他应该不会随了大姑的意思。果然,他把一盘子虾子都剥过后,才优雅地擦了擦手,这才抬起头正视着大姑。 “大姑,一看你对祖训就不熟,你记不得祖训的最后一条怎么说的?凡秦家家主先逝,则由血凤拥有者代任,直至选出下一任家主。咱们秦家的血凤谁掌,想必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他这一说,大姑又哑口无言了,不只是他,身后原本聒噪的堂弟兄们也都住口了。庭院里的气氛忽然间僵持下来,只有寒风在荡漾,瑟瑟冻人。 我没看过秦家祖训,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条,这不就说的我么? “还有,血凤本身代表着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觉得这董事长一职应该是谁来继任呢?” “漠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欢颜来当家主?一个外人怎么能够当秦家家主?还有,成业集团是咱们秦家的产业,轮不到她来担任董事长一职吧?” 大姑顿时就慌了,寒着脸扯着嗓子喊,这时候的她,脸上再也保持不住那一脸的仁慈,微微有些狰狞了。 我其实压根没在意什么家主,什么董事长一职,我在意的是她居然说我是外人。我是上了秦家族谱的长媳,她居然说我是外人,这未免太过分了。 秦漠飞挑了挑眉,又道,“论外人的话,甄允昊恐怕外得不能再外了吧?他不也在公司担当总经理吗?” “哥,允昊他不是外人。” 秦漠飞提到甄允昊时,秦语忽然抬头说了这句话,这是她今晚上唯一说的话。 她最近情绪越来越低落,几乎半个月才会来老宅子一趟,也是看看老爷子和孩子们就走了。我怕她这样抑郁下去,又会把自己给逼病的。 她这样一说,秦漠飞顿时眸光一寒,眼看着就要发火,我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又按耐住了。 “我没有意见,觉得欢颜可以当秦家家主,也能胜任董事长一职。血凤的股份和漠飞给她的股份加起来绝对够发言权了,你们就不要争了。” 这是秦驰恩在讲,他一开口,不光秦天明,甚至大姑也都不做声了。两人寒着脸绷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冷冷地怒视着我,好像我是他们阶级敌人似得。 我正要开口拒绝,秦漠飞在桌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于是我又沉默了。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思,但我对家主以及董事长一职确实没兴趣。 “各位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会尽快安排爸的私人律师起草文件,把他的事物都移交给欢颜。” 秦漠飞像铁了心要我扛下这责任,令我很是惶恐。秦家的水这么深,我本就如履薄冰了,若再把他们的利益给剥削了,那一个个还不得生吞了我吗? 就这么一会儿,我就已经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诸多不怀好意的眼神了,真真是如芒在背。 “不行,我有意见,我相信咱们在场的所有族人都有意见,对不对,对不对啊你们讲话啊?” 大姑怒急地四下张望,企图找到共鸣者。但除了她自己,好像没有人拥护她。 我晓得这些人并不是服我,而是慑于秦驰恩和秦漠飞两人的施压。他们可能不服秦漠飞,但绝对服秦驰恩的。 “总之我绝不允许,家主这事我可以妥协,这是祖训上的意思。但董事长一职不行,沈欢颜的出身,还有她的经历就不能够登大雅之堂,若成了公司的董事长,那还不给人笑掉大牙吗?” “大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秦漠飞的老婆何时轮到你来指责?”秦漠飞眸光一寒,语气冷了下来,“你别以为香港的事情我没过问就算过去了,我只是不屑跟你计较,如果你觉得我不够风度,那么你想进去蹲几年?或者你们几个都想进去蹲蹲?” 大姑怔了下,气焰顿时就下来了。包括秦天明,也都收回了看好戏的眼神,垂着头不讲话了。 一旁的秦驰恩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笑,很浅,一闪即逝。 迎上他那灼热的眸子,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可能从他醒来后给我打电话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放过我。 第349章 凉薄 这家宴似乎没那么容易结束,大姑和秦天明虽然不敢与秦漠飞正面起冲突,但她对董事长职位到底花落谁家却十分坚持。还试图拉拢在场的其他人拥护她。 我觉得甚是无趣,就靠近秦漠飞耳语了句,“漠飞,既然你无心打理成业集团。就放手让他们去争吧,我没有兴趣介入秦家的事业。” 对于秦家人的贪婪。我是太清楚不过了。 秦家的直系和旁支大大小小加起来可能有五六十个人,但能说得上话的。就是老太爷传下来的这一脉。 这个家族的结构,可以参考古代帝王。只有根正苗红的继承人发展下来的子孙后代才有足够发言权。 但主权在老太爷这一脉的话,其他族人自然不服气,以秦家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的人不少。尤其是那些太远的旁支,因为得利少而从中作梗的不在少数。 也所以,秦家虽是个名门望族,但因为利益问题却特别不团结,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堪比古代宫廷。更甚的就是大姑他们。各种阴谋诡计接踵而至,令人防不胜防。 试问,在这样争权夺利的情况下。我若去顶上那董事长一职。不等于成为他们群起攻之的对象么? 再说,那不过是一个挂名董事长。主权都在别人手里,让我去当个任劳任怨的傀儡,那着实没必要。 秦漠飞听罢蹙了蹙眉没说话,只是脸更寒了一些。 我特别不想再待下去了,所有的人都盯着我们这一桌,或者是盯着我们一家子,这感觉非常不好。我想借口带小凡走了,可一走就只有秦漠飞和秦语在这里。 秦语本性淡漠,肯定不会介入这样的争斗,那么矛头就都对准了秦漠飞。我又不舍得他一个人面对这些人,想想就只有硬着头皮留下了。 “漠飞,咱们秦家不能再内斗了,这样下去给其他三家看笑话。大哥如今确实不方便处理公司的事情,而欢颜又这么年轻,实在无法服众啊。” 秦天明想打圆场,可我听着他那话怎么那么好笑,什么叫“不能再内斗了”? 这内斗不都是他们搞起来的么?他们私底下拥护的人是秦驰恩吧,否则怎么会密谋算计老爷子呢? 秦漠飞刚才说了那么重的话,我想他不会软下来的,但在这样僵持也不是个事,还是我自己表态好了。 我见他们僵持不下,就清了清嗓子道,“大姑二伯,既然你们都提到我了,我也就说两句,不当之处请多担待。关于成业集团董事长一职,仅仅是个挂名而已,你们不用争得头破血流。我本人没有兴趣,你们谁喜欢谁去当好了。” 言罢,我淡淡扫了在场的人一眼,他们都露出一副不屑但又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下不由得又悲凉了几分。如此凉薄的秦家族人,也着实令人心寒。 当然,我不会轻易认怂,尤其秦漠飞还在场。 我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家,我作为秦家长媳,所持有的股份是集团的百分之三十五,能不能服众,有没有发言权,并不是你们说了算。” 说着我看了眼大姑,笑了笑道,“倒是有一件事我十分疑惑,大姑曾转账给慕少卿五千万人民币,这是私人的呢,还是公家的呢?如果是公家的,这漏洞你恐怕是要补出来的,否则也难以服众。” 我说到这事时,秦漠枫抬头瞄了我一眼,扬了扬唇角,“嫂子,公司我在坐镇呢,你这是一语双关呢。” 旁边的大姑脸一红,眸光阴鸷地瞪了我一眼,“欢颜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今天这么多人在场,你不能给大姑扣一个营私舞弊的罪名。” “有没有乱扣罪名大姑心里有数,我就不做详细描述了。咱们说重点,既然祖训上有说在家主没有自主能力过后让秦家长媳暂代家主一事,那我就把控一下这有点失控的场面,还请你们大家给些薄面。” 讲这一番话的时候,我还是铿锵有力的,大概是秦漠飞在场的缘故,他给了我无限的精神支柱。我瞧见这些人都没做声,就又继续狐假虎威。 “你们今天来无非就是要争秦家家主和董事长职位,既然秦家有祖训明示,何不按规矩办事?小凡,把秦家族谱上所有家族继承人的名字背出来,给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听听。” “好嘞!” 小凡听到我命令他,顿时脆生生应道,还唯恐自己不够出众,都爬到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面朝大家,抑扬顿挫地开始背起了秦家族谱。 秦家的族谱之所以看得那么重,是因为传承了很多代人,能追溯的都有好几个朝代了,但发迹是在大清朝,所以好多人都以秦姓为荣。 “秦斐然、秦漠飞、秦铭浩”小凡脆生生把继承人的名字背完过后,还仰起小脸笑眯眯看了我一眼,“妈妈,宝宝背得对不对啊?” “对不对,这得问大家吧,秦家的族人才最有发言权了。”我瞥了秦天明一眼,笑道,“对不对,二叔?” 秦天明脸一黑不想理我,但旁边的秦驰恩开口了,“小凡真乖,全都背对了,按照秦家祖训,家主应该是漠飞接任,而这董事长一职,除了他你们谁也没资格接任,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秦驰恩这话是直接盯着大姑和秦天明说的,那眼神寒得能滴出血来。我不晓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拥护秦漠飞,但他这样一说,在场的人都没二话了。 大姑和秦天明一脸愤恨,咬着牙绷着脸,却也默默无语。估计这场戏也应该落幕了,我就顺便告辞了他们,牵着小凡就离开了。 回到厢房,刚让小凡洗漱好上床睡觉,我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压低了声音的争执,于是好奇地走了出去,竟是秦漠飞和秦语在院墙边争吵。 “哥,你太过分了,允昊他为了我九死一生,你就这么不待见他?” “我说了不准再跟他有任何联系,否则我一定把你逐出秦家大门,管你爱咋咋地。” “逐就逐,你以为我稀罕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家族啊?我早就受够了,你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一个心爱的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选一个我爱的男人?” “你别傻了,他根本就不爱你,他一直在利用你你知道吗?当初我和你嫂子大婚的时候,是他把我骗到了地下停车场才导致你嫂子被人陷害的。” “你胡说,他爱我的,他一直都爱我的。” “荒唐!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跟你嫂子发生车祸那一次,车里部置的n是他配的,那几辆车都是他在远程控制。还有,帮三叔监控我们公司的黑客就是他,这些他有告诉过你吗?”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 “他大学学的什么你忘记了吗?那个比苏亚还厉害的黑客就是他,他发各种各样的帖子诽谤你嫂子,处心积虑害我们秦家的人,你还爱他做什么?” 听到这里时,我惊得目瞪口呆。我从没想到原来我遇到那么多不幸居然是甄允昊造成的,他是秦驰恩的人吗? 和秦漠飞一起发生车祸的事一直是我心头的阴影,若不是他当时反应快,我们早就被炸得灰飞烟灭了。这居然也个甄允昊有关,他怎么就那么下得去手呢? 那么在香港时,他让我带着老爷子回魔都,那会他肯定知道内情才那样说,是否那会他良心发现了? 秦语比我还要震惊,站在院墙下瑟瑟发抖。暮色下,我看到了她一脸的泪痕和绝望。秦漠飞断然是不会讲莫须有的事来打击她的,这些东西一定都是事实。 她沉默很久,又道,“哥,他一定有苦衷的。” “我不管他有没有苦衷,总之你不准再跟他来往,否则就没我这哥哥了。” “可我爱他,就像你爱嫂子那么爱,如果让你割舍我嫂子,你愿意吗?” “你嫂子永远不会伤害我,但甄允昊却会一直伤害你,他对你的爱早就没有了,你怎么还这么傻呢?天底下男人何其多,你可是秦家的女子,何愁找不到一个爱你的男人?” “你不懂,那不一样,那不一样的!” 秦语说着就跑走了,秦漠飞怒急地指着她背影吼了声,“你要敢再去找他就永远都别再回来了,秦家没有你这样没出息没底线的女生。” 我见状急急地跑了出去,狠狠瞪了秦漠飞一眼,“你真讨厌,怎么这样说她呢?明知道她心情不好。” 而后我就追了出去,看到秦语直接开车跑了,我怕她有事,也连忙也开了一辆路边上的车追了过去,是秦漠飞的劳斯莱斯幻影,十分的骚气。 秦语开得很快,好在我的车技也不赖,追到高架上的时候拦住了她。她倒也没跟我犟,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上,就坐在车里嚎啕大哭。 我拿着纸巾走过去靠在车边,默默地给她扯纸巾,一张张,地面上越来越多,都是她的眼泪鼻涕。我还从没看到她哭成这样,跟个泪人儿似得。 “小语,其实你哥也是为你好,他怕你受伤。现在你们俩还没正常发展,狠狠心就一刀两断了。否则以后离不开了,再发现他的异样怎么办呢?” “嫂子,我不相信允昊会做这种事,我不相信的。” 老实讲,我也不太相信甄允昊会那么狠,我感觉他是爱着秦语的。 可秦漠飞在这样的事情上从来不会乱说,他一定是有依据的。还有就是,如果甄允昊是比苏亚还厉害的黑客,那么我猜秦驰恩那高端精密的神经中枢就出自他的手,想想细思极恐啊。 我正要劝秦语回家时,忽地瞧着高架上有一辆车在朝我们慢慢靠拢,我顿然一怔 第350章 内情 好久不见甄允昊了,他还是如魅影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不晓得他怎么会跟过来,以及如何跟上的。但看他满眼怜惜地看着哭泣的秦语,我再次相信他一定是爱着她的。 男人,若真爱一个女人是一定不舍得她掉泪的。 他把车停在了秦语的车前,下车站在那里也迟迟没走过来。我在想要不要回避给他俩一点儿空间。可听秦漠飞讲的那些种种,我又特别的矛盾。 若他真是秦驰恩的爪牙。我怎敢把秦语推给他呢?看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一定也是相信了秦漠飞的话。他们俩个是双胞胎,多少有些心电感应。知彼此的本性。 我想了想,就朝甄允昊走了过去,“甄允昊,看到小语的样子了吗?因为你,因为你做的那些种种,她自己痛苦成了这样。如果你还爱着她,请你用最不要她为难她的方式来对待她好吗?” 他沉了脸。眸光暗淡了下来,但不讲话。 我顿了顿又道,“她爱你十多年了。在你生死未卜的时候也一直爱着你。这份情放谁身上都没法坚持那么久。你如果爱不起,就彻底离开她的世界。如果还爱着,就别做哪些人神共愤的事了。” 不晓得他回头秦漠飞会不会接受他,但作为哥哥,他也一定舍不得秦语绝望的。但凡有一个能说服他自己的理由,他可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甄允昊盯着秦语沉默了好久,忽然垂下了头,道,“我回不了头,手已经脏了,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原来是真的,那一切真是他做的。看着他复杂至极的眼神,我竟无法开口去责备他,这就是他要推开秦语的理由么? 我回头看了眼秦语,她兴许是听到他的话了,样子目瞪口呆,只有泪珠还在不断地滚,看上去可怜极了。她和秦漠飞是同胞,也三十岁了,她守了这份感情十来年了,却守来了这样的结果。 “你看她的样子,你说你狠不狠心。”我怒视着甄允昊道。 他蹙了蹙眉,朝着秦语走了过去,竟从身上拿了一把枪给她,“你杀了我,再忘了我吧,下辈子我再来陪伴你,干干净净的。” 秦语推开车门下来了,仰望着甄允昊,样子万念俱灰,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转头别像了他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从没想过我会在家里等你,还期盼着你回来吗?我从没相信你死了,哪怕他们给你立了碑我也从不相信,允昊,你为什么要这样?” “别哭了小语,我没有选择,碑是我让家里的人立的,只是想让你忘记我。”他伸手想去勾秦语脸上的泪,但手举了半天又收回去了。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秦语怒了,抡起拳头对甄允昊拳打脚踢来。 我没再逗留下去,孰是孰非也是他们自己的事。甄允昊是不会伤害秦语的,我倒也不担心,最好他们两个能把心结解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上了车,直接就开车往匝道口那边下去,准备下隧道回家。刚下高架行驶了不多远,竟看到了路边一个烧烤摊,瞧着那肥肥胖胖的老板。这不就是当初我请秦驰恩吃羊蛋子的那家店么,真巧。 若没有那一次的巧遇,秦驰恩应该也不会把心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吧。他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是一个欢场中的老手,阅人无数,却偏偏喜欢上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匪夷所思。 而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秦漠飞和阿飞他们如今好像并没有什么动作,大家还能一桌子吃饭,听起来好像十分的荒唐,可却又那么真实。 我在路口掉了头,驶回来准备下隧道时,却瞧见了秦驰恩那辆奥迪车,直接开过来堵在了我车头。 我都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既然在这里堵上了我,那可能是我家里一出来就被他盯上了。 避无可避,我索性就下了车,关上门靠在车边看着他。 他也推门下来了,眸光灼灼地看着我,“欢颜,再陪我吃一次羊蛋子,好吗?” “我没空!” 拒绝这话是脱口而出的,我下意识认为所有与他有关的任何事都不能够在沾惹,哪怕吃羊蛋子这样小小的要求。离他越远,我就越安全。 但我不喜欢他这样如影随形跟我,于是又道,“三叔,请你放过我吧,把我像忘商颖一样忘掉好吗?我这一生没法给你什么,利用价值也应该没有了。” “你在恨我?” “不恨,但没有曾经那种情怀了。” 曾经的他让我心疼,让我于心不忍,所以每次总想着要报答他一点什么,可现在好像不了。 码头快件签字那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大阴谋。老爷子变成这样,我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我心再大,再愚善,也不应该再迷惘了。 他很受伤,怔怔看我许久,忽然走过来拽起了我的手,直接把我往他的车里拉,吓得我大惊失色。 “三叔你” “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用了大哥的肝叶,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害了他,但事实上不是这样。”他把我塞进车里立即锁了车门,上车油门一轰就带着我下了隧道,直接往东区而去。 我生气极了,怒视他,“你要把我带哪里去?我车还在路边呢。” “漠飞的车没人敢动,你不用担心!”他语气十分生硬,也带着一丝愠怒。 我有点儿纳闷,他凭什么生气?他哪来的资格生气?他用了自己亲哥哥的肝来保自己的命,害得人家成了植物人,这行为谁看都是丧心病狂的吧? “你放我下车!” “是怕我碰你吗?”他斜睨了我一眼,眸光慑人。 我确实怕,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碰我,若不然他曾经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那样做,但他没有。我黑着脸不讲话了,气急地望着窗外发愣。 他一路飞驰,把车开到了海边,这是个海景房片区,刚开发没多久,楼盘还没打广告,属于名不见经传的那种。 难道他要带我到他修建的别墅里么?我又不稀罕看。 果真,秦驰恩把车停在了片区旁边一个很大的淡水渔场边上,里边是一栋刚刚竣工的别墅,外观上气势磅礴得很。别墅占地面积至少上万平,绝对的豪宅。不过好像还没装修,里面黑漆漆的有些阴森。 他把车停在了别墅外的空地上,但没开车门锁。就那样微眯起眼睛望着别墅,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我特别紧张,可看他那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放我走的,就问道,“你带我来这边是做什么?” “欢颜,还记得你在普罗旺斯时说过的话吗,说你想回国,想在有漠飞和孩子的城市呆着,哪怕不能够相见,但离他们近一些也好。” “我当然记得。” 提及那一段日子,我心里对他的提防似乎又弱了好多。那段日子除了阿莎帮我洗漱之外,其余时候都是他抱着我走来走去,去阿尔卑斯山下看薰衣草,去河边看他钓鱼,种种都历历在目。 其实和他在一起的所有事我都刻骨铭心,因为那段日子太悲惨了,我整个世界都是绝望无光的。我从没想过还能再回到秦漠飞身边,甚至还能成为他的妻子。 而这一切,他也功不可没。如果他没有去找梁青山给我做针灸,我又怎会站得起来。所以当他提及从前的种种,我心里五味陈杂,特别不是滋味。 他瞥了眼我,道,“这房子是我亲自设计,本来是为你建的。当时我怕你身体无法恢复会很难过,就选了这么个地方,有荷塘,有大海,会让人觉得活着很好。” 我竟无言以对。 “那批家具没有任何问题,让你签收,是因为都是给你买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好死去了,只是想在死之前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好。留一栋亲自设计的房子给你,这是我在普罗旺斯就萌生的想法。我想我一定会死得很早,那个时候如果你还不能走路,起码能在这房子里衣食无忧。” 我更无言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讲的这些是意在打动我,还是为他做的那些过分事作解释?我不愿意听! “我利用了你,利用了很多人,只是想布一场局退出那个江湖。可你们所有人都在阻止我,恨不能把我处之而后快,欢颜,我真就让你那么憎恨吗?” “我说了,不恨!” “可你一直在躲着我,甚至请你再陪我吃一次羊蛋子都不肯,我的要求很过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洪水猛兽,会吃了你啊?你厌恶我了你知道吗?” 他涨红了脸,难得地提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我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跟你讲话,因为他们说我不会死了,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就算你是他人妻,这一点儿也不妨碍我爱你。而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处心积虑用了爸的肝来维持的性命,你还指望我对你如往昔吗?爸都说了愿意把肝捐给你,你就不能等他身体好点,或者癌病灶切除之后吗?” “我处心积虑?”他怔了下,“难道不是大哥亲自下令他们做手术的吗?我从来就没接受过索菲娅的安排。” 怎么回事? 我以为他在诳我,可盯着他茫然的眸子我又疑惑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吗? 他见我发愣,直接摁了车里的视频装置,里面出来了一个视频,竟是老爷子和他的画面。只是他是昏迷着,老爷子则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他在说,“老三啊,大哥这辈子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妈。我也是活不久的人了,但唯一欣慰的是能够在弥留之际割肝救你一命。我现在算是信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做什么老天爷都看着呢。 我要死得早,你这做三叔的就不要再跟漠飞斗下去了。我知道你喜欢欢颜,在心里喜欢喜欢就好了,别跟漠飞那孩子争,他不像你喜欢寻花问柳,他就那么一个女人。咱们秦家不能散了,散了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你一定要三思啊。” 这番话老爷子说得十分动容,我相信并不是有人在胁迫他,所以 第351章 谁在蛊惑 我开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际十分阴霾,寒风刮得呜呜的。兴许又要下雪了。今年入冬过后还没下过大雪,气候与往年不太一样了。 这一路上,我的脑子都特别的乱,耳边环绕的都是秦驰恩的话。 “欢颜。我确实可恨,可恶。但你以为这是我喜欢的吗?我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没有留过,这世界各地到处是我捐赠的学校和慈善机构。我竭尽所能去弥补我的罪孽,这难道还不够吗?” “我从未要求你一定要给我什么。当初快死的时候念的是你,活过来念的也是你,却谁知你冷漠到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讲,你说我残忍,狠毒,你难道不残忍吗?” “如果我做得到放手,我恨不能现在就忘记你。可我做不到。我一定是疯了,我一个快四十的男人来祈求一个女人的宽恕,我一定是疯了” 这些字字句句都在控诉我的残忍和狠心。谁都不会想到。一个狂妄凶残的毒枭竟会在我面前流泪。他泪眼婆娑的那一刻,我心头仿佛被刀狠狠戳了一下。 其实我大抵明白他对我的心。因为我那段不堪的历史像极了他的母亲,而他的生命中对他影响最大的女人就是他母亲,所以他才会对我念念不忘,爱得那么无可奈何,那么刻骨铭心。 我对他的指责无言以对,因为我确实在一点点把他从我记忆中删除。他和秦漠飞是势不两立的,但我没法那么博爱,只能选择拥护我的丈夫,忠贞不渝。 不管他说我自私也好,残忍也罢,我都认了。我沈欢颜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义之人,我关心的只是我那小小的一亩三分地,我的家人,爱人,安好足矣。 其实,从老爷子留下的那个视频里看,我们可能都误会秦驰恩了。 他一直以为捐肝是老爷子下的命令,是他的意思,而这其中的方方面面,兴许都是索菲娅那边故意蛊惑他了。 我也终于明白,他在宅子里看到老爷子时为何会有那么复杂的面色,可能是百感交集吧?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就算我们都不计较老爷子这事和他利用我的事,但他是白鲨的身份却无法磨灭,做的那些事都能死上n多回了。 他回头可能是死,不回头也是死,就这样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我至今都不希望他死于非命,这是我无法对他人讲的一点点私心,我希望他活着,不管在哪里。 到家的时候,我收起了满腹惆怅进了院子。秦漠飞还没休息,坐在书房里抽雪茄,漫了一屋子的烟雾。 我走过去打开窗户,寒风顿时“嗖”地一下蹿了进来,冷得我一个哆嗦。待屋里的烟味散尽过后,我才又关上窗走到书桌边,轻轻捧起了秦漠飞的脸仔细瞧着。 他的脸永远的那么好看,那么轮廓分明。 兴许是老爷子说的那番话触动了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外人眼中,他那么的不可一世,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情场浪子。却谁知他身边就一个我,还是笨笨蠢蠢的女人,都不晓得,我会是他这一辈子的唯一么。 “怎么了?安慰到小语了吗?”他见我看得入神,笑问道。 “她回公寓了,情绪还是不怎么好,你话讲得太重了。” 方才秦驰恩把我送回烧烤摊边后,我就又开着车去了一趟公寓,知道秦语回家了才又回来。就是不晓得她和甄允昊怎么样了,反正情绪很低落。 我思来想去,还是没把秦驰恩的事儿跟秦漠飞讲,讲了他心里又要膈应了。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在他眉心吻了一下。 “漠飞,咱们睡觉了好不好?” “昨夜里没吃饱吗?”他邪魅一笑,眸光亮了。 我摇摇头,“就是想和你时时刻刻在一起,就怕哪一天我忽然嗝屁了,就见不到你了。” “老婆,你怎么这么乌鸦嘴呢?”他伸手捏捏我的脸,站了起来,“走吧,要是你没有意见的话,咱们再造几个小人儿出来玩好么?” “好啊,我随时都准备着!” 家宴过后不久,大家推举了秦漠飞为秦家家主。至于挂名董事长一职,他并没有去接任,而是直接落在了秦漠枫的头上,他同时是成业集团的执行总裁兼任董事长。 这是秦漠飞有意为之的,不晓得他是有心要培养秦漠枫的能力,还是在念及他们当年的兄弟情。 大姑因此扬眉吐气得很,直接大摆筵席宴请魔都所有跟成业集团有生意来往的公司和个人,在兰若酒店足足开了六十桌,十分的热闹。 我和秦漠飞也去参加宴席了,看到大姑在人群中宛然蝴蝶一般走来走去,那态度之张扬,之狂妄,仿佛从此以后这天下就是他们母子的了一样。 席间,甄阳秋也来了,坐的还是主位,就在大姑身边。他时而眸光慈爱地瞥向跟各大老板对饮的秦漠枫,脸上会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我猜,要不了多久,他和大姑可能就会走到一起,局时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晓得。 我私底下问过秦漠飞,如果大姑和甄阳秋重归于好,他会否阻拦,他跟我讲说,“如果是结伴养老倒也罢了,但如果是盯上了秦家的产业,那么金门世家绝不会再有甄家了。” 他这应该不是虚言,他既然敢把秦家的产业全权交给秦漠枫,自然也有收回来的能力。我就是不太懂他的心思,明知道大姑她们的狼子野心,为何还要成全她。我还问过他这事,他但笑不语。 大姑对秦漠飞这个安排十分满意,也很感激。于是在他接任家主的仪式上,她还破天荒地当了司仪,亲自主持了这场仪式。 其实接任秦家家主这仪式就跟开家庭会议差不多,但秦家的族人特别讲究这些传统,搞得甚是隆重。与此同时,各大媒体还竞相报道了这事,等于是路人皆知了。 秦漠飞本人对此很不以为然,他并不热衷于这种形式主义,更主要是,秦家族人又不团结又特别自私,个个都恨不能把成业集团整个瓜分掉。 若是我,我也不屑于这个家主,但天降大任,他不得不帮老爷子扛下这个差事。 这两件事顺利过渡之后,秦家暂时也风平浪静了,那些作妖的人也都偃旗息鼓了。 眼下临近年底,大家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秦漠飞自己也早出晚归了,忙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于是我把办公的地点改在了兰若酒店,每天带着女儿跟他一起上下班。然后我呆在套房里忙我的工作,照顾女儿,晚上再跟他一起下班,风雨无阻。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害怕! 我最近老做梦,就是被秦驰恩堵截的那天晚上起,总做一个场景相同的梦,我梦见秦漠飞死了,就死在了我面前,全身都血迹斑斑,十分恐怖。 我以为是自己想太多所致,于是在睡觉前还会喝一杯红酒加深睡眠。可是不行,我依然会做那样的梦,每每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我都会去检查秦漠飞全身,看到他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心里才微微放松下了。 如此反复过后,我就开始杯弓蛇影了,所以思来想去就跟他一起上下班了,这样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秦漠飞倒是十分乐意我和女儿上下班都陪着他,他上个卫生间的时间都会跑下来亲我一下,然后逗逗已经开始懂事的女儿,再依依不舍去上班。 这样也挺好,很幸福。 我听秦漠飞说,索菲娅还住在这兰若酒店里,出入依旧坐着轮椅,不晓得是没恢复,还是故意的。 不过我进出酒店这么些日子,居然一次都没有偶遇到她,心头还真有些好奇,同时也很戒备。 这女人不除,我始终如鲠在喉。并且我有个疑问一直在心里解不开,就是老爷子换肝一事。 从视频上来说,老爷子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为秦驰恩捐肝的,那到底是谁给秦漠飞发那么一张开膛破肚的图,那分明就是想故意打击他的。 那个时候老爷子和秦驰恩应该都没有行动能力,我怀疑就是索菲娅干的,还有我被海关扣押的事也应该是她所为,因为秦驰恩说了那一批家具没任何问题。 估计,她意在挑起秦漠飞和秦驰恩之间的矛盾。重点是让秦驰恩没有退路,因为她说过,他一放手就会害了无数人。 所以我猜,她故意兜了那么大一圈子策划了那么多事情来取老爷子的肝,就是要把这仇恨拉开,让人觉得这是秦驰恩的阴谋,逼他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是秦驰恩密谋了这一切,甚至之前我都信。 我还不敢跟秦漠飞提任何关于秦驰恩的事,尤其是肝移植这件事,绝不能去为他开脱,否则以他多疑的个性,恐怕又要天下大乱了。 大概唯有除掉索菲娅,那些事情才能水落石出,而秦漠飞心头的结才能解。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比起秦驰恩做的那些更可怕的事,换肝这事就成了浮云。 眼看着又一年要过去了,我不知道秦家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风平浪静,到时候出入不用带保镖,也不用时刻担心性命安危。我的孩子们也能活蹦乱跳地去各个游乐场,玩他个天翻地覆。 只是就目前来讲,我这想法可能很奢侈,想想这酒店楼上楼下那无数的保镖,我觉得暴风雨离我们并不远了。 第352章 狭路相逢 马上就年关了,好多公司都在陆陆续续举办年会,兰若酒店宴厅和客房的预定已经爆满,时间直接排到了大年三十。 中邦实业的年会定在年二十三举行,现在距离年会只有短短一个礼拜了。 秦漠飞要求我也盛装出席公司的年会,他准备正式把我介绍给公司各个高层。据说,今年斯蒂芬也会携国外分公司的几个搭档过来,还会留下来过中国的春节。 斯蒂芬是北美区域的执行ceo,地位与费麒一样,是秦漠飞的左右臂,能力极佳。 我从没见过他,但听费麒说,他是一个十分严厉的老板,长得也凶神恶煞似得,我有点儿好奇。 为了给秦漠飞长脸,我特意来到了黛蓝的服装设计工作室,准备请她帮忙定制两套礼服,分别在年会和酒会上穿。 自从那次在婚礼上出意外过后,我就再没见过黛蓝。所以当我带着诺诺找到她的时候,她足足愣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泪眼婆娑了,激动了好一会。 诺诺很乖巧,我还没教她,她就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奶奶”,可把黛蓝开心得。 我们俩聊了很久,她很有分寸地避重就轻问了一下我和秦漠飞的近况,我告诉她我们俩已经结婚了,只是就领了结婚证,还没举办婚礼。 她听罢比我还激动,连忙道,“欢颜,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蓝姨再给你们做几套本世纪最豪华的礼服。”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平平淡淡安好就好嘛,不用什么豪华婚礼。” 她淡淡蹙眉,“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有心理阴影了?”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上次的意外何止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完全就是心理障碍了。 一想到婚礼,我脑子里涌现的并非是美艳的婚纱和极美的场地,而是小浩辰拿着匕首扎我的画面,所以我不希望举行婚礼。 “傻孩子,女人嫁人没有婚礼怎么行,你要想开一些,这世界总归还是美好的多。” 黛蓝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拿出了她的草图本,迅速用铅笔在上面勾勒了几下,顿时出现了一套晚礼服的大概轮廓。 “欢颜,你个头高挑,还是穿这种长款的好看,配一双高跟鞋,刚好到脚踝,你觉得呢?”她画好给我看。 “我听你的蓝姨。” 对于黛蓝的审美,我自然是百分百肯定的。她莞尔一笑,又画了几条裙子的轮廓让我挑。我被她源源不断的灵感震惊了,人说“下笔如有神”,讲的可能就是她这样的人。 黛蓝画礼服款式的时候,我在她的展厅看了看,发现了一条十分美艳的裙子,是短裙,做工十分精良。看样子是新品,放在展柜的最外面。 于是我忍不住问道,“蓝姨,这衣服是谁定做的吗?好漂亮!” “噢,那是一位新客户的衣服,人长得也漂亮,也说是要在酒会上穿。她个头不怎么高,我就给她设计了这一款,说好这两天过来取呢。” “噢呵呵,蓝姨,你这技术真的是登峰造极了。” “瞧你说得,什么时候你们能穿上蓝姨做的礼服结婚啊,我这心愿就了了。”她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就连忙拿起了话筒,“喂,你好。哎是索菲娅小姐啊,你的裙子已经做好了,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呢?行,我在店里的,你来吧。” 索菲娅……是那个索菲娅吗?怎么哪都有这女人。 瞧着黛蓝挂了电话,我走过去故作不经意问了下,“蓝姨,是你的新客户要过来拿衣服吗?” “对啊,就你刚问的那短裙子的客户,人长得很漂亮,肤色特别的白,等会你看看就知道了。她说正好今天有空,等会就过来拿礼服。” “噢。” 难道真是那该死的索菲娅么?这女人既然能穿礼服,那么四肢一定痊愈了。那她在酒店里装着半身不遂的样子是为了迷惑秦漠飞的视线么? 我还是决定在这边看个究竟,就找了个借口说哄诺诺睡觉,抱着她到楼上了。楼下有展区和试衣间,我估计索菲娅是不会上楼来的,这地方正好能把楼下大厅一览无余。 不过十分钟,大门口就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戴着墨镜,裹着厚厚的围巾,脸都看不到。即便如此,我还是认出来了,就是索菲娅跟那个高大魁梧的保镖。 但不一会儿,又跟了个人进来,竟然是聂小菲。她的穿戴就很正常了,一副贵妇的打扮,趾高气昂得很。 索菲娅进门过后,取下墨镜和围巾,露出了那张妖娆妩媚的脸,她确实很漂亮,这会儿脸上也不见一丝戾气。 她对黛蓝也甚是客气,喊的是黛蓝女士。一旁的聂小菲环视了一下整个展区后,道,“黛蓝女士,我的礼服你还没有做好吗?我忙着参加年会呢。” “你的明天就差不多了,因为衣服上一些装饰我得单独让香港的朋友买回来。” “呵呵,不着急,只要能赶在年会前做好就行。”她说着瞥了索菲娅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我要让那女人知道谁才是远成最上得了台面的老婆,呵呵。” 黛蓝睨着聂小菲蹙了蹙眉,去到展区把索菲娅的礼服取来给她。她抖开礼服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用英语问那个高个的保镖,jon看了会不会喜欢,那保镖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似乎不怎么相信,又问了下聂小菲。 聂小菲拿着礼服看了看,道,“漂亮是漂亮的,就是不知道jon喜不喜欢这么艳丽的衣服。” 原来这女人打扮是为了秦驰恩,怪不得那么的紧张。女为悦己者容,索菲娅对秦驰恩想必也是一往情深了。杀父仇人啊,她居然…… 不过我觉得秦驰恩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衣服,因为他自己本人的装扮都是休闲舒适为主,那他喜欢的一定是端庄大气的礼服。 黛蓝插了句,“男人都喜欢奔放热情的玫瑰花,索菲娅小姐穿上这礼服,那比玫瑰花还美还要奔放,我想那位jon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索菲娅顿时面色一喜,爽快地让聂小菲付账。那女人直接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黛蓝扫了一眼过后,笑问道,“索菲娅小姐你要试一试礼服吗?如果不合适的话,我马上可以帮你调整。” “不用了,我很满意。”索菲娅下意识地捏了一下手腕,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黛蓝也没二话,很快把她的衣服用袋子封好,“如果有问题就来找我。” 他们三个正要走,我怀中的诺诺不知道啥时醒了,直接指着楼下的索菲娅脆生生来了句,“妈妈,坏坏!” 我心下一慌,瞬间捂着诺诺的嘴往最里边的储物间钻了进去。紧接着我听到楼下穿来了一阵躁动,有索菲娅尖锐的声音,“黛蓝女士,你这楼上还有人吗?” “噢,这上面是我的私人空间,不好意思你们不能上去。” “刚才是不是一个小奶娃在讲话?”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我心里慌极了,索菲娅的狠是我见识过的,我决不想给黛蓝带来任何麻烦,于是连忙发信息让侯在外面的保镖进来保护她,这两个保镖是老宅子的人,索菲娅没见过。 “黛蓝夫人,你这里有什么麻烦吗?”我听出来是保镖的声音。 “没事没事,是我们误会了,索菲娅,咱们走吧。”这是聂小菲的声音,估计是不想事情闹大,就把人劝走了。 我听到楼下安静下来才走出去,黛蓝已经上来了,很莫名地瞥了眼我,“欢颜,那索菲娅认识你吗?” “蓝姨,这事说来话长……”我大概说了一下索菲娅的身份,她听得目瞪口呆,我连忙又道,“你别担心,她应该不会跟你一个设计师过不去的,她被漠飞修理过。”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们,刚才她听到咱宝宝喊那一句‘坏坏’时,脸一下子就变得狰狞了。” “别怕,没事的。” 我没给黛蓝说太多索菲娅的事,怕吓到她,就带着诺诺匆匆离开了。 途中,保镖把车开得很快。我一直在想索菲娅的事儿,她在兰若酒店住了那么久,目的到底是什么。 回到酒店,我抱着诺诺刚走酒店大堂,就好死不死又遇到了索菲娅,不过这次她又坐上了轮椅,戴着墨镜和厚厚的围巾,装得煞有其事。 我们是一起进电梯的,我极力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她也没做声,垂着脑袋看手机。倒是她的保镖不断从电梯壁的镜面里盯我,目光灼灼。 我有些心慌,连忙拿起电话拨给了秦漠飞,“喂,老公啊,我和宝宝在电梯里,马上就上来啦。” 我很少直接喊秦漠飞老公,因为觉得难为情,他那边停顿了几秒才回道,“把电梯摁到十八楼。” “嗯,人家知道啦。” 我本来是在三十三层的,不过秦漠飞让我到十八楼,一定是听出来我这边有些不对劲。我摁数字键的时候,这保镖又阴森森瞄了我一眼。 我看索菲娅是到22层,于是就走在了她的轮椅边,准备电梯一到就跑出去了。与她这样的人在一个空间里,我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沸腾。 “叮!” 电梯到十八层缓缓停了,门刚一打开,一双修长结实的手臂直接就把我和女儿抱了出去。是秦漠飞。他就等在这里呢,放下我们时,他不留痕迹地把我们护在了胸前。 我用眼底余光瞥了眼电梯里,看到那保镖放在身后的手又慢慢搭在了轮椅扶手上。索菲娅抬眼淡淡扫了眼我们,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大墨镜。 当电梯门又再次关上时,我这才回过神来,娇嗔在秦漠飞胸前蹭了下。“人家刚才很害怕。” “爸爸,爸爸!”诺诺笑眯眯喊道,小手立即就勾住了她爸爸的脖子,整个身体就从我怀里挣脱爬过去了,像一只小浣熊似得。 秦漠飞搂住诺诺,轻轻吐了一口气,揽过我亲吻了一下,“老婆,怎么跟他们一起进电梯了?” “说来话长,我今天真是倒霉到了极点。”我十分抑郁地跟他讲了一下今天的遭遇,最后道,“漠飞,索菲娅的身体应该是完全恢复了,她还装着坐轮椅做什么呢?在蛊惑你们吗?她会不会又来狠的?” 他凉凉一笑,“强弩之末,何所惧!” 第353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夜里风很大,吹得屋顶上的琉璃瓦在一个劲颤抖。 我水喝多了,半夜里起床上洗手间才发现秦漠飞不在床上。摸了摸他那边的被窝,早已经冰凉了。 难道是在我睡着过后他又起床了么? 我愣了下,连忙披上睡袍开门走了出去,才发现竟然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从天际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很快把这宅子银装素裹。 书房里透着昏暗的灯光。我想了想,又回屋拿了件厚厚的棉衣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听得秦漠飞在里面打电话,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很多。 “消息准确吗?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彻底铲除他们。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么多了,这边我会安排,当然会全力以赴。同时我也希望你们不要食言,我花这么大代价不惜一切帮你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们? 这指的是政府那边吗?我对秦家了解不太深,唯一知晓的就是政府的人一直有介入秦家的家族企业中,至于到底因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莫不是因为秦驰恩?可他的身份目前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并且也无人抓到他的把柄,他还不是固定目标吧? 我等秦漠飞结束通话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他还捏着眉心一脸沉重。看到我愣了下。“老婆,你怎么起来了?” “刚起来上卫生间。瞧见你不见了,就连忙出来找你了。你看你,来这边加夜班怎么也不穿厚一点的?” 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把棉衣披在了他身上。他莞尔一笑,忽然伸手把我搂在怀中,让我坐在了他大腿上。 “没我陪你睡不着吗?” 我把头搁在他肩头,勾着他的脖子“嗯”了一声,“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看你这么忙,我又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心里特别不好受。” “什么都不要做,你负责在家貌美如花就好了!再说,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情忙吗?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那么点事情,哪里够我发挥的,人家读书的时候很厉害的好嘛。酒店那边的进度很快,现在都到第八层了,我估计不用到明年年底就能交付。并且啊,杜墨琛十分满意,一点儿刺都没有挑出来。” 对于工程这一块,我有着绝对的自信,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来,几乎没有任何问题。杜墨琛对我十分满意,每次一看到我去工地监工就赞不绝口。 不过想想我这点成绩跟秦漠飞比又好像不太拿得出手,所以我都不跟他讲。这会儿他问起来,我才臭屁地嘚瑟了一下。 他撑着头看着我,眸光特别的暖,看得我很不好意思,“你干嘛这样看人家?人家可一点儿没吹牛,杜老真的夸我了。” “傻瓜,为你高兴着呢,杜墨琛这个人吹毛求疵是出了名的,他对你无可挑剔的话,是对你能力的一种肯定,作为你的丈夫,我与有荣焉。” 我心一喜,有点儿羞涩,“真的吗?” “那是!真得不要再真了,有个又漂亮又能干的老婆,我当然特别有面子。”他笑道,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我噘了噘嘴,“难道人家就这点儿优点吗?” “当然不止了,还有咪咪大,屁股大,既能生也能养,是我们秦家的大功臣。” “讨厌啦!” 我忍俊不禁,抡起粉拳就给他捶了上去,打地鼠似得。他邪恶一笑,搂着我的腰肢把我抵在书桌上,埋头就吻了过来。 唇齿间那浓浓的薄荷味喜来登,瞬间就把我给迷倒了,我情不自禁勾住了他的脖子,与他唇齿交缠起来。 粗粗的掌心滑进我的睡袍,捏住了里面没有束缚的柔软,我经不起他的撩拨,很快就娇喘吁吁了。盯着他眼底无法藏匿的烈火,我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秀色可餐,指的就是他这样的男人吧?令人沉醉,令人无法自拔,于是很快我们俩就了。 当他没羞没躁地埋进我身体时,窗外的狂风撞得门窗“哐哐”地响,越发令我们热血沸腾。 因为庭院中有保镖走来走去,我咬着唇都不敢出声。 “老婆,原来在书房里翻云覆雨会更多几分诗情画意呢,以后我夜里在书房办公,你就偷偷溜过来吧。”他咬着我的耳垂呢喃。 我脸一热,道,“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能!” 他说着用力一挺,我顿时没法控制地哼了一声,吓得我连忙咬住了他的肩头。他紧紧抱着我的腰肢,开始了一阵强烈的狂风骤雨。 “妈妈,爸爸,下雪啦,快点起床陪我们堆雪人啊!”一大早,我就听到小凡打鸡血一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 最先回应他的是诺诺,她还在小床里没爬起来,就屁颠颠地大声回应道,“哥哥,哥哥,好,好!” 我睡眼朦胧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看到诺诺已经站在小床上蹦跶了,小手举得高高的,“妈妈,妈妈快!” 秦漠飞还在睡,昨夜里他亢奋过度,战斗太久有点儿体力透支。我起身穿好衣服,又给诺诺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把她裹得像个小粽子似得,粉嫩粉嫩特别可爱。 她听到小凡在拍门,激动到不行。把她往地上一放,她立即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跑去,踮起脚尖要去开门,但够不着,急得在那里一个劲地爬门。 “噗!” 轻轻的笑意从我身后传来,我转头看了眼,发现秦漠飞已经醒了,正微眯着眼睛看着诺诺爬门,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十分迷人。 我心一乐,走过去在他唇上印了下,“漠飞,要不今天晚点去公司吧?陪孩子们堆雪人?你看他们乐得。” “好,不去公司,偷得浮生半日闲,陪老婆孩子堆雪人。”他捏捏我的脸,拉开被子露出了里面无限春光,“老婆,你给我穿衣服?” “流氓!” 下雪后的天空净朗得如同洗涤过一样,一缕淡淡的晨阳从云间冒出来,金灿灿的,甚是妖娆妩媚。 我们在庭院外的草地上堆雪人,忙得不亦乐乎。秦漠飞带着小凡和诺诺一铲一铲地把雪堆在一起,我拿了一把小刀,在雪堆上认真地刻来刻去。 王妈也推着老爷子也出来了,两人沐浴在晨阳下,这画面特别的和谐。 小凡一摆手,脆生生喊道,“奶奶,快来堆雪人。” 王妈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但没过来。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是以老爷子为重,从不会因为任何事冷落他。 我在想,如果某一天老爷子醒过来的话,会否在垂暮之年来一段刻骨铭心的黄昏恋,呵呵。 我最先雕刻的是秦漠飞,他就像是刻在我心头一样,我随时都能拿捏到他最完美的表情和姿态。看着他一点点呈现在我的小刀下,这种幸福感无法言喻。 “老婆,想不到在你心里我如此玉树临风。”他在我身后轻轻拥抱着我道,语气无不雀跃。 我笑睨他一眼,有点儿骄傲,“你本来就这样帅嘛,要是有专业的刀具,我还可以把你雕刻得更栩栩如生。想当初我的雕刻作品还在校园里展示过呢。” “我与有荣焉!”他就这样亲密地搂着我,盯着我在雪人上一刻一划,特别专注。 小凡用力挤到了我们俩中间,抱着我的大腿很不悦地噘着嘴质问,“妈妈,为什么没有我和妹妹呢?” 诺诺也重重点了点头,“妈妈,没宝宝。” “别慌,妈妈要一个一个来嘛,先刻个爸爸,这样爸爸就能保护我们大家啦。”我垂眸看了眼小凡,手里可没停。 于是他们父子三人就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看着,一脸的期盼。这个时候我特别自豪,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我花了大白天的时间,把我们这四个都雕刻好了。最后准备雕刻老爷子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下手了,他现在毫无声息,弄个他在这里给人瞧着,是不是太令人伤怀了? 我用眼底余光看了眼王妈那边,她正推着轮椅转身,一脸的暗淡和落寞。我想想还是算了,就不刻老爷子了,免得令宅子里的人触景伤情。 于是我又刻了黑宝,金贝,以及它们的小宝宝,把草地上的积雪全部都用光了。当完成船长的雕刻时,我远远站着瞧了一眼,真的十分壮观,仿佛是雪雕展示一样。 “妈妈,为什么没有爷爷和奶奶呢?”小凡很好奇地问我。 “等爷爷好起来的时候,我们再雕他的样子好吗?” 我揉了揉他小脑袋,又回头看了眼入了神的秦漠飞,笑道,“漠飞,好不好看?这还是我第一次一下子雕刻这么多人物呢,以前都用萝卜南瓜雕刻,发挥不了我的水平。” “当然好看,就是瞧着有些伤感,明明秦家应该很多人的,却一下子变得只有我们几个了”顿了顿,他又道,“咱们去吃饭吧,饭后还得去公司一趟呢。” 他说着抱着诺诺先走开了,我牵着小凡走在后面,瞧着他那落寞的背影甚是心疼。 以前他可能会随心所欲,对秦家的事情不管不问,但如今他是秦家家主,想的可能更多了。 只是,秦家的散乱并非一朝一夕演变成的,他想聚拢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我比他看得开,因为我从小没有那么大的家族观念,在我的思想里,小家重于大家。 进庭院的时候,小凡问我,“妈妈,爷爷为什么那么懒,还在睡觉呢?” “爷爷说你还不够乖乖,等你和妹妹都很乖的时候,他就醒来了嘛。” “宝宝很乖乖啊,都得了好多大红花了,妈妈,爷爷是不是生病了啊?他是什么病呢?你说他会不会像外外那样一去就不见了呢” 我没能回答上小凡的问题,就让他这样懵懵懂懂的,如果老爷子哪一天真不幸离开,到时候他可能也明白了。 前方的秦漠飞听到他的问话回头看了一眼,那眉心拧得更紧了。 第354章 心机 魔都上五星的酒店有五家,但上七星的除了施工中的云庭国际之外,就只有兰若了。所以本土几家大公司为了彰显公司的财大气粗。开年会都选择在兰若举行。 首先迎来的是商岩他们的中天实业,原本我并不晓得他们也在这边举行,是下楼到咖啡厅给诺诺取奶昔时看到他了。 自上次商颖葬礼过后我就没看到商岩,现在他举手投足间越发成熟稳重了。苏亚也跟他一起出席了年会。还是挽着他的胳膊进来的。 我们在酒店大堂迎面碰上,都显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商岩,十分的局促不安。还从苏亚的手里把胳膊抽开了。 “阿姨!” 还是诺诺脆生生的呼喊打破了这窘迫气氛。她马上就一岁了,讲话字正腔圆了不少。苏亚听罢顿时莞尔一笑。宠溺地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欢颜,好久不见,想不到你女儿都这么大了,长得这么可爱。” 她一脸艳羡的样子,令我十分感慨。如果她当初留着那个孩子,估计现在都能给爸爸妈妈拎拖鞋了。 我笑了笑道,“你们忙吗?不忙去咖啡厅坐坐吧?” “你们去吧。我上去布置一下年会的事情。”商岩深意地看我眼过后,又道,“欢颜。不然等会跟苏亚一起来年会坐坐吧?抽个奖也行。” “这” “去嘛欢颜。我也是过去蹭礼物的。”没等我答应,苏亚就怂恿我道。于是我就盛情难却了。 商岩走后,我抱着诺诺和苏亚进了咖啡厅。坐下后,她直接摊开手来了一个骚气的“葛优躺”,缓了一两分钟才坐正,手撑着桌面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母女。 我让服务生送了一杯卡布奇诺和一杯柠檬水上来,把奶昔拆开给诺诺吃了。她最爱这咖啡厅里的奶昔,每天都要吃一个,都成大馋猫了。 苏亚睨着诺诺目不转睛,十分疼爱,“欢颜,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这么年纪轻轻就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还有那么一个疼爱你的老公,好像全天下的好事都落在你身上了。” “你呀,别尽顾着羡慕别人啊,自己也抓紧嘛。商岩带你到年会,想必你们俩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吧?” 商岩的个性我是很清楚的,一件事情没有百分百把握他绝不会透露半点,看看他这些年身边毫无绯闻就知道了。所以他和苏亚手挽手出席年会,意思不言而喻。 苏亚轻叹了一声,道,“其实他不愿意,是我逼的!” “怎么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我就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散伙,要么结婚,我反正没兴趣拖了,他足足纠结了三天才选择跟我结婚。” “苏亚,他对你是有情的,否则不会一个人去到售楼部给你买房子。别老以为他还对我念念不忘,那不过是一种情怀,没什么的。” 我真怕苏亚误会,其实商岩对我的感情并不像秦驰恩那种不离不弃的喜欢了,他心里一直都有一杆秤,在掂量身边的女人是否与他匹配。即使是他看上的,他喜欢的,也未必能进得了商家。 若不然,当年读大学他何为一直隐瞒身份呢,不就是觉得我不够身份进入商家,所以在等我成长。他有这样的心思可能来自家族的影响,我自然不能去评判他孰是孰非。 不过,对于苏亚,他即使不够爱,但条件上却相当,也算门当户对。依我看,他不会再犹豫了。 苏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看把你紧张得,我又没怪你。我跟他也有两三年的日子了,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安啦,我没事!” 说罢,她拉过我的手拍了拍,“看你气色这么好,前段时间的风波没有伤害到你吧?后来海关的人都登报道歉了,也算是给你正名了。” “那些事都过去了,还是不提了吧!” 我经历的风浪太多太大,海关那事也实在不足挂齿。再则,从索菲娅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是她在从中搞鬼,也是避无可避的事情。 苏亚抱着咖啡杯汲了一口,挑眉睨着我,像是在纠结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我纳闷道,“怎么了?有事说事,还跟我客气啊?” “欢颜,你和我老板的关系怎么样了?虽然我不晓得他消失这段日子在做什么,但我觉得他一定有事。他每天在公司都忙很晚,有时候甚至在办公室睡的。” “苏亚,不提三叔好吗?” 秦驰恩三个字,是我这辈子都放不下的心结。他对我的心思太匪夷所思了,令我害怕,惶恐。 自私点说,像他这样能文能武又黑白通吃的的男人,定力稍微不够就会沦陷。即使他有着那么可怕的身份,但这都不足以挡去他的个人魅力。 尤其是他对感情那么狂野,如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道会毁灭,明知道什么都得不到,但他依然义无反顾。抛开这些不说,曾经他在我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太多的呵护,这不是说他是毒枭就会磨灭的。 我想,秦漠飞之所以会介怀我和他的事,就是因为他给了我太多他不曾给我的呵护,而那些呵护都不可复制。 我的心太软,处理和他的问题上会拿捏不好分寸,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避而不见。 苏亚若有所思地浅笑了一下,又道,“欢颜,你知不知道在半年前他让我起草了一份遗书,上面把他持有的公司股份做了划分。百分之二十转让给你,百分之十给了程婉卿,还有百分之十成立了慈善基金,针对中国五个贫困山区点对点扶持,那份遗书现在依然有效。” “什,什么?” 秦驰恩居然半年前就在准备遗书,那时候我还没有陪老爷子去香港看病呢。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把遗产留给我,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起了他把我带上货轮过后说的一句话,“欢颜,我欠你的会还。”他说的还,就是指这些东西吗? “他怕毫无预警地死去,来不及做准备,就提前做这些。” “我用不上那些。” 我手里的钱财够多了,多到我自己都不清楚是多少。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看得并不重。 只是秦驰恩的那份心,却令我感慨万千,他其实不用对我这么好,反正我也什么都给不了他。 “有时候我觉得老板很可怜,真的。他的办公桌上一直放着你的照片,就是他在医院里你陪他的时候被偷拍的那个,还闹得很大风波。有时候我去他办公室,看到他拿着你的照片发呆,那样子好落寞。” “好了苏亚,商岩他们的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你快上去吧。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和商岩能够幸福,早点生个孩子出来,我们好打亲家。” “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吗?” “嗯,我得把诺诺先送楼上去才行,跟商岩说一声千万别等我,我能去就去,不能去就算了。” “好吧,回头给我打电话。” “嗯!” 苏亚走后,我也没有立即离开咖啡厅,转头默默望着窗外,不知道何时又下起了雪,纷飞乱舞。 酒店大门口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好多的人,应该都是商岩公司的员工,个个兴高采烈。我竟在人群中看到了欧阳,他一脸寒霜立于人群中,与这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人群散去过后,我才发现欧阳手里还拉着小浩辰,他的脸色十分纠结,一直蹙着眉。他们俩没有跟随人群走,而是转身去了休息区,坐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因为咖啡厅这边四面都是玻璃墙,我把他们的举动瞧得一清二楚,很莫名。我正纳闷着,手机忽然响了,是个很陌生的号,但迟疑一下还是接通了。 “欢颜阿姨你好,我是浩辰。”电话里的声音很稚气,听着像含有一丝惧怕。 我探头看了眼休息区的角落,看到小浩辰正拿着电话,于是心里一下子戒备起来,道,“小浩辰吗?打电话给阿姨有事吗?” “阿姨,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见我,我顿时就想起了大婚那次被他扎一刀的画面,今朝他和欧阳一起来,不会又想故伎重演吧?我依稀记得欧阳在香港跟索菲娅说过一句话,说他要报仇也可以自己来。 那么,他找我是因为要给商颖报仇么? 这个混账家伙,若不是他,我不会半身不遂,更不会吃那么多苦。纵使他被商颖蛊惑,那也是有错的。 既然他找上门来,我又怎能轻易放过。我若不先下手为强的话,来日兴许就成了他复仇的牺牲品。 于是我顿了顿道,“可以啊,你在哪里呢浩辰?” 我接电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小浩辰,在我问他这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欧阳,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他咬了咬唇才又拿起了电话。 “欢颜阿姨,我在兰若酒店参加舅舅的年会,就住在2203房间。” “行,阿姨马上过去找你啊,你要乖乖的噢。” “好!” 挂了电话过后,我瞧着小浩辰十分不安地看着欧阳,那家伙阴阴一笑,像又跟他说了点什么就起身走开了,直接走向了电梯。 而小浩辰则还坐在原处,抱着双膝一脸的恐惧。就这样一个没有是非分辨力的孩子,他们居然利用了一次又一次,我开始怜惜小浩辰了。 那边的欧阳很快进了电梯,我估计他是要去2203房间守株待兔的,他天真的以为小浩辰能得手一次,就能得手第二次,也太他妈的低估我智商了。 我准备会他一会,看看是他落在我的手里,还是我又死在他的手里! 第355章 作茧自缚 我打电话给陈越,让他以查房的名义去2203号房查一下,如果欧阳在里面。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都搜出来。如果没人,就留个纸条说小浩辰在酒店顶楼上。 而后,我就抱着诺诺走出了咖啡厅。走到休息区一看。小浩辰正蜷缩在沙发上偷偷抹眼泪。他看到我出现立即就站了起来,小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 我故作不以为然笑了笑。“浩辰,你打电话不是说有什么事跟阿姨说吗?咱们去楼上。那边有很多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 “欢。欢颜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浩辰结结巴巴道,表情十分惊恐,像看到一样。 “因为阿姨知道你在这里就过来了嘛,走吧。诺诺,喊浩辰哥哥。” 诺诺听罢探了个头过去,想了想才喊了一声“浩辰哥哥”。小浩辰瞄了她一眼,脸忽然就红了,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一手抱着诺诺。一手牵着他径直往电梯走了去。上了三十三层的套房。 进房间过后,我拿出不少诺诺的小零食招待小浩辰。他很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也不敢吃,也不敢讲话,时而紧张地张望着门口,很是坐立不安。 我想他是知道欧阳想算计我的,否则也不会如此慌张了。想想,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居然还能被人蛊惑来害我,这只能说明他的意志力很不坚定。 这孩子真是可惜了,唉! “浩辰,这个是诺诺最喜欢的奶糖,你尝尝看。” 我拿起糖果罐正要递给他,诺诺却抢先抓了一颗糖在手里递给了他,还脆生生道,“哥哥,吃糖。” 小浩辰怔怔地看了诺诺好久,才接过了她手里的糖。但他拽在手心里没有吃,手交叉着紧握,特别不安。 十来岁的孩子哪里懂得掩饰,情绪都放脸上了。 我装着没事的样子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果汁,问了他的学习情况,他的喜好等等。他都很紧张地回答着,深怕说错了一个字。 我知道他是在一所全封闭的学校里读书,成绩应该是不错的。只是少了亲情的呵护,他变得沉默寡言,都没当年第一眼看他时那么活泼了。 正说着,陈越打电话过来了,跟我讲说房间里没有人,但搜到了一罐正在泄露的乙醚。好在他们本身警惕性很高,否则就给迷倒在那里了。 我想,如果进去的是我,可能真被迷倒了,不晓得到时候欧阳又要把我怎样处理。这家伙死性不改,心眼儿也真够毒的。 我让陈越留下字条就离开,也别多事。 结束通话过后,我不经意看了眼小浩辰,他脸上的汗水都出来了,是害怕。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承受这样强大的心理压力,着实不是我的意愿。 我笑了笑道,“浩辰,要不要去干爹的办公室看看?” “好,好的!” 提及秦漠飞,他脸上多了几分期待,于是我又带着他上楼了。诺诺对他很是好奇,总探头去看他,还用手去摸他的脸,他倒没躲,就是脸红红的。 这时候临近下班,公司的人好多都下班了。我带着小浩辰找到秦漠飞时,他也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我们十分疑惑。 “浩辰,你怎么来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秦漠飞对于孩子有着本能的疼爱,如此关心一问,小浩辰的心里防线可能崩溃了,冲过去扑到他怀中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干爹,我对不起欢颜阿姨,呜呜呜” “怎么了?” 秦漠飞看了我一眼,眸光沉了下来,他那么聪明,一定也猜到了小浩辰的出现并非偶然。我看他哭得泣不成声没法讲话,就轻描淡写说了欧阳的事儿。 “这个混账,居然还没死心。老婆,你们在这里坐会儿,我上楼去看看。” “小心一些。” 秦漠飞上楼过后,我就带着孩子们在办公室里等着,诺诺见小浩辰哭得伤心,连忙拿了纸巾给他递过去。还站在他身边轻轻拍他的背,就像她哭时我安慰她那样。 小浩辰接过纸巾,哽咽着说了声“谢谢”,诺诺连忙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羞涩地说“不谢谢!” 这两小无猜的画面,令我想起了秦漠飞儿时的事。 秦语说,当年他受了委屈就是商颖去安慰的,那时候的她犹如天使一样,温暖了他孤独的心,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任凭她如何作妖他都那么宽容。 此时的画面,应该跟那时相似吧? 其实,每每看到小浩辰那孤独无助的样子,我心里始终有一份歉疚的。商颖的死虽是自杀,但根源却是我造成的,我难辞其咎。 半小时过后,秦漠飞回来了,身上的西装微微有些皱,看得出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小浩辰看到他立即就站了起来,十分不安地看着他。 “浩辰,没事了,你舅舅在楼下等你呢。”秦漠飞给小浩辰仔细地擦了擦脸,笑道,“以后有什么事就过来找干爹,空了来找诺诺和小凡玩。” “嗯!”小浩辰转头看了眼诺诺,羞涩地笑了笑。 我们下楼的时候,商岩就在写字间里站着,脸色十分阴霾。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脸瞬间恢复了自然,冲我笑了笑,“欢颜,怎么不去年会抽奖呢?” “她很忙,不太有空。”秦漠飞代我回答了,牵着小浩辰的手走了过去,“小浩辰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这当舅舅对他能稍微上点心,不要一次一次唆使他去做坏事,他还小,未来的路很长。” 商岩蹙了蹙眉没讲话,只是揉了揉小浩辰的脑袋,拉着他转身走了。刚走到公司门口,小浩辰忽然转过头来一把抱住了秦漠飞,眼圈顿时就红了。 “干爹,我不想回商家,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 商岩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想不到小浩辰居然这么依赖秦漠飞。可是虽然我很同情他的遭遇,但决不想他介入我们的生活,他可是商颖的孩子。 “我会很听话的,你让我跟你回家好不好?我帮忙带弟弟妹妹好吗?别让我回去那边,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商岩因他的话黑了脸,有些生气。但小浩辰没发现,他抱着秦漠飞哭得特别伤心,真的像没人要了一样。 看小浩辰那一脸的泪痕,秦漠飞十分纠结,他一定是不忍心拒绝他的。尤其商颖的死还跟我有关,估计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歉疚。 可,同情归同情,这不能跟生活混为一谈啊。 再说,小浩辰已经第二次朝我出手了,这一次虽然显得有悔意,但他终究是做了。这样的孩子,我怎么放心把他留在身边?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孩尤其令人防不胜防的。 商岩忍不住了,蹙眉瞪了他一眼,“浩辰,你这孩子怎么讲话呢?难道咱们商家亏待了你吗?乖,跟舅舅回家好吗?”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小浩辰往外面拽,于是他转过头声嘶力竭地朝秦漠飞喊,说他不要回去,不想回去。 秦漠飞自始至终没有回应他,只是那眉头拧得跟麻花似得。我一直盯着他们俩走没影了才收回眼神,忽然有些心慌毛躁的,特别不安。 “漠飞,我并不觉得小浩辰到我们家会很好,你还是不要去多事了。”我真怕他因为于心不忍而接纳小浩辰。 “走吧老婆,我们也该回家了,你在酒店门口等我,我下去开车。”秦漠飞轻叹一声,率先走出了公司。 我抱着诺诺下楼时,在酒店大门口看到了警车,以及坐在警车里的欧阳,他神色呆滞,样子看起来很惨,鼻青脸肿的,我估计是秦漠飞打的。 作茧自缚,讲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小径上有一辆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警车旁边。车里下来的人居然是商远成和聂小菲,两人下车过后就手挽手的走向酒店大堂,对于警车里的欧阳看都没看一眼。 我想聂小菲是看到了欧阳的,但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勾着商远成的臂弯摇摆着丰臀,看那走姿还挺风骚的。有了黛蓝礼服的映衬,她看上去确实风情万种。 秦漠飞把车开过来时,我看到他车后还跟着一辆车,定眼一看居然是商太太。她也是盛装打扮,但不知道为何看起来十分苍老,就算上了浓妆也遮不住一脸的皱纹。 是情绪所致吧?我记得曾经的她也是美艳无双的。 我们坐车离开的时候,我还看到商太太在车里没下去,心头不禁很是唏嘘。商远成老了老了居然丢了节操,把自己的结发妻子冷落成这样。 豪门啊,让人欢喜让人忧。 我忍不住瞥了眼秦漠飞,也不晓得在若干年后,他还会爱我如初吗? 离开酒店后,秦漠飞这一路上都开得很慢,他心情很低落。我斜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的风景,有点儿心不在焉。 入夜的魔都甚是妩媚,但因为没什么人气而显得十分冷清,像有种孤芳自赏的感觉。 我无心赏风景,心里一直五味陈杂,也在纠结小浩辰的事儿。他想到秦家的意思一定震撼了秦漠飞,否则他不会这样惆怅。 我至今都不晓得小浩辰是不是秦漠枫的孩子,因为他从来就没表现出一点儿父亲该有的样子。甚至,在商颖的葬礼上他也没有去,这好像太不尽人意了。 但我觉得,就算小浩辰真是秦家的根,那也应该是秦漠枫的责任,轮不到秦漠飞来献爱心。 总之,他要进秦家,我绝不允许! “老婆,你是不是很讨厌浩辰?”快到家的时候,秦漠飞忽然问了我一句。 我怔了下,摇摇头,“也不是讨厌他,就是心里对他有种忌惮。漠飞,他也是有爸爸的人,我真的不希望你多事。不管他现在是不是个好孩子,我都不想接纳他,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浩辰在商颖和聂小菲身边那么久,耳濡目染了很多事,这一定也有影响的。再则,秦漠枫这人也令我如鲠在喉,我实在没法坦然地接受他和商颖的孩子。 秦漠飞听罢眉心拧得更紧,油门一踩直接冲进了宅子大门。 第356章 诡异的视频 晚餐过后,秦漠飞就一直在书房忙着,不见出来。 我把诺诺哄睡过后。又到小凡的房间里给他讲了两个故事,再到老爷子那边探望了一下,到处磨蹭了一会儿回来,他依旧没有回屋休息。 看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 我知道他心里可能犯膈应,因为小浩辰哭着喊着要跟他回家。而我不接受。我洗漱好躺上床,也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特别糟心。 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何在小浩辰这事上十分坚持,不妥协。 商家的人对小浩辰的态度很淡漠。如果他执意要跟秦漠飞,商岩和商远成都可能会同意。再则,他还是秦家的根,认祖归宗也是理所应当。 但我就是忌惮,真没法接受他。 我觉得,同情是一回事,但要一起过日子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不想去评判他本性好坏。但得有自己的立场。 我一直盯着墙上的壁钟,一分钟,十分钟。当时针指向十二点时。我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裹着睡袍就走了出去。 到书房我也没敲门。直接就进去了。看到秦漠飞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就是他曾放在办公桌上那张商颖的照片,顿令我全身的血“嗖”地一下冲向了脑门。 我脑子一热,走过去抢过商颖的照片一下子撕得粉碎,还狠狠瞪了秦漠飞一眼。 “漠飞,这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一个差点把你老婆孩子害死的女人值得你如此惦念吗?” 他黑了脸,但忍着怒气,“大半夜的,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不过来,你是不是要拿着这照片看到天明啊?你那么喜欢小浩辰你把他接过来好了,到时候他脑子一抽再伤害到我们大家,你哭都没地方哭。” “欢颜,他只是个孩子,没有你说的那么恶毒!” 好啊,一生气老婆也不喊了,直接喊我欢颜了。 我更生气了,怒道,“你当然是不觉得他恶毒了,因为他当初拿刀扎的不是你。还有今天,如果他真的对我有悔意,为何还是要跟我打电话?你别告诉我说他是被逼的,他没有选择。一个是非都分不清的孩子,怎么不恶毒了?” 秦漠飞眸光一寒,道,“你跟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计较什么?他身边都没有亲人了,你就不能对他宽容一点吗?” “什么叫没有亲人?他舅舅外公外婆不是吗?他爸爸不是吗?什么时候轮到你去献爱心接纳他了?” “因为他母亲是你害死的!” 秦漠飞一句话令我哑口无言,他居然在纠结这个事情?原来在他心里,商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害死我,但我却不能反击,我只能逆来顺受? 盯着他凌厉如剑的眸子,我冷呲了一声,转身夺门而出,还给他重重甩上了门。 实在想不到,我和秦漠飞居然会为了一个别人的孩子吵架,还是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杀死我的女人的孩子。他疯了么,还是那个孩子实际上跟他有关? 秦漠飞这一夜可能都待在书房,反正没有回来休息。我也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听了一夜的寒风呼啸,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大概是七点多的时候,他开门进来了,我闭着眼睛装睡,耳朵却支起的。听到他洗了澡,而后换了一身衣服就走了,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听到房门合上时我才拉开被子,心里头越发难受了。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先给女儿穿好衣服,再又过来骚扰我,而后吃好饭一起去公司。 但今天 他居然因小浩辰的事儿生了一晚上的气,看来商颖母子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甚至超过我。 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拒绝小浩辰是出自本能,因为我觉得他很危险。就是没想到秦漠飞如此计较,实在太超乎我意料了。 我心里也堵着一口气,洗漱了一下过后,饭也没吃,直接让陈越送我来到了成业集团总部。 我想找秦漠枫谈谈小浩辰的事,如果他们真是父子,怎么着也得担负父亲的责任吧,他那个人又不像是在乎流言蜚语的人。 秦漠枫可能想不到我会来找他,听到前台打电话过去还一再确认了下,才让助理下来接我去他的办公室。 成业集团总部我从没有来过,这地方的结构比起秦漠飞那公司要逊色一些,中规中矩的布置。 从写字间走过的时候,甄允昊忽然拿着文件夹走了出来,他看到我愣了下,“沈小姐你怎么来了?” “找秦漠枫问个事儿。”我态度有点儿冲,积了一夜的火气没地方发。 他蹙了蹙眉,抬起腕表看了下,道,“那你恐怕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我们马上要开个会议。” “呵呵,嫂子大驾光临,时间管够,允昊,会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们俩正说着,秦漠枫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接下了甄允昊的话。甄允昊痛心疾首地瞪了他一眼,又拿着文件夹走开了。 秦漠枫冲我挑挑眉,“嫂子,请移驾这边!” 走进秦漠枫办公室的瞬间,我有种来到了车模展的错觉。各种各样的赛车模型摆满了整个办公室,包括他的办公桌上都放了两个限量版的机车模型。 而相对的,他桌上却没有任何文件之类的东西,就摆了个电脑,我隐约看到桌面上闪烁的是游戏。 这家伙哪里是来上班的,分明就是来度假的啊。 我也没兴趣去鄙视他无耻的工作态度了,反正他手底下还有个甄允昊扛着,以及秦家那些贪婪的族人盯着,他要败家也败不到哪里去。 我来的目的是问小浩辰的事儿,就开门见山了,“漠枫,商颖那孩子商浩辰是你的吗?都十来岁了,你为什么没有让他认祖归宗呢?” “哟呵,嫂子怎么忽然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了?”他凉凉一笑,有点儿轻浮的样子。 “我对你没兴趣,只是可怜那孩子。母亲死了,被有心之人一次一次利用,那么小又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这当父亲的就甘愿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毁灭么?” “你好像很关心他似得,那你怎么不养他啊?”他居然还是那表情,凉薄且冷漠,也不正面承认小浩辰是否是他的孩子。 我气不打一处来,忍了许久才道,“秦漠枫,商浩辰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不愿意待在商家,作为父亲的你不是应该接手吗?” 看到秦漠枫那纨绔不羁的样子,我已经没法跟他正常聊天了,肚子里的火越来越烈。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禽兽,不,拿他跟禽兽比是对禽兽的一种侮辱。 “嫂子,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我,莫不是我哥他又做了什么让你气愤的事儿吧?难道这次跟商颖有关?” “对啊,你哥觉得小浩辰可爱,想要把他接回秦家照顾。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他是否是秦家的种,如果不是,就不用浪费这番心神了。” 看秦漠枫的样子,估计对小浩辰也没什么感情,就算他们是父子也都不会认的,我想我是来错了。 谁知,秦漠枫听得这话过后一愣,“我哥是这样说的?” “难道还有假?你要不要去做个亲子鉴定什么的?” 其实小浩辰跟秦漠枫一点儿也不像,所以我挺疑惑的。但若不是秦家的根,秦漠飞至于那么上心么? 秦漠枫听罢没有再做声,径直走到窗边燃起了一支烟,斜靠着窗户用力抽着。我看他没打算再继续聊下去,也就起身走了,招呼都没打。 回家的路上,我本想顺道去兰若看看秦漠飞的,但想起他那冷暴力就一肚子火,直接让陈越开回家了。 小凡和诺诺正在庭院里玩,王妈坐在一旁一边陪老爷子聊天,一边看着孩子们。我心情不太好就直接走了,钻进书房里想做点事,把抑郁的心情疏散一下。 打开电脑,我习惯性地看了一下上网痕迹,却发现记录里有一个视频,是加密的,是秦漠飞的么? 我调出视频,有点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于是就试了几个密码,我的生日,秦漠飞的生日,以及孩子们的。 最后都没打开,我鬼使神差地输了一下商颖的生日年月日,居然打开了,令我一愣。 这视频有十来分钟长,已经好几次的播放记录了,我满腹疑问地点开了视频,这是商颖录的一段话。 “漠飞,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死了。我从来没想过,在有生之年竟会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实我不想死,尤其不想这样窝囊地死去。可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呢,艾滋病毒在我体内疯狂地扩散,我每天靠着毒品压抑那种痛苦,你不会明白这种绝望。 我不怪沈欢颜,我杀她,她害我,这是我咎由自取。 就是觉得好遗憾,不能再看到你了。漠飞,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很爱很爱。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在乎我的,呵呵! 我想不到你连跟我逢场作戏都不愿意,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一次次拒绝我,我又怎会游戏人间。 我没法让你爱上我,就只能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来让你恨我,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如果早知道我会死得这么早,我一定不作践自己。 我后悔了漠飞,我真的特别后悔,如果当初我不去那个地方,不被他们玷污,你会不会就爱上我了呢?就算不爱,我们也可以过日子的对吗? 漠飞,我此时就躺在浴缸里,我把手腕割开了,割了好几条口子,很深很深的。看到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我居然不觉得痛。你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心里唯一的惦念就是你。什么亲人,什么孩子,都不如你重要。 我活不了漠飞,临死之前我有个请求,当然你可以拒绝,反正我死了也看不到。我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浩辰,他被我带坏了,我不想他以后跟我走一样的路。 漠飞,我就要死了,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这是一种解脱。不知道下辈子我们还会不会相遇,相遇的话你会爱我吗?不过,我应该不会在黄泉路上等你,我太脏了,怕脏了你轮回的路。” 视频到最后的时候,出现了商颖在红艳艳的浴缸里咧嘴浅笑的样子。苍白无色的脸印着那一池的血水,这个画面好惊悚。 我更心惊的是,商颖居然在死之前还录了这么个视频给秦漠飞,而我从头至尾都不晓得,呵呵! 第357章 离家出走 原来每个人都有疑心病的,在发现了商颖这个视频过后,我心里各种各样的疑惑就出来了。猜秦漠飞每天在书房忙那么晚到底是做什么。猜他是否有更大的秘密瞒着我。 因为我们俩在家里办公用的是同一台电脑,所以鬼使神差之下,我全盘搜索了电脑,真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加密文档。放在一个图片文件夹里,很不容易发现。 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但发现男人有异常时那推理就好比福尔摩斯。我也是这样。 我竟轻易地解开了秦漠飞的加密文档,里面有几张旧照片。都是他和商颖的合照,很早了应该。 除此之外还有几份关于公司的财务数据分析,有一份是我很久之前看到过的,另外几份是近期的。无一例外,数据分析上有几处是加了标注的,显示为异常。 还有一份r文档,上面是各种摩斯密码。占好几页篇幅。我看不懂这些数字,但直觉告诉我这像是一份名单。 我仔细翻阅了一下,居然在第三页的地方看到了甄允昊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许久。正要关上文档退出电脑上时。书房的门却开了。秦漠飞如幽灵一般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满身的寒霜。 我被抓个正着。连忙关掉了r文档,但来不及关文件夹,就讪讪合上了电脑,脸瞬间就有些火辣辣的了。秦漠飞深意地瞥我眼,走过来打开了笔记本,屏幕上正是他的加密文档。 “怎么打开的?”他轻声问我,也听不出生不生气。 我特别尴尬,“就,就那样不小心打开了。” “看出什么了吗?” “没。” “那我告诉你,这几份财务数据是三叔公司波动异常的数据,我不但交给了监证会的人,还交给了媒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关于他公司的各种负面报道了。” 他顿了下,又道,“关于这份摩斯密码,上面都是白鲨身边重量级的人,但遗憾的是我们找不到密码本,所以破译不出来这上面都是些什么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知道他生气了,虽然他极力保持着风度,但这讲话的语气 我们昨天因为小浩辰的事情本就闹得不欢而散,眼下我不想起任何风波了。想了想,就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他听罢挑了挑眉,斜睨我。“看到我这样对付三叔,你心里是否很鄙视我?我也够仁慈的了,起码是等到他公司年会过后才把这一切公布出来,否则他这老脸就丢大了。” 我没有接他的话,我知道他憎恨秦驰恩,如同我憎恨商颖一样,时刻都膈应着。 我当然也没为秦驰恩辩驳什么,因为我阻止不了,秦漠飞这样做可能有他的理由,我还是置之度外好了。 于是我起身就准备离开,他却一把拉住了我,捧起我的脸仔细瞅着,“老婆,你心里有气对吗?” 我打掉了他的手,冷冷道,“没有,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哪怕把这魔都倒个个儿都没关系。” 我当然气,十分的生气!只是我越生气越不想讲话,怕讲出来的话会伤人伤己。但他不依,揽过我搂在怀中,很亲密,气场却不对,是满身戾气。 “你因为三叔在生我的气?” “你够了秦漠飞,不要口口声声再三叔三叔的,你这样阴阳怪气有意思吗?你有想过当初是怎么伤害我的?你能把对你雪中送炭的人当成敌人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对商颖念念不忘?” 我狠狠挣脱了他的怀抱,戳着他的胸口怒道,“你应该改改你这臭毛病了,既然你一直质疑我,当初又干嘛要跟我结婚?结婚了你就应该绝对的相信我。” 他被我一顿吼,黑着脸不讲话了,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走出书房过后,小凡和诺诺正在院子里玩耍,我走过去抱起了诺诺又拉起了小凡,走过庭院直接上了车,让陈越把我送到酒店公寓去。 陈越有点儿莫名,“小姐,我们去公寓干嘛?马上都吃晚饭了。” “离家出走!”我气呼呼道。 小凡好奇地看着我,“妈妈,我们离家出走不带爸爸吗?” “乖,回头妈妈给你解释离家出走的意思。” “嗯,哥哥你要乖!” 诺诺冲小凡重重点了点头,小大人的模样令我忍俊不禁,心里的气好像又消了一点儿。于是在陈越把车开到大门口广场时,我就叫他停住了。 “就出走到这里吧,小凡,咱们下车玩老鹰捉小鸡好吗?” “妈妈,原来离家出走就是这样啊?那我们下次还离家出走好吗?快点妹妹,我们玩老鹰捉小鸡。” 我们下车过后,陈越又开着车进宅子了,大约五分钟过后秦漠飞就出来了,满眼的浅笑。小凡热情地邀请他跟我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他没事人一样加入了,并且跟打鸡血一样玩得很疯。 歇下来的时候,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跟孩子们一起疯玩的秦漠飞,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我很珍惜这场婚姻,我爱他,爱孩子,爱这个家。妈妈以前常说,女人最幸福就是遇到个好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这辈子有爸爸很幸运。 我呢?我算是幸运吗? 这辈子能遇上秦漠飞也是个异数,被他宠上了天,也被他虐下了地狱,他给了我太多的可能和不可能。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的感情之路大抵就是这样。 当黑宝和船长也屁颠颠跑出来过后,小凡他们就跟狗狗玩了。秦漠飞看了我一眼,阔步走过来挤在了我的身边。我别开头没理他,虽然这次离家出走是一大败笔,但我战斗的姿态是要有的。 “老婆,你猜我刚才在做什么?”他谄媚道。 我昂起了头颅,“不猜!” “我在收拾东西,准备跟你们一起离家出走,你们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不然这一路上没人保护你们。” 这混蛋男人,为什么每次讲话都会戳到我心尖尖上,我特别委屈地瞪了他一眼,眼泪花都给气出来了。他伸手用粗粗的指腹抹去了我眼角的泪花,凑过来吻了下。 “不生气了好吗?我刚才鬼上身了。” “哼!” 我傲娇地哼了声,其实心里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正准备端端姿态,却发现路口驶来了一辆车,于是连忙推了推秦漠飞的胳膊。 车缓缓停在了我们面前,车窗放下,露出了秦漠枫那张妖孽的脸颊,“哟,想不到哥跟嫂子在这里亲热呢,我来得是不是有点儿不巧?” 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事找秦漠飞,不会是跟小浩辰有关吧,我早上才找过他呢。 秦漠飞不悦地蹙了蹙眉道,“你来做什么?成天游手好闲。” “哥,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啊,我最近可是安分得很呢,对我嫂子也恭恭敬敬的。” 秦漠枫说着冲我挑了挑眉,满眼邪恶的光芒。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转身走开去陪孩子们了。 他下了车过后,就倚在车边跟秦漠飞说着什么,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而秦漠飞则一脸寒霜。也不晓得他们在讲什么,总觉得不是好事。 我好奇,就故意抱着诺诺坐在了离他们不太远的长椅上,听到秦漠飞在怒斥秦漠枫,“你是畜生吗?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点儿悔意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后悔?哥,是你自己把她丢垃圾一样丢给了我,有不是我主动的,你怎么能够怪我呢?” “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杀了你?” “呵呵,这么多年你不也没杀我吗?你杀了我倒还省事了,反正我不就是你身边的傀儡么,任凭你搓扁揉圆。” “混账东西!” 秦漠飞说着莫名其妙就是一拳给秦漠枫抡了过去,嘴角都给打出血来了,吓得我怀中的诺诺连忙捂住了双眼。 我十分莫名,秦漠枫说的“你自己把她丢垃圾一样丢给了我”,指的是商颖吧?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漠枫伸出指头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还邪恶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指头的血,那样子十分的欠揍。 “哥,你要我接受那孩子可以,但你必须要让他上族谱,让他堂堂正正成为秦家的人,如何?” 原来,这混蛋找秦漠飞是为了小浩辰的事,可他提出让孩子上族谱,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他自己到现在可是没有上族谱的,他是大姑的私生子呢。而相对的,小浩辰不也是同样的身份么? 秦漠飞冷冷瞥了眼他,就一个字,“滚!” “哥,你还是三思一下哦,我对这孩子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秦漠枫上了车,还斜睨了我一眼,“嫂子,我走啦。” 我没理他,心里直犯嘀咕。 我还为商颖的视频膈应呢,这一下子又来了小浩辰,看样子秦漠飞是真的想把他纳入秦家了。想想他那张过于早熟的脸,我莫名地忧心起来。 第358章 认祖归宗 秦家炸开锅了! 就在腊月十八这天,秦漠枫在各大媒体上以个人名义发布了一则公告,内容是说他年少轻狂时跟商颖有过一段情。留下了一个孩子,如今时机成熟,他准备让孩子认祖归宗。 这则公告很短,仅仅就说明了一下他和商颖的关系。以及小浩辰的身份。但却如在秦家丢了一颗高爆手雷似得,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首先就是那些秦家族人表达了百分百不满。他们对小浩辰认祖归宗这事十分的排斥。 原因无他,因为秦漠枫如今是成业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他有个儿子的话,那么他的财产自然而然要落在孩子身上。那么相对瓜分了族人的利益。 再则,就秦家这显赫的地位,这种私生子横空出世的消息无疑就成了魔都人民茶余饭后最精彩的八卦。 更好笑的是,这天正好礼拜一,公告出来不就股市就开盘了,成业集团的股票竟然因为这个消息而涨停,而我的身家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很快。各种流言蜚语也铺天盖地的出来了,说当初秦漠飞宣布跟商颖分手是因为他被绿了。还有人说,秦漠飞之所以娶了个我这样的平凡女人。是因为他怕再一次被绿。 总而言之。秦漠枫发公告曝光私生子,可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却是秦漠飞。真真令人啼笑皆非。 但秦漠飞本人对这些流言很不以为然,还欣然接受了小浩辰成为秦家一员。并且表示,如果他愿意来老宅子居住,就给他安排一个单独的院子。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不能阻止浩辰住这宅子,但凡是老太爷这一脉传下来的人,得到允许都有权居住。 依秦漠枫的意思,他不但要让小浩辰认祖归宗,还要给他上族谱。但秦家族人反对的声浪很高,就暂且打住了。临近年关,大家也都不想多生事。 商家人的态度很干脆,在秦漠枫提出让孩子归秦家时,他们也没假意挽留,直接由聂小菲把小浩辰送了过来,甚至都不用什么送别礼。 小浩辰直接被送到了秦家大宅外面,接他的人只有我们一家四口,大姑和秦漠枫都没有来。 当我看到浩辰背着小背包,拉着小小行李箱怯懦又欣喜地望着秦漠飞时,心里那点膈应好像又少了一些。 纵然我再提防他,但孩子始终是孩子,比不得大人间那种爱恨情仇的。 小凡对小浩辰是有记忆的,他们俩曾在黛蓝的工作室外打过一架,所以看到他扭捏着不愿意打招呼,小嘴都还噘着。诺诺不一样,她屁颠颠跑过去脆生生喊了生“浩辰哥哥”。 小浩辰抿着唇,很难为情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罐五颜六色的糖果递给了诺诺,是上次她给他吃的那种奶糖。 “谢谢浩辰哥哥!”诺诺抱着糖罐眼睛都笑眯了。 接着浩辰又拿出了一个很大的魔方,走到小凡身边递给了他。我瞥了眼那魔方,应该是ss1版,瞧着就眼花缭乱。 “凡凡,这是我最喜欢的魔方,送给你吧。” 小凡把头埋在秦漠飞腿间没理他,但又抵不住那魔方的诱惑。他也玩过魔方,但像小浩辰这样复杂的见都没见过,所以他是感兴趣的。 在纠结了大约一分钟过后,他偷瞄了小浩辰一眼,讪讪地接过了他递过去的魔方,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可否认,孩子间的友情建立要比大人来得快,小浩辰这一罐糖和一个魔方,成功地笼络了小凡和诺诺,看他们捧着礼物爱不释手的样子,我在想之前会否是我太草木皆兵了。 这夜里,秦漠飞让莲嫂做了好大一桌丰盛的菜招待小浩辰,席间也不断地给他夹菜,宠溺之前溢于言表。兴许是他觉得愧疚吧,我也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小凡嘴噘得能挂油瓶,但他懂事地没抱怨,只是默默扒着饭,偶尔偷偷看一眼秦漠飞,然后继续扒饭。 我有些看不下去,就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放在了他碗里,他没吃,赌气地拨到一边,低垂的眼圈有些微红,睫毛上还泛起了丝丝水雾。 小孩子的心思是很敏感的,小浩辰的介入令小凡和诺诺都有些不太自在,尤其是看到秦漠飞那么殷勤地疼爱他,两人的话都特别少。 王妈看出了端倪,微微蹙眉道,“浩辰小少爷,你现在回到秦家了,以后是跟着你的亲生爸爸呢,还是跟着咱们大少爷呢?” 她特地把“亲生爸爸”四个字讲得很重,明显是说给秦漠飞听的。 小浩辰听罢怔了下,看了看秦漠飞,“我想跟着干爹。” 秦漠飞瞥了我一眼,笑了笑,“好啊,以后你就在这院子里,跟着小凡和诺诺一起读书,成长!” “妈妈,宝宝吃饱了!”小凡忽然放下了筷子,转头就一溜烟跑了。 我十分不悦地瞪了秦漠飞一眼,抱着诺诺跟了上去,瞧见小凡飞快地跑向了南院,一边跑一边抹眼泪,我在后面看到他那小小的身影特别的心酸。 “师父,师父,呜呜呜”小凡跑到南院的大厅,冲进去就抱着杜岳峰的大腿嚎啕大哭,特别的伤心。 “怎么了小凡?”杜岳峰俯身抱起他伸手抹去了他一脸的泪,又道,“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事怎么能哭呢?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小凡摇摇头,抽抽噎噎半天却一个字没说,想来是不好意思。他其实很善良,并不是要跟小浩辰争什么,只是看到秦漠飞厚此薄彼心里才伤心。所以听师父这样一讲,他就又止住哭泣了。 杜岳峰又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他几句,把他放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就带着诺诺去金贝身边逗小狗狗玩了。 他们走开后,我跟杜岳峰提及了小浩辰来老宅子的事,他听得眉心紧锁。 “既然是漠枫少爷的孩子,为什么不跟着他呢?”杜岳峰最后纳闷地道。 我轻叹了一声,也没说什么。秦漠飞的心思我大抵明白,他对商颖还怀有一丝亏欠,而她又临终托付他照顾小浩辰,他把这份责任放大了。 我见小凡和诺诺跟黑宝它们玩得开心,就没有去理会了。再回到庭院里,瞧见秦漠飞又带着小浩辰在熟悉院子的一切,真真是用心得很。 小浩辰在秦漠飞面前很乖,我看得出他十分喜欢他。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想想落寞的小凡,我心里也有点儿不是滋味。 这世上有一种感情最令人无语,那就是亏欠之情。因为觉得欠着别人什么,做事情也都小心翼翼没有下限,很多不想做或者不愿意做的事情,也都要去做。 我等秦漠飞把小浩辰送回房休息了,才走了过去。他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笑问我怎么来了。我盯着他看了很久,发现他真没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什么不对。 真傻! “漠飞,你要疼小浩辰我没有意见,但你不能厚此薄彼。小凡吃饭的时候多伤心你没看到吗?你全程都没顾及到他的感受。” “我有吗?”他还很惊愕的样子。 “我本来一直不愿意你把浩辰接过来,但现在既然来了我也没什么说的。你作为秦家家主,做事情最好还是有点原则性,不要留话柄给别人。” 我指的是他想让小浩辰上族谱一事,这太过于荒唐。 秦家如今虽然很散,但终究也是金门世家之首,本来搞出这诸多破事儿就令人抑郁了,若再没个分寸,那还不惹人非议么? 他听罢拧着眉不讲话了,我想起还在南院玩耍的孩子们,也没再跟他多说了。响鼓不用重锤,他终究是比我要有规矩,就是在商颖这事情上他有些迷惘。 夜里他在书房忙了很久才回来,进门都是轻手轻脚的。其实我也没睡着,把孩子们哄睡觉过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想事情。 小浩辰这事一出,倒令我忽略了公司的风波。 就昨天早上,新闻里面播放了该公司财务上有巨大漏洞一事,并且公司程婉卿还被立案调查了。 这个新闻并没有扩大,所以其他的媒体上也仅是轻描淡写地提了提,还没有闹出很大的风波。 但我知道,秦漠飞手里还有杀手锏没有出,他在等一个时机。我猜,他以这样的方式去揭露公司的内幕,其目的是在秦驰恩身上。 白鲨这个案子,阿飞他们已经跟了无数年了,如今总算有点眉目,但都还拿捏不准。老实讲,他们确实不是秦驰恩的对手,他善于侦察与反侦察,想要拿下他怎会那么容易。 我记得秦驰恩亲自跟我说过:若非他死,否则他们绝斗不过他! 我十分相信他的话,所以心里很替秦漠飞着急。一方面,我不希望秦驰恩栽在他手里一方面,我又怕他栽秦驰恩手里,心里就特别矛盾。 他洗漱后上床,把我轻轻拨弄到他怀中,他最喜欢这样搂着我睡。无论我以什么姿势入睡,但醒来的时候一定是他温暖的怀中。 我没睡着,于是他拨弄我的时候就装着醒了,还故作睡眼朦胧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老婆,吵醒你了?”他柔声道。 “几点了,你又忙到这么晚。” “去小凡的房间看了看,陪着他玩了一会儿魔方,你讲得对,我确实少了点原则性。可能是小浩辰的处境太可怜了,我有些分不清。” “睡吧,别想太多了,你明白就好。”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也悄然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把整个心思都放小浩辰身上,我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其实人多少有些私心的,在对待孩子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更为显著,我并不觉得把别人的孩子看得比自己孩子重是个仁义之举,尤其是这个孩子还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儿。 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说到底,又有多少人真做到不计前嫌? 第359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今朝我没跟秦漠飞去兰若酒店了,留在宅子里尽地主之谊,带着孩子们把这秦家大宅都逛了一圈。 七进院落。磅礴的气势绝不是一般宅子可比,亭台楼阁,那都是个中翘楚。据说,在古代的住宅等级制度中。这七进的院落得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住的地方。 我也是第一次把这宅子全部参观了一下,若不是杜岳峰带路。我恐怕会在这深深庭院里迷路。 这一路上,小浩辰很刻意去讨好小凡和诺诺。他似乎特别想尽快融入他们俩当中,很是谦卑。其实。若他真的要在秦家生根发芽,我自然也希望他们真能成为好伙伴。 倒是杜岳峰一直都眉心紧锁,时而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浩辰微微叹息。好几次想跟我讲话,但又欲言又止。 所以,在亭子里歇息的时候,我故意支走了孩子们,问他是否有心事。 他迟疑了很久才跟我道。“少夫人,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小凡和诺诺跟小浩辰走得太近。看面相,这孩子城府极深。眼神十分锐利。我觉得他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友善。”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不过我这只是揣测,不能一概而论。” 小浩辰扎伤我的事情并没有在秦家传播开,所以杜岳峰是不晓得这事的。他能一眼看到他内心深处去,这眼力见确实非一般人能比的。 我轻叹了一声,又简单说了一下小浩辰可能自小缺乏亲情,所以性子稍微有些孤僻罢了。杜岳峰听罢未做声,只是面色更加沉重了。 回到厢房过后,小凡又去练功了,小浩辰自告奋勇也要去学,我就随他了。 我带着诺诺来到了书房,让她自己在一旁看小人书,我则准备做一个工程进度表给杜墨琛那边。 我手里的工程队办事效率之高令人咋舌,特别给我长脸。我估计是给他们的价格合适,再则工程量大,大家都有心。 按照这进度,估计在明年下半年就能全部竣工了。届时,我这首席设计师自然也是风光无限。 打开电脑,我习惯性地浏览了一下当日的头条新闻,才发现公司居然上了热搜第一。 我点开新闻看了下,是一则十分犀利的报道,矛头直指公司董事长秦驰恩只手遮天,做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事儿。 这新闻很诡异,每一件事情说得都是模棱两可,但每一件事都令人心惊胆战。比如说“该公司董事长背景强大,有着翻云覆雨的本事,三年前魔都那场经济风暴与他不无关系。据闻,他还曾一手导演了名门长媳走私一事” 这报道写得似是而非,引得各大媒体竞相转载,好像病毒似得蔓延速度非常快。我在想,这会否是秦漠飞做的,他似乎在开始朝秦驰恩下手了。 我想起了前些天偶然听到他在跟谁通话,说他这边能帮的就那么多,难道是那些人网铺开了,现在准备一网打尽了? 为何我如此不安,他们若真能伤到秦驰恩的话,又何必布局十来年呢?他可是统治了黑三角近二十年了,若没点手段,又怎会安然无恙? 我关上网页,闷在书桌前发愣。 “妈妈,宝宝饿饿了。”诺诺忽然蹭到了我面前,抓着我的衣角踩着书桌下的抽屉爬到了我怀中端端正正坐着,扬起小脸很认真地道,“妈妈,宝宝饿饿了,肚肚咕咕咕了。” “那妈妈先给你泡牛奶好吗?” “不要,宝宝要吃蛋蛋。” 诺诺天生是个吃货,在九个月的时候就能吃完一个鸡蛋羹,还得喝两百毫升的牛奶。所以看她一本正经跟我讨吃的的小模样,心头强烈的幸福感替代了那股不安。 我关上电脑,抱着她来到了厨房间,莲嫂已经在给她蛋羹了。她知道那小锅子里放的是她的伙食,就眼巴巴盯着,不断地吞咽唾沫。 我忍俊不禁,就跟她一起守在了锅边,反正就几分钟时间。 正等着,王妈急急地走了过来,不安地看了下我,“小姐,那个” “怎么了王妈?”我放下诺诺走出去问道。 她拉过我到一旁,小声道,“秦三爷来了,在厅里等你,我看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 秦驰恩居然来宅子里找我了,所为何事? 我想了想,把诺诺交给了王妈,就匆匆到前院去了,看到秦驰恩正站在我曾跟老爷子对弈过的梨树下,手里握着一根粗粗的枝桠,在一点点用力掰断,那肃杀的背影看得我心惊胆战。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了头,看到是我时瞬间收起了一脸的阴霾,冲我浅浅一笑,“欢颜,好些天不见你了,你还好吗?” “挺好的,三叔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许久不见你,想你了。” 面对我的时候,秦驰恩从不隐藏对我的感情,直白而狂热。即便已经习惯了他这风格,我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我笑着耸耸肩,也不晓得说什么。 “听说大哥有极品的大红袍,你不想给我尝尝吗?” “好,三叔请先到大厅坐坐吧!” 我泡茶的时候,他就静静看着我,眸光暖得能把人融化。我这番泡茶的技巧其实很差,学得不伦不类。不过他似乎很欣赏,如小孩子渴望糖果一样期待着。 这样的氛围下,我十分的紧张,端茶壶的手都有些微颤,因为我觉得他来者不善。 秦驰恩并不是那种喜欢打扰人的人,他来宅子一定是有事的。这两天公司风起云涌,他一定猜到是秦漠飞做的,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就是怕,两虎相争之下那局面 “三叔,请!” 泡好茶过后,我把小茶杯端起来递给了秦驰恩,他接茶的时候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手一颤,茶水就洒了,但他很不以为然,依然紧握着,眸光灼灼地看着我指尖上的婚戒,这枚戒指从戴上过后我就没摘下来过。 “欢颜,你肯定很爱漠飞吧?”他看了很久,松开我手时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我点点头,“嗯!” “如果没有他,你会爱上我吗?” “三叔,人生没有假设的!” 其实并不是人生没有假设,而是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曾说过,他身上的个人魅力已经超过了他黑暗的那部分,一般女人若没有定力很难不对他动心。他几乎用生命在爱着我,这样气势汹汹的感情我又怎么能够抗拒。 我还能保持理智,是因为我太爱秦漠飞了,他占据了我整颗心。那试问,若他从未在我生命里出现过,我这颗心又情归何处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秦驰恩灼灼地看着我的眼睛,坚持道,“我是说,如果他从没在你生命里出现过,那你” “她也不会爱上你,永远都不会!” 我还没回答,厅外就传来了一个阴鸷冷漠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瞧见秦漠飞修长健硕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大厅门口,阳光的照射下,他的样子看上去分外慑人。 他昂首阔步地走进大厅,径直坐在了我身边,把我面前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老婆,这么好的茶,给三叔这样的人喝好像有点儿浪费。” 面对他的挑衅,秦驰恩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手里没洒完的半杯茶喝掉了,“欢颜,你泡茶的技术还不错,但差一点精髓,我教教你吧。” 说罢,他把茶具移到他的面前,熟练地洗茶,泡茶,一套功夫行云流水,比起我刚才的战战兢兢养眼多了。他仿佛是在表演一场艺术,十分优雅。 “好的茶,一定要用好的茶具来泡,秦家这紫砂壶有点儿过时了。”他说着瞥了眼秦漠飞,笑道,“漠飞,你不喜欢喝茶,应该体会不出这其中精髓。” “三叔,秦家的好茶当然是用秦家的紫砂壶泡。你这泡茶的水平虽然很高,奈何我和欢颜都不喜欢喝茶,她最爱的是柠檬水,你一定不晓得吧?” 秦漠飞这样一说,秦驰恩的手滞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笑睨了我一眼,“欢颜,喝茶养身,你以后可以学着喝一些,来,尝尝看好喝吗?” 说罢他端起一杯茶水递给了我,比我刚才泡的确实要浓郁多了。只是我清楚他和秦漠飞在暗自较劲,这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我试试,三叔自诩水平很好,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秦漠飞一把抢过了茶水杯,但没喝,直接打翻在了桌上,“不好意思三叔,一不小心洒了。” 秦驰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漠飞啊,你这人就是太冲动了,看,多好的茶就这样浪费了。大哥珍藏的极品大红袍不多,你要珍惜啊。” “这茶壶里不是还很多吗,三叔再倒一杯就是。” “呵呵,有些时候机会就那么一次。既然你不领情,我何必再自取其辱呢?漠飞,这做人不能锋芒太露,你有听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吗?” “听三叔的语气,是对我有意见了?” “是,很大的意见!”秦驰恩说着深意地看了眼我,又看了看秦漠飞,眸光忽然阴鸷起来,“欢颜是个好女人,我希望你能珍惜她,但更要珍惜自己,你若无法陪她白头到老,只能怪你命薄。” 秦漠飞顿时眸光一寒,冷笑道,“三叔,我三十,你快四十了,命薄不命薄可不是你说了算。” 秦驰恩没有再回他,凉凉一笑就起身走了。他的步伐很快,快到令我感到了恐惧。 第360章 年会 秦驰恩的忽然造访,令我心头越发的不安。我可以肯定,是秦漠飞做的某件事惹怒了他。他是过来给个警告。或者是下战书。 但这并没给秦漠飞造成任何困扰,他这两天平静得很,下班早,夜里也不会忙到很晚。我总感觉。他内心藏着一丝振奋和激动,可能形势对他来说很有利。 与此同时。阿飞也正式回归了,又开始在他的左右做专职保镖。我觉得他变了。更沉默,更内敛。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场总令人莫名自惭形秽。 难道,他们和白鲨的战斗已经正式打响了么?原本喜庆的节日气氛,却莫名透着些风雨欲来的紧迫。 我很清楚,白鲨这个名字是上了红色通缉令的。很多人眼中,白鲨就是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的那个亡命之徒,而并不晓得真正的白鲨已死,此白鲨非彼白鲨了。 但无论如何。代表白鲨的这个人是一定要被摧毁,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秦驰恩说过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阶下囚,所以大概只有两种结局:一。他自己解决了自己二。他把别人解决了。 我特别希望秦漠飞不要再介入这其中了,明示了他好几次。他都云淡风轻地跟我讲说“男人的世界你不懂,也不需要懂,乖乖当我最美的老婆就好”。 所以我就不好说什么了,我最希望到最后,不是他亲手把秦驰恩推向了地狱。 我心头这份忐忑,一直持续到公司的年会前夕才稍微减弱几分,因为我作为秦漠飞的妻子,是一定要出席这个年会和当夜公司举办的酒会。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中邦实业的年会,当然不能给秦漠飞掉份儿。他知道我很紧张,还特意陪我走了一遭,去黛蓝那边把礼服提了回来。 两套礼服,一套是大气干练的红色西装套装,里面是件黑色小领打底衫,在年会上穿。还有一套是黑色的性感斜肩晚礼服,为晚上的酒会准备的。 红色是很喜庆的颜色,但因为太艳,一不留神就显俗气了。 不过黛蓝的衣服设计感都很强,一上身就十分惊艳,就是我一头白发有些不太应景。我甚至都想去染一下。但秦漠飞不让,他说本色才好看,这样他会想起曾做过的蠢事,对他来说是警示。 我对此不置可否,毕竟过去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不能活在过去的阴霾中。 年会这天,秦漠飞亲自为我上妆,扎头发,十分的认真。我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又专注又好看的脸,心里头乐得屁颠屁颠的。 他画好妆过后,给我扎了个最近比较流行的花瓣头。弄好过后,他捧着我的脸看了很久,略显粗糙的指尖在我脸上轻轻厮磨,特别温柔。 “老婆,你真好看。” 被别人夸我很没所谓,但被他夸却很雀跃,忍不住笑道,“那我以后变丑了你瞧着会不会膈应?” “傻,爱上你又不是因为这张脸。” 他说着凑上来吻了我一下,又给我戴上了与礼服搭配的红宝石的耳坠子,不过链子还是那条祖传的血凤,因为这彰显着我秦家长媳不可撼动的身份。 换上西服过后,我怕不漂亮,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秦漠飞的画妆水平不错,把我妆点得很美,虽然我顶着一头突兀的白发,可瞧着甚是惊艳。 他自己依旧是中规中矩的西装,白衬衣,领带,一如既往玉树临风。 当他拉着我的手出现在酒店的大礼堂时,我被里面密密麻麻的人惊呆了。这个礼堂总共能容纳一千人,居然是座无虚席,我顿时有些紧张了。 “漠飞,怎么这么多人?” “这是第一年在魔都举行年会,当然得隆重。除了公司的全体员工,我还请了一些机关部门的人,先要打好交道嘛,以后才好办事。” 听他话里有话,那我明白他一定给那些机关部门的人准备了丰厚的大礼。平日里不好送出去,但以年会抽奖形势送的话,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礼堂中央的走廊铺着红地毯,当我挽着秦漠飞的臂弯走过红地毯时,我有种在走星光大道的错觉。 好多人朝我们行注目礼,我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大世面,被他们看得很不好意思,好在秦漠飞在我身边,我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掌声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过,令我无比惶恐。快到前方主席台时,秦漠飞往后轻轻压了压手,如潮的掌声顿时戛然而止。 第一排的p席位坐着公司高层和机关的人,秦漠飞领着我走过去,一一介绍给我,这些人大都是点头之交,以后也碰不到,我就没太往心里去。 当走到斯蒂芬面前时,我被他那粗犷的外表给吓了一跳。他那十分个性的络腮胡把他的脸遮了三分之一,露出的部分也算不得好看,高挺的大鼻子,脸颊上还有好些颗很大的斑点,确实很粗的一个人。 但他有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眸子是湛蓝色的,咋一看就像两颗蓝宝石,很明亮。我在看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我,是带着审视的意味。 “你好斯蒂芬,很高兴见到你。”我浅笑着伸出了手,用的是英语打招呼。 斯蒂芬淡然一笑,跟我握了握手,“嫂子你好,我听得懂中文。” 他那声嫂子很蹩脚,听着像“勺子”,令我忍俊不禁,但也忽然间觉得他挺可爱的。费麒还跟我讲说他凶神恶煞,看来是谣传。 斯蒂芬那几个得力助手倒是个个风流倜傥,也学着他喊我嫂子,那调调真是令人捧腹。有“勺子、哨子、臊子”,就没一个发音对的,估计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的席位就在费麒旁边,我们俩就没什么好客气了,跟他握了握手就坐下了。秦语在我旁边,我坐下时她轻轻戳了戳我的手臂。 “嫂子,斯蒂芬跟你想象中是否一样?” “太不一样了。”我笑道。 因为费麒太过于精致,所以我想斯蒂芬肯定也不相上下,却料想他们俩分明是两个不同风格的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彪悍粗犷,难以相提并论。 秦语笑了笑又道,“他是个很幽默的人,等以后多接触你就知道了。嫂子,你猜我哥今天的年终奖是发什么。” “现金呗。”我估计好多员工已经在翘首以盼了,因为拿了年终奖就能回家了。 “这一次啊有两种,中层以上能力突出者发股份,基层的发现金,我哥这次可是下血本了。” “这么大方?” 我很惊愕,中邦实业如今的股价是五十多一点,中层发股份的话,几百股是拿不出手的吧? 秦语意味深长道,“哥的意思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套狼? 我有点儿纳闷,难不成秦漠飞还在盘算着什么吗?不过我也没过问了,年会的时间紧,项目多,各个领导还得上台致辞,这事留着以后再说好了。 主持人是中邦实业公关部的总监和r的总监,那语言能力堪比最强脱口秀主持人。两人一人中文一人英文,顿时把这年会的格调拉高了不少。 最先上台致辞的是费麒,他是亚太区的执行总裁,讲话从容不迫,妙语连珠。但这都没有他那长相吸睛,他是一个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男人,很有魅力。他讲完过后,那掌声和尖叫声声声不绝于耳。 接着是斯蒂芬,他当然不会比费麒逊色,从一个字发音到讲话结束,他中间没有任何衔接上的助词,一句废话都没有,都是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和展望。讲到最后,他还用中文说了句“祝大家新年快乐”。 雷鸣般的掌声对斯蒂芬是最好的赞美,他掌管北美,从未涉及国内这边的业务,但看这些员工们对他的崇拜却丝毫不减。 我也很崇拜,因为他刚才那番高水准的演讲。 我终于明白秦漠飞的公司发展为何会那么迅猛,从国外到国内,没有任何过渡期就一飞冲天,这决少不了费麒和斯蒂芬的功劳,他们太厉害。不,应该说秦漠飞手里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吃闲饭的,他舍得花钱,但花的每一分钱都在刀刃上。 这世上什么都不缺,就却人才,而他手里全是! 期间还有个招商办的人上台致辞,不知道是秦漠飞安排的还是什么,他是代表政府欢迎中邦实业在魔都扎根,并表示会利用一切资源来帮助中邦实业成长。 这样的话若在私人宴席上说则一点儿用都没有,但在这样盛大一个年会上,还有媒体的情况下说,那效果真的不一样了。 我可以肯定在接下来的几天,中邦实业会成为魔都人民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开年后这股市那真不得了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丝丝发财的商机。 秦漠飞是最后一个上台致辞的,但他只说了三句话:“谢谢全体员工对公司的付出,谢谢政府的大力扶持,谢谢夫人对我的肯定。” 相比费麒和斯蒂芬那无可挑剔的演讲,他这三句话实在太磕碜了,我都替他脸红。然而老板就是老板啊,他讲完过后依然掌声如潮,还有尖叫声。 主持人趁机问他,“董事长刻意提到了夫人,会否让我们的董事长夫人上来跟我们讲句话呢?大家说好不好?” “好!” 我在众人的起哄中羞红了脸,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自从大学毕业过后我就没太张扬过,主要是因为那段黑历史自卑。这会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讲话,那还不结结巴巴丢死个人啊? 可是看着台上笑得意味深长的秦漠飞,我又觉得不能给他掉链子。想了想,就硬着头皮上去了。 第361章 他是谁 其实,在大学的时候,像这样大型的活动我并没少参与。还都担任主持。那会年少轻狂,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尤其还在商岩逼迫下学了不少东西,通常发挥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所以这会儿被赶鸭子上架,倒把我那份热情激发出来了。一走上主席台。心头的惶恐就随之消失。走到秦漠飞身边,他把话筒递给我过后。还轻轻拥抱了我一下。 “老婆,别紧张!”他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 我回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走在了主席台中央,对着台下的身鞠了一躬。才朗声说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中邦实业的年会,很开心能认识这么多的人,并且还能跟大家说上几句话。首先很感谢我先生邀请我来年会” 兴许有过夜店工作的经历,场面话对我来说并不难。所以我也洋洋洒洒讲了好几分钟,当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擦边一下公司的发展前景,再捧一捧秦漠飞和公司的高层。虽不在重点但听起来舒坦。 我用眼底余光瞄了下秦漠飞,看他一脸藏不住的笑意,那我晓得这番说词并未给他掉份儿。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给我这个机会认识你们。希望往后每年的年会上都能看到你们的身影。” 我语音未落,掌声四起。瞧着台下那一张张溢满笑容的脸,我心里也有种无法言喻的激动。想想曾经走过的那段黑暗路程,看看今朝的众星捧月,实在也唏嘘得很。 这些殊荣都是秦漠飞给我的,他拉我走出黑暗,再把我推到了万众瞩目的位置。是他令我明白,原来我还可以回到从前,可以做回自己。 接下来是颁奖的环节,是对公司杰出员工的奖励,颁奖嘉宾就是费麒、斯蒂芬、我和秦漠飞。 这个奖励针对的是基层到高层的所有员工,一共有十个奖项,分别是:奋进奖、勤劳奖、敬业奖、团队奖等。 得奖的有个人,也有团队,这都是现金奖励,总金额达到了好几百万。秦漠飞出手确实很阔绰,估计这也是员工愿意跟随他的原因之一。 颁奖过后是发年终奖,这是由费麒、斯蒂芬和秦语一起颁发的,我和秦漠飞就没有再参与了。 我回到席位上的时候,发现秦漠飞接了一个电话就从走廊匆匆离开了,也没跟我讲一声。我有些纳闷,但没有跟过去,因为下面的抽奖环节很重要,机关的这些人可不是白来的,总要有个人在。 中邦实业的抽奖跟别的公司不太一样,是由礼仪小姐抱着纸箱从会场每一排右边开始,每人抽一张礼券,礼券上写着什么,公司就给兑换什么。 但我所在的这一排却是两个礼仪小姐分别从左右开始。左边是公司的高层,右边是机关部门的人。 我明白这其中猫腻,是秦漠飞要下血本笼络机关部门的人,在纸箱里做过手脚。 两位礼仪小姐都抱着大纸箱,满脸笑容地走过每一个席位。我偷瞥了一下机关部门那边的人,打开礼券时那笑容十分的满足,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机关部门这些人在抽奖过后就准备离开了,并不打算留下来聚餐,可能是怕流言。我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酒店大门外,等他们都离开过后才进来。但也没有再回到会场,那边有费麒和秦语坐镇,不用我去了。 我准备回到套房去找秦漠飞,休息一下再去晚上的酒会,届时没那么多人,也相对轻松一些。 电梯上升时,才刚到二十二层就停了。我狐疑地盯着门口,以为有人要上电梯,但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我还喊了一声,见无人进来就准备关上。 而就在此时,一把明晃晃的军刺忽然横了过来,直接挡在了电梯门中。紧接着,边上走出来个面色肃杀的男子,阴森森的冲我冷笑。 “沈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我面色一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出来!”他没回我,只是轻轻晃了下军刺,一脚踩在了电梯里。 这种情况下我哪里敢反抗,乖乖地走了出去。这家伙把军刺横在我脖子前,逼迫我往前走。还没走两步,我就看到索菲娅操着手站在客房的走廊中间,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 “沈欢颜,咱们又见面了。”她上下瞄了我一眼,冷笑道,“哟,这身衣服很喜庆嘛,红得跟血一样。” 我着实猜不透索菲娅是怎么知道我在电梯里,又怎么会派人在那边等我的。如此狭路相逢,她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上次她被秦漠飞打断了四肢,若是一般女人早就崩溃了,但她站起来了。 这女人记仇,此举一定是计划好了的,否则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难不成,她对会场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若是这样的话,那监控一定出问题了,他们手里有个甄允昊,那是个比苏亚更加厉害的角色,要控制兰若酒店的监控并不难。 可是,秦漠飞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吧?他一直都在监视索菲娅,没理由不晓得她的行动啊。 “阿,带她下楼!” “是!” 我正想着,冷不丁被这男子推了一把,差点崴了脚。我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被他押着往应急通道而去。索菲娅紧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一个手提袋,好像很沉。 我们大约走了四层楼,就又出了应急通道,这里是十八楼。这男子拽着我站在了电梯前,他好像有些紧张。 旁边的索菲娅不断地看时间,也有些焦躁。我瞥了眼她手里的手提袋,感觉那里面装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不成是毒品?他们要在这酒店里交易毒品?这光天化日的,会不会太恐怖了? 忽地,她摁着耳朵怔了一下,面色顿然一沉,“阿,我们到十五楼!” 于是我又被他们俩给推搡着从应急通道下了楼,我狐疑地看了眼索菲娅的耳朵里,竟然装着一只微型耳麦,应该是有人在远程控制她。 我没敢再有小动作了,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很怕。 出了应急通道过后,索菲娅急匆匆地走到了电梯门口,很焦虑看着正在上升的电梯。我也很焦急,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当电梯停下的时候,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光是我,索菲娅、还有挟持我的阿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目光灼灼地盯着缓缓开启的电梯门。 电梯里面是一个肥硕的男人,穿着皮衣,里面套着一件黑色紧身恤,把他一身肥肉挤得鼓鼓的。他戴着墨镜,脖子上缠着一条大金链子,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俗气的土豪气质。 这不就是杨硕给我的资料上出现过的那个白鲨吗?他怎么会在魔都,怎么会在这酒店里? 我上下瞄了他一眼,眸光留在了他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感觉好眼熟。 这不是 索菲娅讲了一句我听不懂的方言土语,白鲨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而后她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大堆,白鲨只是听着,也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她把手提袋放进了电梯,又叽叽咕咕讲了一大堆,白鲨点点头直接摁了电梯门下去了。 我着实狐疑极了,那个白鲨怎么会有跟阿飞一模一样的手套啊?索菲娅刚才讲的是什么东西?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阿,把这女人送到楼顶,我要单独会会秦漠飞。”索菲娅摁着耳朵在一旁愣了很久,才又道。 “索菲娅,老板让我们交货成功就撤,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哼,秦漠飞打得我差点残废,我会轻易放过他吗?”索菲娅凉凉一笑,走过来一手捏住了我的下颚,“沈欢颜,我伤不了秦漠飞,但伤你是绰绰有余,谁叫你是他的女人,活该!”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吧,有种跟他单挑去。”我冷笑道。 “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柿子要挑软的捏,秦漠飞伤了一分,我就加倍在你身上发泄,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能。” 索菲娅说着拽着我走向电梯,直接就把我推了进去。 其实我并没有很慌张,因为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很诡异,从秦漠飞忽然离场,还有刚才那个接货的白鲨,感觉都十分的诡异,这其中可能有猫腻。 上楼的时候,索菲娅忽然伸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捏我屁股,捏我咪咪,跟个色狼似得。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神经病啊?” “就是不明白n到底喜欢你哪一点,这样没手感的身材,摸起来一点不亢奋。”顿了顿,她又道,“你跟n上过床吗?是不是你床上功夫好?” 好你妹,臭不要脸! 我别开头没理她,脸却红了。我不太喜欢这种露骨的对话,尤其还是跟一个敌人。她捏着我的脸左看右看,十分唾弃的样子。我特别生气,但碍于抵在我背后的那把军刺而不敢反抗。 她把我评头论足一番过后,狠狠道,“n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 “索菲娅,我们应该马上撤!”阿拧着眉似乎在害怕什么,面色有惶恐。 “怕什么?秦漠飞最紧张这女人了,他还能把我怎么着?”索菲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我扣得更紧,“他要敢乱来,我只需要轻轻一下便可拧断这女人的脖子,看看是他速度快,还是我的速度快。” “老板让我们赶快撤!” 阿又寒着脸重复了一遍,我仔细看了眼他的耳朵,发现里面也有一只耳麦。我猜他嘴里的老板就是秦驰恩吧?难道他在全程在监控他们? “哼,n就是这样胆小如鼠,我偏不撤!” 索菲娅正说着,电梯忽然停了,当电梯门开启的一刹那,有一道阴戾的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了进来! 第362章 共舞 “唔!” 当我灰头土脸地撞进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时,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因为这速度太快,快得我都没瞧见索菲娅是怎么被踹飞出去。阿又是如何被一脚踹趴下的。 看着如天神般出现的秦漠飞,我心头特别的纳闷:敢情他消失半天,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索菲娅并非是不敌他那一踹,而是没防备。所以飞出去的同时她一个空翻就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回头时已经摆了一个格斗的ps。 楼顶外,站着陈越、陆二和阿虎三个人。还有四个被擒住的雇佣兵,其中一个就是一直给索菲娅推轮椅的。 她估计是没想到这个画面。脸慢慢变得扭曲,狰狞。十分震怒。“秦漠飞,咱们又见面了。” “是狭路相逢!”秦漠飞冷笑道,冲陈越他们挑了挑眉,“这女人,留口气就好,不用太客气。” “是,老板!” 说话间。陈越飞身就朝索菲娅冲了过去,抬手就是一记勾拳。他身手比阿虎要好很多,举手投足尽显特种兵的风范。 索菲娅依旧神勇得令人心惊。但因为四肢受过伤。终究没之前那么凌厉阴狠。一对三,还是有些吃力。 我也没去理会她了。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鼻头,抬头讪讪瞥了眼秦漠飞,“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吓到你了吗老婆?” “没,我知道你会救我的!” 这次我真没被吓到,甚至很不以为然。因为我知道秦漠飞一直在布局对付索菲娅,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行踪。 即使如此,他还是紧张地检查了一下我身体,才松了一口气。“去花园里等着,我先把她处理了。” 秦漠飞说着把已经被打趴的阿拖了出去,从他耳朵里抠出了微型耳麦,他擦了擦,把耳麦递给了陈越,“你听听看,里面在讲什么。” 看他一脸嫌恶的样子,怕是觉得这耳麦脏。陈越没洁癖,并不介意这个,把耳麦塞进耳朵听了许久,对他摇了摇头,“那边已经切断了信号,没声音了。” “哼!你们俩过来。”秦漠飞凉凉一笑,让陆二和阿虎住了手,自己捏了捏拳头走了过去。“索菲娅,上一次饶了你一命,这次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怎么狂。” “你除了用这下三滥手段伏击我,还能做什么?” “呵呵,就你这样的货色还用我伏击么?真可惜,我三叔聪明一世,却被你们这帮猪一样的手下给拉低了智商。” 秦漠飞说着飞身朝索菲娅扑了过去,直接长腿一勾,把她给撂在了地上。她阴森地笑了笑,忽然朝着围栏跑了过去,不等秦漠飞冲过去就纵身跃了下去。 我一惊,连忙跑过去一看,她正如蜘蛛侠一般趴着酒店外墙凸起的阳台一层层跃了下去。我不得不服她那英姿飒爽的身姿,绝对比得上电视里用特效做出来的效果。 秦漠飞和陈越他们都跑了过来,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小到快看不见的索菲娅,十分懊恼。 “老板,她又跑了。” “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说着转过身,他从兜里掏出几颗红色药丸,死死盯着那几个被囚的雇佣兵,十分阴戾地笑了笑,扣着他们的脖子把药一个个喂了下去。 而后,他朝陈越摆了摆手,“把他们送过去吧,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注意安全。” “是,老板!” 陈越和陆二他们很快把雇佣兵都弄走了,我在一旁看得特别的稀里糊涂,好奇秦漠飞刚才给他们吃的那红色药物是什么东西。 他们走后,秦漠飞抖了抖身上的尘灰走了进来,手撑着围栏边缘把我圈在怀中,“老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参加酒会吧?斯蒂芬说想看我们俩跳舞呢。” 他还有心情跳舞? 不,他肯定有心情跳舞,我看他眉梢都挂着雀跃,想必是做了件十分了不得的事儿吧? “那个索菲娅的事?” “这些事你都不要操心,乖乖做一个美娇娘就好,走吧,让我那些员工看看,我美艳不可方物的老婆跳起舞来是何等的颠倒众生。” 美艳不可方物?颠倒众生? 想不到他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我有点儿汗颜。 但其实,我此时的心并没有在晚会上,而是那个白鲨。我特别想问秦漠飞,那白鲨是否是阿飞乔装的,但看他心思全然没有在那些事上也就作罢了。 他特别不想我介入那些争斗中,奈何我的好奇心就是那么的强,我在怀疑那个俗不可耐的土豪白鲨是阿飞扮的。就是不晓得他一身的肥硕的赘肉怎么弄出来的,实在太像了。 回到套房换礼服的时候,我拐弯抹角问起了那个白鲨,“漠飞啊,索菲娅把我拽到电梯的时候,有个很胖的男人接了她的手提袋,我看到那个男人戴着一只和阿飞一模一样的手套呢。” “老婆,你好奇心很重呢。”他凉凉地斜睨我一眼。 我脸一红,讪讪道,“有吗?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回答就算了嘛。” 他蹙了蹙眉,抱过我很认真地看着,“沈欢颜同志,我以丈夫的名义命令你以后不准再挖空心思去想这些问题,你要实在闲得发慌,我们再造个孩子玩玩。” 秦漠飞的话虽然很不正经,但他眼底的光芒却慑人无比,说明他十分介意这事。我没有再问了,灰溜溜地开始脱掉衣服,准备换上黑色晚礼服。 他在一旁看得眼冒亮光,直接一手覆上了我浑圆的柔软,身子也贴了过来,“老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开始造孩子吧。” “我们不是要下楼跳舞吗?” “不急,先干正事。” 于是 听秦语说,每年中邦实业的年会中,最吸引人的就是餐后的晚会。不但有各个部门的节目表演,还会请一些著名歌星来助兴,整个晚会会持续好几个小时。 因为人多,晚会还是在大礼堂举行,只是布置上没那么庄重了,席位间加了酒水柜台,期间有服务生不断地添加酒水和点心,这是个十分别致的晚会。 我从来没想到,一个以地产为主的大公司,里面的员工会是如此多才多艺。小到基层职员,大到两区执行总裁,都像是入错行的文艺界大腕儿。 听到费麒弹钢琴,会令人感慨一个不会弹钢琴的建筑设计师不是个好。看到斯蒂芬现场表演近景魔术,会让人产生魔术大师入错行的惋惜。 更甚,在一个瘦小的建筑工人绘声绘色地唱龚琳娜的忐忑时,全会场的人都像被戳到了点似得疯狂了,那尖叫声仿佛要冲破屋顶,绝对的震撼。 所以,在后来听到那个著名歌星对嘴型唱歌时,整个会场真真是静默一片。没有谁特别起哄去追星,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原本那歌星是要唱两首歌的,最后只唱了一首就灰溜溜地走了。 晚会最后的,就是秦漠飞跟我跳舞的时候,因为杜南星来了。他又留起了五彩的长发,扎着一头小辫子,一身暗红的西装把他整个人映衬得十分妖孽。 不光是费麒的眼睛亮了,我相信在场所有人的眸光都亮了,他就如同暗夜里的萤火虫,田地里的金龟子一般,出众且耀眼。 杜南星和费麒两人用钢琴吉他合奏了一首爵士乐,音乐声一起,秦漠飞就牵着我的手滑进了舞池,我们俩曾经在大婚的日子上跳过一次舞,所以步调十分默契。 但杜南星和费麒两人的合奏更吸睛,尤其是那行云流水的钢琴声,堪比大师级别。于是舞台下疯狂的尖叫中还夹杂着一声声不要命的呐喊。 “费总,我们爱你,我们要给你生猴子!” 请注意,这些声音不光是女的,还有男的,把我雷得差点踏错舞步。 费麒满含笑意地看了下舞台,又转头专注地弹钢琴,十指间流出来的音符,魅惑了台下的人,也魅惑了台上的人。 我眼底余光看到杜南星看他的眼神始终充斥着无尽柔情,那是一种绝对的仰慕,或者是骄傲。 他们俩像是故意要作弄我和秦漠飞似得,音乐声一直没停,而是直接从爵士换到了伦巴,当伦巴的节奏一停,又换上了恰恰。 几首串烧下来,台下的掌声和尖叫声越来越疯狂,但我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秦漠飞体力好,节奏上一点儿没影响,我就不同了。我们俩刚才在套房里了一番,这个时候持续的快节奏舞步快要我老命了,我一身礼服都要被汗湿了。 最后还是费麒先停了,抬眸柔情万种地看了杜南星。杜南星莞尔一笑,让他伴奏,他拿过话筒准备唱歌,想必又要唱费麒最喜欢的歌了。 我疲惫不堪,就悄悄溜回了房间,斜靠在沙发上直喘气。很累,但很激动,因为那长达十来分钟的节目是我和秦漠飞一起完成的,开心之余又倍感骄傲。我应该没有给他丢脸吧? 秦漠飞随之也走了进来,脱下外套走了过来,低头吻一下我。 我看他衬衣也有些汗湿了,就给他解开扣子准备让他换一件。他会错了意,眸光一亮就欺身过来。 “老婆,刚才没吃饱吗?” 看他一副乐意再效劳的样子,我心头微微一荡:你才没吃饱呢,你全家都没吃饱,禽兽! 第363章 风再起时 中邦实业晚会的节目被公关部发在了自家的官网上,原本是给员工们看的,但却忽然之间被竞相转载。还被截成好多个小视频传播在了各个主媒体上。 传得最火的便是我和秦漠飞跳的那支串烧的舞,直接就上了热搜第一,其次是公司员工唱忐忑的那个节目,成了热搜第二。总之热搜榜前十都跟中邦实业的晚会有关。点击率爆棚。 我觉得,这应该是秦漠飞授意的。否则各个媒体不会这样大胆地转载。可能他是年后要把公司的发展重心放在魔都这边,以这种形式炒作一下罢了。 不过有目共睹。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炒作,都十分的成功。公司里人才辈出。从小职员到董事长,个个都多才多艺,成功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很快,晚会的话题直接覆盖了秦漠枫私生子认祖归宗的八卦新闻,终于有点儿正能量传播了。 我倒没有太关注这个,因为头条再火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不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所以出现在热搜上反倒有些不太自在。 我更感兴趣的是晚会背后发生的一切。很显然,秦漠飞把年会办得如此声势浩大,并非完全是为了答谢公司员工。而是为了布局算计索菲娅。 我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个白鲨。一定有古怪! 索菲娅可能以为秦漠飞在这一天忙得分身乏术,所以大胆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毒品交易。而相对的。他将计就计,让她顺利完成了这次交易。 虽然她顺利逃脱了,不过我看秦漠飞并未有任何遗憾,他这两天十分的振奋,跟阿飞在书房一呆就是半天,也不晓得在密谋一些什么。 年前这两天风平浪静,王妈派人把宅子内外布置得分外喜庆,从一进院落到七进院落,到处都张灯结彩。 这才真的像是过年的样子,我觉得秦家应该是彻底平静下来了。 按照以往的风俗,秦家的族人在年三十这天是必须回来老宅子里过年的,哪怕是远嫁在香港的二姑也得赶回来。 秦语也搬回来了,跟小凡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她很多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偶尔会跟着孩子们玩玩,但不怎么搭理秦漠飞,她还在生他气。 我很忙,不但要拟定年夜饭的菜单,还要布置诺诺的生日。 年初一就是她一周岁生日,秦家的人对孩子一周岁看得十分重,要大摆筵席。秦漠飞说届时会有很多朋友来参加生日宴,让我好好张罗一下。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这样铺张,小孩子过生日,办一个小小的聚会,请一帮小朋友来庆祝比什么排场都要好。不过这是秦家的传统,我也不好打破了。 定好菜单过后,我让陈越直接送给了兰若酒店的总厨,秦家的年夜饭和诺诺生日都是他负责,会亲自带着厨师们来宅子里工作。 年二十九这天,我还没起床,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是陆二在外面,要见秦漠飞。他很快披着睡袍出去了,一刻钟过后走回来,满脸喜色。 我问他,“漠飞,什么事这么开心?” “老婆,我们秦家很快就能自由了。”他藏不住满心亢奋,凑过来捧着我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以后再也不用被他人左右了,开心吗?” 他人,他指的是政府那边吧? 难道秦驰恩已经被扳倒了吗?他背后那张庞大的暗夜帝国被瓦解了?不可能啊,氛围如此风平浪静,不太可能是扳倒了他,那么是什么? 于是我笑了笑道,“那是不是表示我们以后走到哪里都不用带那么多保镖了?” “很快可以这样了!你再睡会儿,我去一趟书房。” “嗯!” 他走后,我拿起手机偷偷查了一下关于公司的近况,他们屡次被爆出财务漏洞,这两天好像也是负面缠身。其实我就是想看看秦驰恩还在不在魔都,是否被抓了。 我正在引擎上搜着,忽然一个电话进来了,吓了我一跳,这是个陌生号码。接通过后,我没有讲话。 “小姐,我是阿莎!” 电话里的声音特别的小心翼翼,我忽然莫名紧张起来。“阿莎,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先生不知道因为什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了,我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也不敢进去。他又没什么朋友,所以我只好给你打电话求助了。” “程婉卿呢?”我记得她虽然被带走调查,但很快就放出来了。 “她去美国了,眼下家里就我和先生,他好像发怒了,我很怕。” “你别怕,我给他打个电话。” “谢谢你小姐!” 挂掉电话过后,我心里十分的不安。秦驰恩是个十分内敛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从不喜形于色,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发狂,会否表示他的处境已经受到了严重威胁? 阿莎是个老实的家佣,曾经对我的照顾可算无微不至,此时跟我求救,我断然不能袖手旁观。 想了想,还是给秦驰恩打个电话,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之前我把他的号码给拉黑了,但我记得他的号,这么些年他也从没换过手机号。我打过去的时候他那边一直都没接,于是我就连拨了三次,最后一次他接通了。 “欢颜,有事吗?”电话里,他的声音略显嘶哑,气息还有些不稳,应该是极力隐忍着情绪。 我顿了下道,“阿莎打电话说你在书房关了一夜了,她很担心你,你现在还好吗?”我感觉自己问得有点虚伪,明知道他不会好。 索菲娅虽然逃了,但她的手下一个都没逃脱,还被秦漠飞喂了一颗奇怪的药,这对秦驰恩来讲肯定是损失吧?再则,秦漠飞今朝那么亢奋,估计他这边的形势大好。 秦驰恩沉默了几秒钟,才又道,“我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前两天看到了你和漠飞跳舞的视频,里面的你真的太惊艳了,也不晓得有没有机会看到你为我跳一支舞。” “有机会的话,我就跳给你看。” 在这个时候,我竟无法说出个“不”字,唉! 他听罢似乎很开心,又道,“真的吗?那我一定要等到那一天。” “那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明天是年三十呢,后天又是诺诺的生日,作为长辈你可不能缺席。” “你放心,我会准时到的。” 结束通话过后,我心里莫名地压抑起来。虽然我一直支持的是秦漠飞,但同时也希望秦驰恩不要有事。可明显的,他不但有事,而且是性命攸关的事儿。 我很矛盾,真心不希望亲眼看到他死去,一点儿也不想。 我在床上闷了一会儿就起床了,诺诺好像有心电感应似得,听到我起床她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了,站在小床里一边揉眼睛一边冲我甜笑。 “妈妈,抱抱!” “诺诺,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过去抱起她放在床上,开始给她换衣服。她如今已经不用尿不湿了,偶尔也会尿床,但这种情况很少,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喊我们。 我给她换了红色的袄子,活脱脱福报上那个可爱的胖娃娃。刚给她穿上鞋子,外面就响起了小凡和小浩辰的声音,她一乐,连忙屁颠颠跑到了门口爬门。她现在已经学会了爬门开门,技能十分娴熟。 “干妈!”一开门,小浩辰就怯怯地喊了我一声。 我莞尔一笑,也走了出去,“浩辰,你带着弟弟妹妹去玩吧,小心点看着妹妹哦,别让她摔了。” 兴许是磨合了这么些天,我对小浩辰的戒备少了许多,感觉之前可能真的误会他了。 小浩辰重重点了点头,拉着诺诺和小凡就兴冲冲跑开了。我转头朝着书房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秦漠飞和阿飞同时从里面走了出来,行色匆匆。 我愣了下,还是走过去进到书房里看了下。电脑是开着的,上面的文档还没有关,是那份摩斯密码。我看到有几串密码上面有注释,写着人名:陈酒、薛宝欣、程婉卿。 程婉卿的名字后面打着个问号,可能是不确定的意思。 刚才秦漠飞急匆匆出去做什么呢?连文档都没关。我正想着要不要给他把文档关了,阿飞忽然推门进来了,看到我愣了下。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想起来有个表格要做,就过来看看嘛。”顿了顿,我又瞄了他一眼,“阿飞,你怎么过来了?” “那个老板让我来看看电脑关了没。”他说着探头瞥了眼电脑桌面,微微有点儿疑惑。刚才在他进来的瞬间我已经把文档关掉了,所以他没瞧见。 “阿飞,你和漠飞好像很忙的样子哈,现在缉毒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我随意问了下。 他狐疑地看了看我,“老板有给你说什么吗?” 我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回他。 他拧了下眉又道,“嫂子,我们已经斩断了白鲨在东南亚和北美的两条密线,关于他的罪证很快就能掌握了。届时,秦三爷的罪名如果坐正,还是希望嫂子能大义灭亲出来做个证人。” 大义灭亲? 秦驰恩果真是四面楚歌了么?看来,秦漠飞这次出手很毒啊,居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已经胜券在握了,所以这场风云是要结束了么? 我又看了一下阿飞戴着皮手套的手,睨了他一眼,“阿飞,上次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白鲨是你乔装的吧?” 他不置可否,只是冲我欠了欠身又离开了书房。 第364章 情分两清 今年这年夜饭的气氛跟往年不一样,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七点是准时用餐的时间,好多族人在五点多就过来了。结伴满宅子地转悠,也没有想说跟我们联络一下感情,好像请来的都是老佛爷一样,还对宅子里的保镖们吆五喝六的。特别不礼貌。 我对他们的淡漠也很不以为然,毕竟都是旁支。老太爷这一脉传承下来的人并不多。这会都聚在院子里聊天。他们瞧不上旁支的人,觉得他们血统不正。 这就是秦家多少年来不团结的起源。因为他们都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势利。 老爷子没法出席这样的场合。就只能是我和秦漠飞陪着这些族人聊天喝茶,但聊的无非都是他今年赚了多少钱,秦家这宅子值多少钱什么的,句句都离不开利益。 而从头至尾,没有人问及一下老爷子是否安好,仿佛他已经不再这世上了一样。 我觉得无趣,就带着孩子们走开了。在前院的草坪上跟他们玩老鹰捉小鸡。 其实我有点儿私心的,我想看看秦驰恩会否过来。以往他总是很早就到的,但今天都快七点了也没来。 不管他和秦漠飞斗成了什么样。我始终对他都保留着一份惦念。人非草木。很多刻骨铭心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尤其发生点还是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 我估计今年这场年夜饭会是他的最后一餐了。因为依照阿飞他们的侦破速度,要不了多久他就成为阶下囚了。他犯下的事儿太多了,多到他一条命都不够抵。 天色入暮的时候,秦驰恩还没有来,我就带着孩子们进院子了。大家都已经就坐,足足十桌人,反正我认的人也不多,就径直绕过他们朝主位走去了。 我坐下的时候,秦漠飞若有所思地看了下我,问道,“在等三叔吗?” 我也没好否认,就微微点了点头。他倒也没生气,还轻轻搭了一下我的肩,“他不会来了,咱们开席吧。莲嫂,吩咐下去让他们上菜了。” “是,大少爷!” “漠飞,再等等你三叔吧,他一定会来的。”大姑迟疑了一下道。 “是啊哥,三叔对嫂子那份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 秦漠枫忽然唯恐天下不乱地讲了这么一句,顿令现场一片哗然。但他自己很不以为然,还一脸邪恶地看着秦漠飞挑眉,样子极具挑衅。 秦漠飞眸色一寒,冷睨他道,“小枫,三叔这么着也是个及有分寸的人,你应该跟他好好学学。” “呵呵,我恐怕这辈子也比不得他,他可是我眼中唯一一个能跟你相提并论的人。” “小枫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漠飞在三叔眼里可始终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院外忽然一声郎笑传来,引得大家都回了头。是秦驰恩进来了,穿着一套黑色纯手工西装,扎着马尾辫,整个人看上去风流倜傥得很。 他手里抱着个很大的布绒洋娃娃,比上次给诺诺买的那个抱抱熊个还要大。诺诺一见就乐了,连忙爬下椅子屁颠颠地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三爷爷,三爷爷这是给宝宝的娃娃吗?” “对啊,给诺诺的,你喜不喜欢呢?”秦驰恩蹲下身子单手抱起了诺诺,满脸慈爱溢于言表。他走到院子里扫了眼在场的人,淡淡笑了笑,“不好意思,想着给孩子们买点礼物就耽搁了,小凡,浩辰,你们的礼物在外面车里,自己去拿吧。” 小凡是见不得新礼物的人,听罢立即就起身跟小浩辰一起出去了。我不疑有他,就没管他们俩。 秦驰恩坐过来的时候,眸光在我身上淡淡扫了一下,就走到他的席位上去了。诺诺因为大娃娃而腻在了他怀中,惹得秦漠飞一脸不悦。 “三叔,你再晚一点儿的话,我们大家就不等你了。”他冷冷道。 “我怎么着也是秦家的一份子嘛,一定会来的。”秦驰恩不以为意地瞄了秦漠飞一眼,又道,“再说了,今年是你当家做主第一次家宴,我一定要赏脸的。” “三叔客气了,你跟秦家脱离得太久,所以好多时候都不太记得有你这么个人,真是对不住。” “你呀,这么年轻就这样健忘,要注意身体。” 秦漠飞和秦驰恩一见面就会掐架,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这一次的硝烟更浓,我能看到秦驰恩脸上的笑意很假,因为他眼底尽是寒霜。 我让莲嫂把他给诺诺买的娃娃拿回了厢房,把诺诺从他身边叫过来了。大概是他送了两次大娃娃,诺诺特别的喜欢他,时不时对着他抛飞吻,我挡都挡不住。 开饭的时候,我还没看到小凡和小浩辰回来,顿时有些纳闷了。就起身出去看了看,却没发现车边有任何人。 “小凡,浩辰,你们在哪里?”我以为他们拿着玩具就走了,连忙四处找了起来,但找了一圈没找着,忽地有些慌张了。 “少夫人,刚才我看到小少爷和浩辰少爷抱着遥控飞机出院子了,我以为他们要去玩就没理会。”旁边一个保镖见我找孩子,连忙过来道。 我有些不安,连忙又朝院外跑了出去,可草坪上压根就没有人。于是我又跑到大门口想问保安,却发现他直挺挺倒在了门卫室的地上,身上没伤,可怎么都弄不醒。 出事了! 我顿时慌了,连忙跑进院子里找秦漠飞。他听得小凡和小浩辰都不见了,忽然一个箭步冲向了秦驰恩,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子,“三叔,你又在跟我耍花招。” “漠飞,做事说话要讲证据,我可是一个人来的,能跟你耍什么花招?” “秦驰恩,你最好给我消停一点,敢从我孩子身上下手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秦漠飞的声音不小,也不大,但足以令他们这一桌的人都听到。大家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多嘴。而后,他甩开秦驰恩的领子,转身朝内院跑了过去。 我瞥了眼秦驰恩,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唇角一抹凉薄的笑容令我十分心惊。我没顾得上去质问他,也连忙跟上了秦漠飞,他急匆匆进了书房,调出了宅子里的所有监控。 然而,这些监控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花点,一点儿图像都没有。 我心里一急就怒了,冲他大吼,“我叫你不要把小浩辰接回来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小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他寒着脸没理我,拿着手机在拨打电话。 我又匆匆回了前院,让秦语看着诺诺,我自己带着陈越他们去找人了,满院子的找。 小凡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我绝不相信他在没有知会大人的情况下会私自离开宅子,所以肯定是小浩辰在从中作祟。 此时此刻,我对他真是反感到了极点! 秦漠飞发动了宅子里的所有保镖从一进院以地毯式收索,一直找到七进院都没有找到他们。我是那种经不起吓的人,心头一焦虑就越想越惶恐,想得眼泪汪汪的。 这年夜饭是吃不好了,宅子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帮忙找孩子,可我听着他们找人时还在谈笑风生,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他们是有多希望小凡遇到意外呢? 在院子里没找着人过后,我又驾着车开始在马路上找了,虽然这几率很渺茫,可我还是想试试。焦急如焚地一个路口一个路口那样找,越找越绝望。 我找了附近五个路口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又连忙调头准备回宅子找,这个时候我已经无措了。 刚转到小径上,就看到秦驰恩的车缓缓驶了过来,就停在我旁边。他也没下车,只是举目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开门下车,怒急地冲过去拉开了他的车门,“是你干的?” “欢颜你别担心,他们都没事,只是在你的酒店公寓里而已。”秦驰恩没有否认,抬头从容淡定地看着我。 瞬间,我一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门,直接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卯足劲抬手狠狠一耳光挥了上去。 “秦驰恩,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是不是从头坏到脚了?你利用我也就算了,连孩子也不放过吗?” 他没有任何反应,依然不亢不卑,“打够了吗?没打够你可以继续。我说过,我绝不会成为阶下囚,他们想要跟我斗,都还嫩了点。” “啪!” 我反手又给了他一耳光,这是发自肺腑的怒,恨! “所以你就无所不用其极对付我的孩子吗?你他妈的要斗就堂堂正正地斗,可为什么要利用我的孩子啊?” 我恨透自己了,我一定是世上最愚蠢最白目的女人了,怎么还能够惦念他那点恩情,纵容他救了我的命,可一次次的伤害也把这些恩情磨灭殆尽,我他妈的还在惦念什么呢? 看着他俊朗硬净的脸,我仿佛看到了一只可恶的魔鬼,他始终在我左右,用各种各样的糖果来诱惑我。我一次次掉入他的陷阱,一次次成为他复仇的工具。 秦驰恩,秦驰恩你怎么能够坏到这种程度? “你知不知道,哪怕你是那么的恶毒,我都不曾希望你死去。我祈求上苍不要让你死在漠飞的手里,想你能活很久很久。我虽然没能给你什么,可心里始终惦念着你,总想着偿还你一些什么。但现在不了,秦驰恩,你把我对你的感恩一点点摧毁,我现在恨不能杀了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哪怕是曾经的商颖都没有这么的恨。因为秦驰恩把自己装饰得太美了,美得让我迷惑,让我认不清他的面目。 现在我终于看清了,哪怕他眸光暗淡,哪怕他一脸欲说还休的样子,我都没能动摇对他的恨意。 “秦驰恩,我们的情分两清了,我会答应阿飞做证人!” 第365章 无法原谅 我在公寓里找到了小凡和小浩辰,两人都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熟睡,手里还抱着崭新的遥控飞机。 我刚到。秦漠飞和阿飞就后一步跟来了,他看到孩子们这样直挺挺躺着时,脸色越发地阴霾。 阿飞低头在小凡脸颊闻了一下,拧着眉看了眼秦漠飞。“老板,是乙醚。不过量很小不会有性命危险,你们不用担心。” 我并没有太担心孩子们。因为秦驰恩说过他们俩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他再心狠手辣。也还不至于要了孩子们的命。 但我还在气头上,就坐在阳台边的摇椅上闷不吭声。想到秦驰恩那令人发指的行为,我满腹的怒火在疯狂地燃烧着,我真的恨不能拿把刀把他给捅了。 他欺负我没所谓,因为我是大人,我认不清是非是咎由自取。可孩子们何其无辜,他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下得了这样的手。 我这一生最宝贝的便是这一双儿女,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谁敢把主意打到他们俩的身上。那就是我一辈子不能原谅的仇人。 所以,我能在瞬间斩断对秦驰恩那点几乎要被他磨灭殆尽的恩情。我决定为阿飞当证人,把他绳之以法。 秦漠飞并不知道我心头此刻无法平静的愤怒,秦驰恩拦截我的时候他没有在场。不过他可能也看出了一点端倪,一直都没有来打扰我。 阿飞善于处理这些奇怪的化学药剂,很快就把孩子们弄醒了。首先醒来的是小浩辰,他睁开眼睛时傻愣愣地环视了一下房间,霍然坐了起来。 “凡凡,凡凡干爹,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们怎么了?”小浩辰回过神来,一脸莫名地瞅着我们。 秦漠飞过去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浩辰,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和弟弟忽然睡到这边来了呢?” “我们在三爷爷的车里拿了玩具过后,凡凡说要去前院玩一会儿飞机,我就陪他去了。可他刚打开遥控开关就晕倒了,我过去想抱他,可不知道怎么也晕过去了。” “遥控开关?”阿飞率先一步拿起了遥控开关,利落地拆开看了下,对秦漠飞道,“老板,是改装过的。” 秦漠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浩辰,眉峰拧得更紧了。 很快,小凡也醒了过来,先是傻愣愣地看了眼秦漠飞,紧接着飞快的爬起来把遥控飞机抢在了怀中,深怕被人抢了似得。他压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宅子里又是如何的鸡飞狗跳。 他还很不悦地瞪了眼阿飞,“飞飞,你干嘛拿宝宝的新飞机嘛。” “阿飞,你先带孩子们回宅子吧。”秦漠飞顿了顿道。 孩子们离开过后,秦漠飞走到了我身边坐下,伸手覆上了我的脸轻轻厮磨着,“别难过了老婆,孩子们没事就好。” 他应该猜到了我情绪不佳的原因,但并没有说破。我很感谢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嘲讽我之前的愚蠢,而是给了我无尽安慰。 我握住他的手,低头吻了一下。“漠飞,我决定答应阿飞的要求,去给他们做证人。” 我想的是,早一点结束这场争斗,我们的世界也早一点安宁。我不想让自己再被秦驰恩动摇,不管他多爱我,对我的恩多大,我都要亲自把他推向地狱。 他怪我也好,恨我也罢,让他去好了!他说过,若非他死,否则谁都斗不过他,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强到了一种什么惊世骇俗的地步。 秦漠飞怔住了,他想不到我态度如此坚决,还狐疑地盯着我看了很久。“老婆,你是说要去给阿飞当证人?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证明白鲨的罪证吗?” “傻瓜,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三叔的事情牵扯太广,我不希望你介入,这个心思你就打消吧。你别担心,这场风云很快就能落幕了。” “漠飞,我想不到他会朝我们的孩子下手,你不知道我刚才多恐慌,没有孩子们,我也不要活了。” 我靠在秦漠飞的肩头泪眼婆娑地道,不光是害怕,还为秦驰恩痛心疾首,他以往的行为都没有太伤害到我。而这次,却硬生生把我给伤透了,令我对他十分反感。 “别难过了,到底是我疏忽了。”他搂过我轻声安慰道,言语间十分的沉重。 我抬头望着他的脸,亦看到了他眼底一缕藏不住的痛心,我觉得这不是因为秦驰恩。 他们俩已经是n多年的对手了,知根知底,所以他难道宅子里还有谁做了令他不舒服的事? “老婆你看,那边的焰火好美。” “是啊,好美!” 我顺着秦漠飞指的方向望去,五颜六色的焰火确实璀璨夺目,只可惜我们俩都无心赏风景。 护城河上的焰火每年都有,都十分的壮观,可我在魔都这么多年,好像每一年都没给我带来喜悦。 我们俩怔怔地望着天际五颜六色的焰火,脸色都沉重得跟上坟似得。 今天已经是诺诺的一岁生日了,还有几个小时她就出生了,原本我们想给她大摆筵席庆贺一下,但现在一点儿那种心思都没有了。 我觉得费尽心思去讨好一帮冷漠无情的族人,那真的是一种折磨。我受够了他们惺惺作态的样子,更受够了付出的是满腔热忱,得来的却是各种算计。 从秦驰恩到大姑,二叔,甚至秦漠枫,每一个人都是我喉间的刺,拔不掉,动一下就生疼。 我心情沮丧极了,回头看了眼秦漠飞,他样子比我还沮丧。我忽然间觉得,我们俩可能是天底下最可悲可怜的有钱人,绝对没有之一。 “漠飞,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家吧。”我伸手触了一下他的脸,凉凉的,没有温度。 “好!” 他轻叹一声站了起来,还没走,兜里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电话瞄了眼才接通,脸色瞬间大变。 他听了许久,忽地把手机狠狠一扔,怒急地咒骂了句“!”。 而后他急急地去了书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我很莫名其妙,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但看他一脸怒容就没跟进去了。 只看得他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啪啪”地打,操作了很久,随即狠狠一掌打在了键盘上,直接把键帽给打碎了几个。 “秦驰恩,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你死得很难看,让你死后连轮回路都他妈的找不到。”他咬牙切齿地道,一张好看的脸扭曲得跟个魔鬼似得。 他竟然气成了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回到老宅子过后,阿飞在院中焦急如焚地等秦漠飞,两人直接就去了书房。 我偷偷把陈越叫来问了一下事情的原委,才晓得秦漠飞震怒的原因:他藏在电脑里的那份摩斯密码被人篡改了,号码全乱。 他原本是备份了的,两份,一份是在硬盘上,一份是在笔记本上。然而笔记本莫名地不翼而飞,硬盘的也被摧毁了。 好像有人在他的电脑里装了什么东西,一旦打开文档就自动乱码,等于他的备份刚连上电脑就乱了。 偷走笔记本这事我不晓得是谁干的,但如此诡异的黑客技术,那一定是出自甄允昊之手。我估计他是黑了老宅子的服务器终端,所以宅子里所有联网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毒手。 那份摩斯密码文档是秦漠飞目前最大的收获,他们斩断的那两条线索应该就是从这上面发现的,眼下这份文档的密码还没全部解开就乱码,等于是前功尽弃了。 那么可以肯定,秦驰恩在年夜宴上姗姗来迟,其实是有预谋的。他利用孩子搞得秦家上下鸡犬不宁,目的却是那份掌握了他所有重要联络人的文档。 这个偷笔记本的人是谁呢?我实在弄不明白。但,秦驰恩真以为这如意算盘是打着了么? 哼! 我来到了书房,秦漠飞和阿飞都不在里面。于是我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慢慢回忆文档里的内容。 我的记忆力相当好,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但因为这份文档很诡异,我当时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大抵上都记住了,写下来百分之十是可以的。 好几页的摩斯密码,耗费了我不少时间来回忆,直到秦漠飞回来时,我才了三十来个。但我可以确定,这些数字一定都对。他看到我写密码时十分惊愕,但没有打扰我,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阿飞跟进来时看到我在写密码,顿时激动不已,也守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仿佛我笔下能生出一堆证据似得。 我一直写到了天亮,才把能记住的都写了下来,把笔记本递给了秦漠飞,“大概就记得这么多了,这些应该都全对,也不晓得能不能帮到你们。” “谢谢你老婆,想不到你记忆力这么好。”秦漠飞翻了翻密码,轻轻松了一口气,递给了阿飞,“一个不少,你去查一下是不是全对。” “多谢嫂子了!” 阿飞面色一喜,拿着笔记本匆匆走了,我不经意转头看了眼门外,瞧见墙角依稀闪过一道奇怪的影子。 第366章 她很疯狂3975 那是? 那道影子一闪即逝,但我还是记住了如风般掠过的一点衣角,那不就是我瞥了眼秦漠飞,他应该是没注意,还沉浸在摩斯密码找回来的喜悦中。 是偶然么?她可能是路过这边而已,可为何要躲在那里偷看呢。我有些不安了,想想她近日来深居浅出的行径,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 我轻轻蹭了秦漠飞一下,“漠飞,你那笔记本是怎么丢的?咱们宅子的人都忠心耿耿,一般人都进不了这书房呢。” 他面色沉了沉,好像不愿意正面回答我,“别担心,我会查出来的。好在有你的帮忙,要不然真怕是功亏一篑。那摩斯密码上全是白鲨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毒贩,只要全部破译抓获,他就孤掌难鸣了。” 秦漠飞极少跟我提白鲨的事,但这次却跟我提了很多。 原来这份摩斯密码是阿飞在处理陈魁时得到的,但因为没有密码本,所以无法破译。他们用了很多手段才确定了一个人,就是甄允昊。 他是白鲨手里最举足轻重的一个,因为所有交易都离不开他强大的网络控制。白鲨那艘装备精良的货轮,就是因为有他的操控才能在海上来去自如。 然而令秦漠飞他们头疼的是,即使知道甄允昊可能在帮着白鲨做事,却也无法得到任何证据去证明他助纣为虐,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逍遥法外。 这也是秦漠飞为何阻止秦语和他来往的原因之一,如今的甄允昊早就今非昔比了。 可以肯定的说,一旦破译了那份摩斯密码,白鲨建立的暗夜帝国将很快被取缔,这个梗在了全世界人民心里的大刺就算是彻底拔除了。 也所以,当宅子的所有监控被黑,摩斯密码被篡改时,秦漠飞才会那么的生气。 此时他的情绪好了许多,但我却不安起来,因为刚才那道影子。 我觉得,那个笔记本的丢失一定跟她有关,可她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啊,这样做图什么呢?还有,我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秦漠飞呢,告诉他过后,这大过年的恐怕又不得安宁了。 于是我想了想道,“漠飞,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就不要大摆筵席了吧?我也不想与那些人虚与委蛇,要不我带着女儿去福利院转转,献献爱心什么的?” “也好,我正打算推辞掉这事,既然你也没这心思那就算了吧,明年再给女儿好好庆祝好了。” “嗯!” 用了早餐过后,我也没休息,约了秦语一起带着孩子们去福利院转转。因为是临时想起的,也来不及准备礼物,就让陈越和陆二到超市了好多糖果和零食。 秦漠飞没有跟我们一起,他得在家里招待那些秦家族人,因为要派发福利。 秦家每年初一都会派发福利,这可不是一点红包了事,而是支票。成业集团属于秦家的家族企业,老太爷这一脉是有股份分红,旁支则没有。 但为了公平起见,每年的年初一就会给他们派发福利。成人都是千万以上的福利,而孩子则不低于一百万。也所以,很多旁支的族人在正月初一这天,即使人在天涯海角也会赶回来拿这个福利。 我现在也属于土豪级别的人了,对这些蝇头小利自然就没兴趣。我和秦语带着孩子们在福利院里,跟那些被爸妈抛弃的孩子们玩得也是不亦乐乎。 福利院可能太久没有维修了,瞧着满目疮痍。我又以诺诺的名义给他们捐赠了一千万的维修基金,算是借花献佛,因为我的钱大都是秦漠飞的。 院长特别感激我,说她正愁着拉不来资金给孩子们改善一下生活环境,眼看着这地方越来越破却又无能为力。 我特别的汗颜,其实我也是遇到了秦漠飞才能够这样挥金如土一把,若不然哪有这样大方。想当初我为了二十万还从陈酒的胯下钻过,那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浩辰带着诺诺和小凡跟孩子们玩得很开心,我就拉着秦语到一边的花园里歇息了,准备打探一下她。 自从那次她跟甄允昊在高架上见过面后,整个人显得越发沉默了,好多时候我都看她在傻傻发愣。 我俩找了个长椅坐着,远远看着孩子们打鸡血似得疯玩。 我用眼底余光瞄了下秦语,她眉心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在想怎么跟她打开话题,不那么令人反感地暗示点什么。 “小语,你和允昊的关系有进展吗?” “哥那么反感允昊,怎么会让我们有进展呢。他那个人啊,一旦认定的事绝不会更改,哪怕我真的离家出走,他恐怕也不会妥协的。” 秦语讲这话的时候,似乎含有一丝丝的怨气。秦漠飞是个很有立场的人,再说甄允昊的身份已经得到证实,作为哥哥他确实不会妥协,换做我也不会。 只是,女人有时候爱一个人很盲目,盲目到分不清是非,没有轻重。而秦语,显然用情至深已无法自拔了。 睨着她低垂的侧脸,我很是唏嘘,她和秦漠飞是两种个性,他霸气狂傲,而她柔情似水。大概也就是这种个性,令她难以把控自己的情感。 所以早上,我看到的那抹藏匿在墙角的影子是她,虽然她刻意穿了件很不起眼的衣服,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我猜她绝不是偶然路过,那个角度,那个位置,不会发生偶然。 我想起秦漠飞那个不翼而飞的笔记本,若非对他知根知底的人,有怎么能轻易拿走呢?而这宅子里的人中,除了我,还有谁最了解他呢? 我捏了捏眉心,又道,“小语,其实你哥也是为你好,允昊自己都说了他已经无法回头,你难道还不懂他在做什么吗?你哥和你是同胞,怎么忍心把你的人生断送在那样一个人身上?” “嫂子,我愿意陪允昊一起下地狱!他生,我生,他死,我也死!” 我顿时哑口无言,她这句铿锵有力的话也坐实了我对她的揣测:那笔记本一定是她拿走的。 我很疑惑,难道她真不懂那笔记本对秦漠飞的重要性吗?还是她为了甄允昊什么都不顾了呢? 其实想想,谁在爱恋中不犯傻,我,秦漠飞,还有秦驰恩和商岩,这大千世界中,谁对感情又不是这样。 秦语还不知道我在怀疑她,而我也无法去批判她的行为,她为爱而疯狂,这确实是个充分的理由。 可我不能让她被蛊惑,若真误入歧途,秦漠飞会有多么伤心。那条路是没有回头路的,她一旦越走越远,兄妹俩狭路相逢时,又该怎么办? 我握了一下秦语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很凉,像冰一样。她的手很小,很短,要比我小一号。我甚至觉得,我才像是个姐姐,而她就是小巧玲珑的妹妹。 她的手很漂亮,这样的女人命理上说是要享清福的,只是她的命运好像过于曲折多磨了些。 我顿了顿又道,“小语,你为什么要陪甄允昊一起死呢?他就算走错了路,你也应该把他拉回来嘛。比翼双飞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做亡命鸳鸯?人又没有下辈子,你不想这辈子多陪伴他一些时候吗?” “嫂子我” 秦语顿时语塞了,想来这些日子她想的都是如何跟甄允昊一起死,却从没想过如何好好活下去。 真傻,一点儿不像秦家人那唯我独尊的风格。我从来就不喜欢自虐自残的人,生命何其珍贵,怎么能够用来浪费呢? “你要真那么爱他,就应该让他回头,而不是跟着他一起下地狱。你想想,你若做错了事,伤害的可不是你自己,你哥那么好强,他能接受吗?” 她咬了下唇没有再讲话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惶恐和不安。 我当然没有说破了,点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我今朝选择来福利院,也不全是为了诺诺过生日,还因为她。我很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看她又开始走神,就特别严肃认真地道,“小语,你哥最恨的就是被人背叛,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好吗?算是我恳求你了。” 她愣了下,讪讪一笑,“嫂子,我真羡慕我哥,他这辈子能遇到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那么甘之如饴地为他生儿育女,还能忍受他那臭脾气,唉!我就福薄了,到现在还孑然一身。” “你要是放开手,哪里又不是爱你的人。” 我不晓得秦语拿走笔记本是否是甄允昊唆使,反正现在我也不赞成他们俩在一起了。若他真有良知,怎舍得把一个爱他爱得发疯的女人拖下水呢? 秦语苦涩地笑了笑,起身朝玩耍的孩子们走去了。看着她瘦弱孤单的背影,我心里越发地压抑了。我估计她这辈子都走不出甄允昊那个魔咒了,她已经爱得没有自我了,比我以前还要疯狂。 想想秦漠飞和阿飞布下的那张天罗地网,秦驰恩都未必逃得了,他甄允昊有可能吗?所以到最后他灰飞烟灭,她又该怎么办?陪他死么? 我开始后悔把那旧相册给秦语看了,若不然她还不会爱得这样如痴如醉,甚至都开始助纣为虐了。 我想起了早间秦漠飞那沉重沮丧的脸,莫不是他也在怀疑秦语? 看了看腕表,已经十一点多了,秦漠飞说了十一点过来接我们。我下意识转头往福利院大门口看了眼,却发现甄允昊就站在门口,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和孩子们玩耍的秦语。 第367章 心寒了就硬了3869 这混蛋,不会是来找秦语的吧?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匆匆走了过去,十分厌弃地瞪着他,“甄允昊,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作死不够,还要搭上小语?” “沈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听不懂!”他很不以为然地瞥我一眼,又举目看向了秦语,但这边距离小乐园还挺远,她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我冷呲了声,“听不懂没关系,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你不是觉得你很脏吗?那干嘛要出现在小语左右,她抗拒不了你,但她哥一定可以。” 他阴阴地看我眼,笑了笑,“沈小姐就那么笃定秦先生能把我怎么样?其实我觉得,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做得太过也是给自己招恨,你说呢?” “对呢,做得太过分的人,历来就不讨人喜,所以你要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了。” 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道,“我会接受沈小姐的建议,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明哲保身就好,不要参与在太多的是是非非中,你是局外人,不用那么多事。” “那么秦语呢?你为何要拉她下水?”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昨天如果没有你们的里应外合,你会那么容易得手?你回去告诉秦驰恩,让他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我会亲自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嘴上讲得这么狠,其实我心里是发憷的。 秦驰恩是何许人,阿飞和秦漠飞侦查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我又哪来的能耐把他绳之以法。 我就是恨,恨他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歹毒心思。 甄允昊凉薄地牵了牵唇角,又道,“你其实不用把他送上军事法庭,你要杀他的话,他一点儿不会反抗,但你敢吗?你下得了手对付一个用生命爱你的男人吗?” “哼,谁伤害到我孩子,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我不杀他,是怕染了血腥无法面对我的孩子们。让他暗无天日地活着,比杀了更痛苦吧?” 我有些虚张声势,因为我从没那强硬的底气。这次之所以对秦驰恩那么愤怒,是因为我未见天日的那个孩子就是因为他从中作梗而死去。他确实没有亲手来伤害我,但他做的事比亲手伤害还要过分。 我不想再这样优柔寡断下去,狠一点,兴许对他对我都是一种解脱。他不愿意死在别人手里,那就死在我的手里好了。我会记得他的忌日,只要我活着,就每年都去看看他,陪陪他。 他说过,他如今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无法回头,没有了选择。那么,就让我来替他做选择好了,我选择死亡。 甄允昊听到我这样讲,脸又寒了几分,“沈小姐的心可真够狠的,我以为他那么爱你,你多少有点儿感动,却想不到你这样厌恶他。” “你也懂得爱?你所谓的爱就是让小语跟你一起下地狱对么?” 他顿时语塞,眸光阴鸷地斜睨我很久才又道,“我觉得,你要不想死得那么早,还是不要太狠心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爱情更不会。人的心一旦寒了,就会变得很坚硬。” 他说完就走了,也没进去看看秦语。我被他最后那句话震惊了,因为似曾相识。 曾经秦驰恩跟我讲过,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爱,他对商颖是那样,对我也是。他也不知道还能爱我多久,可能爱着爱着就不爱了。他当时没说“人的心一旦寒了,就会变得很坚硬”,可我却深深觉得,这是来自他的警告。 秦驰恩会对我下手吗?我已经不确定了,因为他对小凡都下得了手,与我又有什么避讳?他虽然没伤他,但手段却令人发指,这事儿放谁身上不愤怒? 我没有立即回院子里,看时间差不多了,秦漠飞可能要过来了。几分钟后,他开着车缓缓驶来,就停在了我面前。 “怎么了老婆,一脸愁容?”放下车窗,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没事,你先等着,我去把孩子们叫出来。” 我没想把遇到甄允昊的事告诉他,怕他又迁怒到秦语身上。我进去跟院长道了个别,就带着小凡他们出来了。 满院子的小朋友看到我们要走,都不约而同地跟了过来,特别艳羡地看着我们上车。他们的眼神很怯懦,充斥着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和期盼。这令我想起了商颖,想必她当年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想到她,我又下意识看了眼小浩辰,他正抱着诺诺斜靠着椅背小憩,可能是玩得有些累了。如果他一如既往地这样乖巧,我一定会把他视为己出。 秦语还在跟秦漠飞生气,就自己开的车,直接就绝尘而去。我盯着那越来越远的车影,心里很不舒服,我总觉得方才跟她讲的那番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秦漠飞因为她的无视而黑了脸,回家这一路上都闷不吭声。 我知道他心里烦闷也没自找没趣,就拿着手机翻来翻去看微博上的新闻,却一不小心翻到了关于公司一则文章,说是该公司涉嫌洗钱。 这是一个小号,但转载量很大,所以看似不经意的一则文章,传播速度却不慢。 文章下面有各种各样的评论,当然都是负面的。有让公司滚出魔都,秦驰恩去死,程婉卿被等这样恶毒的话。 这又是谁? 我偷睨了一眼秦漠飞,觉得又不太可能是他。可除了他,谁还那么清楚的财务状况,没有一点手段又怎么掀得起这么大的风浪? 其实我晓得,他出手打压公司的目的只是左右秦驰恩的视线,最终目的却是他一手建造的黑三角暗夜帝国,他要摧毁它,至于他为何那么恨他,我也不得而知。 车开到老宅子外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阿莎,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广场边上,不断地往宅子里面张望。 我连忙让秦漠飞停了车,朝她走了过去。“阿莎,你怎么来了?” 阿莎搓了搓手,不安地看了眼秦漠飞的车,有些欲言又止。我估计是跟秦驰恩有关的话,已经不太想听了。我下定决心要跟他决裂,自然不能有任何牵扯了。 于是我道,“如果是三叔的事情你就不用说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小姐”阿莎苦着一张脸,眉心紧蹙。 “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 “我,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阿莎重叹了一声,又纠结地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要说啥,但我却先转身走了。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秦驰恩的消息,好也罢,坏也罢,都不想听到。 回了宅子过后,我心情烦躁就先回屋了,让秦漠飞去照顾孩子们。 不可否认,即使我刻意躲避着秦驰恩,可心里依然会在意。尤其阿莎刚才的样子很焦急,我觉得他可能出事了。不过他身边能人很多,应该也不用心。 再则,我不能够再动摇了,我不想大家都这样千辛万苦地活着,谁是谁非一刀两断,多好。 我站在窗边望着天际那一团团阴霾的乌云,觉得这一年好像又不会平静,真不敢想象这场风云到最后谁胜谁负,若秦驰恩真的死了 “老婆,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正想着,腰肢忽然环上了一双手臂,把我思绪硬生生截断,停在了秦驰恩死去的念头上。我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往后看了眼秦漠飞。 “我在看天色,好像太阴霾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呢,感觉这一年又不会平静了。”我有感而发道。 “别想太多了,有我在你身边呢,不管风风雨雨都陪着你和孩子们。” 我转身望着秦漠飞,被他满眼的暖意融化了,于是把头搁在了他的胸膛,很结实,很安全。尤其是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就觉得眼前的阴霾都散了。 还记得第一次跟他求救的样子,就这样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如果那时候就知道他会是我一生相伴的男人,我一定会早一点对他好。 “漠飞,你会一直没事的对吗?”好久,我意有所指地问道。 他点点头,笑了笑,“当然会没事,说了要陪你们一辈子的嘛。” 可是,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这句话我没讲出口,怕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但我真的在担心,他在极力对付秦驰恩的同时,他肯定也在布局,如果他一不小心败了,我又该怎么办? “老婆,过些天我可能要离开魔都几天,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回来过后,我就长居魔都,哪里都不去了。” “你要去哪里啊?”我怎么听着那么惊悚,感觉他要去打仗,打一场决定生死的仗一样。 “告诉你也不知道,一个很小的地方。别担心,很快就回来。”秦漠飞说得很是云淡风轻,可我一点儿也不轻松,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 “一定要去吗?是生意上的事情?” “一定要去!”他点点头,后半句却不回我。 他越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心里就越不平静,蹙了蹙眉道,“你是不是要跟三叔开战了?这是最后一战吗?会不会有危险,为什么你一定要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阿飞去不行吗?” 我连珠炮一样问了好多,他只是莞尔一笑,捧起我的脸轻轻捏了捏,“你这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啊?都说了小事情,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你万一有个不测我和孩子们怎么办?”我顿时慌了,他们果真是去决战么?两虎相争 秦漠飞见我一脸恐慌,低头咬了一下我的唇,不以为意道,“傻瓜,这世上还没有谁能秒杀我,除了你!” 第368章 本能的选择4152 这夜里我睡得很不安稳,总感觉自己像置身于一个血雾弥漫的空间里,眼睁睁看着秦漠飞和秦驰恩在生死决斗。 一个拿着军刺,一个拿着,两人疯狂地对抗着。最后秦驰恩败了,我看着秦漠飞一点点把他大卸八块,胳膊,断手,丢了一地。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漠飞,不要杀三叔,不要杀他”。然而他不听,依然一刀又一刀劈下去,血飞溅出来把他染得像个血人。 而后我被吓醒了,睁眼的一刹那看到秦漠飞正看着我,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漠飞!” 我霍然起身,才发现一身睡袍都被汗水汗湿了,连头发都是湿的。这个梦太清晰,太恐怖了,仿佛刚刚才发生过。此刻我脑子里全都是血淋淋的画面,断手断胳膊,到处都是。 “做噩梦了吗?”秦漠飞伸手拂去了我一脸的汗水,眸光很是古怪。 我点了点头,“我梦见” “你在梦里让我不要杀三叔,你还很在乎他吗?” 原来他眼神古怪是因为这个,吃醋了吧?我讪笑了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方才那个梦确实把我吓到了,我无法形容秦漠飞杀秦驰恩时的表情,那都不能用“狰狞”两个字来形容了。 我抬头看了眼壁钟,都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这段时间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我不好意思地蹭了蹭秦漠飞,“对不起漠飞,把你给吵醒了。” “睡吧,离天亮还很早呢!” 他揉了揉我发丝没再说什么,把我头拨弄过去枕在了他臂弯,就这样又搂着我睡了。我知道他这两天都没睡好,也不想再打扰他了,就僵直躺着,装睡。 大概过了半小时,他捧起了我的头,把手臂轻轻抽了出去。我顺势蜷成了一团,但没睁眼。听到他披上睡袍起,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可能是去书房了吧?又做什么呢? 秦漠飞很多事情都不爱跟我讲,兴许是怕我担心,也兴许是怕我坏事,总之绝口不提家事之外的事。 但我知道,他和秦驰恩这场战斗可能已经打响了,谁负谁胜出呢? 我再也睡不着了,就靠着头发愣,回忆起梦里那血淋淋的场面,心里还一阵阵的发憷。人说梦是反的,我梦见秦漠飞杀秦驰恩,那么反过来就是秦驰恩杀秦漠飞,这真的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 若论谋略,我觉得秦驰恩要比秦漠飞更胜一筹,他布局从来都是不经意间就让人上了贼船,最后把自己了都不自知。那个快件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就那么不小心签了个字,弄出来了那么多事情。 秦漠飞终归是锋芒太露,习性被秦驰恩拿捏得很准,这是大忌。我不晓得他和政府那边到底是什么协议,但看样子这场争斗不到结束他是脱不了身的。 我最怕,他脱身的时候,就是他灰飞烟灭的时候。 那个梦的预兆太不好了,加上我对秦驰恩一直都很忌惮,所以这会儿越想越怕。并不是对秦漠飞的能力没有信心,而是因为他们都太强了,过刚易折。 “呜呜,哇” 我正发愣,诺诺忽然间哭了起来,吓得我连忙下跑了过去,发现她也是在做梦,在梦里哭,哇哇地喊。我抱起她轻轻哄着,她在我肩头蹭了蹭又睡了。 诺诺这毫无预警的啼哭,令我的心又下沉了几分。 我抱着她在窗边走来走去,看着天慢慢亮起来,十分的阴霾。天空中飞着几缕雨丝,很细很细。我开了一点点窗,顿有一股阴戾的寒风窜了进来,冷得我一个哆嗦,就连忙把窗关上了。 刚转身,就瞧见秦语匆匆地走了过来,裹着一件羽绒大衣,大概还没洗漱,头发都乱糟糟的。到房门前她拍了拍门,在喊我。我过去开了门,她埋头就走了进来,坐在了梳妆台的椅子上上。 “你怎么起这么早?才七点不到呢。”我狐疑地看着她,发现她一脸愠怒,于是又道,“谁惹你了,这一脸怒气。” “嫂子,哥要把我关起来,太过分了。” “你怎么又惹到他了?” “谁知道他哪根线搭错筋了,早上直接派了几个人在院子外守着我,说不让我出四进院子。”秦语可能是真气着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秦漠飞也发现了她那一点不对劲,只是他不想戳破罢了。 他们俩个是双胞胎,感情自然非比寻常,有些东西说得太直白会造成伤害。尤其秦语因为甄允昊的事儿对他甚是反感,不能雪上加霜了。 我倒了一杯水给秦语,坐在边静静看着她,“小语,你这两天的情绪很不对呢,对你哥的怨念好像很大,是不是你哪里误会他了?” “他不准我跟允昊来往这就罢了,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是怎么回事?嫂子,我是个人,又不是,不能他想把我怎样就怎样的嘛。” “那你最近有没有做过惹你哥生气的事情呢?你知道他那个人疑心重,兴许误会你什么了呢。” 秦语微微怔了下,咬了下唇瓣没讲话了,还局促地搅着衣角,很不安的样子。我也没多说了,又把诺诺放进了小里,坐在她边上轻轻摇着。 就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经亮了,只是雨越来越大了,天际乌云密布,瞧着真令人心情不好。 秦语沉默了很久,睨了我一眼,“嫂子,如果三叔和我哥两人中必须要死一个,你是不是希望死的是三叔?” “漠飞是我丈夫,这样选择是人的本能。” “哪怕三叔对你恩重如山?” “小语,我不是圣贤之人,如果你一定要我做选择,那肯定是选能陪伴我一辈子走下去的人。” “所以,如果我在哥和允昊之间做选择,也可以选择我挚爱的人对吗?” 原来拐弯抹角问我竟是这个意思,看到她异常明亮的眸子,我才恍悟她心里恐怕早就做选择了。并非是她要抛弃秦漠飞,而是因为他不是她结伴一生的人。 我能说什么呢?指责她?控诉她?好像也做不到。 “所以,你哥丢失的笔记本真的是你拿的?”事已至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了她。 她倒是没否认,点点头道,“我不想哥伤害允昊,但也不希望他被伤害,所以就把笔记本烧了。嫂子,我知道三叔可能很坏,可他终究是秦家的人,并且是哥这么多年唯一崇拜过的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相互残杀。” 我竟没想到,秦驰恩居然是秦漠飞的偶像,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之前我只知道他把他视为对手,值得与之较量的人,想不到他还有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怀。难怪他前两天那么亢奋,敢情不光是因为形势对他们大好,也因为在较量上他略胜一筹了。 有一点秦语说得很对。 秦驰恩终究是秦家的人,血脉相残,那真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名门望族而言,这简直就是令家族蒙羞的丑闻。 可是,秦驰恩已经走到了绝路尽头,前一步是悬崖,后一步是地狱,他可能没有回头路了。若非如此,秦漠飞又怎么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他呢。 我轻叹了一声,又道,“甄允昊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一切吗?” “他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吧。”秦语牵强地笑了笑,低垂了脑袋,“就算我不烧了那笔记本,三叔也一定能想办法处理掉的,嫂子,三叔是个十分睿智的人,你还是劝劝哥,退出这场争斗吧。” “你知道三叔的事?”听秦语的口气,她知道的还不是一点点。 她迟疑了一下,才又道,“那天你走后,允昊跟我讲了很多。当年他坠崖命悬一线,是三叔救了他” 原来! 秦语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被陈家的人盯上了,他们一直耿耿于怀秦漠飞杀害陈家家主一事,但又对付不了他,就想从手无缚鸡之力的秦语下手。 那时候她正和甄允昊热恋,陈家碍于甄家的颜面暂时没有下手,但却在两人结伴攀岩的时候暗中安排了人在攀岩队伍中,伺机对秦语下手。这要造成意外的话,甄家也不好说什么了。 甄允昊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秦语,但自己却坠崖了。他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被偶然路过的秦驰恩救了。 不过因为伤得太重,他的身体一直都没有恢复,也就无人知道他还活着。 秦驰恩寻遍全球名医为甄允昊医治,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只是,他身体被摔得支离破碎,手术过后简直千疮百孔,他没法接受那样的自己,就不愿意回到秦语身边。 而与此同时,秦驰恩发现了他惊人的计算机技能,就让他帮忙处理网络这一块的事。一开始甄允昊是为了感恩,但到最后就成了一种冒险刺激。 可能是身体带来的影响令他急于在别的地方找到突破,于是把所有精力用在了帮秦驰恩缔造暗夜帝国这上面。 一个有谋略,一个有才智,这样子的组合自然是所向披靡的。 也就是在就近的几年中,有了甄允昊无所不能的黑客技术,秦驰恩不但掌控了黑三角,甚至介入了美国黑帮的生意,他试图控制他们,所以引得道上无数人想暗杀他。 他最后才决定把公司迁回魔都,暂时远离黑帮。不过那边的人并不罢休,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暗杀他,但都没成功。有一次他差点被抓,但恰巧我路过的时候把他给救了。 自此之后,秦驰恩心一横,布局除掉了那个黑帮头子,顺利控制了那边的地下圈子和生意。后来他又利用关系把秦漠枫从监牢解救出来,让他负责那边的生意。 于是秦漠枫就开了一个同志酒吧作为掩护,实则是秦驰恩地下交易的中转站。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失手过,那酒吧的底细也无人知道。 秦语讲完这些的时候,我真真是毛骨悚然。我一直揣测大姑他们跟秦驰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却想不到是这样可怕的关系,那么他们怎么收场? 我终于明白秦漠飞为何一定要除掉秦驰恩了,因为这整个家族都要被他蛊惑了,他若再不出手,秦家恐怕真的要毁灭。 第369章 放过我吧 我准备见秦驰恩一面,至于为什么,我也讲不清楚,总觉得有那个必要。 我撇开陈越他们,独自开车来到了他的四合院,却没有人。想了想,就又直接朝着他海边那套豪宅开了过去。 我猜他可能在那里,如果没见着,我就不打算见他了。鼓起勇气做一件事,但没做成的话,气也就泄了。 我见秦驰恩就是这种心态! 来到别墅外,老大远我就看到那个淡水荷塘边坐着一个人,裹着一件大衣带着个帽子,手里拿着一根鱼竿在垂钓。就是秦驰恩,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似得一动不动。 我把车缓缓开到了荷塘的边上,与他正对着,也没下车,就静静看他钓鱼。 不,我是在看他,他看起来好憔悴,浓密的胡须覆在脸上,看上去特别沧桑。尤其是大衣里那皱巴巴的衣服,还是年三十那天晚上穿的。 想不到一向爱干净的他也会邋遢成这样,他是在自我反省,还是在自虐? 他抬头瞥了一眼我就又垂下了头,盯着荷塘上的鱼竿不眨眼。我都看到鱼儿在里面翻滚了,他却没有拉起线,就那样怔怔看着,跟石化了一样。 我在车上待了好一会儿才下车,朝着他走了过去,他头也不抬地问了我一句,“欢颜,你终于舍得来看看我了?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打算见我了呢。” “我确实不想见你的,可又觉得应该来见见,你怎么了?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都不好看了。” 习惯了他一丝不苟的模样,就不愿意见他这样乱糟糟的,哪怕跟他已经没以前那样亲近了。 他捏了捏脸颊细密的胡子,笑道,“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是啊,都没人看我了,我干嘛打扮得那么好看?” 说着他睨了我一眼,又道,“你如果想看干干净净的我,我这就去打扮打扮。” “还是不用了,我跟你讲几句话就走,昨天阿莎来找过我,我不晓得是什么事,你还好吗?” 我以为看到他就会恨之入骨,却原来没有那种心情,盛怒之下我想捅了他,可这个时候看到他那么的颓废,那种恨意好像又弱了很多。 他瞥了我一眼,很干脆地道,“我不好!” “是因为公司的事吗?我看到消息说你的公司涉嫌洗钱,有没有这回事?” “你觉得我会这样愚蠢吗?”他斜睨我,唇角似笑非笑。 “可是那消息说得有板有眼,甚至还有经济师在分析你们公司的财务报告,我看也不太像假的。” 其实我也希望那个报道只是专门黑秦驰恩的,因为公司并购了薛家的产业,目前的规模比秦漠飞的中邦实业更大一些,员工至少是上千人。如果这公司出问题,那这些员工又何去何从? 换言之,很多人都靠着公司过日子,这一旦倒下,那造成的危机可不是一点点。 听我这样讲,秦驰恩很凉薄地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欢颜,我虽然很渣,但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你和我也相处了那么久,难道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什么为人?你除了利用我就是利用别人,我都不知道如何评判你。认识那么多人中,唯有你是个极致的双面人,我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 这世上能看得透秦驰恩的人肯定只有他自己,他对谁来说都是神秘莫测的存在。即便聪明如秦漠飞,兴许也看不透他,所以我又如何看得透。 他怔了怔,“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我一直都是!三叔,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漠飞把你卸了,砍成了很多块,血流了一地。” “所以你来找我?是担心我吗?”他脸色顿然一喜。 我摇摇头,“梦是反的,漠飞杀人从来没有那么恶毒的手段,但你有。我是来祈求你不要再跟他争斗下去了,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 秦驰恩说过,若非他死,否则谁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十分相信这句话,所以才想着过来找他一下,希望他能放手。 不过,这兴许是奢望。 他听后凉凉一笑,道,“欢颜,你真以为我不争斗就能平息这场战斗吗?他,他们会放过我?全天下有多少人恨不能把我除之而后快,最迫切的就是漠飞吧?” 我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所以我知道他不会答应,也没报什么希望。 顿了顿,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又道,“如果梦里预兆死的人是我,你肯定就不会来找我吧?在你心里,自始至终最希望死的是我对不对?” “我从来没希望你死,是你自己给自己掘了坟墓。你自己毁灭也就罢了,为什么把秦漠枫和甄允昊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给拖下水?你敢说大姑二叔他们不是跟着混的吗?你从来没想过回头,难道还不允许我鄙视你吗?” 我被他凉薄的样子给激怒了,我确实有着私心,希望漠飞好好的。因为他是我丈夫,我相信全天下的女人在面对这问题的时候都会这样想。 再则,秦驰恩做了那么多坏事,纵然我渴望他活着,但全世界的人会饶过他吗?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诚然,他很强,强大到一种谁人都看不透的地步了。但自古以来邪不胜正,秦漠飞布的局能把他逼到用我孩子来反击的地步,那说明他并非没有任何命门。 再强的人,终归是有一个与之抗衡的对手。既然他迟早要灭亡,为何要做这困兽之斗? 当然,这番话我没有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聪明如他,一定也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于是他耸耸肩没有说话了。 随后,他放下鱼竿站了起来,拉着我就往别墅走。我扯了一下手,他却死死拽着不放,一直把我拉进了别墅里。 别墅还在施工中,不过工人可能都回家过年了,地上到处都是施工材料。这边好像施工也很快,楼上一层显然都完成装修了。 秦驰恩把我拉到了楼上,这格局很与众不同,有厅,有卧室。但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厅里没有天花板,而是透明的幕墙。 坐在这里举目便能仰望苍穹,视觉特别好。 房间里的设计偏简约风,瞧着十分大气。想来是秦驰恩在国外呆太久,习惯了那边的风情文化。 “喜欢吗?”他问我。 “你的房子,你喜欢就好。” 我抽回了手,抬头看了眼阴霾的天空,感觉又要下雨一样。如果我们是朋友,如果他不是个大毒枭,我会认真地对这风格谈论一番,跟他共享喜悦。 可现在我一点儿这种心情都没有,我来的目的好像已经达到,得走了。 “你既然那么睿智,就不能摆脱这场争斗吗?我固然不希望漠飞有事,但同时也希望你好好的。若你一定要做困兽之斗的话,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俩站在对立的位置上,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指的是做证人一事,如果他真的被擒,我一定会去做证人。不管他死还是永远被关着都已经不重要了。大家要的是结局,要全世界风平浪静。 我瞥了他一眼,补了句,“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说完转身就走,被他一把拽在了怀中抱着,抱得特别的紧,紧到我都要透不过气来了。我推了推,推不动他也就放弃了,不做无谓的挣扎。 他低头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眸光里全是灼灼烈火,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 “欢颜,曾经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哪怕是亡命天涯都可以。现在我依然有这份心,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想办法摆脱这个江湖,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伤。” “你疯了吗?我有孩子,有丈夫,并且我很爱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是我三叔啊,你脑子里还有伦理两个字吗?” “这违背伦理吗?你在我眼中只是个女人,没有任何身份。我爱你,想要跟你在一起而已。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命。” “荒谬!” 我想推开他,但他却一手把我抱得更紧,张臂死死地禁锢着我。而另一只手却拨弄着我的头发,指尖轻轻穿过了我的发间,十分温柔。 当他掌心覆上我脸颊的时候,我冷不丁颤了一下。他的手没有秦漠飞粗,掌心温润,但给我感觉却是害怕,而不是心动。 我抓着他的手想推开,可他抱着我一转身,直接把我抵在了墙上,很用力。 灼热的气息在我颈窝流转,我害怕了,这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抬头惊恐的看着他,推他,推不动!他眼中荡漾的火焰越来越烈,好像要把我焚化一样。 这样的秦驰恩是恐怖的,慑人的,是否他想吃了我? 他用手捏住了我下颚,我被迫仰视他,接受他灼灼目光的炙烤。 我很害怕,如果他想做什么,以我的能力一定无法抵挡,他身上有一种和秦漠飞一样的戾气,一旦发狠我就只是蝼蚁。 我读得懂他眼底的情绪,甚至他贴紧我的身体也早已经有了反应,我清楚他脑子里想的什么。 但这怎么可以啊,这怎么可以? “三,三哥,放过我好吗?”我哽咽道,眼泪花被他给吓出来了。 他不为所动,依旧捏着我的脸,烈焰般的双眸恨不能把我焚化。他慢慢欺近我,气息很粗,越来越热,越来越不稳。 我不争气地哭了,因为躲避不了。我在他面前就好比是砧板上的肉,可以随便他怎么切割。 他俯视着泪流满面的我,脸在一点点靠近 第370章 为你心疼3940 “傻丫头,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 最终,秦驰恩用手抹去了我一脸的泪,把灼热的唇印在了我的眉心。随即,他松开我转入了边上的洗手间里,听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迅速离开了。 “欢颜,欢颜” 我听到了他追出来的脚步声,但没回应他。上车调头时,我看到他站在了别墅大门口看着我,一脸的水渍。 这一刻,我心头五味陈杂。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和秦驰恩之间这关系,恐怕到死都会牵扯不清。他从不对任何人掩饰对我的喜爱,哪怕是面对秦漠飞时依然故我。 而我,除了躲,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没法像憎恨商颖一样憎恨他,甚至我无法去讨厌他。纵然他走的路那么黑暗,他无数次利用我,都抵不过他曾在我绝望时给的呵护和恩泽。 其实刚才他要我根本是轻而易举,他不是秦漠飞的对手,但武功也不弱,要对我强来只是覆手间的功夫。不过他没有,除了于心不忍,还因为他是真的爱我。 这于秦驰恩来说可能是个小插曲,却令我很不平静。因为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占有欲,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我在害怕,他和秦漠飞这一仗,是否真是生死之战。如果漠飞败了,他绝不会放过我。 还没到家,天际又飘起了雨丝,沥沥淅淅令人厌恶。我讨厌这种天气,令我压抑狂躁,还莫名生出一些恐惧。 停下车,我顺着走廊进院子时,在厅外的屋檐下看到了秦漠飞。他正斜倚着柱头望着天际,俊朗的脸颊上透着一层淡淡的阴霾。紧锁的眉心拧成了“川”字,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兴许是夫妻间的感应,我在他一直坚不可摧的面具下读出了几分落寞,几分悲凉,或者,还有几分孤独。 他少有把心思告诉大家,任何时候都独自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风风雨雨。可能自小就被赋予重任的原因,他习惯了一个人承担所有。所以他疑心重,因为他没有多少人可以信任。从商颖到秦漠枫,甚至秦语都选择背叛了他。 而我 我走过去时他还没有警觉,直到我从背后抱住了他,他才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却忽地蹙了蹙眉,眸光有些狐疑。 “老婆,你去哪了?” “我心情不好就出去转了一下。”我不敢把去见秦驰恩的事儿告诉他,怕他多想,或者他杵在这里本来就在多想。 他怔了怔,眼底忽然覆上一层谁都看不透的凉薄,轻轻捋了一下我的发丝道,“头发都湿了,去洗一下吧,别感冒了。” “嗯!” 我觉得他神色好像有些不大对,但又猜不透为什么,也就进屋了。直到脱下衣服时,才明白他的怪异从何而来:我闻到衣服上有一股很淡很轻的,但不属于我的男士香水味。 秦漠飞是有洁癖的人,这样的味道自然是闻得出来的。所以方才他的眼神才陡然变得那么凉薄。 我想去对他解释一下,可这种事越描越黑,想想还是算了。 我洗漱好过后出来,他已经离开了。我心里有愧,就寻了过去,看到他在书房里抽烟,脸颊上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看得让人特别心疼。 我很局促,因为不知道说啥,说啥好像都不对。我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杵在门口忐忑不安。站了一会儿看他没理我,就准备走开了,但他叫住了我。 “老婆,如果当初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矛盾,你还会那么割舍不下三叔吗?” “漠飞你误会了,我” “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比较相信自己。不过,所有嫁到我们秦家的女人,要么到死都不能离开,要么就是被扫地出门,你是前者。” 他说罢深意地看我眼,眸光很凉,“欢颜,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若做不到从一而终,宁肯不爱也好过半途而废。我娶了你,就是娶了你一辈子。哪怕某一天你先我而去,我也会守着那一捧骨灰。” 顿然,我心头仿佛被一把利剑穿透似得生疼生疼。我知道他误会了,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这一切。看着他落寞受伤的样子,我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一耳光。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从头至尾就没有对别的男人动过情,我只爱他一个人。可此情此景之下我说不出口,因为那淡淡的香水就已经令我无言以对了。 我默默无语地看着他,泪光在眼底闪烁,却怎么都流不出来。 与秦驰恩那份情怀并不是爱,只因他曾给我太多太多,我没法把他放在一个对立的位置上。 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我报不了,所以心里就更加歉疚。也许正因为这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令我优柔寡断。 这些种种在秦漠飞的眼中,就成了割舍不下。也对,我是真的割舍不下。若让我看着秦驰恩活生生死去,我一定会心痛,会难过很久很久。 气氛是如此压抑,我第一次在秦漠飞面前感到了无地自容,却又不晓得如何去安慰他。 “大少爷,大少爷” 我们俩正愣着,门口传来了王妈焦急的声音,我狐疑地打开门,瞧见她伞都没打就跑过来了,身上全都淋湿了。 “怎么了王妈?”我有点莫名。 “大小姐迷倒了院子里的保镖翻墙跑了,刚才我过去给她送衣服时看到院子里倒了一地的保镖。” “什么?” 秦漠飞霍然起身,直接就冲进了雨幕中。我有些凌乱,也匆匆跟了过去,看到阿虎和陆二都倒在院子里,直挺挺的。 院子的矮墙边放着一张皮软垫凳子,上面还有一双浅浅的脚印,里面都积水了,看样子她走的时间不短。 我看到秦漠飞负于身侧的手紧握,松开,再紧握,如此反复。手背上的青筋鼓得能看得清血脉跳动,可想他多怒了。 我十分震惊,因为昨天秦语才来找我聊天了。我本以为她糊涂也就是一时,想通了就好了。 却想不到她居然会用这样混账的方式离开,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大家的感受?是甄允昊在蛊惑她吗?还是她真的已经做出了选择,不要家人了? 很快,陈越和杜岳峰也都急匆匆跑了过来,连忙把地上的保镖们都抬到了屋檐下。陈越低头在陆二脸上闻了闻,才拧着眉站起来走到了秦漠飞身边。 “老板,是乙醚。” “把他们带走,衣服换换别感冒了。”秦漠飞在极力忍着怒气,一张脸铁青。 陈越和杜岳峰把满地的保镖弄走过后,这院子顿时就清净了下来。只有王妈,我和秦漠飞。 王妈看到秦漠飞震怒特别的紧张,死死拽着我的衣服低语,“大小姐今天早上用早餐时就不太对劲,好像心事重重的。” 我也是疏忽了,我昨天一直在纠结这要见见秦驰恩,所以也没在意秦语的情绪,我寻思她不会那样荒唐的,却谁知 许久,秦漠飞走到矮墙边拎起了那张凳子,看了看又放下了。就杵在墙壁往外张望着,淋着雨,紧绷的脸颊透着风雨欲来的震怒。 我们一时着急谁都没顾得上这绵绵冰雨,都给淋成了落汤鸡。我回过神来,连忙跑到房间里找了把伞准备给秦漠飞撑,出来时他已经离开了。 “王妈,漠飞人呢?” 王妈急得泪眼婆娑,用力抹了抹眼泪指着外面,“大少爷从那边找大小姐去了,我看他脸色特别苍白,一定急坏了。” 我蹙了蹙眉,连忙又拿着伞跟了过去,只是没追上。秦漠飞一跑出院子就开着车出去了,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找秦语,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回来过后,才想起今天好像都没看到孩子们,就又急急朝南院跑了过去。到院子里一看,诺诺和小凡正在和黑宝他们玩,但小浩辰不见了。 我心头顿时又冒出了不太好的念头,问小凡,“小凡,浩辰哥哥呢?” “妈妈,浩辰哥哥说他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去休息了,让我和妹妹在这里玩。”小凡扬起小脸很认真地回答我。 “噢,浩辰哥哥不舒服你怎么不来跟妈妈说呢?” “他说一下下就好了,不让我们说。” 我觉得有些狐疑,立即往小浩辰的房间走了过去,他和小凡是住在一个院子的,这里也是戒备森严,好几个保镖守着。 我来到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但里面没有声音,于是就推门进去了。 被子是拱起来的,我走过去想看看小浩辰是不是生病了,一掀开被子才发现里面放了个枕头,压根就没有人。 这一刻,我心头一股无名之火“嗖”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难道我们真的养了只白眼狼吗?纵然我跟他母亲有恩怨,但秦漠飞对他是真心付出的啊?他这样是几个意思?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小浩辰人呢?” 我一怒,对着院外的保镖也不客气了,都说了让他们要注意一下小浩辰,这下子搞得人都不见了。 “回少夫人,浩辰少爷说是去找大小姐玩,我们也就没太管他了。” 找秦语? 我顿时有些糊涂了,秦语和小浩辰还有什么猫腻吗?这不应该啊,在小浩辰来秦家之前,他们俩是没有什么交集的,甚至她本人都不太待见小浩辰。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又转到小浩辰房间里看了看。他当初来的时候行李很少,但秦漠飞舍不得他,给他买了很多的玩具和衣服。 我在他房间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正要出门时却发现门边的杂物箱里有一张被撕碎的照片,拿起拼接一看,正是商颖躺在浴缸里自杀的图片。她在笑,笑得十分的狰狞。 第371章 我是不是很差劲3763 我把所有的碎照片都捡起来拿回了书房,找出胶水把照片一点点黏在了纸上,拼接好。完整的画面就是:商颖躺在血色的浴缸里,苍白的脸泛着凉薄的笑,脸颊映着那红红的血水令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商颖临死前发给秦漠飞的视频上那最后一笑,当时那笑容令我匪夷所思得很。但此刻我终于明白她为何要那样笑,因为她在让小浩辰为她复仇。 我本以为那个视频就是她临死前的悔悟,是良心发现。却原来不是,这照片能落在小浩辰的手中,说明她是有预谋的,那个视频是有人给她拍的。 难以想象,一个母亲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自己的儿子,这得多丧心病狂啊?我心头涌起了一阵阵的悲哀,都不敢相信人性会残忍到这样。 我竟心疼起了小浩辰。他可能从来没有得到过商颖的爱,他与她而言就是个工具,或者是个累赘。 不晓得秦漠飞看到这照片的时候又会多么难过,我想了想,就把照片从纸上剪下放进了书架上那本很少翻阅的经文里,他不爱看这样的书,不会翻到。 我在书房里待了很久也不见秦漠飞回来,可能没找着秦语。我打她的电话都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不晓得她是否跟甄允昊私奔了,还是她故意惹她哥生气而藏起来了,我希望是后者。 快天黑的时候,我到南院把孩子们接了回来,他们兄妹俩现在正长身体,精力旺盛得很,玩了一天也不见得累。两个人都不晓得宅子里发生大事了,还傻呵呵问我浩辰哥哥怎么不见了。 我没有说小浩辰已经装病离开了,怕伤到孩子们的心,就借口说他跟秦语去玩了,两人也不疑有他,屁颠颠又结伴去厨房找莲嫂讨晚餐了。 我很担心秦漠飞,秦语的离家出走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到这会儿都没回来,也不晓得找到哪里去了。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打阿飞的又一直在关机中,就有些恐慌了。 我把孩子们哄睡觉过后秦漠飞还没回来,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在房间里来回转了两圈还是忍不住出门了,我想去兰若看看他是不是在那边。 是陈越陪我到酒店的,我套房和公司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秦漠飞,心头的恐慌也越来越强烈了。 尤其是这两天的梦做得都不好,我真担心他遇到什么危险。 我想了很多个他可能去的地方,但都又否定了。最后我想起了秦家祠堂,这个地方秦漠飞带我去养过伤,是放秦家列祖列宗尊位的地方,会不会他在那里?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又让陈越载我去了秦家祠堂。门口的护院已经白发苍苍,但他还认得我,告诉我说秦漠飞下午的时候就来祠堂了,到这会也没出来过。 我心头一沉,连忙飞快的跑了进去,直奔佛堂里,真看到秦漠飞就坐在列祖列宗尊位前的蒲团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那些牌位,一动不动。他的脸上覆满了悲凉,好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孤独又绝望。 我顿时鼻头一酸,轻轻喊了声,“漠飞!” 他怔了下才转过头,星眸里尽是血丝,这模样瞧着好让人心酸。在外人面前他是何等张狂的一个人,此时却像被人击碎了一身防护,变得脆弱不堪。 我走过去半跪着一把抱紧了他,握住了他的手,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手也冰凉冰凉。 我瞬间就泪眼婆娑了,呵斥他,“漠飞你怎么了?一身衣服湿透也不换下来吗?生病了怎么办吗?” 他捏了捏我手心,把我推开了一点点,不让我沾着他潮湿的衣服,“老婆,你怎么来了?” “人家担心你嘛。”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样的人鬼见了都要怕三分,谁又能把我怎么样?”他苦涩地笑了笑,眼底却瞬间多了一层水雾。“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人真的很失败?所有人在背叛我,却依然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有,没有的漠飞,我们都在你身边。” 我明白他心头的苦楚,因为我早间那一身的香水味,也因为秦语的莫名离开,这都没法正常解释。 我若告诉他跟秦驰恩之间很清白,那么香水味怎么来的?还有秦语的离开,她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离开,可她却选择迷倒了守护她的保镖们。 秦漠飞是个十分高傲的人,在他的生命中,从来只有他掌控别人,而无人能左右他。他一直都风驰电掣地跑在前头,以至于无人能跟上他的脚步。当他霍然回首时,才发现所有陪伴他的人都不见了,所以他茫然了。 看他对自己那么质疑,我竟无法说出一句安慰他的话。他都难过得跑到列祖列宗面前来悔过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顿了很久又道,“我好像是个很失败的哥哥,也是个不称职的丈夫。” “不是的漠飞,你很棒,我很幸运此生此世能遇到你,还能做你的妻子。别难过了好吗?我们回家好不好,你这一身衣服都湿了,会生病的。” “我没事,就是想在这里陪陪妈妈,好多年了,都没有好好陪她一下。如果我不那么要强,多关心一下她,她可能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他碎碎念着,有点儿语无伦次。 我真不晓得,人要伤心到什么程度才会对自己产生质疑,尤其是像秦漠飞这样冷傲张狂的人。 我没有再讲话了,就坐在他的身边听他讲述小时候的事,讲秦语如何以他为天,和秦漠枫一起像跟屁虫似得跟着他。估计他强大的责任心就是这些点点滴滴造就的,他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 我没有催促他离开祠堂了,兴许在这里发泄一番,回到家他就能想通一切了。 再说,这地方有我跟他最好的回忆,他天天给我做饭,每天抱着我进出这院子,那时候我腿虽然不方便,但心里却很开心。 如今晃眼两三年,我们故地重游又坐在这里,却好像没有了当初那份情怀。 我变得贪婪了,以前只是觉得此生能陪在他左右便是极好。现在嫁给他了,却想拥有他的全部,身和心,还包括他不愿意让我碰触的世界。 我看不懂他,却又渴望占有他全部。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祠堂里没有任何取暖设备,所以当阵阵寒风强势地从四面八方的缝隙里钻进来时,这屋子就像冰窖似得冻人心骨。 但更冷的是人心,秦漠飞的,还有我的。我们明明是夫妻,却总觉得像隔了些什么,我进不去他的世界,无法融入他的内心,更不能左右他。 我很害怕,上天给了我们一辈子相守的时间,而我们自己却把握不住。 我出门急,穿得也很少,所以在这种寒气侵蚀下,冷不丁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秦漠飞顿时转过头来看了眼我,伸手在我额头上碰了碰。 “走吧老婆,看你这一脸的疲惫。” 他会折磨自己,但绝不会亏待我,此时看我冷得发抖,也就妥协了。我当然不矫情了,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勾着他的臂弯往外走。 “轰!” 我们刚走到祠堂外面,空中忽然一个炸雷劈下来,吓得我一个哆嗦。一抬头,看到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从东往西而去。紧接着接连几声炸雷由远及近,轰隆隆在魔都顶上爆开。 秦漠飞拧了下眉,拉着我匆匆上了车。我知道他在担心诺诺,因为她怕打雷。再说冬天里打雷的情况不多见,这会儿说不定她已经被吓醒在哭了。 这一路上他开得很快,面色渐渐恢复了平日的气色。我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是整个秦家的支柱,一定不能倒的。 车子刚开进庭院,我就听到诺诺在哇哇地哭喊,一边哭一边奶声奶气喊“爸爸妈妈”。 车一停,我就忙不迭地下车跑了进去,看到王妈在院子门口焦急如焚地张望着,见我回来连忙迎了过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小小姐都哭了好一会儿了,谁都哄不住。” 我慌慌张张一进门,看到小凡在房间里哄诺诺,但哄不住,所以自己也跟着眼泪汪汪的。两人看我回来,都齐刷刷喊了一声“妈妈”。 我心头一酸,过去把诺诺抱了起来,她哭得可伤心了,还一个劲抽噎。“妈妈,呜呜呜,妈妈不要宝宝了,呜呜呜,宝宝好怕怕” “别哭了诺诺,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有点事情耽搁了嘛。你看哥哥都被你吓哭了,别哭了好吗?”我十分心酸地道,蹲下身搂着她和小凡不松手。 小凡不爱哭,他收口很快。这会儿默默把头搁在我的肩头也不啃声,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 秦漠飞紧跟着走了进来,诺诺看到他哽咽着喊了声“爸爸”,接着就举起小手走了过去,要他抱抱。他慌忙脱下了一身湿湿的衣裳,就光裸着上半身抱着诺诺亲了亲。 “爸爸,你不想要宝宝和哥哥了吗。”她特别委屈地道。 “傻孩子,你和哥哥都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怎么会不要呢。”秦漠飞一脸自责,双手紧抱着诺诺不断亲吻她粉嫩的小脸蛋。他走到小凡身边蹲下,轻轻捏了捏他小脸,“对不起小凡,爸爸回来晚了。” 小凡噘着嘴不理他,但却慢慢把身子从我怀中蹭到了他的怀中,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于是他一手抱起两个孩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逗他们开心。 我轻叹一声,拿了件睡袍走过去给他披上,他一转头就朝我重重打了个喷嚏。 二三公告,至宝贝们316 宝贝们,新年快乐哈! 冰冰家里从今天开始轮流过年了,要祭祖什么的,还有很多应酬,所以更新时间可能会晚一些。 请大家体谅一下哈,反正夜里你们躺上翻一翻,一定是更新了的。 主要是时间越急写的东西就越没可看性,这本书我从开始写就没有大纲,脑子里就一条主线在,所以写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脑子里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属于即兴的。 过年这氛围太让人躁动了,我也是,所以更新比较少也比较慢,主要是怕写太快崩了收不回来,下个月就要完结了,实在也不能冒险。 反正我就是要祝大家新年快乐,看在我这么谄媚的份上,大家都体谅一下哈。在晚上十二点之前,我一定更新了的。 第372章 是假死吗 夜里雨下得更大,像是这些年正月里最滂沱的一次大暴雨,令人十分厌烦。 秦漠飞发高烧了,四十二度,一身烫得跟火似得,人都迷迷糊糊了。我都不晓得人烧到四十二度是什么概念,反正我没这样过。 我找来冰袋给他放脑门上降温,接连换了好几个也没什么用。 他好像很不舒服,整个人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他身上的烧才退掉了一些,人也不倒腾了。 我拿着体温表给他量了一下,已经从四十二度降到了四十度,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嘴里还在无意识呓语,时而呢喃“小语,哥哥对不起你”,时而又喊“老婆别走,别离开我”这样的话。 我想他心头依旧十分介怀秦语离开的事,还有从我身上闻出的香水味。这么强势一个男人,生病过后也脆弱得跟个小孩子似得。 以前他都是霸气,强势,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此时瞧见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很心酸,也很心疼。特别想为他分担点什么,却发现什么都做不了。 等他稍微睡得沉一点时,我也准备休息。刚一躺下,他的手就下意识伸了过来,我怕他生病枕着他会不舒服,就把他手给挡回去了。他的手顿了下,立即就掀开了眸子,人也随之坐了起来,一脸惊恐。 我也吓得坐了起来,问他,“漠飞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事,我以为你不见了。”他说着把落在身上的冰袋捡了起来,看了看,“我发烧了吗?怪不得那么难受。” “快把药吃了。” 他的话令我心头一阵酸楚,连忙起身把给他早准备好的药递了过去。他倒是没倔,乖乖吃了药就又虚弱地躺下了,可能是太难受的原因。 我又把冰袋放到了他的头上,接着就枕在了他的臂弯里,还伸手环抱住了他。“漠飞,这辈子除非被你扫地出门,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没应我,只是把我搂得更紧了。我静静蜷在他的怀中,心里却十分不平静。我知道他在心里肯定又开始质疑我了,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 只是他没像曾经那般歇斯底里,是因为他变成熟了,所以更愿意一个人闷在心里。 我现在十分懊恼,为什么之前要好死不死要去找秦驰恩,并且也一点儿用都没有,还差点被他那什么了。 秦驰恩把网撒得太大,连秦语都被蛊惑了。我估计她现在肯定去找甄允昊了,至于会发生什么事,当然谁都预料不到。 还有小浩辰的离开也是件十分诡异的事情,他不太像是跟着秦语走,因为她要找甄允昊不可能带这么个累赘。 秦漠飞已经派人去找小浩辰了,但我觉得,就算把他找回来,我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慈爱了。 一个人,做错一次可能是被蛊惑,两次可能是选择错误,那么第三次呢?谁还能再原谅他? 这一次小浩辰虽然没有做什么伤害到我们的事儿,但那诡异的照片却令我无法释怀。他到底是潜伏在宅子里伺机报仇我们,还是有着别的打算?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人都已经走了,再回来的话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这夜里我一点睡意都没有,特别揪心,脑子里总想着秦语和小浩辰的事,睡不着。 不过秦漠飞睡得很死,完全一动不动的。可能是吃了退烧药的原因,那里面有些安眠药的成分。 天微明的时候,我就起去厨房间让莲嫂准备一点清淡的菜粥,等会秦漠飞醒了好吃。刚吩咐好她走回院子,看到陈越急急地走到厢房前想叫门,我连忙把他叫住了。 “什么事陈越?漠飞昨夜里发高烧就让他多睡会儿吧。” “小姐,你快点到大门口看看吧。”他一脸焦急道。 “怎么了?” 我狐疑地看了陈越一眼,连忙又急匆匆朝大门口走了过去。出去的门进很深,老大远我还看不到门口有什么,待走进了才瞧见小浩辰跪在了大门口,一身衣服都被雨淋湿透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还沾了不少尘灰,被雨淋湿就粘在上面看着特别突兀。 他接连两次暗算我,所以我对他并没有秦漠飞那种情怀,也不会看到这画面就母爱泛滥。我冷睨他许久才走了过去,看到他身体在不断哆嗦。 “干妈” 他抬头喊了我一声,眼底瞬间泛起了泪光。我心头刹那间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抑制住了。 我不知道他离开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宅子里戒备森严,除非他主动外出,外人是绝对进不来的。 所以,他落了这一身的伤固然很可怜,可这何尝不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莫名其妙跑出去的? 我让陈越去扶他起来,但他不,倔强地跪着。于是我蹙了蹙眉,“浩辰,地下这么湿,你老跪着做什么?” “干妈,我对不起你们,做了很多错事,你和干爹肯定不会原谅我了,要不然他怎么都不出来?”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小模样特别还特别可怜。 原本我对他还有几分疼惜,但听到这话就彻底反感了,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厌恶。 他什么意思?难道秦漠飞应该来这里接待他的归来不成?他以为他看到这情况就会原谅他私自离家?笑话! 我平身最讨厌用自己的身体去威胁别人的人,凭什么别人要为你的任性妥协?人家又不是傻子。 我顿时沉了脸,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先起来再说,你干爹生病了,他还没醒。” 我说着强行把他拉了起来,可能是手比较用力把他拽疼了,他怯懦地看我眼也没再坚持跪着了。 他咬了咬唇偷看了我一眼,可能在纠结什么。我脸一沉,又道,“你干嘛要离开宅子?还放个枕头蒙骗我们?” “干妈对不起,我不应该私自跑出去跟别人打架,我想你们在家里一定特别着急,我以后不会这样子了。” 小浩辰说得是声泪俱下,可我心里一点儿也没被感动,我甚至觉得他在演戏。大雨滂沱的时候专门跑出去跟人打架?要不要这么好笑? 我顿了下又道,“你干嘛要专门跑出去跟人打架呢?” “他们骂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心里气不过,所以就跟他们打了” 他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浩辰从进来秦家大宅过后就没离开过,那次和小凡一起被秦驰恩带去了酒店公寓也是一场意外。 所以他嘴里的他们是哪里来的? 我下意识觉得他在骗我,他的目的就是再回到老宅子里。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呢,他这一身的伤不是假的,但却不像是孩子下的手,他遭遇了什么? 我轻叹了一声,给他抹了抹一脸的泪痕,柔声道,“别哭了浩辰,先跟我进去吧,让杜师父把你这伤处理一下,免得你干爹看了心疼。” “嗯!” 他不疑有他,乖巧地跟着我进了宅子,我让陈越先带他回屋,转身就去了南院找杜岳峰。 宅子里的人一般有点儿伤风感冒和跌打损伤都是找他,但我找他目的不一样,我想让他看看小浩辰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有心之人的杰作,那么他再次归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杜岳峰原本对小浩辰就有戒备,听到我这样说顿时脸一沉,义不容辞地跟我过去了。 我们到厢房时,陈越已经把小浩辰的衣服脱了下来,他就光溜溜地躺在上,看到我还有些羞涩,连忙捂住了小。 我走过去看了看他的伤,真的一身都是淤青,全身上下没一块儿好地方,看得我心惊胆战。 杜岳峰给小浩辰检查得很仔细,而后又用药酒什么的给他身上揉了许久。兴许是在大门口跪得太累,他居然被揉着睡着了,瘦弱的身体蜷在上瞧着很可怜,估计秦漠飞看到又得心疼好久了。 我给他掖了掖被子就出来了,跟着杜岳峰来到了南院。他跟我讲说,小浩辰一身的淤青虽然骇人,但没有一处在要害。这绝不是一群混孩子打架打出来的,因为孩子们下手没个轻重,不可能这样精准地避开每个要害。 我一脸懵呆,杜岳峰接着又道,“少夫人,浩辰少爷的双臂应该是断过,论时间看,应该有三四年了。” “双臂都断过?” “一定是,我习武那么多年,对人体骨骼十分熟悉,不会看错。” 三四年前,那不就是他五六岁的时候吗?双臂都断过,这得多悲惨,商颖到底是粗心大意了,还是在虐待他呢?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少夫人,我觉得这个浩辰少爷还是有问题,这一身的淤青连小凡都受不了,何况是他。”杜岳峰沉默了很久,又补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小浩辰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改了没有。他弄了这样诡异的一身伤回来,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呢?难道他身后还有个人在操控他吗? 那到底是谁呢? 我疑惑了,我甚至开始怀疑商颖是假死了,她意在唆使小浩辰来蛊惑秦漠飞,从而达到复仇的目的。 可是,她有必要假死吗?一个染上s的女人,本来就是死路一条。再则,商家的人还给她举行了葬礼,难不成他们都被蛊惑了吗? 我觉得这不太可能!纵然商家人骗我,但商岩不会,是他打电话告诉我商颖自杀的,这会有假吗?还是,她连整个商家的人都给骗了? 一想到商颖,我心头就一阵阵的发憷。我对她有着十二万分的厌恶和反感,她若真的没死,那一定是比秦驰恩还要可怕的人,因为她毫无人性。 我得搞清楚她是否真的死了,如果真死了还好,若她是假死还在继续作妖,那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我宁可手染血腥,也绝不会让她威胁到我和我身边的人。 离开南院过后,我又匆匆回到了厢房,秦漠飞还在睡。我走过去轻轻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只是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心疼极了。 我心一动,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他惊醒了,看到我淡然一笑,把我抱在了胸前,“老婆,你怎么这么早起了?” “小浩辰回来了,还弄了一身的淤青,我让杜师父给他看了看,他说没什么大碍。” “什么,浩辰回来了?” 他一愣,连忙就坐了起来要穿衣下,我把他拦住了,大抵说了一下我心头的顾虑。小浩辰这事太过诡异,我就怕他因为疼他而被蛊惑。 他听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穿好了衣服朝小浩辰的院子去了。我拧了拧眉,没说出我怀疑商颖假死的话,怕他觉得太过于荒谬。 第373章 她还活着 秦漠飞对小浩辰太过宽容了,完全没有过问他离开宅子过后的事,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我真一点儿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看着小浩辰眼底那淡淡的凉薄,我始终难以相信他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而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秦漠飞的表现,他这一生阅人无数,不太可能被一个孩子蛊惑啊,他到底是怎么了呢? 我私底下又问了小浩辰是怎么离开宅子的,他说是趁着保镖不注意时偷跑出去的。于是我更疑惑了,保镖明明就说他是去找秦语的,怎么他就自己跑出去了呢?宅子里的保镖都十分尽责,不可能乱说话。 所以这事我一直梗在心里没说,因为秦漠飞本人都没有去计较,我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秦语这些天始终杳无音信,不过秦漠飞已经停止了对她的找寻,可能是他想通了,或者也释怀了。 我觉得,她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做出伤害秦家的事,只要无伤大雅,那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好。 如此又过了几天,宅子里也相对平静得很,不过我借口小凡马上要读书,得复习,让他搬到了我住的院子里。我不想他过多地跟小浩辰接触,他的存在实在太令人生疑了。 正月初十过后,魔都好多公司都已经开工,冷清了许久的都市又开始热闹起来。 中邦实业年前就谈了个很大的项目,具体实施方案是在年后,所以开年这些天,秦漠飞特别的忙。 也正因为他忙,我才有机会仔细想想关于商颖的事儿,我还在怀疑她的生死。若不是小浩辰那诡异的伤,我都不会想到这些。 正月十六这天,秦漠飞有一个大型的视频会议要开,于是我让陈越和陆二跟我一起去商颖曾经待过的精神病院看一看。 怕引起不便,我们还特地乔装了一番,像乡下探亲的人。我戴了个帽子,弄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这家精神病院的全名叫“青山疗养院”,实际上接纳的都是各种有精神疾病的人。我们三个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我让陆二在车里等着,就和陈越一起进了疗养院。 这地方依山傍水,其实风景十分秀丽。修建的房子就像个度假村一样,占地面积很宽。这边的楼房都不高,最多三层,然后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式瓦房。 前院是看不到任何异样的,来往的都是医护人员。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过后,就能看到一道很高的花墙。 透过花墙往里看,就是疗养院里的精神病人了,脸上透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傻的,狰狞的,呆滞的,看到就不太舒服。 花墙里面是不能够顺便进的,得登记。 登记室里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特别瘦,面相也特别凶。我进去直接就跟他说了我想探望商颖,他一愣,抬头推了推眼镜瞄着我,眸光凉凉的。 就他这一愣,我就觉得商颖可能有问题,若不然他直接一脸厌弃地说她自杀了不就得了? “你是她的谁?”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我因为戴着帽子和眼镜,所以看起来并不突兀,所以就道,“我是她的亲戚,听说她在这里养病就过来看看,还给她送了一点东西。”我说着还提起一兜子苹果和香蕉给这人看了看。 “就这点东西还想看人?” 这家伙如此一说,我更觉得有问题了,忙不迭地把揣在衣兜里的一沓钱拿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故意小心翼翼又十分缓慢地数了两千块递给他。 “同志,麻烦你把这钱交给她好了。” 他没做声,眸光阴鸷地盯着我手里余下的钱。其实我一开始准备带一万块的,但寻思着探望病人身上带一万块太突兀,就拿了五千块。 这会看他那一脸贪婪的样子,我又连忙把手里的一起送了过去,“同志你看这些看她一眼够不够?” “当然够了。”他一把抢过了我的钱,凉凉笑了笑,“不过她已经离开这边了,早在半年前就离开了这边,被一个叫欧阳的医生带走的。” 看这家伙忽悠人的调调,我也没怎么怒。听他那话他似乎知道的不少,兴许还能套出点儿什么。 这世上最好打发的就是贪婪的人,因为在金钱的面前他们能够背叛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或者恋人。 我挑了挑眉,道,“同志,你拿我的钱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她的去向了吗?你这点钱也就够知道她去向而已。”他拿着钱数了数,又道,“上一个来找她的人,可是足足出了三万块。” 上一个人? 是谁? “呵呵,同志你这发财招数很罕见啊,还有谁比我更傻出那么多钱找商颖啊?你就不怕人举报你吗?” “去啊,这里的院长是我舅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给你更多的钱,你就可以把商颖的地址告诉我咯?她既然被人带走了,料你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你是专门讹钱的吧?” “我当然知道她所在的地方,不过人家未必愿意见你。” 我都要糊涂了,不晓得要不要信这个家伙。其实钱是其次,因为我现在是土豪了嘛,就怕浪费时间,这一来二去耽误我一整天,有些不值。 我瞥了陈越一眼,他那脸已经黑得跟焦炭似得,负于身侧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于是我顿时灵光一现。 “同志大哥,要不你开个价,帮我们带个路好吗?” 他眸光一亮,又打量了我一眼,“开个价,你有钱吗?” “我确实没钱,但我姑父有钱啊,他让我过来看看商颖过得好不好,如果需要什么就跟他说。” “这个嘛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我不进去。” “行!” 我想不到这长得像个骷髅的家伙真带我们去了,在半路的时候他就问我要钱了,一口气要十万块。气得陈越直接停了车,抓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鼻青脸肿。 再上车的时候他没敢提钱了,还乖乖把我们带到了商颖所在的地方:是边郊一处很偏僻的小洋房。 这四周没几户人家,旁边一些空地上还杂草丛生,瞧着特别的荒凉。尤其是折腾这么久,天色也晚了,寒风一吹周遭就窸窸窣窣,令人毛骨悚然。 “就前面了,上次我也是把那个人带到这里,他自己进去的。”带路这家伙抹了抹唇角的血颤巍巍地道,欺软怕硬又贪婪,这样的人真不招人待见。 我又问道,“上次那个人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商颖的丈夫秦漠飞啊,他都不晓得她换地方了,给了我三万块让我带过来的。” “什么?秦漠飞?”我又一愣。“上次是多久?” “好像是四五个月前吧,我记不得太清了。” 四五个月 那不就是商颖传出自杀消息前后吗?他是在她死前找的,还是在她死后找的?这么说,他其实早就不相信她死了,还偷偷来寻她,都没跟我讲过。 我心头忽然间很不舒服,就让陆二留在车里看着这长得像骷髅的家伙,和陈越一起朝那小洋房走了过去。 刚到大门口,我就看到了一辆再也熟悉不过的车:秦漠枫的劳斯莱斯幻影。 我盯着那车看了许久,血液疯狂地在我身体里沸腾,燃烧,烧得我满腹怒火。这果然是个骗局,商颖的死是假的,假得不能再假了。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秦漠飞居然欺骗我,他显然早就知道商颖是假死了。怪不得他不顾一切地接纳了小浩辰,还对他各种行为都十分包容,他这是在做给商颖看么? 我此时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气的也不是怒的,而是吓的。 我对商颖这毫无人性的女人有着本能的忌惮,她都能利用亲生儿子在布局,可见她的是多么丧心病狂了。 并且,她那满身的病毒也令我恐惧,她若不死,就是一个行走的高爆,随时可能让人防不胜防。 小洋房楼上亮着灯,但听不到任何声音,不晓得秦漠飞是不是在里面。我迟疑了一下,让陈越在院外看着点,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洋房大门是虚掩的,里面没有开灯,乌漆墨黑的也看不清楚。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才听到楼上似乎有对话声,但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还是想上去看看,因为愤怒,也因为好奇。我就是想看看这女人现如今怎么样了,是否一身病毒令她面目全非了。 我在楼梯边脱掉了鞋子,不想让秦漠飞发现我。我对他很生气,他说了下午公司有会议,晚上有应酬,结果却跑到这里来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否心里还念念不忘商颖。 我刚到楼梯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撕裂般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没错,是我指使的又如何?是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欠我你知道吗?当初如果不是你,我会被那些该死的老男人轮吗?女人的清白会是钱可以弥补的吗?” “但他是你儿子。” “我不要这样的儿子,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耻辱。我本以为有了他你就会对我好一点,你会明白对我的伤害多深。可是漠飞,那么多年你对我怜悯过一点点吗?” “不要跟我提以前,你是不是虐待过他?他的胳膊曾经是断过的。” “是又如何?他一个父不祥的孩子难不成我要供着?你觉得他像谁?老陈?老陆?还是” “啪” 响亮的一个耳光,成功阻止了商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我悄然走上楼,但刚一冒头就看到了小青在楼梯边阴森森地看着我。 第374章 终结 很久没有看到小青了,乍一看她那阴霾又狰狞的脸,我忽然有种想冲上去抽一耳光的冲动。我对她,还有她那姐姐裴文娟都十分的反感。 真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几个倒是把这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青特别恨我,因为秦驰恩是为了我才把她赶走的。还有,她那么维护商颖,而我把她害得那么惨,估计她此时杀了我的心都有。 狭路相逢,我所处的位置很不利,于是就一个箭步上了楼梯,直接朝秦漠飞所在的房间跑了过去。 “沈欢颜,你这贱货!” 小青回过神来怒骂了我一声,跟着飞扑了上来想拽我。我一转身,抬手便是一耳光给她抽了上去,打得她一个趔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门瞬间被打开,竟是阿飞。 他看到我十分惊愕,蹙了蹙眉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无意中就走过来了。”我随口道,顺势瞥了眼房间里面,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商颖,活活被她吓了一跳。 她变得瘦骨嶙峋了,再无往昔的美艳和妩媚,像极了一具行走的骷髅。她身上裹着一件红色睡袍,映着她那病态且枯瘦的脸,真真像是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连神态都特别像。 秦漠飞站在离她两尺远的地方,双手带着一副白色橡胶手套,也不晓得是要作甚。他们俩听到我和阿飞的对话,都不约而同转头看了过来。 窗边的商颖瞬间寒了脸,眸光灼灼地怒视着我。“沈贱人,咱们又见面了?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对!” 我回答得铿锵有力,因为自始至终,我对她就没产生过任何同情。 但凡她当初对我能稍微仁慈一点点,我都不会对她下这么狠的手。那时候我经过无数次的挣扎,纠结,最终因为她朝我开那一举而铁了心。 此时瞧见她瘦骨嶙峋的模样,我只有厌恶没有怜惜,我依然憎恨着她。 我估计她身上的病毒已经扩散了,就是不明白她三番五次假死是为了什么。还是她觉得,以这种方式能得到秦漠飞的关爱或者怜悯?应该不是。 她朝我走了过来,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我看到她裸露的一截手臂上有着几个黑色的疤,没有结痂,不断淌着乌黑的血液。可能是毒品所致,我看到很多吸毒者的手臂上就是这样的疤。 “你以为弄死了我你就胜利了吗?从此以后你就稳坐秦家长媳的位置了吗?不可能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漠飞,老天爷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她朝我尖叫着,面色狰狞又扭曲。直到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她依然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都亏欠她的。 我瞥了眼秦漠飞,他的眼神已阴鸷得无法形容了,青筋暴涨的眉宇间覆满了寒霜,我猜不透他此时心中所想。 是怒?是悲?还是无奈? 我斜睨着商颖挑了下眉,道,“老天爷是长眼睛的,谁该死谁不该死,他比谁都要清楚。商颖,小浩辰那一身的淤青不会是你的杰作吧?虎毒还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我要和你一起下地狱。”她嘶吼道,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飞扑而来,拽着我张嘴就往我脖子上啃。 我知道她一身病毒沾惹不得,正要推开她的时候,秦漠飞忽然一个箭步窜上来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擦”声,这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就这一刻,商颖张嘴要咬住我的这一刻,她忽然毫无预警地倒下了,直挺挺倒在了我脚下,一股鲜红的血液慢慢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特别的扎眼。 她的眼睛还鼓着,透着难以置信和不甘心。她可能想不到一直纵容她容忍她的男人会在最后一刻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而我也想不到,秦漠飞会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用这种方式了结了和商颖之间的恩怨。 我很清楚,一旦她那一口啃在我的脖子上,我兴许真就变得跟她一样了。即使这命中的概率不是百分百,但秦漠飞还是毫不犹豫地保护了我。 他此时依旧满脸寒霜,眼眸里那阴鸷的寒光慑人无比。我不敢过去,因为他杀商颖是为了保护我,如果我不曾出现,她是否会活到病发死亡? “你杀了人,你杀了小姐,你这混蛋,我要去告发你。” 门外的小青看到这一幕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随即转身就往楼梯边跑去,却被阿飞一个手刀给打晕了。 他走进来纠结地瞥了眼秦漠飞,面色甚是凝重。“老板,我们还是尽快找东西吧?商小姐这样子活着也是受罪,死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看着欢颜,我来找东西。” 秦漠飞斜睨了我一眼,开始在卧室里找东西。我站在一旁不敢做声,也不知道他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 从衣橱里,柜里,全卧室都找遍了,什么都没找到。 最后他走到了商颖面前,低着头看了她许久,忽然伸出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阵,在她腹间的位置摸到了什么,紧接着他毫无避讳地拉开了她的睡袍,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牛皮纸包裹着的长方体。 我认得这个东西,好像是两年前商颖从秦漠飞给我的那套别墅里带走的那个东西,当时我还纳闷来着。 他打开了牛皮纸,我才看到里面是一本书,但没有书名。随后他又合上了牛皮纸,把书递给了随后进来的阿飞。 阿飞打开牛皮纸看了看,面色顿时一喜。“老板,是这个吗?” “应该是,你拿去吧!” 他说着扯下手套扔在了地上,低头看了眼商颖,又把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身上。随即站起来瞥我眼,拽着我一声不吭地走出了门。我也没敢问他什么,灰溜溜地跟在了他身后一起下楼。 走出洋房时,天色已经墨黑,我发现四周多了些特警,还有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彪汉,可能是商颖的保镖。 秦漠飞把我直接塞进了车里,调转车头就离开了院子。 还没开多远,我就看到洋房那边火光冲天,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敢情阿飞下令把那边给烧了? 秦漠飞这一路上都没讲话,紧绷的脸颊透着几分愠怒,不晓得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心头说不来是什么滋味,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到现在的无言以对,很是纠结。 我本以为,商颖活着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却不料她居然死在了秦漠飞的手里,并且就在我知道她活着的三小时内。 一想到秦漠飞毫不犹豫捏碎她喉咙的一刻,我觉得他是死神,是侩子手。而他甘愿当这侩子手,就是因为我。 车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我很不习惯,就小心翼翼瞥了眼秦漠飞,小声道,“漠飞,对不起,我” “她终于死了,你可以放心了。”他打断了我,凉凉说了这么一句。 我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他这什么意思?冲我撒火吗? 如果不是商颖自己咎由自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刚才她攻击我的时候,他并不一定非得捏死她,推开就好了啊?现在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觉得伤心就回头去缅怀她一下,送送她。反正她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兴许还在鬼门关等着看你最后一眼呢。你就在这里停车吧,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他呲地一声把车停了,转头盯着我,“欢颜,她已经死了,你们之间的恩怨能就此散去吗?” “你希望我怎样?难道对她痛哭流涕?她一次又一次作妖怪得了谁?还有你,明知道她还活着为什么欺骗我?你是觉得我跟你不相干所以没必要告诉我对吗?” 商颖是我见过最能够折腾的女人,她这辈子可能就以愚弄男人为乐。如今死在了她最介怀的男人手里,恐怕咽气那一刻她都没能醒悟活着为什么那么遭人恨。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对她的厌恶不会因为她的死而烟消云散,我一辈子都不会释怀。所以此时听到秦漠飞那略带责备的话我很是生气,直接就下车摔门而去。 这边离市区已经不远了,走到前面路口就能够打车,我倒也不怕。其实我知道秦漠飞心里很难受,但又不想假意去安慰他,所以想想还是离开了。 我真的巴不得商颖死去,她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噩梦,唯有让她灰飞烟灭我才会不那么膈应。 而秦漠飞对商颖的感情可能就像我对秦驰恩那般,根本无法割舍。我们不能够共享彼此的情绪,那还是给对方一个空间独处一下比较好。免得他一路上都生闷气,我脾气一上来就跟他对上了。 想想我也够狠的,看到活生生一个人死在脚下,居然还会感到如释重负。想当初看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我都会难过半天,过了这么些年,我变得冷血了。 夜色好沉啊,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真是越走越凄凉。 我裹紧了大衣,把头整个缩在了脖子里,就顺着马路往前走。昏暗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十分诡异,瞧着有些阴森森的。 我心头有些落寞,有些悲凉,还有些委屈。 不晓得秦漠飞这会儿有没有回去缅怀商颖,其实他捏死商颖对她来说也是种解脱,我看到过她手臂上那血流不止的疤,估计也没多少时日了。 终究,她还是因我而死,而我却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只是想到秦漠飞那难过的样子时,心头又有点儿隐隐作痛,他这一生好像为我破了很多底线。 要不要在这里等他呢?我好像不那么生气了。想了想,就往后看了眼,才发现他就开着车跟在我身后,近在咫尺! 第375章 译本 商颖死去的消息并未流传出去,甚至小洋房发生火灾的消息都被封锁了。魔都一切都很平静,却是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令人惶恐不安。 我本以为商颖的死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但其实不然。所以我肯定商家的人并不知道她还活着,那个葬礼是真的。 于是我纳闷了,她导演了这场戏是为谁? 我特别纳闷秦漠飞从她身上拿到的那本书藏着什么秘密,她为何那么宝贝。还有,在她假死的这几个月里,她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 商颖那个人没事也能弄出点事儿,所以她假死一定带着目的性。但我猜不透,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她怎么会住在那样一个小洋房里,与世隔绝为哪般。 我也没有问秦漠飞原委,她的事如今是禁忌,我不敢问,也不想问。诚如他所说,商颖已经死了,那么我跟她之间的恩怨应该有个了结了。 虽然我心里并不这样想,但为了宽慰他,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秦漠飞这两天看起来很平静,上班下班都特别准时,但我知道他心里极不好受。尤其是看到小浩辰时,他眼底那分愧疚之色藏都藏不住。 我无法体会他的心情,亦如他无法体会我的心情一样。我们心中都藏着一个比亲人还重要的人,还都是让对方特别膈应的人,想来也是够奇葩的。 小浩辰并不知道商颖已经死了,他还很安分地在老宅子里呆着,大多时候都带着小凡和诺诺玩耍。 我对他的戒心很重,所以时刻都让杜岳峰派人盯着。他身上的淤青在杜岳峰的悉心治疗下已经差不多散去了,小脸又白白嫩嫩的,很好看。 我犹记得商颖说他父不祥的事儿,所以总会偷偷盯着他仔细看,确实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秦漠枫的影子。其实他更像商颖多一些,眉宇间很神似,不过没有她那样充满戾气罢了。 之前听到了商颖和秦漠飞的对话,我对他多了几分怜惜。虽然提防着他,但对他也是关怀备至。 一个从小就不被母亲疼爱的孩子,确实是很可怜的。尤其是他双臂都断过的事儿,我一想起来心里就发憷。 无法想象他当时的情况,小小年纪唉。 如果他从此安分的话,我一定会把他缺失的母爱补给他。我就是怕,怕他知道商颖被秦漠飞杀死过后会对我们产生报复心里,届时又该如何面对他? 在他开学的时候,我征求了他的意见,看他是继续读封闭式学校还是走读。他选择了走读,每天由保镖接送他。而我也会花一些时间帮他复习功课,陪他做作业。我想感化他,希望他不要像商颖那样极端。 正月一出,新年的气息就彻底没有了,魔都又恢复了往昔的繁荣和热闹。 中邦实业接下了从魔都到市的地铁建造,算是绝对的开门红了。能够如此快速地把工程拿下来,估计是去年年会时请来的那帮机关部门的人起了作用。 不过中邦实业本身实力也够,竞标的话未必会输,但这是个好兆头,此举也变相说明政府那边愿意扶持这个归家的游子。 原本公司的规模在魔都算是最大,只是因为出了一些负面新闻,所以龙头老大的风头就下去了。这次中邦实业很顺利地拿了地铁的工程,按照这趋势,崛起也是指日可待。 地铁工程开工这天,秦漠飞带着我一起参加了奠基仪式的剪彩,于是我们俩又莫名其妙成了魔都人民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或好或坏都有人谈论。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还真是这个理。 人一旦出名了是非也多了,很多人在讨论我和秦漠飞的时候,又无情地把我的黑历史给扒了出来,各种讥讽我的流言蜚语简直满天飞。 不过我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了,这些流言蜚语没有给我造成任何影响。再加上我手里的工程也开工了,压根也顾不得这些东西。没人理会的话,这些流言很快就又被新的八卦给覆盖淹没了。 我在等,等我把云庭国际酒店的装修工程完成过后,就能用事实堵上这些人的嘴了。我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破茧成蝶,什么叫绝地逆袭。 酒店的施工进度很快,我估计不用到年底就能够竣工了。杜墨琛因此开心得很,又想把手里另外一个大工程给我,但我还在犹豫当中。 因为家里有三个孩子,事情太多就照顾不到他们,我不想错过孩子们的成长时期。再则,小浩辰的情况很特殊,我肯定得多用一点心看着他。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月,我都有种国泰民安的错觉了。可在二月下旬的时候,这个平静被打破了。 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在纠结秦漠飞从商颖身上得到的那本书是什么,而就在昨天晚上,我一不小心听到了他和阿飞的对话,才晓得那就是摩斯密码的译本。 阿飞那边从那本书上破译出了我记下的所有密码,从而得到了一份关于白鲨神经中枢脉络的名单。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可以锁定所有目标,并一一实行逮捕。 我不晓得这份破译出来的名单都有谁,但看秦漠飞那乌云密布的脸,就晓得涉及面肯定很广。我估计秦家的人不在少数,这要是传出去,那真是把祖上十八代人的脸都给丢了。 但丢脸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都是白鲨的重要关系人物,若要论罪,我估计个个都死罪难逃。如此一来,本就散乱的秦家怕是真的要垮了。 我似乎明白,政府那边的人为何会介入秦家的生意,还有阿飞何以成了秦漠飞的专职保镖。我估计他们早就察觉到其中的猫腻,为的就是要一网打尽。 还有,秦漠飞对秦驰恩那刻骨铭心的恨,我也好像找到了原因。若非是他在掌控,秦家那些人再怎么倒腾也不至于干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 我特别匪夷所思,那个译本怎么会在商颖那边,并且她还是放在秦漠飞之前的别墅里。 那东西是在她第一次假死的时候就放下的,所以这充分说明早在十年前她和秦驰恩就有纠葛。至于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我真一点儿也猜不透。 但可以肯定的是,秦驰恩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以阿飞处理事情的手段,绝对的快准狠,要不了多久就会把那些涉事的人一一逮捕,那最后呢? 秦驰恩说过,若非他死,否则无人斗得过他。他若真被逼到了绝路上,又会做出一些什么事呢? 所以我明白,暴风雨前的那点儿宁静已经彻底结束了。秦漠飞和秦驰恩之间的生死之战恐怕要开始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死去。 我每一天都在惊恐中度过,因为我已经嗅到了弥漫在身边的浓浓硝烟味。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怕悲剧接踵而至,怕我的命运再次被改写。 秦漠飞并不知道我内心的煎熬,他每天还装着云淡风轻地上班下班,绝口不提任何关于商颖和那译本的事儿。 可我知道,他越是装得若无其事,情况就越紧急。 所以在他上班的时候,我一定要求他早中晚都要给我打电话,我必须要知道他好不好,是否无恙。在我这样无厘头的要求中,他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于是在周五下班回家过后,他把我叫到了书房,很认真地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没法再隐瞒下去,就和盘托出了,“我无意中听到了你和阿飞的对话,你从商颖身上搜出的译本是不是已经破译了那份名单?你们是不是要开战了?” 他拧了下眉,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傻瓜,你这两天愁眉苦脸就是为这事吗?都说了这些事你不要操心,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和孩子们的。” “漠飞,我很怕!三叔曾跟我说过,若非他死去,否则你们一定斗不过他。” 我并不是觉得秦漠飞不是秦驰恩的对手,而是因为见识过秦驰恩的狠毒,知道他所言非虚。若不然,阿飞他们又何以布局十来年而奈何他不得呢? 一个善于利用他人布局的人,一定会比善于防守的人容易成功,这就是秦驰恩和秦漠飞的区别。 秦漠飞听罢我的话,微微怔了怔,才又道,“你看你,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怎么会斗不过三叔呢?自古以来邪不胜正,相信我。” 我怎么不相信他呢,我只是担心他没秦驰恩那么狠,还有他有家,有妻儿,顾虑那么多,怎么比得上无所顾忌的人呢? 依着他的肩头,我说不出灰心丧气的话,却也无法消除心头的顾虑和担忧。 “别担心老婆,等这场风云结束过后,我就把生意交给费麒他们,带着你到天涯海角,去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漠飞” 我无言以对,若能跟他白头相守,哪怕是行乞一辈子我也甘之如饴。我最怕的就是等不到这一天,怕他先我而去。 我现在特别后悔把摩斯密码都记下来给他,若不然他们不会解开那份名单,更不会那么快掀起这场风云。现在他们就像是弦上的箭,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第376章 帮帮我 白鲨中枢脉络的名单一破译,宛如在全球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不知道是谁把这消息透露出去的,总之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有那么一份名单出来了,一个拿捏着黑三角命脉的毒枭就要落网了。 这消息提前一走漏,等于是打草惊蛇了。且不说全球以内的人,单就魔都就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因为大家都在传言白鲨本人就在魔都。 我不太懂这其中的布局,但也很清楚打草惊蛇是个什么概念。原本他们可以按照名单来把白鲨的爪牙逐个消灭,但现在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整个城市都加强了警戒,尤其是各个交通中转站,真真是做到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这情况堪比当年的风波,令人特别不安。 秦漠飞气炸了,直接狠揍了阿飞一顿,说他和他的领导们都是猪。 我思来想去,觉得把这消息透露出去的人不是阿飞他们,而是秦驰恩。他眼下已经四面楚歌,要想喘一口气,就得把这场氛围搅得风起云涌,让警方的人顾及不暇他才能全身而退。 我现在依然好奇那份名单,名单和译本都是特别诡异的存在,也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但一定是秦驰恩的敌人。还有就是,译本为何会落在商颖手里,时间还是在她第一次假死之前,这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没太大关系,因为秦漠飞在我面前从不讲任何工作上的事儿,也不准我去多管闲事。我现在出入都得有保镖跟着,还得是两个以上。 但我觉得,很多事并不能真真做到防范于未然。根源没解决,始终都不得安宁。 秦语在消失三个月过后回来了,也就是三月中旬的样子。但她却被保镖拦在了大门口,他们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我急匆匆来到大门口时,瞧见她仿佛在地狱转悠了一圈儿似得,整个人瘦得不像样子了,完全没了往昔的柔美和明艳。她还有些魂不守舍的,精气神都没了。 我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很疑惑,“小语,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嫂子,救救他好吗?”她扑过来就一把抱住了我。 我吓得连忙推了她,蹙了蹙眉,“你说的他不会是甄允昊吧?” 我明明记得一个礼拜前还见过甄允昊代表成业集团出席政府主办的一个招商大会,我和秦漠飞当时也出席了,我还偷偷质问了他秦语在那里,但他绝口不提。 秦语点了点头,瞬间就泪眼婆娑了,“嫂子,你帮帮我好吗?” “进屋说吧,你哥看到你这样子得气死。” 其实不光秦漠飞气,我也挺生气了。以前她虽然不多言多语,但绝对是一个文静本分的女孩子。这次私自出逃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尤其是她哥。 我把她拉进了宅子,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跟我讲说这些日子她确实住在甄允昊那边,因为她觉得自己可以阻止他继续助纣为虐。 然而她想错了,甄允昊说他回不了头,他知道了很多秘密,一旦回头就是死路一条。就算他真的跟警方自首,恐怕到头来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没有选择回头,而是继续在帮秦驰恩做事。秦语太爱甄允昊了,即使这样也没有离,还跟他在一起了。 大概就是半个月前,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再次让甄允昊考虑退出这个江湖,就算是为了孩子。他答应了,说一定会想办法离这个圈子。 而就在一个礼拜前,甄允昊包下了一家西餐厅,十分用心地让人布置了餐厅,准备跟秦语求婚。而就在这求婚的过程中,警方忽然突袭把他给抓了。 秦语独自煎熬了一个礼拜才来跟我求救,让我想想办法把甄允昊救出来,她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父亲。 听完她的诉说我整个人都懵了,死盯着秦语那瘦得无法直视的脸,总觉得这哪里不太对劲。我知道她看似瘦瘦弱弱的,智商绝对不比秦漠飞差,否则她之前也不可能担任北美的总经理了。 她是一早就知道甄允昊犯下的是死罪,却还是义无反顾怀了他的孩子,她这孩子来的目的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她莫不是想以此要挟秦漠飞么? 还有就是,警方抓人首当其冲地抓了甄允昊,这说明他在黑三角的体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至少比索菲娅这样的人要更重要一些。 那么,他的罪名是落实了? 我想了想道,“小语,这事我恐怕帮不了你,你也知道你哥的为人,他不可能让我介入这些事情的。” “嫂子,哥那么疼你,你帮我求求他好吗?阿飞是他的人,肯定有办法救出允昊的。他不会再干坏事了,他都已经答应我退出那个地方了。” “他可以自保吧,把所有人都供出来他就安全了。”我斜睨着秦语道。 虽然我知道甄允昊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供出来,但想看看秦语的反应,看她知道的事情多不多。按理说她都如此奋不顾身地去跟随甄允昊了,他应该会把一些利害关系告诉她。 秦语听罢摇摇头,道,“嫂子,他只是负责网络这一块,又没有深入到白鲨的神经中枢,他罪不至死吧?如果哥想想办法,他兴许就能安然无恙了,或者少一点牢狱之灾。” “你就那么爱他吗?一点儿也不为你哥考虑,他最近总是夜不成寐,整个人都瘦不少了。” “嫂子,我爱允昊,我都怀了他孩子了。哥终究也不是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再说,在他的心里,我这妹妹也比不得你和两个孩子重要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知道你哥为了找你把魔都都翻了两遍吗?你跟他是双胞胎,多少也有些心电感应吧?你感应不到他的关心吗?” 我被秦语这态度激怒了,很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都三十来岁的女人了,对感情多少有些把控力吧,看她这奋不顾身的样子,完全把我们大家给抛弃了。 我可以肯定她怀上甄允昊的孩子是有目的的,否则她何须未卜先知地逃跑出去。莫不是,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嗅到一点儿风吹草动了? “小语,你不顾一切逃跑干啥?是不是很早就知道点什么了?”我又问了句。 秦语拧了下眉,才道“嗯,有天晚上我无意中听到了哥和阿飞的对话,说只要找到什么译本名单就能确定,到时候就能对上面的人实施抓捕,他们说了要先抓允昊。” “你没叫他逃吗?” “怎么逃?哥早就陆一在监视他了。” “陆一?”我又懵圈了,陆一不是已经跟了秦漠枫吗? “你真以为阿飞手里的人会随便背叛组织吗?那都是经过严酷训练出来的人,心比磐石还要硬,怎么会背叛他?他们奉命潜伏在漠枫的身边监视允昊,他一旦做出点背道而驰的事肯定第一时间被抓。” “那你逃去甄允昊那边都没人知道吗?” “这两个多月我都没有出公寓,他们怎么会知道?那是我和允昊曾经准备结婚的房子,连哥都不知道。” “所以你怀孕就是来逼你哥的?” 秦语轻叹了一声,不置可否。我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比我聪明,既然知道用这种办法来保甄允昊,那么接下来做什么她也知道,我不想参与。 “你自己去跟你哥说吧,我说未必有效,反而会惹得他生气。你好好跟你哥道歉,然后小语,你真是太傻了,法不容情你懂吗?” 我说着瞥了眼秦语还没有什么变化的肚子,还是没能口劝她去把孩子做掉。秦漠飞如果知道这事,估计要气疯了。大姑当年就是这情况,如今她也是,那真是 但我觉得,即使她怀孕了,也未必能救得了甄允昊。秦驰恩一切网络方面都是他负责,等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能平安无事么?当然不能! 只是我不好打击秦语,她如今都脆弱成这样了,万一走了极端,那秦漠飞会自责一辈子的。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你哥大概六点多就回来了,我去吩咐厨房多做一些你喜欢的菜。” 秦语没理我,于是我就转身离了。 走出厢房过后,我立即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跟他避重就轻地地说了一下情况,他听后沉默了好久,就回了个“嗯”就把电话给挂了。也不晓得他是什么个态度,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我让莲嫂晚上加点菜,多做几样秦语喜欢吃的菜。回到厢房时,看到她趴在梳妆台边偷偷地抹眼泪,模样无助又悲情,看得人心酸不已。 想想她,想想大姑,感觉秦家的人跟甄家的恩怨真的是牵扯不清。我觉得历史在重现,而这次比当年更难以抉择,因为甄阳秋和甄允昊不在一个氛围内。 我更心惊的是,甄允昊被抓了过后,下一个会是谁?秦漠枫? 他可是大姑的心肝宝贝,也是成业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如果他再锒铛入狱,公司可就群龙无首了。秦漠飞作为秦家的家主,也不晓得要难过成什么样了。 我没有再去打扰秦语,牵着诺诺走到大门外等候小凡和小浩辰读书回来。也顺便等等秦漠飞,看看他回来的表情如何。如果没那么生气,秦语还能好好跟他说,如果很生气,估计晚上又是一场暴风雨了。 远远的,我看到小径上转入了一辆骚气的红色兰博基尼,不由得微微愣了下。 第377章 走投无路 骚包的兰博基尼缓缓停在了我的面前,车窗放下时,露出了秦漠枫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映着他那双天生就比较阴鸷的双眸,瞧着就有些不怀好意。 我拧了下眉,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嫂子你猜?” “神经病!” 我没好气地哼了声,抱着诺诺要进宅子,他又把头伸出来说了句,“你难道连我哥的性命都不顾吗?” “你什么意思?” 我顿时停了步,回头狐疑地看着他。这家伙虽然恨我,但对秦漠飞却依旧言听计从,所以他不会在这个上面跟我撒谎,我好奇他到底几个意思。 他往车后努努嘴,“上来!” “你不会还想着对付我吧?”我还是有些戒备。 “我确实想,但现在顾不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要不放心,就让那些人跟着好了。”他说着又瞄了眼宅门前的保镖道。 “到底什么事?” 我觉得秦漠枫不像是在忽悠我,难不成秦漠飞真的有性命危险么?可谁能动得了他?秦驰恩? “族人们有事要单独跟你说,很大的事。” “族人们?” 我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找我会是关于那份名单的事情吗? 既然是族人找我,我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尤其是他们越秦漠飞单独找我,那一定是跟他有关的事,我必须要去一趟。 我想了想,就抱着诺诺上车了,门口的保镖戒备地看着我上车,想跟过来,我给了个手势让他们不用跟上来。直觉告诉我秦漠枫这次并不想把我怎么样,诚如他说,眼下事情多,他顾不上。 秦漠枫着车直接上了高架,朝着郊区方向而去。我斜睨着他的侧脸,第一次看到了他脸上不同于往日纨绔的神色,是凝重,十分的凝重。 于是我好奇地问了句,“秦漠枫,你是不是也在帮着白鲨做事情?有想过也会成为阶下囚吗?” “哥让我去死,我就去死,当个阶下囚有什么关系?”他凉薄一笑道,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又道,“既然你那么维护他,怎么不为他多想想?你们一个个都背叛他,不怕他心寒吗?” “嫂子,有句话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才嫁入秦家这么点时间,很多事情你不懂。” 难得秦漠枫这家伙说一句像样的人话,可听起来却十分刺耳。但他是什么意思?意指什么? 我再问时他却沉默不语了,于是我也没问了,在细细想着他的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是指秦家就要倒了吗?那些族人找我也是为这个? 车子下了高架过后,径直往着秦家祠堂那边而去,估计那些人都在那边等我。于是我心头越发纳闷了,他们找我能有什么用呢,我只是秦家的长媳,也管不了他们的事儿。 但事关秦漠飞,我哪怕硬着头皮都要去看看。 车子刚从马路转入小径,我就看到祠堂外面站了好多秦家的族人,有大姑,二伯他们等,都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们的车。 我其实有点儿紧张,因为平日里不怎么跟他们交流,大多时候都是秦漠飞在从中周旋。尤其是这次他们还避了秦漠飞找我,令我有种莫名的责任感。 秦漠枫车一停,我就抱着诺诺推门下车了。她好奇地看着这些族人,小手却紧紧抱住了我,把脑袋也搁在我的肩头,想来是有点害怕。 我揉了揉诺诺的小脑袋,抱着她走过去跟大姑她们打招呼,“大姑,二伯,二婶诺诺,喊大姑婆婆。” 诺诺一噘嘴,不情愿地把头埋在了我肩头。我尴尬地冲大姑一笑,“不好意思大姑,她现在有点儿认生了。” “呵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都这样嘛。欢颜啊,漠飞把你保护得真好呢,现如今我们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请都请不动。”大姑满脸笑意地打趣我,但那笑意未及眼底,透着一股凉薄之意。 “大姑你说笑了,大家有事找我,我怎么会不来呢。还不晓得你们找我什么事呢?尽管说好了。”我看这伙人个个面色凝重,估计真遇上事儿了。 “我们先进祠堂看看老祖宗们吧?清明节漠飞也没组织一下祭祖,今儿个我把大家都叫过来了,咱们先看看老祖宗好了。我们秦家啊,祖祖辈辈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个丢失的传统规矩。” “行,大姑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只要做的事情不太过分,我自然是言听计从。再则,最主要是我现在还摸不清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先看看再说好了。 秦家祠堂里气氛很压抑,好在院中的树木都发芽花,多了几分生气,不像之前秦漠飞来时那么阴森森了。 族人们都自动走在了我身后,大姑在我身侧,但步速也要比我慢一些,这画面宛如众星捧月。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今天好像都特别地尊重我,也不无视我了。 走到佛堂门口的时候,我往后睨了他们一眼,没再走了,“这里面都是祖宗们的灵位,大家有事情先在这里说吧,能不打扰他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欢颜,不然还是进去说吧。”大姑迟疑道。 “就在这说吧,万一你们的事儿是老祖宗们不想听到的呢?” 我之所以如此坚持,也是因为秦家太传统了,对于逝去的祖辈都非常尊重。这些人既然选择在这里找我谈事情,那指定没什么好事,我也不好破了规矩扰祖宗们清净。 还有就是,这也是震慑他们的手段。越传统的家族就越在乎那些规矩,而我作为秦家长媳,此时此刻的形象是无比光辉的,杵在这里也堪比门神。 他们听我这样一说也没坚持了,个个都望向了大姑和二伯,像是在等他们发言。 二伯迟疑了一下过后,才跟我讲,“欢颜,你是秦家的长媳,又是成业集团持有股份最多的人,地位比漠飞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讲的话在族人眼中也是一言九鼎。” “二伯尽管说重点便是。”我打断了他的溜须拍马,我不受这一套,因为之前他们可没少攻击我。 “呵呵,也是。事情是这样的,有人故意使诈来陷害我们家族的人,但我听说漠飞已经跟警方联手准备逐个抓咱们秦家的人,这一下去可不得了啊欢颜。秦家可是金门世家之首,如果陆续有人被抓,这丢的可就是老祖宗的脸啊。” “陆续有人被抓?二伯这是在吓我么?” 我淡笑道,心头却十分震惊。 照他这么说,秦家真的有不少人栽在了秦驰恩手里?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把黑手伸向秦家呢,如果他要发下线,完全可以找别的人替代啊? 看到大伙那若有所思的眸光,我觉得他们是走投无路了才把我约到这里来,或者是警告我,或者是给我下马威,让我去给秦漠飞施压。 这些人,还真真是把我太当回事了,我从不管秦家的家务事,所以他们此番怕是表错情了。 我想了想道,“二伯,既然你说这只是陷害,那么大家就不用怕。漠飞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是是非非他一定分得清楚,绝不会冤枉大家的,你们别担心。” 我这样一说,秦天明顿时黑了脸,唯有远远站着的秦漠枫倚在一棵梨树下似笑非笑,他是老油条,又特别的自私,所以他并不在乎这些。 大姑顿了顿又道,“欢颜,大家把你请到秦家祠堂,是想听你说说你的看法,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秦家支离破碎吗?” “大姑此话怎讲?” 我瞄了她一眼,她所谓的我的看法,其实是让我表态护着他们这些人吧?这关我什么事? “听说漠飞出了个什么名单,上面有好多个咱们秦家的族人呢,难不成他打算大义灭亲吗?咱们祖上可没有出过这样的人。” “大姑,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要抓的自然是犯事儿的人,既然大家都是被陷害的,那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呵呵,警方的人可不管什么陷害不陷害。”大姑干笑了下,又道,“漠飞是秦家家主,他既然如此顾不得大家,那我们大家只有另谋出路了。” 另谋出路? 言下之意是,如果秦漠飞不放过他们,他们就要拥护别人了?这才是他们找我谈话的重点吧? 我不用想就知道他们拥护的人是谁,因为目前这种情况只有两个选择:一,他们听秦漠飞的二,他们听秦驰恩的! 他们此番找我,估计就是想让我给秦漠飞传个话,看看他的意思。如果他既往不咎,那么他们可能就不彻底背叛他了,反之,他们恐怕就我不能把话说死了,免得节外生枝。 于是我想了想道,“大姑,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这事我一定会转告给漠飞的。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大家放心好了。” “欢颜,大家的时间不多了。”大姑又道,甚是着急的样子。 我明白她的意思,因为甄允昊已经被抓了。他可是秦驰恩手里最有用的王牌,眼下王牌都没了,这些与之擦边的人就始慌张了。 那么,秦漠枫方才跟我说“你难道连我哥的性命都不顾吗?”也不是没原因的,族人们有可能为了自保而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所谓狗急跳墙,他们应该有其他的准备了。 那眼下是要我给个说法了?可我又不能左右秦漠飞的决定。 再说,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整顿一下这乱七八糟的秦家,还好梳理梳理。我不是名门的人,对这些规矩也不太看重,觉得很没所谓。 “欢颜,漠飞很你,只要你立场坚定,他可能”秦天明这样一说,大姑立即把他狠狠瞪了一眼。 我笑了,他们也真太高看我了。秦漠飞我归我,但不至于分不清是非吧?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放过他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我又道,“二伯,我一定会跟漠飞说的,你们别担心。大家都先回去吧,别惊扰了祖宗们休息。” 秦天明眸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真一转身就招呼大伙离了,还走得很快。秦漠枫走在最后,冲我丢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眼神也跟着走了。 我想了想也准备抱着诺诺跟过去,却听得身后的佛堂门一下子了,吓得我霍然转头 第378章 是我放过了你 “三,三叔!” 我想不到秦驰恩居然在佛堂里,怪不得刚才秦天明和秦漠枫的眼神那么怪异,难不成他们是故意把我叫这里来的?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自上次在他那未建成的别墅里见过面后,我就一直没有遇到他,在这地方偶遇,真是万分尴尬。 不过诺诺对他印象极好,看到他脆生生喊了声“三爷爷”,接着就把双手高高地举了过去,很谄媚。 秦驰恩抱过诺诺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才又斜睨向我,黑白分明的星眸里流光溢彩,十分温柔。今朝他穿着齐的灰色风衣,立着领子,配着那头狂傲不羁的马尾辫,更像极了一个个性艺术家。 我真的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儿毒枭的影子,总会产生错觉,觉得他就是我一个不可或缺的亲人或朋友。我对他是忌惮的,因为上次他差点就 “欢颜,又有两个多月没看到你了,你更漂亮了。”他柔声道,磁性的嗓音如三月里的春风般撩人。 “三叔过奖了,你只是许久没看到我才会产生错觉。”我顿时红了脸,不安地把诺诺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她还有些不情愿,勾着他脖子蹭了好一会才把手递给我。 我顿了顿,又道,“三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真的好巧。” “当然等你啊,你以为这些牌位会把我吸引过来吗?”他指了指那一排灵位,那上面还有老太爷呢。 我一下子就语塞了,很囧。 他见我发愣,又道,“那些族人约你过来,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还会不会给他们活路。之所以约在秦家祠堂,也是告知一下老祖宗们,若他们做了什么违背祖训的事儿,那都是被逼的。” 我果然没猜错,他们就是来警告我的。秦驰恩这言下之意是指他们要造反吗?还是说,他们准备跟漠飞彻底翻脸,把我们一家子孤立起来? 我不太清楚秦家这内部结构,所以一头雾水。但秦驰恩这话却在变相地告诉我,秦家很多人都与他共存亡,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看着他那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处心积虑笼络了那么多秦家的人,难道就为了搞垮秦家吗?他就不曾想过自己也是秦家的子孙,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不太想是他的作风啊。 “到里面坐坐吧,我看诺诺都想睡了。” 秦驰恩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进了佛堂,我俩双双坐在了老祖宗的牌位前,这画面很诡异,感觉有无数幽魂就荡漾在我的四周,在虎视眈眈看我。 进都进来了,我也不怵了,转头瞥了秦驰恩一眼道,“三叔,你把秦家的族人都拉着跟你同一战线,就没想过某一天会逃不了,把他们都牵连进去吗?” “欢颜,对于那些贪婪的人而言,不需要任何手段去蛊惑。秦家的人是什么货色,你作为一个旁观者还不清楚吗?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什么了。” 他还是那样,从不觉得他错了,自我到没边了。 而我晓得,他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很多,否则这些族人又何须一起约好来威胁我呢?他们自然是不敢跟秦漠飞叫板的,因为他从来不受任何人威胁,我就不一样了,我性子没那么霸气。 秦驰恩根本毫无悔意,甚至还很不屑那些族人。我心里不由得拔凉拔凉的,他一定不知道我多希望他回头是岸,多希望他好好活着。即使他活的希望很小,我也从没有想过他会死去。 可是现在闹成这样,恐怕再也无法收场了。他这是自掘坟墓,并且掘了一个把整个秦家都埋进去的坟墓。 我轻叹了一声,道,“三叔,你真的不怕死吗?你就没想过你这条命是老爷子换回来的?你怎么能够活生生糟蹋成这样呢,你一定要逆天而行吗?” “我说过,除非我自己死了,否则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真以为没人能斗得过你吗?他们手里已经拿到你合伙人的名单了,你觉得能逃得脱天网恢恢吗?” 他不以为然挑挑眉,道,“我能!” 我被他狂妄的样子激怒了,怒道,“你以为漠飞他杀不了你吗?他是因为对我承诺过不会亲手杀你,所以才任由你逍遥法外,要不然你早就死好几百回了。” 他拧了下眉,又道,“他不会杀我,因为他是秦家家主,秦家家主杀族人是要被群起攻之的。秦家虽然破散,但发起狠来却一个比一个强,尤其是要除掉的人是每个人的心头大患,那一定非常团结。” 我被秦驰恩给懵住了,入秦家这么久,我还没有仔细看过秦家祖训呢。所以被他这样一说,我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到底是族人想灭漠飞,还是他自己想灭?他不会借他人之手杀了他吧? 我斜睨着他,眸光有些阴鸷了。 他盯着我愣了下,道,“欢颜,你是不是很厌恶我了?那么希望我被抓。我原本以为你就算不爱我,也不至于讨厌我,却没想到你已经始帮着他们来对付我了。” “我” 我想说我没有,可那一份摩斯密码就是我背出来的。我自己也很矛盾,一方面渴望他被抓,一方面又渴望他活着。可明显的,这两则无法共存。 他见状凉薄一笑,又道,“你真那么想我死吗?如果死在你的手上,对我来说兴许是一种幸福。” 我沉默不语,我不喜欢这种假设,尤其还是杀人的假设。 “欢颜,你有没有过绝望的时候?觉得这世上只有一条越走越黑的路。”他见我不说话又道。 我点点头,“有过,当初在陈酒的金色大帝里面打工还债时,我就觉得整个世界是灰暗的。再后来被人算计怀上了漠飞的孩子,我就在得过且过了。” 我在想,此生若没了秦漠飞,我终究会没入风尘,毁在那个地方。 一个人在灯红酒绿之中待久了,心态真的会发生变化。正所谓这世上没有忠贞,忠贞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小。 我当时之所以能够坚持,是因为有小凡。如果秦漠飞没有给小凡移植骨髓,那么他会死去,而我可能就万念俱灰了。 我觉得,全天下每个人都是这样,活着一定是有个目的的。或者是为了他人或者是为了自己再或者是为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 此时听到秦驰恩如此问我,于是我也问了他一句,“三叔,你如此不可一世的一个人,真的就这样选择灭亡了吗?想想小奶奶,还有你心头最惦念的人和物,你割舍得了吗?” “因为割舍不了,所以我不会自投罗网。”他说罢勾起我的脸很认真地盯着,“欢颜,一条可死可生的路和一条死路,如果是你会选择那一条?” “我当然要活着。” “这就对了,我若继续统治黑三角,那么我的敌人最多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但我若回头,那些被我压制的毒枭就可能死灰复燃,他们会杀我,警方会杀我,这有意义吗?” 我竟无言以对! 明知道他这是强词夺理,我却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他。他好像讲得也没错,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是他这样呼风唤雨的人。他是个成熟的商人,商人不看对错只讲究利弊,所以他的选择也没错。 可是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他终究还是要毁灭的啊? 他看我目瞪口呆的样子,轻轻捏了捏我的脸放了我,笑道,“傻丫头,我的世界你不会懂。但你有个特权,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我死,我允许你杀了我。” “我从没想过让你死。” “如果某一天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希望你亲手杀了我,死在我最疼爱的女人手里,也不枉此生了。” 所以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等扛到扛不动的时候就让我给他一个痛快?他怎么想得这么美的? 我气得霍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他大吼,“我说了没想过让你死,也不会杀你,你那么聪明,就不会给自己选一条退路吗?你要作妖也起码不要让漠飞为难啊?你看看你把整个秦家毁成什么样了,全族人都来威胁我让漠飞放一条生路,这不都是你的错吗?” “当然不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他们没有把我和妈妈赶出秦家,她就不会为了我踏入风尘,成了别人的。欢颜,你在欢场中混过,你不懂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吗?她过的比你要惨一百倍!” “为,为什么啊?”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脱离陈酒的掌控,为什么你傲娇成那样也没有人对付你?是因为他们都听我的,是我不准他们任何人来碰你的,否则那种地方你能保住名节简直是做梦。” “你,你说什么?” 我分明不认识他啊,怎么会? 秦驰恩也站了起来,逼近我眸光灼灼,“我现在非常后悔当初把你选来给了漠飞,否则你会是我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真不知道吗?漠飞没把这些事告诉你么?当初暗算他的人是我,而帮他选女人的也是我。” 他此时好可怕,眸光如燃烧了一样泛着烈火,我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无处可逃。要不是诺诺此时睡着了,她一定会被他的样子给吓哭的。 “欢颜,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怀了漠飞的孩子,原本我是要利用你做毁灭他的棋子,但始终没有舍得下手。因为你的处境跟我妈妈太像了,像得我于心不忍。” “你这混蛋,原来是你把我逼入了绝境。”我顿时怒了,怒不可遏。 “是,我是特别的混蛋,那个时候我不懂。如果早知道我会如此爱你,那夜里跟你翻云覆雨的人就会是我了,我会成为你此生唯一的男人。” “但她的男人终究你不是!” 就在我惊恐无措的时候,门外又穿来了一个阴戾的声音。紧接着门了,顿有一股凌厉的戾气袭了进来,是秦漠飞一身肃杀地站在了门外。 第379章 真面目 秦漠飞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在人前大多时候都会保持绝对的干净,高贵,把名门世家赋予给他的光环无限放大。这一身西装令他越发玉树临风,跟秦驰恩的休闲装扮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风格,但都很极致。 这是秦家两个最霸气的男人,却一正一邪,如冰与火般互不相容。 我无法形容他们两个对视的样子,即使两人都面无表情,但那无形战火却像在瞬间炸,令这祠堂里到处弥漫着慑人的滚滚硝烟。这种强大的气场只有在高手对决的时候会出现,仿佛秒杀了周遭一切的人和物。 秦漠飞的眼底尽是怒火,而秦驰恩的眼中都是寒霜,我站在他们中间寸步难行,又像是被烈火焚烧,又像掉入了冰窟窿,总之十分的难受。 我下意识地抱着诺诺朝秦漠飞身边挪了一步,秦驰恩看在眼里,眼底的寒霜又多了几分。 “我应该谢谢三叔,用那样一种不堪的方式把我命中注定的妻子送到我怀中。好在苍天有眼,我们虽然经历了很多磨难,但现在过得很幸福。” 秦漠飞说罢莞尔一笑,长臂一把揽过我和诺诺,柔声道,“老婆,走哪里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害我一顿瞎找。好在这人是三叔,如果换了别人恐怕你又有危险了。” “我” 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我知道他心里十分忌惮我和秦驰恩在一起的。上一次被他发现香水味的事儿刚过去,这会又被抓了现行,真是 “好了,你带着孩子去亭子里坐坐吧,我和三叔有些事情要谈。”他揉了揉我发丝,松了我。 我纠结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秦驰恩,这一看就是要战的节奏,我怎么放心离呢?可是,他此时脸上虽柔情万种,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在膈应了,想了想就没坚持留下了。 但我没走远,就在佛堂外的石桌边坐下了。诺诺还在睡,睡得呼呼的,这小家伙又能吃又能睡,吃的时候惊世骇俗,睡的时候雷打不动。 我脱下外套把她裹住,放在了石桌上,焦急如焚地看着不远处剑拔张的两人。 其实我很清楚,秦漠飞和秦驰恩迟早会有一场厮杀,若不然这岌岌可危的秦家可能真的从此销声匿迹了。以他那种霸道的个性,绝不会允许秦家因此没落的。 还有就是,白鲨不除,这风云永不会落幕。 “方才不小心听到了三叔和欢颜的对话,你好像很高估自己的能力呢,你不会真觉得你可以掌控一切吧?” 秦漠飞阴戾的话传入我的耳朵,听着就十分慑人。我探身死盯着他们,心在疯狂跳动着。我感觉他们间的硝烟战火越来越强烈,我坐在这里都忍不住一阵阵发憷。 “漠飞,我能不能掌控一切,这十来二十年你想必很清楚吧?我说过,若非我死,你们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或者说,就算我死了,你们也未必能顺利攻克我建构的堡垒。” 秦驰恩讲话一直都慢条斯理,亦如他淡漠的个性。我想秦漠飞心里也晓得他所言非虚,若不然警方又何须等他壮大到这种无懈可击的的程度才来反击呢,这是因为他们一直无从下手。 秦漠飞不屑地挑了下眉,道,“三叔,你固然很强,但你是踩着谁的肩膀起来的你很清楚,你脚下躺着多少尸体,留着多少鲜血,想必你心里也有数。你口口声声说是秦家害了你,却从没反省过自己,如果你不那么贪婪又何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你就是不行,你无法白手撑起一片天,而需要借助外力。” “漠飞,在我的理念中,做事情无需过程,只讲究结果。”佛堂里的声音阴鸷凌厉,透着浓浓杀气。 秦漠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头用余光瞄了下我这边,又回头道,“我感谢你把欢颜送到了我的身边,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杀你的理由。男人活一辈子,为的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女人,无论多风光,多强势,走到最后惦念的不是财,不是物,而是割舍不下的最爱。我很庆幸我有了,而你没有,我真的很可怜你。” 听着秦漠飞这字字戳心的话,我不晓得佛堂里的秦驰恩是什么样子,但他一定很难受。势均力敌的对手,永远都晓得对方的致命弱点是什么。 “混账东西!” 佛堂里忽然一声怒喝,紧接着秦漠飞急速往后退了两步,我看到秦驰恩飞身从里面冲了出来,抬手一记重拳挥向了秦漠飞,但被他避了。 两人纵身跃入院中,各自都退后了一步,虎视眈眈地死瞪着彼此。 我是第一次看到秦驰恩失控动手,那满身的寒气慑人至极,此时的他才露出了一个毒枭本来的面目,双眸透着嗜血的光芒,眉宇间尽显凶残狠毒。 他果然是善于伪装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模样,即使就那么一个眼神,也会令人直挺挺打个哆嗦。 秦漠飞凉凉一笑,道,“哟呵,我还以为三叔你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呢。怎么,都已经穷途末路了,你还想做困兽之斗吗?” “就凭你?哼!” 秦驰恩冷哼一声,抬脚便朝秦漠飞狠踹了过去。盛怒之下的他出手相当狠毒,招招都是要害,之前我以为他功夫很弱,想不到多久不见他竟又强了好多。 秦漠飞足尖一点滑退了数步,眸光阴鸷地看了眼秦驰恩,“三叔这些日子看来没少锻炼啊,不过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而已,呵呵呵。” 他笑声未落,飞身一记三百六十度旋转朝秦驰恩回踹了过去,是连环踢,逼得他接连退了好几步。 我看秦驰恩双眸狰狞,在避的瞬间忽然举起胳膊肘朝秦漠飞袭来的长腿砸了下去,宛如千斤。 我心一沉,差点要惊叫出声时,秦漠飞顺势一个空翻朝秦驰恩飞扑而去,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由下往上直接扣住了他的喉咙。 终究,在武功上秦漠飞还是略胜一筹。 而就在此时,我身后忽然一股劲风袭来,我还没弄明白什么事,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就横在我面前。我用眼底余光往后瞄了眼,居然是索菲娅。 “秦漠飞,放他!” 索菲娅的身体应该是彻底恢复了,手劲很大,站在我身后都能感受到她凶残的本质。而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她怎么进来秦家祠堂了,还这样悄无声息地挟持了我。 “放了欢颜!” 这句话是秦驰恩和秦漠飞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我很惊愕。想不到秦驰恩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顾着我,以他善于利用人的本性,不是应该立即逃生吗? 秦漠飞斜睨了他一眼,冷呲了声,“三叔,你自身都难保了,就不要惦记别人的老婆了。我料想这女人今朝又是来寻死的,上次放过了你,这次却不能了。” “那你试试秦漠飞,看看我先死,还是你先亡。” 索菲娅冷笑道,用在我脖子上轻轻戳了一下,顿时一股针扎般的刺痛传入我的神经,我问道了一个淡淡的血腥味,就从我脖子边冒了出来。 “索菲娅,放了欢颜!”秦驰恩怒道,他眼底的紧张不是假的。 秦漠飞则眸光一寒,一缕杀机从他眼底冒了出来。但他没有任何动作,手依然死死扣着秦驰恩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都慢慢鼓了起来。 索菲娅怒视着秦驰恩,满脸的痛心疾首,“我放了她你还有命吗?n,我早就说过,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死,但你却不能,你绝不能死。秦漠飞,放他,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女人。” 她说着又用戳了我一下,不是很疼,但很吓人。我脖子上的血好像越流越多,都滴答在我衣服上了。我看到秦漠飞的脸越来越阴霾,近乎狰狞了。 其实我很庆幸这女人抓的是我,她可能没有注意到石桌上睡觉的诺诺,否则我会疯掉的。她拽着我一步步走向秦漠飞,没有离我肌肤半分。 “放了n,快放了他!” 索菲娅声嘶力竭地吼道,横在我脖子上的都在微颤,看得出她很在乎秦驰恩。 秦漠飞的手并没有松,而是很诡异地在移动,他和秦驰恩僵持着,手架着手,一着不慎就反胜为败了。 我没法反抗,只能死死抓着索菲娅的手,但也不敌她一只胳膊。她的力气很大,这在之前我就领教过。她见秦漠飞没打算放秦驰恩,顿时又在我脖子上刺了一下,这一下比较深,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秦漠飞眸光一寒,扣着秦驰恩移过来了一步,直接抬腿朝她的侧面踹了过去。他这一脚很凌厉,索菲娅迅速偏了一下头,举起直接朝他的腿刺了下去。 “找死的东西!” 秦漠飞冷哼一声,直接把秦驰恩朝索菲娅推了过去,她情急之下慌忙收回抱住了秦驰恩。也就是此时,秦漠飞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身后,用手臂勾住了她的脖子用力一拧。 这一招我见过,当初商颖就是被他这样一下拧断了脖子。我以为索菲娅也难逃此劫时,秦驰恩忽然飞身而上,抢过她手里的就朝秦漠飞刺了过去。 第380章 我愿意为你 也许是本能,也许是爱,我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上去挡在了秦漠飞身后。秦驰恩的无法收势,他硬生生偏了下,却还是扎在了我的左胸上。 我不知道这一下扎得有多深,但我觉得很痛,感觉血直接就涌了出来一样。与此同时,索菲娅也从秦漠飞的手里滑了下去,口吐鲜血。但她脖子可能没断,还能半支起身体拼命喘息。 “欢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傻啊” 秦驰恩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原本狰狞无比的脸也慢慢恢复了他温文儒雅的样子,拽着的手也在不断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心疼。 我怔怔看着他,牵强地笑了下,“三叔,漠飞是我丈夫,你不能伤他。” 我不希望秦漠飞杀他,同样也不希望他杀了秦漠飞。他的脸色因我的话而大变,眸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地看了很久,深邃而凉薄,我看不透。 秦漠飞霍然转身一把抱住了我,忽然狠狠飞起一脚把秦驰恩踹倒在地。连带的,扎在我胸口的也瞬间被他抽出,血跟喷泉似得洒了一地。 “老婆” “我没事。” 我捂着胸,给了秦漠飞一个宽慰的笑容。其实我真没事,秦驰恩在刺到我的时候硬生生变了方向,所以伤口并不致命,只是流了好多血看起来很惊悚。 但秦漠飞怒了,扶我坐下过后飞身如猛虎般扑向了秦驰恩,抓起他落在地上的就朝他脖子横抹了过去。 “漠飞不要” 我慌忙叫住了他,我不想他亲手杀了秦驰恩,不管他多么的可恶,多么的凶残,我希望他受到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秦家人相互残杀。 秦漠飞迟疑许久才收住了手,但也狠狠给了秦驰恩一拳。他没反抗,只是看着我,万念俱灰地看着我,那眼神包含了太多太多,我读不懂,也不想懂。 “你,还有你,我会亲眼看到你们死去,无比惨烈地死去。”秦漠飞站起身时,指着半死的索菲娅和秦驰恩怒道。 而后他走过来把诺诺放在我怀中,俯身一下子抱起了我们俩走了出去。我从他腋下的缝隙里往佛堂门口看了眼,看到秦驰恩还半坐在地上看着我,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我想,如果不是我受了伤,他一定会跟秦漠飞拼个你死我活的吧?倘若秦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看到他们相互残杀这一幕不知道多伤心,多悲凉。 我伤得并不重,但失血过多,得要输两袋血浆。秦漠飞的反应很怪,从祠堂出来到医院就没有说过话,只是看着我的时候眸光特别温柔又特别自责。 我想他是因为我为他挡刀的事儿吧,这也令我想起了秦驰恩当初帮我挡的事儿。这也印证了他的一句话:欢颜,你是我的劫数,诚如漠飞是你的劫数一样。 我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 我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的风起云涌了,因为今天我看到了秦驰恩的另一面,那是绝对凶残狠毒的。他恐怕真的要做困兽之斗,届时又会发生什么? 我输血的时候诺诺醒了,一边揉眼睛一边张望四周,还懵里懵懂地问我三爷爷哪里去了。秦漠飞黑了脸,直接在她小屁股上揍了两下,警告她以后不准再提“三爷爷”这三个字,否则还揍。 她瘪着嘴委屈地看了秦漠飞好久,才哇哇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爸爸坏坏”,还爬到我身边说不要爸爸了。我心酸地搂着她,也不晓得要如何安慰,因为她并不晓得她的三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秦漠飞打电话让阿飞来把诺诺接回去了,独自一人留下来陪我。看着他坐在边那落寞忧伤的样子,我特别想安慰他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还事关于秦驰恩,我也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祠堂一事在我们大家的心头都造成了很大的震撼,但最震撼的怕是要数秦漠飞了。 一个那么传统的名门望族,在他人眼中是何等的。而他们自己却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相互残杀,这恐怕是一场最令人无言以对的悲剧了。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我精神很是疲惫。但一闭上眼,就想起秦驰恩那张凶残狰狞的脸,想起他拿着毫不犹豫刺向秦漠飞的情景。 我知道那一刻他是动了杀机的,因为秦漠飞说的那些话字字都践踏在他的自尊心上。他们俩在某种程度上是十分相似的,都那么的狂傲。大概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俩才会同时爱上我。 而我也在他挥刀刺向秦漠飞的瞬间明白,真爱一个人会是怎样的义无反顾。那一刻不需要任何考虑和任何犹豫,会是一种发自肺腑的魔力驱使自己。 秦驰恩对我亦是,我对秦漠飞亦是。 也所以,他扎伤了我,而我最终还是让秦漠飞放过了他。我们两个是否是两不相欠了?以后我做什么也不要再犹豫不决了。 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秦漠飞紧握住了我的手,于是掀了一丝眼缝,看到他眸子泛红,埋头不断亲吻着我的指尖。是什么让他如此伤心? “漠飞,你怎么了?”我轻声问道,用指腹滑了一下他的下颚。 “我在想,三叔那一刀如果是致命的,你现在是不是就离我而去了?思来想去,我竟无法接受自己一个人独活的事实,我不能没有你。” 我无言以对,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倒是想过了无数次,因为我比他的危机感更强。我想过没有他的日子我该怎么办,我可能把孩子们养大过后就随他而去了。 人活着总要有点念想,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顿了下又道,“漠飞,你为什么要套那么多枷锁在自己身上?这明明这都不是你的责任。” “如果我不介入其中,你觉得这秦家还能存在吗?族人何其疯狂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放手让他们的人处理,恐怕到头来一个都不留,届时我又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 居然是这样,他居然是因为这个?原来他做这一切只是想要护着这个大家族。 想想族人们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大姑二伯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为,我心头顿然酸楚起来。即使走到了这一步,他依然还在坚持护着他们。 如果是我,恐怕没有这样的心思。我真恨不能把他们个个都绳之以法,我不想看到这样穷凶极恶的族人。 我伸手抚住了他的脸,不警觉就泪眼婆娑了,“漠飞,他们没有谁会理解你的,他们觉得你断了一切退路,已经准备要背叛这个家族了。” “我不怕,只要你和孩子们都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力挽狂澜的。” “可是我怕,我怕你被他们杀死,我怕三叔不会放过你。” 我哽咽道,已经泣不成声了。他一心要维护这个了n多年的家族,可那些族人何尝领情,他们现在个个都恨不能把他除之而后快。 他伸手勾去了我脸上的泪,柔声道,“别怕,我是一家之主,总会有一些旁人不能及的本事,我知道怎么做。这世上除了你,还没有谁能伤到我。” 我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多余。他永远都站在我的最前面,为我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狂风巨浪。我忽然想起他说的,“只要我在,你就不会倒下”。 我紧握住了他的手,用他的掌心拂去了我一脸的泪水。我想要告诉他,不管今生来世,我都爱他,死了都要爱。 “老婆,是我不好,总是一次次让你受伤。以后遇到什么危险都要躲在我的身后,我能够保护你。” 我摇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纵然他能够保护我,我又怎舍得看他遍体鳞伤。作为他的妻子,不是应该跟他一起分担所有的喜怒哀乐吗? 大概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天际好像又下起了雨,沥沥淅淅的,飘在窗户上看得甚是烦人。 我的点滴和血浆已经输完了,伤口也不太疼了,也就坚持着出院了。 我担心孩子们的安慰,因为秦语还在宅子里,她如今一门心思跟了甄允昊,我怕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回家的途中,我跟秦漠飞说了秦语怀孕的事儿,他听了过后没有讲话,那一双眼眸仿佛要喷火似得。 我怕他回家就给秦语来个下马威,于是想了想道,“漠飞,秦语现在的情况和大姑很相似,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千万别走爷爷的老路。” “这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忽略了甄阳秋那个人。” “甄阳秋?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是记得甄阳秋和大姑现在打得火热,两个人很有死灰复燃的架势。不过他应该没有那个本事来左右秦语吧,她又不是一个笨女孩儿。 “这事你别担心,我自己会处理的。”他揉了揉我发丝,加快了速度。 刚到老宅子门口,我就看到了宅子大门外停着秦驰恩那辆奥迪车,他本人就站在车外,佝偻着背朝着小径张望着。他还穿着白天那套风衣,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落寞。 看到我们的车过去的时候,他慌忙直起了身子,急匆匆走了过来。“欢颜,欢颜你好点了吗?” 秦漠飞冷睨他一眼,直接油门一轰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第381章 活着只为多看你一眼 “欢颜,欢颜” 我们的车进了宅子过后,我都还能听到秦驰恩的声音,从后视镜里望过去,看到他被保镖挡在了门外,在焦急如焚地朝这里面呐喊着。 这一刻的他,惶恐,紧张,再无他之前的淡定从容。 我知道他十分介意扎我的那一下,他无数次利用过我布局,却从来没舍得伤我一根头发。或者他觉得,伤我心并不算伤害,而伤身才是。 回到庭院过后,秦漠飞把我又抱进了厢房,悉心帮我擦去了身上的斑斑血迹,又套上了睡袍。看他低垂的侧颜上那藏不住的自责和心疼,我觉得伤口一点儿也不疼了。 “老婆,你先睡,我去看看孩子们。”弄好这一切后,他凑过来在我眉心吻了一下道。 我点点头,“你也顺便去看看小语,她的心情很不好,人也憔悴得不像样子了,你这当哥哥的要多关心她一些。” “我知道,睡吧,我很快回来。” “嗯!” 秦漠飞走后,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他在医院里跟我讲的那些话。 我就是无法理解,明明他为那个家族奉献了那么多,可为何族人一点儿也不理解他。非但如此,还偏要做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儿,是拿命搏,还是拿整个家族搏? 我不得不承认秦驰恩在笼络人心上要更甚秦漠飞一筹,他懂得抓这些人的心,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随他。任何一个时代,钱都是让无数人低头的筹码。 祠堂一事,恐怕是秦驰恩的意思。他要通过族人向秦漠飞施压,左右他的决定。但我觉得,通过今朝一事,他们俩这仇恨怕是达到了极致。 我已经不敢去想他们对决的画面,这会是何其残忍。我现在特别的反感阿飞以及他的下属,总觉得秦漠飞和秦驰恩厮杀就是他们促使的,或者说,是他们背后的力量。 我想起了一句古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大抵能说明秦漠飞如今的处境。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原本象征着希望的绵绵春雨,在我眼里成了苍天的眼泪。 它应该也在为这个存在了几百年的家族悲哀吧,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明明可以成为魔都世家的绝对的霸主,却偏偏走了一条该死的绝路。 作为秦家的长媳,我既无能为力,也无言以对! 我在万千惆怅中睡着了,做了一个很血腥的梦。梦见了秦驰恩杀了秦漠飞强娶了我,然后我一怒之下在婚礼上把他杀了,那殷红的血喷了我一身一脸。 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空亮得发白,一道道诡异的闪电从东到西,把魔都这片天活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声声炸雷此起彼伏,真的就像末世。 秦漠飞不在房间里,我身边的被窝也是凉的,不晓得他夜里有没有回来睡觉。奇怪的是诺诺也没有在小里,我心头一沉,连忙挣扎着起,打门走了出去。 陈越正在守在院外,听到门声连忙转过头来,“小姐你醒了?老板为你煲了鸡汤要不要现在喝一点?” “先不喝了,诺诺呢?漠飞呢?” “小小姐在大小姐那边,老板去公司了。” “哦,你扶我去看看。” 经历了祠堂一事,我对秦语好像多了几分提防。尤其是秦漠飞跟我说,她和甄允昊之间可能还存在着甄阳秋的操控,这令我非常不舒服。 我对甄阳秋这个人是有点了解的,因为当初杨硕帮忙调查过他的背景。他可是甄家唯一一个把生意做大并深藏不露的人,确实不容小觑。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大姑的事情,曾经闹得是满城风雨。如今老了老了两人死灰复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者真如秦漠飞所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越扶着我刚走到秦语的庭院里,暴雨就哗啦啦地倾盆而下。我连忙快走几步到了厢房门口,却发现门是的,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就这瞬间,我满身血液冲到了头顶,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正要发火,就听到院外传来诺诺哇哇的大哭声,连忙又急急地跑了出去。看到秦语抱着诺诺冒雨匆匆跑进来,淋得跟落汤鸡似得特别狼狈。 我不由分说地跑过去抱起了诺诺,狠狠瞪了秦语一眼,“小语你是怎么回事啊,下这么大的雨抱着孩子乱跑,你这姑姑怎么当的啊?” 刚才我看到屋里没人时,想的是她又带着诺诺逃走了,所以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所以此时语气有点儿冲。秦语凉凉瞥了我一眼,埋头走进了厢房。 诺诺还在哭,委屈极了。我慌忙又抱着她回到了屋檐下,斜睨了屋里的秦语一眼。她找了一张大毛巾,走出来递给了我,面色有些苍白。 “你去哪里了?诺诺生来就怕打雷,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边给诺诺擦头上的水,一边放低了语气讪讪地问她。终归她是我的小姑子,又比我大那么多,我怎么能真生她的气呢。刚才我也是急了,因为她和甄允昊那层无法言喻的关系。 “三叔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门口拿东西,我怕诺诺乱跑就带着她一起出去了,谁知道进来时却下了雨。”她顿了下,又补了一句,“是他给你送的东西,怕你不收才让我去拿,都放在你的厢房里了。” 我顿然一怔,有些无言以对。 “对不起嫂子,我不应该去见三叔,哥已经警告我了。” “三叔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漠飞现在和他水火不容,你这样会让他难堪的。” “嫂子,我不是秦家家主,体会不到那种责任感,也就没那么憎恨三叔。看到他对你一往情深的样子,我甚至都有些同情他。你和哥很相爱,永远都不会懂很爱却不被祝福的那种心情。” 秦语提到这话时脸色很落寞,脸上水雾朦胧,也不晓得是泪还是雨水。我给诺诺把头发擦干过后,又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一把把毛巾拽住了。 “我自己来把嫂子,你身体这么虚弱就早点回房间休息好了。三叔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很难过,如果可以,他情愿你扎他十刀二十刀,直到你泄愤位置。” “以后关于三叔的事儿,别再告诉我了,我不想听。” “可是他到现在还等候在大门口,渴望着见你一面。但哥吩咐了宅子里所有的保镖,不再准任何族人接近这里,所以他也进不来。” “好了,你一身淋这么湿,洗个澡吧,别感冒了,我先回屋了。” 我说完抱着诺诺就走了,但不太能抱得动,还是陈越接过她,一手抱她一手给我撑伞,慢慢地走回了院子。打门,就看到了满地的各种奢侈补品,其中还有个小袋子,里面装了一台平板电脑,还在运作中。 我拿起电脑看了眼,竟是一个视频对话框,视频那头显示着秦驰恩那张写满懊悔与忧伤的脸。他好像坐在车里,当我的脸出现在视频框时,他顿时脸色一喜,小心翼翼地喊了我一声“欢颜”。 我蹙了蹙眉,想把视频关掉时,诺诺的小手伸了过来,指着视频框上的人脆生生喊了声“三爷爷”。秦驰恩一愣,欣喜地应了她一声,她一下子乐了,不停地又蹦又跳喊着三爷爷,很心。 我让陈越把她抱,才道,“你大费周章地弄了这么一出,有意思吗?你不用为扎伤我感到愧疚,我欠着你两条命呢,这点伤根本不足以抵消。” “你在恨我吗欢颜?” “我说呢?你看看你把整个秦家害成了什么样。之前你说你是毒枭,是坏人,我一点儿也不恨你,我觉得你可能有苦衷,迫不得已才选了那条路。可你拉上秦家的族人就不对了,你明知道这会让整个家族毁灭的。” “欢颜,如果你知道我这一路是怎样走来的,就不会怪我这样对付秦家了。没错,我就是要秦家毁灭,因为这个家族的存在代表的只有贪婪、市侩和自私,为什么要留着?” “你也是秦家的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并不稀罕这个秦家,这个姓氏以及这个名字,我叫n,我跟这个秦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如果你一出生就被莫名其妙说成是私生子,被赶出家门,你还会爱上这个家族吗?” 我被他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我真无法反驳。扪心自问,如果我一出生就被族人讨厌,并且被他们合力赶出家门,我可能杀了他们的心情都有。 这世上能真真做到以德报怨的人,除非是一根筋的傻子! 他见我发愣,再没咄咄逼人地讲话了,只是满眼落寞地看着屏幕上的我,在伸手轻触我的脸,做出一个抚摸的姿势。我竟下意识别了头,别时才惊愕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 我愣了,他也愣了! “欢颜,你的伤好些了吗?那些东西都是补血的,你一定要多吃点,我看你流了那么多的血,很心疼。” “你若真心疼我,就应该好好给自己找个退路,而不是继续与漠飞相互残杀。抛他是我丈夫不说,他也是你的侄子,你不应该跟他对立的。” “那如果我放下屠刀就成死尸呢?我活着没有别的念想,只是想多看你一眼而已。” 第382章 真正出手了 祠堂一事过后,秦家好像有些不太平静了。最显著的表现就是成业集团的股票在忽然间诡异拉升,连续十个交易日涨停,那些持有公司股份的族人全部把股票抛掉了。 当他们套现过后,原本势头很猛的股票忽然间形成跳楼性大跌,直接打回原形不说,甚至跌破了当初的发行价,顿时引来一阵大恐慌。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家那些族人套现过后就拖家带口准备出国,却在机场被抓了。秦家一个人被抓不是新闻,但一大批人被抓瞬间就成了头条,于是作为秦家家主的秦漠飞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魔都的市民们都在谈论秦家的人故意拉升股价套现,是因为公司要倒了,再加上总经理甄允昊莫名失踪,一定是携款潜逃了。 这流言一起,一下子激怒了那些被坑惨的股东们,天天拉着横幅在成业集团外面叫骂。成业集团很快惹来了证监局的关注,股票被停牌了。 但这都不叫事儿! 比起岌岌可危的公司,秦家的危机四伏远超与它。因为秦家的旁支被抓了个干净,有投机倒把的、有走私的、最匪夷所思的是还有鸡鸣狗盗的。 我就纳闷了,秦家再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贩毒走私这也就算了,为什么鸡鸣狗盗的罪名也出来了。然而这是事实,他们真的因为这些罪名被抓了。 余下的老太爷传承下来的血脉,虽然没有被抓,但都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连我自己都有点儿紧张了,深怕来一个欲加之罪给进去了。 我就此问了秦漠飞,但他只是叫我别担心,其他的什么都没说。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猜测这一切是不是他在从中操控。 秦家那些旁支被抓过后,老太爷这一脉的人一下子消停了很多,甚至连之前闹得最凶的大姑和二伯都安分了。但我觉得,他们并不是不闹,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在秦家风起云涌的同时,薛宝欣忽然被抓了,理由是她以黑势力控制了香港到魔都的海运,并且贿赂海关,涉事的海关人员居然还有好几个。 原本她并没有什么名气的,但因为她是老爷子的二夫人,还是被扫地出门的那种,所以又被那些好事者狠狠扒了一次,黑历史都被牵扯了出来。 最震惊的就是她涉嫌害死褚夫人一事,说她设计害得褚夫人流产,产后还故意找事情去刺激她,才导致她得了抑郁症并最终选择跳楼。所以大家对她被秦家扫地出门的事儿都喜闻乐见,说她罪有应得。 就在薛宝欣被抓后数天,陈酒也在泰国落网了,他的罪名很实在:白鲨的爪牙。这对全球忌惮白鲨的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他们觉得白鲨落网之日也不远了。 于是我终于明白,这是秦漠飞真正始出手了! 从甄允昊、薛宝欣和陈酒三人连续被抓的事态看,他是有步骤的。先击破了白鲨运筹帷幄的能力,再斩断他的运输命脉,而陈酒,我猜他就是上下线的人。 但我这些都是揣测,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晓得,因为关于这方面的事儿,秦漠飞从来不会告诉我。我就是担心,他如此快速迅猛地出击秦驰恩,会否惹得他恼羞成怒,届时 薛宝欣被抓的半个月后,秦少欧回来了,一回来就来找我了,先就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发愣,一句话都不说。我也没主动搭理他,在跟教诺诺画画。 前段时间一直在养伤,都没怎么照顾她,现在身体恢复了,就想补偿一下。诺诺画画很有天赋,我想把培养成设计师,或者一个画家。 秦少欧在石凳上闷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斜靠着门框看着我们,“嫂子,哥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妈再怎么说也是爸的女人吧,他至于这样狠心吗?” 我瞥了他一眼,道,“又不是你哥抓的人,你怨他做什么?” “少来了,除了我哥,谁还有那么大能耐把我妈给抓了?东区的警察哪个敢不给薛家几分薄面啊?” “那你去找你哥问事儿,我又不晓得这些。” “嫂子,你当初身陷囹圄我可是帮了你的哦,你就不能给我哥求求情?我妈一把年纪了怎么受得了那牢狱之灾?你不看僧面也看看我帮过你的面子上行行好嘛。” 抛秦少欧那纨绔的本性不说,他对薛宝欣还算是孝顺。只是这事儿我爱莫能助,于是对他耸了耸肩,道,“你和秦语真像,有什么事都来找我,但找我有什么用啊?” “我哥那人脾气那么不好,谁敢去找他,又不是找死?嫂子,他那么疼你,你给他吹吹耳边风他兴许就依你了呢?” “少欧,你哥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你如果真心疼你妈就自己去找他吧,我真的无能为力。再说,你妈到底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也清楚,都不是我们说了算。” 秦少欧蹙了蹙眉,又道,“嫂子,你要真不劝我哥收手啊,万一有一天他出了事儿,你哭都来不及了。别的不说,我那侄子侄女多可怜啊?” 他轻叹了一声,蹲在我身边瞄了我一眼,“三叔那个人是有仇必报的,他本来对秦家就恨之入骨,他被逼上梁山了,我哥也一定不好过,因为他们俩势均力敌。” “好了,这些事都不是你我要操心的,管好你自己吧。” 其实秦少欧说的又何尝不是我担心的,我不知道他晓不晓得秦驰恩就是白鲨,但他一定清楚他的内心世界。他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我又能怎样呢,我仅仅是秦漠飞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合伙人,智囊。他已经把满腔柔情给了我,我难道还要去要求他把所有秘密共享给我么? 男人的世界,终归有一块是女人无法碰触的。 “嫂子,那个索菲娅对我哥已经恨之入骨了,正在调集雇佣兵对付他,你让他小心点。虽然我不太喜欢他,但他好歹每个月给我那么多零花钱,我不想他出事。” 秦少欧说罢垂头丧气地走了,我却愣在当场。 索菲娅那女人就像蟑螂似得怎么都打不死,在祠堂那次我本以为她会死去,却谁知她还是逃过一劫。她若再卷土重来,恐怕真是个行走的高爆。 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找秦漠飞好好谈谈。秦驰恩最近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他接连的损兵折将,以他那强势的个性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在半下午的时候,我带着诺诺来到了秦语的庭院,想让她帮忙看着一下。刚进厢房,就看到她面色苍白地躺在上,双手死死抓着沿在咬牙痛吟,眉宇间全都是密汗。 我一愣,连忙走了过去,“小语你这是?” 她死咬着唇不讲话,只是身体一个劲哆嗦。我狐疑地掀了被子一角,才发现她身下有一团殷红的鲜血。血还在单上蔓延,她还在出血。 “怎么回事?你这是流,流产了吗?”我吓了一跳,连忙一手捂住了诺诺的眼睛,匆匆跑了出去,“陈越,快把诺诺带走,马上叫一辆救护车过来。” “小语,你怎么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秦语这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事啊?看她流了那么多血,胎儿估计是保不住了。我怎么问她都不说原因,只是咬着唇痛苦地挣扎着。 我又给她盖上了被子,扫了一眼房间,才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一板铝片,但里面的药丸已经没了。铝片上没有药丸的名字,什么都没有。 “你自己服药了吗?你服药做什么?你不是很爱这个孩子吗?”我根本不懂她的心思,完全不懂。 秦语依然咬着唇,无论我问什么都不讲话。满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淌,跟瀑布似得。我无奈了,连忙跟秦漠飞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下这事。 他没有听完就把电话挂掉了,紧接着院外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秦语忽地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了我,“嫂子,我要见允昊,我想要见允昊。” “可是他现在在不是被抓了吗?” “哥一定可以想办法把他弄出来的,求求你了,求求你!”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去医院吧,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再忍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 “嫂子,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我要见见允昊,我一定要见见他”秦语此时好像全然崩溃了,眼眸里尽是绝望和恐惧,一身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我于心不忍,就点了点头,“那我打电话给你哥。” 我不晓得她为何执意要见甄允昊,还有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此时我也顾不得问她了,连忙跟上了救护车。随行的医生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那眉头忽然拧得很紧,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秦语。 “秦小姐,你这种情况应该出现过无数次了吧?”那医生盯着秦语道。 “停车,你们停车!” 秦语忽然起身大叫着,吓得车的司机一个急刹停了车,紧接着她推车门就冲了下去,跌跌撞撞地顺着马路奔跑,血也顺着她的睡裙淌了一地 第383章 胎死腹中 秦语这一出我真的始料未及,连忙让救护车在原地等候,跟着跳下车急急忙忙地追了过去。 她没跑多远就不行了,手撑着路边一颗槐树蜷缩了下去,我追到的时候,她那张脸白的瘆人,一身白色睡裙已经被血迹染红。 我又急又气,但又不敢骂她。她在这种情况下逃跑,那指定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 我顺了顺气才蹲下身问她,“小语你到底怎么了?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方才那医生说她这种情况应该发生了无数次,这令我十分惊愕。 我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很清楚怀孕期间出血是怎么个情况,而她出血量这么大,还发生过无数次,那说明她腹中的胎儿我现在很好奇她吃的药是什么药。 秦语不准我去拉她,我一靠近她就尖叫,特别抗拒我。我也不敢叫救护车靠近,这里是红绿灯口,我怕她做出更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而且,她的睡裙上还在不断滴答鲜血,情况很危险,不能再刺激了。 我蹙了蹙眉,又道,“小语,你听话去医院看看,我马上打电话让你哥把允昊带过来好吗?” “你让他过来我才去医院,我一定要看到允昊。”她很坚持,看我的眸光特别执着,或者叫绝望。 说真的,这一刻我对她特别失望,我原本以为她是分得清是非的。然而她没有,她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我,我平生最不能接受这样作践自己的行为。 然而我没有办法,看到她强忍痛楚的样子,只能拿起手机又给秦漠飞打电话,他可能也是担心秦语,一下子就接通了。 “漠飞,小语一定要见到甄允昊才肯去医院,我们现在在老宅子外面的红绿灯处。她的情况很危险,流了好多的血。” “把电话给她。”秦漠飞冷冷道。 “嗯,那你要好生点说话。”我瞥了眼秦语,把手机递给了她。“你哥说要跟你讲话,你有什么要求就自己跟他说吧。你们俩是双胞胎,有什么心事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秦语迟疑了一下才接过电话,但没有讲话,就听着。到最后她忽然手一滑,手机一下子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她人也倒了,我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救护车,救护车!” 我捡起手机就抱着秦语跑了过去,好在她个头小,我这人高马大的抱她不算特别吃力。前方的救护车看到这一幕连忙把车倒退了回来,上面的医生和护士下来急急忙忙地把她抬了上去。 我一看手机,电话还没挂掉,连忙又对着说了句,“漠飞,小语晕倒了,我现在和她一起去医院,你也快点赶过来吧。” 说完我就挂掉了,一抬头就看到医生那一脸的凝重。我顿时心头一沉,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医生,她,她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孩子能保得住吗?” 医生很怪异地瞄我一眼,摇摇头道,“如果我诊断没错的话,她腹中的胎儿应该死了很久了。” 胎死腹中,还死了很久了? 他这样一说,我忽然想起了秦语刚回老宅子时的样子,不光面色苍白,人也瘦得跟骷髅头一样。难不成在哪个时候她就已经不对劲了? 可是,胎儿怎么会死呢?还居然还在她体内呆了那么久,好诡异啊。于是我又莫名其妙想到了她吃的那个没有任何名字的药,那会是什么呢?谁给她的? 救护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医护人员守在大门口,秦语被抬上手术后立马就送进了手术室,我就在手术室门口等候着,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感到特别的匪夷所思。 依照医生说的,秦语这情况不止一次发生,那么她一定知道孩子是死胎,可她为什么不说?我无法想象她每天忍受着那种痛苦还对大家强颜欢笑的样子,她心里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其实,流产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特别痛苦的事,那是自己的骨肉,没有谁能做到无动于衷。 看到秦语这样,我又想到了苏亚,想到了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孩子,心里头忽然间五味陈杂。 秦语被送进手术室半小时后,秦漠飞急匆匆地赶到了,身后跟着甄允昊。他的双手缩进了袖笼操在了胸前,我猜大概是他手上有。 他一走进就急急问我,“沈小姐,小语怎么样了?” 我十分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她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她从你那边回来的时候瘦成什么样你不晓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怎么对她的?” 秦语和甄允昊在一起那么久,他不可能不晓得她身体出问题了吧?而他居然没第一时间把她送回来,还那样耗着。 秦漠飞眸光狠狠剜了他一下,冷哼了声,“甄允昊,如果小语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们整个甄家陪葬的。” 甄允昊拧了下眉没有讲话,只是绷着脸怔怔地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眼神很绝望,很悲凉。我没有把秦语腹中孩子是死胎的事情告诉他们两个,怕医生那边诊断有误。 我下意识渴望那不是真的,可是一想到她身下那一大摊血 “叮!” 手术室大门上的灯光熄灭时,门也缓缓启了。我竟第一眼看到了已经苏醒过来的秦语,她的眼睛瞪得好大,苍白而空洞。她后面的医生眉心紧蹙,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小语!” “允昊!” 两人不约而同发声,甄允昊直接用胳膊撞挡在他面前的秦漠飞,朝着秦语飞扑过去站在了她身边。不过他依然操着手,想来是不想她看到那样不堪的一幕。 “允昊,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没了,对不起。” 秦语一看到甄允昊就崩溃了,瞬间泪如雨下。她的眼里只有甄允昊,所以我和秦漠飞都不好过去安慰她,只是在一旁看着,看到她万念俱灰地哭泣。 我对此很有感触,鼻头一酸就红了眼圈,连忙别头悄悄用指尖沾了沾眼角的泪花。秦漠飞伸手把我揽在怀里,我感觉他一身的戾气很强,他对秦语是痛心疾首的。 “先把她送病房吧。”他冷冷道,斜睨了那个推病的护士一眼。 那护士把秦语推走过后,医生才走了出来,迟疑一下才看向秦漠飞道,“秦先生,秦小姐的胎儿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是死胎了,她一直在吃一种成分不明的药物控制着没流下来。刚才我们已经做手术给她清了宫,发现她的体质根本无法正常受孕。” “所以?”秦漠飞的脸又黑了几分。 “她采取的是试管婴儿受孕方式。” “她生命有危险吗?” “暂时没有,不过她在手术的过程中又醒了,看到胎儿被拿掉人很崩溃,你们恐怕要多花点时间导导她,免得她情绪不稳患上抑郁症。”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秦漠飞说完拉着我就转身走了,我瞥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的,却又发现说什么都不对。秦语变成这样子,跟他这当哥哥的不无关系,当初如果他不强行把她禁足,恐怕也不会这样。 我就是不懂,秦语既然选择了做试管婴儿,那么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体无法受孕,所以她怀孕是为了什么呢?甚至在胎儿没有生命特征过后还瞒着我们大家继续留着,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两个多月来,她一定特别煎熬吧?怀着一个没有生命的孩子,她比谁都要难过,心碎,然而她却没有跟任何人说,哪怕是我这个嫂子。 她的心思,恐怕是秦家人里最难猜的。 快到病房的时候,我拉住了秦漠飞,纠结地看着他,我想替秦语求求情,可又觉得这样不太对,毕竟甄允昊是他们费了很多的功夫才抓到的。 “怎么了老婆?”他一脸沉重地问我道。 “我”我咬了下唇,垂着头纠结半天,才鼓起勇气道,“漠飞,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嗯?” “你看小语如今这样子,没个体己人安慰是不行的,而你我都是她心头的伤,恐怕是不行。所以”我看他没生气,就又道,“要不你让允昊在这里陪她一段时间吧?等她好点儿才带回去?” “今天把他弄过来都是费了很大的劲,那边可能不会同意,除非他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才有可能酌情处理。老婆,我已经尽力了。” 看秦漠飞一脸为难的样子,想来是真的不行。我也就没说什么了,自古以来法不容情,连王子犯法都跟庶民同罪,又何况是甄允昊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呢? 我想了想又道,“那我去劝劝他,看他愿不愿意说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手里应该有一份白鲨跟各个毒贩的暗语,你试着问问他。那边还有几个最主要的毒贩没有抓到,找不到新的突破口,案子在僵持着。” “嗯!” 这还是秦漠飞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跟我讲这个事儿,可能是看到我和甄允昊有过几次接触,他比较信任我一点儿。我自然是当仁不让,这个案子若能皆大欢喜,我又何乐不为? 我让秦漠飞在外面不要进来,秦语对他十分反感,我不想再刺激她。 进病房时,我看到甄允昊就坐在了病边紧握着秦语的手,他手腕上的瞧着特别的扎眼。我走过去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极难动容的双眸中泛着泪光,一脸懊悔的样子。 这是个好机会! 我见秦语似乎已经睡着了,就走过去推了推他,“允昊,能跟你聊两句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似得,淡淡道,“如果我说出一些对他们有用的东西,能否让我出来陪陪小语?我不想她连个体己人都没有。” “漠飞说可以!” 第384章 我不要来世 甄允昊坚持要跟那边的人当面说什么秘密事儿,因为事关重大,我和秦漠飞都跟这事没有太大关系,他不愿意浪费表情。 于是我就打了个电话让阿飞过来,他是白鲨那个案子的负责人。 在等待他过来的时候,我问及了甄允昊关于试管婴儿的事儿。但他跟我说他并不晓得,只是有一天秦语忽然告诉他怀孕了,他才下了决心跟她求婚,谁知道在求婚的时候被阿飞派人抓了。 于是我特别疑惑,到底是谁给秦语做的试管婴儿,怎么会那么没有医德,明知道她身体不行还强行这样。结果造成胎死腹中,如此令人心酸。 甄允昊不愿意跟我多提和秦语两人的事,我也就先离了病房,反正他的手被铐着,也做不了什么事。 走出病房时,瞧见秦漠飞正在走廊上打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令他的脸色很是凝重。 我正准备走过去跟他提提甄允昊的事时,身后的楼梯间忽然走过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工装服,昂首挺胸的瞧着特别凶悍。我心头莫名一悸,就忍不住喊了一声“漠飞”。 秦漠飞在前方回过头来,顿时面色一沉,收起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跑了过来,还冲我大喊着“回病房!” 他这一声大喝,那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顿时一个箭步上前扑向了我,情急之中我慌忙挪身子避了他。但这个人却忽然从兜里抽出了一把黑气的,对着飞冲而来的秦漠飞就是一。 他没打着,但却惊动了走廊上一干来往的行人,大家都尖叫着作鸟兽散。也就是此时,秦漠飞已经冲到了他们俩面前,直接飞起一脚就朝其中一个狠踹了过去,硬生生给踹飞了数米远。 这两个人来势汹汹,我都不知道是针对谁。我怕杵在这里成为秦漠飞的累赘,偷偷想躲到病房去。但其中一个男子先我一步踹了病房门,毫不犹豫朝里面举起了。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刻,秦漠飞如猛虎般飞扑而来,伸手就扣住了那男子的脖子狠命一拧,我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咔嚓”声,瞧见了一旁血光从我眼前闪过。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这男子已经发出的那一。 朝着病上的秦语飞了过去,就这一瞬间,正准备到门口来情况的甄允昊忽然转身,硬生生挡住了飞向秦语的那颗。好像打中了他的胸口正中,血瞬间就冒了出来,跟喷泉似得。 我吓得愣在当场,脑袋里一片空白。 “允昊,允昊” 秦语被惊醒了,拉掉手背上的点滴挣扎着起身,抱住了往地上倒去的甄允昊。而这边,秦漠飞也把另外一个偷袭的家伙给放倒了,他急急地冲进了病房,看到这一幕时顿然一愣。 “允昊,允昊”秦语尖叫着喊甄允昊,一张脸白得接近了死灰。 我愣了好久才记得去找医生,把医生找过来时,阿飞也已经到了,身边跟了好几个手下,我看到陆一也在其中。 他们已经把两个要死不活的袭击者都拖进了病房里,此时个个都围着甄允昊,面色焦虑沉重。 我走过去时,才看到甄允昊瘫倒在秦语怀中,他胸口浸透了一大片鲜血不说,连嘴里鼻孔里都来血了。他在大口地喘息,死死地拽着秦语的手,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她。 医生们急匆匆跑过来要把甄允昊抬上手术,但他摆了摆手拒绝了,用力喘了一口气过后,才瞥向了阿飞,“快,把我的话录下来,不然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允昊你说什么来不及?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你说过再也不放手的,允昊,你不要再离我了,上一次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 秦语抱着甄允昊泪如雨下,我看到她身下又浸出了鲜血,在顺着裙摆蔓延。我无法直视这一切了,别头不忍再看,心里酸楚得无法言喻。 阿飞一怔,立即拿出录音笔蹲下了身,对准了甄允昊。他好像在努力把精气神集中在一起,然而一张嘴就冒血,不断地冒,秦语的手捂都捂不住。 他又喘了好久,才始念,“三三四四,七五六四” 甄允昊念了很长一段数字,我听得明明白白,好像跟那个摩斯密码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相同。他念完过后,拼着最后一口气看向了秦语,举起双手想去擦她脸上的泪,但因为铐着而够不着。 阿飞迟疑了一下,给他把解了。 而后他颤巍巍地伸出手,覆上了秦语苍白而憔悴的脸,还用指腹抹去了她脸上的泪,但抹不去,她的眼泪宛如决堤似得源源不断。 “小语,对不起一直想再爱你一次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到。可能上天也明白是我配不上你,不让我亵渎你的美,你的好。” “你胡说,你胡说,你是最好的,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哥,哥我求求你救救他,我不要他死,他死了我也会死的,哥,你那么厉害,你帮我救救允昊啊” 秦语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秦漠飞哭喊,楚楚可怜地样子令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圈。我更忍不住了,靠在秦漠飞身边哭得难以自己,我真希望他用他无所不能的能力帮帮她。 “别哭了小语,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活着。来世我再干干净净好好爱你一次,再也不让你受伤了。” 甄允昊的瞳孔越来越暗淡,殷红的血液顺着他身下蔓延,形成了红红的一团,唇角冒出的血也把他脖子染得红红的,看着就触目惊心。 他讲话越来越没有力气,已经气若游丝的样子了。但他坚持不让医生把他带走,就是看着秦语,怔怔看着,痴痴傻傻。那双原本天生有些阴鸷的眸光,此时柔情万种,暖得像三月春风。 秦语哭得肝肠寸断,抱着他呐喊着,“我不要来世,也不要你干干净净的,就这样很好,允昊,允昊别离我啊求求你们救救他啊,我不要他死,我不要!” 秦漠飞沉默了很久,忽然手一挥对医生道,“先把他带走。” “我不走,让我多陪陪小语” “带走!” 秦漠飞不由分说地上去分了秦语和甄允昊,让医生把他抬到了手术上带走了。他冲阿飞努努嘴,他点点头连忙跟了出去。紧接着他蹲下身想去抱秦语,但被她一脚踹了。 “你走,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允昊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秦语怒道,挣扎着爬起来又跌跌撞撞追了出去,我怕她出事连忙上去一把拽住了她,她转过头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耳光,“还有你,你再也不是我嫂子了,助纣为虐!” 我怔了下,但还是拉着她没有松,她刚做了手术,实在也不能再受刺激了。但她不依,疯了似得对我拳打脚踢,虽然不很疼,但很伤我的心。 我虽没有事事顺着她,但终归也是为她尽力了。看她如此怪我,心里就特别不好受。 秦语越挣扎越虚弱,鲜血顺着她的腿间流,很快弄得满地都是。 我又急又气,怕她发生大出血,可又怎么都控制不住她,失去理智的她力气很大。她的主治医师和护士也都过来了,看到她这样子也都眉心紧锁,个个面色沉重。 秦漠飞寒着脸走了出去,本想安抚她的,谁知道她拉着他的手背就张嘴咬了下去。我看到他忽然眸光一寒,直接一个手刀打在了她的后颈窝,她两眼一翻就倒了。 她的主治医师看到了这一切,默默招呼护士把她抬上手术,又直接送进了手术室进行第二次抢救。 我身心疲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闷不吭声,今朝这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直接来到医院杀秦语,胆儿也太肥了。 还有甄允昊,他会死吗? 他在那种情况下说出了一串数字,恐怕是真的觉得自己来不及了吧?如果他真的死了,秦语还能活下去吗?他已经为她死过一次了,若再死一次这样也太悲惨了。 秦漠飞看我落寞,走过来轻轻揉了揉我发丝,把我搂在了怀中。我把头搁在他的腹间,抱着他的双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家如此风起云涌,真的令人十分疲惫。我厌恶这种生活,一直都那么水深火热,不得安宁。 “别担心,小语会没事的。” “你觉得,允昊死了她会没事吗?她费尽心思地怀上他的孩子,却又没保住。她连死胎都舍不得拿掉,你觉得她还能没事吗?漠飞,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对也好,错也罢,都已经做了。” “我就是担心小语,怕她步婆婆的后尘。她本就心思很敏感,如今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换谁怕都是受不了。” 秦漠飞没有讲话了,只是把我搂得更紧。他和秦语是双胞胎,我想他此时一定很难过,可我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我们两个相拥在这里,感觉好可怜,好无助。 不一会儿,走廊上忽然来了一批穿着军装的人,其中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有两人进了病房,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袭击者抬走了。 另外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走到秦漠飞身边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后,就顺着走廊往左边走了,我记得甄允昊就是往那边送过去的。 第385章 谎言 秦语再一次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她的胚胎组织检验报告也出来了,确诊了她在妊娠不到五周的时候,胎儿就停止了生命症状。而她一直靠吃一种药物在控制死胎对身体的伤害,但最终人还是变得瘦骨如柴。 我忽然间对她心疼到不行,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做到了这种地步,那得有多爱?有多蠢呢? 她还在昏睡中,小脸又苍白又憔悴,毫无血色。我怕她醒过来受刺激,就让秦漠飞先回去了,她现在心里一定特别恨他,我不愿意他们俩的矛盾越来越深。 如此一折腾,天都亮了,只是很阴霾,天际飘着些许雨丝,落在窗上形成了一条细细的水痕,一道道的,看上去很诡异。 我在想等会秦语醒了怎么跟她说,她的子宫因为胚胎组织的恶化而变得更加脆弱不堪,医生说如果再发生一次出血,恐怕就得切除了,所以我一定不能刺激她。 可眼下这种情形,要怎么说她才能平静面对?也不晓得甄允昊那边怎么样了,万一是噩耗,我是断然不敢告诉她的。 三月的天,明明是充满生机,可我瞧着总像是满目疮痍。可能是心态所致,我现在看到任何东西都提不起亢奋激动的心,终日沉浸在一种未知的惶恐当中。 十点的时候,秦漠飞打电话问我秦语的状况,他那语气难过至极。他告诉我甄允昊那边情况很不好,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 我听后心一沉,下意识看了秦语一眼,发现她睫毛在颤动,于是连忙道,“真的吗?允昊安全度过了手术?我知道了,等小语醒了过后我会告诉她的。” 秦漠飞那边沉默了下没讲话,就把电话挂掉了。我收起电话走向病,秦语已经醒过来了,眸光里透着一丝欣喜。 “嫂子,允昊他真的没事了吗?他还活着?”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嗯呢,你哥说他没事了,不过你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不能够随便探视,你好好把身体养好了,让你哥破例带你去见见他。” 她眸光顿时一暖,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哥会愿意吗?” “一定会的,你是他妹妹啊,他舍得你这么难过吗?” 我撒谎的时候极力装得平静,就是有些害怕,万一某一天她好起来真的要见甄允昊,届时我又如何做。 可现在我管不了,先安慰她再说。 秦语信以为真,可能是因为心,苍白的脸竟然多了一丝光彩。而我却十分心酸,因为秦漠飞说过甄允昊的情况不好,极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她顿了顿道,“嫂子,之前打你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当时可能是失去理智了。” 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又道,“好了,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身体吧,要吃什么我让莲嫂送过来。身体养好了,以后想要孩子我照顾你,一切都还能从来。” 秦语怔了下,道,“我还可以吗?这一两个月我一直在出血,我知道我的身体很不好了。” “医生说调养好了就没问题,再说,男人都可以怀孩子,你又怎么不可以呢?你应该告诉我们,有我们照顾你,陪着你,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好。” 我看她沉默不语,就又道,“小语,你就不想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哥担心你,却又怕你生气不敢来问你,才让我问问,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秦语蹙了蹙眉,纠结了许久才跟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日她翻墙离老宅子过后,是大姑在外面接应的她,还带她到魔都边郊的静慈庵静修了两天。 那地方是大姑长期修身养性的地方,一般人也不晓得。 就那两天中,大姑跟她说,想要帮甄允昊逃脱法律制裁有一个办法,就看她愿不愿意,敢不敢。 秦语当时满脑子都是救人的心思,都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被大姑这样一说自然就心动了。 大姑说,只要她怀上甄允昊的孩子,这边秦漠飞就会因为舍不得让她步她的后尘而放过他。至少说,就算被抓了,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要了他的命。 秦语本就深爱着甄允昊,这提议她自然是同意的。 不过,甄允昊本人却不同意这个提议,并且都不碰她,他怕以后如果锒铛入狱的话会耽误她一辈子,所以严词厉色地拒绝了,任谁说都不行。 最后是秦漠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取到了他的精液给了秦语,还专门派专机把她送到了香港,让慕少卿帮忙给她人工受孕,结果一检查她的身体不行,于是就采取了试管婴儿。 胎儿着过后才四周时间,秦语就忙不迭地告诉了甄允昊,他惊愕之余也算是有担当,当即就跟她求婚了。只是想不到在求婚的地方被抓了,这谁都始料未及。 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秦语一受刺激,胎儿就出现了问题。她再次赶到香港慕氏医院做检查,慕少卿就告诉她这孩子已经停止发育了,要立即做手术清除掉体内的胚胎组织。 但秦语不愿意拿掉孩子,想到为甄允昊做最后一点事,才让慕少卿给她配了一种控制身体被感染的药,而后就急匆匆回老宅子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她说完过后我沉默了,无言以对! 大姑那样的人也好意思去佛门清修,她是绝对的六根不净。我估计这馊主意一定是甄阳秋出的,他两个儿子中,甄允昊无意是最出类拔萃的,很聪明,他想留下他的命也无可厚非。只是还有没有更深层的原因我就不晓得了。 还有就是甄允昊本人,他始终是最爱秦语的那个人,知道自己的结果不会好,就不忍心去伤害她了。 就是想不到他会再救一次秦语,连命都不要了。 看秦语那难过的样子,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难过了小语,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嗯,只要他活着,什么都无所谓了。嫂子,允昊已经说了那些重要的密码,他们还会杀他吗?” “应该不会,阿飞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不会。” “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 “帮我跟哥说一说,以后不管允昊是否是自由身,我都想嫁给他,可以吗?”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说不可以,心酸之余又轻轻点了点头,“我一定会跟他说的,但你也要好好养身体,不可以再跟你哥闹别扭了。” “是我错了嫂子!” 秦漠飞亲自炖了鸡汤给秦语送过来,不过他本人没进来,躲在门外看着。 我看着秦语喝完鸡汤歇息过后,才收拾东西走了出来,看到秦漠飞就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发愣,拧着眉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走过去把秦语的意思跟他说了,他轻叹着摇摇头,“给那家伙做手术的是医术十分高超的特种军医,他们说情况不是很好,能不能活下来是未知数。” “漠飞,我对小语撒谎了,也不知道这个谎到最后怎么圆。你跟她讲话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漏嘴了,她现在很平静,一切等她身体养好过后再说。” 我说着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哈欠,一下子就泪眼汪汪起来。秦漠飞一脸心疼地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回去歇着吧,陈越就在楼下候着。这边有我,我会安慰小语的。” “也好,我晚点再来。” 我实在困得慌,也就没再坚持,拎着保温桶就下楼了。 到楼下我才看到,医院四处多了一些便衣,别问我为什么一眼看得出来,想想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了。 上车过后,我问陈越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索菲娅怕甄允昊泄露秘密,派人来暗杀他,眼下他还活着,阿飞那边怕他们二次出手,不得已在医院这边加紧了防护。 难怪那两个袭击的人长得人高马大,原来是雇佣兵。也幸好秦漠飞在,若不然我们三个恐怕都难逃一劫。 这暗杀行动会是秦驰恩授意的吗?可他和大姑以及甄阳秋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至于下这样的黑手吧?但没了他的命令,索菲娅她敢吗? 或者索菲娅背着他在做这些事? 我猜不到这其中的方方面面,但能确定秦驰恩那边已经始绝地反击了。按照索菲娅那凶残狠毒的本性,谁又是她下一个目标呢?我真佩服她这样的女人,被拧断脖子都没死,还能出这样的幺蛾子。 回家的途中,我接到了苏亚的电话,她已经很久没有我了,我很意外,接通后连忙“喂”了一声。 “欢颜,我要结婚了,这个月十八号,你记得带漠飞和孩子们都过来,请帖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点儿即将结婚的雀跃。 我也没有问她是不是和商岩结婚,估计是,就道,“知道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到场的。” “你不问问我跟谁结婚吗?”她又道。 “不就是商岩吗?他是最适合你的人。” 其实我知道,商岩并不是个性很对苏亚,而是两个人门当户对,他要的一切特质和要求她身上都有。反之,她要的东西他身上也有,至少差不多。 “呵呵,他适合我,但我不是他最合适的人,他可能是将就吧。”苏亚在那头夸张地笑了笑,又道,“对了,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去试试婚纱好吗?” 我迟疑了一下,想想试婚纱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就答应了,“好,明天我去酒店公寓那边找你好了。” “嗯!” 挂掉电话,我心头无比唏嘘,苏亚和商岩纠缠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结婚了。幸不幸福是其次,至少有个伴了,有时候婚姻就是这样,不一定非得是最爱,合适就好。 第386章 好自为之 苏亚也是在黛蓝这边订制的婚纱,不过款式都中规中矩,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我很疑惑,她也算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为何会选这样传统的婚纱? 我还刚想问她,她自己就说了,“商岩这个人很传统,不喜欢太过于花里胡哨的东西,这婚纱款式是他选的,我觉得不太好看,你呢?是不是也觉得不怎么好看?” “不会啊,挺好看的。” 我有些言不由衷,苏亚的这件婚纱比起我当年那件真的是天壤之别,不过我怎好泼她冷水呢,他们两个人马上就要结婚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实在不足挂齿。 苏亚笑笑没说话,拎着婚纱进了更衣室。黛蓝叫了个助手过去帮她,自己则把我拉到休息区聊天。 “欢颜,我有听到关于秦家一些不太好的风言风语,你们都还好吧?孩子们呢?你也不把诺诺带过来我看看,这些日子还挺想她的。” “没事的蓝姨,大家都还好。”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秦家这些事我确实不想跟他人提及,尤其黛蓝还是我婆婆的闺蜜,听到了那些事心里怕是更不是滋味。 “没事就好,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我会的蓝姨。” “对了,给你看一样东西。”她说着起身去到办公桌前拿出了她的设计本,翻出了一张手绘画给我看,“过段日子我可能要出国了,以后也不晓得会不会回来,这是给你和漠飞设计的婚纱,喜欢吗?” “蓝姨,我们可能不会再举行婚礼了吧。” 黛蓝对于婚纱的设计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任何一款都不尽相同,我自然是喜欢她这个样图。只可惜商颖对我的伤害太大,即使她已经死了,令我对婚礼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并不太期待。 她笑了笑道,“傻丫头,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啊?漠飞可是秦家的家主,他怎么会委屈你呢?如果你都喜欢的话,那图样就这样定下来了,以后结婚了,我越洋给你带回来。” “这婚纱挺好看的!” 忽然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我一愣,慌忙抬头,看到了秦驰恩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了。一身精致的手工西装着身,尽显他的翩翩风度。 他见我发愣,冲我莞尔一笑,道,“欢颜,我们又见面了。” “三三叔,你怎么在这里啊?” “过些天要去参加苏亚的婚礼,想着穿得正式一点,就来黛蓝这边看看了。” 是么?苏亚只是他的下属,他至于兴师动众地来这里选购衣服么,好像有点不符合他的性子啊?但我也不知道回应什么,笑了笑就没做声了。 他走过来拿起黛蓝的设计本看了看,瞥了她一眼,“黛蓝姐,在这里再加点装饰吧,欢颜的肩稍微有些窄,多一点装饰会更加好看。” “咦,老三你的眼光还很毒的嘛,这里确实可以加点东西。” 黛蓝拿起设计本看了看过后,连忙用笔在上面又描了两下。还跟秦驰恩讨论着好不好看的问题,两人好像有了共鸣一样讨论得很认真。 我在边上尴尬万千,不晓得秦驰恩何时对我的身体那么了解。 我急急忙忙地溜到了苏亚换衣的更衣室外,有点心慌毛躁的,感觉在这里遇上秦驰恩不太像是意料之外,有点儿像是苏亚故意为之的。 她好久才从更衣间里走出来,这套洁白的婚纱把她映衬得像个下凡的仙子,美艳不可方物。我原本觉得这婚纱没什么特别的,但穿在她身上过后却显得十分高贵,看来刚刚是我眼拙了。 她在镜子前转了两圈,问我,“欢颜,你觉得好看吗?我本以为很丑的,想不到穿在身上还行。” “嗯,我一始也是这种感觉,不过看你穿上就不一般了,特别高贵出尘。”我点点头,顿了一下又小声地问了她一句,“苏亚,我三叔是不是你叫来的啊?” “不是啊,我只是在昨天下班的时候随口提了一下,说今天会约你一起来试婚纱,不晓得他怎么也来了。”苏亚一脸无辜地往秦驰恩那边瞄了眼,挑挑眉又道,“看来你三叔对你依然念念不忘啊。” “讨厌你!”我讪讪地瞪了她一眼,呵斥道。 一转头,就看到秦驰恩眸光灼灼地看着我这边,唇角微扬起一丝淡笑,很邪,很绝世。他也是个少见的,行走的荷尔蒙。 “欢颜,快过来再看看我改得好不好。”黛蓝好像没看到我尴尬似得,欣喜地招招手让我过去。 于是我脸一红,又硬着头皮过去了,瞅了眼黛蓝手里的设计本。婚纱经过她这样一修改,确实有种画龙点睛的效果。我轻轻点了点头,也没说啥,因为我不确定能否穿得上这婚纱,我对婚礼并不期待。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聊着,我去苏亚那边看看合适不。”黛蓝合上设计本就走了,留下了我和秦驰恩在这休息区,总觉得特别不自在。 秦驰恩一直都盯着我看,眸光炙热得想要把我焚化一样。我被他看得脸红心跳,缩在沙发角落里如坐针毡。 “欢颜,你这么怕我?”他淡淡道,走过来站在了我面前,居高临下俯瞰我。 而我无言以对,因为我都不懂为什么怕他,怕什么,可就是怕。我很想质问他是不是派人暗杀了甄允昊,可又问不出口,如果他说是,那 “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谢谢你关心。” “你是不是很恨我?现在都不愿意见到我了,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真的想不到会造成那样的局面。” “我并没有责怪你。”他救过我,扎我一下又算什么呢? “那你为何一直躲着我?我真的那么让你厌恶?” 我听到他这话就怒火中烧,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奢望我对一个想害死我丈夫和亲人的人保持善意?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 他怔了怔,忽然语塞了。 我不愿意呆在这里,起身跟苏亚和黛蓝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门后几乎是跑着去停车场的。秦驰恩跟出来了,他步速比我快,一下子就追到我了,直接把我拉的车门给关上了。 “欢颜,我们谈谈好吗?”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是大毒枭,而我是一个平民,我们之间难道还有共同的语言不成?”我语气很冲,这是在虚张声势,否则这些话我就讲不出口。 他沉了脸,眸光直刺我的眼睛,“你已经这么不屑我了吗?我变成大毒枭是谁造成的?是我吗?” “对,我就是不屑你。你为了自保,已经丧心病狂到残害自己的同伴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我恐怕又要成为你手里的棋子或者工具吧?” “甄允昊不是我下令杀的。”他居然知道我指的是谁。 “但下手的也是你的人不是吗?” “那我管不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既然要出大家,被暗杀也是情理之中。欢颜,黑道就是这样无情,父子都是这样,何况是外人?” “你真可怕!” 听他强词夺理的话,我再也不想跟他多少半句。他终究还是不打算回头,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而我这个所谓的被他深爱的女人,是根本无法左右他的决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从此怕是真要成陌路了。 我用力想拉车门,但他不让,跟我对峙着,用他利剑般的眸子看着我,仿佛要看到我心里去。我也倔强地昂着头怒视他,拳头捏得紧紧的。 许久,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欢颜,回去告诉漠飞,人都有个底线,他若真想把我灭了,那也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因为,若不是秦家,我和妈妈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我不会放过他们。” “你,你要做什么?要杀了漠飞吗?”我被他吓到了。 “他要杀我,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且必须还手。我说过,若非我自己想死,否则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你最好记好了,你是我让给他的,他要作死我奉陪。” “不是他要杀你,是你犯下了太多的罪孽。” “他确实没亲手来杀我,却借他人之手在对付我,你觉得我跟他还能够共存吗?若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妻子,我早就下手毁掉秦家了。” 我不明白秦驰恩跟我讲这番话的意思,他到底是在警告我,还是让我去警告秦漠飞?亦或者他是在透露什么讯息,他是不是要极力反抗了? 我被他吓得不轻,贴在车门上跟个小丑似得。他手撑着车门把我圈在了臂弯里,如此近,如此危险。 “欢颜,如果他真的那么狠,那么我肯定,你穿上那套婚纱走进礼堂的时候,身边的人会是我。” “你疯了?我又不爱你!” 他这话跟我那梦境不谋而合,巧合得令我心惊胆战。我用力要推他的手,可他的手如铁钳般一动不动的。我怒视着他,眼底不争气地泛起了水雾。 他邪魅一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欢颜,其实我有千万种办法让你爱上我,只是不舍得伤害你而已。你好自为之吧,我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我说的是各种方面的忍耐力,懂么?” 而后他就放了我,转身昂首阔步地走了,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打车门坐了进去,掉过头,直接轰着油门朝着他飞冲了过去,毫不犹豫的。 第387章 恨不够深 我的车速很快,为了告诉秦驰恩我是要撞他,还故意把喇叭摁得很响。 然而他很不以为然地,转过身来静静地站在了马路中央,就那样看着我,看着我着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冲过去,他还面露浅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从容和我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把我一身沸腾的血液也压制了下来,我在撞上他的瞬间打了方向盘,把车子冲上了路边的草坪。 车停下来时,我已是泪流满面。 我厌恶我自己,为什么他坏成这样我还不忍心撞死他,如果他死了,那么一切风起云涌都落幕了,结束了。 然而我做不到,我居然做不到。 我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无助得像个孩子。我恐怕是这世上最遭人恨的女人了,做什么都优柔寡断,哪怕是面对一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毒枭都这样举棋不定。 秦驰恩急急地走过来探视了一下我的状况,见我毫发无损微微松了一口气,忽然从车窗伸手进来,用掌心拂去了我一脸的泪痕。 我吓得慌忙别头,用力抹了抹脸,呵斥他。“你神经病啊?” “欢颜,你终究对我还是有一丝于心不忍对吗?你舍不得杀了我。”他轻声道,语气十分雀跃。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救过我和诺诺,可是你再继续这样搅得满世界风起云涌,我会反感你,总有一天会因为你的死去而欢欣鼓舞。” 我泪眼婆娑地瞄了他一眼,狼狈地把车退到了草坪上,他跟了过来,手斜插在裤袋站在了车前,那狂傲的样子特别的不可一世,仿佛他就是这世界的主宰。 这令我想起了秦漠飞,想起了无数次在我危难之时,他总是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面前,护着我,守着我,告诉我有他在,我永远不会倒下。 想到他我心里就难受,于是又哽咽着道,“三叔,漠飞是我的丈夫,亦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如果他真死在你的阴谋里,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而后我就着车越过他跑了,绝尘而去。 这一路上我都在哭,恨自己的懦弱和胆怯。其实我可以轻易地杀死秦驰恩,他绝不会反抗。而所有的风云也会因为他的死去而平静下来,但我下不了手。 一个能够为我死,为我付出一切的男人,我实在狠不起来。哪怕他十恶不赦,哪怕他罪孽滔天,我都下不了手。我已经分不清是非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我的心里已经没有明显的分界线。 我好希望有谁来敲醒我这稀里糊涂的思绪,我需要有人来指引我。然而纵观我身边的一切,才发现我居然没有一个特别知心的朋友,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这一刻,我忽然很想念丽丽,想念莲凤和婷婷她们,甚至我还想念那个恨死我的曼丽,以及灰暗岁月里的所有过客,是她们丰富了我曾经苍白且不堪的人生。 不知不觉间,我把车到了“清风吟”的外面,因为是下午,外面广场上很冷清。但练歌房的大门是着,远远望去里面一片乌漆墨黑。 也不晓得她们有没有在里面,现如今都在干嘛。莲凤有没有结婚,婷婷有没有找到男朋友。还有丽丽如今怎么样了,她是否还对我恨之入骨。 我纠结再三,还是下车走过去了。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像我这样,在最茫然的时候,反而不想给自己最亲的人讲心事,也或者是讲不出口。所以我不想把这糟糕的心绪带给秦漠飞,我想躲一躲。 进门的时候,我探头小心翼翼往里面瞄了一眼,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吧台里面的丽丽。 她穿着一身改良版的青色绣花旗袍,头发绾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脸上着了精致的淡妆,整个人瞧着就像一朵清新淡雅的幽兰,很漂亮。 她正低着头在看什么东西,神情有些落寞,但不影响她的风情万种。我顿了顿,在门上用力敲了两下,她抬起头来,看到我微微愣了下。 “丽丽!”我讪讪喊了一声,还有些紧张,毕竟我们曾有过很不愉快的回忆。 她拧了下眉,起身走了过来,“欢颜,你怎么来了?” 丽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嘶哑,宛如声带被撕裂了一样。我对此十分疑惑,她这声音和商颖是一模一样的,这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这样。 不过眼下也不好问这个,笑了笑道,“我想你们了,就过来看看!” “呵呵,都升级为秦夫人了,怎么还来这样的地方呢,也不怕被人看到笑话你?”她笑得很凉薄。 “我们是姐妹,任何时候都是。” 也不晓得她是在讥讽我,还是在阐述事实,但我却实实在在是想她们了,也就不在意她说什么了。曾经我们也同甘共苦过,不能老记着不好的东西。 她怔了怔,笑道,“进来坐吧,你一来,我们这里都蓬荜生辉了。小芳,打电话给那两头猪,看看她们都起了没,说欢颜过来了。” 她一边领着我往吧台走,一边跟门边上一个女服务生道。服务生瞥了我一眼,点点头忙不迭地走了。 “要喝点什么吗?” 走进吧台过后,丽丽指着小酒柜里的酒问我。我知道这个酒柜的酒才是货真价实,而旁边大酒柜上面的酒,都嘛标着进口但实则是国内灌装的。 我对酒没什么兴趣,摇了摇头,“我就是想你们了,就过来看看。你现在好吗?还恨不恨我?” “恨有用吗?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说,这事压根也怨不得你,只怪我太贪婪了。”她苦涩地笑了笑,给我泡了一杯柠檬水,“就知道你喜欢喝这个。” “谢谢!” 我端着柠檬水汲了一口,才抬头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她变得更性感了,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成人的风韵。于是打趣她,“丽丽,你现在风韵更成熟了。” “是吗?我结婚了嘛,当然要成熟点了。” “就就结婚了吗?”我一愣,却也不由得一阵心酸,她结婚都没告诉我,想来是真的没把我当姐妹了。 我讪笑一下道,“我都没来得及给你一声祝福。” 她笑了笑,“是闪婚,跟赵小淡,领了证,但没有举办婚礼,否则还是会通知你一下的。我们姐妹一场,你又从没亏待我,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看你说得。”我心头一暖,又道,“小淡是个好男人,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还行吧,能过日子就好。他现在在一家酒业公司做,混得也马马虎虎。好在他也不嫌弃我没有生育,说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就去领养一个孩子,我正在物色。” “嗯,喜欢的话就去领养一个,有时候领养的孩子也胜过亲生的。”我特别酸楚地道,看得出丽丽对孩子依然很渴望,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们俩正说着,莲凤和婷婷风一般地从大门口冲了进来,往吧台一瞄,立即欣喜若狂地喊了起来,“欢姐,欢姐你怎么来了啊,哎呀呀好久不见你了。” 我站起身,张臂搂住了屁颠颠扑向我的两个小女人。她们抱着我又亲又啃,亢奋极了。我瞬间就红了眼圈,原来我一直以为已经逝去的友情还在,是我自己想多了。 “好啦你们俩,欢颜又不是男人,矜持点儿好吗?”丽丽在一旁笑着呵斥她们俩。 “欢姐,你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们,大家都望眼欲穿了。”婷婷噘着嘴道。 “可不是嘛,我们都想你呢。”莲凤也跟着附和,还拉过我很羞涩地道,“欢姐,李焕跟人家说等他升职总经理就结婚,人家等了大半年都没有音讯。” 我莞尔一笑道,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是你自己想要他当总经理吧?要求那么高,他从一个总监到副总也不简单的好么?上百万的年薪你花得完吗?” “人家不要,人家要他当总经理嘛,他长那么丑,再没点才华也说不过去嘛。” “那你打电话给漠飞说去,我可不参与他的公事。” 其实我一直很关注李焕,秦漠飞最近正有升职他为总经理的打算,因为秦语暂时无法工作,这职位就空出来了,而眼观他手里的人,李焕算是比较出众了。 不过我没告诉莲凤,升迁的事情没确定下来都是未知数,怕她白高兴一场。 莲凤跺了跺脚,道,“人家才不敢去跟秦先生说呢,万一他生气把咱们家李焕给炒鱿鱼了怎么办?那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就剩下丑了,人家才不要嫁给他。” “看你这德性!”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忍不住透露了一丁点的消息给她,说秦漠飞正在物色总经理人选,她可以让李焕毛遂自荐。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好机会都是主动争取来的嘛。 莲凤听罢欣喜若狂,立即就跑去外面打电话了。我也没阻止,抬手看了眼时间,正好五点多,就提出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想弥补之前的遗憾,增进一下姐妹感情。 丽丽提议就在这“清风吟”里面狂欢一下,反正吃的喝的都有,顺便还能看店。我自然没拒绝,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嚎一嗓子了,正好可以表现一下。 婷婷当即了最大的包房,把各种各样的冷盘和水果都端了进去。她们几个一坐下就要我唱歌,我盛情难却答应了,下意识拿起另外一只话筒递给了丽丽,让她跟我一起唱之前最喜欢的一首歌。 她也下意识接过了话筒,但一张嘴时愣住了,那撕裂般的嗓音把我们三都惊呆了。她的脸瞬间变得窘迫不安,放下话筒就走了出去。我很歉疚,也连忙跟了出去。 “丽丽,对不起?我刚才一高兴就忘记了。”转角的时候我拉住了她,特别歉意地道。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是我自己当初太愚昧。”她昂头深呼吸了一下,冲我淡然一笑,“没关系,我已经释怀了,这不过是一点教训而已。” “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冰21,秦漠枫对付女人唯一的招数,谁人都抗拒不了,但后果就是我这样的。”她指了指喉咙。 于是我又想起了商颖! 第388章 他是侩子手 我从“清风吟”出来时都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丽丽和莲凤都喝醉了,分别被赵小淡和李焕抱走了。婷婷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就帮忙到客人差不多都走了才离,是秦漠飞来接我的。 途中,我跟他提及了秦漠枫那下三滥的龌蹉手段,他听罢没有做声,只是眸光更沉了些。我一直揣测他们兄弟间可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但似乎他并不想跟我说。 我觉得他今朝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一脸的心事重重,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再说,今天的事情都跟三叔有关,讲太多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快到家时,他忽然瞥了我一眼,问道,“老婆,你怎么忽然想到去清风吟玩了?” “我就是路过的时候一下子想起丽丽她们了嘛,觉得很久没有看到她们了,想去看看她们好不好。”我不善于撒谎,被他一问神色就有些窘迫。 “那么她们好吗?” “挺,挺好的!” 听他问得话里有话,我顿时不安起来。他把车缓缓停在路边,转头眸光凉凉地瞥向我。我在他灼灼目光下自惭形秽,讪讪地垂下了头。 他一定是知道我又遇见秦驰恩了,否则表情不会这样怪异。他睨我很久,伸手勾起了我的脸,头颅在慢慢靠近我。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居然不知所措了。 他是我丈夫啊,他靠近我我居然会不知所措! 他探头含住了我的唇瓣,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又松,“老婆,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撒谎的时候眼神是飘忽的,根本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 “我”是这样吗?我从来不知道。 “你今天又遇到三叔了对吗?” 我一愣,慌忙道,“我不是故意遇到的。” “他一定跟你说了很多很多吧?把你都吓得不敢回家了。” 不可否认,他全猜中了! 所以在秦漠飞的面前,我压根就是透明的,我想什么,想做什么,他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却看不透他,他是汪洋大海,而我只是一滴雨水,融入他,渗透他,却终究不知道他的深浅。 他用眉心抵着我的额头,呼出的气息就在我鼻尖缭绕,滚烫的唇瓣在我唇间来回厮磨,撩得我心波荡漾。 我以为他会因秦驰恩而大发雷霆的,但没有。他一句重话都没说,只是搂着我不断亲吻,从一始的温柔厮磨到最后的强势入侵,仿佛在告诉我谁才是主宰,谁才是天。 松我过后,他眼底充斥着浓浓的占有欲,和一丝丝的不确定,“老婆,你爱我吗?” “当然爱!”这毋容置疑,我若不爱,怎么还给他接二连三地生孩子呢? “那有心事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世上,我才是你最亲最爱的人,才是你可以全身心托付的人。” “对不起!” 我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委屈和不安,忽然觉得更对不起他了。秦驰恩对我来势汹汹的情感,一直都是他喉间一根拔不掉的刺,时不时令他难受,其实我也难受。 “傻瓜!”他轻轻揉了揉我发丝,又轰动了油门。 回到院子,我看到阿飞和陆一都杵在院子门口,两人的脸都有些不太好看。看到秦漠飞有些欲言又止,可能是忌惮我在旁边,我狐疑地瞄了眼他们俩,就先回房了。 但我没立即洗漱,站在窗边瞄他们,阿飞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侯在那里,指定是没什么好事。 其实我现在特别不喜欢看到阿飞和他的下属们,我觉得是他们把秦漠飞推上了风口浪尖。明明惩奸除恶这种事就不是他该做的,却又被迫着他介入其中。 他们讲了很久才离,秦漠飞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屋,一脸的沉重。我不好问他什么事,给他把洗漱的衣物准备好就先去洗漱了。 正洗着,他也脱光光走了进来,拿着沐浴泡帮我搓背,“老婆,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嗯?” “关于成业集团的事,漠枫那边出了一点状况,恐怕无法再胜任执行总裁一职。目前秦家也没有别的接班人,要不你先扛一段时间?” “我?我哪里是那个料?你自己不行吗?” 秦漠飞摇了摇头,“目前成业集团正好是敏感时期,我这边还不能介入,等过段时间平静一点,我再想办法处理。” “可是我又不行。” “没事,还有我在你背后呢。”他说着抱紧了我,用不分的地方蹭了蹭我的丰,补了句,“就这样在你背后支撑着你,永远都在。” “讨厌,!”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了。 秦漠枫出了状况,肯定也是跟白鲨有关的事,他若被抓了,大姑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虽然持有的股份最多,但却不是一个好领导人,我自己有数。 不过既然要赶鸭子上架,我也无所谓,反正背后有秦漠飞撑着,不怕! 果不其然,秦漠枫很快被调查了,理由是财务上漏洞太多无法填补,他被调查的前两天我就被赶鸭子上架地接受了调遣,成为了成业集团的代理。 大姑意料之中地来找我撕了,直接找到了我的办公室,还大刺刺坐在了我的办公椅上。我这才新官上任,一把火都没点她就来寻我晦气了。 我倒也没生气,还让助理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让她慢慢喝,慢慢撕,我反正有的是时间。其实这边的事物都由秦漠飞接手了,我等于是个傀儡。呸,是个摆设。 大姑寒着脸盯着我看了许久,怒道,“欢颜,你和漠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赶尽杀绝吗?” “大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秦漠枫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怎么能赖我们赶尽杀绝呢?” 其实我都搞不清楚秦漠飞到底在做什么,秦家的人眼看着所剩无几了,老太爷这一脉都始遭殃了,这不刚好合了秦驰恩要灭秦家的意思? 不过,他不是一个随便乱来的人,做事一定有自己的分寸,我也就不介入了。再说,以我这点智商,压根也斗不过秦家任何一个人。 比如大姑! 此刻她就像皇太后似得坐在我的办公椅上,还很嘚瑟,一点儿喧宾夺主的羞愧都没。不过我已经叫人来了,估计她还能盛气凌人地坐几分钟。 她伸手用指头敲击着桌面,眸光凉薄地看着我,冷笑着,“沈欢颜,你们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好了,把秦家的族人一个个灭掉,你们是妄想独吞成业集团吧?我呸,就算我同意,老祖宗们也不同意!” “大姑,漠飞的中邦实业规模比这成业集团要大很多吧?你怎么不想想你儿子是怎么管理这公司的?自他接手过后,他有盈利过吗?你生了一个不中用的纨绔儿子,还妄想他能上天遁地?” “放肆,你敢跟我这样讲话?” 大姑霍然起身,直接端起咖啡杯就朝我泼了过来,我眼疾手快地躲了,怒急地瞥了她一眼。她不会真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权吧?不过是秦家一个没嫁出去的老姑娘而已。不过这样恶毒的讥讽我没说出口,我不喜欢戳人脊梁骨。 “大姑,我的就职报告已经下来了,你老人家要撒泼,就去找董事会的人。再不抵,就去找漠飞,可千万别撒泼撒到牢里面去了,那地方你受不住。” “我告诉你沈欢颜,你别往死里作,秦家还轮不到你来吆五喝六。” 我耸了耸肩,无言以对! 秦家目前不就是我在吆五喝六么?虽然我是狐假虎威,但终归在这个成业集团里,我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漠枫变成这样是因为谁?他赛车坐牢又是因为谁?你最好去打听清楚了。你以为秦漠飞是好人吗?他才是秦家最该死的那个侩子手。” “噢?大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愣,想起了秦漠飞和秦漠枫之间那诡异的关系,我一直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听王妈说,秦漠枫从小就像跟屁虫似得跟着秦漠飞,但后来为何变得那么可怕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秦漠飞似乎一直都很忍让他,顺着他,这也令我疑惑。 大姑冷哼一声,又道,“沈欢颜,别以为你成了秦家长媳就能耀武扬威了,秦漠飞疼你的时候,你还算个东西,他不疼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大姑,你还真是为了我把心都操碎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会时刻谨记自己这身份,不能骄傲。” 我冷冷道,很不屑的样子。但心里却始打鼓了,大姑今朝气势汹汹来,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难不成她还有什么杀手锏不成?我疑惑了。 “贱人就是矫情!”她冷哼了一声,又操着手坐在了椅子上。 我没有跟大姑继续撕下去,因为门口有人在敲门了。 我本以为是陈越带人过来了,谁知道打一看居然是甄阳秋。他寒着一张脸,那双本就阴鸷的眼睛就越发显得慑人,如两把凌厉的利剑。 他一进来,直接扔了一个硬盘在我办公桌上,“沈小姐,你应该好好看看这个,兴许你就明白你现在的地位是什么,也不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甄先生的词汇量还真是贫乏,心思也很诡异,看来你两个儿子都走了歪路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你这当父亲的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甄阳秋冷哼一声没再理会我,拉着大姑就摔门而去。我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硬盘,心头莫名感到了慌张。 第389章 无法直视 我没敢在公司看这个硬盘,揣在兜里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感觉像揣了个高爆,随时会炸得我粉身碎骨。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会否是我无法接受的东西。 一下班,我就急急地拎着包离了公司,一是确实没啥事儿干,二是着急看硬盘的东西,我实在好奇里面的东西。 陈越接我回家的途中,我接到了秦漠飞的信息,说他还在会要晚一点儿回来,让我先陪孩子们吃饭。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陪孩子们吃饭,心里尽想着硬盘的事儿。 回到老宅子,我直接就走进了书房,犹豫再三,还是打电脑接通了硬盘,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视频文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图片压缩包。 我迟疑了一下,先解压了图片压缩包,发现里面有好几十张图片。打一,都是男女合照,各种姿态都有,的、温情的、黄暴的,但里面的主角永远只有一个:秦漠飞! 照片上的女人各种各样,有些还很眼熟,像二三线的女明星,都搂着秦漠飞搔首弄姿,一脸的风情万种。最扎眼的就是他和商颖的照片了,她坐在他怀中勾着他的脖子,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我数了数,这上面不同面孔的女人有二十五个,还都跟秦漠飞姿态,也不晓得有没有一腿。 我心头顿时酸溜起来,他说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可瞧着一点儿也不像,这些女人看他的眼神都十分灼热,哪里像是没关系的人呢? 怪不得大姑说秦漠飞疼我的时候,我还算个东西,他不疼我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是。难不成,这些莺莺燕燕都是他曾经疼过的女人们么? 这个该死的花心胡萝卜! 我无比沮丧地翻阅着照片,每一张都看得十分仔细,确定这不是ps上去的。照片上有几个女人现如今都活跃在荧屏上,还有一个我都特别粉,看到她和秦漠飞那的动作,气得我直接粉转黑了。 看完照片过后,我又打了那个很大的视频文件,刚始有一段空白,接着直接出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画面。 画面中,秦漠飞面目狰狞地捧着一个人的脑袋直接就给拧反了。他一身的鲜血,衣服也破烂得不像样子,身上一条条无法直视的鞭痕在不断渗血水,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一样。 他的脚下躺着好几个人,都以十分诡异的姿态趴着,口吐鲜血。而他像失去了理智,一路嘶吼一路厮杀,一双手腕血淋淋的,像是被剜掉了一层皮。 这似乎是个货仓,里面好多箱子,但乱七八糟倒了一地。从箱子的缝隙中,我看到了一个赤身的男人趴在那边。 我暂停了视频,发现确实是个男人,好像已经昏迷过去了,全身上下也是血迹斑斑。不过因为箱子堆得多,我看不真切这是谁。 忽然间,视频里出现了一个身高马大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把朝秦漠飞慢慢走了过去。这男子身后是一道小门,虚掩着,我忍不住多瞄了两眼,发现小门里好像躲着一个人,还带着口罩。 这影子特别暗,不注意是根本看不到的。 我一怔,连忙截图放大了这个画面,认出了那双阴鸷的眼神来自商颖,居然是她。她眼底的光芒很诡异,很凉薄,但又透着一丝焦虑。 我又狐疑地点了视频,看到那人高马大的男子盯着秦漠飞一脸邪笑地挑眉。嘴里还念念有词,但因为视频的声音嘈杂也不晓得他说什么。 秦漠飞此时已经精疲力尽了,全身上下都淌着血,活脱脱一个血人儿。他眸光凌厉地看着这大家伙,但在后退,我清楚看到他的身体在哆嗦,肯定是体力不支了。 这混蛋阴森森笑着,举着直接朝他了一,精疲力尽的他无处可逃,被活生生穿透了肩胛。他不支倒下的时候,这家伙走过去伸手轻抚他的脸,而他不知道从那拽起一把直接从那家伙的腹部横劈了过去。 当看到那家伙腹部刹那间滚出一团喷着热血的肠肚时,视频顿然结束。看着那停顿的画面,我胃里一阵翻涌,再也无法控制地呕了起来。 我慌忙冲到门外的垃圾桶边,扶着柱头大吐特吐了起来,吐得胃液都出来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暴力的画面,并且主角还是我最亲密的丈夫,我根本无法去回想那画面,身体一阵阵发憷,鸡皮疙瘩也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再回到书房时,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看第二次视频了。可我疑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因为秦漠飞的脸看起来还想当稚气,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再则,这个视频前后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有一部分的数据丢失或者删除了,而这部分,肯定就是秦漠飞发狂的原因,所以我特别想知道。 等胃里稍微平复下来过后,我收起了硬盘,删除电脑上我的观看记录。我暂时不想秦漠飞看到这个,这可能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愿意回想的记忆。 还有就是,甄阳秋故意把这视频给了我,其实就是想刺激我。他万万没想到,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过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题大做的沈欢颜了,至少我也会思考。 回到厢房过后,秦漠飞还没有回来,我给苏亚打了个电话,约明天下午在我的公寓见个面。我想让她帮忙恢复一下这视频的数据,我要知道这事件的前后原因。 大概七点多的时候秦漠飞才回来,我都已经在教小浩辰功课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视频和照片影响了心情,我看到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干爹你回来啦?”小浩辰看到他忙不迭地打了个招呼。 “嗯,浩辰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听老师的话?”秦漠飞莞尔一笑,一边解西装的扣子一边走了过来,还拿起小浩辰的作业本瞄了眼,道,“浩辰,字迹要再工整点哦,横平竖直!” “知道啦干爹,干妈给我买了毛笔字贴,我会认真锻炼的。”小浩辰笑眯眯地道。 我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浩辰,把这一道题做完就去玩儿吧,带着弟弟妹妹玩。” “好!” 而后我就起身帮秦漠飞脱下了西装,他揽过我吻了下,道,“听说今天大姑去公司砸场子了,她一向清高又跋扈,你是怎么处理的?” “唇舌战了几句他们就走了,也没怎么处理。”我怕他看出我的慌张,故意低头装着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西装上的尘灰。 他笑了笑,又道,“大姑那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定是又欺负你了吧?不过别担心,我这边很快就会弄好的。” 我点点头,拿着他的西装回屋了,但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我一想到那视频和图片就满心的不舒服,想到他像个侩子手似得杀人,想到他抱拥过那么多女人,唉!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一脸惆怅?”秦漠飞也跟了进来,抱过我仔细地看了看,“你一有心事就挂在脸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啦,我在想苏亚的婚礼咱们怎么去,怎么送礼。” “这个你看着办吧,她是你好朋友,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好了。”他说着走到一旁倒水喝。 “漠飞啊,你为什么把漠枫也弄进去了呢?你一直都那么疼爱他,这下子进去可是要吃苦受罪的呢。” 我故作随意地问了句,他一愣,转过头来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怎么忽然问起他呢?大姑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啊,就是纳闷嘛,你从小就那么疼他,都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他何以变得那么叛逆纨绔。” “你呀,尽一天天的操空心,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听秦漠飞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扯过去了,我就更疑惑他们俩之间决裂的原因了。我觉得,那个视频上一定能找到答案,就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视频,商颖为何在,她不是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跳楼假死了吗? 看她带着口罩躲在小门后的样子,应该是不想让秦漠飞晓得,难不成这是她假死过后发生的事儿? 这事儿前后太诡异了,我真是一点都猜不透! “老婆,公司的事情你不懂的就问小语,她之前一直帮我在美国打理公司,能力也很强。成业集团目前很棘手,我暂时也没别的安排,你要先顶着。” 秦漠飞端着水杯走到我面前道,埋头盯着我,灼灼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令我特别不安。我讪讪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他一手把我揽到怀里,指尖轻轻捋着我的发丝,一下下的。“老婆,有时候我总在疑惑,你到底是爱我更多,还是怕我更多,或者我之前做的事情让你太受伤了。” “当然是爱你多了!”我脱口道。 “那为何你眼中始终有几分怯懦和恐惧?是我爱你不够,还是做的一切你感受不到呢?我不喜欢你怕我的样子,仿佛我是侩子手,是毁灭者。” “我” 我想说我不怕他,可扪心自问,我真的不怕吗? 我从来都很怕他的好吗,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始我就很怕他,他是我无法仰视的天神,是主宰。所以即使嫁给他了,这本能的反应也都还在,这仿佛形成了条件反射,我根本无法改变。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了那么多他和别的女人相拥的照片。我始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只爱我一个,因为照片上的女人每一个都出类拔萃,包括我忌惮无比的商颖,当年也是个中翘楚。 多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却又问不出口,因为质疑他就等于伤害他。可我就是不自信,太不自信了。 第390章 付出 我胡思乱想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都已经正午了。秦漠飞给我留了信息,让我不用那么着急去公司,他会帮忙处理那边的事情。 我和苏亚还有约,也就没赶着去公司冒泡了,洗漱过后就来到四进院落接诺诺。 我大多时候都把她放在这边,因为老爷子住在这里,他最疼爱诺诺,我希望她的天真烂漫能够唤醒他的神智。 我到院子里的时候,诺诺正在奶声奶气地唱鲁冰花,这是小凡交给她的,她能哼唧那么一两句。她就站在老爷子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船长就蜷在老爷子身边打盹,时而抬头看看诺诺,它现在是她的小护卫,走哪都要跟着,特别的忠心。 诺诺翻来覆去就会两句,唱完过后还弯腰行了一个礼,拽着老爷子的胳膊喊,“爷爷,爷爷你快点醒醒嘛,宝宝唱的歌好不好听嘛?” 王妈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一脸的慈爱。我这才发现,她双鬓的头发都已经全白了,眉宇间也尽显忧郁。兴许是照顾老爷子太久看不到希望,她也绝望了。 “诺诺,你怎么不多学几首歌给爷爷唱呢?兴许爷爷一心就醒过来了呢。”我走过去笑道。 诺诺一转头,连忙屁颠颠朝我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昂起了小脑袋看着我,“妈妈,爷爷还不理宝宝,宝宝都要生气了。” “你呀,把这首歌唱全了,爷爷才能醒过来啊?你才学了两句,爷爷说他听不到最好听的,不醒!”我抱起她,捏了捏她可爱的小鼻头。 她信以为真,很认真地想了想后点点头,“嗯,那宝宝要学。” 我瞥了王妈一眼,又道,“王妈,我出去一趟,顺便带诺诺出去转转,爸就拜托你照顾了。” “哎,那你小心一些。” 是陈越送我和诺诺到酒店公寓的,我进小区时,苏亚已经在我楼下等了,还很疑惑地问我到底什么事那么着急,非得在她上班时候约她。我也不好明说,直接领着她进了公寓。 诺诺看到苏亚就举着小手蹭过去了,她还很黏她。 回到屋里,我才拿出硬盘递给了苏亚,请她帮忙恢复数据,她看了看,问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个视频,不过你最好别看,否则会吓到你的。” 我让诺诺独自在客厅里玩,跟着苏亚进了书房。她很疑惑地打了电脑,导出硬盘里的视频看了一点,惊得一张脸煞白。我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多事的女人,也就没阻止她看下去。 在看到秦漠飞用劈那家伙肚皮时,她的反应跟我一样,吐得比我更加厉害。她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才出来,脸上依旧惊魂未定,十分苍白。 “漠,漠飞知道你有这个视频吗?”她说着又呕了一下。 我摇摇头,“我暂时没告诉他,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苏亚,你能查到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视频吗?” 这视频是被处理过的,但应该是处理的技术不好,所以留下了些许漏洞。也所以,我才能想到让苏亚帮忙恢复一下,如果能看全自然是最好了。 苏亚没再讲话,始专心致志地恢复数据,看她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打,我着实崇拜得很。我对电脑的使用仅限于会,一点儿也不精。 屏幕上一串串程序代码我也看不懂,看苏亚时而蹙眉,时而舒,估计进不错。我就一直没做声,怕打扰她。 “这视频应该有十来年的历史了,有些数据不太好恢复,但也恢复了一部分,先试试看吧。” 两个小时过后,苏亚把恢复得差不多的硬盘递给了我,面色还有些膈应。“你自己一个人看吧,我是不敢看了,太血腥了,我出去陪诺诺玩。” “嗯!” 她出去过后,我又连上了硬盘,导出视频时,头的画面依稀能看到了,就是有点儿模模糊糊的。 这好像是货仓的大门口,有个背对着仓内的中年男子在跟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争论什么,那男子留着平头,好像叼着烟斗,但因为是背面则看不清他的样子。 可是为何我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呢,总觉得这背影似曾相识。 两人争了许久,那叼烟斗的男人拂袖而去,而这人高马大的男子死盯着他背影许久,阴森地笑了笑又走回了货仓。 紧接着镜头转了,我看到秦漠飞被两副镣铐拴在了铁链上,有个着上半身的家伙拿着浸了水的皮鞭在一下下地抽打他,打得他一身衣服全部碎裂,浑身遍体鳞伤。 这个时候,旁边好像有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喊,断断续续的,“你放了我哥,放了我哥。” 画面中没有出现人影,但我感觉这声音有点儿像是秦漠枫的,很稚气,很愤怒。继而,我听到了一个更为龌蹉的声音,“放了他可以,那你来伺候我?” “你们放了我哥,快放了他。” “呵呵,想救他么?让老子玩玩?” 画面中一直没有出现人影,但我猜这龌蹉的声音就是那个大高个的,因为我在后面的视频里看到过他摸秦漠飞的脸,同时还露出那种浪荡的邪笑。 秦漠飞此时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鞭子抽下去的时候都能带起几滴鲜血飞扬。他脚下的地面上密密麻麻洒的都是鲜血,甚至那些纸箱上都是。 “你放了我哥,我让你玩,我让你玩!” 这声音又崩溃又无助,紧接着我看到镜头前出现了清秀俊朗的秦漠枫。他飞扑着朝秦漠飞跑过去,不断用手去拍他的脸,急得又哭又喊。 他的样子更为稚气,应该还没有十七八岁,眉宇间还是个阳光少年。 “哥,哥你快醒醒,哥,你们把他放下来,放下来啊。” 而后大高个出来了,一脸的邪笑。他一把把秦漠枫拽到了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眸子里透着灼热的光芒。 看着他那的样子,我都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他的嘴脸太恶心了。 这家伙摆摆手,让人把秦漠飞放了下来,但瞬间他就被人用抵着了。他已经都无法站立了,瘫倒在地怒视着那大高个,颤巍巍地想爬起来。但一蠕动就被踹一脚,动一下就被踹,他终究是没有爬起来。 秦漠枫则被大高个搂在怀里,手已经伸向了他的裤头。他死咬着唇没有反抗,一张脸煞白如雪。他就那样在秦漠飞面前被一点点剥光,然后被大高个 “小枫,小枫” 秦漠飞好几次要挣扎着爬起来跟大高个拼命,但都被围住他的人用托给砸下去了,他就仿佛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我以为这就算了,然而在大高个完事儿过后,其余的人都松皮带朝着秦漠枫走了过去,那一脸的荡笑,那满屋的,还有那痛苦绝望的嘶喊,令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我看到这里早已经泪流满面了,怎么都想不到一直狂傲无敌的秦漠飞也会遭遇这样的惨虐。更想不到的是秦漠枫为了救他付出了这样的牺牲。 我看到秦漠飞的脸狰狞得都扭曲了,他的眼中透出了浓浓杀戮,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恨。就在秦漠枫被一帮弄晕过去的同时,他忽然拼着一口气爬了起来,抓过刚才抽打他的那个家伙一个过肩摔把他给撂倒了。 他夺了他的,毫不犹豫轰炸那家伙的脑袋,混合着血液的脑浆子飞溅得到处都是。 后面的视频就接上了我已经看过的那段视频,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重看一遍了。我也终于知道,那个纸箱的缝隙里露出的男人就是秦漠枫,他被那帮人蹂躏得晕了过去。 关上视频时,我的心一阵阵的抽疼。我不晓得秦漠飞当年经历了什么,但一定比现在更加的血雨腥风。还有秦漠枫,他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肯定也是这件事引起的。 苏亚听到我哭泣走了进来,狐疑地问我,“怎么了?这里面又有什么你受不了的画面了?” 我摇摇头,无言以对。 那么惨烈血腥又不堪入目的画面我怎么讲得出口,想起来心都是碎的。怪不得秦漠飞对秦漠枫各种忍让,纵容,是因为他欠他的。 我脑中不断闪烁“你放了我哥,我让你玩,我让你玩”这样的话,如雷贯耳。 我想他一定对秦漠飞崇拜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够为他付出这一切。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万般无奈之下用自己的身体救了他最敬重的哥哥,想想都令人心碎。 难怪那混蛋被秦漠飞膛破肚了,他是罪有应得,死千百次都不足惜。 苏亚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道,“好了,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你再难过也没有用,想点吧。” “你不会明白的苏亚”我哽咽道,说不下去。 我原本是十分厌恶秦漠枫的,可这一刻我却万分的心疼他,我似乎能想象到后来他怎么会做出那么的事情,谁人受了那样非人般的折磨不留下心理阴影呢? “欢颜,金门世家的争斗早在很多年前就始了,秦家老太爷做事情太绝,惹得黑白两道对他都憎恶得很,发生这些事也不足为怪,所以你就别多想了。” 苏亚的话顿时提醒了我,我忽然觉得那个叼烟斗的中年男人有点儿像 第391章 背影 商岩和苏亚的婚礼成为了全魔都最热门的事儿,据说宴请了政界、娱乐界、金融界以及地产界等各类精英,会在兰若酒店设一百零一桌酒席。 毕竟是金门世家之一,又是地产界独领的存在,这影响力和号召力也绝非一般。 我们家是特殊对待的,因为苏亚要小凡和诺诺给她当花童,她觉得只有这两个小宝贝蛋,才能衬托出她这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主角。还有就是,她想沾沾孩子们的喜气,来年就生一对精雕玉琢的龙凤胎。 这我当然没意见,苏亚那么喜欢小凡和诺诺,我于情于理都应该把他们兄妹俩大方地借出去。而秦漠飞因为欠着她一点儿人情,就更不能拒绝了。 在婚礼前夕,我接到了商岩的电话,他想单独跟我见个面。听他的语气中不再充满落寞和沮丧,于是我思来想去就答应了,毕竟是对我最好的学长,我没理由也没办法拒绝。 他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大外面的小碉楼,这里有着我们好多很美好的回忆。 我记得,他三年前的那个生日,也是我在这里给他庆祝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听到了商颖那撕裂般刺耳的声音,令我膈应一辈子。 我到小碉楼的时候,商岩已经在了,对外在形象一向要求严格的他,今朝居然穿了一套学生装,我顿然就想起了进大学时他带领学姐学长们迎接新生的样子。 我还是一身职业套装,因为刚从公司出来,也就没有回家换便装。此时看他那充满回忆的学生装,不由得很唏嘘。 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的。 一上楼,商岩就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把我往怀里带了下,“欢颜,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呢。” “当然会来的,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学长嘛。” 我笑道,不留痕迹地离了他的怀抱,走向了围栏。他也没有强行来抱我了,跟了过来,举目望着远方的校园,看起来有些怅然若失。 “欢颜,难道你就记得我是你学长吗?只是学长?”他有些不甘心地问我。 我点点头,“当然了,最好的学长。” 其实算起来,商岩陪伴我的时间最久了,我大学四年,他因为我又读了研,等于整整陪伴了我四个春秋。 朝夕相处间,是他一点点把我精雕细琢,成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糟糕的女人,他与我是有恩的。 我偷睨了眼商岩,觉得他眉宇间的商人气质越发出众了,举手投足间,不会让人觉得他只是个二十七八的男人。大概是工作压力所致,我竟在他鬓上发现了几根白发,夹杂在黑发中甚是扎眼。 于是我下意识道,“商岩,把头低下来。” “嗯?” 他愣了下,但还是依言把头朝我低了下来,我很认真地把他头上的白发拔去,一根都不留。他再抬起头来时,眸光甚是灼热诡异,多了几分暖意。 “我就是觉得那几根白头发不太好看。”我一怔,慌忙解释道,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举动好像有点不太对。 “傻瓜!”他莞尔一笑,伸手覆上了我的脸轻轻厮磨,“欢颜,以后结婚了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爱着你了,你是我唯一动心且深爱的女人,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那就不忘,把我藏在心里,慢慢变为亲人。以后有什么无法对家人朋友说的话,都可以跟我讲。”顿了顿,我又道,“苏亚很好,你不要再伤害她。” “我知道的!” 他轻叹一声,又把我搂紧了怀中,这一次搂得很紧,很怕我逃离。我也没挣扎,他兴许是在跟过去和我做告别,多一些释怀,少一些念想,对他会很好。 “欢颜,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但遗憾的是我始终没有像秦漠飞那么勇敢,那么不顾一切。所以失去你也是情理之中,可能如你所说,我最爱的人还是自己。” “你别说这些了,明天就要结婚,你应该心些。” “是啊,我应该要心一些,毕竟你早已经嫁做人妇了,我还在惦念什么呢?一切都来不及了。” 商岩苦涩地笑了笑,低头勾起了我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眉心印了一下。而后就放我了,背对着我望着远方的校园,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我没有去打扰他,就静静站在一旁,想着读书时各种各样的画面,确实很美,很真。 在我的人生中,最无忧无虑就是那段校园生活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不堪回首的黑历史,更没有如今的血雨腥风。我很感谢商岩一路都在督促我,让我学了很多谋生的技能,足够我在职场上游刃有余。 “商岩,这些年谢谢你。”许久,我小声对商岩道,心头无不唏嘘。 他转过头来,我看到他眼圈微微有些红,还泛着一切来不及退却的水雾。他抿了下唇,笑道,“不用谢我,那些年一个劲地让你学你不喜欢的东西,也只是为了我自己,只可惜我还是失去了你。” “不说这些往事了,明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得要早点回去呢。” 我瞥了眼天色,夕阳西下,天色就要入暮了。家里还有孩子们,我也不好在外面逗留太久。最主要是,我很怕此情此景勾起商岩的回忆,他曾很疯狂地爱过我,我也怕他失控。 他点点头,道,“也好,我先送你回去。” “嗯!” 商家这次婚礼真是空前绝后地盛大,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早一天就入住了兰若酒店,听秦漠飞说酒店所有客房都被商家全包,并且是三天。 甚至还有三家网络媒体花重金买了版权,会现场直播这场婚礼,可想而知商家的绝对影响力了。 小凡和诺诺先一步被阿飞送到了苏亚的化妆间里,因为要换衣服。秦语则因为身体不适而没有参加婚礼。 我和秦漠飞带着小浩辰出现在酒店时,整个大堂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宾客,看到我们都不约而同抛来了注目礼,最主要是看我,眼神或善意或凉薄。 我估计全魔都的人都知道我这么一号人,因为我那一头招摇过市的白发,还有那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很被他们嗤之以鼻。 很多人上前来跟秦漠飞打招呼,我也就带着小浩辰退到了一边。我发现他对于商家似乎一点儿不热情,都是很淡漠地紧跟在我身边,像是在逃避什么。 不过我也没去问了,毕竟这么大的场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婚礼是在兰若的大礼堂举行,这边早已经布置成了一个十分浪漫奢华的婚礼现场,虽然局限在这几千平的礼堂里,但现场布置却奢华到令人咋舌,就连摆置的玫瑰花都是空运而来的。 老实讲,看到他们这奢华高贵的婚礼,我还是微微有些眼热。想起自己那场悲剧到极点的婚礼,心里头真的五味陈杂。说到底,哪个女人不想生命中有一场难忘的婚礼呢,尤其是跟最爱的男人。 我正在打量这现场布置时,聂小菲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就拉走了小浩辰。小浩辰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干妈”,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我想了想,还是跟上去问了下,“聂女士,你打算把小浩辰带哪里去?” “要你管吗?浩辰你记住哦,这女人可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你不要张口闭口就喊她干妈。” 聂小菲冷睨我的同时,又呵斥了一句小浩辰,顿令我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这女人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场合,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我想把小浩辰拉回来的,但她直接就拽着他走了,我也就没过去了。他终归是商家的人,至少不会有人会伤害他的。 我准备去找秦漠飞说说这事,可一转身就看到秦驰恩站在了我的身后,也就是三五米的距离。穿着他上次试的那套西装,依然扎着马尾辫,气质出众又玉树临风。 他可能看我很久了,我转身对上他眼睛时他一点儿都不惊讶,神情淡定从容得很。我倒是慌了,埋着头灰溜溜地想走,但他先一步拦住了我。 “欢颜,这么巧遇到你了。” “哪,哪里巧了?”分明是他找过来的好么,我才不相信人生处处是偶遇呢。 “很巧啊,你不觉得你今天的礼服佩花跟我的领结很相近吗?”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确实是。但这不是重点好么?这是参加别人的婚礼,礼服颜色的定制肯定要稍微喜庆一些嘛,所以选色相同有什么关系? “傻丫头,看你这一脸的尴尬,我跟你玩笑的呢。”秦驰恩忽地一笑,却令我更加尴尬。 我尴尬,说明我介意他说的事儿,而之所以介意,那一定是跟他有关嘛。于是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朝着秦漠飞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走到窗边的时候,我不经意朝右侧的扶梯瞄了眼,却看到商远成和甄阳秋在扶梯边的吸烟区讲话,他嘴里叼着个玉质的烟斗,在狠命地抽着。 他是背对着礼堂且侧着脸,这个画面令我心头猛然一沉,我忽然想起了甄阳秋给我的那个视频,上面有个莫名其妙叼烟斗的中年男子。 原来是他! 怪不得我当时觉得似曾相识,他们俩的影子完全重合啊。难道那个走掉的人真是商远成?可他在货仓外面做什么?他和那个被秦漠飞膛破肚的大高个是什么关系? 还有一点令我十分疑惑,他算是金门世家中唯一一个没有跟秦家扯上关系的人,我一直觉得他是属于明哲保身那种人。 可现在觉得不是了,他似乎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温文儒雅,甚至于他可能是一只老狐狸。 第392章 拔凉拔凉 吉时一到,礼堂里面的灯光“唰”地一下全,无数温暖的灯光从天花板直射而下,强炽耀眼。 我惊愕地发现,天花板的灯光铺洒在造型的玫瑰花中,里面会诡异地折射出一行光芒万丈的字:。 可以想象,这么几个英文字母在玫瑰花间闪跃,那是何等的夺人眼球,现场直接就沸腾了! 礼堂大门一,小凡和诺诺如善财童子般站在了红毯上,两人手里拎着个小花篮,一边走一边撒花,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小凡穿着小西装,竖着小背头,十分帅气。诺诺则穿着洁白的公主裙,那是真的像一个小公主啊。我瞬间就觉得与有荣焉,把背脊挺得直直的。 苏亚捧着捧花,勾着她父亲的臂弯迈着小步走上了红毯,洁白的婚纱把她映衬得美艳不可方物。在她的身后,几个可爱的小朋友牵着她长长的裙摆,她如众星捧耀眼。 现场的人在新娘出现的一刻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我倒是走神了,看到人群中的商远成就又想起了视频里的事儿。 整个婚礼场上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我一双粉嫩可爱的宝贝蛋从我面前走过时,也没心情多瞄上两眼,我十分纠结那叼烟斗的中年男人。 我不晓得到底是我看错了,还是视频上那个人真的是商远成,所以我特别的疑惑。 尤其是,那个视频数据是甄阳秋给我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把关于秦漠枫那一段数据损坏了,还是另有其人? 还有就是,这个视频到底是谁拍的,目的是什么?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任何原因,就连婚礼啥时候结束都不知道,只看到大家都陆陆续续进了宴厅。 我随波逐流地来到宴厅,跟秦漠飞、秦驰恩、甄阳秋和薛佩瑶他们坐了一张桌子。 甄阳秋看到我像个没事人似得,还会跟我们点头致意。我看到他就想起那视频,想起那上面血腥黄暴的画面,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以至于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儿反胃。 秦漠飞看我坐立难安的样子,凑过来小声问我,“怎么了老婆,你一晚上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人家哪有嘛,就是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东西。”我言不由衷道。 “实在不想吃的话,就先去楼上房间等我,孩子们也在那边,我这边应酬一下就过去找你们好了。” “这不太好吧,我先去一下洗手间,等会儿过来。” 我不好意思在宴席中离去,尤其还是苏亚和商岩的婚宴。于是准备到洗手间调整一下心情,看能不能把胃里不适的东西吐出来。 我逃难似得离了宴厅朝洗手间而去,但一出大门就遇到了聂小菲从外面进来。她怔了一下,又慢慢退出去了,站一旁冷冷看着我,十分憎恶的样子。 我想起小浩辰,就道,“聂女士,你把浩辰带哪里去了?都到吃饭时间了。” “沈欢颜,别一口一个浩辰,假惺惺的,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帮忙养他吗?” “聂女士,他可是你亲自送到我们身边的,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样恶心?你如果喜欢浩辰,随时可以再把他接走,这没有一点儿问题。秦家不是特别想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尤其还是仇人。” 终归小浩辰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我也没有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怀。商家如果嫌我假惺惺,那么把他带走便是,我本人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好死不死的,我讲这话的时候,小浩辰正从楼梯边走过来,他可能是听到了我的后半句,惊愕地看了我两眼道,“干妈,原来你一点儿不喜欢我?” “浩辰你误会了,我” “你就是不喜欢我,从来就不喜欢我。你根本就是讨厌我,巴不得把我还给商家。”他冲我一顿怒喊,接着转身就跑了,是往酒店外跑的。 我顿时慌了,连忙就追了过去。原本我对小浩辰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聂小菲那样一说,我就忍不住顶了她一句,谁知道给小浩辰听到了。 秦漠飞如果知道这事,指定要找我吵架的,因为自从商颖死于他手里过后,他对小浩辰就特别的愧疚,绝对的关怀备至,他若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一定会去找一块陨石给他。 我追下去的时候,小浩辰正冲出酒店大门,我跑得没他快,穿的又是高跟鞋,跌跌撞撞跑出酒店后,一不小心就把脚给崴了,疼得我顿时就蹲了下去没敢再动弹。 小浩辰听到我尖叫转过头来,愣了下,想过来又不想过来的样子,很纠结。 我冲他招了招手,讨好地道,“浩辰,别跑了,干妈脚崴了,追不上你了。” 他拧了下小眉头,道,“你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你和干爹杀死的?是不是你们俩个把她给杀了?” “怎,怎么会呢?我们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这问话我没法理直气壮,因为我不太善于撒谎,尤其是面对一个孩子。 “外婆告诉我,是你们杀了妈妈,是你们杀的。” “浩辰,你过来听我说,你妈妈是生病去世的,我不会骗你的。还有啊,今天是舅舅大婚的日子,咱们不闹了好吗?回头我再给你解释好不好?” 小浩辰本就个性阴霾,在秦家这些日子已经改变了很多。但因为聂小菲,他好像又恢复了之前充满戾气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用刀扎我时候的样子。我真的很怕他做出傻事,害人害己。 此时此刻,我对聂小菲真的厌恶到了极点,我实在无法想象她的心思到底多歹毒才会在一个孩子面前讲这些东西,她就是要小浩辰来憎恶我们吗? “我妈妈说得没错,就是个狐狸精,你就是!” 听到他这句话时,我的心真的拔凉拔凉的。我努力了那么久,自认为把能给的都给了他,却谁知他心里居然是这样想我的。怪不得杜岳峰说他不太对劲,果真如此。 我没有再跟小浩辰废一句话了,因为他脑中对我的意识已经形成,他觉得我是什么,那我在他眼里就是什么,绝不可能再有第二种形象。 我就是觉得心寒,很寒! 聂小菲也跟着追了出来,她估计不是来追的,而是来看热闹的。所以看到我蹲在路上一脸痛楚,很得意地走过来冲我冷笑了几声,还顺势用屁股撞了我一下。 我因为只有一只腿着力,本来就平衡感差,直接被她一屁股给撞地上了。她凉薄地冲我哼了声,走过去拉着小浩辰就走了,那张与商颖微微相似的狂妄的脸,真真是欠揍到了极点。 我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是脚踝疼得专心,一个劲地打哆嗦,站不起来。这路上前后好像没人,我就脱掉了高跟鞋,想慢慢爬起来。 正努力着,冷不丁腰间多了一双手臂,直接把我给抱了起来。我吓得转头一看,对上了秦驰恩那双黑白分明的星眸,荡漾着暖暖柔情,很浓。 “三叔你快放我,我自己可以走。” “别动!”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不,好像瞥的是我有些袒露的前胸。 因为这礼服是深的,我站着倒是风情万种十分性感,但这样被他一搂,前面就有点儿乍泄。我脸一红,连忙用手把领压了压,不敢再看他。 他把我放到了路边花坛的边上,蹲下身捏了捏我的脚踝,“好像是脱臼了,你稍微忍着点,我帮你复位。” “很,很痛的”我佝偻着身子缩着,是真的疼。 他挑眉瞥了我一眼,又道,“欢颜,刚才你领子的时候,里面我什么都看到了了。” “什么?” 我一怔,慌忙捂住了领,脸顿时火辣辣了起来。我这领子里面可只有咪咪贴啊,并且还很小的那种。他刚才那一眼,是不是已经 我正想着,脚下忽地一阵钻心的痛袭来,我还没叫出声,秦驰恩又捏了捏我的脚踝,“活动一下看看现在还疼吗?” 敢情他刚刚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 “不疼了三叔,谢谢你!” 我微微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还有点疼,但已经不妨碍走路了。于是我慌忙起身捡起了高跟鞋,急急地穿上就往酒店跑了,我不敢跟他在一起呆多久。 “欢颜,别走太快,小心又崴” 秦驰恩语音未落,我又万分倒霉地踩到了路上一块圆溜溜的鹅卵石,于是“跐溜”一下,这次真的是脸先着地。我栽下去的时候率先捂住了脸,无论如何不能把脸摔坏了。 只是 就这一刹那,秦驰恩几乎是瞬移过来的,一手抱住了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我。我顿时又狼狈又窘迫又恼怒,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都叫你不要跑那么快了,又没有谁追你。”秦驰恩扶我站稳过后,又瞥我一眼,“我就那么可怕吗?你一刻都不愿意在我身边多呆?” “道不同,不相为谋,谢谢你三叔。” 他对我的照顾太多,多到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去感谢他了。好像除了谢谢,我也没有什么能感谢他的东西。所以讲完我就走了,还是急匆匆的,但没那么莽撞了。 走到转角的时候,我用眼底余光瞥了眼身后的秦驰恩,他还在原地遥望着,眼睛微眯着,眸光如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脸的复杂纠结。 一进酒店,我就看到秦漠飞从扶梯上跑下来了,神色很紧张。看到我时才微微一吐气,走过来轻轻捏了捏我脸,“老婆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刚才小浩辰跑了出去,我怕他出事就追过去了,谁知道跑太快崴了脚,所以就” “疼吗我看看?”他一愣,连忙蹲下身子要给我检查。 而就在此时,我身后传来了很淡漠但令我无语的一句话,“漠飞,我已经给欢颜复位了,不用谢我。” 第393章 原来如此 秦驰恩的话令秦漠飞怔了下,他慢慢站起身,勾起指节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尘灰,才转头斜睨了过去,唇角也立即挂上了一丝凉薄的浅笑,很邪魅。 “三叔这爱心真是随处可见,又廉价又没意义。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欢颜都没法走进来了。” “不用谢,对于欢颜,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展现这种无微不至的爱心,并且不求回报。” 秦驰恩也挺着胸走了过来,傲然地站在了秦漠飞面前,挑眉凉凉瞄着他,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们俩的气场一样,发狠的时候绝对的充满戾气。 我很尴尬,因为我引发了他们俩无数次战争。 两人对峙了数十秒,秦漠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搂过我轻轻捏了下我的脸,又道,“你这小笨蛋,出入也不带个保镖,让我一顿好找。” “对不起嘛,一时心急了。”我脸一红,讪讪道。 当时情况太急,我就没想那么多,哪晓得半路会杀出一个秦驰恩来。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在关注我,我出来的时候他也跟着出来了。 “我们先回房吧,孩子们在等着呢。”秦漠飞淡淡道,又瞄了秦驰恩一眼,“三叔,我觉得你还是先管管自己的事儿吧,就怕你以后连献爱心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啊,你一定要管好自己,免得以后还要我来替你照顾妻儿,你知道我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 秦驰恩讲完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迈步走开了。我自然晓得他话里的意思,因为他在黛蓝的工作室外面就警告了我。那次我很不以为然,但这次,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我很怕。 秦漠飞微眯起眼睛盯着他离开,齿关咬得紧紧的,本是俊朗绝世的颜,好像有些微的狰狞。 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转过头来时,又恢复了柔情万种的笑颜。“对不起老婆,是我没照顾好你,我们先回房吧。” 说罢他一把抱起我就朝电梯走去,我自然没拒绝,勾着他的脖子,静静靠着他的肩头。真希望余生就这样了,靠着他直到老去,死去,再也不要有任何风波。 到套房前,还没开门,我就听到孩子们欢喜雀跃的声音。 “飞飞,飞飞快教宝宝翻跟斗,要比哥哥翻得好。” “飞飞,爸爸不给我买新魔方,你能不能给我买一个?我把储蓄罐里的硬币都给你好吗?” “哥哥,你可不可以给宝宝买个棒棒糖?” “可以啊,那你去给爸爸撒娇,让他给我买魔方好不好?我给你两个棒棒糖。” “嗯好嘛!” “那等会看到爸爸你这样说” 而后我就听不到兄妹俩的对话了,也不晓得小凡又在怎样唆使诺诺犯错误了,我还很期待的。 我莞尔一笑,瞥了秦漠飞一眼,“你怎么不给小凡买个新的魔方啊?他都把浩辰的玩坏了都。” “玩物丧志,我小时候可连玩的机会都没有。” “此一时彼一时嘛。” “慈母多败儿,你赶快收起你的心思。” 秦漠飞说着放下我摁了下门铃,里面立即就响起了脚步声,有点儿像是诺诺的。很快,门打开了,果真是诺诺,她像小浣熊一样挂在了门上,正傻呵呵冲我们甜笑。 “爸爸,爸爸快抱着宝宝,要掉了。” “你呀,怎么跟你哥哥一样捣腾。” 秦漠飞对小凡很严厉,但对诺诺却到不行。看她在门上挂着那狼狈样,立即俯身把她从门上抱了下来,还亲昵地吻了吻她小脸才放到了地上。 他把我抱进去过后,小凡立即就蹭了过来,“爸爸,你为什么要抱妈妈?” “因为妈妈脚摔了,很痛。”他把我放在沙发上,脱下鞋子很不放心地给我检查了很久,还捏了捏,“疼不疼老婆?” “不疼了,没关系的,只是扭了而已。” 秦漠飞还是不放心,看我脚踝有些微肿,就又拧来热毛巾敷着,特别贴心。 小凡和诺诺齐刷刷地站在我身边看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就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他一直都是孩子们的榜样,在他们面前从来不会做错一件事。 直到秦漠飞忙完了,小凡才轻轻推了一下诺诺,朝她努努嘴。兄妹俩是心有灵犀的,于是诺诺立即就朝他走了过去,撒娇似得靠在了他的臂弯边。 “爸爸,爸爸!”她喊得特别甜。 “嗯?”秦漠飞斜睨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又想做什么坏事了?” “宝宝给你捶背好不好?” “好啊!” “那你给哥哥买个魔方好不好?” “为什么呢?” “哥哥要给宝宝买棒棒糖,两颗哟,宝宝要分给妈妈一颗嘛。” “好!” 估计,谁人都无法拒绝诺诺那萌萌的,小小的要求。看秦漠飞那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的样子,我忍不住偷笑了。瞥了眼小凡,他此时一脸得意,尽是阴谋得逞的亢奋之色。 我想想,记忆中,但凡小凡想要的东西,他都用各种各样的小计谋得到了。他的聪明可能来自于秦漠飞的基因,小小年纪已经表象得很明显了。而诺诺,虽然比不得小凡那样聪明,但她萌啊,我觉得她有点儿像我。 看到他们俩,我就又想起了小浩辰那恶劣的态度,于是就让秦漠飞把我抱进卧室,跟他提了一下这事。他听后一愣,安抚了一下我就走出去了,不一会儿把孩子们叫了进来让我看着点,他和阿飞又走了。 小凡和诺诺都爬到了我身边,让我给他们讲故事。我想了想,就讲了一个神灯的故事。完事后我问小凡和诺诺,如果有一盏神灯的话,他们要许什么愿。 他们俩想了许久,异口同声地说希望爷爷醒过来。 我听后唏嘘不已,如果老爷子真的醒过来,那一定是秦家祖上积德了。还有,他若醒来,看到秦驰恩和秦漠飞这个样子,恐怕又是一个打击。 夜幕拉开的时候,璀璨的霓虹灯就陆陆续续亮了起来,很迷人。 七点多的时候,苏亚打电话给我说酒会开始了,问我要不要去。我婉言谢绝了,不光是因为脚有些微疼,还因为酒会上有秦驰恩,我实在不愿意再看到他了。 秦漠飞还没有回来,我就让陈越来把我们母子三人都接回老宅子去,我主要想再看看那个视频里的中年男人,确定一下是否是商远成。 把小鬼头们洗漱好哄睡过后,我就找出硬盘来到了书房,打开电脑连接上了硬盘,调出了里面的视频。 我把视频放慢了几倍,来回看着上面那诡异的背影,完全能够跟商远成重叠。还有他那个烟斗,我截图看了看,觉得跟他今天手里拿的那个很相似。 所以,我百分百肯定商远成就是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不晓得这大块头是谁,还有他绑架秦漠飞到底是为了什么。 再则,小暗门后面那个商颖,亦令我倍感疑惑。十多年前,她和秦漠飞的感情应该是很浓很深的时候吧?她怎么会躲在那个地方呢,想做什么? 我可能是魔怔了,居然特别想知道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暂时又不能告诉秦漠飞,思来想去,我把大块头的样子截了图,准备等会给杨硕发过去,看看他能不能查到。 弄好过后,我又忍不住调出了秦漠飞和那些莺莺燕燕的合照,瞧着心里头依然会有些酸溜溜的。尤其这其中还有几个依旧活跃在荧屏上,就更不是滋味了,我在左右比较她们谁更漂亮,能不能比得上我。 我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忽感身后不太对劲,霍然一回头,看到秦漠飞不知道何时进了书房,就站在我身后两尺的地方,满屏的图片被他尽收眼底。 他脸色很平静,也不晓得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我顿时慌了,完全不知所措。只好站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得低着头,只敢用眼底余光偷偷瞄他。 “那个这是大姑闹场那天甄阳秋给我的,他说你不疼我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是,我” “这些照片里,除了小颖的照片之外,其余的都是打赌拍的。”秦漠飞走过来揉了揉我发丝,又道,“当年公司起步艰难,于是我就跟费麒和斯蒂芬说,如果他们俩让公司一个季度增值五个百分点,就做件让他们开心的事儿。那个时候我身边没有女人,他们就要求我跟五十个美女拍合照。” “噢!” 好在我是低着头,秦漠飞看不到我脸上的尴尬和窘迫,当然还有欣喜若狂。我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在里面思过几个月才冒出来。 “老婆,就算某一天我失忆不疼你了,也改变不了你秦家长媳和我妻子的身份,这个无人能够撼动。所以你不会什么都不是,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秦夫人。” “人家不是这个意思,我才没有那样想呢” 我心头还是肯定他对我的感情的,只是有点儿吃飞醋而已。否则我早就暗自神伤了,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研究这些莺莺燕燕谁更漂亮。 “傻瓜,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还不是怕你觉得我小气,心胸狭窄。”顿了顿,我又补了句,“我觉得不应该不信任你,所以就不想问。” “那你还看?” “就,就是比较一下谁更漂亮一些而已。” “比较出来了吗?谁更漂亮?” “当然是我自己咯。” 第394章 暗袭 幸好秦漠飞只瞄了一眼电脑屏幕,他并不晓得硬盘里还有一个恐怖血腥的视频。他回厢房去洗漱过后,我连忙把观看记录删除了,把硬盘放在保险箱里也回了屋。 我心里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跟他说这事。 刚进门,就看到他裹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上半身还滴答着水。可能是因为沐浴过后的热气蒸的,他的身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道的鞭痕,很浅,但看得见。 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些鞭痕都是褚夫人打的,现如今才明白那都是别人打的。于是我又想起了那个视频,想起了他被打得血淋淋的画面。 我走上前,拿过毛巾给他擦身上的水,看着这些细密的鞭痕,我忍不住吻了上去,很轻很轻的。他身体忽然就僵了,感觉他一身的肌肉在瞬间紧绷。 我搂住了他的腰,紧贴着他的后背低语,“漠飞,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嗯?”他转过头来,捧起我的脸静静看着,“什么事让你这样欲言又止?” “是一个视频,就是你被绑架,漠枫被凌辱的那件事。” 我还是忍不住把视频的事情说出来了,主要是里面有些画面太令人疑惑了。商远成,还有商颖的存在,可能都是秦漠飞不晓得的事情。 说完过后,秦漠飞沉默了,脸寒成了冰块。 我特别不安,这等于又挑破了他的旧伤,让他再撕心裂肺地疼一次。我看过视频,知道他当时是何等的绝望和无助。尤其是秦漠枫被那么多人蹂躏的事情,恐怕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 “漠飞,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讲这件事的。我就是在视频上发现了商远成和商颖的影子,觉得特别疑惑,才又忍不住跟你说了。” “硬盘放在那里?” “就在书房的保险箱里。” 我语音未落,秦漠飞就疾步走了出去,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本来想跟过去的,想想还是算了。 有些东西,就算我知道,他也不愿意跟我提及的。 我洗漱好过后就躺上了,但翻来覆却睡不着,内心莫名地恐惧着,特别诡异。我还隐约听到了黑宝和金贝的狗吠声,很急促,以往都没有这样子。 会不会出事 “轰!” 我正暗忖着,南院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疯狂的狗吠声传来,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一瞬间感觉特别的混乱。 我慌忙爬了起来,冲到门口看到南院那边火光冲天,正要找秦漠飞时,发现书房门是开的,他应该已经过去了。 我也正要过去,忽然听到诺诺大哭了起来,连忙又折了回去一把抱起了她,“别哭诺诺,妈妈在这里呢,别哭。” “妈妈,船长呢?宝宝要船长。”诺诺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花道。 我正要唤船长,它忽然就从门外冲了进来,带着一身的硝烟味。它走过来蹭了蹭诺诺,又蹭了蹭我,但感觉它很害怕,身子都在哆嗦着。 我更紧张了,船长是散养的,但黑宝和金贝却是有笼子关着的,因为杜岳峰怕它们满院子乱跑会不卫生。刚才黑宝和金贝叫得很疯狂,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满院子的保镖都往南院那边去了,很担心小凡,就连忙抱着诺诺来到了他的房间。他鞋子都没穿,正光着脚丫子往院外跑,被我一把给拎回来了。 “妈妈,师父那边着火了,我要去看看。” “爸爸去了,你别去。” 我隐隐约约听到那边还有声,心头特别紧张,抱着小凡和诺诺躲在房间里,哪里都不敢去。船长在门口守着,一直盯着南院那个方向,它还在发抖。 “汪汪,汪!” 南院那边忽然一阵狗的惨叫声传来,我听出来是金贝的声音。船长飞身冲了出去,但不一会儿又折回来了。在门口满目悲伤地看着我们,尾巴也摇得有气无力。 小凡相当于是黑宝和金贝陪伴大的,听到这声音飞快地跑了出去,我拦都拦不住。不得已,我也抱着诺诺跟了过去,船长见状亦飞快地跟上了小凡。 我跑到半路的时候遇到了陈越和陆二,两人正寒着一脸往我所在的院子跑,看到我们立即迎了上来。“小姐,请马上回院子吧,老板让我们保护你们。” “那边出什么事了?小凡已经跑过去了。”我慌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有人偷袭南院,没太大的事,你别担心。” 陈越明显的言不由衷,如果没太大的事儿,他们俩这一身的血怎么来的?但我没有追问了,就抱着诺诺回了厢房,让陆二去小凡带过来。 我焦急如焚,在院子里转来转去都不得安宁。猛的想起老宅子里的监控系统,连忙到书房里打开了电脑,进入了南院的监控,才看到那边是怎样一个恐怖的画面。 南院几乎被夷为平地,没有一个房间是好的。还有黑宝它们的狗笼子也变了形,但里面没有它们了。 院子中间的地面上躺着好几具尸体,个个血肉模糊,还有些没有死得,蜷在地上不断挣扎,也不晓得伤到了哪里。 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色恤和工装裤,并不是这宅子里的人。 我调整了一下监控角度,看到围墙边的地面上躺着金贝,满身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黑宝就在它的身边呜咽着,不断伸出舌头去舔它的脑袋,但它不动了,一动不动的。它的身下有一团血在蔓延,触目惊心。 小凡已经跑到了南院,我看到他在镜头一出现就扑到金贝身边了,抱着它的大脑袋哇哇地哭。秦漠飞走过去抱他都抱不住,他挣扎的时候力气也很大。 我惊恐地看着这硝烟滚滚的画面,无法相信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恐怖袭击,尤其还是在警备如此森严的情况下。 我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让陈越抱住诺诺,我急匆匆朝着南院跑了过去。 到院子门口时,我才看到杜岳峰抱着手臂一脸震怒地站在角落里,齿关咬得紧紧的。他手臂在不断滴答着鲜血,脚下已经滴了好大一团。 好些保镖已经分散开了,院子里就剩下了二三十个人,除了站着的之外,其余全部是直挺挺躺着的,大约有十来个人。其中几个受了重伤,是院子里的保镖。 别的穿黑色恤的人差不多都死了,阿飞还拽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刀疤脸,那人脸一直扭曲着,满身戾气。 围墙边,小凡还死死抱着金贝的脑袋不撒手,一张小脸尽是泪痕和愤怒。船长和黑宝都围在金贝身边不断地呜咽,像是在哭,像是在悲鸣。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画面,实在难以接受!怪不得我会莫名的惶恐,害怕,竟是因为这样。 “坏蛋,你还我狗狗,你还我狗狗!” 小凡忍不住了,冲上去对着被阿飞拽着的那个刀疤脸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喊。 四岁了,他已经懂得什么是生死,什么是离别了。 我想上前去安抚他,但被秦漠飞拉住了,他冲我摇摇头,把我搂在了怀中,无比歉疚地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这一切他可能没有预料到,给孩子和我都造成了很大的震撼。尤其是小凡,我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秦漠飞小时候的影子。 他过早地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我真怕他往后会变,变成和他爸爸一样孤僻的个性和狂傲的脾气。 最后还是阿飞打晕那刀疤脸,才把小凡抱了起来。他勾着他的脖子哭得特别伤心,那样子令在场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不一会儿,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我看到那辆救护车好像是军医院的。上面下来的医护人员直接把躺地上的人都抬走了。 杜岳峰也被一个军医扶上了车,我觉得这个医生很面熟,有点儿像给甄允昊做手术的那个医生。 不过院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也没心思去探究这一切了。我走到金贝的身边看了看,才发现它已经死了,腹部有两个单孔,依稀能看到肠子都露了一点出来。 黑宝和船长见我过去都蹭了过来,无助又悲伤地看着我,眼泪汪汪的。 我是第一次知道狗也会哭泣,会哭得令人肝肠寸断。我搂住了它们俩的脑袋,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金贝和黑宝是当年妈妈还在时,我和秦漠飞一起去买的,时隔这么多年,金贝都当了好几次妈妈了,谁知道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记得妈妈最疼爱的就是金贝,说它温顺可爱,不晓得现在她们会在天堂相逢么? 人一走,这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还飘荡着浓浓的硝烟味,以及这满目疮痍的画面,看起来真真是惨不忍睹。 阿飞抱着小凡走到了秦漠飞面前,低着头跟他道歉,“老板,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秦漠飞眸光一寒,直接抬手给了阿飞一记耳光,把小凡从他怀里抱了过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会的!”阿飞埋着头,一脸的愧色。 我不晓得这其中发生什么事了,但阿飞能惹得秦漠飞当着这么多的人打他,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儿。我倒是没有过问,看看这一切都已经难过得无以复加,内情怕是更难以令人接受。 秦漠飞转身抱着小凡走开了,我没有马上离去,安排人把金贝的尸体埋葬了,就葬在七进院落的一颗梨树下。黑宝一路都跟着我们,直到把金贝安葬过后,它就蜷在了梨树边,不离不弃地呜咽着。 第395章 软肋 这,老宅子很不安宁。 警方那边直接出动了一个中队的特警,把整个老宅子都包围了起来,于是这危机四伏的气氛更放大了好几倍。 秦漠飞没有回房睡觉,裹着个睡袍在院子里站了一晚上。我也没睡,我在厢房的窗边看着他,看着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头落了一地。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疯狂且无所顾忌地抽烟,那浓浓的烟味荡漾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黑宝在七进院落里呜咽了一整夜,凄凉的吠声隐隐约约传来,令人心酸又心疼。其实有时候狗比人更懂感情,因为它们思维更为单纯,专注,没有那些龌蹉的坏心思。 我估计这次是秦家有史以来发生的最恐怖的暗袭了,连杜岳峰都受伤了。只是我当时太紧张也没来得及看他怎么样了,希望他平安无事。 天微明的时候,阿飞过来了,还带着一个穿的中年男子,大约四十来岁,身姿十分挺拔,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浩然正气。 秦漠飞看到他就一脸怒容,那拳头捏得紧紧的,感觉随时都可能挥上去一样。这男子抬起手往后弹了弹手指,阿飞就一个立正下去了,那我猜这人一定是他的顶头上司。 阿飞走了过后,这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漠飞,道,“秦先生,这次的事故我们确实难辞其咎,但你要相信,我们比谁都想尽快把这场风云平息下去,所以难免心急了些。” “方大队长你讲得可真好听。这是心急干出来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你是想利用我们秦家引蛇出洞吧?我他妈不是说了会配合你们吗?” “秦先生请息怒,我是代表组织来跟你慎重地道歉。这两天我们大家都很着急,白鲨依然在疯狂活动,而我们却无法掌握到他的任何线索,所以才放了那样一个消息出去,实在很抱歉。” “我不想再听你们的任何解释,马上带着你所有的人滚,我们的合作就此终止。秦家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插手。” “秦先生,请你理智一些,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努力,放弃等于功亏一篑。这个案子前后耗了二三十年,投入的财力、人力已经无法估算了,怎能放弃呢?” “我能相信你们吗?哪一件事情不是因为你们的介入而节外生枝?” “对不起,是我安排上的疏忽。” “哼!” 我听到这里,才听出来一点猫腻,原来这次暗袭是因为警方那边出了幺蛾子,是什么呢? 看那些穿黑色恤的家伙,一定是身手极好的雇佣兵,否则怎么能有那本事炸掉南院呢,那可是杜岳峰起居的地方。别的不说,以他敏锐的反应能力都能被伤,可想而知 那个穿军装的中年男子跟秦漠飞聊了许久走了,看他一脸愁容的样子,想来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我很理解秦漠飞的心情,老宅子里这次损失惨重,换做谁都无法释怀的。 此时天都已经亮了,空气中隐约还有硝烟味和烟味,都没散去。今朝的天气也特别不好,天空中乌云密布的,感觉像是要下雨了一样。 看秦漠飞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很心疼,在也忍不住走了出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发现他指尖很冰。他转过头来怔怔看着我,满眼的悲凉。 “别难过了漠飞,快进屋休息一下吧。” “对不起老婆,吓到你和孩子了,金贝也没了,小凡一定又要伤心好久。” 他的语气特别伤感,令我很心酸。他的心其实很软,他爱小动物,对宅子里的狗狗都爱得很。 我摇摇头,道,“这也不是你的错,我会安慰小凡的。” 我没问他事情的经过,反正他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哪怕是天塌了,他就算自己顶着也不会告诉我天塌了。他永远都是那样,不好的,危险的东西从不跟我讲。 小凡还在秦语那边,这会也不晓得怎么样了。我把秦漠飞强行拉进了屋休息,就出来往秦语那边去了。 她出院过后就还是住在之前的院子里,可能是她心心念念甄允昊还活着,一直都安分得很。 我到她院子的时候,她都已经起了,也是一脸惆怅。昨天南院那边出事,宅子里别的地方倒也安好,所以我很奇怪那些人炸掉南院做什么。 秦语看到我怔了怔,道,“嫂子,你起这么早啊?” “过来看看小凡,他怎么样了?” “哭到后半夜泪了才睡的,这会还在睡,南院那边怎么样了?我也没过去看。” “一片废墟,情况不太好。杜师父他们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其余的人在处理残迹。” 秦家这老宅子外观上一直还保留着那种古朴古风的气息,也算是魔都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次南院被炸,等于给这百年古宅破了相,维修起来十分困难。 我走到厢房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凡,那眼角都还有一滴泪,瞧着特别可怜。我轻轻给他抹去了泪花,他动了一下,翻了个身呢喃了一声“金贝”又睡了。 我心疼极了,坐在边怔怔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头很不是滋味。 “嫂子,我泡了一壶菊花茶,过来喝点吧。”秦语站在门口喊我道。 我点点头,给小凡掖了掖被子走了出去,她已经坐在了石桌边去,把花茶都给我倒上了。我端起茶杯汲了一口,才跟她提了一下昨夜里发生的事。 她听后淡淡蹙眉,道,“这场风云恐怕才刚始,哥出手这么猛,他们能不反抗吗?白鲨这个案子在我小时候就耳闻过,这么多年了,无人能把他怎么样。” “你知道三叔就是白鲨吗?” “知道啊,但知道又怎样?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能证明他就是那个白鲨。”秦语轻叹一声,又道,“三叔那个人城府太深,处事老谋深算,哥未必是他的对手啊。” 秦语说得没错,我现在才真正摸透了秦驰恩的行事风格。 他永远不会让他自己立于风口浪尖,就算他要反击,也是布局让别人去当马前卒。他能轻易利用任何一个人,即使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人物,也可能成为他的棋子。 而他,从来都是温文儒雅地出现在各个正式的场合,当他的慈善家,企业家,各种光环。就算他身边的爪牙都被抓了,他依然能够独善其身,从不会缺席每一个重要的公众场合。 他是可怕的,无懈可击的。 我想起了杨硕跟我提过的那个白鲨,阿飞有一次乔装过那个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是他培养的傀儡,替死鬼,是要用到关键时刻的。 我记得他曾说过,他一直在想办法退出这个江湖,奈何别人不允许他退出。那个别人,除了索菲娅她们,可能还指政府部门的那些人。 “嫂子,其实三叔也有软肋。”秦语忽然道, 我愣了下,“嗯?” “是你!他很爱你,哪怕你要他的命他都不会反抗。” “你错了小语,三叔可不止一次利用我,他爱我或许是真,能为我飞蛾扑火也是真。但他布局的时候,绝不会因为爱我就手软,他是可以六亲不认的人。” 秦驰恩之所以能在危机四伏的时候安然无恙,不光是他善于布局,还有他无所顾忌。一个心无旁贷的人,总归胜于那种顾忌太多的人。 我估计南院被炸跟他也脱不了干系,但至于什么目的我就不晓得了。就是很心寒,他居然舍得把秦家的百年老宅给毁了,那是有多恨,多怨? 秦语深意地睨我眼,又道,“嫂子,你现在对三叔还感恩吗?” “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对秦驰恩是什么感觉了,虽然不像以前那样还一心想着他的好。但依然怨不够深,恨不够浓,迷迷糊糊的很茫然。 “嫂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去劝说三叔,兴许能够让他放下屠刀。他现在跟哥这样斗下去,对我们秦家来说真的是一场巨大的毁灭。” “我去劝?小语你高估我在他心里的位置了。他连我都可以利用,又怎么会听我的话呢。” “不,你真的可以” “好了,别说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的习性。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改变一个毒枭的思维,更无法让他走上正途,你就收起这样的心思吧。” 我打断了秦语的话,因为不想听她讲下去,她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老实说,她仅说中了一点:秦驰恩愿意为我退出江湖。但她忽略了一点,就是他要我陪伴他的余生。 而这个要求我如何做得到呢,我不是圣人,不会为了成全大局而牺牲小我。 秦语很尴尬地耸了耸肩,又道,“好吧,我只是不想看到太多的人死去,三叔和哥都是不可一世的人,想要他们为对方低头,那根本不可能。” “该来的始终会来,你也不要操心了。” 如果我的话有用,我上一次就不会狼狈而回了,尤其还沾了一身的香水味,令秦漠飞膈应了很久。 我真的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会在乎这场风云会持续多久,我只要身边的亲朋好友安好即可。我绝不会把自己奉献出去,因为我没有那么伟大。 第396章 你等着 秦家老宅子被暗袭一事被压住了,但魔都依然流言四起,坊间都在讨论这件事。因为爆炸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光是压制怎能封上众口悠悠呢? 在我的追问下,陈越才告诉我这次暗袭的原因。原来甄允昊说出的那串密码是秦驰恩货轮控制室的密码,那地方是他的神经中枢,除了他们俩,也就只有我进去过了。 甄允昊设置了两套密码解锁,一是瞳孔扫描,二就是那串密码。他当时可能想着要死了,为秦语做最后一点儿事,所以才说了。 进入控制室,就等于控制了秦驰恩。 而他之所以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自然是跟这控制室有着莫大的关系。而控制室里服务器上的硬盘,有记录他这些年交易的所有记录。 阿飞他们早就有锁定秦驰恩的那艘货轮,但一直没有办法靠近。等于他们拿到那台服务器上的硬盘,就能够坐实他的犯罪证据,继而逮捕他。 于是他亲自带人去找了那艘货轮,可非但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反而还损失惨重。那艘货轮上都是雇佣兵,他们一点儿便宜都没讨到。 他们整艘货轮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控制室,于是和秦驰恩之间出现了僵持,阿飞这边的人无从下手了。 但他们有得到一条线索,说秦驰恩丢了一份什么数据,正在疯狂寻找。于是就利用眼线放了个消息出去,说那数据就在秦家的老宅子里,由武师杜岳峰看管。 原本他们想让秦驰恩露点破绽再接着调查,谁知道惹来了雇佣兵的暗袭。这些人并不是秦驰恩派来的,而是大姑,因为那份丢失的数据与她有关,她按耐不住了。 这是那个刀疤脸供出来的,他被阿飞弄断了四肢,整夜整夜给他放高分贝的歌,那家伙贪生,就什么都招了。他是索菲娅手里的人,是重金请来帮忙的。 我听罢过后蹙了蹙眉,问道,“所以,你们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是!我们低估了秦驰恩的能耐了,他可能一眼就看穿了这点伎俩,根本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倒是秦大小姐,这次恐怕难逃法网了。” “下去吧!” 我瞪了陈越一眼,来到了书房,秦漠飞把自己关在书房已经一整天了,拿着一份货轮结构图在专注揣摩,估计想从上面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我想,那控制室对他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而我,恰巧去过那里面。 我要不要帮帮他呢?如果我画出了那个控制室的位置,秦驰恩就真的难逃法网了。眼下,以他的本事是绝对能够独善其身的,他可能还会耍得那边的人团团转。 政府那边的人如何我并不在意,我担心秦漠飞。他为了整个秦家在跟那些人周旋,被迫去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白鲨这案子无法了结,他恐怕永无宁日。 我要怎么办呢? “漠飞,你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我走过去小声道。 “我就是猜不透,三叔会把控制室设置在哪里呢?这货轮就这么大,阿飞能去的都去了却什么都没找到。” “一定要找到控制室吗?” “嗯,如果拿到硬盘,这场游戏就差不多落幕了。”他抬头瞥了我一眼,拉过我坐在他腿上,“老婆,我知道三叔与你有恩,但他可能真的会成为秦家的历史,届时你不要难受。” “随你好了,你做的都对。” 我无法在为秦驰恩说什么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纵容再厉害,却总也逃不过天谴。他在这条路上不愿意回头,越走越离经叛道了。 “你去陪孩子们吧,我一定要找出这货轮上的猫腻。这控制室是甄允昊做的,他一定留了几手后路。” “好!” 我灰溜溜地离了书房,心里头十分压抑。我想不到对秦驰恩那么忠心耿耿的甄允昊,都会留几手后路,那么控制室里一定另有乾坤。 我对货轮的结构不了解,但我是学室内设计的啊,那些布置我分分钟能够画出来。秦驰恩的控制室藏在指挥台后面,因为有两道门,没有人能察觉到的。 只是,以秦漠飞的性格,我画出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把秦驰恩绳之以法,届时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叔侄自相残杀,这又于心何忍? 但如果不告诉他,纵容他想破脑袋都猜不到控制室的位置,那就又僵着了。 怎么办,怎么办呢? 刚走到屋外,我就听到手机在响,连忙走进去一看,竟是杜墨琛打给我的,我特别的意外,连忙接通了。 “杜老,什么事?” “欢颜啊,这施工进度很令我满意,所以我想修改一下施工方案,争取早日竣工,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这边聊聊?” 我瞥了眼时间,刚好一点多,于是就道,“我这会正好有空,那咱们约在哪里见面呢?” “风月小筑吧,陪我下几盘棋。” “行!” 我是自己车来风月小筑的,宅子里出了那么多事,人手紧,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了。我到的时候,杜墨琛都已经在坐着品茶了,依然是大红袍,他钟爱这个。 “杜老,好久没看到你了!”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杜墨琛冲我摆摆手,让我坐在他的对面,随即倒了一杯茶给我,“欢颜,你的这支装修队确实不错啊,都是老师傅,技术炉火纯青。” “杜老你过誉了,我会交代他们不准偷工减料。对了,你这是才来魔都吧?” “对啊,一来就听到你们家出事了,传得是满城风雨,到底怎么了?” “谢谢杜老你的关系,那些事漠飞也不告诉我,就不晓得内情。杜老,你想怎么修改方案呢?” 秦家的丑事真的不足为外人道,尽管跟杜墨琛很熟,但我也不愿意提及那些,就跟他打了个哈哈错了话题。他很识趣,没有就那个问题说太多。 他跟我说,依照这个施工进度,大约十月份就能够竣工了。他已经在全球征集推广方案,准备马上投入宣传,争取今年年底的时候业。 我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施工进度我十分熟悉,他们大抵上九月中旬就能全部完成。而杜墨琛选择年底业,时间上算是很充裕的。 我们一边品茶,一边下棋。期间杜墨琛又跟我谈及了一个工程,是一个大型览馆,要求没有云庭国际酒店高端,但规模大很多。 我寻思工程队那边九月份就能完工,届时没有活也很不好意思,就答应了。不过合同没有马上签,我约到了下个月,想等秦家这边的风云少点儿再说。 跟杜墨琛谈完事情过后我就走了,来到了云庭国际酒店的施工现场,跟工程队那边交代了一下,让他们把最近的进度统计给我。 这边已经施工到四十多层了,光是看这装修就气势磅礴得很。我有种预感,当云庭业之时,兰若的生意可能会下滑不少。 不过这两个酒店档次不一样,也不存在太强的竞争。 离云庭过后,我没有立即回家。思来想去,又车来到了东海边的荷塘边。远远的,就看到了秦驰恩那栋气势磅礴的别墅,可能已经装修完毕,真的很奢华。 他在荷塘边,躺在遮阳伞下面的长椅上假寐,还穿着他钟爱的亚麻休闲装,很悠哉的样子。今天他没有垂钓,看到我来直接坐了起来,微眯起眼睛打量我。 “你今天怎么没有垂钓了?”我走过去问道。 “三四月的鱼有籽,不想杀生。” “难道你杀的生还少吗?宅子里前些天发生大爆炸,死了八个人,重伤七个,这不都是你造成的?” “当然不是我,我不屑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他们。”他凉凉一笑,瞄了我一眼,“但那些所谓的正义方,却用了那样下三滥又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来对付我。”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陈越跟我说起原因的时候,我也很恶心他们。如果秦驰恩用那种愚蠢的方式就能上钩,他何以在黑道叱咤风云那么多年呢? “欢颜,你今天来找我一定不是看这荷塘风景的吧?有什么话直说吧,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我确实是找你有事,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怎么也不回头?” 他挑眉一笑,道,“可以回头,只要你跟着我!” “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你是不是一定要寻死路?” “我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否则也不会用那样愚昧的方式来打草惊蛇了。欢颜,你不要高估那些人的智商,也不要低估你三哥的智商。” 秦驰恩故意把那个“哥”字说得很重,好像在提醒我什么似得。我有些恼羞成怒了,他越狂妄,我就越生气,因为他死不悔改。 “你是不是真的要自掘坟墓啊?你真以为他们动不了你吗?”我怒道,眼泪花又冒了出来。 原来我还是希望他不死的,我不忍心看他死。 他怔了下,微眯起眼睛看了我许久,“你的意思是,你要帮他们?” “我你如果在这样死不悔改,我是肯定要帮他们的。” “噢?” 他缓缓站了起来,眸光在我脸上慢慢掠过,十分的凉薄。我倔强地昂着头,在无声地告诉他我是一定能够出他的。 “随你!我说了,死在你的手里是我的荣幸。” “好,你等着!” 第397章 我帮你 回家的途中,我去买了画纸和笔,回到老宅子时秦漠飞还没有回来。南院的废墟终于清理好,瞧着满目疮痍。像这样的古宅维修起来十分困难,所以暂时也没提上日程,顾不上。 小浩辰回来了,正在院子的石桌上做作业,看到我怔了下,一脸的尴尬,但没喊我。我本不太想去跟他讲话的,但因为他是孩子,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 我走过去瞥了眼他面前的作业,好几道空着,就道,“浩辰,要我教教你吗?” “不用,干爹说了会教我。” 听这语气,估计心里还膈应我。我也就没理会他了,拿着画纸和笔来到了五进院落。我不想别人在我画画的时候打扰我,尤其是关乎秦驰恩生死的画。 诚如他说,死在我手里是他的荣幸,那么我成全他。 我很清楚,单单是给出货轮的结构,秦漠飞他们未必能找到他犯罪的线索。但如果那一条线路我都画出来,那么他们肯定就事半功倍了。 从香港到魔都东海码头,那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印在我的脑海。包括直升机接应秦驰恩,程婉卿接应他等等,这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不能错一丁点。 我在院子里冥想了很久,还没有找到下笔的点。只是再把秦驰恩带着我从香港坐货轮回魔都的情景回忆一遍,我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我偷看过他的日记,看到过他把小提琴扔进海里时的绝望,以及他做过的那些慈善,这都令我无言以对。我在想,如果当年小奶奶和他没有被扫地出门,那么结局是否很完美。 我真的有点儿下不了手。但与此同时,我也不想秦漠飞继续在研究货轮的结构上耗费时间,眼下时间对他来说万分宝贵,他是我丈夫,我不能不帮。 踌躇中,天色不知不觉就已经暗淡了。我听得前院诺诺又在唱鲁冰花,心头顿时一暖,就把画纸画板搬进厢房,朝着老爷子所在的院子走了过去。 暮色下,我看到诺诺穿着可爱的连体裤,扎着一只冲天辫在老爷子面前唱歌,她依旧那么专注,虽然唱功差强人意,但态度特别好,王妈都听醉了。 “我知道,天空的星星星星” 她大概是忘词了,哼唧几声揪着头顶的冲天辫一脸纠结。我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她,捏捏她的小脸,而后坐在老爷子身边一字一句地叫她唱。 唱的时候,我静静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爷子,他已经瘦得没有人形了,曾经温文儒雅的样子再也不复存在。若不是王妈一直在悉心照顾,他恐怕也熬不了这么久。 他说他对不起秦驰恩,但终究他做的一切都回不去了。秦家这一场强大的狂风暴雨,应该就是他当年的私心促使的。如今闹得整个秦家都摇摇欲坠,他若醒着,会否难过? “妈妈,爷爷要什么时候才会醒呢?宝宝都唱这么久了。” 歌声一落,诺诺就昂起小脸问我。我无法回答她,因为当初慕医生就很肯定说老爷子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能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我不想破灭诺诺的小心思,也许上天垂怜,她能够唤醒疼爱她的爷爷。 于是我又想起了秦驰恩,他为何一点儿都不感恩老爷子把肝捐给他,还这样一意孤行。他的恨再深,但老爷子为他几乎赔上了一条命,这还不够吗? “妈妈,妈妈你告诉宝宝嘛。” “你什么时候能够单独唱鲁冰花了,爷爷就醒了。” “真的吗?”她歪着头有点儿不相信。 “是真的!” 诺诺现在才一岁半不到,她能唱全了鲁冰花怎么着也得两三岁的样子,到时候她可能也像小凡那样懂事了,我就不用再解释老爷子为何不醒的原因了。 她重重点了点头,又走到老爷子面前始唱了,奶声奶气的歌声,成为了这暮色中最动人的声音。 她一唱完,我身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一回头,才发现秦漠飞抱着小凡站在院门口,是小凡在鼓掌。他因为金贝的死去而闷闷不乐好些天了,这会也沉着个脸。 “爸爸,哥哥!” 诺诺看到他们就屁颠颠地跑了过去,一下子保住了秦漠飞的大腿。他顺势一把搂起了她,抱着他们兄妹俩在院子里转圈圈,逗得诺诺哈哈大笑。小凡的脸上总算多了几丝笑意,但很淡。 我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货轮的事儿,像是忽然间找到了一点灵感,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于是我走了过去,道,“漠飞,我在五进院落里呆一会儿,你等会带着孩子们先睡。”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帮帮你们。” 他一怔,轻轻揉了揉我发丝,道,“为难的话就” “不为难!” 或许,尽早结束这场风云才是最好的。秦驰恩也好,秦漠飞也好,亦或者是整个秦家也好,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如此拖下去,只会越来越可怕,越来越无法控制。 天渐亮的时候,我把从香港到魔都那条线路画了出来,这是从秦驰恩的控制室的液晶屏上看到的经纬度大致揣摩的。还有那个岛我也画了,因为我觉得那地方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交易点。 画完线路过后,我又把整艘货轮画了,那个控制室里,我单独画了一张,里面的所有结构我都画了,应该没有漏掉一点,我记忆力相当好。 这一组画共有三张,看着画,我就想到了当日在游轮上发生的一切,秦驰恩对我的种种呵护。不可否认,他对我做过的点点滴滴我都历历在目,好的坏的,无法忘却。 我现在别无他想,只希望他能有个该有的归属,不要再这样逆天而行。他若死去,在他每个忌日,我都会去上柱香的。他也是秦家上过族谱的人,会得到厚葬。 不知道为何,想到这些,我心里就难过到不行。那救命之恩,恐怕只有来世再报了。 画好了,但想着要拿给秦漠飞的时候。这画就好像重若千斤。我有些压抑,想了想又把南院整个院落给画了出来,想着以后方便他们维修。 我在院子里捱到十一点多,才拿起手机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他还在公司。于是我让他拍阿飞过来取画,这上面的坐标还得他们进一步落实。 我带着画回院子时,遇到了从走廊过来的秦语,她愣了下,问我,“嫂子,你画了什么啊?” “南院的结构图,以后方便他们维修。” “你居然能把整个南院都画下来?那么大的院子,你也不常去啊?” “去了一次就记住了嘛,再说只是个轮廓,到时维修还要认真研究一下的。小语,我先回屋了,等会找你聊。” 我怕秦语发现我画了秦驰恩的货轮,大概是因为甄允昊的事儿,我心里还是有点阴影。于是就越过她准备离,却不料想她在让的时候脚下一崴。我怕她摔倒连忙去扶,却弄掉了手里的画。掉地面上时几幅画都散了,上面的内容也露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嫂子?” 秦语蹲下身子去捡画,我慌忙先她一步捡起画卷了起来,很窘迫。但我想她肯定是看到了,因为她的样子十分的疑惑,好像还有些迷惘。 “这就是画着玩的。”我看她那样子连忙道。 “这个好像哥一直在研究的货轮,是三叔那艘货轮吧?你终于想通了要出他了?” 这是出吗? 管他呢,她说是就说吧,我都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难不成还把画撕了不成?我不想回头,不想心软,否则到头来真的弄个两败俱伤,那如何是好? 我没有再理会秦语,埋着头就先走了。到院子时,阿飞已经过来了,我把四副画都给了他。 “有一副是南院的结构图,既然是你们疏忽导致,那么维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线路的坐标我不是特别清楚,你们要研究一下才行。” 讲完我就走了,有种莫名的惶恐和心悸,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千古罪人,或者是六亲不认那种人。在内心深处,我是特别鄙视自己的。 阿飞叫住了我,“嫂子,谢谢你。” 我蹙了蹙眉还是走了,因为心里头很不安,总觉得哪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然而我回头仔细看,却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是苍天的眼睛吗?它可曾在嘲讽的我凉薄? 我出了在我最万念俱灰时给过我呵护和疼爱的男人,那些日子与我而言就是痛苦,是折磨。是他对我不离不弃,是他用他所有的能力帮我走出了那个梦魇。 我一直觉得,秦驰恩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会永远在一个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看我,俯瞰我。哪怕他是毒枭,他是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人,也跟我没关系。 然而这一刻,我却毫不犹豫地亲手把他从一个坚不可摧的至高点推了下来。他会摔死吗?会摔得粉身碎骨吗? 我都不知道了! 第398章 如果 我做噩梦了,大白天的刚躺下就做噩梦。 我梦见秦漠飞死了,是被秦驰恩打死的,他说我背叛他,出他,他用尽了所有的爱来疼我,呵护我,可到头来我却把他推下了地狱。 这一切,他觉得是秦漠飞操控的,于是他把他杀了。 我一直在梦魇里醒不过来,梦见的都是残杀,一会儿是秦漠飞和秦驰恩在斗,一会儿是秦家的族人在相互残杀。他们把我,把我的孩子,还有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杀了,我眼睁睁看着,但却无能为力。于是只能嘶喊,歇斯底里地嘶喊着。 “老婆,老婆” 脸上好像有一只手在轻轻拍我,我努力掀眸子瞄了眼,在看到秦漠飞那焦急如焚的样子时,忽然鼻头一酸,居然勾着他的脖子哭了出来。 “漠飞,我梦见你死了,梦见族人相互残杀” “傻瓜,你一天天这脑子里尽想一些什么东西?”他俯身把我半抱了起来,帮我把枕头垫高了才放下,“想太多才会做梦,是不是三叔的事情给你压力了?” “没!” 我摇摇头,鼻头一酸就抱着他的胳膊又呜咽了起来。我想可能是秦驰恩的事令我惶恐,抛他是我的恩人不说,他也是个十分凶残毒辣的毒枭,我这样把他置于死地,他会甘心吗? “漠飞,那个画对你们有用吗?” “太有用了,我一直都弄不懂他们交易的地点,每次明明都查到交易指令了,但最终却功亏一篑。三叔确实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他的交易地点选择的都是公海,并且有其他的船只为掩护。” “那你们能抓到他吗?抓到他过后,他会死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可是他在全球各地做了很多慈善,那些来历不明的钱他一分都没花,就不能” “傻瓜,别想太多了,他是黑三角的老大,是要接受军事法庭审判的。孰是孰非,他们会有一个结果。” “噢!” 看秦漠飞的样子,是不愿意我再提及秦驰恩。我晓得他心里一直还膈应他,并且他也是他此生放在眼里的对手,这些年的若干较量,他怕是也如鲠在喉了。 我转头瞥了眼窗外,天又黑了。诡异的是天际还出现了几颗星子,很亮很亮。我想起了和孩子们一起在酒店公寓楼顶看星星的时候,特别的怀念。 “漠飞,我们带孩子们一起去酒店公寓楼上看星星吧?” “好!”他滞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去把孩子们叫过来。” 自从回了老宅子过后,我们好像一直都处在腥风血雨中。所以带着孩子们看星星,仿佛成了最奢侈的事情,我想他们两个一定会心到不行。 不晓得秦漠飞会不会喊小浩辰,他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就是对我不怎么感冒。我估计聂小菲没少在他面前讲我的坏话,那女人跟商颖一样也是唯恐天下不乱。 秦漠飞出去很久都没有把孩子们叫过来,我觉得纳闷,连忙也跟了过去,却看到有十来个保镖围聚在前庭院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于是我也挤了过去,才看到地上躺着个血肉模糊的人,有点像女人。而黑宝还不断冲她呲牙,眸光凶残又凌厉。秦漠飞就站在它的身边,垂眸瞄着地上的人,面无表情。 许久,他蹲下身子,一把揪起了那人的后领子,迫使她昂起头。我这才发现她是索菲娅。此时她的样子十分狰狞,看秦漠飞的眼神恨不能把他生吞了。 我给愣住了,这女人三更半夜来这边做什么?看她穿着一身夜行衣,恐怕也不是干什么好事。 “阿飞,先把她带去兰若的地下室,我有话问她。” 秦漠飞冷冷说完,又把索菲娅给扔地上了。阿飞和陈越立即就把她拖走了,这院子里除了飘着些许的血腥味之外,倒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走后,秦漠飞昂头看了眼天色,一脸歉疚地走过来道,“对不起老婆,害你等这么久。现在还剩下三颗星星,咱们带孩子们去兰若看吧?” “你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索菲娅怎么来了?” “她可能是想毁掉你画的画,一个人摸索着来了,但被黑宝发现了,咬得她遍体鳞伤。” “她武功那么好,怎么会?” “大概上次受伤没完全恢复,所以被黑宝拿下了。”他说着揉了揉黑宝的脑袋,道,“去吧,明天给你加餐。” “呜呜!” 黑宝呜咽了一声,又顺着小径往后面的院子去了。我估计它是往七进院落去的,因为金贝在那边。我想起金贝身上的窟窿,就问了下秦漠飞是怎么回事。 他告诉我说,可能是索菲娅的,否则黑宝不会看到她就往死里咬,跟疯了一样。 所以我又疑惑了,那天夜里他们暗袭南院,到底是因为什么。显然大姑是当了替死鬼,真真想炸掉老宅子的人是索菲娅才对,她对秦漠飞可是恨之入骨的。 不过我也顾不得想这些了,我看秦漠飞对索菲娅是下了杀心,恐怕是因为秦驰恩。 在天空还有一颗星子的时候,秦漠飞带我来的了兰若酒店,因为孩子们都睡了。他抱着我坐在楼顶的花园里,怔怔望着最后一颗星子隐去,才回头看了眼我。 “老婆,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不跟你讲太多秦家的争斗吗?” “嗯?” “因为我们秦家早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家族,而是一个鱼龙混杂的浑水塘,很灰暗,一个连政府那边都想打压的家族是被人不齿的。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因为你从小没有经历过这些,我不想让你为了自保也变得跟秦家的其他人一样。” “那你今天怎么想到跟我讲这些?” 一始我就知道我的世界跟他不一样,我生活在一个温馨的普通家庭,而他身边一直勾心斗角,从小就要学会察言观色,学会想办法自保。 他是,秦驰恩是,或者说大姑他们都算是。 所以我一直没有因为他欺瞒我很多事而觉得沮丧,他跟我讲过,只要他还在,我就不会倒下。他从来没有过做不到的承诺,我无条件相信他。 今朝他如此严肃地跟我讲这些,会不会是 “我和三叔,可能会有一场生死恶战。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你是秦家的长媳,师父以及宅子里的保镖都会对你唯命是从,我相信你有能力撑起这个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要死了?你也有这种想法对吗?那你为什么还要个三叔斗,为什么不把这些事交给阿飞那边的人?” “别激动,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多安排一些,怕某一天我真的可能遇到意外,你会方寸大乱。” 他顿了下,捧起了我的脸轻轻厮磨着,略显粗糙的掌心令我心头一阵阵酸楚。他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吧?他这分明是在对我交代遗言了。 “漠飞,我们不去管这些事好吗?白鲨这样上过红色通缉令的人,就交给那边的人好吗?” “因为三叔的事儿,秦家已经成为他们的心头大患了,再加上这些年秦家都不太平,族人们也不听话,他们早就想找借口除掉这个家族了。我手里也站满了血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潜在的第二个白鲨。” “可你不是啊,阿飞知道你的啊?” “阿飞能力有限,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傻瓜,你看到的世界是美的那一面,但也存在着你看不到的阴晦的一面。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陪着你和孩子们一直到老,所以我不能让他们来掌控我的命运。” “所以?” “我做的任何事,你都不要参与进来,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好吗?不管我和三叔之间发生什么事,你都当做不知道,不闻不问可以吗?” 他到底是在害怕我成为累赘,还是害怕我左右他的心思?望着他灼灼目光,我无言以对地点了点头。他是我丈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于是我顿了下,道,“那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留着命,如果你死了,我独自把孩子们养到十八岁,就跟你来了。” “不可以,他们还要结婚生子,你还可以当奶奶,当外婆,还有很多天伦可以享。” “我没有那么慈爱,没有那么多念想。漠飞,你别逼我一个人活着。你说过有你在我才不会倒下,可没有了你,谁又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忽然就哭了,我觉得他的话好沉重,他一定是有预感到自己的危险,一定是!如果真的这样,那我一定会介入的,我自己去把秦驰恩杀了。 他用指腹轻轻抹了抹我脸庞的泪,笑嗔道,“你真是个小傻瓜,只是跟你打个比方就哭得这么惨,你还能再出息点吗?” “总之我不准,你记住,你死了我也活不久!” 他听罢没有言语,拉着我就走向了楼梯间。他的手把我拽得很紧,我偷偷看着我们十指相扣的手,感觉他的手好像在慢慢虚化 第399章 求人不如求己 回到套房过后,秦漠飞打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是给阿飞打的。我知道他一定是去处理索菲娅了,所以好奇心驱使下,也悄然跟了过去。 我知道停车场下面那个密室,血迹斑斑,曾是我万念俱灰的地方。也就是在那里,我平时第一次看到了秦漠飞流泪,伤心得像个孩子似得。 我来到地下停车场时,通往密室的铁门留有一道缝隙,可容一个瘦小的人钻过去。我先探头看了下,发现密室那边好像只有阿飞和秦漠飞,于是大着胆子挤进去了。 四周很昏暗,于是他们没有发现我。 阿飞就站在密室门口,睨着密室里面一脸凝重。我瞄着腰悄悄蹭了过去,看到索菲娅被拴住了四肢挂在墙壁上,一身血迹斑斑但依旧面目狰狞,她盯秦漠飞的眼神十分凶残。 秦漠飞站在密室左侧的墙边,微眯起眼睛在抽烟,一团团的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迷离了他的脸,他的眼神。香烟抽完时,他抬起指尖往后弹了弹,阿飞蹙了蹙眉,一脸纠结地往后退了几步。 最后,他先戴上了一只白色手套,紧接着拿出了一把很细的,有一道沟槽的,缓步走向了索菲娅。“告诉我,商远成是否也是白鲨的一颗棋子?” “哼,你那么自以为是,不好自己去查?”索菲娅冷哼一声别了头。 “十五年前,商家的企业濒临破产,后来因为一笔来历不明的资金注入而起死回生,这是白鲨在暗中帮忙吧?你仔细考虑一下,是确定不知道,还是知道!” 顿了顿,秦漠飞把在索菲娅面前亮了下,“你知道班纳是怎么死的吗?就是我用这把把他膛破肚了,你一定知道那个画面对吗?他的肠子肚子全部都涌出来了,血淋淋的,十分难看。” “我不知道!” 索菲娅怒急地朝秦漠飞吼道,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四肢,墙上的铁链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发出刺耳的击打声,令人莫名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秦漠飞冷冷一笑,又道,“那个视频是不是你拍的?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 索菲娅语音未落,秦漠飞的忽然一挥,她顿时就住嘴了,眼球惊愕地垂了下去,落在了她高耸的傲胸上,那个地方,好像在冒血。 而秦漠飞很不以为然,手里的还在比划,“班纳是白鲨的人,你从小到大的保镖对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那个让漠枫发疯的幕后主使,苍天有眼,我居然真的找到了,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你?” “不是我,是班纳自己,是他自己要伤害你们的。” “我也不想伤害你,是自己控制不住要往你身上招呼。你告诉我,商远成那笔账是如何做掉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秦漠飞,你在这上放了什么?”索菲娅此时讲话忽然很怪异了,明明很害怕,但声音里却透着一丝诡异的性感,像一样。 秦漠飞阴鸷一笑,道,“就是班纳用在漠枫身上的药,怎么样,是否快感很浓烈?别怕,我已经给你选了几个人,保证个个都能满足你。我是生意人,从来不吃亏,别人加注给我的痛苦我都会双倍偿还。” “那笔账是甄允昊做的,你们问他就好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商远成只跟我们做了一笔生意,后来n觉得他碍事就没有再用他了。” “嗯?仅此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了。” 索菲娅身上的血倒是没有流了,但她的脸色很恐怖,红得似要滴血。我在欢场中混过,这一看就是浴火高涨的样子。所以我很震惊,想不到秦漠飞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他。 而我更想不到的是,秦漠飞那一身的鞭伤,居然是索菲娅主使的。难道那个时候他和秦驰恩就已经战了?还是他当时只是个牺牲品? 再则,商远成那个时候明明是跟秦家联姻,何以会跟秦驰恩做生意呢?逻辑上说不过去啊?还是,秦商两家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和谐? 这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我也就不去纠结了。我往地下室那边移了下,瞧见秦漠飞已经一脸不耐了。我估计他这次是不会放过索菲娅的,秦漠枫因此变了性子,又接连害了那么多人,归根结底都是她引起的。 想想这索菲娅,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心狠手辣,连秦漠飞都敢动,她是真的很狂妄。 秦漠飞瞄了眼索菲娅,转头瞥了眼阿飞,“阿飞,把人都叫过来吧,好好伺候一下这位心狠手辣的女毒枭。” 阿飞拧了下眉,道,“老板,这会不会太” “太什么?小枫变成这样是谁之过?在你们的眼里,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是个重要人物。” “再如何重要,也要先让我把这口气出了。” “是!” 阿飞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可能碍于秦漠飞那满身戾气而答应了。他转身时,冷不丁就看到了躲在柱头边的我,好像找到了同盟似得大喊了我一声。 “嫂子,你怎么也来了?” 这家伙是故意想让秦漠飞发现我的,于是我灰溜溜地走了出去,狠狠剜了眼他。秦漠飞立即就从密室里走了出来,还用手虚掩上了锈迹斑斑的铁门。 “老婆,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就,就是过来看看而已嘛。我以为” “沈欢颜你这贱货,n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啊?我告诉你,如果他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又狠心又龌蹉,n爱上你真是倒八辈子的霉了。” 我语音未落,索菲娅就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我被她骂得无地自容,因为我确实够狠心的,出了我的救命恩人。 也因此,我恼羞成怒,瞥眼阿飞道,“阿飞,漠飞不是说让你找人来轮了这女人吗?你去夜店找混子,一吆喝就会惹来一大群爱好这种运动的人。” 我厌恶索菲娅,就如同厌恶商颖一样,甚至更厌恶。因为我差点被这女人掐死,她还三番五次地害我,我不能饶恕她。 阿飞怔了下,黑着脸走了。我窘迫地看了眼秦漠飞,心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走过来用眉心蹭了一下我的额头,却把手背着,因为他手上沾着鲜血。 “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呆着。” “不,我看看她的下场。” 其实我知道,索菲娅是很爱秦驰恩的,但她得不到他,所以一直都如马前卒似得为他赴汤蹈火,做棘手的事儿。不过,她不是秦漠飞的对手,所以屡战屡败。 这一次秦漠飞是对她下了死手的,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炸了南院,更不该在当年害了秦漠枫,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内心阴晦黑暗的人。 综合以上种种,她真的死不足惜! 我好像真的变得冷血了,以前我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死,而现在,我居然想要看着一群男人蹂躏一个女人。即使她真的罪有应得,但我也不应该生出这样的心思。 阿飞去了好久,只带来了一个人,就是之前我看到过的那个方大队长。秦漠飞似乎意料之中似得,一点儿没惊讶,他转身折回索菲娅身边,转头阴森森盯着方队长,那眼神很诡异。 “秦先生,你应该把索菲娅交给我们处理。” “怎么处理?难不成让她再逃一次?”秦漠飞不屑地挑了挑眉,又道,“如果不是你们疏忽,她当年会逃走吗?小枫会成为那个样子吗?” “那是泰国警方出了纰漏,与我们这边无关。秦先生,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必须要带走,还请你看在阿飞陪你这么久的份上给点儿薄面。” 方队长对秦漠飞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已经很不悦了。阿飞就站在他的身后,一直都神色戒备地偷瞄着秦漠飞,好像是在提防他什么。 秦漠飞很不以为然,冷笑道,“方队长很会推卸责任啊,我原本一直很配合你们,甚至不惜一切把我的族人都交给了你们,可如今呢?” “秦先生,我们对秦家十分容忍。” “容忍?方队长居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你们对秦家的态度,难道我们的存在很让你们膈应?这么说来,这些年你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不晓得秦漠飞对方队长何以如此反感,在一个劲激怒方队长。我看他似乎要发怒冲冠了,那拳头捏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我很怕他们俩一言不合就打,连忙轻轻扯了扯秦漠飞的衣角。不管谁是谁非,他只是个平民百姓,断然不能够跟政府那边的人较真的。 但他没理我,微眯起眼睛瞥了眼阿飞,唇角忽然微扬起一个诡异的冷笑。紧接着他长臂一挥,顿时带起一片殷红的血光,飞溅到了他、方队长和阿飞的身上。 他在瞬间护住了我,还捂住了我的眼睛,想来是不想让我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但其实我看到了,看到他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索菲娅脖子上掠过,阿飞出手那么快都没有阻止到他。 而后,他把丢在了方队长面前,凉薄地笑了笑,“有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第400章 恐惧 索菲娅死了,她居然死了! 我本对秦漠飞当着方队长的面杀了索菲娅这事很不理解,也感到惶恐,但直到他说了缘由,我又不顾一切地站到他这边了。 原来,索菲娅也是红色通缉令上的人,并且比白鲨本人更令人忌惮。 她因为长得美艳,利用魅色迷惑了不少官场中人,以此要挟他们成为白鲨的保护伞。甚至有官员因为她的胁迫而自杀,所以她十分的令人头疼。 秦漠飞跟她有过节,因为她把手伸向了秦家的族人,于是他和阿飞设局用假交易抓获了她。然而她还没正式审讯就逃脱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 涉事那个高管是泰国警方的人,被处理了。但索菲娅出来过后却到处兴风作浪,像是故意要挑衅警方似得。她手底下有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雇佣兵,可谓所向披靡,帮着她做了不少骇人听闻的事儿。 最对她言听计从的人叫班纳,是一个泰国籍男子,自小练就一身拳脚功夫,其中最强就是泰拳。索菲娅的泰拳就是他教的,那家伙真的很少有对手。 班纳长得人高马大,很粗犷那么一个人。但他却喜欢男人,喜欢长相俊朗的男人。索菲娅当时逃狱过后,对秦漠飞是恨之入骨,她一直在找机会报复他。 她打听到秦漠飞跟商家提出了解除婚约一事,而那个时候商家的生意正濒临破产,本想利用秦家的关系来翻身的,却不料被退婚了。这事儿令商远成怒火中烧,但碍于商秦两家的关系而没撕破脸,可心里肯定是怀恨在心的。 就在这时,索菲娅出手了,愿意注入资金,但前提是要他设局把秦漠飞骗到她布置好的陷阱去。 商远成当时走投无路就答应了,以商颖为借口骗秦漠飞去那个货仓,他很不意外地被抓了。秦漠枫那时候是秦漠飞的跟屁虫,所以也没能逃出生天。 然而班纳不喜欢秦漠飞那一身强大的戾气,反倒喜欢对他言听计从的秦漠枫,于是就 秦漠枫自从那次时间过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尖锐,敏感,还有他对秦漠飞的感情仿佛也变了质,他憎恨所有跟他走得很近的人,不管男人女人,绝对是恨之入骨那种。 秦漠飞被鞭打得遍体鳞伤,这口气自然咽不下去。但他调查很久无法确定幕后主使,他一直以为是秦驰恩做的,因为只有他才对秦家的人恨之入骨。 直到商颖有一次无意中提到商远成的公司起死回生,他才始怀疑,这事会否跟商家有关系。不过索菲娅后事处理得很好,无人猜得透是她所为。 这事被秦漠枫知道了,他直接就找商颖问,她支支吾吾说不大清楚,这就变相地证明了一切。于是他了疯狂的报复,在她为情所伤的时候上了她,并且还把她丢给了陈家家主。 商颖那个时候一心想要嫁给秦漠飞,但被那样一糟蹋,她就破罐子破摔了。她最爱在秦漠飞面前作践自己,不晓得是故意刺激他,还是想让他愧疚,或者两者都有。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商颖怀孕那个时候,秦漠飞心怀愧疚,就承诺娶她。然而在结婚的前一天她却假死,令秦漠飞和秦家成为了当时的笑柄。 她如此做,可能是在报复他的凉薄,亦或者是别的。 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她成功令秦漠飞愧疚,还令秦驰恩为她神伤,至于她和秦驰恩如何发的,我只是听过他的片面之词,细节也不晓得。 至于后来商颖回归,以及她所做的那些令人愤怒的事,大都是因为秦漠飞。她放不下秦漠飞,却又再也无法与他匹配,于是想占着他,却又得不到他,很矛盾。 这些事儿,都是秦漠枫在被抓过后对秦漠飞说的。他可能也是看透了,所以把当年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包括他在美国打架把人打死的事儿,也就是因为对方说他被男人玩过,脏,贱。 秦漠飞一直在怀疑当初的事情是索菲娅做的,可他找不到证据。直到看到那个视频,他才捋顺了这些年的疑点,确定了那幕后黑手就是她。 试问,她一手造成了这样大的蝴蝶效应,以秦漠飞的脾气又怎么能放过她。 而军方那边,抓到索菲娅是绝不会杀了她的,因为还想从她嘴里套出线索,好抓获白鲨。秦漠飞怕节外生枝,就当着方队长的面直接杀了她。 我想,他那口气是真的难以咽下,否则不会那么强硬地跟方队长作对。 还有一点就是,索菲娅做的这件事秦驰恩到底晓不得晓得,如果晓得,那么只能说他太可怕了。秦漠飞固然是他的眼中钉,那么秦漠枫呢?他不应该伤害他的。 索菲娅死了,秦驰恩身边最强有力的助手没了,他会怎么做?他这段日子都没有太大的动作,但我晓得,他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他和秦漠飞都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他会妥协。 想起我为阿飞他们画的那几幅画,我心里到现在都还纠结着。我总觉得我那个举动像是,直接把秦漠飞和秦驰恩拉到了风口浪尖,他们俩要决一死战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好茫然,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掐着我的脖子,令我一点点窒息,我逃不,躲不掉,亦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接下来这些天,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其实不。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明显,都慑人。我总会莫名地感到恐惧,一天比一天恐惧。 索菲娅之死上了头条,全球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仿佛是普天同庆一样。也的确,她的所作所为早就人神共愤,她的死自然是全世界人民喜闻乐见的事儿。 但警方那边没有提她是怎么死的,也正因为如此,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意思。很多人都在揣测她的死因,外媒那边简直跟打鸡血一样热血沸腾。 方队长好像没有追究秦漠飞的责任,还让阿飞派人来翻修秦家的老宅子了,用的砖瓦都是我画下来的那些。秦漠飞让我暂时不要去公司了,先负责把南院维修好。 我猜,他可能是要想办法处理成业集团了,因为这是秦家的祖业,他不可能让这产业落在他人手里的。 阿飞以前本就沉默寡言,自从秦漠飞不顾一切杀了索菲娅过后,他在我面前更没有话了。就算跟我讲话,也是问我材料的问题,因为古宅的维修所用的材料均要,不得乱来。 我有些按耐不住,在他问我材料时随口问了一句,“阿飞,甄允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们到现在还在骗小语,都不晓得能骗她多久了。”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蹙了蹙眉,“大小姐还在迷恋他吗?” “你这不废话吗?一个为她死了两次的男人,她能不迷恋吗?她都说了,哪怕甄允昊这一辈子都在牢里,她也会等着他,跟他结婚。” “他的情况连我都不知道,上面压得很紧。” “为什么?” “你说呢?上次那两个雇佣兵本来就是要杀甄允昊的,只是他们故意朝大小姐的罢了。他知道白鲨很多秘密,你觉得他会允许他活着吗?” 我忽然愣住了,雇佣兵故意杀秦语来惹甄允昊上钩,说明他们知道他会去为她挡。可是,能把他心思拿捏得那么准的人,一定不是索菲娅,而是秦驰恩。 他其实已经反击了么?在不知不觉中,我们都以为是索菲娅的错觉中。 我忽然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觉得秦驰恩分了,这不太正常。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出手了,而我们不知道,我和秦漠飞都不知道,包括阿飞他们。 会是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想不到? “阿飞,你说白鲨会不会已经在布局了?我们兴许早就钻入了他的圈套里了。”我不安地看着阿飞道。 他一怔,眉峰拧了起来,但没说话,眼底却始疑惑起来。 我顿了下又道,“我,我不管你们怎么样对付白鲨,但如果害得漠飞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找你拼命的。” “嫂子你放心好了,老板如果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站在他的面前。即使我死了他也不会死,我曾发过誓,一定会保护他和他的家人的。” “谢,谢谢你!” 听到阿飞铿锵有力的话,我还是有些莫名的担忧。他之前可是中了索菲娅的计,连指头都断掉了一根,所以我又怎么相信他又百分百保护能力呢? “你去忙吧,我也先回屋了。” 我心里总有点儿什么不对劲,于是就转身回院子了。 我直接进了书房,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之前小浩辰丢下的那张商颖照片,就到书架上把书拿了下来。但翻一看,里面却不见了她的照片,我以为记错了,连忙把旁边的几本书都找了下,却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连忙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问他是否拿了我放在书里的照片,他还一头雾水地问我什么照片。 我没告诉他,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感觉心头那股不安更加强烈了。我满心疑惑地走出了书房,刚到门口就瞧见小浩辰站在院子里眸光幽幽地看着我。 第401章 隐情 在商岩结婚之前,我都开始接受小浩辰的存在了。我把他视为己出,甚至某些地方会比对小凡他们更好,我只是想要温暖他的心,给他一些关爱。 但他被聂小菲唆使来骂我时,我心凉了。 他真的就如杜岳峰说的一样,表里不一。尽管他只是个孩子,但他的心却已经被人腐坏了,他的骨子里,血液中,已经再没有纯真。 此时看到他,我第一感觉就是他来书房翻东西了,心头那股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我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淡漠。“浩辰,你来过书房?” 他没回话,只是眸光幽幽地看着我,仿佛看一个阶级敌人似得。我非常不喜欢他那跟商颖如出一辙的眼神,还有眉宇间跟她相似的神态,活脱脱是她的翻版。 我蹙了蹙眉,又道,“浩辰,既然你已经来了秦家,那就是我们的孩子,你有些言行举止我很不喜欢,希望你能认真改一改,我们” “你和干爹杀了我妈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我语音未落就被他冷冷地打断了,他那眸光忽然就阴鸷起来。我十分生气,但想想又觉得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太了,也就按捺住了一肚子火气。 “浩辰,你不要被你外婆蛊惑,你妈妈的死因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她是自杀。” “是你们杀的,就是你和干爹杀的。”他怒道,忽地掏出了那张四分五裂的照片,就是我之前粘合的那个。“你如果不心虚,怎么会把我撕掉的照片粘起来?” 果真是小浩辰拿走了那照片,他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被他气得无言以对,火都冒到头顶上了,却还是压抑住了。 我真无法跟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争论母亲生死的问题,我觉得很可怕,也很悲哀。 然而小浩辰不能用平常心对待,他压根就不是一个思维正常的孩子。看他对我恨之入骨的样子,估计我们俩的关系又回到了当初那种样子。 想想他用匕首扎我的画面,想想他被欧阳蛊惑来害我的时候,我努力想讨好他的心思全无,甚至还有些反感他。 于是我眸色一沉,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会再叫你干妈了,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会像我妈妈那样死得很凄惨,很恐怖。” 他哼唧了一声就跑开了,转身时那表情我真找不到词语形容,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一声对不起似得。 我被他气得脑仁疼,就回到厢房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恍惚间,我好像听到院子外面有对话声,像是秦漠飞和秦语两个人。 “小语,甄允昊真的没有跟你提过帮商远成做假账一事?时间大概是小颖假死前后,涉事金额高达几亿美金。当时你们俩正在热恋中,这些事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哥,这件事很重要吗?你现在不是应该尽快处理三叔的事情吗?老这样僵持着,到处都是危机重重。你真不怕他报复吗?他的手段你又不是没领教过。” “当然很重要,因为我怀疑这事就是三叔在暗中操控。商远成那么狡猾,不太可能轻信索菲娅,而且她那个时候才不过二十多岁,根本动不了那么大一笔资金的。” “允昊确实跟我提过这件事,就在我们攀岩发生意外的前一天。他跟我提及帮商家做了一个假账,是因为商远成给了重金酬谢他。但处理的时候他却不小心发现了商家一个很大的秘密。” “嗯?” “他发现商颖就是商远成的私生女,是商远成和一个洗脚妹所生的。而后第二天我们就发生了意外,再后来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这些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觉得,以我当初那种状态,还能去深究那么多问题吗?” “就这些吗?前段时间你和大姑走得那么近,她没有跟你提过什么?” “比如?” “关于小枫的事儿,她难道一点儿没怀疑过始作俑者是谁,还选择要跟他们同流合污?秦家的族人中,有好一部分人是听她的话。” “哥,就算他们怀疑是三叔又怎么样?他们斗得过他吗?当年老太爷棒打鸳鸯的事儿谁不晓得,甄家对咱们家从来就是恨之入骨。你想,如果换做你,自己的能力不强时,是否只能借助第三方的力量?” 秦语说道这里的时候,我睡意全无,就悄悄起床来到窗边瞄了一眼,发现天色都入暮了。他们兄妹俩就站在屋檐下,两个人面色都不太好。 可能是因为提到秦漠枫,所以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看秦语似乎还欲言又止,想来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就在此时,阿飞忽然间进了院子,走到秦漠飞身边耳语了几句,他顿时面色一沉,转身就走开了。 他们俩走后,秦语正要离去,我连忙打开门走出来把她叫住了。“小语,进来坐坐吧。” “嫂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刚,听到你和漠飞在院子里讲话就醒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你哥啊?” 她点点头,重叹了一声,“哥一直都不知道,小枫当初被蹂躏过后就破罐子破摔,不但男女关系混乱,还跟很多男人也保持着关系,就是那段日子,他染上了很重的毒瘾。” “还有这事?” “嗯,我和允昊在美国读书,多少知道他一些事。他那个时候是车队的主力,号召力很强的。但因为生冷不忌的双性恋倾向和严重的毒瘾,他被车队开除了。也正因为如此,大姑和甄伯伯对他都心灰意冷,到最后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僵了。” “哦!他很讨人嫌吗?” “允昊在学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他却一个劲给甄家脸上抹黑,大姑这边面子上也过不去,气得直接跟他断绝了母子关系。小枫在酒吧杀人,也就是因为这事儿,他在酒吧买醉时干的。” “可大姑现在对他好像也百依百顺嘛。”我有点儿莫名其妙。 “允昊发生意外过后一直生死未卜,甄伯伯又没有别的后人,只能又回头来找小枫了。那时候他正在坐牢,是大姑托三叔才把他从里面救出来的。” 秦语说着轻叹了一声,又道,“我都不敢把这些事儿告诉哥,因为他对小枫的事情特别愧疚,如果知道他被大姑和甄伯伯嫌弃,怕是要去拼命的。这些年,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一直过不去这坎。” 我听后没有做声,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想到秦漠枫人前那妖孽邪魅的样子,实在也是令人可恨,却想不到那不过是他裹的一层伪装而已,他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应该去伤害商颖和丽丽啊,否则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儿。 “小语,有一件事情我特别不理解,漠枫怎么有本事让商颖和丽丽都因他而疯狂?连性子都变了。” “一种毒品,用过之后会产生依赖,依赖那个人的感觉,所以很多男人女人都惨遭小枫的毒手。他真的很坏,却又真的很可怜。” “21加冰?”我忽然想起了丽丽跟我讲的那种毒品。 秦语摇摇头,“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但只要是小枫瞄准的目标,他从来没有失手过。每一个跟哥接触过的人,他都想办法糟蹋了人家,他嫉妒他们。” 难不成,这就是秦漠飞身边一直没有女人的原因? 我实在无法理解像秦漠枫这种心态的人,他处心积虑残害秦漠飞身边的人,但一方面对他又心存念想。也许在他心里,他就是他的天,他的一切。 那么我呢? 一直以来他都无所不用其极地调戏我,挑逗我,但从来没有对我下黑手。是于心不忍,还是慑于秦漠飞的压力? 这些东西我都没办法亲口问他了,他现在情况如何我也不晓得,但一定是在蹲黑屋。就算是要放出来,也可能是秦家风云落幕的时候。 “嫂子,你一定在猜小枫动了哥身边所有人却为何放过了你。”秦语见我的脸阴晴不定,意味深长地道。 “是啊,为何呢?”我讪讪一笑,有些脸红。 “因为你是哥真正所爱的女人,他伤了你,等于是伤了哥,他下不了手。他当初能为哥做到那种地步,又怎会做伤他心的事情呢。那会我去香港时,他跟我同机,当时他已经猜到他会成为阶下囚了,却还很亢奋。” “啊?” “他知道哥会保护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其实小枫的内心深处对哥依然很崇拜,只是换了一种极端的方式。” “呃!” 我这是第一次听到秦语讲秦漠枫这么多事情,想不到他从一个天使变成了魔鬼都是因为秦漠飞。 我心头很不是滋味,一方面憎恶他,但另一方面却又很感谢他,是他保全了秦漠飞,我才能成为他的妻子。 我现在总算是捋明白了一些事情:秦家的那些族人可能是近些年才被秦驰恩蛊惑,而早在十多年前,他应该一直打探秦家的虚实,在布局。 他是很厉害的,短短这么点时间里,把整个秦家搅得风起云涌。眼下秦家已经丑态百出,金门世家之首的光环不在,怕是早就成为了别人的笑柄。 秦语对现如今这秦家很失望,也很厌烦,她跟我提了许多当年跟甄允昊恋爱时的事儿,听起来特别的温馨甜蜜。 最后她跟我说,如果能选择来世,她和甄允昊都会选择做普通人的孩子,不再背负家族带来的枷锁和恩怨。看她一副恨不能立即转世轮回的模样,我特别唏嘘,因为我也不喜欢这样凉薄的秦家。 第402章 放过他好吗 秦漠飞夜里没回来,我也因为和秦语一番对话而辗转难眠。在捋关于秦漠枫、商颖和秦驰恩他们之间诡异又令人匪夷所思的关系,真的太疑惑了。 首先,商颖和秦驰恩是怎么混到一块儿的。 当年的商颖肯定也绝非一个等闲之辈,能让商家的人对她是非不分地纵容,这可不光是听话乖巧就能做到的。若不然以秦驰恩那般老奸巨猾的人,怎么会对那样的女人情有独钟呢,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还有就是那个译本,秦驰恩一定不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否则早就毁掉了。所以我肯定,商颖跟他在一起是为了某种目的而虚与委蛇的。 难道她是为了商远成?若不然,商家老少何以对她那么纵容,甚至不管她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都盲目地护着她。即使是商岩,对她亦是宽容得很。 原本我以为商家是金门世家里面最干净的家族,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但不可否认,商远成才是最狡猾的,在薛、甄、秦三家闹得水深火热时,他却独善其身。 想想这些年,因为商颖的再次回归而掀起的风浪何其强大,但商家却在这场风云中逐步崛起,真的细思极恐啊。 眼下秦漠飞已经发现了个视频,他会怎么做呢?以他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毕竟秦漠枫是因为那件事而彻彻底底被毁掉了。 我越想越惆怅,从未想过在当今社会,还会有这样恐怖的豪门争斗。谁负谁胜出,谁都预料不到。 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 一夜春风,把满园的梨花给吹开了,晨风中夹杂着花的清香,闻起来沁人心脾。我很感慨,这分明该是生机勃勃的岁月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呢? 我毫无困意,就早早起床了。刚出院子,就看到小凡和黑宝一起在小径上跑步,后面跟着小浩辰,他看起来还算正常,他对小凡好像没有什么恶意。 我也就没出去招人嫌了,就转了回来,忽然听到手机响了。我以为是秦漠飞打的,连忙过去拿起一看,才发现是商岩打来的,我特别的意外。 “商岩,什么事?” “欢颜,我有急事见你,有时间吗?” “什么时候?”我听他的语气很急,也就没推托。 “现在可以吗?” “也行,要不八点你在世纪商贸城楼下的星巴克等我,我把孩子们送去学校就过来。” “嗯!” 商岩的电话很突然,令我又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视频,难不成是因为商远成?也正好,我还能多问一下关于商颖的事情,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了。 早饭过后,我照旧把诺诺送到了老爷子身边,然后载着小浩辰和小凡去上学了。浩辰虽然不待见我,但上学还是积极得很,吃了饭就着书包站车边等,一如既往。 送了他们俩,我赶到星巴克时正好八点钟,商岩就在咖啡厅门口走来走去地等我,那凌乱的头发,一脸憔悴,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风格。 “商岩,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走过去就直接问道,也没寒暄几句。 “进去说吧。” 他随手斜插在裤袋里,转身就进了咖啡厅。瞧着他那微微有些弯曲的脊背,我怔了怔。我记得,他的举止从来都优雅又高贵,他一直很注重细节,但 我们俩坐下过后,他叫了一杯拿铁,我要了一杯卡布奇诺,但也都没胃口喝。我一夜未睡,哪里还喝得下这个东西。 直到咖啡送上来,商岩都没有讲一句话,垂着头一直在沉默。看他眉心拧成了结,我也就没催他了,因为我猜可能是商远成的事儿,他不好开口。 他至少沉默了一刻钟,才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牵强地笑了下,“欢颜,我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很糟?”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不过你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憔悴,这两天怎么了?” “是关于我爸的事。”他说着捏了捏眉心,顿了一下才又道,“我从来没想到,我一直仰慕崇拜的父亲,竟然会是那样的一个人,我想不到。” 果真是商远成的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秦漠飞去找他们了? 我端起咖啡汲了一口,在等着他的下文。他斜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眸光很悲哀,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我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假象带来的打击,不管那人多么的坚强。 我去过商岩的家里,知道商家的尊卑观念很强,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又怎能接受自己的父亲跟大毒枭有来往。并且,商家能爬起来,也是靠这个。 不过,这肯定不是他找我的重点,是别的。 我看他一直沉默,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问,“商伯伯怎么了?他那个人一向挺好的啊?” “他被调查了,临走的时候跟我讲了一件事,我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商岩说着又捏了捏眉心,把眼底有些闪烁的水光给捏了回去。 我又问道,“他怎么了?” 其实我急于想知道关于商远成的事,因为那个视频很令人疑惑,再加上商颖又死了,好多东西都死无对证。我特别想知道这其中的关系。 商岩把泪光忍下去过后,才抬眼看我,落寞的样子像被人压弯了脊骨,哪里还像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我没有说话,耸了耸肩示意他讲下去。 “我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才发现连一个讲心事的朋友都没有,包括妻子,家人,我都不想说。欢颜你信不信,我心里难受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想跟你倾诉。” “我信!” 他曾是爱过我的,所以下意识就把我当成了他最信任的人,这一点不意外。很多人都会这样,面对亲人无法说出口的话,却能给外人说。 他轻叹了一声,又道,“前些天秦漠飞来公司找过我爸,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讲了很久,出来时我看我爸的脸色很难看,也很惶恐。我就问他,是不是有事” 原来,商家当年之所以差点破产,是因为商远成一个投资上的错误。他轻信别人花重金投资了油田,还拉上了秦老爷子做合伙人,两人的关系那会也是不错的。 然而那个项目不但血本无归,还造成了大事故,商家差点破产不说,秦家也被拉下水。好在老爷子那会儿留了一条后路,没有全部投入进去。 所以那个时候秦家和商家因为生意上的事儿有些矛盾,也就在商家落难之时没有帮忙,再说也是自身难保,心有余力不足。 但这事却成了商远成的心病,再加上秦漠飞那个退婚的事,等于是雪上加霜。再后来,他就选择了外援,接受了索菲娅的帮助,尽管她的要求那么过分。 商家起死回生过后,商远成怕东窗事发,就像极力摆脱索菲娅,但秦驰恩出现了。他才知道那笔资金是秦驰恩出的,目的是想要控制商家。 商远成亦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当然不想被牵着鼻子走,表面上假意答应了秦驰恩的要求,但暗中却在想办法摆脱他的控制。于是他请甄允昊帮忙把那来历不明的账做掉了,做得天衣无缝。 账做掉过后,他为确保万无一失,就让商颖去秦驰恩身边。 商颖是目睹过秦漠飞和秦漠枫两人受难的,但她当时不敢露面,因为一出去就曝光了,会连累商家。也正因为这件事,秦漠枫边了性子,伤害了她,她也无话可说。 也所以,在后来商远成要求商颖去秦驰恩身边时,她一点儿也没拒绝。甚至在他的身上用了秦漠枫对付她的方式,令秦驰恩对她相当痴迷。 也就是那段时间,她才晓得秦驰恩是做什么的。但他的手段太厉害了,她压根不敢有任何反抗。而与此同时,他对她很好,好到她都有些迷失自己了。 商颖在秦驰恩身边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发现了他联络的每个人都不是用名字代替,而是摩斯密码。于是商远成就让她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以便摆脱秦驰恩。 她把名单密码都记录了,并且还做了一份译本,不过这个译本她放在了秦漠飞的家里,没有给商远成。至于她什么目的,谁也不晓得。 我猜,她要么是放不下秦驰恩,要么是放不下秦漠飞,或者这两则都有。 之后,商远成手里的那份名单密码被陈家的人无意间得到了,直到陈魁被抓之后他才供出来。再之后,秦驰恩忽然踢开了商远成,原因无人知道。 商岩讲完这些过后,我似乎明白商远成夫妇为何对商颖百依百顺,她等于救了整个商家。若不是她,秦驰恩一定不会放过商家,因为他已经把他们列为目标了。 听到这里,我就问商岩,“那你现在找我做什么?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欢颜,我爸年纪大了,他威风了一辈子,不能老了老了却惹来牢狱之灾。他当年的错已经造成了,我想请你跟秦漠飞说说,只要放了我爸爸,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可是这未必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他可以,他跟政府那边的关系很不错,只要他几句话,那边的人可能不会为难我爸爸。我可以把当年那笔资金交出来,只要他们放了我爸,可以吗?” 我估计,商岩并不是真的那么心疼商伯伯,他一个吹毛求疵的人,怎么会允许他崇拜的人犯那种错误。他只是输不起,他不喜欢生命中有任何污点。 我也不晓得能不能说动秦漠飞,但因为他,我愿意试试,“那我问问他,行不行就不知道了,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谢谢你欢颜。” 我耸耸肩,也没说什么。如果真的能帮忙一下,就当做是给商颖的补偿吧,她能无条件答应商远成的要求,说明她在乎商家。但也说明,商家的人不在乎她。 那些呵护,那些纵容无非是因为她是大功臣而给的安慰罢了。 我一直觉得她那样丧心病狂的女人是从骨子里坏出来的,却谁知她亦不过是商家的一颗棋子,并且是一步死棋。她很可恨,亦很可怜! 第403章 带我去 商岩离开咖啡厅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沥沥淅淅的。看着他慢慢被雨幕吞没,我心头很惆怅,至于惆怅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兴许是看得太多了,心也变得凉薄了。 我又呆了一会儿再走,在等隔壁蛋糕店一款新的提拉米苏出炉,打算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雨忽然间下得很大,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幕帘似得把整个魔都裹得严严实实,这情景令我惶恐。我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如此滂沱的暴雨。 想起秦漠飞昨夜里到现在都没消息,我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等了很久才接通电话,那边嘈杂得话都听不清。我似乎听到有汽笛的声音,问他在哪,他却说是市区。于是我就默默挂了电话,没再打扰他了。 前些天他跟我讲过,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希望我介入进去,所以我就装着不知道好了。 刚回到院子,就看到陈越如一棵劲松似得站在屋檐下,一张脸乌云密布。他看到我连忙走了过来,完全不顾这大雨把他身上都淋湿了。 我狐疑地瞥了眼他,“陈越你在这里做什么?漠飞呢?” “小姐,老板把我们甩掉,单独去找秦三爷了。” “甩掉你们?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头一沉,怪不得刚才我有听到秦漠飞的手机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汽笛声,他果真是在码头呢。他莫不是要出海?难道秦驰恩没有在魔都吗? 还有,他私自去找秦驰恩做什么?决斗? 陈越看我沉了脸,迟疑了一下才又道,“阿飞昨夜里接到消息说白鲨派人在码头那边做交易,他带人去的时候中了埋伏,整整一个支队的雇佣兵在伏击他们。” “所以?”我心又沉了几分。 “他们全部被抓了,白鲨那边给出消息,说要老板一个人去公海救人,否则隔一小时就杀一人。上面本来都部署好了准备营救,谁知道老板却先我们一步走了。” “他有留话吗?” 陈越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听到消息就走了。” 秦漠飞啊秦漠飞,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心头忽然间很难受,是一种不被信任的难受。他做别的事情不告诉我也就算了,这种关乎生死的事情他居然也不跟我讲,他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妻子? 白鲨的话,不就是秦驰恩的话吗?他真觉得他一个人能够处理这事?若真这样,这十来二十年风起云涌,他们又在斗什么呢? 怪不得我觉得最近这段日子很惶恐,老做他被秦驰恩杀死的梦,难不成真的要应验了吗?他一个人,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的雇佣兵吗?他以为他刀枪不入啊? 我埋着头走进了厢房,拿起电话拼命给秦漠飞打,但他关机了,气得我直接把手机就摔了。我惶恐了,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令我背脊一阵阵地发凉。 怪不得前两天他跟我讲那样的话,他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一个人去面对秦驰恩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嫂子你先别急,我们这边马上就回去营救他们的。” 我眸光一寒,睨着陈越冷呲了声,“营救?有用吗?你们哪个时候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埋伏在我们秦家,把这秦家搞得风起云涌,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嫂子,我们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他在魔都的时候你们都没拦住,现在来告诉我有个屁用啊?我告诉你陈越,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把你和你们背后那组织告上法庭。” 我是真怒了,这么多年来,那边无时无刻不插足秦家的事儿。虽然没有限制秦漠飞做什么,但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谁他妈的愿意身边有这么些心思叵测的人呆着? 陈越被我吼得不做声了,而我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措了。 接下来怎么办?秦驰恩会放过秦漠飞吗?不会,他一定不会的,他倒了,等于整个秦家就倒了,这金门世家里绝不会再有秦姓这个家族。 这一切不都是秦驰恩渴望看到的嘛?他憎恨了秦家二三十年,等的不就是秦家灭亡的那一刻吗?而后,诚如他说,我若举行婚礼,身边的人一定是他。他这不是在打妄语,他讲的是真的。 我知道他不会放过秦漠飞,他早就警告过我很多次,要好自为之。他这次孤单单一个人去赴那生死约,不就是给了让人杀他的机会吗? 不,我要去,我要过去看看。 我又从地上捡起了手机,找出费麒的电话拨了出去,他倒是很快接通了,声音还很平静,“欢颜,找我什么事?” “那个漠飞离开的时候有给你们吩咐什么吗?比如让你看好公司什么的?”我还不敢直接说秦漠飞有没有交代遗言,只能这样旁敲侧击。 “公司目前就是我和斯蒂芬在管理,漠飞倒是习惯当个甩手掌柜。怎么了欢颜?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 “没事,我就是问问,那真是辛苦你们了。对了,成业集团这边你也在打理吗?” “嗯,那边的事情不太多,我把李焕调过去处理了。” “那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挂了电话过后,我的头疼得好像要爆炸似得,可能是惧怕,也可能是生气,疼得我太阳穴一个劲地跳动。我摁着脑门,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喘息。 陈越看到我这样,连忙走了过来,“小姐,你怎么了?” 我冲他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没事,我没事。” “你头上虚汗都出来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对不起,这些事我都不应该告诉你,但我又觉得你必须知道,因为老板这次可能是一场生死之战。” “陈越,跟你那边的人说一下,带着我去,我现在去安排一些事情。” 我起身跌跌撞撞走出了厢房,还没到院子门口,心头忽然一股绞痛袭来,一股腥甜的气味直接从我喉咙冒了出来。 “噗!” 当看到红艳的鲜血毫无预警地冲我嘴里喷出时,我忽然呆住了。是血呢,我居然莫名其妙吐血了?我怔怔地看着地面的血被雨水稀释,很快变成一团积在坑洼里,瞧着很惊悚。 陈越一个飞身冲过来扶住了我,把我又扶到了梳妆台前坐着。我下意识瞥了眼镜子,里面那个我已经面色死灰,瞳孔里尽是恐惧和悲凉。一滴血珠黏在我的唇角,像极了一颗殷红的痣。 我用指尖粘起了唇角的血珠,轻轻把它抹开了。“陈越,麻烦你去把小语叫过来一下好吗?” “小姐你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你” “去啊,你废什么话?” 我怒道,狠狠剜了陈越一眼。这个节骨眼上我还去医院做什么?就算是绝症我也不要去了,我现在要去找漠飞,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陈越微微一低头,又转身急急地走开了。我揉了揉苍白的脸,用水把嘴里的血腥味漱掉了,不想秦语等会过来的时候看到我的样子担心。 秦语很快就来了,还懵里懵懂的,“嫂子,陈越说你找我啊?” “嗯,有点事情,陈越你先出去吧。” “是!” 陈越走后,我才笑着瞥了眼秦语,“小语,我有点儿事得出去一下,宅子里的事情就你暂时张罗好了。这个硬盘里面记录了宅子里每个月的开支,以及大家的薪水制度表。支出结账的时间我都标注过,你只要记得在每个月的这些时候去结账就好。” 在老爷子把我列上族谱的时候,家里的琐事就交给我了。我为了方便起见,就做了一个统计表,每一周统计一次,还算特别的方便。 之所以交给秦语,我也是担心回不来了。如果秦漠飞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是回不来的。我放不下孩子们,也放不下这一宅子的人。 秦语接过硬盘狐疑地瞄了我一眼,道,“嫂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我哥同意了吗?” “跟你哥一起,你说他同意没嘛。到时候孩子们就交给你了,不听话你就揍,别惯着他们就是。”我还保持着一脸笑意,就怕秦语起疑心。 她拧了下眉,又道,“我还说过些日子出去转转呢,你们这一走是打算走很久吗?” “不晓得,如果不好玩可能很快就回来了嘛,好玩的话就多转转。” “噢,那也行,哥也真是的,事情那么多就要跟你出去玩,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期。” 秦语虽然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我故作不以为然地又交代了她几句,无非也就是孩子们和宅子里的事儿。我希望是我想多了,其实可能没什么事。 但所谓未雨绸缪,我提前安排好这些事,也胜过到时候闹得秦家鸡飞狗跳。 秦语走后,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来到了老爷子所在的院子里,诺诺已经午睡醒来,正窝在老爷子身边给他捶腿,她捶得很专注,小拳头很有节奏地一下下敲击。 王妈不在,我也就没进去打扰她的孝心,就在门口静静看着,心里头酸溜溜的。我好怕啊,如果这注定是一场悲剧,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和秦漠飞认识三年多了,从没有过如此害怕的时刻。习惯了他无所不能地存在,就无法接受他的离开。我不晓得秦驰恩要把他怎么地,但他一人面对那么多的人,若非出现奇迹,否则 第404章 圈套 令我惊愕的是,方队长同意了我跟着他们去救援的要求,他们准备入夜过后行动。所以在余下的这点时间里,我准备好好陪一下孩子们。 陪他们吃了晚餐过后,我又跟他们讲了好多故事,总觉得好像再也看不到他们似得。或者这种担心是真的,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好的迹象。 等孩子们睡了过后,我又回到房间,翻出了我和秦漠飞的结婚证照,盯着上面的我们目不转睛。忽然间特别难过,心头仿佛被插了一把利刀,疼得钻心,疼得无法呼吸。 我们曾经拍过婚纱照,一直都放在我们的婚房里,也没有去拿回来过,因为看到那些照片就会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婚礼。 我以为那场婚礼算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劫数,却原来不是。现在我才明白,在我的生命中,最大的劫数来自秦漠飞,我的生命因他而璀璨,也因他而晦暗。 我不懂他只身去找秦驰恩时想的是什么,会否想过他可能无法活着回来。他非但没有打电话给我说一下,就连我打过去时他还支支吾吾。 他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还是压根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还有阿飞他们,之前一次被暗算尚能说是大意,那么这次呢?他们真的一点儿谋略都没有,就那样随随便便上了当,成为了秦驰恩手里的棋子? 呵呵,他是特工啊,在我眼中无所不能的存在,竟然又一次把我的丈夫推向了深渊。我现在真的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想把漠飞置于死地。 陈越接我的时候,我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的是一身很利落的深灰色套装,戴了秦漠飞第一次给我买的那枚戒指,梳了他最喜欢的马尾辫。 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装扮,好像下意识的,觉得应该以秦漠飞最喜欢的方式出现。 我们到东海码头时,直升机、游艇和摩托艇都准备就绪,等候的特警都全副武装,感觉就是去战斗的。而我对他们毫无信心,因为他们在秦驰恩手中败了无数次。 我和陈越坐的一艘快艇,航行的途中我才晓得,秦驰恩他们目前在岛,离魔都大约四百海里。他们那艘幽灵般的货轮已经被围困在岛附近,方队长这边的重型武器已经瞄准了它。 我并不关心他们的仗是否能打赢,我只想确保秦漠飞的安全,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岛算是魔都的一个区域,据说是地壳运动形成的荒岛。这座岛全是礁石形成,寸草不生。它离海平面很高,所以常年被风雨侵蚀,形成了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远远看去十分的诡异。 这岛屿面积很大,至少有魔都东区三分之一那么大。可因为无法开发,所以称为了最令人无言以对的存在。 以前我们写生的时候来过一次这边,觉得这里可能是魔都最好的风景,但也是最不能靠近的,因为它高不可攀,一般的办法是上不去的。 我们航行了大约三个多小时,在距离岛尚有十来二十海里的地方停住了。此时天色已经微亮,隐隐约约能瞧见几海里以外的东西了。 陈越把我们所在的位置报告给了他的队长,然后瞥了我一眼,道,“队长我们先过去。” “好!” 其实“马前卒”三个字都到我嘴边了,但没说出口。我对他们很是反感,因为秦漠飞被推上风口浪尖,跟他们有着莫大的联系。尤其是三番五次地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实在太令人无语了。 眼下秦漠飞生死未卜,我恨不能直接飞到他们面前去,当然不会反对去当马前卒了。 我估计他们也多少知道点我和秦驰恩的事儿,才会让我去前面开路。至少说,他看到我还不至于立马就下令杀了我,这一点我十分确定。 不过我没打算跟他们同进退,我很清楚秦驰恩的性子,如果看到我是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去,兴许是要激怒他的。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但却能把满腔怒火加注在秦漠飞身上。 我们到岛下面的时候,隐约都能闻到上面飘下来的血腥味,很浓很浓。这里是一片悬崖,边上有一条小径,直通岛屿顶部。而悬崖下方则全是崎岖的礁石,游艇过不去,距离岸边还有五六十米。 这会天已经亮了,岛屿四周有些薄雾,但不影响能见度。 陈越准备下去带着我游过去,我没让他带我,自己就游过去了,只是这一身的打扮算是可惜了。三月的海水还有些刺骨,我游的时候还不觉得冷,上了岸被风一吹就冻得直哆嗦。 陈越在我后面,我一上岸就顾不得他,直接顺着小径就往上爬。这山路特别的崎岖,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有些地方还没有着力点,要抠着缝隙往上蹭。 我打小就在乡下长大,没少爬山爬树,这些东西倒也难不倒我。再加上秦漠飞可能在上面,我心头那种忐忑惶恐无法言喻。我此时就想看到他,看到他好好的。 这悬崖到海面的垂直距离大约是七八百米高,越往上就越陡峭,回头一看小径,弯弯曲曲的令人头晕目眩。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歇了下。靠在石壁上喘着气,看着陈越在慢慢地往上爬。他一边爬在一边钉什么东西,可能是给后面的人铺路,这样好走一些。 我歇了一分钟左右,转身又朝上面爬。刚迈了脚出去,忽然间愣住了。我看到小径上面缓缓流了一些液体下来,红红的,飘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是血。 难道谁在上面杀人?谁的人? 我强忍着心头的悚意,屏住气抠着石头慢慢往上爬,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动一动就可能跳出来。越往上,血流得越多,这气息就越浓。 陈越在下面喊着什么,但我没顾得上他,我只想知道秦漠飞是否还活着。 就在我逼近岛屿顶上的时候,上面一声轻微的冷哼惊呆了我。我缓缓昂起头,瞧见了聂小菲正满眼阴鸷地看着我,唇角挂着凉凉的寒笑。 她的脚下踩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人,一身都是血,可能是死了。当我还没做出任何动作的时候,她忽然就把那人给推了下来,是朝着我推的。 我在千钧一发之时抠住了边上凸起的岩石躲开了,而下面的陈越反应比我更快,直接用手抓住了下坠的尸体把他扶正了。 我下意识探头看了一眼,心头顿然一沉。这个人我认识,是阿虎,之前去香港保护过我们的,后来回魔都就被阿飞调了回去,我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他此时已经面目全非了,一身血迹斑斑,这样子看得人好难过。我收回了视线,抬头怒视着聂小菲,也不晓得人是不是她杀的,但她狂妄的样子令人十分厌恶。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准备往上爬,但又怕这女人忽然丢一块石头下来,我恐怕是招架不住。于是我望了身后的陈越一眼,他好像在拔枪。 “啊,嗷!” 就在此时,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聂小菲一愣,连忙转身跑开了。我趁机飞快地往上爬,很快就来到了岛屿顶端,眼下的一切令我毛骨悚然。 阿飞和他的手下都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一块大岩石上,他们四周足足有四五十个雇佣兵围着,都用枪抵着他们的头。 在右侧的一块条形的礁石上,我看到了一个肥硕的,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胖子正拿着匕首在挑一个人的手筋,血顺着礁石蔓延,往山崖下淌。 这个胖子就是阿飞曾乔装过的那个,也就是杨硕调查到的那个白鲨。而我毛骨悚然的不是这个,而是这群人里面没有秦漠飞,也没有秦驰恩。 我忽然明白,这个圈套才是秦驰恩布置的真正的圈套,而阿飞之前那个根本就是个幌子。秦漠飞可能猜到这是第二个圈套,所以他没有来。但方队长带着人来了,并且可能的是他手里的所有精英。 我想,这一定是秦驰恩布的局,他意在灭了阿飞那边的人。 “陈越,快通知他们别来了。” 我也是急了,立即就想往后撤离,但有一个雇佣兵直接冲到了我面前,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陈越也已经上来了,他看到这一幕也顿然一惊。但他没有退路了,那个推我的雇佣兵飞身一记侧踢朝他踹了过去,在他毫无防备之下把他给控制住了。 更恐怖的是,半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看到陈越那陡然变得死灰的脸,我想我们这次是死定了。 这些人听到直升机的声音,都露出了一丝近乎野性的,嗜血的笑容。那个假白鲨扬手一挥,雇佣兵们顿时有条不紊地往边上隐蔽,就留了几个人在现场。 陈越很快被绑起丢到了阿飞他们一起,唯有我没有。我惊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没看到任何人要把我怎么样,只有一个雇佣兵堵住了小径路口,挑眉冷睨着我。 假白鲨调遣好那些雇佣兵过后,转身朝我走了过来,他上下瞄了我一眼,抬起手腕对着他那腕表说了句,“老板,她已经来了!” 第405章 激战 是秦驰恩? 原来他早算到我会过来,他现在在哪里?我可以肯定他对这岛上一切情况都了如指掌,在运筹帷幄。他从来就是那样的人,在布局之前不动声色。 我现在特别担心秦漠飞,不晓得他去哪里了,他没有来这边,应该是识破了秦驰恩的诡计。可他为何没有通知方队长他们,否则也不至于 暗忖中,半空中的直升机轰鸣声越来越近,小径上好像也有人上来,因为我看到假白鲨的表情十分残忍,一丝寒笑从他的唇角扬起,那是嗜血的笑。 他扬手一挥,我听得身后忽然哗啦一阵声响,慌忙转过头,瞧见几个雇佣兵从礁石后面冒出来,个个手里抱着,直接对准了半空中盘旋的直升机。 还有十来个人站在了悬崖边上,拿着阴森森地对着悬崖下,想来是瞄准后面跟随而来的人。我并不晓得方队长他们是作何安排,但是要在这里救人绝非易事,弄不好就全军覆没了。 全军覆没! 想到这个词,我心头顿然一颤,这么多人如果真的全军覆没了,那秦驰恩的罪孽又更深了。我想他其实就是这打算,否则他不会布这么大一个局。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大毒枭啊,他太能隐忍了。 方队长的直升机一直在半空中盘旋,可能也是察觉到这边出问题了,才迟迟没有降落。可这样僵持着根本不行,那假白鲨并非善类,他把玩着手里的,又走向了被绑在长条礁石上动弹不得的警员。 “畜生,你住手” 陈越看到假白鲨又要下黑手,忍不住咆哮了起来。但语音未落,他就被一个雇佣兵用托狠狠砸了一下,眉心都被砸破了,涌出了血顺着鼻尖淌。 假白鲨斜睨了阿飞一眼,冷笑道,“你说,我们灭掉你们一个中队,需要多少时间。感觉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打仗了,好怀念啊。” 阿飞眸光阴鸷地等着他,脸已经扭曲得不像样子了。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绷着脸,齿关咬得紧紧的。其余的人都垂着头,不知道是疲惫了,还是绝望了,毫无斗志。 其实我也是,当爬上来看到这画面时,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这些雇佣兵守在这里根本就是瓮中捉鳖,不管任何地方过来的人,都可能被他们捕获,或者杀死。所以下面的人才迟迟未动,而半空中的人,亦有撤退的迹象。 “,他们迟迟不下来,再丢个人下去吧。” 双方僵持时,礁石后面那个狙击手走了出来,斜睨着假白鲨道。这人长得很高,一脸的凶相,他抱着走过我身边时,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慑人的戾气。 他走到长条礁石边,瞄着躺上面无法动弹的警员凉薄地笑了笑,“,我来处理这家伙吧,看看我的技术如何。” “好,就交给你,留口气就好,让他给下面的人带个信!” 假白鲨随手把丢给到了那个高个男子,转身走到一边用望远镜看半空中的直升机了。而这边,那高个男子死盯着警员的四肢看了许久,拽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了过去。 我只看到血光一闪,那警员就哀嚎着蜷缩成了一团。而后这家伙拖着他直接走到了小径边,毫不犹豫地扔了下去。 我吓得一声惊叫,本能地想过去抓住那警员,这家伙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阴森森冲我挑了挑眉。“沈小姐,我们没有捆绑你,不代表你有特殊权利哟。” “臭,还给她什么颜色?” 旁边的聂小菲听到这家伙如是说,顿时走过来想抓我的头发打我,却被他直接给挡了,“聂女士,你怎么老改不了冲动的毛病呢?老板看上的女人是你能动吗?” “塔纳,既然你知道他是老板的女人,你还抓着她的手做什么呢?” “帮老板保护她,你有意见?” 原来这家伙叫塔纳,那么他跟那班纳是什么关系? 我忍不住多瞄了一眼他,却发现他在用眼底余光看我,这眸光纵然他的样子如此狰狞,纵然他一身的戾气慑人无比,但我依然把他认出来了。 顿然间,我全身热血沸腾,心都要跳出来了似得。但我没有喜形于色,我看他还紧紧拽着我的手,抬手便是一耳光毫不犹豫地挥了上去。 “什么东西啊,敢碰我的手。”我怒道。 他面色一沉,直接用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那的尖端就直指我的脖子。“沈小姐,你胆子倒是挺大了,敢打我。” “那你杀了我好了。”我硬着脖子道。 “塔纳,还不去那边候着?那些人又过来了。”假白鲨看到塔纳揪着我,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老板这位心上人这么碍事,我还是把她绑起来好了。” 塔纳说着找了一根绳子把我的手给拴了起来,但是他拴的时候,好像放了个什么东西在我指缝里,凉凉的,像刀片。我心头顿时一悸,慌忙用指尖轻轻夹住了。 而后他把我推到了阿飞身边,命令我坐下过后才走了。 半空中的直升机去而复返,可能是看到有人又被扔下去了。他们一靠近,假白鲨就指挥着雇佣兵们用瞄准了,如果战,火力如此猛的情况下他们可能逃不了。 我靠着阿飞的时候动了一下身子,捏了捏他的指尖,把指缝里的刀片放入了他掌心,他不动声色地接住了,紧接着他曲起了双腿靠近了我。 “打!” 直升机靠近的时候,假白鲨忽然一声令下,埋伏在礁石后面的狙击手都齐刷刷往空中。而那边的人也在反击,但可能顾及到阿飞他们而不敢太张扬。 “嫂子,等会你照顾好自己。” 雇佣兵和特警对战的时候硝烟滚滚,围住我们的雇佣兵也都在观战。于是阿飞就趁机跟我讲了句话,我猜他应该已经把捆绑绳子割断了。 假白鲨这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指挥着悬崖边的雇佣兵和礁石后面的人对战天上和悬崖上正在爬上来的人。这个家伙确实残忍,杀人的时候他的笑声近乎野性。 很显然,这样的战斗胜负很明了,方队长那边的人十分的被动。 我们身边硝烟滚滚,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因为他在。有他在,绝地也能重生。他此时还没有任何动作,应该是在等阿飞这边做准备。 就这么瞬间,周遭到一片狼藉,空气中有血腥味,硝烟味和大海咸湿的味道。 我正在瞄等会要往哪边多,忽地看到礁石后面火光一闪,紧接着“轰”地一声爆炸了。一截血淋淋的手臂直接落在了我面前,那指节还在一下下地颤动。 我惊恐地看着那团滚滚浓烟,心揪得疼。怎么会发生爆炸?漠飞呢,漠飞呢? 很快,浓烟中走出来了一个满身肃杀的人,拿着,对着周遭的雇佣兵狂轰。与此同时,阿飞几个弹跳而起,直接扑向了我们面前的雇佣兵,一把就夺过了他们的狙击。 “嫂子,快躲!” 阿飞把我拎起过后,直接护在我前面让我找地方躲。我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块凸起的礁石后面,透过石缝惊恐地看着他们战斗。 假白鲨反应很快,看得情况陡变,他仅愣了一下就立即做出了防守,命令其余人始反击。 于是很快,境况始反转,刚才还胜券在握的假白鲨,这会已经始在寻退路。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剧烈的厮杀,整个岛屿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仿佛地狱一样慑人。 这一波的雇佣兵手段都不弱,秦漠飞他们人手不多,打起来也十分吃力。 到最后,双方的弹药用尽,都始拿着军刺近身搏斗了。阿飞擅长近距离搏斗,他下手又狠,很快弄翻了几个雇佣兵。秦漠飞则瞄向了假白鲨,两人在对峙着。 我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把,于是佝偻着身体把捡了过来。刚躲到礁石后面,就看到假白鲨拽着军刺朝秦漠飞走了过去,这家伙看样子气得不轻。 “你把塔纳杀了?” “他应该还有一口气。” 秦漠飞从颈后撕下了黏在他皮肤上的那层皮,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俊朗,霸气,还有一丝狂傲。我满身热血因他而沸腾,心因他而澎湃。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电视上看到的事情某一天会真实出现在我生活里,还如此危机四伏。 假白鲨怒视着秦漠飞,肥硕的脸因为震怒而抽动着,瞧着特别狰狞。他忽地怒吼一声,举起军刺直接朝秦漠飞扑了过去,他身体虽然肥硕,但动作绝不迟缓,很灵活。 秦漠飞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翻身一个侧踢朝假白鲨踹了过去,足尖落在了他肥厚的肚皮上,踹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就在此时,小径上又涌上来了一拨人,并非是方队长那边的人,都穿着迷彩服,个个都抱着。 秦漠飞率先看到了他们,微微一愣,连忙喊道,“阿飞,马上带人离,把欢颜也带走。” “不,这里交给我,你和嫂子快走。”阿飞此时以一敌三,好像受伤了,手臂上全都是血。 “走啊,上直升机!” 秦漠飞的声音很紧张,不晓得这些人何以令他那么戒备。我看到这些人上来过后并没有立即参与战斗,而是站在悬崖边举着对准了正打成一团的人。 阿飞没敢坚持,解决了手上两个人过后就朝我跑了过来,要带我离。我不愿意,我知道秦驰恩不会杀我,可未必不杀秦漠飞,他在,我也不要走。 秦漠飞拗不过我,连忙跑过来要带我上飞机。而就在我从礁石后跑出来的时候,那个假白鲨直接一就朝我射了过来,我惊恐之下来不及躲避。 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秦漠飞飞身扑来把我搂进了怀中,我听到他发出了一声闷哼,脸瞬间白了。 而假白鲨并不罢休,冲过来一脚踹向了他,我们身后就是悬崖,于是我们俩无法控制地朝悬崖坠去。 第406章 这是本能 下坠的刹那,秦漠飞用尽全力把我推上了悬崖,而我也在瞬间抓住了他的手。就这样悬挂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背上那血肉模糊的弹孔,流出的血把迷彩服都浸透了。 我情急之下用腿死死勾住了一块礁石,拼死抓着他的手不松。此时岛屿间的浓雾已经散去,我看到这悬崖下面全都是乱石嶙峋,他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我不能放手,绝不能放手,哪怕废掉这支手臂。 他的脸好苍白,我不知道那颗打到了他的哪里,他会不会死。他的眉宇间全都是冷汗,唇瓣都在哆嗦着。我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头难受得如刀割一样,不,比刀割更难受。 “你怎么这么傻?谁要你替我死了?”我哽咽着,瞬间就泪眼婆娑了。 “你是我老婆啊,这是本能。”他笑道,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我有点拉不住他了,身体在顺着他一点点往下滑。而他没有着力点,身体整个是悬空的。 “老婆,放我” “我不要,你撑着。”我婆娑的眼泪因他的话而决堤,落在他的脸上,眉心,到处都是。“阿飞,阿飞你们快救人啊,救人啊快点!” 我哭喊道,但他们并没有来,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了,只知道战斗特别的激烈。 “阿飞,阿飞” 我绝望地哭喊着,转头去看他们,才发现他们在跟那些新涌上来的雇佣兵绝命厮杀。阿飞疯了一样拿着军刺刺杀着他身边的人,他脚下的尸体已经堆起来了,殷红的鲜血漫成了河。 他们根本冲不过来这边,有一波强大的火力守着这边。方队长他们也来了,但厮杀得异常艰难,这是一场生死决战,胜负是要用生死来定的。 我已经勾不住那礁石了,上半身整个都突出去了,我很怕和秦漠飞就这样掉下去。他好几次手撑着悬崖想跃上来,但最终不行,他背上的血跟泉涌似得,越来越多,顺着衣摆淌。 到最后他精疲力尽了,因为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我的手也在抖,哆嗦得很厉害,我脑中此时什么办法都想不到,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拽着他,拽紧他。 他抬头痴痴看着我,笑了,“老婆,放我,我们俩都掉下去的话,孩子们怎么办?秦家还靠着你呢。” 我摇着头,痛哭流涕,“不要,我不要,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家里我都安排好了,我来的时候就预感到会出事,我可能回不去。我的预感现在应验了,我们果真都回不去了,会死在这场生死之战中。 我没有想过秦驰恩会如此狠,狠到要杀了秦漠飞。本是同根生啊,却残杀得如此厉害,我现在特别憎恨当初的犹豫不决,如果我早一点把他出了,结局会否好一些? 身后,假白鲨跟过来了,忽然一脚狠狠踩在了我背上,还使劲地摁。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他踩爆了,好痛。 他踩着我的背蹲下身子,用军刺扎住了我拽秦漠飞的手,一点点刺进去。我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刀尖刺破了我的皮肤,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秦漠飞,你居然敢假扮塔纳在我面前演戏,真以为你是神吗?你不是很能吗?能给我看看啊。” 假白鲨一边说,一边把军刺慢慢推进我的手背。我感觉手背都已经被穿透了,血是从掌心里流出来的,染红了我和秦漠飞十指相扣的手。 “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呢?不过你别担心,你死了,我们老板会好好伺候你老婆的,也会把你的儿子当成他的儿子。” 秦漠飞没有理会假白鲨,眸光灼灼地看着我被军刺扎穿的手,也可能也扎到他的手了。可我不能松,死都不要松,这辈子没法跟他同日生,但我想跟他同日死。 孩子们,家人,朋友,这一刻我真的顾不上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丈夫死去。就算要死,我也想要跟他一起死。 “老公,我已经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孩子们也交给了秦语。如果你注定要死我就陪着你,生生世世我都要陪着你,你撵不走。” “傻瓜,把手松好吗?我不一定会死。” 我摇摇头,“我不冒险,要死一起死,我生死都要跟你在一起,来世,再世,都要在一起。” 他红了眼圈,唇角漾起了一抹淡淡浅笑,“好,来世我们还在一起,你再跟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我生,我们一直生到老。”我点着头,泪如雨下。 我现在好后悔没有给他多生一两个孩子,否则我们死了,血脉也能够延续下去。 以前风平浪静的时候,我从没觉得生死离别是多么害怕的事。可现在我怕,我贪念他给我的每一分温柔,每一分呵护,我不想失去这些。 一直踩着我的白鲨听罢冷冷一笑,起身又用力踩了我一下,踩得我喉间一股血气冒出来,我硬生生把这血气给咽了下去,不想脏了秦漠飞好看的颜。 他又重重踹了一下我的头,从新蹲了下来,“啧啧啧,还行当亡命鸳鸯呢?那不行,老板说你们俩只能够死一个,秦漠飞,谁叫你那么喜欢找死呢?今天我就成全了你。” 假白鲨说着把军刺抽了出来,直接往秦漠飞的手腕劈了过去,吓得我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挡。 而就在此时,秦漠飞忽然挣脱我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假白鲨的手,把军刺从他手里夺过了,直接抬手就往他脖子上一挥。 当鲜血喷溅出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在睁时,却看到秦漠飞抓住假白鲨已经坠下了悬崖。就这么一瞬间,他已经坠下去了。 而我还趴在悬崖上眼睁睁看着,看着他往下坠。 “漠飞,漠飞!” 我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都失声了。我不相信刚才掉下去的是秦漠飞,不相信。为什么他布置得那么好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为什么他还是离我而去了。 是我,是我连累了他。 “漠飞” 我嘶叫着,怒吼着,但再也听不到他的回音了。海风把我的声音吹散,变得凄厉悲凉。我颤巍巍地爬向悬崖,都已经看不到秦漠飞了。 这下面是地狱,是人间地狱! 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和嶙峋的乱石,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跳下去跟秦漠飞一起走。于是我用力爬了起来,站在了悬崖的最边上,只要一个纵身我就陪他走了,可能都没有痛楚。 而就在此时,我看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货轮,那货轮的甲板上,站着个穿风衣的男人,他扎着马尾辫,而孤傲地站在那里,如果一个得胜的将军。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知道他是谁。 这一刻,我想死的心情没有了,我不能死,至少我不能现在就死。 秦驰恩,秦驰恩,你要报仇雪恨我没有意见,可你为什么要杀了漠飞?你为什么要害那么多的人?你到底还有没有良知,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浓浓恨意焚烧着我的理智,我的心神。 我转头看着还在跟雇佣兵们绝命厮杀的特警,忽然间觉得好悲凉。我从来都以为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我一直在为秦驰恩担心着,却原来死的是我丈夫。 这好讽刺,好讽刺啊。 我捡起了之前那把还来不及用的,哆嗦着手闭着眼睛疯狂地朝着那些雇佣兵狂轰,我恨他们,恨不能生吞了他们。我不知道有没有杀人,我不敢看。 顿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我头上狠命一砸,我睁眼一看,竟是聂小菲拿着一把狙击狠狠一下砸在了我脑袋。我怒了,扔掉已经没有的就朝她扑了过去。 我把她压在了地上用力扇着耳光,用尽了全力。这女人也是个千年祸害,我一定要弄死她。我肯定是疯了,满脑子都是杀人的想法,我要杀了这些牛鬼蛇神,杀光他们。 聂小菲的力气没有我大,她很快被我打得血流满面。我疯狂地吼着,嘶喊着,也不知道在喊什么,总之非常愤怒。 阿飞那边的战斗也已经告一段落了,特警们和雇佣兵的死伤都非常严重。他朝我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看样子体力已经透支,就快要不行了。 他把我拽了起来,拉着我朝着直升机走。但就在此时,不知道哪里飞来一颗榴弹炮,直接把直升机给轰了,火光四起的时候,岛屿顶上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我知道是谁下的手,我现在不想跟阿飞他们走了,我要报仇! 于是我推他朝着那条躺满了尸体的小径跑了过去,一步步又往下爬。这小径已经成了一条血路,山顶上的血顺着缝隙流淌,蜿蜒而下。 爬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那艘货轮又靠近了岛屿些许,秦驰恩的影子更加清晰了。他一脸冷傲地站在甲板上望着这边,凉薄的眸子透着寒意。 他兴许是看到我了,怔怔看着我这边不转眼,我心头一激动,急匆匆又朝下爬去。却不料踩到流淌的鲜血一滑,直接就从小径上滚了下去。 是劫数吧?我认了! 当我重重在嶙峋的礁石上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终于可以去黄泉路上找漠飞了,希望他还没有走远。 第407章 失忆 这像是一片血色的世界,到处都红艳艳的。脑袋一阵阵抽疼,像要裂一样,眼前的血光越来越浓,仿佛巨浪一样要把我吞没。我无处可逃,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噬,淹没。 我没死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的情况怎么样?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这是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十分悦耳。但与我来说就是霹雳,晴天霹雳。他处心积虑这么久,我终于落在他手里了,我该怎么办? “不太乐观,脑袋里有个很大的血肿,不容易散。” 这好像是慕少卿的声音,我一直都记得他。想不到他们把我弄到了香港,是想避人耳目吗? 秦驰恩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把我救活了,我从此以后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他就没想过这杀夫之痛有多切身? “少卿,她不能死,还有,你帮忙的那位大师什么时候来?我不想在她醒来之前再想起过去的事情。” “已经到了,他很快就会过来这边的,到时候我会安排一个好点的时机,他是全球屈指可数的催眠大师,一定能做到的。” “我拭目以待!” 我怔住了,秦驰恩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想让我醒来想去过去的事?他要对我做什么? 催眠大师莫不是他想把我催眠了?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我脑中的每一段记忆都十分难忘,哪怕是关于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帮我抹去,怎么可以? 我很想睁眼睛质问他,可我仿佛被禁锢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小屋里,我听得到外界的声音,但却看不到,也走不出去,眼前就这样持续这黑暗 脚步声远去,我好像又陷入了昏睡之中。我觉得好冷,仿佛有一股诡异的寒气在我身上流动。 有人在用手摸我的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摸得我十分不自在。但我无法反抗,感觉有谁捆住了我的全身似得无法动弹。 “欢颜,欢颜你醒过来啊,求求你醒过来好吗?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可他们逼得我无路可退。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我根本放不下你,活着就想多看看你,陪陪你。” 又是秦驰恩! 也对,现如今除了他,还有谁会惦念着我的生死呢?漠飞坠崖死了,我都来不及看他一眼。 多想睁眼睛看看秦驰恩这龌蹉的嘴脸,他残忍成这样还有理由,还有借口。难道他想活着就得杀那么多人?他那么老奸巨猾,不可能想不到别的办法吧?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还想催眠我,他想删除我脑中所有的记忆。这得多丧心病狂才做得出来的事儿? 我绝不能让他得逞,绝不! “欢颜” 他的手还在我脸上触动,冰冰凉凉,宛如寒冬的冰一样。我明明记得现在是初夏,应该是万物生长的时候。 我无法动弹,感觉身体就被钉在了上似得。脑袋很疼,脑浆子仿佛在里面动来动去,跟豆腐脑似得。 “三爷,这么久了,秦漠飞那边没有任何消息,我觉得他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未必会活下来。” “再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打听到他的生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任何一样看不到我都不会安心。” “是!” 秦漠飞生死未卜?难道他还活着吗?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并且还中弹了,他能活下来吗? 我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而微微振奋了些,顿时就听到秦驰恩惊喜若狂的声音,“少卿,你快过来看看欢颜这心电图” 我慌忙平复了心情,在想着如何面对他,我不能让他在我脑袋上做文章,我不想忘记任何一件事。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也不想在余生与狼共舞。既然我死不了,那就帮秦家清理门户好了,这正好是我作为秦家长媳的职责。 “她是不是要醒了?你看看这是不是有反应了?” “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吗?” “提了一下漠飞,她就出现了这样的反应。少卿,那位大师你约到了吗?我觉得不能再等了。” “别急,他很快就会过来了,等沈小姐脑中的血肿消除一些再说。” “要尽快,我不想她看到我第一眼就想杀了我。” “我知道的。” 呵呵,原来秦驰恩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催眠我,是怕我恨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是活生生布了个局害死了自己的亲侄子,就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人,还指望我和颜悦色地对待他吗? 很快,这房间里好多脚步声在我耳边来来去去,如催眠的声音一样。我又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昏睡之中。 就在这段时间,我隐隐约约又听到了两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就在我耳畔响着。一个是我之前那助理裴文娟,一个是聂小菲,我想不到这两人竟然混到一起了。 “夫人,监控已经处理了,没有人看到。” “文娟,到门口看着。” “是!” 就这瞬间,我觉得头皮发麻,意识瞬间苏醒。我听得到那蹑手蹑脚越来越靠近我的声音,她的呼吸十分急促,在这静默的空间里显得尤其突兀。 蓦地,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掐在了我的喉咙上,很用力,掐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起来,四肢在无意识挣扎着,反抗着。 “沈欢颜你这贱人,谁叫你这么可恶害死我女儿,还害我男人被调查,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是聂小菲,一边掐我一边咬牙切齿地讲话,这声音好狰狞。 我不知道她何以在秦驰恩的眼皮子底下杀我,但求生是人的本能,我心头仿佛在瞬间激起了一股斗志,在她掐得我就要窒息的那一刻,我原本沉重的眼皮一下子睁了。 我看到了聂小菲这张狰狞扭曲的脸,瞳孔里布满了血丝。她本来就不怎么好看,因为扭曲而显得越发可怕。 我睁眼的瞬间把她吓住了,她微微一愣,手也挺住了掐我。就这瞬间,我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了她的脖子。 “砰!” 聂小菲无法控制地后退数步,紧接着撞上了身后的心电图仪,那心电图仪从架子上摔下来,发出了“哐”的一声巨响。 房间忽然就发出了一阵警报,紧接着我看到秦驰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病房。不,是一群人,他后面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一个是慕少卿,一个慕连清。 秦驰恩看到我时愣住了,眼神十分的复杂,有惊喜又害怕又担忧。 而我也愣住了,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冲进来,我都还没想好如何去面对他。或者说我直接给他来个失忆?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穿着一身舒适的亚麻休闲装,面色淡然,温文儒雅中透着一股难以遮掩的高贵。就是太瘦了些,脸上还有些胡渣子。 我想,他这个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曾亲自过一场恐怖战争,死伤无数。 他们都在看着我,于是我慢慢收起了一身戾气,故作茫然地指了指刚才要掐死我的聂小菲,“这个女人刚才想掐死我。” 顿然,聂小菲面色一沉,惊恐地看了眼秦驰恩,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他看了眼地上的心电图仪,又看了看披头散发的她,忽然抬手一耳光就抽了上去。 “聂女士,我是不是没跟你交代清楚不准动欢颜?” “她还骂我贱人,,说要杀了我。” 我装着特别无辜又特别傻地道,心里特别的解气。门口望风的裴文娟飞快地跑了进来,挡在了秦驰恩面前。 “先生,你别打夫人,她也是因为小姐死了难过才这样做的。” “啪!” 秦驰恩眉峰一沉,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在了裴文娟的脸上,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她被打得原地旋了一圈,随即躲在了聂小菲身后。 “滚!” 秦驰恩眸光阴鸷地瞪了她们俩一眼,喝道。聂小菲面目狰狞地瞥了我一眼,带着裴文娟离了。 她们俩走后,秦驰恩转身一步步朝我走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老大。我怔怔看着他,装着特别茫然又特别无辜的样子。 “欢,欢颜,你你还好吗?”他走到我面前捧起了我的脸,凉凉的手骨节分明,确实好瘦。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欢颜?”我偏着脑袋问他,样子可能有点儿傻,我记得电视里演的好像都是这表情。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我,眸光更加复杂了一些。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是叫沈欢颜吗?” 他愣住了,眼圈忽然又有点儿红了,但很快他控制住了,浅笑了下,“我叫秦驰恩,你喜欢叫我三哥。” “那你是我的谁?” 他又愣了下,俏皮道,“你猜猜看!” 我蠢萌地眨巴了一下眸子,迟疑地道,“我睁眼就看到了你,所以你应该是我很亲的人吧?” 他莞尔一笑,捏了捏我的鼻头,“傻丫头,我是这世上和你最亲的人。我给你倒一点水吧,现在可能还不能吃东西,刚才那老医生叫慕连清,他是你的主治医生。” “噢,那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你都记不起了,那就不要问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有些迟疑,提到这事时眸子里的光是阴鸷的。我心头不由得冷笑了下,他还敢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以为我真是失忆了么? 第408章 我的末日 从秦驰恩的嘴里,我才知道我已经躺了小半个月了。他说我是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去了,没有太严重的皮外伤,但脑袋磕在岩石上,颅内出血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血肿,所以一直昏迷着。 好在我现在醒了,不过也不敢坐太久,脑袋会晕眩。这样倒是方便我装糊涂,秦驰恩如此老奸巨猾的人,居然没有发现我的失忆是佯装的,他的表情很复杂,有些落寞,又有些如释重负。 想必,他心里还是惦念当初我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吧,虽然我不爱他,但也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 倒是慕少卿和慕连清两人,对我的失忆感到十分疑惑。他们还很仔细地给我做了检查,想看看我的神经有没有哪里损伤,查出除了那个血肿之外,并无任何问题。 我管不了这么多,一如既往地装失忆,更多的时候就是目光呆滞地盯着某一处看。秦驰恩每次看到我这样眸光都特别愧疚,我想他多少有些自责的吧。 周三的时候,也就是阳历五月三号。慕少卿嘴里说的那个催眠大师出现了,长得十分瘦小的男子,他爱穿一件黑色的斗篷风衣,风衣外面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确实名副其实。 我发现他身上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场,若想打量他的话,就算是眼底余光都会被他发现,他的感官十分的灵敏。 慕少卿带他进病房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看我,我很怕他一眼就把我看穿了,于是在他靠近的时候故意尖叫了一声,一把把秦驰恩拉到了我身边挡着。 “三哥,他的样子好可怕。” 催眠师身上可能真有股特别的气质,所以他看我这种反应也见惯不惊,冲秦驰恩笑了笑,“秦先生,我会在这医院里呆两天,你想好了找我。” “嗯,谢谢!” 秦驰恩回得有些生硬,估计也是忌惮着催眠师的。他们走出去过后,他才坐在了床边看我,眸光灼灼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我抱住他的手臂还一脸惶恐,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 “别怕欢颜,我把他叫走好了。” “他,他是做什么的啊?” “他是一个医生,心理医生。之前你一直不醒来,我担心你是不是出现了心理障碍,想让他过来看看。现在你醒来了,也就没事了。至于那些想不起的事儿,忘了就忘了吧。” “可是,我都不记得你是谁。” “你说呢?”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举起了被我抱住的手,“刚才你下意识就抱住了我的手,你觉得我是你的谁呢?” “人家不知道嘛。” 我讪讪放开了他的手,心里却又开始担忧起来。我就怕他说他是我丈夫,那么我要怎么来装?他本就对我念念不忘,这么好的机会我不相信他会放过我。 是不是我搬石头砸脚了呢? 暗忖时,他忽然勾起了我的脸,我慌忙收起了游离的眼神,盯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他真的瘦一大圈了,但一点儿不影响他俊朗的颜值。 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星眸,在隐去戾气过后,比以往越发的柔情万种了。我都不敢看他太久,把他洞悉我的心思。 我打算装着失忆,然后接近他,找出阿飞他们想要的硬盘。 一,用这个跟那边的人谈判,令秦家彻底摆脱他们的束缚。二,我不想让秦驰恩再如此兴风作浪下去了,他说过,如果死在我手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那么我成全他。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但还是佯装镇定地看着他,“三哥,你干嘛这样看我啊?” “喜欢看你,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看你了。”他用指腹轻轻厮磨着我的脸,特别的轻柔。我不敢躲,不敢动,任由他的指尖肆意地划过我的脸庞。 其实这样的动作他曾经也对我做过,可那时候我不恨他。我现在恨他,并不是恨之入骨那种,而是痛心。他走到这一步是老爷子造成的,但同等的,他把这个悲剧转嫁给了我。 原本他和秦漠飞都是商界的翘楚,如果抛开恩怨不谈,他们是可以成为绝对的对手,无人可比。可偏偏,他们两个在相互厮杀,他把我的丈夫害死了。 杀夫仇人啊!他竟然在触摸我的脸,而我什么都不能做,还得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学会演戏的,怎么这么会装呢? 我握住了他覆在我脸庞的手,脸热地垂下了头,“三哥,你看得我不好意思了。” “傻丫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最最爱?”我一愣,他是真准备要以我丈夫自居了? “不像吗?”他笑问我,眸光刺进了我眼底,他是在怀疑我了? 我轻轻咬了一下唇,不安地道,“人家又不知道,我连之前做什么的都想不起来。” “你啊,是一名室内设计师,手里还有在进行中的项目。我们俩就要结婚了,我是你的未婚夫,现在想起来了吗?”他捏捏我的脸,笑得意味深长。 我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他居然说是我未婚夫,还要不要脸的? 可我要怎么表现? 我傻傻一笑,把脸垂得更低,我已经无法直视他了,“我要是能想起来,还需要你说吗?也许过些日子我就想起来了,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不着急,往后的日子里,我们慢慢回忆。” “嗯!” 大概是因为我装着失忆了,所以之后再也没有瞧见那位瘦小诡异的催眠师。 慕连清又给我做了一次检查,依然没有发现我失忆的原因,最后他找了一个比较能说服大家的理由:选择性失忆! 他还让秦驰恩带我到比较熟悉的地方转转,兴许能回忆起一些什么来。我对此不置可否,不管他们认定我什么病,反正我是装着失忆了。 我在医院呆了将近一个月才能起来走路,并不是腿无法走,而是一起来就头晕目眩无法站立。秦驰恩就让我在医院里多呆了一段时间,他天天都陪着我,风雨无阻。 这段时间我装疯卖傻,他似乎完全相信我失忆了,所以对我呵护备至。估计他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我的未婚夫,他总会跟我讲在普罗旺斯的事情,那段时间是我和他最和谐的时候,对他而言很幸福。 出院的时候,秦驰恩开着车把我载回了他位于南区赤柱的一套别墅,并不是特别大,但依山傍水的风景秀丽,视觉特别的好。 秦驰恩怕我走路头晕,一下车就抱起了我,我居然在别墅门口看到了程婉卿。她的眸光从秦驰恩抱我的手上淡淡一扫,才落到了我的脸上,温柔地笑了笑。 “沈小姐,你终于出院了,身体好些了吗?”她应该是不喜欢我的,因为那笑意未及眼底。但她举止温婉大方,不会给人很突兀的感觉。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我好多了。”而后我抬头看了眼秦驰恩,故作茫然地问他这是谁。他怔了下才告诉我,这是他的投资合伙人。 程婉卿可能是知道我失忆了的,并没有很意外,领着我们走了进去。这别墅装修风格很简约,可能不长期住,屋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驰恩,先将就住一晚上吧,明天我让佣人来收拾一下。” “不用,你马上联系飞机,我们明天上午就回魔都。”秦驰恩把我放在沙发上过后,又瞥了眼程婉卿,“去给欢颜熬点粥吧,她这两天胃口不太好。” 程婉卿蹙了蹙眉,“明天就回魔都?你确定吗?” “嗯,确定!” “噢,那我去熬粥。” 程婉卿走后,秦驰恩又抱起我往楼上去,我用眼底余光瞥了眼厨房间那边,看到程婉卿就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这边,神情特别的落寞。 她还傻傻地爱着秦驰恩呢,十来二十年了,也是够久的。她是唯一一个没有介入秦驰恩阴暗的那一块的,所以她只是被调查过一次就回来了,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秦驰恩把我放在床上过后,还贴心地帮我脱下了鞋子,袜子,掖上了被子。如果抛开他毒枭的身份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大暖男,特别的体贴。 可惜啊,他毁了自己,也毁了秦家,更毁了我。 “欢颜,我下去看看,你先睡会,别起来,饭好了我端上来喂你。”他捏了捏我脸柔声道。 “谢谢你三哥!” “傻丫头!” 他笑了笑就转身走开了,我还露了个笑脸目送他。等门一合上,我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岛上那血腥的画面,历历在目。 想起秦漠飞坠崖的情景,想起假白鲨用军刺穿透我手背的画面,我这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捏得要爆掉了一样生疼。我情不自禁举起手看了眼,上面还缠着纱布,秦驰恩给我的解释是摔伤了。 眼睛好酸涩啊,可我不能哭。从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能够哭了,哭不能成为任何力量,反而会让他们起疑。 我死死盯着天花板,把眼底的泪光忍了回去。耳畔边,好像又想起了秦漠飞那一声声催人泪下的话语。“老婆,放开我,放开我,放开” 我就要控制不住泪光了,眼睛疼得都在抽一样,可我不敢哭,不能哭。我转头望着窗外那血色的残阳,感觉这就是我的末日,血淋淋的末日。 第409章 试探 入夜后不久,别墅下面好像来人了,我走到阳台边往下瞄了眼,发现是聂小菲和裴文娟两人鬼鬼祟祟地过来了,看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我这边听不到他们聊什么,就准备到外面楼梯边看看。但刚走出去程婉卿就上来了,看到我愣了下,微微点了点头。“还没睡吗沈小姐?” “下午睡饱了,先到楼上去看看风景,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一起!” 她倒是没拒绝,还主动过来扶我。我讪笑一下,跟着她一起上了楼,这边的楼顶没有我们在依峦的别墅楼顶好,很乱,想来是无人打扫的缘故。 楼顶上有个花坛,我们俩就坐在了花坛边上,举目望着夜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不说,是因为话多了可能会出现漏洞,毕竟程婉卿是知道我过去的。 程婉卿心事重重,坐了一会儿就转头看了我一眼。灯光很暗,但我还是瞧清楚了她眼底那一抹哀伤和委屈。但没有恨意,她并不恨我。 所以我很喜欢她,曾经我很希望秦驰恩有生之年能够接受她,但现在不了。他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大毒枭,是不配有程婉卿这样出色的佳人陪伴的。 “我可以叫你欢颜吗?” “随你啊,怎么样都行。” “呵呵,欢颜很好听,很美的一个名字,你爸妈一定很有文采吧?” “这”我嘴里刚冒了点声音出来,就立即意识到不对了。我既然已经失忆,何以知道爸妈的文采如何?于是赶紧又补了句,“这是三哥说我叫沈欢颜嘛,至于是不是爸妈又文采,我也不晓得。” “噢噢,对不起我忘记你记忆里有些损伤,别怕,你只是选择性失忆,很快就能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儿来的。”程婉卿淡然一笑,有些尴尬地望看一下天空。 她应该没有起疑,于是我点了点头又道,“谢谢你的吉言婉卿姐姐,你记得我以前发生过一些什么吗?比如我还有什么家人,三哥是不是我未婚夫?” “他说是你的未婚夫?”程婉卿一怔,嗓音一下子就提高了。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就又讪笑了下,“他确实是你的未婚夫,你们俩很般配呢。” “真的吗?医院的护士们也这样说呢。”我想不到程婉卿还如此镇定,就随口补了句,她那脸瞬间就暗淡了下去。我怕她起疑心,又多事地问了句,“婉卿姐姐,你结婚了吗?” “没呢,我工作很忙顾不上。” “那你有心上人了吗?” “不知道那算不算心上人,我爱他,但他并不爱我。”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又道,“欢颜你这么惹人疼爱,一定没有过这样的滋味对吗?” 我耸了耸肩,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觉得她在试探我,虽然她说的都跟自身有关的事儿,但总是跟过去有关,并且问得那么不经意,很容易就大意了。 她见我沉默,笑着摇摇头,“也对,你都记不得了。” “婉卿姐姐喜欢谁呢?你有跟他表白过吗?” “没有,我知道他不爱我,不想去丢这份脸面,若不然以后我还怎么有脸去面对他呢。” “这有什么啊,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你应该主动一点嘛。” “他啊,爱上了别人老婆,我再主动又有什么用呢?欢颜,你觉得爱上别人老婆这种事对吗?你能接受这样的男人吗?” “我” “欢颜,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边玩呢?你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先回房睡觉吧?” 我语音未落就被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转过头就看到秦驰恩一脸笑意地走来。他走到我面前淡淡瞥了眼程婉卿,眸光些微凌厉了些。 “婉卿,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欢颜的身体不好却还带着她来这里玩,太不应该了。” 秦驰恩的语气很轻柔,但程婉卿却忽然吓白了脸,她连忙起身道了歉就走开了。我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感慨万千,爱一个爱得这样卑微,心里一定很苦。 但回头想想,我们谁的爱情不卑微?没有谁在面对自己深爱的人时不卑微,都是战战兢兢的。 秦驰恩也没立即抱我下楼,坐下来后,直接抱起我坐在了他怀里,很自然地用手把我的头发拨弄到耳后。他用指尖卷起一缕头发瞅了瞅,掰过我脸看着我。 “欢颜,回魔都过后,我带你去找医生把这头白发治治吧?” “治治?难道我这个不是天生的吗?”我故作愕然地道。 他摇摇头,“不是天生的,是生了一种病,不过可以医治的,那位医生说过。” “那你是不喜欢我白头发的样子了?” 我噘着嘴歪着头看着他,一副蛮横矫情的样子。我对自己也真是十二万分的够了,正常的时候我从没在秦漠飞撒这样的娇,可现在却在我的仇人面前表现得如此骄纵,真狗血。 他莞尔一笑,轻轻捏了捏我脸颊道,“傻丫头,怎么会不喜欢呢,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哪怕美人迟暮,我也一定爱你爱得发疯,发狂。” “讨厌,尽说一些甜言蜜语的话。” 其实他眼底的柔情依然很深,很真,可我再也没有曾经那种心疼的感觉了。看到他英俊完美的颜,我脑子想起的就是漠飞坠下悬崖的模样,无法释怀。 分分钟,我想用匕首戳穿他的胸膛,但我不敢!我还要拿到那个硬盘,拿到他所有犯罪的证据。 他一定不知道我此时脑中的想法,还双手搂着我的腰肢,让我靠着他的肩头。这个姿势很暧昧,也令我无言以对,我现在是装疯卖傻,那么接下来呢? 他可是以我的未婚夫自居,他会放过我吗?而届时我又怎么办?从了他?呵呵,不! “欢颜,冷吗?” 忽然一阵凉凉的夜风袭来,秦驰恩忽然把我抱得更紧,拉开风衣的门襟罩在了我身上,我身体僵了一下,却还是乖乖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里面只是一件薄恤,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给我,令我坐立不安。于是我故意打了个喷嚏,顺势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又打了两个。 “三哥,你离我远点,我好像感冒了。” “我不怕!”他伸手还想来抱我,被我躲开了。 “人家才不要,把你弄感冒了怎么办?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好,我抱你下去!” 秦驰恩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搂抱我的机会,不由分说地抱起我下楼了,我面红耳赤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心莫名跳得很快很快,我好像要窒息了一样。 他把我抱回房间过后,就坐在床边迟迟不离开,我缩在被窝里,也不晓得怎么化解这尴尬。他不会是想要跟我同床共枕吧?这怎么行? “三哥,你,你干嘛还坐在这里啊?人家都要睡觉了。” 我看秦驰恩一直在沉默,心里紧张到不行。我特别怕他识破我这点小伎俩,毕竟他是那么聪明。可我又没法跟他再亲密一些,已经有点儿装不下去了。 他伸手抚上了我脸,眸光灼灼地看着我,痴痴的,仿佛要把我焚化。这样的眼神我怎会不懂,可我能给他什么反应,我身体下意识就开始抗拒了。 “三哥,你要对我做什么?”我结结巴巴道。 “欢颜,你不想我靠近你吗?” “我都记不得你了嘛,是你自己说是我三哥,你到底有没有骗我?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我们俩曾有的事呢?”我豁出去了,他若真的识破我,我就在想别的办法好了,我觉得他还不至于会杀了我。 我的话令他的手僵住了,他微眯起眸子看我很久才收回了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关系欢颜,我可以等,等到你再一次接纳我的时候。” 再一次接纳? 我埋下了脸,眸光滞了一下,拉过他的手枕在了头下,“三哥,你为什么不跟我讲讲秦家呢?我的父母,你的父母,还有你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傻瓜,当然有啊,没有父母我是怎么生出来的呢?不过我的母亲去世得很早,大概是四十来岁时候吧,是跟我父亲一块儿走的。” 提及小奶奶的时候,秦驰恩的面色特别悲戚,眼神也特别痛苦。他怔怔地盯着角落的某一处,思绪飘远了,仿佛都忘记了我的存在一样。 我没有再打扰他,怕惹火上身。关于小奶奶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也就是在他的日记本上看到了一些事儿。他的转变,也是因为小奶奶为了他去夜店上班的时候。 我不晓得他当时经历了什么,是否值得同情。但他如今把整个秦家都摧毁了,这份罪孽无人能够饶恕的。眼下的秦家,除了我谁还能靠近他呢? 所以 “对不起三哥,我触到你不开心的地方了。” “没有,是我自己放不下一些心结。欢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那么好,那么完美,会不会恨我呢?” “怎么会呢,你是我三哥啊,又是我未婚夫,还这么的爱我,怎么会不好不完美呢?” 我真作! 他听罢一怔,浅浅笑了下,“对啊,我那么爱你,怎么可以不完美呢?你先睡吧,我到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我点点头,目送他出去了,他一走我也下床了,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书房,刚走近就听到他在打电话,“查到漠飞的消息了吗?明天我要带着欢颜回魔都,该怎么处理你最好弄明白了。” 第410章 你疯了吗 退回卧室后,我心绪难平。 明天就要回魔都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呢?孩子们,老爷子他们都还好吗? 现在我根本不敢去查看魔都的任何新闻,以及那边的人和事。我不晓得秦驰恩到底信不信我失忆,可我已经装了,那么若非他直接拆穿我,否者就要硬着头皮装下去。 但越是这样,秦驰恩就越不会放过我,他会把我留在身边,无所不用其极地把我变成他的女人。以他的谋略和手段,是一定能够做到的。 所以我该怎么办? 我现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也无法靠近他的那艘货轮。硬盘是在货轮的控制室的,要得到就一定要上去。但上去了我也未必进得去控制室,还是枉然。 我是那么想报仇,想把秦驰恩杀了,却根本无从下手。我此时此刻满脑子想的就是秦漠飞,如果他在,就一定能够想到迎刃而解的办法,哪里会像我这样茫然无措。 可他在哪里? 秦驰恩这么久都还没有确定他的生死,那么我猜他可能没有死,但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就算没死也难保不摔成重伤,更何况他还中弹了。 一闭上眼,我脑中就是秦漠飞和那假白鲨坠崖的画面,在一遍遍地回放,如此反复。我把头狠狠埋在枕头里放肆地痛哭着,哭得肝肠寸断。 漠飞,漠飞,为什么我们俩一点儿心电感应都没有呢?你那么厉害,为何没有想过在万一你离开过后我怎么办,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就在我难过得无以复加的时候,门柄忽然在动。 糟了! 我一怔,慌忙揉乱了头发,抱着枕头尖叫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喊救命,歇斯底里地喊。门瞬间打开,果真是秦驰恩进来了,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床前。 “欢颜你怎么了,怎么了?” “三哥,我梦见好多人要杀我,好多的人。” 我死死揪着满头白发,泪眼婆娑地望着秦驰恩。他顿然拧紧了眉,迟疑地把我搂进了怀中抱着。用手轻拍着我的背脊,像哄孩子那样。 “别怕欢颜,有我在呢,没有人能够杀你。”他叹息道,声音忽然间好像沉重了许多。 我埋着头靠着秦驰恩的衣角,把哭得酸痛的眼睛狠狠地揉了揉,怕太肿被他看出异样。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很僵硬,透着一丝不安的气息,应该是怕我想起那些血腥的场景。 “别胡思乱想了欢颜,这都是没有的事,你只是暂时失去记忆了,身体修养好很快就会恢复了。”他言不由衷地道,话语间的沉重更多了几分。 他肯定是不愿意我恢复记忆了,否者怎么会叫一个催眠师来。不过他讲得也对,我确实是暂时这样,因为拿到那硬盘过后,就无需再与他虚与委蛇了。 我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抬手横抹着一脸的泪,“三哥,头好疼,好胀。” 这感觉倒是真的,血肿没散去之前,脑袋时而就会不适,但还算是我承受范围之内。他坐在我床边帮我捋顺了头发,捧着我的脑袋靠着他轻轻地揉。 一边揉,他一边跟我讲话,“欢颜,脑袋疼得很厉害吗?那要不我们晚一点再回魔都?你脑袋的血肿还没完全散去,坐飞机可能会更难受。” “你一直在提魔都,那里是我生活的地方吗?”我哽咽道。 “嗯,你是在魔都的大读的书,学的室内设计,毕业过后就一直在那边工作。眼下手里还有个项目就要完工了,是全球屈指可数的准八星酒店呢,目前广告做得非常好。” “准八星酒店?我有那么厉害吗?” “你一直都很厉害,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女人。”他说着支起我的脑袋静静看着我,掌心在我脸上轻抚着,“欢颜,等你的身体完全好了我们就结婚好吗?婚纱和礼服都在赶制过程中了。” 结婚?他居然要跟我结婚? 我宛如被五雷轰顶一样怔住了,结婚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难不成他不光想要取代我丈夫的位置,还试图成为秦家的掌门人么? 这怎么行?我怎么可能让他的阴谋诡计得逞? 怪不得我昨夜里听到他跟人打电话说让快点处理那边的事儿,目的就是在针对我吧?他就这样不露声色地完全控制了我,就这样把我收拾了。 我懵了,彻底都懵了,怔怔地看着他秦驰恩柔情万种的脸,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我其实最想做的是一耳光抽上去,打醒他这混账心思。我是漠飞的老婆,他怎么能够夺人妻呢? “怎么,你不愿意吗?”他笑问我,其实我晓得他也在试探我。 我摇了摇头,“你是男人,你准备就好。那我们坐船回去好不好?我想看看海的风景,听说香港到魔都的水路很美。” “好,我想想,你先睡,乖乖的什么都别想了。” “那你要在这里陪着我睡。” 我依然像个小孩那样抱着他的胳膊,眷恋不舍的样子令他眸光一暖,起身坐在床头让我枕着他的大腿睡,手就那样环抱着我,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我想秦驰恩是会答应坐船的要求的,以他吹毛求疵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坐客轮,多半会选择他自己那艘货轮。 届时 我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已经没有秦驰恩的影子。楼下好像有人在争执什么,我打开门走到楼梯边往下瞄了下,发现程婉卿站在客厅里特别生气地看着秦驰恩,脸都气红了。 “驰恩,你是不是疯了?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知道吗?那些人现在是找不到你的把柄,可你能保证他们一直都找不到吗?还有沈小姐,你怎么就肯定她是无害的?” “婉卿,这是我的事。欢颜想坐船,我就陪着她坐船,你尽快把海关那边处理好,我们即可启程会魔都。” “不行,我不允许!你是不是一定要死在她手里才罢休,她就是祸害你不知道吗?但凡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了,知道秦漠飞的事儿跟你有关,她会放过你吗?” 在提到秦漠飞时,秦驰恩的脸变得十分阴霾,眸光阴鸷地盯着程婉卿,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我估计这是程婉卿第一次在秦驰恩面前如此失控,吓得一张脸煞白,泪眼婆娑的样子令人心生怜惜。她是真心在爱着秦驰恩,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婉卿,你逾越了。”许久,他才冷冷讲了这么一句。 程婉卿噙在眼底的泪瞬间滚了下来,她委屈极了。“驰恩,这次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实在要急着带她回魔都,那我亲自开车送她回去,开车她总不会出现问题了吧?” “我说了,欢颜要坐船,你马上去安排。” “她会毁掉你的!” “若真这样,我无话可说!” 我在听到楼下脚步声时回了屋,进入洗手间洗漱了起来。心里还是很震撼,被程婉卿的话吓到了。昨夜里她果然是在试探我,她觉得我不对劲。 其实也对,女人的第六感都会很灵敏,我自己都是。不过看样子秦驰恩已经打定主意要陪我坐船了,看他们俩吵成那样,应该是坐货轮回去吧。 我从洗手间出来时,瞧见秦驰恩就靠在了阳台边盯着我,阳光从他后背照射过来,背着光的他一身肃杀,像极了一个混迹在世间的魔鬼。 他的脸很怪异,眸光就那样定在我身上,从上到下,再从左到右,很犀利。 我讪笑了下,走过去道,“三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洗漱好了吗?下楼吃早餐吧,都是你爱吃的。” “好,那我们今天还回魔都吗?”我装着不经意地问道,刚才他们俩吵得厉害,应该没注意到楼梯边的我,再说那里是死角,他们都看不到。 “要的,不过可能要晚一点,我陪你坐船回去。” 第一次,程婉卿对我产生了敌意。从用餐到结束,我都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她的戒备和提防。我估计,如果她跟我朝夕相处,一定会发现我是装失忆的。 所以我得想办法把她打发了。 秦驰恩饭后出去了一下,就我和程婉卿在别墅里。我在沙发上休息时,她帮我把药送过来了,坐在了茶几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毛。 “婉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欢颜,我不管你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装着失忆的,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伤害了驰恩,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她的样子十分严肃认真,这是发自肺腑的警告和威胁。我自然晓得她不是等闲之辈,否者秦驰恩不会放心把公司交给她。但这又如何,我装疯卖傻不就是为了找到证据把秦驰恩绳之以法吗?我命都豁出去了还怕她? 不过此时,我还是表现得诚惶诚恐。“婉卿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啊?是不是我哪里伤害到了你?还是你爱上的那个男人就是三哥?” “哼,你好自为之吧!” 她冷哼一声,把要放在茶几上就走了。我抬头瞄了她一眼,端起水杯把药吃了。老实说,我心头真的一点儿不恨她,也不讨厌,她哪怕是威胁人,也都是那么文绉绉,是个素养极高的人。 想想,她也是挺傻的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第411章 硬盘 接下来,我们又在香港呆了两天。秦驰恩说担心我在途中出什么意外,还专门带我去慕氏私立医院做了个检查,主要检查的是中枢神经。 其实我明白,他依然在怀疑我,兴许是程婉卿的提醒令他警觉,也或许是他自己看出来了些什么。但他没有说破,所以我一如既往地在装疯卖傻。 两天后的傍晚,秦驰恩带着我上了他的那艘货轮,上面的布置一点儿没变,就上面的工作人员少了一些。那次战斗,他这边可能也损失惨重。 我记得谁好像跟我提过,当年白鲨死后,那只战斗力强大的雇佣兵队伍就跟了他。直至现在,他身边的保镖依然是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弱。 我们上货轮的时候,那些雇佣兵都出来了,一共才二三十个人了。他们如今的装束也换了,不再是工作服,都西装革履,但绝不是那种卖保险的气质。 我淡淡扫了眼这些人,一个也记不住,都长得有点儿狠相。 我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全都举目盯着我,眸光十分犀利。我被他们的样子吓得不轻,因为很心虚,所以下意识地拽紧了秦驰恩的手。 他冷冷瞪了眼这些人,伸手把我揽在了胸前,“你们以后看到沈小姐要客气些,温柔些,嗯?” “是!” 他语音未落,那些人齐刷刷对我露了个僵硬的牙齿白,又把我吓了一跳。程婉卿走在我身边,看到我这反应挑了挑眉,眉峰微微轻蹙着。 我们全都上了货轮过后,秦驰恩就拉着我来到了甲板上看风景,他居然还体贴地准备了两张躺椅,可以躺在这边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 若不是我心头揣着恨,会很认真地欣赏这美景,然后用画笔画下来。再有,如果身边的人是秦漠飞,我此时一定会欢快得像鸟儿一样。 只是,一切都变了,我都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还能否看到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们。因为以秦驰恩这心思,他不可能那么快让我接触到我熟悉的人和物。 我记得,第一次坐这艘货轮的时候,也就是放椅子的这个位置,秦驰恩拉完一段曲子过后,把他钟爱的小提琴给扔海里了,他说那是他最后一次拉小提琴。 此情此景此地,真是物是人非。 秦驰恩给我拿了一条毛毯盖着,就坐在我身边静静陪我看海,看天,也不讲话,特别安静。我偶尔用眼底余光打量他,发现他眸光很深远,游离了都,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货轮很快就离开了码头,飘在了被夕阳染得通红的海面上。随着余晖的散尽,暮色拉下之时,四下里吹起了海风,凉飕飕的。 秦驰恩接到个电话就回舱里了,就我一个人在甲板上。我裹紧了毛毯,坐在椅子上想着如何下去到控制室。去了,又如何顺利拿到硬盘,再顺利躲过那些雇佣兵。 甄允昊在那控制室做了很多手脚,没有谁能轻易拿走那玩意。所以我该怎么办呢?我忽然很想念苏亚了,以她的本事,一定能顺利拿到服务器上的硬盘的。 我看秦驰恩迟迟没上来,就也回舱了,一边走一边到处乱看。这上面没人看守着,但有无数监控,所以我还不能走得太快,熟门熟路一定被怀疑的。 顶层的大厅只有几个小灯开着,我就径直走下去了,想到底舱去看看。只是刚走到第二层的时候,楼梯边有个雇佣兵把我拦住了,打量了我一眼。 “沈小姐,你暂时不能去这边。” “三哥呢?他有没有在下面?” 他们居然不让我下去,那这下面在干啥?我看了一眼走廊那头,好像也站着两个雇佣兵,正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我感觉,这楼下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老板让你在上面休息厅坐一会,他很快就上来。”这雇佣兵又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吧。” 我索性就坐在了这人身边的阶梯上,正好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在楼梯边等了大约一刻钟,秦驰恩就寒着脸上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灯光太暗我看不清。等他走近时我才看到,他手里那的是一个硬盘,一个黑色的长方体,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盘,但确定是。 他没注意我蹲在阶梯边,走近时看到我,下意识把盘往身后挪了下才过来。“欢颜你怎么在这里?” “甲板上太冷,我就过来了嘛,三哥你去哪里了?”我走上前顺势勾住了他的臂弯,斜睨他。 “我到楼下转了转,饿了吗?等会就能吃饭了,我们先回套房吧。”他说罢换了一只手拉我,径直又顺着楼梯下去了。 这地方确实一点儿没变,不过没有货物的堆积像是空旷了许多。我记忆力是相当好的,秦驰恩带我走过的每个地方我都有数,这次他是从另外一个楼梯走的。 楼下套房的门加固了,不光是密码锁,还需要瞳孔扫描,不晓得是不是他重要的东西都放这里面了。 套房里居然还保持着我之前住过的样子,一点儿没变,我甚至还能想起当初在这里被大姨妈突袭的尴尬样子。被子好像都是我之前睡过的那一床,暗纹一样。 我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只是多了一个保险柜,别的没变化。于是我转头瞥了眼秦驰恩,笑道,“三哥,这里就是你住的房间吗?好大哦。” “傻丫头,你也住过。”他欺近我,低头亲昵地蹭了蹭我眉心,又道,“那个时候你大姨妈来,弄了一床。” “讨厌,那样的事情你也好说。” 我娇嗔着捶了他一下,他手一滑,硬盘就掉地上了。掉在了我的面前,我俯身捡了起来看了几眼才递给他,这一定是硬盘,只是像一个黑色的匣子,很沉很沉。 我故作不懂地问了下,“三哥这是什么?好像个电脑硬盘呢。” “这个啊,就是个硬盘。” 他居然没避讳我,还当着我的面把硬盘放进了保险箱里,连设置密码都没避开我。我一身顿时热血沸腾起来,但仅仅数分钟就又淡定了下来。 他如此不避讳我,绝不会是把我当自己人的意思,而是在试探我吧? 可是,那样独特的硬盘,如果是甄允昊弄的话,可能不会再有第二个。并且,他刚才上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压根不知道我在那里的。 所以这盘一定是真的,只是他的举动太匪夷所思了。 “饿了吗欢颜?我让婉卿准备了烛光晚餐,等会就送过来,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换一条漂亮一些的裙子?” “那你要出去,不然你要偷看人家。” “好!” 秦驰恩倒是很爽快地出去了,我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沸腾。当他和上门的瞬间,我一个箭步就走到了保险柜边,刚才他设置密码的时候我有瞄一眼,是记住了的。 只是我不敢! 他肯定是在试探我,如果我就这样把盘拿走,一定逃不出去,而且我不确定盘里是否有东西。并且这上面都是他的人,我等于是自寻死路。他能忍我一时,绝非能忍一世的。 我按耐住了心思,灰溜溜地找出一条黑色真丝长裙子走进了浴室。靠在淋浴间的玻璃门上,我真真是恨透了自己,我太没用了,真的太没有用了。 我在淋浴间自怜自艾了好几分钟才开始洗澡,实在想不到任何能搞定秦驰恩的办法。他太狡猾,我不敢有任何动作,就怕功亏一篑,到头来真被他给催眠了。 从浴室出来,我换上长裙,把头发吹干随意绾成了丸子头。走出来时,秦驰恩已经把餐桌布置成了烛光晚餐的样子,有红酒,有热腾腾的牛排,特别温馨的晚餐。 他特地穿了白衬衣和西裤,确实很玉树临风。见我拎着裙摆出来,他微微怔了下,眸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我,忽然就变得灼热了些。 “欢颜,你穿这裙子真漂亮,很出尘。” “是吗?” 我牵起裙摆看了看,也没觉得多出尘。其实这裙子样式比较保守,不过因为下摆又大又长,都快到我脚踝了,走起路来一浪一浪的,很飘逸。 秦驰恩可能喜欢这种风格,拉着我看了许久,道,“欢颜,陪我跳支舞好吗?” “我都不知道会不会跳舞。” “你会,并且很会!” 他说着转身打开了音响,里面顿时传来邓丽君的那首我只在乎你的旋律,很婉约动人。而后他走到我的身边,很绅士地拉起了我的手,搂着我随着这旋律起舞。 我故意装着乱踩,他也不以为然,最后把我抱在了他的脚面上,自己一步步带着我舞动。所以此时此刻我完全无措了,就连他忽然抱起我走到餐桌前都没警觉。 “欢颜,在想什么呢?好像还从来没有跟你一起这样供餐过,陪我喝一点好吗?” “我” 我差点就说出我酒量不是很好的话了,吓得我心头一悸,连忙接过他的杯子汲了一口,却不小心又被酒液呛住了,咳嗽了半天才止住。 “傻丫头,看你急的,这夜很长呢,我敬你!” 秦驰恩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我感觉他眼底的光芒像是更强烈了一些,他这要做什么?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吃了我? 第412章 差一点 我那么装,那么作,可他妈的却败在了一杯酒上! 本以为我仗着在夜店混过,虽然不胜酒力,但一两杯红酒对我来讲也不算个啥。但我错了!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葡萄酒,喝下去的时候没觉得太难受,可喝了之后脸瞬间就红了。 并不是秦驰恩下了药,而是酒精上头那种感觉,令我晕晕乎乎的,一身无力。 当我被秦驰恩抱上床,被他俯瞰着的时候,我最想做的就是拿把刀捅了自己。我怎么会那么没用,明明一直都那么小心翼翼的,结果还是着了他的道。 他轻抚着我滚烫的脸颊,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特别轻柔。他眼底的眸光灼热得像要把我焚化,把我吞噬,而我根本无处可逃,我连推开他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欢颜,知不知道我多爱你,爱得没有了自我,爱得没有了分寸。你明明应该是我的女人,明明就是我的女人。”他呢喃着,炙热的气息在我鼻翼间缭绕,痒痒的。 这个时候的我,脑中复仇的意识已经迷糊得不像样子,我想这样睡过去,什么都不管不问。可我闭上眼时,脑中尽是漠飞那苍白无色的脸,还有他被击穿的背。 他是那么完美一个男人,他是有洁癖的。如果我被秦驰恩碰了,以后我还如何去面对他?或者说,下了黄泉,我又哪来的颜面去找他? “欢颜,欢颜,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秦驰恩有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但他很激动。捧着我的脸翻来覆去地厮磨着,爱不释手。我和他贴得很近,以至于他薄薄的西裤根本遮不住他腹间气势汹汹的烈火,我感觉到了。 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欢颜,欢颜” 他轻喃着,温润的唇瓣扫过我的眉心,我的脸庞,落在了我的唇上。于是,他狠狠地长驱直入,在我唇齿间扫荡,掠夺,疯狂得不像一个近四十的男人。 我无法形容这种无能为力的恐惧,避不开,又无法面对,我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在被他肆意荼毒。他的手好有力,搂着我的腰肢仿佛要捏断似得,一点点把我压向他,要把我揉进身体里蹂躏的样子。 他可能没有得到我任何反应,支起身子看我。我睁着眼,睁得很大,装着惊恐和绝望。我无法控制地哆嗦着唇,一个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清清楚楚看到烈火从他眼底慢慢散尽,而后变得凉薄,再最后就好像覆上了一层纱,我什么都看不透了。随即他抱住了我,只是抱住,再没有别的动作了。 “傻丫头,吓到你了吗?累了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他说着逃一般地冲进了浴室,“砰”地一声把浴室的门关了起来。我望着那紧闭的门扉,忍在眼底的泪终于决堤,我气急地掐了一下大腿,把泪又逼回去了。 秦驰恩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依然是柔情万种的模样。而我还蜷缩在床上没动,动不了,身体是软的。 他掀开被子躺在了我的身边,伸手把我揽进了他怀中。我也没挣扎了,就那样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并不沉稳的心跳,居然就这样睡了。 我醒来的时候,秦驰恩已经穿戴整齐了。这次他难得地没有穿休闲装,而是弄了一套很正式的西服,配着他那风骚的马尾辫,在一干雇佣兵里显得鹤立鸡群。 我故意不去想昨夜里的惊险和尴尬,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他整理衣服,领带,真像个未婚妻似得。他对我还是老样子,所以我不知道他昨夜里到底有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 到岸的时候,我偷偷看到他把硬盘拿了出来放在包里。而后拖着行李箱拉着我走下了货轮。是甄阳秋来接的他,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而后甄阳秋瞥了我一眼,点点头喊我沈小姐,我也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甄阳秋开车直接把我们送到了秦驰恩修建的那套靠海的别墅前,我还没整理好心绪进去,忽然听得海面上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我慌忙回头一看,海面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秦驰恩轻轻捏了下我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欢颜,我们进去吧。” 难道是他下令把货轮炸了? 那艘爆炸的货轮真的是秦驰恩的,然而他一点儿都没抑郁,眉宇间反而透着一丝雀跃。他很快就被警方那边的人带去做笔录了,他特别配合。 这别墅里除了我,还有聂小菲和裴文娟,不晓得她们俩是以个什么样的形势存在。这两人都恨我,看到我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昨夜里才经历了一场惊恐,也顾不得她们俩那不怀好意的反应。我进卧室过后,上网找到杨硕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个信息过去。我要找外援了,而目前最好的,最不会被人察觉的就是他。 杨硕很快就回我了,问我要做什么,我让他先来魔都候着,随时等我的消息。我还重点说了酬劳丰厚,于是他二话不说就定了当天的机票,这家伙绝对是掉钱眼的那种人。 联系了杨硕过后,我又在别墅楼顶看了下,这地方风光好,但四周都没有别的人家,很僻静。有好几个保镖在四下里巡逻,戒备倒是很森严的,没有里应外合,可能不容易逃走。 我在楼上打量四周的时候,聂小菲又上来了,寒着眼看着我,恨不能一口吞了我的样子。她脸上被我打的伤已经好了,不过气色大不如从前,尤其是她内心阴霾,也表现在了脸上,所谓相由心生。 我倒是不怕她,她不敢杀我,否者秦驰恩不会放过她的。 她走到我面前两三米的地方停住了,狰狞一笑,“沈欢颜,你是不是以为秦驰恩喜欢你,我就不敢杀你了?你害得我们商家家破人亡,害得我像过街老鼠一样,你别以为你装失忆我不知道,你骗得了秦驰恩,却偏不了我。” 她如此一说,我还真没必要装了,于是凉薄一笑,“聂夫人既然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了,难不成还想寻我晦气不成?” “你这样的贱货老天爷都不收,他又怎么会收我这样的人?沈贱人,小颖和小青是你和秦漠飞杀的吧?远成也是你们去举报的吧?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不怕报应吗?” “聂夫人,报应不报应,是老天说了算。我建议你没事还是多烧烧高香,免得你一出门就被报应了,实在有点儿对不起你这嚣张的态度。” “贱人,我对他妈的打不过你,难道还崩不了你?” 她说着竟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小手枪,有点儿像商颖之前的那一把。她举起枪,毫不犹豫就朝我轰了一枪,一点儿没有犹豫,是刹那间的。 就在我蹲下身子准备躲避的时候,楼梯间里传出一声枪响,直接把飞向我的子弹给打飞了。因为距离近,我看得一清二楚,也惊得目瞪口呆。 聂小菲愣了下,随即又准备举起枪朝我开第二枪。但她没来得及出手,被一道犀利的影子飞冲过去,直接给一脚踹飞了出去。是从楼顶飞出了楼外。 “啊” 尖叫声持续了一两秒戛然而止,我心头一沉,连忙冲到围栏边往下看了眼,看到聂小菲就趴在别墅前的花坛边,身下一片殷红的血冒了出来。 她一开始还抽搐几下,但后来就不动了,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裴文娟尖叫着跑过去想抱她,但最终还是没能敢去抱,她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我,嘴里嚷嚷着“侩子手,侩子手”,而后她跑了,连滚带爬地顺着小径跑得无影无踪。 我怔怔地捏了一下脸,才转头看那个出手帮我的男子,他长得特别普通,小眼睛厚嘴唇,一看就是容易作奸犯科的人。不过他身材挺高大的,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头发还留了一个很土的三七分,有些怪。 他好像是别墅的保镖,刚刚我和秦驰恩进别墅时他还帮忙提过箱子。不过因为这别墅的人多,我也就没问他的名字。想不到他仗义地出手帮了我,于是我冲他欠了欠身。 “谢谢你,那个” “我去楼下处理一下,沈小姐有什么事叫我就好。”他的声音好嘶哑啊,令我莫名想起了商颖和丽丽那犹如车轮碾压砂砾的声音,很刺耳。 他走到楼梯边的时候,我忍不住跟了上去,“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要怎么谢谢你?” “叫我小五就好。” “噢,谢谢你小五,那个不管你刚才听到什么,我还是不希望你告诉给秦先生。” 我不晓得小五有没有听到聂小菲说我装失忆一事,这要告诉秦驰恩了,那我怎么下台?最主要是,他早就准备了一个催眠师在那里候着了。 我就怕失去记忆,怕成为他手里永远的傀儡。这辈子,就算我不得善终,也不想跟秦驰恩这样的人共舞,他是狼,生性残暴的恶狼。 他咧嘴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沈小姐放心吧,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你不用担心我会告诉秦先生。” 他居然会帮我?他怎么会帮我呢? 我愣了愣,连忙又走到围栏边看楼下的情况。在看到小五熟练地把聂小菲的尸体装进尸袋时,我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 第413章 他很诡异 货轮爆炸的事情,在下午的时候就被传得纷纷扬扬了。电视上,各大网媒上,说的全都是这艘货轮的事儿。想当然,作为货轮的主人,秦驰恩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电视上还有一则关于他的新闻,是他被调查时的对话。 “秦先生,你觉得货轮爆炸是人为引起还是意外引起呢?”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清楚,要等警方调查的结果出来才行。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与人结怨,也不晓得有什么样的人想害我。” “听说这艘货轮造价颇高,而你却没有保险,为什么呢?” “钱多!” “呵呵,秦先生真会讲笑话。” 对话因为秦驰恩那一脸不悦中断了,我也不得不服他的心机。他把货轮上的一切与毒品有关的东西都处理了,再把货轮一炸了之,谁有能知道他做过什么? 炸货轮的人一定是他手下的雇佣兵,这些人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别说是炸一艘游轮,哪怕是炸一个人流量大的客运中转站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算不算是釜底抽薪呢? 我也不晓得之前方队长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关于秦驰恩的犯罪证据,我那些图画有没有帮助到他们。但无论如何,眼下最有用的证据,就是那个硬盘。 但我拿不到,秦驰恩又把硬盘放进了保险箱里,就算我打得保险箱,也不敢拿走那东西,除非偷梁换柱。 都下午三点多了,秦驰恩还没有回来,我就下了楼。花坛边的血迹已经处理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聂小菲已经第一时间被送进了火葬场,因为就在隔壁不远处。至于裴文娟,我就不晓得她的情况了,但我猜她逃不脱秦驰恩的手掌心,因为他始销毁一些人和物了。 我刻意关注了一下小五,他是这几个保镖当中气质最不出众的。但那身手犀利,快、准、狠。因为他救过我,所以对他的戒心就少了些。 我让他带我去市区里面转转,去文具店买点儿画画用的东西。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着车把我送到了太升街,这里一条街上都是文具。 我买了一大堆的绘画用品,但没立即回别墅,装着对周遭一切很好奇似得闲逛。 好不容易脱离那个地方,我实在不想回去,那地方对我而言绝对是人间地狱。我每天都在恐惧,因为不晓得秦驰恩下一步要把我怎么样。 我特别想去老宅子看看情况,孩子们可好,秦语有没有把秦家保护好。还有,秦驰恩的魔爪有没有继续伸向他们,我知道他憎恨秦家,所以未必会放过他们。 小五拎着绘画用品跟在我身后,倒也没做声,偶尔问我要不要吃东西,喝什么,我都给拒绝了。我贪婪地望着周遭的一切,多想漠飞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老婆我们回家了”。 “沈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老板可能要回来了。” 正看得入神时,小五嘶哑的声音把我游离的思绪拉回。我冲他尴尬地点点头,跟着他往停车场走去。太升街离世纪商贸城不远,拐个弯就看小凡读书的那个学校,这会他已经放学了吧? 我想让小五转过弯过去那边看看,但又不敢,我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了我和聂小菲的全部对话,知不知道我装的。而他没说破,我自然也要收敛一些。 不过回去的时候,他真的拐弯从世纪商贸城那边走了。这会刚四点,小凡应该才放学,不晓得是谁来接他的。 到世纪商贸城广场的时候,小五停下问我要不要吃蛋糕,说那边咖啡厅隔壁有一家的蛋糕特别好吃。我知道他说的是星巴克边上那边,于是心头不由得一愣,瞥了他一眼。 会这么巧吗?他也喜欢吃那边的蛋糕? “好啊,那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心头莫名紧张起来。如果遇到小凡怎么办,他喊我妈妈让我回家怎么办?不管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想我的孩子们。 小五把车停在路边,跟我一起下车了。走往蛋糕店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小小的人儿蹦跶着从商厦转角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大人。 是小凡,他身后的人是杜岳峰,他的伤已经好了,走路虎虎生风的。 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站在了广场边的石雕后面,怔怔地看着小凡蹦蹦跳跳和杜岳峰一起往蛋糕店走去。我浑身热血沸腾,想去抱抱小凡,亲亲他,只是我不敢。 好近啊,近在咫尺!可却又那么远,我都不敢过去。 “师父,妈妈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们太不像话了,丢下我和妹妹就跑了。回来要是不给我和妹妹带礼物,我就不跟他们讲话。” “你一年级学典礼的时候,他们肯定就回来了。” “老师说允许我跳级呢。” “你这么小跳什么级?这读书啊不能揠苗助长,要一步一步来,你就算懂了大人的知识,但你也没有大人的思维,对你反倒没多大好处,懂吗?” “人家不懂,师父快点快点,蛋糕要完了” 小凡拽着杜岳峰飞快地远去,我站在石雕后面伤心到了极点。原来漠飞出事的消息还没传出来,但我想杜岳峰是晓得的,只是孩子们不知道。 那么我猜,这边的局面可能还不算太坏,秦驰恩没有朝秦家下手。 等他们走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小五,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小眼睛里的眸光令我心惊胆战。我尴尬地笑了笑,埋着头往蛋糕店那边走了。 回到东海边时,秦驰恩已经回来了,又在荷塘边垂钓。我让小五把绘画用品和蛋糕都拎进了屋,朝荷塘边走了过去。 “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过去准备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他却一手把我揽到了他的身上坐着,伸长手臂环抱住了我。“去哪里了欢颜?我回来都不见了人。” “我去市里面采购一点绘画用品,想试试看还能不能画画。对了,今天发生了一件很意外的事情,我” 对于聂小菲的死,我一点儿愧疚和遗憾都没有。不晓得是我凉薄了,还是她本身就遭人恨。但她是秦驰恩的人,我怕他会把小五给怎么了,人家救了我,我还是要提一提。 不过我语音未落他就打断了我,“我都知道了,幸好你没事,否则我自己也会把她杀了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浪费那个唇舌解释了。不过想到聂小菲那难堪的死相,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秦驰恩连忙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我身上,也不钓鱼了,还把他钓上来的两三条鱼倒进了荷塘里。 “这些嘴唇被钓破的鱼,你不怕它们死吗?” “不会,给了它们生存的机会,受点伤有什么关系呢?” “也是。”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我瞥了眼他波澜不惊的脸,心里头莫名瘆得慌。以我的智商是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玩猫腻的,所以我至今不晓得他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在装。 进屋时,他微眯起眼睛盯着门外站着的小五,上下打量了很久才拉着我进屋。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忍不住转头看了眼他,忽然想起了岛顶上那个狙击手塔纳,会否 不,不可能! 我对秦漠飞气场十分敏感,若非有气场相同的人在他身边,否则我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他的存在。小五帮我的时候我就仔细打量过他,并没有任何异样。 不过他的举止确实不同于秦驰恩身边的其他人,他身上的戾气不强烈。我满心疑惑地收回眼神,紧跟着进了客厅,看到程婉卿正寒着脸从楼梯上下来。 我喊了她一声,“婉卿姐姐。” 她没理会我,径直走向了秦驰恩,“驰恩,我有些事情要单独跟你谈谈,不介意我占用你一点时间吧?” “很重要的事情吗?” “特别重要!” 秦驰恩蹙了蹙眉道,回头看了我一眼,“欢颜,那你先回楼上歇着,等会晚餐时我再上去叫你。” “嗯!” 看程婉卿那一脸的隐忍,可能对秦驰恩也是忍无可忍了,我也就很顺从地上楼了。这次我倒没有偷听他们俩讲话了,而是拿起画纸和画笔始画画了。 我要把那个硬盘画出来,让杨硕想办法弄一个一模一样外形的过来,到时候再偷梁换柱。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至少秦驰恩短期内不易察觉,而我也能想办法脱身。 好在我看过那个硬盘,所以凭记忆画下来并不难。我怕秦驰恩忽然间上来,还另外画了一张他的速写放一旁,防止他发现我。 我很紧张,这不比如临大敌来得轻松,感觉在刀山上行走,一着不慎就会死得难看。 我有个毛病,越紧张就越画不好东西,图图改改好几次也不满意,因为尺寸比例弄得不准确杨硕那边肯定没办法做,到时候就功亏一篑。 我好不容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刚画到重点部分,就听得门锁在响,吓得我慌忙把硬盘的图纸夹在画板里,把秦驰恩的速写放在了画板上。 他一门,我抬头冲他一笑,“三哥,快过来看看” 第414章 暗示 我记得以前在秦驰恩生日的时候画过一张他的肖像,那时候我对他的感情不一样,笔下的他也是温文儒雅的。而如今我对他满腹怨恨,笔下的他也面露戾气。 他拿起画纸看了看,似有些不太满意,“欢颜,我有这么凶吗?” “有吗?” 我拿起画纸又看了看,这何止是凶,眸光还很阴鸷,一看就不是善类。我实在想不到,我随意勾勒出来的他居然是这个样子,我已经这样憎恶他了吗? 我很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画纸,“对不起三哥,我可能是把绘画的技巧都忘记了,我自己也很不满意。” “没事,多画画就好了,你才刚拿起画笔嘛,总有一天会找回你该有的水准。” 我默默点了点头,没回他。实在也不知道回什么好,我对自己这方面的天赋是相当自负的,即使是现在也没有落下半分。我只是变了,对他的态度变了。 曾经我对秦驰恩怀有一份感恩,一份惦念,我不忍看到他死去。而现在,我只想快点拿到那硬盘,收集他所有的犯罪证据,把他绳之以法。 他直接把那张不好看的画纸撕了,对我笑道,“明天我派人给你再买更多的绘画用品来,你喜欢怎么画就怎么画,这别墅里的人和物都可以成为你眼中的风景。” “谢谢三哥。” 他可能无法接受刚才那速写,脸色很落寞。我怕他发现我画板里的画,就把东西收起都放在了角落边。刚直起身,他忽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 我下意识想躲,但他把我抱得很紧很紧,“欢颜,我在心里是不是很坏?很令人恶心?” “你怎么了三哥?我没有这样想。”我转头讪讪瞥了他一眼,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真的吗?”他勾起我的脸,眸光直刺我的瞳孔,很犀利很犀利。 我无处可逃,装得特别镇定地回视着他,“当然是真的了,你是我的未婚夫啊,我怎么会觉得你很坏很恶心呢?可能是我还没恢复记忆,所以才把你画得难看了些,对不起嘛。” “傻丫头,我说的不是画画的事儿。”他捏捏我的脸,收回了那令我毛骨悚然的眼神,“欢颜啊,如果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坏到所有人都想杀了我,你会跟着我吗?” “你是我未婚夫啊,我肯定是跟着你了,可是你为什么会是坏人呢?” “坏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总是有很多的原因造成的。不过现在的人们只看表象,从不去深究这其中的原因。而很多坏人为了自保,就会越陷越深。” 他说罢凉凉一笑,又道,“我就是这样,如果我说我是个亡命之徒,你还会跟我结婚吗?” “会,会的吧,你是我的未婚夫嘛。” 我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但我很怕,我怕他因爱生恨杀了我。我还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死,所有觉得顺着他可能会好一些。 他听罢莞尔一笑,用额头在我眉心蹭了蹭,又道,“傻瓜,我还不至于做一个亡命之徒,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讨厌,你总是吓我!” 我娇嗔着捶了他一下,他忽然一把捉住了我的手,顺势在我脸上亲吻了一下。我脸一红,连忙转身跑了,到门口时我看他瞄了眼我的画板,于是又道,“三哥你不陪我吃饭吗?” “好,我陪你!” 夜里秦驰恩一直在书房呆着,而我也没敢睡,因为怕他过来去看我的画板。如此熬了一整夜,天微亮的时候他过来我房间了,在边坐了好一会才离。 我一直都埋着头装睡的,听到他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叹息,心头五味陈杂。如今走到这一步,他当初可曾想到过?他本善良,奈何苍天不许。 而我们,原本可以成为一种更为和谐的关系,也因他而变得如此水火不容。我生命中出现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却只有他令我无言以对。 我听到车子离的声音才起,到阳台看了眼,发现程婉卿和秦驰恩一起离了别墅,急匆匆的好像有什么事。我慌忙回了屋,又拿起画板始画那个硬盘。 秦驰恩一走,我的心绪就平静了很多,画起来也就得心应手了许多。刚画好在计算比利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吓得我手忙脚乱地要藏画,结果把画架给弄到了,画板夹层里面几张失败的画洒了一地。 而门外的人没等我回应就打了门,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小五,顿时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都没答应你进来做什么?” “对不起沈小姐,我是来叫你吃早餐的。” 小五说着往地上瞄了一眼,还捡起了一张落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画看了看。他又抬头若有所思地睨我眼,把画还给了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讪讪地把画收了起来。 好在他拿的是画失败了的,看不出端倪,否则我又要担惊受怕了。我赶苍蝇似得对他摆摆手,“我没胃口吃饭,你先出去吧。” “老板和程小姐去公司了,说是下午有个大型会议,可能得晚一点回来,沈小姐有什么安排吗?” “下午才回来吗?”我下意识问了下。 “嗯!” 如果是下午才回来,那够我在这别墅了捣腾一会儿了。我想去看看他那个保险箱能否打得,届时如果杨硕做出来一模一样的硬盘,我也不慌了。 于是我装着很不以为然地道,“没安排,我今天要在房间里画画,你们都别来吵我。” “好!那你先吃了早餐和药吧,老板说了要让我看着你吃。” 我无言地看了眼小五,才转身出门了。下楼时我回头瞥了他一眼,他还是那么个表情,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样子。 今朝的天气有些不好,海那边好像有一团乌云在朝魔都飘过来,由远及近,黑压压的像是飓风要到了似得。眼下正值初夏,魔都的天气总是这样阴晴不定。 我吃好饭后就回了屋,还特别交代小五不准再上楼,他欣然答应了。一上楼,我就把画好的画计算出比例,用手机拍了一张,给杨硕发过去了,让他按照这比例这个样子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硬盘。 他问我这是什么东西,我没说,只是让他尽快做出来,必须要精致到跟画上一样。 而后我就来到秦驰恩的书房里寻找硬盘,他当时回来就把硬盘放这里的保险箱了,就是不知道密码。我记得他在货轮上时输入过的密码,于是就试了一下,但不太对。 我有点儿心急了,不敢轻易下手了,因为他这保险箱是智能的,连续输入三次不对就会被冻结,若非秦驰恩本人来,否则就再也打不了。 我又灰溜溜地出来了,心情变得十分压抑。如果保险箱打不,那么即便杨硕做出来硬盘我也无法偷梁换柱啊,怎么办怎么办?我居然漏掉了这一出。 我下了楼,拿起秦驰恩的鱼竿到鱼塘钓鱼了,小五看到跟了过来,疑惑地看我眼,“沈小姐,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这是打算要钓鱼吗?”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难道我拿着鱼竿来这里采风吗?” “噢,那我帮你!” 他走过来帮着我弄鱼饵,放长线,倒是熟练得很。我坐在躺椅上斜睨着他,总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他似乎跟别的雇佣兵不一样,他身上没有慑人的戾气。 于是我忍不住问道,“小五,你也是雇佣兵吗?跟他们一样?”我冲别墅前那两个人努努嘴。 他摇摇头,“我不是雇佣兵,我是老板收养的孤儿,后来学了些武功就跟在他身边当保镖了。” “孤儿?你是一直跟着三哥吗?”我愣了下。 “嗯,十岁的时候,爸妈在老板的工地上出了意外,后来他见我无家可归就让我跟着他。”小五讲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说的事儿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似得。 我又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他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那么跟了秦驰恩有十来年了。所以,他对他的习性应该特别了解吧? “三哥对你好吗?” “挺好的,那些年都让我当他助理。” “那么你知道他的喜好吗?比如他的幸运数字啊什么的。” 我讲到这里时,他又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知道啊,老板最爱的数字是3、7、9” 这些数字都是奇数,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我反复想了这几个数字,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这数字不就是小奶奶和秦驰恩被秦家扫地出门的日子吗,我在他那旧笔记本上看到过,这是他平生最憎恶的数字。 他会不会用这些数字来设置密码呢?他是个特别念旧的人,又对特殊日子很敏感,兴许可能会。 “老板有强迫症,他记住的数字,会在很多地方使用,比如车牌啊”我暗忖的时候,小五又不经意地补了句。我微微一愣,惊愕地看着他,他咧了下嘴,又道,“我跟着老板太久了,就知道他很多喜好。” 只是记住么?为何我觉得他在告诉我什么? 不管了,我心头一喜,连忙又起身飞快地朝别墅跑,跑了两步我又灰溜溜折回来收起了鱼竿,瞄了小五一眼,“那个要下雨了,我还是不钓鱼了。” 第415章 两极之人 “咔!” 当保险箱应声而时,我满心热血沸腾,真的就是那数字。那这小五一定有猫腻,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猜想,还是找东西要紧。 硬盘就在保险箱里,秦驰恩都没有做第二重防备。除此之外还有我在货轮上偷看过的那个日记本,还有一叠厚厚的合同文件,挤满了保险箱。 我好奇,就抽了一份合同出来,翻一看却愣住了,这是一份捐赠协议。 协议上说明n以个人名义在西部一个贫困山区修建学校,出资五百万。协议特别简单,对n这个人并没有进行特别描述,只标注写他是慈善家。 慈善家?伪慈善吧? n是秦驰恩的英文名,知道的人不在多数,程婉卿都不叫他这个名字。所以我猜,n是他混迹在黑三角用的名字,只有那边的人才会这样称呼他。 我又抽了一份出来,同样的捐赠协议,只是地点不同。除了中国,还有非洲,叙利亚等这些地方,他都有捐赠,用的也都是同一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他曾说过,那些不干净的钱他一份也没有用过,全都拿去做了慈善。这大概就是他这些年来所做的慈善吧?如此厚厚一叠,金额已经庞大到无法计算了。 我估计那些受赠的人永远都想不到秦驰恩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用那些肮脏的钱给了贫苦孩子一个远大的梦,他在地狱给了别人一分光明。 所以我不懂秦驰恩,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他能善到极致,也能恶到令人发指,他从不管别人对他的看法,我行我素。 我看了好些份协议,又按原样放了回去,关上了保险箱。离书房的时候我还用毛巾小心翼翼擦了保险箱和地面,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回屋过后,我心绪难平。若非是我目睹了那场血腥的厮杀,看到秦漠飞从悬崖上掉了下去,我恐怕又要同情秦驰恩了,他就是有那种让人对他无言以对的本事。 我脑袋很乱,大概是这两天人绷得太紧,可能有些扛不住了。我洗漱了一下就躺上了,蜷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不晓得是做梦还是幻觉,总好像有人在我边看我,轻抚我的脸。 我这一觉睡得惨,居然直接睡到医院里去了,醒来过后看到秦驰恩一脸焦急地守在边,我都懵了。 “三哥我怎么了?” “没事,可能最近睡眠不好你晕过去了。” “噢。” 是晕过去了吗?反正我是不晓得,看秦驰恩那眉心紧锁的样子,不太像没事。我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但风雨交加,是我最不喜欢的天气。 看样子我来医院很久了,我都不晓得是怎么来的医院。 “是小五把你送医院来的,你当时不省人事了都。”秦驰恩看我一脸茫然,解释道。 小五又进我房间了?那么我半梦半醒时觉得有人在房间里,莫不是他?可是,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不是秦漠飞乔装的,否则我会发现的。 再则,他那么小就跟了秦驰恩,细节上肯定瞒不过他。秦漠飞那样聪明的人,不会犯这样致命的错。可是,他把保险箱的密码暗示给了我,这是为何呢? 我不敢再想了,脑袋一阵阵的抽疼,感觉脑浆子在里面动来动去似得。我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忙又把眼睛眯上了。 秦驰恩伸手抚了一下我额头,道,“头很疼吗?我去叫医生过来。” “没事的三哥,我躺一下就好。” “看你难受成这样我心疼,我已经了梁医生,他从新加坡回来就会给你治疗。他的针灸很厉害,能把你脑中的血肿尽快消除,还能让你白发变成黑发。” 梁医生?不就是梁青山吗?他不会是又去新加坡给杜墨琛治疗了吧,我记得他们俩是好哥们儿。 其实我对一头白发也习惯了,能不能变成黑发也无所谓,这代表一个抹不去的记忆,一份无法言喻的伤害。 “来,我给你揉揉。” 秦驰恩坐在边,把我的脑袋搁在了他的怀中轻轻摁着,我听着他胸口不太规则的心跳,心绪更惆怅了。如果杨硕那边把硬盘做出来,我想是肯定能收集到他的犯罪证据,届时他会被正义的人杀死吗? 我记得他说过,他死在我手里才会觉得幸福,我要不要满足他这个愿望? 窗外的风雨很大,偶尔还有一道闪电划过,都能看清漫天滂沱的大雨,跟倾盆似得。我有种风雨欲来的惶恐,这一次怕是要尘埃落定了。 杨硕我的时候,都已经是七月初了,我画的这个硬盘,他足足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做好。而这段日子,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梁青山所在的医院里。 他在为我疏通脑中的血肿,因为上次我昏迷是脑袋里出血了,所以秦驰恩才会害怕成那样,他怕我脑出血死去。 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都风雨无阻地来看我,除非公司有很急的事情他才会去。我看到他双鬓过早地出现了白发,甚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梁青山得知我失忆特别惊讶,但他很有信心治好我。我在医院这一个多月,他几乎把我当成了试验品在研究,已经小有所成,我头发根始出现黑色了。 我是让他特别有成就感的,从半身不遂到行动自如,从满头白发到现如今依稀有一些黑发根,这绝对是他行医多年来的重大突破和发现。 据他说,我已经成为他的行医案列了,他准备写一篇文章投稿,把我编入教科书里,我对此不置可否。 我只想快点出院,然后上杨硕,该干嘛干嘛。我依然在装失忆,不过我想也装不了多久了,等我了杨硕,把那硬盘偷梁换柱过后,一切就风平浪静了。 这期间,小五成了我的贴身保镖,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我,我一直都在怀疑他的身份,却始终没发现异样。 大约七月中旬的时候,我坚持要出院了,因为无法再耽搁正事儿了。我在医院里是无法去找杨硕的,我怕被秦驰恩发现,眼下已经万事俱备,我不能再出纰漏了。 我出院的时候是秦驰恩亲自来接我的,他看到我时特别激动。 此时我的头发已经出现了很大的转变,黑发根是黑色素重生而至,所以我的头发看起来很喜感,就像是黑发染了白发过后,从新长了点儿根出来那样。 回家的途中,秦驰恩跟我说,“欢颜,等你的白发全部变成黑发,我们就结婚好吗?” 结婚?他居然还在做这个梦,他还没有死心吗? 他是真的没有发现我日日夜夜想要杀他的心思吗?漠飞到现在依旧杳无音信,但成业集团和中邦实业却同时发得十分迅猛,这太蹊跷了。 我怀疑秦漠飞是在魔都的,但他为何不来找我就不得而知了,就怕跟秦驰恩太久过后,我已经没有颜面再回到他的身边了。待风云散去,我又何去何从? 我转头看到秦驰恩那满眼期待的样子,心头很沉,“三哥,我真的是你未婚妻吗?” “是!”他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有些言不由衷。 我垂下了眼帘,又道,“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住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 “婚礼我已经在筹备了,到时候你乖乖当一个新娘就好,可以吗?什么都不要去想,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根本不容许我退缩和拒绝,直接就打断了我的话。我在他灼灼目光下怂了,轻轻点了点头。我先答应他好了,至于他能不能有命活到婚礼,真的是未知数。 “欢颜,你负责的云庭国际酒店马上就要竣工了,杜墨琛在筹备一场盛大的酒会,到时候你可能要去露个脸。”他忽然又转了话锋,令我很莫名。 “我还能去露个脸?” 我很清楚,从岛的暗杀过后,秦驰恩就没有让我露脸过。我存在的消息好像无人知道,也可能是没人关注。原本这样就风平浪静,但若让我站出去那就不一样了,我如何去面对秦家? 秦驰恩很不以为然,笑道,“你是云庭的首席设计师,他们的庆功会你不露脸成何体统?我已经帮你接下了杜墨琛的请帖,到时候我陪你去。” 他是真的想取代漠飞成为我丈夫吗?我怎么会让他得逞呢?我记得云庭的项目至少得九月中旬才能竣工,到时候他恐怕早就被绳之以法了。 于是我嗯了声,“那行,你说去就去嘛。” “欢颜,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想要成为世界一流的设计师,我想帮你达成这个心愿。” “我怎么会记得曾经的话呢,讨厌。” 我故作娇嗔地瞪了他秦驰恩一眼,转头瞥向了窗外,心头忽然很酸楚。在我处心积虑想要把他推下地狱的时候,他却一门心思想把我送上天堂,我们俩个真的好悲哀。 若非他走的是一条绝路,我想他和漠飞一定会成为良师益友。只可惜,因为当年老爷子的一点儿私心,害他们成为了水火不容的仇人。 我现在特别替老爷子惋惜,他当初捐肝给秦驰恩,想的是要缓和他和秦家的矛盾。但他断然没想到,他的一次善举,反倒成为了毁灭秦家的。 第416章 他没死 每周三是秦驰恩最忙的一天,所以我选在这一天去约见杨硕。我本来想甩跟屁虫小五的,但又怕他起疑心,于是让他把我送到了世纪商贸城。 而后我让他去梁青山那边给我拿中药,我自己在这边商场逛逛。他居然欣然答应了,还让我如果逛累了就在咖啡厅里等他,他很快就回来。 就趁着这机会,我到世纪商贸城楼顶找到了杨硕,他已经等半天了。好久没看到他,他还是老样子,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大抵他也知道了白鲨的事儿。 我也没寒暄了,直奔重点,“东西带来了吗?” “嗯!”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给我,我打一看呆住了,这硬盘外观跟秦驰恩保险柜里的一模一样。别说是我,即便是秦驰恩自己也绝对认不出这是假的。 “这能用吗?” “当然能,你既然都说得那么严重,怎么能弄个假的给你。” 杨硕这次比以往都谨慎,居然没吊儿郎当地揶揄我了。他和阿飞是战友,岛对战一事想必他也是晓得的,多多少少也清楚一些内幕。 我把硬盘收起来过后,才又问他,“杨硕,你知道岛发生的事儿吗?” “有耳闻!” “那你有漠飞他们的消息吗?这么久了,为何他依然生死不明?” 面对杨硕,我也没藏着掖着了,直接就问。毕竟我们合作过很多次,他那人品我还是百分百相信的。再则我也别无选择,眼下我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他了。 他耸了耸肩,“秦漠飞没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顿然就懵了,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说漠飞没死?他真的没死吗?你别骗我。” 虽然我幻想过无数次秦漠飞没死,他还活着。可因为一直杳无音信,我对他的生死已经不敢抱太大希望,就怕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多。 可听到杨硕这看似淡漠却很肯定的话,我激动了,惶恐了,心头又始汹涌澎湃了。 “他好歹也是受过特训又有名师指点的人,带着那么肥硕一个垫背下去怎么可能死?那家伙倒是死得很干脆,全身粉碎性骨折,当场毙命,一身肥肉都摔烂了。” “可是,他” 我鼻头一酸,瞬间就泪眼婆娑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他把假白鲨拽下去是当垫背的呢?我怎么就没想到他说的那句“我不一定会死”是真的呢? “你呀,对你男人太不了解了!”杨硕瞄了我一眼道。 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难道不知道我在三叔的手里吗?他为什么不来救我?” 杨硕动了动唇,但还是打住了,他顿了下才问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杨硕,你是不是也是那边的人?” 我忽然顿悟过来,一直以来我让杨硕调查的事情,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地给我一些更重要的线索。他怎么会给得那么精准呢,仿佛就在指引我去做什么一样。 譬如硬盘这事。 我他的时候,想到的是让他帮忙偷梁换柱,但画图拍给他这主意却是他出的。眼下他弄了这么一个惟妙惟肖的赝品来,说明他对这事很上心。 他不过是一个私家侦探,为何会做得这么好? 他但笑不语,没有正面回答我,我权当他是默认了,于是又道,“那么,如果我把硬盘拿出来过后,那边的人是否会给秦家自由?我不想在余下的时光里,我们秦家还要被他们左右。” 离那边的束缚,是秦漠飞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且不管他为何不来找我,只要我们都活着,其他都是浮云。硬盘这事目前只有我能完成,而那边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想要得到这个,所以我的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杨硕蹙了蹙眉,道,“这我真不知道!” “那麻烦你转告一下那边好吗?秦家已经为他们付出那么多了,如果他们不给秦家自由,那这事我也不管了。反正他们一始就没斗过秦驰恩,往后也斗不过。” “哟,欢颜你变了呢。”杨硕一愣,揶揄我道。 “人都会变的,坏人能变成好人,而小绵羊也可能变成大灰狼。” 我其实没变,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也算不得什么坏不坏的。一个混迹在风尘靠男人吃饭的女人,哪怕再好,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我不为自己辩驳。 杨硕笑了笑没说话,操着手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他这样子,令我更加确定了他绝非一个普通的私人侦探,而是在帮着那边的人做事情。 也罢,他们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我这样的凡人是理解不了的。 不过这没所谓了,漠飞还活着,就是我存在的动力。不管他在那,只要他还在,我还在,总归有一天重逢。 “杨硕,我要尽快听到看到他们的态度,你帮忙传个话吧,到时候记得告诉我。如果你能见到漠飞,跟他说,三叔等我的白发变为青丝就要跟我举行婚礼,我恐怕阻止不了。” “欢颜,你现在真的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懵懵懂懂了。”杨硕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令我很莫名。 “你是说我以前很傻吧?” 他笑了笑没说话,忽然把我手机夺了过去,插了一张内存卡进去。“这里面有软件能自动隐蔽你和外界的,免得被人发现。” 我看了看手机,觉得他像是有备而来,他们不会又始部署了吧?那我如果把硬盘交出去,秦驰恩是不是就必死无疑了?忽然间,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侩子手。 杨硕看了眼腕表,道,“回吧,有好消息我会告诉你的,你那边尽量快一点,毕竟夜长梦多。” “他们的态度快,我的动作就快,我等你的消息!” 我先杨硕一步离了楼顶,直接坐电梯到了一楼的星巴克里面。小五还没有回来,于是我叫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窗边慢慢喝,等他过来。 秦漠飞还活着的消息,令我十分振奋。杨硕提及他时的语气并不悲凉与同情,那我想他可能没什么大碍,我就是不晓得他为何不来找我,我是如此想他,念他。 我准备等硬盘一拿到就找机会离,至于秦驰恩想到他曾对我的好,又想到他的坏,我实在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 似乎,漠飞活着的消息,令我心头蚀骨的恨意削弱了几分。我说了,我不是一个大义之人,岛的战斗多激烈我不想去分析,只要漠飞活着就好。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漠飞至今没有出现也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不知道我这样处理得对不对,只能尽可能地先维护着秦家,至于别的,怕是要他以后定夺。 快四点的时候小五还没有来,我寻思去看看孩子们,于是就结账离了。怕被发现,我还刻意戴了墨镜,小心翼翼来到了学校外面,躲在一棵风景树后面偷看。 我看到学院门口的孩子们已经排成一排了,我居然看到了诺诺,她背着个小书包站在铁门前,抓着门栏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小模样可怜极了。 小凡和几个老师在她的身边不停哄她,但哄不住,她哭得特别伤心。 我心头一酸,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但反应过来又折了回来。我还不能去,在硬盘没有拿到,秦驰恩没有被绳之以法之前我都不能见他们。 “妈妈,呜呜呜宝宝要妈妈,哥哥宝宝要妈妈,呜呜” 诺诺扑在小凡怀中拼命哭喊,惹得小凡也眼泪汪汪。门口等候的杜岳峰焦急如焚地挤进人群想把他们先接出来,但诺诺不理他,就一个劲的要妈妈,妈妈,特别的横。 她不是一个随便发脾气的孩子,我猜她可能是受委屈了。她现在在念幼稚园小班,偶尔去偶尔也不去,老旷课,同学缘可能还不是很好。 这会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心里比她更难过。他们一定特别想我,需要我。 小凡不会哄人,只紧紧抱着诺诺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给自己擦眼泪,兄妹俩这会瞧着可怜极了。周围那些老师哄也哄不住,其他的孩子们就都一拥而上地过来安慰小凡和诺诺,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就乱套了。 然而他们劝不住,诺诺越哭越伤心,都想要用手打人了。她还没这样蛮横过,所以我很纳闷她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 “呜呜呜,妈妈,宝宝要妈妈” 她还在不断哭喊,嗓子都有些哑了。因为她的哭泣,直接影响了门口接孩子的人,好多家长都不满地嘀咕起来。 有些比较势利的家长已经始小声辱骂了,说什么样的人家教出来这么骄横无礼的孩子,亏得长那么水灵,长大了一定是个不服管教的小太妹。 我听得怒火高涨,我的女儿我自己都舍不得骂一句,那轮得上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谩骂。我直接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刚要跨过马路时,忽然被一只手拽住了。 我慌忙回头一看,居然是小五,顿时惊得我目瞪口呆。 第417章 你别乱来 我懵了,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我根本不知道小五是从那个地方冒出来的,也不晓得他有没有看到我刚才那杀气腾腾的样子,跟人刨了我们家祖坟似得。 “小,小五,你怎么在这里?”我愣了好一会才问道,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沈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找了半天才找到你,咱们回去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小五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表情一点儿波动都没有。我真怀疑他是装的,可我又不能戳破他,就点了点头,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一边走,我还一边用眼底余光打量门口的诺诺,她好像被哄住了,没再哭闹。但我心头依然难受,作为他们的妈妈,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却躲着,避着,实在太不应该了。 回别墅的途中,一直在偷看小五的表情,我担心他已经知道我装失忆了。他可是秦驰恩的心腹,绝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吧?眼下我那司马昭之心恐怕都路人皆知了。 快到家的时候,我接到了秦驰恩的电话,我想起了杨硕给我装的那张内存卡,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他会不会是想窃听我的电话呢?还是别的目的? 接通电话后,我“喂”了一声。 “欢颜,在哪里呢?” “马上就回家了,我出去逛了一下,你在哪里呢三哥?” “我在家,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榴莲酥,还热着。” “那我马上到。” 收起电话后,我捏了捏眉心,让小五快一点。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道,“沈小姐,老板那么喜欢你,你一定很幸福吧?” 幸福? 我淡淡睨了他一眼没回他,把头别向了车窗外。这家伙也装得真像,他跟着秦驰恩那么多年,不可能没听过我跟他的事儿啊,还在这里故意问,哼! 到荷塘边的时候,我老大远就看到秦驰恩在花园边站着,翘首以盼的样子真像一尊望妻石。一想到他立即就会死在我的手里,我心头还是暗暗发憷。 我让小五在小径上停了车,下车走路走过去。“三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忽然很想你,就早点回来看看你。” 他说着伸手过来拉我,还顺手把我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拨到了我而后。我顿时红了脸,有些不太自在。他很多动作都那么自然而然,仿佛我们是老夫老妻了似得。 他把我拉进了客厅,献宝似得从烤箱里拿出了还热乎的榴莲酥给我,“快尝尝看好不好吃,我今天去工地时忽然发现的,好吃我下次又给你买。” “谢谢三哥!” 我在他溺的眸光下吃了三个榴莲酥,他在一旁捏着鼻子屏住气看我吃。这令我想起了秦漠飞和小凡,我当初吃榴莲酥时他们也是这么个表情。 其实,秦家的人还是有一点共性的,至少在我吃榴莲酥这一点上体现得很一致。 “好吃吗?”秦驰恩瓮声瓮气问我。 “嗯!” 我把榴莲酥的盒子盖上,他才放下捏鼻头的手,随手拿了一张纸巾把我嘴角的一点屑末给擦了。动作很快,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我尴尬地转头瞥了眼窗外,却看到小五就在院中看着我,脸色有些古怪。他见我看到他了,很快埋着头离了。我有些疑惑,他那是几个意思? 我夜里没吃晚餐了,陪秦驰恩用餐过后,他要我陪他下一会儿棋,我盛情难却就答应了。他下棋的水平要比我高很多,三两下把我逼到了死胡同,进退两难。 我抬头瞥了眼他,“三哥,你这是要堵死我嘛。” “欢颜,我这辈子堵谁的路,都不会堵你的。”他莞尔一笑,退了一步,把我的棋子移了过去,“你看,这样你是不是就活过来了?” “可,可你不是无路可走了?”他退后那是一步死棋。 “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 我竟无言以对,他这话一定是在暗示我什么。是小五跟他说什么了吗?还是他自己察觉了什么?我忽然害怕起来,怕我到头来功亏一篑。 看来,我必须要加快脚步了。 再一个周三的时候,也就是八月初,我在秦驰恩上班过后就又溜到了他的书房,轻易地就把硬盘调换了。我回到卧室过后,迫不及待地联络了杨硕,跟他说东西已经到手,那边的态度如何。 我不会在那边的态度不明朗的情况下把这硬盘交出去,秦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估计也难辞其咎。他们若要硬来,真是分分钟粉碎这个家族,我这点筹码要用在刀刃上。 杨硕跟我说那边不会再对秦家怎样,让我放心地把硬盘送过去。但我要坚持看到文件,到时候我们直接东西。他听了没回应,让我等他的消息。 等待对我来说是煎熬的,有一股未知的危险在伴随我的左右。 我很怕秦驰恩发现了硬盘的事,然后对我忍无可忍地下手了。我纠结之下找到了小五闲聊,我问他,人的心脏离表皮的距离是多少公分。 他听罢一脸狐疑地看我,“沈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前两天看到一个新闻,两个男子打架,其中一个拿了很短的水果刀不小心捅了另一个人的胸口,把人捅死了。我就在想啊,很短的水果刀是多短,怎么会把人扎死。” 我这瞎掰的功夫也是日益见长的,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小五听罢微微一愣,跟我比划,“每个人的体格不一样,有胖有瘦,但正常情况下,表皮距离心脏动脉位置是胸骨左侧皮肤一下45公分。” 四到五公分! 我记住了,想了想过后就回屋了。小五忽然跟了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沈小姐你要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好奇!” 我斜睨他一眼,不悦地进了屋。这家伙跟秦驰恩一样,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我肯定他在怀疑我,但却一直没有戳穿我,所以我很纳闷。 “老板身边可是有卧虎藏龙,沈小姐有什么想法不妨多考虑考虑,免得做了错事。” “卧虎藏龙?你们?”我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藐视的笑容,故意的。 他没在意,摇摇头,“我们在那些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些人都是老板的朋友,所以沈小姐还是要小心一点好,别惹恼我老板,届时对你不利。” “谢谢你提醒。” 我回屋了,又把小五的话仔仔细细想了一遍,他是在跟我说秦驰恩身边还有大人物么? 我忽然想起索菲娅说的,秦驰恩是他们齐力推到金字塔尖端的,他不能倒下来,他一倒,所有人都倒了。那么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是谁? 秦驰恩说他不容易退出江湖,令他为难的人又是谁?是他那些同伙吗? 我茫然了,小五一定是在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自己就引火烧身了。可是这硬盘我已经调换了出来,是必须要交给那边的人的。 小五,他到底是谁? 我进屋过后,站在阳台盯着院中的小五,他就站在大门口边,挺直的背影在暮色下更显肃杀。他是别墅内外这些保镖中最不起眼的,但却令我最为关注。 我总想把他和秦漠飞起来,但是不能。他身上完全没有他那股气质,从内之外都没有。当初在岛上他扮塔纳都被我一眼认出来了,所以没理由他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但始终不认为他是秦漠飞侨办的,他可能只是一个比较令人生疑的保镖而已。 “叮铃!” 我正暗忖着,手机忽然发来一个信息,我连忙转身拿起手机瞄了眼,是杨硕发来的。一份盖着钢印的文件,是政府那边颁发的关于对秦家一事的处理,暗示着那边的态度是对事不对人。 紧接着杨硕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一下子接通了,“欢颜,这已经是这边最大的让步了,你应该知道秦家的族人犯事的很多很多,你想保他们全部是肯定不行的。” “秦漠枫和甄允昊呢?” 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不顾,但他们俩一个救了漠飞,一个救了秦语,我一定要用手上这点筹码帮帮他们。至于以后他们会怎样,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漠枫这边还在调查,至于甄允昊,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可以争取保外就医的。” “好,那下周三,我们老地方不见不散。”世纪商贸城楼顶是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站得高看得远,有危险也好逃离。 杨硕没反对,道,“那你千万要小心一些,你身边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可别一时大意害人害己。” 杨硕所谓的害人是只害他吧?我很不屑地哼了声才挂了电话,心里忽然莫名瘆得慌。总觉得我像是在刀尖上行走,而四周都是致命的毒物。 我收起电话准备下楼看看秦驰恩回来没,却看到墙边迅速闪过一道影子,很快很快,以至于我都没看清他穿什么。我一个箭步追了出去,但却没有人。 是谁? 刚才有人听到我打电话了吗?我慌忙冲到阳台边往下看,小五还在那里站着,那么刚才一闪即逝的那人是谁? 难道是秦驰恩?他不是还没有回家吗? 第418章 背叛 楼上楼下,我一个个房间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任何人。所以我更心惊了,那道影子虽然闪得快,但我确定那是一个人,不是我的幻觉。 是谁呢? 别墅内外都是人,个个都武功高强,那个人能够轻易脱身,要么就是跟这些人是一伙儿的,要么就是功夫比这些人还要高强,所以那是谁呢? 会不会是秦漠飞?他来看我了? 可是不能啊,以他的性子会只是看我一眼就走掉吗?他那么霸道的人。 我又跑到楼顶上张望了许久,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暮色下,周遭的能见度很低,海风的吹拂下,这一片显得极其苍凉孤寂,仿佛是坟场一样。远方,火葬场那高高的烟囱不断冒出一股股浓烟,被风一吹就散了,再一点点被大海吞没。 他们说那浓烟都是人被焚烧过后的灵魂,因为无处可去,全都没入大海之中,因此海里面的亡灵是最多的。 我在楼顶上站了许久,直到秦驰恩回来了才下去,他今朝的脸色不大对,十分阴霾。看到我时微微缓和了一下,但依旧余怒未消的样子。 我走了过去,“三哥,什么事把你惹这么生气?” “没事,这么晚你还没睡吗?” “嗯,在等你!” 想再看看他,兴许没有多久我就要彻底背叛他了,不知道他会否恨我。恨我也好,免得他死后还对我心心念念,我希望他来世会快乐一些。 他淡然一笑,把我揽进了怀中抱着,长长吐了一口气,“欢颜,大概只有看到你,我的心才变得有血有肉。” “笨蛋,你本就是血肉之躯嘛。” 我心酸地看了他一眼,我懂他的话中有话,所以就感到特别心酸。终究,他走上这条绝路是老爷子一手促成,一错再错是因为他回不了头。 看到他保险箱里那一叠厚厚的协议合同,感觉他良知未曾泯灭。可想到他所做的那些事,对秦家人的狠毒,我实在对他无法心软起来。 纵然他恨秦家,可漠飞是我丈夫啊,他口口声声说那么爱我,为何做不到爱屋及乌?更何况老爷子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都把肝给了他,这也是一种情分吧? 可他不以为然。 他很久才松开我,道,“欢颜,嫁给我好吗?做一次我的新娘。” 他这话怎么听得如此奇怪?做一次他的新娘,一次是个什么意思? 我盯着他黑白分明的星眸,那么的柔情万种,他也就只有在我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任何时候都是。想到我心头那刚刚萌芽的计划,我犹豫不决。 “好吗?” 秦驰恩说着又捋了捋我发丝,眸光痴痴地看着我,尽是眷恋。曾几何时,他跟我讲话是这样不确定的问句了?他不是都习惯性拿定了注意吗? 我垂下眸子,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一场婚礼是他想要的,那么在有生之年我成全他好了。我想亲自了解这场恩怨,不让那边的人插手。 他说死在我手里是一种幸福,我希望能够给他。 “我想,你的白发很快就能变为青丝了。”他撩起我的发丝仔细看了看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说当我白发变成青丝就娶我,那么婚礼快了吧?所以我这边的动作也要加快了,否则就怕到时候来不及,我装失忆这么久,绝不能败。 “三哥,吃饭了吗?你快去用餐吧。” “好,那你陪我。” “嗯,我看着你吃。” 陪秦驰恩吃饭,似乎成了我一种工作,因为他每天都等不到跟我一起用餐。他很享受我陪他吃饭的过程,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儿。 想来,他对幸福的定义真的好简单。 秦驰恩这两天晚上好像都很忙,他一忙我就紧张,我怕他发现保险箱的硬盘不一样了。所以他不睡,我也不敢睡,就怕忽然发生点什么意外。 早间听他离开过后,我很快就起床洗漱了,我怕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硬盘交给杨硕,让那边的人把里面的东西读出来,我再放回去,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又是小五载我去的世纪商贸城,他都不问我去做什么了,把我送过去后就在咖啡厅等我。我也没管那么多了,直接坐电梯上了楼顶,杨硕和方队长都在,他们还带着一台什么仪器,估计是要拷贝硬盘的东西。 我跟方队长打了个招呼,把硬盘拿了出来,但没立即给他们。“白鲨的罪名一旦落实,你们会怎样刑罚他?” 我记得秦驰恩跟我讲过,他犯下的罪孽死千百次都不够,落在他们手里一颗子弹了结余生,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屈辱吧?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人。 方队长没讲话,我顿了下又道,“我在他的保险箱里看到过这么厚一叠捐赠协议,都是他捐赠在世界各地的学校,医院和福利院等。” 我比划了一下文件的高度,又道,“他想跟我举办一场婚礼,我希望你们能成全他,麻烦你们告诉漠飞一声,我会亲自替秦家清理门户的。” “沈小姐,这是我们的事儿。”方队长面色一沉,不悦道。 “你们的事儿?我可以肯定地说,交给你们,绝对又是一场大屠杀,并且败的可能是你们。岛的前车之鉴还没有给方队长太多教训吗?” 我对那边的人怨气颇大,因为秦漠飞一直以来都想摆脱他们的控制,我嫁鸡随鸡,当然是同仇敌忾的。 方队长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黑着脸把硬盘连上了他带来的仪器,里面的数据开始拷贝。我心一点点地沉,似乎我和秦驰恩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随着硬盘的拷贝而化为乌有。 我彻底背叛他了! 硬盘的数据拷贝了许久,我等得心惊胆战。脑袋里幻想着各种各样秦驰恩被行刑的画面,或者被一枪爆头,或者被电死,再或者是别的死法。 “叮!” 仪器发出一声轻响后,拷贝界面退出了。方队长把硬盘取下又递给了我,斜睨我一眼,“沈小姐,中国是个法制社会,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杨硕,有事情再联系我吧,我先走了。” 我没理会方队长,他若真那么守规矩,那秦家的南院被炸是怎么回事?还不是他们在利用留言。我不想跟一个不守规矩的人谈所谓的规矩。 下楼的时候,我没有立即去咖啡厅找小五,而是来到了超市的餐具区转转。这边有一种吃西餐的刀,我记得它的长度不超过三五厘米,磨一磨或许刚好。 我在这边寻找了很久,总算是找到那种刀,以防被人怀疑,我买了一整套刀叉用具。 下楼后在咖啡厅找到小五,他日有所思地看我很久,才跟我一起朝停车场走去。我们俩一前一后,我用眼底余光偷瞄着他的表情,像看看他反应。 他会不会已经猜出来我想做什么呢? “沈小姐,你的头发黑了好多了呢。”小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下,“对啊,黑好多了。” 我记得秦驰恩说过,等我白发全部恢复,他就跟我结婚。结婚啊,他难道不晓得我和漠飞是领过证的嘛?还是他只是想要那么一个仪式? 亦或者是,他其实知道我想杀他,而他只是想死在那个氛围之中? 我不敢去想,也不想想,想到就难受,就怕自己手软。可我知道不能,就算我不狠下心,那边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他,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死得幸福一点儿。 想到婚礼,我心里又不舒服了,因为那年和秦漠飞举行婚礼给了我太多的阴影,我至今都还走不出来。明明我的幸福生活是从那里开始的,却偏偏成了结束。 我们的婚房,我们的婚纱照,我们 “小五,去云端碧云华庭看看吧。” 我就快要装不下去了,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怀疑秦驰恩从头至尾就晓得我在装,他没戳破,只是在等我杀死他而已。我现在心绪特别的乱,越乱就越想秦漠飞,如果他在,就一定知道要怎么做,该怎么做。 小五怔了下,也没有问我原因,直接就开着车过去了。 云端碧云华庭是秦漠飞手里的项目,一个山顶别墅区,是魔都最高档的小区,没有之一。 我们当初的婚房就在那里,我记得里面还有我们的婚纱照。就是不晓得门口的人脸识别里是否还有我的记录,能不能进得去。我现在想去看看,迫切想要去。 到别墅区的时候,我让小五把车停在了外面,跟他直接走路进去了。因为这一路上都有我和秦漠飞的回忆,他背着我上山,还有他在别墅门口跟我求婚的情景。 我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当年秦漠飞跟我求婚的画面,他单腿跪地,特别霸气地要求我嫁给他,我至今还记得他讲的那些话。 “沈欢颜小姐,你愿意嫁给玉树临风又气度不凡的秦漠飞先生为妻吗?” “沈欢颜小姐,你怎么还不答应啊?地上有点凉。” “那从现在起,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 这都是他讲的,每一句话都令我心悸,令我感动。我望着他蹭跪下的那个地方,不知不觉就哭了,心里酸楚得无法言喻。他如果知道我又要跟秦驰恩举行婚礼了,会不会很难受? 他为何不出现,我已经快没有方向了。 “漠飞,你到底在哪里?”我下意识地喊出了声,警觉过来时才想起身后的小五,慌忙回头瞄了他一眼。 第419章 留个念想 小五的脸色依然波澜不惊,他看我哭泣,从兜里翻出了一张纸巾递给我,“沈小姐你快擦擦吧,山顶上风凉。” 我竟无言以对,狼狈地接过他的纸巾擦了擦脸,才又道,“小五你在这里等会,我进去看看,我脑子里好像想起来了一点儿什么了。” “是!” 门口的警卫还是之前那个,十分负责任地守在这里。他看到我愣了许久,随即笑着打了个招呼,“沈小姐,你来了。” “嗯,我过来这边看看。”想不到这么些年这警卫居然还记得我,而我都快要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沈小姐好久没有过来了呢,你一切都还好吧?” “我还好,谢谢你。” 我笑了笑,刷了脸进到了别墅里,才发现这别墅里什么都没变,一草一木都保持着我之前布置的原样。小径上很干净,应该也有人经常过来打扫。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输入了密码,这是两组令我又心动又尴尬的数字,是和秦漠飞第一次在一起以及第一次真正认识的那一天,密码是他设置的。 输入完毕过后,门“咔”地一声开了。我关上门,环视了一下大厅,这里面所有布置都没变,一尘不染的。 我记得楼上有一副我当时画的画,是一朵抽向的,怒放的玫瑰花。玫瑰花下是三个漫画小人,一个是我,一个是秦漠飞,牵着我们的小凡。那时候还没有诺诺,所以就没有她。 我脱下鞋子走上了楼,却忽地愣住了,这楼下确实没有变,但楼上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墙壁上所有的婚纱照都不见了,主卧,客厅,以及走廊上的照片都没有了。 就连我画在墙壁上的玫瑰花也变了样,下面不再是三个小人儿,而是被另一朵玫瑰花覆盖了。花的风格跟我一样,我想这应该是秦漠飞的手笔,他知道我画画的规律。 这屋子依然富丽堂皇,但已经不是我熟悉的婚房了,没有家的温馨,没有爱的痕迹。 我满屋子找了起来,一间,两间,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看到我们的婚纱照。我不甘心,储藏室、地下室这些地方都找了,真的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我一直不敢碰触这个地方,因为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被秦漠飞宠上了天,经历了他求婚,我们一起拍婚纱,好像女人一切梦幻的东西都得到了。 这地方就像是我的梦幻城堡,我本想尘埃落定之后再来这里,再续我和漠飞的爱情故事。却谁知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我们的照片,我的画,全都没有了。 我难过极了,仿佛构筑在心头的童话堡垒坍塌了,变成了一堆废墟。我坐在宽敞且豪华的客厅里,哭得难以自己。 我不知道秦漠飞在哪里去了,为何还不露面?我真的要走投无路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每次面对秦驰恩时,我更多的是恐惧,我觉得他早就把我的心思洞悉了。 望着这满屋精致的装饰,我不愿意走,因为这都是我亲自一点点布置的。从里到外,无一处不透着我对家的渴望和眷恋,我要丈夫和孩子。 “叮!” 包里手机忽然响起,吓得我心头一颤,慌忙找出手机瞄了眼,竟是秦驰恩打来的。他出门在外很少打电话给我,这令我有点儿心虚,等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三哥,你找我?” “欢颜,你在哪里呢?” “我在外面呢,马上就回去了,你呢?” “我在云端碧云华庭这边转转,看到了咱家的车在大门口,你出来了吗?” 我愣住了,秦驰恩怎么会跑到华庭这边来呢,这楼盘是谁开的他一定是知道的。我出现在这里,用任何理由都说不过去吧?怎么办怎么办? “嗯,我在家里觉得有点儿闷,所以让小五载我出来转转,三哥你也在华庭啊?那我去找你好吗?” “好啊,我在小湖这边,你和小五过来吧。” “噢。” 秦驰恩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必然?我越来越弄不懂他了,我总觉得他跟我一样在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跟明镜似得。如果他真是这样,那只有一种解释的可能:他已经不想再反抗了。 我很快下楼了,关上门后就急匆匆走出了别墅,刚走到小径上就看到秦驰恩过来了,是径直往我这边来的。我慌了,睨了小五一眼,他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秦驰恩的心腹,因为他好像一直在帮我解围。尤其是那次我在小凡学校门口失态,也是他及时阻止了我。他从来没有把我的异常告诉给秦驰恩,令我很怀疑。 他若有所思地看我眼,先我一边走到了秦驰恩身边道,“老板,沈小姐说太闷了,我想起这边有个湖,就带她来了。” 我也快走几步到了秦驰恩身边,十分不安,“三哥,你怎么会在这边啊?” “正好这边有点儿事情要处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你们也在。吃饭了吗欢颜?肚子饿不饿?” 秦驰恩根本不动声色,他都没问我为何会在这别墅里。我百分百肯定他是知道我装失忆的,可为何他不戳破我,不指责我,不把我灭了? 睨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我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他还是那样柔情万种的模样,随时可能把人宠上天的样子,可我知道,他心里并不是这样想。 我摇了摇头,“我不饿。” “带你去湖边转转吧,那边风景很美。” 他说着拉起我就往别墅后面的小湖走,我知道后面那个湖,是个原生态的湖。当初秦漠飞在这里造别墅,就是看上了这边原生态的风景,弄了个最高档的别墅区。 小湖边的杨柳树已经发出了新芽,柳枝随风起舞时特别美艳。我就站在围栏边看小湖的鱼,水里倒影这我和秦驰恩的影子,绝对的貌合神离。 他伸手抱住了我,我正要别开,他忽然道,“欢颜,让我抱抱,留个念想吧。” 我一怔,讪讪道,“你怎么这样说呢?什么念想?”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却没应我。于是我更加肯定他是知道我心头那点小伎俩了,他已经连挣扎都不屑了。我别开头故意看风景,心里却难受得紧,说不出来原因。 “欢颜,你的头发已经恢复了这么多了?”他用指尖卷起我的发丝仔细看着,“还有这么长的白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够娶你呢。” “三哥,你很想娶我吗?” “傻丫头,当然很想,只是最近老是做噩梦,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福气跟你走进结婚的礼堂。” “看你说得,好像我会死一样的。” 我笑道,心里却很沉。想要白发变成青丝何其简单,只需要一剪刀而已,可是我的计划 一个礼拜后,我接到了杨硕的电话,他跟我讲硬盘里面只有秦驰恩在世界各地做慈善的交易记录,别的记录根本没有,他早已经在硬盘上做了手脚了。 我听了过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连硬盘都没用了,那么他们想定秦驰恩的罪越发的难上加难了。原来他早就猜到他们想得到硬盘,早早就动手处理了。 而我处心积虑跟他虚与委蛇那么久,不过是闹个笑话而已。 以上都不是重点,我特别想知道,那边的人在看到他做了那么多慈善过后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态,会否感到汗颜。因为在近年来查了很多贪官污吏,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裸的讽刺。 岛一站都没有办法扳倒秦驰恩,那现在更不能了。他果然是老奸巨猾的,诚如他说,若非他自己想死,否则没人斗得过他,他所言非虚。 我在别墅里闷了很久,让小五带我到市区一家造型社,直接把多余的白发剪掉了,留下了一头短短的黑发,如墨一般。短发的我显得很干练,但其实我很笨。 我顶着一头短发回到别墅时,秦驰恩回来了,瞧见我这样子微微一愣,“欢颜,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你不是说了等我白发变成青丝就娶我吗?现在可以了。” 我不想再拖了,谁人都对付不了秦驰恩,那就我来对付好了。他这样活着其实很累,时时刻刻被警方盯着,所有人都在提防他,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是秦家的人,还是秦家的人动手吧。 秦驰恩听到我那么迫不及待想嫁给他,脸色顿然变得有些古怪,但很快释然了,随即莞尔一笑,“好啊,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随时都可以 他说的一定不是随时可以走进结婚礼堂,而是随时可以死去。他是知道我想杀他的,他都不挣扎了。兴许他从头至尾就没在乎过方队长那边的人,他只在乎我。 我笑了笑就上楼了,把自己关进卧室找出了我买来的那把小刀,盯着刀身看了许久,我又把它放在了我随身佩戴的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夜里秦驰恩再没来找我聊天,但我知道他没睡,因为那书房的灯一直亮着。我一直站在阳台,心绪难平。 直至今日秦漠飞都没有出现,甚至一句话都没带给我。我从一开始的淡定从容又变得心急如焚,因为我怕他活着可能就剩下一口气了,或者说,他不要我了。 我都不知道,当我和秦驰恩走进婚礼现场过后,又该何去何从。 第420章 能放过他吗 秦驰恩很快就确定了我们的婚期,十月一号,就国庆节,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啊,我要跟别的男人走进礼堂了,这他妈是多么讽刺的事情。而我心心念念的男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我都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让杨硕帮我查了一下民政局那边,我和秦漠飞依然是夫妻关系。所以秦驰恩想要的这场婚礼,仅仅是形式上的,而他不戳破我,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他有猜到我内心的想法吗?为何不阻止我呢? 秦驰恩和我这场婚礼并没有被传播,他没有邀请各界的亲朋好友。我大概知道他的心思,他只是想圆梦而已,并非是真正想拥有我,否则这么久以来,他可以随便找借口占有我,但他没有。 婚礼的地点在魔都最大的一座教堂里,都已经预定好了。 我现在的身份理论上来说是待嫁新娘,而秦驰恩也是准新郎,但我们俩都没有那种即将举行婚礼的喜悦。更多的时候,我看到秦驰恩站在楼顶的围栏边抽烟,就那样望着遥远的海平面愣神。 程婉卿听到说我们要举行婚礼的消息,那脸色一直都凄凄切切的,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她不再跟我讲话,但也没表现出多么恨我,看到我只是淡漠地走开罢了。 其实她这样性子的女人真的很适合秦驰恩,只是他魔怔了,看不到她的好,错爱上了我。 秦驰恩一天比一天沉默,他总是会看着我发呆,或者抱着我就那样静静坐着,也不讲话。他应该是受伤的吧?抱着一个时刻想要杀他的女人,这感觉确实不太好。 我们都在数日子,一天,两天,时间是如此煎熬。 我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去东海岸边抓螃蟹,或者在荷塘边钓鱼。但没有哪一件事情我能静得下心来,画不成画,画出来的东西跟鬼一样。 抓螃蟹和钓鱼我从来都是一无所获,但我乐此不疲,因为只有这样把时间排得挤挤的,我才没有那么惶恐,那么揪心。 九月中旬的时候,我负责的云庭国际酒店竣工了,我必须要出面处理一下了,因为需要验收。前段日子秦驰恩给我找来了所有项目的施工进度表和施工资料,让我重温了一下,因为杜墨琛会邀请我去庆功宴。 这个项目是我手里第一个大项目,我跟得很紧,方方面面都门清,哪里会需要重温,我即便不去工地看也能计算出进度到什么程度了。不过秦驰恩让我看,我就又看了一下,总之能装就装了。 初步验收时,我和小五一起去了一趟酒店,我的工人已经都撤离了。杜墨琛和监理公司的人都到齐了,正在那高谈阔论说这个酒店一定会成为魔都的标志性建筑。 杜墨琛看到我头发变黑十分惊讶,愣了好久才笑道,“沈丫头,你的变化很大啊。” “杜老你说笑了,我还是这样嘛。”我尴尬地笑道,走过去跟他们一一握手。 监理公司的老总叫方学良,跟我握手时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果真是名门出英雄,秦先生是业界的佼佼者,秦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呢。” “方总实在是过奖了。” 我心下一寒,这家伙怎么知道我是秦漠飞的妻子呢?尤其还那么意味深长地看我,啥意思啊?看来,秦漠飞出事的消息一点儿都没走漏,一定是那边的人压住了。 我没敢跟方学良多聊,提出先验收,毕竟验收过后才算数,也不晓得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但我对手底下的工人很有信心,再加上之前的初验没有任何问题,这次整体验收应该也没什么事儿。 验收组是从顶层开始的,我们三个没去,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聊天。 杜墨琛的规划都特别好,他是个眼光很独特的商人,几乎对整个酒店都有了个规划雏形。他对装修十分满意,聊天时又在提新合约的事,我暂时推托了,因为秦驰恩的事情还没处理。 不过,能得到杜墨琛这样老商人的青睐,我心头也十分开心。是他给了我一个支点,让我把自己撑到了一个新的起点,就是不知道这会否是我有且仅有的一个拿得出手的作品。 我站在酒店大堂看着这精致奢华的内饰,心里感慨万千。如果秦家风平浪静的话,这个工程会是我人生中最为开心的成果之一,然而我现在开心不起来,风雨未平,我一直都心惊胆战的。 云庭国际酒店的庆功宴设在九月下旬,距离我和秦驰恩的婚礼没几天。杜墨琛宴请了各界大佬,还有无数新闻媒体,估计是要为酒店造势了。 我是酒店的首席设计师,自然是被邀请在列,只是我特别尴尬,不晓得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在魔都,各界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秦家的事儿,自然也晓得秦家的长媳叫沈欢颜。 我就怕到时候秦驰恩跟着去时,他若以我未婚夫自居,我这脸往哪里搁。尤其是往后的日子里,我又怎么去面对秦漠飞,这真的是太狗血了。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去参加庆功宴时,秦驰恩跟我讲说他有事不去了,于是公司派出的代表就是程婉卿,这令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猜想秦驰恩是有意这样做的,他并不想给我难堪。与此同时他还给我准备了十分高贵的晚礼服和首饰,希望我在庆功宴上一鸣惊人。 我记得他说过,他会帮助我成为世界一流的设计师。 其实一不一流我没有太在意,我曾经的愿望是想让那些看低我的人看看,我沈欢颜是否真那么一无是处。如今我做到了,这个酒店还未投入使用就已经火了,推广十分有效。 我盛装出席庆功宴时,看到了海内外所有知名的设计师,有美国著名建筑设计师乔恩詹姆斯,这是我在大学就知道的名人,他是我的偶像。还有弗兰德,是个德国人,也是建筑设计师。蓝爵,金牌室内设计师。 这几个都是大名鼎鼎的设计师,教学案例上有他们的作品。估计,若非是杜墨琛的面子,他们是不会来这宴会的。 这次费麒和杜南星也都来了,看到我一头黑色短发时都愣了下。我看到他们特别的不好意思,因为我现在在秦驰恩身边,如果他们晓得我即将跟他举行婚礼,不晓得是什么表情。 费麒跟那几个知名设计师都很熟,他带着我去认识了一下,我很荣幸地跟偶像乔恩詹姆斯拥抱了一下,还合了一个影。在这几位大牌面前,我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一直都很矜持。 酒会正式进行时,商岩也来了,没有带苏亚。他看到我就径直走了过来,把我拉到一旁问我,“欢颜,你这段日子在哪里?怎么都无法联系你?” “我你有事吗?” “我父亲的事情现在僵持着,秦漠飞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原来一切都被压制住了,除了我的世界里风起云涌之外,别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动。包括中邦实业,成业集团以及秦家,似乎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好意外,岛的事情就算不震惊海内外,但在中国一定是骇人听闻的,居然就这样被压制住了。这其中一定还有猫腻,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我看商岩那一脸焦急,顿了下道,“你别急商岩,伯父吉人自有天相,我也不知道漠飞那边怎么个意思,他出差了,也没有给我回话。” “我小妈死了,爸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我担心他在里面熬不住。” “他一个大商人,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商岩你淡定些,你小妈是怎么死的啊?”我装着不知道地问他,也很意外他居然叫聂小菲小妈。 商岩轻叹一声,“是车祸,肇事司机喝醉了。” “噢,那你节哀顺变。” 我宽慰了他一下就走开了,就怕说太多给说漏了点什么。我转身离开时,程婉卿端着一杯鸡尾酒直接就跟了过来,站在我身后冷哼了一声。 我没理会她,今天来这庆功宴,就没再打算装失忆。再过几天就是我和秦驰恩举行婚礼的日子,到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你装得真像,我都被你骗了。”程婉卿怒道。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去跟三哥说,你觉得他会对我怎么样吗?以他的智商会没有发现我是装的?他只是不说破,因为他不想再挣扎了。” “那你要怎么样?杀了他吗?” “没错,我就是要杀了他,他手说过,死在我的手里是他的荣幸。” “沈欢颜,你怎么这么狠啊,他多爱你你不知道吗?他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还想怎样?”程婉卿生气的时候讲话还是那么文绉绉,不像商颖和聂小菲那样歇斯底里。所以我喜欢她,我觉得她和秦驰恩最配了。 看她气成那样子,我笑了笑道,“没错,他是很爱我,但哪又如何?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不死能正常活到终老吗?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你比我更清楚吧?” “但他做了那么多善事,世界各地哪里不是他捐赠的学校,福利院和医院,你们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程婉卿说着就泪眼婆娑了,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我轻叹了一声,附耳过去跟她说了一句 第421章 杀你的人 杜墨琛这庆功宴办得很成功,因为他邀请了业界的名流,等于是给云庭国际造势了。但与此同时,我本人也受益匪浅,在这个圈子忽然就名声鹊起,居然也被人惦记上了。 沈欢颜,摇身一变成了设计界迅速崛起的新秀。再加上秦家长媳这身份,就如同加持了光环一样,十分耀眼。 于是我十分尴尬,因为卡在秦驰恩和秦家之间进退两难。我本应该立即回家去看看孩子们,看看家人,但又不能。 我纠结再三还是回了秦驰恩那边,想着再几天就解脱了,不急在这一时。更主要是,秦漠飞依然没有出现,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我的存在了。 庆功宴一事,我等于彻底曝光了。 而令我心酸的是,秦驰恩依然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似得,一昧地把我当成失忆症患者,他绝口不提宴会的事儿,不提除我之外的任何事。 他在逃避,他已经认命了。 还有四天,就是我们俩的婚礼,他要的婚礼。而我们的礼服已经从美国空运过来了,就是黛蓝设计的那套婚纱,原本是她为我和秦漠飞准备的。 果然秦驰恩一语成谶啊,他说我穿着礼服陪我走进礼堂的会是他,不会是秦漠飞。 但我没有在他眉宇间看到成功的欣喜,反倒多了几分万念俱灰。我懂那种心绪,因为曾经我也这样绝望过,觉得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仿佛一碰就碎。他明知道我的动机,明知道我对他没有半点爱意,却依然愿意选择欺骗他自己。若论装傻,我必须要甘拜下风。 这两天,我更多的时间是和小五到海滩边抓螃蟹,避着秦驰恩。我不愿意看到他落寞的样子,更不愿意去想他的内心世界会有多苍凉,我怕自己到时候下不了手。 小五是个闷葫芦,他总是坐在海滩边的礁石上看我抓螃蟹,有时候看得入神了,那视线仿佛穿透了我的身体,都不晓得看到哪里去了。 我本来就无心抓螃蟹,所以总会一无所获,于是在海滩边转了一圈过后,也坐在了礁石上,就离小五一两米远的距离。他地势比较高,能俯瞰我。 因为在大海边,所以天色入暮过后那道余晖十分妖娆,我最爱看这道风景。喜欢看着余晖慢慢散尽,没入海面,一切好像都归于平静。 当暮色拉开时,心绪就会变得五味陈杂。 我靠着礁石静静地望着头顶逐渐墨黑的天空,回想着这段荒唐的日子。这是我人生中最彷徨纠结的时候,因为没有人给我引路,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走。 从小到大习惯了按照父母给的轨迹走,结婚了又活在丈夫的羽翼下,他总会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可这次他没有,几个月来他再也没有出现。 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走会是如此艰难。 等和秦驰恩的婚礼过后,我又该怎么办?是厚颜无耻地回到秦家,还是选择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他们?再或者就是,我也灰飞烟灭了。 因为我记得秦驰恩说过,很多人不允许他死,而那些很多人至今还没有出现。我一直都没发现之前在卧室门口偷听我讲话的人是谁,他没再露脸过。 我狐疑是秦漠飞,可他没理由避着我,除非他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但眼下我都要和秦驰恩举行婚礼了他也不出现,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想到他,我又回头瞄了眼小五,发现他正在看我,跟我四目相接时,他狼狈地别开了头。我立即站了起来靠近他,狐疑地盯着他的眼睛。 “小五,你到底是谁?” “你都叫我小五了,还问我是谁?”他淡淡道,眸光又像覆上了一层纱似得看不透了。 “但你分明不是三哥的人,你是那边的人吗?” 小五从杀死聂小菲过后就好像一直在帮我,最突出的就是那次我因为难过跑去华庭被秦驰恩发现时,他还在帮我解围,这说明他是护着我的。 大概是我警匪片看多了,觉得他是那边的线人。 他挑眉看我一眼,“那边?哪边?” 他居然还装糊涂,我也就没多问了,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大抵就是这样子的人,哪怕证据确凿都打死不承认。 我准备上岸回别墅,刚转身却瞧见左侧的小塔处像是站着个人,还有一丝亮光一闪即逝。我正纳闷时,小五忽然一把拽过我翻身越到了一块巨石后面。 与此同时,小塔边忽然一声枪响传来,我尚未反应过来,刚才所站的那块礁石就“轰”地一声爆开了,周遭顿时硝烟四起。紧接着好像有无数黑影不断朝这边涌来,因为天色昏暗,也都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 小五十分戒备,手死死拽着我,我听得他的呼吸很凝重。 我悄然问道,“小五,这都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他哼了声,拉着我往身后的海面移动,“人太多,你躲进海面不要冒出头来。” 我是个惜命的人,听他这样一说慌忙蹲下身子准备躲进海里,但想到他又立即折了回来,“那你呢?” “我先解决他们。” 小五说着掏出了手枪,示意我沉入海里。我知道我杵在这里就是个累赘,并且这些人都是要我命的人,于是叮嘱了他几句就退到了海里面。 眼下天气已经入秋了,夜里降温时海水的温度就很低。我躲在水里面冻得瑟瑟发抖,憋着气时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岸上硝烟四起,也不晓得小五怎么样了。 我搞不清楚怎么会有杀我的人,并且还这样明目张胆地来杀我。我在想会不会是秦驰恩说的那些不允许他退出江湖的人,否则不会这样穷凶极恶。 我感觉子弹不断从水面飕飕飞过,所以我不敢冒出头,以至于在水下憋得头晕目眩,感觉要窒息了似得,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要死在这海里。 我慢慢又往后退了下,想找个地方出来透透气,却一不小心踩到了水里一个深坑,直接一头栽下去了。因为头晕,我没有力气再挣扎了,扑腾了几下就往水里面沉了,意识也在逐渐涣散。 这大概是报应吧?在我处心积虑想要杀死秦驰恩的时候,别人也来杀我了,真讽刺。 但 就在我昏迷前一秒钟,被两只强而有力的胳膊一把抱住,紧接着唇间一股透着薄荷味的空气袭来。我顿时心头一悸,下意识去抓他,却听得他好像哼了声。我来不及看清楚他是谁,因为我晕过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躺着,秦驰恩寒着脸坐在床边,旁边站着小五,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脸上有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 秦驰恩看到我醒来,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往后摆了摆手,小五垂着头立即就出去了。 我心头有点儿纳闷,我虽然溺水了,但还是记得昏迷前有人灌入了一口气给我,那个人一定是秦漠飞。他唇齿间的薄荷味是我刻骨铭心的记忆,绝对忘不了。 可那个时候,他怎么会在附近呢?还是他一直就在那别墅左右看着我? “欢颜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傻傻的。”秦驰恩捏了下我的脸,柔声道。 我眨巴了一下眸子坐了起来,才发现身上已经换了睡袍,也不晓得是谁给我换的,太他妈的尴尬了。我脸热地瞥了他一眼,才道,“我没事。”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居然没想到会有人暗杀你。” “没事啦,我这不还活着嘛,是小五把我弄回来的吗?” “嗯,我晚上有个应酬回来太晚,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他们回来偷袭,一定早点回来陪你。” 他晚上应酬了?那么我的衣服是小五换的? 怪不得他脸上顶着一个手掌印,是秦驰恩打的吧?于是我又疑惑起来,如果是小五把我弄回来的,那么我昏迷前抱我的人也一定是他,所以他是秦漠飞? 怎么可能呢,他身上完全没有他的气息啊,我关注了他那么久,他怎么可能逃过我的眼睛。并且,如果是他,看到秦驰恩对我那么亲密的举动,他早就气炸了。 我怕秦驰恩看穿我的心思,就垂着头沉默着。他又在床边坐了很久,揉了揉我发丝,“先歇息一下,我去给你煮一点吃的,想吃什么?” “不用了三哥,我什么都不想吃。” “傻丫头,不吃东西怎么行,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他说着给我垫了枕头,又把我摁回去躺下了。而后他在我眉心吻了一下,才转身离开了卧室。 他一走我就起来了,悄悄来到阳台朝院子里张望,看到小五又站在门口的小径边,挺拔的身姿在暮色下有些莫名的落寞。我微眯起眼睛打量了很久,却依然觉得不像是秦漠飞乔装的。 他可能是感觉到我在看他,转头往阳台边瞄了一眼又立即走开了。我又回了屋,准备在卫生间洗漱一下,却看到了篓子里被换下的衣服。我拎起衣服看了下,瞧见了衣服上一片血迹,这不是我的。 第422章 步步惊心 秦驰恩没有深查袭击我的人,对此事也三缄其口。那么我猜那些人肯定是不允许他退出江湖的那些合作伙伴,可能我的存在,令他们感到了恐慌。 但我对这个没有太大兴趣,我只想弄清楚小五是谁。如果他是秦漠飞乔装的,那为何他眼睁睁看着我在秦驰恩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而不来搭救我。 但不知他是洞悉了我的心思还是怎样,根本就不靠近我。我要去找他讲话是铁定找不到,而我安分地在阳台上画画时,他又出现在了大门口那边。 所以一整天,我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我又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弄错了。 马上就临近我和秦驰恩那可笑的婚礼了,根本没有人来阻止我,而我也像是弦上的箭,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了。我偷偷倒计时着时间,四十八小时,四十五 我本以为这就是我和秦驰恩两个人的婚礼,等过场一走完,我们就恩怨两清。 然而并不是,当我穿着黛蓝那套圣洁的婚纱,带着秦驰恩专门为我准备的珠宝首饰出现在教堂外时,我被这里奢华的婚礼场面惊呆了。 圣彼堡教堂是魔都最大的教堂,光是教堂外面的广场就好几千平。而此时,整个广场都被火红的玫瑰花包围,他们用玫瑰花把花门搭成了一只眼睛的样子,远远看去十分妖娆。 我想起了一首歌:一眼万年,这大抵就是那意思吧? 广场四周,秦驰恩手底下的保镖全部把路封了,等于这边处以全封闭状态。我望着面前那一片火红的玫瑰花,心是死死揪着的,一直悬在嗓子眼。 花门下,秦驰恩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望着我,黑白分明的星眸此时无比耀眼。 其实今天的天气并不好,算得上有些恶劣,据说是有冷气团逼近,以至于天色一直很阴霾。然而,再阴霾的天,也盖不住这满广场玫瑰带来的惊艳,以及花门下那硬净得足以颠倒众生的秦驰恩。 今朝他最帅了,因为他剪去了一头长发,留了很利落的莫西干发型宝贝们,莫西干发型很多种哈,你们要幻想三叔就选一款最好看的,千万别问我,我百度过的。 黛蓝的西装拿捏了他最好看的正面,侧面,所以他站在花门下便是一道养眼的风景。就他这模样,谁人都猜不到他是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毒枭。 他冲柔情万种地微笑着,眸光眷恋不休。我身边没有人,是小五用车把我载到了这里,就连最爱他的程婉卿都没有来,兴许是不想看到这一切。 但 花门后面的红毯两边,却站着不少人,虽然都穿着西装礼服,但看起来满身戾气。这些人一直眸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活生生焚化一样。 我暗自数了一下,不下四五十人。 这些人中不乏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还有皮肤黝黑的像是东南亚地区的人。他们有一个共性,眸光都很凶残,并且戾气很重,即使那高级的西装都掩不住。 我猜这都是秦驰恩的那些合作伙伴,他们千里迢迢跑来参加我跟他名副不其实的这场婚礼,到底是为何?他们的存在,会不会影响我的计划? 今朝,怕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下天色,如此阴霾,如此风起云涌,感觉就是世界末日要来临一样。我踩上红毯,感觉踏上了一条通往地狱的路,而秦驰恩就在地狱门口等我。 我抱着捧花一步步朝他走过去,走得很慢,如履薄冰。因为我真的很怕死,他身后那一群人光是那犀利的眼神就足以令我毛骨悚然了。 可我不能停,我已经是离弦的箭,死活都要走这一遭了。 教堂里面响起了婚礼进行曲,听在我耳中就如同晴天霹雳。我如今的距离和秦驰恩算是生死距离,离他近一点,就好像死亡逼近一点。 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因为我的靠近而开始躁动,那眸光越来越凌厉,几乎能看到一层嗜血的凶残。我想他们是憎恨我的,因为是我令他们眼中的一代枭雄变成了英雄气短。 与他们相比,秦驰恩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却深深令我感到心酸。今天,恐怕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他的柔情,他的呵护了。自此自后,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欢颜!”我靠近他的刹那,他激动地走上前把我一把抱住了,抱得特别的紧,深怕下一秒我就消失了似得。“你今天好美,美艳不可方物。” 我淡然一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我,哪里美啦?” “第一天看到你就知道你很美。”他捧起我的脸,眸光里多了几分追忆,“当年我第一眼看到你时,你才刚二十岁,是个青春懵懂的女孩。” 二十岁 难道他在我刚进金色大帝的时候就看到我了?他就已经记得我了? 也对,因为我和秦漠飞那场难堪的一夜风云就是他一手造就,他那个时候一定想不到此生会那么疯狂地爱上我,甚至盲目得连性命都不顾了。 “那时候我肯定不认识你吧?”我回了他一句。 “如果早知道你今天会嫁给我,我一定在当时就爱上你。”他无不懊悔地道,拉着我的手走向了花门。 穿过眼眸一样的花门,这边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充斥着浓浓的,慑人的戾气。红毯两边的人虽然在朝我们俩笑,但那笑意都未及眼底。 我被他们盯得十分不舒服,但却要装着不以为然的样子保持着一脸笑容。我自己都感觉到挽着秦驰恩臂弯的手哆嗦得厉害,他转头深意地看我眼,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紧紧握着。 “大老板这小娇妻果然是名不虚传,漂亮得紧啊。” 人群中有一句生硬的普通话传来,我用眼底余光瞄了眼,是个同样扎辫子的男子,长得很一般。他扎辫子和秦驰恩完全两样,他看着就像非主流。 他这么一说,人群里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能让大老板甘愿拜倒在石榴裙的女人,怎么会生的一般。” “呵呵,红颜祸水!” 这句不和谐的声音特别小声,但秦驰恩可能听到了,顿时眸光一寒,冷冷地瞄了过去。那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国字脸,鼻梁是鹰钩的,他的瞳孔有些偏灰色。 见秦驰恩瞪他,他讪讪地耸了耸肩过后又安静了。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那高亢的婚礼进行曲还在高奏,在这种氛围下感觉像是奏丧礼歌似得。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我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不小心被藏在袖子里的刀给戳了,差点手一抖就把刀落下来了。若不是我脸上上了妆,我此时的脸一定特别苍白,因为恐惧。 我们马上就要走进教堂了,我有点乱方寸了,因为我不晓得会同时来这么多的人,还都是秦驰恩手底下的那些毒贩,这可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啊,我怎么办? 向前一步,死往后一步,生不如死! 如果秦漠飞在就好了,他一定会顾全大局,知道怎么做。而我完全无措,被这一大群毒贩吓都吓死了。我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可我能收手吗?根本不能! 如果这个婚礼我没有把秦驰恩怎么样,那么他一定会把我怎么样。因为杀他的机会他已经给我了,如果我自己做不到,就不能怪他对我下手了。 他一定感受到我手心里全是汗了吧?他会否已经在心里嘲笑我的无能,我的软弱? 我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小五,他在花门那头,真的像是另外一个世纪。我好傻,此时此刻居然像在他身上看到点什么希望,或者他给我点拨一下如何做。 我乱了,方寸大乱。 “欢颜,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秦驰恩忽然道,我慌忙把头转了回来,对上他灼灼眸子,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感觉额头上都是汗水,已经在顺着我脸颊淌了,我想装镇定都装不了。 “傻丫头,结个婚你怕什么啊?” 他没好气地捏捏我的脸,拿出手绢把我一脸的汗水轻轻拭掉了。他深怕弄花了我的妆容,擦得特别小心翼翼。就这一瞬间,我特别想哭。 我想说我都要杀你了,你干嘛还要对我这样好呢?你那么聪明,难道真的看不懂我的心吗? 然而我不能,不能 他把我一脸密汗擦去过后,又重新抬起胳膊把我手放了进去,对我莞尔一笑道,“欢颜,要进教堂了,心里要虔诚一些哦,这样就会心想事成的。” 他这是话里有话吗? 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挺着胸跟他一起进去了。而那些围观的人也陆陆续续进了教堂,分别坐在了四周的椅子上,有继续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这教堂的气氛不对,非常不对! 我感觉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来自四面八方,非常慑人。教堂的十字架下,牧师已经着装整齐地等着我们了。我挽着秦驰恩的手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步步惊心。 第423章 如果有来世 站在牧师面前,我心头的罪恶感倍增,对秦漠飞的,还有对秦驰恩的。 其实刚才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讲得没错,我就是个红颜祸水,名副其实。如果没有我的参与,秦漠飞和秦驰恩的人生轨迹都会不一样,兴许他们会有更好的方式化解彼此双方的关系。 而如今,唯有一个“死”字方能了却一生。 望着秦驰恩那柔情万种的颜,我再也装不出来笑容,眉宇间的汗水瀑布似地滚,源源不断。他又拿出手绢给我擦脸,我把他的手握住了。 “三哥”我回头看了那些虎视眈眈看着我们的人一眼,又道,“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跟你说,可又不想让他们听到,可以吗?” 他点了点头,抬起手往后摆了摆,“你们先出去吧。” “n,你可是答应过我们,等婚礼一过就回来,你不能失信于我们,更不能被这女人迷惑。”讲话的又是那金发碧眼的鹰钩鼻家伙,他似乎一直都不太沉得住气,是最憎恶我的。 秦驰恩转头微眯起眼睛瞄了他一眼,他耸耸肩又率先走出去了。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站起来,但转身时都眸光阴鸷地瞪了我一眼,十分仇视我。 他们走出去过后,教堂的门就被小五关上了,但他还笔挺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我特别讨厌他这张波澜不惊的脸,总觉得怪异。 我不悦地蹙了蹙眉,“小五你也出去。” 他迟疑一下,还是转身出去了,这下子偌大的教堂里就剩下了我和秦驰恩,以及这个从头至尾淡定从容的牧师。他一直手捧圣经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全身上下像散发着光辉的天使。 我在他面前显得自惭形秽,本想也把他遣退,但觉得又不大好,这毕竟是我和秦驰恩的婚礼,即便只是形式上的,那也得要认真对待。 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念想了。 “三哥,我是装着失忆的。”此时此刻我不愿意再隐瞒了,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那次在货轮上吻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那个时候的表情跟上刑场一样,令我特别心疼,可我还是忍不住吻了你,对不起。” 他果然是装的,还装得比我像。 “那你为什么不戳穿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傻丫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欺骗我又如何?我说过,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我很幸运,也不枉此生了。”他说着扯掉我的手套,从袖子里里拿出了那把铮亮的小刀,放在了我的手心里。“别犹豫,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刀,一身的血液在疯狂沸腾。他不但晓得我是装的,还晓得我要杀他,怪不得他最近的情绪那么低落。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被人看得透透的小丑。我就说,以他那么睿智的人,怎么会不晓得我的小动作,还一直处于沾沾自喜的庆幸中。 若非他故意放过我,我在货轮上就要被他杀了,或者给催眠了。 “欢颜,不管你多恨我,多想杀我,我们把这婚礼进行完好吗?我要记住你,此生无缘跟你在一起,那我等来世,来世一定不会错过你。” “我不要,你是坏人。” 我居然哭了,心酸的仿佛要碎裂一样。我以为我恨他恨到了极致,却原来不是。 这一刻我脑海中全都是他给我的恩情,在我半身不遂时陪伴我,在我被杀时为我挡子弹,还有我陪他吃羊蛋子的情景,一切都清晰得好像昨天才发生。 “砰轰!” 教堂外,忽然间想起了枪声和爆炸声,我听到无数脚步声和咒骂声响起,那么近,就在这教堂外面。 我惊恐地转头望去,发现无数特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刚刚被秦驰恩撵出去的那些毒枭飞扑过去。那些人没有武器,此时在疯狂地逃跑闪躲。 然而秦驰恩不为所动,扳正我的头,眸光灼灼地看着我,“欢颜,我们把婚礼进行完好吗?” 此情此景此地,我如何拒绝他? 于是我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牧师,把外面的硝烟战火暂时屏蔽在视线之外。我不会让秦驰恩死在那些人的手里的,他们会让他生不如死,他是秦家的人,一定是死在秦家人手里。 这牧师也从容得很,压根都不管外面呼啸来去的子弹,他抱着圣经开始念了一段祝福的话,而后看向了秦驰恩,“秦驰恩,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你缔结婚约?无论” “我愿意!” 牧师语音一落,秦驰恩就斩钉切铁地回道。我从他眼里看到了诀别般的柔情,充斥着眷恋,不舍和一丝无奈。我垂下眸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拽紧了手里的刀。 外面的战火好像已经停歇,那些人下一秒就可能冲进来抓获秦驰恩吧?他说过,若非他自愿,否则没人杀得了他。我不想他下半生依旧做一个亡命之徒,在四处颠沛流离。 而我们秦家,也终归不能因他而立于风口浪尖,一切都该结束了。 所以,当牧师又念道,“沈欢颜,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时,我举起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刺向了他左肋下数公分的地放,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砰!” 当我的刀还没刺进秦驰恩的胸膛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枪响,直接从他背部穿膛而过。子弹从我刚瞄准他的前胸穿透,落在了我洁白的婚纱上,染红了一缕婚纱。 我抬头望去,却不知道小五什么时候钻出来了,他手里举着一把500转轮手枪,此时枪口还在冒烟。他的脸还是那么平淡如水,那么诡异。 秦驰恩没有回头看,他眉峰一紧,身体颤了一下,但却死死坚持着站立,再又拿起手绢把黏在我婚纱上的血迹轻轻拭去,而后再慢慢倒下 “三哥!” 我慌得丢掉了小刀,扑通一声跪下去一把抱住了他,看着他胸口那不断冒血的大洞,我泪水又迷了眼睛。就这个地方,好像已经是第二次被子弹穿透了。 当初他命大捡回了一条命,可这次呢? 我本以为秦驰恩应该倒在我的手里,我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算不是天衣无缝,但也一定不是这般惨烈。我并没有想要杀死他,只是想让他换个身份重新活着,我甚至都跟程婉卿商量好了。 我欠他两条命,两条命!原本漠飞死了,我也万念俱灰把仇报了,让一切恩怨归零。可漠飞他没死,于是我又像找到了放过他的理由。 所以在想,如果用一种形式造成他假死,然后让他彻底退出江湖,退出这场腥风血雨。我知道我很自私,在他身上也分辨不了是非,可我能做到的就是这样,亲手把他捅得半死,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那该死的小五,十来岁就跟着他的小五居然杀了他,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这一枪威力到底有多大,直接把他厚实的身体都穿透了。 小五没有半点动作,远远地站在那里跟木头似得一动不动。我抱着秦驰恩泣不成声,这个时候也分不清心头是悲哀还是难过,亦或者是心疼。 人之将死,我心头的恨意也随之散去。抚着秦驰恩苍白冰凉的脸颊,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抬眸柔情万种地看着我,用尽全力伸出手覆上我的脸轻轻厮磨着。 “三哥”我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儿下手,否则他可能会先一步倒下,小五就没机会了。 “傻丫头,别哭了,妆花了就不好看了!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迟早也是个死,真的没关系。你能在此时陪着我,已经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三哥,三哥。” 我好像除了喊他,什么都说不来,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无法对着一个将死的人说安慰,说不出口。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不会给你和漠飞制造相遇的机会。你明明应该是我的,上天给了我们相遇的机会,可我却鬼迷心窍地把你给了别人。欢颜,我好傻是不是?” 我无言以对,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跟秦漠飞纠缠,我兴许还在夜店里面醉生梦死,然后慢慢地堕落,成为风尘中一个下作的女人。 这个世上没有从头再来,更没有如果。 否则我不会进入秦家,不会选择过这样血雨腥风的日子。我确实被秦漠飞宠上了天,成为了豪门长媳,可与此同时我也被虐得死去活来。所以如果能选择,我选择不认识他们任何一个人。 “欢颜,如果有来世,你会爱上我吗?告诉我?” 如果有来世,我会爱上吗?我也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我不想给秦驰恩任何希望,他那样睿智的人,任何一种安慰的话都像是对他的讽刺,他不需要那样的假话。 于是我摇了摇头,“三哥,没有来世,没有假设,既然这辈子注定我们无缘,那就是无缘。” 他怔了,脸色刹那间变成了死灰。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而外面也没有人进来看看。为我们主持婚礼的牧师依旧淡定从容地捧着圣经杵在旁边,仿佛这一切发生在幻境之中。 我抱着秦驰恩没有松开,如果他注定要死,这怀抱便是我给他的最后温暖。 于是我就这样跪着,抱着他,看着他眼神一点点涣散,而口里还在呢喃着“欢颜,我爱你”,久久不息 第424章 羞愧难当 “欢颜,欠你的我会还” “欢颜,如果我死了,你会在我忌日的时候给我上柱香吗?” “我活着,只为了想多看一眼你” 耳边莫名地响起了秦驰恩的话,字字如雷贯耳。曾经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接踵而至,仿佛在提醒我,这个男人辜负了全世界的人,却没有辜负我。 他很安静地躺在我怀中,紧闭的双眸估计再也睁不开了。我低头看着他那死灰般的脸,小心翼翼伸手在他鼻翼探了探,几乎没有呼吸了。 我无法确定他到底死没死,就这样跪着抱着他,泪流满面。死在我怀中,他会感受到幸福吗?我记得他曾说过,死在我手里是他的荣幸,可惜我没有杀死他,但还是陪他走到了最后。 十月一日,三哥,这是你的忌日,我记住了! 我无助地看了眼四周,我的男人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没有出现,他难道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特别希望看到他吗? 我转头看着教堂外那一片残迹,火红的玫瑰花已经被那些特警踩得乱七八糟,那寓意一眼万年的花门,也不知道被谁撞歪了,摇摇欲坠的样子看得人十分心酸。 无数特警还在外面走来走去,我看到了阿飞,看到了方队长,他们一脸胜利的笑容。这一幕在我眼里,真真的觉得好讽刺,他们终于胜了,但却胜得如此令人无言以对。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红毯右侧的草地上,看到了一个人,居然是小五,是小五!他十分落寞地站在那里望着教堂,眼圈红红的。 所以,我面前这个是? 我抬头看了眼门口杵成了雕塑的小五,放下秦驰恩霍然起身,但因为腿麻又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好在那牧师把我拉住了,他深意地看了眼我放开了。 我怒气冲天地朝着小五走了过去,拽起他的胳膊把袖子撩了上去,我看到胳膊上缠满了纱布。我怔住了,想起了我溺水时那双强而有力的胳膊,想起送入我口中那缕透着薄荷清新的空气。 果然是他,我就说一个保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给我换衣服,呵呵。 我的丈夫,我亲爱的丈夫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我和别的男人虚与委蛇,他不来救我,他还在装疯卖傻。原来我们三个都这么假,怪不得我们总是分分合合。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惟妙惟肖的神情啊,这他妈的是谁的杰作? 我把手伸到了他的脑后,摸到了那与肌肤相贴得天衣无缝的边,顺着边用力把这人皮面具扯了下来,但只扯掉了一半,于是他的脸很滑稽。 一半绝世无双,一半普通平凡,看着他这喜感的模样,我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我凉凉一笑,卯足劲抬手便是一耳光朝他那半帅得掉渣的脸抽了过去。 “漠飞,你真能!” 说罢我打开教堂的门走了出去,才发现那一群嚣张跋扈的毒枭已经被全部抓捕,接他们的都是军用直升机。这一次恐怕是一网打尽了,那边的人应该扬眉吐气了。 我走出来时,那些围聚在四周的特警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朝我行注目礼,我头也不回地从一地残花中走了出去,来到了小五身边。他看了我一眼,狼狈地把头别开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乔装你的?” “你们回魔都后一个月,他的伤好了过后找到的我,要我配合他。” “所以那天晚上我被偷袭,救我的人是他?送我回别墅的人也是他?” “是!” 我看到小五那怂包的样子,本想狠狠给他一耳光的,但下不去手了。我不知道他和秦驰恩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但他伤心难过是真的,我不好雪上加霜。 而我也终于明白,在别墅里出入的小五,近身的是秦漠飞乔装的,而戒备守护的便是真的小五。所以我没有分清楚他到底是谁,因为小五有一半的时间是真实的。 那我猜,那次躲在我门口听我讲电话的一定是秦漠飞,除他之外,还有谁有那么好的身手能避开那别墅里所有的保镖? 所以我无法释怀,他离我那么近都不曾告诉我他还活着,看到我茫然无措时也不给我指一条路,他其实就是为了要一网打尽秦驰恩手里的那些大小毒枭。 他在不惜一切手段地利用我。 什么是爱呢,他说过那么爱我的,说过我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的,可他却舍得让我在别人男人身边呆那么久,舍得让他对我有那么亲密的举动。 漠飞,漠飞你到底置我于何地呢?你让我如何再厚颜无耻地回到你身边,我如何再去当那个秦家长媳? 我走了,拎着裙摆直接从小径跑了,因为我羞愧难当。 原本我以为,置秦驰恩于死地过后,他的生死就不再是秦家和那边的人关注的焦点了,那么我也能够再回到秦家,从此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 至少,我心头不会再有任何歉疚了。 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想到,我所做的事情全部被秦驰恩和秦漠飞看在眼里,我就像被耍弄的猴子,费尽心思做点小动作,谁知道却是掩耳盗铃。 我现在狼狈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直接从护城河上跳下去淹死算了,我怎么会傻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该怎么办?哪里还有脸面回到秦漠飞身边去,我自己都会羞死掉。我或者应该离开他们,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躲起来。 我一路奔跑,像个被人遗弃的逃难新娘。天不作美,阴霾了许久的天空终于下起雨来,一开始飘着几缕雨星子,到最后已经成了瓢泼大雨了。 我还在雨里面跑,又气又怒又狼狈。 秦漠飞没有来追我,我在转角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下,心里还是渴望他来追我,然后随便给我一个解释,我什么都会信。但是他没有,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身高贵的礼服被雨水浸透变得沉重无比,我实在也跑不动了,就在雨里面拖着脚步行走。一边走一边哭,不晓得是委屈还是悲凉,或者是难堪所致。 我一路跑到了清风吟里面,这会刚午后,门是开的,但里面冷清得很。我站在门口哆哆嗦嗦不敢进去,举起手敲了很久的门,却没有人出来。 于是我又不敢进去了,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丽丽出来了。看到我这样子微微一愣,连忙把我拽了进去。 “欢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穿着婚纱呢?” “我” 我哪里好跟她说我穿这婚纱是因为跟秦驰恩结婚,只好狼狈地抹了一把混合着雨水的眼泪,跟她说我和秦漠飞在试婚纱的时候吵架了,我一赌气跑出来了。 丽丽信以为真,连忙把我拉到她的办公室里,找了一套服务生的工作服给我先换上。而后她给我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 “你真的是试婚纱跑出来的?前些日子我听到说秦家出大事了,是出什么大事了?打你的手机也不接。” “没什么事,丽丽,能帮忙开车把我送回秦家的老宅子吗?” “当然可以,你到底怎么了?脸这么苍白,会不会给雨淋感冒了?” “没有,没什么。” 我准备回去看看孩子们,而后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和秦漠飞之间,好像因为有了这段日子而变得很怪异,我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捋捋心绪。 丽丽很爽快地开车把我送到了秦家的老宅子,我撑着伞回到庭院里的时候,正好听到诺诺又在老爷子的院子里唱鲁冰花,我忍不住走过去看了下,她正在晃头晃脑地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诺诺又长高了不少,小脸粉嫩粉嫩的吹弹可破。她可能很认真地跟小凡学了这首歌,已经能唱一大半了。不过老爷子还是那个样子,一只昏迷着。 “诺诺!” 我忍不住喊了她一声,她一怔,转头看到是我,立即撒丫子飞奔了过来,直接抱着我的大腿就往我身上爬,像一只小浣熊似得。我莞尔一笑,弯腰抱起了她。 “妈妈,妈妈你去哪里了,你是不是不要宝宝了?”诺诺勾着我的脖子大声道,还用胖乎乎的小手捋我的头发,“妈妈你的头发怎么黑了呢?” “因为妈妈病好了啊?喜欢妈妈这样子吗?” “喜欢,妈妈最漂亮了。” “傻丫头,你在这里继续陪爷爷唱歌,妈妈有点事出去了好吗?” “恩那,妈妈你要早点过来哟。” 我点点头,放下诺诺就离开了。回到了庭院里,洗个澡换了衣服就准备离开,却瞧见秦漠飞回来了。他已经换回自己的样子了,即使披风带雨也掩不住他玉树临风的气质。 他走到屋檐下时,我正好撑着伞出去,我们俩擦肩而过,我没理他。或者说,我不知道如何理会他,因为之前我和秦驰恩在一起时的画面可是被他尽收眼底,我羞愧。 “老婆!” 就在我脚踏下台阶时,他一把拽过我把我压在了柱头上,黑白分明的星眸里开始冒出了火化。我用力要推开他,但他却把我禁锢得更紧。 第425章 给我两年时间 “对不起!” 低沉磁性的三个字,令我鼻头一酸,居然泪眼婆娑了,不晓得是委屈还是难堪,总之心头好难过。我抬眸看了秦漠飞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走开了。 “别来找我,让我静一静!” 离开院子时,我丢给了他这句话。我现在实在无法坦然去面对他,更没法释怀他明明在我身边却装着不认识我的样子。不管什么理由,什么借口,我都无法释怀。 我离开宅子时天色已经入暮了,雨还在下,并且越来越滂沱,气温也随之降了许多。 我打了个车直奔酒店公寓,那地方是我自己的家,我想去躲一躲,捋一捋这乱糟糟的思绪。秦漠飞很识趣地没有跟来,因为这个时候我的脾气也很轴。 公寓里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变。王妈隔三差五会来这边收拾一下,所以还是居家的样子,一尘不染的,就是有点儿冷清。 好像习惯了身边有孩子们相伴,忽然间这样孤独很不适应。可我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呆在老宅子,呆在秦漠飞和孩子身边,我开始膈应我自己了。 也不晓得教堂那边情况如何了,秦驰恩是死了,还是命悬一线。我无法回想他倒在我面前的样子,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我本想留给他一条生路,却谁知 罢了,秦家的事,终归也轮不到我这外人插手。秦漠飞最终还是战胜了秦驰恩,两个人的明争暗斗也就此落幕,往后,这世界大概就太平了吧? 秦驰恩用一场假的婚礼,邀请来了世界各地的毒枭,并且被一网打尽。这大概是他临死前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儿了,就是不晓得那边的人会不会感谢他。 我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关于教堂婚礼的事儿,果然没有。估计那边的人在结案之前都不会透露一丁点的消息,我并不关心那些毒枭,但对秦驰恩何去何从却很关注。 他终究,也是我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一个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实实在在负了他。 我疯狂地搜寻着他的消息,没有。于是我思来想去,打了个电话给程婉卿,想问问情况。但奇怪的是打不通,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她应该是在处理秦驰恩的后事吧?他立了大功,那边的人应该会给他留一点最后的尊严吧? 我捏了捏胀得生疼的眉心,合上电脑回到了卧室,站在阳台边看了眼外面,雨已经越来越大了,这好像是入秋以来第一场瓢泼大雨,有种立即进入了严冬的错觉。 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雨,我心酸得无以复加,感觉这就是老天爷在悲戚垂泪。本身我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但对秦驰恩却残忍到了极点。回想起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些事,真的太疯狂了。 所以我才无法面对秦漠飞,他若早一点出现,我又何必装成那个样子与秦驰恩虚与委蛇?不给他希望,他就不会绝望,临死前也不会那么悲凉。 我该怎么办,我是如此想要逃离这个令我狼狈不堪的地方。我恨这个城市,它见证我堕入风尘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一生起起伏伏,糟糕得我自己都不想面对。 我就好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条路通往天堂,一条路通往地狱,而我分不清该走那一条路。我怕再一次走错,再一次经历那不堪回首的一切, 这一刻很想妈妈和爸爸,如果他们还在世,就会告诉我该往那边走。 唉! 我在阳台边站了很久才回屋,发现手机在闪烁,拿起一看竟是秦漠飞发来的语音视频,我想了想接通了。 “妈妈!” 里面两个不约而同的声音传来,随即露出了两个小脑袋,挤在屏幕上特别的好笑,小脸贴着都挤变形了。都冲我傻呵呵地笑着,特别亢奋的样子。 我鼻头一酸,牵强地笑了笑,“小凡,诺诺,你们在做什么呢?” “妈妈,我们在给你打电话呀。”小凡眨巴着眸子笑道,一脸聪明样。 我笑了笑又道,“那为什么想到给妈妈打电话呀?” “妈妈,你为什么不回家呢?我和妹妹都想你了,很想很想的哦。” “我妈妈有点儿事,过段时间就回来陪你们好吗?你们跟爸爸和姑姑好好的哟。” “我们都很乖乖啦,妈妈你不乖乖,都不回家。”小凡噘着嘴道,小脸有些委屈。 诺诺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嗯,妈妈不乖乖!” 我无言以对,我觉得自己确实不像一个称职的妈妈。可我现在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无法去面对他们。也许过些天就好了,也许过些年。 我顿了顿,又道,“小凡,把电话给爸爸好吗?妈妈跟爸爸有话说。” “好嘛,妈妈你要快点回来哦。” 小凡重重点了点头过后,把电话给了秦漠飞,我在视频里看到了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接过电话过后就盯着我,也没有主动讲话。 其实我很想他,本想着这一切尘埃落定过后就回去,回到他们的身边。却想不到变数是这样的,令我措手不及。 要知道,当初他坠下悬崖时,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恨秦驰恩,恨那边的人,所以我豁出去什么都不顾。而当我发现这一切都是个笑话时,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 我怕自己又哭了,连忙昂头把眼泪逼了回去,才有看向他,“漠飞,这些日子你好吗?” 我觉得好悲哀,跟自己丈夫讲话,居然要这样的形势了,他明明就近在咫尺,明明触手可及。可我们俩之间就像隔了一条鸿沟,怎么都越不过去。 他好像也红了眼圈,捏了捏眉心才道,“我不好,很不好,老婆我想你了。” 我瞬间就泪奔了,别开头好久才缓下来,用力揉了揉眼睛。我想质问他为何不找我,任凭我一步一步继续错下去,错到这种我自己都没法接受的地步。 但我说不出口,说到底那都是我太愚蠢了。 我哽咽了好久才又道,“漠飞,我想去国外进修一下,多学一点儿东西,可能需要一年,也可能两年。孩子们和家里,都靠你照顾了。” “必须要去吗?” “我想是必须的,我现在没法面对你和孩子们,还有秦家所有人,我都无法面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在怪我杀了三叔吗?” “你有你的原则和底线,我无法责备你。是我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离开你的羽翼,我想独自去外面转转,看看。” “给我个准确的时间!” “两年!” “好,两年后,我在教堂等你。我说了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世人瞩目。” 我没有回秦漠飞就挂了电话,因为我无法承诺他什么。我这一生举办了两次婚礼,都是那么荒唐可笑。一次令我万念俱灰,一次令我成为笑柄,所以我怎么会再奢望什么盛大的婚礼。 我只是想用两年的时间去找回我丢失的颜面,或者叫自尊,亦或者,两年的沉淀过后,我所想和我所要的都不一样了。 我想去美国,那边的哈佛大学建筑系是我一直比较向往的地方,我的偶像就从那里出来的。 当初读书的时候我就打算毕业过后赚钱去留学,只是到后来却混入了风尘中,过早地结婚生子了。眼下正好有这个心情出去,我也就任性一次了。 这两天,我把自己的资料整理好了过后,就给苏亚打了个电话。她曾跟我讲过跟那边的教授关系不错,就想请她帮我推介一下,这样申请容易一些。 她听说我要出国留学给吓了一跳,直接就急匆匆从她家里跑过来了。 我开门看到她时也吓了一跳,她已经怀孕了,看样子有四五个月了,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我们俩相互对视了许久,她才轻轻捶了我一下。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怎么想到去留学了?” “忽然间觉得生活很无趣,出去散散心。你这快当妈的人了,做事别这样冲动啊,刚刚干嘛不让我过去陪你?” “一紧张就忘记了。”她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你怎么了?是不是跟秦漠飞吵架了?” “没有啦,是你想太多了,漠飞现在都不跟我吵架了。”我讪笑道,见她一脸不相信就又道,“苏亚你辞职了吗?还有没有在公司做事情啊?” “前些天才办理了离职,商岩不让我出去上班了。”提及商岩时,她脸上好像多了几分光彩,那我估计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了。 我本想问问她有没有程婉卿的消息,但既然这样就作罢了。公司眼下也没有出来什么负面的消息,估计秦驰恩早在出事前就做了准备。 苏亚见我愣神,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我。“欢颜,我听到消息说,前些天圣彼堡教堂出了大事,你似乎在那边对吗?” “你还听到什么了?”她既然这样问,那一定是知道了点什么。 “我自然都知道了,你难道忘记了我父亲在哪里上班了?” “所以?” “我就是觉得,我老板这人狠起来真是忒狠啊,居然对同伙都这么狠,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人能够狠过他的心肠。只是我想不通,为何他独独对你情有独钟。” “你是不是要指责我?” “没有,感情这种事没有对错,倒是你,如果因为愧疚而选择逃避,实在有些没必要。你觉得,以我老板那么老奸巨猾又风骚嘚瑟的本性,会允许自己那么草率地死去?” 第426章 离去 苏亚的话给我心头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但依然没能阻止我想要留学的决心。 她和乔恩詹姆斯的关系很好,打电话过去之后,那边直接帮忙给我申请了入学手续,并且还邀请我在他的工作室帮忙,我欣然同意了。 等通知的这段日子里,我没有回老宅子。大概是我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到我分不清轻重,分不清是非,也不晓得如何去面对余生了。 我没有问秦漠飞,那场婚礼是否是个局,是他和秦驰恩联手的局。 而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很清楚,不管秦驰恩生死与否,他绝不会再出现在秦家人面前。如果那是他们共同布置的一个局,那么一定有协议。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活着,他的余生依然是绝对的精彩,他和秦漠飞一样,是可以拿捏自己命运的人。 这两天,关于毒枭的消息隐隐约约透露了一点儿出来,大意是白鲨已经落网,他手里所有的毒枭均被一网打尽。但具体内容没有透露太多,我估计他们还在忌惮什么。 不过就这点凤毛麟角的消息,就已经掀起了一场狂风巨浪。首先炸开锅的是网络媒体,因为上面有不少闲来无事又十分正义的人很关注此事,他们居然还拔出来了白鲨的照片:也就是那个带着大金链子的大白鲨,已经死了n多年了。 他们开始津津乐道地分析他是如何落网,在结合警方给出的消息加以润色,出来的故事惟妙惟肖,仿佛他们都身临其境了一般。 那些人是这样分析的:警方有一个卧底藏匿在白鲨身边含辛茹苦,是他不断给消息给这边的人,于是他们布置了一个很大的局,终于把白鲨以及他的爪牙一网打尽。大家可以看看湄公河行动,三叔的身份就是我看那个电影确定的。 这些东西我并无兴趣,我更感兴趣是那边的人对秦家的放手。我不晓得是之前我施压还是秦漠飞施压,他们真的只追究了秦漠枫经济上的问题,而这样的事被秦漠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至于甄允昊,他目前还是在军区医院呆着,他还没有醒过来。秦语已经过去照顾他了,真的是无微不至。秦漠飞也松了口,说如果他醒来,就让秦语嫁给他。不过看他目前的样子,秦语还有的等了。 在秦漠飞的活动下,秦家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被放出来了,但犯了大事的还在里面呆着,还有些被判了刑。主要惩戒了几个挑事的典型,比如大姑和秦天明,还有旁支的一些不服秦漠飞的人。 大姑被判了七年,秦天明是五年,其余的人最少都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他们这判决书一下来,在整个魔都都引起了轰动。而我晓得,这是秦漠飞在从中作祟。 所谓枪打出头鸟,大姑他们合谋把个秦家搅得风起云涌,以秦漠飞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等这几年牢狱之灾一出来,他们的年岁都大了,怕是再也翻不起什么浪了。 秦漠枫本性凉薄,所以对这大姑判刑这事没有异议。倒是甄阳秋去找过秦漠飞一次,据说是想替大姑揽下这罪过,但被他否决了。 这应该是甄阳秋表现得最男人的一次,他本对秦家一直都憎恨的,能够主动低头已经不容易了。大概是良心发现吧,他居然会想到为大姑分担一点儿事。 甄阳秋现在应该大势已去,他本想跟大姑联手对付秦家的,然而大姑急功近利落了圈套,他自己也就安分了。如今这样子,想来也没什么兴风作浪的心情了。 他在积极地缓和跟秦漠枫的关系,但没什么进展。秦漠枫如今又开始玩赛车了,玩得特别的疯,除了秦漠飞谁都管不住,我对他也是无言以对得很。 秦家的风雨就这样烟消云散了,笼罩在老宅子顶上的那团乌云也终于散去。 我的通知书是十月底接到了,让我十一月去报道,我的导师就是乔恩詹姆斯。我居然不晓得,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教授,我有些诚惶诚恐的。 于是这更阻挡不了我要出国的决心了,也许是为了梦,也许是为了多一点本事跟秦漠飞匹配。 没错,因为和秦驰恩的那点事儿,我又开始自卑了,我觉得配不上秦漠飞,可又不想放手。所以我想让自己多学点东西,离他更近一些。 我离开魔都时是十一月三号,天气已经转凉了,是秦漠飞送我到机场的。他没有强制性挽留我,还悉心给我整理了行李,把我送到了飞机场。 不过令我疑惑的是,小浩辰也出国留学了,是秦漠飞给他申请的学校,就在哈佛边上的一个全封闭中学里,这一次他跟我一起过去。他依然不怎么喜欢我,黑着脸背着书包跟在我身边,一路没给我好脸色。 我没跟他计较了,毕竟他现在也是孤苦伶仃一人。秦漠飞把他交给我,可能是想我跟他培养一点儿感情,至于以后他到底能不能接受我,那是后话。 进站的时候,秦漠飞不顾一切地一把抱住了我,指尖穿过了我刚弄好的新发型头,一捋在捋,爱不释手。 我脸一红,娇嗔着捶了他一下,“讨厌,把人家发型都弄乱了。” “老婆,到了那边斯蒂芬会派人接你的,记得每天早晚都要给我打电话,记得时时刻刻要想着我和孩子们。”他捧着我的脸,十分认真地交代我。 “我知道了。”我见小浩辰眸光阴鸷地看着我俩卿卿我我,就把秦漠飞推开了,“好了,你回去吧,我到那边了会给你电话的,记得照顾好孩子们。” “保重!” 他勾过我的头,在我唇上用力亲了下才放开。我红着脸拉着行李箱进了登机口,小浩辰紧跟了上来,自己拉着他的小小行李箱。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他正很不屑地瞪我。 唉! 我在转角的时候往后头看了眼,秦漠飞还站在登机口怔怔看着我们,忽然间我发现他的影子好落寞。我有一刹那的冲动想跑回去跟他说我不走了,但最终没有。 也许分开一段时间,我们之间才能够更珍惜彼此。有些东西会被时光冲淡,但有些却只会更惦念。 我们是一点多的飞机,到纽约国际机场时都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走到出站口时,我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十分扎眼的斯蒂芬,他那容貌太惹眼了。 “嗨,勺子!”他冷不丁挥手喊了我一声,惹得我忍俊不禁,连忙走过去跟他握了一下手。 “你好斯蒂芬,这是我大儿子浩辰。” 浩辰的来历秦漠飞几个亲信都晓得,我这样介绍也无可厚非。然而小浩辰眸光一寒,冷哼一声就拎着小行李箱走开了。我冲斯蒂芬讪笑了下,尴尬地跟了过去。 小浩辰好像从小就生活在这边,英语讲得比我还好。他一出去就上了个出租车,直接打车就要走人,吓得我也连忙坐了上去,就让斯蒂芬先把行李回去了。 司机开了出去过后,我转头瞥了眼小浩辰,他一阵叽里呱啦的英语跟那司机说,我居然只听懂了个一个大概,说是要去一个叫什么的地下酒吧。 我有些生气了,“浩辰,你去酒吧做什么?” “要你管啊?” 我被他一句话呛得哑口无言,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那司机回头看了眼我们俩,加快了车速。我看小浩辰那一脸寒霜也就不想跟他说什么了,跟着去看看也好。 他能直接喊出这个名字,那可能是商颖当年生活的地方,正好她身上的谜团我一直也猜不透,去看看也好。 酒吧位于纽约市边郊的一个镇上,这地方环境很糟糕。我对这边一点儿不熟悉,就给斯蒂芬发了个定位过去,他很快给我回电话了,说这地方是贫民窟,里面龙蛇混杂,让我小心点。 我心头一沉,正要看这司机调头时,小浩辰已经推门下车了,还拉着他的小行李箱冲得很快,气得我脑袋直冒烟。 老大远,我就看到了那标有b字样的一栋房子,在镇中心。这地方真是偏,几个路灯只有两个是好的,散发着昏暗瘆人的光芒。 马路周遭都乌漆墨黑的,跟纽约市中心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对这里有着本能的厌恶,但小浩辰已经朝酒吧去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还夹杂着嘶哑的呐喊声。 小浩辰一进去,直接就喊“n,n!”,里面有几个浑身文身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他立即冲上去把他一把抱了起来,他还在问那个人“杰西”在哪里。 我好奇地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这酒吧,就是魔都最上不了台面的那种酒吧,混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酒吧幕墙上面有一张灯光组成的人脸,这张脸像极了在我和秦驰恩的婚礼上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的脸,我对他记忆十分深刻。 第427章 逃生 我就站在酒吧门口,小浩辰还在一个劲地问那几个男子关于杰西的消息,我大概听明白其中一人说他到魔都去参加老板的婚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么我肯定浩辰嘴里的“杰西”就是那个屡次出言讥讽我的金发碧眼男,因为整个婚礼上就他对我态度十分恶劣,我就对他比较上心。 难不成小浩辰跟这杰西还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不成?看他口口声声喊着“n”,那这人在他心里分量一定不低。于是我就更怀疑商颖之前在做什么了,她怎么会跟这样一帮人混在一起。 知觉告诉我,这就是一个毒窝。所以我走过去拉过小浩辰,冲跟他讲话的那个男人笑了笑,说时间太晚我们要回家了。 那男人眸光阴鸷的瞄了我一眼,问小浩辰我是谁。他迟疑半晌,居然说跟我不太熟,于是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都朝我走了过来,一脸浪荡的笑容。 我惊愕地看着小浩辰那故作无辜的脸,觉得很难过,很心酸。我和商颖之间的恩怨确实是我过了一些,所以我极力想要弥补点什么给他,可我错了,他的心是冷的,永远都捂不热。 这真的好悲哀啊,他虚岁才十二岁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心里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恨意。我不晓得当初聂小菲给他说了什么,但看样子他已经刻骨铭心了。 我能怎么办?难道任由他在这里跟这群坏人混吗?那么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成为比杰西还要疯狂的毒枭,我决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我要带他走! 我在那些人走过来的同时直接拽着小浩辰跑了,他还大喊着救命,气得我眼泪花都出来了。 那几个男人不依了,飞扑上来就要抓我,我毫无办法,一把抱起小浩辰就跑。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总归还是没我的力气大,我抱着他飞一般地冲向了马路,一边跑一边拦截计程车。 这地方黑灯瞎火的我一点儿也不熟,加上小浩辰不断对我拳打脚踢,弄得我很是狼狈。可我不能停下,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落在他们手里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狐狸精,坏女人。” 小浩辰在不断挣扎,歇斯底里地对我破口大骂。我咬着牙抱着他不要命地顺着马路跑,被他气得眼泪汪汪。 我从没想要得到他的宽恕,但也未曾想过他对我如此憎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好坏不分,他真不晓得我落在那些人手里会很惨吗? 我踉踉跄跄跑了几百米就跑不动了,所以也很快被那几个肥硕男子包围了。他们个个都咧着嘴阴森森地冲我寒笑,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如此阵仗,是我在飞机上时断然没有想到的,实在太他妈的狗血了。我死劲抱着小浩辰,心里真真想狠狠给他两耳光,却又下不去手。 这些人眼底都冒着邪恶的光芒,我在夜店混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晓得这眼神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很着急,想抱着小浩辰冲出他们的重围,可好几次都被他们逼退了。 最后我不得已放开了他,因为实在抱不动了。他脚一沾地就狠狠推了我一把,我站立不稳,一屁股给坐地上去了,于是那些人一窝蜂地冲了上来,直接拽着我的四肢把我抬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啊?” 我懵了,用力挣扎着想摆脱他们,但不能,我被这些混球高高举了起来,他们像抬尸体一样抬着我又往那酒吧去了。我疯狂地喊着小浩辰让他报警,他就站在那里眸光凉薄地看着我,看着我被这些人抓回酒吧里。 这酒吧本就肮脏得很,里面狂嗨的人看到我被抬了进去,居然直接就退到了一边把中间的舞池空了出来,全都站边上强势围观,甚至还有人在吹口哨,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我被他们扔在了舞池中央,摔得在地上蠕动了半天也没爬起来,感觉浑身骨骼都散架了一样。其中有个家伙踹了我一脚,蹲下来揪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昂起头,嘴里嚷嚷着“婊子”这样的字眼。 “东方女人,呵呵,真嫩!” 他一手揪着我头发,一手顺着我的脸往脖子下面滑动。我穿的是一件风衣和打底衫,他的手很轻易地划过我的锁骨,还想继续往下探索。 我努力了,拽着他的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拼了命的咬。他顿时眸光一沉,抓起我的头发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打得我眼冒金星,唇齿间也多了一丝血腥味。 “约翰,你为什么打她?” 小浩辰随后跟了进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打我的男子。不晓得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良心发现了,那张过于老成的脸颊上多了些怯懦和惶恐。 原来这混蛋叫约翰,他回头斜睨了小浩辰一眼,邪笑道,“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那让我们好好玩玩,还从来没玩过东方女人呢,还长得这么漂亮。” “不可以,你不可以的!”小浩辰慌了,连忙冲过来站在了我面前,他竟然想护着我。“我认识她,她是我妈妈,她在妈妈去世过后领养了我。” “不,不不,小家伙,你刚刚才说了不认识她的,我们可不是随意被骗的小孩子。你乖乖让开,要不然杰西回来看到你坏我们好事,他会生气的哟。” 约翰冷笑着,手顺势在我胸前用力捏了一把,挑了挑眉,“唔,东方女人也有这么大的?” “你混蛋,你不可以碰她,她是我干爹的妻子。” 小浩辰狠狠推了约翰一把,转身想拉起我逃跑。他把那家伙激怒了,站起来抓起他就是一巴掌挥了过去。他还不解气,抬起脚又一脚飞踹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地把小浩辰抱在了怀里,那一脚就落在了我身上,疼得我无法控制地哼了一声。小浩辰默默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把脑袋垂下了。 其余几个男子见事不对,走上来把我们俩给揪住了。 “约翰,咱们先关了他们吧?打电话问问杰西再说,他很宝贝这小家伙呢。” “关地下室吧。” 很不意外的,我和小浩辰被抓了,好在这帮禽兽可能是慑于杰西的威信没有对我动手,但我想也不会保持多久。我们被关进了酒吧下面的地下室,这里面堆放的全部是杂物,四下里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腥臭味。 他们把门锁了就离开了,留下了我和小浩辰。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对他实在无言以对。也不晓得斯蒂芬会不会来救我们,估计他也万万没想到我们会落到这一步。 我和小浩辰就这样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打破这沉默。其实我心里对他真的有些反感了,可一想到他妈妈没了,父亲又不知道是谁,就把这感觉给强压制住了。 无论如何,他只是个孩子,我不能去怨恨一个孩子啊。 “对不起!”许久,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道,眼圈有些微红。 我别开头没理会他,轻轻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迹。事已至此,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只是这地方我一点儿不熟,要逃也绝非易事。 “你以前在这里待过吗?多久?你和杰西为什么那么熟?” “杰西是妈妈的男朋友,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后来妈妈说要带着我回国,他们才分开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杰西对我很好,可是他打妈妈。” 想不到那家伙居然是商颖的男朋友,我脑袋里又出现了那张算不得英俊但却有些阴霾的脸,还有他十分个性的鹰钩鼻和那略显灰色的眸子。 商颖身边的男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她居然看上了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奇葩了。 不过我现在来不及问小浩辰这些细节,我得看看能不能逃出去。于是又道,“那你把这里的地形告诉我,你说,我来画。” “你打算逃出去吗?”他抬眸看着我。 “不然怎么办?” “这个镇都是杰西的人,妈妈曾经跑了好几次都被他抓了回来,然后就关在这个地下室里,直到她说不再逃离才又把她放出来,所以我们逃不出去的。”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我忍着怒火盯着小浩辰,十分无奈。 “是你害死了妈妈,我恨你!”他也直勾勾盯着我,满眼的倔强和委屈。 我满腔怒火居然就这样熄灭了,用力捏了捏眉心,才又道,“浩辰,你妈妈不是我害死的,我不晓得你外婆跟你说了什么,我希望你能用心看看,我和你干爹对你到底好不好。” 他忽然就泪眼婆娑了,别开头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是你抢了妈妈最爱的男人,是你害死了妈妈。”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先告诉我这里的地形,我看看我们能不能逃出去。” 我对各种建筑还是十分了解的,像这样的建筑是一定有个通往外界的下水道和通风口,并且距离并不远。这个地下室并没有特别加固,找对位置逃出去不难。 如果斯蒂芬来不及救我们,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小浩辰点点头,给我讲了下这酒吧的全部格局,我记在了心头,找了块小石子在地面上画了个大概的结构图,而后问他那些地方有探头和保安守着,他都一字不漏地告诉给了我。 我忽然发现,小浩辰对建筑结构的理解能力还很强,我图刚画出来,他就把几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说了出来,他居然能看懂这么潦草的平面图。 不过我也没时间去分析他这点儿能力,迅速对比了一下下水道和通风口的安全系数,觉得还是从下水道走比较好,因为这是直接通往马路边的。 我找到下水道网闸打开时,转头想先把小浩辰抱进去,他往后缩了缩,“你自己走吧,我就在这里留着。否则他们发现我们俩都逃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掉我们的。” “傻孩子,要走我们一起走,我怎么会把你留下。”忽然间,我心头微微划过一抹感动。 第428章 他懂事了 这个镇,果然不太平! 就在我和小浩辰一身狼狈地从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冒出来时,冷不丁就遇到了一个醉鬼。他盯着我们瞅了很久,忽然就冲酒吧高喊说有人逃出来了。 此时天都微微亮了,但酒吧的人还不少,确实是个醉生梦死的小镇子。 酒吧门口的保安听到这醉汉呼喊立即就冲了出来,一看到是我和小浩辰时,顿时拿着对讲机叽叽咕咕地大喊了起来。我心下一慌,把小浩辰从下水道抱出来,让他先往前面跑去想办法报警。 我爬上来时,这醉鬼还拎着酒瓶一边喝一边猛瞅我。我冲过去就狠狠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手里的酒瓶抢过来在地上砸了一下,就拽了半截瓶子。 酒吧里面的人很快都跑了出来,全部都来追我。我无法形容这个画面如何恐怖,仿佛我身后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丧尸,个个举着长棍和长刀喊杀着冲向我。 这是我有史以来遇到最可怕的追杀,比起岛上更为恐怖,因为那些人好歹拿的是致命的武器,就一下就能让人死去。可这些人的长刀长棍,一定是令人生不如死的。 小浩辰在前面跑着,看到这么多人追我时怔住了,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不动了。我急了,冲他怒吼,“跑啊,你快跑啊,你以为被抓到他们会放过你吗?” “婊子!” 我听得身后忽然一声咒骂响起,紧接着耳后袭来一股阴风,我本能地偏了一下头,才发现一根长棍从我背后砸了过来。我躲得快,没砸着脑袋,但砸到了肩膀,疼得我瞬间就蜷了下去。 “干妈!” 小浩辰一声惊呼,又急急地跑了回来。那个叫约翰的男子看到他跑回来,忽然眸光一寒,举起手里的棍子就朝他劈头砸了下去。 我顿时懵了,也不晓得哪里来的一股力气,霍然起身拿着那半截啤酒瓶朝约翰的肚子狠狠戳了下去又立即抽了出来。 这一下我几乎是用尽全力,所以这家伙那肥硕的肚皮就好像瘪了下去似得直喷血,溅了我一脸一身,以至于他的棍子还没落到小浩辰的头上就掉下去了。 小浩辰给吓哭了,尖叫着哇哇地喊,我把他抱入怀中,惊恐万分地看着这些杀气腾腾怒视我们的人。这下子逃不了了,一定是逃不了了。 这些人举着棍子和长刀,一步步走向我们,那样子恨不能吃了我们似得。我无法控制地哆嗦着,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就像电影里那古惑仔似得。 小浩辰在我怀中歇斯底里地哭喊,他是真的被吓住了,他才不到十二岁啊。抓着我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哭得伤心欲绝。我满眼都是泪,却不敢哭出来,死拽着半截啤酒瓶对着他们,有种螳臂当车的悲壮。 就这么一瞬间,我身上所有毛孔都在疯狂地冒冷汗,眉宇间的汗水更是瀑布似的滚。我搂着小浩辰退一步,他们就进一步,个个脸上都透着狰狞的笑容,仿佛我们就是两块砧板上的肉。 会死么?一定是生不如死! 我知道杰西是干啥的,自然也晓得这都是一帮什么人。既然这个镇子都是他的人,那说明他的黑势力很大的。所以眼下怎么办?逃不了了。 “干妈,对不起,呜呜呜” 小浩辰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那小脸苍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如果我们还能活着,这一次的经历想必能令他顿悟,分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搂着他后退了一步。人群中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快下手”,于是他们就一窝蜂地朝我们涌来,我挪不开脚步了,腿在发软。 就在我以为我们必死无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警笛声,紧接着好几辆警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冲了过来,直接把我们团团围住。 车刚一停,斯蒂芬就从上面跳下来了,急匆匆飞奔过来把我们护在了他面前,指着那些警察就破口大骂。说他们是蠢猪,蠢蛋,再晚一点儿人都没救了。 我心头一阵后怕,躲在斯蒂芬身后默默地哭了,哭得特别凄惨。他骂了好一阵过后转回头来,瞧见我们俩这狼狈样,伸手把我们俩都揽入了怀中。 “对不起勺子,我们来晚了,我会跟老板交代的。” 我本来惊恐万分的情绪因为他那句“勺子”而冲淡了好多,推开他讪笑了下,“谢谢你,我们没事。” “你有事,干妈你有事,你的背上全是血。”小浩辰抬起头来哭喊道,小脸不那么苍白了。 我伸手摸了一把肩头,抹了一手的血,这会才感觉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这都没所谓,因为我看到小浩辰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充满憎恨了,也许,他心门已经打开了。 我的肩胛骨被打裂了,在医院休息了半个月才去学校报道。我没让斯蒂芬把我和小浩辰这遭遇告诉秦漠飞,否则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那个小镇的痞子全都落网了,在纽约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过上面没有提关于我们的事儿,只是说一个黑社会团伙被取缔,那酒吧都开始在拍卖了。 经过这件事,我和小浩辰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他在外人面前都叫我妈咪,私底下跟我在一起时,会喊我妈妈。我没想到他的转变会这样大,但很欣慰。 我们住在斯蒂芬给安排的别墅里,离哈佛大学不远。小浩辰的学校也在哈佛附近,他选择了通校。我平日里除了学习和打工,闲暇之余都带着小浩辰四处玩耍。 他很有建筑方面的天赋,所以更多时间我都带他四处看纽约周遭最有名的建筑,然后再给他讲解关于这栋建筑的历史和设计风格,他这方面的知识吸收很快。 我在乔恩詹姆斯手底下学习,他对我几乎是倾囊相授,我真真是受益匪浅。在这边学习了一个月,我才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井底之蛙。能够把云庭国际酒店的装修设计做出来,大概是我的运气。 乔恩詹姆斯的工作室会承接很多设计方面的合约,他会挑一部分让我负责,所以在他这边工作我的进步很快,我打心眼里感激他的栽培。 越成长,我就越想秦漠飞和孩子们,每天夜里跟他们的视频通话,成为了我最甜美的一份惦念。 很多时候,我和孩子们讲完后就让秦漠飞把摄像头对准他,然后我就静静看着,把他的神韵一点点勾勒在纸上在给他看。他的样子从来都柔情万种,我一共画了二三十张,张张都是那样的表情,令我心动不已。 我特别想要回到他们的身边,但一直忍着,也行经历了考验的感情会更纯粹。而我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捋捋自己这自卑的心思,什么时候能够坦然面对他了,就什么时候回去。 我最爱他在通话结束时说的,“老婆,我又想你了。” 然后我会问,“想哪里呢?” 他就说,“哪里都想,想亲亲小嘴,亲亲咪咪,捏捏小蛮腰” 因为他这番话,我一整晚都会热血沸腾,回忆跟他翻云覆雨的时候,回忆他柔情万种的模样。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怀,想着念着,然后努力着。 十二月份中旬的时候,这边开始下雪了,加上圣诞节的临近,大街小巷都喜庆的很。这边的圣诞节比我们中国过年都要热闹好几倍,我也被喜庆的氛围渲染了,准备跟小浩辰好好过一过圣诞节。 我坚决不让秦漠飞过来和前面一起过圣诞,怕他打乱我的生活节奏。因为一旦看到他,触到他,我所有的坚持都可能功亏一篑,我是那么想他,想要回到他们身边。 可能有人会觉得我矫情,做作,但我自己不这样认为。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找个时间沉淀一下自己,还会被那些情绪所累,也许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但日子久了就像燎原之火一样一发不可收。 所以我情愿多等等,捋捋,一辈子那么长,我不想余生再有什么遗憾。 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再听到任何关于秦驰恩的消息,秦家没有为他举行葬礼,那么估计他还活着。至于以什么样的形势活着,我就不愿意去深想了,他始终是我不愿意碰触的一块记忆。 我跟他,进不可相恋,退不可相忘,只愿各自安好了。就是不晓得他是不是安好,能否好好过完他的余生。 圣诞节这天,小浩辰说要邀请小朋友来玩,于是我就在别墅外的花园里布置了一个小型的宴会,还摆放了一颗很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看到这温馨的小宴会,我又想起了小凡和诺诺,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们。好像长这么大,我还没有亲自给他们布置过一场像样点儿的圣诞宴会呢,如果他们在,这宴会会更热闹吧。 只可惜那么远 我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了墨黑地夜空,东方那一片,这会应该是白天吧,我们的时差可是差十来个小时的。也不晓得秦漠飞有没有带着孩子们去玩,那边下雪了没有。 “妈妈” “老婆” 我正唏嘘着,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呼。我慌忙转头看去,看到秦漠飞带着诺诺和小凡福星报喜般站在了别墅大门口,父子三人都穿着红色的圣诞装,看上去又喜感又温馨。 我忽然就泪奔了,小鸟般地朝他们飞扑了过去。 第429章 放过他 “老公!” 我一头扎进了秦漠飞张开的双臂中,亦如当年第一次见他时那样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但没等我们俩温存一秒钟,小凡和诺诺就把他拉开了,两人一人抱了我一只大腿。 “妈妈,妈妈是我们的。”小家伙们不约而同道,小脸上流光溢彩,萌得要把我的心融化。 我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他们俩,激动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之前一直在见他们和不见之间挣扎,我以为我忍得住。可当看到他们时,我才明白心里有多么想念他们,多渴望看到他们。 “吧唧!” 兄妹俩齐刷刷在我脸上亲吻了一下,顿令我鼻头一酸,又不好意思地红了眼圈。才这么一点儿时间啊,我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似得,看到他们都会紧张了。 小浩辰也跑过来了,很忐忑地看了眼秦漠飞,垂着头踌躇不前。 我晓得他是在纠结酒吧一事,那次若非斯蒂芬及时赶到,我们差点就交代在哪里了。他是个心结很深的孩子,不那么容易释怀的。 “浩辰哥哥!” 诺诺倒是热情得很,别开我就朝小浩辰跑了过去,抱着他的胳膊笑得跟一朵喇叭花儿似得。 “妈妈,我带妹妹过去了。” 小浩辰不好意思地瞥了我一眼,牵着诺诺就走开了。小凡见状也屁颠颠跟了过去,牵住了浩辰另一只手。他很大方地把他的小伙伴介绍给了兄妹俩,不一会儿就玩成一堆了。 秦漠飞看到这一幕愣了下,狐疑地看向我。“老婆,浩辰他怎么了?你们俩” “你是希望我们俩继续膈应下去吗?”我打趣道。 “傻瓜,当然不是,只是想他这样的性子能改变不容易,是不是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了?” “不告诉你!”我知道他看到小浩辰的转变会疑惑,但不准备给他说实情,那夜的事情太暴戾,我不想提。 孩子们一旁疯玩去了,这地方就我们俩,正是月黑风高时。我抬头望着秦漠飞那俊朗的容颜,左右瞄了眼,踮起脚尖迅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他眸光一热,直接把我压在大门上就吻了起来,唇齿间熟悉的薄荷味令我沉醉,令我无法自拔。我勾着他的脖子,真想这样吻一辈子,吻得海枯石烂,吻得地老天荒。 “哇哦,爸爸和妈妈在亲亲呢。” “嘘,别打扰他们俩,咱们走那边去吧。” “浩辰哥哥,你也亲亲宝宝好吗?” 就在我们俩吻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耳畔传来了这样的对话声,惊得我慌忙转过了头,看到诺诺拽着小浩辰的手撒娇,惹得他面红耳赤。 我顿时跟着红了脸,过去一把抱起了不矜持的诺诺,“诺诺,这两天有没有给爷爷唱歌啊?爷爷好点儿了吗?” “唱了啦,宝宝天天都唱,妈妈,宝宝会唱很多句了哦。”诺诺一听我问正事,立即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又道,“妈妈,爸爸说爷爷听到宝宝唱歌一定会醒的呢。” “嗯,诺诺最乖了,去请哥哥姐姐们进来吃东西吧。” 我捏捏她的小脸,抱着她走进了别墅大厅里,也招呼其余的小朋友全都进来了。我惊愕的是,小凡居然很快跟这些孩子们打成一片了,他的英文讲得还很不错,发音比我还标准。 看到弟弟妹妹来了,小浩辰一下子变得绅士起来,把各个小朋友都照顾得特别周到。我心里一松懈,就偷偷瞥了秦漠飞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 四目相接,瞬间就碰撞起了火花,他迈着阔步走了过来,拉起我就往楼上去。我一点儿没挣扎,热血沸腾地跟着他走进了卧室,一进去,再次被他抵在了门上,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我们抵死交缠时,那种狂野和激情把我心头那点纠结冲淡得灰飞烟灭。 我觉得我好愚蠢,怎么会自卑,怎么会那么小看自己。爱就是一团能够焚天毁地的烈火,无关乎高低贵贱,爱了就是爱了,这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我们相爱,命中注定他就是我的。 风云结束过后,我们俩站在楼梯围栏边看楼下的小家伙们,他们还在疯玩,玩捉迷藏的游戏。 我看到小浩辰对诺诺真的是百般呵护,她一不小心摔地上,还来不及哭就被他抱了起来,全身上下地检查有没有摔伤,紧张之前溢于言表。 两小无猜,大抵就是这样吧? 我回头瞥了秦漠飞一眼,“浩辰好像特别喜欢诺诺呢。” “孩子们的事,咱们不去管。”他拉过我抱在怀中,捋了一下我的发丝,“老婆,过了这么一两个月,心情好些了吗?我和孩子们能过来陪你读书吗?” “不要,人家说了要独立嘛。” “可是我很想你,每天夜里都很想。”他意味深长地往我胸前和身下瞄了一眼,顿把我烙了个大红脸。 “讨厌,一天天脑子里尽想这些不健康的。” “有吗?我只是在想,我们好像是时候给诺诺和小凡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特别喜欢的一种画面就是:和自己最爱的人牵着我们的孩子漫步在沙滩上,然后身后全都是我们留下的一排排脚印,浅的,深的,都是我们的。 于是,在圣诞节过后,秦漠飞就带着我和孩子们来到了波士顿附近的一个名为spsn海岛游玩,据说这个海岛06年才对外开放,上面的设施也很完善。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尤其海边还吹着风,冻得人瑟瑟发抖。但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我们游玩的心情,我们在海岛的各个地方都留下了的影子。 傍晚的时候,天边有一道浅浅的余晖在,染得一片海水红彤彤的。 我和秦漠飞漫步在沙滩上,小浩辰就带着弟弟妹妹拎着小篓子在沙滩上捡贝壳,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幸福。我遥望着对弟弟妹妹呵护备至的小浩辰,觉得他的童真和爱心已经找回来了。 如果商颖在天有灵,她还会憎恶我吗? 其实我很想去了解一些商颖的过去,但她对小浩辰和我来说都是一个不美好的回忆,我怕又挑起浩辰对我的反感,就一直没有问及他小时候那些事。 可我明白,这段恩怨要真正放下,一定是要直面商颖的事件才行。毕竟她是死在我和秦漠飞手里,这是不争的事实。怕就怕小浩辰一旦知道真相,又变本加厉了。 我看他们在沙滩上玩得很开心,就拉着秦漠飞到一旁的礁石边坐下。思来想去,才开口问我和秦驰恩那场婚礼的事儿。 “漠飞,那场婚礼是你和三叔一起布的局吗?” “你还是无法释怀三叔的事吗?”他反问我。 我摇了摇头,又道,“并不是,因为那群被抓的人里面,有个人跟商颖有关。我对她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实在没法坦然地面对浩辰。” “嗯?” “有个叫杰西的美国人,好像是商颖以前的男朋友,也是浩辰的叔叔。我无意中看到了那个人的样子,就是那场婚礼上屡次针对我的美国人。” “你听谁说的?你们在这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浩辰的性子敏感,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刺激他心的大事是决不会出现这样的改变的。” 秦漠飞果然不是那么好蒙骗的,看他一脸狐疑,我就支吾地提了一下是小浩辰无意中告诉我的,但他根本不相信。我拗不过他,只好避重就轻地提了一下那夜的事儿,但没说我差点被打死的事情,他听后顿时一脸寒霜。 “好啦,都过去了,我们都没事。” “你的肩上受过伤,是不是那夜造成的?” 我无奈地瞥了秦漠飞一眼,没再说下去了,以他这种思维,要不了几句话就能把所有事儿都套出来。他也没再问了,只是张臂把我搂在了怀中。 “老婆,我让阿飞过来保护你吧?” “阿飞?他没有回那边去吗?” “嗯,因为三叔的事儿,他被那边除名了,现在负责公司保安部的事,日子过得无聊,他说没一点挑战性。” “三叔的事儿?所以那真的是你和他一起布的局?” 我心里忽然又有些不舒服了,纵然那是个为了对付那些爪牙的局,可他却把我算了进去,即便是有诸多的迫不得已,我也是会难过的。 他默默地叹了一声,把我搂得更紧,“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无数次问自己,那样做该不该,该不该。可我知道你不想三叔死去,这是唯一能让他脱身也能功过相抵的办法,所以” “所以你没让我下手?” “我不想你手染血腥,也怕你下不了手到最后功亏一篑,你要知道,三叔一旦站在风口浪尖,盯着他的人不光是正义那方,还有无数个恨他入骨的黑帮,所以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来,秦漠飞选择自己开枪,只是为了让秦驰恩看起来更像死去的人。那么他人现在何处呢?我不想问了,也不想知道,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我轻轻搂住了秦漠飞,心头忽然间觉得轻松无比,兴许,秦驰恩的生死是我最后的纠结。 “漠飞,你不恨三叔吗?为什么还留他一条命?” “因为他救过我的妻子和女儿,再说他是秦家的人,就算要清理门户,我也不会让外人来的。” 第430章 来龙去脉 从秦漠飞口中,我才知道整个对战事情的来龙去脉。 岛战争之前,秦驰恩并没有打算跟秦漠飞合作,他对秦家的恨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估,他一直就在布局废掉这个家族,给小奶奶出口恶气。 依照他的意思,是准备跟那边的人来个鱼死网破的,不过他的部署好,结局未必是鱼死网破。所以他布了一个局,把阿飞他们都诱使过去了。 也正是利用这些人,他掌握了绝对的主导能力。他在岛上布置了一场绝地厮杀,打的就是把方队长那拨人全部歼灭的主意。但他未曾露面,因为他手底下多的是马前卒。 假白鲨,是他手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这些年他行走江湖,都是让他抛头露面,给那些人白鲨还在世的错觉。而他是真正幕后ss,够资格跟他单线联系的,也就是上次我和他举行婚礼时的那一拨人。 秦驰恩知道秦漠飞不会轻易上当,他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要对付他,而是方队长那边的人。他在岛上做了天衣无缝的布置,是绝对能够把方队长那拨人一网打尽的。 只是方队长他们把我弄过去了,以至于他对那边的人没有下死手。 我们上岛的时候,他是在货轮上用控制室的尖端控制系统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真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过秦漠飞的出现他没有预料到,所以最后他又派人去增援了,但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其实,他当时只要启动岛上的一切爆破装置,我,秦漠飞,还有岛上面所有人分分钟被炸得灰飞烟灭。不过他没有,这也给他自己留了一条生路。 秦漠飞当时本穿了防弹衣,但子弹穿透了防弹衣,就卡在了肉里,以他的身体素质并不算致命。他和假白鲨坠崖的时候,直接把他给压下面当垫背了,所以他虽然摔伤了但并无性命之忧。 当时的战役陷入了僵局,双方死伤特别惨重,最终秦驰恩那一拨人只逃走了聂小菲身边几个,其余的都被抓捕了。这事儿因为性质极其恶劣,所以被上面压住了,一点儿风声都没走漏。 秦漠飞被救过后一直在军区医院养伤,他身上多处骨折,所以养了很久伤才能互动。而与此同时,那边的人还在计划如何抓获秦驰恩归案,以便了结白鲨这个案子。 不过,因为岛一事,他们再也不敢小觑秦驰恩了,所以一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证明他的罪行,就无法下令批捕他,这也就是为何他依然风骚地活跃在上流社会的原因。 秦漠飞把这事儿揽下了,承诺帮那边的人除掉秦驰恩手里所有的爪牙,但前提是秦驰恩本人不能死,要秦家自己来做定夺。 白鲨这案子存在了二三十年,那边的人和国际刑警组织早就焦头烂额了。秦漠飞这要求虽然过分,但他们也没别的办法,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是小五,小五对秦驰恩的感情很深,有点儿像当年的秦漠枫对秦漠飞的感情,所以他找到了他。 各种利弊一说,小五就答应帮着秦漠飞了,最关键是,他也不想秦驰恩有事。于是那边的人就帮忙秦漠飞制作小五的人皮面具,那真的是惟妙惟肖,连我都没认出来。 秦驰恩和我一起回魔都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小五和秦漠飞在互换身份,因为他们俩在别墅待的时间段不一样。秦驰恩在是,是真的小五,而陪我在市区里面转悠的,大多数时候是秦漠飞自己。 秦漠飞是知道我在找那硬盘的,但没用的,硬盘早就被秦驰恩做过手脚。他当时从控制室拿出来的时候硬盘就已经被处理过了,所以他才一路没有防备我。 他早就知道我是装失忆的,只是没有戳穿,因为他也需要我来观察那边的动静。所以他知道我偷硬盘,知道那边的人一无所获,他一切都看在眼里。 但,秦漠飞的存在他是不晓得的,因为小五和他互换身份太隐蔽了,他一时也没有发现。 只是,那个时候秦漠飞自己也都没有确定如何把秦驰恩手里的爪牙抓获,所以他没有跟我相认。他的想法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时的隐忍是很有必要。 出现转机是我问他心脏距离人体表皮的位置时,他明白了我的心思。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在准备跟秦驰恩一起布一场局。以婚礼的形势把那些人都邀请过来,他就放过他。 在秦驰恩知道我想要杀他的心思时,大概也是心灰意冷了,就答应了秦漠飞的要求。但他没有想过活着,或者说,他对生死已经无所谓了。 整个婚礼,他都没有抱着活着的希望,诚如他说,能死在我手里,我面前,是一种解脱,一种幸福。 秦驰恩手里的爪牙对他心思很诡异,又恨他又怕他,因为黑三角那边的人只买他的帐,毒品要从他手里流出,才能落在他们的手上,他等于是垄断了那个市场。 并且,他采取的交易一直都是单线交易,他们想从中作梗都没有办法。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靠毒品存活的毒枭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怕他不干了,他不干了,等会那一拨人都要喝西北风了。这就是索菲娅当初说不允许他倒下的原因之一。 秦驰恩当时的邀请函很简单,就是让他们来见证他跟我婚礼,他就不退出这个江湖。毒枭们是知道我的存在,并且深深憎恶着我,觉得是我耽误了他们的ss。 对这个评价我不置可否,因为确实是。 那些人听到秦驰恩如此说,全都屁颠颠地来了。因为在这之前,岛一战过后秦驰恩就安分了一段时间,以至于他们手里都无货,毒品被炒得比黄金还贵,绝对的奇货可居。 这些人大概死都猜不到这不过是秦驰恩和秦漠飞的一场局,意在把他们一网打尽。 秦漠飞开的那一枪,是从心脏的缝隙中穿透,没有伤到动脉。这种枪法除了狙击手和阿飞那样的特工,一般人很难做到。不过他不愿意秦驰恩伤在别人手里,于是自己开枪了。 那个牧师,其实是秦漠飞安排的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在我离开过后就把秦驰恩弄走去抢救了。 秦漠飞说道这里的时候,我没有让他继续再说下去了,细节我也不想知道了。秦驰恩还活着,这也就够了,眼下他手里的毒枭已经全部落网,估计也要天下太平了。 怪不得苏亚跟我讲说,秦驰恩心肠那么狠毒,对身边的人都下得去手。其实我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是那样的,两权相害取其轻,除掉这些威胁他的人能保全性命,为何不独善其身? 最后我问秦漠飞,薛家和甄家还有陈家的人咋样了,我记得他们都没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他跟我说,陈魁因为跟警局的人勾结做了很多坏事,罪名一旦落实,判死刑的可能性很大。至于陈酒,他善于伪装,但他在泰国那边活动频繁,就算不是死刑也可能是无期。 至于薛家的人,他暂时没跟我讲结局,因为其中有少欧的母亲,以他这性情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最后,秦漠飞捧着我的脸问我,是否还在揪心跟三叔的事儿不愿意回家,我说我也不晓得。本来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但好像留学这么些日子独立了许多,我归家的念头并不是那么的强烈。 我一直都觉得他太高不可攀,太耀眼,哪怕是现在我都有些不相信他会是那么专情的一个人。一个天之骄子啊,有才有貌有财,偏偏就爱上了我这样一个平凡普通还在风尘之地走了一遭的女人。 我问他,“漠飞,你到底爱我哪一点呢?我总觉得配不上你。” 他说,“傻瓜,既然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妻子,我好坏都爱,哪里都爱。” 我盯着他黑白分明的星眸,实在找不到一点儿虚假的成分。他讲的话我从来都当做是真理,不管好坏,只要是他说的我都信。 他捋了捋我短短的发丝,又道,“老婆,夫妻之间没有配不配得上之说,以后你不准再有这样的心思。我这辈子只会要一个女人,如果你陪我走不到最后,那我就一个人走,走一天算一天,直到死去。” “可是,你这么优秀。” 我脸一红,十分汗颜。想想我真的配不上他,至少我的心思没有他那么单纯,我曾经因为秦驰恩的存在而迷惘过,就在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日子里。 他莞尔一笑,又道,“我优秀都是为了你啊,笨蛋!要不然我优秀给谁看?男人身后若没有一个欣赏自己的女人,做得再好都是枉然。我的心很小,小到只想守着一个女人,一堆孩子。” 我竟无言以对,只是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追上他的脚步,就算追不上,也要努力缩短我们俩个的距离,直到我伸出的手够得上拽住他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我此生最梦寐以求的事儿,我想我能够做到。 第431章 他还在 送秦漠飞和孩子们离开纽约是五天后,小浩辰读书没有来,倒是又分别送了诺诺和小凡玩具,一个是芭比娃娃,一个是新魔法,我已经看不懂那是什么阶的魔方了。 我抱着诺诺到进站口的时候,她还眼巴巴回头张望,以为小浩辰会来送她。直到实在看不到了,她才过头看着手里的芭比娃娃,有些闷闷不乐。 我把她放下过后,转头看了眼办理好托运走过来的秦漠飞,一袭深灰色立领大衣,尽显他的俊朗和硬净,他走路的姿势十分迷人,抬头提胸,有着军人一般的风范,那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 我眼睛都看直了,拉着两个孩子满眼心心地望着他,不知不觉地傻呵呵笑着。他走过来低头迅速在我唇上印了一下,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老婆,看什么看呆了?” “你嘛!”我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唾沫,所谓的秀色可餐,大抵就是指他这样的吧? 他咧嘴一笑,又在我唇上吻了一下,“那跟我回家去?” “我才不要,我求学的决心是很强大的。”最主要是,我要让自己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足以抱住他。 “妈妈,你会考零蛋吗?妹妹上次的算数考了一个零蛋哦。” 小凡忽然脆生生地问了我一句,顿时惹得诺诺一脸尴尬,她羞红了脸气瘪了嘴,要不是看到机场里人来人往的,她估计当场就哭出来了。 她闷了半天扯了扯我衣角,哽咽道,“妈妈,宝宝不是故意的。” “好,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次咱们得小红花好吗?” “嗯!”她点了点头,瞥了一旁的小凡一眼,“哥哥你坏坏,你快把棒棒糖还给宝宝。” “我都吃了嘛。”小凡讪讪地哼了哼,看到诺诺眼泪汪汪的样子,连忙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小手道,“妹妹,我回去教你算数好不好?” 诺诺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好嘛!” 我忍俊不禁,却也十分感慨。真感谢上苍给了我两个如此懂事的孩子,没有太让人操心。我抬起手腕瞥了眼,飞机马上要起飞了,就轻轻推了秦漠飞一下。 “回吧,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阿飞过来保护你了,这两天你尽量注意一些安全,杰西那帮人我已经通知那边的人尽快处理,威胁到我的家人一定不行。” “我知道,我会注意安全的。” “还有浩辰,你可能要多费一点心思,他若能把心结打开就好了。” “我知道。” 十一点整的时候,秦漠飞抱着诺诺牵着小凡走进了登机口,我站在外面站到看不见他们了才离开,心里头五味陈杂。特别想跟他们在一起,却又特别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一些,很纠结。 我打车离开机场过后,让司机把我载到了时代广场停下,准备在这边逛逛,买点画画用的材料。还有给小浩辰买几本学习资料,他特别提醒过我。 下车时,我紧了紧大衣领子,快步朝着时代广场街区的一个卖文具的小店走去,迅速买好了一系列绘画用品,准备找书店给小浩辰买书。 这两天的天气十分寒冷,比起魔都都要冷上几分,我特别怕冷,所以走得很快,想躲进不远处的麦当劳里面暖和暖和。 刚走过一个十字路口,我忽然听到一阵悠远悦耳的小提琴声。我对音乐的造诣不深,但却听过一个人给我拉小提琴,对已那种琴声十分敏感。 这水平,这节奏 我愣住了,支起耳朵听了许久,才循着琴声走了过去。左转,右转,转了一两个街口才看到在广场的一角,有个穿着长风衣,戴着牛仔帽的男子在那边拉小提琴。 他的风格很牛仔,穿着大头皮鞋,黑色牛仔裤,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把帽檐压得很低。即使如此,我依然一眼就认出看他是谁。哪怕是如此随意的打扮,也都盖不住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我忽然间激动得不能自已,世界如此之大,我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他还好吗?放着那么大一个公司不管来这里拉小提琴,他这是多任性? 我记得他说过,他不会再拉小提琴了,此生他只给两个女人拉过,一个是他妈妈,一个是我。那么现在他重新拾会丢弃的小提琴,是否意味着他走出来了? 他的面前围了好多的人,都在静静听着他拉小提琴。 这曲子我最熟悉:梁祝,这曲子,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算是经典名曲吧?他把这曲子拉得如泣如诉,仿佛在娓娓道来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看到有些人哭了,垂着头默默的地擦眼泪。我这边是侧对着他的,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把曲子拉得这样动人,他心绪起伏也很大吧? 我没有过去,就站在灯柱下静静看着他,他是如此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在秦漠飞跟我讲了那一袭话过后,我对他所有的恨意都烟消云散。我们两个终究还是有一点牵扯不清的关系,进不能相恋,退不能相忘,就默默放在心里。 他身边没有其他的人,面前的小提琴盒子里放满了美钞。他从不对放钱的人表示感谢,只是静静地拉着小提琴,周而复始地拉着那一首曲子。 “三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有生之年,我希望你能等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我始终是你生命里的过客,谢谢你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我在灯柱下站了很久很久,他面前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可我依然不想走。想听听他的曲子,想多看看他。 我不晓得他是否感受到我在看他,忽然间往这边望了一眼,我慌忙躲在了灯柱后面,直到他再一次拉响曲子,我才冒出头来,拦了一个计程车直接去了书店了。 坐车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为何会忽然间在纽约的时代广场卖艺呢?是否看尽了这世间风华,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种人生,这样的漂泊是他喜欢的? 再或者,他只是任性? 我到家的时候,小浩辰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粉色丝带编一个什么东西。我有点好奇,走过去瞄了一眼,看到他面前放着一本手工编织大全,他好像在编一顶可爱的帽子。 我打趣地笑了笑,装着不懂地问,“浩辰,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妹妹那顶粉色的帽子坏了,我给她做一个,正好过年回去的时候送给她。”他一边回答我,一边很认真地编,丝带在他的指尖穿梭,令我十分汗颜,因为我的手工做得特别差劲。 我记得,诺诺那顶粉红色的帽子也是小浩辰给买的,她喜欢得不得了。不过有一次被幼稚园的小朋友给弄坏了,她足足哭了一下午,也就是上次我装失忆时看到她在学校门口哭的时候。 我想不到小浩辰如此有心,很认真地编织着帽子。我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依稀在他脸上看到了商颖的模样,没有戾气,面目也不狰狞的他看起来十分清秀。 我在想,如果他的心结打开,他这一生一定会很有建树的。 我没有去打扰小浩辰,把书放在茶几上就拎着绘画材料上楼了。脑袋里一直都是秦驰恩在广场一角拉小提琴的画面,久久都挥之不去。 那模样,那气场,真的很有范儿。 我想起之前承诺过却一直没有实施的事儿:给他画一幅像样的画。此时此刻,我忽然有了灵感,也许可以画一幅画送给他,作为一个念想吧。 我把画画材料都搬到了楼顶,这地方视野开阔也适合画画,最主要是,我并不想让别的人知道我这点小心思。有些东西藏在心里,会藏一辈子,不足为他人道。 我画的就是秦驰恩拉小提琴的样子,没有正面,只有模糊不清的侧面,和他面前那黑压压的一群听众。我心头没了恨意,笔下的他出众了许多,即便只是一个轮廓,也感觉像有了生命力。 我画得特别的认真,一点点地勾勒,描画,因为要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他。至于怎么送,我现在还没有想到。 “妈妈,妈妈!” 我画了一半的时候,听到小浩辰在楼下喊我,于是我拿了一张帆布把画遮了起来,急匆匆下去了。 “怎么了浩辰?” “妈妈,你看我这个帽子好看吗?妹妹她会不会喜欢?”原来小浩辰把帽子做好了,做工十分精致,他献宝似得把丝带编织的帽子递给了我看。 “诺诺当然会喜欢啊,你编得这么好。”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把帽子递给了他。 他又拿着帽子看了看,拧着眉头想了会,又道,“妈妈,我想再给妹妹编织一副手套,不然冬天她的手会很凉很凉。” “浩辰,你很喜欢妹妹吗?”我心里有点异样。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当然喜欢妹妹啊,因为妹妹是第一个肯给我糖吃的女生啊。” 糖? 我忽然想起了在兰若酒店的时候,小浩辰正准备暗算我,但才不到一岁的诺诺却对他表示了很友好的善意,把她最爱的奶糖送给了小浩辰。 难道 第432章 她变了 我用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才把秦驰恩的样子画好,精雕细琢之下的东西确实是不一样的,十分细腻。即使看不清他的样子,也能感觉到那一身不俗的气质,感觉画工又比当年好很多了。 不过,画画好之后我却没有想送给秦驰恩的想法了,大概之前偶遇他时那种热血沸腾的情怀,在经历了半个月的沉淀后又平静下来了。 于是我把画就放在了书房,寻思等我想送出去的时候再送好了。也或者,这幅画永远都送不出去。 这两天,除了赶功课之外,其余时间我都在乔恩詹姆斯的工作室打工。他接了一个览馆的室内设计,竟然把这项目全权交给了我。 我受若惊,因为这览馆是波士顿政府和各个高校共同建的一个非赢利性项目,主要用来出学校的研究项目,用来做学术交流用。 这览馆的规模很大,加上又是点对点为几所高校服务,所以设计要求有些高。览馆的主体设计也是乔恩詹姆斯工作室负责的,他旗下的能人很多。 如今主体刚刚竣工,于是这室内设计的任务也提上了日程,他就把这项目给我单独负责了,令我有种被肯定的喜悦,瞬间就热血沸腾了起来。 我学校和工作室两边跑的时候,小浩辰就由阿飞照顾的。他是十天前过来的,本来秦漠飞还想安排莲嫂过来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但被我拒绝了。我来这边就是想要独立一点,如果再回到之前那样前呼后拥的日子,怕是永远都独立不起来。 时间被安排得慢慢的时候,人会特别的充实,而这个时候会发现自己成长很快,能看得到,是一种质的飞跃。 我未曾想过自己来这边能够脱胎换骨,我只想把我和秦漠飞之间的距离缩短一点,足够与他执子之手。不过乔恩詹姆斯告诉我,我是他见过的进步最快的设计师,我想他是没骗我的。 他跟我讲,这个览馆建成过后,知名度一定会很大,届时我的名气会更响亮。我心下欢喜着,但嘴上没有说,因为功成名就这种事,只有应验了才作数。 我不求名垂千古,只求做出来的东西有口皆碑。 一月下旬的时候,这边连续下了好几场中小雪,天气变得非常寒冷。我的课程安排得也很紧张了,于是就把手里的工作安排了一下,专攻学校那边的课程,我不想因为工作而顾此失彼。 十七号的时候,我有接到一个通知,说咱们学院要举行一场绘画比赛,选几幅画送到览馆里出。而比赛的第一名奖金高达五万美金,这令我十分垂涎。 比赛的时间为期一个月,风格不定,可以是建筑临摹,可以是肖像,也可以是风景。 我其实并不缺钱,但我好胜心很强。像这样的奖金我在大学里得过无数次,对奖金敏感度很高,所以下意识就盯上了那五万美金的奖金。 只是我又没时间筹备作品,思来想去,就把给秦驰恩画的那副画送了过去。反正他们没有题材限制,什么风格的绘画都行,我这个也不算特立独行。 这事一过我就没去关注了,忙着课程和览馆的项目。但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着充分的信心,至于别的我没有多想。 二十六号这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程婉卿打过来的。她约我在时代广场的一家咖啡厅见面,说是有事情跟我谈,这是距离上次婚礼过后三个月又二十多天了,我特别的意外。 我还是应邀了,特地把时间空了出来去找她,是阿飞送我过去的。我看到她的时候,被她的样子给活活吓了一跳。她给我的感觉从来都是女强人的模样,穿戴永远都明艳照人。 但这次 她穿了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款式很普通。头发绾成了一个发髻,也没上妆,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比之前老了十来岁了,令我大跌眼镜。 我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坐过去,也不晓得说什么,就坐着沉默了许久。 她一直都抱着咖啡杯发呆,那指节都有些泛白,可想她握得有多紧了。我看她面色憔悴,也不好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有这么个样子,多半是跟秦驰恩有关的,我问等于戳她的痛处。 “你怎么知道我在美国?”我们俩静默了好几分钟,我有点儿忍不住了,问她。 她抬眸瞄了我一眼,道,“我一直都很关注你的动向,你出国留学的事情大概全魔都的人都晓得吧?再怎么说你是秦漠飞的老婆,那样一个万众瞩目的男人。” “好吧,那你说重点,找我什么事?” 我觉得程婉卿对我的态度始恶劣了,之前我没觉得,这次她身上气场不对,很有敌意。这说明她的心思在慢慢发生转变,她不再是以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女强人了。 其实,我内心深处真的不希望她对我产生敌意,我想跟她做朋友的。但看样子恐怕不行,她看我的眼神都没有以前温柔了。也不晓得她经历了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死死盯着手里的咖啡杯,唇瓣抿得紧紧的。我不安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等着她回我话,或者讨伐我,或者骂我。 许久,她霍然抬头,眸光里泛起一抹寒光,端咖啡杯的手颤了一下,好像是个要把咖啡往我脸上泼的动作。 我一怔,下意识喊道,“婉卿姐姐你怎么了?” “噢,没事!”她眼底的寒光迅速散去,端起咖啡轻轻汲了一口又道,“欢颜,你在这边生活还习惯吗?有没有觉得这里跟魔都的差异很大?” “还好,我的适应能力很强,没觉得有多大的差异。” 我讪笑道,心里头却犯嘀咕了。刚才的一刹那她是肯定想泼我咖啡的,只是最后忍下去了。这说明她心里对我已经十分厌恶了,可我莫名其妙得很,我并没有太得罪她啊? 不过她的情绪控制力真的不错,如果换做任何一个谁,在已经做出动作的情况下恐怕没那么容易收回去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这样厌恶我? “你确实挺与众不同的,以前倒是没看出来。” 她笑着耸耸肩,转头瞥向了窗外。我用眼底余光偷睨了一眼她,看她望着窗外面深呼吸了好几次,在努力调节情绪。我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出现白头发了。 “婉卿姐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用跟我客气。” 我不想跟她这样拐弯抹角下去,因为时间上很赶,没心思在这里耗。我现在变得很凉薄了,除非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会在乎之外,其余的人都引不起我丝毫的兴趣。 而程婉卿,我们非亲非故,我自然没兴趣跟她寒暄许久。 “欢颜,你怎么不问问你三哥的事?” “那你希望我问吗?” 果然是跟秦驰恩有关,怪不得她如此敌视我,估计她又被伤害了,把这份怨念转嫁在了我的身上。我何其无辜,但又甚是唏嘘,若非是我,她这近水楼台很容易得到她所爱的人吧? 我顿了下,又道,“他是漠飞交给你的,好与坏都不用告诉我了。” “你撒谎,你明明看到他了对吗?你不是说你不爱他吗?为什么还把他的样子给画下来了?画下来也就算了,你拿去参赛是几个意思?” 程婉卿直接就跟我翻了脸,没有再刻意保持她的风度。而我很疑惑,我十七号接到通知参赛,二十三号才递交了作品,她今天就来找我晦气了? 我有种莫名的窘迫,因为画秦驰恩的时候心情确实很澎湃。可这不是爱,我在风尘中混迹了那么多年,爱为何物我一定比其他女人明白得更透彻。 我的心那么小,怎么可能装得下两个男人。 可她质问得也对,我凭什么去画他呢,画了过后还把他送去参赛,这是几个意思?我当然也讲不清楚,我若跟她说就是为了五万美金的奖金,她会不会更加生气? “怎么,无言以对了?”她自以为洞悉了我的心思,凉凉讥讽道。 我摇了摇头,“婉卿姐姐,三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他自然存在着一份不一样的情怀。你是个成熟又聪明的女人,不应该讲这样的话吧?” 我看她脸色依旧难看,顿了顿又道,“确实,我在去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他了,他在时代广场的一角拉小提琴,我觉得很疑惑,也很震惊,就把那画面记下来了。本来我想画一幅画送给他的,但最后又没了那心思,也正好学校在举行比赛,我就送过去了,仅此而已,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几个意思!” “你还狡辩,你心里要不惦念着他,怎么会画出那样的画?你身边已经有个能文能武的秦漠飞了,还心心念念他做什么?妄想一只脚踏两只船啊?” “你也是文化人,怎么会这样讲?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接受过三哥。”我也给程婉卿激怒了,话也生硬了起来。 “既然你不想接受他,为何不躲着,为何不永远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有去找他!” “你放屁,你就是用画画故意去他的。” 程婉卿说着霍然起身,把那杯她抱了很久的咖啡直接朝我泼了过来。咖啡并不烫,但从我脸上一路滚落,把我一身浅灰色的呢绒大衣染得黑乎乎的。 我抹了抹脸上的咖啡液,抬头看着程婉卿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冷冷笑了下,“怪不得你在三哥身边十多年都没打动他,原来你的斯文都是装出来的。” 第433章 不欢而散 我和程婉卿不欢而散,灰头土脸地上了阿飞的车。他疑惑地瞄了我一眼,一本正经道,“嫂子,你不是说程小姐很温柔不让我去陪着你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不讲话你会死吗?”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拿着车上的纸巾用力擦了擦衣服上的咖啡渍,擦不掉,衣服像画了地图一样难看。这是秦漠飞买给我的衣服,所以我特别的生气。 顿了顿,我又道,“这事儿别告诉漠飞,我不想他过于担心我。” 阿飞点点头,着车离了时代广场。我靠在椅背上心绪难平,想不通程婉卿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我一直还很喜欢她的,现在这感觉真是 与此同时,我也在想她骂我的话,我是否真的太过了,不应该去画那张画,更不应该拿去参赛。可是那张画并没有正面的样子,仅仅是一个模糊的侧面而已啊,她至于那样大发雷霆吗? 若非她经历过什么变故,否则应该不会变成这样的,是不是秦驰恩又对她怎么了?可是,感情这种事连神都无法左右,更何况我一个凡人,我断然是帮不到她的。 我想得很多,也很乱,不知不觉都快睡着了。 从纽约到波士顿需要四五个小时,阿飞这一路上都得很快,刚四个小时就到家了。小浩辰还没有回来,我让阿飞去接了,自己就先上了楼,把衣服换下过后冲了个澡,洗去了一头一脸的咖啡味。 刚换上居家服走出来,就看到程婉卿又打电话给我了,我毫不犹豫地挂掉了。但不过一分钟她又打过来了,不依不饶的,我迟疑一下还是接通了。 “欢颜,对不起,我今天失控了。” “程小姐不用刻意打电话跟我道歉,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如果单单是为了道歉就不必了,我并没有很在意这事。” “不,我应该要跟你道歉,你是他最爱的女人,而我却对你泼咖啡。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没品的事,我向你道歉,我真的想不到自己会如此失控。” 程婉卿语速很快,又急又燥,虽然是在跟我道歉,但我听得出她一点儿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她可能是急于证明自己还保持着风度,还是那个可以运筹帷幄的女强人。殊不知,她的气息和语速以及语态都出了她,她真的怒了,浮躁了。 我拿着手机听着她讲话,她滔滔不绝了三分钟才停顿,语言组织能力十分强大,没有用错一个词。 最后,她又补了句,“我真的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女人,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知道程小姐是一个很有素质的人,你不用因为泼了我一杯咖啡而感到不安,谁在情绪失控的时候都可能做出一点儿没理智的事,不光你一人。” “欢颜,你不知道我的心,我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那么多年的不离不弃,我以为他就算是顽石也应该会被打动,可是没有,他哪怕命悬一线都还念着你” “你希望我做什么?不用提三哥的事,与我无关。” 我打断了程婉卿,没有听她继续说关于秦驰恩的事。我不想了解太多,他或好或坏就那样吧,我跟他注定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知道太多反而不太好。 她顿了一下,又道,“欢颜,你的心还是那么狠。” “是啊,我是狠。”我一点儿没否认。 “好吧,驰恩已经把他名下的股份全部了给你,他曾说过欠你的会还,这些东西就是他对你的所有补偿。你找个时间回国,跟我处理一下这事吧。” 我顿时一怔,慌忙道,“你说什么?他把股份给了我?” “是啊,你做梦都想不到吧?”她在电话那头冷呲了一声,很小声,可我听到了。 我终于明白程婉卿愤怒的原因了,她一定是不甘心秦驰恩把股份都转给了我。 要知道,公司虽然被调查过,但它资产雄厚根基很强大。魔都本就是一个对外放的城市,不可能对一个如此有实力的公司下手的,最多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秦驰恩作为公司的董事长,手里的股份不在少数,全部给我过后,等于这公司最高发言权在我手里了。而程婉卿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她气得朝我脸上泼咖啡,真还算是对我客气的。 不过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因为秦家的产业已经足够令我挥霍了,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挥霍的人,我对金钱的渴望并不那么强烈。 再则,我若真接受了这馈赠,秦漠飞会怎么想? 于是我又道,“程小姐,我确实想不到他会把股份给我,不过你也不要急躁,我不会要他所赠的东西,你让他收回这决定吧,谢谢。” “这由不得你,他已经私自公证过了,若非你发生意外,否则这些东西他一定会给你。你找个时间回国一趟吧,我明天就要回去魔都了,在那边跟律师谈谈。” 还有这种事?我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秦驰恩这算是什么意思呢?他没想到我拿到这些财产也没什么用,就不能给能让它升值的人么? 和程婉卿结束通话过后,我就站在阳台边发呆,在想股份的事儿。思来想去,这事我无法拒绝,就得给秦漠飞说说,他能极好地处理这个。 我拨通秦漠飞电话的时候,他可能在睡觉,声音迷迷糊糊的,“老婆,想我了吗?” “漠飞,今天我和程婉卿见面了,她说三叔把他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我,让我找个时间回国办理手续。你是不是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事,我不想要他的馈赠。” “三叔把股份都转给了你?”秦漠飞的声音一下子恢复正常了,惊愕地问道。 我“嗯”了声,道,“是啊,她是那样说的,让我回国去处理。” 他迟疑了一下才跟我道,“那你先安排一下时间,跟学校那边说早点儿回来,等回来过后再处理这事。老婆,你已经见过三叔了吗?” “我在时代广场的衣角看到过他,他在那边拉小提琴,看起来有些落魄。” 对于秦驰恩怪异的行为,我至今都搞不懂。他可能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去尝试一下民间疾苦。也难怪程婉卿会气急败坏,爱上一个无法掌控又任性的男人,是她一辈子的悲哀。 秦漠飞沉默了一会,道,“三叔那任性的本性还是一点没改,让他去吧,你尽快安排一下时间会来。学校那边不好说的话,就我去跟他们讲。” “没关系的,我已经跟乔恩提过了,他会同意的,只是手里的项目进度不太快,我弄好马上回来。” “嗯,注意休息别太累,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老公,我不跟你说了,小浩辰马上要放学了,我得做饭去了。” “亲一下” “讨厌!” 挂掉电话过后,我难掩心头的雀跃。屁颠颠地下楼把米饭蒸了,又炖了点排骨,等会准备再红烧一条鱼,炒个青菜,差不多够我们三个人吃了。 做好准备后,我探头在窗边看了眼外面。天空中乌云密布,寒风呼啸着掠过,吹得周遭的树木东倒西歪,估计要不了多久又是一场大雪了。 不一会儿,阿飞的车就从外面的小径驶进来了。车刚一停,小浩辰就从上面跳了下来,背着书包风一般地往大厅里冲。 “妈妈,妈妈,我数学又考第一了。” “是吗?那今天要吃什么,我给你加餐。” 我回头看了小浩辰一眼,他一脸雀跃地朝我跑了过来,举着卷子让我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极了一个毫无城府的孩子,特别阳光帅气。 这样子的他,才是正常的孩子,我希望他不要再变回去了。我拿着卷子瞄了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笑道,“妹妹要是听到你得第一要羡慕死了,她上次考了一个大鸭蛋。” “喔,真的吗?那这次回去我要好好教教她。”小浩辰收起一脸笑容,很认真地看着我道,“妈妈,要不我转校回去吧?我去教妹妹。” “不用啦,她还小,玩心重,考零蛋没关系。但你不一样了,你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一定要在最好的学校里学最强的本事,懂吗?” 对于小浩辰的这份心,我其实很感动的。他自己可能都不晓得,他对诺诺的心思已经超出了一个哥哥的范畴,不过他还小,不懂也罢。 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成长,把童年的所有阴影都忘却,成为有用的人。 他听了我的话怔了下,又重重点了点头,“好,我再努力点,等学好了再回去教妹妹。” “好!去做作业吧,我马上炒菜了。” “哎!” 我盯着小浩辰去了客厅,看他认认真真地拿出书本始做作业,那专注认真的样子令我想起了一个人:秦驰恩。他低垂眉宇的样子真的好像,好像,会不会他们 不,不可能! 商颖自己都说了小浩辰是个父不详的孩子,又怎么会和秦驰恩搭上关系呢?我倒是想,如果他们真的是父子,那可能是一件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儿。 唉,我可能是想太多了。 第434章 意外 因为股权的事儿,我跟乔恩詹姆斯请了假,提前了两天回国,是一月三十号回魔都。小浩辰、阿飞和我一起,我们是下午坐的飞机,到魔都刚好天微亮。 腊月的魔都是寒冷的,比波士顿那边更冷一些,我一下飞机就给冻得缩到了领子里。牵着小浩辰埋着头往前走,阿飞则去等行李去了。 小浩辰这一路上都紧紧抱着他的书包,里面装着给诺诺和小凡的礼物,他亲自做的。他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孩子,我估计他以后可能是个建造师。 “老婆!” 出站口接机的人很多,我们还没到出站口,我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了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我根本不用去寻找他,举目就看到他玉树临风地杵在最后边,宛如一道别样的风景。 接机的人听到秦漠飞的喊声,都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瞄了他一眼,但他很不以为然,挥着手走到了边上,满脸绝世的笑容。我拉着小浩辰,在好多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走向了他,他伸手揉乱我的发丝,在我眉心吻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早啊?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嘛。”我舍不得他早起,这两天天气这么冷,都零下一两度了。 “老婆回家我能不来接吗?好久没看到你了,好想。”趁着左右没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唇上印了一下,又支起身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 小浩辰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道,“干爹,大庭广众下要矜持!” “臭小子!” 秦漠飞莞尔一笑,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拉着我们走向了机场外停着的车。阿飞紧跟了上来,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就自动坐进了驾驶室准备开车。 小浩辰很识趣地坐在了副驾驶,我们俩则在后座上腻歪。想来也好笑,都老夫老妻了,可每次小别一下过后见面都会热血沸腾,会特别激动。 我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就斜靠在秦漠飞的怀中小憩,闻着他身上那淡淡的薰衣草味,这仿佛是最好的催眠剂。我居然在轿车行驶中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见我和他走进了婚礼殿堂,他抱着我转,一直转啊转的。 快到市区的时候我就醒了,眼下马上要过年了,大街小巷也都欢沁得很,到处张灯结彩。 这会儿七八点钟,马路上的车已经十分拥堵了。大概是快过年的原因,好多人都以为早点开车回家不会堵,大家都这样想,于是毫无悬念地堵上了。 我们被堵在了刚下高架不远的路段上,这边是东区的开发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厂房和公司之外什么都没有。 堵车是特别令人烦闷的事儿,周围好多人都忍不住下车了,站在车边和马路上东张西望,看前面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隐约听到他们说前方的十字路口发生车祸了,有些好奇也想下车。 但秦漠飞不让,让我和小浩辰呆车里,他和阿飞过去看看究竟。我自然是听他的安排了,就乖乖在车里坐着,把车窗打开探了个头往前方张望。 “妈妈,你和干爹很相爱吗?” 小浩辰忽然回头问了我一句话,令我很莫名,我下意识点了点头,“当然是很爱了,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想起我妈妈了。” “怎,怎么忽然想起她了呢?” 我有点儿心虚,因为商颖就是死在我和秦漠飞的手里,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是小浩辰的亲生母亲,要说没感情怎么可能呢,血浓于水啊。 小浩辰盯着车窗外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道,“我妈妈也很爱干爹,只是她总说自己脏,太脏了。” “脏”这个字从小浩辰的嘴里说出来,我心头特别的心酸。他一定不明白这个字真正的意思,否则他会权衡一下再说。我不晓得商颖曾在他面前讲过什么,可一定不是好话。 我顿了下,道,“浩辰,你们在美国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很多不好的事?” “我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记得杰西每次喝醉了都会打妈妈,会把她关进地下室里好些天都不放出来。我那时候不懂事,问他为什么要关妈妈,他就说妈妈不听话要受惩罚。” “那你为什么还去找他?” “他说我乖乖听话就什么都依我,给我吃的,穿的,还买很多很多的玩具。还有,如果我听话,他就对妈妈不那么凶,所以我一直都很乖。” 我竟无言以对,商颖在美国想必过得并不好。我就是有些疑惑,杰西是秦驰恩的爪牙,难道她不晓得吗?为何甘愿待在那样一个男人身边任由他蹂躏摧残? 如果商颖那个时候回头来找秦驰恩,他一定是还爱着她的。因为他带我转的地方都是陪她去过的,那时候的他对她还留有念想,那份情还在。 我忽然间没那么恨她了,说到底,她是一个十分可怜又可悲的人。她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而我却阴差阳错地把一手坏牌打成了绝张。 小浩辰哭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勾起了他不堪回首的记忆。我讪讪地拿着纸巾给他擦眼泪,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别哭了浩辰,你以后就是我的孩子,弟弟妹妹有的你一定有,他们没有的,你也会” 我语音未落,副驾驶的车窗忽然伸进来一只手,直接一个手刀把小浩辰打晕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后脑勺。直觉告诉我那是,所以我吓得不敢动弹了。 “出来!” 阴冷暴戾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用眼底余光往上瞄了眼,这是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子,用帽子罩着头,戴着一副墨镜,看不全整张脸。 我还踌躇不前,他又用力抵了一下我后脑勺,“要我再说一遍?” “你是谁?” 我想拖延一点时间,等着秦漠飞他们回来。只是前方路口好像没有动静,马路上站的人都朝着那边张望,都没人注意到我。我又不敢呼救,因为这家伙看起来满身戾气也是个亡命之徒。 他见我不下车,直接一手卡住了小浩辰的脖子冷睨我。“我数到三,一” “你别动他,我下车就是。” 我怕这家伙真把小浩辰怎么样了,就硬着头皮下车了。他用抵着我往后边转角的一辆黑色本田车而去,我看那车边有两个人在东张西望,像是在望风。 马路边的人大都挤到前面看热闹去了,但车里还有人在。 我想呼救的,可这念头刚一出来,我身后的家伙就在警告我。“我在那两劳斯莱斯车里放了东西,你若敢乱来,我不介意把那孩子炸死。” “混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怒视着这家伙,实在想不到他是谁指使来的。他没回话,把我直接塞进了车里,而后车边那两个人也一脸戒备地上了车,其中一人还拿着个对讲机说了声“撤”。 车里的三人装束都差不多,进车后就把帽子放下了。这三人都是板寸头,脸看上去充满了戾气,十分的凶残,我觉得他们有点像雇佣兵。 驾驶室的家伙就是挟持我的人,他开着车就倒退着转入了一条小径,迅速离开了这开发区。 这混球一路狂奔,把车开得跟个云霄飞车似得。我看他是往东海边去的,不由得想起了秦驰恩的那套别墅,不会是他想把我给怎么样了吧? 不,不可能的。他既然都把股权给我,又怎么会这般对我? 车子快到东海的时候忽然一调头,居然朝着火葬场去了。我惊愕地瞥了眼身边眸光阴鸷的家伙,问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挟持我干嘛?”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安分些就没事。”这家伙瞄我一眼,阴阳怪气地道。 “多少钱,我可以加倍给你们!” 这世上,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儿。 不过这家伙不屑地冷呲一声,冒了句,“你省省吧,没用的。”,而后他就不讲话了,一手用抵着我,一手在抠鼻孔,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老大远,我就看到了火葬场那高高的烟囱上冒出来的滚滚浓烟,很快被海风吹散,没入天际。这些混蛋不会是想把我带去火葬场给毁灭迹了吧?我他妈做什么了? 兴许是经历了岛的战争,还有各种各样的暗袭暗杀,我胆儿也肥了许多,此时此刻居然没有特别害怕。能把我从车流中找到并挟持出来,这帮人一定是有预谋,知道我今天会经过那里。 刚才我听旁边的家伙说了句“撤”,令我想起了前方十字路口发生的事,大概不是车祸,是这些人故意的,好把我们困在车流中。 秦漠飞和阿飞可能都没想到这一点,还以为是一般的堵车,跑去看究竟了。 我忽然间有种无法言喻的感慨,我本以为在秦漠飞和秦驰恩联手布局抓了毒枭过后,我们身边就再不会风起云涌了,看样子不是。这风云非但没有落幕,反而愈演愈烈了。 我沉默许久,鼓起勇气问了句,“是谁指使你们的能告诉我吗?至少让我死得明白吧?” 听我这般问,副驾驶那家伙也回头看了我一眼,扬了下唇角露出一个阴鸷残忍的笑容,“沈欢颜,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们可是有职业素养的杀手,会告诉你这些?不该问的别问,免得惹老子不开心一嘣了你。” 杀手? 第435章 飞来横祸 果不其然,这些混蛋直接把车开进了火葬场里,估计想把我关在火葬场了,这地方确实是个极好的藏身之所。 火葬场的生意还很好,外面的空地上站满了人,都面色沉痛。这地方好像是陈家的地盘,不过现在谁掌管就不晓得了。 这家伙把车开进了内院,接手的人居然是裴文娟。他们把我拽下车后,她看到我阴森一笑,走过来就是一耳光打在了我脸上。 “沈欢颜,你想不到会落在我手里吧?你不是很能嘚瑟么,再嘚瑟来我看看啊。” 我从没想过裴文娟藏匿在这个地方,我听秦漠飞说他们有找过她,但一直没有找到。这女人居然漏网了,令我无言以对。 “贱人,你一定很希望我死吧?当年可是你令我四处找不到工作,哪怕是个服务生都没有人要我,你真能啊。” “你想做什么?” 我有些糊涂了,因为以裴文娟的智商怎么可能把我们算计进去,她一定是个马前卒,是在为谁人办事。 可是纵观眼下我身边的仇敌,也大多数进去了,没有谁恨我恨到想要灭掉我的地步吧? 难道是 我脑中忽地灵光一现,想起了在美国时朝我泼咖啡的程婉卿。可以她那性子会做出这种事吗?她一直都忌惮着秦驰恩的啊? 裴文娟嚣张了许多,不像之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了。她阴森森地看我半晌,抬手又一耳光甩了过来。 “做什么?弄死你!”她眼眸等的老大地哼哼道。 我被那家伙拽着动弹不得,只能咬着牙怒视着裴文娟,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这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还是识趣一点比较好。我裴文娟推搡着往内院走,这里跟外面是隔绝的,可能是火葬场员工住宿的地方。 她把我推进了一个小套间里就出去了随即,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我听到门锁发出卡卡的声音,可能是被锁住了。 我转回头环视了一下这小套间,不过三四十平,有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寝室。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屋里贴满了各种各样人体解剖图,都是真人,十分恐怖。不过,想想裴文娟方才那嘴脸,这些图的惊悚还不及她半分。 寝室里有个窗户,用铁栅栏焊死的。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辽阔的大海,此时正风起云涌。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过后,心就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们把我关在这里,说明暂时还不想要我的命,只是我猜不透是谁在对我下手。 程婉卿? 她好像又太牵强了些,以她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是没有必要朝我下手的。可其他人都被秦漠飞收拾干净了啊,还有谁在打我的主意呢? 我把认识的人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实在是想不出谁会如此对我,也就没想了。不晓得秦漠飞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会找到我吗? 忽然间有种悲天悯人的感觉,我就是薄命,这辈子大概就是这样多灾多难,过不了那风平浪静的日子了。 被关了大半天,直到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秦漠飞他们也没有找到我。我开始担心了,以他的性子找不到我,怕是又要弄得风起云涌了。 我好饿,可这屋里没有吃的,只有一口锅可以烧水喝。我接了半锅水烧开,就那样端着锅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 正喝着,外面忽然传来裴文娟的声音,“你们对这女人不用客气,轮流上,事后每人五千块,拿了直接走人。本事大的多干几次,懂?” “裴小姐,如果搞死了呢?” “当然不能搞死,你们最好悠着点,搞死了的话,非但钱拿不到,那个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不过就是捅她几下而已,怎么会出人命呢,这可是秦漠飞的女人,不多干几下对得起这指标么?” 对话声令我毛骨悚然,我实在想不到裴文娟居然这么恨我,还找人来轮我了。我心头“腾”地一下冒出一团怒火,焚蚀着我的心,我的理智。 我死死盯着房门口,听到门锁又传来卡卡两声。说时迟那时快,当这三人一冒头,我直接把手里半锅滚开的水给他们泼上去了。 对于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我又怎么会客气。 这开水直接泼到了他们脸上,最前面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顿时哀嚎着捂住了眼睛,热气不断从他指缝里冒出来,感觉跟煮熟了似得。我死死拽着锅子躲在一旁,齿关咬得咯咯作响的。 我这才发现,这帮人就是陈魁手底下的混子,之前是在陈酒的金色大帝看场子,我跟他们不熟,但是见过几次。 为首这个跟死去的黄毛交情很好,好像叫白板,因为这家伙好打麻将,人家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其余两个我不认识,可能是他的手下。 白板被那锅子开水烫坏了,松开手捂眼的手,微眯着眼睛气急败坏地朝我冲来,“沈欢颜,你贱货,老子要弄死你,兄弟们上。” 我看到他那一脸硕大透亮的燎泡,心头也忍不住一阵阵发憷。这混蛋也是陈魁手里数一数二的混子,打架斗殴特别命,绝对的亡命之徒。 此时看他满眼凶残的样子,我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他打死了,我不想死。于是在他扑过来的时候我就拿着锅子拼命打他,杂乱无章地乱打,但没用。他一把抢过锅子砸在地上,直接就揪住了我的领子。 近距离看他的脸,我发现他眼白好像烫伤了,眼底一片血红。他眸光阴鸷地怒视着我,一步步朝我走来,仿佛一个噬魂的恶魔。这房间狭小,我无处可逃,退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方。 “沈欢颜,老子要弄死你这。” 他说着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朝我打了过来,他力气很大,一耳光把我打了个趔趄摔在了地上,但他还不解气,冲过来拽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昂起头,接着左右开弓地打我,打得我眼冒金星。 另外两个就堵在门口,寒着脸眸光凶残地死盯着我。门外,裴文娟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些混蛋对我拳打脚踢,一点也没有要来搭救我的意思。 也对,所谓近墨者黑,她跟着聂小菲这样的人,想来也是有着跟她一样恶毒的心肠。 我无处可逃,挣脱了白板的钳制后想逃出去,但又被他一把拽到面前狠揍。他疯了似得打了我无数耳光,而后拽起地上那把椅子劈头就朝我打了下来。 我感觉眼前一片血光泛起,脑袋瞬间“嗡嗡嗡”地响了起来。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脑袋,才发现手上一片殷红,好像被这混蛋打破头了。 头好疼,疼得仿佛要爆炸了一样,我死死拽着白板的衣角,伸手在他脸上乱抓一通,抓破了他脸上很多燎泡,泛着腥味的鲜血流了我一手。 他愤怒地吼着,嗷叫着,一次次扇我耳光,用拳头打我。他看不清,而我也看不清楚,我们俩这个时候都十分可怕,像两个血人似得。 我想我可能活不了了,一定会被他活活打死的。所以我尽可能地反抗,抓着什么就往他身上招呼。我此时也跟疯子似得披头散发,心里想的就是不能死,不要死,我想我的孩子,我的丈夫。 可是在这混球的面前,我的反抗显得十分无力,他每一拳,每一耳光都好像抽离我的性命,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能分分钟就能被他打死了。 这内院里是没有人的,我像已经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于是拉着白板挥过来的手竭尽全力地咬了下去,我咬得非常用力,唇齿间顿时袭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沈欢颜,老子要打死你这贱货,弄不死你我他妈不叫白板。” 白板疯了似得飞起一脚踹开我,接着又捡起了地上已经被他砸烂的椅子朝我挥来。当他再次举起那椅子砸向我时,我依稀看到有个犀利的身影飞冲了进来,直接一脚就把他踹飞了很远。 那家伙可能毫无防备,被踹到地上久久都爬不起来。冲进来的人影没有饶过他,一个箭步朝他窜了过去后,用手勾着他的脖子往后狠命一拧,我清楚地听到了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这人又转过身,飞起一脚朝门口杵着的那俩人踹了过去。我没看清他的招数,反正他把两个人的脑袋拽着相互一撞,这两人都倒下去了。 紧接着,我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住,耳边传来了低沉磁性又焦急的声音,“老婆,老婆你怎么样,天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阿飞,这里交给你了,别给老子客气” 是秦漠飞,是秦漠飞来了! “老公,老公。” 我眼睛看不清,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在看到秦漠飞惊恐苍白的脸颊时,就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好怕,刚才我差点就被轮了,差点就死了。 “别怕,别怕有我呢。” 他一脸的自责,抱起我飞快地冲了出去,我在院外的地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曼丽。她戒备地看了眼我们这边,又转身迅速走开了。 第436章 我来了 年前我这飞来横祸,令秦漠飞自责到了极点,每天看到他那恨不能切腹自杀的样子我就无言以对。也正因为如此。原本欢沁的新年一下子就变得凄凉了许多。 那几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也没什么好下场,白板重伤昏迷中,另外两人四肢全断。至于裴文娟,她趁乱逃走了。不过是阿飞故意把她放走的,意在找她背后唆使她的人。 那三个挟持我的杀手消失了。我把他们的样子画了出来给阿飞去调查,得到结果说这是越南兵团的雇佣兵。那次战役逃走的几个人之三。 这些人我都没在意,我惊愕的是曼丽。正因为是她通风报信,秦漠飞和阿飞才及时地救下了我。 所以我感到特别意外,她曾经对我的憎恨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却想不到关键时候她居然会帮我。会不会是这些年的经历,令她当年争强好胜的心沉淀了下来? 但不管怎样,我这次特别的感激她。 秦漠飞跟我讲,曼丽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在看马路上的监控,却发现那个路段的监控被屏蔽了。小浩辰因为第一时间被打晕,也不晓得后来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曼丽打电话。他们不会那么快找到我。也可能救不了我。所以他比我更感谢曼丽,直接就给了她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作为报酬。 我伤得不算太严重。就是头上给砸了个窟窿,流了不少血,脸也淤青得很,所以被秦漠飞勒令在宅子里养伤,哪里都不让去。 于是,程婉卿说让我去办理股权转让手续这事也搁浅了。随后她告诉我,她出国办事去了,大概得好几个月,手续的事情可能要再缓一段时间才能处理。 我本就对股权的事儿不怎么上心,也就无所谓了。 休养的时候,我始终想不通朝我下手的人是谁,到底为了什么。在火葬场和白板对抗的那一幕,我一想起来就心有余悸,我真差点就被活活打死了。 所以我十分纠结那背后唆使裴文娟的人是谁,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我真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秦漠飞气坏了,这两天都在动用他的力量找出幕后黑手。只是奇怪的是,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火葬场那边的线索在裴文娟身上就断了,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问曼丽,她也是一问三不知,因为她现在仅仅是里面一个挂牌的经理,还是陈魁当初给她安排的。 她因为手筋无力的缘故没有再去夜店上班,一直都在火葬场那边。我觉得她心思挺奇怪的,能够在那样瘆人的地方做两三年,也是胆大。 秦漠飞找了曼丽好几次,都没有得到任何新的线索,就是在裴文娟身上就断了。而这女人现如今在满世界逃,像一只过街老鼠似得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也所以,这事引起了秦漠飞的高度关注,他觉得十分诡异。就安排了院子里的两个保镖跟踪上了裴文娟,比起杨硕当年跟踪商颖都还要慎密。 我莫名遭受祸端这事并没有在魔都传开,但秦家上下是知道的。这就像一团笼罩在宅子顶上的一大团乌云,令人有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我特别唏嘘,因为今年的春节是我有生之年第二个无言以对的年份。 我清楚地记得,四年前的那个春节,妈妈去世了,我小产了,那是我这辈子最伤心的一个年,令我一夜白头。而今年这个春节,我差点就翘辫子了,想起来都是一身的冷汗。 被秦漠飞禁足的这些日子,我就在宅子里筹备团年饭。秦家如今虽然支离破碎,但年饭还是要在一起吃的,因为这是流传了n多年的祖训。 按惯例,家主是要寄信函通知他们的,这信函是我写的。 我是按照族谱写的,在写到秦驰恩的时候,心里头打鼓了。他眼下在过一种别人可望不可及的日子,我要不要因为一顿年夜饭去打扰他呢? 可是,如果不邀请他,好像又说不过去。 我思来想去,把他的信函发在了他在魔都的那栋四合院里,这样也等于是邀请他了,但他若不晓得没有来的话,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大年这天,天色极其阴霾,感觉又要来一场暴风雪似得。 这次过年因为少了好多的族人,我就把年夜饭安排在了南院那边的大偏厅里,还请了一个著名的戏班子来唱戏,里里外外都搞得十分隆重。 原本秦家过年没有这样夸张的,只是因为今年是摆脱那边控制的第一个年,值得庆祝。还有就是好多族人都被秦漠飞给弄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算是变相地表示一下歉意。 午后的时候,我趁秦漠飞不注意,带着孩子们在宅门外面等候族人们的到来,其实就是想看看还剩了多少人。那边对秦家人的处理还算给了面子,但主要的几个还是都关押了。 最先来的是秦漠枫,骑着一辆重型机车,一身风骚的皮装把他妆点得分外妖孽。头盔拿下的那一刻,他头发一甩,那姿势还真是迷倒一片。 看,把诺诺给迷得一愣一愣的。她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扬起小手屁颠颠跑了过去,“伯伯你好帅啊,宝宝好喜欢哦。” 秦漠枫邪魅地瞄了我一眼,俯身把诺诺抱了起来道,“伯伯很帅吗?有爸爸帅吗?” 诺诺拧着小眉头纠结地瞄了眼我,又看了看秦漠枫,咬着嘴唇不讲话了。我脸都红了,被她那花痴的样子打败了,我记得以前她鸟都不鸟秦漠枫的。 “嗯?诺诺告诉伯伯,是爸爸帅还是我帅呢?” “嗯嗯爸爸比较帅!”诺诺挣扎了好久,才很不情愿地道。 秦漠枫捏了捏她的小脸,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她爱吃的棒棒糖,又道,“那这次呢?伯伯帅还是爸爸帅?” “那个”诺诺很不安地偷瞄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伯伯帅!” 我忍俊不禁,走过去把诺诺抱了过来,睨了眼秦漠枫,“你来得早,去偏厅看看那些戏班子搭好了没吧。” “哟,嫂子还有这闲情逸致,请来了戏班子的人唱戏啊?” 他对我依然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眸光也是邪邪的。 我想他是一辈子无法释怀我和秦漠飞在一起的事儿,毕竟他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我没跟秦漠枫较劲,因为小径上又转入了轿车,是二伯家的人。我正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奥迪车缓缓驶入了小径,车里的人正在眸光灼灼地看着我。 “三爷爷,三爷爷!” 诺诺一看到秦驰恩出现就亢奋地喊了起来,还让我放她下去。我刚把她放地上,她就撒丫子跑了过去,那比看到秦漠枫还要热情一些。 秦驰恩把车停在了她的身边,推开门下了车,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她特别热情地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都不带矜持的。 他的头发又蓄长了,扎成了他最爱的马尾辫。只是头发丝已经花白,不再像之前那样黝黑发亮了。我盯着他那黑白相间的头发,心里莫名酸溜溜的。 今朝他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装,依旧是玉树临风得很。我有些紧张了,看到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情绪特别的怪异。他抱着诺诺走了过来,就站在了我面前。 “三三叔,你,你来了?”我居然结巴了,都不敢看他的眼眸。 “嗯,我来了!”他点点头,灼热的眸光依然毫不掩饰地落在了我脸上,看得我面红耳赤。 “天气冷,那快进宅子暖和一下吧。”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转头拉起了小凡和小浩辰准备避开他进屋,一旁的秦漠枫却冷不丁地发出了一声凉薄的浅笑,笑得我尴尬万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挑衅地挑了挑眉道,“三叔一来,嫂子你连话都讲不清楚了,呵呵呵。” 我竟无法反驳,因为刚才我确实结巴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拉着孩子羞愧万分地朝宅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就看到秦漠飞出来了,目光直接落在了秦驰恩的身上。 他快步走到我身边,亲昵地揉了揉我发丝后,才抬眸看了眼秦驰恩,“三叔,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呢?我记得你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参加家庭聚餐呢。” “怎么能不来呢,欢颜亲自写的信函邀请我,我哪怕在天涯海角也会赶过来的。”秦驰恩莞尔一笑,又道,“咱们的小诺诺这么喜欢我,我当然应该来看看啦,对不对诺诺?” “嗯呐,宝宝最喜欢三爷爷了。”诺诺说着舔了一下手里的棒棒糖,又道,“三爷爷你有没有给宝宝买礼物呢?” “当然买了,在车里呢。浩辰,小凡,你们去把礼物拿出来吧。哦对了漠飞,麻烦你帮我去停一下车,我这就抱着诺诺进宅子去了。” “好,我这就给三叔把车子停了。”秦漠飞冷冷一笑,拉着我朝秦驰恩的车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很大声说,“老婆,都说了不用出来迎接他们,你看,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我脸一红,囧囧的往身后看了眼,发现秦驰恩也在回望我们,唇角扬起了一抹绝世不可方物的笑容。 第437章 请成全我 秦驰恩的到来令我甚是尴尬,因为那婚礼一事。 虽然那事被全方位封锁,消息不曾走漏。但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那婚礼其实就是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局,秦驰恩和秦漠飞是对弈的人,而我,只是局中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今朝来的族人们并不晓得这事。但可能因为秦漠飞和秦驰恩两人气场太过强大,他们都十分忌惮。于是全程都闷不吭声地吃饭。或者看戏,没多说一句话。 而秦漠飞和秦驰恩本人。却很夸张地在谈笑风生,两人都很会侃。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几乎都是信手拈来,风头都盖过了场中唱戏的人。 我就坐在秦漠飞身边,听着两人依旧针尖对麦芒般的较真,特别无奈,特别无语。 秦驰恩的出现是谁都预料不到的,我本以为他和秦漠飞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从此以后不会再出入秦家了,甚至都可能会从秦家的族谱上除名。 但好像不是,他依然那么我行我素。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就比如对我的感情。他还是那么直白又直接地表现得淋漓尽致,一点儿不避讳他人。 好比现在。他就那样眸光灼灼地看着我,微扬的唇角似笑非笑,一副欲诉还休的样子。我要不是承受力强大,此时是无法坦然地坐在这里的。 我给他看的不太自在,就道,“三叔,是不是饭菜不太合你的胃口?” “不,秦家的年夜饭从来都堪比满汉全席,我都喜欢。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一直带着个帽子呢?”他指了指我头上的圆帽。 “我头不小心被磕伤了,漠飞怕我感染就一直让我带着帽子。” 我头上的窟窿还在恢复期,所以被秦漠飞禁足,还得忌口,我的饭菜都是他亲自做,莲嫂做的他都不放心。不过这事不好告诉秦驰恩和在场的人,丢脸。 秦驰恩微微一愣,不悦地瞥了眼秦漠飞,“那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三叔,欢颜头上的伤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心知肚明呢。”秦漠飞放下筷子抬起头睨着秦驰恩,那眼神特别的意味深长。 我不晓得他什么意思,但看秦驰恩一脸惊愕,也就没插话了。他讲得很小声,其他的族人倒是没有听到。 “你什么意思?”秦驰恩问道。 “什么意思?三叔应该去问问裴文娟,到底是谁指使她来暗袭欢颜,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被暗袭的?” 秦驰恩眸光一沉,眼中忽然掠过一抹寒光,他收得很快,但我瞧见了。 我想秦漠飞也是看到了,所以他又埋下头吃饭没做声了。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裴文娟那边的跟踪调查一直没什么进展,估计他想另寻途径。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道,“漠飞,大过年的别说这样的事好吗?我听了心里特别不舒服。” “对不起老婆,我一时大意给忘记了。”他一怔,伸手揽过我蹭了下,“吃饭吧,我去应酬一下他们。三叔,你自己慢用,别客气。” 秦漠飞说完就端着酒杯走开了,我猜他一定不是去应 酬,而是去警告那些族人不要再胡来的。他一走,秦驰恩就更肆无忌惮地看我了,眸光里柔情万种。 我更食之无味了,于是就站了起来,“三叔,漠枫,你们慢慢吃。我的伤还在恢复期,得先回房了,要不然漠飞一会儿又要说我不听话了。” “嫂子,这宴会上要是少了你多没趣啊?再坐会儿吧,有我们在,哥他不会说什么的。”秦漠枫邪魅一笑,又瞥了眼秦驰恩,“三叔难得来一次,你也不陪他多说说话。” 这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瞪了他一眼,又冲秦驰恩笑了下,“不好意思三叔,改天再陪你聊天吧,你慢用。” 离开时,我又跟其他的族人打了个招呼。秦漠飞见状走到我面前搂抱了一下我,柔声道,“那你先去休息吧老婆,记得等会把药吃了,我很快过来。” 我点了点头,转身逃荒一样地跑开了。刚走到走廊,就发现秦语正倚在走廊的柱头上发愣,眸光凄凄切切地仰望着天际,一脸的黯然,连我走近了都没发现。 刚才开席的时候我还看她坐在孩子们身边呢,一时没注意居然到这里来了。我狐疑地走过去,轻轻推了她一下,问她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用眼底余光瞄了我一眼,“没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乱。” “在想允昊了吗?” 秦语之前一直在军区医院那边照顾甄允昊,都是过年了才回来的,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大圈,比之前更加瘦骨嶙峋了,瞧着就令人心疼。 我本以为甄允昊没死她多少看到了一丝希望,结果没有。可能是看他一直那样毫无声息,心头越来越绝望了。 此时见她那么落寞,我也有些不好受。她和秦漠飞是双胞胎,已经三十多岁了啊,就为了追随那一份看不到希望的感情一直单身着,十分固执。 甄允昊这辈子如果醒不过来,那么她这辈子我都不敢想下去。 “嫂子,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我想就这样和允昊一起死去算了,也好过看他这样无声无息地躺着。嫂子,我害怕这样得不到回应的等待,我害怕。” 我竟无言以对,我能说什么呢? 在绝望中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这世上无论是谁都会痛苦,都会迷惘。所以我明白秦语的心情,明白她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和焦虑。 我拉起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好冰,就像没有温度的死人手,我忽然鼻头一酸。“小语,别说这些傻话,允昊他再怎么样也是活着,你既然那么爱他怎么能帮他放弃生命呢?天下没有绝对的事,兴许某一天他就醒来了呢?” 顿了顿,我有补了句,“你看咱爸,他也是那样无声无息的,可王妈依旧日复一日地照顾着他,她觉得活着便是最好。” “可我不只要他半死不活地活着,我要他陪我,我想跟他结婚,想给他生孩子。嫂子,我不要他这样子,我要崩溃了,真的要崩溃了。” 秦语说着就哭了,抱着我哭得特别伤心。我默默地拍着她的肩膀,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主意。也许有一种办法,能够让她不那么绝望,但前提是 &; “小语,你听我说,咱们这样好吗?” 我给她如此这般讲了很多,她听得一愣一愣的。言罢他问我,“嫂子,这样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看看我,半身不遂都能站起来,一头白发也能变为青丝,这在当初不都是觉得不可能的事儿吗?事在人为,相信我。” “哥会同意吗?” “我会说服他的。” 秦语被我说服了,心情稍微好了点,就准备又回宴厅。我还是要回屋了,但刚走没两步就听到她在喊“三叔”,我霍然转头,正看得秦驰恩从转角出来。 我心一慌,连忙加快脚步要离开,被他叫住了,“欢颜,我有话跟你说。” “三叔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头有些疼就不逗留了。” 我哪里敢跟秦驰恩单独相处,他就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随时都可能把我烧得灰飞烟灭。并且,我是有家室的女人,上一次跟他婚礼带来的阴影都还没消除,哪里再敢造次。 我晓得他是不怕的,他从不对任何人掩饰对我的感情,如火如荼。 只是我来不及走,他一个箭步就挡在了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不知所措。 秦语看到这一幕停了下来,走回来看了眼秦驰恩,“三叔,有什么话不好留到明天说吗?秦家有些族人又喜欢乱嚼舌根,你那么心疼嫂子就给她留点薄面吧。” “小语,我只是想跟你欢颜讲一句话而已。再说,流言止于智者,难不成你也觉得我会把欢颜怎么样?”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秦语顿时语塞,讪讪地瞥了我一眼,“嫂子,那你们说吧,我去宴厅里面看看。” 她一走,我更惶恐了,特别忐忑不安,“三,三叔你要讲什么?” “那幅画我看到了,并且买下来了,画得很好,很细腻,你一定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我就是无意中看到你了,看到你还活着挺好的,就,就画下来了。” 我瞬间变得面红耳赤,我真是太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那幅画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程婉卿因此泼了我咖啡,秦驰恩本人也找上我了。 他顿了下,又道,“那天我看到你了,你在灯柱下,躲在那里一直都没走。欢颜,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在纽约的时代广场拉小提琴?” 我摇摇头,不敢看他。 “我想告诉你我还活着,我知道你在留学,知道你就在我不远的地方。其实你心里放不下我的对吗?心心念念想杀我,可最终还是舍不得下手。” “三叔,我放不下你是因为你是我救命恩人,没有别的任何意思。我这辈子就爱漠飞,只爱他,所以希望你能成全我,不要在我生命里感染我了。” “你怕我,怕因我而动摇对他的感情对吗?” 盯着秦驰恩那犀利如剑的眸子,我仿佛被他活生生剥开了似得,我怂了,怕了,所以转身就逃了。 第438章 醉了疯了 秦漠飞回房的时候喝醉了,不晓得他喝了多少酒,脸色都发青了,走路有些摇晃。但他一双眼眸血红,里面布满了一条条鲜红的血丝。 我还没睡,坐在上看云庭国际大酒店的业花絮。眼下这酒店已经始营业,生意还不错,时常都会在魔都的各大媒体露个脸,打个广告什么的。 秦漠飞进来的时候我就把电脑放边上了,正准备起去扶他,他却一个箭步扑了过来,手撑着俯瞰着我。我才刚半支起身体,就这样在他灼灼目光下又慢慢地躺回去了。 “漠飞,怎么喝这么多?你不是最不喜欢喝醉吗?”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心头特别的难受。我知道他为何喝醉,他每次看到秦驰恩都会乱了方寸。而这个始作俑者是我,是我每次令他不安。 他就那样眸光犀利地盯着我,眼底的光凉凉的,像是不认识我一样。我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令我害怕,恐惧,觉得他在慢慢远离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心里有他?” “我没有,漠飞我没有,我只是把他当做恩人。”我吓得坐了起来,十分戒备缩在了头。“我从来没有背叛你,我一直都爱着你啊。” 我的辩驳显得十分无力,因为早在当初和秦漠飞决裂的时候,我真的依赖过秦驰恩。当我被他逼得跪在地上给他口的时候,他差点在地下室杀死我的时候,我实实在在绝望过,动摇过。 也所以,在如此多的日子里,我对秦驰恩始终都恨不起来。他不光是救过我,还在我最万念俱灰的时候给了我温暖和呵护,我又怎能把他撇得一干二净? 此时听到秦漠飞的质问,我没有底气,一点儿没有。看着他眼底那浓浓的质疑和不信任,我无言以对地垂下了头。我猜,刚才秦驰恩质问我的时候,他一定是听到了。 他从来没有喝得这样醉过,醉得令我心碎,令我自责。 我顿了下,又道,“漠飞,我对你真不真,你感觉不到吗?” “真?可他质问你的时候你为何跑了,你真的怕爱上他吗?你真的会动摇对我感情吗?”他生气了,眉宇间青筋暴涨,这是我未曾见过的样子。 我摇摇头,鼻头忽然酸楚了起来。我确实怕动摇,所以一直都避着秦驰恩,这难道错了吗?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从来都没有,他不会不会知道的啊? “说啊,你是不是怕爱上他?你还对他念念不忘那去啊,为什么不跟他去?”秦漠飞见我沉默声音更大了,勾起我的下颚喊道,几乎是咆哮着。 我瞬间朦胧了眼睛,盯着他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居然喊我跟秦驰恩去,他居然这样说。 “漠飞,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我不争气地哭了,眼泪顺着脸庞滚,一颗颗跟断线珠子似得落在被褥上,再慢慢浸透。 “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那你心里为什么要藏着别的男人,为什么啊?” “我没有,我没有爱他。” 我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了,我横抹了一把眼泪,哭得更加厉害了。我承认之前和秦驰恩的那场婚礼实在有些离谱,可这何尝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他是默许的啊? 当时我如何迷惘如何无助他也看在眼里,为何不来阻止我,不来给我指引? “你们叔侄俩都不是好人,我不过是你们手里的一颗棋子,任你们摆弄的棋子。” 我怒急地掀被褥想要下,却被秦漠飞一下子推到了上,他一手捏住了我的下颚,脸慢慢欺近了我。浓浓的酒味从他唇齿间喷出来,在没那熟悉的薄荷味。 我特别讨厌这种酒味,会勾起我在夜店的一些回忆,混迹在那里的男人从来都是喝得醉醺醺的,能保持清醒的微乎其微。所以我反感,讨厌。 我想逃,但逃不了,他捏着我的脸吻了过来,十分粗鲁。冰凉的舌尖刺入我唇齿的时候,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震怒和冷漠,他的手捏得很用力,我很疼。 我被迫仰起脸,承受着他毫无温度和柔情的激吻。他肆无忌惮地在我唇齿间扫荡,狠狠的,凶残的。我下意识地挣扎着,于是他把我舌尖咬破了,当齿间的血腥味蔓延来时,他松我,眼底竟是一片寒霜。 “你居然抵抗我?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吻你吗?以前在我身下承欢的时候,你也很欢愉啊。”他冷笑着,伸手解了腰间的皮带,欺身朝我压了过来。 我哽咽着,没有再挣扎了,任凭他疯了一般地刺进我的身体。他醉了,我不跟他计较,他想发泄就发泄吧,反正我在他面前从来就是一个卑微的玩物。 他我的时候能上天堂,虐的时候也分分钟令我下地狱。 我死死咬着唇等他完事,完事了就好了,他累了,睡了,明天醒来的时候可能就不会生气了。他理智的时候,绝不会跟我讲这些伤人的话。 “叫啊,你为什么不叫?你已经这样厌恶我了吗?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他搂着我疯狂冲刺的时候,样子真的就像恶魔,在无所不用其极地蹂躏我。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对他表示欢愉,我已经疼得想要把他推了。 “沈欢颜,你是不是在风尘之地待久了,骨子里也染上那种风尘之气了?我大概是看错你了,其实你不是那么清纯,你这一切都是装的吧?” “你,你说什么?” 我一定是听错了,他怎么会这样说我,他是我丈夫啊,他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惊恐万分地看着他越来越血红的眸子,他就是一个恶魔,一个混蛋。 情急之下,我狠狠一把推了他,举起手想抽他一耳光的,却又不忍心,不舍得。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喝醉了,他是喝多了才会这样。 他支起身子的时候,那个地方沾着血。他那方面一直很厉害的,在这样暴戾的情况下我会受伤,只是他没有在意,他冷笑着一把拽过了我又欺身上来,比刚才更加疯狂,更加凶残。 我以为醒来过后昨夜里的噩梦就终结了,秦漠飞也恢复正常了,可我错了。他已经不在了,房间里依旧一片狼藉,活活一个被强暴的现场。 我坐起身盯着地上那带着血迹的纸,特别的触目惊心。如果他已经恢复正常了,那么这些东西不会在,更不会在我一醒来就看不到他了。 他昨夜里难道是借酒发疯的吗?其实他没醉? 我的心忽然间揪得好疼,疼得像被谁用刀在一下下地捅。受伤的头也一阵阵剧痛传来,是那种难以忍受的胀疼。我抱着双膝蜷缩在上,盯着虚掩的门口,有种被摧毁的恐惧。 他在哪里?今天是年初一啊,他去哪里了? 耳边隐约还有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本该是欢沁的一个新年,竟然过成了这样。我仔细想了想,和秦漠飞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就没有顺顺利利地过过新年。 是否真的是秦家的门槛太高,我的福泽太浅,受不得这种福气? 我越想越难过,以至于头疼得像是要爆炸似得。我正准备再躺下时,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一股酸味迅速从喉咙冒了出来。我慌忙跳下车,飞一般冲进了洗手间里,对着马桶哇哇地吐了起来。 我不知道吐了多久,吐得瘫坐在地上都站不起来了才止住。一抬头,就感觉这洗手间在晃动,脑袋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我吓得尖叫了起来,抱着马桶不敢撒手。 不一会,门外响起了门声。我以为是秦漠飞来了,连忙转头过去看时,才发现是秦语过来了,她跑过来时看到地上那一片狼藉愣了下,才朝我跑了过来。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头晕,站都站不起来。” 秦语一靠近我就抱着她,像溺水的人抱了跟救命稻草似得。她冲了马桶里的秽物,接了温水给我漱口后,才把我扶出了洗手间。我发现自己一身都在哆嗦,跟筛糠似得。 再次躺,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身心都难受。秦语默默把地上的狼藉处理了过后,在过来坐在了边看着我,动了动唇,她欲言又止。 “你哥呢?”我忍不住口问她了,因为这些年秦漠飞都没有对我如此过分,我想不通。 “哥带孩子们去玩了,一大早就走了。” 如果秦语说他忽然有事去忙了,或者有应酬了,我尚能自己欺骗自己一下。可是所以,他昨夜里根本没有醉到失去理智,他只是借了个机会而已。 原来我已经是如此尴尬的存在了,他根本都不在乎我了。什么爱,什么情,都被他瞬间摧毁了。 我轻轻地扯了一下被子,把身体完全裹住了。可我依旧很冷,压不住从心头冒出来的寒冷,像忽然间掉入了冰窟窿里,无法控制地打着哆嗦。 秦语给吓到了,连忙又给我弄来了一被子盖住,“嫂子,这大过年的你和哥之间到底怎么了?看你脸色这么差,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把电话给我好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第439章 凉薄 我回酒店公寓了,是秦语送我来的。我给秦漠飞打电话没有打通,他一直没有接,这令我想起了当年我疯狂寻找小凡时给他打电话,也是这个样子。 有些伤口,不去想就不觉得疼。可一旦回忆起来,那真的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令我撕心裂肺。我想起了妈妈,想起了来不及出世的孩子,想起了秦漠飞的残忍和狠毒。 于是我走了,在大年初一真正意义上的离家出走了,这是我人生中最讽刺的事儿。 我把秦语强行赶走了,自己一个人过着被子坐在阳台边发呆,回想着昨夜里秦漠飞讲过的话。他说我在风尘之地待久了,骨子里也淌着风尘味。 这样的话是他第一次说,就如一把尖刀似得刺在我心头,伤得我体无完肤。原本我在他面前一直都自卑着,因为那段黑历史,因为我配不上他。 而他一次次跟我讲他爱我,这一辈子只爱我,把我蛊惑了。我真的以为他不介意我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我真的就把自己当小公主了。 原来天堂和地狱真的是一念之间,他分分钟就把我赶下地狱了,在我还来不及做准备的时候。 我一直都拿着手机怔怔看着,还在期待他打电话过来,或者发个短信也好。可是他没有,我从上午等到黄昏,什么只言片语也没有等到。 阴霾了一天的天空,终于在黄昏时候下起了暴风雪,很大很大。鹅毛般的大雪被狂风卷着从天际呼啸而过,仿佛一条诡异的雪龙,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那个年过得并不算剑拔张,却为何之间我的世界就变了模样。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我的世界。 是命吧,我福太薄了。 大概八点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是秦语打来的,我虽然很失落,但还是飞快地接通了。“小语,漠飞回来了吗?孩子们呢?” “孩子们已经睡了,但哥的情绪很不对劲,一回来就不对劲。嫂子,要不然你回来吧,我去接你,回来跟哥好好说说,这大过年的赌什么气啊?” 我想告诉秦语的是,这不是赌气,她的哥哥从来不会赌气。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所有好坏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大概我依旧触到他的底线了。 我也没心情跟秦语寒暄多久,很快挂掉了电话。我起身回到卧室,就这样裹着被子直挺挺倒在上,感觉世界一片灰暗,不,是绝望。 我所有悲观的情绪都来了,想到这些年在秦家过的日子,真的有种生不如死的感慨。 其实,如果我稍微聪明一点,就应该离秦家,离秦漠飞,他不是人,他是神,是主宰。在他面前我就是一颗棋子,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 夜渐深,而我睡不着,就泪眼婆娑地抱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即便是这样的状态下,我都还在期待他给我一点回应,哪怕是骂我也好,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回应。 我真不相信秦漠飞的爱会那么脆弱,心会那么狠。我等到十一点的时候,他依然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我按捺不住了,迅速穿戴好衣服又想回老宅子看看了。 我承认,我放不下他,我他妈就是那样没志气地爱着他,念着他,哪怕他对我如此冷漠。 我急匆匆跑到楼下的时候又止步了,因为怕过去他依旧像昨夜里那样对我,或者冷若冰霜,这都是我无法接受的。可是我那么想要见到他,想问问他。 纠结几分钟后,我还是硬着头皮出了小区,打了个车直接朝老宅子而去。 这会的雪下得很大,马路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大概是午夜的缘故,马路上的车辆很少,并且都得很慢,从公寓到老宅子,司机足足了半个小时。 我让他把车停在了小径外面,直接走路过去了,因为老宅子外面有个探头。我不想他们发现我,实在太丢脸了。我刚走到前庭广场的时候,就看到纷飞的大雪中站着一个人影,他身边靠着一辆车,已经被大雪覆盖了。 听到我走路的声音,他转过头来,忽地莞尔一笑,“欢颜,你怎么在这里?” 居然是秦驰恩,居然又是他! 我看到他就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可我又不能怪他。若非画那该死的画,他可能也不会回来过年,更不会在年夜饭当场跟我讲那么多事儿。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埋头准备进宅子,他忽然又道,“欢颜,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幸福吗?你不觉得他像一颗随时都能爆炸的,一不小心会摧毁你?”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冲到了他面前怒不可遏地瞪着他,“秦驰恩,摧毁我的人是你,是你!我明明有家庭,我有丈夫和孩子,你为什么还这样阴魂不散地在我身边?” “我爱你!”他铿锵有力地道。 “可我不爱你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放过我,让我过我自己该过的日子。” 如果秦漠飞是一颗高爆的话,那么秦驰恩绝对是高倍的。我现在是懂了,他们俩都是我的劫数,我命中注定的劫数,逃不,避不掉。 “你幸福吗?他前一秒把你上天,后一秒让你下地狱,你还没有过够这样的日子?” 我无法直视秦驰恩,明明他一身披霜带雪看起来很落魄,可站在他面前我就是恐惧。他比秦漠飞更可怕,因为他常常害人于无形,即便对象是我。 我指着他的脸怒道,“秦驰恩,我如何过日子是我自己的事,你如果还有点廉耻之心,还有点仁慈,那么请你离我远点。我不爱你,即使这世上没有秦漠飞,我也不可能爱上你!” “如果你心里真的没有我,那为何这幅画会画得如此传神?” 他说着从车里拿出了我参赛的那幅画,他居然随身携带着。当他摊画卷的时候,我真恨不能上去把画撕得粉碎。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画这个东西,现在惹祸上身。 我无言以对,因为这画我是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完成的。而现在,画画的初衷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惹祸了,程婉卿误会了,秦驰恩也误会了,我估计秦漠飞也误会了,否则他怎会对我这样冷漠? “欢颜,人这一辈子很苦短。我本来想就这样离你的世界,可我发现成人之美并非是美德,我不太喜欢做这样的事儿。” “那么你是想怎样?把我抢去当你的压寨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你毒枭的身份了?”我无不讥讽地道。 他摇摇头,“我把你捧在手心,陪你孽火流年。” “呵呵!” 我冷冷一笑,转身准备离,却看到身后多了个人:秦漠飞!我不知道他站多久了,杵在雪地里就像个死神,一袭连帽的风衣令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夺命的死神。 他阴阴地看着我和秦驰恩,飞雪下的样子看起来分外诡异。我很恐惧,因为他发怒的时候比秦驰恩更可怕,他像一只受伤的猛兽,杀伤力很强。 “三叔这么爱我的老婆,要不要我成全你?” 秦漠飞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走到秦驰恩面前死盯着那幅画。他看了很久,那目光越来越凌厉,阴鸷。下一秒,他忽然一把夺过了那幅画,直接一把撕得粉碎 秦驰恩来不及拦住他,惊愕地盯着遍地的纸屑,那脸瞬间阴霾了下来,透着一股挡不住的怒气。“漠飞,就你这点气度能掌管秦家么?” “当然,目前秦家就是我掌管。我实在看不下去三叔对着一幅画自作多情,就私自做主给你撕掉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撕得了画,撕得了画所带来的寓意吗?”秦驰恩说着劈了我一眼,眸光里柔情万种,“欢颜,谢谢你把我画得那么完美。” 他是想害死我吗?明知道我和秦漠飞之间的气氛不太对。我就这样站在他的身边,能够清楚感受到他一身的怒气,令我双腿在无法控制地哆嗦,若非这是暗夜,还飘着雪,他们就都看到了。 两个人剑拔张地对峙着,就如决战巅峰的枭雄,谁都不让谁。寒风卷着雪花儿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掀起他们的衣袂哗啦啦的作响,这气氛令人窒息。 我特别不理解他们,因为他们在几个月前才联手灭了那些毒贩,眼下却又翻脸了。真的是因为我吗?我是何其无辜,宛如一只,被他们利用,争夺。 所谓红颜祸水,大概就是我吧? 我被这风雪吹得脑袋发疼,转头看了秦漠飞一眼,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他却抬手避了。于是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漠飞,我们回家好吗?”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他斜睨着我,凉薄地道,“欢颜,你好像从来没有给我画一幅画对吗?我也想要那么一幅,什么时候画好,你再什么时候回家好了。我和孩子们,都在这宅子里等着你。” 我懵了,脑袋里“轰”地一声变得空白,我看着他唇角阴鸷的笑,脑中忽然间天旋地转,于是无法控制地倒了下去。 第440章 微尘 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头上好像重新换了纱布,绷得我脑仁疼。我好像睡了,天都亮了。窗外面白茫茫一片,整个魔都银装素裹。 秦语坐在我前,趴在病上打盹,看样子守我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没吵醒她,翻了个身面朝着窗边,怔怔望着外面飘飞的大雪愣神。 脑子里还在回旋秦漠飞的话,字字如刀尖般扎在我的心头,我想我真的被伤到了。否则我不会想起曾经他给我痛苦和折磨,这些东西接踵而至,令我万念俱灰。 我本以为,妈妈逝去,胎儿滑掉的那个年是我有生以来最悲凉的,却原来不是。我想不到,我最爱的男人会跟我讲那样寒心的话,他一定不晓得我一颗心碎裂成渣有多痛。 耳边一直都回荡着秦漠飞那句凉薄得令人心碎的话:“欢颜,你好像从来没有给我画一幅画对吗?我也想要那么一幅,什么时候画好,你再什么时候回家好了。我和孩子们,都在这宅子里等着你。” 呵呵,什么时候画好,什么时候回家? 他讲得太轻松了,即使我画了他的样子,我心头那道伤会痊愈吗?不能了,绝对不能了!我确实卑微,甚至卑贱,但我不傻啊,我不会低眉顺目去祈求一份廉价的爱情。 我承认,我出身卑微,又混迹过风尘,能够过几年前呼后拥的日子都算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我卑微地存在于秦漠飞的世界里,爱着他,粘着他,以他为天,相夫教子。他说我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我一直错以为自己无可替代的。他对我那么好,好到我误以为自己是个傲娇的小公主时,却忽然给我重重一击。 我不知道我哪个地方刺激到了他,令他的性情在之间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是我错了吗?可谁能告诉我到底错在了哪里?为何我自己都分不清? 其实我骨子里很傲,因为从小到大没受过挫折,学业上也一直顺风顺水。再加上还有那么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养成了我心高气傲那样的个性。 在夜店那些年把我一身傲气都压了下去,后来在遇到秦漠飞时,他显赫的家庭背景和身份让我下意识觉得配不上他,所以那份傲气就更所剩无几了。 直到他昨夜里那句话,才让我彻底明白了当初大姑的一句话,她说:他喜欢你的时候你还算是个东西,不喜欢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如今,这话应验了。 但与此同时,这也激起了我心头仅存的那点傲气,我在想我是否真要给秦漠飞画一幅画,再摇尾乞怜地去找回那份可能已经变了质的爱情。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经历的血雨腥风,我还能活着真的是个奇迹。秦家带给我无数荣耀,同时也让我深深明白“一入豪门深似海”的道理。 秦漠飞跟我说过,被秦家扫地出门的女人会生不如死,那我现在算不算?被深爱过,再被厌恶的感觉就像吃一份美食,吃到最后却发现里面有一只苍蝇。 窗外的风刮得很烈,拍击着窗户砰啪作响,变天了要。 “吱呀!” 病房的门忽然一声轻响,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外面飘了进来,我立即合上了眸子装睡,心却揪成了一团。刚刚我想得那么的万念俱灰,可当他出现时,我的心依然会悸动,会澎湃。 我大概是天底下最没骨气的女人了,呵呵! “哥,你怎么来了?” “你嫂子怎么样了?醒过吗?” “没呢,一直昏睡着。哥,你怎么能够那样对嫂子呢?她和三叔之间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要背叛你,还需要在你身边虚与委蛇吗?” “好了不说这些,小凡和诺诺我准备送入香港读书,师父会随行过去,她若醒来你就提一下这事。” “什么?这事你都不跟嫂子商量一下吗?诺诺还那么小,你忍心让她一个小女孩去那么远的地方吗?再说小凡也不到五岁啊,是不是太早了些?” “这是秦家的规矩,你不必说太多了,我先走了。” “哥,哥唉!” 秦漠飞在病房没呆上一刻钟,他可能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特别想起身质问他为何要把孩子们送去香港,但我没有权利,因为秦家的家规就是这样。 老太爷、老爷子、秦漠飞,他们当年都是很小就去香港那边读书了,这等于是一件墨守成规的事儿,我这样一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女人,有什么发言权呢? 心忽然间痛到了极致,痛得我都不敢呼吸。眼泪顺着眼角淌,落在枕头上湿了好大一片。我怕秦语发现我在哭,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 她在边上长吁短叹了很久,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声音很小声,“三叔,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哥面前提过什么?你知不知道嫂子要被你害死了?” “你爱她有什么用?她爱你吗?她已经嫁给我哥了,你这当叔叔的不是应该成全吗?你明知道哥那个人一旦寒了心就回不了头,他若真对嫂子做出点儿什么事,你于心何忍?” “你你太过分了,嫂子重情重义念及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你却如此对她,你配不上她!” 秦语的声音越说越大声,最后都有些失控了。我把这些话都尽收耳底,心里也奇怪秦驰恩到底跟秦漠飞说了什么,以至于他像变了个人似得。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但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秦漠飞凉薄的理由。他也好,秦驰恩也罢,可能都不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否则怎么舍得利用我,摆布我? 还有,昨夜里秦驰恩在老宅子外面做什么,他是约了秦漠飞?只是我好死不死遇上了他,还说了那些混账话,成为了压垮秦漠飞心里防线最后一根稻草。 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相信自己从天堂掉入了地狱,那么快,快得令我不知所措。 秦语把电话挂了之后就走了过来,坐在了边,手伸过来轻轻推了我一下,“嫂子,你醒了?想吃点什么?” 原来她发现我醒了,我也就没办法再装了,揉了揉眼睛转过了头,“我没什么胃口,等会再吃吧。你一直在这里吗?孩子们有没有找我?” “找了,诺诺喊着要找妈妈,我说你有点儿事要处理,得晚一点回家。”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他们并不晓得你和哥之间有些不愉快。” 我点点头,也就没讲话了,提及秦漠飞,心里就一阵阵发疼。其实我很贱,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那样凉薄地对待过我,但我依然卑微地爱着他,因为他是我唯一的男人。 我也许错了,他的爱很随意,随时可能转换为厌恶。 我忽然想起了我们曾经的婚房,那里面的婚纱照,还有墙上的画儿,一定也是他的杰作。可能是他某个不爱我的时间段弄的,而我不曾发现而已。 秦语见我不说话,又道,“嫂子,哥说要把小凡和诺诺弄去香港读书,你意下如何?” “我还能发表意见吗?”我抬眸斜睨她,也凉薄地笑了下。 她一怔,尴尬地笑了笑道,“秦家的家规确实有说,但凡是长子,必须五岁去求学,直到能够独立处理公司的事情。当年哥也是那样的,所以你也别怪他。” “噢,诺诺也要去吗?”我装着没有听到她和秦漠飞的对话道。 “嗯,也要去,哥说公司的事情多,他还是希望诺诺以后能成为小凡的得力助手。” “可是她才两岁,两岁的孩子懂什么?” 我居然忘记了,昨天是诺诺的生日,怪不得秦漠飞一大早带着他们出去玩。而我,只是被他遗忘的,他觉得都不需要带着我一起去。 我忍不住又湿了眼,心里揪得一阵阵发疼,所以秦语说什么我也都没注意听了。我陷入了一种令人绝望的悲情世界里,根本无法自拔。 秦语递给了我一把纸巾,拧着眉看着我,无言以对。我想要回家,回老宅子,至少问问秦漠飞为何要把两个孩子都弄过去,这有必要吗? 只是秦漠飞那么不待见我,未必肯见我。想了想,我让秦语把手机给我,直接就给他打电话了。他很快接通了电话,我深呼吸了一下才“喂”了一声。 “有事吗?”他的声音很淡漠。 “小语说你要把两个孩子送去香港读书,小凡是长孙我无话可说,可诺诺那么小她能学到什么呢?她才两岁啊,你怎么那么狠心的?” “秦家的孩子都是这样,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他们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不担心?漠飞,你忽然发疯这要做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直接跟我说啊?” “欢颜,孩子们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管了。你自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错了,从一始就错了。” “错?你后悔娶我了?” 我惊呆了,他在后悔娶我?他居然后悔娶我? 他没有回应我,直接就挂了电话,但这样不置可否的态度,不就说明了他的心态吗?我把电话递给了秦语,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起身下了。 秦语愣了,“嫂子你这是?” “我的假期要到了,得回去美国读书了,就不在医院里多呆了。”我迫不及待想要离魔都,我真怕极了这个地方,实在太让我崩溃绝望了。 第441章 不曾负你 我买了初五回美国的飞机票,所以在初四夜里的时候,又独自一人来到了老宅子外面。我想孩子们,特别特别的想,兴许这个家族里面只有他们是真心喜欢我的。 在大门口徘徊了很久,我依然没有勇气进去,我此时就像被遗弃的狗狗,望着曾经温馨幸福的主人家却踌躇不前,因为害怕再一次被赶出来。 我来到了南院,因为小凡一直以来都在这边练功,诺诺和小浩辰就会在这边陪他一同玩耍。这会儿刚好六点多,他们应该还在这边的。 站在南院的墙外,透过水泥墙花能看到里面的院子。小凡此时正在练一套拳法,杜岳峰就坐在一旁的石桌边抽旱烟,脸色十分的凝重。 小浩辰和诺诺也在,他正在教诺诺算数,用院子里的景物做参照,看他一脸溺的笑容,我竟又想起了秦驰恩,他们俩的侧颜居然有点儿神似。 不会小浩辰其实是秦驰恩的儿子?若真这么巧的话,那么他和诺诺就不能这样要好了,怕以后引起麻烦。不过商颖自己都说着是父不详的孩子,应该没有那么巧合吧? 我在院子外面看了很久,他们都没有发现我。一直到天色入暮,天空居然又飘起了雪花儿,很小很小的,纷纷扬扬。 好想进去看看孩子们啊,我大概是天底下最悲情的母亲了。这模式,感觉像是回到了解放前时期,我成了大户人家里最不被待见的媳妇。 我看孩子们还在玩耍,就舍不得的离。只是站着有点儿久了,脑袋沉甸甸的。于是我就坐在了南院外的花坛边,静静地听着孩子们打闹玩耍的声音。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把我裹成了一个雪人,而我却不觉得冷。 我埋着头蜷缩在花坛边,眼泪花断线珠子似得滚,顺着指缝滚。我真不晓得怎么会跟秦漠飞走到这一步,到底是我做什么事让他寒了心。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哥哥,哥哥,妈妈为什么还不回家呢?宝宝都特别想她了呢。” 我正伤心着,院子里传来了诺诺脆生生的歌声。我慌忙站起身想去瞄一眼,却忽然有些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我摔得特别狼狈,脸先着地的,因为头晕,我根本爬都不起来。 于是我就这样趴在了雪地上,任凭漫天飞舞的雪花儿把我埋葬,这一刻,我真的恨不能死去算了。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 孩子们唱得特别起劲,而我却听得泪流满面。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妈妈此时趴在雪地里爬都爬不起来,他们会难过会伤心吗? 秦漠飞,秦驰恩,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残忍?我沈欢颜到底欠你们秦家什么了啊? 我不甘,我不服,我也无奈! 歌声好像越来越小声,直到最后我听不见了,我脑袋疼得要爆炸一样,就这样趴在地上都感觉天旋地转。我死死扣着地面的积雪,感觉灵魂要出窍了。 我这是要死了么?一向惜命的我,没有那一刻如此渴望死去。 “爸爸,妈妈哪里去了嘛,妈妈呢?宝宝想妈妈了呢。”我的神智又被诺诺的声音拉了回来,是秦漠飞在院子里吗?好像看看他,看看他为何对我那么的残忍。 “诺诺有多想妈妈呢?” “宝宝很想很想呢,爸爸,咱们去找妈妈好吗?” “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说你乖乖的她才会回来哦。” “可是宝宝很乖乖啊,爸爸你打电话给妈妈说宝宝很乖乖,让她快回来嘛。” 听到诺诺和秦漠飞的对话,我又控制不住地泪如雨下。他居然始撒谎骗孩子们了,他是明知道我在公寓里的,看样子,我跟他的缘分怕是走到了镜头。 我抓着花坛的边缘努力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抱着诺诺的秦漠飞,他就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神色落寞悲凉。我抬头的时候,他也下意识地抬了头,于是我们俩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 许久,他收回了眼神转身,我也狼狈地别了头,转身踉踉跄跄地朝着宅子外的小径走去。 我不知道是心伤还是头伤所致,每走一步就好像耗尽了我所有的精气神一样。明明这小径并不漫长,我却怎么走都走不过去,就好像我在另一个世界,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是枉然。 好不容易走到转角,我竟看到秦漠飞正靠着墙站着,操着手垂着头,这是他最憎恶的一种站立姿势。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我,那眸光凉凉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他,却发现他好遥远,我根本触不到。 “漠飞,漠飞,你在哪里?”脑中又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我惊恐万分地喊道,手也无意识乱舞着。“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忽然被秦漠飞一把抱住了,他特别的用力,好像要把我拧成两截似得。我死死拽着他冰凉的手,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吓得我直尖叫。 “你怎么这样会装?到底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他怒急地在我耳边咆哮,有些歇斯底里。 我在装?他说我在装? 漠飞啊漠飞,我们夫妻一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伪装,矫情,可我在你面前敢吗?你是如此聪明,如此霸气,我不过是你身边一只扑火的飞蛾啊? 我转头看着他凉薄的眼神,冷笑了下,“没错,我就是在装,我如果不装的话,你会心疼我,会抱着我吗?” 他寒了眼,手臂滞了下就没那么紧了。于是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想逃,想特抱傲气地从他面前离。只是我还来不及转身,胃里忽然一股绞痛袭来,伴随着血腥味直冲我的喉咙。 “噗!” 红红的鲜血毫无预警地从我嘴里喷了出来,喷了秦漠飞一身一脸。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我咧着嘴阴森森对他笑了,笑得十分凄凉。 “看,吓到你了吧?吐血那么复杂的事情我都能简单做到,你现在更加厌恶我了吧?我其实就是想吓吓你,看看你是否还爱着我而已。” 言罢我擦了擦唇角,转身走了,他如此鄙视我,不屑我,我就算死也不想死在他的面前。因为我在他眼底看不到心疼,看不到曾经的柔情万种。 想来他是真的不爱我了,不爱了。 我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他在身后道,“他碰过你对吗?” 我顿了下,好像明白了他莫名其妙发狂的原因。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如果真的认定我被别的男人碰了,那他看我的感觉就跟看苍蝇一样了。 算了,清者自清,我不用跟他解释什么了。他已经在猜忌我,我何须做无谓的解释。我还是走了,踉踉跄跄地远离了他的视线,远离了老宅子。 “离婚协议书,我会找律师转交给你!” 这是我离去时讲的最后一句话,给我们这场婚姻划下了一个符号。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我离去。我坐在车上泪流满面,心里头万念俱灰。 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些年的血雨腥风都没能让我退缩半分,反倒是他几句话把我伤得体无完肤。人心,有时候很坚强,有时候很脆弱。 走到酒店公寓楼下的时候,我看到有一道影子在路灯下徘徊,穿着风衣,扎着辫子。我顿时血气上涌,冲过去抡起拳头就劈头盖脸朝他打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婚姻?为什么要伤害我,伤害漠飞?”我歇斯底里地喊道,对着秦驰恩拳打脚踢。 我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他,恨到了骨子里,血液中,我恨不能把他撕得粉碎。他不避不躲,任凭我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不为所动。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这样残忍?我到底那个地方对不起你?你做了那样坏的事情我都没有希望你死去,你为何要把我从天堂推下地狱?” 我真的好恨,好恨!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男人,从头始就在摆布我,利用我,我居然还惦念他那份恩泽,心心念念想他活着,好好地活着。 “你为什么不死去?为什么还要回到我的身边,活生生摧毁我的世界?” “欢颜,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好吗?我们先回屋,你多少气多少恨都可以对我发泄,先回屋好吗?” 待我一阵拳打脚踢过后,秦驰恩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我怒视着他的脸,绝对是恨之入骨那种眼神。我再不会被他眼底的柔情迷惑,那都是假的,假的! “冷静一点好吗?我们好好说。”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你为什么不死?你还活在我的世界里做什么?” “我爱你欢颜,我只是想多陪陪你,多看看你而已。” “陪陪?看看?你到底对漠飞说了什么?他会无缘无故变得凉薄吗?秦驰恩,我承认我没有你那么老奸巨猾,但我也不傻。你依然憎恨秦家对吗?你恨漠飞,因为是他的出现才夺走了属于你的一切,对吗?” 他沉了脸,没说话,于是我又道,“其实你一直想要报复的人是他对吗?你利用他的能力铲除了异己,而后才竭尽全力地对付他对吗?” “你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我去对付漠飞,再把我的婚姻搅得昏天黑地。现在我被漠飞赶出了家门,你是不是很心?你心里舒坦吗?” “欢颜,我负尽天下人也没有负过你,日月可鉴!” 第442章 惆怅万千 “秦驰恩,咱们的情分就到这儿了,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我上楼时跟秦驰恩讲的最后一句话。所有的恩,所有的怨,就在这一刻终止。他往后不再是我生命中任何一个角色,路人都算不上。 他没有跟过来。因为我看他的眼神十分阴鸷,充满了仇恨。这比当年妈妈他们死去时更恨,更怒。因为是他毁掉了我的婚姻。我的家。 我仍旧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秦漠飞变成了那个样子。但我不想去追究了。任何一份经不起考验的爱情,那都不叫情。 也许我们的挚爱只是假象,是我们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 我身体糟糕到了极点,头晕目眩,好在我坚持到家了,一进门就倒在了沙发上,再也不想动弹。房间里暖气的温度很高。可我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心凉。 和秦家的分,这次恐怕真的走到了终点。心头再多的放不下。再多的无法割舍。都得压在心底。我都无法直视自己这千疮百孔的心,实在太苍老了。 我还不到二十七岁啊。经历的磨难和痛苦比好多人一辈子走的都要多。我记得曾经秦漠飞跟我讲过欢颜,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倒下。 我居然信以为真,居然把这话刻在了心底。而就在我以为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的公主时,他却令我彻彻底底寒了心。 漠飞啊漠飞,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那些誓言,那些甜言蜜语,难道都只是你即兴时说出来的?而我傻傻的,竟然就当了真。 我在这沙发上躺了,想了好多好多,想到我心灰意冷。其实,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活不下去,没有秦漠飞我依然能活着,我就是寒心,彻底地寒心了。 天一亮,我就拖着行李箱迫不及待地下了楼。刚从电梯出来,就瞧见秦驰恩居然还在大门外,靠着车头低垂着头,感觉背脊都弯曲了。 我估计他是没有回去,但哪又怎样?此生此世,我绝不原谅他半分。我连忙又进了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里走了。 今朝天气依然不太好,很阴霾,不过没下雪了,寒风刮得“呜呜”的,一直没停。这些年魔都的天气变化很诡异,好几年正月里都下雪了,莫名其妙。 我坐出租车直接到了机场,很快办理了登机手续就进了候机室。大概是因为心头太过绝望,所以我特别迫切想要离开魔都,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从此以后,我也不会想要回到这个地方了,一个让我万念俱灰的城市。 刚要上飞机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宅子里的电话。我有些纳闷,愣了一下才接通,“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什么时候回来陪宝宝啊?” 电话里是诺诺奶声奶气的声音,我心头顿时一暖,鼻头酸了,“诺诺在做什么呢?妈妈手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不能马上回来陪你哦。” 因为之前我听到过秦漠飞跟孩子们讲的话,他并不想我再看到他们。以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好去看他们,怕情绪控制不住,就还是骗诺诺了。 她听后闷了好一会,才又道,“妈妈,宝宝想你了,爸爸早上打宝宝屁股了,好痛痛哦。宝宝不要爸爸了,不要他了,他不爱宝宝。” “那你是不是惹爸爸生气了?”我心头一沉,顿时有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他厌恶我也就罢了,不应该把这股怒火迁怒到孩子们的身上吧? “宝宝就是想妈妈了嘛,呜呜” 是她太想我所以引起他的反感了吗? 我心里头沉重得无法言喻,安慰了诺诺几句过后就挂了电话,不自觉又红了眼圈。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懦弱憋屈地离开,错的又不是我。 我的孩子,我生的孩子,为什么要任凭他摆布?我不甘心了,于是又拖着小行李箱出来了,我不能走,就算要走,也得把和秦漠飞之间的问题弄清楚了再走。 我跟个神经病似得,在机场转悠了一圈过后就又回到了家。我了魔都一个较为知名的律师,专注婚姻法这一块,我想要回孩子们,哪怕失去我所有的财产。 这位律师叫江欣荣,女的,大概是四十多岁。我约见她是在迪欧咖啡厅里,把要离婚的意思跟她说了,并表示想要回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她迟疑了一下才跟我讲,“沈小姐,秦家可是金门世家啊,你如果想要离婚的话,协议离婚是最好的。再则,你两个孩子都想要恐怕是不行的。” “为什么?孩子们跟妈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且不说秦先生的资产富可敌国,单就他在魔都的影力来说,他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的。如果你起诉的话,他想打赢这官司就一定能打赢。” 江欣荣的话我特别明白,她就是在暗示我不可以卵击石,因为我和秦漠飞之间的各种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要起诉的话她根本没有那胜算。 “那一个孩子呢?” 我又问道,其实我想带走诺诺,因为她年纪小又比较粘我。而小凡是秦家的长孙,任重道远,我不能轻易把他已经规划好的轨迹改变。 江欣荣拧着眉想了想,道,“我会努力跟秦先生沟通一下的。” “行,那我等你的消息!” 回到公寓过后,我想起了跟秦语的约定,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她,让她开车来公寓找我,我还让她想办法把孩子们带出来,我想他们了。 半小时过后,她开车来到了我的楼下,却只带来了诺诺。小家伙一看到我立即举着小手飞奔了过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儿似得。 “妈妈,妈妈宝宝想你了。” “有多想呢?” 我一把抱起了诺诺,在她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她像一只小浣熊似得挂在我身上,头搁在我肩头用力地蹭我,亲我,亲得我心头一阵酸楚。 我抱着她上了车,指挥秦语往梁青山所在的医院里开。 大年夜我跟她说,让梁青山用针灸的方式试试看能不能调理好她的身体,届时在为甄允昊做一个试管婴儿。这样给她一个寄托,也给他留一个后,她答应了。 这些天我都在跟秦漠飞闹,也没顾得上这事。眼下离婚这事可能有些棘手,我在魔都得多呆一段时间,所以顺便把秦语这事给解决了。 途中,我看诺诺打瞌睡睡了,就轻声跟秦语道,“小语,我打算跟你哥离婚了,我想要回两个孩子。” “离婚?”她一怔,车都歪了一下。 “嗯,离了对他对我都会好一些。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我们的感情真的那么经不起考验,那还不如分开,也好过两个人跟个仇人似得。” “可是哥不会是不爱你吧?他对你的心这么多年不可能是假的啊。”秦语很不确定地道。 我鼻头一酸,慌忙深呼吸了一下,才又道,“可能是我那个地方让他寒心了吧,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就是跟你说一下。我今天约了律师,她说我可能不能同时要两个孩子,我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带诺诺走。” “嫂子,你不多想想吗?哥他可能也是一时冲动呢。”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做事不能用冲动来形容了。小语,这么些年我也受够了秦家的风风雨雨,大概是我的命太薄,没法享受这福泽吧。” 我一直就觉得自己是灰姑娘,没办法穿上那水晶鞋的,否则身边不会总是风起云涌。我想,没了秦家长媳这身份,我一定会自在许多。 秦语听罢蹙了蹙眉,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嫂子,你不然再考虑一下吧?我去跟哥说说,他心里一定有事,这两天情绪十分败坏,总是喝得醉醺醺的。” “不考虑了!” 秦漠飞对我的态度,一直在天堂地狱间转换,他一念之间就能让我痛苦得死去活来。所以我又何必要折磨自己,离了,我们各自安好。 至于他喝醉的事情我不想管,他是个及有分寸的男人,不会让他自己处于那么颓废的地步。 “可是我不希望你们离婚,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的。” 秦语还不死心,想劝我。 我摇了摇头,“我自己有分寸的小语,这个决定不是我一时冲动,我认真想过。” 其实我们这重点并不在离婚上面,而是在他对我的态度上。我在他眼里看不到柔情,他的凉薄和冷漠我已经深深感受到了,不离我们又怎么办呢? 我并不稀罕那种同异梦的婚姻,秦漠飞不爱我了,我就走得远远的,把心埋葬起来。我说了,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他给我的伤害多于柔情,我不要了。 秦语见我态度坚决就不劝我了,叹了一声道,“秦家祖辈都没有出现过你们这样的事情呢,哥兴许不会答应离婚了,因为离开秦家的女人都不太好过,当年小奶奶就是。” 对哦,我怎么忘记这一点了。我记得秦漠飞说过,被秦家扫地出门的女人大都会活得生不如死。可我仔细想想,我在他的身边何尝又不是生不如死? 既然都是生不如死,那我不如自己死。 第443章 离了 梁青山很仔细地给秦语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都是中医手法,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宫寒十分严重。细节我不太懂,大概意思就是她不容易怀孕,就算怀上了也容易流产。 他说这并不算太大的问题,坚持做一段时间的针灸就能得到很大的改善。秦语都还不太相信他说的。因为西医都说她没办法自然怀孕。 梁青山也没有说啥,就让她坚持一个月试试看。我对他有着百分百的信任。就说服秦语试一试,毕竟这样医术高超的医生是可遇不可求的。 从医院出来过后。我们三个来到了世纪商贸城的蛋糕店里,陪诺诺吃一款她最爱的提拉米苏。秦语要了一个草莓奶昔。心不在焉地吃着,我没胃口,就看着她们俩吃。 诺诺并不晓得我和秦漠飞之间除了问题,一边吃,一边跟我告状,“妈妈,爸爸昨天打宝宝的屁屁哦。好痛痛的,宝宝不跟爸爸玩了。” 我轻轻揉了下她的小脑袋,才道。“那你就要多听爸爸的话嘛。别惹他生气。” “宝宝才没有,宝宝只是很想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家? 那个地方还是我的家么?我有没有家都是秦漠飞一念之间,但他现在要我画一幅他的画才准我回家,这不过是在变相地拒绝我回到那个地方。 我不会画的,绝不,纵然我们自此自后形同陌路我也不会画。画了,等于把我所有的尊严放在他的脚底任凭他踩踏,那时候的我恐怕更卑贱了。 我默默地看着诺诺吃蛋糕,一句话也不想说。秦语时而瞄我一眼,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了,只是眉峰拧得更紧。 我们在蛋糕店呆了有一两个小时,离开时我给小凡打包了一个他最爱吃的抹茶蛋糕让秦语带回去。我抱着诺诺走到停车场,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妈妈,你不跟宝宝一起回家吗?”她一脸委屈地问我。 “妈妈还很忙,过些天好吗?” 我不知道江欣荣那边多久能跟秦漠飞商量好,如果能顺利离婚的话,那我过两天就能带走诺诺了。至于小凡,我只能忍痛放弃了,因为他的未来是被安排好了的。 秦语听出来我话里的意思,问我,“嫂子,你就不能多考虑一下吗?想想孩子们,你忍心让这个家支离破碎吗?” “那现在不支离破碎吗?小语,我们已经决裂了,我强行留在秦家只是一种耻辱,累赘。” “可是” “好了,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坐地铁回去。”我把诺诺放进了儿童椅里面,在她小脸上亲吻了一下,“诺诺,要听话哦,妈妈过些天再来看你。” “嗯,宝宝乖乖的,妈妈不可以骗宝宝哦。” “妈妈不会。” 睨着诺诺那清澈的眸子,我心里头酸楚极了。曾经我是那么想做好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可不知不觉就把日子过得糟成了这样,我对不起孩子们。 秦语上车过后又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这才开着车离开了。我跟着她的车走,直到看不到了才走到路边等出租车,不过等来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车窗放下时,我瞧见了秦漠飞那过于憔悴的脸,他还是那样凉薄地看着我,唇瓣绷得紧紧的。 “你想离婚?”他闷了许久才道。 “是!”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又道,“你不会不答应吧?” “上车!” 我还是上他的车了,因为在这地方争执不太好。我想谈谈孩子的问题,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带走两个孩子,至于小浩辰,我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 他把车开得很慢,一直也没讲话,车厢的气氛十分压抑。我一直都盯着窗外看,没曾看他一眼,觉得尴尬,窘迫。 开了不到几百米,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点起了一支烟。以前他从不当着我的面抽烟,现在他也无所顾忌了,靠着椅背吞云吐雾,一张脸被烟雾覆盖,甚是诡异。 我忍不住了,对他道,“我律师跟你了吗?有转告我的意思吗?” “有,她说你想要孩子!”他吐了一口烟转头看着我,“你觉得,我的种你能带得走?” “你什么意思?”我心头顿时一慌,惊愕地盯着他。 “我说,你想离婚我成全你,但他们两个都是我的种,我一个都不会给你的。” 你想离婚我成全你成全你 呵呵,他果然已经对我厌恶到极致了。妈的,刚刚那一刹那,我居然渴望他挽留我,渴望他说一句舍不得我。我真的好傻,我他妈是这世上最傻的女人。 我压住了心头的悲凉,冷笑道,“按照婚姻法,我至少应该可以带走一个孩子。” “欢颜,这事没得商量,你知道我的为人。” 是啊,不光是我知道他的为人,全魔都的人恐怕都知道。否则江欣荣又怎么会说我若起诉他,胜的一定是他呢?因为她们根本没把握战胜他。 我真的想不到,从来都没想到,他一翻脸过后居然会如此残忍。 “漠飞,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们好歹是夫妻一场,不用做得这样残忍吧?”我还想试图说服他,虽然我知道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小。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竟不为自己辩驳一下。 我冷呲了声,“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带走孩子?” “是!” “那你为何要迁怒他们?诺诺那么小你也下得去手打她,你还有没有点人性的啊?秦漠飞,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嫁给你这魔鬼。” 我控制不住了,扯着嗓子骂他。他很不以为然地别开头,把手里的烟头从窗户扔了出去,才转头斜睨着我,那眼神阴鸷得令我心寒,我真恨不能拿把刀捅了他。 “下去吧,我会管教孩子的,协议书我会签的。” “我要上诉,我一定要带走孩子们!” “嗯?你有那个能耐吗?” 他挑着眉,一句话堵死了我的冲动。是啊,我哪来的能耐跟他斗,他是主宰,而我是被主宰的那个人。我推门下了车,狠狠地甩上车门走开了。 走了很远,我那憋了半天的泪才滚了下来,跟决堤似得。我昂起头用力呼吸着,被迎面拂过的寒风吹得一脸生疼。 罢了,罢了! 我不争,我不夺,我就这样一个人浪好了。天涯海角,我浪到哪里死到哪里,再也不想回来了。 和秦漠飞办完离婚手续是初十过后的事了,我咨询了所有的律师,都没有能帮我要回孩子的本事,于是我作罢了。 离婚这天,秦漠飞执意要回了他亲自设计的那枚戒指,气得我当场差点给他一耳光。我取下戒指过后狠狠地扔给了他,转身就离开了民政局。 我是净身出户的,除了我自己买的那套酒店公寓之外,秦家所有的股份我都转给两个孩子了,不想要他任何一点东西。这事我就委托给了律师,自己没有出面。 初十上午离婚,下午我就走了,回到了波士顿。我再没有住秦漠飞安排的那个别墅,而是搬到了学校宿舍里,这是个四人宿舍,环境很不错。 我又多修了两门课程,或许我要用这种方式,彻底封掉和秦漠飞之间的点点滴滴。我就是放不下孩子们,他们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我的日子会好吗?他们想妈妈了咋办? 我怕想他们,所以每天都把工作排得满满的。乔恩詹姆斯那边的展览馆设计我仅用了半个月就全部做出来了,效率之高令整个工作室都为之咂舌。 展览馆的室内设计得到了几所高校的高度认可,乔恩詹姆斯一高兴,给我提了百分之二十的奖金。 除此之外,学校的绘画比赛,我拿了第一名,因为画被秦驰恩高价买走,这笔钱他们扣了税后就直接给了我。 我拿着这笔钱并不开心,因为这幅画,我和秦漠飞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也不晓得在有生之年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否缓和,我已经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了。 严冬过后便是枯木逢春,波士顿这边的气候比魔都回暖要快一些,学校外边的风景树已经开始发芽,显得生机勃勃。 我闲暇之余都会在学校外面采风,主要是心情抑郁,多看看这些风景会令我开心一些。令我意外的是,因为那个绘画比赛,我在学校也稍微有了点名气,好多学弟学妹都来主动认识我,让我带他们。 系里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他们给我投了票,于是我成为了系里有史以来第一位中国人当学生会主席。帮着乔恩詹姆斯处理学校的事儿,工作室的事儿。 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在学校可算是一个风云人物。眼下时过境迁,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至高无上的辉煌。 也正因为这些辉煌,我逐渐忘记了秦漠飞给我带来的伤痛,我觉得没有他的日子其实也挺好。 只是三月初的时候,我这种挺好的感觉又彻底粉碎,因为我怀孕了。 第444章 果然是她 怀孕的事情我一直都不太相信,因为排卵期时有且仅有的一次就是过年的那天,在很不情愿的情况下和秦漠飞发生了关系。居然留了根,令我哭笑不得。 我一向是喜爱孩子的,所以在确定了怀孕过后也没怎么抑郁。 毕竟内心深处,对被秦漠飞扫地出门的怨恨并没有太强烈。或者说,我需要一个寄托来转移心头的悲戚,而孩子的到来极好地帮助了我。 我适当减轻了工作量,没那么拼了,饮食上也注意了一些。我怕在学校妊娠反应会令宿舍的人不舒服,就又搬了出来,租了靠校区的一套小公寓。 我把大部分工作移到了小公寓完成,乔恩詹姆斯觉得疑惑,就私底下问了我。我想他迟早都会知道这事儿的,也就没有瞒他,他听后也没说什么,只让我注意休息,把学习和工作安排好。 我已经不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女孩了,自然晓得如何合理安排自己的事情。只是有些遗憾的是,再没有人跟我分享怀孕的喜悦了,甚至都不能依靠谁。 周五的时候,我接到了小浩辰的电话,说想我了,希望晚上能跟我一起吃个饭。 我答应了,就很快处理了手上的事情后,着乔恩给我代步的一辆小轿车来到了别墅外。我看到了阿飞陪着小浩辰在别墅外等候,看到我时他动了一下唇,但最后只是冲我点了点头。 “沈小姐,你好!” “你好!”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招呼小浩辰上了车。对于阿飞这样的称呼我很能理解,秦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对身份等级比较在意。我再不是秦漠飞的妻子,被他叫沈小姐是合理的。就是心头有些酸溜溜的,不知道为啥。 路上,小浩辰一直都望着窗外,也不讲话,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我有些纳闷,就问他,“浩辰,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妈妈,你是不是和干爹离婚了?”他转过头忽然问道,令我措手不及。 我讪笑了下,“谁跟你讲的啊,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儿哦,认真读书。” “阿飞都管叫你沈小姐了,你还从别墅里搬出去了,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什么吗?”小浩辰挑眉看着我,像是不懂,又像是质问的样子,我很莫名。 我看他小大人似得,就点了点头,“是啊,我和你干爹离婚了,但这不代表什么吧?你还是我和他的孩子,不会改变什么。” “可是诺诺和小凡都需要妈妈!” 原来他是在为诺诺抱不平,我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只是这又如何呢,离婚只是我被遗弃的完美借口而已,如果我不离,像个怨妇一样顶着秦家长媳的头衔被人厌恶,那会令我更难堪的。 小孩子是不懂大人的悲哀的,我默默揉了揉小浩辰的脑袋,没有跟他争论这话题。 他顿了一下又道,“妈妈,你能不能和干爹和好呢?诺诺不能没有妈妈,我不想看到她哭泣,她还那么小,需要妈妈的呵护和疼爱。” “浩辰,我会经常去看她的。” “那不一样,我不想她的处境跟我一样,我从小也没有爸爸,也不知道爸爸是谁。妈妈总是打我,吼我,说我是她的噩梦,是她的拖油瓶。” 我竟无言以对,我想不到一个十二岁不到的孩子心思会这样重。他什么都记得,看他说起没有爸爸,被妈妈打那眼神十分阴鸷,那一定是他不堪回首的东西。 我轻叹了一声,又道,“浩辰,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干爹就是你的爸爸,什么都别想,懂吗?” “可是干爹就要有别的女人了,他马上要娶别的女人给诺诺当妈妈了,我不要,我不要。” “你,你听谁说的?” “网上都在说这事,还用照片呢。” 小浩辰有点儿愤愤不平的,而我,就像被五雷轰顶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估计小浩辰约我出来吃饭就是为了这个,拐弯抹角半天,终于提到了正题。 我没再讲话了,很快把车到了广场,跟小浩辰一起走向了肯德基店里。他最爱这里的鸡翅,以前我隔三差五会带他来一次,现在得约了。 肯德基店里的人不多,我让小浩辰选了个位置占着,走到吧台边买了一桶鸡翅、一杯牛奶和一杯可乐。刚一转身,我好像看到窗外有一道熟悉的影子闪过,有点像程婉卿。 我连忙把鸡翅和可乐端到小浩辰面前,叮嘱他不要乱跑过后就出门追了过去。我倒不是想跟她打招呼,而是觉得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波士顿呢,秦驰恩的公司跟这里是反方向的。 我在转角的地方追到了她,看到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走进了边上的咖啡厅。 我就靠在墙角张望着,看她走进咖啡厅过后径直朝后排角落走了去,那地方坐着个戴口罩的女人,是裴文娟,她那样子化成灰我都认得。 程婉卿特别注意四周,看了许久才坐过去,两人还装着很不熟的样子。我顿时明白了在魔都我为何一下飞机就被偷袭,是她指使的,一定是她。 当时我订票过后跟程婉卿提了一下回国的事儿,还有乔恩,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人知道了。一始我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在魔都憎恨我和秦漠飞的人不在少数,被袭这样的事儿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眼下看到程婉卿鬼鬼祟祟约见裴文娟,我所有的疑惑都不在了。联想到她怒不可遏地往我身上泼咖啡的一幕,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她干的。 我很快又回到了肯德基店,小浩辰还没有吃,托着腮盯着鸡翅,一脸的不心。我走过去喊了他一声,他也抬眸瞄了我一眼又保持了那动作。 “怎么不吃呢?你不是最爱这里的鸡翅吗?” “妈妈,诺诺也很喜欢吃鸡翅的,干爹会带他去吃吗?” “浩辰,你很喜欢妹妹吗?” 我看他的侧颜真的像极了秦驰恩,很怀疑他是他的孩子,我怕他陷下去。两小无猜的感情是任何感情都比不上的,纯真又刻骨铭心,会令人疯狂。 如果他是秦家的孩子,那这身份唉! 小浩辰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妈妈,我就是喜欢妹妹,特别特别的喜欢,你以后可以把妹妹嫁给我吗?我想亲自照顾她,陪她玩,给她做好吃的。” “浩,浩辰,你知道你在讲什么吗?”我满心的惶恐,这心思还得了?难道我阻止得太晚了? “当然知道了,妹妹嫁给我,我才可以正大光明地照顾她啊。” “呃你还小,先不去想这些事好吗?谢谢你那么疼妹妹,我很欣慰。” 幸好现在诺诺才两岁多点,我暂时也不怎么担忧。不过小浩辰是谁的孩子,我却特别想要知道了。一始我也以为是商颖被轮时怀上的,但显然,她被轮过后的生活就有些混乱,所以孩子是谁的她自己也不晓得。 眼下,我一定要弄个清楚,否则以后要出大乱子。 我和小浩辰吃了饭过后又在商场里转了转,给他买了一套衣服和一个滑板。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喜欢静,比如织帽子手套这样的事儿。一方面又喜欢极限运动,像滑板啊,攀岩之类的,他很喜欢。也不晓得他长大了是什么样的人,但应该不像商颖。 我们从商场出来时刚三点多,走到停车场时冷不丁就遇上了程婉卿。她看到顿然一惊,脸色都有些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脸色,冲我淡淡一笑。 “欢颜,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好巧,我就说刚才怎么瞧着咖啡厅里坐着的人有些面熟,原来真的是你啊。”我提了一下咖啡厅的事儿,想看看她的反应如何。 她眸光沉了下,佯装着镇定,“是吗?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就刚刚不久,我看到裴文娟坐在那里,不过没看清楚你,这会晓得了,就是你。”我也装着很不以为然的样子,眸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她的脸。 论观察细节,她又怎会强过我,我好歹也是学设计的人,对细节把控极好。 她确实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强行把一缕慌张压在了眼底,还装着笑得那么淡定从容。我也盯着她淡笑着,我们俩都在揣摩对方的心思。 许久,她耸了耸肩道,“确实,我见她了,想问问关于聂小菲的事儿,她动用过公司一笔资金,我当然要查查这资金的来龙去脉,对吧?” “你说是就是嘛,就是不知道婉卿姐姐有没有听过我在魔都遇袭一事,我很倒霉地被裴文娟暗算了,一直在找她。如果你愿意,可否能一下她的方式?” “噢,还有这事?她怎么敢袭击你呢?秦先生不在吗?”她装着很惊愕的样子道。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若非她背后有人指使,她又哪来的胆子来暗算我呢,又不是活腻了。”我依然死死盯着程婉卿的眼睛看,感觉她有些绷不住了。 总归,她本性不是那种大恶之人,所以一定会露出破绽的。我看到她那闪躲的眼神,心里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我眼下没有精力和金钱与她计较,这事儿就暂时搁着吧。 第445章 你全家气色不好 和程婉卿偶遇过后,她居然隔三差五会给我打电话,会重提秦驰恩的股权问题。之前我对这个完全没兴趣,但现在不一样了,倒不是我想要这份财产,而是想看看她的心思。 我觉得,她找人暗袭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股权。她在秦驰恩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有结婚,他的情路都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依照她女强人的心态,绝不会真的那么大度地无动于衷,从商颖,再到我,她就算不恨也一定不喜欢。 秦驰恩对我的感情很疯狂,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畴,所以她怒了,对我下手了。不过她很聪明,连秦漠飞都查不到跟她沾边的事儿。这次若非偶遇,我也想不到。 大家都不是愚蠢的人,既然我看到裴文娟和她在一起,那指定会想到被暗袭的事情。她也一定猜得到,否则不会隔三差五打电话来探我的底细。 她提到股权的时候,我就一口答应随时可以去办理。她愣了好一会儿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以为你不会看上这份财产呢。” 我很凉薄地笑了笑,跟她说这都是秦驰恩欠我的,我没理由拒绝。她在电话那头闷了很久,直接就挂了电话没理我,估计是又发怒了。 我其实也就是气气她,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她那么在意股权一事,被我刺激得心浮气躁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我就可以跟她好好算算关于暗袭的事儿。 好像,跟着秦漠飞太久了,已经学会了有仇必报的心里。若换做以前,我可能就忍气吞声地算了,惹不起。但现在不一样,我的心态变了。 令我匪夷所思的是,秦驰恩这段时间都没有消息。自从上次我说了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 我很奇怪,以他的心思,知道我离婚了不会如此淡漠。所以我肯定他和秦漠飞之间有事,并且是超乎我想象的事儿。 我一直没能去打探关于秦漠飞的任何事儿,因为心里无法释怀,怕自己难过。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学习和工作中,很有效率。我成了乔恩的得意门生给他长了脸,而他也把他能给我的社会资源都给了我,比如业界著名的设计师,比如一些地产界大亨。 所谓朋友多了路好走,真的是这样。乔恩介绍给我的这些人,手里的项目都很多,并且都是大项目,随便匀一点儿给我,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也所以,乔恩也不以员工的形式对待我了,而是合作。他给我的项目收入都是分成,我们俩签约的合同也都是对我十分有利,我特别感谢他。 也正因为如此,我能用薪水买一个自己的房子,是乔恩的一个朋友要转手,问我要不要。我寻思租房的费用也不菲,再说又怀孕了,就买下了这房子。 不算贵,这栋房子在繁华地段,总占地两千多平,但算下来是三百多万美元。我是按揭的,看这房子装修还不错,就找人打扫了一下就搬进去了。 我还是打算找一个家佣,平日里可以跟我说说话,收拾一些家里。 我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人,想到了普罗旺斯认识的阿莎,不晓得她现在空了没有,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她,她二话没说就答应来美国跟我作伴。 阿莎来美国的这天是四月初,我着车去机场接的她。看到她从出站口拖着行李箱出来时,我心头真的百感交集,好像见到了家人一样。 她也是眼泪汪汪的,我们俩抱在一起还哽咽了许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途中的时候,阿莎一直欲言又止,但可能不好意思说,于是我主动问了,“阿莎,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讲?” 她点了点头,“我看到你和秦先生离婚了,一直想打电话给你却又不知道你号码了。幸好你还记得我的号码,否则我也找不到你了。” 我笑了下,“我记忆力很好,基本上记下的东西很难忘记。对啊,我确实跟他离婚了,好几个月了都。” “你们那么相爱都离了,好可惜啊。” 是啊,我们那么相爱都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爱情值得相信呢?秦漠飞曾经给了我最美的天堂,但不也分分钟摧毁了么?还是他自己毁掉的。 秦驰恩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一直在伤害我,我都不晓得是我命不好所致,还是全天下的男女都这样。可我明明见过爸爸和妈妈的爱情,那是真正的相濡以沫。 我默默地着车,没有跟阿莎讲太多关于秦漠飞的事儿了,我在努力淡忘他,不想提及。 阿莎顿了一下又安慰我道,“小姐,你也不用太难过了,你一定会遇到比秦先生更好的男人的。” 我没好气地瞄了她一眼,无言以对! 比秦漠飞更好的男人还有么?这世上像他这样文武双全又财貌双全的人并不多吧?被他爱过过虐过,所以离了还是刻骨铭心,于是其他人就全都成了浮云。 我这心啊,恐怕也装不下别人了,除非死去。 阿莎见我没回她,又道,“小姐,我来的时候老板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阿莎,以后关于秦漠飞和秦驰恩的事情,在家里都不要说,是忌讳,好吗?”我感觉阿莎是带着秦驰恩的使命来的,所以提前封了她的嘴。 她脸一红,讪讪地点了点头! 阿莎一来,我作息时间调整了不少,她知道我怀孕了,惊愕不已。不过她很识趣地没有提关于秦漠飞和秦驰恩两人的事儿,就悉心照顾我,令我特别感动。 我把小浩辰也带到新家参观了一下,于是他一到礼拜天就来我这边玩,倒也其乐融融。但他一来就会提及秦漠飞,提及他和一个女人的事儿。 我尽量装着不以为然的样子,从没有去打探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我想着各种各样反感他的事儿,我想让自己走出他带来的阴影中,只是不行。 我从那夜跟他风云始想,想我的人生,我的命中注定,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把他从心头剔除。我好像依然还爱着他。 我实在太贱了!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时而想起秦漠飞,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于是我认为自己能够十分淡定地面对和他离婚一事了,就翻墙找了一下关于他的消息,这一看顿令我怒火中烧。 他果真如小浩辰所说,找了别的女人!媒体上有他们俩出双入对的照片,就是那个至今还活跃在荧屏上的大明星程千羽,一个不温不火的二线明星。 ,他们俩居然还有很亲密的画面,脸都贴一块儿去了。 这事把我给气着了,我连夜买了机票,不顾阿莎的劝阻就坐飞机回了魔都,到的时候正好天亮。我打了个车怒气冲天地朝着兰若酒店而去,不过到酒店外面的时候就平静下来了,发现自己好可笑。 我们不是离婚了么?他爱跟那个女人亲密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发言权都没有。我跑来这里做什么?自取其辱么?看着他和那个大明星秀恩爱么? 我忽然又怂了,灰溜溜地在酒店外转悠了片刻过后又离了。不过没有再打车了,想走走,看看沿途的风景。最主要的是,秦漠飞的办公室窗口是朝着这边马路的,如果他在窗边抽烟或者张望,兴许能看到我呢。 只是我想太多了,他若真在意我,又怎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呢?我记得那个女人曾经跟他拍过照片,就那个穿得最少的女人,恨不能一口把他吞了的样子。 真不要脸! 我酸溜溜地想着,满心的委屈。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够贱的,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明明他都不喜欢了,却还想着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我这样没节操了。 我就这样一直走,居然从兰若酒店走到了老宅子外面,十来公里啊,一点儿不累。宅子外面的小径上那些风景树又绿了,在春风中轻舞飞扬,十分妖娆。 我怔怔看着老宅子,不晓得孩子们是去香港读书了,还是依然在里面,我也不敢进去看看,怕令自己更加伤怀。 我在小径上张望了许久,一个人都没瞧见,就打算离了。只是一转身,就看到了秦漠飞那辆的劳斯莱斯幻影,车里坐了两个人,一个秦漠飞,一个程千羽。 他看到我愣住了,把车停在了我面前。那个程千羽一看到我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从副驾驶里下来走到我的面前。她没我高,但身材婀娜多姿,穿着一条齐连身裙,目测,她一坐下肯定走光。 她的五官长得还不错,就是妆太浓,我真不晓得秦漠飞啥时候变了口味,这么重了。 以前我从没有过什么嫉妒之心,那会觉得被秦漠飞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儿。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看到程千羽这清凉的打扮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俩在相互打量,她上下瞄了我一眼冷冷道,“你就是沈小姐吧?漠飞的前妻?我还以为你多漂亮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嘛,你气色很不好哦。” “你才气色不好,你全家都气色不好!”听她那阴阳怪气的语气,我直接抬手一耳光给她挥了上去。但因为打得没什么底气,所以我不等她反应过来转身就走,走到秦漠飞的车窗边时,我又恶狠狠补了句,“渣男!” 第446章 回头路 曾几何时,我竟变成了如此令人恶心的一个怨妇。 我本以为和秦漠飞离婚后,我可以更自在逍遥地活着,却谁知一看到他身边有女人我就疯了,跟商颖当年都不相上下了。 我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于是在逃离老宅子过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公寓里,难受着,痛苦着。其实我根本放不下他,放不下!他就存在我的骨子里,血液中,仿佛渗透了我的身心。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似得在房间里乱转,被秦漠飞有女人这件事无止境地折磨着,无法释怀。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私有财产,他就是我一个人的。 只是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天色入暮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沥沥淅淅的春雨。我开着窗,站在阳台遥望着雨幕中的兰若酒店,它仿佛烟锁重楼一样缥缈,感觉遥不可及了。 不知不觉的,脑中又想起了和秦漠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一直都血雨腥风,可我是那样甘之如饴。可他终究跟我不是一个世界,所以劳燕分飞了。 我特别想打个电话给他,可盯着手机许久也不敢拨出去。本来今天我的行为就有够令人厌恶了,这会再去骚扰他,指不定他对我多反感。 就是心头特别不甘心,不平衡,抑郁得像要爆炸一样。 我在房间里闷了很久,被自己折磨得快要疯掉了,忽然想起了“清风吟”,想起了丽丽和莲凤她们。于是捯饬了一下自己,下楼开着已经积满灰的那辆马自达轿车过去了。 这会儿正好是练歌房上客的时间,我到的时候,好多人都陆陆续续过去了。我也夹在人群中走了进去,里面一震高亢的音乐,震得我微微有些不舒服。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这高分贝的地方不太适合我。我到吧台瞄了眼没瞧见丽丽和莲凤她们,就准备离开了。 刚转身,就看到丽丽从楼上下来了,穿着一身艳红的旗袍,走起路来十分妖娆。她手里还拿着一支烟,看上去有点儿像花样年华电影里的张曼玉。 她看到我很意外,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上下瞄了我一眼,“欢颜,你还好吗?” “挺好啊,你们呢?”我浅笑了一下道。 “挺好?” 她一脸狐疑,估计也是听到了我和秦漠飞离婚的消息。也对,秦漠飞结怨很多,他离婚的消息恐怕是普天同庆的,练歌房里龙蛇混杂,她们知道也不足为怪。 我耸了耸肩,指了指她手里的烟,“怎么抽上了?” “欢颜,现如今生意不太好做,所以我们就”她无奈地笑了笑,捻息了手里的烟,“不过我没有强迫那些女孩子们,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你们很缺钱吗?” 我还是不太习惯清风吟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这等于好不容易漂白的身份又退回去了。我一想到秦漠飞说我在风尘之地待久了就染上了一身的风尘之气的话就难受,想来他对这样的地方是反感的。 所以我也不接受了,我不希望丽丽她们走回头路。 她轻叹了一声,又道,“欢颜,我们不能像你那样还能从事设计,开始新的生活。像我啊,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对上班那点微薄的工资已经看不上了。这店去年盘点时算了一下,我们每人亏了一百多万,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啊。” “那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别的办法?你曾经在夜店混了那么久难道还不懂么?肯花钱的人会真正喜欢清新淡雅的练歌房吗?进到这种地方的人,谁不是为了那点小猫腻?就去年一年,清风吟的女孩子都走得差不多了,因为收入太低了。”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事实上就是这样。 灯红酒绿下的夜店,仿佛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而这其中又分为很多种,针对不同的消费群体。 清风吟的前身本就是一个烟花之地,而这里面的女孩子大都是那里面混出来的,收入的多少决定了她们的工作态度。收支不平衡就留不住人,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孩子们,一定不甘于在这里当个服务生的。 还有丽丽和莲凤她们,以前她们不操心生意上的事儿,在我手底下坐台子一个月就能拿好几十万,甚至更多。 我毫不夸张的说,她们三个每年的收入比得上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眼下生意不好做,她们剑走偏锋似乎也无可厚非,毕竟在这个浮躁的大环境中,笑贫不笑娼的心态是存在的。 我无法在丽丽面前说酸溜溜的大道理,混在夜店的女孩子比谁都看得透,看得多,一个个都精得跟猴儿似得。 所以我也没讲话了,跟丽丽寒暄了几句就想离开,但她好像有些话跟我说,让我等她一下。我听不得这练歌房里的声音,就说在车上等她。 我出来过后把车开到了清风吟大门前,靠着椅背等丽丽,想起她刚才的一席话,心头也十分唏嘘。我在想,如果没有秦漠飞把我拉出这泥潭,我是否也走不出来了。 当年的很多坚持,到现在看来都是一个笑话,有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尴尬。想想秦漠飞那凉薄的话,我更加觉得当初的坚持就是一个笑话。 丽丽一刻钟过后出来了,已经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她撑着一把红色花伞,走在雨幕中特别的风情万种。她还是变了,这样的风情下一定是颗寂寞的心。 她上车过后收起伞用力甩了甩水,才把伞放在了车门里,转头瞥了我一眼,“你离婚了对吗?” “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 “我也快离了!”她睨着我淡淡一笑,又道,“小淡说我没有生育,家里面的人说我肯定跟很多男人玩过,每天都像防贼似得防着我出轨,呵呵!” “可是他不是不介意吗?” “你真以为男人会不介意这样的事?那你说,秦先生那么爱你,他为何舍得放手?还不是因为你以前在夜店混过,与他来说,这样的地方就是迎来送往的地方。” 我不想承认丽丽的话,可又不得不承认,因为秦漠飞那天确实说我了,说我装得那么清纯。我捏了下眉心,没有再说话,心里开始膈应了。 “欢颜,我们是不是永远都这样了?永远都不能正常过日子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看丽丽情绪不太对,觉得很疑惑。 她捧着头愣了半晌,才又跟我道,“前段时间,秦二少来店里玩,一定要莲凤作陪。你知道我们没办法惹他,所以后来莲凤喝醉了,被他上了。” “怎,怎么会这样?” 我已经很久没有秦少欧的消息了,过年那天他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却想不到他居然还惦念着莲凤,这家伙真是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 “有钱人啊,会把夜店的女人当人吗?”丽丽轻呲了一声,别开头悄悄拭了拭眼角的泪,才转头冲我讪笑了下,“欢颜,我是不是太悲观了?” “你们没有别的打算吗?”我无法安慰她们,因为我也是这样。 丽丽摇了摇头,又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说我们除了卖笑还能做什么呢?我就想赚很多的钱,然后独自一个人去挥霍,去浪。” “丽丽,一辈子还很长,你别这样想。” “可我应该怎样想?一个那么普通的男人还嫌弃我在夜店干过,夜店干过怎么了?这天底下有多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谁不是转手了好几次?” “别瞎说丽丽,不要跟别人比,你过好过坏都跟别人没关系。”我不爱听她这样的话,不能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就否定了别人的幸福。 她可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讪讪地看向了窗外,“欢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龌蹉,很傻?” “没这样想,你比我们谁都聪明。” “呵呵,我说我被小淡那混蛋骗光了钱你信吗?他跟我结婚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骗局,他是跟朋友合伙做生意亏了才来找到的我,我把所有积蓄都给他了啊。最后他居然找了那么一个恶心的借口想要跟我离婚,我真他妈的呵呵了。” “被骗了多少?” 我觉得赵小淡不是那样的人,可能够把丽丽打击成这样的绝不会是一点点钱。之前她帮着秦漠飞来骗我就得到了一笔很客观的酬金,再加上她那些年工作赚的钱,好几千万是肯定有的。 “差不多八千多万吧,他和朋友开了装修公司,说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用了我的钱,还给了我股份。可现在公司已经宣布破产,我那些钱等于打水漂了。” 八千多万 我心头忍不住一颤,我在夜店那些年,一直都是捉襟见肘,想不到她居然存了那么多。怪不得变化这么大,她是想急于把那些钱赚回来吧,否则她会恐惧。 夜店的女人有一个共性,就是爱钱!钱多,更多,就会又安全感。反之,就会害怕,紧张,觉得生活过不下去。 我想起手上还有一些钱,就又问了一下,“你是说他的公司好像也是做精装修的对吗?” “嗯,因为材料商那边出问题,业主全部找上门来,我那些钱都不够赔偿的。欢颜,八千多万啊,这是我一辈子的命啊,就这样没了。” “丽丽你别急,帮我约一下他和他朋友,我想跟他谈谈。” 第447章 证明给他看 我和赵小淡是认识的,而他合伙的对象我更熟悉,就是李琛,陈魁那小舅子,以前是可以跟秦漠飞一起谈生意的人。 两人虽然是合伙,但是拿主意的明显是李琛,不是赵小淡。我觉得赵小淡也是被骗了。 所以见面时我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了李琛一些关于他公司目前状况的问题。我的目的很明确,想要收购他那濒临破产的公司。 他听后很是惊愕,愣了半晌才意味深长地笑道,“沈小姐,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壮志雄心啊,所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这风水是转你这边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李琛讲话有点儿阴阳怪气,我想他心里是十分难受的,像我这样一个风尘之女居然还会跟他谈收购公司的问题,直接把他那颗高傲的心给踩扁了。 我很不以为然,我做生意虽然没有秦漠飞那样足智多谋,但对于自己拿手的东西也不怯场的。我之前就做过云庭国际大酒店的设计,并且是全包,所以拿下他这公司不是问题。 李琛想了很久,跟我道,“沈小姐,我们公司目前虽然状况不行,但” “这是我能给你的价格,这份评估报告是我请一个财务做的,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这事儿我并不着急,也在物色别的公司。” 我若不是因为丽丽那八千多万套在这公司里,也没兴趣弄这公司。之后我又认真地想了想,我手里的资源不少,成立一个公司也是迟早的事儿。 再有就是,秦漠飞不是看不起我么?我就是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他明白,我沈欢颜他妈的不是没有用的女人。他能做的事儿,我也一样能做。 我给李琛抛出橄榄枝过后就离开了,没有多说一句话。这家伙是个明白人,像他这样已经没什么价值的亏损中公司,有人收购就很不错了。 我给的价也不算高,一亿五千万。我自己没那么多钱,得把公寓抵押了才凑得够。 不过我并不担心这个,我自己的工作室目前也算小有名气,扩大规模也算情理之中。再则,因为杜墨琛挺我的关系,我在业界也有不少人脉,不太可能会功亏一篑。 我因为收购李琛和赵小淡的公司一事而热血沸腾,也把心头那团秦漠飞带来的阴霾给扫去了。我可能是太自卑了,所以才特别想证明自己,想把过去的黑历史埋葬。 回公寓的途中,我打了个电话给苏亚,知道她在公寓里养胎,就到世纪商贸城下面买了她爱吃的奶昔带过去。我想跟她聊聊关于收购公司的事儿,毕竟她比我要老成一些。 苏亚已经快生了,来开门的时候挺着个大肚子,一脸浮肿,比我怀孕时要惨多了。 我打趣她,“你这一定是个儿子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哎哟我这一天天的遭罪哦,特别想快点卸货。” 她撑着腰走向了沙发,走路的样子笨重得像个企鹅。我盯着她,就又想起了自己,再过几个月我也会变成她这样子。只是她是满心期待,而我满心委屈。 我说,怀儿子的话,妈妈就会变得不太好看,怀女儿的话妈妈就变漂亮,她不信。 “欢颜,咱们俩打亲家吧?你们家诺诺我是特别喜欢的。”她挑眉睨着我道。 我耸了耸肩,“我现在哪里还有那发言权,不过我是不介意的。你胃口好吗?看你脸色这么差,怎么回事?” “吐啊,到现在还吐,不过小家伙倒是很听话,我一讲话他就很乖。”苏亚抚着肚皮的时候,脸上情不自禁透着慈爱的笑容,特别的美。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肚皮,宝宝竟然轻轻踹了我一下,把苏亚开心得哈哈大笑。她现在脸上渐露幸福,想必和商岩过得也还不错。 她笑了好一会才止住,看我发愣便有些尴尬,“对不起欢颜,我一开心就忘形了,忘了你现在你和漠飞现在真的没有挽回的可能性了吗?” “嗯,应该是没有了!”我点点头,怕她多问又道,“苏亚,我想收购李琛的公司,你以前跟他们公司接触得多,帮我分析一下利弊好吗?” “你要收购公司?” “是啊,自己做点事情比较好嘛。” “是不是漠飞刺激到你了?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传言是他爱上了别的女人,可我知道他的为人,绝不会是个朝秦暮楚的男人,要不你试试挽回一下?” “苏亚,现在他和程千羽出双入对的,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我虽然出生卑微,但性子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就糟心。” “你知不知道这程千羽是谁?” “大明星啊,不温不火那种。”提到那女人我心里就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苏亚睨着我很无奈地摇摇头,道,“程千羽是程婉卿的妹妹,当年疯狂地追过漠飞一段时间,但他从来没理会过她。还有啊,她主演的电影,都是程婉卿投资的,但也没捧起来。” “什么?她们俩怎么扯上关系了?” “你就没有去了解过你情敌的过去?你一点儿不吃醋吗?”苏亚用一种很难以理解的眼神看我,“你是不是真不爱漠飞啊?该不会你对我老板有意思了?” 我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以为我是那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啊?我对秦驰恩只是感激,不过现在这份感激之情也没了,唉!” “那你为什么轻易放弃了那段婚姻?依照我对漠飞的了解,他绝不会主动开口跟你离婚的。” 是啊,他是没主动跟我离婚,就是不让我回家而已,这比离婚还伤人好么?只是这些东西我不想跟苏亚提及,家务事,不足为外人道。 我有些奇怪的是,秦漠飞怎么会跟程千羽出双入对,那女人和程婉卿是姐妹,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欢颜,你听到我讲话了吗?”苏亚见我没回应,用手推了推我。 我点点头,“听到了,不过你能不提秦漠飞的事吗?我不想听。还有啊,你帮我分析一些的公司吧,我决定把工作室的规模扩大一些。” 苏亚蹙眉看着我,半晌才道,“你是想给漠飞证明什么吧?至于吗?他现在的资产早就已经富可敌国了,需要一个女强人当妻子吗?” “别提他好吗?” “好吧,李琛这公司目前濒临破产,如果你不接手,估计下个季度就能听到他们宣布破产的消息了。商岩原本也想收购的,只是李琛要价太高就放弃了。” “嗯,我出了一亿五千万。” “哟,你比商岩还狠呢,他当时给了三亿!” 从苏亚的口中,我知道李琛和赵小淡现在在四处找人转让公司,但因为没什么价值了就没人愿意接受。我的出现,等于是他唯一的机会,于是我不想给他那么多钱了。 苏亚跟我合计了一下,最多出一亿,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去抵押公寓了。不过这事儿不着急,我看她精神有些疲惫,就先回家了。 从她家一出来,我刚走到小径上,就看到了站在我公寓楼下的秦漠飞,手里抱着哇哇大哭的诺诺。我心头顿时一惊,连忙飞快地跑了过去。 “妈妈,呜呜” 诺诺一看到我就忙不迭地伸出了小手,又哭又喊,鼻涕泡都出来了,好不凄凉。我鼻头一酸,连忙双手接过了她,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一脸的鼻涕眼泪。 “呜呜,呜呜妈妈,宝宝不要爸爸了,呜呜”她可能是受委屈了,抱着我的脖子哇哇大喊,不停地抽噎,这是她第一次哭这么惨,比幼稚园那次还要伤心。 “你怎么回事啊?带个孩子都不会吗?”我狠狠瞪了秦漠飞一眼,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看。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的?我们在这里站很久了。”他冷冷道,还很是生气的样子。 我才想起电话刚才去苏亚家里把电话关了静音,不想被人吵。这会儿拿出来一看,一共有二十来个未接电话,号码我熟悉得能倒背如流。 看秦漠飞那样子,好像我不接他电话就十恶不赦似得,我没理他,转身就进了公寓。他居然跟了过来,还黑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二五八万的样子。 我不悦地蹙了下眉,“你要干嘛?” “有事跟你谈!” “我没空!” 不见秦漠飞的时候,我心里始终膈应着,可是一看到他我就又矫情了。一想到他那人神共愤的话就一肚子火气,我抱着诺诺进了大门,直接把门锁上了。 诺诺还在抽噎,上电梯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想我了,爸爸不带她看我。 我听后一阵心酸,和秦漠飞离婚这事,最受伤害的是诺诺,因为她需要父母。而小凡因为过早地接触了秦家的家规,他的承受力比较强。 我把诺诺抱进屋的时候,看她哭了一身的汗,就把她抱进浴室给她洗澡。她在浴缸里玩得特别开心,拍着水朝我洒。她刚哭过我不忍心呵斥她,就任由她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我们俩正玩得开心,我忽然听到大厅的门锁在响,心头顿时一沉,连忙急急地往外面跑。只是地面的水太滑,我一不小心“跐溜”一下直挺挺摔在了地上。 第448章 剪不断理还乱 “妈妈,妈妈!” 诺诺一见我摔倒,慌忙要从浴缸里面翻出来,只是她的小短腿够不着地,翻出来的时候直接就从浴缸边缘摔下来了。 我连忙支起身子伸长手去抱她,却忽感小腹间一股剧烈的刺痛袭来,疼得我手一软,她就重重摔在了我身上,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诺诺吓坏了,小手死死拽着我的衣服不放,可能刚才摔疼了。腹间的刺痛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但我搂着诺诺光溜溜的小身子怎么都撑不起来,浑身无力。 脚步声传了过来,我举目看去,正是秦漠飞走过来了。其实我早应该想到是他,这酒店公寓是他公司的楼盘,他是打得开这个密码锁的。 如果他不来,我不至于摔成这样吧? 他走到门口居高临下地瞄了我几秒钟,才走过来拿了一条毛巾把诺诺裹了起来放在洗手台上。接着转头看了我一眼,伸了一只手给我。 我没理他,撑着浴缸的边缘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腹有股莫名的,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 “妈妈,妈妈痛痛吗?”诺诺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小脸揪成了一团。 我走过去揉了揉她湿湿的头发,笑道,“妈妈不” 语音未落,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我还来不及把头转向马桶就把早间吃的东西给吐了出来,味道难闻至极。我尴尬万分地偷瞄了秦漠飞一眼,讪讪地喊他把诺诺抱出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才把诺诺抱了出去,我手忙脚乱地把一地秽物收拾干净了,漱了漱口才走出去,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漠飞,这里好歹是我的公寓,麻烦你下次进来敲个门好吗?”走到大厅里,我很不悦地瞥了秦漠飞一眼,他正专注地给诺诺吹头发,一脸的慈爱。 “听说你要收购李琛的公司?”他斜睨了我一眼。 “有异议?” “他的公司不太干净,每一笔都是糊涂烂账,我劝你不要轻易下手。你若是看在赵小淡夫妇的份上同情心泛滥,还不如直接把钱给他们来得实在。” 他居然一语中的! 我收购这公司确实是这个目的,再则就是我自己的工作室想要扩大一些,正好有这么个想法。秦漠飞这话令我又迟疑起来,他做生意的眼光比我要准太多。 不过我不想在他面前露怯,所以很不以为然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太操心。咱们谈谈孩子的事情吧,如果你无法带诺诺的话,就给我好了。” “给你?像刚才那样摔得四仰八叉?” “那是意外!” 我脸一红,囧囧地看了眼诺诺,她正噘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秦漠飞,水灵灵的大眼睛还微微泛有些泪光。她真好看,小脸粉嫩粉嫩的像个芭比娃娃。 她见我看她,连忙莞尔一笑,朝我伸出了小手,“妈妈快抱宝宝,宝宝不要爸爸了。” “你怎么不要爸爸呢?”我心头一暖,过去一把抱起了她,沐浴过后她特别特别香,萌化了。“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 “爸爸不乖,不带宝宝看妈妈。” “那我们打爸爸好吗?”我故意逗她。 她拧了下小眉头,摇摇头,“不打爸爸,会把爸爸打坏的。” 我很不屑地瞄了眼秦漠飞,抱着诺诺进了屋,“你请便吧,孩子放在我这里玩两天好了,我回美国的时候会给你送过去的。” 他跟了进来,倚在门框边看着我们俩,眼神很复杂。我给诺诺找了一套衣服,一边穿一边用眼底余光打量他,才发现他瘦好多了,人也比以前憔悴了些。 纵欲过度吧这是?有那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大明星傍身,夜夜笙歌也是很有可能的。想到这个,我心头又莫名一阵阵的酸楚,很不是滋味。 “你脸色很不好。”他忽然道。 废话,怀孕了脸色会好吗?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小腹,好像刚才那一摔摔得有些问题了,肚子总是一阵阵的发胀,我等会得去医院看看。不过我不打算告诉秦漠飞,离都离了,没必要。 我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大姨妈来了会脸色好吗?” “你的大姨妈日子在每月十到十五号。” “我内分泌失调不行吗?” “我们最后一次正好是你的排卵期!” “秦漠飞你什么意思啊?我脸色好不好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你要搞清楚,我们俩是离婚了,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一切,包括我要收购别人公司一事。” 我给他说得老羞成怒,就提高了点儿音量。诺诺怔怔地看着,小嘴又瘪了下,我连忙抱着她走开了。我就是觉得很愤怒,他记得我的生理期,排卵期,记得我的所有喜好,却为何要对我那么残忍。 “你是不是怀孕了?” “怎么可能,如果我真的怀孕,那早就把孩子打掉了。我绝不会再给你这样的男人生孩子的,那是自作孽!” 因为心虚,所有我得很大声地讲话。诺诺揪着我的衣角怯懦地看着我,眼里又出现了水雾。我满心难受地吻了吻她小脸,抹去了她眼底的泪光。 “诺诺别怕,妈妈和爸爸在争论事情,不怕不怕了。” “宝宝不要你们吵架!” “嗯,妈妈和爸爸不吵了,你也不哭了好吗?” 我哄着诺诺,又转头瞪了秦漠飞一眼,却发现他怔住了,如被风化了一般杵在门口,用一种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特别的诡异。 是因为我刚才那句话么? 可是,他这样的态度,换做任何女人都会这样想啊?给一个不爱自己并且把自己扫地出门的男人生孩子,那不是脑子进水了么?我一定就是这样,脑子进水了。 秦漠飞愣了许久,忽然一个箭步走进来拽起了我的手,“你真的把我的孩子打了?” “打你妹啊,我都没怀呕!” 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忍不住。我正要气急败坏对他咆哮时,胃里的酸水直接顺着喉咙喷了出来,喷了他一身,把我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秦漠飞是有洁癖的人,这会被我喷了一身的秽物,那脸黑得跟焦炭似得。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好久,忽然抬起袖子给我擦了擦唇角,这举动把我吓了一跳。 “你,你要做什么?” “好,诺诺放在你身边,每天早晚记得打电话给我说一下她的情况。” 而后他就走了,昂首阔步跟一阵风似得,我都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他走了许久,诺诺扯了扯我衣角,指着门口道,“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这个当然不是,小傻瓜,爸爸那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把她放在床上后,就拿着拖把又来处理地上的秽物了。我很奇怪,明明这个孩子妊娠反应不厉害的,怎么会接连吐两次。 还有身体也很不舒服,小腹下坠感很厉害,我估计是那一跤摔出问题了。 收拾好房间过后,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暮色下的魔都美妙绝伦,令我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曾经那醉生梦死的日子。 唉,如今丽丽她们重操旧业,令我十分唏嘘。 莲凤跟李焕因为秦少欧而分手了,丽丽和赵小淡也要离婚了,日子又过回去了。我在上流社会走了一遭过后,就又回到了原点,这大概就是宿命吧。 八点钟的时候,我接到了李琛的电话,他说愿意把公司转让给我,但要我先给钱把银行的一笔贷款给付了。我想起秦漠飞的话,就没有立即答应,说考虑一下。 李琛听我说要考虑一些,显得很急躁,约我在“清风吟”见个面,再仔细谈一谈。我正打算拒绝时,赵小淡又打电话给我了,希望我过去谈一下。 以前小淡在“魅色”没少照顾我,所以我就答应过去了。不过我把见面地点改在了世纪商贸城的星巴克里面,正好边上有蛋糕店,诺诺爱吃。 我载着诺诺过去的时候,李琛和赵小淡都在大门口等我们。两人看到我跟看到财神爷一样,令我哭笑不得。我过去跟他们俩一一握了一下手,才抱着诺诺进去了。 一坐定,李琛就迫不及待提及了转让公司一事,我淡然一笑,“李先生,我确实有这个意向,并且价格也出了。不过我有听到关于你们公司的一些负面新闻,所以得重新评估,还希望届时你们配合一下。” “呵呵,沈小姐确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过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已经评估过了吗?” “那不过是大略评估一下,我们还有债权、债务什么的进行清理,这一系列的工作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还请李先生给我一点时间。” 我主要想拖一下看看,李琛他们目前没有新目标,只能牢牢地抓住我。我想以更低的价格收购他们公司,到时候比较好操作一点。 李琛看了眼赵小淡,眉峰拧了起来,“沈小姐,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和小淡先谈一会儿吧。” “你请便!” 等李琛走了过后,我转头瞥了眼赵小淡,看他面色十分窘迫,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丽丽的原因不太好开口,所以踌躇着。 于是我淡淡道,“小淡,听说是你让丽丽投资公司的?也是你跟她提出离婚的?” “欢颜,这” “有原因吗?” “我炒股挪用了公司一大笔销售款,窟窿太大我填不上,就借了李琛的高利贷。后来没办法还,他说让我再出一笔钱投资公司,高利贷就算了,所以我” “你真渣!” 第449章 她有企图 收购李琛公司这事,因为秦漠飞的从中作梗而搁浅。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公司没几天过后就被立案调查,牵出了一系列关于洗黑钱和放发高利贷的事儿,涉事人为法人李琛。 我觉得很诡异,于是就打电话问了秦漠飞,这事是不是他干的,他不置可否,那就一定是他了。他不想我收购这公司,直接给人弄破产了。 值得庆幸的是,丽丽是以投资人的身份投入的八千万人民币,没有涉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等公司里面的东西被拍卖还掉银行的债务过后,若还有剩余就可能是她的。 赵小淡也跟丽丽坦白了炒股被套一事,两人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一些。不过我看丽丽的态度,是不太想跟他继续过下去了,我作为旁观者也没去劝阻。清官难断家务事,感情问题谁都帮不上忙的。 至于她亏损的八千万,我给她推荐了一支稳赚不赔的股票,让她入仓一部分闲散资金。这是秦漠飞友情告诉我的,估计他是为了弥补我热血沸腾收购公司却又灰溜溜熄火一事。 我没有那么着急着回美国,心里总是莫名慌张,感觉要出什么事一样。于是我跟秦语见了一个面,问问宅子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说没有。 倒是她的变化很大,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苍白暗沉的脸开始有红润之色了。 听她讲说,她已经请军区医院那边的人成功的取到了甄允昊的精子,准备等这次针灸疗程过后就进行人工受孕,如果可能的话,三个月后就能怀上孩子了。 她对此事抱有很大的希望,建议是我之前提的,当然不能给她泼冷水。 但这种事也看天意的,她之前胎死腹中一事对她的身体损伤很大,也不晓得老天爷会不会给她圆梦。所以她现在对针灸一事十分热衷,每天都会去,风雨无阻。 我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了,梁青山看到我愣了下,在给秦语扎上银针过后就私底下问我是不是怀孕了。他是老中医,估计是看得出来气色的,我就没瞒他了。 他顺便给我把了一下脉,脸色有些凝重,迟疑了很久才跟我说孩子好像有流产的迹象,问我是不是受过什么重击。我想起了摔跤一事,恐怕就是那会儿造成的。 他给我开了中药,让我好好养一养身体,千万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出入也得小心一些,不要再摔跤被撞什么的,否则怕是很难保住这个孩子。 我因为他这消息心情十分抑郁,怪不得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难不成就是这事吗?之前有过流产的阴影,我无法再接受这样的事儿,就把梁青山的话当圣旨一般,特别小心。 逗留在魔都期间,程婉卿又跟我打了个电话,想约见我谈谈股权的事儿。我跟她说我在魔都,她正好也在,于是我就约在了世纪商贸城的“一茶一坐”里面。 我们俩现在见面有心结了,她找人暗袭我一事我还没跟她算,这口气也是咽不下去的。而最主要是,我还弄不懂她害我的动机,是想毁掉我寒了秦驰恩的心,还是扫除我这障碍物。 我带着诺诺到“一茶一坐”的时候,她已经早早在等我了,看到我时脸色特别不自在,但还是勉强笑着逗了一下诺诺,说她特别可爱。 诺诺眨巴着大眼睛看了她许久,忽然把头一甩埋在我怀中,小声哼哼了句,“坏坏!” 我看程婉卿瞬间红了脸,又淡笑道,“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呵呵,那咱们进去吧。”她干笑着转身了,负于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 诺诺见她走开又抬起头来,跟我小声道,“妈妈,她坏坏。” “嘘,诺诺,不可以这样去评价别人,你应该喊程阿姨,知道吗?” 我不悦地看着诺诺,对她这耿直的性情十分无语。不过,所谓相由心生,我想是因为程婉卿心里对我有了恨意,所以诺诺才不喜欢她的样子。 我跟过去的时候,座位上多了个男子,很消瘦的一张脸,五官很普通。他带着金边眼镜,眸光很是犀利。我抱着诺诺一过去他就在打量我,那眼神令我很不舒服。 我有些狐疑,睨程婉卿一眼,“程小姐,这位先生要如何称呼?” “噢,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金飞,今朝特别请来跟你谈谈股权一事的。”她顿了顿,把服务生招了过来,“欢颜,快坐下,要吃点什么随便点。” “金先生你好!”我跟金飞握了一下手,坐在了他的对面,跟服务生道,“我不太饿,要一杯柠檬水就好了,给我女儿来一份奶昔吧,谢谢。” 程婉卿也没点什么吃的,就端了杯水斜靠着椅背,脸色若有所思。我估计她是十分不情愿把股权转让给我,毕竟那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金飞审视我很久,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转让协议,但没立即给我。“沈小姐,董事长虽然把他名下的股份都转给了你,但由于他本人一直没有出现,有些手续恐怕无法完成。要不这样,你先签个字,回头我约董事长把手续处理好了,再回复给你。” “既然无法完成,那程小姐约我出来做什么呢?” 让我签字,呵呵! 我就知道程婉卿不会那么痛痛快快地把股权转让给我,原来是找个人来做做样子,表示她是没打这股权的主意。这女人,一定把我当白痴了吧? 以前觉得她就是个女强人,那种高处不胜寒令人生畏的女人。所以我一直希望她和秦驰恩能在一起,也不辜负她十多二十年的苦苦等待。 可现在,她真的活该单身。 程婉卿见我如此问她,脸色有些不自在,笑道,“这事拖了这么久,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就怕你以为我不想处理这事,所以让金律师来跟你说说。” “嗯,那我懂了,签字就不用了,等约了秦先生再说吧。如果你们不容易约上,我倒是可以效劳。” 我肯定秦驰恩是在魔都,只要我一个电话他就会出来。不过我不想看到他,如此说只是想吓吓程婉卿,因为我开始厌恶她了,十分厌恶。 果然,她一听脸色就变了,用眼底余光瞥了金飞一眼。 这家伙脸一沉,道,“沈小姐,董事长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能约到的,哪怕你是他喜欢的人也不行。他现在正在跟秦漠飞先生处理一些家务事,很忙的。” “是么?那我试试!” 我非常反感金飞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像是在威胁我似得。可笑的是这些东西就是我的,可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我直接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程婉卿连忙把我拦住了。 “欢颜,驰恩真的在跟漠飞处理事情,你别打电话给他。如果被漠飞知道了,岂不是令他更恨你?你们俩现在这关系水火不容,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程小姐倒是很关心我的,居然还知道我和漠飞水火不容。” “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我又怎能不知道?但你晓不晓得,这一切都是驰恩做的?是他在破坏你们俩的关系,跟漠飞说你和他在货轮上” 程婉卿碍于金飞在没往下说,但我已经明白了。可我不相信,秦驰恩若真的要那样做,当初他可以轻易得到我,可他最终还是放过了我。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秦漠飞面前乱说? 但他要没做什么,秦漠飞不可能对我态度转变那么大。他对我的疼爱我不是感受不到,若非出现了什么变故,他至于闹到跟我离婚的程度吗?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还有更令我疑惑的一点:程千羽怎么在秦漠飞身边,她和程婉卿是姐妹,这会不会太巧合了一些? “程小姐,你告诉我秦先生破坏我和漠飞的关系,是不是希望我憎恨他?”我睨着程婉卿道。 她一红,哈哈笑了,“怎么会呢,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不希望看到你和秦先生劳燕分飞罢了。毕竟你女儿这么乖巧,谁都不忍心她没有爸爸或者妈妈。” “你倒是为我们家的人操碎了心,太谢谢了。不过程小姐,关于裴文娟和程千羽一事,你又作何解释呢?千万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乱说什么?我怎么知道她们想做啥呢?”程婉卿慌道。 “程小姐不知道就算了嘛,别激动。”顿了顿,我又看向了金飞,“金律师,关于股权的事情如果你不好办,我会委托律师过来帮忙协办,你意下如何?这是秦先生留给我的东西,我不想落入他人手里。” “沈欢颜,你以前对这股权是完全没兴趣的,不会是因为被秦漠飞甩了净身出户,你转头就看上了这些财产吧?” 程婉卿心里有些绷不住了,脸色顿然大变。而我也确定她对这股权有着很大的渴望,她让裴文娟找人来对付我,大概就是因为这事吧。 我冲她冷冷一笑,又道,“对啊,就是这个原因。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和秦先生兴许还会发展一段情缘也不一定。” 第450章 不稀罕 “如果真是这样,我荣幸之至!” 我语音未落,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走廊幽幽然飘过来。我没抬头,而是一把抱起诺诺准备离开。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却不料隔墙有耳,害我出糗。 我刚站起身,诺诺立即就脆生生来了一句,“三爷爷,三爷爷好!” 小家伙因为那几个好大的玩具熊而喜欢上了秦驰恩,此时看她一脸谄媚的笑,我倍感尴尬。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杵在这里感觉像个笑话。 秦驰恩清风一般走了过来,先是凉凉地瞥了眼程婉卿和金飞,才又看向我,“欢颜,正好我在,把转让协议签了吧,免得你下次再跑一趟。” 他这话一出,程婉卿眼底迅速划过一道寒光,但一闪即逝,她太会伪装自己了。但我看到了这点反应,因为我特别注意她的情绪变化。 估计秦驰恩自己也意识到了一点什么,所以才会这样说。原本我想膈应一些程婉卿的,但当着秦驰恩的面我自然高风亮节得很,很不屑地笑了下。 “不用了秦先生,谢谢!我就是看程小姐隔三差五打电话跟我说股权的事儿有点烦,既然你来了也正好说清楚,你的东西我一分一毫也不想要!” 顿了顿,我斜睨了眼佯装镇定的程婉卿,又道,“秦先生,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土豪似得给我这些东西,我没有那么多命来冒险。上一次我没死已经是幸运,未必会有下一次了。” “欢颜,意外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这些东西是我对你的补偿,希望你收下。” “补偿?” 我睨着秦驰恩那张俊朗如昔的脸,凉薄地笑了笑。以往他满眼的柔情总是能迷惑我,让我错以为他是真的发自肺腑不求回报地爱着我。 可我错了,他的爱从来就不是无怨无悔的,他渴望回报,渴望得到我的反应,所以他无所不用其极地破坏了我和秦漠飞的婚姻。 他真以为这是金钱能弥补得了的么?像我这样胸无大志的女人,金钱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我不稀罕这些。当初我为了二十万低头,现如今绝不再被钱左右! 只是,我又不想让程婉卿那么如意。我知道她很聪明,做事情不留蛛丝马迹,否则秦漠飞不可能发现不了她。所以我不跟她斗了,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能镇住她的估计也就是秦驰恩了。 于是我顿了下又道,“你要真的补偿我,那就把那暗袭我的人处理了,再来跟我谈补偿了。当然你也可以不做,毕竟我们俩没有什么关系,你没那个义务。” 我很清楚,对于暗袭这件事秦驰恩绝不会姑息。他可能不忍心对程婉卿下手,但一定会有个态度给我。这也变相保护了我自己,那女人再狠,也不至于顶风作案吧? 所以,我这算不算借刀杀人? 我用眼底余光扫了眼程婉卿,她在笑,很从容地笑。但同为女人,我能感觉到她心头的慌乱。她不能破坏在秦驰恩面前的完美,咬着牙也要端着,装着。 秦驰恩看了我很久,轻轻点了点头,“欢颜,如果是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处理的。” “那的等你的好消息,三叔!” 我把三叔两个字拉得很长,也算是告诫他自己的身份。不管我和秦漠飞状态如何,与他始终不会有交集。他过分的行为粉碎了我对他的感恩,也把我们距离拉远了。 “要走吗?我送你!”秦驰恩又道。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三叔,程小姐,金律师,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我不打算逗留太久,抱着诺诺就走开了,她还很舍不得秦驰恩,伸出小手想让他抱抱,我可没同意,飞一般地逃走了。走到店外我不经意转头瞥了眼里面,看到程婉卿也在看我,那眸光恨不能把我杀了一样。 哼!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之前我算是看走眼了! 载诺诺回公寓的时候,她一脸的不开心,小嘴噘得能挂油瓶。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诺诺,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气了?” “是妈妈,妈妈惹宝宝生气了。”她哼哼道。 “噢,原来是妈妈啊?妈妈哪里惹诺诺生气了呢?” “妈妈不让宝宝跟三爷爷玩!” “诺诺,三爷爷是不是坏坏?” “不是不是,三爷爷很好很好。” 诺诺对秦驰恩的感情比小凡要来得真切,来得纯粹,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当年救了我们母子一命的缘故。只是这都已经过去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啊,他带给我的痛苦远比恩情来得多,我恨他了。 我车刚开进世纪大道转角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秦漠飞那骚包的劳斯莱斯幻影从兰若的地下停车场的驶了出来,车里面好像又坐着那令我十分扎眼的程千羽。 说实在的,我看到这女人就膈应,比看到她姐姐还膈应。 我正要转弯朝公寓跑,诺诺看到秦漠飞了,立即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爸爸,爸爸宝宝在这里呢。妈妈,快停车,宝宝看到爸爸了。” 我看她打鸡血的样子,实在不好拂了她的兴,就把车靠边停了。我把车窗打开了一点点,诺诺连忙支了个头出去喊爸爸。 秦漠飞也把车停在了路边,往我们这边看了眼后,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我脸一寒,立即轰动油门开走了,亏得诺诺还在歇斯底里地大喊,急得跟什么似得。 渣男,真他妈的渣男,在女儿面前都不收敛一下,呸! 我被秦漠飞气得不轻,满心的愤愤不平,却又不好在女儿面前展露,还得佯装一脸笑意面对她,真累。她还一脸的疑惑,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她要跟小凡玩。 我无奈地捏了下她粉嫩的小脸,把车开回了酒店公寓。刚到大门口还没进停车场,就看到小径上挺着一辆救护车,前方有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急匆匆跑过来了,上面好像是苏亚。 我一愣,连忙把车停了抱着诺诺走了过去,还真是苏亚。她脸色煞白地躺在担架上呻吟,睡裤下一片殷红。担架后面跟着她的小保姆,还有满脸恐惧的商岩。 “商岩,这是要生了?”我记得苏亚说还有一个月左右呢,都还没去医院嘛。 商岩拧了下眉,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可能是要生了。” “姨姨,姨姨你要生弟弟妹妹了吗?”诺诺一听到苏亚要生了,顿时来劲了,探了个头去张望。在看到她睡裤上的血时顿然一惊,“妈妈,姨姨有血呢。” “别怕,姨姨要生了,很快给你生一个弟弟和妹妹。” 我把诺诺的头摁在胸前不让她看,瞧着商岩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就没逗留了。可能这其中有点儿什么事吧,不过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不会去过问。 我走到苏亚身边看了下,她在哭,满眼的伤心。我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苏亚,放轻松一点,马上就卸货了。” “欢颜,陪我去医院好吗?你陪陪我好吗?”她咬着牙道,眉宇间全是密汗。 我转头看了眼商岩,他狼狈地避开了我的眼神,一言不语。于是我点了点头,“那你先上救护车,我跟在后面。” “你一定要来,一定要陪我好吗?”苏亚死拽着我的手道。 “嗯!” 我不晓得她临产的时候为何期待我陪,而不是商岩。不过现在没时间去纠结这问题了,她上了救护车过后就立即开走了,看样子情况很紧急。 我还没法马上去,因为诺诺等会得吃饭睡觉,不能在医院熬。于是我打了个电话给秦漠飞,让他来接一下孩子。他跟我讲说有点儿事要处理,得晚一点儿,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诺诺对苏亚生宝宝一事很感兴趣,想了想就把她带过去了。她一路上都在问我苏亚是要给她生个妹妹还是有个弟弟,比谁都亢奋。 其实男孩女孩在我眼里都一样,我现在儿女双全自然是满足的。也不晓得肚子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等我回到美国生下来,得活活吓死秦漠飞。 我特别想看到他目瞪口呆那个画面,那时候我就特张狂地跟他说这孩子跟他没关系! 这会儿天色已经近黄昏了,风吹得有点儿烈,像是要下雨一样。 下车的时候,我多拿了一件外套,怕等会下雨诺诺会冷。她一进医院就拖着我跑,说要去看弟弟妹妹。看她那激动不已的样子,我忍不住轻抚了一下肚子,心头油然而生一丝甜蜜。 孩子,始终是最能触动女人心的宝贝,我想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孩子。 我们从扶梯径直而上,走到妇产科科室时,我没有看到商岩,却一眼看到了秦漠飞。他就斜靠着围栏操着手拧着眉,眸光凉凉地看向不远处的手术室。 他在这做什么?这他妈的是几个意思?他所谓的有些事要处理,就是处理这事儿? “爸爸!” 我正看得目瞪口呆时,诺诺忽然喊了他一声,他霍然转头,看到我时眉头拧得更紧了。就这一刻,我脑袋里真真是有种五雷轰顶般的空白,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第451章 逢生 诺诺拉着我走到了秦漠飞面前,她一把就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嘴里甜甜地喊着“爸爸,爸爸”。我寒了脸,冷冷盯着他,满心的委屈。 “你们怎么来了?”他还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淡淡问我。 “苏亚生孩子,我来作陪!不过好巧啊,居然遇到了秦先生,还是在这样的科室外面,不会是你女朋友怀孕了吧?”我酸不拉几地道,像极了一个深闺怨妇。 他眸光灼灼地盯着我的眼睛,唇角微扬了下,“你在吃醋?” “怎么可能,你以为你是谁?喜欢我的人何其多,我会吃你的醋?笑话!” 我不屑地哼了声,怕他看穿我,别开头想要走,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没有女朋友。”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甩开了他的手,斗鸡似得昂着头走开了。正好碰见商岩从电梯里跑出来了,慌慌张张的差点撞上我,好在我眼疾手快的避开了,否则一个屁股蹲是免不了的。 “欢颜,对不起!”商岩下意识拉住了我,一脸惶恐道。 “没事,苏亚怎么样了?送去手术室了吗?” “她大出血了,血库的血不够,医生正在想办法调其他医院的。” 此时此刻,商岩眼底的恐惧和紧张并不是装出来的,一张脸都煞白煞白的。我想他心里已经开始真正接受苏亚了吧,这样子真挺好的。 我顿了下又道,“你别担心,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她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医生说如果再找不到血她可能就会”商岩说着眼圈都红了,连忙别开头捏了捏眉心忍回去了。 我也担心了,“她是什么血型啊?” “b型血,平日里这种血是够的,却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缺。我先走了欢颜,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等等,我是这种血型,我先去给她输点血。” 看商岩急成那个样子,我也看不下去了。再说苏亚跟我情分还不错,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处于危险之中。于是我让秦漠飞照顾着诺诺,准备去鲜血,他把我叫住了。 “你身体也不好,能去输血吗?” “我又死不了,输点血怎么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样凉薄?”我没好气地瞪了秦漠飞一眼,转身急急地走了。 他也抱着女儿跟了过来,一脸的不悦。“你是死不了,可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谁肚子里有孩子啊?你别做梦了!”我讪讪瞪了他一眼,还是朝手术室去了。 商岩已经走开了,就没听到我和秦漠飞的对话。不过我心里也有点儿忐忑,梁青山说我有流产的迹象,不能碰撞,那捐一点血应该没问题吧? 不管了,此时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里是医院,注意一点儿就好。 我换了无尘服进到手术室时,被里面的画面活生生给吓愣了。手术室的地面上全都是殷红的血,好多医生聚在手术床边,个个眉心紧锁。 而苏亚就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死人似得,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商岩满眼泪光地站在一旁死死拽着她的手,一脸的无助和绝望。 医生还在不断打电话调血过来,但看样子都一筹莫展。于是我二话不说撩起了袖子让他们抽血,希望能够帮上一点忙,至少,能够拖一拖时间,让那边调血来得及。 因为情况紧急,医生做了简单的处理就开始直接从我手上抽血供入苏亚体内,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我渴望我的血能够救下苏亚和她的孩子,也是给我自己积福了。 商岩在一旁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好几次想说什么都忍住了。在苏亚的血止住之后,医生们又开始做手术了,剖腹把孩子取了出来,是个男孩儿。 小家伙被脐带绕颈,大概是因为憋气,所以身体都有些乌紫了。医生给他做了紧急处理过后,在他小屁股上拍了好几下他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原本昏迷的苏亚听到孩子啼哭颤了一下,微微掀开了眸子。看到我在她身边,她轻轻喊了我一声,“欢颜” “苏亚,好些了吗?宝宝很健康,是个男孩。” “小亚”商岩也走了过来,伸手抚摸了一下苏亚的脸。“对不起,我错了,从此以后再不会那样了。” 苏亚没有看他,但眼睛却红了,满脸的委屈。商岩拭去了她眼角的泪,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谢谢你为我生孩子,这辈子我绝不负你。” 他讲得很小声,但我听到了,心里终于如释重负。 医生见苏亚的状况稳定,就没有再抽我的血了。我不想再打扰苏亚和商岩,准备起身离去。只是刚站起来就一阵天旋地转,我毫无预警地软了下去。 “爸爸,妈妈要给宝宝生个妹妹还是弟弟啊?” “我有个妹妹了,再要个弟弟!” “哥哥,妈妈生个弟弟会不会跟你打架啊?” “我是哥哥,会让着他嘛!” “好了你们俩,别吵着妈妈睡觉,她身体很虚弱。小凡,带妹妹去苏亚阿姨那边去玩吧,爸爸在这里守着妈妈。” “好嘞!爸爸你不可以再偷亲妈妈哦,刚刚我们都看到了。” 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紧接着有一只温润的手覆上了我的脸颊。不用猜,这一定是秦漠飞了,只有他的手才那样粗糙中带着绝对的力量。 我其实醒了,只是不想去面对他。这下子他晓得我又怀孕了,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我。 我思来想去,怀孕这事并不偶然,感觉像是他故意的,他比我自己还清楚排卵期和生理期。我就是不懂,他既然有跟我离婚的心思,却为何又要给我种上了一个孩子。 剪不断理还乱么? “老婆,对不起!” 指尖忽然传来的柔软感令我心头一颤,听着他那声久违的老婆,我心里头百感交集。我特别想睁开眼质问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可又不想。 也许他有苦衷,也许是误会了我,但无论如何,他那样对我就不对。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在他面前是绝对透明的。他既然选择了娶我,就不应该再抛弃我,否则就违背了他自己的诺言。 还有,他讲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似得刺在我心头。说我风尘,说我装,这些话都是我不敢面对也不愿意去面对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脏,可在那种迎来送往的地方,没有人觉得我不脏。 我正想掀开眸子,忽然听得病房的门开了,紧接着秦漠飞就松开了我的手起身了。 “老板,程千羽她” “出去说!” 而后门就关上了,病房里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刚才那声音好熟,不是阿飞,也不是陈越。我仔细想了好久才想起,那是陆一的声音。 他难道也跟阿飞一样被出名了?不应该啊,那边的人做事情,不都是抓典型么?既然阿飞扛了,断然是不会再怪罪在别的人头上,所以他应该还是那边的人吧? 他们提到了程千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原本我是十分嫉妒那女人的,可在听到秦漠飞说他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就释怀了。他从不撒谎,既然那女人跟他没关系,那就是一丁点关系都没。 我就是奇怪,他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啊,还一同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不太像秦漠飞的行事作风。他从来就没没什么桃色新闻出现过,忽然有个女人在跟我示威,还很不习惯。 我正暗忖着,病房的门又开了。是商岩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他看到我醒来愣了下,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才坐下。 “欢颜,这里面是红枣莲子羹,补血的,要我给你盛一点儿吗?” “不用了,我暂时不饿。苏亚怎么样了?” “都很好,宝宝和她都很好,这会儿正在跟诺诺和小凡玩。欢颜,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给她献血,恐怕就” 他说着就红了眼睛,努力吐了一口气又道,“你自己都还怀有身孕,却不顾一切去给小亚输血,你就没想过有可能会发生意外吗?你这傻瓜。” “遇到了谁还能想那么多,再说我身体素质还可以,没那么轻易发生意外的。我和苏亚是有缘分的,以后你的宝宝一定得叫我干妈。” 我嘴上很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很后怕。如果因为输血而失去了宝宝,我肯定会自责而死的。再有,本身宝宝现在就有些流产的迹象。 好在老天有眼,没有对我那么残忍。 商岩满眼复杂地看着我,眼底还有些泪光。我有些难为情,都快三十的人了在我面前哭,总是那么令人唏嘘。 “谢谢你欢颜,我这辈子没有福分娶到你,真希望我的儿子能娶你的女儿,弥补一下这遗憾。”他轻叹一声,又道,“苏亚和我都特别喜欢诺诺。” “孩子们的事儿咱们就不管了,倒是你啊,好好对待苏亚,她其实是很爱你的,可能她自己都不晓得。” “嗯,我以后再也不跟她争执了,这次的事儿足以令我后怕一辈子了。” “嗯?” “昨天我们争了几句,她说我依然对你念念不忘,从没关心过她。后来她一着急撞上了沙发,就” 怪不得他昨天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无言以对地看着他,也没说啥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放下了,我们俩可以成为真正的好朋友了。以后面对苏亚的时候,我也更坦然了。 第452章 亦真亦假 商岩在我病房里呆了半个多小时就离开了,脸上多了几分初为人父的稳重,少了几分当年的不羁。他应该是全身心接受了苏亚,两个人苦尽甘来了。 他走后不久,秦漠飞就过来了,手里也拎着一个保温桶。见我已经醒来,他脸色微微有些不太自在,但在瞧着商岩拎来的保温桶时,顿时就不悦了。 “谁送来的?” “你来做什么?”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 “莲嫂炖了鸡汤让陆一带过来,你身子虚,得补一补。”他一边说,一边给我把鸡汤盛了出来。 我刚就喝了一点莲子羹,这会儿已经喝不下鸡汤了,就很不以为然道。“你确定这是给我的而不是给你那为红颜知己的?送过去吧,我不饿。” 他没理会我,自顾自盛了鸡汤端在我面前,眸光灼灼地看着我,“喝点吧,宝宝很虚弱,你又输了那么多血,不顾自己也顾一下孩子好吗?” “你那么担心孩子,可以多让几个女人给你生啊。反正你们秦家家大业大,多几个不在乎。” 原本我不想讲这样的话,我多渴望他能给我几分温柔几分呵护,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出口就成了这样。他捏了捏眉心,默默放下碗看着我。 离婚了,很不习惯被他这样看着,于是我窘迫地别开了头。心里还是会悸动,但也会痛,他对我讲的字字句句我根本无法释怀,甚至十分计较。 我们俩沉默着,这气氛尴尬且压抑。 如果我们没有离婚,没有发生之前的事儿,那此时此刻一定十分幸福,因为我们的第三个孩子就要来临了。曾经我跟他都特别想再生几个孩子,平时都没有刻意避孕,但却一直没怀上。 这下子怀上了,却已经成为路人,都不晓得宝宝以后生下来了,到底是缺妈妈还是缺爸爸,因为秦漠飞绝不会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的,他会从我手里抢走宝宝。 “你走吧,我现在不那么想看到你,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这个孩子我会保护好的。” “老婆” “喊错了秦先生。” 秦漠飞一声情不自禁的老婆,我顿时鼻头一酸,可再难受,还是要装出那种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能被感动,不能动摇,否则他以后还会如此对我。 我冷呲了声,又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别忘记了。” “现在不争论这个话题好吗?先把鸡汤喝了。” 他舀了一勺送到了我的唇边,浓浓的鸡汤透着熟悉的味道,这哪里是莲嫂熬的,分明就是他做的。我凉凉睨了他一眼,才把唇边的鸡汤喝了。 他就那样坚持着把一碗鸡汤全部喂给了我,当他抬起指尖粘去我唇角一点水渍时,我忽然就泪眼婆娑了,满腹委屈油然而生,心里头顿时拔凉拔凉的。 如果不是他对我那样凉薄,那么残忍,我会跟他离婚吗? “你走开,我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 我把头埋在了被子上,那眼泪顿时如喷泉似得滚,好在他看不见,否则我会更加狼狈。他现在对我这样是几个意思,给一巴掌赏几颗甜枣吗?他就不晓得人心伤透了就凉了吗? “别哭了好吗?” 他伸手过来揉我的头发,被我抬手打掉了。看着他一脸复杂表情,我所有委屈和不甘都涌上心头,控制不住了。 “秦漠飞,你是不是当我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喜欢的时候给点儿呵护,不喜欢的时候随意虐待我?想想你当年是怎样对我的,这些年我又是如何过来的,你哪怕不屑我也请你看在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对我仁慈一点好吗?我也是人,我也有心的,经不起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怔住了,傻愣愣地看着我,仿佛我讲的事儿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一样。 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冷冷又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在这里我心绪难平,对孩子也不好。上次我摔了,梁医生说宝宝好像有流产的迹象,我不想你再犯一次错。” “你还在计较当年的事情吗?” “我如何不计较?如果不是你搞出那么多事,妈妈会死,孩子会流掉吗?你难道忘记了那个孩子是你强我时伤到的?而这个,也好像是你愤怒下的结果吧?” “对不起!” 秦漠飞脸色有些苍白,兴许是我触到他心头最软的地方了。其实那些东西我也不愿意去想,那都是当年最伤的痛,是我和他最痛苦的回忆。 我有些累了,冲他摆了摆手,“好了,你已经跟我讲了太多的对不起了,以后都不要再跟我说。好好去照顾你那些红颜知己吧,免得她们空虚寂寞冷又对我颇有微词。” “老婆我” “喊错了秦先生,出去!” 我很冷漠,歪着头瞪着他,跟斗鸡似得。他眸光复杂地看我许久,才轻叹一声转身走了。我用眼底余光偷偷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却莫名觉得一阵心酸。 这时间最糟心的夫妻就是我们俩了,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在我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却给了我响亮的一巴掌,令我全身心都痛。 苏亚因为生产时大出血差点切除子宫,所以商岩特别紧张她,强制要求她和宝宝在医院里多呆了二十多天,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放心。 我也是,我因为失血过多和宝宝有些异样的问题也在医院里养身体,于是闲暇之余就在苏亚的病房跟她和宝宝玩。她的宝宝取名叫商麒,小名小麒麟,活脱脱一个富贵孩儿。 小家伙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融合了他们夫妻俩的全部优点,浓眉大眼,皮肤白里透红,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在商家这样尊卑观念很强的家庭里,苏亚的地位也是母凭子贵,成了拥有绝对权力的少奶奶。商家的下人看到她直接弯腰九十度,非常尊贵。 我笑她,这地位堪比皇太后了。她莞尔一笑,说金门世家之中,也只有商家才把尊卑观念发挥到了极致。但若论豪门,秦家才是有且仅有的唯一。 我不置可否,这确实是! 金门世家之中,除了商家还存在于上流社会里之外,其他的家族都已经没落了。而秦家,虽然大不如从前,但因为秦漠飞的中邦实业和秦家的成业集团,地位无可撼动。 但这都跟我没关系了,我非但没有母凭子贵,还被扫地出门了。想想这日子,过得也是水深火热得很。 苏亚出院这天正好是宝宝满月的前一天,商岩要大摆筵席给宝宝过满月,把魔都所有跟他关系不错的人全部请了,也包括我和秦漠飞。 我听苏亚说,若非秦漠飞手软,否则商远成的牢狱之灾不可避免。而商岩也念及了这个情分,在生意上也不跟秦家争输赢了,他现在很大气。 但我猜,秦漠飞手软其实并非是看在商岩的面子上,而是苏亚。 且不说我和苏亚关系不错,单就曾经她和秦漠飞两人的私交也不可能说袖手旁观。这样挺好,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秦家和商家这关系因为种种原因而冰释了不少。 小麒麟的满月酒是在云庭国际大酒店里举办,足足五十桌,空前绝后的盛大。 我盛装出席了这个满月酒宴会,还给小麒麟买了一副特别可爱的长命锁。 商家并不缺钱,我就没买那些贵重的东西了。苏亚偷偷跟我讲,来的宾客送礼最少都是上百万,秦漠飞直接给了一千万的支票,我听了有点儿鄙视他的市侩。 宴会上,程婉卿和程千羽都来了,两姐妹站一块儿还挺像的。程婉卿是代表秦驰恩出席的,他似乎没有来。而程千羽是作为嘉宾被请来陪酒的,据说酬金是五百万,在娱乐圈这价格并不低。 我看到这姐妹俩就特别不舒服,却偏偏跟他们坐在了一起,除此之外还有秦漠飞,他就坐在我左边。而他的左边就是程千羽,全程都用一种凉薄的眸光看着我,仿佛我欠了她二五八万似得。 程婉卿在我对面的位置,她也特别不待见我,不像以往看到我至少还有点儿笑容,现在直接满脸寒霜了。 我看她眉宇间透着几分挫败之色,想必这两天也是很难熬。我之前那么明确地暗示过秦驰恩要清理门户,估计他不会姑息这件事儿的。 开席的时候,程千羽居然当着我的面往秦漠飞碗里夹了一只虾,完了还娇滴滴说了句,“漠飞,这酒店的虾很不错,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以后咱们可以常来呢。” 我斜睨着秦漠飞,想看看他如何吃下去这一只虾,毕竟这段日子他都在对我大献殷勤。虽然我故意没怎么鸟他,但他却孜孜不倦地对我表示谄媚。 这一桌的人大概都晓得我们俩是离婚了的,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看我们。尤其是程婉卿,原本沧桑的脸因为看到这一幕而泛起了一抹十分诡异的笑,这笑容很刺激我。 秦漠飞看了眼碗里的虾,睨着程千羽笑了下,道,“谢谢程小姐,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不用客气!”而后他又瞄了我一眼,拿起虾子优雅地把壳剥了放在了我碗里,“老婆,你尝尝看是不是很好吃?” 看着满桌人意味深长的眼眸,我红着脸把虾子吃了,还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确实挺好吃的,程小姐看来是经常来这里陪客吃饭啊?” 程千羽顿时黑了脸,但还在极力地保持风度。我有种强烈的报复快感,又有种莫名的惶恐,好像我真的变了,变得凉薄市侩,又有些恶毒。 第453章 魔鬼 我在魔都浪了一个多月才回美国,走的时候带走了诺诺。她知道美国有小浩辰在,就一点儿都不留恋老宅子里的人了。 奇怪的是秦漠飞没有阻拦我的举动,还亲自把我们送到了机场。 在登机口的地方,诺诺打鸡血一般朝他猛挥手,“爸爸再见,你要是想宝宝了就要给宝宝打电话哦,要每天晚上都打哦,不然宝宝会生气的。” 秦漠飞一脸的不舍,想亲吻一下她的小脸蛋都直接被嫌弃了。她这会儿满心都飞到了小浩辰身上,满眼都是小星星。于是我想起了对于小浩辰的怀疑,就小声跟秦漠飞嘀咕了几句。 “你如果方便的话,查一下小浩辰和三叔的血缘关系吧?” “嗯?”他还有点儿纳闷。 “我觉得小浩辰有些地方跟他很像,极有可能是他的孩子。浩辰那么喜欢诺诺,上次还说让我把诺诺嫁给他,我有点儿担心这层关系。” 秦漠飞怔了下,眉峰一下子紧蹙。他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此时一脸懵呆,看起来傻乎乎的。我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抱着诺诺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走了好远,他才喊了声,“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过两天我去美国看你们。” “不用了,我跟你不熟!” 我老大远也傲娇地回了他一句,惹得诺诺一脸狐疑。她眸光灼灼地看着我,小眉头拧得很紧,“妈妈,你什么时候跟爸爸不熟的啊?” “呃” 全程飞行十来个小时,诺诺除了睡觉之外都在问我为啥跟她爸不熟的原因,我思来想去找不到借口,最后跟她说,“爸爸最近看上去有点儿丑,所以不熟了。” “噢,宝宝跟爸爸熟啊。” “嗯,你们俩关系好。” 这样傻乎乎的对话持续到下飞机,我本以为是小浩辰和阿莎来接我们的,谁知道在人群中看到了秦驰恩,穿着一套修身的手工西服,把他映衬得玉树临风。 不过他一头花白的头发很扎眼,透着沧桑,透着孤寂,还有几分冷傲。我竟想不到,他才不过四十岁而已,但头发居然白了一半了。若非他的脸依旧英俊硬净,恐怕就活脱脱一个糟老头了。 也不晓得他经历了什么,或者他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但我对此无动于衷,我惦念感恩的那个秦驰恩早已经死了,这个他太狠,太残忍,我不认识。 我们一出站他就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特别热情的样子。“欢颜,诺诺,这一路上辛苦吧?” “三爷爷,宝宝和妈妈不辛苦!” 还没等我回答,诺诺就忙不迭地喊道,随之把手也伸向了秦驰恩,期待他抱她。我很莫名其妙,因为我们回美国的消息只告诉给了阿莎,让她跟小浩辰说一声,谁知道 我尴尬万分看了秦驰恩一眼,“秦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欢颜,我们一定要那么生分吗?我专门来接你们的,是浩辰说你们今天回美国,航班次也告诉我了。我觉得我们之间必须得好好谈一谈,你能赏个脸吗?” “你觉得我会赏脸吗?” 我盯着秦驰恩冷笑了下,把诺诺抱了过来,拉着行李箱就走开了。他急急地追了出来,把路边上的车开着跟上了我们,一边跟一边摁喇叭。 “欢颜,欢颜” “麻烦你不要再叫我欢颜了,我觉得恶心。秦驰恩,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的婚姻已经被你彻彻底底的毁掉了,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呢?” 我停下了步伐,转头冷冷看着他,尽量压低了声音道,怕吓着诺诺。他怔怔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眼底尽是窘迫和悲凉。我本还有几句更过分的话,话到嘴前却说不出口了。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各自安好吧。” “欢颜!” 他推门下了车,一个箭步走到了我面前,吓得我直接退了一两步。我还是很怕他的,他的睿智可能连秦漠飞都比不上,我就更没得比了,要毁掉我分分钟的事儿。 “欢颜,不管你多恨我,多厌恶我,先让我送你回家好吗?你看诺诺都又要睡了,她在飞机上肯定没有休息好的嘛。别跟我倔了,什么事回去再说好吗?” “我” 我还想拒绝,诺诺的小手轻轻拽了我一下,抬起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看我,“妈妈,我们坐三爷爷的车车好吗?宝宝想要睡觉觉了。” “可不是嘛,诺诺想睡了。” 秦驰恩脸色一喜,把行李箱直接从我手里抢过去放在了后备箱里。我无言以对,抱着诺诺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他很体贴,车上还备有儿童椅。 他上车过后,把一盒榴莲酥递给了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也不晓得是不是你爱的那种口味,尝一下吧?” “喔,妈妈尝一下嘛!” 诺诺瞄了一眼盒子,立即就把鼻头给捏住了,用眼神鼓励我试一试。我哪里还有胃口吃这个东西,扎好袋子放在了车后,靠着椅背开始打盹。 不想跟秦驰恩讲话,很累,很心酸! 满脑子都是他拿着画在雪夜里跟秦漠飞对峙的画面,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那么故意地示威,我怎么会成为这个样子。他活生生粉碎了我和我的婚姻,现如今说什么都是浮云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入暮,此时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但秦驰恩还是开得很慢。他似乎有话想跟我说,好几次从后视镜里看我,又一脸纠结地忍住了。 “欢颜,你真的那么恨我吗?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 “我不恨你,只是跟你没什么情分了。你也不用弥补我,像我这样一个毫无追求的女人,那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都没用,你别浪费了。” 我想应该是没情分了吧,任何一种感情都经不起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他哪怕是救了我们母子的命,我也没办法释怀他一次次过分的举动。 尤其是,秦漠飞看在他救过我们母子的份上给了他一条活路,可他转过头来就来报复他,这未免也太狗血了。现在他们俩之间战事如何我也不晓得,因为我不再介入这其中。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我的心不大,所以发生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到。我记得你的好,但也记得你利用我的事儿。三叔,请你放过我好吗?” 我语音未落,他忽然把车“呲”地一声停在了马路边上,转头绷着脸看我,眸光灼热得令人心头发憷。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靠紧了诺诺,才发现她已经睡了,呼呼的。 这地方有点儿偏僻,路灯昏暗得超过三五米就看不清楚了。此时此刻,居然一个行人都没有,马路上的车都是三三两两的,特别稀少。 我莫名感觉到毛骨悚然,我怕秦驰恩,特别怕他。 他微眯起眼睛睨我很久,忽然下车转到了后车门打开,硬生生把我拉了出去。我吓得慌忙甩开了他的手,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怒视着他。 “你要干嘛?” “你整个人整颗心都被他蛊惑了吗?” 他一步步靠近我,眼神凌厉如剑。记忆中,他似乎没有对我这么凶过,仿佛要把我生吞了一样。我被迫一步步后退,都退到没地方退了,他忽然伸长手一把搂住了我。 “欢颜,你被他蛊惑了吗?你就不能看看这世上到底谁更爱你,最爱你?我求求你多看看好吗?看看我,我是如何爱你,如何为你痴为你狂的。” “可我不爱你啊,你从始至终就知道我只爱漠飞一个人,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逼我?三叔,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吗?让我好好过日子。” “是么?你能说当年你没有动摇过?” 他搂紧我,低垂的头跟我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我都能感觉到,不是我熟悉的那种带着薄荷气味的气息。他充斥着浓浓戾气,仿佛一只受伤的猛兽。 我垂着头不敢看他,他身上的气息太危险,太野性了。 “说啊欢颜,你真的没有动摇过吗?他当年是如何折磨你的?那天夜里他讲的话你都记不得了吗?他若真的爱你会那样对你吗?会吗?” “你管他爱不爱我” 我昂起头要跟秦驰恩争论,却忽然被他吻住了唇,他特别的用力,像要把我啃噬一般。我用力挣扎着想推开他,但推不开,被他抵在一棵风景树上不得动弹。 他好疯狂,比那次在游轮上更疯狂,像要把我揉碎,吞噬,而我无处可逃。 我好慌,在他舌尖划过我唇齿的时候,狠狠一下咬了下去。顿然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唇齿间蔓延开来,我要疯狂了。于是我提膝狠狠撞向了他的腿间,他一声闷哼,搂我的手下意识松开了。 我连忙推开他转身就跑,后颈却莫名传来一击重击。我脑袋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我在昏迷前看到了秦驰恩那满是戾气的脸,真真像是一只魔鬼。 第454章 我并不过分 “欢颜,欢颜,为什么” 耳边好像有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把我从沉沉的黑暗中慢慢拉了回来。但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人。 后颈还有些酸疼,我揉了揉脖子坐了起来,心里头膈应得慌,好像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这房间很陌生,里面的布置显得很男性化,是那混蛋的房子么? 墙角醒目的一把破旧小提琴令我很意外,好像很多很多年了。小提琴的旁边有个裱框,里面是秦驰恩那副被秦漠飞撕坏的肖像画,他粘合得很好,居然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 我看到这画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画的时候我是怀着一种感恩,一种惦念的心态画的。所以画得特别的好,把秦驰恩的神韵抓得特别准。 唉,想想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周遭很静,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不晓得这是不是波士顿范围内。 诺诺呢? 我狐疑地起身下床了,打开门走了出去,才发现这是个很小的宅子,典型的美国乡村风宅子。前面有个很大的院子,里面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和菜。 居然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我几个房间都找了,没瞧见诺诺,心里顿然就慌了。我一向觉得秦驰恩对我有着极大的宽容和包容,不太可能对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儿。 可被他打晕一事,令我彻底粉碎了这想法。我感觉,只要他想,他分分钟可以令我粉身碎骨。所以诺诺不见了我很慌张,我对他极不信任了。 “诺诺,诺诺” 我从前院找到后院,才发现后院有个小鱼塘。秦驰恩就坐在鱼塘边垂钓,面前的地下丢满了烟头。空气中飘着一股浓浓的烟味,从他那边传过来的。 不远处,诺诺正蹲在一小块菜地里摘小黄瓜,一边摘一边吃,特别的全神贯注。如果,她知道旁边这三爷爷很坏很坏,还会否如此天真烂漫呢? 秦驰恩心头有一股孽火,明知道不可为他偏偏要如飞蛾扑火一般疯狂。全世界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无所顾忌,做着常人无法理解也做不出来的事儿。 我鼻头一酸,朝他走了过去,准备跟他好好聊聊。我们之间不能再这样子了,否则整个人生轨迹都会偏离,到时候我被千夫所指,他众叛亲离,又何必? 不,我们俩现在就是这状态。 我和秦漠飞离婚,就是普天同庆的事儿,因为别人眼中的童话爱情终于粉碎了。灰姑娘永远都成不了公主,豪门跟普通人也是天壤之别。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了头,连忙站了起来,随手把烟蒂给捻息了。 “欢颜你好点儿了吗?脖子还疼不疼?”他惶恐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晓得他在这里呆了多久,眼睛里全都是红红的血丝,一张脸也憔悴得不忍直视。极少见他这样邋里邋遢的,竟然没注意捯饬一下自己。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坐在了长椅上,道。“你不是说要聊聊吗?那就聊聊你为何要破坏我的婚姻吧?我们两个之间终归要有个明确的了断,你到底想做什么?” “欢颜,你这么恨我吗?”他也坐下了,落寞地看我一眼。 “我说了,不恨,但情分没了。你就当我狼心狗肺好了,我不再惦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都已经过去了。”我轻叹了一声,道,“我们说说现在吧,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还打晕我,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 秦驰恩下意识地看了眼我的肚子,脸更白了一些。我现在还没怎么显怀,但我腰已经有些硬了。我还得加快速度把课程修完,免得到时候因为生孩子而耽搁了。 “你既然已经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为何又那么不安分?你是觉得活着不够刺激,还想继续搅得大家都鸡犬不宁吗?三叔,你的心为何那么狠?” “我狠吗?”他转头睨着我,怔怔问道。 “你说呢?” 我有点儿火了,他那么老奸巨猾的人居然没有自知之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对大家造成的巨大伤害。他不会是把对秦家的恨转嫁在了我的身上吧? “欢颜,我爱你,想得到你,仅此而已。”他顿了很久才道,眸光无比的坚定,“既然一辈子那么长久,我又为何要让自己那么伤怀?” “可我不爱你啊!” “你以前也不爱漠飞!” 他一句话把我堵得哑口无言,他在揭我的伤疤,在提醒我当年秦漠飞对我的残忍。我惊愕地盯着他那布满血丝的眸子,不相信他现如今变得这样龌蹉这样自私了。 这就是那个在全世界做慈善的男人?就是那个说活着只是想多看我一眼的男人?原来都是假的,他从来就没有那么大方地毫无所求,他要的是全部。 秦家的全部,还有我! “三叔,我是不是看错你了?其实你的野心很大对吗?” “欢颜,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你想说的是小奶奶的事儿吧?不用告诉我了,我看到过你的那本日记。可那又怎样?老爷子为了救你到现在还是个植物人,而你非但没有感恩,还在疯狂地索取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他拧了下眉,摇摇头又道,“不过分,一点儿也不!” “欢颜,人活一辈子,不能总是无所求,无所欲。我活了四十年才明白,原来被标上特殊印记的人生永远都改变不了,那个印记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被消除,不会的。” 我惊愕地看了他一眼,想起了在夜店的那些年,想起了丽丽跟我讲的话。果真,我也是那种被标上特殊印记的人吗?怪不得秦漠飞跟我讲那些。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恨秦家,很秦家的每个人,十分的憎恨!”他寒了脸,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恨吗?为什么吗?” “是,是因为小奶奶被扫地出门的事儿吗?可是她最终不是被秦家的人接受了吗?” “呵呵,如果我当初不控制住秦家的族人,他们会接受吗?你真以为那老头儿是真心实意接受我的吗?” “你你什么意思?” 看到秦驰恩眼底那强烈的愤怒和仇恨,我忽然有些害怕了。以往他提及秦家时并没有这样恨,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大概也释怀了,却谁知 从他的嘴里,我听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故事,很漫长,比起我在笔记本上看到的更为血腥,暴戾。 小奶奶名字叫方欣茹,当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嫁给老太爷的时候她才十八岁,真正如花似玉的年纪。在那个年代,她的容貌在魔都最美的,没有之一。 但其实,方欣茹是老爷子的同窗,两人还相互仰慕,不过因为年龄太小而没有捅破那层纸。不过老爷子当时特别照顾她,会为了给她做一件礼物而一天一夜不吃饭,不合眼。 在两人高中毕业的时候,老爷子表白了一次,但方欣茹不置可否,于是两人的关系就那样僵着,没捅破,也没有结束。 狗血的是毕业过后一次偶然的酒会,好像是秦家举行的一次宴会。老爷子邀请了好多同学,其中就有方欣茹,那一次她装扮得特别美艳,整个宴会上她艳压群雄,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也就是那次,老太爷看上了方欣茹。那时候的豪门里,也有三妻四妾一说,被潜移默化的一种现象。于是他立即就调查了她的背景,派人上门提亲了。 当时方欣茹并不愿意嫁给老太爷,毕竟年岁差那么多,但她的家人属于见钱眼开的那种人,直接就被老太爷的大手笔聘金给打败了,强行同意了这门亲事。 方欣茹找过老爷子,但他惧于老太爷的威严而不敢造次,于是她一气之下就嫁给了老太爷。 这事儿把老爷子气疯了,他原本很爱方欣茹,下意识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己要娶的女人。所以她的行为令他无法释怀,心里头结下了恨。 很多人都不看好这段忘年恋,落井下石的也不少。但婚后老太爷对方欣茹十分的宠爱,几乎是百依百顺,并且把手里的财产转移了不少给她。 方欣茹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最后真正倾心老太爷,仅仅是大半年的时间。因为老太爷那会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男人,行事作风雷厉风行,是很多女人眼中最完美的典范。 方欣茹一个十岁的女孩也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就自然而然就爱上他了,偶尔还会以长辈的身份把老爷子呼来喝去。就这一点,彻彻底底激怒了老爷子。 由爱变恨,仅仅就是一念之间! 而老爷子的恨源自于方欣茹的背叛和家族的压力,他自己可能都分不清是非和黑白。他布局陷害了方欣茹,说她水性杨花,这令老太爷勃然大怒,于是不顾一切地把她赶出了家门,而那个时候,她刚刚怀上秦驰恩。 方欣茹其实个性很强,被扫地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去祈求过老太爷。直到最后生下了秦驰恩,她才想到让孩子上族谱,想去求老太爷开恩。 老太爷原本就很后悔赶走了方欣茹,一直想要找个台阶下把他们母子接回去。但老爷子有心结,于是一次次阻碍,一次次从中作梗,终究令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方欣茹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老爷子在作祟,于是找到了他,两人大吵了一架。估计当时她太生气了,把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令原本心里还奢望那份感情的老爷子万念俱灰,最后不得已娶了褚宁秋。 老爷子对爱情的渴望活活就断送在方欣茹手里,她应该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因为不爱褚宁秋,也不爱薛宝欣和任何一个女人。 在两个人决裂过后,他恨极了方欣茹,他觉得是她背叛了他,所以在之后的那几年里,因为他暗中出手的原因,她最终步入风尘之中。 但其实,老爷子对方欣茹一直都关注得很,他曾经私底下找过她,想要弥补点什么,但被她严词厉色地拒绝了。两个人的关系,从曾经的青梅竹马变成了仇人。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现了秦驰恩异于常人的智商和沉稳的个性,他内心深处有些害怕了。他怕被报复,怕有朝一日这母子俩再回到秦家给他重重一击。 于是他做了一件令他悔恨终生的事:故意让白鲨去诱惑了方欣茹! 说到底,方欣茹和秦驰恩母子俩这辈子就是毁在了他的手里。若非他从中作梗,这世上没有令人闻之色变的大毒枭,也没有黄泉路上的冤魂。 第455章 未曾负你 当秦驰恩说到白鲨是老爷子故意安排的事情时,我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这太恐怖了。看着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对秦家的恨永远都不会平息。 他走的路,就是因为白鲨而变成了一条不归路。 而我压根想不到,白鲨和小奶奶的事儿居然是老爷子促使的。我无法想象他心里到底有多狠,有多残忍,才会把自己所爱的女人活生生推下地狱。 我也终于明白,老爷子当初为何甘愿把肝捐给秦驰恩,是因为他确实欠他的。他隐瞒了很多事,若非秦驰恩提及,这就成了一段历史了。 我想说点什么,可终究说不出口。安慰不是,劝解不是,好像说一个字都显得我很凉薄。秦驰恩打开了话匣子,又继续讲那过去的事儿。 他说,真正令他恨之入骨的是,当他和小奶奶回归秦家的时候,老爷子还阻止他们上族谱。是他控制了整个秦家的族人才迫使老太爷答应这事。 小奶奶心心念念就是他被认为私生子一事,她没法接受。所以再回到秦家过后不久,老太爷死后她也跟了过去,其实她是自杀的,她说要追到阴间去讨回公道。 秦驰恩心里有着无法释怀的心结,他最想做的就是毁掉整个秦家,他恨秦家。他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过后,我久久都回不过神来,觉得不可思议。 “欢颜,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大年夜那天晚上,我去他的院子了,看到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我心里依然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我何须走上那么一条路?” 他说着回头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底尽是泪光,“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看到了什么?” “嗯?” “我在旧相框上发现了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后面写了杀无赦三个字,你懂那什么意思吗?那是黑道的人下的追杀令,他想要杀我。” “你你会不会弄错了?” “弄错?性命攸关的事情我会弄错?你知道为何这些年他们抓不到我吗?是因为我小时候就一直被追杀,这种日子过得太久,令我懂得了如何明哲保身。”他凉凉一笑,又道,“欢颜,你一定没有尝过被人追得躲到粪坑的时候,也没有饿得吃老鼠的事对吗?而那个时候我才七岁,七岁啊!” 我竟无言以对,我怎么都想不到老爷子曾经居然对他起过杀机,他到底多恨他呢? 秦驰恩说着捏了捏眉心,把眼底淡淡的泪光忍了回去。“我从不愿意去想过去的事,因为每一件事都像利剑似得刺在我的心头,不堪回首。可这些东西就像烙印一般令我刻骨铭心,我忘不了,也无法释怀。” “伤害你的人不是我,你却一直在利用我。” “欢颜,我负尽天下人也不曾负过你,包括这次的事情。” “不曾负我?”我冷呲一声,又道,“你大年夜对漠飞讲了什么?你若没有对他说什么,他会那样对我吗?” “是,我讲了,我仅仅是对他说了一句话而已。至于你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欢颜你不觉得是个笑话吗?他若真爱你那么深,会轻易被我左右?” “你跟他讲什么了?” 盯着秦驰恩那略显嘲讽的样子,我心头顿然一紧。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秦漠飞不好的话,因为我还怀着他的孩子,我心里还藏着爱。 他捏了捏眉心,才又道,“我对他说,天底下没有亘古不变的爱情,无所谓忠诚忠贞,都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欢颜也会,因为当年是你主动找上他的,你要的只是镀了金的身份,而不是他。” 我惊恐地看着秦驰恩那凉薄的脸,心里头五味陈杂。他居然这样说,他不晓得秦漠飞最介意就是当年那一夜吗?我很想一耳光给他抽上去,可我觉得打他都嫌累得慌了。 与此同时我也很难过,秦漠飞就这样把我否定了,他就不曾分析一下吗?夫妻一场,他竟然这样不信任我。 秦驰恩别开了头没看我,凉凉地呲了一声,“欢颜,人往往站在最高处的时候才会感到恐惧,因为周围没有人,会孤独,会寂寞,就更在乎爱情。我和漠飞斗了很多年,知道他心头最忌讳的就是大哥那糟糕彻底的婚姻,所以他才把你看得很重。可往往越宝贝的东西,就越害怕失去。” 他顿了下,睨我眼道,“强者越害怕什么,就会越装着不以为然,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所以欢颜,你真还觉得他最适合你吗?” “不管适不适合,也跟你没关系!” 我气得浑身都在哆嗦,想咆哮,想怒吼,却碍着诺诺在不敢。她还在全神贯注地摘黄瓜,但就像猴子掰玉米似得摘一个扔一个,最后手里依然是一个。 我起身想要走,他把我一把拉住了,“欢颜,你已经跟他离婚了,就不要再回头了。他骨子里留着秦斐然的血液,会跟他一样残忍的。” “那也是我的事!”我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又道,“即使我单身一辈子,也绝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早早死了这条心吧。当年伤害你和小奶奶的人不是我,可你却把我害得这样彻底,你就不残忍了?” “我若残忍,要得到你很简单,在你装着失忆的时候就可以得到。”他眸光一亮,淡淡又道。“我只是不想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你,我犹豫过,但放弃了。” 我心头颤了一下,脑中冒出了一个瘦小诡异的男人样子,是那个催眠师。他曾经是想催眠我的,让我一辈子忘记秦漠飞,忘记我的孩子们。 就这样的心思还不残忍?呵呵! “我以前希望你活着,无论你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活着就好。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我觉得你的出现就是为了毁灭我,你所谓的爱,所谓的情,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爱情是自私的,有时候成全别人未必是件好事,尤其是秦家的人。我处心积虑那么多年,不可能停止报复。他也很聪明,怕殃及你很爽快地离了婚,倒让我省掉了一些麻烦。” “你混蛋!” 我咬着牙盯着秦驰恩的脸,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想拍过去,却冷不丁听到诺诺“哇”地一声哭泣,吓得我连忙把手收回来了。我转头一看,发现诺诺摔在菜地里,手上好像缠着墨黑的什么东西。 我一惊,连忙飞奔了过去。而秦驰恩先我一步飞扑了过去,拽起那墨绿色的东西狠狠摔在了地上。我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条墨绿色的小蛇,直接被摔死了。 “妈妈,妈妈” 诺诺歇斯底里地大哭着,又哭又咳嗽,她被吓坏了。我拉着她的手一看,发现她手背上被蛇咬的地方已经迅速鼓了起来,有一大团乌青。 我吓得泪眼婆娑,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秦驰恩直接抓着她的手咬破皮肤吸了起来,一口口把里面乌黑的血吸了出来。我忙不迭去打电话,急救电话,却又不知道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艾尔小镇十八号!” 秦驰恩见我愣了半天讲不出地址,抬头嘶哑着嗓子道。我看到他脸呈现了青灰色,眉宇间更是一片密汗,于是放下电话就又飞奔了过去。 诺诺的手背还肿,但已经不那么乌青了,秦驰恩死死箍着她的手腕,阻止血液流动太快。 “三,三叔你怎么样?你的脸色好难看。” “死不了,应该是一条小蝮蛇,毒性没那么强。别担心,诺诺也会没事的。”说罢他冲我牵强地笑了下,脸色愈发难看了,唇瓣都乌紫了。 “谢谢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他刚才毫不犹豫地给诺诺吸毒血,心里头百感交集。正如他说,他负尽天下人,却没有负我。诺诺没哭了,一直在抽噎,她一脸委屈地看看我,又看看秦驰恩,把小小的身子靠在了他身上。 “三爷爷,宝宝不痛了,你痛痛吗?”她还伸出小手去抹他眉宇间的密汗,很关切的样子。 秦驰恩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不疼,诺诺不疼我也不疼了。”顿了顿,他转头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欢颜,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把我当成陌路,哪怕你恨我都可以。” “别说这些了,我们先出去吧三叔,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到了。” 我扶起了秦驰恩,才发现他的身体在哆嗦,都有些摇摇欲坠了。我慌忙又抱起了诺诺,一手又扶着他前院走。只是我们还没走到前院,他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而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我连忙抱着诺诺急匆匆去开了门。车上下来了四个医护人员,我结结巴巴把事情原委告诉给了他们,他们拉着诺诺的手一看,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那边,秦驰恩已经吸上了氧气,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救护车。我也抱着诺诺跟了上去,箍着她的手腕不敢撒手。 车上的医生们对秦驰恩和诺诺检查了许久,才抬眸瞥了我一眼,“小姐,这是条黑曼巴蛇,一滴就足以致命,所以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456章 我们尽力了 午夜的时候,我还守在手术室外。秦驰恩因为蛇毒而引起了肝脏并发症,出现了肝衰竭迹象,一进手术室就没有出来过。医生在他病危时让我签了字,说他不一定能抢救过来。 诺诺倒是没事了,注射了解毒血清过后身体症状就平稳了,这会儿正在监护室睡觉。她有护士守着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一直在这里等候秦驰恩手术出来。 也不晓得他这次能不能扛过去,他是为了救诺诺才这样的,我心头五味陈杂。我纠结再三,还是给程婉卿打了个电话,眼下她可能是他最亲近又最没危险性的人。 程婉卿听说秦驰恩性命垂危都要疯掉了,直接在电话里就冲我破口大骂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粗俗地骂我,骂我婊子,红颜祸水。 我就那样听着,也没回应她,等她骂够了就淡淡补了一句,“你尽快赶过来吧,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 而后我就挂了,正好此时手术室的门也打开了,医生走出来的时候瞥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他的情况很不好,肝衰竭迹象目前还没控制住。” “什,什么意思?没控制住是指他会继续恶化,直至死亡吗?” 医生拧了下眉,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正在努力控制,你别着急沈小姐。” 我能不着急吗?他是为诺诺才变成这样的啊,如果他真的死了,不光是我,诺诺自己也会难过,以后她长大了知道三爷爷是因为她而死,这 医生跟我讲了几句又进去手术室了,我惆怅万千,只好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这事原本我不想告诉他的,但现在已经危及秦驰恩的性命了,我也不敢瞒。 他听完我讲的话过后,冷冷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他那边?” “我” 我竟无言以对,难道我要说被秦驰恩强吻,再被他打晕了带回去?这话我怎么讲得出来呢。我支吾很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 我怔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心里头越发惆怅了。感觉秦漠飞那态度怕是又误会我了吧,以为我离了就迫不及待带着诺诺去到了秦驰恩身边。 唉! 原本想跟他多说点儿话,想他安慰安慰我,谁知道 大约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天际忽然间电闪雷鸣,不一会就哗啦啦的下起了暴雨。我和诺诺都特别讨厌又害怕这样的天气,于是我连忙跑去了她所在的监护室。 刚到门口,她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我推门一看,她正站在病床上边哭边四处张望,鼻涕泡都出来了,冲天辫也散了,看起来特别狼狈。 “妈妈,呜呜”她一看到我就连忙伸出了手,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宝宝怕,宝宝怕,呜呜” 我鼻头一酸,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她,用手拂了拂她脸上的泪水,“不怕,妈妈在呢,妈妈一直都在,诺诺不哭了好吗?” “妈妈三爷爷呢?”她哽咽着往门口张望了一眼,没瞧见秦驰恩就狐疑地问我。 我吻了吻她小脸,又道,“三爷爷在睡觉呢,得睡醒了才来找你。你乖乖的不哭了好吗?不然吵着他睡觉了。” “妈妈,三爷爷怕打雷吗?宝宝去保护他。” “傻瓜,三爷爷怎么会怕打雷呢,他不怕的。” 我看到诺诺那一脸认真又泪眼汪汪的样子,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如果秦驰恩真的死了,那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两次啊,他救了她两次,这份恩情如何去还? 我在监护室呆了很久,直到诺诺又睡了才走出来。来到手术室外的时候,那警示灯居然还亮着,我开始心头发憷了,一阵阵发憷,惊悚。 我大概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门上的警示灯终于熄灭了。当门缓缓开启的时候,我看到那几个医生一脸沉重。紧接着秦驰恩被推了出来,那脸呈现出一种青灰之色,就像人死了过后那个样子。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把身体紧紧贴在了墙壁上。很无力,很无助,也很惶恐。护士很快把他推走了,主治医师走向了我,拉下口罩深叹了一声,冲我摇摇头。 “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他的状况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肝移植手术还在恢复期,出现了这种情况也是十分少见,我感到很抱歉。” 主治医师跟我说了几句就走开了,我急急地来到了秦驰恩的病房外,看到护士已经给他挂上了点滴,他身上插了好多管子,看得我触目惊心。 他会死吗?医生都说要我做好思想准备,我该怎么办呢? 我换了无尘服也进去了病房,等护士给他把所有仪器都用上过后才走过去坐下,忽然间感觉这种画面好熟悉。他其实好几次都差点死去,但最终还是扛了过来,可这次呢? 肝衰竭,会不会他刚移植的肝就没用了呢?那他恐怕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肝源了。 我又忍不住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把秦驰恩的状况告诉给了他,他听后沉默了很久,道,“他若死了,这场风云就彻底平息了,你又何必难过?” “漠飞,他是因为诺诺才这样的,你别这样冷漠好吗?”我心里有些酸涩。 “那是他欠我们的。” 唉!秦家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凉薄,我不好跟他争论这事,因为他们俩之间的争斗从来就不曾停止过,我也不奢望他能为此感动一下。 秦驰恩一直没有醒来,我也不敢睡,硬生生撑了一天一夜,实在也扛不住了,就趴在床边上准备小憩一下。只是眼睛刚合上不久,程婉卿就赶过来了,她走进病房时,二话不说一耳光就贴在了我的脸上。 我本就疲惫之极,也没想到她会打我,被她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顿令我一股无名之火有冒了出来,我仗着比她高一些,抬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她往后踉跄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窄窄的包裙顿时从后叉崩裂到了腰边。 我冷冷瞪了她一眼,怒道,“程婉卿,我沈欢颜也他妈不是什么善类,你最好别惹我。” 而后我就走了,有她照顾秦驰恩也没我什么事了,再加上我们俩现在新仇旧恨加一块儿也是冤家路窄,我也不想跟她这样的人多说什么。 我回到了诺诺所在的监护室里,她正在跟那个陪她的特护唱鲁冰花,小模样特别甜美。我倚在门边听着她那甜甜的歌声,心里头百感交集。 原本,像秦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如果家风正派,家教严谨,会是绝对的名门望族。只是现在搞得这样四分五裂,真的有些滑天下之大稽。 死的死,伤的伤,比普通人水深火热得多。 所以我更加厌恶这个家族,觉得跟秦漠飞离婚是我生涯中最正确的一次决定。往后,哪怕再割舍不下,哪怕再惦念,我也不会再回头的。 那种血雨腥风的日子,一次就够。 诺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都可以出院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要回一趟家,就直接给她办理了出院。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去看秦驰恩,跟程婉卿不对盘。倒是跟主治医师说了下,让他有新情况打电话告诉我。 回家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我一下车就看到了在院子里打量的秦漠飞和小浩辰,小浩辰正在跟他介绍我房子里的装配,还特别热忱的样子。 诺诺看到他们俩顿时脸色一喜,屁颠颠地飞奔了过去,“浩辰哥哥,爸爸,宝宝来了” 小浩辰闻罢霍然转头,看到诺诺慌忙飞一般冲了过来,一脸的欣喜若狂。他跑到诺诺身边一把就把她抱起来转圈圈,乐得她哈哈大笑。 我看他们俩玩的开心,瞥了眼秦漠飞,拎着包埋着头走进了别墅,没理会他。我都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到的,居然没有跟我知会一声,搞突袭了还。 他跟了进来,进屋后从身后一手搂住了我,“老婆你还在生气吗?” “我不跟一头猪生气!还有,别叫我老婆,麻烦你正视我们离婚的事实。” 我用力拍开了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包放下就上了楼,准备洗个澡。在医院里呆了将近两天,澡都来不及洗,一身污秽之气。 我怕秦漠飞忽然闯进来,还特地反锁了门。但刚站在花洒下冲湿了身,门就开了。我惊恐万分地看着被他直接拆坏的门锁,顿时就懵呆了。 “秦漠飞你进来做什么啊,还要不要脸的?”我回过神来吼道,还下意识捂住了三点。从没见过他如此厚颜无耻的样子,特别的不习惯。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把我看得面红耳赤。“别捂了,你身上哪个部位我不熟悉。我怕你身子不方便不好搓背,来帮帮忙。” 他一本正经地道,就那样慢条斯理地在我面前脱光了自己,再臭不要脸地挤进了淋浴间里。 第457章 我错了 程婉卿强行给秦驰恩转院了,一夜之间的事儿。我觉得特别匪夷所思,却又没办法去过问了,不知道她转到了哪个医院,消息封锁很严。 秦漠飞对此好像没有什么异议,他很不以为然。我私底下也不好问他什么,这事就压在了心里,一直都如鲠在喉。我很怕接到秦驰恩死去的噩耗,会愧疚,难过。 诺诺总问我三爷爷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如何撒谎了,最后说他出差了她才没问。每次看到她天真烂漫的眼神时,我心头总会隐隐作痛。某一天她知道真相,心里是否会过不去? 秦漠飞没有立即回国,堂而皇之地住在了我的房子里,每天做饭洗衣,美其名曰是照顾未出世的宝宝。我没有强行把他赶出去,或者是秦驰恩的事儿令我想得多了一些,他在这里,我会感到一丝安慰。 我又回归了学习的轨迹,除了上课就是在乔恩詹姆斯的工作室里打工,不太想面对秦漠飞。他的存在与我而言是一种百感交集的心情,很复杂。 也不晓得他忽然间变得谄媚是因为我怀孕了,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放不下我。后者我是不敢奢望的,因为想太多容易受伤,会被伤得更彻底。 五月下旬的时候,我就开始显怀了,衣着也变得宽松了,没有修完的课程我显得有些吃力,也就停止了在工作室打工,专心致志地修课程。 以前没有离婚的时候,我费尽心思想要缩短跟秦漠飞之间的差距,而现如今,这种心思很淡了。我纯粹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不用再依靠别人生活。 秦漠飞仿佛看透了我这种心思,还会帮我做辅导。他好像是无所不能,任何我不会的东西他都会,甚至还能够举一反三,我开始怀疑他脑细胞是不是突变的。 很多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就和我坐在院子里,我拿着书和笔记本,他就在一旁跟我讲课程。我偶尔偷偷瞄他一眼,能看到他满眼藏不住的柔情在闪烁。 所以我不懂,他当初那么残忍地跟我分开,现在又这样待我是为何。他花费大把的时间陪我,照顾我,完全把阿莎做的事情都给包揽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我有些受不了他的呵护备至了,因为我怕。若我再一次重蹈覆辙,恐怕这条命都要没有了。于是我找了个很温馨的黄昏,很认真地请他离开我,不要在我的生命里走来走去。 他听罢只是淡淡瞄了我一眼,道,“来,这道题再给你讲讲。” 于是我一下子就火了,站起身叉着腰挺着肚子俯瞰他,“秦漠飞你到底什么意思?当初把我扫地出门的人是你,你现在献殷勤几个意思?你以为我还会回头跟你复婚啊?” “谁说我们要复婚?”他抬头瞄了我一眼,把我拉到了他身边又道,“老婆,我们从来就没离过好么?” “你什么意思?”我一愣,有点儿莫名其妙。 “对不起,我总是一次又一次伤害你。好多时候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会那么奇葩,明明那么爱,那么难以割舍,却偏偏要去做那些令你伤心的事。”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我的思绪还停在他说的“我们从来就没离过好么”这句话上。我们没有离过我们去了民政局,拿了离婚证,这叫没有离过? “我能掌控很多事,很多人,却单单掌控不了你的感情。老婆,在你面前我没有安全感,我觉得你不够爱我,甚至你可能真的对三叔动了心。他对你有多好我都知道,我害怕被他比下去。” 他怔怔看着我,眸光里有窘迫,有质疑。我想不到一向狂傲霸气的他会讲这样的话,他也会没有安全感。我该说什么?信他?不信他? “越彷徨我就会越恐惧,所以越受不了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是我把你逼到了他的身边,是我的错。可我不想承认我在嫉妒你们,疯狂地嫉妒着。在看到你给三叔画的那幅画像时,神韵那么完美,我全身心都在嫉妒着。所以我才讲了那些恶心的话,对不起,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他环臂抱着我,把头搁在了我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我错了,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怎么泄愤怎么打。” 我满目惊愕地看着他,有些恍惚,他在说什么?他堂堂秦家家主,中邦实业的董事长会有嫉妒之心?我真怀疑他这会是不是逗我玩的。 “可,可是你答应离婚了。” “你说离婚的时候,我怒火中烧,一气之下就跟你去了民政局,看着你毫不犹豫地签字,甚至都没看我一眼,那一刻我很受伤。我是那样爱着你,你却轻易把我抛弃了。” 抛弃?我们到底是谁抛弃谁? 我真的不懂了,三十多岁的他,到底要多幼稚?他智商那么高,情商却这么低,我太无语了。 “目送你离开民政局过后,我下一秒就后悔了,立即让他们撤回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之后我还故意叫了个人来刺激你,想试试你是不是还爱着我。老婆,你看我是不是很傻,很蠢?” 你何止是傻,你是太傻! 我鼻头酸酸的,满心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苛责还是鄙视。感觉他倒是更像一个深闺怨妇,看着他眼底那一缕淡淡的委屈,我忍不住伸手覆上了他的脸,千言万语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微微转了下脸,唇瓣就吻上了我的掌心,温温的,软软的。 我顿然间泪眼婆娑,一转身就跑进了屋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这一刻,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我难受得无以复加,靠着门扉哭得难以自己。 他一定不明白那些话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秦驰恩曾经有句话讲得很对,这世上并没有永恒的爱情,有时候爱着爱着就不爱了,有时候爱着爱着就成了路人。 而我和秦漠飞,明显是属于后者。他总是那么的任性,把所有委屈和怨恨都强加在我的头上。 他就不曾想过我是女人,一个卑微存在的普通女人,比不得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很是自卑。他所有讲出的话和做出的事儿,对我来说都是真理。 我该怎么办?呵呵,我他妈的该怎么办呢? “妈妈,妈妈” 就在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楼下响起了诺诺的喊声。我揉了揉眼睛,走到阳台往下一看,只见她手里抓着两只很大的气球,一个上面写着“老婆我错了”,另一个上面写着“我愿为你做牛做马”。 诺诺不认识上面的字,但站得笔挺地站在秦漠飞身边,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妈妈,妈妈快看宝宝的气球。爸爸说把你逗笑就给宝宝买熊大和熊二,妈妈你快笑笑嘛。” 我没好气地瞪了秦漠飞一眼,觉得他真的挺幼稚的。诺诺不依了,跺了跺脚又道,“妈妈,妈妈你快笑笑啊,宝宝给你唱歌听好不好啊?” “好啊,那你唱歌给妈妈听。” 诺诺点了点头,立即就脆生生地唱了起来,“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她载歌载舞,胖乎乎的身子看着很笨拙,但却跳得很认真。 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爸爸妈妈的面前又唱又跳“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这首歌我们传承了三代了,是妈妈教会了我,我又教给了孩子们。兴许以后会再教给孙子,曾孙我鼻头一酸,又红了眼前,特别委屈地盯着秦漠飞,他拿着笔坐在桌边写写画画,然后翻给我看。 第一张:是我在“魅色”上班时,被陈魁威胁无处可逃一头扎进他怀里的画面。 第二张:是他把我抵在包房的门上亲吻的画面。 第三张:是他跪在地上跟我求婚的画面 第四张…… 秦漠飞漫画的功底极好,虽然只是数笔但已经十分传神地表达着他要表达的意思。 我的记忆被这些寥寥数笔的漫画拉开了,各种画面如放电影一般接踵而至。甜蜜的,痛苦的,各种各样都有。而我惊愕地发现,回想起这些,我竟会有幸福的感觉。 终究,他给我的爱多过于痛苦! 最后一张纸上,他画了我们两个人和一堆孩子牵手相拥的画面。他还写了一句话: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倒下去。 我满心纠结地看着他俊朗如昔的脸,这是我梦里出现得最多的模样,每一分都刻骨铭心。我是爱他的,非常非常的爱,所以我总是被他左右着,心心念念。 “妈妈,你为什么还不笑呢,宝宝要熊大和熊二呢。”诺诺看我没什么反应,噘着嘴开始抱怨了。 旁边的小浩辰见状也走了过来,跟我道,“妈妈,你就原谅干爹好吗?你看诺诺都要哭了。” 原谅吗?如果他某一天又发神经,那么受伤的还是我。 兴许是我们俩之间的信任度真的不够,才会这样相互猜忌。于是我又灰溜溜躲进了房间里,没有再理会他们三个了。我听到诺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爸爸,宝宝给你笑好不好?” 第458章 心机 秦漠飞在波士顿这边呆了大约一个月才离开,是公司有个项目要动工,他要去出面。他走时带走了诺诺,因为我怀孕已经五个多月,无力再照顾调皮捣蛋的她了。 他走后不久,我接到了程婉卿的电话,约我见个面,说秦驰恩的股权转让有变,要跟我好好谈谈。我估计是她又怎么把股权改了,也很好奇。 我正好有假,就答应过去一趟,顺便问问秦驰恩的身体状况。他消失了这么久,我连他是否活着都没有打听道,也没好意思问秦漠飞。 我跟阿飞一起过去的,他显然俨然成了我的专职保镖,走那都跟着。不过他比过去更沉默了些,可能是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显得有些沮丧。 堂堂一个特工,一下子演变成了保镖,这落差也不是任何人能接受的。 我们约定的地点在纽约时代广场的那家咖啡厅里,我进去的时候阿飞就在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离我不太远。程婉卿很快就到了,身边居然还跟着金飞,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有点儿像是专程赶过来的。 我看到那家伙就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虚与委蛇地跟他打了下招呼。坐定过后,我自己点了杯柠檬水,这才仔细看了眼程婉卿,发现她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身上多了几分慑人的戾气。 我挑了挑眉,道,“程小姐,三叔现在状况怎么样了?你把他转院过后,似乎也没跟秦家这边打个招呼呢。” “欢颜,想不到你还是关心他得很呢。”程婉卿浅笑了下,那笑意未及眼底,十分凉薄。 我也笑了下,“他再怎么说也是漠飞的三叔,又是为诺诺受伤的,关心他是应该的。” “我在他身边十几二十年,知道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今天叫你过来,是讨论关于股权一事的,他为了公司的前途变更了一下协议,你看看。” 程婉卿说着瞥了眼金律师,示意他拿给我。我听到她说变更一事就觉得不太对劲,以秦驰恩对我的态度,他送出手的东西就绝不会变动,除非 金飞从包里拿出了协议递给我,眸光还特别的意味深长,“沈小姐,这都是秦先生的意思,有他的亲笔签名,还请你仔细地看一看。” 亲笔签名有用么?这是什么时代?呵呵! 我接过协议迅速瞥了眼,这股权变更为我接手其中的百分之十,其余的全部归在了程婉卿名下,并且委任她为的董事长兼执行。 我顿时明白这是程婉卿想独吞秦驰恩的公司了,因为她本身就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再加上转让的那部分,她在公司就有着绝对的发言权了。 这会是秦驰恩同意的?笑话,他那么老奸巨猾的一个人,会不晓得程婉卿的心机么?所以可能性只要一个:他目前已经病入膏肓,或者无力再处理公司的事情。 我拿着协议看了许久,瞄了眼程婉卿,她端着咖啡斜靠着沙发,一脸淡漠地看着我,唇角那一缕稳操胜券的笑,令我莫名有些心惊胆战。 这个女人能在秦驰恩身边呆那么久且被重用,没有几把刷子也是站不稳的。她想做什么?她把秦驰恩怎么样了呢? “程小姐,这股权转让的事儿,还是得当着三叔的面进行吧?我现在能见一面他吗?” “当然可以见,不过他现在有些不太方便,如果你没什么疑问,就把这字签了吧。” 估计程婉卿是有备而来的,神情从容不迫,不管我问及什么她都能滴水不漏地回答。所以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这个字我断然不能签。 于是我耸了耸肩,把协议递给了她,“那不好意思程小姐,我三叔本人都没出现,我是绝不会签字的。程小姐如果真那么着急,就找点安排我见见三叔好了。” 我有种特别诡异的感觉,觉得秦驰恩可能糟她的毒手了。可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她是那么爱他,不至于为了财产而对他下毒手吧? 只是为何她要阻止我们见面呢? 程婉卿淡淡瞥了我一眼,“欢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但这协议我还是希望你签了比较好。人生在世福兮祸兮都预料不到,你这样一直拖着损失的还是你自己。” “谢谢程小姐关心,三叔的东西也是秦家的东西嘛,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呢?对了,正好现在有时间,能带我去看看他吗?我想谢谢他。” “他现在在修养身体,有机会我再通知你好了,你眼下是不准备签这协议吗?” 看她顾左右而言他,我心头特别疑惑她把秦驰恩怎么样了。会不会因爱生恨?会不会这些东西好像我又不应该过问,秦驰恩和秦家本就水火不容,哪怕是现在他都心心念念要除掉秦家,唉。 我摇摇头,拒绝了签署协议,看这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不打算虚与委蛇了,起身准备离开。程婉卿的眸光落在了我的肚子上,眼睛瞪得很大。 “欢颜你这是又怀孕了啊?” “对啊,又怀孕了。” 她怔了下,“谁,谁的?” 听她这样问,我特别的无言以对,就没回她,告辞过后就走了。才走了没两步她忽然追了过来,还跑得很快。就在我以为她要对我做什么时,阿飞一个箭步站在了我身后,如劲松般。 “程小姐,小姐怀孕了,麻烦你离她远点儿。”阿飞讲话很阴冷。 程婉卿的脸莫名苍白了不少,讪讪地笑着后退了。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出了咖啡厅。到外面的时候阿飞跟了过来,跟我讲刚才她的样子想撞我。 我估计她可能以为这孩子是秦驰恩的吧,她在面对秦驰恩的问题时是很没有理智的。阿飞开车的时候,我回头用余光看了眼程婉卿,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满目凶光。 这女人唉! 回波士顿的途中,阿飞总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我问他怎么了。 他顿了很久才回我,“小姐,你知道程千羽是怎么回事吗?” “不就是漠飞为了刺激我找来演戏的嘛?” “那只是极小的一个因素,老板接近她还有更深的一个原因,他怀疑她们姐妹俩在帮着别人蚕食公司。” “她们俩的智商能算计到三叔?” 我特别不相信,一个比秦漠飞更嚣张狂妄的毒枭,会被两个女流之辈算计,这怕是说不过去。再则,程婉卿那么爱秦驰恩,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儿吧? 阿飞瞥了眼我,又道,“程婉卿这些年一直在帮秦三爷打理生意,监守自盗的意思你懂吧?那边曾经调查过公司,账面十分诡异,然而却查不出什么猫腻,一般人是做不到这样滴水不漏的。” “可,可是这跟漠飞有什么关系?” “有,公司是老板看中的猎物,怎么会允许一个女人跟他较量。再说,秦三爷手里有本糊涂账,这就是那边的人定罪的唯一证据,而那账目上涉及了秦家不少人,老板不会旁观的。” “糊涂账?” “秦三爷在世界各地做了无数捐赠,而这些账跟捐赠的金额对不上,那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我忽然想起来了,秦驰恩所有的捐赠都是程婉卿去帮忙处理的,难不成那账目是在程婉卿的手里?她利用捐赠的机会能做出什么事儿呢? 监守自盗,她在建老鼠仓? 我斜睨了眼阿飞,狐疑地道。“阿飞,你忽然间跟我讲这么多事情,是不是想我帮你做什么啊?你不是已经脱离那边的控制了吗?为何还那么上心?” “秦三爷的案子一直是那边最头疼的事儿,你真以为那边的人会对一个大毒枭善罢甘休的?若非他真的死,否则绝不会姑息的。这世上,黑和白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所以?” “秦三爷这些年所有的账目都是程婉卿负责,她才是最关键的人物。而她这人做事十分严谨,所以老板才打算从程千羽那边下手,她们俩姊妹感情很好。” 我竟无言以对!敢情秦漠飞是在用美男计?我怎么越想越狗血呢? 可是看阿飞那凝重的脸,我又觉得这事儿真得不能再真了。兴许就是那么一回事,他们为了彻底了结秦驰恩这案子,搞了这么事情出来。 只是有用么?我想起秦驰恩那无所不用其极破坏我和秦漠飞的举动,心里头就五味陈杂。 是不是必须得秦驰恩死了,这场风云才能平静下来呢? 说心里话,我依然不希望看到秦驰恩死在那边人的手里。不过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晓得,兴许已经死去了。肝衰竭这症状,也不是医术高超就能解决的。 唉,想想当时那场婚礼,他还不如死在那个时候,也好过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我顿了下,又问阿飞,“阿飞,秦家还把你摆脱那边的人吗?不是说已经谈妥了吗?” “若非秦三爷,老板早就摆脱那边的人了。只是秦三爷的事情太棘手,上面的人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能不能自由,还得看事情的发展。” “你的意思是,除非三叔死,否则这场风云都平息不了?” 他睨我眼,默默无言地点了点头。 “可,可是上一次不都布局灭了那些人吗?功过相抵啊?” “可是他没安分啊,他又卷土重来,谁不忌惮?” 阿飞一句话,顿令我无言以对,我记得秦驰恩曾跟我说过,他之所以在时代广场的边上再拉小提琴,只是想告诉我他还活着。所以 第459章 逝者已矣 程婉卿找了我过后一个月,也就是八月上旬,我接到了一个噩耗:老爷子去世了,是毫无预警死去的。 我听后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就又偷偷打电话给王妈了,她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我是真的。老爷子猝于八月六号晚上,至于多少时间就不确定了,因为他是无声无息离开的。 于是我们立即启程回魔都了,这一路上我都有些恍恍惚惚的。老爷子的离去像是我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只是来得太快,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们下飞机时正好傍晚,魔都的天气还很炎热,是那种燥热的感觉。秦漠飞来接我们的,站在人群最后,一脸的憔悴和落寞。他应该是哭过,眼睛很肿,布满了血丝。 我走过去时他还在发愣,就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漠飞!” 他回过神来,张臂一把抱住了我,久久都说不出话来。我就这样站着,头轻轻靠着他的胸膛听着那不规则的心跳,鼻头顿然就酸楚起来。 他很少有这样无助的时候,但此时一定是,都不顾及周遭那些打量的眼神了。 阿飞和小浩辰径直拉着行李离开了,留下了我们俩。我等秦漠飞稍微平复了一点过后才推开他,讲了一句很无关痛痒的话,“逝者已矣,你要节哀顺变。” 他深深地瞥我眼,道,“那是你公公,不是仅仅是逝者!” 我脸一红,拉着他走出了机场出口。车就停在外边,阿飞已经自动坐上了驾驶室,小浩辰也在副驾驶了。我们俩坐在了后面,我刚钻进去他就勾过我的脸吻了起来,很突然。 我本想推开他的,可感觉到脸上忽然一片湿润,于是就搂住了他的腰。他松开我后就把头埋在我的颈窝,然后那一滴滴温热的泪就顺着我的脖子滑。 这样无法控制,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秦漠飞吗? 阿飞和小浩辰都识趣地没有讲话,像是自动把我们屏蔽了。我无法体会老爷子的去世带给秦漠飞的痛苦,但一定很深,他极少有这样失态。 他就这样一直搂着我不放,一路到了老宅子。老宅子大门口的灯笼换成了黑白色的,上面写着个“奠”字,这是传统的葬礼,看样子秦家有些传统还根深蒂固。 车子开进老宅子过后,我才看到这里面的到处都是挽联,从一进院一直布置到七进院落,透着浓浓的悲戚。我们在四进院落下了车,老爷子的灵堂就布置在这里,院子里里外外都飘着丧幡。 灵堂里摆放着一副很大的棺椁,几乎都占据了一半的灵堂,像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棺椁上面搭着一截丧幡,好像还有红色画符 秦语、秦少欧和小凡他们都跪在了灵堂前,我只看得到背影。院子里在做道场,好几个带着鬼面的道士举着长剑围着一个案台跳来跳去,看着特别瘆人。 老爷子几个兄弟姐妹和秦家的族人们,除了大姑和秦天明之外都来了,穿着白色的孝服,但这孝服的款式不太一样,像是有好几种款式。 我觉得很疑惑,就私底下问了秦漠飞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叫“五服”,就是五中不同的款式来区别族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和地位尊卑之分。 我是孕妇,而秦家的人又传统,所以大家都不让我靠近灵堂。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被秦漠飞叫走了,我回到院子时才发现这里是唯一没有布置得那么悲戚的地方。 进屋过后我就斜靠在椅子上不想动弹了,不晓得是我累的还是怎样,宝宝特别的不安分。我轻轻地揉着肚皮,安抚着里面有些躁动的宝宝。 “老婆,是不是很不舒服?”秦漠飞看我一脸倦色,走过来蹲在了我面前,用手帮我揉肚子。 我捋了捋发慌的胸口,冲他摇了摇头,“也还好,可能是这一路上飞得太久累了。你要不要早点休息啊,看你这一脸的憔悴和哀愁,别想太多了,兴许无声无息逝去是他最好的归宿。” 大概是因为老爷子跟我之间没有太深的感情,所以我无法体会秦漠飞心中的难过。或者说,我比较现实,觉得与其他无声无息地活着,不如早一些转世轮回。 只是,想到诺诺自懂事起就在老爷子面前唱鲁冰花,却一直没有把他唱醒这事,心里头还是隐隐作痛。她恐怕要难过很久很久,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秦漠飞头枕着我的肚皮没有讲话,只是不停地抚摸着,满脸的悲戚。我抬起手顿了很久,轻轻抚上了他的发丝,他抬头睨我眼,忽然红了眼圈。 “老婆,我只有你和孩子们了,可不可以原谅我之前的荒唐和极端?” “嗯,原谅了。” 此时此刻,我又能说什么呢?他如此无助,如此彷徨,就像一个失去了宝贝的孩子在深深地伤心着。我情不自禁又想起了当年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是像他这样难过。 他眼底的泪光在闪烁,我忍不住用指腹抹去了,他忽然就崩溃了,把头埋在我肚子上哭泣,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也不晓得是对我说,还是对老爷子,或者都是。 我转头看着窗外墨黑的天空,一颗星子都没有,就像一张黑色帆布,死死封锁着整个魔都。夜风很轻,空气中透着一股令人发憷的燥热。 想想灵堂里的老爷子,怕是不能搁置太久了。于是我又道,“漠飞,爸的安葬日期是什么时候?这个消息会公布出去吗?” “就在十号,会公布的,他也曾狂傲了大半辈子,魔都老一辈的人也都知道他这么一个人,如果就那样悄无声息地下葬,他在天之灵恐怕也会难过。” “那你别把精力透支了,对不起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婆,你真的不怪我吗?我曾那么可恶地待你,爸当年也对你有些过分。想来,我们秦家真的太对不起你了。” “我不介意!” 逝者最大,我还能介意什么呢?老爷子当年对我再怎么过分,但在他病入膏肓的时候还是给了我长媳的身份,肯定了我在秦家地位,我应该感谢他的。 老爷子的葬礼是在秦家祠堂举行的,而后他是要葬在秦家祖坟地里。他的葬礼几乎轰动了整个魔都,各界的人都有出席他的葬礼,宾客如云。 处于礼貌,我还是坚持和秦漠飞一起迎接宾客,他拗不过我就答应了。诺诺和小凡以及小浩辰就站在我们身边,这画面也是凄凉得令人心酸。 这一天,秦漠飞利用关系让大姑她们也出来了,甚至还有薛宝欣。大姑是和二伯一起来祭奠的,两人上香的时候都泪眼婆娑,伤心极了。 不晓得是在牢里待久了还是怎样,他们俩看起来特别的憔悴,再无之前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尤其是大姑,眉梢已经出现了很深的皱纹,双鬓白发苍苍,看着苍老得不行。 两人离开的时候是相互搀扶着的,都哭得很伤心。我远远地看着他们两,心里头五味陈杂,也不晓得老爷子的离去会否令他们后悔曾做过的一切。 接下来就是薛宝欣,她是被秦少欧扶着来的,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她瘦了,所以脸上的横肉没了,瞧着居然不跋扈了。不过她对秦漠飞依然没好脸色,没理我们,直接就去上香了。 而后她就站在老爷子的棺椁边,抱着棺椁哭得伤心欲绝。秦少欧沉着脸站在她身边,也没劝阻她,任凭她痛哭流涕。 她应该是真伤心吧?毕竟她还为老爷子生了个孩子,多少有些感情的。 不过我对他们母子俩没太大好感,且不谈薛宝欣跟我的恩怨,就秦少欧把莲凤了一事我就没法释怀,他活生生毁掉了一个女孩子的梦。 当所有宾客都上过香之后,我意外地发现秦驰恩没有来。仅有程婉卿做代表姗姗来迟,她有点儿像是以秦驰恩妻子自居的样子。来的时候还带着两个保镖,排场特别的招摇。 她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看着我的时候眼底微微略过一抹寒光,十分阴鸷。 我还没开口,秦漠飞就叫住她了,“程小姐,我三叔难道自己不能来吗?非得派一个外人来?” 程婉卿扬了下唇角,“秦先生,你也知道驰恩为了救你的女儿而出现了肝衰竭并发症,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再则,秦家一直以来也没有把他当自家人,他能派我来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噢?敢情程小姐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很高啊,居然能代表我三叔了,那你这边请,看看我爸他老人家会不会领你的情。”秦漠飞指了指神龛,凉凉地睨了程婉卿一眼。 她蹙了蹙眉,接过陆一递过去的香朝着神龛走了过去,我居然发现她步子迈得很小,好像深怕触动了老爷子的魂魄一样。 莫不是秦漠飞那句话令她膈应了? 她举着香鞠了三鞠躬,而后才把香插在了炉灰里。不晓得她是没插太深还是咋地,那香在她转身之时就全部倒了,她怔了下,竟然拔腿就跑,我顿时就懵了。 第460章 他在太平间 堂堂公司的执行,因为给逝者上香而吓得落荒而逃,这不能用胆小来形容了。所以在程婉卿跑出去过后,秦漠飞就朝陆一使了使眼色,他立即就跟了出去。 葬礼结束过后,杜岳峰就指挥着宅子里的保镖把老爷子的棺椁往坟冢那边去,距离秦家祠堂大约两公里左右。 棺椁太沉,足足用了三十二人抬。秦家的族人按照地位次序跟在了送葬队伍后面,瞧着十分凄凉,也很壮观。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葬礼,太惊骇了。 秦漠飞端着老爷子的灵位走在最前面,我和孩子们则在他后面,礼仪十分周全。我其实有些支持不住了,但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退却,就硬着头皮去了。 天阴霾了半天过后,忽然飘起了小雨,沥沥淅淅的越发令这氛围悲戚。队伍中有专业哭丧的,那声音悲凉得都不像是在哭丧,仿佛是发自肺腑的。 我走得慢,偶尔回头看一眼大姑他们,瞧见他们也泪眼婆娑,神情沉痛至极,想来也是真难过了。 哭得最伤心的就是王妈了,她伺候了老爷子那么久,却始终没有等到他醒来。也不晓得葬礼过后她还愿不愿意留在秦家,或者就回老家养老了。 这一路上道士们都念念有词,但我也听不懂。我艰难地跟着队伍随波逐流,越走越挪不开脚步。眼看着秦家坟冢近在咫尺,我只能咬着牙忍着。 秦家的坟冢宛如一个小墓园,里面大约好几千平,埋葬着秦家历代的祖先,已经有好几十个了。以后我和秦漠飞都会葬在这里,所以我走到坟冢边时居然萌生出一股诡异的归属感。 老爷子的坟墓边上就是婆婆褚宁秋的,墓碑上那张照片还能看清楚她风华绝代的模样。她是个十分美艳的女人,若不然也生不出秦漠飞和秦语这样的人中龙凤。 道士们在坟墓边上摇着铃铛转了一圈过后,众人才把老爷子的棺椁放了进去,当棺椁落下的瞬间,秦漠飞和秦语“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我一怔,带着孩子们也跪下了,身后那些族人也都陆陆续续跪下了。诺诺盯着棺椁看了许久,才转头问我,“妈妈,爷爷是不是要住在里面不出来了?他还听不听得到宝宝给他唱歌呢?” 我顿时鼻头一酸就悲从中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冲天辫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要如何告诉她爷爷永远都不会起来了,永远离开她了呢? “妈妈,你告诉宝宝爷爷是不是不出来了嘛,宝宝要给爷爷唱歌听呢。” 诺诺看我哭,顿时就泪眼汪汪了,抓着我的衣角摇晃。我捏着眉心泪如雨下,真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边上的小凡和小浩辰都是明白的,两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哥哥,爷爷怎么了嘛?浩辰哥哥,宝宝把歌学全了,要给爷爷唱呢。” “诺诺,那你去给爷爷唱歌听,送送爷爷,他要去远方了。”秦漠飞转过头来对诺诺道,他眸中一片绯红。 诺诺点点头,怯怯地走到坟墓边,盯着里面的棺椁不转眼。当她开口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时”,人群中哽咽声一片,就连那个晃铃铛的道士都微微别开头揉了揉眼睛。 我昂头望着天空飘飞的细雨,真希望老爷子是去了天堂,在那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兴许还能遇到爸妈,两亲家好好聊聊。 老爷子下葬过后,我们就回老宅子了,秦漠飞这些天都没休息好,上车过后就靠着车窗睡着了。我没舍得打扰他,让阿飞把车子开得慢一些。 雨越下越大了,天空越发的阴霾,黑压压地罩着整个魔都,令人十分不安。 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忽然颠了一下,我顿感双腿间一热,涌出了一股潮湿,我慌忙伸手摸了一下,居然是一片殷红。我吓坏了,连忙推了推靠着车窗小憩的秦漠飞。 “漠飞,漠飞” “嗯,老婆怎么了?” 他迷迷糊糊掀开眸子,那眼底的血丝红得似要滴血似得,若非情况紧急,我真不忍心叫醒他。我指了指腿间源源不断溢出的鲜血,特别的害怕。 “你看我是不是要生了?” 按理说我的预产期还得两个月左右,所以我很怕,因为之前梁青山就说过胎儿有流产的迹象。后来我在医院养了大半个月,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秦漠飞瞬间清醒了,目瞪口呆地盯着从我腿间流到坐垫上的血,脸色煞白煞白的。“阿飞,马上去玛利亚医院,欢颜要生了。” “啊?预产期不是没到吗?”阿飞陪我去了医院,所以知道我的预产期。 “你快点!”秦漠飞也给吓住了,一手搂着我让我斜靠在他的身上,“肚子疼不疼老婆?疼你就咬我的手臂,别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纵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他还是对生育一事很惶恐。我看他那么着急还得去安慰他,有些无言以对。我让他赶快给医院打电话做准备,这样一去就能检查。 阿飞把车开得跟云霄飞车似得,十来分钟就到医院了。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在急诊大门口等着了,秦漠飞抱着我一下车,她们就推着手术床过来了。 接待我的医生是个男的,之前没见过,他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过后,确定我是要生了。不过因为这次情况紧急,他直接给我安排了剖腹产。 因为是局部麻醉,所以整个过程我是清醒的,看着宝宝一身血污地从我肚子里出来。医生跟我说是个女儿,但生命迹象很弱,一出来就被抱走抢救了,我依稀看到她的小屁股上有一小块胎记。 而后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好像疲惫到了极点,就那样莫名地昏迷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艳阳高照,瞥了眼壁钟上的时间,居然是十三号了。也就是说,我这一觉直接就睡了两天两夜?怎么会这样呢? 病房里没有人,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按理说我生产了,即便秦漠飞忙着没时间照顾我,秦家其他人应该派一个来啊,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一个特护病房,于是我摁了一下服务铃,把护士叫了过来。她进来时很客气地冲我点了点头,道,“沈小姐,你现在有什么需要吗?” “我们家没人来吗?” “秦先生他现在在”这护士拧了下眉,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狐疑地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头莫名慌张了起来,于是提高了音量道。“他在哪里?我宝宝呢?两天了我怎么没看到她啊?” “秦先生他在太平间里!” “太平间?他怎么会在太平间啊?我的宝宝呢,我的宝宝哪里去了?”我惊得一把揪住了护士的衣服质问道,全然顾不得腹间还有一道口子,此时因为我动作激烈而渗出了血迹。 “令千金因为早产又加上心脏发育不完全,所以没有抢救过来,在今天早上停止了呼吸,被送去了太平间里。秦先生知道这个消息过后就去了,一直没出来过。” “不可能!” 我尖叫道,拒绝相信这护士讲的话。我在美国做过产检,一切均没有问题,纵然是早产了一段时间,那也不至于抢救不过来,我不相信。 我用力掀开了被子,趿拉着拖鞋就急匆匆往太平间而去了。我不相信,绝不相信我的孩子会死去,绝不! “沈小姐你别冲动,我用轮椅送你过去好吗?你别冲动,不然伤口裂开了会很难恢复的。”护士推着轮椅在我身后拼命地追,我跌跌撞撞的也走不快,就坐在了轮椅上。 我根本无法相信她的话,我不相信。还有,我怎么会昏迷那么久,并且还是局部麻醉,我怀疑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 “沈小姐你别动怒,你还年轻,以后想要孩子机会多的是。”这护士一路走还一路安慰我,我没理她。因为我不相信宝宝会死去,这一切太荒唐了。 快到太平间的时候,我看到阿飞和陆一站在外面的空地处,两人都黑着脸拧着眉在讲话,也不晓得是说什么。他们俩见我过去愣了下,连忙走了过来。 “嫂子,你怎么来了?” “漠飞呢?漠飞他人呢?” 我霍然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顺着走廊走了进去,径直朝停尸间而去。这地方很阴森也很冷清,我走了没两步就冷得起一层鸡皮疙瘩。 阿飞急匆匆地跟在我后面,深怕我一不小心就倒了,“嫂子,我抱你进去吧,你这身子扛不住啊。” “不用,我没事。” 我风一般地冲到了停尸间外,看到了秦漠飞就在里面怔怔地看着一个藏尸柜,侧脸悲伤到了极点。他的身边站着那个给我做手术的男医生,此时也一脸叹息。 我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觉得眼前一片空白。 可我没倒下,还一步步朝秦漠飞走了过去,走到藏尸柜前往里瞄了一眼,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小小的,面目苍白死灰的女婴儿,都已经变硬了。 不,这不是我的女儿,绝不是! 当时手术我没有看清楚宝宝的模样,但我依稀看到了她屁股上的小胎记。于是我想伸手去把女婴儿抱起来看一眼,那男医生连忙把藏尸柜推了回去。 第461章 谁换了我孩子 “秦先生,沈太太,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你们俩都年轻,还有很多机会的。” 本来我对这医生没怎么关注,但此时此刻我觉得疑惑了。我不过是想看看这宝宝,可他为何要阻止我呢?他是不是怕我发现什么异样呢? 这医生我只有一面之缘,好像叫慕云风。之前在苏亚生孩子时,我在这里养身体他给我配了营养液。当时他还是个实习医生,想不到现在已经可以亲自操刀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方才看到宝宝的时候,心里依然在疑惑,我不相信那是我的宝宝。若真的是母女俩,会如此没有心电感应吗? “慕医生,这真的是我的孩子吗?”我瞥了他一眼问道。 他怔了怔,讪讪道,“沈太太,性命攸关的事情我怎么会搞错呢?当时你生下宝宝过后,我们是给了秦先生看过的,绝不会有错的。” “那我能再看看吗?” “沈太太,你当时都已经昏迷过去了,怎么晓得孩子长什么样嘛。好在秦先生看过,否则怕是有些说不清楚了。”慕云风越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就越狐疑,这情绪已经盖过了我的悲痛。 我抬头看了眼伤心欲绝的秦漠飞,道,“漠飞,我想看看孩子好吗?” 他泪眼婆娑地看我眼,点点头直接把藏尸柜拉开了,于是我迅速抱起了孩子,翻过她的身子在屁股上看了眼,却并没有发现那个小心点胎记。 我心头顿时一怒,直视着慕云风,“慕医生,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屁股上是有一点胎记的,我当时虽然很疲惫,但我记得一清二楚。” 秦漠飞一愣,“老婆,你真的看清楚了?” “嗯!” 其实我有点儿心虚,因为那一眼也不是那么确切。可我脑海中不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个胎记的讯号,说明我当时是看到过的。还有就是我不相信,就算宝宝早产,也不会活不过两三天就没了吧? 慕云风寒了脸,又道,“秦先生,沈太太可能有些情绪不对,你要好好安抚一下,这胎儿看要如何处理你们说了算。” 秦漠飞微眯起眼睛盯着慕云风,眸光十分凌厉。他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他手抓着藏尸柜的手柄极力保持着镇定,到最后身子都贴到藏尸柜上了。 “你确定这个孩子是我的?” “当然是了,不信你们验证n啊,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 秦漠飞蹙了蹙眉,眼底略过一抹若有所思。随即,他俯身一把抱起了我,直接就走出了停尸间里。到门口的时候,他直接让阿飞把这慕云风看住,抱着我走了。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在努力想剖腹时候的事儿,确定那藏尸柜里的婴儿不是我的。可我想不通,若那婴儿不是我的,那我的宝宝哪里去了呢?他们是弄错了,还是掉包了? 我反复地想来想去,想到了在葬礼上落荒而逃的程婉卿,继而想到了一直未曾谋面的秦驰恩,会不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秦漠飞把我抱回病房过后,立即就把医生喊了过来给我处理迸裂的伤口。而后他就在窗边打电话,讲得很小声,我支起耳朵才依稀听到了一句话,“马上去慕氏医院搜索,刻不容缓!”。 我心头一沉,恍然大悟:会不会是程婉卿在打我宝宝的主意?可是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她就不怕秦漠飞把她给灭门了吗? 秦漠飞打了电话转过头来,真真是一脸煞白,比在停尸间时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疾步走到我面前,低头在我唇上用力吻了一下。 “老婆,我有点急事必须要马上离开,我让小语过来照顾你好吗?你别担心,我一定能查清楚宝宝的事情,给你一个交代的。” “是不是程婉卿在打我们宝宝的主意?” 如果程婉卿是为了秦驰恩铤而走险,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她做的,因为她的表现太诡异了。还有就是,在秦家的族人里面,只有诺诺和老爷子的肝能匹配,但一个去世了,一个被毒蛇咬过,都不是最佳选择。 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越想就越惊悚。如果事情真的如我猜测的这样,那么我身边还有个很可怕的人,知道我宝宝的血型。 因为有流产迹象的缘故,我在美国做了一次羊水穿刺,宝宝的身体状况检验单很完整。而这张单子最后找不到了,我当时也没在意,可现在想想,情况就太诡异了。 真的是我想的这样吗?我不敢相信! 我盯着秦漠飞的脸,希望他能否定这事,希望是宝宝被人报错了。只是他拧着眉没讲话,伸手轻抚了一下我的脸就转身走开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看到他负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秦语来的时候,我正在小憩,听到开门声我就睁眼了,她拎着保温桶和水果篮。 “小语你哥呢?他查到宝宝的踪迹没?”我急急问道,十分不淡定。 她轻叹了一声,走过来坐在了床边看着我,摇了摇头,“哥让宅子里的保镖把整个魔都的医院都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找到,他现在已经去香港了。” “没有找到” 会不会是我记错了?可是我真的记得孩子的小屁股上有个胎记啊。秦漠飞做事情不会那么冲动,他一定也是想到这个了才会呈地毯式搜索的。 孩子会有事吗?会有吗? 我特别的不淡定,想到宝宝心里就一阵阵刺痛。她是那么无辜,那么可怜,早产了将近两个月。若事情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那她一定活不了。 “嫂子,你喝点汤吧,看你憔悴得。”秦语把保温桶里的鸡汤盛了碗递给我,还吹了吹,“喝吧,王妈亲自熬的,熬了足足两个小时呢。你身体这么差,不养好点很难出院啊。” 是啊,我要是不好起来怎么去找孩子呢?于是我端着鸡汤闻了一下,觉得有些怪异,就瞥了眼秦语,“这跟上次你熬的鸡汤不太一样啊。” “啊?我什么时候熬鸡汤给你喝了?”秦语一愣,疑惑道。 “不就是爸去世的那个晚上吗?小浩辰送过来的,说是你熬的,我当时正饿得慌就一口气喝光了。” “不是吧,我让小浩辰端给你的是莲子羹啊,也不是我做的,是莲嫂做的。” 秦语一番话,令我顿时毛骨悚然了起来。鸡汤,莲子羹!这两个东西如此不一样,那么是小浩辰端的途中给我换了一碗?他给我换鸡汤做什么?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身体就一直不大舒服,后来在老爷子下葬过后就彻底扛不住了。是那碗鸡汤的缘故吗?不太可能啊,我和小浩辰的关系虽然不像亲生母子,但他喊我“妈妈”也是真心实意的。 我不愿意把他想得太龌龊,可这事也太蹊跷了。若非秦语说出来,我都不晓得我喝那鸡汤是小浩辰掉了包的。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啊,为什么? “怎么了嫂子?”秦语还有些莫名。 我摇摇头,不想再说什么了,这事我得亲自问小浩辰,一定要弄清楚这其中原委,否则我气不顺。若他真的想害我,那我得知道他的动机。 “嫂子,我听到消息说,内部在大变更,股权大都掌握在程婉卿和三叔的手里,但三叔那部分冻结了,整个公司几乎是程婉卿说了算。” “噢。” 这女人果然野心不小啊,趁着秦驰恩管不了她的时候就放肆揽权,那么宝宝的事情跟她有关系吗?如若没有,那这事的主谋是谁?三叔吗? 不,他再残忍也应该不至于对我的孩子下手吧?可是,想到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我又没那么肯定了。但我希望不是他,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的。 “那有三叔的消息吗?”我顿了下才问秦语。 她摇摇头,“自从他肝衰竭转院过后好像就没有消息,他们公司的人在谣传三叔已经死了,具体怎样我也不晓得。不过爸的葬礼上他没有出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三叔这人,虽然憎恶秦家,但大小场合他极少缺席。” 秦语说着瞥了我一眼,又道,“再有,他那么爱你,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来看看你的。” “他可能还没死!”如果他真死了,那么宝宝的失踪就太没有理由了。没有谁敢对秦漠飞的孩子下手,除非是与他针锋相对的三叔。 若他因为诺诺而死,我会缅怀他一辈子,若他用我的孩子再次换肝,那我绝对会杀了他。只是,这一切都是我的揣测,我希望不是真的! “嫂子,我那次听到哥和阿飞在对话,说若非三叔死去,否则那边的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秦家。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要被枪毙,你会难过吗?” 秦语的话令我无言以对,如果秦驰恩再次害了我的宝宝,我会亲自结果了他,哪里轮得到那边的人。 只是事情没有确定,我无法跟秦语说,就淡淡道,“好了,不要提关于三叔的事了,我不想听,你等会儿回去看看小浩辰在做什么,让他过来陪陪我,我有话跟他说。” 这事儿越想就越惊悚,我感觉身边一定有背叛我的人。是小浩辰,还是阿莎?亦或者是阿飞?宝宝的事发生得太突然,我开始杯弓蛇影了。 第462章 最毒妇人心 秦语陪我到傍晚时分才走,走后我心情十分糟糕,不敢去想宝宝,一想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很恐惧。 秦漠飞还没有打电话给我,可能宝宝没有找到。我心浮气躁得很,对小浩辰莫名厌恶了起来。我回想了一下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好像也寻不到他一点异样。 会是我误会他了吗?那他为何会把莲子羹换成鸡汤给我喝? 我在想着等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问他,他是个敏感的孩子,如果他真有动机怕是一问就炸了。只是令我愕然的是,我没有等到他出现,等来了程婉卿。 她是跟她妹妹程千羽一起来病房的,两人看到我就跟看到阶级敌人一样。盯着她唇角那一抹阴鸷的寒笑,我真恨不能拿把刀直接捅了她。 她比商颖更残忍,比索菲娅更狠毒,是个彻彻底底老奸巨猾的女人。以前我居然会觉得她温柔可人,简直太走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怒道,“我孩子是你掉包了?” 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顿时就疯了,翻身越下床直接就朝她飞扑过去,一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她没防备被我打得踉跄,但她身边的妹妹却抬起一脚踹向了我,我慌忙侧身躲开了。 “陈越,陈越”我喊着门外的保镖陈越,但没有动静。 程婉卿凉凉一笑,用力捏了捏指节,一步步走向了我,“他已经被我的人引走了,你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帮你。沈欢颜,我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是,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我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阴森森对准了她,“程婉卿,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噢,我可没心情杀你,但那娃儿我只需要一声令下她就分分钟会死去。那么可爱啊,五斤五两呢,粉嫩得很啊。” “你” “嗯?”她凉薄一笑,挺着胸走到我的面前,“杀啊,杀我啊,你不是看我很不顺眼吗?你以为秦漠飞能找到孩子?哼,我跟着驰恩混了多少年,会斗不过你们?” “程婉卿,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揍你!” 我成功被程婉卿唬住了,动都不敢动。她抬起指尖夹走了我手里的水果刀,才冲身后的程千羽使了使眼色。那女人冲上来左右就是两巴掌打在了我脸上,而后她还不解气,又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剧痛袭来时,我顿感腹间一片潮湿,低头一看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而我没有动弹,也没有挣扎,这女人捏着我女儿的命脉,我怎么跟她反抗? 她眸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十分阴戾,“沈欢颜,早就想把你除掉了,若不是你,驰恩怎么会对我视而不见?若非是你,秦漠飞怎么会抛弃千羽?你他妈就是个婊子,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我咬着牙没理会她,她若来泄愤的,就让她泄好了。只是腹间好痛,疼得我满头大汗,感觉肠子都要从里面流出来了一样。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程千羽眼底有些恐慌。 程婉卿还是不太习惯骂人,没有商颖那样出口成脏的粗俗话。她骂了一会儿就住口了,从包里拿出了之前那份协议声明递在了我面前。 “签了它,我就放了你女儿。” “那我至少要看看她是否安好。” “可以!” 她说着拨通了手机,连接了视频电话,抬手把手机放在了我眼前。 画面中,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我摄像头,他的身边放着一个摇篮,里面是个粉嫩乖巧的婴儿。小家伙长长的睫毛,吹弹可破的肌肤,像极了诺诺小时候。 这不是我的孩子还有谁? 只是,她为何会在秦驰恩身边,他为何会掳走我的女儿? “三叔,三叔,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求求你还给我好不好?”我对着视频里的秦驰恩大喊道,但他无动于衷,只是那样坐着,静静的仿佛一尊雕塑。 我语音未落,程婉卿就收起了手机,冲我挑了挑眉。“沈欢颜,你签还是不签呢?” “你混蛋,我他妈签就是了!” 事已至此,我能不签吗?不管秦漠飞能不能找到女儿,我都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我接过她递来的笔,毫不犹豫地在协议上签了字,随后狠狠扔给了她。 “程婉卿,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 “凭你?呵呵!千羽,咱们走!” 程婉卿狂妄地笑了笑,拿着协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程千羽很不屑地瞥我眼,也昂着头嘚瑟地离开了。 我手死死撑着病床看着她们俩,齿关咬得咯咯作响。心头好恨啊,恨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他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把我孩子掳走了。 陈越和小浩辰来的时候,我都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伤口被从新缝合,疼得我死去活来。而这些都比不得心头的恨,那是种被背叛和算计的愤怒。 躺回病床的时候,陈越才跟我讲说小浩辰在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给他打电话他才过去的。我没有听他多余的解释,因为这就是程婉卿在从中作梗。 我让陈越先出去,再把病房的门关上。小浩辰咬了一下唇走到我面前,不安地道,“妈妈,姑姑说你有事找我,你叫我来做什么啊?” 我深深地看了小浩辰一眼,那脸蛋越发像秦驰恩了,我可以百分百肯定他就是他的儿子。于是问道,“浩辰,你今年多大了?实岁。” “十三岁!” “十三岁,应该是懂事的年纪了。” 我要如何跟他说呢?在我身边出卖我的人一定就是他,否则不会那么巧合。再则,也只有他有机会接近我的私人领地,而我也对他没什么防备。 他还是对我有恨的,恨商颖死在了我和秦漠飞的手里。这件事他一定晓得,不管是聂小菲说的还是别人说的,他是非常相信的。 我捏了捏眉心,才又道,“浩辰,这些年你还恨我吗?我和你妈妈以前关系不太好,也不是我想那样的。” “不恨,可能妈妈确实该死吧。” 他眸光沉了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可这句话太诡异了,我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他都不动声色。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啊,他居然有这般城府。果然是随着秦驰恩啊,骨子里都透着来自他的遗传基因。 跟他对话,就仿佛在跟一个高手对招,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了。我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居然会忌惮一个孩子,还仅仅只有十三岁,太荒唐了。 我睨着他看了许久,他一点儿不安都没有,很从容了。我又道,“浩辰,六号晚上姑姑让你给我送莲子羹,你为什么换成了鸡汤呢?” “我看到厨房里有鸡汤和莲子羹,觉得鸡汤会比较补一些,就盛了鸡汤。”他回答得很是从容,我都要相信他是真的为我好了。 我笑了笑,“是吗?那是妈妈错怪你了呢,因为我喝了鸡汤过后就很不舒服,害得妹妹都早产了。” “对不起妈妈,以后我不会那样做了。”他垂下了头,还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我真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了,分不清。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要不要问下去,他若有心瞒我,那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的,即使我戳穿了,他也未必会承认。想想他对诺诺的那种喜欢,我都开始怀疑是做出来给我看的了。 我竟被这么一个孩子给难住了,呵呵,我还能做什么呢? 就在左思右想如何击破小浩辰心里防线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秦漠飞打过来的。我慌忙抓起一把就接通了,“漠飞,孩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没事,好好的。”秦漠飞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喜悦,反倒充斥着愠怒。 我疑惑了,“漠飞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啊?” “飞机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程婉卿去找你了是吗?对不起,是我棋差一招被她算计了。你现在还好吗?快告诉我你怎么样了?” “没关系,我没事,你是和宝宝一起回来的吗?”我听秦漠飞的声音无比懊恼,可能是被程婉卿算计得不轻。于是我更惊愕了,这女人到底哪里来的能耐把他都算计了? “嗯,和宝宝一起,等会就到国际机场了。” 我心头顿时一喜,连日来的不安和惊恐都随之散去,甚至对小浩辰都没那么反感了。我让陈越备车,带我去机场接秦漠飞和孩子,我要亲眼看到他们才安心。 陈越犯了错,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备好车把我抱了下去。小浩辰紧随其后,我用眼底余光瞥了眼他的脸,发现他一直在咬着嘴唇,不晓得想什么。 我们到机场的时候都已经两点多了,陈越带着我们直接从贵宾通道进入了机场里。当看到成业集团的私人飞机缓缓降落时,我的心剧烈地澎湃了起来。 飞机一停稳,我就让陈越扶着我急急地走了过去,而最先下来的是并不是我的宝宝,而是秦驰恩。他坐在轮椅上,由阿飞推着他缓缓下来。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甩开陈越的手冲过去就想抽他,却发现他的眼睛是眯着的。 第463章 言儿 秦驰恩居然是这种状态,怎么回事? 我愣在当场,死死盯着他那憔悴蜡黄的脸,感觉死神就附在他的身上一样。他像忽然间老了好几岁,双鬓的头发已经全白,再无当初那运筹帷幄的狂傲。 一代枭雄啊,那么精致的一个人,短短一两个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若非诺诺手背上那黑曼巴蛇毒,他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还会好起来吗? 我不敢问阿飞关于秦驰恩的情况,因为他的存在好像是所有人的忌讳,就连陈越看到他都本能地戒备起来,可想他之前给人的感觉是何等的骇人。 我转头看了眼小浩辰,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驰恩,还伸手去碰了一下他,但他没有反应。“妈妈,三爷爷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也跟爷爷一样植物人了?” “别瞎说,他不会这样的。” 秦驰恩是为了诺诺才变成这样的,是自然不希望他成为老爷子那个样子。但所谓病来如山倒,再霸气的人在病魔面前都是脆弱渺小的。 阿飞神色很凝重,他喊了我一声“嫂子”就推着秦驰恩离开了,紧接着秦漠飞拎着婴儿提篮快步走了下来,我颤巍巍地站阶梯下,浑身无法控制地哆嗦着,十分激动。 “宝宝” 看到孩子的瞬间,我忍不住泪如雨下,她和诺诺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粉嫩的小脸吹弹可破,特别的精致。我好像去抱抱她,亲亲她,却又不敢。 小浩辰倒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低头仔细看着宝宝,一脸欣喜若狂,“妈妈,干爹,妹妹怎么和诺诺长得一模一样啊,她好漂亮哦。” “是啊,一模一样。” 我哽咽道,心头失而复得的强烈反差令我难受至极,若非是陈越扶着我,我恐怕都倒了。秦漠飞伸手拂去了我脸上的泪,低头轻轻吻了吻我眉心。 “老婆,别哭了,你刚生了孩子,哭对身体不好。”他说着把提篮递给了陈越,俯身一把抱起了我。我把头搁在他的胸前,依然忍不住伤心欲绝。 我只能说自己太笨也太弱了,实在想不到会被程婉卿如此算计一把。她能如此肆无忌惮,手里想必也是有王牌的,最有可能的就是秦驰恩这些年毒品交易的证据。 但眼下顾不得这些事儿了,我已经在那份协议上签了字,恐怕要不了多久公司就改朝换代了。届时,以程婉卿那手段和魄力恐怕也是不得了的。 好在陈越开的一辆商务车来的,于是我和秦漠飞带着孩子坐在左后一排,小浩辰,阿飞和秦驰恩就在前面一排。 我的位置,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秦驰恩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他这个样子,想必程婉卿把他带走为的就是打公司的主意。我就是不明白,她既然那么爱他,何以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因爱生恨吧,就比如当年老爷子对小奶奶那份情怀似得,因为太爱,所以最后把她伤得体无完肤。若非是他们之间那段孽缘,秦家哪会是现在这样支离破碎的样子。 思来想去,这大概是世上最令人唏嘘的一个家族了。 行车途中,我一直靠在秦漠飞身上盯着提篮里的女儿,怎么看都看不厌,觉得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第三个礼物。她会笑,睡梦中不自觉地抽着唇角,那模样十分可爱。 我抬头看了秦漠飞一眼,他也是满眼溺爱地看着女儿,唇角一抹浅笑绝世不可方物。我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道,“漠飞,给女儿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准备留给你取呢。”他伸手揉了揉我发丝,叹了一声,“老婆,以后我们不生孩子了好吗?有他们三个就够了。这一次的事情把我吓坏了,我才发现自己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嗯,那就不生了!” 原本我觉得为最爱的人生孩子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但也是因为这次事情太骇人了,我也怕了。宝宝太脆弱了,一着不慎就可能像停尸间里那个孩子一样灰飞烟灭,我不愿意去想。 我们身边牛鬼蛇神太多,即使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找上门来的。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们是直接到医院的,接待我的医生是曾经为我接生过的李雪,她跟我讲说那个慕云风不见了,我由她接手了。她给我做了全身检查,又给我伤口上换了药才放心离去。 宝宝也进了保温箱,有特护看着。秦漠飞还安排了四个保镖守着,戒备很严。而秦驰恩则被送进了肝病科,具体情况我就不晓得了,但看样子也很严重。 我看秦漠飞精神疲惫,就强烈让他跟小浩辰回去休息,反正这边有阿飞和陈越,不会有事的。他拗不过我就答应了,把小浩辰也带走了。 此时天也快亮了,天边飘着一团厚重的乌云,晨阳在乌云里面泛着光芒,像是把那云层镶上了一道金边子,十分妖娆。 我心里太乱,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这两天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似得,想起来浑身冒鸡皮疙瘩。一闭上眼,我脑子里总涌现着程婉卿那阴鸷的脸,我对她的恨超乎了商颖和索菲娅,厌恶到了极致。 这个该死的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腹部崩裂了两次,所以我在医院呆了至少半个多月,而宝宝也在保温箱里多呆了十来天,气色顿时就好了许多,看起来越发粉嫩水灵了。 和秦漠飞商量了好久,我们给宝宝取名叫秦铭言,诺言的言,乳名就叫言儿。我觉得这名字有点儿偏中性,但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名字也就先用着了。 出院的前一天,李雪医生过来跟我分析了一下我早产的原因,我提及了那碗鸡汤。她想了想,跟我说那鸡汤里极有可能是含有藏红花,让我回家去看看。 我问及了那个慕云风,她说是医院临时调过来的医生,只是帮忙的。之后我想了很久,觉得那家伙一定和程婉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又问了李雪那个藏尸柜里的小婴儿是谁的,怎么会孤单单在那个地方。她跟我讲说是一个大明星的,孩子六个多月时流产了,所以一直保存在那里。 我微微一愣,问她那大明星是不是叫程千羽,她很惊愕地看我眼说是。这可把我震惊到了,怪不得我好几次看到那女人她都穿着特别宽松的衣服,敢情是怀孕了? 那孩子是谁的? 我猜不会是秦漠飞的,因为他不会轻易去碰一个女人,更何况当初我在苏亚生产时质问他,他说他没有女朋友,那一定和程千羽没有关系。 那一次在医院偶遇他,应该就是程千羽流产了吧?我记得当时给苏亚输血过后我晕了,昏迷中听到了他和阿飞的对话,当时就提及了那女人。 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猫腻吧?不过也跟我无关了,秦漠飞自己惹的事儿,他能处理好。 出院的时候,我去看秦驰恩了。他一直在重症病房里呆着,人已经醒了,但身体十分虚弱。我都没敢进去病房里看他,会愧疚,也怕面对。 我私底下问了他的主治医师,是肝病科的权威。他跟我讲说,若非是肝移植,否则秦驰恩的身体恐怕不会再有任何起色,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肝移植,这个问题令我越发不敢面对,我深深晓得谁的肝才适合他,所以我更无言以对。 我在病房外站了很久,秦驰恩忽然转过了头,一眼就看到了我。我避之不及,迟疑许久还是换上无尘服硬着头皮进去了,但令我惊愕的是,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居然问我是谁。 我以为他开玩笑呢,就打趣道,“你猜猜我是谁。” 他很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没兴趣知道。” 说老实话,若非他眸子里的光芒是凉的,我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他怎么会不认识我呢,他不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吗?他不会因为一场病就忘记我是谁了啊? 但他没有开玩笑,纵然他气色那么差,但眸光依旧犀利,配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十分慑人。 我疑惑许久,又道,“三叔,我是欢颜,沈欢颜!” “噢!沈欢颜,很好听的名字。”他依旧那样淡漠,真真是认不得我了。 “三三叔,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那你记不记得程婉卿呢?” 我还是不死心,小心翼翼又问了秦驰恩几句,问他的时候我还死死盯着他的眼,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会不经意透露一点儿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眼底一片凉薄之色,“程婉卿是谁?你又为何叫我三叔呢?” “我” 顿然间,我脑中出现了那个瘦小阴鸷的催眠师,难不成程婉卿把他可是这会不会太诡异了?他是那么狂傲一个人啊,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算计成这样? 我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他的神态,绝非是装出来的,难道他真的被人催眠了?我不敢在病房里逗留太久,跟秦驰恩随意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楼下,秦漠飞在等我,当我提及秦驰恩不认得我的时候,他很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说道,“这也许是天意吧,对他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我默默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了。 第464章 结亲 刚出生的言儿成了宅子里最惹人关注的人了,小到诺诺,大到王妈,对她都疼爱有加。 不过因为她的出生是老爷子下葬的日子,所以我们就没打算给她办满月酒,想等到周岁的时候再说。再有她一出生就令我和秦漠飞差点疯掉,也都想静一静在说。 我暂时休学了,休了半年。乔恩知道我生了孩子就很爽快地同意了,并且还给了我一个很大的红包当做宝宝的礼物。 于是这段时间我就留在宅子里当了全职妈妈,照顾诺诺和言儿。 她们姐妹俩关系特别好,言儿看到她就会咧嘴大笑。平日里诺诺总是大大咧咧的,但照顾妹妹却照顾得很好。才不到三岁的她,已经很有小大人的模样了。 小凡又回香港念书了,还是杜岳峰陪着去的,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被诺诺好一顿嘲笑,说他一个男子汉不应该哭泣。 小浩辰也要回美国上学了,在他走的时候,我以体检为名义带他去医院抽了血,准备给他和秦驰恩做n监测,看看我的揣测到底对不对。 他离开时是我送的,陈越陪同。 路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继续追究关于程婉卿的事儿,追究了,以他敏感的个性一定会怀恨在心的,但不追究,纵容下去就越发不得了了。 所以,快到机场的时候,我这样讲了句,“浩辰啊,你也是十三岁的孩子了,在妈妈眼里你既是朋友也是孩子,但今天我想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讲一些事情,你能接受吗?” “妈妈你说。” “当年,我和你妈妈之间确实有些恩怨,她的死跟我的确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浩辰,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还有很长的一辈子要走。在你没有成人之前,我和干爹就是你最强的依靠,我希望你心里不要嫉恨我们,好吗?” 小浩辰抬头默默地看了眼我,咬了咬唇没有讲话。 我想了想又道,“每个人都可能做错事,有的可以弥补,但有的根本无法挽回,比如生命,你明白吗?对于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和需求都跟我说,请你真心接受我。” 其实,商颖到死都还想着害我,我对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愧疚感。只是小浩辰的存在令我左右为难,我不想他的人生因为仇恨而偏离轨道才这样对他说。他若明白我一番苦心,我倒也无憾了。 只是,我有些没有自信改变他。他能轻易被人左右,说明他非常介怀商颖死去一事。这个心结打不开,等于我做再多的事情都是徒劳。 他一路上都在沉默,我也没多说什么了,说多了惹人厌烦。 到了机场过后,我把陈越和小浩辰送到了进站口,很认真地叮嘱陈越要照顾好他,饮食什么的要注意一些。而后他们就进去了,我站在外面唏嘘不已,终究,我的努力是白费的。 我转身便走,还没走两步忽然听到了小浩辰的声音,“妈妈,对不起!” 我霍然转头,看他又折了回来站在入口处,小脸上透着深深的懊悔。我莞尔一笑,冲他挥了挥手让他快进去,时间差不多了。他纠结了很久才转身离去,我心头因此雀跃了不少。 开车回家的时候,我接到了苏亚的电话,她听到我又生了个女儿倍感惊愕,嚷嚷着要带着他们家麒麟去我家玩,顺便把这娃娃亲给结了。 我忍俊不禁,就开着车来到了酒店公寓楼下,载上了她们两母子。小麒麟长得胖乎乎的,特别的可爱,一双眸子像极了商岩,黑的如宝石一般。 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傻呵呵地咧嘴就笑,那口水就顺着嘴角流淌,牙床上依稀能见一点点的乳牙了。 “他这么快长牙了?”我特别惊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麒麟应该不到七个月。 “冒出了一点点,见啥要啥,前些天他爸光着身子抱他,他逮着他的胸就啃了两口,啃得他爸嗷嗷的叫,笑死我了。” 苏亚讲话间眉飞色舞,笑意深到了眼底,就连眉梢都挂着幸福,整张脸流光溢彩。我默默为她开心着,这样的人生,才真真是她想要的吧。 我开车进老宅子的时候,忽然间看到秦驰恩拄着拐杖站在了小径上,很专注地看着草坪上跟言儿玩耍的诺诺。他的头发已经剪成了短发,花白相间,看着十分苍老。一身宽松的运动装随着轻风一浪一浪的,说明他瘦很多了。 我鼻头一酸就悲从中来,他怕是时日无多了吧,狂傲不羁一辈子,却在最耀眼的中年没落。而这一切,跟我,跟秦家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苏亚也愣住了,目瞪口呆看了很久才转头问我,“这,这是我老板?” “嗯!”我点点头,把车停在了路边上,又对苏亚道,“我过去看看他,你随意,言儿就在那边的草坪上。” 而后我就下车了,径直朝秦驰恩走了过去,他看我过去微微蹙了蹙眉,竟然直接转身就走了。我愣在当场,也没好意思再追上去打招呼。 “三爷爷,三爷爷你去哪里啊!”诺诺本来是在玩耍的,看到秦驰恩离开拔腿就追了上去,还一把抱住了他的裤管,“三爷爷,你带宝宝一起玩好不好啊?” “诺诺不是要跟妹妹玩吗?” “宝宝跟妹妹玩累了,要跟三爷爷玩!” 诺诺抱着秦驰恩就不撒手,他蹲下身一脸慈爱地捏了捏她小脸,抱起她就走开了。诺诺一边走,还一边朝我和苏亚挥手告别,一脸喜色。 我特别惊愕,秦驰恩不接受我或者其他人,但对诺诺却疼爱有加,莫不是他记忆中还存有她的影子吗?不过这样也好,他心里至少有个念想。 我远远看着他们走进了一进院,二进院,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心里头沉甸甸的。也不晓得他怎么出现在了宅子里,或者说是落叶归根了? 这样的他,那边的人还会追究吗?或者说,秦漠飞会释怀两人间的恩怨吗? 我走到言儿身边,王妈特别慈爱地在逗弄她,她因为吃的是牛奶,所以长得胖乎乎的,才不到两个月,她的双下巴就出来了,被人一逗就傻笑。 小麒麟一看到言儿就咿呀咿呀地打招呼,还打鸡血似得朝她爬了过去,去摸她的小脸。言儿抬起头一脸懵呆地看着他,小舌头一吐一吐的特别萌。 “噢咦咦?” 听着小麒麟那谁人都听不懂的话,言儿立马就笑了起来,眼睛就迷成了一条缝。苏亚把他的安抚奶嘴递给了他,他二话没说就往言儿嘴里塞,她居然含住就吧唧了起来。 “哎呀,欢颜你看你看,他们俩相互喜欢得紧呢,这亲家不打是不行了。”苏亚眉开眼笑地道,特别支持两个小家伙互动。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万一以后麟儿长大了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呢?” “不可能,往后我隔三差五就带着儿子来这边,让他们俩培养培养感情,必须对得起青梅竹马这个词。” 我看苏亚那么开心,也就没说什么了。若他们俩真的两小无猜结了缘,我这当妈的哪能不高兴呢。只是未来世事难料,很多东西都不可言早。 再说,秦家和商家之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存在,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烟消云散的。 苏亚大概也想到了这问题,就打住了这个话题,又聊到了如何养育孩子的事情上。她现在一直在当全职妈妈了,提起育儿经也是一套一套的,我很认真地听着。 到最后,她忽然讲了句很莫名的话,“欢颜,谢谢你!” 我笑了笑没做声,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她谢什么呢,商岩能够全身心接纳她,只是因为属于他们俩的缘分到了,所以水到渠成了。而当年我和他之间,是有缘没分。 苏亚在老宅子里玩到了天黑,直到商岩来接她才走。走时她特别依依不舍地看着言儿,艳羡地道,“欢颜,要不然咱们俩换换吧,你都两个女儿了。” “你想要女儿不好让商岩努力啊?再接再厉!”我笑着抡了她一拳。 商岩听到我打趣他们,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欢颜,恭喜你又一次当妈妈了。” “谢谢!” 我抱着言儿送他们俩到老宅子门口,直到他们的车没影儿了我才抱着孩子进屋。 王妈收拾起毯子和婴儿车走了过来,跟我道,“小姐,秦三爷现在住在七进院落,是大少爷安排给他疗养身体的。据说他的身体不行了,他本人也不想呆在医院里,就回老宅子了。” “是漠飞安排的?什么时候的事儿?”早上秦漠飞都没跟我讲这事,我很意外。 “好几天前大少爷就有这想法,让我派人把七进院落整理了出来,今天才让秦三爷搬了进去。” “噢!” 居然近在咫尺了,遗憾的是我们已经成为了最为熟悉的陌生人。他此生怕是不能够恢复记忆了,但这样也好,他能够不那么难受,而我也能坦然一些。 就是心里面特别歉疚,终究是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第465章 相认不如不认 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诺诺跟秦驰恩特别的亲。 她一睁眼就忙着洗刷刷,换最漂亮的衣服。然后跑到厨房提着莲嫂帮忙准备的保温桶,屁颠颠往七进院落跑。船长就宛若护花使者似得跟在她的身后,摇着尾巴亢奋得很。 秦驰恩搬进来一个礼拜我都没过去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曾经狂傲不羁时我害怕,现如今病入膏肓时我更害怕,我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正视他。 秦漠飞对他的态度好转了许多,还专门请了肝病科的权威医生给他看病,风雨无阻。我特别想问他在香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把秦驰恩也带回来,但怕他多心就没问,只是这疑惑一直存在。 九月二十三号的时候,我接到了n亲子鉴定中心打来的电话,让我去拿检验报告。我当即就开着车冲过去了,一路上红灯都闯了不少。 拿到检验报告的瞬间我就打开了,在看到上面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度时,我无法形容心头的激动和亢奋。小浩辰果真是秦驰恩的儿子,果然是他的。 这么说,他真的病入膏肓离去,起码也还有个后留着。只是这辈分要变一下了,以后断然不能再让小浩辰再叫我妈妈了。 还有,这事我得找个好点儿的时机跟小浩辰说,也不晓得他能不能接受这事实,毕竟他已经认定自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了。再凭空冒出个父亲,心里也会难受,会委屈。 我第一时间给秦漠飞打了电话,跟他说了这事。不过他没有特别异样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难不成,他早早就知道这事?那为何不告诉我呢? 回到老宅子的时候,我收拾了一下心情,鼓起勇气来到了七进院落。 这地方我很少来,倒是金贝当初就葬在这个地方,所以之后黑宝就一直守在这个院子,不曾离开过那棵梨树,就连吃饭都是莲嫂特意送过来的。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教诺诺算数的秦驰恩。他特别专注地教她把小棒的颜色分开,然后如何加减。低垂的眉宇间,尽是他浓浓的慈爱。 诺诺微蹙着小眉头,一遍又一遍来回做题,不过可能不太会,一脸纠结。 “三爷爷,宝宝为什么要学算数呢?”她昂起小脸特别不理解地问秦驰恩。 秦驰恩扯了扯她的冲天辫,笑道,“不学算数就认不到钱,以后拿着钱也不会买你最爱吃的棒棒糖啊?诺诺最乖了,再算一遍好吗?” “可是宝宝不想算了,三爷爷宝宝给你背诗好不好?哥哥回家的时候教我的哦。” “好啊,那你念!” 诺诺数学不行,但记忆力是相当好的,当即就站起来笔挺地杵在秦驰恩面前,抑扬顿挫地念起了:“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洒上敌敌畏,不知死多少” 秦驰恩听得目瞪口呆,随即一抹浅笑从他唇角慢慢扬起,眸子也亮晶晶的。诺诺还不自知,继续念小凡教给她的歪诗,念得字正腔圆。 在诺诺念道“清明时节雨纷纷,孤家寡人欲断魂”时,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小凡这臭小子,下次回来怕是要狠狠挨揍了。 秦驰恩听到笑声抬起头来,淡淡看我一眼,“欢颜你来了?叫诺诺回去吃饭吗?” “不是的三叔,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我还不知道如何跟秦驰恩说他有个儿子的事儿,兴许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当年他念念不忘的孩子真的是他的。时过境迁,这么多年我如何开口呢? 我进去过后,黑宝也过来了,在我身边蹭了蹭,眸光依然充满了悲凉。老实说,若说感情,怕是都比不得动物的忠贞吧。金贝死了多久了,黑宝依旧走不出来。 我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朝着诺诺走了过去,她因为我打乱了她念诗的节奏而不太高兴,噘着嘴瞄着我,“妈妈,你都不给宝宝鼓掌。” 我没好气捏了下她小脸,道,“这是谁教你的诗啊?” “哥哥嘛,宝宝念得好不好听?”她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渴望我赞美她。 “好听,但都不对,你听妈妈教你啊。”我实在舍不得呵斥她的懵懂,抱过她从新把诗歌教了一遍,“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 诺诺歪着头听了半晌,试着背了起来。我抬起头来不经意瞥了秦驰恩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这一次眸光不那么淡漠了,但像是覆了一层纱,看不透,看不清。 “三叔,诺诺总是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她喜欢来这里陪我,我很开心,也很满足。”顿了顿,他又道,“你放心,我的病不传染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不嫌她吵吵就好了。” 我始终找不到提及小浩辰的机会,不知道如何说比较的合适。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我和秦驰恩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话也要告一段落了。 怎么办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算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就这样灰溜溜回去了么? “妈妈,你来找三爷爷是不是有事啊?”我正纠结着,诺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这小家伙,啥时候变这样聪明了? 于是我睨她一眼,道,“对啊,妈妈找三爷爷有点儿事,所以能不能和船长它们去玩呢?” “噢,好嘛!” 她乖巧地点点头走开了,我又看了秦驰恩一眼,他问我,“喝茶吗欢颜?” “好,不,还是算了吧三叔,不麻烦你了。” “没事,正好我也想喝!” 他说着就起身去厅里了,我转头看着他那过于清瘦的背影,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我一直在想他还有多少日子呢,会不会就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离开? 谁人还能救他?或者已经没得救了? 看他端着茶具出来,我连忙过去接住了,“三叔,还是我来沏茶吧,你坐下我来。” 曾经看过他那套茶艺,我自己也懂一点儿皮毛,泡个茶没有问题。主要我怕他身体不适忽然摔倒或者怎样,会令我方寸大乱。 他倒也没坚持,把东西给我就坐在了石桌边,举目看着梨树上累累的硕果,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我烧了水开始洗茶,泡茶,学着他曾经行云流水的样子。 他静静看着,一句话也没讲。 “三叔,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吗?” 泡茶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秦驰恩了,腹中酝酿了半天的开场白一个没用上,直接又直白地提及了这事儿,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惊愕地看我眼,道,“我有个儿子?” “嗯,已经十三岁了,你之前也见过,不过你可能忘记了。”他疑惑地看着我,在等我的下文,于是我顿了下又道,“他叫商浩辰,跟着妈妈姓的,他的妈妈叫商颖,已经去世了,是你爱过的一个女人。” “浩辰”他自言自语了句,一脸迷惘。 我点了点头,又道,“三叔,他确实是你的孩子,前段时间我私自做主给你们做了n鉴定,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对不起,这事也没来得及告诉你,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噢,谢谢你!”他面色恢复了正常,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雀跃和激动,很淡漠,好像不太相信似得。 我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因他的态度而落了下来,自嘲地笑了笑。大概也只有我才把这事儿看得很重吧,他记忆都有些问题了,还会在乎血脉的问题么? 我讪讪地倒了一杯茶给他,也没有心思再逗留了,正准备告辞时,他忽然道,“那麻烦你好好照顾他,这件事就不用告诉他了,让他永远不知道我这个爸爸好了。” “你不打算认他嘛?”我很惊讶。 “既然他生命中十三年不知道有个父亲,那就不知道好了。我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相认不如不认。” 睨着他凉薄的样子,我都开始怀疑他对诺诺的慈爱是否是真的。他居然不要自己的孩子,他是在顾忌什么还是真的不想被一个孩子打乱眼下的生活节奏?再或者,他怕生离死别? “你真这样想吗?小浩辰是个十分聪慧的孩子,你看到一定会很喜欢的。” “你觉得,让他跟一个活不了多久的父亲相认,会对他比较好?”秦驰恩斜睨着我,眸光有些犀利。 我狼狈地笑了下,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多事,“对不起三叔,我以为这个与你而言是个好消息。” “还是谢谢你!” “这么客气做什么呢?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嘛。对了,天色已晚,我就带着诺诺回去休息了,明天一大早她恐怕又要来打扰你的清净了。” 秦驰恩笑了笑,转头冲诺诺招了招手,“诺诺,过来,妈妈要带你回去了。” “哇哦,这么早就走了吗?宝宝还想玩呢。”诺诺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把身子搭在秦驰恩腿上撒娇,她还恋恋不舍的样子。她对他的眷恋,怕是与生俱来的。 “乖乖的,跟着妈妈回家,明天过来,三爷爷教你拉小提琴好吗?” 小提琴 我疑惑地看了眼秦驰恩,拉着诺诺离开了。他忘记了我和很多事,却还记得小提琴,这好像太匪夷所思了啊?会不会他也像我当初那样是假装的? 走出院落的时候,我在转角往回看了眼,看到他端着茶杯一脸笑意地目送着我们,那眸光 第466章 幸好你还要我 晚饭过后,我把言儿哄睡了,在书房里找到了秦漠飞。 他这两天似乎特别忙,每次在我和孩子睡着过后就偷偷到书房忙碌,早间我从他臂弯里醒来,其实他根本没睡,只是在我醒之前过来搂住了我。 他见我过去书房,连忙合上了书桌上的一个笔记本,我觉得眼熟,那是秦驰恩曾经放在货轮上的那个笔记本,记载着他和小奶奶被秦家扫地出门过后的事情。 我装着没看到似得,冲他笑了笑,“漠飞,今天晚上又要忙很晚吗?” “不,今天晚上陪你聊聊天,说说话!”他挪开椅子,伸手把我圈在了怀中坐下,“老婆,好久没有好好陪陪你了,对不起,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儿多。” “你在忙什么呢?”我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眼底余光瞄了眼书桌上,“咦,漠飞,这是谁的笔记本啊,这么破旧。” “是三叔的,这次去香港在他房子里看到的,就顺便带回来了。”他轻叹了一声,轻柔了一下我发丝,“三叔这辈子,真真是毁在了爸的手里,否则,他会是秦家最有远见和魄力的人。” “你也是!”我还没听过他这样直白地提到秦驰恩,有些意外。 他摇摇头,“他是无与伦比的,若非是这些年跟他斗来斗去,我又怎会成长得这么快呢?人只有遇到强劲的对手才能够激发潜质,三叔与我势如水火,却又是我的良师益友。” 是这样么?他不恨秦驰恩了吗?即使他当初的动机是想要摧毁整个秦家。 我默默把头搁在他的肩头,在想如何开口提小浩辰和秦驰恩的事儿。我能感觉到他心情特别沉重,长吁短叹的,大概是那个笔记本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漠飞,我今天去跟三叔提了他有个孩子的事儿,但他很不以为然,说还是不要告诉小浩辰真实身份得好,让他就这样懵懵懂懂下去。” 酝酿许久,我还是开口了。因为秦驰恩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而小浩辰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愿意捐肝,那么可以救他一命。 小浩辰今年十三岁,而诺诺才不到三岁,不管是自私也好,出于安全考虑也好,我都不想让诺诺去冒那个险。 秦漠飞又叹了一声,道,“你是想让小浩辰捐肝对吗?” 他居然一下子洞悉了我的意图,于是我点了点头,“难道真的让三叔就这样死去吗?他救过我和诺诺,这次也是因为帮诺诺吸蛇毒才导致肝衰竭的,我不希望他死去。” “他就算死,也不会要浩辰的肝的!”秦漠飞睨我眼,又道,“若不是他于心不忍,言儿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孩子被掉包,我就猜到了这事和他有关。我们赶去香港时,慕少卿手术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是三叔自己拒绝了。” 秦漠飞提到这事时,脸色顿然变得阴霾,而我也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也对,若非是秦驰恩自己拒绝,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啊,程婉卿的布置天衣无缝,时间上充裕得很。 他见我脸色不对,埋头亲吻了我一下,“别想太多了老婆,这些事都过去了,再没有下一次了,我一定会让那女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是不是找人把三叔给催眠了?他现在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 “应该是,当时我看到三叔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太对劲。不过以他的精神力,未必会被催眠成功。兴许是程婉卿做了什么,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秦漠飞提到程婉卿的时候,神色一点儿都不轻松,说明她在他眼底是对手,而不单单是敌人。我记得在他的生命中,有且仅有秦驰恩是他视为对手的人,别的都是蝼蚁。 所以这个程婉卿,显然是不简单的。 “你不是还跟她的妹妹打得火热嘛。”我撅了噘嘴,有点儿酸溜溜。 “傻瓜,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一生中处除了你没有别的女人,不知道如何对你好,去呵护你,照顾你。可当看到别的男人比我做得更好的时候,我就嫉妒,十分嫉妒。” 我竟无言以对,这笨蛋男人还能再笨蛋一些吗? “我知道三叔很爱你,我多想比他强,比他厉害,比他更爱你。可我伤害过你,根本都没办法弥补,所以在他面前很自卑,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很差,就” 他说着勾起我的脸怔怔看着,眸子里尽是愧疚,“老婆,对不起,那夜里看到三叔拿出那幅画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是多么嫉妒,多么羡慕,所以才口无遮拦地讲了那些话。我在想,如果那是我该多好,你从来都没给我那么认真地画过一幅画。” “讨厌,那我给你画就是了嘛。”看他那一脸委屈和期盼,我心头酸溜溜的,却又透着一丝甜蜜。或者他真是一个不懂爱的男人,我不应该那么苛求他。 “那天夜里,你跟我提离婚时,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不知所措。看着你被我气得吐血,我明明心如刀割,却还是那样冷漠地伤害你,我想装着不在乎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你我会过得很好。可我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感觉每一分钟都在浪费,生无可恋!” 我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想不到他会讲出这样的话。他可是我心里的主宰,是神一般存在的人啊,居然会被感情左右。 想想那段离婚的日子,我倒是过得有滋有味的,我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顺便还赚了不少钱。或者,我比他要没心没肺一点? “老婆,幸好你没有不要我。” “你是故意让我怀孕的。”我斜睨了秦漠飞一眼道。 “若不然,我又怎么有借口去找回你,怎么赖在你的身边?”他居然红了脸,把头埋在了我颈窝,呼出的气息就在我脖子处缭绕,痒嗖嗖的。 “老公,你脸红了!”我打趣他道。 “嗯,脸红了!”他咬着我的耳垂,手开始不老实地在我胸前揉,但也仅此而已,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以后我如再对你发神经,你就拿菜刀把我切了。” “嗯,切这里?” 我伸手往他大腿间捏了一把,握住了那热血沸腾的肿胀。他轻哼一声,迷离了眸光,手从衣摆探了进去,在我胸上揉来揉去,捏来捏去。 “老婆,手动一下好不好?”他咬着我的耳垂道,眼底一片魅光。 “臭不要脸,我去给你买个充气娃娃!” “不要,纤纤玉手也好过那硅胶制品,老婆,帮帮我” 秦漠飞说着就开始宽衣解带,一点儿不在乎这是雅气十足的书房。我拗不过他,也不忍心看他憋成那样子,于是就帮忙他上下捋了捋。 大概是半小时过后,他汹涌澎湃地在我手心里炸开,我一脸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拿着纸巾拼命擦手,脸囧囧的,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给他 他心满意足地在我脸上狠狠吧唧了一口,又道,“老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你和程婉卿的妹妹打得火热!”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答应我不可以生气的哦?”他捏了捏我的脸,很深意地道。 “废话!” 看秦漠飞有些不太情愿提及程千羽,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又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婴儿,该不会真的是我斜睨着他的脸,开始心跳加速了。 他拧了下眉,许久才道,“就在去年年前,我邮箱里出现了一个视频,是你和三叔在游轮上的。我忍了好些天,在过年那天听到了你和三叔的对话,就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了。” 年前?视频? 难道是秦驰恩给他的?不太可能啊,他若真那么想得到我,何须用这种伤害我的方式呢?早在普罗旺斯的时候他就有机会了。 “大年夜那天伤了你,我又气又悔,就开车去酒吧了。无意中遇到了程婉卿姐妹俩,听到了她们在提关于股权的事儿,我才觉得那视频可能是那女人发过来的。” “所以你将计就计把程千羽睡了?”我惊得目瞪口呆。 “她还不配!” 秦漠飞淡漠地呲了声,许久才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我,听得我满心膈应。 原来,程婉卿早在秦驰恩给我股权时就开始心里不平衡了,她想要得到那些股份,但又不敢去动秦驰恩。于是她一边在找人害我,一边在想办法。 最后,是金飞给她出了主意,说如果秦驰恩有后的话,这些股权就可以想办法落在孩子的头上。所以她想到了程千羽,想布局让她怀孕。 秦驰恩应该没有被程婉卿算计到,但还是成功让程千羽怀孕了。两人正好在酒吧谈股权一事时,遇到了秦漠飞。那女人对他是有感觉的,一直都很喜欢,所以就趁机接近他。 那夜里秦漠飞装醉了,等程千羽把他带进酒店时才原形毕露。不过两个人当时都心怀鬼胎,于是就那样狼狈为奸了。秦漠飞给程千羽怀孕打掩护,而程千羽则来刺激我。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漠飞想从程千羽那边打听到程婉卿的事,因为那女人手里有秦驰恩交易的所有证据,他们查不到原因,想另外找突破口。 程千羽没有程婉卿聪明,她是真的很喜欢秦漠飞的,在一次醉酒过下意识就说出了怀孕一事,她仅仅提到了秦驰恩,他就猜到了事情来龙去脉。 只是程千羽没有想到,秦漠飞虽然跟秦驰恩势同水火,但他护短,觉得秦家的人只有他能动,别的都不行。于是他仅对程千羽说了一句话,那女人就自己去把孩子处理了。 我问他是什么话,他忐忑地瞥了我一眼,才讪讪道,“我就说,三叔为人心狠手辣,绝不会允许他爱的女人之外的人生孩子,否则一定会连人带孩子除之而后快。”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孩子是三叔的吗?” “当然不是,否则我怎么会那么做。” 第467章 养虎为患 我估计秦漠飞自己都想不到,最后那个被引产的婴儿还差点令他万念俱灰。我问他为何程千羽会把孩子冷冻起来,他深意地睨我眼,道,“以程婉卿的心机,她会浪费掉这个机会吗?” 我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他一脸茫然。他轻叹了一声又道,“她是故意左右我们的视线,让我们心急如焚地找孩子,从而达到让你签约的目的。” 秦漠飞说罢用力捏了捏眉心,一脸懊恼,“这个女人在三叔身边呆了一二十年,能帮他把公司搭理得井井有条还从中监守自盗,也绝非池中物。” 我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当时生产时疑点重重。既然他们想掉包孩子,为何不给我做全身麻醉呢?反正那个时候我情况危急,也没有人能怀孕。 再则,那慕云风抱出孩子的时候,还特意往我这边靠了下,那个时候他一定知道我意识是清醒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之中的么?婴儿出生的时候都嘛有点儿傻傻分不清,秦漠飞没认出来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他们才诡计得逞了? 当他心急如焚地带着人去香港找孩子的时候,程婉卿就来找我签字了,这时间掐算得刚刚好。而过后,慕云风不见了,所有跟我生产相关的工作人员都没了,这可不就是计划之中么? 如今程婉卿算是公司绝对的重量级人物,在没凭没据的情况下,谁都无法撼动她高高在上的地位,包括秦漠飞。若不然,他也不会允许她急速膨胀,成为了公司的代理董事长。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秦驰恩的时候,我也真是唏嘘得很,当时我把她当成了朋友,觉得她非秦驰恩不能匹配。现在我觉得她就是个蛇蝎妇人,会有报应的。 最后,我提到了秦驰恩,问秦漠飞为何把他带回来了。他告诉我,与其他在程婉卿手里当一个傀儡,不如在秦家好好死去,他终归是秦家的人。 这话我听得特别心酸,那么一个狂妄不羁的人,最后却败在了他培养的得力助手手里。所谓的养虎为患,大抵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情况。 这夜里我们两口子讲了很久很久的话,仿佛多年未见的朋友,有很多很多聊的。 但聊得最多的,是他那不知所爱的本性,因为爱我,他把我伤得体无完肤,因为爱我,他变得嫉妒狂躁,小心眼。他说在他的生命中,唯有我是他的私有物品,其余的都不算。 我想想也是,以后我们迟暮了,身边剩下的就是彼此。至于儿孙们,大概已经找到了属于他们彼此的私有物品。估计也会像秦漠飞一样不知所爱,遗传嘛。 天气入秋的时候,秦驰恩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总是把自己关在七进院落里,若非有事他是不会出现在任何场合的。倒是诺诺喜欢把他拉出来玩,宅子里只有她能请得动他。 中秋节,按照秦家的传统是要有一场盛大的晚宴的,夜里还会赏月,聊聊天什么的。 所以半下午的时候,秦家的族人都来了,一个个都拎着少见的礼物,说是欢迎言儿的到来。我对他们的虚情假意很不以为然,我在秦家呆了这么多年,对他们的本性都拿捏了几分。 这宴会是我布置的,就在庭院里,抬头便可见明月,真真有那种“举杯邀明月,同醉几千年”的氛围。今朝天气极好,好像是这些年老天爷最给面子的一次中秋夜。 只是,令我倍感意外的是秦少欧居然把莲凤带过来了,我看他对她嘘寒问暖的样子,不太像是装出来的。莲凤看到我脸色有些不自然,还改口叫我“嫂子”。 我倍感尴尬,不光是我,连秦漠飞都有些窘迫。莲凤当年和李焕的那段恋情也是轰轰烈烈得很,估计全魔都没几个人不晓得,都谣传成业集团里有一个癞蛤蟆找上了一只白天鹅。 诺诺三顾茅庐把秦驰恩请出来了,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过来,小脑袋昂的高高的特别得意。一到席间她就大喊,“三爷爷来了,三爷爷来了!” 秦家的族人对秦驰恩是十分忌惮的,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打招呼。然而他理都没理这些人就坐下了,坐在了秦少欧身边,诺诺立即就蹭到了他身边,要挨着他坐。 秦漠枫本是在美国比赛,但还是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了,跟小浩辰一起。他现在的装扮没那么重口了,西装革履地走进院子时,也是玉树临风得很。 他往席间一扫,径直就坐在了秦漠飞身边,坐下后还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笑道,“嫂子,没想到生了三个孩子,你的样子还是没什么变化啊,吃了防腐剂啊你?”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理会,倒是对小浩辰疼爱有加,让他坐在了我身边,是挨着小凡一起坐的。我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秦驰恩,他仅仅是往这边扫了一眼就作罢了,凉薄之极。 我心里很是唏嘘,就对小浩辰道,“浩辰,为什么不跟三叔打招呼呢?” 小浩辰一怔,连忙站起来对秦驰恩行了个礼,喊道:“三爷爷好!” 听着他那脆生生的声音,我顿时鼻头一酸,有些悲从中来。这可是活生生的亲生父子啊,明明是近在咫尺,但那关系就像两条平行线,无法交集。 秦驰恩挑眉看了眼小浩辰,微微点了点头,“你也好!” “浩辰哥哥,宝宝会做好多算数题了哦,是三爷爷教的呢。”诺诺看到小浩辰又热络起来,屁颠颠跑到他身边跟他讲,等着人家赞美她。 小浩辰莞尔一笑,道,“那三加五等于几?” “浩辰哥哥,你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问宝宝问题啊?人家小棒都没有拿,不告诉你!”诺诺面色滞了下,而后红着脸回到了秦驰恩身边,很不好意思地瞥他一眼,偷偷问,“三爷爷,三加五等于多少啊?” “你数数手指头!”秦驰恩一脸无奈地道,但那语气十分宠溺。 于是诺诺就在那里掰手指头,掰来掰去她也没算出来三加五等于多少,急得一张脸通红。小浩辰眸光暖暖地看着她,唇角微扬的样子像极了秦驰恩。 这画面,令我心里头酸酸的。 昨天医生过来又给秦驰恩做检查了,走的时候我把他送到了大门口,问他检查结果如何。他跟我讲说,如果不做肝移植,可能今年是过不去了。 今年啊,也就三个多月了。所以我一看到秦驰恩就想到他死去的样子,很不好受。 我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小浩辰他有父亲的事儿,说了会是怎样的结果。诚如秦驰恩所说,如果这只是短暂的相聚和相认,那相认不如不认,否则徒增心伤。 诺诺始终没能算出来三加五等于多少,但我们的宴席开始了。不晓得是秦家族人故意还是想迫不及待地示好秦驰恩,都特迫切地去跟他敬酒。 他一开始都没理会,最后秦漠枫唯恐天下不乱地说了句,“三叔,你是不是怕酒后乱性欺负了某人啊?”,他说着还望我这边瞄了眼,那眸光意味深长得很。 秦驰恩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我不爱喝酒!” “少来了,谁不知道你当年大杀四方啊?” 也不知道秦漠枫是真不知道秦驰恩的病情还是假不知道,他的话令人特别下不来台。只是现在的秦驰恩哪里还敢沾酒,一着不慎他可能就没了。 我正想呵斥秦漠枫时,秦漠飞面色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小枫,吃饭就好好吃,三叔的身体不适,不能喝酒。” “呵呵,哥,你啥时候跟三叔的关系这么好了啊?你们俩不是一向针尖对麦芒吗?” “吃你的饭不行吗,那么多” 我更不悦了,狠狠瞪了秦漠枫一眼喊道。只是我语音未落,秦驰恩直接就端起面前一杯酒一饮而尽了,而后他站起来就走掉了,头也不回的。 “三” 我正要叫住他,可看到四下里那么多双眼睛盯过来,也就不好意思看了。就让身边的小浩辰去看着点,我担心这杯酒会出问题,小心点儿好。 秦漠枫还不自知,回头看了眼远去的秦驰恩后,又转头问秦漠飞,“哥,你们这是和解了?他不是” “闭嘴!”秦漠飞寒着脸道。 秦漠枫凉凉一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三个人都在一个屋檐下了啊,啧啧啧,哥的心也真够大的。嫂子居然能化解哥跟三叔之间的矛盾,想来也是挺厉害的。” 听到这话我真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端起果汁杯就往秦漠枫脸上泼了过去,直接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秦漠枫,说你渣还没埋汰这个字,你实在太渣了,你知不知道三叔的身体不好根本不能喝酒啊?”顿了顿,我又对秦漠飞道,“漠飞,你去看看三叔吧,他那身体怕是” 我话还没说完,小浩辰就从小径上急匆匆飞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妈妈,干爹,三爷爷不行了,他在吐血,吐了好多好多的血。” 对不起,这一章发重了 宝贝们实在对不起,467多发了一次,我发文的时候网络有点儿问题,就点击了两次,出现重复了。订阅过的真的不好意思啊。 第468章 为什么抛弃我 手术室外,除了我和秦漠飞、秦漠枫之外,小浩辰和诺诺也在。 诺诺在看到秦驰恩满嘴血迹的时候,跑过去抱着他就哇哇的哭。小浩辰看不得她这样伤心,也陪着她一起哭。于是救护车来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此时正好午夜,这地方冷清得令人窒息。诺诺和小浩辰的抽泣声扩散开来,都能听到回声。 秦漠飞站在窗边一动不动,而秦漠枫则操着手靠着手术室的大门,一脸的懊恼。若非是他,秦驰恩不至于在这样的月圆之夜命悬一线吧? 真是个渣! 想到这里,我抬头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在看秦漠飞,满眼柔光。他看得出神,都没发现我在看他,于是我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怒火,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他垂眸瞟了我一眼,淡淡道,“嫂子,如果你累了就带着孩子回家歇着吧,这地方有我和哥就好了。” “还是你回吧,你杵在这里扎眼!”我怒道。 他阴阴地挑了挑眉,“嫂子你是怕我和哥单独相处吗?你放心吧,我不敢把我哥怎么样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他把我怎么样。”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总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心胸咋这样狭隘呢?” “你不会以为那些族人就不是我那样想吧?我不过是把他们不敢说出来的话说了而已,再说了,三叔病入膏肓的事情你们也没告诉我啊?” 秦漠枫的嘴皮子功夫极好,所以我也不想跟他争了,我只希望秦驰恩能扛过这次意外,不要死得那么早。最起码,让诺诺对陪陪他,算做是报答。 秦漠飞站在窗边听我和秦漠枫争执,一句话都没说,他好像风化的石雕,一动不动。 我转头看了眼小浩辰,他搂着诺诺也闷不吭声,脸庞还挂着两滴眼泪,可能是吓到了。每每看到他神似秦驰恩的脸,我心里就特别的唏嘘,如果这一次就是他们父子阴阳相隔,我是否要告诉他真相呢? 等待是一种煎熬,尤其是生死未卜的等待。 我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把这事告诉小浩辰,他心思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兴许能接受这个事实。而至于往后怎么办,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又过了半小时,我实在等不及了,就走到秦漠飞身边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转过头来时,我看到了他一脸沉重。 “漠飞,关于小浩辰和三叔的事情,我还是觉得要告诉他一下,最起码让他有知晓权。这样不至于在他以后知道了难过和后悔,你觉得呢?” 秦漠飞轻叹了一声,点点头,“也好,你去跟他说吧,他现在对我还有心结。” “嗯,那我去说了!” 我转身正要把小浩辰叫一边去,手术室的门忽然就开了。于是我们大家一起就挤了过去,都死死盯着里面出来的医生。 他解下口罩看了我们一眼,道,“病人是急性胃出血,病情算是控制住了,不过他的身体很差,肝功能在迅速衰竭,如果再不做移植手术,恐怕就” 病情暂时控制住了 我心头一块石头落地,也顿时打消了跟小浩辰说他们关系的想法。还是在拖一拖吧,看看秦驰恩本人怎么想,他若真的不愿意跟小浩辰相认,那我们再努力也是徒劳。 秦驰恩被送出来的时候,那脸仿佛涂了一层黄蜡,透着浓浓的死亡的气息。诺诺本是有点儿打瞌睡,看到他立即就喊了一声“三爷爷”,带着哭腔。 护士很快把手术床推走了,她指着被推远的秦驰恩哇哇大哭,“妈妈,妈妈三爷爷会不会像爷爷那样住进小房子里啊?呜呜,呜呜” “没事,三爷爷没事了,你不要哭了,不然他就有事了。” 我用手抹了抹诺诺的脸,心头里一阵阵的悲凉。她那么粘秦驰恩,大概真的是因为他救了她两次命,所以冥冥中她就觉得那是她的寄托。 她听我这么说立马就不哭了,瘪着嘴狠狠抹了一下眼泪,跟我道,“妈妈,宝宝不哭了!” “嗯,三爷爷也不喜欢你哭呢。” 秦驰恩又回到了之前那个重症监护室里,浑身上下都是管子,瞧着真是悲凉至极。这会是命吗?他曾害了不少人,所以老天爷现世报了。 秦漠飞在门口看了好一会,跟我道,“老婆,带着孩子们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好了。” “也好,我先带他们回去休息,有消息你告诉我。” “好!” 我们离开的时候,秦漠枫居然提出要送我们的意思,我忌惮他和秦漠飞独处,也就答应了。这家伙依然不怎么喜欢我,但不至于对我怎么样。 回家的途中他开的很慢,我用眼底余光盯着他,发现他脸上再没有那种吊儿郎当的神色了。安静下来的他,眉宇间也有秦家人特有的气质:高冷! 我们俩不怎么对盘,一路无话。倒是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小浩辰,在美国那边的学校怎么样。小浩辰很不喜欢他就没回他,因为之前他是以父亲的名义把他带回秦家的,而他拒绝认这个所谓的父亲。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小浩辰,道,“浩辰,你怎么对我这父亲这么冷漠的?” “你不是我爸爸!” “你七八岁的时候看到我,不也是爸爸,爸爸喊得很溜的嘛。” “那时候我不懂事!” “呵呵呵!”秦漠枫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又道,“对啊,我确实不是你的父亲,但我却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你想不想我告诉你呢?” 我顿时心头一沉,看这家伙不像是开玩笑,连忙道,“秦漠枫你别乱讲哦,浩辰还是个孩子,现在这样子也挺好的。” “哎呀,我要是再不说,浩辰的父亲就要死了啊,难道你忍心看着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死去?” “秦漠枫,你合适点!” 我不知道这混蛋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我想阻止他。只是小浩辰开口了,“妈妈,我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看吧,人家浩辰是很想有个父亲的。浩辰啊,你爸爸就是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三爷爷啊,你恐怕没有想到吧?” 我才是没有想到,我纠结了那么久的问题,被秦漠枫这混蛋三言两语就捅破了。我转头看着小浩辰那瞬间苍白的脸,心里头酸溜溜的。 这么小的孩子,经历了妈妈死去,难道还要经历一次爸爸死去吗?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他愣了很久转头看我,目瞪口呆的,“妈妈,二叔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啊?三爷爷是我的爸爸?” “我浩辰你听我说,其实我也是刚知道,我” “停车,停车啊!” 小浩辰忽然歇斯底里地吼道,还使劲拍打着车门,把昏昏欲睡的诺诺都吵醒了。秦漠枫把车靠边停下,他推开车门就跑了出去,是往医院那边跑的。 我看他那么焦急如焚的样子怕出事,连忙让秦漠枫调头去追。他没有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十分凉薄。 “你他妈的看什么看啊,小浩辰出了事儿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沈欢颜,你有没有觉得你真是秦家的祸害啊?你在两个男人之间纠缠不清,一个为你快要死了,一个为你神魂颠倒,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你想干嘛?” 我看他有点儿不怀好意,心里也虚了。本来看在他救过秦漠飞的份上我对他都算客气了,现在他这样一说我又紧张了,想起了他劣迹斑斑的历史。 “不干嘛,你是我哥喜欢的女人,我当然要给他一点儿面子。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作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红颜祸水,你不觉得有点羞愧吗?” “祸你妹!” 我生气极了,抱着诺诺就推开门走了下去,准备拦车往医院去。秦漠枫又把车退到了我面前,慢慢放下了车窗,对着我阴森森地发笑。 “我看你那么关心三叔,还不如就跟他过日子算了。你配不上我哥,他是我的!” 我被这混蛋厚颜无耻的言语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世道抢男人的太多了,防小三防二奶,还他妈的要防男人。我看到秦漠枫唇角微微扬起那一缕邪恶笑容,恨不能两耳光给他抽上去。 只是我没工夫跟他争执,拦了个出租车又往医院那边去。在车上我打了个电话给秦漠飞,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小浩辰的事儿,说他大概过去医院了。 我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小浩辰,看到他一脸煞白地往住院部跑,于是连钱都没顾得上付就追过去了。一直追到了秦驰恩的病房外才追到他,看到他对着重症监护室的门拳打脚踢的。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要我和妈妈,你坏蛋,你要死了都不认我!你怎么这么坏啊,你怎么不早点死啊,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是我父亲?” 他一边拳打脚踢一边怒喊,满脸都是泪水。 诺诺吓坏了,满脸惊愕地看着他,想过去又不敢过去,畏畏缩缩的。我和秦漠飞都愣在当场,因为我们俩都看到了病房里的秦驰恩醒了。 第469章 帮帮我 我从没见过秦驰恩那样空洞的眼神,像是万念俱灰,又像是七情六欲都没了。他瞥了我们一眼就又合上了眸子,任凭小浩辰在门边拳打脚踢,不为所动。 小浩辰崩溃了,竭尽全力地用拳头砸门,踹门,但他没有打开门,以他的身高其实轻而易举能打开病房的门。 我和秦漠飞都没有劝他,兴许让他发泄一通就好了,什么心结都打开了。诺诺怯生生地站在我身边抱着我的腿,小脸绷得紧紧的,她被吓到了。 值班的护士听到声音走了过来,想劝阻小浩辰的,但被他阴鸷的眸光狠狠一瞪就退缩了。她讪讪看我们一眼,也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 “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为什么为什么?” 小浩辰嘴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两句,一张脸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我不忍心看他这么悲伤愤怒,想去拉他,但秦漠飞冲我摇了摇头,于是我就没动。他走过去二话没说,抬手一个手刀直接打在了小浩辰后脑,接着用手接住了他。 “爸爸你为什么打浩辰哥哥?”诺诺一下子生气了。 “浩辰哥哥情绪控制不住,爸爸是怕他伤心过度才这样的。”我连忙帮忙解释道,诺诺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秦漠飞抱起小浩辰,睨了我一眼,“老婆,你带诺诺回家吧,我在这里看着他们就好。浩辰这孩子城府深,心思重,得在医院里多看看。” “好!那你看着他一点,防止他做极端的事。” “嗯!” 走的时候,我又转头看了眼秦驰恩的病房,他微眯着眸子,眼缝里透出的光芒甚是凉薄。我也没再进去打招呼了,转身就带着诺诺走了。 打车到家的时候,宅子里只有秦少欧在,其他的族人都走了。秦少欧在三进院落外徘徊,好像是在等我,几番欲言又止。我也正好有事情问他,就让他在客厅等我一下,先把诺诺照顾睡觉了。 忙完过后,我急匆匆地来到客厅,秦少欧正拧着眉想事情。我走过去就直接问他了,他如此深沉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特别的意外。 他纠结了许久才道,“嫂子,我想娶莲凤,你能不能去帮我说一下?” “你真的假的啊?” 我一直以为这家伙就是喜欢寻花问柳,才打上了莲凤的主意。想不到是来真的,如果他有这个心,我还是愿意帮个忙的,毕竟莲凤也跟李焕分手了。 “嫂子,我已经二十四了!”秦少欧很不悦地瞥我眼道。 “莲凤今天不是来参加晚宴了吗?难道她不是要嫁给你的意思?” 我对莲凤的了解肯定比秦少欧要深,她并非特别贪慕虚荣的人,否则也不会跟李焕在一起谈那么久。眼下既然都叫我嫂子了,那应该是接受他了。不过,她的心气很高,也或许不是实心实意要接受他。 秦少欧又探了声,道,“是我强行让她过来的,她自己并不愿意。嫂子,我真的很喜欢她,你帮帮我好吗?” “你这一天天吊儿郎当的,你用什么喜欢她啊?” “我已经答应哥去公司上班了,从基层做起。只是莲凤的心思太深,我根本猜不透她到底要什么。嫂子,她已经怀孕了,我想要这个孩子。” 我难得在秦少欧的脸色看到这样沉重的神色,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他是秦家的人,又是秦漠飞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求到我头上了,断然没有漠视的道理。 只是,我也没有把握能说服莲凤。她曾经可是魅色的台柱子,想娶她的男人也是多如过江之鲫。要对一个过她的男人动情,好像太难了些。 我有些左右为难,想来想去又道,“你这事先缓一缓吧,等三叔的事情处理了再说。小浩辰已经知道他是三叔的儿子了,情绪十分败坏。” “我早就知道他们俩是父子关系!” “嗯?你说什么?” “在商颖死了过后,哥就做过调查,只是他和三叔当时的关系势如水火,再加上小浩辰城府很深,他也就没有提这事。我无意中看到了他们俩的报告才知道的,哥警告我不准乱说。” 怪不得我提到这事的时候秦漠飞那么淡漠,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唉,他这人心思也是诡异得很,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我又斜睨了秦少欧一眼,道,“莲凤的事情我会去问问的,但你不要报太大希望,毕竟你是用特别龌蹉的方式在得到她的,是个女人都会生气。” “我也是因为太喜欢她了嘛。”秦少欧脸一红,又道,“嫂子,她肚子里有你的侄子呢,你一定要帮帮我。” “出息!” 我一觉睡到了正午,刚吃过饭就接到了秦漠飞的电话,说小浩辰发高烧一直在胡言乱语,让我过去看看。我急急忙忙地开着车过去,看到他疯了一般在病床上挣扎,咆哮,医生和护士都一筹莫展。 “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小浩辰咆哮的话令人不寒而栗,我又想起了他曾经用刀扎我的情景,此时他就是那样的表情,满眼戾气。秦漠飞在一旁拧着眉,脸上一片寒霜。 我连忙挤开人群走了过去,还没说一句话就被小浩辰踹了一脚过来。他应该是乱踹的,并没有瞄准了,但正好踹在了我刚复原的小腹上,疼得我当场就蜷了下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小浩辰。他没有再挣扎了,站在床上怔怔地看着我。秦漠飞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了我,问我伤到哪里了,我摇摇头说没事,只是那股痛劲还没缓过去。 秦漠飞霍然起身,眸光阴阴地盯着小浩辰,他是怒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小孩子就肆无忌惮了?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亏欠你什么?你仔细想想你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你把杰西身上那些恶习陋习全部学到了。” 小浩辰被秦漠飞这样以后更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眼底一片泪光闪烁。我慌忙支起身子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这样说了。 他挥挥手把医生和护士都赶了出去,就剩下了我们三。看他那架势,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小浩辰了。 “浩辰,你是个孩子,你应该有孩子的善良和单纯,可这些东西在你身上看不到。你把自己的心蒙蔽起来,只听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话,你完全可以不被左右,但你却轻信他们。不管我们对你如何好,如何宽容,你始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漠飞,少说一点,浩辰还是个孩子。” 我怕秦漠飞的话太重伤到小浩辰,想要制止他。他转头拉了凳子让我坐下,却丝毫没有要熄火的意思,依然满脸阴霾地看着小浩辰,绝对严厉。 小浩辰满脸都是泪水,咬着唇一句话不说,我都看不下去了,讪讪别开了头。 “当初确实是我伤害了你妈妈,但也是因为她做事情太极端。浩辰,当年你伤害欢颜还能有理由说你太小,什么都不懂。但这次你往她鸡汤里放藏红花,配合程婉卿把陈越引走,这难道也太小?你是真想害死她,还是真分不清好坏呢?” 秦漠飞的话令我大惊,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没跟我说,可能是怕我责备小浩辰。盯着小浩辰那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我心里一阵阵发憷。 平日里我把他视为己出,甚至比己出更好,却依然融化不了他冷漠的心。他“妈妈,妈妈”叫得多么甜啊,原来都是假的,只有我自己信以为真。 “漠飞,你别说了,他还小!”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但也不希望秦漠飞再呵斥小浩辰了。看他泪流满面的样子真的很可怜,说到底他的转变都是因为商颖而来的,并非天生的。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虽然你只有十三岁,但想必你见过的世态炎凉也不少,要不要放下心结重新开始随你自己。我们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而绝非仇人。” 秦漠飞讲完过后就扶起了我一起出门了,没有再理会小浩辰,我关门的时候偷偷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横着手抹眼泪,那模样特别令人心酸。 我轻叹了一声,抬头看了眼秦漠飞,“你这样说他不怕伤到他嘛?明知道他心思比较敏感脆弱。” “老婆,不能因为他是孩子就对他太放纵,既然他是秦家的人,那就得有秦家人的自律。他若再好坏不分,我决不会轻易饶恕他的。” “可是,你总得给他一个适应的期限啊,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父亲是谁,忽然间说三叔是他的父亲怎么受得了呢?” “浩辰自小跟一些心思复杂的人在一起,他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脆弱。老婆,不要自责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他若打不开心结,这辈子就毁了。” 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我没有秦漠飞那么果断,所以听他这样说我也就不讲话了。他走到转角的时候去小浩辰的主治医师办公室了,于是我就自己往电梯走廊那边去了。 刚到转角,我忽然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闪进了电梯,有点儿像是秦驰恩。 第470章 我想早点走 “三叔!” 我喊了声,连忙飞快地追了过去,在电梯合上之时摁了电梯,于是门又开启了。果然是秦驰恩,他一脸的蜡黄,整个人都憔悴得不像样子了。 他淡淡斜睨我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讲话。看着他那风都要吹倒的样子,我心头没来由的隐隐作痛。始终,我没法接受他这病入膏肓的模样。 “医生不是说让你少走动吗?你胃里的出血量那么大,又复发了怎么办?” “本就是要死的人了,何必又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呢?像我这样的人,早点儿死不是更解脱么?”他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声音微弱得像蚊子似得。 他就这般生无可恋了吗?都不挣扎一下。 我轻叹了一声,又道,“你刚刚是去看小浩辰的吧?他发高烧了,情绪特别激动易怒,漠飞刚对他讲了几句重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嗯,是应该那样教育教育。” 秦驰恩倒是很大方地承认了,那说明他并非像表面上那样对小浩辰无动于衷。其实也对,天底下有几个人会对自己的孩子真正冷漠呢? 正说着,电梯到了。门一开时他就走了出去,但身体却忽然踉跄了一下。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一步步朝他的病房走去,我感觉到他的胳膊细得就剩下骨头了。 其实,从电梯走廊到重症监护室的距离并不远,然而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一样,令我顿时心酸到无以复加。 我很想对他说点什么,可他并不记得我了,这样也好,至少在他离开这世界之前不会再因我而难过,痛苦。 “三叔,要不要我给你喊一个轮椅过来?”我看他走得实在吃力,就好生问道。 他摇摇头,“不用,你扶着我就好了,谢谢你。” “嗯,那走慢点,你体力不支了就告诉我。” “好!” 我怕他走得太累,让他靠着我的肩头,承受了他大部分的体重。只是好轻,他这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可能体重还没有一百二三,瘦得就像行走的骷髅。 我忍不住说了句他太瘦了,他淡淡笑了笑,“太重的话,这么远的距离你还能扛得住吗?” 我竟无言以对,莫名就想起了当年在普罗旺斯时候的日子,他终日抱着我来来去去,也笑说我瘦了,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抱起我,走遍全世界。 唉 最近这段日子,我总是会想起很多关于秦驰恩的事儿,所有事。感觉他的生命比任何人都要悲惨好多,他跟医院从来没分离过,从我认识他到现在。 兴许,我真的就是个红颜祸水吧。 我扶着他进去重症监护室时,照顾他的护士也急急地跟来了,劈头就训他,“秦先生你怎么回事啊,你这身体病得这样严重怎么还四处晃荡了,你这次没开刀算是幸运的,下次就未必” “你怎么讲话呢?” 听着这护士那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敢情是盼着人来第二次急性胃出血呢?于是我冷冷呵斥了她一句,她可能也自知失言,帮忙把秦驰恩扶到床上就给他上了点滴和其他什么我看不到的仪器。 秦驰恩躺下过后,又对我道,“欢颜,过来陪我讲讲话吧,说说浩辰的事儿。” “好!” 他还是想通了么,想接受小浩辰了?但小浩辰能接受他吗,毕竟他对他的反应那么巨大。 我坐在秦驰恩床边,把和小浩辰在美国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跟他说了,他听得十分入神,最后可能体力不支就慢慢的睡着了。我给他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出来的时候,秦漠飞也正好过来了,看我心事重重,过来伸手把我揽在了怀中。 “在想什么老婆?” “漠飞,三叔恐怕真的熬不了多久了,我心里特别难过。”秦驰恩是因为蛇毒引起的肝衰竭,所以我心里还是无法释怀。 “好了,别想太多,人这一辈子生死有命。浩辰已经睡了,陪我去吃个饭吧,我有些饿了。” “嗯!” 我们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苍蝇小餐馆,里面虽然很小,但也挺干净的,秦漠飞要了一碗牛肉面。我没有胃口,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 我从未见他这样沉重过,即便吃个饭,他都眉心紧锁。我就这样看着,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指尖拨弄了一下他拧成川字的眉头,他抬头怔怔看了我一眼。 “老公,我从来没有看到你心情如此沉重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他放下筷子,握住了我伸出的手,低头吻了下,“看到三叔那样子,忽然间觉得生命好脆弱。以前觉得死并不太可怕,可自从有了你,有了孩子们,我很怕死了。不知道死了过后你们怎么办,无依无靠的。” “傻瓜,你这么霸气,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如果可以,油尽灯枯之时我情愿比你晚死一会会儿,我想看着你安安静静地离去,这样我就放心来找你了。” “你这笨蛋,我若走得早一定要在黄泉路上等你的嘛。” 想不到他会莫名其妙讲这样的话,害得我顿时红了眼圈。兴许是看到三叔即将离去,我们心里都多了几分感慨和明白,亦放下了很多很多郁结多年的结。 “傻妞!” 他笑了笑,用指腹抹掉了我眼角的泪花,又埋头吃他的牛肉面。我托着双腮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心头有股又苦又涩又酸的滋味,却好像又透着一丝甜蜜。 我真想告诉他,这辈子,孽火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死也不离不弃。他给了我一生的荣华富贵和万般宠爱,我还他一生一世情不渝。 饭后,我们没有立即回医院。秦漠飞拉着我在街头散步,用他宽厚的掌心紧握着我的手,能整个包容。我低头看着我们俩的手,才想起这上面的戒指没了。好像我回来过后,他提都没有提那枚戒指。 是他忘记了吗?还是不想再给我呢? “漠飞”我轻轻喊了他一声。 “嗯?”他转头宠溺地看我一眼。 “你看看人家的手嘛。”我抽出手,举在他眼前晃了晃,“人家的结婚戒指呢?” 他莞尔一笑,又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等尘埃落定,我对全世界的人说爱你。” 全世界 大概是秦漠飞那一顿语重心长的呵斥见了效,小浩辰的情绪安静了。原本覆在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戾气,好像也忽然间灰飞烟灭了,我觉得他变了。 他对我改口了,喊我“嫂子”,我还有些不习惯,有时候愣了好一会才明白他是在叫我。于是他就会不厌其烦地多喊我几声,让我慢慢习惯。 秦驰恩的病情还是那样子,没有继续恶化,但也好不了了。我能看到他的生命迹象在一点点消失,但他本人很不以为然,更多的时候他很淡漠。 小浩辰在出院的时候坚持要去看看他,我拗不过,就带着他过去了。进病房后,他就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讲话,像是在用眼神勾勒他的轮廓。 秦驰恩很从容,挑眉淡淡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浩辰,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我爸爸了?” “是!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但有个父亲比父不详要好很多。”我都想不到小浩辰会讲这么句话出来,满眼惊愕地看着秦驰恩,深怕他动怒。 然而他很不以为然,点了点头道,“我很荣幸,在死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个儿子送终,谢谢你。” “我不会让你死的!”小浩辰脸一沉,拳头也握紧了,“这辈子你欠我和妈妈那么多,我不会让你轻易地死去的,你要偿还我,用一辈子来偿还我!” 秦驰恩愣了下,脸上故意挂上去的笑容一下子不在了,他眸光灼灼地看着小浩辰,我看到了他眼底慢慢涌现的一缕慈爱,虽然很淡很淡。 他看他许久,忽然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又话跟你嫂子说。” “我警告你你不准死,死了我就去当毒枭,学你!” 这话把我和秦驰恩都镇住了,我们俩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浩辰斗鸡似得走出去,而后重重摔上了门。我转头看了秦驰恩一眼,讪讪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三叔,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呢?” “欢颜,我的身体我知道,不需要再做任何抢救了。所以不管浩辰有什么想法,都不要让他实施。就让我安安心心地离开这世界,至于他的未来,我会安排好的。” “可是三叔,浩辰若真的有捐肝想法,你要拒绝吗?你们的n匹配度很高,他的肝很适合你的。你就不想多活一些时日,多陪陪他吗?看着他长大,成人。” “不用,我累了,想早点走!” 秦驰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完全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态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他那句话堵得心里头酸溜溜的。 他累了,想早点走他才不过四十岁,就已经把生命看得如此透彻了吗?也对,他独领风骚数十载,习惯了那种运筹帷幄的霸气,定然也接受不了现如今的无能为力。 只是,小浩辰会允许他走吗? 第471章 百天 秦驰恩在医院养了半个月,硬是把小浩辰捐肝的念头活生生打消了。他让医生给小浩辰说他们俩的肝源不合适,还让他快点回美国学习,学习差就不要回来跟他见面了。 是我把小浩辰送到机场里的,看着他背着书包一步一回头地走进进站口,那一刻我泪眼婆娑了。 这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之前他偏执狠心,是因为他就像浮萍似得没有依靠,所以容易被人左右。如今和秦驰恩相认了,他变得特别听话,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大家,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他托我好好照顾秦驰恩,等放寒假他就立马回来陪他。 我答应了,所以每天都会来七进院落看看,没事就不进去,就在外面院墙边转转,知道他好好的就行了。倒是诺诺依然风雨无阻地来院子里陪他,在他的教导下,她那渣得次次考零蛋的数学,也偶然一次得了。 今朝是言儿百天的日子,我到七进院落准备请秦驰恩出来去参加百日宴,可是一想到上次他喝酒吐血的事儿,就又不敢了。他这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一着不慎就没了。 怎么办呢?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徘徊在院墙外时,里面传来了诺诺脆生生又透着点儿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有秦驰恩悠远的小提琴伴奏声,配合得相当默契。我在院墙边站了好一会儿,始终没舍得进去打扰他们俩。 于是我又怅然若失地回到了院子里,有些无措。还是算了,参加宴会是小事儿,性命才是大事,孰轻孰重我还是要分清。我也不打算带诺诺去了,就让她在院子里陪伴秦驰恩。 百日宴是在兰若酒店举行,也就是秦家的族人,没有请别的外人。 我很快换好了衣裳,走出来时却看到秦驰恩正拉着诺诺缓步走来。他还穿了一身黑色手工西装,虽然瘦得已经撑不起这套西装,但依然可见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俊逸。 “妈妈,妈妈,三爷爷说妹妹满一百天了,我们要去庆贺。”诺诺被秦驰恩牵着小手,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她穿着长袖的蓬蓬裙,粉嫩粉嫩的特别可爱。 我扬起笑脸迎了过去,走到秦驰恩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精神状态还不错。“三叔,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过去了,你又不是特别喜欢那聒噪的场面。” “没事,言儿的百日宴,我这当三爷爷的怎么能不去呢,说不过去嘛。去开车吧,我和诺诺坐你的车。” “那你悠着点,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我指的是秦漠枫,就怕他又阴阳怪气地刺激秦驰恩。 他莞尔一笑,拉着诺诺径直顺着小径往那边停车场去了,我讪讪地跟了过去,有些尴尬。他是何等睿智的人,哪轮到我在那边指手画脚呢? 到酒店大门口的时候,我很意外地遇到了程婉卿,她穿着一身高贵典雅的套装,全身上下都透着商界女强人的自信和霸气。她好像是专门在等秦驰恩,看到他下车急急地走了过来。 “驰恩,我等你好一会儿了,有什么事找我呢?”她说着又看了我一眼,还温柔地点了点头,“欢颜,想不到你生了孩子身材还恢复得这么快。” “谢谢,我年轻,当然恢复得快。” 我看到程婉卿就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好在这样的场合上跟她计较,就把车钥匙给了保安泊车,跟秦驰恩打了个招呼就自己拉着诺诺先进去了。 程婉卿在秦驰恩的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身的嚣张跋扈立马就消失无踪。她扶着秦驰恩去了咖啡厅,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谈判似得。 我觉得匪夷所思得很,秦驰恩在老宅子养身体这么久,这女人一次都没来探望过。不晓得她是忌惮秦漠飞,还是有着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一想到程婉卿对付我言儿的手段,我这心里就怒火中烧。这他妈得多丧心病狂的人才做得出这样的事儿,她绝对不可原谅。 我在楼上总统套房找到了秦漠飞,他正在给言儿洗澡换衣服,熟练得比专业的育儿师还要炉火纯青。我坐月子期间,他都不曾请过育儿师,说不放心。 言儿就是诺诺小时候的翻版,一百天了,浑身都肉乎乎的,一逗她就咧嘴笑,不爱哭闹。我洗了手走过去看着她,她就对着我咿呀咿呀地讲话。 我睨了眼神情专注的秦漠飞,小声道,“漠飞,我来给言儿穿吧,你下去看看那程婉卿,她来了。” “让她去吧,我有办法对付她。”秦漠飞很不以为然地道。 “她和三叔在聊什么,好像是专门来找他的。” “自然是股权的事情了,她费尽心思逼你签了字,却抵不过三叔一句作废的话。以三叔的性子,绝不会放过她这样狼子野心的女人的。” “可是,他现如今都那样了。” 猛虎发威也是鼎盛之期,秦驰恩现在等于病入膏肓的老虎,谁还会怕呢?程婉卿在他身边呆了一二十年,各种毒辣的手段也是学了个十之,会忌惮他? 秦漠飞听罢莞尔一笑没坐上,给言儿扣上连身裤才瞥了我一眼,低头在我唇上印了下,“老婆,你变笨了。三叔身体是不行了,但不代表他脑子不行啊?你忘记他是什么人了?” “呃” 我一愣,想起了他之前在医院跟我讲的话:“欢颜,我的身体我知道,不需要再做任何抢救了。所以不管浩辰有什么想法,都不要让他实施。就让我安安心心地离开这世界,至于他的未来,我会安排好的。” 难不成,他今朝约程婉卿是在为小浩辰铺垫未来?他始终还是舍不得那个儿子的。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下去吧,女儿今朝要迷倒一片了。”他双手抱起言儿举了个高高,把她开心得咯咯直笑。 诺诺一脸艳羡地看着妹妹,轻轻蹭了蹭我的大腿,小声说也要举高高。我看着她那胖乎乎的身子,怕是举不起来,就接过言儿让秦漠飞举。 秦漠飞一抱起她,她就立即勾住了他的脖子,撅起了小嘴,“爸爸,你爱妹妹不爱宝宝了,宝宝不依。” “妹妹比你小啊,爸爸多关心妹妹是应该的嘛。” 秦漠飞捏了捏诺诺的小鼻头,抱着她先出去了,我把言儿放在推车里正要出去,手机却忽然响了,是个不熟悉的号码,于是就挂掉了。 但不过几秒钟这电话又打过来了,我迟疑了一下才接通,“哪位?” “沈欢颜,你以为驰恩他能下得了狠手对我吗?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纵然是厉害的,但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你以为我是吃素的?” “你什么意思?” 是程婉卿,听声音有些愤慨,不晓得她哪根筋又打错了,打电话跟我示威。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前警告一下你,不要试图用任何手段来打公司的主意,我若是得不到,必然会让所有人都得不到!” “呵呵,那你倒是把你的本事拿出来啊,何必打电话跟我耀武扬威呢?” 我估计是秦驰恩跟程婉卿说了些什么事令她拿捏不准了,才打了个电话来我这边旁敲侧击。这女人心思果真是诡异到了极致,完全猜不透。 她哼唧两声就挂了电话,可能是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了。我轻叹了一声,对自己这反应鄙视得够够的,我为什么不故意装着高深一点儿呢? 令我狗血万分的是,当我带着言儿下楼时,程婉卿居然和秦驰恩一起在参加百日宴。她还很优雅地跟秦家一些认识的族人谈笑风生,分分钟展现她女强人的优越感。 我抱着言儿走过去时,她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我莞尔一笑,“哎呀呀,这小宝贝怎么长这么可爱呢。唔,阿姨今天来得匆忙,就只买了个小金锁带过来。”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小盒子打开,里面确实是一只金光灿灿的富贵长命锁。她想往言儿脖子上呆,被我制止了。 “不好意思婉卿姐姐,言儿还小,这样的东西还是先不戴了。言儿,快谢谢程奶奶的礼物。”我教着言儿道,还故意强调了奶奶两个字。 程婉卿听罢哈哈一笑,道,“哎呀我都忘记了,我和驰恩一个辈分的嘛,叫奶奶是应该的,应该的。” 我顿时恨不能把自己舌头给咬了,真笨! 秦漠飞正在跟族人们讲话,听到我们的话转了个头来,“程小姐真会说笑,你怎么能跟我三叔相提并论呢?据我所知,你不过是他的助理而已,对吧三叔?” 被问及,秦驰恩只是淡淡挑了挑眉没说话,不置可否的样子令程婉卿有些下不来台。 “驰恩,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些事得先处理,就不陪你吃饭了。” “嗯,你先走吧。”秦驰恩淡淡道。 “欢颜,秦先生,恭喜你们女儿满百天了,希望她能够长命百岁。”程婉卿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美艳不可方物的笑容,转身就急匆匆离开了。 我走到扶梯边看着她满目寒霜地离去,有种莫名的忌惮。这女人报复心极强的,不会又整点什么幺蛾子吧?我又回头看了看秦驰恩,发现他面色好像比刚才凝重了不少。 第472章 翻脸 言儿的百日宴,成为了族人们争权夺利的会场。我听到他们都在小声议论关于成业集团股份一事,在说如果被中邦实业收购,他们应该得利多少。 之前因为秦漠飞和秦驰恩争斗一事,他们已经抛出了不少股份,眼下所剩不多,所以都看得跟宝贝似得。 关于成业集团被中邦实业收购一事,是秦漠飞自己提出来的,他疲于把精力分散在两个公司,所以决定并成一个。但因为成业集团目前半死不活的困境,他决定以个人名义收购。 这个消息一出来,秦家的人就都炸开锅了。他们最为关注的就是分在他们手里的利益还有多少,会不会比之前多,多多少等这些问题。 所以言儿的百日宴他们都来了,一坐下就都在讨论这事,也没避讳一下沉浸在宝宝百天喜悦中的我们。秦漠飞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未及眼底,甚至透着几丝阴霾。 我感觉他那样子,像是要炸毛的前兆。 果不其然,就在幺姑问及收购一事的利益分配时,秦漠飞站了起来,淡淡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道,“原本这是我小女儿的百日宴,既然大家感兴趣的是公司利益分配的问题,我就借这个机会说一下好了。” “漠飞啊,咱们秦家就你会做生意,你可是咱们的主心骨啊。你说,你说,咱们不着急。”幺姑激动得脸都红了,觉得秦漠飞对她是刮目相看的。 秦漠飞捏了捏眉心,又道,“秦家自家父接管公司起,就一直在为利益分配的事情勾心斗角,这个问题我不希望在延续到下一代,所以这次会用买断的方式收购你们所有人手里的股份,你们可以报个价。” “买断?漠飞你什么意思?就一次性想打发掉我们了?” “还有第二个方案,如今的成业集团早已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以如果你们不想我不以个人名义收购,等到公司撑不下去了也还能申请破产,再拍卖掉公司所有物品过后进行分配。” 听到秦漠飞如是说,我终于明白他前段时间故意让费麒打压成业集团的目的了。秦家的族人贪得无厌,想必他也是厌烦了,在想办法解决这个延续了好几十年的大难题。 族人们听他这样一说,都面面相觑起来,最后竟一致把目光落在了秦驰恩的身上。他仿佛没瞧见这些人似得,很自若地吃着菜,举止优雅得像个国王。 “驰恩,你说句话啊?”幺姑很不镇定地问道。 “我手里并没有成业集团的股份,这事儿你们自己商讨吧,与我无关。我吃好了,你们慢慢用。” 他说完就起身走开了,走到我面前看了眼怀里的言儿,从兜里掏出了一对小巧的银手镯出来,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她胖乎乎的手腕上,还很好看。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 他睨着我莞尔一笑,转身就走了,自始至终没讲一句话。我特别疑惑他是不想再理我,还是真的不认识我了,为何除了我,他对很多事都有印象。 诺诺本来在刨饭,看到秦驰恩一走也里面屁颠颠地跑了上去,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幺姑寒着脸又看向了秦漠飞,道,“漠飞,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就不能按照以前那样的股份制分红吗?” “我是个企业家,但并不特别喜欢做慈善。方案就这两个,你们自己定夺一下,我只给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如果你们还没想好就由我无条件处理了。” 顿了顿,他又道,“今朝谢谢你们大家来参加言儿的百日宴,看你们光顾着讲话都没吃菜,好好尝尝吧,这可是兰若酒店最好的厨师烧出来的,下一回就没这口福了。” 讲完过后,他走到我身边接过女儿,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走出了大门我才纳闷地问他,“漠飞,你这是要跟族人们翻脸的意思嘛?” “这样的族人不要也罢,我与其花那么多精力养一群蛀虫,还不如去做做慈善。老婆,以后我们不需要做金门世家之首了,我们就是我们。” “嗯!” 我对他的话,也是无条件服从的,他说对就都对。对于那些贪得无厌的族人们,我也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若真能撇清关系,那是最好不过了。想这样虚情假意的亲戚,真真是要远离的。 言儿的百日宴过后没几天,族人们都迫不及待地跟秦漠飞报出了买断股份价格,他们还是怕公司真的破产了,到时候毛都看不到一根。 大概是想到他们能够最后捞一笔,都是狮子大开口。秦漠飞盯着财务整理出来的数据报告看了很久,眼底的怒火浓烈得能把人焚化,他怒了。 我正好在公司里整理之前的一些数据,看到他那样子不免有些担心。他这人其实很善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十分。 族人们这次若跟他好好说,兴许会事半功倍。然而,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开出的价格都是天价,把他心头最后一分仁慈给击破了。 他做了一件我意料之中的事儿:打电话给费麒,再继续大力打压成业集团。与此同时,他又让斯蒂芬那边迅速低价收购成业集团的股票。 于是这样又过了几个交易日,我听到秦语说秦漠飞已经成功收购了成业集团,并且跟所有的族人们都做了了断,这个公司跟那些人再无任何瓜葛。 成业集团正式更名为成业地产,隶属于中邦实业旗下。里面的高层管理人员也做了大调动,他把秦少欧调任为执行总裁,而李焕为副总裁,协助他打理公司。 我对秦漠飞这安排特别不理解,李焕可是莲凤的前男友,跟秦少欧是有着夺妻之恨的,他居然把他们俩弄到一起去工作。我问他啥意思,他但笑不语,让我等着看好戏。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好戏果然上场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李焕是莲凤前男友的原因,秦少欧下意识就在跟他比较,各方面,穿着、谈吐以及业务方面。 李焕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是靠绝对的实力一步步爬上去的。这给秦少欧产生了极强的压迫感,我估计秦家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子争强好胜的因子,他居然像变两个人似得,开始认认真真学习做生意了。 一开始我根本不相信他能够收起他那纨绔之心,觉得他这样的人骨子里透着劣根性,改不了。然而在他接受成业地产不到两个月,他居然成功谈妥了一个大项目。 秦漠飞看在眼里,既没给他肯定,也没给他否定,就看着他慢慢成长,偶尔刺激一下他的敏感神经。 我真不懂男人间的竞争,但看李焕和秦少欧之间的影响实在不一般,居然把一个纨绔浪子硬生生给拉回来了。于是我慎重决定,去莲凤那边当说客了。 我是直接去“清风吟”找莲凤的,大概是因为这里面打了擦边球的缘故,生意特别的火爆。看服务生忙碌地走来走去,我心里倍感唏嘘。 终于又回到从前了,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辛酸苦辣。这世上,钱是最动摇人心智的东西,无论今古都是。 我在办公室里找到了莲凤,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看到我来,还扭扭捏捏地喊了我一声“欢姐”,秦少欧没在这里,她也没勉为其难地喊我嫂子了。 她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我偷偷瞥了眼她的肚子,腰都硬了,应该有三个多月了。 我捧着水杯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莲凤心思很傲,要是劝她嫁给过她的男人,那真的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儿,换做谁人都会膈应。 “欢姐,找我有事吗?”莲凤大概看出我的为难,自己开口了。 我讪讪一笑,点点头,“是啊,一件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事儿。莲凤,能不能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动怒,生气?” “你是想说秦少欧的事吧?” 她淡淡一笑,但笑意很冷,那我肯定她心里是十分憎恶秦少欧的。所以我还要不要开口呢,一开口被拒绝也还好,如果伤了她就不太好了,我很纠结。 “莲凤,我” “欢姐,你这两天有空吗?”她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我一怔,又点点头。她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医院?我想处理点事情。” “你,你处理什么事?” 我下意识地瞥向了她稍微有点反应的肚子,她不会是想把孩子打了吧?这怎么行啊,这是秦少欧的孩子啊,他还千般嘱咐我一定要劝劝莲凤来着。 莲凤轻叹了一声,又道“欢姐,我知道你来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要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不管他什么来头,背景多强,在我眼里他都是渣。那一次去你们老宅子,若非他用李焕威胁我,我不会去的。” 我已经无法开口了,莲凤眼里的寒意无法直视,她是恨秦少欧的。所以劝阻的话我一定不能说,说了就一定就是仇人了。 我愣了很久才道,“莲凤,少欧说你怀孕了,我过来看看你,也没有别的事情要说。我生了三个孩子了,可以给你一点小建议。” “不用给我建议,我已经决定打掉这个孩子了!” 第473章 为情所困 任凭我如何劝阻,莲凤都没有想留下秦少欧的孩子,我看她心意已决也就不劝了,灰溜溜地走出了“清风吟”。 还没到停车场,我就看到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看身姿特别像李焕。 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大概是太冷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靠着灯柱子在抽烟,抽得直咳嗽都还在抽,抽完过后他就望着清风吟大楼出神,时不时合着手掌哈口气,跺跺脚。 我怔住了,原来他和莲凤分了那么久都还放不下,居然还会来这边。 我忽然间有些鄙视自己了,不应该搅和在他们中间当说客,因为感情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左右。再有,爱情是这个世上最揪心的一种感情,是高贵及高尚的。 我把车开出来后,停在了李焕身边。他看到我愣了下,表情特别的尴尬。 “有开车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问他。 他恋恋不舍地又转头看了眼“清风吟”,才过来上了我的车。我问他是回公寓还是哪里,他很纠结地看我眼,问能不能请我喝一杯咖啡。 我还从来没有跟李焕聊过呢,看他那期待的样子也就答应了,把车开到了世纪商贸城,去的楼下那家星巴克。 坐定过后,李焕就一脸纠结地看着我,斟酌了很久才小心翼翼道。“沈太太,你刚刚是不是去见莲凤了?” “别叫沈太太这么见外,叫我欢颜吧。我确实去看莲凤了,还跟她聊了一下。” “她还好吗?” “好像不是很好,你还没放下她吗?” “怎么放得下呢?她是我唯一爱过并一直爱着的女人,恐怕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李焕苦涩地笑了笑,我清楚看到他的眼镜片上浮现出了一团雾气,于是默默地递了一张纸巾给他。他摘下眼镜狼狈地揉了揉眼睛,冲我讪笑道,“对不起欢颜,让你见笑了。” 我耸了耸肩,“那你们为什么要分啊?” “是她放不下那心结,觉得配不上我了。或者,这只是她的借口,我这么丑,她一定也是看得厌烦了。”李焕重新又戴上眼镜,狠狠说了句,“秦少欧这混蛋,该死的混蛋!” 我无言以对,觉得脸上也有点儿火辣辣的。我还试图去说服莲凤嫁给秦少欧呢,现在羞愧得无地自容。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容忍下秦少欧并安分地在他手底下工作的,他是那么恨他。 李焕可能自知失言,又讪笑了下,“对不起欢颜,我对秦总意见确实很大。” “没事,他确实做错了嘛。对了,莲凤还知道你在等她吗?” “等有什么用?她已经不需要我了,大概豪门还是更吸引她吧。” “你有这种想法就不应该了,她要嫁豪门何须等到现在?在你没认识她之前就可以了。”我有点儿不悦道,李焕和莲凤相处那么久,他居然都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女人,看来他为情所困也不是没原因的。 我和李焕聊了许久,他除了跟我表达他还爱着莲凤之外,也下意识地表露了他对混迹在风尘里的女人一种轻视。我总算明白,莲凤为何要跟他分手,可能这才是最大的原因。 莲凤那么聪明的女孩,之所以找李焕这样毫无杀伤力的男人,除了求得一分安稳的爱情之外,也是因为在风尘之中混过而有些许自卑。所以他一旦露出那种鄙夷的心态她就退缩了,亦如我当初对秦漠飞一样。 我回到老宅子时已经十点多了,秦少欧居然在院子外等我,一脸焦急如焚的样子。我把莲凤要打掉孩子的意思转告给了他,他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一下抢过我的车钥匙转身就跑。 我睨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他若真想得到莲凤的心,一朝一夕怕是做不到。但若这份未知的感情能让他成熟,还是此情可待的。 回到房间,秦漠飞正抱着言儿在唱催眠曲,低沉磁性的嗓音特别动人。 我脱下外套过去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才又去到洗手间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出来可以逗女儿了。她还精神得很,咿呀咿呀跟她爸爸讲得很欢。 秦漠飞斜睨了我一眼,唇角泛起一抹邪邪的笑容,“老婆,言儿五个月了呢。” 我很认真地点点头,“对啊,五个月了呢,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叫爸爸妈妈了呢,你猜她先喊爸爸还是先喊妈妈呢?” 他唇角的笑容更邪了些,“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那个地方是不是可以进进出出了?”他说着视线落在了我腿间,眸光灼灼。 我顿时脸一红,抬起粉拳狠狠捶了他一下,“讨厌,你越来越不正经了呢,快把女儿给我,你要给带坏了。” “你看你,在外面浪了一天一身尘灰,怎么抱女儿呢,快去洗干净。” “你确定不会进来?”看他满眼的火光,我怀疑他会像某一次那样故伎重演。 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指了指怀中的女儿,“我要哄女儿睡觉呢。” 五分钟后秦漠飞光溜溜地挤进了浴室里,很谄媚地要给我搓背,搓着搓着我们俩就没羞没躁地纠缠在一起了。情难自禁中我问他,如果我们七老八十了还做得动吗? 他很肯定地点点头,“必须做,不过你得把我扶上你的肚皮了。” 莲凤和秦少欧的事情我始终没能帮上一点儿忙,秦少欧那夜跑出去过后就一直没回来过,我的车都是他让阿飞送过来的。他好像受情伤了,这还是秦二少有史以来第一次为情所困。 今年的腊月,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暴风雪都下了很多次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腊月里会出事,心里老一阵阵的发憷,发慌。 腊八这天一大早,秦少欧忽然酒气冲天地来院子里找我,我正在喂言儿喝奶,看他两眼直勾勾的一脸戾气,我连忙起身把女儿放进了学步车里,还虚掩上了门。 转过头,我狐疑地看着秦少欧,“少欧你怎么了?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我的好嫂子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嫂子。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帮李焕那个混蛋呢,他居然带着莲凤跑了,带着我的孩子跑了。” “什么?李焕跑了?”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帮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啊?你就是看我不爽对吗?我知道你和哥一直就看不起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个废物对不对?” “少欧你冷静点,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不到莲凤居然会跟李焕私奔,这不太符合她的本性啊。再有,她还怀着秦少欧的孩子私奔,有些不符合逻辑。她既然没舍得打掉孩子,那么就一定不会逃的,这其中有问题。 只是此时的秦少欧可能醉糊涂了,压根也不听我的话。还气势汹汹地对我咆哮,特别愤怒的样子。他一心以为是我合谋李焕带走了莲凤,要逼着我交出她。 我被他气得不行,抬手就一耳光抽了上去,打得他愣了下,顿时疯了一样扑向了我。不过他还没抓到我,就被忽然进来的秦漠飞一把揪住了领子,直接把他甩了出去。 “阿飞,给他一盆冷水浇醒他!”他脸一沉,对着身后的阿飞道。 阿飞点点头,走到院子水池边,接了水管就对着秦少欧狂冲,他也不挣扎,就趴在那里任凭阿飞把他冲成了落汤鸡。不一会儿,他就趴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还用力捶打地面。 我从未见过秦少欧这个模样,他一向都是那么狂妄不羁的。听他不停地怒喊莲凤,我想起了一句古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从古至今,没有人躲得开“情”这个字!亦如那人人闻之色变的枭雄秦驰恩,亦如狂傲霸气的秦漠飞,在亦如我这样的平凡小人物,都败在这个“情”字下。 我拉过秦漠飞跟他讲了一下事情的原委,他听得眉心紧锁。看着地上的秦少欧许久,重重叹了一声,“阿飞,你去查一下这事的原委。” “是!” 阿飞走后,秦漠飞走到秦少欧身边轻轻踹了他一脚,“滚起来,趴在这里跟泼妇的似得干嘛?为个女人就变成这样,你还能有点出息吗?” “你说别人,你当初不也是为了嫂子要死要活的吗?你跟嫂子假离婚过后,你醉了多少次你记得住吗?都是我这个没出息的弟弟去找到你的,还把我当嫂子狂亲呢。” 秦少欧很不给秦漠飞面子啊,转过头就气急败坏地冲他后,吼得他面红耳赤的。我偷偷瞄着他,想不到他居然还为我醉过无数次,这傲娇的男人。 秦漠飞脸一沉,又狠狠踹了秦少欧一脚,“你讲什么屁话?给我滚出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一喝醉抓着谁就喊欢颜,老婆,我们秦家的脸就是被你这样丢” 秦少欧终究是没说完,他被秦漠飞无情地抓起来丢到了院子外面去。等他转回来的时候,我盯着他面红耳赤的脸会心地笑了,满心都是浓浓的暖意。 第474章 他是装的 腊月里的暴风雪几乎没有停过,天气特别严寒,干冷干冷的。 我去七进院落的次数更勤了,因为秦驰恩的私人医生说过,他兴许过不了这个年关。我很怕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走了,留给所有人一分遗憾。 秦漠飞调了两拨保镖在暗中二十四小时看着秦驰恩,他比我更怕他死去。 小浩辰最近总是打电话给我问秦驰恩的情况怎么样了,他说他做了噩梦,梦见秦驰恩死了,死的时候特别可怜,他不想他这样狼狈地死去。 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因为他做的梦何尝不是现实的写照,秦驰恩本就油尽灯枯了。他的日子要用小时来计算了,每次看到他,我就感觉死神在他的左右,随时可能带走他。 秦驰恩也变得深居简出了,他瘦成了皮包骨,皮下没有脂肪扛不住这严寒。所以诺诺一放学就往他那边跑,把她所有的糖罐子啊,饼干罐子都搬了过去,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似得。 十五这天,程婉卿忽然造反了,没有带保镖,独自一个人。也没有那女强人搬的打扮了,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头发披散着,显得特别的憔悴。 她说要见秦驰恩,有很重要的事儿。我只会了秦驰恩过后才把她带进去,离开时多叫了两个保镖在院子外候着,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进去把那女人给处理了。 我也很不放心的,就躲到书房里调了七进院落的监控,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我看到程婉卿盯着秦驰恩泪流满面,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看嘴型,她好像在说:“可不可以跟我走。” 但秦驰恩没理她,淡漠着一张脸看都没看她。程婉卿忽然又去握秦驰恩的手,他却缩回去了,阴鸷着眸光瞪了她一眼,唇瓣微微启了下,像是个“滚”字。 程婉卿的脸瞬间就煞白了,她狠狠抹了下脸,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合约放在秦驰恩面前,我拉进了监控的距离,但还是看不清上面写什么,好像也是什么协议有关的。 于是我愣住了,难不成这女人还在打公司的主意?秦驰恩不是已经废掉了那个协议么?她又在玩什么幺蛾子呢? 程婉卿指着那协议说了很久,一边哭一边说,她语速太快我就看不出她说什么了。最后只见秦驰恩拿起那份协议直接就撕成了几片,扔在了她的面前。 她霍然起身,抬起手要去抽打秦驰恩,但被他眸光一瞪就缩回去了。而后她对着他冷呲了一声,拎起包寒笑着离开了院子,头也不回的。 我觉得蹊跷,就在小径上等着她。我还计较着她伤害言儿一事,一直都如鲠在喉。看她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我操着手站在了小径中央,冷冷地看着她。 她蹙了蹙眉,昂头挺胸地走了过来,“沈欢颜,你这是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这段日子事情太多,也没跟你算言儿的事儿。你处心积虑一场却落得个一无所有,是不是有点儿难过啊?” 我估计她没有得到秦驰恩转给我的那些股份,否则不会如此挫败。看她以往是何等的高傲跋扈,这个时候却有点儿虚张声势。只是她眼底的光芒却比过去每个时候都阴鸷。 她偏了偏头,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把一个狂傲不羁的枭雄害得要死了?沈欢颜,如果我是你,我会后悔,会羞愧,会怜悯。你看看你,怜悯他了吗?他变成这样是因为谁?”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转院?为何要把他的记忆催眠?程婉卿,你既然那么仁慈,为何会在他油尽灯枯的时候逼迫他签署恶毒的协议?” “你怎么知道的?你监视他?” 果真是份协议么?那么我猜得没错,她的心确实发生了转变,从一开始的无怨无悔变成了不甘,所以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偿了。我估计是她狮子大开口,所以被秦驰恩拒绝了,否则以他对她的信任是不会这样的。 程婉卿不知道这宅子戒备森严,还特别惊愕。 我冷冷一笑,又道,“我劝你不要再打公司股权的主意了,好好当你的,等到功成身退还能落个好名声。三叔的东西,哪怕到死也轮不到你,他有个儿子的。” “哼!” 程婉卿冷哼一声走开了,我看着她远走过后,就转身来到了七进院落。秦驰恩还坐在石桌边生闷气,可能是因为太冷,他的嘴唇被冻得发紫。 “三叔,你怎么不进屋呢?”我连忙走了过去,瞥了眼底下的协议碎片,低头捡了起来随意扫了眼。“这是什么啊三叔?程小姐拿过来的吗?” “嗯!” “我先扶你进屋吧。” 我说着过去挽起了秦驰恩的胳膊,发现他在瑟瑟发抖,不晓得是气的还是冻的。我心头一酸,想起了程婉卿骂我的话,字字都骂到了我的心坎上。 进客厅后,我连忙又找出了一件厚厚的衣服披在秦驰恩的身上,又转身给他泡了一壶茶。他就那样看着我陀螺似得转,也没说一句话。 我们俩之间,还是那么的尴尬! 我把茶给他倒上过后,他立即端起饮了一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是用尽了力气来喝这杯茶似得。我莫名鼻子一酸,连忙别开了头走开了,故意把房间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三叔,小浩辰过两天就要回来了呢,你想不想去机场接他呢?” “好!”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来年如果找到合适的肝源,就可以” “欢颜,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你们不用那么悲伤。诺诺快放学回来了吧?她说了今天会过来学小提琴的。” “那我出去看看她。” 我能清楚感觉到,秦驰恩并不那么想见到我。于是我很快就走出了大厅,离开时把石桌边的纸碎片捡了起来带走,我想看看程婉卿到底想做什么。 我刚走出来不远,诺诺就屁颠颠地飞奔了过来,手里还举着她最爱吃的棒棒糖。路过我身边时她就脆生生喊了声“妈妈”就进七进院落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也没去叫住她。或许,跟诺诺玩的时光,成为了秦驰恩唯一的期盼。 回到书房,我把撕坏的协议一点点粘了起来,却看得一阵心惊。这根本不是股权变更协议,而是一份遗嘱,遗嘱的内容就是如若秦驰恩不幸离世,那么公司的一切事物和他名下的所有私有财产将由她无条件处理。 这意思等于是秦驰恩把整个公司和身家全部给她了?她这胃口还不是一般的大,我以为她就盯上了公司的股份而已,却想不到她还看上了人家的私有物品。 我记得秦驰恩本人也是个富可敌国的主,他手里的不动产和车子游艇什么的都很多,兴许比秦漠飞的财产都不相上下。 这程婉卿,我还真的是小看她了。她又哪来的自信跟秦驰恩谈这些呢?还是她拿捏了他的软肋?可是对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而言,软肋有用么? 还是这其中有别的隐情呢? 秦漠飞回来的时候,我把黏贴好的遗嘱递给了他看,他看后眸光一寒,小声骂了句脏话。我迟疑了下,问他是否就这样看着秦驰恩离开人世,他揉了揉我发丝,说,“老婆,我已经尽力了。” 我鼻头一酸,低头离开了书房,准备去七进院落接诺诺回来。 院外天色已经入暮了,黑压压的很阴霾。寒风吹得很烈,可能要不了多久又是一场暴风雪了。我觉得,越恶劣的天气,就意味着越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走到院落外的时候,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悠远的小提琴音,是梁祝,秦驰恩曾经最爱拉的一首曲子。曲子很凄婉,映衬着这样的夜,这样的景,感觉特别的凄凉。 我没有立即进去打扰,就站在院门外听着,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了。 风起之时,雪花儿纷纷扬扬就落了下来,而我毫不自知。依然痴痴地听着那悠远的琴声,想起了秦驰恩在货轮上拉这首曲子的时候,他说这辈子就为两个女人拉过琴,一个是他妈妈,一个就是我。 如今他不记得我了,可是在缅怀他的妈妈呢? “三爷爷,你拉的这个好好听哦。要是妈妈也在就好了,她一听特别的喜欢。” 诺诺的声音响起时,我才从沉醉中惊醒过来,不知不觉脸上一片凉意。我慌忙揉了揉冻僵的脸,准备进去院子,刚抬脚我愣住了,我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妈妈早就听过这曲子啊,三爷爷为她拉了好几次呢。” 淡淡的声音透着一丝追忆,一丝叹息,一丝无法言喻的悲情。我刚提起的脚放下去了,站在原地瞬间泪奔了。原来他是装的,他是故意装着不认识我的。 他是不想我太愧疚,不想我太为难,于是就为难了自己。 我是如此的傻,傻傻的居然不晓得他在装。我难过得无以复加,仰头望着漫天的雪花儿,真希望这场大雪把我郁结的灵魂好好洗涤一下,我快难受死了。 第475章 败给了现实 我终究还是没有进去院子,实在无法坦然地面对秦驰恩。他或者可以装着不以为然,但我怎么可以?他原本可以在这世间叱咤风云,却因为我变成了这样。 红颜祸水这个词,最近一直在我脑中闪耀,仿佛是我的标签。我可能算不得红颜,却一定是祸水。 回房的时候,我收起了满腹惆怅才进屋,秦漠飞已经洗漱好在床上逗弄女儿了。用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放慢了喊女儿的名字,她就给予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再想想小浩辰和秦驰恩的关系,我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吧,于是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唉!我这样的人,没有主宰的能力,却总喜欢悲天悯人,也是很好笑的。 我很快洗漱好,穿着睡袍上了床,秦漠飞顺手就把我搂在了怀里吻了一下。言儿昂头看我眼,咧嘴一笑,立即屁颠颠地朝我爬过来,踩着我的肚皮要往我肩头翻。 她肉滚滚的,看着特别可爱,我把她放进被窝里,睨了秦漠飞一眼。“我看诺诺和三叔玩得很开心,就没有把她接过来,让她多陪陪他吧,时日都不多了。”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道,“睡吧老婆,别想太多了。” “恩!” 我搂着言儿翻过身,头枕着他的胳膊入睡。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这是我唯一最爱的睡姿,慢慢的也养成了一种难以更改的习惯,习惯被他这样呵护着。 但今夜我无法入眠,脑子里不断涌现秦驰恩那瘦骨嶙峋的模样。我对他,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这种感觉可能会伴随我终生,不足为他人道,包括漠飞。 这世上,还存在着一种很诡异的情感,叫第三类情感。比友情更重,却又与爱情无关。我对秦驰恩,大抵就是这样的感情,所以我不希望他死去。 其实聪明如秦漠飞,哪能不晓得我对秦驰恩那份纠结的情感,只是可能经历了离婚事件和诺诺差点被毒蛇咬伤的事情过后,他比较没那么霸道了。也或者,他从来都晓得我自始至终爱的就是他。 我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秦漠飞在很小声地讲电话。 “继续去找,黑市上也去找找,不惜一切手段都要找到。他的血型虽然特殊,但也绝非没有。我不想欢颜那么难过,她对他一直心怀愧疚。” “速度要快,他时间可能不多了。尽量放消息到黑市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好,我等你的消息。” 秦漠飞收起电话的时候,我感觉他还探头过来瞄了我一眼,但我没有睁眼。我被他吓住了,他是派人在黑市上给秦驰恩找肝么?那不就是非法的? 可是,即使是非法,我这个的正义感都没有了。我十分渴望他们能够找到,并顺利给秦驰恩换肝。 我微微掀开眸子瞥了眼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寒风刮得很烈,卷起雪花儿在肆无忌惮地乱窜。我讨厌这样恶劣的天气,总给人一种压迫感。 “哼嗯,爸爸” 我正暗忖着,怀里的言儿忽然呓语了一句。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在喊爸爸,我里面就醒了,支起身子推了推秦漠飞。 “漠飞,言儿刚才喊爸爸了,你有没有听到?” “唔,听到了,所以你的命运会好一些咯?”他本来就没有睡着,也跟着坐了起来,眸光柔柔地看着我笑。 我歪头蹭了一下他的胸口,道,“笨蛋,我是你妻子啊,会跟你同甘共苦嘛,我把好运分给你。” “好,分给我!你再睡会儿,我去给厨房给你们弄早餐。” “你不多睡会儿?让莲嫂弄嘛。” “莲嫂弄的没那么好吃嘛,快睡!” 秦漠飞给我掖了掖被子就起身了,我看他眉头锁着,不太像是专程给我们弄早餐的。他出去的时候把手机也拿走了,走得急匆匆的还。 我转身又搂着女儿睡,但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怔怔看着天色越来越明,雪越下越大。 半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秦漠飞从公司打来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兰若酒店。他也没说什么事,于是我连忙换上衣服就过去了,到那一看才发现莲凤和李焕在我们的套房里坐着。 莲凤一直在哭,眼睛都肿了。而李焕则满脸憔悴和狼狈,还有恐惧。阿飞操着手靠着墙边冷冷地看着李焕,眼底透着一缕浓浓的不屑。 我走过去时,莲凤“哇”地一声抱着我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我有点儿莫名其妙。他们俩这是私奔未遂还是怎么?被阿飞抓回来了吗? “莲凤,先别哭,到底怎么了?” 我拿起茶几上的纸巾递给了她,用眼底余光瞥了眼她的小腹,好像更鼓了一些,那她是没有把这孩子拿掉了?是舍不得,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呢? 莲凤尽顾着哭,讲不出话,于是我看向了李焕。他窘迫地垂下了头,十指交叉着放在双膝见,看样子特别的紧张。我回头看了眼阿飞,示意他出去。 待他走了,我才问李焕,“你们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对不起欢颜,我可能是太冲动了。”李焕满脸纠结地看着莲凤,又深深叹了声,“我以为带着她可以浪迹天涯,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败给了现实? 看李焕那怅然若失的样子,怕是莲凤反悔了吧。她这样较弱的女孩子,怎么能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呢,她这些年在夜店没少赚,消费水平也挺高的,平凡普通的日子她已经无法习惯了。 再则,她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但最终还是留下了。说现实点,这个孩子等于一张无限度信用卡,说深度点,这是她的骨肉,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拿掉的。 我自己当年也败给了现实,所以讲不出何等高风亮节的话。就是不晓得秦漠飞会不会姑息李焕这行为,他那样吹毛求疵的人,精神上也有洁癖。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沉默许久才问李焕。 他茫然地看我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老板怕是不会再要我这样的人帮他做事吧。”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也不晓得。这样的事情就怕宽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接着就反反复复了。很多人就有这样的劣根性,所以一开始就不能给颜面。 我觉得,秦漠飞肯定不会原谅他的,毕竟秦少欧才是他的弟弟,而李焕最多也是个优秀员工罢了,他会护短的。 莲凤哭了半晌,轻轻扯了扯我衣角,像是要跟我讲话。 于是我把她带到了卧室,关上门她就又抱住了我哭,“欢姐,你能不能求求秦先生宽恕了李焕啊?是我要求他带我走的,是我的错。” 我蹙了蹙眉道,“莲凤,你心里到底是爱谁啊,要想清楚。” “欢姐,我们都在夜店里干过,你看到多少女人是嫁给了爱情啊?我确实很爱李焕,因为他给了我一种想象不到的呵护和疼爱。可是,真要放弃所有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这还是过日子吗?” “以他的本事,应该不至于很窘迫吧?” 一个能混上副总裁职位的男人,绝不可能饿着自己的女人啊,这问题多简单。 莲凤哽咽着摇了摇头,又道,“至于,很至于!我在夜店这些年已经学坏了,过不了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欢姐,我已经回不去从前那个一杯白开水一个馒头就能过一顿的日子了。” 其实莲凤讲的我又何尝不懂,这不光是她,天下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习惯了挥霍的日子,是决然回不到那种省吃俭用的日子的,那会很痛苦,很抑郁。 这便是现实,每个人心里都装着现实。 我盯着她已经圆润的腰身,叹了声,“那你的意思呢?离开李焕接受少欧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就只想把孩子生下来,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欢姐,求求你跟秦先生说一下好吗?不要炒掉李焕,真的是我要求他的,我知道他很爱我。” “我当然会尽力帮忙的,漠飞那个人心里其实很慈悲。就是你自己啊,要想想好,总该是要舍弃一样的。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莲凤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这模样特别可怜,像极了我当年茫然无助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她比当年的我要看得透一些,也要聪明一些。 我当着她的面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他没有给我肯定的答复,只是说会考虑这事。再有,他让我尽量把莲凤照顾好,毕竟她还怀着秦家的根。 他言语间透着一丝淡漠,好像不是很喜欢莲凤。她和李焕莫名其妙私奔的这一出戏,好像是有点儿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我倒是觉得,莲凤这行为更像是在报复秦少欧。她可是怀着别人的孩子跟着李焕跑,他堂堂一个副总裁会接受么?她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出啊。 所以这大概是她反击秦少欧的一种姿态,是故意的。她或许自己都不清楚,她感情的天平已经倾向秦少欧了。 我正准备认真问问莲凤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时,外面客厅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我一愣,连忙打开门跑了出去,才发现秦少欧不知道啥时候来的,跟李焕打在了一块儿。 第476章 她的心机 看秦少欧那面目狰狞的样子,活活就是他当初混黑社会的样子,抓着李焕一拳又一拳地揍,毫不犹豫。 李焕个头虽然不是很高,但很结实,挨了两下后就开始反击了,一拳就打在了秦少欧的嘴角,都打出血了。可两人并没有停,一副要决出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莲凤也跟了出来,看到这模样惊得目瞪口呆。我这些年经历了很多血雨腥风,像这样的毛毛雨完全都刺激不到我的敏感神经了。我拉着莲凤坐在了一旁,静静地观战。 这两个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怒发冲冠为红颜”的现实写照! 两人从左边打到右边,从客厅打到饭厅,打得昏天黑地,把茶几和沙发都给打翻了,屋里面手能触及的东西没有一件逃脱了他们的毒手。 我捏着眉心看了眼时间,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看样子还没停战的意思。不过我看他们俩都有点儿累了,估计也折腾不了多久了,就让莲凤淡定点,兴许这就是一架免恩仇。 不过莲凤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想劝架,而就在此时李焕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了水果刀,毫不犹豫就反手刺了过去。他并未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莲凤,水果刀直接刺了过去。 秦少欧见状慌忙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莲凤,那水果刀就正好扎在了他的肩胛上。虽然不太深,但血还是喷了出来,吓得李焕慌忙松了手,人也清醒了。 莲凤愣了很久,才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一手捂住了秦少欧流血的肩膀,脸都吓白了。 “少欧你痛不痛?你要不要紧啊?”一转头,她气急败坏地朝李焕怒吼,“李焕你疯了啊,你怎么能拿刀刺人呢?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的素质呢?” 两种语气,一个焦急如焚,一个厌恶至极,我想莲凤本人都没意识到。但李焕意识到了,他怔怔地看着莲凤,看了许久许久,忽然起身离开了,一句话都没说。 我本想追过去说点什么的,但也没有。其实这样也好,李焕也明白了莲凤心里到底选了谁,他那样聪明的人肯定会想通了,往后不至于再为情所困。 莲凤此时还泪眼婆娑地抱着受伤的秦少欧,她都没注意到李焕已经走了。而秦少欧很享受这样被她担心,关怀,装着特别虚脱地靠在她肩头,狡黠的眸子却盯着我不断眨眼睛,示意我快点闪人。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起身走了出去,也没管他们两个了。我觉得,少欧这家伙泡妞的手段一点儿也不比秦漠飞差,就这么英雄救美的一下,估计莲凤心里所有的结都成浮云了。 我直接上了秦漠飞的办公室,他正坐在办公桌后捏眉心,不晓得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我进去的时候他还很意外,问我莲凤她们的事情咋样了。 我把秦少欧跟李焕打架的事儿告诉给了他,他听罢又捏了捏眉心,“这混账东西,手段还真多。” 我听后但笑不语,若论手段的话,谁又能比得过他秦漠飞呢? 我又提及了李焕的事儿,把我的揣测跟他讲了,“他们可能真的是一时冲动,你看能不能给莲凤一个面子,不要怪罪李焕。再则,他的工作能力那么突出,找个旗鼓相当的也不容易啊?”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定夺的。对了老婆,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好吗?是业界一个交流会,好多地产界的人都会去的。” “好啊,夫唱妇随嘛。” 原来,这个交流会的发起者是程婉卿,地点就在云庭国际大酒店的大礼堂举行。好像业界的人都来了,包括杜南星、商岩他们,差不多业界能排得上号的人都来了。 甚至于,我的导师乔恩詹姆斯也来了,令我很是纳闷,这程婉卿兴师动众找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真是纯粹的交流会么,我不太相信。 看到乔恩,我有点儿特别不好意思,我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年后就得回学校上课了。只是在秦漠飞身边就有点乐不思蜀,竟把学业都给忘记了。 不过,他看到秦漠飞更热络,两人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特别惺惺相惜那种。我隐约听到秦漠飞说了句“谢谢你当初那么照顾欢颜”这样的话。 敢情我在哈佛那样顺风顺水,其实都是秦漠飞在暗中叮嘱? 怪不得我混得那么风生水起,真真是要什么就来什么。我就说,我不过一个普通的求学者,没有显赫的家室和优越的成绩,怎么会运气那么好,原来是这家伙做好事不留名呢。 我心里头默默又多了几分感动,几分甜蜜。 我看秦漠飞和乔恩聊得火热就没打扰他们俩了,到一旁准备找杜南星聊聊天。我好像很久没有遇到他了,他那模样越发的妖孽,绝对是男人中的极品。 他依然束着那风骚的火鸡头,在会场里特别的耀眼。费麒本是在跟别的人聊天,但眸光从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是那样温柔,那样与有荣焉的样子。 看着他们俩,我就情不自禁想起了秦漠枫,感觉这反差太大了。 杜南星看到我还像之前那样热情地搭着我肩膀,把我当成了哥们儿,跟我碎碎念,“欢颜宝贝,怎么老不见你的人呢,我爹地一直想跟你下棋切磋来着。” “最近事情比较多嘛。”我笑了笑,又道,“杜老他今天真没没来呢,没有在魔都吗?” “嗯,身体不太舒服回新加坡了,得过段时间来。欢颜,听费麒说你又生了个漂亮女儿啊,恭喜你。” “谢谢,改天我带她给你看。对了杜先生,你也是被程婉卿邀请过来的?可知道她什么意思吗?” 我下意识瞥了眼在人群中应酬的程婉卿,她跟谁都是那么熟的样子,无不展示着她强大的交际手腕和人脉关系。老实说,她真的是个绝对的女强人,就是不晓得她的野心怎么那么大。 到底是她的心态发生了转变,还是那份爱抵不过物质的诱惑。她曾是那么深爱着秦驰恩,能为他做任何事,可现在她却妄想吞噬他的所有,这转折好像太大了些。 再有,最令我无法接受的是她居然还利用程千羽来对付秦驰恩,这简直不像她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杜南星看了程婉卿很久,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她准备拉赞助搞大型投资,所以找了这么多业界的大佬过来,难道漠飞没给你提及过?” 我耸了耸肩,“与我无关的事他都嘛不会跟我讲,程婉卿想做什么投资啊?公司的前景难道不够好吗?” “公司前景不错,但公司不是她的啊,她这次是要自己成立公司,撇开。”杜南星挑了挑眉,笑道,“她给出的项目很诱人,你看那些人都蠢蠢欲动了。” 我哪里还有心情去看其他人的表情,我被杜南星的话震惊了,因为我想起了程婉卿监守自盗的手段,这可是至今都没有人发现的事情。 她这次兴师动众地拉赞助,想必是想故伎重演吧,把公司的资源变成她的,继而慢慢蚕食掉这个公司。 我回头看了眼秦漠飞,他一边在跟乔恩聊天,一边不经意地看程婉卿那边,不过他看的都她聊天的对象,眸子里透着几分深沉。 程婉卿的交际手腕很强,每个跟她聊天的人都是一副赞赏的眸光看着她,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看得出,不少人对她的项目都颇有兴致,追着她问。 她就像田地里的金龟子,暗夜里的萤火虫,走那都是个聚焦点。看着她眉宇间的张狂和自信,我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活该我被她算计,人家的气场就比我强。 她在人群中穿梭,应该是收获不小,脸上流光溢彩。我眸光一直追随着她,所以她冷不丁地一转身,我们俩视线就对上了。她冲我凉凉一笑,摆着丰臀走了过来。 “哟,欢颜你也来了啊,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的啊,我都没注意到你。” “程小姐眼里都是业界大佬,怎么会注意到我这样的小人物呢?” 看着她那笑容满面但眸光阴鸷的脸,我真的有些恨之入骨,只是不好发作。我无法像她那边能够与任何人虚与委蛇,我骨子里有点儿嫉恶如仇。 她很看不起我的,眸光在我身上扫了眼,又道,“你这晚礼服真漂亮,不过成功男人一般不看表象,看本质。以后啊,多修修内在比较好。” “多谢程小姐教诲,我内在外在都在修,就怕出现表里不一的窘态。” “呵呵,你把伶牙俐齿这份心思花在这个地方,想必能够聪明一点儿了。”她指了指脑袋冷笑道。 我给程婉卿气得头顶冒烟儿了,但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也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程小姐那么聪明的人,一点儿司马昭之心搞得路人皆知了,你晓得我我三叔知道你这心思了,会不会成全你呢,毕竟你打他的主意他拒绝了你。” “那你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嗯,我拭目以待,并深深为你祈祷千万不要自掘坟墓!” 第477章 我跟你走 从酒店出来,秦漠飞一直眉心紧锁,大概也在烦程婉卿那声势浩大的融资决策。她今晚上成功拉到了不少人,就连商岩都表示会考虑看看,这说明她手里的项目确实诱人。 我在想,如果她真的肆无忌惮地用公司的资产去开外挂,那她眼里就没有秦驰恩了。我不懂,到底是他做了什么事让她这样寒心,十来二十年的等候说变就变。 要知道,秦驰恩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有多少时日谁都说不清楚。而程婉卿俨然就是公司的绝对领导者,她的存在不可或缺。 她若监守自盗,这公司很快就会倒闭,到时候秦驰恩会放过她吗?所以,这事演变到最后就是两败俱伤,恐怕是最令人唏嘘的事儿了。 唉,怎一个愁字了得。 到家后,秦漠飞直接去七进院落找秦驰恩了,我则来到了秦语的院子里接言儿。她正在逗她玩,笑得咯咯咯的,小家伙看到我一出现,立即就扬起了胖乎乎的小手。 我走过去抱起了言儿,在她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她冲我咿呀咿呀了两句,像是在抗议似得。 秦语满眼艳羡地看着我们母子,道,“嫂子,我要是有言儿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定死而无憾了。” “你看你,马上要过年了,说什么死而无憾的话呢,快呸掉!” “我是讲真的,我已经试了好几次了,根本就怀不上!我开始怀疑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做母亲了。”她轻叹一声,苦涩地笑了下,“或者我和允昊根本不该在一起。”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么久都过来了,再坚持一下嘛。” 看她脸上那心灰意冷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守着甄允昊已经两三年了吧好像,没有希望,就那样无望地守着,煎熬着,那份炙热的心真可能慢慢冷却了吧。 秦家,就秦语最令人担心了。秦少欧都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很快就要当爸爸了。而她呢,都三十好几了,却依然这样孑然一身。 “小语,如果你真的坚持不下去,就不要再坚持了,没有人会怪你。”我顿了顿又道,有点儿言不由衷。 我知道秦语的性情,她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而是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我之前出馊主意让她再怀孕,怕的就是这点。甄允昊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独活的,但有个孩子不一样,她有牵绊就会舍不得。 只可惜,上天无好生之德,没有让她如愿以偿。 秦语听到我如是说,眼圈顿然就红了,轻轻摇了摇头,“除非他死,我就不再坚持了,他奋不顾身地救我两次,我也可以为他付出性命的。” “你不准有那样的念头,对不起大家。” 她揉了揉泪眼婆娑的眼睛,睨着我苦笑了下,“嫂子,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允昊,和那个死在我腹中的胎儿。至于别的,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还有我们。” “唉” 我看不得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又问道,“你这次确定没有怀上吗?” “应该是吧,我经期的征兆都开始出现了,那是肯定没有怀上。嫂子,我已经做了四五次手术啊,一次都没有怀上,我恐怕是没有做妈妈的权利了。” “不然再等等吧,也许不一定呢。” 她很是无奈地瞥我眼,“嫂子,你也很不确定对吗?其实你知道我怀不上。” 和秦语在一起很压抑,我看不得她眼底那挥之不去的悲凉和伤怀。好像我讲什么都不对,不管开心的,难过的,都不能讲。 我寒暄了几句就抱着言儿离开了,才刚走到院中,就看到阿飞飞快地从小径上跑了过来,神色很慌张。我连忙叫住了他,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纠结了一下才告诉我,说甄允昊可能快死了。 我一怔,“你说什么?甄允昊快死了?” 我有些惊愕,所以下意识提高了音量,正好这会秦语从她院子里走了出来,她可能是听到我的话了,飞一般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阿飞。 “你说什么,允昊死了?他死了吗?” 阿飞为难地看了眼我,拧着眉不知道如何回答。秦语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转身就顺着小径冲了出去,她跑得很快。我把言儿交给了阿飞,也飞快跟了上去。 秦语的性子很犟,一般人是劝不到她的,我就怕她想不开,到时候走了极端就得不偿失了。我在她轰动油门时迅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她都没调头,直接从草坪上开了出去,朝着军区医院飞奔。 老宅子到军区医院得二十来公里,秦语一路跟开云霄飞车似得横冲直撞,速度都到了一百五十码。她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有一次差点撞上了拐弯的车,吓得我差点都跳车了。 到医院时,她一刹车,打开车门就冲下去了。我慌忙拔了车钥匙,也跟着她追了过去,一路跑一路喊,她理都不理我。 甄允昊住的是特护病房,门口此时已经聚集了甄阳秋,秦漠枫等人,他们可能先接到消息。我和秦语到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瞄了我们一眼又垂下了。 “甄伯伯,允昊他真的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 秦语有些受刺激了,一把抓住甄阳秋的手就歇斯底里地嘶喊,满眼都是惊恐和无助。甄阳秋眸光一寒,狠狠甩开了她的手,差点把她甩得一个趔趄。 我慌忙把她扶住了,转眼怒视着甄阳秋。“你什么意思啊?小语问你有错吗?” “若非是她,我们就允昊会死吗?会死吗?”甄阳秋比我更怒,死死咬着齿关满目寒霜,“你们秦家的女人都他妈的不是好人,都是孽障。” “不是好人你还惹?你不惹大姑就没有你身边这孽障。”我也怒了,对甄阳秋反唇相讥。秦漠枫听罢凉凉瞄了我一眼,难得的没有跟我唇枪舌战,他选择了沉默。 秦语听到甄阳秋的话,满眼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却一个字没讲出来。她浑身都在哆嗦,若不是我扶着可能就蜷缩到地上去了。 病房是紧锁着,因为甄允昊之前身份特殊,所以看护也很特殊。从门口能看到里面的医护人员在做最后的抢救,电击什么的。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可能是徒劳。 秦语的气息缓过来过后,就对着病房的门拳打脚踢的,要里面的人开门。看她那歇斯底里的模样,真真令人心酸。我多想为她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都不能阻止她。 “允昊,允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会跟着你一起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秦语一边拍门一边哭喊,里面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可能看不下去了,让护士过来把门开了。她慌忙挤了进去,推开床边给甄允昊做电击的医生就扑了上去,抓着甄允昊的双肩用力晃。 “为什么要丢下我,你为什么啊?我等了你多少年你知道吗?我活三十二年,却有十四年的时间在等你,等你回来娶我,兑现你的诺言。” “你醒过来啊,你怎么可以死去?你是不是想我也带走啊?好,我们一起死,我们就一起死。活着成不了夫妻,我们死了做一对亡命鸳鸯!” 她说着松开了甄允昊,四下里张望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东西,随手把药品车上的镊子拽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她这动作太快,以至于那些医生反应过来时都来不及抢下她的镊子了。 我吓坏了,连忙也挤进了病房,想去劝她。她冲我声嘶力竭一顿吼,“别过来,谁也别劝我,我就跟他一起死。” “小语,你就不想想你哥,想想我们大家?” “嫂子你不要劝我,允昊死了我一定会死的,我从来就没想过离开他会独活下去。你说我愚蠢也好,自私也罢,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秦语这样一闹,所有人都不敢上前了,连抢救甄允昊的医生也都不敢过去。她的眼神十分坚决,怕是谁都劝不住。我泪眼婆娑地盯着她,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医用镊子很尖锐,她已经把自己脖子都戳破了也不自知。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脖子流淌,而我们大家只有看着,就那样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劝不住。 “小语,求求你不要这样,允昊他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也不希望你用这样的方式跟随他。你冷静一些好吗,我们先把镊子放下好不好?” 我知道秦语这次是来真了,所以心里无比恐惧。她若一死,秦家不更散了吗?秦漠飞受得了吗?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啊,是会有心电感应的。 她摇摇头,转头泪流满面地看着病床上悄无声息的甄允昊,一次又一次轻抚着他的脸。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滴就不断落在他的脸上,眉间上,以及唇上。 “允昊,允昊我跟你一起走,你别走太远了我追不上。你等着我啊,我跟你一起走”秦语说着在甄允昊的唇上印下了以吻,紧接着扬起手里的镊子狠命地朝自己胸口刺去,而就在此时 第478章 他醒了 甄允昊那原本耷拉在床边的手忽然间诡异地抬了起来,无意识地在半空中抓了一下,接着又狠狠耷拉了下去。 这一幕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情绪极端的秦语。她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盯着病床上的甄允昊,缓缓放下了那把正准备刺向她自己的镊子。 就这刹那,我连忙挤到她身边抢走了她手里的镊子。她也没挣扎,还傻傻地看着甄允昊,没有回过神来。 甄允昊的主治医师倒是回过了神,脸色一喜,连忙走上前又给他检查了一下瞳孔,以及其他生命迹象啥的。最后他让那电击的医生再给了他狠狠一击。 “咳,咳咳咳” 忽然一阵咳嗽声从甄允昊喉咙里传出来,而后他居然睁眼睛了,掀开眸子的瞬间就定在了秦语身上,哆嗦着的唇瓣蠕动了一下,像是在喊她。 秦语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满眼惊恐地看着病床上醒来的甄允昊,伸出手小心翼翼去触摸他。他缓慢地抬起手覆上了秦语的手,紧紧握住了。 “啊你这混蛋,混蛋,你怎么现在才醒,你知不知道我快熬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死了啊?”秦语如梦初醒,顿时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 甄允昊没有回她,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底那片柔情暖得像是春天里的风。 “你这混蛋,你以为你还会再抛弃我一次,呜呜呜我差点就死了,你混蛋。”秦语放下了矜持,抱着甄允昊一顿狂亲,激动得乱了方寸。 病房的医护人员都满眼善意地看着这一幕,还鼓起了掌。 秦语回过头来大概想说什么,但话没出口忽然眉峰一紧,飞快地朝卫生间冲了过去。我狐疑地跟过去一看,看到她抱着马桶吐得哇哇的。 我吓慌了,慌忙把那个老医生请了进来,他等秦语吐完洗漱过后给她简单做了一下检查,蹙了蹙眉,“秦小姐,你这是不是怀孕了?” 秦语又一愣,下意识捂住了小腹,“我怀孕了吗?” “不出意外十之是,不然让特护带你去专门做个检查吧,确定一下。” “啊啊” 秦语可能是兴奋过度了,尖叫了一声就倒了下去,我正好在她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那医生立即安排人带她去做检查,我自然也跟着去了。 她查了血和b超过后就被护士推走了,我等到拿了检验报告,真真正正确定她怀孕了。我欣喜若狂,比我自己怀孕还要激动。想不到她这一次居然真的怀上了,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在最绝望的时候迎来了人生转折。 秦语就安排在甄允昊病房的小房间里,她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情绪所致,此刻睡得很香。 医生给甄允昊做了检查过后,上了点滴就出去了。我没有立即出去,坐在他身边讲了秦语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磨难,以及她一次又一次想为他留下血脉的事情。 “她前后做了四五次,这一次总算是怀上了,你以后不要再辜负她了,漠飞说了,如果你醒来,他不再反对你们结婚这事。”我最后道。 他深深睨我眼,最后合上了眸子,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瞬间从他眼角滚了出来。 我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轻轻吐了一口气过后转身走了出去。甄阳秋和秦漠枫一直在病房门口守着没有进来,是那些医生没有允许他们俩进来,但两人此时也都激动得很。 我越过甄阳秋身边时,冷冷说了句,“你最好不要再阻碍他们相爱了,秦家没有计较你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并非是看你的面子,而是因为允昊。” 而后我就走了,刚下楼就迫不及待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跟他说甄允昊醒过来一事和秦语怀孕的事儿。他愣了很久,才回了个“极好”两个字。 甄允昊醒来过后,身体机能很快就恢复了,前后不过一个礼拜就出院了。不过因为他还是戴罪之身,所以活动区域仅限于魔都,这都还是秦漠飞在从中活动所致。 双喜临门,秦语那气色好得不得了,又逐渐恢复了她以往那样青春靓丽的模样。再有甄允昊随身陪伴,她失去的那些幸福像是都一点点找回来了。 甄阳秋不知道是听说秦语怀孕了,还是看到甄允昊对她一往情深的爱,居然主动代表甄家来秦家提亲了。秦漠飞都没傲娇一下就答应了,只提出了一个要求:甄允昊得入赘! 这要求把甄阳秋给气炸了,坚决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但他最多坚持了两天就妥协了,说要甄允昊入赘可以,但秦语生的孩子必须得甄姓,于是他和秦漠飞又杠上了。 我倒是没理会他们这破事了,就这样神都不忍心阻止的苦命鸳鸯,凡人谁还阻止得了呢?我已经在为他们操办婚事了,拿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去算,说明年三月桃花盛开时就是好日子了,于是我把他们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十八。 我征询了秦语的意见,她可能是被最近的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影响,说要在太安的桃花源举行婚礼,要甄允昊为她铺十里红妆。 我把这意思跟甄允昊表达了,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于是我开始了联系黛蓝给她们俩定制婚纱,约定桃花源的场地什么的,总之忙得如火如荼。 如果把甄允昊醒来也算上喜事的话,那么秦家就是三喜临门了。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居然在这种氛围中把秦驰恩给淡忘了,忘记了他时日无多了。 年二十五的时候,我把琐事忙完过后,来到了七进院落,想问问秦驰恩要不要定制一两套过年的和秦语婚礼穿衣服。他在偏院里站着,面前竟是一片火红的腊梅花,我很意外,因为老宅子里好像没有种这个。 他听到我脚步声转过头来,轻轻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他很怕冷,这个斗篷是我专门找人给他定做的。 他淡淡打量了一下我,浅浅一笑,“欢颜你来了,有事吗?” “嗯,马上过年了,我过来问问你要不要定制一两套喜庆一点儿的衣服。小语明年三月十八大婚,我准备请蓝姨给她做礼服,正好大家一起都做。” “明年三月十八大婚?那我恐怕是没机会去参加了,就不用给我定做了。”他讲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一束妖冶如火的腊梅花,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摘了下来,在手里把玩着。 于是我又道,“三叔,这一片腊梅花是你种的吗?我好像从来没看到过。” “是我让人移植过来的,想不到全都活了。”秦驰恩说着转了转手里的那束腊梅花,斜睨了我一眼,“欢颜你过来。” “嗯?”我有些纳闷,就朝他走了过去。 他莞尔一笑,抬手把这束腊梅花插在了我的发间,“嗯,人面梅花相映红,很漂亮。” 我心下一慌,连忙把头上的腊梅花取了下来,“三叔看你说得,我去弄点儿水给你装着放在房间里,听说这两天开的腊梅花能管好几天呢。” 我说着就急急地转身走开了,眼底余光扫到秦驰恩就在腊梅树下看着我,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极了他运筹帷幄时的样子,我深深感到惶恐不安。 我找了个很普通的玻璃瓶插腊梅花,感觉太单调又多摘了几束花。弄好过后就摆在了大厅里,一眼看去甚是清新淡雅。 我回头看了眼秦驰恩,道,“三叔,你看这样可好?” “嗯,很好看!欢颜,你今天忙吗?” “不怎么忙,咋了?” “会不会下棋呢?陪我下几把好吗?” 他居然还问我会不会,我以前都跟他下了好多次了。如此慎密的心思,果真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比的。想当初我装着失忆时,可是分分钟被他发现了。 屋外冷,我就把棋盘放在了大厅里跟秦驰恩对弈。他下棋的神态很自若,而我特别的心惊胆战,因为怕他,也怕秦漠飞会再误会些什么。 下了一局过后,我惨败,他盯着棋盘看了许久,笑道,“欢颜,你是在害怕什么吗?走错了好些步呢。” “哪有啊,是我水平的问题。再说了,下错一步了,还不是一步错步步错吗?”我害怕是真的,因为我知道他在装着不认识我,而有不敢戳破,深怕哪个地方露陷了。 他抬眸灼灼地看我眼,笑道,“傻丫头,怎么会一步错步步错呢?就不能多想几条路走吗?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干嘛非得往绝路上走。” 秦驰恩说着把我的棋子给拨弄了一下,留了点生机给我。而我已经不想再下这盘棋了,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可什么意思我又猜不透。 于是我笑道,“三叔,还是重新来一局吧?人说落子无悔嘛,我都下成这样了,不好再退的。” 他怔了怔,点点头,“好!” 我陪秦驰恩下了一下午的棋,他似乎很有兴致,所以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雅兴,我们一直下到了黄昏时候我才打算离开。他把我送到了院门口,看着我走远了才回去。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悠远的小提琴声音,是那首他最喜欢的梁祝,曲子如泣如诉,听得我惆怅万千。我想,如果他哪一天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我一定会很难过。 我只祈求上苍,千万不要过早地带走他。 第479章 进不敢再爱 小浩辰是年二十八回来的,是秦漠飞和我一起去接他的,因为秦驰恩那身体不好出门。他看到我们俩时很惊愕,还特意往我们身后张望了许久。 我知道他是在看秦驰恩来了没,就给他说了他身体差不宜出门,他笑了笑没说话,但也掩不住满眼落寞。 途中,小浩辰问秦漠飞,“大哥,没有肝源的话,我爸是不是一定会死?” “大过年的,干嘛讲这些不吉利的话啊?他目前的状况还行,我们也在积极地寻找肝源,应该能找到的。”秦漠飞不悦地瞥了眼他道。 “我的肝真的不行吗?” “嗯,不行!” 可能是秦驰恩特别交代了秦漠飞这事,他斩钉切铁地否认了。 我轻轻叹息了声,别开头望向了窗外。其实小浩辰的肝最适合秦驰恩了,只是他不愿意伤害他,或者如他所说,他觉得生无可恋,想早点走。 小浩辰也沉默了,我偷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尽是泪光。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顿时绷不住了,“哇”地一声扑倒在我怀里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肩,顺着他的背,像哄孩子。秦漠飞转头看了眼我们,动了动唇又没讲话,而是把车开得更快了。 到家的时候,小浩辰把行李箱拎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给诺诺织的新帽子和给小凡买的最新版魔方递给我。最后他又拿出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出来,直接朝后面的院落跑了过去,估计是送给秦驰恩的。 我看着这粉嫩的新帽子,觉得小浩辰还是真的变了,变得更有心了。也许他以后会长成秦驰恩那样运筹帷幄的人物,但一定不会再步入歧途了。 诺诺和小凡在跟着苏亚逛街,这会还没有回来,我就把小浩辰的礼物放在了房间里,开始张罗大年宴会的事儿。虽然秦漠飞跟族人们划清了经济上的关系,但这传统礼节还是在的,他们年夜饭都会来老宅子里吃。 我正在书房忙着写菜单,小浩辰忽然间高喊着跑了过来,“嫂子,嫂子我爸爸不见了。” 我一愣,连忙起身走了出去,看小浩辰一边跑一边在抹眼泪,手里长长的围巾随着风荡阿荡的。这画面顿令我心头一酸,又沉重了不少。 “我爸爸不见了,他不见了,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小浩辰跑到我面前时,满眼都是惊恐,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覆满了泪痕。他眉宇间还有密汗,想必是一路疯跑过来的。 我昨夜里才去给秦驰恩送了一套过年穿的衣服,也没听他说起要走啊,我觉得很纳闷。 “浩辰你别着急,他昨天都还在的,我过去看看。” 往七进院落走的时候,我心里也有些忐忑。秦驰恩不会是真的离开了吧?他那样狂傲的人,尤其对我还一往情深,是一定不想自己那么狼狈地死在这宅子里的。 难道,那天他让我陪他下棋,走的时候还拉那首梁祝,其实就是在跟我告别么?如果是,那我 来到院子里时,偏院的腊梅花飘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这里面的一切都没变,院子里的摇椅都还在,还随着风前后摇摆着,上面放着我给秦驰恩定做的那个斗篷。 我推开大厅的门走了进去,里面依旧一尘不染的,东西也都井然有序地放着。退出来过后,我又一一推开了厢房,偏房,什么都没变,就是没有人。 最后我来到了书房,推开时,我看到了左边的墙壁上挂着那幅我给他画的画,虽然被撕坏过,但因为粘合得很好而不太看得出破裂的痕迹。 他居然把这幅画带回来了,千里迢迢啊,他竟带回来了。我踮起脚尖把画取了下来,本想仔细看看,却发现画的背后有几行字:孽火流年与你同,繁华散尽我先行。进不敢再爱,退无法相忘,愿你安好! 几行字,那么熟悉,是秦驰恩曾经跟我讲过的话。只是他改了一些字,就变得如此伤感。我心里头酸楚极了,默默地又把画挂了上去。 看着画上他那模糊的轮廓,我又想起了他在纽约街头拉小提琴的样子。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去打扰他,不画这幅画,那么他的余生是否会很潇洒? 以他那样的本事,哪怕在无人知道的小角落,那光芒怕也是掩盖不了。只可惜,我打破了他的宁静,扰乱了他的轨迹,以至于他如今落了个等死的下场。 我又想起了程婉卿骂我的话:红颜祸水!想想我确实是,至少秦驰恩是活生生毁在我的手里的,我欠他的似乎太多太多了,多到没有机会偿还了。 我很难受,平复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又四下里扫了一眼,看到了书桌上放着一封书信,是手写的。于是走过去打开了,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十分霸气,一笔一画都那么的有力。 信很短,几句话:“我走了,不用来找我,谢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我已经为浩辰安排好了他未来的路,过段时间会有人跟他联系。衣服很合身,我穿走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看完信,我也愣在当场。他果然真的离去了,还走得如此洒脱。那么他何去何从呢?世界那么大,他随便躲到一个地方都没人找得到。 而后油尽灯枯,灰飞烟灭? 我本打算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补偿他这么多年对我的厚爱。只可惜,他没有把这个机会给我,而是选择了悄然离开。估计,他的音讯我永远都听不到了,不管是死是活。 三哥,你一定要安好! 我收起信,转头看了眼哭得伤心欲绝的小浩辰,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他眼巴巴地看着我,眼底的渴望我懂,他以为我知道秦驰恩的去向,或者他希望我说个安慰他的理由。 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也很压抑。 我拉着他回到了院子里,秦漠飞正好把诺诺和小凡接回来了。他们俩一看到小浩辰就屁颠颠地飞奔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拉住了他的手。 “浩辰哥哥,你为什么才回来啊?有没有给宝宝带礼物啊?”诺诺还改不了口,一口一个浩辰哥哥叫得很溜。小浩辰泪眼婆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默默进了四进院落。 诺诺愣了下,抬头问我,“妈妈,浩辰哥哥怎么了?” “三爷爷出远门了,浩辰哥哥很伤心,你和哥哥去安慰他好吗?”我揉了揉诺诺的小脑袋道。 “噢,那宝宝和哥哥去安慰他。” 诺诺小大人似得点点头,拉着小凡就跑过去了。我怅然地叹了声,转头朝秦漠飞走了过去,他正站在院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眉峰微微轻蹙着。 “漠飞,三叔走了,这是他留的信。” 我把信递给了秦漠飞,一抬头看到他肩头落了一片枯叶,于是抬手黏起了那片叶子,拍了拍他的肩。他顺势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捏了捏。 “心里很难过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只是觉得他这样离去太凄凉了些我心里很愧疚。” “别想那么多了,三叔的运气一向特别好,别都往坏处想知道吗?” 他微微有些不以为然,于是我想起了他打电话让谁找黑市肝源的事儿难不成无论如何,我还是情愿往乐观的那方面想,希望秦驰恩真的好好的。 我还没讲话,他又道,“对了老婆,什么时候你能为我画一幅画吗?像三叔那一幅那么精致。” 我顿时无言以对,鼻头一酸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他伸手搂着我的腰,指尖轻轻穿过了我齐腰头发。“老婆,你已经长发及腰了,我还欠你一个盛世婚礼呢。” “婚礼漠飞,我们婚房里面的照片为什么都不见了?” 提到婚礼,我自然而然想起了他当年跟我求婚的模样,我们那些美得无与伦比的婚纱照,那一场明明奢华高贵却令我肝肠寸断的婚礼。 “那些都不好,我们再拍好吗?” “最美过不初相见嘛,第一次拍的一定是最好的。你放哪里了呢?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还有我画在墙壁上的壁画也被更改了,是你吗?” “不问了好吗老婆?” 他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有些窘迫,有些伤怀,于是我聪明地没有再问了,可能这其中有些不堪回首的故事吧。我当初一走就悄无声息,还那么久,他一定煎熬过。 我点点头,昂头看着他俊朗如昔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厌。三十多岁了,他的气场越来越强,样子也越来越成熟,举手投足间尽显他不可一世的霸气。 我满眼眷恋地望着他的脸,忍不住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温温的,软软的。他眸光一暖,抱着我的头就用力回吻了过来,一如既往的令我迷惘。 我是睁着眼睛的,他反而闭眼了,长长的睫毛如两排颤动的蝶翼,绝世不可方物。 我忽然想到了如何画他的样子,我脑中的初相见,是他为我解围的时候。我犹记得那个时候我推开门,他转过头来时那霸气得令人自惭形秽的样子,对,就那样子。 于是我轻轻推开了他,面红耳赤地看着他的脸,“漠飞,我想送你一份新年礼物!” “嗯?” “先不告诉你,反正你从现在起到大年三十十二点都不准来偷看,也不准来打扰我。” “那我晚上抱谁睡?” “言儿吧!” 第480章 就爱你的笨 秦驰恩的离去,并没有影响到秦家族人的欢沁,他们来的目的很明确,拿红包。今年的红包是我预备的,都是五十万的支票,没有谁特殊。 席间我偷看了一下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那真真是满脸阴霾,根本挥之不去。 我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红包一发就回到了南院,继续完成我的画作。之前秦漠飞勒令我画他,我愤愤不平就没画,之后我们的关系稍微平和了点后,我有想过给他画一幅,只是一直没有行动。 今朝这个,就当做他的新年礼物好了。 秦漠飞当年为我解围的事儿,对我来说刻骨铭心,每每想起来我就会心波荡漾。若不是我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今生今世会成为他的妻子吗? 我都不敢想,因为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刻骨铭心,我把那一刻的他画得入木三分,时间虽短,但不比秦驰恩那一幅差半分。这大概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对他们俩,我画画的心境是不同的。 在杜岳峰带领秦家的保镖放烟花的时候,我的画画好了,盯着画面上帅气逼人的秦漠飞,我心跳居然漏跳了几拍,就好像小鹿乱撞的那种感觉。 我把画小心地收了起来,才屁颠颠地往前院去,发现以往吃了饭拿了红包就离开的族人们今朝还在,都围在一起小声议论什么。看到我过去,微微把音量提大了一些。 “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哪年的红包不是一百万,今年倒好,直接就变成五十万了。呵呵,咱们秦家真是越来越倒退回去了,什么金门世家啊,我看什么都不是。” 听着这话我特别的不开心,但因为这些人跟我没什么关系,就不打算跟他们计较。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没瞧见秦漠飞,秦语告诉我他接电话了。 于是我也坐下准备看烟花,这些人又开始愤愤不平了。 “哼,这五十万塞牙缝都不够。用手段收购了我们那么多股票,早早怕是想把我们打发了。这一家之主如果听女人话,这秦家迟早也是要完蛋的。” “可不是嘛,以前漠飞处处想着为我们好,哪里像现在这样被人蛊惑,处处跟我们作对。” “红颜祸水啊,想不到咱们秦家也会遇到这样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些族人们一点儿也不避讳我,看我没反应还越讲越有劲。秦语好几次要帮我出头,我都把她劝住了。她现在可是孕妇,是秦家和甄家的宝贝,哪能动怒呢。 我并不想于这些没心没肺眼里只有利益的人计较,所以也随他们去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即使我如此隐忍,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说道最后,直接就把矛头对上我了,各种难听的字眼就出来了。 最先朝我开炮的是旁支的一个婶婶,他们家是太祖爷的弟弟那边衍伸下来的,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算是远亲。 这个婶婶有好几个孩子,每个孩子又给她生了很多孙子,所以每年光是红包收入就特别不菲,不过这次我把红包折半了,她损失就很大,对我特别的不满。 她直接叫上了我,“欢颜啊,你这样对咱们族人是不是有些过分啊?这可是秦家传统的礼节,大哥在世的时候都没有更改,到你们手里居然变这么少了,什么意思啊?” “大婶子,爸在世的时候正好是成业集团收入好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们多发一点儿。但如今公司已经被收购了,你们钱也已经拿到了,难道我们还有理由给你们分配福利?” “哟呵,你这是什么意思?敢情是要把我们赶出这秦家了?” 她霍然站了起来,叉着腰瞪着我,要跟我干仗的架势。其余的人都义愤填膺地看着我,真真是那种我欠了他们钱似得样子,我觉得很无语。 早在漠飞掌管成业集团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恨不能把他榨干。到最后为了拥护三叔上位而弹劾他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维护他,为他讲一个字的好话,就这样的人,我们要怎么去报答? 我看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冷冷笑了下,“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嫂嫂,看来你们今天对这红包的事情是不满得很。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红包呢,我们给算是一种情分,不给算是本分,你们不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吧?” “沈欢颜你讲什么屁话啊?秦家是你说了算吗?把漠飞叫过来,让他给我们大家一个说法。他作为秦家家主,不能就这样姑息这件事。” “对,把漠飞喊出来,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太过分了,秦漠飞不出来这事就过不去” “大家找我做什么?我在这里站半天了,红包的事儿是我让欢颜这样做的,你们有异议吗?” 就在这些人义愤填膺讨伐我的时候,秦漠飞的声音从院门口冷冷传了过来。我转头看去,他就靠在门边操着手,满眼冷漠地看着这些族人。 “做人呢,要适可而止,否则来年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这个秦家,我说了算!” 秦漠飞补的这一句,彻底把这些人惹毛了,一个个都朝他冲了过去,气势汹汹的。而他只是挑了挑眉,又换了一个姿势操着手看着他们,特别挑衅的样子。 领头的叔叔看他这样一下子就怂了,狠狠一甩手,怒气冲天地走开了。他一走,其他人面面相觑,很快也迅速走开了,一边走一边咒骂啊,十分难听。 我想不到秦漠飞会这样讲,待那些人全部离开过后,我才走了过去,“漠飞,我是不是真做得有点儿过分啊?毕竟我们也不是拿不出那些钱。” “不过分,养一群蛀虫,不如把钱捐了好,没事的老婆,你做得很对。” 他捏了捏我的脸宽慰我,但我还是觉得忐忑,秦家这些人族人总归是一脉相承,骨子里淌着秦家的血,多少有几分血性的。如果把他们惹毛了,难保不做出点什么过激的行为。 我捏了捏眉心,道,“人家就怕他们乱来嘛。” “傻瓜,小咸鱼能翻大浪吗?你是不是太小看你老公了?对了,你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一刻了呢。”他举起手腕指着腕表给我看了看,意有所指。 我莞尔一笑,拉着他就朝南院跑,回头还不忘交代秦语照顾一下言儿和诺诺。到了南院,我把画好的画搬了出来,有些羞涩地看着他。 其实秦漠飞的绘画造诣并不比我差,所以在他面前我还是有点儿压抑的。这幅画时间短,就怕有些地方我没顾及到。 他轻轻拉开了盖在画架上的幔布,看到里面的画时微微一愣,眸子顿然一暖,出现了几分追忆的神情。我轻轻牵着他的衣角,满眼的期待,期待他点赞。 他看了许久,转头睨我眼,“老婆,这是我的新年礼物吗?” “嗯,你喜不喜欢?” “喜欢,不过要是添一点儿东西更喜欢。” “嗯?” “你就像当年那样,再来一次情景再现好不好?” 我点点头,让他站到客厅的沙发边,然后慢慢走到了门口。脑海中,顿然就涌现了当年那个画面,清晰得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看着秦漠飞那冷峻的模样,我飞奔着扑进了怀里,只是相似的话我还没有讲出口,他就一把抱住我,埋头就吻了过来,吻得十分用力,十分狂野。 我醉到在他强势的深吻里,想着当年他轻轻揉着我的发丝,对陈魁说那么狠的话,那一刻我仿佛遇到了救世主,那一刻他就是我的主宰。 五六年了,我们在一起已经五六年了,明明那么漫长,却又像是弹指间的功夫。我为秦漠飞生了三个孩子,我还想继续生,让我们儿孙满堂。 他吻了我很久很久才放开,星眸里的焰火烈得像是要把我焚化。他那略显粗糙的手在我脸上眷恋不休地厮磨着,有些痒痒的,很幸福。 我顿然间就泪眼婆娑了,说不来心头是什么样的滋味,总之很难过。 “漠飞,当年谢谢你,否则我那天一定是死路一条。” 这么多年了,我想起陈魁当时的样子心里还是会发憷。我能肯定,若非秦漠飞的帮忙,我真的就灰飞烟灭了。别说是再生两个孩子,就怕是小凡可能都养不大。 他用指腹抹去了我眼角的泪,又低头吻了我一下,“我也谢谢你,把你伤得那么深,却还是对我不离不弃。老婆,往后我都听你的。” “才不要,我这么笨!” 在秦漠飞面前,我相当有自知之明,就算十个沈欢颜也不及他的睿智吧。我索性是嫁给了他,要是嫁给别人,也不晓得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他捏了捏我的脸,转头又瞥了眼那幅画,笑道,“我深深觉得,三叔那幅画没有我这个好看。” 我脸一红,“醋坛子!” “就醋坛子,就喜欢当醋坛子!老婆,咱们去看烟花。” 秦漠飞说着拉起我又往院子外面走,杜岳峰他们还在宅子外面放烟花,一片一片烟花此起彼伏地升上天空,渲染了整片夜空,美得无与伦比。 我让他蹲下去,一跃就爬到了他背上,勾着他的脖子幸福无比。我轻轻在他耳边问道,“老公,我这么笨,你爱我什么啊?” “就爱你的笨!” 第481章 艳羡 三月中旬,正是春暖花开时,魔都到处一片生机勃勃。边郊的太安镇,桃花早已经盛开,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十里桃林,妖娆火红,美得无与伦比。 我和小浩辰是三月十五号回的魔都,之前三个月我都在美国快马加鞭地学习,因为得在十月初完成所有的选修课考试,时间上有些匆忙。 回到魔都过后,我第一时间就到了太安镇的桃花源地,这地方因为我们之前早已经预定过,所以商家都没有开放让游人过来赏花。这一大片的桃林远远望去一片火红,非常壮观。 甄家已经派人开始布置这边了,说好的铺十里红妆迎娶秦语,真真是一样不少。所有的东西都是古色古香,非常应景。 黛蓝早我半个月回来的,不光带了秦语和甄允昊的礼服,还有我们的。足足好几大箱子,每一件都是她的心血,以及她对秦家那份热忱的心。 秦语大婚的衣服是仿古的凤冠霞帔,凤冠是真的纯金打造,霞帔上的云纹花朵全都是金丝所绣,美到了极致。 黛蓝告诉我,这写绣花是她叫了一个国内的蜀绣团队专门过去绣的,二十多个人绣几十来件礼服,足足用了两个月时间,还是加班加点的。 这点毋容置疑,以黛蓝做事精益求精的个性,绝不会允许她的礼服上出现任何偏差。因为是典型的中式婚礼,抬红妆的人都得是古装打扮,用的是秦家宅子里的保镖。 我十分艳羡这个婚礼,光是这阵仗就令我热血沸腾了。可以想象,穿着凤冠霞帔,坐着十六抬花轿,与自己最爱的男人拜堂成亲,那将是多美的一件事。 想想我当年,那真是不堪回首。 秦漠飞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拉着我走到桃树下,低头就狠狠吻了我一口,“老婆,是不是很羡慕小语的婚礼?” “当,当然了嘛,这么唯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现代人举办古代婚礼呢,还铺十里红妆,想想都是激动的。” 其实我岂止是羡慕,我还有一点儿小期待。只是我已经和秦漠飞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三个了,这些最浪漫的事儿就感觉离我很遥远了。 再有,当年的婚礼带给我的伤害太大,直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望着这漫山遍野的桃林,再想想我当年那婚礼,落寞感就油然而生了。 我无意识地轻叹了一声,秦漠飞睨我一眼,拉过我紧紧搂在怀中,但没讲话,就那样搂着。恰巧一阵清风袭来,满树的桃花摇摆起来,一些些花瓣儿随风飘扬,落在了我和他的头上,身上。 好美的意境,我不舍得把他头上和身上的花瓣拨弄去,靠着他,就仿佛靠着一座大山。 “哥哥,爸爸和妈妈又在亲亲呢,好羞羞。” 不远处,有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去,是诺诺和小凡推着言儿的小车车过来了,他们俩不知道从哪里摘了好多桃花,把小车里都堆满了。言儿就在花丛中对着我们笑,露出两颗刚长出来一点点的乳牙。 我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她立即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七个多月了,她会喊人了。她和诺诺一样聪明,两个人长得也特别像,只是言儿的眼睛比较像秦漠飞。我觉得,以后她读书不会像诺诺那般渣。 言儿喜欢蹬腿,脚上的鞋子总是会被踢掉。我刚抱着,她就把那软软的小鞋子给踹掉了。小凡连忙捡了起来,拉开绳子小心地为她穿上,动作十分熟练。 看着小凡专注的模样,我忍不住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现如今已经七岁多了,大概是因为家训的缘故,他很早熟。考虑事情和秦漠飞一样一样的,逻辑思维很强。 这桃花源里的细节布置就是出自他的手,比如张灯,比如结彩,以及喜宴的场地安排。据说这算是他一次课后作业,是他老师布置的。 我不晓得小凡在香港那边都学了什么,但一定受益匪浅。他的谈吐和举止已经超越了同龄人,我觉得他自控力比秦漠飞都要强,他是个内敛的孩子。 他给言儿穿上鞋子过后,就检查了一下另外一个,而后才放心地看着言儿笑了笑,“小妹,你以后不可以乱蹬腿了哦。” “咯咯咯,哥哥,哥哥”言儿听他喊小妹,顿时咧嘴笑开了怀。 小凡逗弄了言儿一会儿就朝秦漠飞走去了,拉着他的衣角小声地问,“爸爸,我们很近好像都没有看到三爷爷了呢,他去哪里了啊?” “他可能去了很远的地方吧,你怎么忽然提及他了呢?”秦漠飞微微蹙了蹙眉,像是不太愿意提到秦驰恩。 小凡指了指桃林里的一个地方,道,“刚才我从那边过来时看到浩辰小叔叔,他在桃树上写了三爷爷的名字,还在偷偷的哭泣,一定是很想他。” “那咱们去看看他” 秦漠飞说着就拉着小凡远走了,我没有跟过去。又把言儿放进了小车车里,把诺诺也抱在了后座上,推着她们俩顺着桃林的小径慢慢走。 这一路的风景真的很美,但我已经无心赏风景了。刚才听小凡提及了秦驰恩,把我心里也撩动了。他已经离开三个多月了,杳无音信,我都不晓得他是否还活着。 我猜,他活着的可能性很小,若不然秦漠飞不会露出那样为难的样子。至少在面对小浩辰的时候,他不会有太多的隐瞒。 我就是有些纳闷,秦驰恩就这样消失无踪,那么公司咋办呢?如今程婉卿依然是公司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但前段时间她浩浩荡荡要搞的融资好像搁浅了,这事儿没人再提及。 不过秦漠飞的中邦实业,却是大力投资了一个关于3打印房子的项目,这是一个很新颖的开发项目,我看过他们打印出来的房子,性价比很高。 这事儿成为了中邦实业今年最有前途的一个大项目,我偶然一次机会听到秦漠飞跟费麒打电话,说要拨一笔奖金给他,作为挖来这个项目的福利。 我大胆地揣测了一下,秦漠飞一定是让费麒去挖程婉卿的墙角了,把这项目独自拉了过来。 否则,以程婉卿那老奸巨猾的手腕,她轰轰烈烈地造势拉了那么多人合伙,又怎会甘愿认输,她一定是踢到秦漠飞这块铁板了,搞不定。 我很久没有遇到程婉卿了,她近段时间也没怎么在媒体前面曝光了,变得低调了许多。我记得秦驰恩说给小浩辰安排了未来的路,但要怎么走呢? 我带着诺诺和言儿在桃林里面转了一圈,回到度假中心时都快要黄昏了。这个度假中心是修建在小山坡上的,坐在这边的亭子里,能够俯瞰整片桃林。 我把诺诺和言儿交给了王妈,自己就坐在亭子里看风景。因为快入暮了,天边的晚霞斜斜地照耀着整片桃林,像是披了层轻纱一样妩媚。 桃林中,秦语和甄允昊正相拥着激吻,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十里桃林到处都透着他们俩传递而来的幸福。 秦语这次怀孕没有出问题,宝宝很健康地在她肚子里呆了近五个月了,都已经显怀了。 她成为了甄家和秦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走那都有人跟着。就好比他们俩接吻,方圆百米外,杵着好几个保镖,都满脸艳羡地看着他们。 我也看呆了,十五年的等待,总算是要圆满了,我这颗心比秦语和甄允昊两人还要激动。如果,哪一天和秦漠飞也来一场终生难忘的婚礼,这辈子就无憾了。 其实我也想,牵着他的手穿过这十里桃林,那会是何等的激动。 只是唉! 我这辈子,最狗血的就是举办了两次婚礼,却没有一次是正常的。第一次伤了自己,第二次伤了别人,所以我根本都不敢奢望第三次了。 我在亭子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散尽了才起身准备回去。刚转头就看到秦漠飞靠在亭子边的一棵桃树下,就在看着我,眸光灼灼的。 我愣了下,连忙朝他走了过去,“漠飞,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很久了,你没有发现我。”他笑道,指了指亭子,“你在看风景,而我在看你。老婆,刚才你的样子很美,我在猜你心里想什么呢,怎么会有那样陶醉的表情。” “我哪有想什么呢,就是看到小语和允昊粘在一块儿,为他们高兴。” 我怕秦漠飞看出我满腹心思,连忙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蹭了蹭,他顺势搂住了我,伸手轻轻穿过我的发间,轻柔得令我心跳。我们俩都老夫老妻了,但很多时候我看到他都会心跳加速,他时时刻刻在拨弄着我的心弦。 “回头,也为你自己高兴高兴吧,我还欠你一场婚礼呢。”他勾起我的脸,眸光里好温柔。“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我摇了摇头,“不要了,就这样挺好的,让我每次看到别人的婚礼都有一个期待,或许一年两年,或许很多年,就这样一直期待下去。” 我若提,他一定会做,但我不想。就想这样搁浅着,他心心念念,而我一直在期待,直到七老八十我们油尽灯枯了,再来谈婚礼的事儿好了。 抬头看着他柔情万种的星眸,我莞尔一笑,“老公,今天晚上月黑风高时,咱们去桃林里走一圈吧?你背着我走,我给你助威加油。” “好!” 第482章 十里红妆 唢呐吹响时,桃林附近的小路上,山坡上全都站满了人。有附近的村民们,也有闻讯跑来围观秦语婚礼的人。 秦家大小姐结婚,自然也是高朋满座的。再加上是金门世家两家联姻,这声势不是一般的浩大,各界但凡跟秦家和甄家能扯得上一点儿关系的人都来了。 十里红妆,是真真的从村口抬往度假中心,东西多到数不胜数。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语的礼服,凤冠霞帔啊,一着身就油然而生一股强大的气场。就像大清朝公主出嫁似得,美得跟天仙下凡一般。 我们大家穿的也是做工精良的满装,这衣服很繁琐,黛蓝都叫了两个助理来帮忙,才在天明时给我们把衣服都穿上了。我为了保持优雅的姿态,水都不敢喝,怕上卫生间过后不会穿衣服了。 村头的三十二抬花轿已经备好,甄允昊的高头大马是我在马戏团租的一匹枣红色马,很温驯也很帅气,头上还扎着一朵红绸花。 最前面是婚庆公司安排的丫头,而后才是秦语的大花轿,是宅子里的保镖抬的,每一个都帅气得很。甄允昊就骑着马跟在边上,不苟言笑的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唢呐队是在中间的,后边儿都是抬嫁妆的人,十里红妆啊,从村头慢慢抬进来,远远看去壮观得不行。 小浩辰带着小凡和诺诺早就跑过去了,三人一路上举着桃花枝蹦蹦跳跳一路跟随。秦语偶尔会打开花轿的帘子往外看,还偷偷掀起她的红盖头。 那张美艳的俏脸一出现,围观的人就会惊叹,喊着“哎呀快看新娘子,秦家大小姐啊,好漂亮哦。” 我就会看到甄允昊的脸上透出一份与有荣焉的骄傲,仿佛在宣告世人那漂亮的新娘子是他的。 我和秦漠飞没有过去,就站在度假中心的亭子里拿着望远镜观望,看得我热血沸腾。周边的山坡上到处都站着人,度假中心的服务生告诉我,这么热闹还是空前绝后的唯一一次。 后边是甄阳秋和甄允昊的生母,就那个小明星。现在她已经退出娱乐圈了,在做幕后。她离开甄阳秋过后就嫁了一个外国人,但今朝没有来。 两人也是穿着一身喜庆的礼服,依稀还能看到夫妻相。甄太太情绪比我还激动,一边看一边抹眼泪,哭得妆都花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就带着她回了化妆间补妆,怕等会秦语他们到了她一脸花猫似得出糗。 甄太太跟我不太熟,可能是在国外待久了,讲话中英文结合。她讲得很累,我听得也很累,最后就让她直接说中文了。 她跟我说,幸好当初甄阳秋没有娶那个狐狸精,否则现如今就没有甄允昊和秦语结婚这回事了。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狐狸精是大姑,可把我雷得。 我其实很想说当年是大姑和甄阳秋认识在先,如果两个人接了婚,也没她什么事了。不过今天是秦语大喜的日子,我当然不能讲这些话,就哈哈一笑而过了。 但甄太太没有得到我的附和还有些不乐意,又道,“欢颜,听说那狐狸精现在在坐牢啊?活该!当年不知道她给阳秋生了个私生子,否则我不嫁给他。” 我无言以对地看着甄太太,很想说一句“你哪来的自信能比得过大姑呢?”,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大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知不知道啊,她那个儿子是个同性恋哦,呵呵!真不可思议。”她讲这句话的时候,唇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可我瞧见了。 于是我心里开始打鼓了,她还晓得很多啊,敢情跟甄阳秋离开的日子里,她也没少关注他和大姑的事呢。听她口口声声说大姑是狐狸精,说明她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有素质的人。 “甄太太,同性恋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你不接受也不要这样看不起嘛。再说了,漠枫也是有苦衷的。”提到秦漠枫,我还是辩驳了一句,这家伙虽然惹人厌烦,但他救过秦漠飞。 “谁让他是那狐狸精的儿子呢,活该!那女人害得我那么惨,这口气我还没顺下去呢。” 活该? 我听着甄太太这话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难不成她还晓得秦漠枫被人暗算一事么?还有,她说大姑把她害那么惨,这话又如何说起呢? 我本拿着粉饼在给她补妆,听罢我放了下来,很惊愕地看着她,“甄太太,我们家大姑还害过你吗?这事我都没听过呢。” “欢颜啊,咱们甄家和你们秦家现在是亲家,这些事告诉你也不怕了。你那大姑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狐狸精啊,要不是她,阳秋怎么会跟我离婚呢?那么多年啊,他心心念念就那个狐狸精。” “呃” 甄太太讲的跟我听来的版本不太一样,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她怎么会说秦漠枫活该,那她一定知道那件难以启齿的事儿。她怎么会知道呢,我还一直以为知道的人不多呢。 外面唢呐声好像进了,我就没有跟甄太太追问这话题了,迅速给她补了补妆就出去了。外面迎亲的队伍已经上坡了,婚庆的司仪也把甄阳秋和我们叫到了早就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里。 大姑和秦漠枫早就在大厅这边了,她是作为老爷子这一脉的长辈出席的,任重道远。甄太太一看到她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恨不能扑过去。 甄阳秋不悦地瞪了甄太太一眼,倒是很礼貌地把大姑请到了上座,那甄太太就坐一边儿去了。她莫名地瞥了眼下位的秦漠枫,唇角扬起了一个很诡异的冷笑。 秦漠枫微眯起眼睛瞥了她一眼,那是一道十分凌厉的眸光,透着杀气。我很意外,连忙轻轻扯了一下秦漠飞的衣角,告诉了他这事儿。 他抬头看了秦漠枫一眼,咳嗽了声,“小枫,你出去看看小语他们到哪儿了,今天这婚礼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岔子。” “嗯!” 秦漠枫听话地跑出去了,我用眼底余光看了眼甄太太,她唇角的冷笑收敛了一点,但又看大姑不顺眼了,横眉冷眼的。我就奇了怪了,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并且是大事儿。 只是现在顾不得了,吉时已到,秦语和甄允昊已经在跨火盆了。两人牵着红绸花走了进来,这一瞬间我仿佛穿越了百年,回到了大清朝。 “一拜高堂” 司仪抑扬顿挫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和秦漠飞正襟危坐地在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有种当家长的感慨。 秦漠飞特别的激动,我看到他眼圈都红了。据说双胞胎之间是有感应的,他想必是感应到了秦语心头的那份激动,这会也开始情不自禁了。 “夫妻对拜” 司仪喊道这一句的时候,秦语和甄允昊双双转身,两人互看很久,才深深鞠了一躬。与此同时,甄允昊把秦语头上的喜帕也掀起来了,露出了她那张妩媚的俏脸,一脸雀跃。 他痴痴地盯着秦语,眼底透着浓浓的眷恋。秦语慢慢红了眼圈,但还是满脸笑意地看着他,而后那眼泪就顺着眼角滚,跟断线珠子似得。 甄允昊伸出手覆上了秦语的脸,轻轻厮磨着,“小语,是你吗?为什么我感到特别不真实?” “是我,是我,我是你妻子了。允昊,我是你妻子了,我今天嫁给你了。”秦语哽咽着,紧紧握住了甄允昊的手,哭得跟泪人儿似得。 秦语这一哭,厅里好多人都在抹眼泪,包括司仪,也别开头揉了揉眼睛,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说什么都是煞风景。这个时候,这对新人的眼里只有彼此,没有我们。 “我爱你,从当年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爱你了,很爱很爱”甄允昊把秦语搂进了怀里,埋头的时候,我看到两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秦语的霞帔上滚了下去。 秦语喜极而泣,抱着他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我无法体会他们之间纠缠的那十五年是多么刻骨铭心,索性苍天有眼,终于让他们在一起了。 我抬头看了甄阳秋和大姑他们三个一眼,表情各异。甄阳秋泪眼婆娑,甄太太一脸别扭,而大姑最淡定,脸上一直都泛着端庄的笑容。 “奉茶奉茶,赶紧的,时间差不多了。”司仪的节奏被打乱,回过神来红着脸喊道。 边上的丫头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里面放着六杯茶。于是秦语和甄允昊就双双上前给甄阳秋他们奉茶,从甄阳秋开始,一杯一杯。到了甄太太的时候,她端起茶杯看了眼,忽然抬手泼在了大姑的脸上。 这茶水并不烫,但直接泼人脸上是特别不礼貌的行为。大姑根本都没反应过来,被泼得像落汤鸡似得。她愣了还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直接抬手一耳光给甄太太抽了上去,但没抽着。 秦漠飞瞬间黑了脸,吩咐丫头把秦语和甄允昊带去洞房,其余人都喊了出去,再把大厅门关上了。而后,他怒气冲天地走到了甄太太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眸光凌厉得跟利剑似得。 第483章 意外 “我尊称你一声甄太太,是看在我妹夫的面子上。今天是他们俩大婚的日子,这个婚礼小语足足盼了十五年,我这当哥哥都不敢有任何差池,你居然给他们毁掉了。甄太太,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活腻了啊?” 秦漠飞很少对一个女人这样严词厉色,他是真怒了,紧握成拳的手负于身侧,像随时都要出击似得。估计,若不是她是允昊的亲生母亲,他这拳头早就挥上去了。 甄太太的脸色特别难看,她刚才可能是一时冲动泼了大姑,没有想到太多。此时看到婚礼被她闹场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特别不知所措。 她一个劲地瞄甄阳秋,而他这会彻底寒了脸,唇角都在哆嗦,气得讲不出话。大姑看到秦漠飞出面就没造次了,退回到椅子上端坐着。 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于是我扯了扯秦漠飞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跟甄太太一般见识了。他的气还没顺,阴阴地看了她很久,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哥,你和嫂子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边上的秦漠枫忽然走了过来,很平静地看了眼秦漠飞,又看了看甄阳秋和大姑,“爸,妈,你们也出去吧,我正好有点儿事要跟这位女士聊聊。” “小枫,适可而止了!”秦漠飞斜睨了他一眼,拉着我就走出去了。 甄阳秋和大姑走在后面,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大姑先出来了。甄阳秋在最后,他动了动唇想对秦漠枫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甄太太满脸惧色,她也想跟着出来,但被秦漠枫一把给拽回去了,还差点给拽了一个踉跄。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真真是满脸的杀气,藏都藏不住。 这婚礼就这样告一段落,原本十分圆满的婚礼却在最后出了这样的纰漏,也不晓得会不会成为秦语心头的阴影。反正我是有阴影了,真不晓得那甄太太发什么神经,哪怕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啊,这是她儿子大婚的日子啊,真是的。 我们走出来过后,好多正在宴厅休息的宾客都走了出来,不停往这边观望,他们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在大厅里看婚礼的人并不多。 秦家的族人们跟那些宾客挤在一块儿,一边说话,一边满眼嘲讽地看着这边,他们至今对我和秦漠飞都不满得很。估计在他们的传播下,刚才厅里发生的事情就路人皆知了。 不过我们这会都没心情跟他们计较什么,这会儿大厅里的动静才是最揪心的:我听到了甄太太鬼哭狼嚎的尖叫声! 秦漠飞第一时间让阿飞和陈越清场了,把围观的人都赶走得远远的。甄阳秋走过来想跟他说什么,但拧着眉站了半天又走开了,满脸的心事重重。 大厅里,传来了甄太太求饶的声音,“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恨了,我好好一个家被你妈妈毁了。” “啪!” 清脆的耳光声伴着甄太太的一声哀嚎传来,我心头顿时一沉,想过去大厅那边看看,被秦漠飞拉住了。他还寒着脸绷着唇,齿关咬得很紧。 “漠飞,这会不会出人命啊?漠枫他要做什么啊?” “这个女人,死不足惜!” 看到秦漠飞眼底的寒意,我不敢吱声了。想想秦漠枫看到甄太太时的恨意,再想想之前甄太太那诡异的表情,我仿佛明白了一点儿什么了。 大厅里面不断传来抽噎的声音,但无人去劝阻。周围的人已经被阿飞他们全部清场,包括甄阳秋和大姑都远远地站着没有过来,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我瞥了眼秦漠飞,又道,“漠飞,今天是小语大婚的日子呢,弄出意外不太好吧?” “小枫有分寸,你别担心。”他轻叹一声,转头看了我一眼,“当年这女人最看不得大姑和小枫,处心积虑想办法对付他们。欺负小枫的人是这女人找的,若不是商远成提了一下,我还蒙在鼓里。”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否则秦漠枫怎么会那么憎恨她呢?也怪不得,她知道他那么多的事儿。 “原本这事儿我已经不打算跟他计较了,但谁让她毁掉了这场婚礼,还是她亲生儿子和小语的婚礼。” 提到婚礼,秦漠飞就痛心疾首。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甄太太对大姑的恨到底有多大,居然当场给她难堪,她就不曾想过这个婚礼的主角是谁。她千里迢迢从国外过来,感觉是专程来破坏她儿子婚礼的。 “老婆,你去安慰一下小语吧,我去宴厅主持一下大局,这地方就交给小枫好了。” “噢,好吧。” 我知道秦漠飞是不想我看到这些事,想把我支走。我也不想呆这里了,那么多年前的恩恩怨怨忽然间给扒了出来,几家愤怒几家愁呢。 洞房的布置还是古色古香,只是已经感觉不到喜庆的气氛了。孩子们都在洞房里陪着秦语,她在掉眼泪,而甄允昊就坐在她面前给她抹眼泪。 她还穿着那一身妖冶的霞帔,戴着象征着荣华富贵的凤冠,那么的风华绝代,却哭成了泪人儿。 我知道秦语对这婚礼的期待,虽然才筹备三四个月,但在她生命里,她已经等了十五年了。很不容易等到心爱的男人娶她,谁知道被人大煞风景,还是她的婆婆。 “允昊,你出去看看吧,我在这里好了。” 我有点怕秦漠枫因为恨及了甄太太而失去理智,让甄允昊去兴许是能劝住他的。最主要是,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视而不见吧。 他一走,我就跟秦语提了一下当年的事儿,她轻叹一声,别开头又一阵哽咽。 “好了,别想太多了,你现在已经是允昊的妻子了,而且还是一个准妈妈,要开心一点。” “嫂子,你说秦家是不是被人下了蛊呢?为什么你和哥举办婚礼时出意外,我结婚也出意外,我们秦家这些年好像就没平静过,死的死,伤的伤。” “别瞎说,只是巧合而已。” “真不是,我自小就听人说我们秦家被人下过蛊,秦家的男人和女人都不得善终。你看看爸,妈妈,还有老太爷他们,谁又是平平安安过了一辈子呢?” “这都是迷信,你还信这个做什么?别瞎想,这世上没有下蛊一说,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还信这个。” 我嘴上说着这是迷信,但心里也有些嘀咕。且不说我嫁进秦家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单就老太爷那一脉就开始不太平了。小奶奶和三叔,还有褚夫人和老爷子等等,哪个不是水深火热? 莫非,这就是豪门的悲哀?因为是豪门,是常人无法触及的一个神秘领域。豪门的人会争权夺利,会勾心斗角,所以制造着一场又一场的悲剧。 我就希望,以后我的孩子再不要因为利益而变得自私,变得狠毒。像老爷子和三叔之间那样的悲剧永远不要出现,否则我就算死了也不得安宁的。 我劝了秦语很久她才平复下来,但婚礼被毁的阴影怕是在她心里扎根了。我帮她换上了便服,到喜宴的时候她也没有出去,就一直呆在这里面,凄凄切切的。 婚宴好像是准时开席了,我没出去,不晓得外面的情景到底怎么样了。甄允昊也没有再进来,秦语眼巴巴地看着门口,那神情我懂的。 不一会儿,秦漠飞先进来了,满眼愧色地看着秦语,“对不起小语,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的婚礼。” 他这话令秦语刚忍下去的泪又泛了起来,她转身一把抱住了他,“哥,我们秦家是不是被人下了魔咒啊?你和嫂子那么苦,我也那么苦。” “傻瓜,怎么会呢,这只是小意外而已嘛,没事的。允昊在外面等你呢,等你一起去度蜜月。” “度蜜月?现在?” “嗯,立刻,马上,车子在外面!” 秦语微微一愣,连忙拎着裙摆站了起来,急急地朝外面走去。我狐疑地看了秦漠飞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看到他的劳斯莱斯幻影果然就停在门口。 甄允昊就站在车边等候着,神情有点怪异,他看到秦语出来给她打开了车门。秦语怔住了,回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随后跟出来的秦漠飞,他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去吧小语,和允昊好好地玩。”我朝她挥了挥手。 甄允昊把秦语扶上了车,转头眸光冷冷地看了眼杵在不远处的秦漠枫,而后他才上了车。开车的是阿飞,像是接到使命一样轰着油门就绝尘而去。 他们俩一走,秦漠飞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跟度假中心的经理说了些什么过后就走向大厅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很好奇,就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到大厅时才发现甄太太坐倒在地上,一张脸乌紫铁青,嘴里还不断涌出唾沫。甄阳秋就蹲在她的身边,一脸的沉重。 这是死了?我惊恐万分地看着甄太太,问面前的秦漠飞,“漠飞,她这是?” “毒瘾发作了,21,小枫打晕了她。” 我忽然懵了,这21那不是秦驰恩才有的毒品配方吗? 第484章 可能有猫腻 秦语婚礼这事因为秦漠飞的封口而没有传播开去,很多人也仅仅知道在婚礼上,大姑被甄阳秋前妻泼了茶,而不知其中更深层的原因。 甄太太被救护车带走了,这车并非是别家医院,而是军区医院。因为21毒品再次重现江湖,很多人都忌惮了,包括秦漠飞和秦漠枫两人。 我问过秦漠飞,这是否是秦驰恩又卷土重来,他跟我说不是。但我看他神色凝重,即便不是他,也肯定是跟他有关系的人,至少是熟悉他的人。 我思来想去,觉得最可疑的就是程婉卿,因为她是秦驰恩的心腹,其聪明程度又不亚于他,能做出21毒品不足为怪。但是我想不到她这样做的动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们是在晚宴过后离开的桃花源,把所有的宾客都送走了,也算是保存了秦家的颜面。 是阿飞来接我们的,路上时他跟我们讲,已经把秦语和甄允昊安全地送去了专机上,直接飞往马尔代夫度蜜月。 我问秦漠飞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地把他们俩送走,他迟疑了一下才告诉我,甄太太大有问题,他们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行动。而她又是甄允昊的妈妈,不想眼睁睁毁掉秦语苦苦等来的幸福。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甄允昊走的时候那神色很怪异,可能那会儿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秦语,这说明秦漠飞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想了想跟他说,“漠飞,允昊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妈妈出了什么问题吧?可他还是跟小语走了,说明他心里已经选择了她。” 秦漠飞轻轻蹙了蹙眉,道,“小语是我唯一的妹妹,她心里的苦我知道,我不想让允昊知道接下来的事儿。” “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看他面色凝重,我也紧张了。 他伸手揽我入怀,揉了一下我发丝,“别怕老婆,你好好去读书,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等你毕业归来,我布置一个比小语的十里红妆更美的婚礼给你。” 比十里红妆还美的婚礼是什么?我都想不到,一点儿参照都没有。但我却因此激动了一晚上,虽然我嘴上说着不要婚礼,但心里还是期盼有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老了老了能回味一下嘛。 早间的时候,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阿飞在门口喊秦漠飞,他直接套了睡袍就出去了,还很急。两人像是在院子里讲什么,我好奇,就偷偷爬起来了。 阿飞神色很凝重,跟秦漠飞道,“她醒了,但问什么都不说,哪怕毒品检测报告都出来了也什么都不说。我看她一定是个老油条,准备耗呢。” “确定是21吗?” “嗯,并且纯度很高,都刺激到她神经了,跟秦三爷当年的配方一模一样。” “三叔亲口告诉我毒品配方他已经毁掉了,以他的为人,只要答应过别人的事儿就不会反悔,这21决不会出自他的手。你去盯着那女人,但凡她有毒发先兆就放人。” “你的意思是?” “给她提供毒品的人一定在魔都,你派人盯紧她。” “是!” 阿飞说着就走开了,我又悄然缩回了床上。秦漠飞再次进来时,他就没有再回来睡了,只是走过来亲吻了一下我的眉心。我没装睡,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 “漠飞,刚刚我听到你和阿飞讲话了,三叔是不是没死?” 他捏捏我的脸,笑着在我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老婆,不管他死没死,我都不准你们两个再相见,他那么爱你,我怕你扛不住移情别恋。” “讨厌,你只要告诉我他死没死就好了!” 他终于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我和秦驰恩之间那点情分了,我心里很感动。我本身也没有打算在见他,只要他好好活着,天涯海角亦何妨呢? “你想他怎样,就把他当做怎样好了,乖乖在睡一会儿,我得去一趟公司。” 秦漠飞还是没肯定回答我,但那语气并不沉重,那我想秦驰恩应该没有死去。不管了,亦如他说,我想他怎样,我就当他是怎样好了。 我想他好好活着,真真正正过他自由潇洒的余生。 秦漠飞走后,我睡了一个回笼觉,一觉就睡到了十一点。起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孩子们在院子里疯玩了,伴随着言儿那咯咯咯笑不停的笑声。 于是我起床一看,发现小浩辰正和小凡在比赛玩魔方。而诺诺正在拉着言儿学走路,她一点点地迈步,像个不倒翁似得。 黑宝就摇着尾巴陪在言儿的身边,时不时去舔舔她的小脸。我发现黑宝很喜欢言儿,以往它从不离开七进院落,但现在却为了言儿愿意跑出来。 按照狗狗的生命周期,现如今的黑宝已经七岁了,等于是狗狗的中年了。 看到院子里这样和谐的画面,我心里头酸溜溜的,如果老爷子不死,褚夫人不死,三代同堂岂不是羡煞旁人? 我在魔都还有两天假期,准备带孩子们去游乐场转转。否则这一走大概得十月份回来,特别的舍不得。 我顺便把苏亚也叫上了,她屁颠颠带着小麒麟就来了,小家伙特别会喊人了,干妈干妈叫得很欢。他一看到言儿就眉开眼笑地把他的糖果分给她,但诺诺想吃他就不会愿意。 看到小麒麟这样,苏亚就会特别意味深长地朝我抖眉,那意思溢于言表。 商家的保镖开了个保姆车带我们去,这一路上浩浩荡荡都是小不点儿。孩子们在前面坐着玩游戏,我和苏亚就砸后面聊天。她问及了秦语婚礼出状况一事,当时她没有在大厅,但可能听到人说了。 我就说是甄太太对大姑不满,泼了她一脸茶。她很唏嘘地说了句,“甄阳秋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可能就是娶了阮晓玲吧,她以前是陈酒的情妇,靠选秀出道的。” “什么?我怎么不晓得?” “这事除了我爸没人知道,甄阳秋都是结婚过后才知道的,所以他和陈酒的关系不太好,跟阮晓玲关系也不好。要不是当时有了孩子,甄家早把她扫地出门了。” “还有这事儿” 苏亚的话把我惊得目瞪口呆,怪不得那天秦漠枫打人时,甄阳秋都没有说上去劝劝,这太不像一个男人对一个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的态度了。 我才晓得甄太太名字叫阮晓玲,早在十年前我读书的时候,这个名字还是红极一时的。她被誉为小三专业户,不管是现代剧还是古装剧,她都把里面的小三儿角色演得入木三分,演技还不错。 我就是没想到,她会是甄阳秋的老婆,甄允昊的妈妈,秦语的婆婆,这太狗血了。 我顿了下又道,“听说她嫁给了一个老外,不过这次允昊的婚礼他没过来。” “哪里是什么老外,她压根就没有再嫁人,息影过后就一直在泰国那边定居,还和陈酒保持着情人关系。我又一次去泰国的时候遇到过她,但她不认识我。” 苏亚提到阮晓玲的时候特别不屑,她本性高傲,确实是看不起这样的人。 早在n多年前,我在她手底下干活的时候,也分分钟被她鄙视到索马里海沟去了。也就是近些年我们的关系转变,莫名其妙就成为了知己。 我没有再追问阮晓玲的事儿,倒是对她吸食21毒品一事感到很好奇。她的货到底是哪里来的呢,不是秦驰恩又会是谁,那么严密的配方。 会是程婉卿吗? 我觉得一定是那女人,但她那么老奸巨猾,不太可能做这种明知不可为的事儿啊,这是要毁终生掉脑袋的事,秦驰恩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但如若不是她又是谁呢,谁还有那个智商配出21?那可是垄断了黑三角一二十年的新型毒品呢,一般人若能配,那秦驰恩的江湖地位还会那么高么? 我正暗忖着,车子就已经到游乐场了。车门一开,小浩辰就带着小凡和诺诺飞奔了出去。苏亚也抱着小麒麟下了车,他们家保镖帮我把言儿的推车打开,我直接把她放了上去,推着她往游乐场走。 今朝是周四,游乐场的人并不多。我们买票进去的时候都没人排队,很轻松就过去了。小浩辰像个小大人似得,带着小凡和诺诺去玩一些危险性不高的活动。 因为有两个保镖跟着我也不担心,就和苏亚远远地跟在后面走。她把小麒麟放进了小推车里,两个小家伙还玩得特别开心,小麒麟最喜欢抱着言儿亲,亲了过后就一脸羞涩地笑。 苏亚忍俊不禁,跟我讲说,“欢颜,咱们这亲家不打怕是不行了吧?你们家言儿的初吻都被麟儿夺走了。” “随你啦,我没意见。”瞧着言儿那傻乎乎大笑的模样,我真真是一脸尴尬,也不晓得她长大了知道这么小就被人亲了会是什么滋味。 “欢颜,你要喝点儿什么,那边有鲜榨果汁。” 刚走到摩天轮下,苏亚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鲜榨果汁店问我。我抬头看过去,正要说喝甘蔗汁时,忽然看到曼丽挽着一个男子的胳膊从我面前走过。 他们俩走得很慢,我清楚地看到她的小腹高高隆起,像是怀孕了,于是我连忙喊了她一声。 第485章 偶遇 “曼丽!” 之前我被裴文娟暗算在火葬场时,还是曼丽给秦漠飞通风报信才救下了我。所以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再计较了,再则,她也因为而毁了一生。 她听到我喊慌忙转过头来,我才看清她挽着的男人居然是赵小淡,他们俩居然 赵小淡看到我就有些尴尬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拉着曼丽走了过来。“欢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这是你的小女儿吗?她好可爱。” “你们这是” 我实在太震惊了,因为我没有听到丽丽和赵小淡离婚的消息,还以为两个人在解决了经济问题过后就和好了呢。谁知道是这么个情况。 赵小淡耸了耸肩,大方地笑了笑道,“如你所见,我和丽丽离了过后就和曼丽在一起了,她已经五个月身孕了。” “恭喜你小淡,曼丽,也恭喜你!” 曼丽因为怀孕胖了,脸部的线条变得柔和了不少,比起之前漂亮了许多。而赵小淡也开始发福了,穿着夹克能明显看到他挺起的啤酒肚。 看赵小淡脸上由衷的笑容,还有曼丽脸上那一缕羞涩的表情,我觉得他们俩可能是真爱。所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伸手跟他们俩握了握。 曼丽的手还是没什么力,但看样子似乎不怎么影响她的生活了。我纠结了一下,把她拉到了一边,很认真地感谢了她当初的救命之恩。 她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睨着我道,“欢颜,你猜我为什么会打电话给秦先生吗?” “我猜那一刹那你并不是想救我。” 她这么一问,我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无非就是为了钱而已。跟她斗了那么多年,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是晓得的。她这个人生性淡漠,除了钱,任何人和事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莞尔一笑,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还是你最了解我,所以你不用那么感谢我,要感谢的话,就要感谢你老公钱太多了,我实在缺钱。” “好,大恩不言谢,以后宝宝生下来时,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那是必须的,至少得七位数!” “一定的!” 也好,能够用钱解决的情分还真不叫事儿,我很欣赏曼丽这样处事的方式。从此之后我们俩也互不相欠,相处起来的话会比较的自在些。 我们俩寒暄了几句过后,她忽然又道,“欢颜,你家那位财神爷不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吗?怎么没有把当时差点害死你的那个女人给灭了?” “你是说裴文娟?”我一愣。 “嗯啊,除了她还有谁啊?”曼丽也一愣。 “你又看到裴文娟了?她在哪里啊?” 我顿时紧张起来了,裴文娟的出现立马令我联想起了程婉卿,她可是她的一颗棋子啊。秦漠飞一直没有动她,不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么? 而最主要是,我这两天一直在怀疑21毒品和程婉卿有关,而裴文娟不偏不倚的出现,好像意味着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因为裴文娟是聂小菲的人,而那女人之前可是秦驰恩的下线,若说没关系太牵强了。 或者,阮晓玲、裴文娟和程婉卿的关系其实是一条食物链上的。 暗忖的时候,曼丽一直盯着我看,于是我又问了她一句,“曼丽,你还没告诉我呢,在哪里看到她的呢?” “就在金色大帝里面啊,我们现在把金色大帝盘过来了,重新装修了一下刚开业不久。我没事的时候去那边转转,顺便帮小淡管理一下。” “啊?你们又开始重操旧业了啊?” 这话一出我就有点儿后悔了,重操旧业这个词在欢场来讲是有点儿贬义的。 不过曼丽似乎很不以为意,她点点头道,“欢颜啊,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多才多艺能转型啊,咱们这些习惯了灯红酒绿日子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还能做什么呢?上班?那点工资还不够买一套化妆品的,你说能干啥?” 我竟无言以对,讪讪地耸了耸肩又道,“那你是如何遇到裴文娟的?” “她在里面当啤酒妹啊,不过是串场的。” “呃” 裴文娟去当串场的啤酒妹,这是几个意思?她虽然没腰缠万贯,但一定是不缺钱的,之前跟着聂小菲就没少赚,最后又给程婉卿当棋子,她不会亏待她的。 所以她去当啤酒妹一定不是单纯地去买啤酒,而是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目的。 “曼丽,谢谢你跟我讲这些,回头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要是可以的话,把你手里的资源给我点儿,让我生意更好一些。”她挑了挑眉,笑得很意味深长。 我也没藏着掖着,直接点点头,“好,有资源就往你那边介绍。” 我手里偶尔也接一些大一些的项目,应酬这种事避免不了。在夜店混那么多年,我自然晓得混迹夜店都是一些什么样。象“清风吟”和“金色大帝”之类的高档夜总会,大都是做工程的人和机关的人。 曼丽一定是知道秦漠飞手里客户资源多,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估计,只要秦漠飞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项目经理一定就会把客户往那边带,油水确实很足的。 她看我这样爽快,又挑了挑眉,“欢颜,你想不想我帮你约一下裴文娟?她还不晓得上次的事儿是我通风报信的呢,场子里有人可以帮你出出气。” 曼丽虽然嫁了人当了妈,但骨子里的匪气还在,亦如当年跟我争资源的样子。我笑着摇摇头说不用了,让她帮我要一个裴文娟的号码就行了。 我跟曼丽寒暄了好一会才分开,而后她走到赵小淡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就跟我们告别离开,她那婀娜多姿走姿还跟当年一样,一浪一摆风情万种。 苏亚等她走了过后才走过来,瞄了一眼我,“这是谁啊?走路怎么那么浪?” 我冲苏亚淡然一笑,道,“曼丽,以前我在夜店混的竞争对手,跟我干过架的。” “哟,干过架还能成为好朋友啊?” 我莞尔一笑,冲她抖了抖眉,“当然可以啊,咱们俩不也是?” “讨厌,咱们俩立场不一样嘛。”苏亚顿时脸一红,抡起粉拳给了我一下。 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瞥她一眼,“苏亚,很谢谢你把我当朋友,真的。我的朋友一直就不多,后来却不知道为何越来越少,只有你跟我越来越亲了,谢谢你。” “别酸了,走吧,看孩子们都玩那么疯了。” 苏亚讪讪一笑,推着推车先往前走了。我感慨万千地走在后面,脑子里全是回忆,近的远的,一点一滴都那么的清晰。 从游乐场回家的途中,我接到了曼丽发来的一个信息,上面就是裴文娟的号码。我把号码存了起来,也没有立即联系她,因为一联系的话就可能曝光了。 苏亚把我们送到了老宅子就走了,我看了眼时间,正好五点多了,秦漠飞要下班了,我就带着孩子们在大门外的广场上等他。我们五个杵在这里,有点儿像信号。 今朝天气极好,所以入暮的天色很美,一道晚霞横过天际,宛如一条妩媚的彩带从东到西横跨了魔都,美妙绝伦。晚风中荡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尽是春天的气息。 我们等了一刻钟,秦漠飞的劳斯莱斯幻影就从马路上缓缓转了进来。 诺诺顿时屁颠颠扬起小手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爸爸”,言儿还没办法自己走,但也拉着小凡的手一个劲地往那边去,指着车眉开眼笑。 车一停,秦漠飞就从车上下来,伸手把诺诺抱起来亲了一下。而后就揽过小凡揉了揉脑袋,俯身又把言儿抱起来亲了口,逗得三个小家伙一脸幸福的笑意。 小浩辰特别艳羡地看着他们三个,满眼的落寞。我想他是又想起秦驰恩了,心里还放不下。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头,还没安慰他一句,他就红了眼圈,转身往宅子里走了。 “浩”我想叫住他的,但秦漠飞朝我摇了摇头,于是我就没喊了。我朝他走了过去,蹙了蹙眉道,“漠飞,你是怎么跟浩辰说的啊?也没把三叔的近况告诉他?” “老婆,浩辰是三叔的孩子,任重道远。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别因为他小就觉得应该被照顾。秦家的孩子,没有谁会有这种待遇。” 他说着看了看手里的言儿和诺诺,又道,“即便是她们俩个,年龄到了该做的也是要做的。” “漠飞,就不能让她们轻轻松松度过这辈子吗?其实不大富大贵的日子也挺好啊。”我真舍不得孩子们受那样的苦,小凡已经够苦了,再有诺诺和言儿也那么苦,我会不忍心。 “老婆,大富大贵可以不要,但她们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这个社会生存那么困难,咱们能给的就多给他们一些,嗯?” “好吧,你讲的都对!” 在育儿这个问题上,我不想跟秦漠飞争,因为他受秦家传统的影响总是一根筋。或许他说得也是,富贵可以不要,但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否则就像我当年。 他听到我言不由衷的话,回头冲我一笑,“老婆,如果女儿们都长成你这样,一定可以嫁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 “讨厌!” 第486章 维森 离开魔都的时候,秦漠飞带着言儿来送的我和小浩辰,这次同行的是陈越,阿飞留在了魔都。 言儿看到我拉着行李箱,小嘴一直瘪啊瘪的想哭,但都忍着,直到我吻别秦漠飞进了站,她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妈妈”,那小手举得高高的。 我舍不得,又转身抱起她吻了下她粉嫩的小脸,她勾着我的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嘴里一个劲地呢喃“妈妈,妈妈”,又萌又可爱。 我用软毛巾给她擦拭了一脸的泪,才又把她递给了秦漠飞,“漠飞,要好好照顾言儿,如果累的话就让王妈看着点,或者请一个保姆看着她。” “知道了,去吧,我有空就带孩子们过去看看你和浩辰。” “嗯!” 上了飞机,我才想起裴文娟的事儿,就把她的号码发给了秦漠飞,提了一下她现在的状况。他沉默了过后跟我讲了句,“老婆,归来时,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 也不晓得他说的惊喜是什么,但我并没有太多期待。有他和孩子们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惊喜,所以身外的东西我就看得很淡,穿金戴银荣华富贵什么的,我很没所谓。 飞机经历了十来个小时,终于在夜里十二点到达了纽约国际机场。 这边的天气不太好,沥沥淅淅下着小雨,比魔都还要冷上几分。 我之前没有给阿莎打电话来接我们,直接就喊了出租车回波士顿。到家的时候,别墅里的灯还亮着,阿莎好像还没有睡,于是我就自己输了密码进去了。 刚进屋,我就听到阿莎在打电话,语气有些冷漠,“对不起,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吧。” 而后她可能是挂了电话,屋里面似乎没动静了,于是我喊了声“阿莎”,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脸色还有些未消的愠怒。 “怎么了?谁惹你了吗?” “没事,小姐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们呢,这一路上辛苦了吧?”她一边说一边接过陈越手里的行礼,帮忙送进卧室里去了。 我看小浩辰已经困得不行了,就让陈越先带他去休息了,自己和阿莎一起整理行李。她脸色不太好,拧着眉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关上了卧室门,问她,“阿莎你怎么了?” “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因为秦先生叮嘱过我,任何与你无关的事情都不要说。” “噢?漠飞还跟你讲这些啊?”我有点惊愕。 阿莎点了点头,“秦先生上次走的时候就叮嘱过我,我一直记得呢。” “那好吧,你去休息吧,我洗漱去了。”我也没强求阿莎,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不好破了她的原则。 她点点头退了出去,但走到门口又迟疑了,纠结地看了我一眼,“小姐,我还是觉得很蹊跷。” “嗯?” “程小姐刚刚打电话给我,问我先生那四合院里的钥匙在哪里。我离开魔都的时候,先生特别交代我把房门锁好,钥匙交给银行那边保管,我不知道她要钥匙的意思。” “程婉卿问你要四合院的钥匙?” “是啊,她还说给我张一百万的支票,但是我拒绝了。” 这女人居然用一百万来收买阿莎,那四合院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大手笔找钥匙呢?我只知道四合院的主体是值钱的,因为是一个军阀的院子,很有纪念意义。 但程婉卿显然不是想要房子,而是房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想了想又道,“她就问了这些事吗?” “嗯,我拒绝了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了,阿莎你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等阿莎走后,我就进浴室泡澡了,躺在浴缸里,总想起程婉卿那虚伪的嘴脸。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但很显然她一直没有放弃争夺秦驰恩的东西,她可能疯了。 难道爱情一旦变了质,心理真的就扭曲了吗?会想方设法夺得一些补偿,平衡一下自己失衡的心。 可我总觉得,这事儿并不是那么简单,秦驰恩的屋里有什么东西呢?程婉卿她明的不行,会不会来暗的用其他的方式进入那个四合院呢? 我知道秦驰恩那院子的警备也是固若金汤,但若真要进去,也难不倒伸手高强的人。更何况那院子还没有人守着呢,稍微有点手段就进去了。 想了想,我立即裹着浴袍出来了,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说起了程婉卿在找阿莎要四合院钥匙的事儿。 他听罢想了想道,“老婆,你让阿莎先回来吧,我去机场接她。” “啊?” “听话,我有事情跟她说。” 阿莎走后不久,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他是秦驰恩委托的律师维森,要就小浩辰的问题要跟我聊聊。他是美国人,就住在纽约市。 因为之前秦驰恩留下过一封信,上面说过他会安排好小浩辰的事儿,我估计这人就是他委托的。于是就应约了,我约维森在时代广场的一家咖啡厅碰面。 我没有带小浩辰,是和陈越一起去的。到咖啡厅的时候,维森已经在大门口张望了,我没见过他,但因为他拎着公文包左顾右盼的,我猜就是他了。 维森穿着一套铁灰色的西装,留着当下时尚的男士大背头,特别有范儿。他的五官轮廓很深,很帅,有点儿像贝克汉姆和汤姆克鲁斯的综合体。尤其是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真真像极了一对蓝宝石,忽闪忽闪的。 我一下车,他就急急地走了过来冲我一笑,“沈小姐是吗?你好你好,我叫维森。” “你认识我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握了握手。 “秦先生给了你的照片给我看,我自然认得,这边请。” “你请!” 我让陈越随便找个地方等我,就跟着维森进了咖啡厅。坐下后,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他自己则要了一杯柠檬水,还跟我解释说他的嗓子不舒服。 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问他找我做什么。他接着拿出了一份合同,是股权转让合同,也就是程婉卿屡次想要变更的那份合同,比之前他让我签约的更加详细。 我拿起合同翻了翻,有些疑惑,“维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秦先生关于公司股权转让的合同,他希望在浩辰成年之前,公司一切事物都交给你打理。这里一共是两份合约,一份是委托书,一份是转让合同,请你仔细看一看。” 他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支智能录音笔递给了我,“这是秦先生给你的一段话,加密了,他说密码你知道的。” “谢谢。” 拿着录音笔,我心头有些莫名的激动和惶恐,同时也很沉重。就怕他这是遗言,或者是别的什么令我难以承受的东西。 我收起了录音笔,开始仔细地看合约,委托书就是秦驰恩说让我帮忙代管公司一事,而另一份就是股权转让协议,条例都很清楚。他这份合约如果生效,那等于没程婉卿什么事了? 我不太相信那女人会善罢甘休,于是又道,“维森,现在是由程婉卿在打理,交给我的话不太好吧?她熟悉公司的业务和流程,而我什么都不懂。” “这个你无须担心,我会帮助你的。秦先生委托我当公司的法律顾问,一切事物我都会帮你处理好。你只需要在这合约上签个字,等你这边的学业完成过后,尽快回公司接任职务就好。” “就这么简单?” “嗯哼,就这么简单,复杂的秦先生已经处理好了。” “程婉卿会心甘情愿离开?” 我不太相信,因为在这之前程婉卿的企图是路人皆知的,她甚至还陷害过我。所以我不相信秦驰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她认输了,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会甘愿竹篮打水? 维森耸了耸肩,“你放心,她会离开的。” “那我三叔现在情况如何?” 我本不想问,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我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是否活得好好的。但维森只是笑着耸了耸肩,并没有打算告诉我他的近况。 我顿了下又道,“那我换个方式问好吗?他还能拉小提琴吗?” 维森笑了笑,不置可否。 于是我就不再问了,他应该是无恙了。之前那私人医生说过,如果他年前等不到换肝,那么就可能熬不过过年。现在已经是三月了,他能拉小提琴,说明他还在。 他还在,这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消息。我渴望他活着,在有生之年好好享受这一世的繁华。我记得他说过,“孽火流年与你同,繁华散尽与你老”,我就希望,他会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与我们一起慢慢地变老。 所以我很爽快地在合约上签了字,接着又把合同还给了维森。“维森,我一定会尽快完成学业回来接任工作的,请你快点儿安排好。” “荣幸之至!” 维森说着就收起东西离开了,特别雷厉风行的一个人。他走后,我才拿出录音笔看了看,摁了一下我的生日,立即就把密码解开了,里面传出来了秦驰恩低沉磁性的声音。 “欢颜,有听到海浪的声音吗?我站在海边的礁石上跟你讲话呢,看着海面上一朵朵起伏的浪花,脑中全是你的音容笑貌,特别的清晰。 你还好吗? 这话问得真多余,在漠飞身边,你又怎会不好呢?你们两个是那么的相爱,令人又羡慕又嫉妒。我一直在想,当年如果我不那么多事,你身边的人会否是我。 不过这假设很愚蠢,你们恐怕已经约定了生生世世吧?他是那么爱你。 我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去,所以把浩辰拜托给了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对他的。这样子,我就又欠下你一份情了,希望来世我能先一步找到你,再还你这份情。” 第487章 他们 秦驰恩的录音我听完就删除了,没有留下任何念想。我觉得他选择的生活最适合他,用余生去浪迹天涯,再跟世界那头平行的我一起慢慢变老。 我终于明白了取舍的真理,有时候,放手何尝不是一种成全和洒脱。我特别感谢他的成全,也或者是他的存在,才令我感受到秦漠飞独一无二的爱是多珍贵。 我想,在有生之年,我一定会用生命去守护这份感情。 阿莎回魔都一个礼拜过后就回来了,她跟我讲说,秦漠飞已经把四合院的钥匙弄了出来,让她把钥匙交给程婉卿,还顺便拿了那一百万的酬金。 而后他们在程婉卿进去拿东西的时候突袭了,拿走了一个硬盘和一个笔记本,而后就没什么风吹草动了。 我打电话问了秦漠飞,他倒是三缄其口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就要尘埃落定了,让我放宽心。所以我猜,那应硬盘和笔记本是不是跟秦驰恩当初的毒品交易有关。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接受了秦驰恩委托一事,我变得无比勤奋,之前落下的一点儿功课都追上去了,与此同时还完成了几个设计项目,小赚了一点钱。 八月初的时候,秦语从普罗旺斯那边打来了电话,说她生了,生了个女儿,是在阿尔卑斯山脉下看薰衣草花海时生的,还就生在了那花地里。 于是,她女儿乳名就叫小紫熏,令我顿然想起了花千骨里面那个美得不要不要的紫薰仙子。她给我拍了小紫熏的照片,脸圆圆的,三分像秦语,七分像甄允昊,漂亮得不得了。 秦语特别的亢奋,跟我说她会给甄允昊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直到生不动了为止。听她语气中透着的幸福感,我想他们俩是幸福的,并没有受婚礼上突发事件的影响。 这喜讯带来的欢沁劲还没过,我就又接到了莲凤的电话,她也生了,生的是儿子,足足有八斤多。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少欧看着儿子出生的那瞬间,直接抱着莲凤就哇哇地哭,哭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足足嚎了半个小时,惹得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个个都拿眼睛瞪他。 也正因为秦少欧这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打动了莲凤,所以一出医院就跟他领证了。而后两人就带着儿子去旅行结婚了,据说现在跑去了普罗旺斯跟他姐姐秦语相会去了。 他们汇合过后下一个站会来美国看秦漠枫的比赛,还约了我们一起。我很久没有看到秦漠枫了,这家伙始终是我心头一根如鲠在喉的刺,所以还准备找他深刻聊聊,最好是我们俩都放下芥蒂,接受彼此。 秦漠枫的比赛在十月中旬,而我在十月初就会完成所有课程,所以时间上也不算特别赶。 不知不觉的,就这样两年过去了,这两年我也收获颇丰的。不但修了硕士,还生了一个女儿,与此同时在业界也小有名气了,所以我心里特别满足。 维森在十月初给我发了一封传真文件,是公司股权变更的通知,我已然成为了公司最大的股东,并且我的委任通知也下来了,程婉卿被正式宣判出局。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她接连好多年亏空公款,导致公司账务不清。但我想,她一定有更严重的问题没有曝光出来,秦驰恩是给她留了后路的。 像她这样的经济犯罪,是可以有办法疏通关系的,但别的罪名就未必了。 维森让我尽快回国进行交接仪式,我答应他等秦漠枫的比赛过后就回去接任。 我估计,以我现在的能力接受公司应该不成问题了,因为我专门修了两门与此靠边的学科。说不上游刃有余,但若有人提着点,我不至于把公司搞垮。 这段时间秦漠飞都没有来美国,每天打电话跟我煲电话粥,讲的都是风花雪月的事儿,弄得我热血沸腾的。他说,有生之年一定要带着我玩遍世界大好河山,到处都要留下我们的足迹,他甚至开始拟定周游列国的计划了。 我都不晓得他一天天那么忙,哪来的精力去旅游,还想要留下的足迹,难不成他是要去到那些旅游景点做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 不过,他愿意跟我说这些,我就喜欢听着,听着他许下的每一个承诺,然后等着他慢慢地实现。 我忽然想到,我们只有三个孩子,“诺言”是有了,那么“浩瀚”呢?还缺了一个“瀚”呢,我得立刻马上给他生一个,凑一个“瀚”字。 我一想到这问题就立即打电话给秦漠飞,他听后在电话那头愣了半晌,才幽幽然道,“老婆,是不是我这么久没过去你发浪了啊?既然你那么想,我马上就过去满足你。” 我当即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但一想到他那话更深层的意思,我一晚上没睡着,觉得一身像是被烈火在炙烤一样。以至于第二天迷迷糊糊一觉睡到了傍晚。 我还没来得及起床,就听到了楼下传来了阿莎惊愕的声音,“先生你怎么来了?” 而后我听到了蹭蹭蹭上楼的脚步声,于是我连忙起身去开门,刚开一条缝,一个高大修长的身躯就硬生生挤了进来,直接把我抵在了墙上。 “老婆,我来了,我来满足你了” 我望着秦漠飞那燃烧着烈火的眸子,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唾沫,怎么一下子觉得他那么秀色可餐呢? p世界摩托车锦标赛是在纽约边郊一个叫b的赛场举行,这地方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为期一个月的摩托车竞标赛,也是赛车发烧友们耳熟闻详的地方。 那两对旅行结婚到乐不思蜀的夫妻也终于在比赛前一天姗姗来迟,秦语和莲凤手里都抱着彼此的孩子,个个长得胖墩儿似得,可爱得不得了。 秦语的小紫熏又张开了不少,特别漂亮,她继承了甄家的那双略显邪性的眼睛,所以笑起来总是带一点儿小坏坏的样子,有种独特的气质。 莲凤的儿子因为白嫩白嫩的像白面馒头,他居然给人的小名叫小豆包,把我给雷得。不过这小豆包两个月大,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就像个馒头。 我们大家一起都住在了赛场附近的一家酒店里,秦漠飞看到小紫熏和小豆包特别的艳羡,但又特别纠结。他很爱孩子,但又因为看到过我生孩子,觉得生孩子太痛苦,很犹豫。 其实我倒是没所谓,给心爱的男人生孩子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感相信全天下真爱过的女人都知道。 我们下榻酒店过后,秦漠枫来见我们了,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红色赛车服,把他映衬得越发的妖孽。他直接就靠着秦漠飞坐下了,跟他喋喋不休地讲起了比赛的事儿,把我们几个当成了空气。 我满心抑郁地盯着他那炙热的眸子,特别的无言以对。我可以肯定,秦漠飞在他心里的分量超过了他自己,他叫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 而我又不能说什么,以为他并没有伤害秦漠飞什么,只是喜欢着他而已。 秦漠枫提及了这次比赛的几个大佬级别的选手,什么恩特斯啊,索亚吉啊等,我从未听过。但他说得眉飞色舞,还说这次要直接碾压这些人。 我不晓得秦漠枫实力如何,但他是赛车界一个颇有争议的选手,因为他坐过牢。不过这点黑历史根本不足挂齿,因为他本身的亮点早已经把这污点给遮掩了。 因为,他是整个参加比赛的选手里面最帅的,有着东方人的精致,西方人的狂傲,以及带着一点儿莫名的邪气。 反正,以往他的简介在屏上出现时,整个赛场的人都在欢呼。他微博上的粉丝数量堪比娱乐圈的大牌明星,这都是真爱粉,天天嚷嚷着要给他生猴子。 我们一起吃了个晚饭,吃饭的时候,莲凤跟我说了个很意外的事。 她说“清风吟”已经盘掉了,丽丽去韩国学美容了,而婷婷回老家开店去了,至于店里面的那些姑娘们,就有各自寻到了另外的夜店上班。 我听后无比唏嘘,她们几个曾经都是我手里的姑娘,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该放下的还是都放下了。 莲凤的遭遇可能是最狗血的一个,因为她绝望过,彷徨过,但现如今过得也算不错,至少秦少欧因为她而改变了,现在成为了成业地产的掌门人。 莲凤一提夜店的事儿,秦漠枫就意味深长地看我,唇角漾着他惯有的冷笑。他依然对我十分不满,而我也不知道如何化解我们俩之间这矛盾。 秦语看到了他这眼神,淡淡说了句,“漠枫啊,现在少欧都生了个儿子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收收心了,给自己打算一下未来了?” 秦漠枫听罢斜睨了眼秦漠飞,笑道,“我这颗心放出去就不打算收回来的,到死也就这样了。姐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哥都不着急呢。” “小枫,你一个人要怎样是你的事儿,你最好不要把情绪迁怒在别人身上,否则也不要再叫我哥了。”秦漠飞可能是看到了他对我那不屑的一笑,有些不悦地道。 “哥,你都发话了,我怎么敢呢,呵呵!”秦漠枫淡淡一笑垂下了眸子,但他垂落的瞬间,我看到了一缕特别凄凉的光芒从他眼底闪过,很扎人。 他们俩一对话,这饭局就冷场了,大家都默默地吃饭,谁也没多话了。饭后甄允昊有事找秦漠飞走了,而秦少欧又跟莲凤卿卿我我去了。 我看秦漠枫落单了,就叫住了他。 第488章 赛场上的明珠 b赛场是围绕着一座小山坡环形而建的,所以周遭除了一些比赛时才有人住的酒店之外,别的配套设施都没有,超市啊,酒吧都没有。 秦漠枫带我来到了赛场外,顺着边上的马路绕着赛场走,他一句话都没说。我其实也不晓得如何开口,如果谈他的,那势必会提到当年的事儿,那对他来说有些残忍。 可是,如果那一块儿不去碰触,我们俩个直接始终是敌对的关系。他觉得我抢了他的大哥,而我觉得他在窥视我的丈夫,这种感觉很糟糕。 他比我走得要快一点,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有种特别寂寥的感觉,于是我又想起了方才他眼底划过的那道扎人的光芒,那么的凄凉。 我们默默无语地走了四五百米,我认真了,喊了他一声,“漠枫,我们聊聊好吗?” 他顿了一下又开始走了,淡淡道,“我们两个还有什么好聊的么?” “当然有,毕竟你心里装着的人是我的丈夫,这于情于理都不合,我们应该聊聊这个。”我还是开口了,纠结了好半天就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 秦漠枫站住了,回头眸光阴鸷地盯着我,凉凉笑了下,“沈欢颜,你以什么资格来跟我聊这个?你真以为你是他的妻子我就不能对你怎么着?” “我当然有资格,我是你嫂子,亦是秦家的长媳,更是秦漠飞的妻子,你说我有没有这资格来质问你为何喜欢他,为何对我保持这么深的敌意。”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红颜祸水,要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女人,我早让你生不如死了。” “我谢谢你的仁慈,但我们俩能不能不要这样剑拔弩张?漠枫,我不想跟你争,也不想跟你吵,当年你救漠飞的事儿我记在心里,我很感谢你。” “谁跟你讲的这些?”秦漠枫眸光一寒,脸色变了。 “你别管谁跟我讲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心结放不下,就永远都会那么痛苦。我们俩个有些地方很相似,我当年步入了风尘,其实比你要悲惨很多,我和漠飞的相识,也不过是三叔布置的一场阴谋,与你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冷呲一声,道,“怎么,认识我哥你还不甘心了?” “我庆幸遇到的是你哥,那如果不是他呢?为了孩子我依然会活下去,人总得有个活下去的信念不是?可你呢?你一昧去伤害你哥身边的人,这些年你制造了多少杀戮你还记得吗?” 我听秦语提过,自从秦漠枫被伤过之后,他就十分憎恶靠近秦漠飞的任何人,明里暗里伤害了不少,但都被秦漠飞暗中摆平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越来越肆无忌惮。 我看他沉默着,又道,“从商颖,丽丽,还有无数莫名被你伤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你伤害她们的同时,可曾想过你就像当年伤害你的那些侩子手一样,甚至比他们更过分。而这些罪名,都是你哥在给你背,他有错吗?他应该为你的任性买单吗?你知不知道,当年你昏迷过后,他徒手把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部杀了。”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漠枫忽然怒了,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一双本就阴寒的眸子死死地盯在我的脸上,仿佛要把我生吞了一样,我这才想起他并不晓得那视频被我看过。 “说啊,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过那个视频,我看到过漠飞被人打得遍体鳞伤,看到了你为了救他付出了自己。漠枫,你只知道你受伤了,被侮辱了。却不知道漠飞在你被羞辱的那一刻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你见过他把人活生生开膛破肚的样子吗?他那一身的戾气难道是与生俱来的吗?还不是因为那件事。” “所以,你看到一个被男人爆过的男人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觉得是跳梁小丑对吗?”秦漠枫一下子松开了我,高傲听罢的身子顿然就佝偻了下来,好像脊骨被人打断了似得。 我看到他这样子特别的心酸,想安慰,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他曾经的伤从来都没好过,一直被华丽的表皮遮掩着。而这表皮被我戳破了,里面早已经化脓流血,十分不堪。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漠枫,我们放下芥蒂好吗?你看看现在的秦家,少欧改邪归正了,小语找到幸福了,只有你又孤独又孤傲地活着,你就不想融入我们大家吗?” “融入你们?让你们所有人都笑话我?” “怎么会笑话你?谁会笑话你?大家有那么恶毒吗?” 我惊呆了,原来他怕大家嘲笑他,就用了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面对大家。他还能再愚蠢一点吗? 我顿了下又道,“你从没想过你哥为何对你那么纵容?没想过你闹得再凶他都护着你?因为他愧疚啊,如果时光倒回,我想他情愿死去也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的。你既然救了他,为何又要后悔” “我没有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救过他!他是我哥,我为他死去都是应该的。”我语音未落就被秦漠枫打断了,他歇斯底里地朝我吼,眼含泪光。 差不多了吧?他能把这些事吼出来,心里是否已经放下了不少? 我耸了耸肩,转身走开了,远远的又说了一句,“漠枫,我特别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可能没有我的三个孩子,也没有漠飞给我那份万千宠爱,谢谢你成全了我。” 我是感谢他的,亦如感谢秦驰恩一样,是他们成全了我,才有我如今的荣华富贵和幸福生活。有生之年我给不了他们任何东西,但我想为他们祝福。 赛场上的秦漠枫,宛如一颗耀眼的明珠,当他跨上机车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披上了光环的圣斗士,令人挪不开眼睛。 他还没有带头盔,绝世无双的脸上泛着狂傲的笑,有种俯瞰天下的傲气。他身边还有二十多辆重型机车,分别来自雅马哈、铃木、川崎等五大原厂商赞助加盟的车队。 我们一家子坐在p席位上,是视觉最好的地方,能用望远镜俯瞰整个赛场。秦漠枫转头在看我们,不,看的是秦漠飞一个人,他冲他挥了挥手,而后戴上了头盔。 我满心酸溜地偷瞥了眼秦漠飞,发现他眉心微微杵着,像是在担心什么。我忍不住问道,“漠飞,你这是怎么了?” “小枫身后那个人,五年前是他的死对头,刚才那家伙一直往他那边看,我有些担心。” “啊?五年前的死对头?” “嗯,小枫打死的那个人就是他哥哥,这两人在赛车界很出名,后来死了一个就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想不到小枫复出他也出来了。” 秦漠飞这样一说,我心里也暗自担心起来,昨天夜里我和秦漠枫聊那么久,也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如果因此出了什么岔子,那我 “允昊,你说你哥这次能拿冠军吗?”秦语在后边问甄允昊道。 “他参加的比赛没有失过手吧?应该会拿冠军的。” 甄允昊拿着望远镜在看台走来走去地计算什么阻力风力的,好像老司机的样子。他对秦漠枫很有信心,估计是甄家人骨子里惯有的性子。 秦语抱着小紫熏跟在他的身后,总是以无比崇拜的目光看他。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羡煞了旁边的秦少欧,他扯了扯莲凤的衣角,趁她转头的时候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我偷偷看了眼秦漠飞,他还在担心秦漠枫,眉心拧成了川字。而赛道上的秦漠枫已经准备就绪,他是雅马哈车队的人,车号为“8”,是一辆红色的重型机车,与他的红色赛车服相辉映。 当令枪一响,起跑线上的几辆机车不约而同地出发,当距离拉开过后,所有车都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在赛道上飞驰纵横。秦漠枫一开始并不快,在中间的位置,他那死对头很快就跟他拉开了距离,遥遥领先第一名。 大约跑了两圈过后秦漠枫开始加速了,他不断变换车道超车,一个,又一个,很快就靠近他那死对头了。而就在此时,秦漠飞却忽然站了起来,拿着望远镜跟着秦漠枫移动。 “糟了,小枫的车好像出问题了。”他这一喊,秦少欧和甄允昊全都围了过来。他还在喊,“他的速度太快了,370371怎么会这样?” “哥,出什么事了?”秦少欧一脸惊恐地问道。 “可能是引擎上,他变换车道的时候很生硬,一定是出问题了,这小子怎么还在加速啊?” 秦漠枫还在加速?他知道车子出问题了怎么不退出来啊?会不会真因为我昨天的话刺激到了他呢? 我惊恐万分地站在秦漠飞身边,眉宇间的汗水就那样不知不觉冒了出来,顺着脑门淌。我看不懂赛车的制度,但看得懂秦漠飞的表情,我的心就随着他的表情一上一下。 赛场上,比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遥遥领先的就是秦漠枫和他那个死对头,但那家伙一直比他多一个车身的距离,两人咬得很紧。 秦漠枫还在加速,在快到终点的时候从370直接飙到了378,很诡异地与他那死对头擦肩而过。 而就在此时,那家伙好像往秦漠枫那边微微别了一下,就在我们以为他们俩的车得撞上的时候,秦漠枫直接轰了油门又加速了,超越了那家伙。 但他在超过终点线的时候没有停,还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赛道狂奔,一圈,再一圈,停不下来。 秦漠飞扔掉望远镜飞奔了下去,顺着赛道跟着秦漠枫跑,一边跑一边喊,“小枫,往草坪靠” 第489章 命悬一线 我这才明白,一定是秦漠枫的赛车出了问题无法减速,他只能一圈一圈地跑,试图慢慢把车速停下来。然而好像不行,他似乎无法掌控那机车了。 秦漠飞看在眼里,疯了一样直接从看台上飞身跃入了赛道,抢过了停在边上的一辆机车就跨了上去,轰着油门去追秦漠枫。 此时此刻,比赛已经结束,赛道上就秦漠飞和秦漠枫的车在飞驰,停不下来。这个时候,看台上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俩。 车队的人也在焦急地商量着什么,个个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雅马哈车队的原厂商代表,此时焦急如焚地在赛道上走来走去,一个劲地打电话。 甄允昊和秦少欧也已经跑下了赛道,留下我、莲凤、秦语和两个婴儿在席位上茫然无措。我们都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赛道上明显要出事的两个人,却不知道要如何去救赎。 秦漠飞的车速也很快,已经慢慢接近了秦漠枫,他在拼命朝他嘶吼什么,而后把车慢慢朝内圈的草坪靠了过去。秦漠枫好几次扬起了腿,一只手掌着车龙头,但因为急转弯又作罢了。 我大概明白了,他是想跳车。 然而这么快的车速和如此险峻的车道,他能做到吗?还有秦漠飞,他并不是专业赛车手,能够成功接住秦漠枫并避开那辆失控的机车吗? 甄允昊和秦少欧没有跟过去,两人正在积极地跟车队的人沟通什么,样子都有些歇斯底里。 我想大家都明白了这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此时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赛车上的车。我莫名想起了秦漠枫的那个死对头,不由得张望了过去,发现他连名次都没有等,正鬼鬼祟祟地往休息间那边走。 我觉得有些蹊跷,就让秦语给甄允昊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去休息室盯住那家伙。兴许秦漠枫那车子出问题,跟这家伙有着很直接的原因。 就在此时,看台上的人忽然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我慌忙转头看去,眼前的一幕令我脑袋一片空白。 只见在赛道直行的时候,秦漠飞加速冲到了秦漠枫的左侧,就是靠草坪的那一方。就在两辆车平行的一刹那,秦漠枫忽然松开了机车,直接飞身跃起扑向了秦漠飞的车。 而与此同时,秦漠飞单手骑车,另一只手就那样一把揽住了飞扑过去的秦漠枫。 再接着,他抱着他弃车一起滚向了边上的草地,就在他们俩扑到在草地上的一刻,两辆机车相撞滑向了赛道中央,“轰”地一声燃起了大火。 看台上的尖叫声和掌声声声不绝于耳,我惊恐万分地看着从浓烟滚滚里站起来的秦漠飞和秦漠枫,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是嚎啕大哭。 他们俩并没有摔伤,因为摔下的瞬间都又滚了一圈,以秦漠飞的身手不至于会受伤。雅马哈车队的负责人急急地朝秦漠枫跑了过去,好像在解释或者询问什么。 燃烧的机车已经被赛场的工作人员熄灭,剩下了一堆焦黑的废墟。秦漠枫黑着脸走到了燃烧的机车边,那天生有些阴鸷的眸子此时凌厉如剑。 很快,警察和救护车也都过来了,看秦漠枫没什么大碍,警察就在那边问他什么。他眸光阴阴地扫视着赛场,正回头要问他的车队负责人什么时,看到甄允昊抓着他那个死对头走了出来。 于是他快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二话没说飞身一记三百六十度转横踢就砸了过去。秦漠飞没有去阻止什么,他往我们这边看了眼,就爬过看台走过来了。 我哽咽着朝他跑了过去,抡起粉拳就往他身上招呼,“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啊,知不知道那会死人的,呜呜呜” “傻瓜,没有把握我会那么做吗?小枫的车被人动了手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车毁人亡,他当年那么小能为我做那么多,我当然也可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大家?” 我对他的行为自然无话可说,因为如果换了我,在那种情况下也会那样做的。就是心里后怕,怕他一旦出了意外,我和孩子们又怎么办。 他勾过我的脑袋在我眉心吻了下,笑道,“所以我很小心,我不能有事,小枫也不能有事。咱们先回酒店吧,这边的事情小枫和允昊他们会处理。” “嗯!” 虽然差点车毁人亡,但秦漠枫依然当之无愧地成为了赛车冠军,他又一次打破了去年的赛场记录,成为了绝对的冠军。 除此之外,他的机车被原厂商修理人员当场检测出刹车失灵,引擎故障,并且他的车发动机在行驶途中就已经快烧坏了,然而他却无法刹车,以至于出现了他顺着赛道一圈一圈跑的诡异事件。 这事一闹出来性质就严重了,其他四个原厂商都难辞其咎,全部被列入调查了。当然主要目标就是秦漠枫那死对头,他最值得怀疑了。 这场赛事好在是虚惊一场,否则秦家怕是又要翻天了,至少大姑那边就不会善罢甘休。 经过这事过后,秦漠枫对秦漠飞的态度好像发生了些许变化,至少他看到我的时候眼底并没有恨意了,甚至还会主动跟我讲几句话,也不晓得他心里是否已经放下了芥蒂,打算跟我一笑泯恩仇了。 秦漠枫并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回国,说是要去英国训练,接下来要去英国参加比赛。秦漠飞拗不过他就只好答应了,叮嘱他自己要注意安全。 我们回国的时候,坐的是成业地产之前那一架私人飞机,这一路上也够热闹的。甄允昊一家三口,秦少欧一家三口,以及我和秦漠飞两人。 小浩辰还得在美国继续他的学业,由阿莎和陈越照顾他,我们倒也不担心。最主要是,他必须要在这边攻读很多学科,以为将来继承做准备。 诚如秦漠飞所说,秦家的孩子,没有哪一个会很轻松地度过这辈子,即便是我年幼的诺诺和言儿,都可能会像他们一样。 我们是凌晨两点多到的东区国际机场,阿飞直接把中邦实业里员工上班的班车开了过来接我们。我还没上车,就听到车里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呼喊声。 “妈妈,爸爸” 一抬头,我就看到言儿趴在车窗上朝我们猛挥小手,圆润的小脸笑得挤成了一团,唯一吸睛的就是她那和诺诺如出一辙的冲天辫,十分的有个性。 我莞尔一笑,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她,居然沉了不少了。“言儿,在家里有没有听话啊?” “宝宝很听话话哦!”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凑到我脸上吧唧了一口,把她身边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我,“妈妈,给你吃!” “这是什么啊?” 我拿起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我最爱的榴莲酥,还热乎着呢。我一打开,身后刚上车的秦漠飞和秦语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捏住了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 倒是言儿吧唧了一下嘴巴,眼巴巴地看着盒子的榴莲酥吐小舌头。我故意拿起榴莲酥作势要咬,她赶紧吞咽了一下唾沫,小嘴微微长着。 “言儿,是给妈妈吃的吗?”我笑问道。 她纠结地点点头,“嗯,妈妈吃,宝宝不吃,宝宝就看看。” “傻样!” 我揉了揉言儿的小脑袋,把榴莲酥递给了她。难得家里面有一个跟我志同道合喜欢吃榴莲酥的人,我怎么着也要讨好了啊。我回头看了眼秦漠飞,他默默放下了捏手的鼻子,看向了窗外。 眼下魔都已经入秋了,马路两边的风景树已经开始掉叶子了,唯有靠路灯边上的枝桠还倔强地坚挺着,上面有几片绿叶儿,我估计它们可能以为秋天还没到。 一路上,阿飞把车开得很慢,我们可以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沿途的风景,总感觉微微有些凄凉。 一年四季中,我最不喜欢秋季,这代表着繁华落尽,代表着一段时期的结束。但秦漠飞最喜欢这个气节,他说这代表着丰收,代表着希望。 途中,言儿睡着了,小手紧紧揪着我衣角,睡得没心没肺的。我抱着她靠在秦漠飞的身边,忽然想起了他说的给我一个惊喜,于是我问他惊喜是什么。 他转头亲吻了我一下,但笑不语。 后边儿秦语提醒我,“嫂子,在你人生中,最令你惊喜的是什么嘛?” 最惊喜的事儿? 我这辈子,除了嫁给秦漠飞之外,还有什么最惊喜的事儿呢?又他和孩子们的日子,我哪一天又不惊喜。 我转头蹭了蹭他的肩头,小声道,“漠飞,我回来了,以后每天早上醒来一看到你就是我的惊喜。” 他笑了笑,把我搂在怀中紧抱着,“你就这点出息吗?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准备惊喜了?” “人家才不要!” 我在想,他是否是要给我一场婚礼,毕竟我们俩的岁月中,最遗憾的就是这个。当年的那场婚礼令我肝肠寸断,所以我怕,他也怕了。 眼下,我们是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呢? 我还要去接手公司,也不晓得程婉卿那边是怎么个事情,她是否已经放弃了这些。还有那莫名其妙横空出世的毒品事件,是否也已经有了结果。 我抬头看了秦漠飞一眼,又道,“漠飞,当年我们拍的那些婚纱照呢,你都藏在哪里了?” “那是我们最沉痛的回忆,不要那个了,重新照。” 第490章 看透了 回魔都过后第二天,维森就打电话给我了,让我尽快安排接任一事,说董事会的人已经在等我了。 我特别查了一下公司的资料,才发现公司目前负面消息缠身,声誉也是一落千丈。在加上程婉卿的事儿,公司内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管理问题,很多人觉得公司前途无望都辞职了。 所以,我现在接手这公司,等于是个烫手山芋,会有很多双眼睛看着我。但我已经答应了秦驰恩并且还签了字,怕是硬着头皮都要上了。 秦漠飞让我不要着急,他把李焕拨给我用,这样也免去了他和秦少欧之前争夺莲凤的尴尬,又留住了他的心。 我把接任仪式安排在了十一月初,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我准备去看守所看看程婉卿,顺便了解一下公司之前的运作,就是不晓得她会不会讲,毕竟她现在是阶下囚。 是阿飞帮我安排跟程婉卿会面的,他特意带她来到了接待室,亲自在外面守着,以防有人来去。 我本以为,从天堂一下子掉入地狱的程婉卿会是一种十分颓靡甚至落魄的样子,但并不是。她的神态很平静,一头长发也剪成了短发,即使穿着囚服,依然透着女强人的气质。 我很肯定她这份得天独厚的气场,并非任何人有的。只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我们俩见面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但从她凉薄的眸光里可以看出,她对我的芥蒂是根深蒂固的,估计到死她都不可能会原谅我吧,虽然我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阿飞给我们泡了茶,还是比较珍贵的铁观音。 程婉卿端起茶嗅了很久,却是一口都没喝又放回去了,“这茶没什么味,我喜欢喝苦茶,会令人头脑清醒。” 我笑了笑道,“程小姐那么喜欢喝苦茶,头脑那么的清醒,怎么还做了糊涂事儿呢?” “我其实并不糊涂!”她淡淡瞥我眼,冷笑了下,“如果我真要抵抗,驰恩并不一定那么容易把我弄进来,我在他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你觉得是白呆的吗?” “所以?” “我只是不想毁掉了在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儿温柔,毕竟他是我深爱的男人,我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女孩,跟着他风风雨雨那么多年,变成了如今的阶下囚,他看在眼里,也是难受在心里。” 我想不到程婉卿会有这种觉悟,她还知道秦驰恩会痛心疾首。也对,他对她即使不是爱,那也一定是红颜知己,他把最重要的事业交给了她,她却把它毁了。 提到秦驰恩时,程婉卿眼里才多了几分温柔和伤怀,她十指交叉紧握很久,端起茶杯汲了一口,但立即就吐掉了。她抬头瞥我眼,还解释了下。 “喝苦茶习惯了,居然无法习惯其他茶的味道了。” “是吗?我以为你的适应能力很强呢。” 看她眼底那淡淡的伤怀,我居然不忍心说难听的话去刺激她了。尽管我对她依然很忌惮,很不喜欢。我顿了顿,问及了21毒品一事。 她斜睨我很久,笑了下,“你莫名其妙问这个做什么呢?” “我觉得,以你的阅历和智商,不太可能做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儿,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故意做给三叔看的吧?” 她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于是我又道,“你只是想看看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少,想看看在你坏事做尽的时候,他是否还会在意你。” “沈欢颜,其实你有时候也挺聪明的,但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她叹了声,斜靠着沙发躺下了,用力眯了眯眼后才睁眼,眸光已经凌厉了许多。她盯着我冷笑,那笑容亦如她坏得彻底的时候,凉薄且狂傲。 我现在自然不怕她一个阶下囚了,我只是好奇,她说的“未知其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弄21出来还真想替代秦驰恩曾经的江湖地位不成? “之前我利用孩子让你签字一事,彻底惹怒了驰恩。他把我的账户冻结了,并且令我寸步难行。你能想象一个,一个代理董事长拨一笔款还得跟财务打报告的窘迫么?” 还有这事? 难怪秦驰恩并不介意程婉卿做小动作,原来他是有大招的。也对,象他那样老奸巨猾的人,没几把刷子又怎么能培养得出程婉卿这样的女强人呢? 我耸耸肩,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本在公司里呼风唤雨,他忽然像是在所有人面前给了我狠狠一耳光似得,我想不到他会这样子对我。于是我找了一个十分有前途的项目,并举办交流会拉赞助,原本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但你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婉卿的脸色不太好了,满脸的愤怒。我大概是晓得秦漠飞挖她墙角了,把项目争取了过来,但我装着不晓得的样子,很茫然地笑了笑。 她冷哼一声又道,“你们夫妻俩不是好得如胶似漆吗?这样丧心病狂挖墙脚的事儿他没跟你说么?” “程小姐的意思是,漠飞他抢走了你的项目?那这不能怪他,生意场上本就是这样唯利是图,成王败寇都怨不得别人。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何别人情愿冒着背叛的名号跟你散伙,一般关系好的话,不是谁想抢就能抢的。” 我做生意不太懂,但因为在夜店上过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醉酒过后讲的话,才全都是真心话,那真的是势力又凉薄,血淋淋的现实。 所以我并不觉得秦漠飞挖人墙角是很不道义的行为,生意场上能者居上,谁的心里都有天平。当然,众人的眼睛也是雪亮的,秦漠飞和程婉卿谁比较有前途,根本不用脑袋想。 程婉卿没有因为的话而太生气,冷呲了一声就没讲话了,端着她不喜欢的铁观音一小口一小口喝,喝得直皱眉头。我很意外她居然咽下去了,还吧唧了一下嘴。 “沈欢颜,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配得出21?又为何要顶风作案?” “是啊,这大概是全世界人民都想知道的事情吧,毕竟你曾经是那么的风光。” “因为钱,我没有钱做不了事,我妹拍戏要钱,我弟开公司要钱,爸妈旅游要钱,我不能没有钱。” 我看程婉卿提及家人那一脸的厌弃,这哪里像和睦的一家人。我都不晓得她居然还有弟弟,听她这样一说感觉她就是典型的那种奉献自己照亮别人的人。 我有些同情她了,“三叔冻结你的账户只是暂时的,你也不用配那样可怕的毒品出来吧。那毒品害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更何况遭殃的那个还是允昊的母亲。” “她遭殃?是她找上我的好吗?若不然我会铤而走险吗?” “什么?” “阮晓玲在泰国混得风生水起因为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因为21啊,之前一直是聂小菲给她供货,到最后她死了她就安分了一段时间,最近找到我说是有人出五十亿买断21的配方,五十亿啊,对我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我想不到一个公司的前居然会讲出这样的话,我记得这公司效益最好的时候就是年入六七十亿,那时候已经成为了魔都的龙头老大,把秦漠飞都给碾压了。 我开始觉得程婉卿很可怜了,原来每个可恨的女人背后,都有令人怜惜的一面。她可能十分不喜欢她的家人,但她依然在孜孜不倦地为他们付出,可能到死都不会改掉这种习惯。 不过现在她不用了,她成了阶下囚,自身都难保了。我忽然顿悟过来,怪不得看到她的时候一脸淡定从容,是因为她不用背负那么多枷锁了,她解脱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那是,就好像脱胎换骨一样特别的轻松。其实我很感谢驰恩,他在我要自取灭亡的时候阻止了我,跟我说,现在的人都凉薄,我若被枪毙了,未必会有人记得我的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为她们铤而走险?所以我不挣扎了,我觉得他讲的对。哪怕我付出了所有,不在乎我的人永远都不会记得我的好。” 我竟无言以对,这会何尝不是现实的写照。这世上,没有谁会去在意一个不喜欢的人付出什么,付出多少。并非是薄情寡义,而是那个人在他心里没有地位。 秦驰恩会这样说,是否已经看透了对我的态度呢?因为我不爱他,所以他付出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感动,哪怕是性命。 我和程婉卿的聊天大抵就这样结束了,十分的感慨。我看她从容地走进了看守所,接下来如果她的罪名成立,那她的余生大部分时间就可能在牢里度过。 但她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她觉得这是解脱。这令我想起了娱乐圈里很多逝去的大明星,好像也曾因为这样的家庭而心灰意冷。 我离开的时候托阿飞给了十万块的支票给看守所的负责人,请他们好好照顾程婉卿,不要让她受什么苦。她这样的女人,还是不应该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的。 第491章 尘埃落定 公司目前状况并不太好,所以我的接任仪式只是以通告的形势发了出去,通过媒体和官网,让别人知道公司的领导班子做了点调整了。 不过,李焕的加盟我却特意让公关部做了新闻稿,给他加持了不少光环。他是秦漠飞一手提携起来的,能力自然不必说,其意义却很不一样。 魔都所有人都晓得我和秦漠飞是夫妻,所以李焕的加盟也等于变相告诉别人,秦漠飞在暗中支持公司。 而他目前是中邦实业的老大,全世界的人都晓得中邦实业地位不容小觑,光是公司东方和西方两个能力非凡的执行就不是泛泛之辈了,何况是领导他们的人呢? 也因此,公司的负面新闻因为这样的一层关系而得到了改善,直接表现就是公司的股票忽然之间来了两个涨停板,惹得好些散户趋之若鹜。 当然,我是最得益的那个人。因为我刚接手公司就出现了这种反转,很多人都觉得我是公司的福星。董事会一开始对我抱持怀疑态度的人,也都默默放下了心中芥蒂。 就这之后不久,公司在竞标魔都开发区一个项目时,秦漠飞故意放了水,把这项目给了我,等于加固了我在公司的地位。 其实我知道,秦漠飞也是在给小浩辰以后接任公司做准备,我大概要在这个位置上呆四五年,所以他会暗中扶持这个公司。 也幸好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修了一些关于管理方面的课程,再加上有李焕的帮忙,我工作起来不算力不从心。一两个月后,我就能很好地处理一些事物了。 眼下形势极好,身边涌动多年的风雨像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散去了。那些杀戮,那些暴戾和血腥,都像忽然间离开了我似得,我居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闲暇之余,我就会去想曾经的事儿,从认识秦漠飞哪一天开始,一点点,一滴滴,都如放电影似得在脑子里清晰地浮现。 回忆是令人伤怀感慨的,而的我回忆会令人撕心裂肺。爸爸和妈妈的离去,孩子的消失,都是我心头永远度无法愈合的伤痛。 我忽然间很想回老家看看,好像有很多年没有回去看爸妈了,坟头怕是都杂草丛生了。他们从来都没见一见诺诺和言儿,都不晓得我又给他们生了两个外孙女。 这念头一出来,就如燎原之火一般在我心头疯狂发酵,于是在公司年会过后,我就跟他提了一下回家祭祖的事儿。他跟我讲说等明年清明节的时候回,举家全去。 我当然是答应了,就是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总觉得他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今年的大年夜,秦家的族人们对我们客气多了,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好像都热情不少。 主要表现在他们来的时候会拎礼物给我们了,以往秦家的家宴中,好像请来的都是大爷,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我们热情地伺候着,还得小心翼翼。 今年很不一样,他们会跟我们聊天,聊的也不再是钱啊股票什么的,都聊一些家长里短,还有点儿讨好我们的意思。 我不是那种能够虚与委蛇的人,所以借口照顾孩子们就走开了。倒是秦语和秦少欧很能侃,聊起来也是滔滔不绝得很。他们大概是有了孩子的原因,人变得开朗了很多。 尤其是秦少欧,我很难想象一个纨绔少爷会变得如此有责任心。看他那样子,应该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当一个领导者和一个丈夫,以及一个爸爸。 有点儿遗憾的是,大姑和秦天明没有来,还有秦家旁支一些人都没有来,他们还在牢里服刑。 原本以秦漠飞和那边的关系,是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的,但他没有,他说这样能给其他人一个警示。这样的事,我当然不置可否,毕竟我不是秦家家主。 这个年过得很平静,秦漠枫没有回来,秦驰恩也没消息,一家人吃了个饭,看了个烟花就各自散去了,没有人故意挑事,平静得像波澜不惊的湖水。 可笑的是,我居然不习惯这种气氛了。大概是往年过得太起起落落了些,一平静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在酝酿发酵。 夜里睡觉的时候,我跟秦漠飞说,“漠飞,你看我这人是不是有点儿欠虐,往年风起云涌的时候战战兢兢,现如今平静下来,好像又有点儿不习惯。” 他听后一怔,愣了很久才一把抱住了我,“对不起老婆,是我不好,这些年都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以后都不会了,我发誓!” “哪有啊,我现在很幸福,有你有孩子,什么都好。” “这些年”三个字对我和秦漠飞来说都很沉重,金门世家的恩怨仿佛都集中在这些年爆发了,缘起缘灭,牵动了无数人的心,也间接影响了魔都的事态。 当初这四大家族独领风骚,那就是魔都的风向标,经济发展动向都因为这四家做出的反应而反应着。如今除了秦家之外,其他三家都没落了,于是秦家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尘埃落定。 现在魔都可能没了金门世家一说,但秦家的地位依然举足轻重,我想这会持续很久很久。从小凡,到小凡的下一代,再下一代,生生世世。 这夜里,我和秦漠飞很疯狂,是那种肆无忌惮的疯狂,没有顾虑,没有芥蒂,觉得这世界就只有我们俩。 我还想给他生一个孩子,或者生很多很多孩子,以后老了老了,我们含饴弄孙,那应该是最幸福的一生吧?我这辈子没别的念想了,就想跟他一起白头偕老。 刚一开年,我接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喜讯:费麒和杜南星在国外注册结婚了。他们并没有举办婚礼,只是给要好的朋友发了一封他们俩亲自制作的卡片。 卡片的画面是杜南星在舞台嗨歌的画面,一头张扬的五彩头发,抱着吉他放肆地嘶吼,与他精致的模样完全不相符合。 而台下的观众只有一个,是费麒。他凝望着舞台上张扬狂傲的杜南星,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浅的淡笑,特别温柔,特别绝世不可方物。 卡片的背面是两只手十指相扣的画面,下面是一行字:我们结婚了! 接到卡片的时候,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看得我泪眼婆娑。 身边风起云涌的这些年,最幸福温馨的一对就是费麒和杜南星了,或者是他们太完美,得到了老天爷的特别眷顾,所以他们的爱与世无争。 我特别想送他们一份礼物,但思来想去过后却觉得送什么都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激动,于是就给他们发了个信息:祝福你们! 在之后我因为一个项目跟杜墨琛喝了一次茶,无意中提到了杜南星。我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还无法接受同性婚姻这个事儿,却原来他比谁都欣慰,他对费麒很满意。 记得他过后意味深长地跟我说了一句话,“沈丫头,缘分这种东西啊,其实是上天注定的。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取决于前世种下的因果。阿星能遇上阿麒,也是上辈子就注定的,我这当爹地的又怎么会不成全呢?” 我听后十分感慨,亦如他说,缘分天注定。我和秦漠飞、秦语和甄允昊、还有苏亚和商岩等等,之前谁都不认识谁,可就是那么一刹那的缘就交叉在一起了。 所以我觉得杜墨琛的话很有哲理,我们可以不信邪,不信命,但却逃不开命运的安排和注定。 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夜店妈咪,成为了公司的董事长兼执行,这除了是秦驰恩的刻意安排之外,也跟命运脱不了干系。 随着公司蒸蒸日上的业绩,我的自信心全部找回来了,也不再需要秦漠飞的扶持。他也逐步放手,开始站在了对手的立场来面对我。 我忽然想起他说的,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是有着绝对的动力。他与我而言就是,他是我成长的动力,让我明白了商场中的尔虞我诈,也明白了什么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变了,变得果断,变得雷厉风行。李焕说我有点儿像之前的程婉卿了,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是源自内心的狂傲和自信。我对他说,我不会变成程婉卿,因为我留了一半的心去给我的家人和朋友。 事业诚然是重要的,但最终也比不得我的家庭,我的丈夫和孩子们。 我现在过得很好,很满足,风尘留给我的阴霾已经从我生命中一点点散去。我不再自卑,不再自怜自艾了,也再不觉得自己配不上秦漠飞了。 我感谢上苍给了我一个如此完美的男人,他在别人眼中可能有很多瑕疵,很多缺点,但于我而言,这些种种都不足为意了,包括那些年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 正所谓没有风雨,又怎么见彩虹。最终是他给了我世人无法企及的万千宠爱,他的生命中,我是绝对的唯一。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忘却曾经的一切痛楚。 爱情,终究是这世上唯一令人疯魔的情感。 我想起了秦漠飞和秦驰恩都说过的一句话:孽火流年与你同,繁华落尽与你老。这句话,像是道尽了人世间的沧桑,我深深地记住了。 第492章 欢飞颜 三月的时候,繁花盛开,万物复苏。 之前我说回老家祭祖的事情,也搬上了日程。秦漠飞说他会安排,于是我就淡定地等着。他让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空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出来,这半个月我们可能会与世隔绝。 与世隔绝这概念,令我想起了武侠中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人间仙境。可我那穷乡僻壤的老家,好像没有成为人间仙境的特质,因为早在很多年我就听说政府要搬新城,而我们家那片区没有开发价值,可能被彻底放弃。 老家那个地方除了爸妈之外,还真没有让我惦念的事情。我们家家族不旺,到了爸妈那一脉几乎就单传了,所以到现在我也没什么亲戚走动。 好在到了我这一代生了三个孩子,否则这人丁更加不兴了。 我们是专机到的市国际机场,这一行人除了我们一家五口之外,还有一个摄制组,专门拍大型婚纱照的一个公司,这个组每个成员都是业界拔尖的人,在国际上都有一定地位。 组长是摄影师齐飞鸿,他曾举办的婚纱摄影展得到过国际大奖,同时奠定了他在国际上不可撼动的地位。其他还有灯光师,助理摄影师等,我就不一一介绍了,总之这个团队就是很牛逼。 接机的人是阿飞,他开着一辆大巴车,车身印着一副特别妖娆的桃花林背景图片,桃林的中央有一栋古色古香的山庄,巨大的牌匾上写着“欢飞颜”三个字,字迹一看就是秦漠飞的笔迹。 我盯着那山庄看了许久,实在太气势磅礴了,它矗立于花丛间,有种缥缈虚幻的错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名字,“欢飞颜”,这是不是寓意着什么? 我转头看了眼秦漠飞,他正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上车,给摄影组的人拎东西,都没在意这个。我不太好意思问他了,万一他跟我说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那多糗? 不过阿飞忽然出现在这边,还开车来接我们,感觉有些奇怪。我记得他前些天还在魔都呢,感觉像是有意在这边等我们似得。 我们是三点多到的机场,从市里到我们家还得几个小时,这一路上我就迫不及待地给孩子们说家乡的名胜古迹,他们也听得如痴如醉。 最后小凡问我,“妈妈,外婆和外公在老家做什么呢?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回来呢?” 他一句话问到我了,因为这些年我都没有跟孩子们提到过外公外婆已经去世的事儿,当年妈妈走得早,他那会也不懂生死这样的事儿。 想到妈妈的死,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逝去的那个孩子,转头讪讪地瞥了秦漠飞一眼。他一脸歉疚地看着我,伸手轻轻揉了一下我的发丝。 我其实很明白他的心,对于孩子流产一事,这么些年他还是没有放下过。尤其当年我一夜白头的事,也是他心头一直无法除却的伤痛。 我握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别想太多,没事了。” “对不起老婆,是我不好。”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别想了。”顿了顿,我又捏了捏小凡的脸蛋道,“小凡,等到家了妈妈再跟你解释这件事好吗?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小凡应该是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他对外公外婆的印象,都是从照片上来的,老宅子里有我为他们俩画的素描肖像。 诺诺还懵懵懂懂的,从后面探了个头过来问我,“妈妈,外婆会不会给我们做好吃的呐,她会给我们蛋糕吗?” “蛋糕,宝宝也要吃。” 言儿在秦漠飞怀中,听到蛋糕也立即点了点头,一脸向往。她比诺诺还要吃货,一天天脑袋里想的不是蛋糕就是榴莲酥,要么就是棒棒糖。 我满心酸楚地看了她们俩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妈妈和爸爸都走得很痛苦,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也随着他们而去,所以一想到他们我就难过,仿佛尘封的事情又挑起来了一样。 我无言了,默默地望着窗外,心里头顿然间肝肠寸断,眼睛也慢慢地朦胧了。我不想孩子们看到我难过的样子,就一直背对着他们看窗外,还微微开启了一点儿车窗,希望透进来的风能够吹散我眼底的泪光。 “老婆!” 耳边忽然响起了秦漠飞的轻呼,紧接着他一只手掌心就抚上了我的脸,把我一脸的泪痕轻轻抹去了。我转头用眼底余光瞥了眼他,才看到他把言儿放在了小凡身边,侧着身子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别难过了,他们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心疼你的。”他轻声道,言语中比我更伤怀。 我昂头冲他浅笑了一下,道,“没事了,只是想起来有些伤怀。” “他们在一个很好的地方,你看到了一定会欣慰的。” “嗯?”我有些纳闷。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天色快入暮的时候,我们终于到家了,但这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这地方已经没有人家了,大婶子他们都不晓得哪里去了。整个村落被一大片桃林取代,桃林的外面则是一排古色古香的围墙,墙上的砖瓦都是古建筑所用的那种火砖和琉璃瓦。 围墙上面每隔一丈远的距离就有一个扇形的墙花,透过这些墙花,就能瞧见里面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好大一片。 而我的家,被直接圈进了桃林,被改建成了山庄,取名为“欢飞颜”。从桃林的牌坊看进去,它就坐落在桃林的中央,余晖洒落在它的顶上,仿佛给镀了一层金,美妙绝伦。 牌坊的门匾上,写的也是“欢飞颜”,就这三个字,令我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确定,这是秦漠飞建造的,他居然不声不响地把我老家建成了这样一个大山庄,并且把我们整个村变成了一片桃林。以前瞧着我们村衰败破旧,但现在却如人间仙境,好美啊。 牌坊进门就是一条三米宽的小径直通里面桃林,小径上有无数岔道,应该是通往个个景点的路。但最引人入胜的,就是那小径尽头的山庄,气势磅礴得很。 孩子们手拉手站在牌坊前面,昂着小脑袋望着远处的山庄,小嘴都张成了型,很是惊讶的样子。 “爸爸,这是个什么地方呢?”小凡转头问秦漠飞。 他莞尔一笑,特别骄傲地道,“这是爸爸准备了三年送给妈妈的礼物啊,老婆,喜欢吗?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桃花谷,方圆十里桃花,一毫不差。” 原来他说送我的大礼物就是这个,我还以为是婚礼呢,搞得我瞎猜了好久。不过,一场婚礼,怎比得上这生生世世都会开花的桃林,而且是十里桃花,而且还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仿佛被什么堵着,鼻头酸酸的,不是难过,而是激动,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哇哦,原来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好厉害哦!”小凡一脸惊叹的样子,接着他拉着诺诺和言儿就屁颠颠地顺着小径跑了进去,跟打鸡血似得。 秦漠飞也拉着我走了进去,这一路的桃花开得好妖娆,争奇斗艳,每一朵都像是一份默默的爱恋。 山庄看着近,走得却很远,它就坐落在桃林的中央,目测占地面积达到了五六万平。就是以我家为中心所建的,把大婶子他们的房子都给平掉了。 我还不知道山庄里面的样子,但以秦漠飞的眼光建造一定不会俗气,毕竟他生长的地方就是古代大臣才住得起的七进院落,绝对的豪宅。 山庄外面是一个前庭院,不算特别宽敞,有上千平的样子。周围也是桃花环绕,真真有那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感觉。 秦漠飞拉着我站在桃树下,他摘了一朵桃花插在了我发间,睨着我笑吟吟的,那张被桃花映红的脸颊看上去绝世无双,我直勾勾盯着,呆了。 “漠飞,怎么会想到种这么大一片桃林啊?” “因为桃花象征着爱情啊,一直想要对你好,却又不知道如何告诉你,于是就种了这一片桃林。以后这些桃花生生世世都会开花,我们的儿孙也知道这是我为你种的。” “你都不告诉我。”三年啊,他居然能把一件事隐瞒三年,若我就做不到。 “嘴上再多的承诺,再美的情话,都不如做一件事情来得实在。老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辈子遇到你我很满足,也很幸福。如果生命真的有轮回,我想跟你约定生生世世,每一世我们都在这里相见。” “嗯!” 我顿时鼻头一酸,眼圈就红了。 我想说,其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情话,都像烙印一般印在了我心头,刻骨铭心。想不到他这样狂傲不羁的男人,也会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 他埋头吻上了我的眼,我轻轻一闭眼,泪珠就从脸上滑了下去。于是他一点点吻下去,吻过那些泪痕,最后停在了我唇上,忽然就一把抱住我,舌尖长驱直入。 我们都醉了,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第493章 空灵的音律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在桃林的东边,靠近后山的地方,有一座双棺坟墓,坟墓上嵌着我爸妈的照片,两个人都笑吟吟的,十分慈爱地目视前方。 孩子们手拉手围绕着坟墓唱歌,这是他们外婆最熟悉的那首鲁冰花。我昨夜里告诉他们,外婆他们就住在这小房子里面,他们一唱歌她和外公就能听到。 我和秦漠飞静静地跪在坟墓前,把锡纸叠的元宝放进了火盆,一个又一个。火盆的尘灰随风飞扬,飘了很远很远。 老人们说,只有逝去的老人们开心地接受了这些元宝,尘灰才会高高飞扬,我想爸妈是开心的吧,看到了他们的外孙和外孙女,看到我和秦漠飞相濡以沫。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呜呜呜” 小凡唱着唱着就哭了起来,放开诺诺和言儿的手飞扑到了我的怀中,伤伤心心地大哭了起来。我明白他心里的感受,因为当年是妈妈把他一手带大的,他即便没有记忆,但那感应一定有。 我想,妈妈和爸爸在天的灵魂一定在这里看着他,陪着他。 “妈妈,外婆为什么会死啊?呜呜呜” “外婆生病了,所以就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说,小凡一定要乖乖的,要懂事。” 我心酸地抱着小凡,轻轻擦掉了他脸上的泪。他能这样惦记着许久不曾谋面的外婆,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此时是很欣慰的。 诺诺和言儿看小凡大哭,也都怯怯地走了过来围着我们,小脸都很紧张。 言儿瘪了瘪嘴,扯了扯小凡的衣角道,“哥哥你不要哭了,你哭宝宝也要哭。” “嗯,哥哥你不要哭了,你这样很不乖,外公和外婆会不高兴的。”诺诺小大人似得训着小凡,还煞有其事地要给他擦眼泪。 小凡很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胡乱地抹掉了一脸泪痕,默默地走到了一边去。我没有去安慰他,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了吧,安安静静去回忆他儿时的事,可能会想不起,也可能会有点儿印象。 祭祀结束过后,秦漠飞让阿飞把孩子们带走了,独自拉着我朝桃林深处走去。我们昨天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所以也没有好好看一看这桃林,此时时光正好,就走走看看。 这片桃林并非是杂乱无章的栽种,而是有着很奇妙的设计。这采取的是桃林套种,也就是说,在这些桃树下面,还有最适合生长的一些植物,比如中药材,白芍什么的。 我对秦漠飞的投资理念很熟悉,他绝不会让一块地仅有单一的价值,而是会让它不断增值,以把这土地的价值发展到最大化。这片桃林他以我的名义栽种,自然也少不了体现这种价值,所以套种是让这土地升值的一种方式。 眼下桃花争奇斗艳,而白芍则含苞欲放,如此一搭配,看上去甚是惹眼。 我们俩牵着手顺着桃林一路走,一路张望,会有种无言的幸福感。风吹着树上的花瓣儿漫天飞舞,是当下最美的风景。 这桃林是环形的设计,所以我们一圈一圈地走,最后就走到了山庄前面,大概用了两个多小时。以往走半小时我都觉得累,但好像有了秦漠飞的陪伴,我一点儿没觉得疲惫。 山庄里,摄制组的人已经把他们的器械都检查好了,而黛蓝给我们设计的衣服也运到了市国际机场,阿飞已经去搬运了。 秦漠飞说,我们要在这里拍举世无双的婚照,办一场空前绝后的婚礼,没有他人打扰,只有我们一家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偷偷地在三年前就兴师动众栽种了桃林,就为了举办一场无人打扰的婚礼,这样任性的事情好像也就他能做得出。 黛蓝给我们设计了十来套衣服,不同的朝代,不同的风格,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十分惊艳。她的设计能力绝对是登峰造极的,对古装和现代装都拿捏得十分到位。 阿飞和黛蓝的几个助理把衣服一套套拿出来的时候,摄制组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都说像这样设计感强做工也精湛的礼服并不经常见到。 这是一定的,黛蓝给人做衣服很挑剔,对客人外在的要求极高。她说一件衣服如果穿不出该有的美感,那就活活糟蹋了衣服,还不如不穿。 我对她这想法不置可否,因为事实上买家秀和卖家秀确实有着本质的区别。 按照摄制组的安排,我们要在一个礼拜内把婚照拍完,接着那场婚礼他们会重新布置场景,要跟拍一个小短片儿,留作以后做宣传用。 这群摄制组的人很厉害,他们拍摄婚照要研究天气,必须得天时地利人和才拍。这种吹毛求疵的个性,真有点儿像当年的秦驰恩,他就是那么一个人。 我和秦漠飞对摄影都不太懂,但因为是给自己拍婚照,自是相当的配合。在大家讨论好拍摄方案过后,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就各自散了。 秦漠飞去找阿飞谈事了,我就带着孩子们在山庄里转。我们下榻的地方仅仅是山庄的一角,这里亭台楼阁建造得十分古风,真有种穿越了的感觉。 孩子们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玩得很疯。我走得有点儿累了,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靠着柱头小憩,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到一阵小提琴声音,忽远忽近。 我顿时没了睡意,坐起来狐疑地朝四下里张望,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音律呢?我以为是幻听了,所以支起耳朵听了许久,真的有琴音,若隐若现。 会是三叔吗?可他怎么会在这桃林里面?不,这么远的声音,好像又不是在桃林里面。 我瞥了眼孩子们,他们还玩得很疯,显然是没有听到这琴音的。所以我又疑惑了,小凡和言儿不说,诺诺对秦驰恩的琴音很熟悉啊,她也没注意到么? 还是我想多了,错把这拉琴的对象想象成了秦驰恩? 罢了,还是不去想了。他现在过得或好或坏都跟我没有关系了,他既然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去,那就是不想我们任何人去打扰他,我又何必去破坏他世界的平静呢。 入暮过后,我就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山庄前厅用餐,秦漠飞也回来了,脸色微微有些古怪。我其实想问问他有没有听到那怪异的小提琴声,但想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晚餐很简单,就是一些清新淡雅的小菜和清粥,很符合桃林这氛围。 吃饭时,秦漠飞偶尔抬头瞥我眼,总带着些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得我很纳闷,于是我忍不住问他啥事。他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就是觉得我好看。 我没好气瞥了他一眼,道,“我这张脸你看了那么多年,还没看够啊?” “当然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他说着轻轻捏了下我的脸颊,又道,“老婆,吃完饭早点儿睡,明天咱们要拍一天的婚照呢,会很累。” “不累,拍婚照怎么会累呢?” 我还记得第一次拍婚照的样子,我整个人跟打鸡血似得完全平静不下来,那种感觉很不真实,觉得嫁给秦漠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即便是现在,我都觉得很恍惚,想想自己一个平凡的灰姑娘,怎会遇到这万众瞩目的白马王子呢? 秦漠飞笑笑没再说什么,埋头喝稀粥了。我斜睨着他低垂的眉眼,老觉得他像是有啥事情瞒着我,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但我也没问,他不告诉我的事儿无非就是两点:要么是惊喜,要么是惊吓。 我们八点多就睡了,等孩子们都睡了过后,我才爬上床,枕着秦漠飞的胳膊静静想事情。就在此时,那悠远的小提琴声又传来了,还是若隐若现的。 我偷瞥了一眼秦漠飞,他好像没什么反应,还是一手拿着书,一手轻拍我的背,看起来很专注的样子。 难道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吗?他感官那么敏锐会听不到?我也不敢问,不管他心里有没有放下芥蒂,秦驰恩始终是他曾经的噩梦,不能再提。 琴音时远时近,很缥缈,但一定是存在着的,我没有幻听。我枕着秦漠飞的胳膊没有动,就静静听着那琴音,那是我十分熟悉的梁祝,一首脍炙人口的曲子。 琴音持续了很久,就在我听着快要睡着的时候,秦漠飞忽然轻轻拍了拍我脸,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了他晨星一般的眸子,十分闪耀。 “怎么了老公?”我呢喃道,嗓子有点儿沙。 “如果三叔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 “怎么问这么一个不可能发生的问题?”我一怔,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告诉我好吗?” 我看他样子很认真,心里忽然有些不太舒服。但我不想在这样的氛围下让他难过,就想起了他当年提的跟商颖的关系,于是把那两句话念了出来。 “进不可相恋,退不可相忘,但愿各自安好!” 他听罢淡然一笑,放下书息了灯,搂过我躺下了。我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就转过身背对着他了,他轻咬了一下我耳垂,道,“老婆,三叔说,我们婚礼时,他为我们拉曲子。” 第494章 好久不见 我从来不晓得,秦漠飞穿上古装的时候会如此绝世,真红对襟大袖衫喜袍,头戴玉冠,脚踩黑缎长靴,这着装风格和款式应该是源自明朝。 他这一身喜袍与万千桃花相映红,有着无法形容的妖孽。不光是我,还有摄制组的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男的女的都被他的模样给迷了。 黛蓝的助理还在给他上妆,摄制组的人说今天天气有些阴霾,这气氛适合拍略带仙气的古装,等明天天气好点儿了,就拍别的时期的。 我的衣服并非是秦语结婚时穿的那种凤冠霞帔,也是真红对襟大袖衫,只是衣服上的绣花跟他不一样。他是云纹蛟龙,而我是五彩火凤,绣的惟妙惟肖。 助理拉直了我的头发,就用一条红色丝带把头发的前半部分缠了起来,鬓上插了一支翡翠红发簪。如此妆扮下的我很妩媚妖娆,亦是她们眼中的绝世佳人。 我们的三个孩子也都换上了应景的衣服,一个个粉嫩得就是贵公子,俏公主。尤其是小凡,那身喜庆的袍子往他身上一穿,英俊的气质不输秦漠飞半点。 我们坐车进入了桃林深处,在万花丛中拍摄那美妙绝伦的婚照。 桃花下的我们仿佛穿越了前世今生,进入到了一个仙侠的幻境之中,这令我想起了那个热播的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我没看过,但看秦语迷成那个样子,想必也是极美的。 就这一组照片,我们拍了整整一天,都特别的唯美。摄影师齐飞鸿给我们看样片的时候,盯着我们看了很久,又激动又唏嘘地叹了一声。 “秦先生,沈太太,我觉得你们一家子的照片都不用修图了,刚刚好。我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拍过的质量最高,人最完美的照片。” 我转头瞥了眼秦漠飞和他身边杵着的三个小鬼头,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他们四个确实是最完美的,我就不一定了,我总觉得一家五口我最丑。 这一身衣服太美,我都舍不得脱掉,于是准备穿在身上在山庄里转转。刚走到长廊时,我又听到了那缥缈妩媚的小提琴音,从正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 我怔了下,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如果是秦驰恩的话,我想见他一见,看看他是否安好。 顺着长廊直走,我都走出了拱门外面也没看到秦驰恩,倒是他的琴音越来越近,感觉明明近在咫尺,却又看不到他在哪里,于是我站在院子里四处观望,并没有人。 如泣如诉的琴音很凄美,应着此情此景,会令人感伤,令人唏嘘。我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听了很久,但最终也分不清秦驰恩到底在哪里,也就不想去找他了。 他如果在却避而不见,那说明他已经看透了很多,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了。我又顺着长廊回到了前院,紧接着那琴音就逐渐消失了,四下里一片安静。 前院的假山边,秦漠飞也还没有换衣服,正抱着言儿在看池子里的小金鱼,父子俩专注的模样就像一幅美丽的风景,我连忙去房间里拿出手机,偷偷记下了这一幕。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在拍摄婚照,服装从古到今,最后一套便是婚纱和礼服,是一套以桃花为主题的婚纱,整个裙摆都是真丝绣的桃花,一朵朵都活灵活现。 这一组照片整整用了两天,就在这十里桃林里面拍,拍完过后齐飞鸿特别感慨地说了句,“我的天,这绷了几天的弦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我笑问他,“怎么会紧张?” 他说,“有最好的模特,最好的服装以及最好的场景,我若拍不出最好的画面,岂不是砸我的招牌吗?” 我莞尔一笑,心头有些暗暗的雀跃,虽然我一向不怎么在乎别人的言论,但有人如此直白并真诚地夸讲我们,心头总归是热血沸腾的。 今朝一过再歇息两天,二十四号就是我们举行婚礼的时候了。秦漠飞说这是请一个老先生给我们算的黄道吉日,绝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了。 我特别的感慨,因为我知道他跟我一样害怕历史重现。 二十二号这天,桃花源里又来了一拨人,扛着摄影机和监视器,跟齐飞鸿他们还很熟,不过他们带的东西似乎更高端。 我好奇极了,私底下问秦漠飞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天机不可泄露,让我好好当他的新娘就好,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 即便如此,我还是旁敲侧击地打探到了一点儿消息,这些人都是电脑高手,来这里是要为我们做婚礼直播的。 我有点儿纳闷,之前一直以为这婚礼就是秦漠飞怕人打扰而选择在这里举行,但看样子并不是。他还是要有人见证我们的婚礼,只是用了另外一种方式传播。 我没有去问他原因,但每每看到他眼底的柔情和眉梢洋溢的几分光彩,心下就很幸福。他始终用他认为最好的方式来爱着我,从不说出口。 以前不懂他,但现在我们苦尽甘来,仿佛从新在恋爱了一样。 婚礼前夕,山庄内外已经张灯结彩,这是真真正正的古色古香,比太安那个桃花谷更接地气。就连山庄里面的工作人员,也都换上了丫头和小厮的衣服。 我以为秦漠飞也会如法炮制秦语他们铺上十里红妆,再是凤冠霞帔,然而没有。 天微明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就见得两个丫头急匆匆地跑进来跟我道,“少奶奶,快换上衣服跟我们走。” 我有点懵,“发生什么事了?我老公呢?今天可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啊?” “什么都别说了,快跟我们走吧。” 这两丫头急急地给我套上那套真红对襟大袖衫,以最快地速度给我上了妆,梳了头,架着我就往门口去了。我被她们俩这反应也弄得神经兮兮,鞋子都没穿好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到大门口一看,秦漠飞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以绝对俯瞰的姿态看着我,还一脸邪恶地冲我挑了一下眉,“小娘子,前方盗贼横行,快跟我走吧。” “漠飞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傻傻地把手递给了他,紧接着他一把拽着我的手往上一提,我就稳稳坐在了他的怀中,他随即扬鞭策马,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而就在此时,桃林四周忽然响起了小提琴声,是凤飞飞那首脍炙人口的追梦人,音乐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播而来,悠远且唯美。 我记得这琴声,一定是秦驰恩拉的,但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又怎么会把声音传播得如此遥远。 秦漠飞是顺着小径狂奔的,速度很快。而准备就绪的摄影组就滚动着滑道跟着我们跑,孩子们也坐在滑道上,看秦漠飞骑着马托着我策马狂奔,个个都又跳又叫的跟打鸡血一样。 我从来没坐过马,被左颠右颠给吓死了,慌忙抓紧了秦漠飞的衣服,回头大惊失色地看着他。“漠,漠飞你这是要干嘛啊?” “结婚啊,快配合一下,淡定些,笑容,笑容露出来。” “这是不是太刺激了一点啊?我晕马啊。” 我哪里还笑得出来,我都被这高头大马晃得头昏脑涨,慌忙死死拽紧了马鬃。我们刚好跑到桃林深处,不晓得是马被我拽疼了还是怎么地,它忽然间嘶吼一声,高高扬起了蹄子像是要把我们摔下去。 我心一沉,感觉这下子糗大了。如果双双摔下去,这风骚万分的婚礼立马变得狼狈不堪。 “别怕老婆,没事的。” 秦漠飞在我耳边轻声道,紧接着缰绳一拉就把马给控制住了。当他又策马前行的时候,我不争气地吓得泪眼汪汪,但因为小径两边都是摄像机,我都不敢哭出来,还扬起唇角微笑着。 我回头狠狠瞪了眼秦漠飞,委屈极了。他昨夜里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这会是我永生难忘的一个婚礼,现在看来真是,我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一脸邪恶地喊我“小娘子”时的样子,更忘不了刚才差点摔下马背的窘迫。 “老婆,你这娇嗔的样子好美。”他莞尔一笑,在我耳边又呢喃了一句。我心头顿时一暖,眼底的泪光也随之散去,羞涩地咬了一下唇瓣。 “驾!” 我正沉浸在淡淡的幸福中时,他忽然一声大喝,这高头大马顿时又打鸡血似得冲了出去,从东边直接跑进了桃林深处。 身后的摄像机追不上我们了,然而秦漠飞还在跑,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很纳闷,但也不想问。虽然策马狂奔的感觉很恐怖,可是在他的怀里,恐怖好像也变成了幸福。 这是他精心准备给我的婚礼,我即使含着泪也要完成的。 马儿跑到后山的小湖边就停住了,乖乖地杵在原地不动了。而我呆住了,因为在小湖边上的亭子里,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正背对着我们拉着小提琴。 悠远的琴声从他那边传过来,是绕梁三日的绝美音律。我看着那纤瘦但挺拔的身影,顿然间就泪眼婆娑了,心里默默说了句:三叔,好久不见! 第495章 成全 其实秦驰恩应该知道我们来了,但他并没有回头,只留给了我们一个消瘦挺拔的背影,以及那一头堪比我当年那样雪染般的苍苍白发。 琴音还没有结束,他十分专注地拉着,我脑中一直回荡着“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面前这男人我无以为报,今生今世注定要负他了。 我泣不成声,止都止不住。好在秦漠飞没有介意我,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搂着我的腰肢,就那样默默的,给我无穷无尽的温柔和依靠。 这个画面仿佛静止了,这里是秦驰恩一个人的专场,而我和秦漠飞是他的听众。 他拉得如泣如诉,而我们听得如痴如醉。满树的桃花随着微风轻舞飞扬,剥落的花瓣儿一片片落在他的头上,身上,像是给他最美的赞礼。 我看不到秦驰恩的脸,也不晓得他是好是坏,那衰竭的肝是否已经换了,他是否能够活得跟我们一样久了。我很想知道,但却不想强求他。 也许这样最好,他还活着就是最好。 曲终时,秦驰恩依然没有回头,但轻轻说了句,“你们走吧,曲终了,人也该散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曲终人散百年好合! 我顿时又泪奔了,我明白他对我的心,就晓得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讲出来是多么的不容易。我无言以对,一句谢谢都讲不出口,因为爱是自私的,我毫无保留地给了秦漠飞,那就只能辜负他了。 谢谢你三叔,谢谢你的成全! 我抹了抹一脸的泪,回头瞥了眼秦漠飞。他点点头,抖动了缰绳,拽着马儿调了个头就又策马狂奔了,从头至尾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或者此情此景此地,应该是无声胜有声才对。 离开的时候我很想回头看一看秦驰恩的,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既然已经物是人非,还是不要看了,就记得他曾经狂傲不羁的模样,记得他那俊朗硬净的模样。 回山庄的时候,一股清风从桃林深处卷席而来,把满树的桃花吹得花枝乱颤,清风卷起花瓣儿从东到西地漫天飞舞,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我和秦漠飞慢慢悠悠地顺着小径往前行,都已经忘记了这是我们俩的婚礼,或者,这个婚礼变得已经不重要了,有他在,执子之手哪里又不是天堂呢? 我们进入摄影机的范围内后,滑道上的摄影师还在忙碌,他们似乎要用我们这婚礼来做一个剧情视频还是怎么,所以有一些小要求,我也秦漠飞也配合了。 快到山庄前的时候,我们下了马,秦漠飞拂袖一挥,三个粉嫩可人的孩子立即就屁颠颠跑了过来。他们的着装跟我们是相配的,乍一看就是古代诸侯一家子,十分惹眼。 摄影师在山庄外面取了几个镜头,而后我们就进入山庄了,没有安排那些繁琐的礼节,因为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我来说,这场婚礼最刻骨铭心的地方,就是秦驰恩拉曲子祝福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成全了我们,否则磕磕碰碰的事儿也免不了很多。 中午婚宴的时候,我们村的人都被秦漠飞请来了,以大婶子为首,浩浩荡荡至少百来个人。他们好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样,手里都拎着红枣花生桂圆什么的,寓意不言而喻。 我本以为这婚礼就是封闭式的,谁晓得还来了这么多父老乡亲捧场。我换衣的时候问了秦漠飞为何会请大婶子他们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下。 他揽过我柔情万种地道,“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喜欢吗?” 我能说不喜欢么?当然不会了! 习惯了他先斩后奏的处事方式,我也见惯不惊了。我的婚姻能得到这些父老乡亲的祝福,那是再美好不过了。有点儿尴尬的是,我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才兴师动众地举办了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婚礼。 敬酒的时候,大婶子扯着嗓子道,“欢颜啊,你可是咱们村最出息的人了,嫁了这么一个金龟婿,拉着咱们村的人一起奔小康了啊。别的不说,以后不管你啥时候回来,来大婶儿这里吃饭,给你杀鸡!” “婶儿,看你说得,漠飞哪里有那么厉害啊。”我脸一红,羞涩地瞥了眼秦漠飞,他端着酒杯但笑不语,这样子惹得村里一干男女老少都盯得目不转睛。 “欢颜啊,漠飞他厉害,他就是咱们大伙儿眼中的这个!”隔壁王大爷笑眯眯地接了话,看着秦漠飞还竖了个大拇指起来,一脸滔滔不绝的仰慕神情。 我不晓得秦漠飞对我们村的人做了什么,他们现在看我就像看到灯塔一样,十分热忱。 这种感觉好多年没有了,因为小时候家里面条件不太好,村里面的人也都不怎么看得上我们家。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那热忱是发自肺腑的,很真诚。 这婚宴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三点多,乡亲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山庄,走的时候是阿飞用那辆大巴车送的,一共送了三次才把他们全部送回去。 待他们走后,我回到了厢房,秦漠飞喝得有点儿多了,正靠着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的床头小憩着。听到我进门,他掀起眸子瞥了下我,唇角扬起了一抹绝世不可方物的笑容。 “老婆,快过来!”他张开了手臂。 “过来做什么啊?” 我心头一暖,有点儿羞涩地蹭了过去,自动坐在了他的怀抱里。他顺势抱着我往床上一滚,埋头就吻住了我,“我们还差一个老四,今朝日子刚好” 回魔都过后,我才晓得我们那一场略显夸张的婚礼在国内外各个媒体平台造成了怎么样的影响。我们的婚礼除了当天网络媒体直播外,还被做成了一个带点儿小剧情的宣传剧,以广告的形势在各个媒体的黄金时段播出。 广告只有二十来秒的时间,但从“欢飞颜”山庄一直介绍到了我们那个小县城全貌,重点提到了我们县的之前十分滞销的特产皮球桃和特级白芍。 黄金时段的广告效率非常高,我们县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变得风生水起,我们特殊的地理环境长出的与众不同的特产,也一时间成为了热门话题。 我在看到这广告过后,才顿然明白秦漠飞为何要选择到我们老家举办婚礼的原因了。 我依稀记得妈妈过世的那一年,我回家过后他追来了,我们俩关系缓和过后,我有跟他提到我们县因为土壤特殊,生产的桃子和白芍是最好的,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市场,所以这边的百姓空守着一个金矿却掏不到金。 那时候我还大言不惭的说,如果我以后有了钱,一定要造个厂子,把这些东西的价值都体现出来。当时秦漠飞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而我想不到,在短短几年过后,他却悄悄为我实现了这个愿望。现在媒体一提到特级白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我们县,我们村,以及我们那个风华绝代的“欢飞颜”山庄。 我本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谁知道有一天在书房里无意中看到了秦漠飞和秦驰恩的网络对话,是这样的。 “三叔,你输了,你提出的要求我都做到了。自此自后,你再也不能惦念着她了。” “漠飞,你这一辈子还很长,希望你永远防守得这样天衣无缝。人生就如同赌场,胜者为王,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一切都要小心。” “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她已经怀上咱们老四了。三叔,还是谢谢你的成全,虽然这是我努力来的。” “我不是想成全你,而是不想让她那么为难,否则你的努力未必会有收获。不过这样也好,守着这片十里桃林,看花开花谢也挺好的。” 看完对话过后,我低头轻抚了一下还没有任何状态的小腹,有些啼笑皆非。我还以为这叔侄俩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谁知道还在斗来斗去。 不过这样挺好,人生中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那也是件很悲哀的事儿。 我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很平静。 当然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漠飞为沈欢颜花三年时间种桃林建山庄这事,在短时间里成为了男女恋爱的标杆。于是媒体上出现了这样一些段子。 女:你要是真爱我,就去给我种桃花,三年后验收。 男:亲爱的,我不是秦漠飞,你也不是沈欢颜,咱们种周期短的豆芽可好?不但能明心意,还能炒着吃。 以及这样的! 要嫁就嫁秦漠飞,要娶就娶沈欢颜万千宠爱渡流年,十里桃林写三生。 诸如此类的话隔三差五就会以我们俩名字命名出来,好的坏的都有,但我都一笑而过。天底下怕是很难找到像秦漠飞这样任性的奇葩,做起事来总是那么惊世骇俗。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他。不信邪,不信命,却如飞蛾扑火般信了他。自此自后,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索性选择了天堂。 第496章 番外.三叔篇 我的出生,记载了两个人的悲哀,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我。 懂事过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母亲是否会活到自然死。或者,她不会那样痛苦地选择自杀,以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方式离去。 然而我改变不了命运,她终究是走得那么悲情。 秦家,在我的字典中,这是个仇恨的代名词。这个家族很庞大,同时也很奇葩。它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似得存在,却又那么的丑恶以及残忍。 我这一生中,最恨的事就是骨子里淌着秦家人的血液,我非常不屑。 秦驰恩这个名字,据说是那个所谓的父亲给我取的,原本他是不认我的,因为他一直觉得以他迟暮之年是生不出来我这样的孩子,他觉得母亲背着他偷人了,活生生把身怀六甲的母亲给扫地出门。 小的时候,母亲说,她之所以生下我,只是想要争一口气,要用事实来证明我就是秦家的种。所以她委曲求全,十分痛苦地剩下了我,生的时候她还大出血了,差点死去。 所以打小我就和母亲相依为命,跟她特别的亲。她是个非常美艳的女人,哪怕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都掩不住她那出尘脱俗的模样。 也正因为如此,走投无路的母亲为了养育我,步入了风尘之地。因为在那里,以她的姿色能够赚很多的钱,以便更好地抚养我,栽培我。 三五岁的时候,我并不懂迎来送往这个词,直到上幼稚园了,一个很艳丽的女人来到我面前,用很不屑地语气问我,“小鬼,你妈妈是不是在干那迎来送往的勾当?” 我当时盯着她看了很久,我记住了这张脸,也记住了她说的话,但我不懂,就点点头跑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问妈妈,什么叫“迎来送往”的勾当,她一愣,随即狠狠一耳光打在了我脸上。我被她一巴掌打在了地上,哭都不敢哭。 但妈妈哭了,坐在房间破旧的沙发上捂着脸伤伤心心地哭,哭了过后就把我拉过去抱着我哭。 我什么都不懂,只是怔怔看着她那被眼泪糊了浓妆的脸,觉得很厌恶,就莫名其妙说了句,“妈妈,你的样子怎么这么脏啊?好恶心哦。” 妈妈当时都顾不得哭了,只是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唇角不断地在哆嗦。而后,她就把我拖进了隔壁的杂货屋里锁着,锁了我一天一夜。 我深深记得,那时候我正好五岁! 一般孩子五岁时候的记忆很薄弱,但我很清晰。我记住了每天夜里跟妈妈同床共枕的男人的样子,也记住了整夜整夜从他们那边的房间里传出的诡异声音。 我们住的房子外面,很多人看到我都会这样问,“小鬼头,你一共有几个爸爸啊?你妈妈昨天又给你带了个爸爸回去哦?哪个爸爸对你好一些啊?” 他们问我的时候那笑容特别难看,像一把刀似得戳进了我的心里,于是我又跑到妈妈面前吼她,“我不要那么多爸爸,我不要那么多爸爸。” 妈妈会被我歇斯底里的咆哮吼得面红耳赤,而后她就会带着我搬离到另外一个地方。但要不了多久,那些流言蜚语又会卷土重来,我又会傻乎乎去跟妈妈咆哮说不要那么多爸爸。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搬了无数次的家,每一次都如过街老鼠似得在别人鄙视和嘲讽中离开。我打小就看尽了世态炎凉,所以从不跟人交流。 我真正懂得“迎来送往”这个词是六岁半的时候,并不是我会查字典了,而是因为妈妈认识了一个叫“白鲨”的男人,他跟妈妈说,从此以后不用过那种“迎来送往”的日子了,跟着他就好。 妈妈当时特别激动地把那个人介绍给我认识,但我非常不喜欢他,因为他一身戾气,样子也很丑,配不上我妈妈,也不像是一个好人。 但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妥协了,他说,“小鬼头,以后你跟着我混,保证让你赚很多很多的钱。” 钱是我内心深处唯一渴望的东西,我虽然很小,但也无时无刻不想着有很多的钱,这样就能让妈妈离开这个丑男人了。于是我被他打动了,问他要怎么做才能赚很多的钱。 白鲨跟我说,赚钱很简单,只要把他的包裹送到他指定的一个地方,就会给我一笔钱。我并不晓得他让我送什么东西,但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我需要钱。 他说送这种东西不能让别人发现,尤其是穿制服的警察。我很不以为然地笑笑表示,只要我想躲开他们,那么他们就一定找不到我的,我躲猫猫的技术很高明。 于是白鲨就放心了,第一次就让我送了一个两公斤重的包裹,让我送到一家名为r的酒吧去,会有人接应我。回去过后,他就会给我一千块人民币。 那时候的一千块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月的伙食费,所以我迫不及待地背着包裹去那家酒吧。 不过在进地铁的时候我真遇到了警察叔叔,挨个挨个检查,于是我装着肚子疼进了厕所,在里面一直待到了警察叔叔下班了才离开,顺利地把包裹送到了酒吧里。 白鲨很痛快地给了我两千块,说我干得好。自此自后,为他送货成为了我发家致富的目标,一千,两千,五千到最后他出手越来越阔绰,我也明白了送的东西是什么,那时候我八岁。 八岁的年纪,很多人还在父母的身边撒娇,而我没有。我知道了妈妈的职业是夜店的“小姐”,她身边的男人是她的情夫,也或者叫姘头。 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每每看到她被白鲨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就在想,我那亲生父亲怎么会那么狠,狠得连妻儿都不顾了。 白鲨不会当着我的面打妈妈,因为我送货从来没有失过手,他要依仗我。而我也以此去要挟他不准欺负妈妈,否则我就不送货了,他很不屑地笑了笑,叫手下的人把我打得半死不活。 最后他揪着我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跟我说,“不要试图跟我抵抗,你和母亲在我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别以为没你送货老子就找不到其他人了。” 这个混蛋把我打得半死过后,也把母亲打了一顿,说她不会教育孩子。这一幕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令我刻骨铭心,我冒出了一种杀了白鲨的念头,日渐强烈。 自此过后,我十分关注白鲨的举动,也才弄明白他是黑三角的一个大毒枭,几乎垄断了整个亚洲的毒品市场。 他是个外籍华人,在东南亚一带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他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全部是越南那边出来的雇佣兵,个个以他马首是瞻。 诚如他说,我若反抗等同于以卵击石,但我依然疯狂地想要杀他,无时无刻不想把他剁成肉酱。 白鲨并不固定在一个地方活动,这些年我和妈妈跟着他换了很多地方,从魔都到香港,再到美国。他一直想要开脱美国那边的市场,但因为那边有黑手党坐镇,所以他还是有些忌惮,就一直逗留在这个地方。 我讨好他,让他送我去最好的那家学校读书,并保证会帮忙他打入那边的市场。他当时没有第二人选,于是就答应了,把我送进了纽约一家高等学府读书。 在那里,我白天疯狂地汲取着课本里的知识,夜里就帮白鲨运毒,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到了我十二岁。我已经修完了整个高中的课程,懂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也许是我过早地接触了那么黑暗的地方,我的心思也很阴霾。我终日想的就是打打杀杀,在这样心境的驱使下,我又缠着白鲨身边的雇佣兵教我功夫,骗他们说自保。 雇佣兵头子叫老,比白鲨年岁要小一些,他很喜欢妈妈,但从来不敢动她。大概也就是因为这种情怀,他把对妈妈的爱转嫁在了我的身上,对我百般疼爱。 也正是在他的照顾下,我学到了很多武功,但很杂,不成体统。出人头地不行,但自保有余。 白鲨很狡猾,可能是近墨者黑的缘故,我的城府变得越来越深,那种杀了他的想法也日渐强烈。我开始控制他所有的下线,并从其中获取更多的钱财。 不知道他是发现了我的转变,还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对我提防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又跟另外一个情妇生了个女儿,取名叫索菲娅。索菲娅的母亲是一个白俄罗斯人,长得比妈妈还要漂亮,所以索菲娅长得也很标志。 白鲨特别疼爱索菲娅,他可能是想试探我还是怎样,就让我照顾她。 于是我闲暇之余就当起了哥哥的角色,把她照顾得很好,而恰巧,她也很合适地成为了我的挡箭牌,我所有的小动作都是在她的掩护下完成的。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三年,这三年中,我开始做投资,用从白鲨手里赚来的第一桶金炒股票,也或许是上苍垂怜,我一直无往不利。 我复仇的计划,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第497章 番外.那时年少 在十五岁之前,我的名字叫n,是老取的。他很爱妈妈,但因为要依仗白鲨生活,就把这份情感压抑在了心里。他是我在晦暗的岁月中唯一看到的阳光,教会我很多东西。 其实他早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但他从未说破,并且还暗中帮助我,助我更强而有力地掌握了白鲨的下线。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除掉白鲨却又不会身陷囹圄的机会。 只是很难,白鲨在黑三角的地位无可撼动,他是国际刑警组织眼里最头疼的人物,我若除掉他,那么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不是我想要的事情。 老告诉我,白鲨身边除了这一支雇佣兵之外,还有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物。这些人藏匿于世界各地,等于是分舵的负责人,但都以他马首是瞻。 这些人只信任白鲨一个人,送货都是他亲自去。我十分清楚,想要除掉白鲨又能巧妙脱身,除非就是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而后我取而代之。 十五岁的我,并没有考虑到那么的周全,因为每每看到妈妈那么痛苦又卑微地在白鲨身边受虐,我杀他的心就越发强烈,煎熬得我如同走火入魔。 与此同时,那视我和妈妈为草芥的秦家,似乎又在召唤我们母子俩回去。 其实早在我五六岁的时候,那会还在魔都生活,我是见过我那父亲一面的。当时我生病需要一大笔钱,妈妈打电话给我父亲了。他可能是良心发现过来看我了,这是我们父子俩第一次见面。 他是个十分狂傲睿智的男人,虽然年岁不小,但瞧着也很年轻。我看到他的时候,感觉他不过四十来岁,眉宇间一点儿皱纹都没有,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金边眼镜,很风流倜傥。 妈妈看他的眼神很温柔,一直都喋喋不休地道,“老爷子,n读书很厉害呢,他幼稚园刚读完,就已经自学了小学二年级的课程了,他很像你呢。” 我很小,听到妈妈如此夸我,只是腼腆地笑笑,纠正她说,“妈妈不是的,我已经学到三年上学期的课程了,爸爸,不信你考考我看看。” 当时的我还不太恨父亲,心里更多的是委屈。所以特别想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点,我渴望他接纳我们,不至于让我和妈妈过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而最主要是,我不想妈妈身边再那么多的男人,我只要一个疼爱我和妈妈的爸爸就够了。 也许是我的乖巧懂事打动了父亲,他盯着我看了许久,说要让我认祖归宗,等我病好了就把我和妈妈带回去。我心里特别的欣喜,一天天就渴望病快点儿好。 妈妈也很开心,她甚至都在幻想回秦家过后会有怎样的生活,她跟我提父亲,说他是一个很温柔很慈爱的男人,以后一定会特别疼爱我,让我出人头地。 在那个时候,我心智并不成熟,就信以为真了。 我跟妈妈保证说,“妈妈,我们回到秦家过后,我一定要努力的读书,争取每次都考第一,让爸爸开心,他一开心就会对你很好很好。” 妈妈听罢顿时就泪眼婆娑了,抱着我哭了很久,却什么都没说,我以为她是喜极而泣。 我在医院大概住了小半个月左右就能够出院了,我心心念念着父亲会来接我们,然而没有。我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他长得跟父亲很像,也特别的英俊。 他一走进病房就盯着妈妈看,那眼神恨不能把她生吞了似得,吓得我一个翻身就跑下去站到妈妈面前,手里还抓着把水果刀。跟着白鲨出入太久,我已经习惯性会做出防备了。 我们俩对峙很久,他一直微眯起眼睛打量我,从上到下,在从下到上,那眼神十分诡异。妈妈叫他“秦斐然”,还跟我说这是我大哥,就是爸爸的大儿子。 我愣了下才把水果刀放下,讪讪地退到了一边戒备地看着他们俩。我这大哥一看到我就很敌意的样子,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并不喜欢我。 秦斐然死盯着妈妈看了许久,忽然一把把她拽了出去,差点都把妈妈给拽倒了。我特别生气,又一把抓起水果刀跟了上去,他们俩一直上了楼,是住院部顶楼。 我腿短,没有跟上他们的电梯,所以待我急急忙忙从楼梯跑上去的时候,看到了令我十分惊愕的一幕:妈妈拽着秦斐然的衣服在咆哮。 “你这畜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和n?”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为何要背叛我?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等你,你居然嫁给了我的父亲,方欣茹,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啊?你知不知道我是秦家的长子,是要继承家族产业的,你要什么我给不起啊?” “是你怂了啊,我问过你怎么办的啊?” “你拒绝他不行吗?你等不及要嫁人是不是?还是你按耐不住寂寞?”秦斐然忽然诡异一笑,又道,“也对,你在那样的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那方面的功夫一定好得很吧?” 他一边说一边抱住了妈妈,没理由就狂吻了上去,还去扯妈妈的衣服和裤子。妈妈无处可逃,被他的魔抓把一身衣服撕得支离破碎,这个畜生居然就这样侮辱妈妈。 我本是躲在楼梯边的,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拿着水果刀就扑了过去,狠狠一刀扎在了秦斐然的手臂上。我力气不够,所以没有把他怎么样,但激怒了他。 他看到我一点儿都没收敛,直接一脚把我踹到了一边,咒骂了我一句,“孽障!” 而后,他就当着我的面把妈妈给凌辱了,那画面自此之后就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妈妈从一开始的反抗到最后的万念俱灰,她像个被人摆布的木偶。 秦斐然发泄了兽欲过后就走了,走的时候丢了一张支票在妈妈脚下,她还说了一句话,“你们永远别试图回到秦家,尤其是这个孽障,有我在不可能的。” 妈妈在那瞬间疯狂地尖叫了起来,用手捶打着地面,直到双手血淋淋的。她好像不觉得疼,只是在尖叫,咆哮,泪流满面。 她样子好可怕,一脸的苍白和绝望。就是她这个样子,宛如烙印一般刻在了我的心头,令我血流不止,令我开始憎恨起他和秦家每一个人,以及这个家族。 我从来没有见过妈这样崩溃绝望的样子,到后来我才知道秦斐然是她爱过的第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毫不留情地把她推进了地狱。 那个白鲨,就是他故意推到妈妈身边的。 因为秦斐然的从中作梗,我和妈妈没有回到秦家,因为在那禽兽凌辱了妈妈过后。她在夜店工作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最终闹得满城风雨。 我父亲怒气冲天地来找过母亲,当着我的面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并且放下狠话滚出魔都,否则会连外公外婆那边的人都要一并处理掉。 其实外公外婆那边的人跟妈妈的关系并不好,知道妈妈怀着我被扫地出门过后,他们就不曾再接纳妈妈。也不知道是慑于秦家的势力,还是在他们眼里妈妈失去了价值,总之就这样断了联系。 但妈妈还是听了父亲的话,带着我离开了魔都,之后转站到香港,北美,以及东南亚地带。总之白鲨生活在哪里,她就带着我跟到那里。 在我手里有一定的钱时,我问过妈妈,问她为什么不离开白鲨,我们可以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活。而后妈妈告诉我,她爱的两个男人都负了他,这个白鲨虽然不爱她,但至少没有抛弃她,所以在我未成人之前她不会走。 我一直不懂妈妈这句话的意思,我觉得跟着那么可怕一个毒枭才是最可怕的事。但她不以为然,还是坚持守在白鲨的身边,偶尔在他喝醉的时候还会挨一次打,连带我一起打。 白鲨的情妇很多,也不光是妈妈一个,几乎世界各地都有。于是我和妈妈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他去会别的情人的日子,那真的很温馨,我们母子相依为命。 妈妈读书时学过小提琴,她很爱音乐,就会利用这段清净的时间教我拉小提琴。她拉小提琴的时候样子特别美,也特别的有自信,我最爱看她这个样子了,满眼都是慈爱,没有悲情。 她绝口不再提关于秦家的任何事,但我晓得,她心里最膈应的就是我还没有认祖归宗,没有一个真正的拿得上台面的身份。她是个十分传统的女人,心心念念还是放不下我私生子这个身份,更觉得n这个名字配不上我。 而秦姓是必须父亲赐予的,他认了我,我才有资格姓这个姓氏。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逐渐明白了秦家的强大和绝对主导的地位。 妈妈给我说了金门世家的事儿,说秦家是金门世家之首,如果以后她不幸早逝,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认祖归宗,让秦家的人接受我。 而她说了过后又哭,说她现在这样满身风尘,秦家人是不会接受我的,是她拖累了我。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对秦家的恨意在迅速发酵。 我发誓在我的有生之年会除掉这个家族,让妈妈不再心心念念。 我满心的仇恨就是在六岁到十五岁这段时间累积的,真的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境地。因为妈妈每受到的一次虐待,我就把这份恨加注在白鲨和秦家人的身上,越来越强烈。 聚首第498章 番外.善与恶 当一个人确定了目标的时候,就会变得动力十足,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办法达到这个目的,并举一反三。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秦家和白鲨同时加注在我身上的仇恨,让我一夜之间长大了似得。我有着十五岁的外表,三四十岁的心态,我能把兵法和三十六计倒背如流,能把所有器械和机关都熟记在心。 我所学的东西,全都是一个正常人不应该碰触的:军火、毒品、以及那个惊世骇俗的黑暗的地下王国。因为正常的途径根本无法除掉白鲨,以及那个令我恨之入骨的秦斐然和秦家。 我知道我无路可退,横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通往地狱的路,为了复仇,我根本不能回头,谁把我拉下地狱,我就要让谁下地狱。 当然我去地狱不是去当小鬼,而是去做死神的! 我用最快的时间修完了大学的课程,然后就一直在白鲨身边做事,我要让他百分百地信任我,这样才能够触到他的神经中枢,掌握他的命脉。 我大学的时候专门修了生物的课程,对毒品的成分颇有研究。所以回到白鲨身边过后,我就尝试着研制一种新型毒品,用这毒品来获得他的信任。 我大概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研制出了11新型毒品,这是一种类似兴奋剂的药物,可以提高人的兴奋点,用于色情场所和一些刺激性项目里。 这个毒品因为是直接刺激人的神经中枢,所以有瑕疵,容易造成人神经上的损害。 我在研制成功过后,心里就一直很犹豫。这世上的吸毒者已经不能用千万来计算了,如果我研发的11传播了出去,那我真真就是一个侩子手了。 可是,如果我不用这个能力来获取白鲨的信任和喜欢,那么我所有的布置都是功亏一篑。要除掉一个人,就必须要先消除他内心里的防备。 而我想要的不光是除掉白鲨,我还要替代他,让他身边所有的人对我俯首称臣! 所以,绝对地垄断毒品市场,就是控制那些人最好的办法。11以白鲨手里的制毒者来说是一个根本无法攻克的问题,他们没有那个智商。 善与恶的胶着,我足足考虑了一个月的时间。本身我的内心十分阴霾,满心的仇恨和血腥,我根本算不得一个善类,但妈妈是,她心慈手软。 就那把她害得这样悲惨的秦斐然,她都不让我去处理掉,说如果老天爷觉得他做错了,那一定会有报应的。她用死的方式来阻止我去杀他,所以那个混蛋才会安然无恙地活着。 我对妈妈的慈悲心肠感到无言以对,也许是她本性善良,也许是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过后变得与世无争了。 白鲨在我全身心去他身边工作后,就不怎么理会我妈妈了,她的日子也相对平静了很多。所以更多的日子,她都是在吃斋念佛,说好听点是修身养性,说难听点儿是赎罪。 首发求书、找书、分享书、就上綄本小说网nn 她觉得自己满身污秽,这辈子都擦不干净了,所以她在佛堂前忏悔,赎罪。她在白鲨身边那么久,自然是晓得我在做什么,但她从来不说啥,只是每天都把善念和慈悲挂在嘴边。 我明白她的一片良苦用心,所以也在深思熟虑,因为一旦下决心我就没有回头路了。以后我可能是一个人见人恨的侩子手,也可能是世人眼中惊世骇俗的大毒枭,总之我不会是一个好人。 就目前来说,我尚能够悬崖勒马,毕竟我还有投资,想转型很容易。可是我不甘心,我不能放过把我和妈妈拖下地狱的人,我没有那点儿慈悲心。 我一直在这件事上纠结,彷徨,很迷惘。所谓不疯不成魔,我若成魔,势必会掀起一片血雨腥风,成为世人嘴里最不齿的恶魔,成为败类。 但很快,有一件事情促使我下了决心,这是发生在我十六岁生日前夕的事儿。 妈妈生我的时候只有二十岁,所以我十六岁的时候她才三十六,再加上天生丽质,瞧上去特别的风情万种。稍微一打扮,她那温柔清雅的气质就全都出来了。 我十六岁这天,白鲨说要大摆筵席,还特地请了一个越南军方的一个小头目和他的一干小弟,这家伙名字叫“诚”,这人一直镇守边界,小势力是有的,所以白鲨跟他交情不错。 我也接触过“诚”,一个十分狡猾的家伙,他很好色,我非常反感他。但因为人是白鲨请来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就随他去了。 妈妈说要给我长脸,特地穿了一身丝质的旗袍装,还画了一点儿淡妆。看上去非但没有一点儿风尘味,还透着来自大家闺秀的那种清雅的气质。 她是我生命中对我最好的女人,没有之一,所以我倍感自豪。 生日宴时很热闹,白鲨和他手下一帮雇佣兵都来了,一共坐了十来桌。妈妈坐在这一群满身戾气的人群中,就好比一朵清新淡雅的幽兰,静若处子。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很多人都往妈妈这边看,除了老的眼神充满柔情之外,其他人都恨不能用视觉强暴我妈妈。 尤其是那混蛋“诚”,居然还高谈阔论地说妈妈胸大屁股圆,是女人中的极品。而后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白鲨,冲他挑了挑眉,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当时就气得热血沸腾了,端起酒杯朝那家伙脸上直接泼了过去,顺便骂了句,“人渣!” “诚”霍然起身,拔出枪就对准了我的脑袋,我当即就吓得不敢动了。我回头看着白鲨,希望他能够说一句话帮我出头,并且他的话也够分量,“诚”一定会给他这面子的。 然而没有,他坐在那里从容地喝着酒,压根没有一点要帮我出头的意思。于是“诚”的手下冲上来就一脚把我踹飞了出去,抡起拳头砸了过来。 我也不甘示弱奋起反抗,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被“诚”和他那帮手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混蛋还没解气,拿着枪拼命砸我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冲我咆哮,骂我“蠢蛋、婊子养得”等特别难听的字眼。 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然而没有人过来帮我。老想过来护我,但被白鲨狠狠一眼给瞪回去了,他为难纠结地站在那里,拳头捏得很紧。 妈妈孤立无援,跪在白鲨面前求他,他不理。又慌忙跪在了“诚”的面前求他不要打我。 这混蛋停了一下,用一句很生硬的中国话跟妈妈说,“不打他可以,你陪我一晚上。”。他说着还伸手过去捏了一把妈妈的胸,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揉捏了几把。 妈妈跪在他面前咬着唇没有吭声,动都不曾动一下。但她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那是无助,也是万念俱灰的绝望,她转头满目悲凉地看了我一眼,唇角不断哆嗦着。 就这会儿,“诚”又狠狠一枪托砸在我的头上,那血几乎是喷溅出来的,染红了妈妈一身漂亮的旗袍。妈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抱住了这混蛋的手哭喊,“你别打他,我陪你就是了,我陪你,求求你放过他吧?” 我喉间顿然一甜,一股血气直接窜了上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劲,我翻身而起推开了“诚”,伸手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枪,对着他的眉心毫不犹豫就一枪轰了。 子弹硬生生从他眉心穿过,把后脑勺爆开了,脑浆子溅得遍地都是。他当场气绝身亡,瞪着眼睛张着嘴巴,那缕浪荡的笑容还留在他的唇角,十分扎眼。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居然没有害怕,心里头的怒火还没有消散,我甚至想把白鲨也一枪轰了。但我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顺利脱身,不能冲动。 我盯着“诚”,他居然还没倒,暗淡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狠狠抹了一把头上留下来的血,一记飞踹就把他给踹地上去了。他的手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齐刷刷举着枪对准了我。 就在我以为我和妈妈会死于非命的时候,老出手了,他手一挥,那些雇佣兵也都拿出了武器对准了“诚”的人。在人数的悬殊下,军方那边的人讪讪地收起了枪,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放话说这事要上军事法庭,让白鲨自己掂量着办。 军方的人走后,满身是血的妈妈才回过神来,她泪流满面地看了我一眼,又跪着挪到了白鲨面前,抱着他的膝盖祈求,“放过n好吗?他才十六岁啊,如果要死让我去死好不好?求求你救救他好吗?” 我转头睨着白鲨,想看看他的反应。他冷冷地看了妈妈很久,欺近她捏住她下颚道,“你知不知道这层关系我花了多少年才维护起来的?你儿子一枪就给我轰断了这关系,你让我放过他?救救他?” 白鲨说着又瞥了我一眼,那眼神真比看一只蝼蚁还轻蔑。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我为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他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看在眼里,他只当我是工具。 我顿然醒悟了,在白鲨这样毫无人性的人眼中,任何情分都不重要,他只为自己而活。我想要除掉他,就必须让他身边的人都诚服我,否则是没有机会的。 我所有的挣扎和纠结在这一刻粉碎,我不想做好人,我只想做一个坏得彻彻底底的人。因为好人命不长,看看妈妈的下场就知道了,她是这世上我见过最苦命的女人,也是我最心疼的人。 这一刻我下决心了,不想再回头,不再救赎自己 第498章 番外.善与恶 当一个人确定了目标的时候,就会变得动力十足,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办法达到这个目的,并举一反三。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秦家和白鲨同时加注在我身上的仇恨,让我一夜之间长大了似得。我有着十五岁的外表,三四十岁的心态,我能把兵法和三十六计倒背如流,能把所有器械和机关都熟记在心。 我所学的东西,全都是一个正常人不应该碰触的:军火、毒品、以及那个惊世骇俗的黑暗的地下王国。因为正常的途径根本无法除掉白鲨,以及那个令我恨之入骨的秦斐然和秦家。 我知道我无路可退,横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通往地狱的路,为了复仇,我根本不能回头,谁把我拉下地狱,我就要让谁下地狱。 当然……我去地狱不是去当小鬼,而是去做死神的! 我用最快的时间修完了大学的课程,然后就一直在白鲨身边做事,我要让他百分百地信任我,这样才能够触到他的神经中枢,掌握他的命脉。 我大学的时候专门修了生物的课程,对毒品的成分颇有研究。所以回到白鲨身边过后,我就尝试着研制一种新型毒品,用这毒品来获得他的信任。 我大概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研制出了t1-1新型毒品,这是一种类似兴奋剂的药物,可以提高人的兴奋点,用于色情场所和一些刺激性项目里。 这个毒品因为是直接刺激人的神经中枢,所以有瑕疵,容易造成人神经上的损害。 我在研制成功过后,心里就一直很犹豫。这世上的吸毒者已经不能用千万来计算了,如果我研发的t1-1传播了出去,那我真真就是一个侩子手了。 可是,如果我不用这个能力来获取白鲨的信任和喜欢,那么我所有的布置都是功亏一篑。要除掉一个人,就必须要先消除他内心里的防备。 而我想要的不光是除掉白鲨,我还要替代他,让他身边所有的人对我俯首称臣! 所以,绝对地垄断毒品市场,就是控制那些人最好的办法。t1-1以白鲨手里的制毒者来说是一个根本无法攻克的问题,他们没有那个智商。 善与恶的胶着,我足足考虑了一个月的时间。本身我的内心十分阴霾,满心的仇恨和血腥,我根本算不得一个善类,但妈妈是,她心慈手软。 就那把她害得这样悲惨的秦斐然,她都不让我去处理掉,说如果老天爷觉得他做错了,那一定会有报应的。她用死的方式来阻止我去杀他,所以那个混蛋才会安然无恙地活着。 我对妈妈的慈悲心肠感到无言以对,也许是她本性善良,也许是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过后变得与世无争了。 白鲨在我全身心去他身边工作后,就不怎么理会我妈妈了,她的日子也相对平静了很多。所以更多的日子,她都是在吃斋念佛,说好听点是修身养性,说难听点儿是赎罪。 她觉得自己满身污秽,这辈子都擦不干净了,所以她在佛堂前忏悔,赎罪。她在白鲨身边那么久,自然是晓得我在做什么,但她从来不说啥,只是每天都把善念和慈悲挂在嘴边。 我明白她的一片良苦用心,所以也在深思熟虑,因为一旦下决心我就没有回头路了。以后我可能是一个人见人恨的侩子手,也可能是世人眼中惊世骇俗的大毒枭,总之我不会是一个好人。 就目前来说,我尚能够悬崖勒马,毕竟我还有投资,想转型很容易。可是我不甘心,我不能放过把我和妈妈拖下地狱的人,我没有那点儿慈悲心。 我一直在这件事上纠结,彷徨,很迷惘。所谓不疯不成魔,我若成魔,势必会掀起一片血雨腥风,成为世人嘴里最不齿的恶魔,成为败类。 但很快,有一件事情促使我下了决心,这是发生在我十六岁生日前夕的事儿。 妈妈生我的时候只有二十岁,所以我十六岁的时候她才三十六,再加上天生丽质,瞧上去特别的风情万种。稍微一打扮,她那温柔清雅的气质就全都出来了。 我十六岁这天,白鲨说要大摆筵席,还特地请了一个越南军方的一个小头目和他的一干小弟,这家伙名字叫“诚”,这人一直镇守边界,小势力是有的,所以白鲨跟他交情不错。 我也接触过“诚”,一个十分狡猾的家伙,他很好色,我非常反感他。但因为人是白鲨请来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就随他去了。 妈妈说要给我长脸,特地穿了一身丝质的旗袍装,还画了一点儿淡妆。看上去非但没有一点儿风尘味,还透着来自大家闺秀的那种清雅的气质。 她是我生命中对我最好的女人,没有之一,所以我倍感自豪。 生日宴时很热闹,白鲨和他手下一帮雇佣兵都来了,一共坐了十来桌。妈妈坐在这一群满身戾气的人群中,就好比一朵清新淡雅的幽兰,静若处子。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很多人都往妈妈这边看,除了老a的眼神充满柔情之外,其他人都恨不能用视觉强暴我妈妈。 尤其是那混蛋“诚”,居然还高谈阔论地说妈妈胸大屁股圆,是女人中的极品。而后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白鲨,冲他挑了挑眉,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当时就气得热血沸腾了,端起酒杯朝那家伙脸上直接泼了过去,顺便骂了句,“人渣!” “诚”霍然起身,拔出枪就对准了我的脑袋,我当即就吓得不敢动了。我回头看着白鲨,希望他能够说一句话帮我出头,并且他的话也够分量,“诚”一定会给他这面子的。 然而没有,他坐在那里从容地喝着酒,压根没有一点要帮我出头的意思。于是“诚”的手下冲上来就一脚把我踹飞了出去,抡起拳头砸了过来。 我也不甘示弱奋起反抗,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被“诚”和他那帮手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混蛋还没解气,拿着枪拼命砸我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冲我咆哮,骂我“蠢蛋、婊子养得”等特别难听的字眼。 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然而没有人过来帮我。老a想过来护我,但被白鲨狠狠一眼给瞪回去了,他为难纠结地站在那里,拳头捏得很紧。 妈妈孤立无援,跪在白鲨面前求他,他不理。又慌忙跪在了“诚”的面前求他不要打我。 这混蛋停了一下,用一句很生硬的中国话跟妈妈说,“不打他可以,你陪我一晚上。”。他说着还伸手过去捏了一把妈妈的胸,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揉捏了几把。 妈妈跪在他面前咬着唇没有吭声,动都不曾动一下。但她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那是无助,也是万念俱灰的绝望,她转头满目悲凉地看了我一眼,唇角不断哆嗦着。 就这会儿,“诚”又狠狠一枪托砸在我的头上,那血几乎是喷溅出来的,染红了妈妈一身漂亮的旗袍。妈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抱住了这混蛋的手哭喊,“你别打他,我陪你就是了,我陪你,求求你放过他吧?” 我喉间顿然一甜,一股血气直接窜了上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劲,我翻身而起推开了“诚”,伸手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枪,对着他的眉心毫不犹豫就一枪轰了。 子弹硬生生从他眉心穿过,把后脑勺爆开了,脑浆子溅得遍地都是。他当场气绝身亡,瞪着眼睛张着嘴巴,那缕浪荡的笑容还留在他的唇角,十分扎眼。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居然没有害怕,心里头的怒火还没有消散,我甚至想把白鲨也一枪轰了。但我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顺利脱身,不能冲动。 我盯着“诚”,他居然还没倒,暗淡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狠狠抹了一把头上留下来的血,一记飞踹就把他给踹地上去了。他的手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齐刷刷举着枪对准了我。 就在我以为我和妈妈会死于非命的时候,老a出手了,他手一挥,那些雇佣兵也都拿出了武器对准了“诚”的人。在人数的悬殊下,军方那边的人讪讪地收起了枪,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放话说这事要上军事法庭,让白鲨自己掂量着办。 军方的人走后,满身是血的妈妈才回过神来,她泪流满面地看了我一眼,又跪着挪到了白鲨面前,抱着他的膝盖祈求,“放过jon好吗?他才十六岁啊,如果要死让我去死好不好?求求你救救他好吗?” 我转头睨着白鲨,想看看他的反应。他冷冷地看了妈妈很久,欺近她捏住她下颚道,“你知不知道这层关系我花了多少年才维护起来的?你儿子一枪就给我轰断了这关系,你让我放过他?救救他?” 白鲨说着又瞥了我一眼,那眼神真比看一只蝼蚁还轻蔑。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我为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他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看在眼里,他只当我是工具。 我顿然醒悟了,在白鲨这样毫无人性的人眼中,任何情分都不重要,他只为自己而活。我想要除掉他,就必须让他身边的人都诚服我,否则是没有机会的。 我所有的挣扎和纠结在这一刻粉碎,我不想做好人,我只想做一个坏得彻彻底底的人。因为好人命不长,看看妈妈的下场就知道了,她是这世上我见过最苦命的女人,也是我最心疼的人。 这一刻我下决心了,不想再回头,不再救赎自己…… 第499章 番外.保命 我用11的配方保住了性命,也以此作为谈判筹码让白鲨放妈妈自由。这混蛋本就不是一个重情之人,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妈妈自由过后,我立即把她送去了美国,让我一个很要好的学妹帮忙照顾她。学妹叫程婉卿,小我两岁。听她说,她的家人也十分的凉薄,可能是我们俩家庭背景有些相似,共同语言就比较多。 程婉卿很爽快地答应帮我照顾妈妈,我给了她一笔钱过后,就彻底断了跟那边的联系。我不想白鲨知道这一层关系,担心以后会成为他要挟我的把柄。 安排好妈妈过后,我就一直在白鲨身边做事了,我开始调查他身边那些人。琢磨他们的习性,是否能够为我所用,若不然,那就只有除掉了。 可能是杀了“诚”的原因,我体内的暴戾和凶残习性被激发了。每天看到白鲨和他的手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都幻想着如何把他们碎尸万段。 我恨他们的心,日积月累,已经到了快爆发的地步了。 白鲨那几个分舵主也都是亡命之徒,要钱不要命。我在跟他们接触了三两次过后就有了底,想要收买他们,对我来说并非很难的事情。 我在等一个契机。 11的问世,使得其他的毒品逊色很多,例如摇头丸什么的都已经退出市场了。11很快成了地下圈子供不应求的东西,价格也瞬间水涨船高。 黑三角是专门种植毒品原材料的地方,世界各地的大麻和罂粟什么的,都产自这里。白鲨是黑三角绝对的霸主,手里的毒资源当然很丰富,我制造起来也很容易。 短短三四个月,我就给白鲨配制出了价值好几亿的毒品,他赚了盆满钵满。我必须要让白鲨尝到甜头,并且清楚地认识我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所以他赚钱的同时,对我又恨又无奈,因为我没有把配方提供出来,他要的东西只有我能够配出来。这令他很是被动,有种想杀我又奈何不了的感觉。 我很清楚,如果我一旦把配方交出去,那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但11在市面上流通过后,总会有高人分析出其中的成分,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强大的威胁,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低级的错误当中的。 所以我在制作11的时候,又开始研制了21,用以牵制白鲨不敢杀我。21是另外一种毒品,等同于是11的升级版,效果十分惊人。 我在21里面加入了一种能使人产生迷情感觉的成分,这种东西用了过后反作用很大,会给人神经里留下短暂的记忆,这具体会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只能保证这不致命。 我想我可能是疯了,为了得到白鲨几个分舵主的信任有些不择手段。我专门把21给了些给他们,让他们亲自去看看市场的反馈如何。 这事儿没有经过白鲨,我是直接跟他们谈判的,如果想要这种毒品,我在价格上少两个百分点,要求就是不准让白鲨知道。 其实,当我说了21是11的升级版过后,这些人对白鲨的忠心就已经动摇了,他们甚至对我有些唯命是从。 我想,在这群亡命之徒当中,是真的没有情分可言的,钱财对他们来说是绝对的唯一。也正是拿捏住了他们这种心态,我才敢单独把21给他们去调研市场。 效果很喜人,21的市场反应比11要好很多,顿然间那个分舵主就朝我抛出了橄榄枝。甚至还有人为了表忠心,说只要我取代了白鲨,就会跟着我混。 我自然没有沾沾自喜,白鲨那样狡猾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我的小动作。他在短期内可能被蒙蔽,但等21问世过后,那就什么都明白了,而我又怎能跟他斗。 我见识过这混蛋的狠毒,不会傻得去以卵击石的。 所以我要除掉他的时间并不多,必须在21问世之前就安排好。于是我拖慢了研制这款新型毒品的节奏,想等自己羽翼丰满一点再说,毕竟我只有十七岁。 妈妈的离开,令老特别神伤,每天看到他都是愁眉苦脸。我想他对妈妈是真的有感情,但我知道妈妈心里还爱着那个把她扫地出门的男人,所以这个忙我无论如何也帮不上。 但我想利用他! 我说了,在我决定下地狱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不想当好人,只想当一个彻彻底底无恶不作的恶魔。我想主宰别人,而不是让别人来主宰我的命运。 我频频对老示好,在他面前偶尔展露对白鲨的怨恨。但我很克制,仅仅是表达了那么一点儿不满,并没有露出要除掉他的心态。因为老跟了白鲨很久,他是个十分忠心的人。 在这暗夜帝国里,大概只有以老为首的这群雇佣兵是脑子一根筋的。他们认了主就好像把命交给了主,随时都准备着战死沙场。在他们的意识中,战争可能是唯一生存的价值。 所以我想要让这些人为我所用,除非就是老追随了我。可是我发现,他虽然疼我,但也没有要为我赴汤蹈火的样子,所以我还不敢露出一丁点儿想取代白鲨的心思。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索菲娅满五岁生日这天。白鲨只有她这一个女儿,所以十分疼爱她,所以大摆筵席要为她庆生,要把遍布在世界各地的毒枭都叫过来。 我觉得,时机好像到了。 五岁的索菲娅特别的乖巧,长得也十分精致,她的五官可以用精雕细琢来形容,像极了她的母亲,没有遗传到白鲨半点。她叫我n,无论如何都不叫我哥哥,她总说以后长大了要嫁给我,但我从来没有在意,我不会娶她。 索菲娅的母亲不在了,在生了她过后可能按耐不住寂寞,偷偷爱上了一个男人,在偷情的时候被白鲨发现给杀掉了。 白鲨这人十分专政,允许他州官放火却不许百姓点灯,他的情妇遍及世界各地,可能一年两年也都不会去。但他不允许她们背叛他,哪怕是独守空房也不准。 所以他杀过很多跟过他的女人,唯有母亲跟在他身边最久,却也是最悲惨的。好在妈妈现在已经摆脱了他,从此以后只需要吃斋念佛,过她喜欢的日子了。 索菲娅的生日宴是在马来西亚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白鲨把整个酒店都包了,一个闲人都没。在生日宴之前,这酒店外方圆五公里就已经是重兵把守,闲杂人等都进不来这边。 参加宴会的人除了那些毒枭之外,还有他们的小弟,白鲨的小弟,光是大宴厅里就坐了四十来桌人。而小宴厅里就都是重量级人物了,也就是我试图收买的那些分舵主。 除此之外,白鲨为了活络气氛,还请了不少夜店的莺莺燕燕来助阵。这些女人大都很能调节气氛,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在她们眼中都是钞票,她们有一个共性:跟当年的妈妈一样。 这些女人很妩媚,很妖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魅人的风骚。 其实在白鲨身边耳闻目染许久,我过早地知道了“性”是个什么东西。我常年进出风尘之地,早就看多了这样的女人。所以我不愿意碰她们,倒不是嫌脏,而是难受。 在我眼中,风尘之中的女人有两种:一种是纯粹为了钱,用青春赌明天的人,这种人占这圈子很大比例。再一种就是为了生存,就像我妈妈那样为了糊口而去赚钱的。 所以我从来不会看不起她们,有需求才有供应,她们的存在何尝不是这个社会的错? 大概是我在风尘之地呆太久了,眼前来来回回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们,看不清她们的真面目,所以我也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令我心动的女人。我虽然在这肮脏黑暗的地方生活,但我还是渴望一段真正的,唯美的爱情。 十七岁的我,已经懂得比任何人都多了,我渴望有一个心爱的女人能给我阴霾的内心一缕光芒,照亮我。这点儿心思是我整个晦暗人生中最纯洁的,我都不敢过多地去想,怕亵渎了我这份情怀。 宴席中,满场的妩媚娇嗔的笑声,声声不绝于耳。 我是坐在小宴厅里的,和白鲨以及那些重量级人物在一起,那些人都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财神爷似得。 我懂他们的意思,因为21研制出来过后,市场反应那么好,而我却迟迟没有给他们回应,他们比我着急。不过眼下我并不打算回应他们,我还有计划。 白鲨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和这样的女人,他身边左搂右抱,一点儿也不忌讳什么。我看着他那喝得如同猪肝色的脸,脑中忽然有个计划在慢慢形成。 我觉得,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他。索菲娅还是一直粘着我,都不爱去到白鲨身边去,看着她那纯真可爱的脸,我心里头的念想越来越强烈,这大概是天赐良机吧? 于是在白鲨跟那些分舵的毒枭大喝时,我故意问索菲娅要不要生日礼物,她顿时脸色一喜,连忙说要。于是我找了个借口回到客房,在客房里用11和21一起配置出了一点儿毒品,放进了一瓶高档白兰地里面。 下楼的时候,我一手抱着给索菲娅买的娃娃,一手拿着那瓶价值上万的白兰地,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小宴厅。 第500章 番外.夺命 “n!” 我刚进小宴厅,索菲娅就兴高采烈地朝我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我手里的娃娃。我揉了揉她的发丝,跟她说等哥哥去敬一下酒过后给她唱生日歌。 我介绍说这白兰地是八三年的,难得的珍藏。白鲨好酒,眸子顿然一亮,让索菲娅把酒送过去。她顿时一喜,立即抱起酒瓶飞奔了过去。 我自然没有拦住她,也跟着她去敬酒。第一个就是白鲨,她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还脆生生喊了声“爹地给”。 白鲨很开心,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我淡淡瞥了眼那些分舵的人,笑说了句,“咱们要不都敬敬老板吧?难得有这个机会聚在一起呢。” 我这么一发话,那些人就都热情起来,一个挨着一个给白鲨敬酒。索菲娅就一杯又一杯地给白鲨倒酒,直到那瓶七百五十毫升的白兰地所剩无几。 最后一点儿,我让索菲娅跟我倒了一杯,也跟白鲨敬了一下,只是我的酒没咽下去,举起手擦嘴的时候就从袖笼吐下去了。 坐回位置上的时候,我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接下来大家还有什么节目吗?” “当然是泡桑拿了,这么多的女人,不一起去泡桑拿实在太可惜了。” 我瞥了眼白鲨,看他脸似乎更红了一些,如果大概这条命就差不多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成全他做一个风流鬼好了。 于是我当即让老去给他们安排桑拿房,准备散席过后就去。这酒店里是休闲一条龙服务的,桑拿房就在酒店后面的会所里,算是近水楼台。 白鲨的酒量好,一点儿也没有喝醉,还健步如飞地带着他那些手下走去了会所里,我拉着索菲娅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心思特别的复杂。 我跟他相处了十来年,纵然他作恶多端,但终归是养活了我和妈妈,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再想起他虐待妈妈和我的画面,我这点不忍又消失无踪。 “n,等一下。” 我正暗忖着,老忽然追过来了,把我活活吓了一跳。我故作镇定地看着他,笑问他干嘛。他若有所思地看我许久,动了动唇又没说什么。 我猜他是不是发现我了,于是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在宴厅里莺莺燕燕太多庸脂俗粉,就忽然想起我妈妈了?” 我知道,妈妈是他的软肋,所以故意提的。我有时候已经渣到没边了,身边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我的盾牌,妈妈,索菲娅,以及每一个人。 老听我提到妈妈,眸光微微有些暖,转头瞥了眼抱着娃娃爱不释手的索菲娅,轻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刚我把那酒瓶给你处理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他怕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动机和企图。 于是我又道,“那你准备如何待我?” 我必须要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白鲨那边我只需要再一步就可以了。而那些分舵的人我也有把握处理好,但老是白鲨的贴身保镖,我没有把握。 他睨我很久,又道,“n,他的地位你很清楚,最好别让我太难做。” 我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 再进到会所的时候,我心头的一块石头已经落下了。老已经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只要做得天衣无缝,他那边就没什么事儿。 在会所前台的时候,我让服务生帮忙泡了一杯很浓的苦茶,让索菲娅端着往白鲨所在的桑拿房去了。我自己没有去,就坐在休息区看电视,等着结果。 不一会儿,索菲娅就蹦蹦跳跳地过来了,直接拉开我的手爬到了我的怀中,靠着我肩头盯着我。 “n,你好好看啊。” 索菲娅很喜欢这样说我,说我像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其实秦家人的基因都不错,再加上妈妈天生丽质,我长成这样也不足为怪。再说,被一个五岁的女娃夸,也没什么好亢奋的,她仅仅是五岁的审美观而已。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问道,“爹地有喝掉那杯茶吗?” “嗯,他说口渴,一口气就喝了。”索菲娅点了点头,那一脸天真懵懂道。 我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恶毒。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在我用配方买命的时候,其他人的命在我眼里就已经成为草芥了。 被踩到地狱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谈人性,谈慈悲? 我抱着索菲娅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桑拿房里传来白鲨死去的消息。我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忽然间平静了下来,这个我憎恨了十来年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我手里,这算不算一种报应? 除掉他,我的人生和命运就会改写,自此之后,我又何去何从? “啊,啊” 我正在思考人生的问题,走廊上就传来了几声尖叫,紧接着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冲了出来,面色苍白跟疯了一样。我认得她们,就是陪伴白鲨的两个女人。 于是我霍然起身,冲过去拽着她们就往走廊拉,把她们挡住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鲨的事是不能传播出去的,所以我的样子极为狰狞,她们俩被我成功地吓住了。泪眼婆娑地盯着我,不断地指桑拿房那边说,“他死了,他死了。” 老就侯在会所外面,所以听到这尖叫就直接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时他也什么都明白了,走上来就抓着这两女人直接往桑拿房拖去。 我想,他怕是想找替死鬼了,因为他对下面以及白鲨那帮人必须要有个交代的。这一刻,我把心头冒出来的一丁点儿仁慈给扼杀了,我没有进去。 紧接着我听到了两声枪响,在紧接着,那些分舵的人都出来了,连带着会所的人一起被白鲨手里的雇佣兵赶出了会所。 我拉着索菲娅走进桑拿房的时候,看到白鲨还浮在桑拿池里,面朝上,七窍流血。而那两个陪伴他的女人,就倒在池子的边缘上,两人都死了,眉心各有一个弹孔。 老把白鲨从水池里面扛了出来,我看到他死成那样子,满心的仇恨好像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但我一点儿不同情他,他作恶多端,这样死还算是便宜的。 “n,爹地这是死了?”索菲娅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我目不转睛地问,“他为什么就死了呢?是不是被这两个女人害死的?” 面对索菲娅清澈的眼眸,我居然无法回答,我不想撒谎,却也不想承认这是我的杰作。最令我叹息的就是那两个无辜的女人,我想不到老下手是如此果断,我甚至都来不及犹豫一下。 索菲娅走到白鲨身边看了他许久,蹲下去用手抹了抹他一脸的血。而后,她忽然一把抢过的老的枪,冲到那两个死去的女人面前一阵狂轰,直接把她们的身体轰成了蚂蜂窝。 最后她可能被枪的后坐力给震住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上两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心里一阵阵发憷,也有些心酸。 如果不是我,她们或许就不会死了。至少不会死得这么的惨。 “哇” 索菲娅怔了很久才哭出来,转头一把抱住了我。我低头看着她布满戾气的脸,特别的无言以对。不知道是我刺激到了她血液中的暴戾因子,还是她本身就那么的暴戾,她让我十分唏嘘。 老也给惊呆了,他盯着索菲娅看了许久,才抬头看着我,“n,你出去主持大局吧,如果你压得住他们,那从此以后你就是白鲨,我和我的兄弟们也都会听你的话。” “谢谢!” 其实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因为外面那些人我早就已经搞定了。于是我又抱起哇哇大哭的索菲娅走了出去,那些分舵的人还侯在会所外面,可能也嗅到了什么不对劲的气息了,都眸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道,“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就都来找我,黑三角这边的事物,暂时由我说了算,之前承诺过大家的事,一样不会少。有谁不服的,就早点儿站出来让我说服你,如果让我发现暗地里做动作,那就不是服不服的问题了。” 我知道这帮人现在很仰仗我手里的21,所以我也是恩威并施,不能得罪他们,也不想纵容他们。毕竟这是一群亡命之徒,惹毛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紧接着老也出来了,就站在我的身后,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怎样,他居然以一种十分虔诚的表情看待我。他手下的人原本是一脸懵懂,看到他这样子自然什么都明白了,齐刷刷走上来跟我行了个军礼。 我有点受宠若惊,但没喜形于色,还是装着一副老成的样子简明扼要地提了点要求,“在我暂时帮老板处理事物的这段时间里,大家有什么疑惑可以跟我本人提,也可以跟老提,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猜不透老的心思,但他说了一句一锤定音的话,“以后n就是我们的新老板,你们要对他百分百服从,听到吗?我不想听到和看到任何对他不敬的话和事。” 我想不到他会这样讲,直接把我谋朝篡位的举动给坐实了。 我没有领他的情,淡淡道,“以后黑三角讲话最有分量的人依然是白鲨老板,希望大家不要忘记这一点,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大家都散去吧。” 老听罢睨了我一眼,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他可能是想我直接就替代白鲨,但我并不这样想,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第501章 番外.归来 白鲨的死除了老和我之外,也就索菲娅知道了。 她可能受了一点儿刺激,直接就病倒了,整整昏迷了三天。醒来过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得,不太爱讲话,一天天就知道练功习武,我看到了她眼底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暴戾和凶残。 我也顾不得照顾她的情绪了,因为白鲨过后的很多遗留问题都要解决。我实在分身乏术,于是我就把她交给了白鲨生前新勾搭上的情妇聂小菲照顾。 聂小菲是中国人,据说也是魔都的人,但我对白鲨身边的女人都避之若浼,所以也了解不多。但因为她一直在讨好白鲨,所以我有点儿印象,暂时就把索菲娅交给她了。 白鲨的尸体是老亲自处理的,做得干净利落。我在他处理之前倒了一个白鲨的脸模,留着备用。因为我很清楚,白鲨死去的消息一旦传播出去,那么我离死就不远了。 我并不贪恋我这悲凉的一生,但我还有大仇未报,绝不能死去。 我的仇人中,白鲨固然可恨,但那个直接把我和妈妈推进地狱的秦家和秦斐然本人,才最令我恨之入骨的。若非他们,我和妈妈又怎会过得如此可悲。 只是,魔都的金门世家是传承了很多代的名门望族,而秦家又是金门世家之首,至高无上的地位并不是那么好撼动的。 我若要推翻这家族,就必须要渗透到他们的根基才可能整体摧毁。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便是这个道理。因此,此事就目前来说很难,我得从长计议。 接手白鲨的地盘过后,我没有手忙脚乱,即使做不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但也是胸有成竹的。 因为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开始控制他身边的人了,眼下他所有的下线都对我马首是瞻,而老也明确地表示会带领他的弟兄们追随我,我没有绊脚石。 但我没有立即把21的毒品研发出来上市,我想进行饥饿营销。这种毒品的副作用我自己都拿捏不准有多大,所以一旦上市势必在地下圈子里掀起一阵风云,我要认真权衡一下。 在这期间,我用炒股的钱成立了一个公司,名为,紫罗兰,这是妈妈最爱的一种花。 她这辈子为了我在地狱里来来回回地走,我没有别的报答方式,只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我另外一个堂堂正正足以令她骄傲的身份。 之前我买的股票都是地产股,对地产业有一定的研究,所以公司的性质就定位为房地产这一大类。也正好程婉卿攻读的也是这一块,她身边的朋友在这一块也混得不错,能够有一定的帮助。 开公司这件事,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脑子里很早就有了雏形,所以实施起来并不难。 公司成立过后,第一个项目就是我以妈妈的名义投资的一个非赢利性慈善机构。不为赚钱,就为了在华尔街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站稳脚跟。 我是个吹毛求疵的人,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再说,这个公司是我为入驻内地市场而做的准备,绝不能够让人小觑,尤其是那该死的秦家人。 美国这边对于做实事的慈善家很友好,我这慈善机构大概花了三千多万,却让公司受益匪浅。我记得很清楚,从公司成立到绝对性盈利我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 妈妈开玩笑跟我说,我血液中流淌着秦家人的基因,所以我做生意也好,做事情也好,都是被秦家的祖先庇佑的。她的言下之意是不想我那么恨秦家,可是这个我又怎么做得到? 我无法对这样冷漠和残忍的一个家族产生感情,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想骨灰埋进他们家任何一个坟冢里。 只是,面对妈妈的时候,我这样的心思说不出口。她依旧渴望我被秦家人接纳,再认祖归宗。每每她提到说魔都多么美多么繁华的时候,我仿佛都能看到她面具下那个卑微无助的灵魂,这深深触动了我。 我这一生最不舍的就是妈妈了,因为她的苦和悲都被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点点滴滴都刻骨铭心。我在想,如果能让她余生快乐起来,这个仇我可以忍到她百年过后才报。 所以,当公司有一定的起色时,我就开始在调查秦家的结构了。 我知道秦斐然那混蛋成为了成业集团的执行总裁,接管了一部分的家族生意。他好像是在我六岁那年结婚的,可能就是欺辱了妈妈过后结婚的,老婆是一个名门闺秀。 但奇怪的是,他老婆在生了一对龙凤胎后不久就死了。紧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娶了金门世家之一的薛家大女儿薛宝欣,两人还生了一个小儿子,好像也有好几岁了。 除此之外,还有我几个姐姐和哥哥,好像跟老头子的关系也不太好。听说我那大姐秦灵素爱上了甄家的人,但因为老头子从中作梗而作罢,最后还生了个私生子,据说叫秦漠枫。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因为在我眼中,秦家并没有谁能够令我忌惮,老头子,秦斐然,都不足以成为我心头之患。我本想着等时机成熟,就去会会他们俩的。 然而,一个超出我计划之外的人出现了:秦漠飞! 他是秦斐然那对龙凤胎里的老大,生得十分奇葩。不但五官超出了凡人能有的范畴,就连智商都高出一般人好大一截。 在我调查的资料中,这小子比我小七岁,今年应该是十二岁。传言说他是秦家上下几百年都遇不到的奇才,是人中之龙。老头子十分的喜欢他,已经把他列为秦斐然过后的继承人了。 我忽然就对秦漠飞好奇了,于是在安排好了公司的事情过后,就专门回了一趟魔都,想看看我这侄子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出神入化,如若是,那我一定要先除掉他。 可能是在白鲨身边呆太久了,我不但心思慎密,手段也很毒辣。我绝不会因为谁无辜就放过谁,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没有那么多慈悲心来善待秦家的人。 我要杀死秦漠飞这样一个孩子,真的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所以我希望他不要显得太与众不同,免得惹来杀机。 我是年二十五到的魔都,和妈妈一起,一行还有老等几个保镖。妈妈一直缠着我说要回来看看魔都的变化,我实在拗不过她就答应了。 其实我晓得她想看看秦家,和秦家那个混蛋老头子,她对他还心心念念的。 但,不管秦家会不会接受她,我都不想她再回去那么个冷血无情的地方。只是看她一天天偷偷地以泪洗面,我又实在于心不忍,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我无法报答的女人。 我在魔都这边有一处房产,是民国时期一个军阀留下来的四合院。当年跟着白鲨走南闯北,我怕他把我的钱抢走,就以妈妈的名义买了这个四合院。 院子很大,也特别安静,很合妈妈的意。我把她安排好了过后,就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出去了,我不能让她知道我是为秦漠飞而来,免得她多想。 秦家有一栋价值连城的老宅子,这宅子的历史能追溯到明朝之前了,是个七进院落,里面亭台楼阁一样不少。秦家世代就住在这里,我估计原因就一个:彰显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把车停在了秦家老宅子外面的马路上,远远就能看到那朱红大门和一道电子防护栏,以及院墙上那无数监控。怪不得妈妈跟我说,秦家的老宅子好比个城堡,固若金汤。 她因为在这里生活过,可能那时候老头子对她很好,她提及这里眼底都是光芒。所以我特别心疼她,即使不愿意她回到这里,但还是在做让她回家的准备,我不想她满目疮痍的人生中再出现更多遗憾。 魔都的腊月是十分寒冷的,我是傍晚侯在这里的,一直等到了午夜。纷飞的大雪把我的车银装素裹,我要不开窗都要看不清不远处的老宅子了。 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秦家人,我憎恨他们。如果没有妈妈,我直接用十公斤的就把这地方夷为平地了,并且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然而妈妈喜欢这里,我得想办法让她再一次回到这地方,圆一下她的梦。 依着车窗看着外面纷纷扰扰的大雪,我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为白鲨出生入死的情景。才几岁的我,背着无数毒品穿梭在城市的每个地方,我就像个小魔鬼,在悄无声息地危害着人间。 而这些种种,都是这老宅子里的人带给我的。老头子大概从没想过,想他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外面也还有一个像蝼蚁般苟活的儿子。 这些年,他想过我和妈妈么? 我越想越气,直接就打开车门下去了,怒气冲天地朝着老宅子去了。我还拿了枪,我想冲到那宅子里把里面的人都杀了,包括那令我十分好奇的秦漠飞。 我刚走的老宅子大门外的前庭院里,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个差不多一百七十公分的男孩子飞奔了出来,满脸的戾气。 他跑得太急,我又正好站在大门口徘徊,于是他就那样不期然地要撞过来了。我正准备要伸手挡住他时,他脚步忽然一收,直接往后一个空翻避开了跟我相撞的尴尬。 他稳稳地落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斜眸冷冷看着我。这俊逸稚气的五官,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我立即想到了他是谁。 第502章 番外.初遇 “你是谁?” 这是秦漠飞跟我讲的第一句话,他嗓子还处于变声期中,听起来很清脆。与此同时,他那犀利的眸光慢慢把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打量了一番。 他眼底藏着惊愕和一丝忌惮,但一点儿都没表露在脸上。所以就这样一眼,我就知道他确实不简单,他的沉着和冷静超出了同龄人不少,甚至比我当年还要淡定。 我有种很诡异的感觉,看到他这样子,我就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浑身伤心都透着戾气,眸子里全是世态炎凉,仿佛经历了无数血雨腥风一样。 真的,我在他身上就看到了这些,像是自己当年一个缩影。 “你是谁,为什么在秦家宅子外面徘徊?” 他见我迟迟不回应,就又问了句,声音更冷冽了些。他双拳紧握,身上有一股不同于他人的诡异气息。是那种武者身上才有的,遇到劲敌时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息。 我自己身上是没有这种气场的,但老身上有,所以我肯定,这小子的功夫绝对不弱。看来秦家确实在大力栽培他,如果我理智一点,就应该在这雪夜里把他轰了,一枪就致命。 我的武功不强,但枪法尚可,杀他这十二岁的孩子绰绰有余。 只是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我一点儿杀他的心思都没有。我竟然很想去了解他,了解他的人生,他的内心。 于是我说了一句令我悔恨终生的话,“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讲过,你还有个未曾谋面的小叔叔?” “叔叔?”他眉峰一沉,又把我上下打量了几眼,“你是小奶奶的儿子?” “怎么,瞧着不像?” “像不像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秦家的人,因为小奶奶是被爷爷赶出秦家的,在秦家的祖训里,只有不守妇道的女人才会被逐出家门。” 这混小子讲话字正腔圆,缓慢有力度。他一定不晓得这样一句话对我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我几乎是在瞬间掏出枪对准了他的眉心,我真恨不能一枪嘣过去。 我趁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穿着并不象秦家人那般奢侈,是一套运动装。头发是三七的偏分,很适合他这张稚气十足的脸。 他确实长得好,五官轮廓就如同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眉宇间依稀有点儿秦斐然的神韵,但他更为精致,可能更多的是随了他的母亲。 令我尴尬万分的是,他并没有被我这举动吓住,反而抬起一根指头轻轻拨开了抵在他眉心的枪,还很不屑地斜睨我一眼,轻轻呲了一声。 “你既然没有心思杀我,就不要有这种举动,我平生最讨厌谁拿枪对着我脑袋。” “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我这一刻懵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孩子,太镇定了。 “我没有得罪你,再说你眼里也没有杀机,你要是真那么想杀我,刚才我差点撞上你的时候岂不是更好下手?那个时候我反应最弱。” 第一次,我第一次被别人堵得哑口无言,对方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冷静,沉着以及从容,这是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我不禁有些唏嘘,秦家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人中之龙。 我确实不想杀他,就是想唬他一下。只是,显然被唬住的是我,我被他超乎常人的淡定给唬住了。 许久,我淡淡一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你如果真的是秦家人,就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有事情要离开。”秦漠飞说完就跑开了,顺着马路直接跑了出去,被纷飞的大雪慢慢隐藏。 我在老宅子外面又逗留了一会儿才离开,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之前我没有把秦家任何人放在眼里,觉得复仇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儿,然而遇到秦漠飞,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我应该再从长计议了! 开车回四合院的时候,我刻意朝秦漠飞刚才跑的方向追了过去,才刚开了不远,就听到边上小巷子里传来一阵喊杀声。我觉得蹊跷,就把车慢慢开了过去,停在了转角的地方。 这地方灯光昏暗,在加上下大雪,倒还无人发现我的存在。 我放下了一点车窗,朝巷子里探头望去,才发现是一群人在打架。是一大群人打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秦漠飞。他手里拿着根棍子跟人打架,身后还护着一个比他小很多的男孩儿。 这男孩五官特别秀气,乍一看就如一个精雕细琢的女娃儿。若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可能是秦漠枫,就是秦灵素那个私生儿子,甄阳秋的。他死死揪着秦漠飞的衣服躲在他身后,吓得一张脸煞白。 秦漠飞一个人打十来个跟他差不多的孩子,好像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我没有想要去帮忙的打算,慈悲不是我的本性,更何况还是秦家的人。 不过我也没离去,就想看看他是如何处理这事儿的。 秦漠飞把秦漠枫保护得很好,他自己的身上手上倒是被别人用棍子打了好几下。刚才还一身干净体面的运动装,这会儿已经血迹斑斑了。 “小枫你快跑!”他撂倒面前一个大高个过后,转头就对着身后的秦漠枫喊,还把他一把推了很远。 秦漠枫年纪太小,一屁股就给推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又往秦漠飞那边爬。他棍子打退了一拨人过后,转头从他怒吼,“我叫你快跑听不到啊?你走了我才能对付他们啊。” “哥,哥我不走,呜呜” “走,快走,要不然我要被他们打死了!” 在秦漠飞的咆哮下,秦漠枫慌忙爬起来拔腿就跑,但他没有跑多远,而是直接就躲在了我的车边。他可能以为车里面没有人,就猫着腰蹲在我旁边。我也没做声,就让他这样蹲着,看着他捂着脸小声哽咽。 前边,没了后患的秦漠飞好像被神力加持,拿着棍子如猛兽下山般扑向了那群杀气腾腾的人。他下手非常狠毒,一棍子劈下去的时候绝不会留情。 这一股子狠劲令我目瞪口呆,他居然在短短一刻钟里撂倒了一片。地上的人虽然没有死,但个个被打得血肉模糊,染红了一地洁白的雪。 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秦漠飞的表情,他狰狞着脸眸光阴鸷地从那群人身上慢慢扫过,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仿佛光一样。他举着染血的棍子指着那些人,任凭手臂上的血浸透了他的运动装。 “老子警告你们,谁下次敢再欺负小枫,就不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了。我们秦家,弄死几个人不在话下。你,你,你还有你,给老子小心点!” 我无法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讲出这样的话,丝毫不夸张,他的气场足够。但随即想想,我不过十九岁,做过的坏事比他恐怖多了。 我们俩,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所以我不忍心杀他了。 秦漠飞满身暴戾的气场震慑住了那些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他还不罢休,忽然又挥起棍子朝那大高个身上狠狠一抽,打得那家伙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他这才冷哼一声转身,快步流星地朝这边走了过来。秦漠枫连忙起身跑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胳膊,“哥,哥你的手臂在流血呢。” “没事,一点儿都不疼,咱们回家吧。” “回去大伯看到你这样子会打死你的。” “不怕,我们从南院墙边翻进去,只有师父看得到。他疼我,一定不会怪我的。” “哥,谢谢你” “傻瓜” 秦漠飞拉着秦漠枫的手从我车前直接走了,也没瞧见我的存在。我远远地看着他们俩离开,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这些年,我好像从没遇到一个能与我肝胆相照的朋友。 待他们俩走得不见了过后,我下车朝那一群无法动弹的家伙走了过去。 他们被秦漠飞打得很惨,断胳膊断腿是少不了的,一个个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他们看到我过去,以为我是去补刀的,都吓得缩成了一堆。 我打量了一下他们,看到他们那奇形怪状的发型和衣服,想来是一群混子。我在夜店看得太多,这些人与我而言就比较亲切,于是我踹了踹其中一个比较清醒的黄毛。 “叫什么呢?你们都干嘛的?刚才怎么一回事?” “你,你谁啊?” “我问你呢,不想说?” 我随手捡起了地上一根带血的棍子,好像就是刚秦漠飞用过的拿一根,上面还滴答着血。这黄毛以为我要打他,连忙就招了,连爹妈姓甚名谁都说了。 原来,这群家伙是一家叫“金色大帝”的夜总会里面的打手,因为借了高利贷而找不到钱,就想到打劫秦家的人。他们瞅了很久瞅到了秦漠枫,绑架了他让对方拿钱来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秦漠飞打成了这样。 我听后,顿时对这“金色大帝”夜总会产生了兴趣。之前我想过,如果要摧毁秦家,就必须先渗透他们的根基。而要实施这些事,就必须先在魔都站稳脚跟。 这“金色大帝”养了这样多的打手,那规模必然是不小的,倒是可以去跟他们老板聊聊。 第503章 番外.念想 从黄毛的口中,我了解到“金色大帝”的老板叫陈酒,是金门世家之一的陈家长子,一个城府颇深的人。我记得,在金门世家中,陈家的实力是最弱的,以经营赌坊和夜店为主。 陈酒掌管的“金色大帝”是魔都最大的一家夜店,里面包含、酒吧、桑拿和餐饮,自然也是日进斗金的。在这样的夜店,如果把21推销出去,那势必会成为这场子里最诱人的东西,我把它列为了发展目标。 不过因为21的影响力太大,我暂时还没有批量生产的打算。我也怕,怕我犯下的罪孽太多,还不够妈妈每日念经求佛来赎罪,到时候把她连累了就不好了。 黄毛几个人的事儿,我并没有报警,而是直接把他们载到了医院里去,并且还帮忙支付了医疗费。于是他们几个人视我为救命恩人,叫我三爷。 他跟我讲了很多关于陈家的事儿,我才晓得秦家在生意上独断专行,惹恼了其他家族,这关系也是势如水火。秦家也就和商家的关系稍微好点儿,都还是因为两家联姻的原因。 有些时候,小混混嘴里的话比任何当事人的话都来得客观。黄毛几个人一人一言,我就大概了解到了目前金门世家的发展趋势,心理有数了。 我觉得,要掌控这几家比掌控秦家要容易得多,所以我改变了计划,决定先不动秦家。 我约见陈酒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跟他见面,而是让老出马,跟他抛了一根橄榄枝,先探探他的反应。这家伙比我年长几岁,城府相当的深。 他是搞夜店的,早就经营过11,应该赚得也不少。所以在老提了21的时候,他的兴趣立马就来了,马上跟我邀约,但我没有露脸,暂时吊着他的。 在魔都逗留期间,我看上了位于世纪商贸城的这家名为r的酒吧,它的地理位置不错,我想盘下来作为革命根据地,往后回魔都的时候,也有个消遣的地方。 我打听到老板正是陈酒,于是又让老去谈判。他可能急于跟我做生意,竟毫不犹豫地把酒吧以最低价转让给了我。我花了三千万,从他手里接过了这酒吧,名字没有改,就叫“r”。 接手酒吧的时候,我和陈酒正式见了一面,他并晓得我的真实身份,我只是说他人都叫我“三爷”,于是他也尊称我三爷,对我还毕恭毕敬的。 其实我晓得他这人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他之所以对我示好,是因为21还没有批量生产出来,而老给他调研市场的样品他已经用完了。 陈酒还有个弟弟陈魁,比他小一岁多,但两人习性不一样。 陈魁主掌赌场,是一个脾气暴戾的人。这家伙是个亡命之徒,我一看就知道,因为他身上又一种和白鲨一样的戾气,但他的智商比不得他。 我接触他们俩过后,也暗地里找人调查了一下,一动一静,也是一对不好惹的刺头。我想要掌控他们,估计也就只有互利这个筹码了。 而互利的最根本,无非就是走私、毒品以及军火。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垂手可得,所以我前期跟他们合作了一次,让他们看到了一点儿蝇头小利。 当然,我所谓的蝇头小利,比起他们开夜店要多得多了。 我看得出这一次合作过后,这兄弟俩对我就刮目相看了,很诚服。当然这也可能是表面上的,我倒是很不以为然,毕竟引起他们关注了。 我在魔都这边呆了近三个月,妈妈一直深居简出,而我则在这段时间里把魔都的走势行情摸得一清二楚。秦家确实是独领风骚的存在,秦斐然,老头子,都是业界翘楚,打理生意很棒。 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秦漠飞,他一个人拎着跟棍子去救秦漠枫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小家伙,可能是我往后复仇路上的心头大患。 我把这边的形势摸清过后就准备回美国了,想要呆一段时间吊吊陈家兄弟俩胃口才过来。但妈妈不愿意回去了,她说喜欢这边熟悉的气息和风景。 其实我晓得,她是想老头子了,她始终还是放不下。 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帮帮她,要么让她彻底死心,要么让她回到那该死的家族里去,但我更愿意结果是前者。凉薄又残忍的秦家,实在太对不起她了。 大概是四月中旬的时候,魔都这边正好有个招商引资的大会要开。秦家和商家都要参加,并且听说还瞄准了其中一个项目准备投资的。 我也有幸得到了一张邀请函,于是我准备在这个大会上露露脸,奠定公司的基础。 有句古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古今通用,在哪里都好使。可能这世上有高风亮节的人存在,但我活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遇到过。 我盯上的人,软肋几乎都是这点,所以我不费吹灰之力在招商引资的大会上得到了一个与政府挂钩的投资项目。作为公司的董事长,我很张扬地发表了演讲,成功引起了秦斐然和老头子的注意。 其他人如何看我我并不在乎,但这两人是我抛头露面的目的。在老头子的眼皮子底下,我表现得可圈可点,我眼底余光看到他正个大会一直在盯着我看。 他都已经老了,双鬓白发很多,但那精气神还在,一双眼眸犀利如剑,一直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不曾挪开过。我居然发现我们俩长得很相似,至少轮廓差不多,他大概一眼认出我了。 我演讲结束过后,他就亲自来找我了,还就在洗手间里。我们俩狭路相逢,他满脸激动,我满目仇恨,想起妈妈受过的苦和磨难,我真恨不能一拳头打死他。 但我忍住了! 我就冷冷地看着他,露出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盯着我打量很久,眼圈都有些微红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些年欣茹她还好吗?” 孩子?欣茹? 呵呵! 我冷冷一笑,“秦先生可以叫我n,至于我母亲,她很好。” “你还在恨我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很后悔当初把你们母子赶出家门,回来吧,回来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秦先生是在说笑吧,你让一个被扫地出门两次近二十年没有过父爱的孩子认祖归宗,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老不会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良心发现了吧?” 其实在他说认祖归宗的瞬间,我很想答应的。因为妈妈渴望回到那个老宅子里去,她可能想要落叶归根了。可是我不甘心,不看到他和他那杀千刀的大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忍让着,是想储备足够的力量一击让他下地狱。 老头子听到我这样说,眼底的泪光更多了,颤巍巍的样子好像随时会晕倒。 而我已经不会感动了,他之所以来找我,无非就是我有出息了。而他并不晓得我还有另外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这个身份足以令我死上千百回了。他若知道,恐怕避之不及吧? “我错了,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母子,也派人来找过你们,但是没有找到。” “好啊,你要我回来可以,马上卸掉秦斐然总裁职位,赶他出秦家如何?” 我想老头子是不会动秦斐然的,那混蛋能力不错,把成业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但他欺辱妈妈一事我无法释怀,我若回到秦家,可能分分钟想捅了他。 果然,老头子听得微微一怔,问我,“你为何那么恨你大哥?他也曾专门去找过你,想接你们母子回家的。” 这话顿令我气不打一处来,那混蛋找我怕是想杀死我吧?还想接我们母子回家,我清楚地记得他是如何在房顶上把妈妈凌辱了的,又是怎样把我一脚踹开的。 盯着老头子那懊悔难过的脸,我心头特别悲凉。枉他聪明一世,却不晓得他百般欣赏的大儿子其实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不但欺负他的女人,还想杀他的儿子。 就这一刹那,我觉得老头子可能是天底下最傻的人了,是他的愚蠢害得我和妈妈被活生生推入地狱,我要如何跟他算清楚这一笔账呢? 我沉默了很久,才有对他道,“秦先生,你那儿子什么样的货色你还是弄弄清楚,不要被蒙在鼓里了。如果你真那么想让我认祖归宗,就让他来求我。” 讲完我就走了,没有跟老头子讲更多,怕他受不了。 只是我一打开门,就瞧见秦斐然劲松般站在洗手间门口,操着手冷冷地看着我,以及门里边傻愣愣站着的老头子。 他唇角还泛着一丝很不屑的笑容,令我想起了当年他丢一张支票在妈妈身上时那种讥讽和冷漠。这一刻我没有丝毫犹豫,飞身上去一个横踢踹向了他的脖子。 我虽然武功学得不好,但终归是老教的,招招都狠,都致命。秦斐然一着不慎被我踹在了地上,我扑上去抓起他的领子就左右开弓地打,毫不留情。 老头子急急地跑出来拦住了我,痛心疾首地样子令我感到一阵阵失望。我真想撕掉秦斐然的伪装让老头子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不敢。 妈妈现在心心念念想回到老头子身边去,如若我把这事捅出去,她一定会无地自容,到时候等于断掉了她的后路。她这一生那么悲剧,我怎忍心在她心上又添一道伤痕。 在老头子的阻碍下,我仅仅把秦斐然打得鼻青脸肿就了事。 离开的时候我甩了他一耳光,用极小声的语音说了句,“这一巴掌是替我妈妈打的,你现在最好数着天数过日子,保不定哪一天你就一命呜呼了。” 他没应声,我在转角的时候瞥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中那挥之不去的阴鸷光芒。 第504章 番外.逝去 我本以为在招商引资大会过后,老头子会向妈妈低头,至少亲自过来把她接回家,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然而没有,我非但没有等到他来找妈妈,反而还听到了关于我们母子俩的流言蜚语。说我就是妈妈跟外面的男人生的儿子,现在居然这么出息,都开公司了。 这消息传得活灵活现,是从无数网络媒体上传播出来的,我想找黑客处理都来不及,因为扩散得太快了。 于是,妈妈心头燃起的那束希望的火苗在瞬间熄灭,她仿佛被人摧毁了脊骨,再也抬不起头了。她之前还会在院子里走走转转,自从这消息出来过后,她每天就坐在窗边往外看,眼底尽是万念俱灰的绝望。 我大概猜到了这是谁的杰作,所以心里后悔无比,我真想弄死那混蛋。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初恋情人这么狠,他那心真就是铁心石肠么? 我想杀了他,并且让老开始跟踪了。 妈妈似乎也猜到是谁干的了,她不准我去杀他,还让我约那混蛋见个面。我看妈妈那么难过就约了,就约在了我投资的r酒吧里,准备等他们俩见面过后就出手的。 我专门停业一天,就等着秦斐然来赴约。他果真来了,看到妈妈的眼神依然那么凉薄,冷漠,仿佛她欠了他多少似得。 我避开了,回到了楼梯上的办公室里。门是虚掩的,看不见他们倒也听得到他们的对话。 “啪!” 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妈妈的咆哮,她质问他,“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有多大的仇恨以至于你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我和我儿子?秦斐然,我们终归是爱过一场的。” “爱?在你眼里什么是爱?对一个可以当你父亲的男人投怀送抱?还为他生孩子?你当初的诺言是狗屎吗?” “我他妈的找过你啊,我来找过你啊,是你自己无能为力能怪我吗?” “我让你等我,等我一两年就能接手公司的事物了,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嫁给他做小吗?小妈,你是我小妈你知道吗?你怎么就那么不知廉耻呢?” “呵呵,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等你?我的承诺是狗屎,你他妈的承诺呢?你一次次地陷害我,逼我堕入风尘,还让白鲨来诱惑我,你的良知呢?” “方欣茹,你能背叛我,为何我不能对你冷漠?你这样迫不及待来找我,不会是还做着想回到秦家的梦吧?你觉得可能吗?你被我上过了,又怎么在老头子的面前虚与委蛇?” “你,你” 妈妈被气得讲不出话来,我在楼上听得真切,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楼梯边。 秦斐然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冲我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暗地里在做什么,你如果想你妈妈安安稳稳地活到自然死,就别给我乱来,否则的话” 我自然晓得这混蛋在警告我什么,他和白鲨是如何认识的我并不晓得,但他一定知道我这些年经历的种种。我是不怕死的,但我怕妈妈死,她是这世上唯一疼我爱我的女人。 我并不想在他面前认怂,睨着他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了下去,“秦斐然,我们打个赌吧,赌我最多用五年的时间就能让老头子把我和妈妈堂堂正正接进秦家。” “如若不能呢?”他冷冷一笑,很不屑的样子。他大概以为这些年阻止得太容易,所以胸有成竹了。 我也冷笑了下,道,“不能的话,我和妈妈从此以后就离开魔都,再不回到这个地方。但我若赢了,我要你把执行总裁的职位让出来。” “呵呵,那你尽快做好准备,五年后带着你和你妈彻底滚蛋吧。”他眸光如火地盯着妈妈,唇角的笑容是那么的残忍和凉薄,“欣茹,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人,我或许会同意立马让你回秦家” “啪!” 他语音未落,又被妈妈打了一耳光,唇角血都打出来了。但他很不以为然,用手沾了点唇角的血迹吸了吸,而后冷呲着离开了酒吧,十分狂妄。 我立即飞身扑过去想要找他算账,但被妈妈吼住了,她恶狠狠盯了我一眼,怒道,“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回到秦家,你也一定要认祖归宗,懂吗?” 五年的光阴,对很多人而言光阴似箭,与我而言却度日如年。因为我就像一条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这五年中,没有哪一天我放轻松过,因为妈妈的命运就在我手里。 五年时间,一千多日日夜夜,我垄断了魔都地下圈子里所有的毒品交易,成为了这些人口中谈之色变的三爷。然而真正知道三爷身份的人不多,仅限于一些道上的佼佼者。 除此之外,秦家那些闲散的旁支也被我笼络了,因为我给了他们一些甜头,所以都以我马首是瞻。尤其是我所谓的二哥和大姐,因为对秦斐然的不满,所以就都归顺了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斐然本人! 我们的五年之约因为他本人的问题而毁掉了,他被成业集团董事会的人弹劾下台了,紧接着由他的长子秦漠飞继任。 这小子接手成业集团的时候不过十八岁,虽然被赶鸭子上架,但他的能力惊人,居然以最快的速度掌控了成业集团,并得到了董事会的人的认可。 这事是我预料不到的,在我努力为击倒秦斐然想站稳脚跟时,秦家的江山居然易主了,令我十分难堪以及窘迫。面对秦漠飞,我更多的是提防和戒备,并没有秦斐然那般憎恶。 经过七八年的历练,秦漠飞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豪门公子,变成了地下圈子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因为一件事:他杀了地下圈子一个帮派的老大和他几个弟兄,这家伙在圈十分出名。 这事原本是特大刑事案件,但因为那边的人故意压制,所以仅仅是在地下圈子里流传。而秦漠飞本人也没有受到任何责罚,也变相也放大了他令人忌惮的形象。 一开始我特别疑惑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压制这么血腥的屠杀,直到调查到国安部的人,才晓得秦家历代是有人庇佑的。 秦漠飞杀人这件事的起因我知道,是商家家主商远成找人干的。 因为秦漠飞在很久之前跟商家毁了婚约,令商家颜面上过不去,本是找人教训教训他的。但因为甄阳秋的夫人阮晓玲从中作梗,所以这简单的教训就变成了屠杀。 细节我并不太清楚,但秦漠枫因此被那帮混子轮的事倒是略知一二。秦漠飞发狂也正因为此事,他活生生把那几个人给开膛破肚了,场面十分的血腥。 也所以,这小子令我十分忌惮,他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对手。也因此,在他掌管成业集团的这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动他们,只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五年中,我偶尔有在媒体上听到关于老头子的事儿,他已经迟暮了,有想过让妈妈和我回家,还给我取了一个秦姓的名字,叫“秦驰恩”。 我不晓得他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很讽刺。不过妈妈很喜欢,一口一个“驰恩”,令我无言以对。 老头子倒是赐了我的名字,但他不让我上族谱,等于还是不认可我的存在。 我猜这一定又是秦斐然在从中作梗,我知道他的顾忌,秦家但凡上了族谱的人,也都是能力突出的人,在公司是要有建树的。老头子若让我上族谱,那么对秦漠飞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以秦斐然这样恶毒的心思来说,他一定会杜绝我这潜在的威胁性。而不让我上族谱,就是成功阻止我成为威胁的最好方式。 对于他这举动,我很嗤之以鼻。 我早已经控制了秦家大部分的人,怂恿他们让我上族谱,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所以我趁大年三十族人聚首的时候,让他们对老头子进行旁敲侧击,这上族谱的事儿就尘埃落定了。 我是在次年的两月份上的族谱,妈妈也从新搬进了秦家老宅子。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件喜事,然而我看到她并不快乐,终日郁郁寡欢,身体也越来越差。 老头子的身体也日渐不行,在妈妈搬进老宅子不久他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把我叫到了面前,口口声声让我不要怪他,也不要怪秦家的任何人。 他很忏悔,声泪俱下地说着抱歉的话,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我。我答应他了,在妈妈有生之年不动秦家任何一个人,但如若妈妈走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妈妈走的话我本是在老头子面前说的,但可能一语成谶,在老头子刚闭上眼睛不久,妈妈就服毒自杀了,服用的还是我研制的21,她服用的剂量太大,当场就无力回天了。 她就靠在老头子身边走的,样子十分可怕,嘴里吐着带血的泡沫,眼睛都没有闭上。我把她脸上的泡沫擦去过后,很用力才把她的眼睛合上。 那一刻我心头万念俱灰,跪在她面前轻轻跟她说了句,“妈你别走太快,在黄泉路上等着拿混蛋,我若不能手刃他,也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第505章 番外.商颖 老头子和妈妈一同去世的事情,被有心之人美化过后听起来十分唯美,都说两人感情太好才携手一起离世,是约定了下辈子还做夫妻的。 这个谎言很美,美到我都不忍心去戳穿或者反驳了。我想这大概就是妈妈想要的结局,也是我唯一和秦家人达成共识的一件事,对两位老人的死因绝口不提。 妈妈去世过后,悲伤的不光是我,还有秦斐然。我看到他在妈妈的灵堂外站了整整一晚上,原本墨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花白,我想他心里是煎熬的。 我不晓得他对妈妈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要害她下地狱,又要为她的离去而煎熬,令我很疑惑。但我对他的恨意丝毫未减,这个混蛋,我此生都不打算原谅。 在妈妈去世过后很长一段日子里,我的精神很恍惚。她是我心头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永远无法补偿的人,她走得那么匆忙,我都来不及说一声来世还做她的儿子。 老在妈妈下葬当夜大醉了一场,而后跟我说不想呆在魔都了,这地方令他太伤怀。我思来想去,就让他去了泰国,利用白鲨那个人脸倒模做出他还在世的假象。 白鲨死去的消息一直被我压着,圈内圈外的人都不知道他早已经是一杯黄土。我利用他的身份在黑三角兴风作浪,却也无人能把我怎么地,罪过都在他的头上。 我手里有11和21的配方,接下来只要我愿意,就还有31和41陆续问世。 所以在11在市面上流通过后,东南亚和北美等地的毒枭也都以我马首是瞻。在他们没有找到毒品的替代品之前,暂时不会有人动我,也不敢动我。 老走后不久,我也回了美国,我得要发展自己的人脉关系,在巩固自己地位的同时,也做好对付秦家的准备。 我现在对秦漠飞很忌惮,因为他是我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遇到的对手级别的人物。他如今在成业集团混得风生水起,但这小子绝非池中物,区区一个成业集团是养不下他这尊大神的。 但也因为他的存在,我开始把重心放在了房地产开发的项目上。先是在北美那边巩固了地位,紧接着再往国内发展,这是我眼下的目标。 在这里,我要重点说一下程婉卿。 她是从大学毕业出来过后就一直跟着我的,办事能力和个性都非常强。我少有见过她这样聪明的女生,理性多于感性,有那种运筹帷幄的魄力。 只是她的家庭状况也十分糟糕,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弟,还有个一心想混迹娱乐圈但差点儿运气和姿色的妹妹,以及一对势力的父母。 程婉卿出身传统,所以即使家人是那么的凉薄,她依然对他们不离不弃。于是养家的担子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做事情特别认真,勤奋,并且效率很高。 我从不亏待真心做事的人,给程婉卿的发展空间很大。在公司扩大规模过后,她就是公司的执行,很多事物我都交给了她处理。 我们俩的信任度很高,源自于她对我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很感谢她,所以给她的薪水除了年薪之外还有分红,也算是对得起她兢兢业业的忠诚了。 她比我小两岁,可能长久的朝夕相处令她对我有些异样的心思,但她不曾表白,而我也装着不知道。我知道今生的良人并非是她,所以也不想捅破这层纸。 再者,像我们这样的关系,一旦变得暧昧起来,那有些东西就没法说得清楚了。我很难得才找到有这样一个能力突出的帮手,自然不想破了这规则。 程婉卿并不知道我另外一个身份,但我每次都会把交易过后的毒资让她以我的个人名义投资出去,世界各地建慈善机构,或者学校什么的。 这是妈妈的夙愿,她总说自己作孽太多,所以想要赎罪。 我觉得把那些不太干净的钱用到慈善的地方,能够宽慰一下她的在天之灵,所以在公司的规模日渐扩大过后,我灰色地带赚的钱就全部做慈善了。 其实,如果这世上的罪孽真的能用赎罪的方式补偿,我倒是想补偿一下那些无辜的,被我害过的人。就是我害过的人太多,已经想不起谁是谁了。 一年之中,我会回魔都两三次,每次都呆一个多月。看看魔都的风情,探探秦家的底细,权衡一些是否该出手了。 在我上了秦家族谱过后的一年,也就是06年。我的公司已经在美国这边做得风生水起,我觉得时机应该差不多了,得要着手对付秦家了。 但我刚下飞机,就听到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秦漠飞与他的手下把陈家家主和他几个朋友带到公海杀了,原因是陈家家主和他朋友们轮了他的前女友商颖。 这事是黄毛告诉我的,他说得活灵活现。说商颖不知道因为什么去到“金色大帝”闹场子,被陈酒的父亲看到就把她带走了,至于细节,是以为那老家伙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拍了录像。 我对商颖并不太熟悉,但晓得就是秦漠飞那个青梅竹马联姻的女孩,比他小一岁。她也算得上是商家的宝贝,竟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我很唏嘘,也很好奇,所以派人调查了一下这事,才发现了其中更深层的原因。 原来,商颖在“金色大帝”里面闹场子是因为服用了21,而诱使她服用这毒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秦漠枫。 我十分清楚21的威力,服用过的人一定会上瘾。这毒品对脑神经损伤很大,商颖被人轮的事儿现在看来不稀奇了,我估计她是半推半就的。 但秦漠飞居然能够把陈家的家主杀掉,这事太骇人听闻了。他是冲动了,陈家兄弟俩经营的都是地下圈子,赚的钱也多是不义之财,这心思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懂的。 他杀人是易如反掌,但却后患无穷。 我觉得,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几乎都不用亲自去报仇了,只需要时不时地在陈酒兄弟俩之间偶尔出点儿幺蛾子,秦漠飞就不得安宁了。 因为这事儿,我没有立即回美国,而是在魔都住了下来。白天就在家里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儿,晚上就去酒吧里面看看,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 这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六月初一,儿童节。 夏季的时候,酒吧的生意特别的好,我每天八点钟到酒吧,这个时候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但今天,这酒吧被人包场子了,是一个瞧着很年轻的女孩。 我第一眼看到这女孩的时候,她就坐在酒吧中心的p席位上买醉,穿着一身清凉的黑色吊带短裙,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凉鞋。她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玉足,涂着红红的脚趾甲,在黑色的高跟凉鞋映衬下显得特别妖冶。 她有一头瀑布般的波浪长发,典型的鹅蛋脸,五官生得十分妩媚。我曾在夜店阅人无数,却从没看过她这样气质的女生,笑起来很风情,不笑的时候很清纯。 她一个人在独饮,一手托腮,一手端酒杯,漂亮的眼瞳里泛着一丝淡淡的水雾,像是要哭了,又像是很迷离。 不可否认,我被她吸引住了。 我就坐在吧台边看她喝酒,举手投足真真是风情万种。我很难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女生身上会有这样的气质,她既不像是风尘女,也不像是常年混迹夜店的女生,但这风情很勾魂。 她大概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回过头来瞅了我一眼,浅笑了下,“帅哥,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很少有人叫我帅哥,我觉得很稀奇,于是就快步流星地走过去了,很大方地坐在了她的面前,眸光灼灼地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近看她,感觉她越发地魅惑,像一只小狐狸精。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买醉?” 她眉峰挑了挑,眸子滴溜溜地转了下很俏皮地道,“你猜?” “嗯失恋了?” “你看我像失恋的样子吗?”她邪邪一笑,朝我欺近了些,又道,“你知不知道这场子我包了,你坐在这里是要付费的哦。” “好啊,要多少?” 靠近她过后,我又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总觉得她有点儿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或者是见过跟她长得有些相似的人。我对她的好奇心,好像超出了感兴趣的范畴,我居然想 她又邪邪地挑了挑眉,道,“你很有钱吗?” “不多,但够花了。” “唔那今晚上这酒吧的消费你买单如何?” “当然没问题,你还想喝什么酒,我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我很喜欢看她灵动的眸子,很漂亮,还带着一点儿小坏。我见过太多唯利是图的女人,所以她这样气质的女生在我眼里太清新脱俗了,我被迷住了。 我从没想到,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是这样简单的事,毫无预警。 她偏着头说了一大堆高档酒的名字,我都叫服务生送过来了,这酒吧是我开的,我自然不怕她喝。她的酒量很好,一杯酒一口就下去了,不带皱眉的。 我很好奇,又问她,“看你喝酒这么豪迈,酒量一定不错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我叫商颖,你呢?” 第506章 番外.魅惑 商颖! 我记住这个名字时,她已经在我身下承欢了,我们交缠在彼此的身体里,宣泄着最原始的,最炙热的烈火。 我想不到她就是秦漠飞那个前女友,那个被陈家家主害过的女生。但这都阻挡不住我想要她的冲动,我们几乎如似得一触即发了。 有点狗血的是,我是第一次,但因为她的热情,点着了我身体里熊熊燃烧的烈火,我孜孜不倦。她很疯狂,在我身上起起伏伏像是要把我整个人吞噬一样。 我在跟商颖第二次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了,身体里有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那是21在作祟。我自己研制的毒品,我很清楚其中的反作用。理智告诉我,此时应该立即叫她滚蛋,但我没有。 我舍不得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也舍不得她在我身下欢叫时的轻吟。再或者说,我是第一次,所以对她的感觉很不一样,我甚至渴望更多。 这一夜,我们在r酒吧里疯狂地,从楼下的酒吧大厅一直到楼上的办公室,套间里,几乎每个地方都留下了我们欢爱的痕迹,透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我很累,累到了极点,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了一样。所以我一觉睡到了黄昏,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空落落的透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水味。 腿间的坚硬又肿又痛,昨夜里运动太久都破皮了。我半支起身看着惨不忍睹的它,想起了昨夜里翻云覆雨的画面,依然激动,依然汹涌澎湃。 我疼成这样竟然又想要了,疯狂地想要。于是我披上衣服就下楼了,吧台边的调酒师看着我时还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搞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但我的心思从不表露在脸上,还是淡定从容地走了过去问,“昨夜里那女孩儿呢?”商颖很小,所以在我眼中她其实就是个小丫头片子。 调酒师笑了笑道,“三爷,她早上就走了,还说让我们不要吵醒你。这是她留给你的电话,你看看吧。” 我几乎是瞬间抢过了调酒师手里的电话号码,瞄了一眼过后,也顾不得收拾自己,直接抓了车钥匙就下楼了。 这会正值黄昏,天边一道美艳的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十分妖娆。 我很少看风景,因为我眼中的世界一直是灰暗无光的,没有色彩。但此刻,我看到这一道晚霞却感动了,它好像幻化成了商颖的模样,看着特别妩媚。 我盯着晚霞看了许久,直到余晖散尽才走向了车库,开着车漫无目的地上了世纪大道。我想去找商颖,可找到了又怎样呢?她是秦漠飞的前女友,这层关系令我有些不舒服。 手里的电话号码我已经熟背了,就那么几遍我就记住了,原本我的记忆力并不是很好,却深深记住了这十一位号码,我自己都有些诧异了。 不知不觉的,我把车开到了秦家老宅子外面。本来老头子在世的时候是让我住进这地方的,但我觉得膈应就没有同意,只让妈妈一个人搬了进来。 眼下瞧着这老宅子,我有种预感商颖在里面,所以特别想进去。我犹豫了一刻钟才把车开了过去,守门的保安认识我,直接喊了声“三爷”就放行了。 我车刚开进去,就看到前庭院的凉亭里站着两个人:秦漠飞和商颖。 两人可能是在吵架,都面红脖子粗的,尤其是商颖,她那脸色有些狰狞,不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样子。但没关系,此时我眼中的她就像是加持了圣女的光芒,怎么看都是美的。 她吵得很大声,我依稀听到了一些,“你不要跟我假惺惺的了,你不就是觉得我脏吗?我被那么多男人搞过你心里早就不舒服了对吧?结婚,我干干净净的时候你就没跟我结婚,现在跟我结婚?你同情我啊?” “小颖你别这样好吗?我是在跟你好好说。” “什么好好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 商颖说完转身就跑,一眼就看到我了。她怔了下,随即飞快地跑了过来,拉开我副驾驶车门就钻了进来。我以为她要找安慰,谁知道她放下了车窗转头就示威。 “漠飞,这就是我的新男朋友,正好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我不知道商颖是真的不知道我是秦漠飞的三叔还是假不知道,她指着我的时候,秦漠飞那样子就像看到了似得。他一个箭步就飞奔了上来,直接拉开了驾驶室的门怒视着我。 “秦驰恩,你疯了是吗?你竟然朝小颖下手?” 他的话瞬间激怒了我,我一把拽过商颖的手斜睨着他,“小颖,告诉他你更喜欢谁?” 商颖刚才的情绪我是看在眼里的,她正在气头上,绝不会帮着秦漠飞的。她这样冲动的女生有一个共性,做事情不经大脑,很容易意气用事。 她听我这样一说,立即就勾住了我的脖子,还重重在我脸上亲了一口,“n,咱们走吧,你不是说了要陪我去吃法国菜吗?” 我莞尔一笑,又回吻了一下商颖,慢慢拉上了被秦漠飞打开的车门,瞄了他一眼,“漠飞,你要不要去呢?去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啊。” “小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秦漠飞瞬间沉了脸,有些咬牙切齿。 商颖冷哼了一声别开了头,没理会他。我也没有再逗留了,直接把车退了回去,调头开出了老宅子。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秦漠飞,他眸光阴鸷地看着这边,那表情像极了他那杀千刀的父亲。 离开老宅子过后,商颖还是把头搁在了我肩头,并没有拉我做挡箭牌的意思。老实说,我此时心情特别澎湃,因为我生命里除了妈妈就是她了,她是那么防不胜防地撞进了我的世界,令我措手不及。 我并不在乎她被多少男人上过,那都是跟我没有关系的事儿。我喜欢的是她现在,好坏都喜欢。我在欢场阅人无数,从来没有女人能令我如此着迷,惦记。 我可能是疯了。 我把车开到大道上后,问她,“小颖,你想吃什么?” “n,陪我去喝酒好吗?”她还是没动,把头软软地搁在我的肩头,有气无力地道。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道,“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就别喝了,我带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吧?我不久前才发现的。”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好啊,那就去看风景。” 我说的风景就是护城河边上璀璨的灯光,这是我无意中看到的,简直美妙绝伦。我觉得魔都最出彩的地方就是那里,令我每每想起来就激动不已。 我载着商颖到护城河边时都已经八点多了,这边依然人山人海,很多观景的人。我拉着她钻进了人群中,这边有不少的小商贩,卖小吃,小玩具什么的。 商颖瞧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站着就不动了,转头眼巴巴地看着我,这小模样好可爱,顿令我心头一暖,一下子给她买了五串糖葫芦。 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似得,拿着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啃还一边东张西望。我就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模样,心波在疯狂荡漾着。 商颖很能吃,在吃光了五串糖葫芦过后,她又盯上了烤肉串,棉花糖,以及边上削好的菠萝。我特别爱看她吃东西,小口小口的像只小仓鼠。 我在白鲨身边呆了那么多年,面临的都是血雨腥风,从来没有过这样心悸的感觉。我真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她,满足她那点小女生的心思。 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她走累了,于是我找了个花坛边缘让她坐。她看了看摇摇头说很脏,让我先坐下,随即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腿上。 二十六七的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她的屁股一碰着我的大腿我就充血了,那地方瞬间顶了起来。商颖应该是感觉到了,转头特别暧昧地瞄了我一眼,忽然邪魅一笑,伸手狠狠拽了一下我那地方。 我心一荡,连忙伸手环住了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好软,也好细。 “小颖,我喜欢你!” 我把头靠在她耳边呢喃,很羞涩地跟她告白。我都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感觉完全不像那个掌控真个黑三角整个毒品市场的三爷了。 商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你真的喜欢我?你敢娶我吗?” “我敢!” 虽然我知道她是一句玩笑话,但我说的是真的,我敢娶她,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是盲目的,因为她是我生命中出现的第二个我能瞬间放在心上的女人,也顾不得她是谁了。 但她似乎很不以为然,淡淡一笑又道,“你是漠飞的三叔对吗?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是他的女朋友?”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你真的不在乎吗?” 她很妩媚地笑着,但那笑容未及眼底,十分凉薄。我完全不懂她一个十岁的女生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是因为那场意外还是什么? 但此时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喜欢她,就像吸毒人员喜欢毒品一样无法自拔。我觉得我一定能跟她过一辈子,所以我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跟她求婚了,我让她嫁给我。 第507章 番外.失控 也许是护城河的灯火太美,也许是这气氛合适,商颖居然答应了要嫁给我。她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我想她这一刹那可能是真的愿意嫁给我。 我好像醉了! 就这样紧紧抱着她纤细的腰肢,望着河岸边璀璨的霓虹,幻想着往后与她儿女成群的样子。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可怕,明明是那么凶狠残忍的一个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居然会这样盲目,无所顾忌。 时间过得很快,当河对岸的大楼上敲响午夜钟声时,这边的人已经所剩不多,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我还舍不得离去,想这样抱着商颖直到永远。 她一直枕着我的肩头沉默,呼出的气息就在我颈窝缭绕,令我心波荡漾。我原本是十分理智一个人,但面对她时不行,那个地方一直顶着,一点儿疲软的样子都没有。 “听漠飞说,秦家给了你一个名字对吗?”许久,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很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于是她又道,“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驰恩?” “随你好了,你喜欢就这样喊我吧。” 秦驰恩这个名字我很不喜欢,所以只有妈妈会这样喊我。但商颖喊的时候声音糯糯的,我听起来竟没太多的反感,她又接连喊了我好几声,我都回应了。 “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以后就这样喊你好吗?我可不要跟着漠飞叫你三叔,都把你叫老了。” 商颖温柔的时候就像一只温驯的小猫咪,我很喜欢,搂着她的感觉,就像搂住了全世界。在昨夜里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生命中还能遇到她,就像一抹彩虹,把我晦暗的生命渲染成了五彩缤纷的颜色。 原来,我的生命还能这样多姿多彩,还能有风花雪月的存在。 我静静听着她在我耳边呢喃,讲着没有任何逻辑的话,就像是小女生在撒娇。我长这么大,除了索菲娅会在我面前撒娇之外,还真没有人这样对我过。 但商颖给我的感觉和索菲娅给我的感觉却又那么不同,一个令我热血沸腾,一个令我无言以对。 “驰恩,人都走光了。”她忽然又道,转头怔怔看着河对岸的灯火,眸光甚是迷离,“驰恩,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脏?我以后要是死了,天堂一定不会收留我。” “怎么会呢,你是我心中的天使。” 看她伤怀的样子,我不知道如何安慰,没有经验。我深深觉得陈家老头子死得不冤枉,如果我是秦漠飞,我不光会杀了他们,一定还会挫骨扬灰。 我就这样一句话,商颖忽然间红了眼圈,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委屈得唇角都在哆嗦。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像瞬间戳到了我心头最软的地方,生疼生疼。 我伸手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滴,正要把手拿开时,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在我掌心印下了一个唇印。我仿佛燎原之火一样被撩拨了,搂着她直接吻了过去,十分放肆地汲取着她唇齿间的芬芳。 她没有躲,勾着我的脖子很热情地回应我,手还握住了我灼热肿胀的地方。我瞬间精虫上头,一把横抱起她急匆匆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轿车,我想把自己埋进她的身体里。 大概是初尝雨露的缘故,我对这事根本就无师自通。我们在车里肆无忌惮地疯狂着,仿佛这地球上就剩下了我们俩似得,根本不管不顾。 我在她体内炸开的时候,她没有让我退出来,双手紧紧抱着我喘息着,眼眸特别迷离。我不断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唇,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美好。 她睨着我,掌心慢慢拂过我的脸,唇角那一抹笑容令我心波荡漾。“驰恩,你长得好好看。” “是吗?喜欢看就多看几眼。” “可以看一辈子吗?”她笑问我。 “当然可以,我说了要娶你的啊,你都答应嫁给我了。”我不轻易许诺别人,许诺了就一定会做到。我想娶商颖,那么就一定会娶她,除非她不愿意嫁给我。 她听罢莞尔一笑,又道,“你比我大好几岁呢,我才不要嫁给你。” “大几岁才会疼你啊。” 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也没有怎么在意。我跟她做的时候她很投入,觉得她是喜欢我的,哪怕我们相遇这么短暂。我在夜店混了那么久,觉得一个女人不喜欢一个男人,怕是碰也不愿意人碰吧? 她淡淡一笑没有讲话,顿了下忽然推开了我,“驰恩,今天是我排卵期呢。” 我低头看了一下湿漉漉的还没消下去的肿胀,又刺了进去,“正好,给我生个孩子,让我也尝一尝当父亲的滋味。” 她顿时愣住了,默默又推开我拿起纸巾擦了擦身子,把衣服也整理好了。她看我还衣衫凌乱,于是又帮我整理好了,但我还沉浸在当父亲的幻想中,我觉得跟她生个孩子也不错,我在瞬间就准备好了当一个父亲。 “我们回去吧驰恩,太晚了。” “也好,回我那边还是?” “回你家吧,我想去看看。” 我还特别不好意思把商颖带回四合院里,因为有点儿乱。因为很少来这边常住,我也没有找一个家佣,所以看上去就不怎么干净整洁。 商颖有点儿洁癖,走进院子看到房间里很乱,立即就开始整理了。我也没帮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她有条不紊地收拾家务,这样的感觉非常好。 她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干净了,看我坐在沙发上发愣,走过来直接就坐在了我大腿上,笑眯眯看着我,“驰恩,你一个人住吗?佣人都没有啊?” “不常住在这里就没请,不过你来了我就去请一个。”我说着捏住她的纤纤玉手亲吻了一下,又道,“我舍不得让你做这些事,但自己又做不好。” “我把我的丫头叫过来好了,她做得挺不错的。” “好!” 第一次看到小青,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丫头比商颖还小,估计也就十三四岁左右吧。她一来就特别的热情,是那种谄媚的热情,很不真切。 我平生最不喜欢这样的人,因为我接触过很多这样的人,很虚伪。不过她是商颖叫过来的,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好。 小青这孩子伶牙俐齿,做事情很麻利,把这四合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过了几天我也就慢慢习惯了,最主要是商颖会在这里住,感觉这就是我们的小日子。 我从来没有跟女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过,一起出入,一起生活,感觉特别的滋润。商颖的存在让我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我开始反思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了。 我一直以白鲨的名号混迹在黑三角,所以如果现在金盆洗手我能做到金蝉脱壳,回归正常生活也不是很难的事儿。为了商颖,为了我们以后的孩子,我在认真思量这个问题。 就是商颖的性子很怪异,就像一缕抓不住摸不着的风,她粘我的时候恨不能分分钟躺在我怀里跟我缠绵,但不粘我的时候就好几天看不到她的人。 我这样一个双面男人,居然被她吃得死死的。但我乐意,我很纵容她,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弄一块陨石过来。 总之,我很爱她,就像飞蛾扑火一般爱着她。 我以为,我们同居了,那么结婚生子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我都已经开始在看婚房了,我想给她一个与众不同的城堡,把她当成我的小公主养着。 我们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月,真的很幸福。我已经约了婚纱摄影师准备拍婚纱,最好能够早点儿结婚,因为我好像发现商颖怀孕了,虽然她没跟我说。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九月五号这天,我刚跟商颖说了去拍婚纱的事儿,她也已经答应了。说在拍婚纱之前要回家去看看,好让我上商家那边去提亲,她先去探探风。 我当然答应了,让她先回家探风了,自己就在家里面等着。我等了很久她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打了个电话给她,才发现她的手机在卧室里没带走。 我拿起她手机的时候,看到屏保上的人居然不是我,也不是秦漠飞,而是秦漠枫。这令我特别疑惑,在好奇心释然下,我翻阅了一下她手机里的信息,这发现令我恨不能死过去。 我在商颖的手机里,发现了无数段视频,有她跟我欢爱的画面,还有她和秦漠枫欢爱的。视频里的她浪荡到了极致,完全就不是我面前那个温顺的小女人。 手机的讯息里,还有更令我无法接受的讯息。她居然把这些视频都发给了秦漠飞,还问他好不好看,刺不刺激,有没有冲动的感觉。 秦漠飞就回了一句话,“别作践自己了,我娶你!” 她也回了句,“好!” 我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才觉得自己好傻好傻,我大概从头至尾就在一厢情愿,而商颖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她可能是把我当道具了,一个能刺激秦漠飞的道具。 这是我第一次被女人利用,那种感觉无法言喻。我无法去恨她,怒她,我竟还期待她回心转意。与此同时,我心头对秦漠飞生出了一股十分诡异的恨,不是家族之恨,而是夺妻之恨! 第508章 番外.成全 恐怕很难有人相信,一个人人都闻之色变的大毒枭,会在感情上栽跟斗,还栽得这么惨。 就在我心心念念地开始勾勒和商颖的幸福未来时,她居然告诉我她要和秦漠飞结婚了,日子都定下来了,就在圣诞节,距离现在还不到六个月。 她的决定仿佛一道巨雷似得劈在我头上,炸得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根本缓不过神来,我觉得她一定是被秦漠飞蛊惑了,或者就是她脑子发热了。 我疯了一样去找她,她却对我避而不见。她不接电话,也不跟我见面,就如飓风一般在我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她和秦漠飞要结婚的消息却像在魔都丢了一颗高爆手雷一样,掀起了一片浪潮。 人们都在津津乐道地谈论金门世家联姻的事儿,商颖和秦漠飞成了他们口中的金童玉女。这消息是真的,秦家的人也在认真筹备婚礼,我也接到了来自家族的婚礼邀请函。 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讽刺的一段经历。我莫名其妙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在答应嫁给我的同时又快要跟我的侄子举办婚礼了。 她甚至还可能怀着我的孩子。 我对商颖生不起恨,大概因为她是我第一个女人的缘故,给了我很美好的记忆。所以我不想以非常手段对付她,我只想要她一句话就可以了。 于是我让小青打电话约她,至少我们要谈一谈,关于她,关于孩子,要给我一个结果。 小青还在我家呆着,商颖也没说要她离开的意思,所以我觉得她还是念着我的。小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也没人接,接连几个电话都没理会。 我正想让她带我去商家找人的时候,商颖发了个信息过来,约我兰若酒店见面。 兰若酒店是刚建成还没投入使用的七星级酒店,我知道这投资人是秦漠飞,是他私人投资的,跟秦家没有半点儿关系。这小子投资眼光十分准确,在这一点上他略胜我一筹。 我不晓得商颖为什么会约我到这个酒店,但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了酒店,她就在酒店外等我。此时的她,肚子已经挺起来了,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了。 她看到我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璀璨,令我有种她离家归来的错觉。我死死盯着她隆起的肚皮,不懂她为什么怀着我的孩子却要嫁给别人。 我肯定,秦漠飞能给她的一切我都能给,甚至更多。再则,我很清楚他不爱她,否则她不会用那么恐怖的方式去刺激他。他答应结婚,可能就是不忍心她再继续作践自己。 作践这个词我本是不承认的,我觉得她跟我在一起并非自己作践自己,我爱她,她并不亏!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仅仅是她攻击秦漠飞的工具之一,与此同时还有个秦漠枫。 我盯了她许久,满腹的千言万语却始终说不出口,仅问了她一句,“小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真的不懂你为何要这样做。” 她笑了笑,道,“驰恩,酒店的厨房今天试菜,咱们去尝尝这里的第一道菜吧?” “好吧!” 我承认,我在感情这一块很挫,我不知道如何操控自己的感情。我一看到商颖就乱心了,对什么都不管不顾。即使她已经答应嫁给了别人,我还是渴望她回心转意,渴望能跟她多呆一分钟。 所以我毫不犹豫答应跟她一起去试菜,就在酒店的二楼。 兰若酒店规格是七星级,所以装配都十分奢华高端,光是餐厅的水晶灯就值好几十万。这酒店很气势磅礴,但是站在这里面就能感受到它的高贵和与众不同。 这是魔都有且仅有的一家七星级酒店,投资多少我不晓得,但以秦漠飞这样年纪的眼光能投资这样的酒店,我很佩服。 秦家的人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天赋,老头子和那混蛋秦斐然暂且不说,这秦漠飞却是实实在在是个人物。他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投资理念,我之前有些小看他。 酒店目前还没有投入使用,但里面的人员都差不多配齐了。餐厅这一块也已经准备就绪,都在试菜阶段了。 一坐下,商颖就忙不迭地跟我道,“驰恩,这酒店马上要开业了,我和漠飞的婚礼也会在这里举行。” 她说到婚礼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喜悦,仿佛就是在叙述一件事情。我盯着她的眼睛,特别想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的眼中像覆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透。 第一次,我对她感到了疑惑,原本我觉得她是个特别简单的女孩。 我纠结了很久,才问出,“为什么想要嫁给他?” “我爱他!”她抬眼很认真地看着我,唇角牵强地咧了下,“驰恩,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真的对不起,你就当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好了,不值得你爱。” “小颖,你怀了我的孩子,你就不能理智地考虑一下吗?我们两个孩子能叫漠飞父亲吗?” “你错了驰恩,这不是你的孩子。你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真看不清我是什么人吧?我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没心没肺,也没有人性。”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你这段时间都跟我在一起啊?”看到她眼底凉薄的光芒,我急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没有温度。“你是我心里的天使,一直都是。” 我想,如果她愿意回心转意,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像我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又怎么会去计较她的过往呢,我并不在乎那一切。 商颖睨着我诡异地笑了下,又道,“不,在和你这段时间里,我还有跟别的男人鬼混。驰恩,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你把我忘记了吧,我不知道你会动真格的。” “你当这一切是一场戏?一场梦?” 我想不到她会讲这样的话,这话就像一把利刀,狠狠地戳在了我的心上。在我一心想为她建造一座城堡的时候,她居然把这一切都当做无所谓。 她轻轻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在想,如果我不够爱她,不那么爱她,我立马就能让她血溅当场。我杀过人,并不在乎生命是个什么东西。可看到她那灵动的双眸我下不去手,不管她对我是真还是假,我认了。 “小颖,漠飞他并不爱你!”我沉默很久才道,还试图劝她。 她摇摇头,苦笑道,“驰恩,他爱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他就好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场劫数,大概他就是我的劫数,请你成全我吧。” 话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谁知道一动心就遇到了这样狗血的事情。看着商颖那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我始终猜不透她怎么会那样的没有分寸,她把自己实实在在给作践了。 “他接受你的孩子吗?生下来我可以养。” “他应该会接受吧。” 她讲得有些言不由衷,而我此时也已经心灰意冷了。我这一生本就活得水深火热,所以我不爱去强求一个人,她若真不爱我,那我肯定不会为难她的。 接下来商颖又说了很多,说她和秦漠飞之间的点滴,说她并不是商家领养的女儿,而是商远成的私生女。她不想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怕过那种贫苦的生活。 我没有发表意见,因为她嫁给谁都不可能过贫苦的日子,她完全是杞人忧天。我看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秦漠飞了,也就放弃了,或者说,我以为的爱其实并没有那么深刻。 这顿饭我们吃了很久,说是试菜,但我没有尝出菜的味道,我心里很苦。 离开的时候,我本想送商颖回家,但秦漠飞来了。 一身的西装革履,看起来玉树临风得很。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保镖,这家伙我有些眼熟,好像叫阿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飞应该是个特工,跟白鲨交过手。我很疑惑秦漠飞身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开始忌惮了,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商颖看到秦漠飞就屁颠颠地跑了过去,都不顾她怀孕在身。秦漠飞伸手扶住她,虽然很关切,但那眼底无爱。他让阿飞把商颖带走,独自面对我。 我们俩算得上是狭路相逢吧,他抢了我女人。 我冷冷看他很久,道,“你既然不爱她,为何要娶她?” “娶她是不想她落到一个恶魔之手,秦驰恩,你最好认识到你的身份,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你去蛊惑她那样一个女人,不嫌丢人吗?”他说完还很不屑地瞄我眼,又补了句,“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最好思量清楚,好自为之,否则别怪我到时候不认你这三叔。” “哟呵,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不会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如果你的存在影响到了秦家的声誉,我不介意亲自清理门户。” “你倒是挺狂妄的,那么你试试!” 秦漠飞虽然没有说破什么,但我听得出他似乎知道了一点儿我的底细,这令我十分震惊。我绝不能让自己在大仇未报之时就锒铛入狱,尤其是栽在这小子手里。 我想,我们之间假装的和谐不用再保持了,先下手为强这道理谁都懂。 第509章 番外.堕落 我不知道秦漠飞是在暗示我,还是仅仅是想警告我一下,但这点风吹草动引起了我的高度戒备。我本就是个很谨慎且细腻的人,潜在的危机感会放大我的戒备心。 我做的事等于跟人类为敌,我深信自己不会被世人谅解,所以也不曾妄想某一天会回头是岸。这个社会现实而残酷,上帝不会因为谁能力强就对谁网开一面。 所以,我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就已经准备走到黑的。 和商颖的那顿饭,成为了我心头最不堪回首的事。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付出过感情,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居然就被对方当成了工具。 想我堂堂一介枭雄,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更滑稽的是,我他妈的居然一点儿不恨她,我总觉得在她艳丽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千疮百孔的灵魂。而我爱的,大概就是这一颗脆弱不堪的灵魂。 我真不恨她,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女人是天生水性杨花的,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而我之前接触的人都是风尘中人,所以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更何况,妈妈就是个中翘楚。她这辈子经历了多少男人她自己可能都没数,但她心里的苦我却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疼在心头,所以我对女人更宽容。 我成全了商颖和秦漠飞,并没有死缠烂打,尽管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女人。我不敢保证往后的我是什么样的,但目前来说,我还傻傻地为她守身,虽然她并不屑。 他们俩的婚礼成为了魔都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一件事,而我却在暗自神伤。想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挽着别人的胳膊走向礼堂,我却还得祝福,这样心很酸。 商颖是真爱秦漠飞的,因为她看到他时的眼神很不一样,是发光发亮的。她对我的黏,大概是因为她在他那里得不到,所以才会假装喜欢我。 我仿佛是做了一场深远的梦,梦醒了,我依然是那个站在地狱叱咤风云的毒枭。我可以掌控全世界的毒品市场,可以在商场上纵横,却无法留住一个小女人,想想也是挺可悲的。 我一天天煎熬着,等着商颖和秦漠飞的婚礼逼近。我偷偷关注着秦家的动向,看到他们把这婚礼当成了一次商业活动,或者说叫秀场。 不过我觉得,这场轰动魔都的婚礼,隐隐约约有些不太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太清楚,就是觉得这可能不是一场简单的婚礼。 圣诞节前夕,魔都下大雪了,特别的冷,但我的心比这天气更冷。 我本以为,成全了商颖就等于是放下了,然而并不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逼近,我竟萌生出了万念俱灰的想法,我无法接受一个女人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的人。 于是在他们婚礼前夕,我又约了商颖一次,就在世纪商贸城的那家星巴克咖啡厅里。 天还飘着雪花儿,纷纷扬扬的没有停歇。 但她还是赴约了,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斗篷,盖住了整个孕肚,也把她整个人映衬得分外娇弱。我看到她这样子就心如刀割,特别不理解她为何不要我。 她看到我还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但我清楚地看到她眼底深处的凉薄和冷漠。我扶着她坐在了靠角落的位子上,给她要了一杯她爱吃的布丁和甜点。 她一手拿着勺子漫不经心地吃着,一手托着腮瞄着我,时而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未及眼底的浅笑。我依然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情绪,起起伏伏的。 “小颖,送给你的。” 我把准备好的首饰盒递给了她,这是之前准备跟她结婚时用的,但后来她变卦了,这首饰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她接过首饰盒打开看了看,又合上了。 “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都要嫁给漠飞了,这些东西也不好戴吧?” “拿着吧,这都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就当戴着玩好了。” “那谢谢你了。”她手下了首饰盒,用勺子把杯子里的草莓布丁搅得跟豆腐脑似得,而后她抬眸瞄着我,诡异地笑了笑,“驰恩,你看这布丁像不像人的脑浆子?白白的,透着点儿血红。” 我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娇弱的女人嘴里能讲出这么重口的话,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道,“小颖,你这想象力还真丰富,怎么能想到那么重口的东西?” “重口?你一个黑社会还取笑我重口啊?” 她淡淡呲了声,令我顿生疑惑。她在我那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提及黑三角的事儿,还有交易那一块儿,我也选择是暗箱操作,以她的智商应该发现不了的。 可是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成黑社会了呢?” “难道你不是?”她莞尔一笑,挑眉睨着我道。 我在她面前从未撒谎,所以被她这样一瞄居然有点心虚。就讪笑了下,“小颖,别想太多了,我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黑社会啊。” “呵呵!”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也不打算戳破这事,我再迷惘,也不至于断了自己的后路。我接着又提及了她婚礼的事儿,但她似乎很不愿意谈,并且有些闪烁其词,于是我更怀疑这婚礼背后是否有什么蹊跷了。 只是我没有去深究,可能有些东西我无法接受,也可能是她觉得不足为外人道,而我显然就是商颖眼中的外人。 我们俩又不欢而散,她最后走的时候盯着我说了句令我怒火中烧的话,“驰恩,如果没有漠飞,我可能会爱上你,谢谢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得。” 我盯着她潇洒地远走,慢慢被外面纷飞的大雪淹没,心里头一阵阵的抽疼。我对秦家的恨,仿佛又因此多了很多。 秦漠飞,大概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 我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才回到酒吧,坐在吧台边喝闷酒。黄毛来了,看到我一个人喝酒就屁颠颠曾了过来,一脸谄媚地问我怎么一个人喝酒。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借酒浇愁,不行吗?” 他顿时一愣,道,“三爷,你难道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吗?你是如此无所不能地存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要是还借酒消愁,小的们还怎么活?” 黄毛是个特别油嘴滑舌又没底线的痞子,我本身不太喜欢他。不过此时看他那么谄媚,就让服务生拿了几瓶酒过来,让他陪着我对饮。 我的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差,能喝点。有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还真多是这样。 一喝酒,满心的酸楚和委屈,想到这些年度过的那些晦暗岁月,想到我在血雨腥风中厮杀的画面,还有商颖给我那残忍的温柔,都令我心酸到不行。 我他妈的堂堂七尺男儿,在枪口下都没流过泪的男人,想到这些居然泪眼婆娑了。 好在酒吧里面灯光迷离,倒也无人看到我垂泪,我就那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得眼前到处都是迷惘一片。感觉三步以内雌雄难辨,五步以外人畜不分了都。 但我还听得黄毛在我耳边聒噪,“三爷,小的扶你上楼去,给你叫个美女来陪陪呗,包你满意。” 我醉眼朦胧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确定能包我满意?” “金色大帝的头牌,你就说行不行?” 这家伙拍着胸脯保证,一副恨不能把头砍下来赌咒的架势。我笑了,让他带两个这样的女人过来伺候我,我忽然间想放纵,肆无忌惮地放纵。 黄毛听后面色一喜,连忙扶着我就上楼上办公室了,而后说他去把美女带过来,并且让她们提前洗白白,让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那是名店的头牌。 我确实喝多了,但心里面却跟明镜似得,我对周遭的一切都十分了然。黄毛这家伙在我办公室顺了一盒古巴雪茄走,我也没在意,当做是给他的水钱好了。 不一会,黄毛就真带着两个高挑靓丽的女人过来了,可能是他专门叮嘱过我不爱浓妆,这两人都没化妆。颜值确实不错,但也不便宜。我很清楚夜店里头牌的价格,所以直接甩了两张支票给她们俩。 后面的事情我无法形容,我如履云端,被她们用各种各样的招数伺候。回头想想我那点雕虫小技,还真真是拿不出手。于是我就躺在套间的大床上,任凭她们俩在我身上施展手段。 有句话叫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形容的就是我此时的心境。我以为我心里装着商颖,对别的女人就不会有反应了,然而并不是。 我不但有,而且很疯狂,血气方刚的我还正当年,跟这俩女人疯狂了整整一夜。到最后酒醒了,我忽然间感觉恶心了,就让她们俩滚蛋了。 待她们一走,我就冲到卫生间里用冷水冲刷自己,想要把身上那股莫名的恶心感洗去,也想洗洗自己堕落的灵魂。 曾经这一块是我十分坚守的,我觉得我再坏,也不能坏得没底线,至少要给往后深爱的女人一个交代。但是我现在做不到了,我爱上第一个女人就他妈的跟了别人,往后还会爱么?我自己都不确定了。 第510章 番外.跳楼 今天是圣诞节,也是商颖和秦漠飞的结婚日子。但我哪里都没有去,就缩在跟两个女人疯狂过的套间里,看着床上地上那一片片的狼藉,想象着自己昨夜里的疯狂。 感觉我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酒醒了,留下了宿醉的疼痛,一身的神经仿佛都在哀嚎,疼得我不断用香烟缓解。一根接着一根,我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抽得自己满脑子晕眩。 这个时候,仿佛离死很近很近了,就留着一口气,想看看爱过的那个小女人的结局。回想着她如一只小猫咪粘着我时的情景,依然会肝肠寸断。 我想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很出尘。毕竟她是那么的美丽,美艳不可方物。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办公室外好像有人在敲门,我也没起身去。敢跑到我楼上找我的人不多,也就黄毛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来问我那两个头牌的服务反馈,所以我也没理会,我心里正恶心着。 我半天没理会黄毛,他接着又打了个电话进来,好像有急事,于是我就接通了。ns看大书 刚接通他就喊了起来,“三爷,三爷那个商颖跳楼了,从兰若酒店楼上跳下来,人摔得面目全非的。”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起身就穿了个内裤就冲了出去,拉开门一把揪住了黄毛,“你他妈刚才说什么来着?小颖她到底怎么了?” 黄毛被我一揪吓得直接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瞥了我一眼才又道,“听说她,她从兰若酒店楼上跳下来了,摔得面目全非的,直接就断气了,现在被送去火葬场了。” “混账!” 我心头一沉,抬手甩了黄毛一耳光,转身回到套间穿上衣服就出门了,直奔地下停车场而去。 我绝不相信商颖跳楼了,她昨天夜里跟我讲了那么多事情,并非一个不惜命的人,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没来由带着孩子一起跳楼啊? 可是黄毛讲得那么有鼻子有眼儿,我心里慌了。 我开车出来的时候正好八点多,外面天际大雪纷飞,能见度极差。马路上边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整个魔都仿佛在面临末日的摧残,瞧着十分阴霾。 我在横冲直撞,吓得很多车老大远就停了等我过去。我脑子里很乱,觉得商颖跳楼的事儿不可能,却又那么绝对。以黄毛的本性,他还不敢用这种事来消遣我。 兰若酒店外,杵着人山人海,警察拉起了警戒线,但还是有不少人往里面挤。我把车停在外边的马路上,惊恐万分地遥望着这个场面,不敢相信,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那么可爱美艳的一个女人,纵然她有过一段不堪的回忆,可是并没有人抛弃她啊,她至于选择这样一条路? 酒店楼上还挂着长长的彩带,飘着无数气球,这是为商颖和秦漠飞的婚礼筹备的。此时彩带和气球随着寒风轻舞飞扬,依然绚丽夺目,但已经成了一种讽刺。 人群中,秦漠飞鹤立鸡群,穿着崭新的礼服,整个人虽略显稚气,但绝对玉树临风。他得天独厚,真的是个很完美的男人。如果再多点岁月的洗礼,他会更出彩。 此时,他寒着脸盯着人群中的某个地方,齿关咬得紧紧的。我看到他眼底没有悲情,只有愤怒,觉得特别的匪夷所思。他即使不爱商颖,但至少是青梅竹马,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吧?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 思来想去,我也开车走过去了,挤进人群后,看到了立在酒店外面那唯美的海报,就是商颖和秦漠飞的结婚证,两个人绝对的郎才女貌。 而就是那海报边不远,有一滩血,殷红殷红的,都已经被纷飞的大雪淹没了,也凝固了。 看看海报上商颖那美丽的笑脸,再看看地上那一片殷红,我的心仿佛被深深刺痛了。真的是她吗?我不相信,可这事实由不得我不相信。 商远成还站在秦漠飞旁边,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好,都不约而同地死瞪着地面上那一滩血迹。商颖不见了,可能正如黄毛所说被送去了火葬场。 我纳闷的是,商颖跳楼被送去了火葬场,为何秦漠飞和商远成都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开始怀疑死去的人是否是商颖了,因为秦漠飞和商远成的表现太诡异了。 “秦漠飞你这该死的混蛋!” 我正踌躇着,人群里又挤进了一个面目稚气的少年,冲到秦漠飞身边直接一拳头挥了上去。但秦漠飞反应快,拳头还没到他面前他就把人手抓住了,狠狠一把把他甩到了一边去。 “商岩,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最好别惹我。”秦漠飞冷冷瞥了眼那少年,脸更阴寒了。 商岩这名字我听商颖提过,但是我没见过。他在魔都的大读书,成绩相当的好,他是商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被商家的人保护得很好,平日里很少抛头露面。 此时一见,他果真是个人中之龙,才十七八岁,眉宇间已经有几分商人的气魄了。他被秦漠飞甩到一边过后顿然恼羞成怒,又要冲过去打,但被商远成拉住了,还训了他几句。 我没有兴趣再逗留,想去火葬场看看究竟。商颖这死太蹊跷了,我总觉得这背后还有点儿什么事,我对她的死依然将信将疑。 魔都的火葬场在东海边,很多人说,大海能容纳那些无家可归的灵魂,所以才把火葬场建这个地方。也因此,东海那边的海域是高事故发生区,都说是那些冤魂所致,我对此不置可否。 火葬场这边也挤满了人,比兰若酒店那边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群中传来悲戚的哭喊声,我听得有点儿像小青的,于是连忙下车挤了过去,瞧见她正扶着悲痛欲绝的商太太在抱头痛哭。 在她们身后有一口冰棺,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躺着个血肉模糊的人,一身被鲜血染红的嫁衣。最显眼的就是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那里面可能是我的孩子。 “小颖,我的女儿,你怎么这样想不通啊,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跟妈妈说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呜呜呜” 冰棺是被几个警察守着的,没人能接近。边上有个穿白大褂的法医,以及阿飞。他正紧蹙着眉看冰棺的商颖,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 于是我心头更疑惑了,肯定这冰棺里面的人不是商颖。 想了想,我也朝那边挤了过去,想看看冰棺里的人,看个究竟。阿飞一抬头就看到我了,他眸色一沉,朝那几个警察使了使眼色,于是那些人立即开始清退蜂拥而至的围观者。 我没退,还是想过去看看,于是阿飞就走过来了,冲我微微点头,“三爷,你怎么也来了呢?” “小颖也是我爱过的女人,我想来送送她。” 阿飞一直叫我三爷,但并非因为我是秦家的老三,而是地下圈子的人都这样叫我。所以我觉得,他一定是知晓点儿什么,否则不会在秦漠飞身边呆着。 此时我跟他靠得很近,我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罡气。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他淡淡打量了我一眼,又道,“对不起三爷,商小姐死得蹊跷,所以闲杂人等不能够靠近,还请你回吧。” “我就看一眼。” 我觉得一眼我就能分辨出那到底是不是商颖,她若没死,我心里还能够有期待,如果死了 阿飞倒也仁义,点点头让开了一下道,那些警察见他同意,也就没守着冰棺了。我鼓起勇气走过去朝里面看了眼,在瞧着那血肉模糊的脸颊时,脑袋顿然间一片空白,心头那点微妙的希望之火在瞬间熄灭。 是她,就是她! 美艳的五官虽然有些变形,但终究能认得清楚,这不是她还有谁呢?她手上和脖子上还带着我给她的那套首饰,在这中氛围下显得分外扎眼。 盯着她那面目全非的脸和高高隆起的小腹,我心疼得仿佛被利刀狠狠戳了几下似得,又痛又酸楚。我不懂她怎么会这样傻,怎么会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她就一点儿不心疼腹中那未出世的宝宝吗?他可能会很可爱,很乖巧啊。她怎么会那样狠心呢,狠心到直接就抹杀了孩子活着的权利。 我脑中又回想起了昨夜里她讲的话,“驰恩,你看这草莓布丁像不像人的脑浆子?白白的,透着点儿血红。” “驰恩,如果没有先遇见漠飞,我应该会爱上你的,谢谢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得。” “驰恩,如果我先死了,就在黄泉路上等你,到时候咱们一起轮回转世好吗?” 商颖这些话每一句都像利刀似得戳在我心头,痛彻心扉。看着她那一身血红的嫁衣和已经无法正常辨认的五官,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之前她跟我提及要和秦漠飞结婚时是十分开心和期待的,所以她的死一定跟我有关。如果昨夜里我没有找她,她是否会安安心心当一个待嫁新娘? 我开始后悔了,我真的不应该去撩拨她,扰乱她的心湖。如今她香消玉殒,而我还活着,我不知道她会否在黄泉路上等我一起轮回转世。 第511章 番外.浮生 所谓的醉生梦死,大抵就是我这样的生活。一天天买醉,一天天跟女人们鬼混到天亮,再又开始忙碌,忙如何去祸害世人,忙如何去赚钱。 我的境况就是这样,能够孜孜不倦地忙碌下去,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商颖那面目全非的样子和那个还来不及问世的孩子。我处于一种深深的自责当中,根本无法释怀。 商颖的死,对我造成了很大的震撼,我开始思虑自己这操蛋的一生。 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在那种高压的氛围里生存,可谓步步惊心。我来不及去想自己的未来,自己的人生。我的目标只有复仇,杀了白鲨,再毁掉秦氏一族,仅此而已。 我不曾想过自己,甚至为自己安排一下后事。我总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是被世人千刀万剐的,我祸害了那么多人,也不求上帝能宽恕我。 人越到心灰意冷的时候,就会想得越悲观,于是我开始挥霍人生。我从来记不得任何一个跟我上过床的女人,只记得她们每个人的床上功夫都很好,令我欲仙欲死。 我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人前我十分高冷,保持着一种神秘且孤傲的性子。我留了长发,还故意戴了一副眼镜,令自己更像一个斯文人。 这世上很多人都在假装正经,我也是。我戴着一副不属于自己的面具,戴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是谁,活着做什么。 如此一天天,一年年,不知不觉我就过三十了。男人三十而立,我却在醉生梦死,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我以为这辈子我大概就这样了,但有一件事情改变了我。 就在我三十岁生日的时候,秦斐然居然主动说要给我做寿。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因为从小就在阴霾的气氛下生活,妈妈不记得,我更无所谓了。 所以当秦斐然这样说的时候我很惊愕,但同时也很不屑。我跟他有着不共戴天的仇,若非是妈妈临终时再三叮嘱我不能够去动他,否则我早把他杀了。 我不知道是秦斐然良心发现了,还是有什么企图,他对做寿这事十分热情。甚至还来酒吧找了我一次,跟他的二老婆薛宝欣一起来的。 薛宝欣是薛家的大女儿,这个家族我早就有联系,因为他们是做运输生意的,在各种运输当中都有着极好的建树。尤其是从香港到魔都的海运,做得很好。 不过薛宝欣并不晓得我就是白鲨,我每次都是让老出面跟她谈。这个女人见钱眼开,她眼里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利益,所以要收买她十分简单。 她和秦斐然一起来找我的时候,还特别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露出个怪异的笑。那略带媚态的眼角和故作高贵的举止,令我特别反感。 我在夜店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薛宝欣绝非那种很正经的女人。我估计她和秦斐然的结合,也是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不太可能是爱。 我招呼了他们俩坐下,冷冷瞥了秦斐然一眼。发现他现在更显疲态了,原本犀利的眸子也变得浑浊,像是真的老了。在妈妈去世过后,他的衰老能用肉眼可见的程度来形容,十分憔悴。 他斜睨我一眼,捏了捏眉心才道,“老三啊,你还从来没有在秦家过寿呢。都说男人三十而立,你事业是有了,但还孑然一身,作为大哥我责无旁贷啊。” “大哥?这是你自诩的吧?” 我冷呲了一声,招手让服务生给他们上了茶,转身就走到吧台去了。我不想看到他那张过度虚伪的脸,会想到他欺负妈妈时的样子,心里头就杀气腾腾的。 我倒了杯威士忌,一口气喝掉后才远远地斜睨他,“过寿这种事就不用了,我没兴趣也没心情,我看你也不是有心要给我过寿,说重点吧。” 刚才他说到我孑然一身,想必心里是有了什么想法,我很好奇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被我这样一呛很是生气,寒着脸沉默了许久才又缓过脸来,道,“老三,你也三十岁了,之前我多少也听到了一点儿你和商颖的事,都这么久了你也应该放下了吧?我帮你物色了一个挺不错的女孩儿,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就见个面。” “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做寿是假,做媒是真,那你试试看是谁家的女孩儿?” 我在想,他主动给我介绍女孩儿,那么这女孩儿一定跟他们的关系匪浅,他是想通过这女孩儿来牵制我吧?我现在夜夜笙歌,天天都他妈的朝秦暮楚,还会对一般的女孩儿动心么? 不过我好奇! 他笑了笑,又道,“就是你嫂子娘家的侄女,叫薛佩瑶,长得很漂亮,学识也好。比你小八岁,我觉得挺不错的。这样一来就是亲上加亲,往后大家更好相处嘛。” 果不其然,秦斐然打的还真是这个算盘。 我对薛家的了解肯定比他要深,因为我要依仗他们的海运帮我送货,我若不了解透彻又怎会放心。据我所知,薛宝欣大哥一共是两个孩子,一个叫薛庆坤,一个就叫薛佩瑶。 薛庆坤明里在经营一家高档酒吧,暗中却是跟陈家的人在进行走私活动。当然货都是以白鲨的名义提供的,他们只是从中赚取一部分利润而已。 至于薛佩瑶,就是一个豪门千金,除此之外别无长处。估计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嫁入豪门当少奶奶,谁当接盘侠就不得而知了。 薛家的人最精明的就是薛宝欣,在嫁入秦家之前她也算是个大姐大,薛家老少都以她马首是瞻。所以秦斐然如此一说我就明白了,他确实想通过我的枕边人来牵制我。 我看薛宝欣那满眼的精光,就淡淡一笑,“那还多谢薛夫人关心了,既然如此,我就做个寿好了,顺便看看你们嘴里的大家闺秀是什么样的。” “老三,看你这份勉强,也真是的。”薛宝欣有点儿生气,但又不好发作,就讪笑了下。 我耸了耸肩没说话,这事儿大抵就这样决定了:做寿,顺便相亲。 其实所谓的做寿也不过就是秦家的族人来老宅子里聚一聚,摆上几桌,大家别有用心的一起吃饭。也没什么好筹备的,生日一到,我直接就开着车到老宅子参加生日宴了,一切都是准备就绪。 我来的时候还有点儿早,族人们没有来,我就随便到院子里转了转。 老宅子是七进院落,十分宽阔。秦斐然他们都住在前面几个院落,后面就没人居住了,很是冷清。 我顺着走廊一直走到了六进院落,刚准备去七进院落时,忽然听到边上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我很纳闷,就转头走过去了,正好看到薛宝欣和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孩儿聊天。 我估计这就是薛佩瑶,因为她眉宇间和薛宝欣有点相似,但一张脸整容过度,瞧着不自然。 她们俩可能想不到有人会到这边的院子里来,讲话也有些肆无忌惮,以至于我听得清清楚楚。 “佩瑶,你给我千万要记住,一定要把你对漠飞的心思隐藏起来,这秦驰恩比秦漠飞要更有钱,更有实力,能嫁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 “姑姑,我不喜欢秦三爷嘛,都没见过他。” “这事儿轮得到你喜不喜欢吗?眼下老三一个劲地对付成业集团,他的目的是要搞垮秦家。如果你们俩真在一起了,他就不会对秦家下手了。再有啊,你可以找找他的猫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你姑父说了,只要你从老三得到有益的消息,漠飞那边的事儿就包在他身上。”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头一股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我真恨不能立即那把枪把秦斐然给轰了。我见过无耻的人,还没有见过他这样无耻的人。 我当即就转身走了,开着车就离开了老宅子。 想想我死去的母亲,想想死去的女人和孩子,我心头杀气腾腾。我觉得,这辈子我要是不把秦家给摧毁了,真对不起我这操蛋的一生。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怀中,对秦家人的怨恨越来越深。我在想,如果不是他们从中作梗,我会否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没能力去保护我爱的女人。 我开始对秦家下手了,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成业集团。 成业集团成立于建国初期,在这之前秦家也是做生意,但没有这样专攻于房地产,涉及的行业有钱庄、布匹、商行什么的。后来老头子嗅到了一点商业气息,就专攻房地产这一块了。 魔都在建国初期经济都是靠金门世家来维持,而秦家作为金门世家之首,也一直是魔都经济的风向标。也所以,在秦家专攻房地产的时候,政府那边还是给了不少福利和扶持。 眼下,成业集团经过了三代人的经营,成为了魔都最大的一个公司,成为魔都政府最长脸的一个企业。秦漠飞作为公司的掌门人,自然也是风生水起,在全中国来说也是有头有脸的。 我们俩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所以我还没出手他就有防备,一较量之下令我又惊又喜。 人是一种十分奇怪的动物,当敌对放实力能够旗鼓相当的时候,那种竞争力就会超过敌对的仇恨,我对秦漠飞就是这样。和他的较量好像把我从醉生梦死中拉了回来,我开始正视自己的立场了。 于是,我们俩真真的对抗拉开了序幕,我处心积虑要把秦漠飞以及他手里的成业集团踩在脚下,我要毁掉他和他们。 第512章 番外.献身 有一段时间,21在魔都的地下圈子掀起了一阵火热狂潮,因为供不应求的关系,这东西也跟着水涨船高,最高峰都达到了上万块一克。 因为这毒品影响力很大,魔都就只有陈酒一个人才能拿到这货。他也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看到21忽然间这么紧俏,就把接货的事交给了陈魁。 陈魁是个有勇无谋但手段毒辣的家伙,我没有直接跟他交易,而是让老跟他接洽。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家伙把本就高得离谱的价格又提高了不少,于是造成了有价无市的局面。但他没有因此而收敛,却是把目光投向了豪门中人,亦如薛宝欣之子秦少欧。 秦少欧在地下圈子里也颇有名,但并不是他很能混,而是他游手好闲出了名。他出手阔绰,一个月消耗在夜店的钱都能在魔都买一套不错的房子。 因为薛宝欣的纵容,所以秦斐然也拿他没办法,以至于助长了他那纨绔的心。他手底下有一帮家境不错的狐朋狗友,也都没什么正当的工作,终日混迹夜店,吃喝嫖赌抽一个不落。 陈魁便是看上了这点儿,开始对秦少欧下手了。黄毛的小道消息很多,第一时间得知这消息就告诉给了我,我并未去阻止。我对秦斐然和秦家的恨从未因为时间的消逝而磨灭,有人帮忙对付他们,我自然喜闻乐见。 21对人体的反应我十分清楚,一旦沾惹上就很难戒掉,尤其是那些毫无意志力的人,等于就彻底上瘾了。秦少欧是什么品性我很明白,他可能要被陈魁毁掉。 秦少欧染上毒瘾大概是他服用21一个礼拜过后,我暗中观察过他的变化,瘾很大,估计是很难戒掉了。 根据我的推断,他每天至少要吸食两到三次,按照陈魁的价格,他一天光是毒品就能消耗掉五六万块钱。这样下去的话,他吸食21的消息可能很快被秦家的人发觉。 我想看看秦斐然的反应,他是认识白鲨的,这21是什么东西也一定很清楚。当他自己的儿子染上我研制的毒品时,他是不是悔不当初。 我估计,陈魁找秦少欧下手,多少也跟秦漠飞杀掉陈家家主一事有关。不过这家伙并不晓得我跟秦家那一层血海深仇般的关系,否则他可能有所顾忌。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的是,21因为在地下圈子传得神乎其神,很快就被警方盯住了。我让老断掉了与陈魁的供货渠道,以至于他手里的人都拿不到这毒品而犯事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秦少欧,他因为毒瘾太大没法控制,竟在陈酒的夜店里闹事,被他借题发挥打得遍体鳞伤。 当时我也在,但我没有出手救他,就在边上冷眼旁观。秦少欧眉宇间跟秦斐然很像,所以我看到他就想到了年轻时期的秦斐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酒直接打电话让秦漠飞来领人,而他却暗中布了局想对付秦漠飞。我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去阻止,就是想看看他的应变能力到底如何。 陈酒一直在想办法除掉秦漠飞,但因为忌惮而迟迟没下手。 秦漠飞树敌颇多,他在接手成业集团之前就已经跟黄毛他们干过仗,所以不光陈酒和陈魁对他恨之入骨,包括他们一干手下以及与之有关的地下圈子都对他厌恶至极。 我在想,如果某一天我听到他横尸街头的消息,那真的不算奇怪。 今朝这布局,他应该凶多吉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来接人的并不是秦漠飞,而是薛庆坤,也就是薛宝欣的外侄子。他和陈魁有些交情,所以陈酒看在这层关系上就把秦少欧给放了,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没有闹太大,但却在我心头敲了个警钟。警方已经开始关注21,那么这东西就不能够大批量生产了,否则我一定会引火烧身。 可是,买卖毒品的人大多亡命之徒,没有人能有我这番考虑,所以一时间想要断掉这供求关系是不可能的。我担心出事,就暂时先回了美国,准备避一避风头。 公司里有程婉卿打理,我也没有回去,最主要是我现在身份敏感,不能够去公司晃荡。这地方是一块净土,我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这边。 于是我带着索菲娅和老几个人到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去玩,那边有个著名的攀岩的地方,索菲娅很喜欢,我准备带她去转转。 索菲娅这些年一直跟着几个泰国籍拳师习武,现如今身手极好,老都不是她的对手。我的话,估计分分钟被她打趴下。不过她一如既往地粘我,或者说,她可能喜欢我。 不过我对她没什么兴趣,且不说她是白鲨的女儿,但就她的性子我就不喜欢。她身体里可能留着白鲨的血液,十分的凶残暴戾,就这么小的年纪,手里已经染上好几条性命了。 索菲娅小的时候被聂小菲照顾过,在后来她因为一点鸡毛蒜皮把人家狠狠揍了一顿,于是她就离开了,至今也没什么消息。我也没去找,反正当年的佣金是给了不少。 约塞米蒂国家公园这边有很多攀岩爱好者,大都是想征服其中最高的山脉。 我对这玩意儿并非很喜欢,但是索菲娅喜欢。我对她一直都心怀愧疚,所以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我都会答应她的。她喜欢攀岩,我就陪她来了,精神上支持她。 我们来的这天正好是八月一号,天气稍微有点儿阴霾,不过并没有影响索菲娅那打鸡血一般的心。 在休息区整理装备的时候,我看到右边的角落里有个熟悉的影子,好像是秦语。在秦家人当中,我最不恨的就是她了,她是唯一喊过我三叔的人。 她身边还有个高挑帅气的男生,正在给她整理头发,低垂的脸孔柔情万种。 我愣了下,感觉那男孩挺像甄阳秋那儿子甄允昊,不过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很小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听说这小子是个顶级黑客,对他一直有兴趣。 我想不到秦语和甄允昊在恋爱,两人岁数还是差好几岁的。不过看她小鸟依人的样子,一点儿大女人样子都没有。反倒是甄允昊,处处呵护着她,眉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柔情。 老实讲,我很羡慕他们这样的感情,不问世事,只要两情相悦。 我因为带着索菲娅一起,也就不想去打扰秦语了,看到她和甄允昊手牵手离开了,也是往攀岩点去的。 他们俩走后不久,索菲娅和两个保镖也背着装备过去了。我无所事事,就和老在悬崖下方的山谷里转悠,感受这悬崖峭壁带来的压迫感。 老似乎有些心思,一直望着悬崖蹙眉。许久,他才分外纠结地跟我讲说,“老板,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两个同道中人,就奔着你张望的那两个人去的。” “你什么意思?”我顿时一愣。 “就是,两个雇佣兵好像跟着那对小恋人去了,他们眼底透着杀机,如果我猜得没错,可能是去杀他们的人。” “你这混蛋,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狠狠瞪了老一眼,转身就要往攀岩点而去,老接着又补了句,“老板,你不是憎恨秦家吗?为什么还要去救他们?刚才那女士就是秦家的大小姐吧?” “要你管” 我语音未落,天空中忽然间飞起一阵血雨下来,落得我一身都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山谷左边飞奔而去,紧接着两个保镖也跟过去了,一边跑一边把枪。 我抬头往悬崖上看去,才发现一条绳索从峭壁上滑了下来,歪歪扭扭的像一条蜿蜒扭动的蛇。而绳子的那头挂着两个人,正垂直降落下来,速度非常之快。 他们凄厉的尖叫声从上往下传播,被风吹得十分恐惧,成了“啊啊啊啊”这样的持续不断的声音。我估计那一阵血雨可能就是那两人身上洒下来的,飞得到处都是。 这边距离太远我瞧不清楚是谁,但老刚才说是奔着秦语和甄允昊去的,那么这两人会不会就是他们? 我来不及细想,也飞奔朝山谷跑了去,但还没跑到那悬崖地下,就看到甄允昊抱着秦语直挺挺从上面摔了下来。到谷底的时候,甄允昊猛一翻身做了秦语的垫背,就这一瞬间,我看到一道血光从甄允昊的身下飞溅而出。 “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老也刚好跑到他们俩面前,被震得目瞪口呆。秦语晕过去了,但下面的甄允昊显然不行了,他手上还拽着一把岩石锥,可能是用来缓冲下滑速度的。 他身下在不断冒血泡,顺着地面的岩缝淌,弯弯曲曲十分扎眼。老上前检查了一下秦语的伤势,让两个保镖把她抱走了,而后他就检查了一下甄允昊,冲我摇摇头。 “老板,他还有点心跳,不过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能带走吗?这地方不宜久留,咱们先撤。” 就冲甄家这小子在坠崖时率先保护了秦语,我就对他刮目相看。如果能救他,我自然会不遗余力。老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腿,把他抱了起来。 甄允昊伤得很重,所以老在路上的时候就打电话通知了医院接人,他们雇佣兵有专门的隐秘的救治渠道,技术比一般医院要高端很多。 至于秦语,我直接让保镖送到了当地的医院,并让他们不要露面,我不想她发现是我救了她。至于甄允昊,已经那个样子我更不会告诉她了,怕她伤心。 我在想,甄允昊是否是上天有心派来帮助我的。在我用非常规手段保住了他的性命时,他无法面对面目全非的自己,一度要寻死觅活。 其实我最看不上这样作践自己的人,但他不一样。我是亲眼看到了他对秦语的一片真情,不顾生死,所以也知道他这样是因为面对不了秦语。 于是我劝他,让他帮我做事,他沉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答应我,亲自帮我做一套单独的卫星监控系统。而这个,也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第513章 番外.秦欢 甄允昊一直在我手里做事,但他不允许任何人告诉秦语。包括甄家的人也都不知道他还活着,甚至还为他立了一个碑,把他空葬在甄家的坟冢里。 我购置了一艘货轮,他时时刻刻就在控制室里帮我监控国内外的生意,这令我事半功倍。我把所有生意都集中在了香港海域以外的公海交易,安全系数达到了历史最高。 甄允昊的状况稍微好点了过后,我就又回到了魔都小住,这前前后后已经过了一年多了,真真是时光如梭。 也许是因为商颖的缘故,我竟开始怀念这个地方,甚至想要把公司总部搬过来,在这里重新开始。但我顾忌很多,所以暂时也没这打算。 回家过后,我特意去了趟老宅子,看到了秦语。她很颓靡,很憔悴,还一直陷入甄允昊离世的悲戚中无法自拔,终日以泪洗面。 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把甄允昊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怕她更受不了。 因为他从悬崖上坠下来时伤得很重,全身粉碎性骨折,大腿处的肉都碎了,无法粘合。当时若不是那把岩石锥和绳子缓冲了一点下坠的重力,他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留下的这条命,是因为我用毒品麻醉了他身体一些神经,才让他扛过了痛苦无比的手术期。他现在对毒品的依赖性很强,短时间怕是见不得人的。 所以我回来的时候他再三警告我,不能够把他的消息告诉秦语,否则就离开。我倒是不怕他离开,我是看不下去他那万念俱灰的样子。我对真性情的男人都有种尊重,他亦如此。 我看过秦语后,把她的消息告诉给了甄允昊,他就回了一句“知道了”。看他淡漠的样子,估计也不打算再从新接受秦语了,我这个外人,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因为重新改变了21交易的路线,我专门来金色大帝找陈酒说这事,是代表白鲨告知他的。他看到我谄媚得很,一定要陪我喝两杯,还专门开了一个包房,叫了几个颜值比较高的小姐来供我挑选。 我在夜店混久了,对这些过场也就来者不拒了,进夜店找小姐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也就没矫情了。陈酒叫来的姑娘还都算不错,可能是妆太浓,也都看不到真面目。 他叫我随便挑,喜欢就都带走。我抬眸瞥了眼这几个小姐,看到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姐始终垂着头躲在后面,于是就探头过去看了眼,发现她好像喝酒了,醉醺醺地拽着另外一个小姐的胳膊。 于是我问了她一句,“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她醉眼朦胧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道,“秦欢!” 可能因为是秦姓的原因,这名字令我莫名有些感触,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假名,但还是招招手让她坐下陪我了。 秦欢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坐下后,又看了其中一个女孩一眼,很为难地对我说,“老板,能不能让我小姐妹丽丽一起陪你啊?她今晚上还没有人点台呢。” 我一听乐了,因为我在夜店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自己还没敲定就要拖上自己小姐妹。但我同意了,因为我看到她眼底那一抹藏不住的忐忑和恐惧。 于是我问秦欢还希望谁留下,她纠结了一下过后,把剩下的几个人都叫过来了,令我哭笑不得。 陈酒这场子里比较高档,一般小姐的台费是八百起步,而的包房来的小姐则是两千起步,能进来这个包房的女孩,颜值身高和学识等要求比较高。 所以我也没说什么,让她们几个全部留下来陪我了。不过秦欢自己却躲到了角落里去,默默地看着这些姑娘们在我面前极尽谄媚地讨好我,伺候我。 我在夜店一般都不本分,被我留下的女孩都会被我带回家。不过今朝女孩们太多,我本身兴致也不是很高,就没有对她们产生非分之想。 金色大帝的姑娘们个个都很开放,能玩能疯能唱能聊,绝不会让客人无聊的。我左搂右抱两个姑娘,但注意力还是被坐在角落的秦欢给吸引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的仅仅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然而她喝水的姿态和坐姿,又令我感到了一丝与众不同。尤其是她怔怔看电视屏幕的时候,眼底不期然流露的一抹无助很令人疑惑。 我身边这女孩叫丽丽,她很能玩,也很能聊,问我是哪里的人,都喜欢哪个地方的女孩等。于是我指了指角落里坐着的秦欢,问了下她是哪里人。 她瞥了眼秦欢,笑道,“老板,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是哪里的,她很少跟大家一起玩,很腼腆的一个女生。” “噢,是么?在夜店这种地方腼腆,应该不太好混吧? 我很清楚,来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没有谁愿意看到一个扭扭捏捏的姑娘来卖笑。说得难听一点儿,这地方就是要把尊严放脚下才能赚钱。如果拉不下脸皮,还来这地方做什么呢? 丽丽听罢耸了耸肩,笑道,“其实喜欢她的老板们还挺多的,她读书多。” “呵呵,在夜店里装大学生的大有人在呢。” “她不是,她不是装的。”丽丽连忙道,很怕我误会的样子。 我笑了笑没再问及关于秦欢的事儿,不过我倒是想把她带回家,看看卸去浓妆的她是否真那么的腼腆。于是我推开丽丽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的酒好像醒了不少,看到我坐下顿时很惊愕地瞥了我一眼,悄悄地往一旁挪了下。她的动作不留痕迹,但我看清楚了,所以我又往她身边移过去了一些。 我居然想捉弄她,看看她到底能装到什么程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做作的小姐。她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意图,也没挪动了,对着我莞尔一笑道,“老板,要我陪你唱唱歌吗?” “不,我唱得不好,能听你唱歌吗?” “好,好啊,你喜欢听什么歌?”她有些紧张,怯懦地偷瞄我。 “美国那边的乡村音乐会吗?我很喜欢那种风格的歌。” 我知道夜店的女孩能唱英文歌的并不算很多,倒不是有意要为难她,是真的喜欢。我在美国那边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那边的音乐比较了解。 秦欢听罢想了想,又道,“那我去给你唱几首吧,谢谢你把我的小姐妹们都留下来了。” 她说着就走开了,高挑且玲珑有致的身材配上她那廉价的工作晚礼服,居然透着一股淡淡的出尘。她走路很轻盈,裙摆随着她的步伐一起一浪,很美。 我竟看呆了,更加坚定了晚上带她回家的想法。也许,在她身上翻云覆雨,会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儿。 秦欢唱歌的时候,边上聒噪的姑娘们都安静了下来,坐在那边看着她唱。她的声音非常干净纯洁,英语发音还带点儿美式腔调,听起来很亲切。 她唱歌特别有范儿,乐感很好。我自小跟着妈妈学习小提琴,这方面的要求当然很高。但她很不错,虽然没有专业人士那种水准,却比夜店很多小姐都高出不少。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唱歌时的专注样子特别吸引人。正脸因为浓妆艳抹我瞧不出什么稀奇,但她的侧颜十分美艳,轮廓很深,高挺的鼻梁,微扬的唇角,我觉得她可能是个真正的美人胚子。 于是等她唱歌结束走过来时,我直接就问她了,“秦欢,晚上跟我走吗?” 她很惊愕地看了我许久,微微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出去的。” “是我不够吸引力?还是你不方便?” 我自以为自身的条件够好,能够打动夜店所有女人,却没想到还会被拒绝。所有有些好奇,也有点儿纳闷。这夜店的姑娘们哪个不是为了钱不择手段,还没遇到她这样的呢。 秦欢睨我眼又腼腆地笑了笑,“对不起,是我不太方便。” 我从不强求这里的女人,所以看她拒绝也就算了,就让她在我旁边坐着陪我讲话。她似乎很局促,埋着头一个劲地搓手。昏暗的灯光下,我竟看到她眉头出汗了。 我笑了笑问她,“你是不是很怕我?” “没,没啊!你要喝酒吗?我给你倒。” 我发现她的紧张并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恐惧。她还点了烟,但烟都要烧完了也没见她吸一口。就放在我坐的这方,分明是下意识在防备我占便宜。 这么低级的防备方式,令我有些忍俊不禁。在夜店,像她这样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举动是很招人恨的。所以我趁她不备一把抢过了香烟,伸手就把她揽在了怀里。 “啊!” 她小声惊呼了一声,本能地要推开我,但我没有放开她。就挑着眉斜睨着她,似笑非笑。我想看看她的底线在哪里,或者说,她是否真装的。 她推了两下没有推开我,脸上的细汗更多了,眼底全是恐惧和不安。她的背僵直着,全身都处于一种高度戒备中。我无法想象一个混在夜店的女人会这么个状态,就有些反感了。 于是我笑她,“妞儿,你这样的表现在夜店混什么混啊?不如跟我走,我养你吧?” 第514章 番外.傻妞 我讲这话时很随意,但秦欢似乎不爱听,抬头冷冷瞥了我一眼,又一言不语地垂下了头。就那一眼,我看到了她眼底一抹浓浓的寒霜和厌恶。 于是我下意识松开了揽她的手,她立即就站了起来,冲我鞠了一躬说有点事情要先出去一下,还端了杯酒来跟我赔礼道歉。她没等我应允就一饮而尽,接着就走出去了,头也不回的。 我正要起身过去看个究竟,旁边的丽丽就走了过来,很亲密地挽住了我的手道,“老板,秦欢她有些不舒服,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好吗?来,我陪你玩骰子吧?” 其实我也没有在意秦欢的举止,且不说她卑躬屈膝地道歉了,即使没道歉,我也不可能把一个女人怎么样。倒是丽丽的行为,令我微微有些惊愕,她很会察言观色。 我浅笑道,“你们俩的感情倒是挺不错的。” 她点点头,“嗯,她性子很好,场子里来的客人点了她,她总会想尽办法把没有被点台的小姐妹叫过去。所以场子里姑娘们都挺喜欢她。” “噢,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做妈咪?” “在场子里做妈咪,没有一点儿后台是不行的。” “噢,那” 我正要再问些细节,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是老打来的,于是就拿着电话出去了。老没事是不会找我的,我估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顺着楼梯直接上了顶楼接电话。 刚到顶楼,我就看到天台边蹲着个人在小声哭泣,远远看去有点像秦欢,我就挂了电话仔细看了几眼,还真的是她。就蹲在那里一手抱着双膝,一手捂着嘴小声哭,哭得肝肠寸断。 我本想走过去了,但老又打电话过来了,可能真是急事,我就回到楼梯间接电话了。 老声音十分气愤,“老板,陈魁居然找上了阿炳,开了五千万的价格让他配出21的配方。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我打算除掉他。” “你确定?” 我有些惊愕,区区一个陈魁居然还有这样的胆子。 阿炳其实是我的人,他是个化学博士,平常只是给我做原材料成分分析,而配方什么的我从不让他插手,他也从来不知道21是我配出来的。 所以陈魁能找上他令我特别意外,这太匪夷所思了。 老又道,“再确定不过了,请你下指示除了他吧。” “不急,你先去调查一下这事到底是陈魁个人所为,还是他背后有人。” 陈酒还在包房里醉生梦死,这事儿如果他有参与,那我就不会放过他了。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绝不允许身边任何人背叛我。 我又交代了老几句就挂了电话,本想去楼上看看秦欢,但想想还是当下的事情重要,就又回包房了。 陈酒还在跟姑娘们喝酒,左搂右抱的。他手底下也很放得开,手一会儿揉捏姑娘们的前胸,一会又伸进她们的裙摆里,笑得一脸的浪荡。 我走过去从姑娘们摆了摆手,让她们推开了,自己坐了过去。陈酒看我过去连忙就正襟危坐了,还让姑娘们把我酒杯拿过来倒了一杯。 他冲我讪笑,“三爷,今天这么多小姐就没瞧上一个?” “呵呵,女人么,到处都是。只要有命玩,每天都可以夜夜笙歌。”我淡笑了下,看他脸色微微有些惊愕,就又道,“陈酒,咱们明人不说暗话,21的配方不是任何人都能弄出来的,想花花肠子可不行哦,你知道白鲨的脾气。” “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酒脸色更迷惘,那我估计他是不晓得陈魁找阿炳买配方的事儿了。也就是说,陈魁是在背着他干偷梁换柱的勾当,果然是有勇无谋之辈。 我睨了陈酒一眼,笑道,“这事你还是问问陈魁吧,细节我不想知道了,你就帮我带句话给他,问他到底有几条命来跟我玩,我随时奉陪。” “三爷说笑了,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我这就去把他叫过来给你是问。”陈酒见我话说太重,脸色顿时有些慌,看样子他还是挺关心陈魁的。 求书、看书、分享书就上綄本小说网nbn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不用去问,咱们还是好好唱唱歌吧。姑娘们,过来好好伺候你们的老板啊。” “三爷,你先玩着,我出去一下就过来。” 陈酒还是按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我也没有说什么,把围在我身边的姑娘们都遣退了,一个人坐在包房里抽烟喝酒,莫名又想起了商颖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正想着,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秦欢扬起一张笑脸走了进来。她进门就愣住了,笑容僵在了脸上,十分的牵强。她扫了一圈包房过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老,老板,她们人呢?” “都走了!” 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微微有些感触。她刚才在楼顶上哭得歇斯底里的,这会儿又笑得这么谄媚,这笑容背后,恐怕又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吧? 我从她招了招手,她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两尺远的地方站住了。很紧张,很惶恐。我笑了笑,拿出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给了她,大概两三万吧,我不太爱带现金。 她捧着钱一脸茫然,问我,“老板,你这是?” “给你的小费,出去吧!” “这太多了。” “没事,我有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抱着钱站了很久,最后才又道,“老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出去吧。” “谢谢你!” 秦欢纠结了一下还是拿着钱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回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拧了下眉还是忍住了。我挥挥手让她离开,她才又关上门走了。 其实我在夜店很少这样仁慈,不过是看到了她痛哭流涕,抹干眼泪又强颜欢笑地进来,这感觉令人心酸得很。我忽然间就想到了当年的母亲,她也是这样人前笑,人后哭地走过来的。 秦欢走后不久,陈酒就来了,还带着陈魁一起。那家伙耷拉着脑袋,不敢正眼看我。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翘起了腿斜睨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陈魁站在陈酒背后纠结了许久,才磨磨蹭蹭地走到我面前,“扑通”一下就跪下了。我没挪开,垂眸冷冷瞄了他一眼,我在这家伙眼底看到了几分亡命的疯狂,他比陈酒要狂一些。 “三爷,我就是一时糊涂,真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陈魁说着抬手在自己脸上左右开弓地抽了几耳光,戏是做足了的。 我也没理会他,招呼陈酒坐下,提了提秦欢的事儿,“你怎么不提你场子里那个秦欢当妈咪呢,我觉得她挺有潜质的,那么多小姐服她。” 陈酒怔了下,立即道,“三爷说得极是,我也正有此意呢,秦欢这姑娘确实不错,长得也好,学历也高,是大设计系毕业的高材生呢。三爷,你要是对她有兴趣的话,我就帮你引荐一下如何?” “呵呵,我对夜店的女人都没什么兴趣,还是算了吧。” 夜店的女人不过是我玩弄的对象,所以像秦欢这样有点儿故事的姑娘我不想染指。她方才眼底那一缕厌恶和寒霜我可不是没瞧见,怎么会自讨没趣呢。 不过能够帮她一把,倒是我愿意的。在夜店当妈咪比小姐要安全些,与此同时也赚得多一点儿。陈酒听懂了我的暗示,那么一定也会护着点儿她,也算我为数不多的仁慈之举吧。 我和陈酒聊天的时候,一直用眼底余光在偷看陈魁,他还跪着,埋着头一脸的不服气。我估计这家伙还会惹是生非,所以也不管他了,只要他没惹到我,或者触及到我的利益就算了。 陈酒看他跪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偷睨了他一眼后又道,“三爷,阿魁这事” “陈酒,天色有些晚了,我就不逗留了,改日再聚吧。刚才那波姑娘们的帐,就” “三爷,怎么能让你付账呢,我付,我来付!”陈酒连忙拦住了我,立即招服务台把刚才那一波小姐又叫了进来。 姑娘们进来的时候,秦欢没有在,我倒是有点儿惦记她了。陈酒掏出一叠钱正要给她们小费时,几个人都说不用了,说刚才秦欢已经给她们把小费带下去了。 这傻妞,真是傻得原汁原味。 我听后哭笑不得,见过傻的,还没见过像秦欢这样傻的风尘女。白送上门的钱都要分给她人,令人实在无语得很。这里一共六个小姐,每个人两千就是一万二,她自己还能剩多少呢? 陈酒听后执意要把钱给我,我没要,留了句话给他,让他多关照一下秦欢,我下次来的时候还要点她,他特别亢奋地答应了。 随后我就离开了金色大帝,开车出停车场的时候正遇到了秦欢,她骑着一辆小电驴在我前面飞驰,骑得很快。我就偷偷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跟啊跟,跟到了玛利亚医院。 看到她急匆匆地跑进了医院住院部大楼,心里头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515章 番外.对峙 原本,秦欢与我而言就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过客,但我时而会想起她在金色大帝楼顶上哭泣的一幕。我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晓得一个大概的轮廓。 不过我也没有去金色大帝找她,在商颖的事情过后,我对女人们有了几分忌惮。我第一次动心就无疾而终,怕再动情,所以不会去找心里记挂的人,玩玩即可。 女人只是我生活里的调剂品,是可有可无的。我很快把所有心思收了回来,专心致志地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对付秦家的事情上来。 秦少欧吸食21一事,成为了我和秦漠飞矛盾激发的导火索。我们俩的争斗愈演愈烈,已经从暗地里斗到了明面上,颇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他可能知道这毒品出自我手,对我恨之入骨,并且在派人暗中调查我和我的公司。与此同时,秦家似乎断掉了秦少欧的零用钱,令他举步维艰。 我难以相信的是,他居然当了陈魁的马仔,跟着他在外面当混子,帮他为非作歹。 这小子没什么头脑,被陈魁呼来喝去地干了不少缺德事,甚至在他的蛊惑下把手伸向了秦家老宅子的古董,据我所知他偷卖了不少古董。 听说秦斐然被他气得中风,在医院住了一两个月才缓过神来。于是“秦少欧”三个字,成了秦家人的黑历史。 我对此事喜闻乐见,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报应。想想秦家当年的冷漠和残忍,我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甚至还会做一点儿小动作来让事态更严重,比如让秦少欧进去蹲几天这样的事儿。 求书、看书、分享书就上綄本小说网nbn 秦漠飞一直怀疑我,但因为有甄允昊的帮忙,他们根本查不到任何关于我的负面新闻。我十分嚣张地在魔都横行,无人能把我怎么样。 倒是秦斐然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又来找我,这次他没有带薛宝欣,而是他一个人。我们约在了我的酒吧里,他还要了一杯酒跟我对饮。 其实中风过后不能够喝酒,但我没有阻止他,看着他心事重重地在我面前一口接着一口喝,我在想他是否会倒在我这酒吧里,就这样一命呜呼。 不过很可惜他没有,他喝了好半天也没倒下,也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不断的叹息,看我眼,叹一声,令我十分不悦。 我忍不住讥讽他,“秦斐然,你有屁就放,我很忙,没时间在这里陪你长吁短叹。” “老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那样对待欣茹。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跟你好好道一声歉,我” “不要跟我提以前,我妈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秦斐然不提妈妈还好一点,一提我就想起他当着我的面凌辱妈妈的画面,那比在我心头扎一刀还要难受。那个时候的我无法反抗杀不了他,现在我覆手间就可杀了他却又不能杀他,这令我非常难受。 他被我一吼怔了下,顿了顿又道,“老三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真真爱过一个女人,就是爱到了极致,却谁知她成了自己的小妈,这滋味你懂吗?我确实对不起欣茹,可我控制不了,我心里恨,酸楚。” 他提及妈妈的时候眼圈有些微红,一脸的黯然。我没理会他,在死死压抑着自己,否则我这拳头就一定挥上去了。 妈妈临终的时候是哭着求我不要去找秦斐然的麻烦,无论如何都不要。所以我晓得当时我根本就想错了,妈妈心里放不下的并非是老头子,而是这个该死的畜生。 那些年我一直觉得她心里爱的是老头子,毕竟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直到临终的时候我才顿悟,她心里其实一直爱着把她推下地狱的男人。 妈妈很傻,真的很傻,她到死也没有得到一分真爱。 此时听到秦斐然如此说,我心头那股怒火难以控制,“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烧得我失去了理智。我站起身毫不犹豫地一拳抡向了他,直接把他打倒在地了。 我并不解气,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左右开弓地打。他并不还手,就闭着眼睛让我打,都不挣扎一下。 酒吧的人都吓得缩到了角落,直接让了块地方出来让我揍人。我很愤怒,满脑子都是妈妈迎来送往接客的画面,她是用自己的身体在养育我,而这一切都是拜这畜生所赐。 “你他妈的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爱的吗?无所不用其极地伤害她,把她踹入地狱中?” 我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打秦斐然却绰绰有余,很快打得他血流满面。他不反驳,也不挣扎,只是静静承受着,仿佛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这一刻我下了杀机,所以下手很重,老看我这架势不对劲,连忙把酒吧的人都遣散出去了。 我正疯狂地发泄着愤怒,忽然有个人冲了进来,直接飞起一脚踹向了我。但没踹着,而是被飞冲上来的老挡住了这一脚。我支起身体,瞧见秦漠飞一脸寒霜地站在了我面前。 他依然穿得西装革履,瞧着赏心悦目得很,这小子很会捯饬自己,三百六十度转无死角。 我抖了抖微微有些皱的衣服,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想为你老子打抱不平?像他这样的禽兽死不足惜,你看看他自己都有没挣扎。” “他是你大哥!”秦漠飞咬牙切齿地道,推开我走向了地上鼻青脸肿的秦斐然,把他扶了起来。 秦斐然狠狠抹了一把脸,眸光阴鸷地睨了我一眼,“老三,你发泄够了吗?发泄够了的话,麻烦你高抬贵手放过少欧,他还小,你不要利用他。” “这关我屁事!”我很不屑地哼了声,又补了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少欧的事儿压根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最多算是个知情人而已。再说,就他这样的货色,根本就是我复仇路上的绊脚石,我会去招惹么? 秦斐然拧了下眉,咬着唇瞪了我一眼,“老三,你别逼我,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我听罢凉凉一笑,“逼你?卧草,我他妈的在逼你?当年是谁把我和妈妈赶出秦家的?又在我们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的?是谁把妈妈” 我脱口想说“是谁把妈妈凌辱了”,但打住了,没说出口。这事儿一直是我心头如鲠在喉的刺,我忘不了,那是一种耻辱,一种仇恨。 秦斐然想来是明白我那未说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脸色一下子又暗淡了。他轻叹了一声,推开秦漠飞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那原本还挺拔的背,忽然间像被压弯了。 我重重哼了声,才瞄了眼满脸怒容的秦漠飞,冷哼道,“怎么,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你打了我爸爸,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他说罢捏了捏指节,瞥了眼老,“身手还不错啊,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个雇佣兵吧?” “秦先生过奖了。”老淡淡应了句,转身站到了我的身后。 秦漠飞阴戾地笑了笑,又道,“秦驰恩,你这酒吧里一共多少人?都叫出来吧,我会会他们。” 这小子口气实在太狂妄,我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嗖”地一下窜上来了。我抬手打了个响指,把隐藏在酒吧四周的保镖都叫了过来,准备教训一下这小子。 老手里的人都是雇佣兵,虽比不得阿飞那样特工的素质,但都是各国退役过后的高素质特种兵,身手都不弱,我对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 秦漠飞想群殴,那一定死得很难看,这事我必须要成全他。 他扫了眼跟过来的保镖,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哟呵,这么区区一个酒吧居然有这么多的雇佣兵,你做的生意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转头示意老不要对他手下留情,留口气就好。 而后我就走到吧台喝酒去了,兴致勃勃地围观他们。我早就想教训一下秦漠飞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今朝他送上门来,自然要给他一点儿颜色。 老眼底透着一股子亢奋之色,是那种棋逢对手的激动。他捏了捏指节,盯着秦漠飞怪异一笑,飞身一记侧踢踹过去,率先出击了。在他的信念中,“先下手为强”是座右铭。 秦漠飞没退没让,在老的腿飞过去的时候忽然往后滑退一步,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脚踝狠命一拧。老顺势一个侧翻化解了他这一拧,然而没等他站稳,秦漠飞抬手举起胳膊肘直接往下一撞。 “唔!” 老控制不住的一声痛吟,顿令我目瞪口呆,他居然一个照面就与此同时,其余的雇佣兵飞一般地直冲过来,朝着秦漠飞飞扑了过去。 他并没有很慌张,松开老过后飞身撞进了人群中,一阵我肉眼都看不清的拳打脚踢,如狂风扫落叶一般霸气十足。我只看到雇佣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很快地面上就倒了一片。 这都是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特种兵啊,居然如此不敌秦漠飞的拳头,一个个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落花流水。我惊愕地看着如猛兽般杀气腾腾的秦漠飞,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强大的威胁。 第516章 番外.奇葩 我看过挂钟,秦漠飞撂倒我一干保镖仅仅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一点儿不拖泥带水。我一直坐在吧台看他看恐怖的身手,难以置信他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秦家长子要经过十分严苛的训练,这事儿妈妈跟我讲过。但因为秦斐然和老头子身手都不怎么样,所以我也没把这事当回事。今朝在秦漠飞身上,我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恐怖。 他这本事,怕是远远超过了一个高级别武师了吧?我觉得索菲娅那样我认为高强的身手在他面前也未必能占到一点儿便宜,他是个奇葩。 果真不是池中物,之前把他当孩子,太小看他了。我竟然忘记了,他今年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直至此时我才顿悟他真的成熟了,是我的对手了。 他打到一干保镖过后,抬指弹了弹西装上并不存在的尘灰,埋头斜睨了我一眼,“三叔,你手底下的人还差点儿火候啊,你得多请一些人,要不然以后怎么保护你呢?” 他好像是第一次叫我三叔,语气极具讽刺。 我浅笑了下,“小子,你有些狂妄呢。” “呵呵,我一向如此,我还是那句话,你最好好自为之,别把自己的命玩完了,你好歹也是咱们秦家的人,我实在不想看到你死于非命。” 他说着瞄了眼满地的保镖,又道,“这些草包你就不要用了,我分分钟能让他们见上帝。” “嗯,那么你试试。” 雇佣兵最强的并非是武功,而是对武器的使用。他们能被瞬间打成这样,无非是手里没兵器,否则也不至于这样狼狈。我对秦漠飞的狂妄甚是不满,就盯着他冷笑了声。 他倒是没有逞强,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到了我面前,我随手倒了杯酒给他,“漠飞啊,我听说那混蛋对你也不好,奇怪你怎么会维护他。” 秦斐然的风流史我也略有耳闻,他对秦漠飞和秦语俩是什么态度我自然也清楚,原本还想用这点矛盾大做文章的,后来觉得没有必要。秦家的人自私自利得很,随便哪里都是突破口,关系并不牢固。 秦漠飞听我这样说,冷冷瞪了我一眼,很赏脸地把一杯酒喝掉了,“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我父亲,就如同爷爷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父亲一样,哼!” 说完他就走了,头也不回的。 我盯着他快步流星的背影,忍不住重叹了一声。这小子一个下马威,既教训了我的人,又展示了他恐怖的实力,令我心头特别的不舒服。 我一直觉得人生在世有头脑就能混了,但现在发现在某些场合下,拳头比头脑要有效得多。我深深觉得,秦漠飞可能是我这辈子踢到的最硬的铁板。 往后的日子,恐怕更风起云涌了。 我回头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雇佣兵,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真给我丢人。我过去把老扶了起来,发现他的脚踝韧带撕裂,脚肿得跟馒头似得。他疼得满头大汗,死咬着唇一脸怒容。 “老板,我能杀他吗?”他咬牙切齿地问我。 我瞥了他一眼,“你有把握杀得了他吗?” “我可以找机会。” “你如果没把握一次干掉他,就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看到你活生生被他拆了。” 秦漠飞的手段我十分清楚,他当年那么小就能拿着跟棍子以一敌十的救秦漠枫,又怎么会放过想暗杀他的人呢?老的实力跟他相差太多,我不想看到他白白送死。 我这样一说,老自己心里就明白了,寒着脸一瘸一拐地走开了。我让服务生给医院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两辆救护车来接这些雇佣兵。 这事儿我表面上没动声色,但心里头却怒到了极点。秦漠飞这下马威令我难以接受,不给他点儿颜色我这口气也咽不下去,不过我不会用这种自讨没趣的办法,得从长计议。 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想试试用在秦漠飞身上,看看他是否跟我一样。只不过,想让他动心的女人何其难寻,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我再一次来到金色大帝时是半年过后了。我看到了秦欢,她已经是这店里的妈咪了,手里有两百多个姑娘,是这场子里最大牌的妈咪。 她留着金色大波浪长发,穿着一身小西装套装,整个人显得十分干练。她的举止似乎更老成了些,谈笑间已经不见了那一丝紧张和惶恐。 可惜的是,她对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大概是那夜她醉了,从头至尾也没认真关注过我。 我跟她擦肩而过,她很有礼貌地冲我淡淡一笑,问我要什么样的包房,需不需要人陪伴。她的眼神很是陌生,想来是真的不认得我了。 我竟然有种莫名的怅然,觉得她不应该那么快忘记我。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可笑,她兴许从来就没把我记在心里,那夜的我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我正要让她安排一个包间,并顺便再结识她一下,谁知道有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打乱了我们俩的对话。这姑娘一身衣服都被撕坏了,头发上沾着酒水,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跑到秦欢面前就抱住了她,哭得歇斯底里,“欢姐,欢姐那个畜生想强奸我,呜呜” 秦欢顿时眉峰一沉,拉起了这姑娘的手,“真真你别怕,跟我过去看看。” 那姑娘点点头,跟秦欢一起就朝右侧走廊去了。我觉得好奇,也想看看她是如何跟姑娘们出头的,也跟着过去了。 右侧的中包房里,有个男子正在破口大骂,“马勒戈壁的,什么东西,老子花钱来这里是找乐子,你他妈的还矫情什么矫情?有本事卖笑还怕人摸?” 那个叫真真的女孩可能是带了秦欢去有底气了,直接上去就跟人对骂了,“摸你妹啊摸,你臭不要脸的混蛋,你以为你那点钱还能上天了啊” “真真你乱讲什么啊?”秦欢脸一沉,不悦地瞪了真真一眼,而后又对着那男子赔笑脸道,“对不起啊大哥,她年纪小不懂事,请你高抬贵手别计较了好吗?” “麻痹的年纪小来这里做啥子?还敢跟老子吵架,叫她赶紧进来给老子跪下认错,要不然这事儿没完。”这男子大概是真生气了,指着真真破口大骂。 “想我给你认错,做梦!你想强奸我你还有理了?你这不要脸的禽兽。”真真确实少点儿智商,她居然又跟这怒急的男子对骂,惹得秦欢里外不是人。 “真真你闭嘴。”秦欢怒急地朝真真吼了声,转头又对那男子低眉顺目,“大哥你息怒,这事咱们好好谈好吗?你就别跟这小姑娘计较了,她” “滚你妈的,老子跟你好好谈,谈你麻痹。” 这男子被真真彻底惹怒了,根本不顾及秦欢那点面子,直接就冲上来要打人。 场子里的保安连忙过来劝架,想要息事宁人,但这男子可能被惹毛了,根本就不听他们的话,叫嚣得特别厉害,拿起凳子还把包房里的电视音响什么的砸了个稀巴烂。 我不想去管这些破事,也就转身走了。我看到秦欢急急地跑到吧台找陈酒,但他似乎没在。最后她站在吧台边纠结了很久,拿着电话出去了。 大概是三分钟过后她进来了,身后却跟了一帮警察,都杀气腾腾的。我心头顿时一沉,连忙让黄毛去通知上面包房里的人,让他们把东西藏好。 中国的警察大家都知道,在别的地方不积极,但扫黄什么的就很起劲。尤其是遇到夜店这种纷争,那都是个个跟打鸡血似得热血沸腾。 他们一来我就知道要糟,金色大帝里面是一条龙服务,打擦边球的事儿自然不少。被警察这么一闹,那影响势必很大,或多或少会损失点东西。 陈酒闻讯过来了,一张脸黑得跟焦炭似得,他叫人把秦欢喊到走廊上,直接一耳光就给她挥了上去。还骂了她一句,“你他妈是傻的吗?这种事能报警吗?” 我站得太远也没来得及阻止,等我过去时陈酒又走了,就看到秦欢垂着头站在角落里,垂着头偷偷抹眼泪,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也楚楚可怜。 “你没事吧?”我讪讪道,心里头微微有些愧疚,因为刚才我是可以阻止事态扩大的,但我没有。 她忽然揉了揉眼睛抬起了头,对我露出一个妩媚到极致的职业笑容。“老板你需要什么样的包房?还是普通包房?要不要小姑娘陪陪你?” 我被她眼底一抹淡淡的媚态愣住了,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她很独特,很有魅力。我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那妙曼的身姿,莫名想起了秦漠飞那张脸,想起了他肆无忌惮地在我酒吧闹事的画面。 我觉得,秦欢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种能够让秦漠飞沉沦的女人。因为她柔中带刚,妩媚却又不低俗,每一种姿态都表现得那么恰到好处。 只是,一想到秦欢和秦漠飞怎样怎样,我心里竟生出一丝不舍和惋惜。我大概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仅仅纠结了很短的时间就决定用她来做棋子,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一切。 第517章 番外.撕碎 和秦漠飞的再次相遇是在金色大帝,他约客户谈生意,而我正好想看看秦欢,对她多一些了解。我们俩是在走廊碰上的,他很凉薄地瞄了我一眼,而后转身走了。 也正因为这一眼,把我压在心头的怒火给挑了起来。 我一向从容的心态在秦漠飞面前总会有些浮躁,以至于没有考虑太多就准备朝他下手了。如果我知道这个举动会令我后悔终生,我一定不会做,这是后话。 在秦漠飞进入包房过后,我在陈酒的办公室亲自调配了一瓶酒让场子里的一个小妹送了过去,这小妹是陈魁手底下的人,知道这酒是做什么用的。 陈酒是知道我的目的,一直都很配合我,我如此这般跟他交代了许多。 之所以让他晓得我这举动,一来是我本就没打算隐瞒,二来就是告诉陈酒我的立场,让他彻底诚服于我。他在魔都的影响力很大,我有些东西要依仗他。 陈酒把秦欢叫到了办公室里,我则躲在了隔间里,透过监控看外面的一切。他同时也叫了两个混子在办公室里坐着,就为了镇住秦欢。 秦欢进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对他行了个礼,“酒哥你找我?” “欢欢啊,上一次打你是我不对,我慎重跟你道歉。但那家伙是个很有背景的人,你叫来警察等于是雪上加霜,我一时气愤也没忍住,你别往心里去啊。” “酒哥你客气了,我犯错了你打我是应该的,我没有生气。” 秦欢不卑不亢的样子令我心头一阵阵于心不忍,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事后再跟她道歉好了。反正她也是混迹欢场中的女人,应该没有良家妇女那般矜持。 我一直认为夜店里面几乎不可能有纯情少女,所以心理上也没有太愧疚。 陈酒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对夜场的女人心态拿捏得很准。他先给秦欢道歉过后,就又瞥了眼边上那两个混子,冲她努努嘴,“欢欢,那边的人今天又来了,非得找你要个说法。我肯定地告诉他们你是我们场子里的大姐大,必须要给些面子。所以”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秦欢,吓得她的脸瞬间就苍白了,但她还在佯装镇定,笑问了句,“所以什么酒哥?” “他们说,上一次因为你叫警察而颜面尽失,这一次得喝酒赔罪。哥知道你酒量不好,好说歹说他们还是要你喝光这一瓶酒,你看这事儿?” 陈酒说着指了指办公桌上我下了料的威士忌,冲秦欢淡淡一笑,“欢欢,哥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秦欢迟疑地看了眼那瓶威士忌,眉心拧成了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头忽然间堵得慌,我想停止这个报复计划,想出去阻止这一切。 但来不及了 “酒哥,是不是我喝了这酒过后就再也没事了?” “那是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嘛。” “那我喝!” 秦欢说罢抓起酒瓶就灌了起来,只是她的酒量可能并不好,才喝了一半就支持不住了,醉眼朦胧地看着陈酒,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就在此时,陈酒冲边上两个混子使了使眼色,两人立即上前架着她就走了。她在挣扎,无助地挣扎着,然而陈酒无动于衷,隔间里的我更无动于衷。 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走,那一刻我心里难受极了,我想到了妈妈。所以我说,我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以后死了一定得下地狱。 秦欢是无辜的,而我却因为一己之私把她给害了。 我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心里头沉甸甸的。陈酒重重拍了拍我的肩,笑道,“三爷,你不会也喜欢这妞儿吧?老实跟你说,我都好几次想下手都被她拒绝了。我觉得吧,这妞儿还是个雏。” “什么?你这么肯定?”我一怔,心有些慌了。 “倒也不是肯定,猜的。因为她找到我借钱的时候刚大学毕业,一看就是那种清高的女孩。以我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看,但凡是这样的女孩,基本上会守身如玉。她在我这场子里干了那么久,从没有跟哪个男人搞暧昧。” “混蛋,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 我狠狠甩了陈酒一耳光,打开办公室的门就下楼了,然而等我跑到楼下时,秦欢早已经被带走了。人是老带走的,我打他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又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店里。 正好秦欢手里的姑娘丽丽在吧台,我就叫住她问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她跟我说,秦欢是因为父亲生病才来这里上班的,她借了陈酒二十万,正在赚钱还债。 “老板,我觉得你好面熟啊,是不是上次你也来过?”丽丽讲了很久,忽然间盯着我道。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又问她,“她这一两年都没有赚够钱吗?” “正要赚够了,她说做了这个月就不做了,回去好好照顾她爸爸。老板,你是不是喜欢她啊,不过我劝你别起这份心思了,她从来不会跟哪个客人走很近的。” “她没出过台吗?” “出台?怎么可能啊,她还是个处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着也要留着给自己的心上人吧。”我这么一问,丽丽仿佛看似得看我,觉得很错愕似得。 我才是最错愕的那个人,此刻脑袋里一片空白。我本以为秦欢就是个风尘女,矜持不过是她做作的一个姿态而已。我都准备了一张百万的支票,要在事后补偿她的。 而现在,我觉得再多的金钱可能也补偿不了她了。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幼稚,好可悲,我居然莫名其妙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还是个我比较感兴趣的女人。我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卫生间里,关上门直接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真的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我太他妈的不是人了。这些年我习惯了利用身边任何人和物来达到目的,根本没想过什么叫君子有所为有所为不为,我他妈从来就不是一个君子。 我在卫生间里疯狂地拨打老的电话,但打不通。我想阻止事态演变下去,我想阻止这一切。但我没有方向,我让老处理这一切,就全权交给他了。 他那么憎恶秦漠飞,我不晓得他会把他怎么样,或者是把他们俩怎么样。 我很快离开了金色大帝,开着车疯了一样地在老经常出没的地方找人,然而没有,我根本找不到。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似得满大街乱逛,从东到西,再从北到南,没有任何目的。 我就这样在街上逛了一夜,到天微明的时候才打通了老的电话,他跟我讲说把人直接带进了东海码头边的仓库地下室里,当时被人发现了就没来得及装探头。 我一愣,慌忙调转车头直奔东海码头,然而跑到那边一看哪里还有人。 地下室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血迹斑斑,我几乎都能想象秦欢被秦漠飞撕碎的画面。他喝了那个酒,他根本就是一头禽兽,一定会很可怕的。 这些血迹都是秦欢的吗?她还是个处啊,怎么 我很后悔,十分后悔!这种情怀从来没有过,我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没心没肺了,却想不到会因为一个混迹欢场的女人而自责愧疚,我仿佛侩子手一样。 我没有在旧仓库逗留很久,又跳上车径直往金色大帝而去。我希望秦欢已经回了那边,如果她愿意,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她,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我心急火燎地来到了金色大帝,一问陈酒却说秦欢已经联系不上了,电话也打不通。她寝室里的东西还原封未动,可能情况不是很好。 我跟着他来到了秦欢的寝室,这是个四人寝室,她的床铺就在靠窗的地方,整理得特别干净。边上的床头柜上摆放着好几本装修设计书,每一本都要翻烂了。 在这些书的下面,有一大摞的4画纸,上面全都是一张张唯美精致的装修图案,这是手绘的图画,这画工一看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我翻了翻画纸,看到画纸的边上还写着一串数字:如800、3200180000 我回头瞥了眼陈酒,问他,“她欠你二十万?怎么会一两年都没还清?” “三爷,你也知道秦欢这丫头不可多得,有才有貌身材又好,多少人喜欢她啊,我怎么会让她那么快还清钱呢。这是咱们场子里的潜规则,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我怒急地骂了陈酒一句,但回头想想自己何尝不是个禽兽。比起陈酒来,我更不是个东西,他至少是个债主,而我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他讪笑了下,又道,“三爷,不过是个风尘女,你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她可能是跟秦漠飞一夜风雨过后尝到甜头,被他包养了嘛。” 我被陈酒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我在想,秦漠飞当时如果还有神志,那么他一定知道秦欢是个处,以他的本性,恐怕真的会收了她。 如果真是这样,我才真是干了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儿。 第518章 番外.后悔 秦漠飞应该知道他酒里的药是我下的,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来找我麻烦,这风波就莫名过去了。我摆了个谱,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心里也是抑郁得紧。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寻找秦欢,然而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寻不到。我也没有听到任何秦漠飞跟她有关的新闻,那说明她并没有被他包养。 所以我很自责,很愧疚,然而我脑中一直浮现的就是她浓妆艳抹的样子,我不晓得她到底长什么样。这个女人,成为了我有生以来最难以释怀的人,比妈妈还放不下,因为她太无辜了。 不过这份纠结因为迟迟没有见面儿逐渐淡漠,到最后我脑子里就剩下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淌着泪,满目悲戚。我觉得,她若洗去纤尘,我未必能认得出她。 这之后我就收敛了很多,不再去夜店,也不再玩女人了。大概是这些年我纵欲过度,加上又酗酒,我的肝不是很好。上次体检的时候,医生都让我一定要注意身体,我有点儿酒精性肝炎。 其实我对生死看得很淡,活了三十多年,在我心头留下痕迹的人和事并不多。我做的都是操蛋的生意,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人死如灯灭,仅此而已。 在魔都这段时间,我听闻秦灵素的儿子在美国服刑,也就是我那大姐。好像是因为他在这边杀了个赛车手,是误杀,所以被判刑二十年。 她可能知道一些关于我在地下圈子活动的传闻,找到了我,让我想办法把秦漠枫从监狱弄出来。我这事儿换做别人未必行,但我一定行。 所以我答应了,但是也有个条件,让秦灵素以后要听我的,她救子心切就答应了。 我利用在地下圈子累积的人脉,把关系一层层打通,让秦漠枫提前出狱了。大概是牢狱之灾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出来过后一直就颓靡不振。好歹也是我侄子,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我就让他在拉斯维加斯那边管理酒吧。 那是个同志酒吧,对21的需求量很大,是我资金来源最大的一个地方,我交给了他,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因为他是甄允昊的弟弟,我十分欣赏允昊。二来我想控制住老头子那一脉的几个主要人物,这秦灵素在秦家家族里还有几分威信,往后可以为我做事。 21逐步渗透了欧美市场,这令当地的黑手党开始忌惮我了。因为自这史上有毒品交易起,就没有过我这样亲自掌握配方的大毒枭,等于是绝对的垄断。 再则,因为21的存在,也让其他的毒品失去了市场,所以那些人十分的记恨我。 其实,在黑道中,任何道义和信用都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我让他们的收入减少,自然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于是那边的黑手党对我下了狙杀令。 不过我很不以为然,说到底我也是个亡命之徒,还是个有勇有谋的亡命之徒。这些人真想要杀我,即使不是以卵击石,那也是要费不少功夫的。 我没有坐以待毙,开始反击了。我盯住了北美黑手党教父黑森手里的一个马仔,这家伙叫杰西,是个非常奸诈狡猾的美国人,同时也十分没有下线,只要有钱,他分分钟能背叛他的老大。 我是让老去接触杰西的,他在美国贫民窟一个小镇上当地头蛇。据说因为他心狠手辣,整个镇的人都不敢忤逆他,他甚至统治了整个小镇,比当地镇长还要牛逼哄哄。 老是雇佣兵,骨子里本就有一股藏不住的匪气,跟杰西算得上是臭味相投。两人很快就打得火热,于是水到渠成时,我就约见了这家伙,直接说明我就是21的制造者。 我记得非常清楚,杰西当时的表情很惊愕,看我就像看似得,不过好歹也是混黑社会的人,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很正式地跟我握了握手。 我说了一句话,“跟着我,可以让你赚更多。” 他耸耸肩,笑道,“我相信!” 这三个字基本上算达成了共事,于是我粘了点杯子里的酒,在他面前写了一个数字,“以后我可以让人给你供应这么多的21,但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他瞄了眼桌上的数字,眸光顿时亮了起来,充斥着对金钱浓浓的欲望。看来我还真是找对了,这世上,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问我,“你要我做什么事?” “这事儿对你来说很简单,黑森对我下了狙杀令,我心里有些不爽,所以你懂的。”我挑了挑眉,浅笑道。 他顿时一怔,脸色凝重了起来,眸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可能是在揣测我讲的是真还是假。我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他捉摸不透我的心思。 他足足看了我有五分钟,才小心翼翼问道,“你的意思是嗯?”,他左右瞄了一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笑着端起酒杯喝了口,不置可否。 他蹙了蹙眉,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死死盯着我道,“我可以帮你做这事,但那个数字要改一改。”他瞥了眼我刚才写的,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字迹。 我耸了耸肩,笑道,“你说,但不要太过,我不喜欢贪得无厌的人。” “提百分之十!” “可以!” 其实我写数字的时候就没有写够我的底线,留了一点儿余地,我知道他可能会加筹码。所以他提的百分之十还不到我的底线,我自然就爽快地答应了。 他又给我倒了杯酒,十分严肃认真地盯着我道,“我需要一把瑞士产的r3000狙击枪,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这家伙,果真不是个等闲之辈,他一定是早有预谋想干掉黑森,否则不可能瞬间就提出这样的装备需求。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让他乔装令一个黑手党教父的马仔,这样才能让两家相互厮杀,我则可以隔岸观火。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并跟他约定了拿装备的地点和时间。 杰西这个人我不想深入接触,我们仅仅是建立在互利的关系上,并没有什么情分。他能背叛他的老大,那么有朝一日也可能背叛我,我不能不提防他。 大约是一个月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北美黑手党教父黑森被人暗杀的消息,就死在了他的公寓里,当时他正在跟一名艳丽的应召女郎做爱。 这新闻一出,美国那边的地下圈子就炸开了锅,都在讨论黑森到底是被谁杀掉的。 然而杰西做事十分谨慎,居然没有露出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这事就这样成了无头案,也成了国际刑警组织最头疼最抑郁的一个案子。 因为黑森一死,其他的黑手党教父就深深感受到了恐慌,这种情绪导致他们到处惹是生非,这事我就不细说,反正跟我没多大关系,我自己心里暗爽。 趁着他们阵脚大乱,我也慢慢渗入了这边的黑道之中。 我的本意是想彻底掌控他们的毒品交易,让他们对我俯首称臣。不过我可能太低估他们的本事了,一时半会儿我还没有办法搞定,就暂时搁浅了。 但我也掌握了几个重要人物,在欧美这一块也算是举足轻重。我觉得差不多了,就又回了魔都,准备看看秦家以及秦漠飞这边如何了。 秦漠飞这小子,确实超乎我想象的睿智。他很会用人,并且用人不疑。他手里有两个十分能干的人物,一个是斯蒂芬,一个是费麒,都是正道上风生水起的人物。 我曾试图从他们俩身上下手挖到我身边,然而找不到软肋,这两个家伙都是软硬不吃的主,对秦漠飞忠心耿耿。他们俩一个掌管北美片区的生意,一个掌管亚太区的生意,做得游刃有余。 秦漠飞并没有把精力局限在成业集团上面,他自己就开有一家大公司,规模并不比我的公司小。就在纽约那边,是由斯蒂芬和秦语坐镇。 我隐约发现,他身边有不少政府那边的人,这令我感到十分蹊跷,所以迟迟没有对成业集团下手。我是记得秦家追溯到上个世纪就有政府的人看管着,本不足为奇。 然而这次的人不一样,老告诉我,阿飞身边的人全都是特种兵,身手都不弱。所以我怀疑警方可能嗅到一点儿关于我的风声了,我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我大力在魔都投资,把公司董事长的身份露了出来,也逐步出现在了公众的视线中。关于黑三角的事情,我就都让老和索菲娅负责,就连毒资我都开始让程婉卿负责了。 原本我不想把程婉卿拖下水,她是我身边最忠心又能力最强的人。但又一次我交易的记录被她看到了,她很淡定地跟我说早就知道我还有令我一个身份。 于是我就没有再隐瞒她了,把所有毒资都让她去处理,她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能够从投资渠道把这个账目做平。所以我能在世界各地做慈善,还是个光环十足的慈善大使,这对我来说有点儿像是一种讽刺,毕竟我是那么渣的一个混蛋。 我暂时没有回美国了,就住在魔都,看看本土风情,想想心里头舍不得忘怀的人儿。 第519章 番外.欢颜 我三十五了,忽然间觉得看透了很多。不在那么急于把秦家摧毁,而是热衷于跟秦漠飞明争暗斗,很刺激。我发现,人生中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会精彩很多。 我也习惯了当一个甩手掌柜,公司的事情除了要求我出席的,一般情况下我都不会去,全权交给了程婉卿。 而黑三角那边的生意我则交给了索菲娅,可能是她从小耳闻目染的东西都很黑暗,她整个人也变得凶残狠毒,是我见过的最残忍的一个女人。 不过她在我面前却很乖巧,她很喜欢我,只是我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一直当她是妹妹。 可能是年龄越大,阅历越多,我不再把自己捯饬得那么高贵,而是更热衷于休闲的装扮,亚麻风的衣服成为了我的最爱。为了掩饰我身上一些见不得光的戾气,我又戴了副平光眼镜,这样看起来果真是儒雅得多。 我蓄了长发,没事的时候就把头发扎了起来。一开始觉得自己像大师风范,到后来就习惯了,觉得这个样子也挺不错的,很有个性风采。 我经常呆在魔都,不问世事,白天睡觉,晚上在酒吧耗着。说好听点儿是修身养性,说难听点儿是行尸走肉,因为我觉得日子好像过够了。 酒吧是我业余的经营,里面也是龙蛇混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我很喜欢呆在酒吧里,就站在办公室外的围栏边望着楼下,看灯红酒绿中那些男男女女的脸孔。 在这种喧嚣的氛围中,没有人会再带着人前的面具,一个个都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己最原始的一面,或疯狂,或猥琐,或搞笑,以及歇斯底里。 我喜欢看这些撕下面具的人,特别的真实。因为我从来都认不清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个大好人,因为我做了很多慈善。而其实我就是个坏到了骨子里的毒枭,人人闻之色变。所以在我身上没有特定的好坏之分,我时而像魔鬼,时而像救世主,但更多的是时候我是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 很多混迹酒吧的人都认识我这老板,还有不少女人来勾搭我,甚至明目张胆地要给我当小情人。我拒绝的同时又觉得啼笑皆非,不知道人活着到底什么才叫做追求。 有一个我没有拒绝,就是酒吧的领班琳达。她来这里已经差不多两年了,人长得不算是很漂亮,但懂事。我们两个极少发生关系,更多的时候是我喝醉了,她来伺候我,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我亲近她,不为别的,是因为她的身材很像当年的秦欢。高挑有致,走起路来婀娜多姿,非常妩媚。有了她,我对秦欢的幻想就来得更为直观,只是当年那张浓妆艳抹却轮廓深刻的脸,却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我每天在酒吧观望来往的男女时,就会渴望脑中的那个影子出现,不过一直都没有。 我没有再刻意去找秦欢了,因为找到了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会更加愧疚。所以很多时候,在酒吧逗留成为了我心头一点期盼,虽然我知道她不可能出现。 其实像我这样的酒吧里,也不乏一些色情交易,也有台妹什么的。我旁敲侧击了一下,也没有人认识秦欢,令我甚是唏嘘。悔不当初啊,只是没机会补偿了。 这酒吧的生意一直很火爆,这是我想象不到的,因为我从来没把这里当做赚钱的地方。所以这就像中了大乐透一样,也特别令人振奋的。 我的酒吧里从来没有人闹事,也没有允许谁人在酒吧里面贩卖毒品。所以黄毛因为在酒吧没有油水捞,就带着他那伙人跟了陈魁。我也没在意,像他们这样的混子,当然不能够深交,保不定哪一天就被出卖了。 大概是前两天,商家的公子莫名其妙出现在了酒吧里,神情十分憔悴。因为商颖的缘故,我对他就稍微关注了一些,发现他每天都会来买醉,还就坐在吧台最显眼的地方。 我没有过去打招呼,一是尴尬,二是不熟。 和商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用尽了所有的温柔去待她,但最后她却离开了。这些年经历得越来越多,我也想得越来越透,感觉当年那份飞蛾扑火般的情怀没了。 再或者,可能是脑子里有个影子一直挥之不去,慢慢就填补了对商颖的思念。 我现在弄不懂我到底爱不爱她,人说爱一个人是刻骨铭心的,是难以忘怀的,但我好像我可能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爱情对我而言不过就是昙花一现,来得快去得快。 所以商岩出现的时候,我一点想跟他谈人生谈理想的想法都没有。但我对他很关注,他是商家的接班人,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有点儿奇怪。 他每天晚上都九点多来,然后一直喝,喝到接近凌晨才离开。如此持续了好些天,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准备过去打个招呼,问问他到底怎么了。 我刚靠近他,他就转头狠狠剜了我一眼,“离本少爷远点儿。” 睨着他绯红的脸孔,我没有计较他的无礼,就让服务生给我倒了一杯酒,就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独饮。他不是一杯一杯喝的,而是拿着酒瓶猛灌。 我没有制止他,他一定是有带保镖的,保镖都没劝阻他,我当然不会多事。 他喝多了,就趴在吧台上盯着橱柜喃喃自语,我离得近,听到他嘴里不断喊“欢颜,欢颜”。那我估计他是为情所困了,借酒浇愁这事儿我也干过,自是十分理解。 不过我好奇商岩嘴里的欢颜是谁,这名字很好听啊,很古风。 于是我靠近他问了句,“小岩,欢颜是谁啊?你女朋友吗?” 他挑眉瞥了我一眼,没那么敌意了,跟我道,“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她为什么又困难不跟我求助?为什么要躲我呢,我把她调教得那么好,是准备要娶她的啊,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一怔,“你的女朋友怎么了?” “我一点点教她,逼着她学习豪门礼仪,琴棋书画,我就为了让她有一个配得上豪门的身份。然而她却自甘堕落毁掉了,她怎么能够这样做?她居然都没跟我讲一声。” “你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豪门?” 商岩这话淋漓尽致地展露了他作为豪门中人的优越感,他居然逼一个女人为他学习那么多东西,就为了让她能够有个配得上他的身份。 我不晓得这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太没名堂了。 商岩醉眼朦胧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呲笑了声,“她不具备哪些东西,我怎么娶她?我爸妈怎么会愿意我娶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女子?” 我对这理由无言以对,因为金门世家确实有这样的条件。不光是商家,还有秦家也是如此,当年妈妈之所以嫁入秦家做小,也就是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 所以这会我又同情商岩了,他高高在上,但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很多时候被约束,被牵制。他能在之前就未雨绸缪地调教他爱的那个女生,说明他还是不错的。 于是我笑道,“既然她没有跟你,那你就当她配不上你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天天在这里买醉呢?你们商家何愁找不到一个匹配的豪门千金呢?” “你走开,这跟你没关系。” 商岩可能被我的话激怒了,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好在我反应灵敏避开了,起身站在了他一旁看着他喝酒。他接着又抱着酒瓶猛灌,很有一种不醉不归的样子。 我很难相信商家的公子居然会为情所困,这太匪夷所思了。在我的调查中,商家是仅次于秦家的存在,无论财力还是家庭背景,都算得上是显赫的。在加上商岩这玉树临风的外貌,谁又能做到无动于衷? 于是我很好奇他嘴里的欢颜是谁,不过看他脸色不善也没继续追问,就吩咐服务生等会把他的单免了,以后都不要收他的费。 我看商家的保镖也进来酒吧了,就转身就回了办公室,准备好好调查一下金门世家的事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关注秦漠飞了,因为他身边牛鬼蛇神太多,我不敢锋芒太露。 我打了个电话给秦灵素,因为秦漠枫的关系,她对我的态度极好,几乎以我马首是瞻。我问她最近秦家有没有出什么事,她跟我讲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秦漠飞在外面有个女人。 这事顿令我心头一沉,我又想起了那个被我陷害后消失无踪的秦欢,会不会就是她呢?可是,老怎么没有提前发现呢,我也没有听黄毛他们提过。 于是我沉默了好久又问道,“他什么时候有女人的?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秦灵素迟疑了好一会才道。“好像是几个月前吧,这女人叫沈欢颜,据说还给他生了个孩子,叫沈小凡。前些天我偶然听到他跟大哥说,想要把这女人娶回家。” “什么?沈欢颜?” 欢颜欢颜我想起了商岩醉酒时嘴里呢喃的那个名字,会是一个人吗? 第520章 番外.对峙 沈欢颜 这个名字诡异地印在我脑中,无时无刻不在出现。我总觉得这女人可能跟当年那秦欢有些联系,但又觉得不太可能,秦漠飞不可能爱上一个混迹夜店的风尘女子。 即使他喜欢,像秦家那样的家庭背景也不可能接受,秦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名门望族,进门的都是小家碧玉或者大家闺秀,即使当年的妈妈,至少也是高等学府毕业的女孩儿。 但这些事若在别人身上可能真不会发生,但秦漠飞不一样,他从来就不走寻常路。 难不成,沈欢颜就是秦欢吗?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呢? 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黑三角,那边的风声很紧,所以我安分了一段时间。会不会是这段时间里我错过了一些什么?还是有什么东西被我遗漏了? 秦灵素的这个消息给了我一股莫名的压力,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 于是在结束通话过后,我就开着车出门了,直奔秦家老宅子而去。我想去看个究竟,那个沈欢颜是否是我当初安排给秦漠飞的那个女孩。 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多了,到老宅子时接近十二点,这边一片静谧。我把车开到了大门前的空地上,在犹豫着以什么样的借口进去,毕竟我很少踏入这地方。 我很反感这里,以前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如何摧毁这地方,现在那种恨意淡漠了些许,但也不会爱上这里。这宅子与我而言始终是个噩梦,是个耻辱的存在。 我纠结了许久,还是把车开过去了,门卫是认识我的,看我过去毕恭毕敬地喊了声“三爷”,就连忙把门打开了。我把车开进了大门,顺着小径径直往里。 我记得秦斐然是住在四进院落的,至于秦漠飞他们就不晓得了,可能是在三进院落,或者是五进。宅子里灯光昏暗,我陡然有种穿越了的感觉,很不真实。 我把车停在了前庭院里,下车顺着长廊往里走,一股森严的压迫感从四周源源不断地袭来,我晓得那是藏匿在宅子里的暗卫,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现身的。 老宅子戒备最严的地方是南院,这里是武师杜岳峰居住的地方,这个人负责训练秦家的长子,在秦家的地位很高,老头子在他面前都会收敛习性。 我走过南院的时候,杜岳峰好像还没有睡,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抽旱烟,长长的烟杆在暗夜里忽明忽暗,甚是诡异。他可能是在看我,令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不过我很不以为然,直接从小径走过去了,不过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低沉的质问声,“三爷,天色这么晚了,你这是要找谁吗?” “怎么,如果我不找谁,就不能在这里行走自如了?”我回头瞥了杜岳峰一眼,暗夜下瞧不清他的样子,但那冰凉的眸光却是犀利得很。 “三爷没有在宅子里居住,夜里忽然造访难免令人生疑。我是以守护宅子为己任的,还请三爷谅解。不知道你是要找老爷子,还是要找大少爷?” “杜师父言重了,我就是没事来看看我那大哥,听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慰问一下。” 我不想跟杜岳峰起正面冲突,这人一根筋,闹起来反而不太好,所以就找了个台阶。他应该也懂我的意思,就点点头退开了,没有再跟我计较下去。 我转头就顺着走廊走,直接到了四进院子,确实准备去秦斐然那边看看。但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执声从里面传来。 “佩瑶到底哪里不好了,又是你小妈的亲侄女,这样一来亲上加亲,不是挺好吗?” “爸,你把自己的婚姻弄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难不成你还想介入我的婚姻?我娶谁爱谁都跟你和秦家没有关系,你别想掌控我的婚姻。” “混账东西,你这是什么屁话?我是秦家家主,你的婚姻不是我做主难道是你不成?” “当然是我,我尊你一声父亲是因为你给了我生命,可不代表我这一生要听你的安排。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年纪大了就不要那么冲动。” “你,你宝欣,给我拿家法来。” “你这一套用去管管你那混账小儿子吧,在我身上没用。我今朝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喜欢谁,想跟谁婚都是我的事儿,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你若再从中作梗,就别怪我对你不敬了。” 我站在院墙外,把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觉得特别惊愕。看来秦漠飞和秦斐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说明他还十分介意当初褚宁秋自杀的事。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嘴里说的喜欢的人,是否真是那沈欢颜?他真的有儿子了吗?如果时间上推一推的话,就有可能是我安排的那个秦欢生的。 如果真是,那我唉!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秦漠飞忽然间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院墙边的我。他怔了下,随即冷冷一笑,“哟,三更半夜居然看到了我神出鬼没的三叔,我这不是幻觉了吧?” “听说我的大侄子要结婚了,我过来围观一下,我是恭喜你呢还是为你唏嘘一声呢,毕竟你要娶的女人在秦家并不是那么的受欢迎。” 秦灵素不敢在我面前乱讲话,所以她说的事是有根有据的,我想诳一下秦漠飞。如果真的是,那我得好好去把这事儿理一理,看看沈欢颜到底是谁。 他听罢我的话脸色顿然沉了下来,微眯起眼睛睨我很久,冷呲了声,“三叔真是费心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找对自己的位置,跟你无关的事就不要管了。我想娶谁,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而后他就走了,头也不回的。我转头看了眼秦斐然,正气得在那哆嗦,若不是薛宝欣扶着他,恐怕直接就倒了。看到他这样,我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快感,幸灾乐祸的快感。 “看样子漠飞这次是真的动了心嘛,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呢?”我睨了眼秦斐然问道,刚才秦漠飞说他有从中作梗,想必对沈欢颜是熟悉的。 秦斐然狠狠瞪了我眼,道,“怎么,你觉得能看到我笑话了?” “是啊,你这辈子本来就是个笑话,全天下的人都在看,可不光是我。” “混账,你” 秦斐然是怒急了,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想揍我。我的武功虽然不怎地,但比他要好不少,一把就揪住了他的领子,仗着比他高那么一点,可以俯瞰他。 近在咫尺啊,我可以一把捏碎他的喉咙,让他毫无悬念地死在我的面前。四目相接,我们俩眼底都荡漾着一团烈火,我是恨,他是怒。 薛宝欣以为我要下黑手,连忙一把抱住了我的手,想求情。我冷冷瞥了眼手腕处那涂满猩红指甲油的手,厌恶地甩了一下手,“你最好滚开,否则别怪我无情了。” “老三,这是你大哥啊,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这样对他啊。” 显然这女人不晓得我跟秦斐然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想多说,揪着他退到了一边去。他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了,被我这样一拽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薛宝欣不敢上前扶他,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一句话都不敢说。我又瞥了她一眼,道,“滚!” “老三,斐然身体不好,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薛宝欣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为秦斐然求情。但他似乎很不以为然,冷冷地看着我,仿佛在嘲笑我根本不敢对他下手。 这凉薄的眼神,令我又想起了逝去的妈妈,想起了她在房顶上被这混蛋凌辱的画面。那时候他是那么残忍,那么的冷血,压根没想过他有朝一日也会迟暮,也会变成这样不堪一击。 我恨他,我想捏碎他的喉咙。 “有种你杀了我啊,我知道你恨了我二十多年,恐怕日日夜夜都想杀我吧?现在这机会这么好,你怎么不下手呢?”秦斐然还在不断激怒我,像是笃定我不会杀他一样。 我的手在颤抖,这么好的机会,我若不杀他太对不起自己和妈妈了。于是我把手上移,移到了他略显松弛的脖子上,扣住了他不断吞咽的喉结。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杀死你分分钟的事,放过你的这些年,不过是想让你生不如死,看看现在的你,这头发,这一脸的沧桑,是报应吧?” “那你杀我啊,捏死我好了。”他凉凉一笑,眼底慢慢浮起了一丝悲戚和追忆。“你杀死我吧,正好我也活够了,早就已经活够了。” 他视死如归的眼神令我迟疑了,不是不想杀他,而是觉得杀了他等于给他一个痛快。像他这样可恶的人,活着要比死去更痛苦,更遭罪。 于是我欺近他,冷呲了声,“你以为我会成全你去找我妈妈?就你这样的人,靠近她都会脏了她轮回的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他妈的就这样生不如死地苟活着吧,我要看看老天爷如何来收拾你。” 说完我松了手,转身就离开了。转角的时候我看到他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不知道是气晕了,还是病倒了,但都跟我没关系。我对他是死是活很不以为然,我们身体里虽然淌着同脉的鲜血,但我们不是亲人,是仇人。 第521章 番外.迷惘 回去的时候,我没有回四合院,直接就到酒吧了。酒吧已经打烊,但里面还有喧嚣过后的那份躁动因子,我心事重重地坐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忆着儿时的一点一滴。 往事如风,很少有人能把整个童年的事情记清楚,但我可以。我能想起那些问我有多少爸爸的女人的样子,能想起妈妈身边那些来来往往的男人,更能想起她在白鲨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 当年我不懂妈妈心里的哭和悲,现在想起来就心如刀割。我在想,若非是我的存在,她一定不会那样委屈自己,把自己一辈子都活生生糟蹋了。 就这一刻,夜深人静无人的时刻,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这里泪如雨下。我很多年没有哭过了,一度都觉得自己的心肺都丢失了,成了个行尸走肉的人。 想不到我还会哭,哭得这样肝肠寸断,这样万念俱灰。 所有人的世界都是彩色的,唯有我没有颜色。我在阴霾中活了太久,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多姿多彩,什么叫天伦之乐,我活着,就为了看到秦氏一脉倒下。 其实我不想活得这么累,这么沧桑。可除此之外我不会活了,找不到方向,没有任何寄托。 我在大厅里呆了很久很久,就一盏昏暗的灯光陪伴我,照着我孤寂的影子。我低头看着自己灯光下的影子,才发现自己好渺小,都模糊得成一团了。 原来我以为的强大,仅仅是自以为。 “叮铃!” 手机的忽然想起,把我从深深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我瞥了眼手机,上面闪烁着“程婉卿”三个字。估计她是忙完了,想到给我打个电话了。 我此时正落寞得紧,就揉了揉一把脸,接通了她的电话。 “驰恩,还在睡吗?”她的嗓音很感性,把我活生生拉出了这静谧压抑的氛围中,我觉得好好听。 我回她,“还没有睡。” “你又喝酒了?” “没有,想起了妈妈,和从前的一些事情。你呢,怎么想到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忽然间想你了,很想很想你。驰恩,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你怕是都忘记了公司是你的心血,你创立的吧?魔都就那么让你迷恋吗?” 我竟无言以对,好像自从开了公司起,除了大的决策我要过问之外,其余的都是程婉卿在做主,她俨然成了公司的最高决策人了。 “婉卿,我过些天回去。” “后天是我的生日,你之前说了会回来的。” 她语气很平静,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怨念和委屈。确实,她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兢兢业业付出了不少,却从来没有得到来自我的任何回报。 我除了在薪水上能补偿她之外,别的根本无能为力。其实我明白她对我的心思,这么多年了,她没有提,而我也不打算说破,我估计这种情况会持续很久。 我轻叹了一声,道,“我会回来的。” “那我等你,你快去洗漱休息一下吧,我挂了。” “好!” 我没有先挂电话,这对她来说有些不礼貌。然而她也没挂,就那样静静沉默着,偶尔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不太规则,很紧张,很急促的样子。 我想了想,正要挂电话时,她又说了句,“驰恩,你真的不懂我的心吗?” 我当做没有听到程婉卿的话似得把电话挂了,放下手机后,心里头久久都无法平静。其实她很优秀,在某些方面能力甚至比我强很多。 对很多人来说,有这样的女子为妻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然而我不能,我没法对一个不爱的女人虚与委蛇,我觉得那是一种伤害,所以我情愿装着不懂。 这些年我身边女人不断,也从来没有隐瞒过她。我只是在告诉她,我并非她要等的良人,只是她很固执,这么多年了,还是默默等候着。 我确实无以为报。 回到套房过后,我稍微洗漱了一下就睡觉了,眼睛刚闭上,脑袋里就浮现出了秦欢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十分的清晰。灵动的大眼睛,轮廓分明的五官,像是刻在了我心头。 她好像就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笑,叫我“三爷”。我很想抹去她一脸的浓妆,看看纤尘下的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然而我无法靠近她,因为秦漠飞在,于是我跟他斗啊斗 做了一场操蛋的梦,我都是晚上七点才醒过来,还是酒吧里喧嚣的音乐把我吵醒的。我起来洗漱了一下,换上衣服走出了办公室,到楼梯围栏边往下瞄了眼,好多男男女女已经在舞池里面群魔乱舞了。 黄毛一干人也在,这小子仗着跟我有点交情,总是在酒吧里作威作福。好在没有给我捅什么篓子,平日里也还算本分,我也就没跟他计较。 不晓得商岩还会不会来,我下意识往吧台边瞄了一眼,却瞧见靠门口的小桌边坐了个女人,托着腮怅然若失地望着门口,眉峰拧得很紧。 奇怪,我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五官素净靓丽,我记忆中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人。我摘下眼镜又细看了很久,发现这女人长得十分美艳,精致的五官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我在夜店阅人无数,都是一些颜值高的女人,但跟她一比较,分分钟被甩好几十条街。我看她左顾右盼的样子,觉得特别好奇,她应该是在等心上人吧?谁人那么幸运呢? 我正暗忖着,黄毛却带着他一帮弟兄朝她走了过去,我看她瞬间戒备得像一只斗鸡,但她面色十分从容不迫。要知道,黄毛这些家伙都是些亡命之徒,夜店的人看到他们都会忌惮三分,但她似乎没有。 离得远,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样子有些剑拔弩张的。暗藏在角落的保镖在看我的意思,我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因为我对那女人很有兴趣。 黄毛越说样子越狰狞,看样子是要动武了,他身边一干混子刚开始还畏畏缩缩的,最后不知道听他说了什么也开始蠢蠢欲动,看那女人的眼神恨不能视奸她。 我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怒火,连忙走到了楼梯边,往下冷睨了眼,“各位莫不是想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黄毛听到我的声音立即僵直了背,他知道我不会轻易出面,一出面则没有好事。他顿了顿,装着偶遇我似得道,“三爷,你咋在这个地方呢,小的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地方,我们这就走” 哼,这小子还算聪明,没有做出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 他带着一帮混子闪人过后,我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更强烈了。她看到我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居然很高,至少有一百七十多点公分。 她的身材极好,尤其是这五官,近看越发出尘,好熟悉啊。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偷偷打量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也认识我似得。 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 “谢谢你帮我解围。” 她伸手跟我握了一下,纤细如玉的手,修长又温润,这是一双很美的手。我不否认,双手交握的这一刻我有种心跳的感觉,仿佛热血沸腾。 于是我又打量了她一下,她微微偏头看着我的眼镜,以及我的辫子,好像很好奇的样子。她眼底有一丝疑惑,而我更疑惑,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却实在想不起。 我跟她道歉,她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没什么。我问她怎么会跟黄毛这帮人结怨,那都是陈魁手底下的人,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讪笑着问我叫什么。 我没有隐瞒她,还拿了一张名片给他,“在下秦驰恩!这是我的酒吧,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这样吧,我送你一瓶酒当做是赔罪好了。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呢?” “我姓沈!” 她没有完全告诉我名字,但我想想刚才黄毛的样子,想想秦灵素跟我讲的事儿,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不过我不愿意相信,他一定没有那个福气拥有这样的女人。 我让服务生送了一瓶上好的酒过来,准备跟她对饮两杯,但她酒量不好,我也没有劝她喝。我看她对我也心不在焉的,也就不想自讨没趣了,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默默坐在角落里看她。 她左顾右盼了一阵过后,好像很失望地要起身离去。我正想毛遂自荐去送送她时,商岩忽然间从大门口冲了进来,找了个位置一坐下就问服务生要最烈的酒。 沈小姐看到他时眸光顿时一亮,立即就起身走了过去,一把夺过了服务生送过去的酒。商岩一下子怒了,站起来对着她大吼,但因为酒吧的声音太嘈杂我听不见,但我十分关注他们。 商岩和沈小姐仿佛旧识,他一个劲要喝酒,那沈小姐就一个劲把酒拿走,两人一来二去像个幼稚的小孩。最后商岩冲她怒吼了一声,“滚!” 这个字我听清楚了,我看商岩是红着眼圈吼的,说明他很伤心。顿然间,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难不成这女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沈欢颜? 沈欢颜,这三个字这两天一直在我脑海环绕,我都要魔障了。 第522章 番外.错了 商岩吼完过后就走到吧台去喝酒了,一杯接着一杯喝,再没有回头看看沈小姐。我看她站起身好像要追过去,但似乎腿撞在了椅子上,顿时就杵着不动了。 舞池的人都很疯狂,前后也不会注意到谁,她被撞得摇摇欲坠,眼看着要被踩到地下去了。我连忙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她,才看到她满头密汗,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于是我直接就抱着她上楼了,十分轻盈的娇躯,玲珑有致,令我热血沸腾。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不行,我心跳很快,好像是触电了似得。我很恐惧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已经盖过了当年遇到商颖时的情怀。 我把她放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看了看她的腿,才发现她的腿断过,她可能是撞到旧伤了。我帮她捏了捏,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心里头居然如释重负。 她看起来特别的不安,还一个劲地要下楼去找商岩,于是我故意问她,“是找商岩吗?” 她听后一愣,很惊愕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认识商岩。我笑说商家的大公子那么有名,无人不识,她讪笑了下就没说话了,站起身要下去。 于是我又自告奋勇地说带她下去,就去洗了洗,顺便把眼镜也摘下来洗了下。我眼底余光看到她在偷偷打量我,眼神疑惑又好奇,还有一丝丝的害怕。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看她腿脚不方便就抱着她下楼了。刚下楼则被商岩看到了,他可能误会什么了,一脸惊愕和愠怒。我本想去解释一下的,但沈小姐没让我去,让我放下她自己走过去了。 从商岩对沈小姐的态度看,我确定她就是沈欢颜,是秦漠飞喜欢的那个女人。我莫名感到愤怒,不安,总觉得她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我没有胆量去问,去探究,我站在窗边往楼下探望,看到她扶着商岩上了一辆黑色大奔,那好像是商家的车。当车子绝尘而去,我依然没有回神,我的心停留在了沈欢颜那张出尘美艳的脸上。 她看我若有所思,我看她似曾相识,那么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就是秦欢,当年那颗我用来报复秦漠飞的棋子。 我不愿意相信这事,可事实却不得不让我相信,她就是秦欢,就是被我暗算的那个女人。如果秦漠飞的孩子是她所生,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年,就那一夜,她怀了他的孩子! 我恨死自己了,恨不能那把刀戳穿自己的心脏。我怎么会那么傻,傻得没边了。我都不知道往后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沈欢颜,如何去释怀心头的结。 回到套房,我疯了一般喝酒,把橱柜里珍藏的酒都喝了。我又醉了,这一次醉得很惨,因为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旁边是老,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像是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这令我瞬间起了戒备心,因为他的狠他的果断我是见识过的,这样沉重的眼神很诡异。 我抬了抬眉,问他,“你有事瞒着我?” 他眸光闪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但他那点细微的眼神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觉得他一定是有事瞒着我,并且不是一般的小事。 于是我坐了起来,让他点了一支香烟,好缓缓宿醉带来的痛苦。吞云吐雾时,我又在打量他的脸,他十分纠结,微微有些胖硕的脸很是凝重。 我吐了一口烟,道,“说吧,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人,我是什么性子你很清楚。” “n,索菲娅长大了,她很爱你。”他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跟我道。 我瞥了他一眼,又道,“所以?” “你杀了白鲨,应该要对她负责,不是吗?” “讲重点!” 老讲话的时候,我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些年让他所处理的事,只有一件事令我至今都想不明白,那就是当年在金色大帝让他带走秦漠飞时,我一直没有打通电话,以及他没有来得及安装的监控。 当初我给秦漠飞和秦欢的酒里分别下了21毒品,剂量并不多,目的只是想破坏秦漠飞在秦家那至高无上的地位。秦家一脉对长子要求极高,婚姻和人品都极为看重,如果出现一些负面绯闻,那一定会被族人群起攻之的。 再则,21有一种迷情的效果,这种瘾性很难戒掉。想当初我对商颖的那份诡异的迷恋,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21的瘾性,而不是我那么的爱她。 这种瘾性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21才会那么的畅销,因为很多需求者并非地下圈子的人,而是正常人群中的一部分人。 但这事因为当时我太着急秦欢而疏忽了,没有太在意秦漠飞后来的反应,以及老这样沉稳的人为何会出现那样的低级错误。因为他帮忙隐瞒了我借他人之手杀害白鲨一事,所以我对他比较信任,没有想过他有可能会背叛我。 此时此刻,听他这样说,才让我感觉到了一些些的蹊跷,觉得当初他的说辞漏洞太多。 我看他有些迟疑,淡淡蹙了蹙眉又道,“在你眼里,我是比不得白鲨?” “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叹了声又垂下了眼帘,“太太在离世之前找过我,让我阻止你和秦家结怨太深,她说你身体里始终淌着秦家的血脉,不希望你毁掉秦家。” “所以?” “秦漠飞身边的人全都是特工和特种兵,我不想你因此腹背受敌。你如果被他盯上,整个黑三角就会完蛋,我们,以及我们身边的人全都要完蛋。” 老顿了下,睨我眼又道,“那天晚上我拍了他们的视频,但在撤退的时候被阿飞发现了,他和他的兄弟们围攻我,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先逃走了。手机也掉在了现场,我回到家才用卫星电话联系你。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所以才撒了谎。”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 老的神色不对劲,我觉得他可能还有事情没有说出来,但他选择了隐瞒。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不能再用了,他选择告诉我一部分,应该是想看看我的底线吧? 我能怎么做呢? 我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这样的事情绝不允许发生。而于他,我下不了手,他保护过我,也保护过妈妈,甚至在我用计杀了白鲨过后还为我善后,于情于理我都没法杀了他。 只是 “那个秦欢,就是沈欢颜,你在黑三角配置毒品的那段时间,她在魅色上班,我遇到过她一次。她当时得罪了陈魁,但被秦漠飞救了,他们两个彼此本来不认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喜欢她了,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动情。你还记得商颖吗?你为了她,差点毁了整个黑三角,也差点毁了自己。大家把你推到了那么高的地方,并不是让你倒下的。” 老的话令我十分不爽,我肯定这话不是他说的,他一定动了别的心思了。于是我冷呲了声,道,“你滚吧,滚到泰国去,没有我的召唤再也不要回来。” “老板” “滚!” 老看我态度坚硬,迟疑一下就起身离开了。我又倒在了床上,心里头很乱。我都不知道我这辈子要怎样过了,是安安心心当一个双面人,还是尝试着去享受一下人世间的繁华。 可是,在老他们眼中,我哪里来的资格去享受这些东西,我应该就站在风口浪尖,为了他们遮风避雨,为他们谋取生存的权利。 其实他的话没错,他们把我推到最高点,我不能够倒下。以为我能站那么高,是他们用血肉之躯堆上来的。杀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已经无法统计了。 他们不会允许我死掉,也不允许我退缩,因为我是绝对的唯一,没有人可以取代。我忽然间觉得这个身份好可笑,我那么重要却不是为自己而活,这一定是本世纪中最可笑的笑话。 我在医院里修养了五天,每天都打吊针。医生告诉我说,我的酒精性肝炎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要是再不停下来好好治疗,可能会转化为肝癌。 我没在意,还是坚持出院了。 我这条命背负了太多的血债,早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在这之前没有什么遗憾,现在有了。我想不到秦欢就是沈欢颜,更想不到秦漠飞还想娶她。 我看到过她洗去纤尘的一张脸,那么出尘,绝美,仿佛一眼就是万年。我惦念了她很久,当脑中那浓妆艳抹的轮廓变得清晰时,我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的离谱。 我与她没有任何实际上的交集,所以我知道对她的那份心并不是因为别的外在原因促使。诚如老所说,我喜欢她了,只是太晚了,我非但没有资格去喜欢,也没有机会了。 我现在特别想再见一面她,或者装着不认识她,或者跟她说我是当年的谁。只是她可能记不得我了,当年的我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过客而已。 第523章 番外.意外 在知道沈欢颜就是秦欢过后,我再也无法面对自己当年的愚蠢。我想那一刻我很神经质的,居然想到用一个女人去报复秦漠飞,并且还一无所获。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败笔,我无法面对,更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我在魔都呆了几天就又回黑三角了,仿佛在这个地方,我才能有绝对控制能力。 黑三角这边很乱,但所谓乱世出英雄,白鲨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成为一方霸主的。至于我,不过是接了他的盘,用他的名义继续在这边为非作歹罢了。 索菲娅看到我回来这边特别开心,始终寸步不离地粘着我。她的心思我懂,但我没法对她产生兄妹之外的感情。一则白鲨是我暗算的,二则,亦如老所说,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动情。 回黑三角过后,我派了两个心腹去泰国监视老,我开始对他起了疑心,但又觉得以他的为人和他对妈妈的情怀不至于背叛我,所以我暂时也没有对他下手。 不过,做这一行,除了自己本就不能太相信别人。做生意太久了,我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难以启齿的身份。想来,我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当一个好人,但奈何苍天不许。 我觉得21快要逐步淡出市场了,所以就开始着手研制31的配方,终日呆在地下实验室里,跟各种毒品毒物打交道,这是我最专注的时候,因为不能一点儿误差。 21在欧美最有市场,原本在亚洲市场反应也不错,但因为魔都的陈魁胡来,就引起了警方的关注,我就逐步放弃了这边的市场,不想让秦家知道一星半点儿。 索菲娅跟我说,亚洲这边的市场潜力很大,如果控制住的话,就能够把重心移到这边来。至于欧美那一边,就可以给别人留点儿余地,那边的黑道也不会处心积虑想除掉我。 她很怕我被黑手党的人除掉,一直都不准我抛头露面去交易。好在海运那一条线的交易一直很隐秘,安全系数也很高,所以那一块我让她负责。 她是毒枭的女儿,既然走了这条路,那指定是没有回头路的。我的意思是,等她有能力掌控这一切时,在把所有生意交给她,而我则退出这个江湖了。 不过,这说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这结构是我亲自搭建的,期间死了多少人我心里有底。我身边的人是不会让我退出江湖的,因为他们当初是全身心追随我的。 所以我看索菲娅很有心要开发亚洲的市场,我也就没阻止她了。我为她分析了几个目标和行走路线,让她先从日本那边下手,魔都这一块暂时不要碰。 因为秦漠飞身边诡异的人太多,那一定是嗅到了什么气息,我不会傻得往枪口上撞的。再则,那地方令我伤心的事太多,我一时间还无法释怀。 索菲娅很听话,答应我先去探探日本那边的市场,让我先给她一部分货。我怕她年少心思不够慎密,就让老过来陪她一起走一趟,路线是我定的,我反复研究过,也确保了万无一失。 这条路线要经过缅甸和云南交界的一片丛林,但我安排了一个商队跟他们一起,要隐秘在其中很容易。以老走南闯北这些年的经验,是绝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我再三叮嘱他们必须按照我给的路线走,因为沿途会有暗中照顾他们的人。 我没有让索菲娅直接带21,而是把这东西寄在了商队上,她手里拿的不过是假的,但她本人不知道。这事儿我也没有告诉老,因为我不信任他了。 我以为这安排算得上是天衣无缝,然而仅仅是半天的功夫,我接到了沿途暗中保护索菲娅的人发来的信息:他们在丛林的时候被围攻了,是中国警方。 我顿时谎了,来不及问具体原因,立即带了四个雇佣兵赶过去了。我换了装,戴了一张人皮面具,打扮成了一个全脸络腮胡的粗犷中年男人。 这是泰国籍毒枭刚也纳的样子,但那家伙因为太过贪婪,妄想在我面前黑吃黑,就被我除掉了,这事儿只有老知道。我也复制了这家伙的样子,偶尔派人在他管辖的地方晃荡,维持一下持续。 过去边界的时候,我故意给逗留在缅甸一家夜店当妈咪的聂小菲提了刚也纳的事。 那次刚也纳之所以想跟我黑吃黑,就是有她在其中作梗。她一直仗着养护了索菲娅好些年的份上恃宠而骄,而我觉得还有利用价值就留着了。 我知道聂小菲手底下有个混子,靠着买卖黑三角一些小道消息而混迹在黑白两道。他并不是看人买卖消息,而是谁给钱多就卖给谁,所以也算不得警方的暗线。 这家伙知道聂小菲跟白鲨有一腿,对她的动向十分关注,只要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我可以肯定,聂小菲一定会去边界地方等候刚也纳,她一直以为那家伙黑吃黑成功了,欠她一笔佣金。而那个混子也一定跟过去,说不定又要买卖什么消息了。 开车过缅甸的时候,我已经接到消息说聂小菲去了丛林边界一个酒吧,因为刚也纳每次都会在那里逗留一段时间。那边有中国警方的眼线,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我顶着假面具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在角落里左顾右盼的聂小菲。她看到我时欣喜若狂,左右看了眼过后,直接就走了上来打招呼。 我没立即理她,故作不以为然地在四下里扫了眼,发现了右侧的角落边有两个人在喝酒,他们的背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很戒备的样子,应该是警方的人。 刚进来的时候我没有发现谁人埋伏,可能这两人是看动静的。我当做没有发现他们,带着四个人找了个桌子坐下。 聂小菲也很快跟过来了,在我身后小声喊我,“死鬼,上次的事情搞定了吧?咱们说好的钱呢,我等你那么久一次也不来看我,讨厌。” 死鬼? 这两字令我微微一愣,我一直以为聂小菲和刚也纳只是交易上的接触,但这称呼,明显是有一腿了吧?于是我淡淡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当然有,不过这次有点事情要你帮忙,你有没有空?” “空是有空,关键是有没有钱?”她莞尔一笑,又道,“咱们交情归交情,明算账的时候还是不能含糊。上次五十万美金你还没给我呢。” “这事儿办成了,钱不是问题,并且很简单点的一件事。” “那你说说看。” 聂小菲是个典型的要钱不要命的人,所以我都不怕她不答应。我拿出了一包伪装好的21递给她,让她带着这货道云南边界找一个人,沿途我会派人保护她。 她迟疑了一下,问我,“真的安全吗?” “当然,事成之后,加上那五十万美金我一共给你两百万美金如何?”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像聂小菲这样的人,平日里就在打擦边球买卖毒品,自然也不怕这样的事。再说,这里面并非真正的毒品,她就算被抓也没有性命之忧。 索菲娅跟聂小菲比起来,孰轻孰重我自然分得清,所以为了她,我也顾不得了。我不能够让索菲娅落入中国警方之手,他们有千万种办法逼她说出真相,这太冒险。 甄允昊已经打探到他们被围困在中缅丛林边一个小峡谷里,双方正僵持着。 老是经验丰富的雇佣兵,也曾在丛林求生过,所以我估计他们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不晓得与他们对峙的人是谁,如果经验老道,那就危险了。 也因此,聂小菲这边我下了重金,如果有她和刚也纳一起出面,那么围攻索菲娅他们的警方的人肯定会分散开来,他们一时是不敢调动太多人来这边打草惊蛇的。 聂小菲听到说有两百万美金好拿,一点儿没有犹豫地答应了,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死鬼,今天这么晚了,你不打算休息一下吗?明天再送去如何?” “夜长梦多,这是一部分,事情搞定过后再给你另外一部分,密码是你的生日。”我拿出一张早就转进一百万美金的卡递给了她,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顿时眸光一亮,把卡一把抢在了手里,“讨厌,等我一下,换个衣服马上来。”。她说着拿着卡就急匆匆离开了,我忍不住笑了笑,她哪里是换衣服,不过是去看卡里的钱罢了。 大约五分钟过后,聂小菲屁颠颠地跑过来了,一脸喜色,“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抬起腕表看了眼,道,“就现在吧,我让他们几个送你,。”我转头瞥了眼那四个雇佣兵,又道,“好好保护聂小姐,你们都可以死,她却不行,懂?” “是!” 其实这事早就交代好他们了,也不用再提。他们四个点点头,齐刷刷站了起来,带着聂小菲就走出了酒吧。我端起酒杯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角落,刚刚坐下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我没有立即离去,一边在酒吧狂嗨,一边在等着甄允昊那边的消息。 第524章 番外.对战 聂小菲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我接到了甄允昊发来的消息,他告诉我说,小峡谷那边出了点儿问题,僵持的对方好像是阿飞和秦漠飞他们,人数不多。 秦漠飞也在? 这顿令我心头一沉,猜不透他何以出现在丛林里头。他一定是来者不善的,并且这事儿肯定跟我有关,否则他没有任何理由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莫非他是要把我逼上绝路?觉得我玷污了秦家的名声,所以亲自来清理门户了。 我忽然间觉得好心寒,想想当年的老头子,还有那杀千刀的秦斐然,以及现如今处处跟我作对的秦漠飞,真应该早点儿除掉他们,不然也没这样多的幺蛾子。 本是同根生啊,呵呵,真他妈的呵呵了!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酒吧里,想到了曾经,想到了逝去的妈妈,这一刻心情悲凉到了极致。看来我对秦家是太温柔了,忘记了他们本性阴险毒辣,几代人下来,一个比一个凉薄。 这小子真以为他有那么本事来对付我吗? 我纵横在黑三角那么多年,岂是他能够摧毁的呢?我能弄死白鲨那样的人,自然也能弄死他这样的人,生与死,不过是我一念之间的事儿。 看来,这次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他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没有立即去救索菲娅他们,先给缅甸一支装备精锐的丛林军打了个电话,他们是我养在丛林里的一群人,专门用来迷惑警方的注意力。 我让他们去搅乱中国警方的部署,等老有机会和索菲娅一起突出重围。军方的人再厉害,也不敌三拨人一起出动,肯定会顾及不暇的。 而秦漠飞,我一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丛林军那边的动作十分迅猛,很快就进入了小峡谷里面。他们并非是跟军方作对的人,所以一旦介入这就成了国际问题,中国警方还是会顾忌的。 以老的本事,在这种有人接应的情况下是可以带着索菲娅脱身的,我也没太担心了。 我在酒吧又等了一段时间,大概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才开着车往峡谷那边去了。在峡谷两公里外的地方有一处海域,横过了丛林,我估计秦漠飞他们就是从那边出没的。 从丛林里横穿峡谷直到海域,大概是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在途中去了一趟丛林军的军营里,拿了一些装备就又上路了,他们一路护送我,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到小峡谷的时候,我听到了战斗的枪声,心头顿然一沉,慌忙开着车就冲了过去。这边的丛林因为有商旅往来,所以小径都能容纳汽车通过。 我把车开到悬崖边的时候,正看到下面的峡谷在交火,双方战斗还十分激烈。我还听到了索菲娅的娇喝声,说明他们已经开始突围了。 悬崖离峡谷垂直距离大约是一百多米,我这边没办法下去。但索菲娅是攀岩高手,她从下面爬上来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于是我拿起刚在军营拿的狙击枪,丢了一颗高爆手雷在半空中,直接一枪把那手雷给击爆了。 当手雷炸开的刹那,悬崖下的枪声停止了,而我依稀看清楚了下面的局面,好像索菲娅他们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往谷口外面跑。 我把车往谷口开了一段,从悬崖上扔了一套攀岩绳下去。而后就把车停在了悬崖边上,然后抱着武器又跑了回去,开始掩护索菲娅他们撤退。 这样的逃生方式是我和索菲娅达成了共识的,我们专门就丛林里的意外危险做过研究,刚才半空中爆炸的手雷等于提醒了他们我的存在。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就是三点到四点之间,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有些亮了。峡谷里的形势也看得清楚了些,我看到索菲娅正以飞快的速度从悬崖上爬上来,像蜘蛛侠一样。 至于老,他还在下面掩护她撤离。他能不能逃出来我已经不太在意了,他引起了我的怀疑,这个心结一时半会儿我还无法释怀。 峡谷里面甚是混乱,中国警方的人正和丛林军在吵架,双方起内讧了。我见状就没再理会他们,见得索菲娅要爬上来了,就连忙跑过去了。 索菲娅爬上来的时候十分狼狈,手臂上还中弹了,在不断流血。她刚一冒头就被一把枪抵住了脑袋,有一个黑影忽然从我车子后面走了出来。 我定眼一看居然是秦漠飞,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我还准备给他一点儿教训,谁知道他居然来挑衅我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我车后面躲着的。 不过我用的是假面,他认不出我。于是我也举着枪走过去了,对准了他的脑门。我的功夫没他好,但枪法不一定,我在毒窝里面长大,这方面技能不弱。 “把枪拿来!”我压低了声音,显得十分沙哑。 秦漠飞冷冷瞥了我一眼,冷呲了声,“我若不拿开呢?” “那你试试看谁的枪比较快!”我晃了晃枪头,也咧嘴冷笑了下。 我们三是呈三角位置的,他开枪的同时绝对避不开我,但我开枪的同时不但能救下索菲娅,还能让他非死即伤。他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开枪。 索菲娅的身手极好,见我们俩僵持不下,手顿时撑着悬崖的边缘纵身而起,直接一个空翻就朝秦漠飞踹了过去。他反应很快,抬手一拳横击了过去,那速度快得惊人。 我还来不及出手,他们俩就已经打上了。论功夫,秦漠飞还是略胜一筹的,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我就爬上了汽车,在他们俩打斗的时候调了个头。 再开回来时,我直接就撞开了他和索菲娅两人,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冲索菲娅喊了声,“上来!” 她纵身一跃上了车,我油门一轰就离开了。秦漠飞在后面开了机枪,但也被我避开了,估计他也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否则以他受过特训的枪法不应该瞄不准。 车子离开小峡谷过后,我瞥了眼索菲娅血流不止的手臂,把车停在了边上给她包扎,子弹穿透了她胳膊的肌肉,看起来血肉模糊。然而,我包扎的时候她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眸光温柔地看着我,唇角还泛着浅笑。 “疼吗?”我有些心疼地问道。 她摇摇头,“不疼,n,你今天怎么扮成了这样啊?一点儿都不英俊。” “救人还需要英俊吗?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走了这条路?” 人救出来了,但犯的低级错误我绝不姑息。我给的路线是十分安全且不会打草惊蛇,然而他们走了这条小峡谷的路,是无数毒贩栽过跟斗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是我十分反感的行为。 索菲娅迟疑了一下,瞥我眼道,“n,这件事能不追究了吗?” “不行!” 我看她迟疑,心里也猜到是谁的主意了,所以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我原本只是疑惑,但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老可能是有二心的。 我只是不懂,当初在我用计杀了白鲨时,他那么配合我,还深怕我无法掌控局面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才不过十多年啊,他居然就背叛我了。 我都不懂,到底是我给的不够多,还是他被别人蛊惑了。 索菲娅沉默不语,于是我又开着车往海域而去了,我估计秦漠飞他们是从那边过来,那一定有装备,我绝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离开这里的。 “n,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 从小峡谷到海域还有段距离,我开得很快,我得赶在秦漠飞他们回去之前到达那边。丛林军还在跟那边周旋,但一定不会太过,所以很多事情得靠自己。 索菲娅很匪夷所思,斜睨我道,“n,老还在小峡谷里,你不担心吗?” “他本就是雇佣兵出身,擅长丛林战,会自己突围出来的。”我不想跟索菲娅说我已经开始怀疑老了,就随口找了个理由。 她听罢淡淡蹙眉,迟疑一下又道,“可是老受伤了,恐怕无法突围吧?” “你也受伤了,不也是从悬崖下爬上来了吗?我手里面没有废物,你不用为他担心。” 说是这样说,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无论如何老曾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去的。 但我揣测那边的人如果真抓了他,未必会立即狙杀,他可是我手里重量级的人物,一定会好好研究一番的。届时我再去救他好了,兴许还能事半功倍。 索菲娅看我这样讲也就没说什么了,埋着头不知道在想啥。 我把车开到海域的时候,果真看到了两艘停在海滩边的快艇,上边没人,在礁石上的地方倒是站了个穿便衣的人,但是离得远,还在左顾右盼的。 我冷冷一笑,让索菲娅留在车上,自己拿着枪和高爆手雷走到了靠快艇最近的地方。直接两颗手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了过去,紧接着连续两枪打过去。 “轰!” 高爆手雷就在快艇上炸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了一朵诡异的蘑菇云。那个穿便衣的家伙霍然回头,我阴阴地冲他一笑,又一枪给他补了过去。 第525章 番外.营救1 我并没干掉那家伙,只是击倒了他,因为要留着他给秦漠飞那边的人传话。而后我就载着索菲娅离开了,她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估计是在担心老。 我也没理会她,因为这次出事是她没有服从我的命令导致的,这事我现在不追究,不表示过去了。 这一路我是顺着悬崖往丛林深处跑的,那边有一条密道,是丛林军开发出来专供自己人走的。当然,这所谓的自己人,除了他们就是我。 其实,这就是一条逃生之路,里面有无数机关。 车子无法再开进去的时候,我就带着索菲娅下车了。看她失血过多一脸苍白,就把狙击枪挂在脖子上,蹲下身子让她爬上来。她脸一红,双手抱住了我的脖子爬了上来。 我一手托着她的屁股,一手用狙击枪当拐杖顺着密道走。这条路很崎岖,所以很不好走,再加上丛林里毒物很多,在这个季节时常出没。 索菲娅可能有些体力不支了,头搁在我的肩头软绵绵的,我轻轻耸了耸肩想叫她,她居然头意外差点往后仰倒了下去。我连忙找了个平点的地方放下她,才发现她处于半昏迷当中。她精神很不好,嘴唇干得都龟裂了。 “索菲娅,索菲娅”我拍了拍她的脸,她有气无力地看我眼,接着又眯上眼了。“你坚持一下,还有差不多三公里的路,很快就到了。” “n!”她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努力支起眼皮睨着我,“如果你没有遇到那个商颖,会不会喜欢我?” “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我和商颖的事除了老无人知道,她这样问起,那说明是他跟她说了。这一点,令我心里非常不舒服,我讨厌手下的人相互间讨论我。 索菲娅很坚持想知道这答案,眼巴巴看着我目不转睛,我无奈地叹了声,道,“索菲娅,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我也会做一个好哥哥,你明白吗?” “可是我不要,我想嫁给你,想做你的妻子。”她拧了下眉,眼圈顿时就红了。我还没见过她这样脆弱的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揉了揉她的发丝,又想抱起她往前走,她却一下子把我的头勾过去,在我唇上狠狠吻了一下,“是我不够漂亮,还是我不够温柔?” “都不是,我不爱你而已,咱们走吧,等下午的时候,这里面气温过高会出现瘴气,到时候我们就走不出去了。” 这瘴气就是密道上的一道天然防护,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穿过这瘴气林还有一个小小的集中营。以前这地方是我交易用的,在后来有了货轮就改岛屿上了。 索菲娅听到我说不爱她,脸色瞬间变得更苍白,然而我无能为力。我现在不想对任何一个女人付出感情,即使有,那也一定是莫名的,我脑子里居然出现了沈欢颜那张素净美艳的脸,唉。 我带着索菲娅来到集中营的时候,派去搅乱秦漠飞他们部署的丛林军已经回来了几个。 我听他们说,老被抓了,但因为他们的快艇被毁只能改走陆路,人就暂时关押在丛林军军营的一个小黑屋里,就在靠小镇不远的地方。 聂小菲在走到中缅边界 线的地方被拦截了,但因为搜查出来的21其实是假的,他们又把她放了。然后她就先回中国了,撇开了我派过去的四个保镖。 我没兴趣去管她,那女人非但唯利是图,也是个很狡猾的人,所以倒也不担心她的安危。她没有深入我的神经中枢,就算被人抓获我也不担心。 保镖们是另有任务的,他们要在商旅队那边接手那批毒品,再送去云南给侯在那边的日本人。我派人出货一定会有第二套方案的,以确保我的东西不会落在警方手里。 当保镖给我消息说货已经成功送达时,我也就没去关心了。日本那边的市场能否开拓我其实并不担心,因为21自面世以来,就不曾遇到过滞销的问题,估计在有些地方都算奇货可居了。 我现在挺担心老,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人,什么事都记在心里看在眼里。在他没有彻底背叛我之前,我也不能做得太凉薄了,救他是必须的。 我把索菲娅安排好了过后,就独自开车去往丛林军的军营了。我不是个喜欢群居的人,所以做事情都喜欢独来独往,安全系数高。救老的事儿,我也不打算借他人之手。 丛林军的军营并不像正规军那样高端大气上档次,他们的装备和设备都很简陋。并且,他们的队伍中龙蛇混杂,有退役的雇佣兵,也有一些痞子,纪律也不严。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蛊惑他们为我做事,并且以我马首是瞻。 军营里的头儿叫“龙”,他手底下的人都叫他大龙,我觉得他那样子配不上咱汉族人的图腾,就喊他阿战狼,他因为绰号是我取的而沾沾自喜。 阿战狼是个十分生猛的雇佣兵,他是从叙利亚战场上下来的人,骁勇善战。原本这边的丛林军都是些刺头,但在他面前也都收敛了许多。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酒吧喝酒,仿佛知道我要去似得,还专门叫的是名贵的酒,等着我去买单。我坐过去后,也没跟他废话,直接问他要人。 他意味深长地斜睨我一眼,摇摇头,“n,这次我真的无能为力了,中国警方派了人过来看着,我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带人走啊。” “你叫了这么贵的酒,想必也有点儿办法吧?说来听听。” “n,老已经老了,你不觉得你应该培养一个新的得力助手吗?” “唔,他有很老吗?” 我故作不懂地问道,阿战狼这家伙习性暴戾,属于有勇无谋之辈,是远远不及老的城府。再则,我怎么会留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我身边呢,又不是找死。 阿战狼没有听出我语气里的拒绝,笑道,“n,老不好救出去的,那边戒备森严,而且来的人是阿飞,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们中国国安部的人。” & nbsp;“那又如何?不是有你吗?以你的本事还就不出一个囚犯?”我睨了他一眼,笑道。 “嘿嘿,能是能,不过有些难度。”阿战狼不好在我面前认怂,所以纠结了一下又道,“n,如果你能牵制住阿飞,我就能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多少把握?” “百分之五十。” 我犹豫了,要把阿飞绊住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儿,这家伙是特工,但我一直不知道他是国安部那边派过来的人。如果真是,那这问题严重了,我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我虽然不怕他们,但也得避着他们,想想往后亡命天涯的日子,那绝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这样一个吹毛求疵的人,如果狼狈到那种程度,也就不要活了。 可是,如果不救老,等于我失去了一只胳膊,虽然这胳膊可能在坏死当中,但也比残了好。 我想了想,让阿战狼先回去了,没有跟他说我的打算。 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让他帮忙,还不如我自己解决比较好,这家伙是有企图的,他一定不会真心实意去救老,我不能够冒险。 我在酒吧附近的一个客栈住了下来,暂时没有去打草惊蛇,就总是到酒吧晃荡,遇到了聂小菲身边那个小混子。他这两天好像没有消息买卖有点儿捉襟见肘,连客人喝剩下的酒都要藏起来。 我看到他这狼狈样,就约他一起喝酒,旁敲侧击地问他能否打听到丛林军那边的消息。他狐疑地睨了我一眼,跟我说那边出大事了,抓了一个很厉害的毒枭,眼下中缅两国正在商讨怎么处理他。 我知道他说的是老,于是又问道,“哟,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他们商量出来了吗?” “不晓得,不过中国警方好像准备把人带回去,双方在僵持中。” “噢,呵呵!” 我没有再问了,既然阿飞已经准备把人带回去,那么就好办了。我估计他们还是会选择走陆路,这边的地形没有谁比我更熟,我准备去会会他们。 果真如那小混子说的一样,没过两天,中国警方来了一辆警车,是箱式的,估计就是要带人走的。我给了小混子一万块美金,让他去侯在那边,看看他们是否会把人带走。 这小混子在这一带可能混了很久,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拍了两张照片发给我。 一张是四个人押着一个脑袋上套了头套的人上车的样子,我从身形看出那并不是老。 第二张图片上是一辆桑塔纳小轿车,里面就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阿飞,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个看不清楚脸,但那肥硕的脑袋看起来像老。 呵呵,欲盖弥彰! 于是我又给了小混子一万美金,跟他说如果帮忙救出桑塔纳车里那个人,再给他十万美金,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小混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十分破旧的摩托车来,说载着我去救人。我看着这满是尘灰的破车子婉言谢绝了,直接打电话让阿战狼给我准备了一辆崭新的丛林摩托车。 第526章 番外.营救2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用在这小混子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他为了帮我救人,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跟我说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喊他“二球”,他就逐渐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其实每个在战乱地方混迹的人都不是小角色,我一开始很瞧不上二球这样的人,但现在不了。 他骑着破摩托车带着我在丛林中一路穿梭,直接到了一座没有名字的小桥边,这桥是木桥,看上面发黑发霉的青苔,估计有不少历史了。 二球跟我说,但凡北丛林里出来的人,要去到中国边境就必须经过这里,这里是唯一一条通道。看阿飞他们的路线,走的一定不是正道,这条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即可。 我听罢过后没有动声色,但开始研究二球了。这家伙的形象一直都邋里邋遢的,头发乱糟糟,胡子不知道蓄了多久,形闪烁龃蠛印 他并不算矮,至少是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上,身板也不单薄,恤下的身板还有结实的肌肉,所以这家伙应该是个练家子。 我一直觉得他就是混迹在这一地带的盲流,能混点儿吃喝就混点儿,有今朝没明朝的人生。但前两天这么一接触,我觉得他的逻辑思维十分慎密,绝不是个普通的小混子。 他从始至终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很有分寸。我在黑三角混迹的时候,绝不会露自己的脸面,所以他暂时还不晓得我是谁,但我依稀觉得,他在我身边是有企图的,并不是钱。 我注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身体特征,全身上下都不露破绽,但他的手背上有一条细长的口子,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无名指的地方,很是显眼,我记住了。 但我暂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我们这次共同目的是为了救出老,至于别的,就以后再说了。他到底是谁,我一定有办法让他露出真面目的。 我们在小桥边呆了大约三个小时,我就听到有轿车的声音传来,还有马儿的铃铛声,这是商旅过往的声音。 在中缅边境这边,因为道路崎岖,汽车不太好走,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用马匹来托运货物。也所以,我很多时候会用这些人做掩护,来把货物运送出去。 我和二球是躲在小桥上方的悬崖上的,这里望过去能看到路上那些来往的行人。那辆黑色桑塔纳出现了,身后还有一支慢悠悠的商旅队,好像托着布匹样的东西。 车子驶近时,我看到了车里的人果真是老。他没有带头套,就铐着手,身边的人是阿飞,还是一身便衣,但掩不住他一身的犀利的气场。 我对他的印象很深,第一次看到他在秦漠飞身边当保镖时就觉得不对劲,因为他身上除了武者那股气息之外,还有一股子浩然正气,那只有经过严酷训练的军人才有的。 所以我才怀疑自己早就被盯上了,而他们迟迟没有出手,可能是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来证实我的身份。我就是猜不透,这到底是谁发觉的,是中国警方,还是秦家的人? 哼,管他是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在黑三角纵横了那么多年,岂是他们想摧毁就能够摧毁的? &; 收回思绪,我开始专注起下面路上的桑塔纳轿车了。车子马上就要到桥边,他们肯定是要徒步过桥的,估计他们要走很远才会有人接应,我救人的机会就是这里。 “老板,等会我牵制他们,你救人,救不就得出是你的事儿,钱你是一定要给我的。”就这当头,二球在我耳边小声道。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不悦道,“你如果有命回去,直接去阿战狼那边拿钱,他不会少你一分钱的。” “好说,那么我们分头行动,我下去了。” 他说完就从悬崖上跐溜一下滑下去了,我都来不及跟他说让他从此以后跟我混。他一下去,我也开始准备了,举枪对准了阿飞,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我就一枪过去。 但我拿捏不准后面那队商旅是否是真的商人,冒然出手惹来厮杀就不太好了。我的功夫不怎么样,勉强凑合的也就是枪法,得要智取。 二球从悬崖上一下去,就又一脸痞相地朝小桥走了过去。阿飞的车子刚到,他拽着老下车了,在桥边观望了一阵,忽然用手捏住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哨声。 不一会,小桥那头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是三声,我猜就是接应他们的人,听声音这距离很静,所以我救人的时间就更紧迫了。 小桥下面河水湍急,看样子很深,如果陆路没法逃,这条路却是最保险的。不过老似乎不会游泳,我若带着他从水路,未必能成功逃离。 我也下了悬崖,开始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匍匐。 “哎呀呀,几位老板需不需要人帮忙带路啊?这里出去还有很长一段沼泽地呢,不好走。我收费很低的,只要一千人民币就好了哦。如果没有人民币,美金也行。” 二球一过去就这样痞痞地道,还特谄媚地要给阿飞递烟。阿飞冷冷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滚”,但他仿佛没听到似得,还伸手去抓阿飞的手。 阿飞顿时眸光一沉,飞脚一个侧踢朝二球踹了过去,我看那一脚是下了狠劲的。我本以为这家伙扛不住,谁知道那脚还没有靠近他,他就顺势一滚倒在了地上,伸手去抱阿飞的腿。 阿飞怔了下,转身往后退了几步,一脸寒霜地看着二球,那眼底透出了杀机。他让那司机把老拉到小桥那边去,他自己蹲下身一把揪住了二球。 就这当头,我抽出军刺飞快地朝老冲了过去,在那司机还没戒备的同时直接从他脖子横抹了上去,紧接着一枪打断了他手上的镣铐,抓着他从小桥上飞跃了下去。 “砰砰砰!” 我们刚落入河面,无数枪声就从小桥上响起,是那支商旅队发出来的。我果然是猜得没错,那一支商旅队就是做掩护保护阿飞他们的。 不过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我们跃下河面的同时就被湍急的河流给冲到了下游,就这样的状态他们的枪也是发挥不了作用。 老很笨重,我们被冲到下游的时候我就有些扛不住了,不过既然都逃出来了,我断然没有放弃他的道理。就在想办法靠岸,以老的丛林作战经验是能够穿出去的。 我们大概 是随波逐流了四五公里,终于在老无法支撑的时候靠了岸。我把他顶上岸时,就背靠着水里喘息,脑子里还在想刚才二球去牵制阿飞的画面,怎么想怎么怪异。 阿飞可是国安部出来的人,会想不到这突发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吗?然而他一点都没有提防,包括他们后面那一支商旅队,看到出现这种情况也没有做防备。 难道,这个二球跟他很熟,他是在故意放水?但为什么呢,老跟了白鲨,又跟了我,抓着他等于得到了无数内幕,他们没理由放弃啊。 我回头瞥了眼奄奄一息的老,他呕出了好多水,此时正在恢复体力。见我看他,他狼狈不堪地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问他,“索菲娅说你的腿受伤了?” “不碍事!”他喘了口气道,下意识捏了捏腿,眉头拧了下。 我撩起他正在淌血的裤管看了眼,就在腿肚的地方,有个血肉模糊的弹孔,又红又肿的,被水一泡都发白了,正留着腥臭的脓血,有些恶心。 我估计阿飞他们是故意没有给他取子弹,让他的伤口恶化的。 “再不弄出子弹你这条腿要废掉了,我帮你弄出来吧。” 我捏了捏老红肿的腿肚子,爬上了岸,就地找了一块枕木给他咬着,然后拿着军刺开始剜割他弹孔四周的腐肉。他牙齿咬着枕木咯咯作响,但没有喊一声疼,很有军人的坚强。 老的伤口处理好过后,他人就精神了许多,举目看了眼四周过后,就找了根棍子当拐杖领着我出丛林。 这一路上我们俩无话,我也没有问他为何要带着索菲娅走另一条路线的事。很多东西一旦戳破了那层纸,就会变得十分不堪,这种情况在毒窝里尤其明显。 老的背景太复杂了,我很多事情都要依仗他,所以对他的态度只有两种方式,要么留,要么杀。但眼下,他的行为还没有触碰到我的底线。 我们在丛林里穿了一天一夜,饿得饥肠辘辘时终于到达了丛林军的集中营,索菲娅还在这里等我们,她的伤势已经快好了,看到我们时特别开心。 我没有再在集中营停留,要了辆车就载着他们俩准备回黑三角。 到缅甸边界的时候,老支退了索菲娅,单独对我道,“老板,我就不回黑三角了,直接去泰国吧。警方那边已经开始注意你了,我去以白鲨的身份露几次脸。” “好!” 我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要求。他迟疑一下又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铭记在心的,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你随时都可以拿走。” 我笑了笑,道,“老,救你是应该的,别想太多。” 他顿了一下又道,“老板,你知不知道跟你一起来救我的人是谁?” “嗯?” “我听丛林军那边的人说,中国有个很厉害的私人侦探在中缅边境附近混迹,他叫杨硕。但他十分善于伪装,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杨硕…… 第527章 番外.救我 我是从甄允昊那边得到的杨硕的资料,这是一个十分阳光的男人,大约在三十岁左右。他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儿二球的气质,若非是那只不经意露出来的手,我真不会认定他们俩是同一人。 杨硕,帝都一家私人侦探工作室的老板,其实整个工作室就是他一人。 他毕业于名牌警校,学的就是技术侦探和公安情报,不过他毕业过后有三年的空白期,而后就开了这工作室,专门为人提供一些商业机密。 甄允昊给出了两份资料,一份是明面上的,一份则带有他空白的三年动向,他的身份很竟然,前身是亦是一名特种兵,在国安部办事,但后来因为什么离开了国安部就不得而知了。 怪不得这家伙能够在黑三角那个地方来去自如,原来背景是这样的深,不过看他唯利是图的样子,估计早已经不是那个满身正义感的特种兵了。 若他能为我所用,那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不过可惜的是,当我让阿战狼在中缅边境寻找杨硕的踪迹时,他居然就跟人间蒸发了似得没影儿了。我还专门联系了他的工作室,亦是无迹可寻。 于是我就作罢了,在安排了黑三角的事情过后就又回魔都了。不为别的,就想看看沈欢颜,她最近一直在我脑海里出现,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回魔都的时候天气正炎热,初秋时期,酒吧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我觉得,如果我金盆洗手来这里过日子,也是能活得有滋有味的。 只是运气不太好,刚回来的第二天就遇到了黑森的死对头恩格斯,因为杰西栽赃嫁祸给他后东窗事发,把我给供出来了。这家伙寻仇千里一直找不到我踪迹,却不料在魔都守株待兔等到了我。 不过恩格斯并没有要跟我结怨的意思,他想要21在北美的市场,不让我供货给杰西了。我若不答应,他就要用非常规手段对付我了。 原本,杰西背叛了我是一定没有好下场的,把市场给恩格斯也无所谓。但这家伙狮子大开口令我十二万分的反感,于是就跟他不欢而散了。 我以为他忌惮我在黑三角的势力不敢对我下手,谁知道转头他就在我常去的一家饭店拦截我,我当时没有开车,只能从小巷子里跑出来,准备回到酒吧过后带人反击。 但恩格斯追得紧,逼得我一路小跑从巷子里逃了出来,正有点四面楚歌的时候,路口忽然间冲来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轿车,“呲”地一声停在了我边上,里面支出了一个令我热血沸腾的脑袋,是沈欢颜。 她冲我喝了声,“上来!” 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矫情,立即拉开车门就跳了上去。沈欢颜油门一轰就冲了出去,把身后追我的那些人一下子甩得远远的。 她比我还紧张,我看她一点点把车速加到了一百八十码,双手抓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眉宇间的汗水跟瀑布似得滚。我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其实那帮混蛋抓到我不会要我的命,因为21只有我能做出来。 不过我喜欢看欢颜紧张的样子,第一次有种被人关心的甜蜜感。我就靠着车窗静静看着她那素净的颜,觉得这一刻的她好美,好令人心动。 车厢的气息因为沉默而显得有些压抑,于是我笑道,“沈小姐,看不出你的车技还不错。”,我不想让她以为我知道她很多事,喊得有些生分。 她似乎因我的话而放松了不少,斜睨了我一眼道,“秦老板,上次黄毛他们看到你都要忌惮地叫你三爷,这次怎么被人追成那样了?” 这丫头,居然还打趣我。 我心头很激动,因为再次相遇,因为她奋不顾身地救了我。 我缓和了一下心情才回她道,“呵呵,这此一时彼一时嘛,你就别叫我秦老板了,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你就叫我三哥吧,你呢,叫沈什么?” “我叫沈欢颜,那天的人情我算是还给你了哈” 她放松下来人特别俏皮,提到了上次她脚伤时我帮她的事,说是还给我人情了。我盯着她眉飞色舞的脸庞,实在不想挪开眼睛,真的美艳不可方物。 但其实她最吸引人的并不是这张素净且美艳的脸,而是那种直爽的性子,实在难能可贵。于是我跟她说还没有吃饭,让她请我一顿饭。 她倒是很爽快地点点头,问我要吃什么,我想起这个点也只有烧烤和一些排挡了,就说去撸个串,好领略一下魔都风情。正好前面有一家二胖子烧烤,她就把车开过去了。 我最爱吃羊蛋子,所以一上去就让那胖硕的老板把羊蛋子给我烤上来,回头一看欢颜面红耳赤地杵在我身后,我有意捉弄她一下,于是让老板再加了几串羊鞭,她那脸更红了。 我很疑惑,一个在夜店混迹了那么久的女人,居然还会这样的腼腆。看着我吃羊蛋子,那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得。她依然没有认出来我是谁,而我也装着不知道她过往。 其实也是我不愿意去面对,因为是我把她硬生生推到了秦漠飞身边,我现在悔不当初,却又无力再挽回什么。 这老板烤的羊蛋子很好吃,于是我又多叫了几串。也不晓得这老板脑子里在想什么,送羊蛋子过来的时候那眼神意味深长得很,仿佛认定我和沈欢颜有暧昧似得。 欢颜瞥了我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依然故我地吃着羊蛋子,喝着啤酒,这感觉很好。以前只看到过别人这样豪迈地吃,自己从没试过,今朝试了试,确实回味无穷。 最后欢颜忍不住了,小声地喊我,“三哥,你能不能换个品种啊?这羊蛋子很贵的。” 我看她一眼笑道,“我吃得多,下次会请你的时候就更丰富嘛。” “可是我出门走得急,没带那么多钱”她说着还翻了翻衣兜,果然没套多少钱出来,就三四百的样子好像。 大概是我们俩聊天太大声,边上的老板听到了,立即把他的广告箱拉了过来,大嗓门地道,“没关系的小姐,我们这里微信转账也行,来扫一扫二维码” 这是我见过最会见缝插针的老板了,看到欢颜红着脸拿个手机扫那二维码,我实在忍俊不禁,她那小模样真的好可爱,脸蛋儿红彤彤的。 我想逗逗她,于是拿起最后一串羊蛋子递给了她,让她尝一尝。她蹙了蹙眉,还没接手就连续打了三个喷嚏,鼻涕泡都给冒出来了,糗得一脸尴尬。 她抓起纸巾擦了擦脸,火急火燎地去买单了。我就坐在桌前看着她那纤瘦的背影,真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如果我没有干那愚蠢之极的事儿,那么她就有可能会是我的女人,唉! 沈欢颜最后把我送回了酒吧,我上楼后她才离开,好像是往兰若酒店那边去的。电梯上升的时候,我尚能看到她绝尘远去的车影,如一道火红的烈焰似得掠过。 酒吧里面喧嚣依旧,我坐在吧台边喝酒,回味着刚才那美好的一切,心里头依然热血沸腾。欢颜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的敏感神经,我满脑子都是她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老板,陈酒来了。”我正想着,身后传来塔纳的声音,他是负责酒吧的经理,同时也是我的保镖。 我回头看了一眼,瞧着陈酒就靠在楼梯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于是我又让服务生倒了一杯酒,端过去给了他一杯,还跟他碰了碰杯子。 “找我什么事?” 陈酒一般不会找我,找我就没好事。最近魔都的动向不太明朗,所以我也收敛了很多。再有,白鲨一死,我屏着的那口气像泄了很多,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陈酒抿了口酒,朝楼上努努嘴,“不换个地方说话吗?” “走吧!” 我倒是很好奇他能跟我说什么话,毕竟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仅仅是互利,别的一点儿都没有。再有陈魁私自抬价的事情也惹怒了我,我都没怎么给他货了。 上楼后,陈酒自己就坐沙发上去了,拧着眉一脸纠结。我从抽屉里拿了两只雪茄过去,跟他一人一根。他接过雪茄看了看,又放下了。 “我还是不太习惯这洋玩意,三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合作。” “嗯?” “我知道你憎恨秦家,而我也憎恨秦漠飞,他杀了我爸和他几个弟兄也就罢了,现在又在对我的夜总会下手,这他妈的做得也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有什么能力跟我合作?” 我忍不住笑了下,且不说商颖是因为他爸和那几个混账兄弟害的,但就他自身的实力我就瞧不上眼。小打小闹尚可,干大事不行,我不会跟这样的人合作的。 陈酒听我这样说,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沉着脸许久才又道,“三爷,只要你说句话,我陈酒必然以你马首是瞻。我同时还能说服薛家和甄家,到时候随你调遣。” “你口气倒是不小,那薛家和甄家是吃白饭的?” “我们也有好几十年的交情了,只要你三爷说句话,我们全都听你的。” “那我斟酌斟酌!” 以陈酒的本性,他哪里像是给人当小弟的人,他与此同时连带拉了那么多人来垫背,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我不会那么傻的。 第528章 番外.疼惜 打发走了陈酒过后,我让塔纳去把恩格斯找来了。北美那边的黑道很复杂,我暂时不想结那么多恩仇,否则到时候弄得四面楚歌就不好了。 我本身现在就有些高危,不想再生事,能智取的,绝不动武。 恩格斯来的时候,酒吧已经打烊了,我就在大厅里等他。他看到我一脸寒霜,气呼呼坐在我面前端起酒杯就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一点儿不客气。 我倒不心疼这酒,反正回头也会算在他的头上,就让服务生拿了两瓶时间最长的白兰地过来让他喝。喝够了才好谈事,我一直都觉得声色场所是促成交易的最佳地方。 等恩格斯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正式提到了关于31的问题,“21没办法给你那么多,我还有别的市场要维护,但同时可以给你一部分31。” “n,你太狡猾,你居然用我的名义去杀黑森。” 恩格斯显然无法释怀我利用他一事,但这种事我若承认就是个傻子,杰西会出卖我,我又何必给他客气?当初我们俩交易的时候,周围的一切我都观察过,没有人和物看到那一幕。 于是我故意盯着恩格斯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道,“你觉得我有那么必要去杀一个黑手党教父?那都是我的生意小伙伴,我爱都来不及。” “但杰西一口咬定是你促使他去的。”恩格斯微微愣了下。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好歹也是个黑手党老大,就没去打探过他是什么样的人?再说了,死的是你的死对头,你不服气个什么劲?少了竞争对手,你就赚得更多。” “n,我知道你心狠手辣,但我希望你不要把心思动在我头,把我惹急了,就没你这个朋友了。” “我们俩都是互利关系,我动你做什么?咱们中国有句话,你若安分就是晴天,你应该去找个懂中文的人给你翻译翻译到底是什么意思。” 恩格斯的头衔是世袭传下来的,他爸和他爷爷都是黑手党里位高权重的人,盘根深,所以我是不能够动的。不过在他面前认怂可不是我秦驰恩的作风,软硬兼施才行。 他见我沉了脸,于是拧着眉不讲话了,至少沉默了一刻钟才跟我道,“31的效果会比21厉害吗?价格是什么样的?” “你想想11的作用和21的比较就知道了,至于价格,北美那边我不管,只要你不把这事传播出去就好。” 果然,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面对那些唯利是图的人,利益往往是最有效的出击方式。比如恩格斯,比如杰西,以及陈酒等人。 恩格斯被我说动了,同意了我的条件,我们俩这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他离开的时候跟我说,那个开红色法拉利的妞儿挺漂亮的,我听后眉峰一沉,跟他说那女人千万惹不得,是我的。他笑了笑离开了,那笑容很猥琐。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在关注秦家的动向,也不晓得秦漠飞和沈欢颜要结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天天的心心念念,感觉自己又到了那种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陡然间想到了商颖,居然一点儿都不心痛了,仅有一丝怀念的感觉还在心头荡阿荡。也不晓得是我太过于凉薄,还是我本就没心没肺,再或者,是因为沈欢颜的存在冲淡了对她的想念。 但这都不重要,因为逝者已矣,而我还活着。人活着每一天都是不同的,如非得要为过去的事情追悔懊恼,那我分分钟能悔得肝肠寸断。 再过些天就是秦斐然的寿辰了,按照秦家的传统,我是必须要过去给他过寿的。但我不想去,跟这样一个禽兽过寿,那九泉之下的妈妈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不过我听到秦灵素说秦漠飞会带沈欢颜和孩子去认祖归宗,心里一直纠结不已。 其实我很清楚,秦漠飞一定会碰一鼻子灰,因为依照秦家的家教,是不会允许沈欢颜这样在风尘中混迹过的女人出入,更别提列为长媳了。 秦斐然是个什么货色,我太了解不过了。但如果欢颜真能成为豪门阔太,能够享尽一世荣华富贵,我心里也是祝福的,毕竟我还亏欠她。 秦斐然派人给我送了请帖,所以我一直在去和不去之间挣扎,去也就是看看欢颜,不去的话,我心里好过一些。 我纠结了好些天,最终还是决定不去,那个禽兽不配让我移驾去那边看望。正好这两天公司在进行世贸城的装修设计招标,我也就把心思放工作上了。 世贸城是魔都最大的一个商城,所以能有资质竞标的公司不多,我们公司算是其中一个,再则就是秦家的成业集团,和商家的中天实业。 但因为我一直立志要摧毁秦家,所以早在成业集团就安插了一个自己人苏亚,还位高权重,权利仅次于秦漠飞。我从她那边得到消息说,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沈欢颜,这令我很意外。 我知道她在秦漠飞的公司做设计总监,却想不到她还能单独负责这么大的案子,顿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与此同时我又懊恼到不行,特别后悔当初那愚蠢的行为。 知道这项目是她负责,我就没心思去竞标了,想成全她。只是有些时候决定就是一念之间,如果她没有来找我,那么我可能就成全她了,但她来找我了,还满心委屈。 这是在秦斐然生日前两天,我正在酒吧里呆着,沈欢颜忽然间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我当然有空了,哪怕忙得分身乏术在她面前也有空的。 她跟我说在酒吧楼下,我二话不说就跑下楼了,看到她就站在车前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样子楚楚动人。就这一刻,我特别想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不管她遇到什么了,告诉她还有我在。 但我没有,我只是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发丝,问她怎么了,还笑说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不用怕。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吸了吸鼻子道,“那个,我想吃烤羊蛋。” 我愣了下,问道,“你确定?” 她很重地点了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于是我立即打了个电话到一家我经常去的烧烤店,让老板立马把那边的人清场,再多准备一些羊蛋子,我要包场。而后我就带着沈欢颜过去了,那边的老板早就在恭候我们俩了。 我看她心情很不好,也就没有说话,她憋了很久问我,有没有去过夜店。我忍不住笑了,我一个开夜店的人,都天天混在夜店还叫去没去过么? 她眨巴了一下眸子,又问道,“那你在夜店遇到过喜欢的女人吗,有没有看不起她们?” 她这样一问我大概是明白了,她一定是遇到对她说三道四的人了。其实我很想说我遇到过一个叫秦欢的女人,我很喜欢她。但我没说,只是把自己的黑历史告诉她,逗她一笑。 她最后告诉我,她在酒吧做了四年,还用了个秦欢的假名字。若非那地方太脏,妈妈接受不了,她可能还在里面混迹。 我知道这不是真正原因,她离开只是因为被我暗算了。但我还是接话了,想安慰她,就道“这世上从来就是笑贫不笑娼,在哪里都是工作,只要不是自己瞧不起自己就行了。” 她听罢苦涩地笑了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最后她又提及了苏亚和客户刁难她的事情,说那客户要她陪他睡觉才肯同意签合同。我听后怒火中烧,但当时没动声色,就安慰了她很久。 这夜里欢颜陪了我很久,和她坐在护城河边时,看着那些璀璨霓虹我就想到了商颖,当初也跟她在这里浪漫过,她还坐在我的大腿上,那时候的我很幸福。 只可惜物是人非,霓虹依然璀璨,但我已经变了。我转头看着痴痴看着霓虹灯发愣的沈欢颜,真想抱抱她,吻吻她,可惜我不敢,我觉得自己龌蹉。 接下来,我狠狠训了苏亚一顿,同时也把那个侮辱欢颜的客户教训了顿,但这些我都没跟她说,不想说。之前我是想把这项目让给她,但现在不了,我要亲自拿下来过后再送给她,给秦漠飞一点儿颜色看看。 令我想不到的是,秦斐然的寿宴上还真出事了。 秦灵素在宴会过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我,跟我说秦漠飞在寿宴上提出要娶沈欢颜,但被家族的人强烈反对。反对得最激烈的是薛宝欣,因为她想把她外甥女薛佩瑶介绍给秦漠飞。 我依稀记得她曾也把这女人介绍给我,想来还真重口。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宴会上秦斐然揍了薛宝欣一顿,她气不过就拿沈欢颜和孩子撒气了。 她好死不死地让陈魁去对付沈欢颜,于是惹怒了秦漠飞要是杀她。最后是秦斐然求了情,但抵不过压力而选择与之离婚了。 秦斐然在五六十岁时选择离婚,这事儿在魔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柄,所以成业集团的股价一路狂跌。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让人暗中打压,让他们的股价狂跌过后错失世贸城那个标。 事实正如我想的那样,我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世贸城的项目。我在上台致辞的时候,看到了台下目瞪口呆的沈欢颜,她还不晓得我这个身份,一直以为我就是酒吧的老板。 而她身边的秦漠飞,此刻黑着脸怒视着我,令我想到了欢颜泪眼婆娑的满心委屈的样子,于是心头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我在想,如果等会我在会场外跟她打个招呼,他会是怎样的表现。 第529章 番外.情迷 招标大会结束过后我没有立即离开会场,而是在楼里面看外面广场上的沈欢颜。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秦漠飞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恐惧。 我以为这是一种错觉,所以看了很久,很久。但我在夜店混迹了那么久,能看透各种女人的心思,像沈欢颜这样心思单纯的女人,一眼就透了,我肯定她是活在秦漠飞的阴影下。 这让我十分生气,我偷偷喜欢着的女人在那个混账东西面前如此卑微,仿佛是给了我一记狠狠的耳光。我萌生了一个很恐怖的念头:把她抢过来,给她所有能给的一切。 但又不敢,我并不怕世俗的眼光,而是怕沈欢颜无法接受。如果她某一天知道暗算她的人是我,那一定会恨死我的,我不敢想象她厌恶我的样子。 我在楼里面徘徊了很久,不经意插了一下衣袋,发现了她当初掉下的一只耳钉。我愣了下,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仿佛我找到借口了。 我先去停车场开了车,然后才把车停在了沈欢颜的面前,装着是不经意的偶遇。但她似乎更害怕了,狐疑地看了我很久,眼底又多了几分恐惧。 我跟她打招呼,但她好像急着要走,于是我下车拦住她了,把她掉的耳钉给了她。她脸一红,埋着头道了声谢谢就要跑开,但她没有看到路边上就是秦漠飞的车,刚才我取车时他也在。 秦漠飞对我很不待见,大概是觉得我这样的货色不应该存在秦家这样一个名门世家里。同时他也很忌惮我,很多时候都跟我针锋相对。 他见我在跟欢颜讲话,立即就急匆匆走过来了,还装着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只不过那眼底的戾气却凌厉得很,像是要生吞了我一样。 我特别喜欢看他这暴戾的样子,总算还像个血性男儿。他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握手,恨不能捏碎我的指节。其实我很痛,我力气不如他,不过我很能伪装,笑得也是一脸春风得意。 他喜欢刺激我,因为我比他大好几岁,同时也沧桑一些。我很不在意这些,就是看到欢颜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就特别不舒服,于是说了句,“欢颜,你和漠飞这么熟也不跟我讲一下,不然我就不好意思跟你称兄道妹了。” 秦漠飞眼底的戾气瞬间滞了下,随即故作不以为然地笑着回了句,“原来你和三叔都这么熟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好带你拜访他的嘛。” 我没理会他夹枪带棍的话,就是看欢颜夹在其中进退两难。然而她必须要面对我和秦漠飞,因为我们的争斗已经从暗战变为明战,即使有她在,这纷争也不会停止。 她吓得不知道喊我三哥好,还是三叔好,最后叫我秦先生,听得我心头一阵阵的心酸。如果一个女人惧怕一个男人,那真的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我心疼她。 于是我又提出把世贸城的项目转给秦漠飞,算作是个沈欢颜的一个见面礼。这个项目大约能赚五个亿左右,对我来说也不是多有吸引力。 但欢颜拒绝了,她看到秦漠飞脸色不太对。她可能嗅到了我们俩之间的硝烟战火,拉着他就要走。 我倚在车边看着他们俩离去,看到欢颜那略显僵直的背影,心头又忍不住一阵阵心酸。如果她是幸福的,如果她可以在秦漠飞面前撒娇放纵,那么我一定会祝福,然而她 我直接又回了酒吧,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我原本就不太安分的心思,这一刻在风起云涌,对于欢颜的态度我发生了质的转变。 我以为当初对商颖的一段情,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热情,但其实不。当时我如何迷恋上她我心里很清楚,也知道她的手段。但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女人,她所有的错我都不想追究。 我在妈妈身上看到了作为一个女人的无数悲哀,所有我不会跟一个女人计较得失。被算计,被愚弄,那就是自己不够聪明导致的,没有别的借口。 那个时候我为她醉生梦死了好些年,甚至把身体都弄坏了。就在我准备云淡风轻地度过余生时,沈欢颜却出现了,她给了我太多的震撼和疑惑,所以我记住她了。 若非我当年处心积虑地算计了她,她可能是我的女人了。以我那个时候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迟早会让她沦陷的。 如果秦家接纳她,秦漠飞善待她,那么我硬生生压抑住的那股烈火会被埋葬。可他没有,非但他没有,整个秦家对她都那么的嗤之以鼻,我看不下去了。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心头的躁动一旦宣泄,那真的挡都挡不住。我想要得到欢颜,这不是疯狂,不是冲动,而是发自肺腑的,我想给她温暖。 这夜里我没有再到楼梯边去看灯光下那一张张醉生梦死的脸,我在办公室呆了整整一夜,想了很多很多。我的灵魂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了。 这两天魔都的经济状况有些诡异,首先表现在股市上,因为房地产板块的颠覆性下跌,导致大盘跳水性下跌了将近百分之二十几,引起了不少人的恐慌。 我的公司也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从三十五块多跌倒了二十五六块,很多投资人都开始有点恐慌了。然而奇怪的是,成业集团却在这样不景气的气氛下扛住了,还有所上升。 我觉得不对劲,就让甄允昊帮我入侵了成业集团的管理系统,才看到秦漠飞在搞鬼。他在故意打压我的公司,但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连带又打压了好几家公司,但都没有我们公司倒霉,这令我十分生气。 他可能是因为我和沈欢颜的关系才这样做,我觉得有些不齿。也不晓得欢颜这两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不敢去找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就一泻千里了。 但以我对秦漠飞的了解,他这口气一定要出在欢颜的身上,我很担心。我对苏亚旁敲侧击了一下,她还酸溜溜地揶揄了我一句,说“老板,你不会也对沈欢颜动情了吧?” 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只好佯装生气地让她把成业集团就近的一些投资项目和工程告诉给我。她在那边的主要任务并不是要截取成业集团的商业情报,我就是让她监视秦漠飞的。 提到苏亚,我要仔细交代一下。她跟我是同校,因为才貌双全又心高气傲,所以在学校很有名。 她令我刮目相看的是,不但专业知识拔尖,还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黑客。我当时开公司急于找一些能力强的人来培训领导班子,就看中了她。 我是亲自去找她的,给她开了很优厚的条件,她也就同意了。但她因为身份关系就没有坐班,以兼职的形势在我公司帮忙,直到她毕业回国。 她很喜欢秦漠飞,这点儿我没有阻挠,就让她自己选择。她跟我讲说,如果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就再回来帮我,我就答应了。 但后来又一次她喝醉了,打电话跟我说要约我见面,我找过去的时候她跟我讲说秦漠飞对她没兴趣,她想换地方上班。当时我正和秦漠飞斗,于是就提出让她在那边继续帮忙监视秦漠飞的想法,薪水我照付,她也就同意了。 我并没有让苏亚干一些为难的事情,都在她权利氛围内,所以她也乐于帮我。我就是从她的嘴里,陆陆续续得到了欢颜的一些消息,都不太好。 可能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冲动型动物,对于感情,对于性,都比较没有下线。我就是这样,心思一旦不受约束,就感觉自己是这世上的主宰,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所以苏亚揶揄我的时候,我没有反驳,又交代了她几句就作罢了。 但我放不下,秦漠飞的脾气是知道的,那么小的时候就能拿着一根棍子去救人,绝非善类。他本身就有一股旁人无法左右的气场,亦正亦邪。 秦家的血脉里本就淌着男尊女卑的因子,这在秦家族人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老头子,秦斐然,秦漠飞,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唯我独尊。 所以我憎恨他们,因为我是被他们不齿,被他们抛弃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看得到欢颜身上那卑微的隐忍和委屈,她像极了我的妈妈,当年也是这样卑躬屈膝地在秦家生活,但最终被扫地出门。 我总觉得,欢颜应该是我的,是妈妈冥冥中给我安排的女人。然而狗血的是我却把她推给了该死的秦漠飞,让她现在过得那么的憋屈。 我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到底是继续看她那么委屈地活着,一点点,慢慢的像妈妈那样被自己所爱的人折磨死,还是把她抢过来,用我余生的热情去照顾她,呵护她呢? 欢颜给我的感觉亲切得好像她就是我寻觅了一辈子的妻子,我应该要为她做出点儿什么,或多或少,至少让她活得不要那么卑微,那么憋屈。 第530章 番外.疯魔 九月份的时候,我约见了一次陈酒,是想扩大公司规模。最主要是我想从秦漠飞身边把沈欢颜抢过来,要光明正大地抢,就得有绝对的实力。 我知道秦漠飞不但掌控着成业集团,同时在国外还有一个公司叫,中邦实业。 中邦实业的资历虽然不如成业集团,但每年的业绩都远远超过了世界五百强企业。在这一点上,秦漠飞是绝对的佼佼者,我自叹弗如。 也因为如此,我需要扩大公司的规模,至少要成为魔都的龙头老大。约见陈酒,就是为了想融合陈家、薛家和甄家来扩大规模。 我在黑三角确实可以一手遮天,然而这种势力无法拿到明面上来。尤其是欢颜的面前,我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渣了。 陈酒知道我有意要并购他们的产业,很有点儿激动。他以为靠着我,等于是靠着黑三角那边的灰色势力,从此以后就鸡犬升天了。但并不是这样,我不打算动用那边一丁点儿势力。 我们俩大略谈了一下并购的方案,没有确实下来。毕竟是融合三家的产业,决定不是分分钟能做的。而后我们就开始闲谈了,谈到了沈欢颜。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笑道,“三爷,沈欢颜那儿子沈小凡得了白血病,你知道吗?她当时来找过我,问我那夜里的男人是谁,原来她不知道是秦漠飞呢。” “白血病?” 我一愣,顿然想起了21。因为之前在做实验的时候,我确实发现过这毒品能引起血液的一些异变,但后来我又重新配置,以为这点问题就过去了。 难不成,小凡真的是因为21才出现了那种问题吗? 陈酒点点头,“可不是嘛,因为这事,阿魁还被秦漠飞狠狠揍了一顿。唉,三爷,这家伙不能留啊,留了我们几家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我瞥了陈酒一眼,冷冷道,“难不成陈魁还利用这孩子做了什么事?” 他一怔,呵呵讪笑了下,“哎呀,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三爷你就别过问了。反正现在秦漠飞和沈欢颜已经搞到一块儿了,这是你们秦家的事呢。” “小凡得白血病的事儿,你好像没跟我说。”我还追着这事儿不放,我不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欢颜是否又受到了很多委屈和煎熬。 陈酒看我一直问沈欢颜的事儿,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三爷,你不会也对沈欢颜有想法了吧?她现在可是秦漠飞的人呢,你难道不怕秦家” “在你眼里,我怕过谁?” “这嘿嘿,三爷你可是大人物,怎么能怕那些小猫小狗呢。我说错了,跟你道歉。来,咱哥俩干一杯。” 陈酒这家伙确实油滑,看我有些不悦就立马换了话锋。但我却开始纠结了,对小凡生病一事耿耿于怀,因为我怀疑就是21的副作用引起的。 我蹙了蹙眉又道,“欢颜去找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这”他有些迟疑了。 “嗯?”我眉峰一挑,哼了声。 “三爷,你是知道我对秦漠飞和秦家恨之入骨的,这事你千万不能怪我。当时沈欢颜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跟她说那男人是秦家老大,这没说错啊,秦家老大不是秦漠飞是谁啊。” “你误导她?” 秦家的老大目前还是那混蛋秦斐然,欢颜听到这个怕是绝望又恶心吧?不过好在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否则我也要膈应死的。 我看陈酒一脸尴尬,也就没追问这事了。又问了一些关于欢颜的事,他提及了欢颜和秦漠飞初识的时候,还有她和曼丽争斗时,以及她带着一百个小姐浩浩荡荡去魅色示威时。 陈酒是做夜店生意的,这些消息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听到他绘声绘色地说欢颜,我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 尤其是提到她继续在魅色混迹是因为孩子时,我心疼了。无法想象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人重操旧业时是何等的煎熬,这跟母亲当时一模一样的。 这夜里我和陈酒谈了很多,大多是风月之事。他可能是酒喝多了想对我投其所好,无意识地说了秦斐然跟我妈妈当年的一段情,气得我直接甩了他一耳光,让他司机把他接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疯魔了。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我更多的时候就是在办公室里疯狂地搜寻关于沈欢颜的所有消息。网络媒体是毫无下限的,所以在甄允昊的帮助下,我找到了很多关于她的消息,很不堪。 再想想她现如今的样子,才发现她是何其的强大,她扛过了流言蜚语,扛过了苏亚的打压,现在把工作干得有声有色。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股诡异的能量,是那种不屈不挠,永不妥协的能量。 我最迷恋她一张照片:她穿着礼服妖娆绝代地带着一百个姑娘浩浩荡荡去“魅色”时的样子,眉宇间透着张狂,透着倔强和几分强大。 这长照片上的她很出尘,她是那种艳而不俗,媚而不妖的女人,本身就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气质。可浓妆艳抹,可略施粉黛,瞧着都舒服。 我把这照片打印了出来,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想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没有人想到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会幼稚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我把这种心思藏得很深,外人都不知道我对沈欢颜情有独钟。我最美的时光,就是看她从兰若酒店下班出来时,开着车往家返时。 然而她从不晓得我在她身后跟着,风雨无阻。这或许叫我爱着你,但与你无关,因为我不确定她会否放得下秦漠飞,会否接受我。 我总会制造一些偶遇的场面,然而欢颜很避讳我,每每看到她对着我强颜欢笑,我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我想止步,只是放飞的心怎么都拉不回来了。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我并购陈、薛和甄三家公司的时候。这一次声势浩大,瞬间成为了魔都头条,都在讨论我这个人,和我的公司。 秦漠飞开始忌惮我了,无所不用其极地对我进行打压。但我很不以为然,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已经成为了业界的龙头老大,政府那边是懂的,各种优厚条件都会接连开出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沈欢颜之间好像隔阂更大了,因为我。我每次看到沈欢颜的时候,她脸上更多的是哀愁,和眼底那一缕挥之不去的绝望,这样的她令人太不放心了。 我越来越觉得秦漠飞配不上她这样好的女人,所以在想如何把她抢到身边,如何让她开心起来。这一段时间的纠结,耗费了我不少精力,我在等,等她真的扛不下去了,在去她身边。 我本以为这一天很遥远,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招标会过后不久的一天深夜里,出现了一次意外。 那天我正好有点儿事找欢颜,就打电话给她,但她一直没有接,我担心她又出什么事了,就接连打了三次。当电话接通时,她刚喊了一声“三哥”,电话里就传来啪地一声,大概是掉地上了。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秦漠飞十分混账的话,他居然在讥讽欢颜,说她想男人了,她是替代品,永远无法替代某个人。还有更不堪的东西,我也都听到了。 我拿着电话傻傻听着,心头一阵阵的刺痛。那个混账东西怎么可以这样对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啊,他就看不到她在他面前的卑微和委屈吗? 我全身心都在愤怒,实在想不到令自己心烦意乱的女人会过得这样的煎熬。秦漠飞那一声声咒骂的话,就好比打在我脸上的耳光,一下一下,令我心如刀割。 如果当年我不做那一件愚蠢的事,欢颜现如今不会是这样。她哪怕是混迹在夜店,以她的操守和底线她不会沦陷,最终会遇到个真心疼爱她的人,就比如我。 然而来不及了,我一手把她推进了地狱,让她遇到了一个来自地狱的瘟神。 我愤怒极了,下楼开着车就直奔欢颜所在的小区外面。她住的是秦漠飞给她的一套房,这家伙在经济上对她还算不错。可是这有什么用?如果她想要,我分分钟能让她富可敌国。 感情面前,金钱是令人不齿的东西。 我疯狂地冲到了沈欢颜的小区外面,却不敢进去了。我很清楚一旦我出现在秦漠飞的面前,那混蛋如果控制不好情绪的话会杀了欢颜的。 所以我就把车停在了路边,拿着手机不敢挂断,也不知道欢颜什么时候能发现手机还在通话中,而我一直在等着她。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我看到了秦漠飞的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区里冲了出来。也不晓得他有没有看到我,但我没有躲避,顾不上他了。 我正要对着电话喊话时,里面传来了欢颜带着哭腔的声音,“喂。” 我心头一沉,问道,“欢颜,你还好吧?” 明知道她不好,可我还这样虚伪,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听到了所有的一切。她跟我说还好,也没有让我进去看看她。我觉得呆这里不太合适,于是准备回家,她吸了吸鼻子,说让我陪陪她。 我怎么能拒绝,我此时此刻能给她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点儿安慰了。当我看到她穿着一套卫衣眼泪汪汪地跑出来时,心像是被利剑穿透了,生疼。 第531章 番外.清白 天还在下雨,映着沈欢颜那写满悲戚的脸,我又后悔又愤怒。我怎么能那么的愚蠢,利用一个陌生的女人去报复心头的恨意呢,我他妈的实在太渣了。 我想挽救,想弥补,但什么都不能做,甚至都不能抱抱她。 “欢颜” 我满腹千言万语,可看到她那泪眼婆娑的样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时光从头再来,把能给的东西都给她,无论什么,哪怕是命。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我问她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她点了点头,说出去转转也好。 于是我就准备把车调头,刚转弯就瞧见秦漠飞的那辆风骚的布加迪威航在路口停着,他应该是看到了我们。欢颜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对他的恐惧仿佛从未消失。 她想装着若无其事,然而瑟瑟发抖的身体和那苍白的脸,都展露了她内心的恐惧。我心酸极了,油门一轰就越过了秦漠飞的车,没有理会他。 这一路上我们俩都无话,我一直在用眼底余光看欢颜,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眉宇间甚至出现了些许密汗。我不懂,她真有那么害怕秦漠飞吗?这让我感到痛心。 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话不光是针对男人,同时也针对女人,那么多人爱她,她又何必把自己放在那么卑躬屈膝的一个位置上? 我想对她说,不要留在秦漠飞身边了,还有我。但讲不出口,我觉得在她伤心之时讲这样的话等于是雪上加霜,但我不知道要为她做点什么。 我又带着她来到了护城河边看璀璨的霓虹灯,因为下雨,这边撑起了好多的伞。我跟她就坐在伞下,遥望着雨幕中的霓虹灯发愣发呆。 这地方没什么人了,三三两两的,好像都是喜欢浪漫的小情侣。我在想,如果我是欢颜心头的良人,那么此刻就能抱着她在这里赏景了。 护城河上的霓虹是魔都最美的风景,但此刻她和我都无心赏风景。我眼里只有她,而她眼里只有惆怅和痛苦。仿佛那份痛苦透过她的眼神表露在了肢体上,她身体越来越蜷缩得厉害。 刚才她的电话没有挂,所以我知道她和秦漠飞做什么了。看她一脸悲戚,也一定不是她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不敢问,怕她太尴尬也太为难了。 她沉默了许久,忽然间问我打电话找她什么事。我才想起了是因为她在设计论坛上发布贴子的消息,问她是不是要单干了,如果是,我可以为她介绍一些人脉。 我开公司也有好些年了,业界的人认识不少。再则因为公司扩大规模过后很多人都来巴结了,我要给沈欢颜一些资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摇摇头,说这事儿不着急。我看她一脸牵强的样子,想必暂时也无心工作上的事儿。 其实我真想帮帮她,有我在,她要做工作室很容易,即使开一个自己的设计公司,我也能保证她无往不利。就是怕伤她的自尊心,我看得出她是个个性很强的女人。 沈欢颜讲了几句话过后脸色越来越差了,这已经不是伤心能导致的样子,于是我狐疑地问她,“欢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她慌张地讪笑 了下,“没,没事的。” 她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我看她冻得瑟瑟发抖,就把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身上。她吓得霍然站了起来,但随即仿佛被定住了似得夹紧双腿,一脸恐惧。 “三哥,我有点不舒服”她抬头咬着牙哆哆嗦嗦道,眼底又泛泪了。 我蹙了蹙眉,连忙一把抱起她就急匆匆往轿车跑。我感觉到横在她臀下的手上有什么液体在流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流转。我不敢看,她一定是 当医生说沈欢颜是怀孕出血的时候,我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站在病房外真真正正的天旋地转。这到底是上天故意捉弄我还是怎样,为什么在我想要把她抢回来身边的时候就出现这种情况。 我并不是无法接受这孩子,而是因为孩子的牵绊,欢颜对秦漠飞的心就又会举棋不定。其实我知道,像她这样个性刚烈的女子,伤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逆反,我只是在等她彻底放下他。 可是这孩子 我再进到病房的时候,欢颜的脸色很尴尬,都不敢看我的眼神。 我坐在床边没有讲话,不晓得说点什么好,感觉说什么都不大对。安慰?劝解?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我真心话是想让她放弃秦漠飞,跟我走。 许久,她才跟我道了一声谢,说要一个人静静,让我先离开。 我看了眼天色也都是早点了,拗不过她就先走了。一出医院之间就往兰若酒店而去了,我想去找秦漠飞这混蛋聊聊,他既然接受了她,那就必须要对她好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兰若酒店里面是成业集团的神经中枢,是秦漠飞故意搬到这边的。在这里面上班的人多少是有些资历的,我在回国之前就研究过里面的人。 我直接朝秦漠飞的办公室而去,他的秘书还急匆匆跟在后面想拦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怂了,灰溜溜退了回去。 办公室是虚掩的,我一把就推开了。秦漠飞就坐在办公桌前发愣,估计他在这里也呆了不少时间,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脸的憔悴。 看我推门进去,他抬眸瞄了我一眼又垂下了,不屑地挑了下眉,“三叔一大早的大驾光临,顿令我这办公室蓬荜生辉啊,你老不是跟那女人鬼混去了么,怎么有空来我这?” “那女人?” 我一听这话顿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账东西脑子里怎么如此龌蹉。亏他还是名门长子,就他妈的这点教养吗?他纵然能不信任我,可为何不信任沈欢颜?他体会不到她那颗卑微的且爱着他的心吗? 他更不以为然地呲笑了声,道,“噢,不应该是那女人,她叫沈欢颜。她不是哭哭啼啼的跑你怀里去了吗?你就没有给她点儿什么安慰?” “你他妈的讲什么屁话呢?” 我怒了,越过办公桌抬手就是一拳给他抡了过去。他不避不躲,结结实实地承受了我这一拳。我还不解气,揪着他的领子就左右开弓,又抡了他几拳。 他仿佛一个布袋熊似得,任凭我打,也不躲。只是用那双阴鸷过度的眼睛死瞪着我,唇角扬起一抹凉薄的,嘲讽的笑容,特别的扎眼。 &n bsp;我很想告诉他欢颜怀孕了,但觉得他实在没资格当孩子的父亲和欢颜的男人,他真的不配。我最后连打他的心思都没了,我厌恶极了他。 “秦漠飞,你真跟你那老子他妈的一模一样,都是渣!”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正是因为秦斐然这样的人渣做榜样,秦漠飞才变成这个样子。秦家有了他们这样的货色,估计真有亡族的可能。 他瞥了我一眼,阴阴一笑,“秦驰恩,你他妈难道就是个好人吗?你数过你玩弄过多少女人?你把魔爪伸向了你侄子的女人,你他妈的不嫌丢人吗?” “老子跟欢颜是清白的。” 我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他误会我没所谓,但怎么能误会一个那么爱他的女人?他一定不知道她在夜店的所作所为,但我知道,她是那么可怜的一个女人。 听得我的话他又冷笑了,“清白?抱着吻着说清白?你清白的含义这么夸张?” 这世上有种蠢蛋是没办法用语言交流的,因为他每一句话都是炸雷,若真要计较,那分分钟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所以我没有理会秦漠飞了,退回来拿了一根他办公桌上的雪茄抽,想压压心头的怒火。&128591;玩微博的可以微博搜索关注好看的女生小说或加微信号s90010免费更多精品推荐哦 为了欢颜,我不能够把他逼到喷火点上,否则他又要去折磨她。 我在窗边站了很久,望着漫天飘飞的小雨愣神。我在想,我到底是用什么立场来找秦漠飞的晦气,长辈也不对,朋友也不对,我好像没有资格介入他们俩之中。 可欢颜是那么让我揪心,那么令人心疼。 若非我当年一己之私,她又何必面对秦漠飞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曾经我以为他满身的戾气也就是针对我,针对敌人,却想不到他还针对自己的女人,这个禽兽。 我抽了很久的烟,想了很多,才转头看了秦漠飞一眼。他正微眯着眼睛看我,眼缝中那一缕寒光凌厉如剑。我吐了一口烟,走过去放下了雪茄,斜靠着办公桌盯着他。 “漠飞,我和欢颜是清白的,但如果你真要一如既往地伤害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很认真地道,不容他不正视这问题。 他淡淡蹙眉,冷笑道,“三叔,你搞清楚她是我的女人,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老这么关心,莫不是你也喜欢她了?你口味应该没这么重吧?” “没错,我就是喜欢她,所以你如果不珍惜就放手,我能够给她一世的荣华富贵。” “呵呵,这么说你已经不惦念小颖了?我记得当年你为她也是要死要活的嘛。” 秦漠飞很恶毒,知道当初的商颖是我心头难以拔除的刺,但经过这么多年,我对她那份情怀早已经淡漠。兴许是我凉薄,兴许是我无情无义,但都没所谓。 于是我道,“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我更多的是怀念。” “如果她还活着呢?”他诡异地睨了我一眼。 第532章 番外.活着 这夜里我回了四合院,小青做了几道小菜,有一两道还是商颖喜欢吃的,也不晓得是她故意还是无意,令我十分的感慨。 吃着吃着,小青这样问了我一句,“先生,你心里还有小姐吗?” 我怔了下,没有回她。 商颖一直在我心里,还有那来不及出生的孩子,都是我心头的牵绊。但已经没有那么刻骨铭心了,因为欢颜的出现,所有的情怀都已经冲淡。我对她的那种感觉,那才真正是爱。 男人在每个阶段对于感情的看法都不一样,喜欢的人也不一样。 年轻的时候,我可能更注重性,更冲动。所以那个时候遇到商颖才会无法自拔,除却我毒枭的身份之外,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需要。 但现在我更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值得我去喜欢,去动心。也所以,小青问我这话的时候我没有回答,她很维护商颖,而我又不想撒谎。 而后我就上楼了,到书房里准备跟索菲娅通个话,看看黑三角的情况如何。上一次丛林一战虽然有惊无险,却给我敲了警钟,估计国际刑警组织那边早已经在关注那边的动向。 好在老在泰国用白鲨的身份露了几次脸,又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我猜想他们对我的身份还在猜忌阶段,否则不会一直按兵不动。 但我也无所谓了,他们想跟我过招,那有得斗了。我从懂事起就在白鲨身边做事,距今都已经三十来年了,我怕过谁?谁有能把我怎么样呢? 我跟索菲娅她们联系都用的是卫星电话,并且靠的是俄罗斯一颗废弃的卫星,所以警方查不到。 我打通电话的时候,索菲娅可能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她这个样子我就想到她小时候,粘着我让我哄她睡觉的样子,很可爱。 我压低了声音道,“索菲娅,是我。” “n!你在哪里?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啊?”她顿时就清醒了,声音也变得清脆起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激动和雀跃,是发自肺腑的。 我对此有些歉疚,因为我知道索菲娅心里装着我,就我一个。 我笑了笑道,“伤好了吗?在那边带着习惯吗?” “早就好了,人家在这边好无聊哦。n,我可以去找你吗?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昨天我都梦见你了,你说你不要我了,吓得我忽然就醒了,可醒了又不敢打电话给你。”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我妹妹啊。” 她的话令我心头顿时有些酸溜溜的,因为我们干的是高危的活动,所以我不允许她用网络私自联系我,这样容易出岔子。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我联系他们,而不准他们联系我。 此时听到她满是委屈的话,我有些自责了。当初真不应该让她走上这条路,她虽然是白鲨的女儿,但她终归没有对不起我,反而因为她的存在,让我生命中对了几分光彩。 她顿了顿,又很小声地道,“ n,我不想做你的妹妹。” “傻丫头,你不是我妹妹是什么呢?你才一点点大我就开始照顾你,我是你的哥哥。”我真无法接受她那份情,于情于理都不想接受。 她顿然沉默了,我听到了话筒里传来轻微的哭泣声。我脑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一个能徒手打死一个特种兵的女孩,拿着电话泣不成声的样子。 想说点什么,我却找不到话,于是等了好一会儿就把电话挂了。就让她这样慢慢地开始恨我吧,感受到我的凉薄,冷漠和无情,心越冷,就越容易走出来。 我对着电脑一阵发愣,竟不知不觉翻出了一张商颖的照片,这是她在楼下院子里赏花时的画面,她一脸淡笑,而那笑意未及眼底,她的眸光透过花不知道在看啥。 其实我早就觉得商颖不太对劲,她接近我的目的不太单纯。只是因为她是我枕边人而不想去深究,细想,当时她还没有那个本事伤害到我。 她会否真的活着呢?如果活着,那么她为何要假死?任性?亦或者是因为别的? 细想之下,我才觉得她有些可怕,一般的女人,是无论如何做不出这样的戏来。而她居然是在我和秦漠飞两个人面前演这样的戏,我甚至一度还深信不疑。 眼下我相信她还活着,因为秦漠飞不会无缘无故讲这样的话。她若回来会怎样呢?以她的性子一定不会饶过欢颜,她对自己都那么狠,更何况对别的女人? 秦漠飞对欢颜应该是有心的,否则他不会讲那些夹枪带棍的话,也不会那么神经质对对待她。然而对于商颖我就不得而知了,当年他是要娶她的,那证明他对她是有情的,无论什么感情。 欢颜在秦漠飞面前已经十分卑微了,若商颖回来,她岂不是我无法想象她怀着身孕在一旁暗自神伤的模样,那会让我更加追悔莫及。 这夜里我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欢颜,商颖,两个人来来回回地转换。 我有种深深的担忧,觉得商颖如果回来,欢颜就一定会掉入地狱,届时她又何去何从?她那么单纯一个女人,如何去跟一个敢把性命当儿戏的女人斗呢? 我煲了鸡汤,装在保温桶里去医院看欢颜了,我没有把和秦漠飞对峙的事情告诉她,怕她难受。看她一脸黯然和落寞,估计她想见的人没有来。 我把鸡汤倒碗里,她其实不太愿意喝,可能是不忍心拒绝我,就勉为其难地喝了口,还笑着跟我说好喝。我知道自己煲汤的技术,哪里能算是好喝,只是我不想让小青代劳,想亲自为她做点事。 欢颜是个很顾及别人感受的女人,这点我十分的欣赏。我生命中有几个重要的女人,妈妈、索菲娅,商颖等,但在细节上都没有她做得好。 老人家说,“有比较才有鉴别,有鉴别才能分好坏”,虽然这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儿过分,但人生中的选择不都是这样么?因为比较,才会辨别主次,才能够选择。 所以我爱上了欢颜,因为她身上让人着迷的东西太多了。 她喝鸡汤的样子很好 看,小口小口的,深怕掉一滴在被子上。我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世上最美的风景。真的,她就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 喝了鸡汤过后,欢颜忽然问我,“三哥,我看到好多人喊你三爷,你应该还有别的身份吧?” “可能别人习惯这样喊我吧。”我怎么能够告诉她我那么不堪的一面,一定会吓到她的。 她听罢莞尔一笑,又道,“你们秦家的人我一个都惹不起,你以后还是不要来看我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她居然把我归为了秦家的人,我有些啼笑皆非,我想她一定以为我接近她的目的不单纯,她对秦漠飞的恐惧已经放大到对秦家所有人都恐惧了。 我无奈地道,“欢颜,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不就是你们眼中商颖的替代品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更无言以对了,我跟她说商颖跟她有些相似但不尽相同,她们是独立的两个个体,怎么会是替代品呢。不光是我,我估计秦漠飞也没有把她当替代品。 她不会明白,她根本就是无可替代的。 但她钻牛角尖了,一心在自怜自艾。我无法说动她这可怕的心思,也就没再打扰她了。人有些时候就是那么的轴,认定了一件事怎么都不回头,除非碰壁。 我离开医院过后回到了公司,接到了秦漠枫的一个电话,很突然。他虽然在帮我管理酒吧,但很少跟我单线联系,知觉告诉我有事情。 接通后,话筒里传来他冷漠依旧的声音,“三叔,我看到了一个人。” “好像是商颖,还带着一个小孩六七岁的小孩。” “你确定?”我顿时愣住了,那个六七岁的小孩,会是我的孩子吗? “不太确定,不过应该是她,身边还跟着杰西,在拉斯维加斯一家赌场看到的。” “所以你又去赌场了?” “小玩了几把,赚了几千万而已。” 秦漠枫好赌这事很多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本就在拉斯维加斯,这是全球知名的赌城,很多大的赌城都留下过他的足迹。好在他从来没输过,我也就不管了。 我跟他寒暄了几句就挂了,心里头莫名有些慌张。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了商颖的消息,我却不太敢面对了。但我还是疯狂地想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于是我立即定了去美国的机票,准备在杰西所在的小镇去拦截他。正好上次他出卖我的事儿还没有了结,一并处理了。 我是下午两点多的飞机,到纽约国际机场的时候正好午夜过后,这边往返的人还很多。当我拎着小行李箱从机场出来的时候,眼前忽然掠过一道娇小的影子,很快,好像是商颖。 我愣了下,连忙快步流星地追了过去,一直跟到了机场外的十字路口,却把人跟没了。我杵在昏暗的十字路口,心里头顿然间拔凉拔凉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第533章 番外.寻觅 杰西所在的小镇是纽约最臭名昭著的地方,这里的人大概是被他蛊惑得失去了方向,终日沉迷在醉生梦死的幻觉里。所以这小镇周边十分不平静。烧杀抢掠的事情屡有发生。 警察对这地方已经失去了耐心,所以只要这边不出现什么大事情,他们一半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 这小镇白天几乎看不到人出没,一到夜里就热闹得很。所以这边的应召女很多。都聚集在路灯下,个个浓妆艳抹。对着来往的居民们搔首弄姿。 听说这里最好混的有两种人,一种就是应召女。一种就是毒贩,因为需求量大。 其实我很后悔把21给杰西。他所在的地方会把这东西的坏处表现得淋漓尽致,让我深深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多么恶心多么渣的侩子手。 我到的时候正好是傍晚,这边的居民已经陆陆续续地出来了,都朝着杰西那所酒吧而去。那地方就像是他们的集中营,所有吸毒的人都要在那边去拿毒品。 我也进去了,找了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坐下,要了一杯白兰地。准备守株待兔。如果杰西真的跟商颖在一起,我会见见她,问问孩子的事儿。以及当年她为何要跳楼的原因。 如果那真的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要回去,我绝不让我的儿子重蹈覆辙。商颖如何生活我没办法为她做选择。因为当年她就没有选择我。而孩子是我的,我会为他铺路。 酒吧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座无虚席了,里面都是美国本土的贫民,坐在那里高谈阔论,骂奥巴马不管他们,骂上帝对不起他们这些良民。 我就静静听着,仿佛看一个世纪大笑话一样。很多国人不会知道,在无数人向往崇拜的美利坚,也有如此阴晦不堪的地方,把人性的丑恶裸地展露出来。 应召女郎的交易大都是在酒吧里完成,因为她们收费仅五十美元,没有能力去客栈消费。所以,如果喝酒的时候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和看到什么激烈的动作,那都很正常。 就比如现在,我面前的第二张沙发上,一对男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活塞运动。男的可能磕了药,在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亦疯狂地撞击着那个满脸浓妆的女人。 诸如此类的交易自然不会太过享受,应召女郎们都只为了赚快钱,能多一个客人是一个客人。所以那女人很着急,不断地咒骂着那个趴在她身上持久力超长的男人。 男人虽然磕了药,但神志是清醒的,被骂了几句过后,忽然起身抬手一耳光朝那女人抽了过去,随即骂了那女人一句“婊子”。 要知道,在这种地方混迹的女人都不是软角色,背后有人在操控着她们。所以这女人翻身而起,直接一脚就朝那男子狠踹了过去,大概是踹在他肿胀的地方,顿时哀嚎一声就蜷了下去。 女人并不解气,冲过去问男子要钱,男子一脸怒容,缓过来过后抓起女人的头发就拳打脚踢了起来,打得那女人不断地嘶叫,一下子引来了很多应召女郎。 小镇上的这些应召女郎都很团结,此时看到姐妹被打,立即就结伴冲了过去。我估计那男子也是个混子,转头一吆喝,四下里又有几个男子冲了过去,不由分说抓起酒瓶就乱打这些女人。 整个酒吧因为群殴而变得十分嘈杂,我身边都飞来了好几个 酒瓶子,砸得一地都是玻璃渣。酒吧的保安压不住这场面,眼看着要出人命了。 我在纠结要不要管这破事,毕竟我不是那种冲动型见义勇为的人,不爱惹事。只是看到那几个应召女郎被打得头破血流,顿然间有些于心不忍,纠结再三还是走了过去。 我没有跟那家伙废话,直接一把拽过其中跳得最高的那个人拿枪抵住了他的头,打开了保险。“叫他们停下,否则子弹会从这里穿透。” 在酒吧逞能的人都不是什么硬茬,喜欢欺软怕硬,所以看到我拿出枪立即就怂了,全都住了手,抬头虎视眈眈地瞪着我,还一脸蛮横。 这样的人我看得多了,很不以为然。我瞧见三五个女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就用枪托狠狠砸了一下这家伙,道,“把钱全部拿出来。” 这几个混蛋身上没多少钱,于是我让他们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比如手表,金链子什么的,堆了一大堆。这些家伙没钱,但穿戴的东西还有像样的,可能是抢来舍不得卖的。 我估摸总价值也有好几万美金,就斜睨了下一个受伤较轻的应召女郎,问她,“这些钱够看伤了吗?” 她怯懦地看了我一眼,又扫了眼桌上那一堆钱和物,点了点头,“够了!” “带她们走!” 这群混子这时候认怂,转头就会找她们晦气,我十分清楚这其中的潜规则。于是几个女人就拿起那些东西搀扶着离开了酒吧,她们刚出去,门口就传来了几声干瘪的掌声,像是在讽刺我。 我回头一看,是杰西跟他的保镖进来了,脸上挂着一股诡异莫测的笑。我斜睨了他一眼,收起枪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着酒杯抿了口。 几个混子看到杰西进来也都老实了,退到了一边去。他走过来在我桌边坐下,拿起杯子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才睨着我,一脸似笑非笑。 “n,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件事,听说你收了个女人叫商颖,她还有个儿子,我能见见她吗?” 我不想跟杰西废话,他知道我来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像他这样的小角色还不敢对我下黑手,所以我并不害怕他能出什么幺蛾子。 他也没料到我会直接问,顿时就愣住了,随即讪笑了一下,“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的,不过这个女人不叫商颖,叫珍妮。她确实有个儿子,不过是个混血儿。” 我并不相信杰西的话,但在他这地盘上,我不好直接翻脸,于是笑了笑道,“那么我能见一见吗?” “当然,n你是我的朋友,也是珍妮的朋友,那你等一下,我这就打电话把她叫过来。” “麻烦你了,我就在这儿等吧,你找人把那边收拾一下。” 我瞥了眼那满地的狼藉,混合着酒水和血水,瞧着特别触目惊心。 这样的场面在我跟白鲨混迹时经常性看到,而后我顶替了他过后,行为就没那么血腥了。一般那些不得不除掉的人,我都让老去解决,他处理事情很干脆利落。 杰西冲我一笑,点点头出去了。我在他走后,立即打电话给恩格 斯了,跟他说我在杰西这里,让他过来叙叙旧。他一听谎了,以为我要跟杰西做生意,立即说过来。 我收起电话莞尔一笑,心里暗暗骂了句“蠢蛋”。 我果然没猜错,杰西出去过后并没有叫所为的珍妮过来,而是带了一大帮的小弟,几乎把整个酒吧都围满了。表面上个个都叫我老大,但我发现他们的眼神里尽是戾气。 我没动神色,还让杰西坐过来跟我喝酒。我猜想他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因为在他背叛了我过后我就没让老再给他供货,他等于断了财路。 像他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没有钱等于没了活下去的念想和,对我自然怀恨在心。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故作不以为然地扫了眼把我们俩团团围住的混子,笑了笑,“杰西,这都是你的弟兄啊?” “是啊,都跟着我混,这镇上我说了算。”他淡笑道,还很傲。 我冲那一帮混子摆摆手,“今天我请客,这酒吧的酒你们能喝多少喝多少,我买单!” 混子们愣了下,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杰西。杰西很是尴尬,气急败坏地冲他们大吼了声,“n要请你们喝酒愣着干嘛?一群蠢蛋!” 他这样一吼,混子们都疯了似得朝吧台而去拿酒,这场面真无法形容,太丢脸了。我挑眉睨了眼杰西,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杰西,你这帮弟兄跟着你好像混得不是很好啊。” “是啊,最近确实不太好!n,咱们之间好像有事情没解决呢。”杰西被我戳痛了脊梁骨,寒着脸瞥了我一眼。 我挑了挑眉,“对啊,我今天就是来解决事情的呢,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应该听闻过我的为人,最不喜欢有人阳奉阴违。” “我是被逼的。” “所以,我为什么要给你这样一个被逼之下就会背叛别人的人好处呢?你看我像傻子吗?”我还是很欣赏这混蛋一点,他起码没有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儿。 “n,我为你杀了我老大。”杰西顿然拍案而起,看样子要动武了。 我冷笑了声,抬眉瞄了他一眼,“是么?你有证据吗?” “你什么意思?你想否认?”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懂你在讲什么。” “n,这里是我的地盘,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你如果不想被我解肢在这里,就不要惹怒我。” 杰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我,我瞥了眼腕表,没理会他。于是他有些恼羞成怒,拔出枪就对准了我的头。这举动令我十分不悦,于是站起身朝他走了一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下。 “想杀我?来,往这里!”我指着太阳穴道,“我皱一下眉头就他妈不是中国人。” 他十分窘迫,大吼一声把枪抵在了我头上,其他的混子也一窝蜂地围了过来。而就在此时,大门又开了,恩格斯带着他一帮手下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第534章 番外.重逢 杰西看到恩格斯很害怕,讪讪地收起了枪。他往后摆摆手,那一群混子也灰溜溜地走开了。很快这酒吧就空旷了起来。 恩格斯走进来特谄媚地冲我一笑,跟我拥抱了一下,“n,看到你很高兴。” 这家伙因为尝到了21带来的无尽甜头。对我很是厚待。我叫他过来也就是帮我解围的,毕竟在美国本土上。他们自己人毕竟好处理事情。 我邀恩格斯坐下,给他倒了杯酒。而后提及了杰西女人的事情。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商颖,但秦漠枫既然那样说了。那他肯定是看到过的,我要亲自证实一下。 不说别的,商颖终究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重的心思,多深的城府,她也没有给我任何实质上的伤害。当初得不到她的心和人,大概是我自身的不足。 恩格斯听罢斜睨了杰西一眼。他缩了缩头没有讲话,眼睛却下意识往吧台后面的小门瞄了去。我一愣,立即站起身就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那小门。才看到这小门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门。 楼梯下面很昏暗,飘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我往下探了眼。正准备下去的时候杰西一个箭步冲过来了,挡在了楼梯边。我看他神色不太对,有些狐疑,就推开了他。 “n,这下面没有你要找的人。”他大声道,很慌。 于是我更疑惑了,一把就推开了他,小心翼翼顺着楼梯下去了。这地下室及其昏暗,顶上就一个日光灯管,都是忽明忽暗那种。这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气味令人作呕。 在地下室角落的地方有一根铁链子,还有一张床垫,以及床垫上的一床红色薄被,显得十分突兀。那明显是用来囚禁人的地方,然而这下面没有人。 我不敢想象,商颖会否就被关在这里,她在这里受折磨。还有那个孩子,是不是也跟着她同样苟且偷生地活着,不见光日,没有自由。 不,她的城府那么深,如果真的混到这一步,她就不能求救吗?就算自己不想,也要为孩子想想啊,那点自尊心能比得上一个孩子重要吗? 我真的不懂,我不敢相信杰西身边的女人真的是她,我一定会崩溃的。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就已经把人在这世上做事的行为做了极好的诠释。 杰西也跟过来了,他很紧张,所以我猜的估计也不离十。我回头瞥了他一眼,冲地下室角落努努嘴,“你把她囚禁在那个地方?” “n,这是我的事,我的女人不用你管。” “如果她是商颖,那么就关我的事。你是觉得我查不出来,还是准备让她见我一面?”我不想跟这家伙废话下去,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一怔,脸微微绷紧,在纠结。 我又道,“杰西,恩格斯就在外面,你要么照我说的做,要么就死扛到底。我们中国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好好权衡一下,我先出去。” 我猜人肯定不在地下室里,这小镇这么大,我真要找人比大海捞针还难。最主要是商颖可能不愿意见我,就怕她听到消息就悄无声息地跑了。 走出地下室后,我心里难受得发紧,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纠结痛心过。我真的不懂商颖,她明明有很好的日子可以过,为何要选择假死那一条路,太匪夷所思了。 &nbsp ;恩格斯给我倒了一杯酒,抬眸瞄着我,似笑非笑的,“n,你喊我过来就是给你当保镖的吧?” “你不愿意吗?”我睨了他一眼道。 “不胜荣幸,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我们是互相帮助的好朋友嘛,你有事的话,想怎么样命令我都可以。我和我手里的人随时听你调遣。” 老实讲,虽然我和恩格斯是互利的关系,但听到他这番话还是微微有些感触。其实我征服别人用的都是武力和利益,所以我身边并没有真心待我的朋友。 有时候我在想,人活着最悲哀的事恐怕就是孤独到没有朋友。我在黑三角叱咤风云那么多年,并没有一个真正能百分百信任的人,即使是我从小带大的索菲娅,也都不会全信。 我最相信的人是我自己,所以更多时候我都独来独往,这也确保了我的安全。 恩格斯还在一个劲地对我表忠心,我知道他想要更多的货,因为他这边的市场反应确实不错。但我每年制毒都有控制,像这样遭天谴的事情我只有越来越减少,不会越来越多的。 我也怕,怕现世报,怕死后下不了黄泉入不了天堂,就如孤魂野鬼一样在世间飘荡。我是被秦家的人抛弃的,活着没有根,自然不想死了也居无定所。 我看恩格斯那一脸的谄媚,笑了笑道,“兄弟间的情分,我们中国有句话叫我若能吃肉绝不让你喝汤,意思懂么?我会让你赚盆满钵满的。” “嘿嘿,n你客气了。” 我耸耸肩没应他,转头看了眼吧台边的后门,杰西刚好推门出来了,拧着眉一脸沉重。他径直走到了我身边坐下,似乎有些踌躇不安。 我斜睨他一眼,给他倒了杯酒,“如何?” “n,她答应见你一面,地点随你挑,约好了告诉我就行。不过她能对你什么样的态度我就不敢保证了,你知道像她那样的女人其实我也没办法。” “她是商颖吗?”我想确定一下。 “我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她告诉我她叫珍妮,我并没有骗你。” “那我信了,你跟她说,明天晚上八点,我在纽约时代广场的那家咖啡厅等她,不见不散!” “好,我一定会跟她讲的。”杰西点点头,又看了恩格斯一眼,眉宇间更纠结了。 我知道他们俩是有恩怨的,只要我一句话,恩格斯就可能与杰西冰释前嫌,但我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他没有一个人牵制,回头又要来对付我了。 我看了下腕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准备要离开了。恩格斯自告奋勇地要送我,我盛情难却就答应了。 杰西把我们送到了酒吧外面,跟在我后面沉默不语。直到我要上车了,他才走过来急急喊了我一声,“n,我没有囚禁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我会查清楚的!” 纽约的时代广场等同于中国上海的陆家嘴,是一个十分有名的商圈,夜里灯火阑珊,尽显繁华。 我五点多就在咖啡厅等候了,脑子里全是商颖当年的音容笑貌,娇嗔的,可爱的,以及开心的。我陡然发现,她在我面前时,好像从来 没有哭过。 她总是笑,虽然那笑容未及眼底。现在想到她,我心头不再那么痛苦不堪,也不再揪心了。但她依然是我心头一道痕,永远都不会消失。 等待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她,是否要质问她当初假死的事,用什么身份去质问等这些令我心酸的问题。 其实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她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偏偏要演这样一场戏,让我和秦漠飞同时为她痛心,难过。我能看透很多女人的心思,却独独看不懂她。 时间过得很快,当暮色拉开之时,外面的霓虹灯开始闪烁了起来。我靠着椅背望着那些璀璨夺目的灯火,不知不觉间心酸得不行,就要见那个被我埋葬在心里很久的女人,怎么感觉有些惶恐呢。 我感觉自己幻觉了似得,看到夜幕下所以的人都是她的脸孔,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她。我怔怔看着,想起了跟她在一起那些欢快的日子,她其实也给了我不少甜蜜。 “驰恩!” 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怪异的声音,仿佛车轮碾压过砂砾时发出的那种刺耳的,沙哑的声音。 我霍然回头,看到商颖就直挺挺站在我身后,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一条纤细的弹力小脚裤,以及一双黑色短靴。这个装扮是她最爱的,她喜欢这样卡哇伊的样子。 七八年了,她的脸孔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的妩媚。 这一刻,我完全不知道做什么,说什么了,觉得这像是幻境。一个在我心中死去了七八年的女人,忽然间站在了我的面前喊我的名字,这感觉好诡异。 她没有我这种震撼,反倒很平静地笑了笑,“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好吗? 如果她没死,那么她一定知道我那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是怎样的醉生梦死,怎样的行尸走肉。但我不想把这些事儿怪罪在她的头上,是我控制力不好,跟她没有关系。 但我过得不好,很不好,我甚至因此得了酒精性肝炎,往后可能还会转变成癌症。只是,这些话如何跟一个女人说,她看起来那么的不以为然。 于是我耸了耸肩,浅笑道,“一直都很好,你呢?忽然间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真的不敢相信,即使现在我也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你。” “我啊,不好也不坏,听杰西说你找我,什么事?” 她说着坐在了我面前,招来服务生要了一杯拿铁,习惯性地从兜里拿出了香烟,最后可能是意识到我在场不好,就又把香烟收回去了。 我愣住了,她怎么能够如此坦然,她一点儿不为当年假死的事情感到愧疚?或者说,她至少要解释一下吧?可她没有,她很无所谓地看着我,脸在笑,眼底却凉薄。 她的表情彻底粉碎了我心头那份放不下的躁动,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傻。其实一开始她就在算计我,到最后她还是在算计我,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而我却为她荒唐了那么多年,想起来真愚蠢。 现在我不想去问她为何要假死,为何要离开,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于是我又道,“也没什么事,知道你生了孩子,那孩子是我的吧?” 第535章 番外.狰狞 提到孩子,商颖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道,“驰恩,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那不是你的孩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但他是我生的,没想过把他给谁。” “你” 看到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心头一股怒火莫名窜了上来。她纵然可以对自己任性,但对孩子何必要这样?她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要去跟随杰西的那样的人,她疯了么? 可是看着她灵动的眸子时,我硬生生把火气给压了下去,又道,“是谁的孩子很好分辨,一个监测就好了,小颖,你一定要这样糟蹋自己吗?” “糟蹋?我怎么就糟蹋自己了呢?”她本是手撑着腮,听到我的话微微抬起头来,用很惊讶的眸光看我,“驰恩,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但杰西他不是什么好人,你” “那么你是好人了吗?漠飞是好人了吗?你们秦家的人哪一个又是好人呢?吸毒的吸毒,贩毒的贩毒,以及杀人的杀人,你告诉我谁是好人?” 她没等我说完就反驳道,挑着眉瞪着眼,一副进入战斗状况的样子。我被她这反应激怒了,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我允许女人骄纵任性,但不能这样尖酸刻薄。 我看她一点儿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就又道,“小颖,秦家什么人你无须管那么多。你至少应该对孩子负责,他是你生的,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人都说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你” “所以你才变成这个样子对么?当年小夫人不也混迹在烟花之地么?听说干的还是迎来送往的事儿,难道是因为没有给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所以你才被影响了” “啪!” 耳光挥过去的时候,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没想,就那么下意识就挥过去了。我想不到她尖酸刻薄到这样的程度了,她居然拿我妈妈来说事。 妈妈当年是如何死去活来我比谁都清楚,她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忍辱负重把我养大,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痛。妈妈是我心头最痛的伤,而商颖居然这样说。 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一个我爱过的,为之神魂颠倒过的女人。我这一巴掌打得并不重,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的愤怒,有些东西可以去碰触,但有些东西不可以。 每个人心头多多少少都有不愿意提及的伤痛,妈妈就是我不愿意去回忆,去面对的伤痛。 商颖显然对我的事情很了解,可能杰西跟她说了很多,以及之前在秦家的时候,她也知道得很详细。我的不堪,我的黑历史,她兴许都了如指掌。 但这又如何?就能才能成为她反击我的武器吗?我刚才有伤到她吗?我只是想让她正确地面对孩子的问题。 她被我一巴掌打懵了,可能是想不到曾那么疼爱她的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一巴掌,还惹来那么多打量惊愕的目光。她脸上那不以为然的笑收住了,死死盯着我,咬着唇,面孔是我从未见过的狰狞。 我有些懊悔了,那一巴掌令我不知所措,因为我从没打过女人,尤其还是自己爱过的女人。 “小颖,对不起,我” “你这死怪物!” 我还没道完歉,她忽然起身还了我一巴掌,然后骂我一句就跑了。我放了两百美金在桌上也连忙追出去了,一路追到时代广场外面的正道上才把她拉住,她一脸憎恶地盯着我,气喘吁吁。 我没哄过女人,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抚她的怒火,就急急忙忙从包里拿了一张卡给她,“这是以前给你的那张卡,我还留着,密码没变。你拿去用吧,我的手机号也留着,你可以联系我。” 诚然,我把她深深埋葬在了心里,可依然留着她用过的那些物品。跟她联系的手机我也一直保持着畅通,哪怕那电话七八年也没响起过。 我以为她会扔掉这些东西的,谁知道她手一拽拿着就跑了,跑得很快。我盯着她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里的背影,竟又红了眼圈,真真的,痛心疾首。 我想她肯定过得很窘迫,至少杰西目前的经济状况不行。我不想她因为钱被他逼着去做不爱做的事儿,所以把卡给了她,那是一张无限制信用卡。 夜已深,而我却不愿意回家,就这样漫步在纽约街头,仿佛被全世界的人孤立了。商颖的话拉开了我潮水般的记忆,那么多不堪和痛苦接踵而至,我像被人活生生解剖了一样,痛苦得无以复加。 我在想,商颖当年不接受我,也不接受秦漠飞,是否因为我们姓秦的都那么渣。少欧吸毒,我贩毒,秦漠飞杀人,这都不是正常人能做的事儿。 她处心积虑地制造一场假死,难道就因为这个么? 我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觉得跟她之间算是彻底成为过眼云烟了。能为她做的我都做了,她实在不愿意回头我也没有办法,这世上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他人帮不上忙。 我不再过问商颖的事情了,无能为力,就当做她又一次死去了一样。但我准备给杰西供货了,只是想让他多赚一点,对商颖和她的孩子好一点儿。 我没有在美国呆多久,跟程婉卿说了准备扩大公司的事,让她拟定一个操作程序。并购这事是急不来的,再则关系到很多恩恩怨怨,我不能不谨慎。 这事我一交代完就回魔都了,心里还想着在医院养身体的沈欢颜。她和秦漠飞正水火不容,没个人照应也挺心酸的。 回到家过后,我还来不及歇息一下就给她熬了鱼汤送过去,听说黑鱼汤能补血,就给她熬了小半锅。送到医院的时候,她正在睡觉,好像在做恶梦,闭着眼挣扎着在不断呢喃着什么。 我放下鱼汤走过去看了她一眼,正准备给她擦擦汗时她霍然掀开了眸子。我来不及躲开,就这样对上了她的眼神,那是种惊恐、绝望和惊愕交织的眼神。 “三哥” 她忽然支起身子一把把我抱住了,抱得很紧。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那一脸的汗水跟瀑布似得滚,都落在了我的肩头。我忽然就心痛了,莫名的心痛。 如果说商颖当年的存在撩拨了我心头那股激情之火,那么沈欢颜的存在就真真实实地侵蚀了我最软的心脉。我会心疼她,会特别想要去照顾她。 我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着,告诉她一切有我,不要怕。但她摇摇头,却把我抱得更紧,我在她眼底看到了恐慌,却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问她又不说,那么始作俑者一定是秦漠飞。我想除了他,没有人能把她伤害成这样。她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一脸绯红地推来了我,还不好意思地冲我讪笑了下。 我把鱼汤给她盛碗里了,看着她吃时脑袋一抽,让她也给我一口尝尝。 她莞尔一笑,随手舀了一勺递给我。我也没多想,直接张嘴就吃了,吃了过后才发觉这举止似乎有些暧昧,就立即自嘲地笑了笑,说自己手艺还不错。 这点小尴尬很快就过去了,欢颜可能已经释怀了,但我没有。我心头仿佛注入了一剂兴奋剂似得,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根本无法平息。 我佯装镇定地站在边上跟欢颜闲聊,她说要出院了,待够了。我看她气色还好,也就同意了,打算陪她一起出院。就在此时,我电话忽然响起了,是助理打来的。 我正准备挂掉的,但觉得蹊跷,因为助理一般情况下不会跟我打电话,他知道我的脾气。于是我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里传来助理心急如焚的声音。 “老板,出事了,媒体曝光我们公司自己囤御品一期的楼,准备搞饥饿营销。这事态我们来不及做公关就已经发酵了,现在恐怕得你亲自出面才行。” 在欢颜面前我不好讲什么,就跟她说有点急事先走了。到楼下的时候我才又打电话过去问及这事儿,才晓得新闻就是早上出来的,那时候我正在熬鱼汤呢。 他妈的! 我急急地感到公司时,大楼外面已经围聚了很多购房者,拉着横条都在示威。我在路边上看了很久,才把车转入了地下停车场,从下面直接坐电梯上楼了。 我通知了公关部的人立即开会,这事情闹得有点儿大,如果被政府那边盯上,那么我这么些年建立起来的信誉就都被摧毁了。囤楼这事其实很多公司都会做,不过是一种营销手段而已。 但因为“御品一期”的位置极好,并且有消息出马上要建地铁和商圈,我们当初拟定的价格就实在太低了些。这事儿在业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但被曝光出来便是丑闻。 我肯定这是秦漠飞所为,因为除了他,其他的地产商多少知道我在地下圈子的名气,是绝对不敢这样子对我的。 这个混账东西,给他点儿颜色他就开染坊了,他没称过自己几斤几两重。我要真出手,他分分钟会成为炮灰,敢跟我来这样的手段,哼。 我扫眼在场的公关组,冷冷道,“这事,我亲自出马!” 第536章 番外.公关 囤楼这事是最容易激起民愤的,所以我先让公司的总经理胡家明去做了个说明,随便找个理由即可。他也是个实在人,直接把这事揽到了自己身上,说是他在利益的驱使下做了这种事,令我哭笑不得。 首先这是违背常理的,一点儿也说不通,所以他这则说明一出口来就把仇恨值拉得更大,就连在场的媒体记者都不接受,再继续逼问他原因。 我在后台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也看到秦漠飞和沈欢颜来了发布会上。 令我极其愤怒的是,欢颜竟穿了件十分卡哇伊的短斗篷,这可是商颖当年穿过的那件,我猜她根本不知道这斗篷的意思,否则肯定不会穿。 看到秦漠飞脸色那诡计得逞的得意,我真想拿把枪直接把他轰了。他纵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来刺激我,打击我,但为何要利用欢颜呢?他就一点儿不为她心疼? 我怒不可遏,就在发布会气氛有点无法控制的时候走出去了,在场的人越发躁动了起来,潮水一般朝着发布台涌了过来。 我眸光阴鸷地扫了人群一眼,其实扫的是秦漠飞,我们俩四目相接,真有种狭路相逢的感觉。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浓浓戾气,那是他面对敌人时才有的气场。 我瞥了眼他身边的欢颜,她就如他身边一股怡人的清风,能让我心头愤怒之火稍微散去一些。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觉得她穿着斗篷的样子并没有东施效颦的突兀,反而盖过了商颖穿时的那种美艳。 走到发布台后,我还是对着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记者深鞠了一躬。换做我另外一个身份,那可能就不会这样客气了,若非是他们,事态也不会闹得这样无法收拾。 而后我就开始说了,“欢迎各位媒体的记者朋友,谢谢你们的到来,对于囤房一事,我本人感到非常抱歉。其实这都怪我的决策出了问题,我怕公司的形象受损,隐瞒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而因为这件不可抗事情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是我们公司的错,更是我本人的错。我做为公司的董事长,在这里真诚给大家道歉,事情是这样的” 我找了一个本已经解决了的借口,就是在期房收尾的时候出现了严重的地下水渗透。但其中原因当场就找到了,并且也解决了,此时用来做公关,亦不失为一个好借口。 “我承诺,等房子渗水的原因找到过后,如果不影响居住,那么房子依然会按照原价出售。” 这已经是逼不得已的行为了,我不能让这样一个理由就毁了公司的名誉。果然,我的话一出,媒体的人就没有什么二话了,这事情也算是解决了。 我又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番关于公司理念和服务宗旨的话,口号喊得施恩响亮。最后我解散了媒体,走向主席台朝秦漠飞他们走了过去。 在走到他们俩面前的时候,看到他唇角那一抹寒笑时,我真想给他一耳光。但没有,在他面前,我一定要保持绝对的风度。这小子刚动了我公司总部的人,现在又在我面前出幺蛾子,这事我绝不放过。 我睨了欢颜一眼,才又笑睨他道,“漠飞啊,你这一招还挺厉害的,动了我总部的人,又来给我弄这么大一幺蛾子,搞得三叔都有点措手不及了。” 他莞尔一笑,回我,“三叔,讲话要有证据,我们都是秦家的人,应该相亲相爱,我怎么会来给你弄幺蛾子呢,也就是一点小礼物而已。” 我点了点头,道,“确实应该相亲相爱,三叔希望你永远保持这样的战斗力,千万别松懈了。”说着我瞥了眼欢颜,又道,“欢颜,这衣服并不适合你,毕竟你和她不一样。” 我知道欢颜心里最忌惮谁,所以提了这么一句,我希望她认清楚她面前这混账东西是什么人。她怔了下,脸瞬间就煞白了,我有那么一刹那的于心不忍,可如果现在不说,她还会自己欺骗自己,到最后回不了头。 她阴阴地看了秦漠飞一眼就走了,她一走,我反手一把揪住了秦漠飞的领子,怒视着他,“你以为把欢颜打扮成这样能打击我?你太高看我对感情的忠贞了。漠飞,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哟呵,三叔跟我怎么个不客气法呢?”他冷笑道,十分狂妄的样子。 我对着欢颜离开的地方看了眼,冷呲了声,“你能给她的,我可以给,你给不了的我也可以给。你最好不要学你老子把人逼上绝路,不然你的下场就会跟他一样。” 我说完就走了,到停车场开着车就走了,刚到转角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道令我惊恐万分的影子从面前掠过,很快。但这次我开着车,所以跟过去就看清楚了。 这是商颖,她穿着一件风衣踩着滑板,直接朝着没走多远的欢颜冲了过去。靠近她的时候,她故意掉了个木偶出来,而后就飞快地滑走了。 我看到欢颜捡起木偶追了几步没追上,她就作罢了,还站在路口张望着。我本想去载她的,但迟疑了下还是忍住了,直接开着车去追商颖了。 我现在肯定当初在纽约国际机场时看到人是她,她当时肯定也踩着滑板,否则不会那么快没了。 我猜不透的是,她回来做什么呢,还朝欢颜下手了。有过上一次的不欢而散,我不想再去打扰她。我跟她的情分已经终结,不会从头再来了。 我开车回了公司,刚进办公司就看到程婉卿回来了,就坐在我的办公桌后,喝着咖啡笑睨着我。 我怔了下,问道。“婉卿,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这么不欢迎我回来看看你吗?”她站起来朝我走了过来,伸手要搂抱我,我装着脱外套避开了,把衣服顺手挂在了衣架上面才回头看她。 “这一路奔波怎么不先回家休息呢?房子不都已经装修好了吗?” 程婉卿的房子是我以公司的名义赠送的,包括她父母的房子也是。还有她名下的车也是限量版名车。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我做得很够。 不过,别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好几秒才缩回去,脸瞬间就红了,闷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道,“听公关部的说公司出了点事,所以先过来看看你。对不起驰恩,囤楼的事情我没有跟你说。” “没事,这本就是业界的潜规则,不怪你。再说这边的发展确实太快,远超我们预期了。”我不敢看程婉卿绯红的脸,转身到橱柜上拿了瓶酒想喝点。 她立即走过来把我的酒抢走了,还不悦地瞪了我一眼,道。“驰恩,你的身体不好,医生都说了要你少喝一点儿。” 我笑着耸了耸肩,道,“好,不喝!”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问她是先回家歇息一会儿还是先去吃个饭,她纠结了下才道,“我先回家换个衣服吧,你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嗯!” 程婉卿的房子就在金沙一品,商岩就住在那边,是魔都比较高档的一个别墅区。我把车开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没有下去,让她换好衣服再出来。 她淡淡一笑,“驰恩,你不会是怕我把你怎么样吧?连进去喝一杯茶都不肯吗?” “呵呵,好,那我进去等你。” 其实我真不愿意进去,我太清楚不过程婉卿的心了。我跟她的关系仅止于朋友,再多一点儿亲情。我对她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可她对我不一样,她这么多年都在等我,而我无以为报。 她的家也是公司帮忙设计装修的,用的材质都很高档。她喜欢欧式奢华风格,所以进到这里面就感觉进入了城堡,我本人不太喜欢这样的装修。 她屁颠颠地给我倒了杯水,开了电视,然后才去卧室洗漱。我斜靠着沙发看着她这一尘不染的房子,真是一点儿人气都没有。要不是有人隔三差五打扫一下,恐怕蜘蛛网都有了。 她可能没有关卧室门,我坐在客厅里都能听到楼上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不觉轻叹了一下,她对我还真放心。 我看了下腕表,她足足在上面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在楼梯边探了个头出来问我,“驰恩,你看我穿这样好看吗?” “嗯?” 我抬头一看,她扭扭捏捏地从楼梯边走了下来,是一套很拉风的灰色连身冬裙,把她的身体曲线展露得很美。记忆中,她似乎还没有过这样女性化的装扮,都很干练。 于是我点点头,“好看,很漂亮!” “真的吗?” 她脸色一喜,居然像个小女生似得跳到了我面前,还拿起裙摆转了一圈。 我忽然有些心酸了,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装扮得如此漂亮,又学小女生的懵懂,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她也可以做到这样。可我能怎样呢,我什么都给不起。 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婉卿,你这样很漂亮,我相信很多男士都会喜欢你这样子的。” “我装扮成这样,可不是让别的男士喜欢的。”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地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她看我尴尬,就笑着又道,“走吧,我穿戴好了,就这样吧。” 第537章 番外.拒绝 我和程婉卿来到了世纪商贸城里边的一家新开的法式西餐厅,大概是因为价位稍许昂贵的原因,餐厅这边的人不太多,三三两两的很稀。 我们俩各自要了一份套餐,还点了一瓶红酒,很浪漫的烛光二人餐。 烛光的映衬下,程婉卿的样子十分妩媚,她其实很漂亮,只是这些年可能都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所以显得更干练一些,这样给人的感觉很高冷,不那么容易亲近。 难得她今朝穿得多了点儿女人味,我觉得她往后一定能有个优秀的男子的相伴。她一直在看我,眸光痴痴地落在我脸上,透着少女般的懵懂。 我装着没看懂她的眼神,端起酒杯跟她面前的杯子轻轻撞了下,“婉卿,谢谢你这些年为公司出的力。” “驰恩,你一定要跟我这样公式化吗?我为公司出力是应该的,但私底下你能不能多”她顿了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又倒了杯灌下才道,“你能不能对我多点温柔?” 温柔 我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大毒枭,哪来的那么多温柔呢?再有,我不想对任何人都那么的温柔,我心里现在只装了一个只能远观而不能亵渎的女人,其余的根本放不下。 我是否应该跟她讲清楚呢,至少不让她这样无休止地等下去,我给不起,也不想给。可是说了她会怎样呢?我从来没有直接拒绝过她。 正好这会儿服务生把汤品送上来了,我指了指汤跟她说,“婉卿,这里的浓汤很好喝,你尝尝看。” 她抬眸幽怨地瞥了我一眼,并没有喝汤,而是又倒了杯酒喝下去,我都来不及阻止她。她在我面前还从没这样任性过,不顾一切地喝酒。 我捏了捏眉心,才道,“婉卿,别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谈什么?” 她的酒量也不行,酒精很快上脸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覆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妩媚动人。她双眸直勾勾地看着我,唇角漾着一抹凄然的浅笑,很是牵强。 我有些于心不忍了,可是如果不让她彻底死心,我真怕她把这一辈子都浪费了。人活在这世上,终归是为了另一半来的,不管事业成功与否,总是要有个伴。 我迟疑了很久,才又道,“婉卿,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朋友,亲人。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你要的爱情我给不起,你是个好女人,一定会有一个爱你的人出现的。” “你情愿在那些风尘女的身上发泄欲望,也不肯碰我一下吗?难道我比她们还不如?”她瞬间就红了眼圈,抬眸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那么的幽怨,那么的委屈。 我能怎么说呢? 不是她比不得那些应召女,而是她不一样,我不能够碰。 我玩过很多女人,多到自己都记不得有几个了,可这些本就是各取所需的女人,我无需要背负任何良心上的苛责。天一亮,或者情欲一过,我们就可以一拍两散。 我允许自己游戏人间,但绝不去惹身边的人,那会让我无法混下去。我想,这样的道理全天下的男人都懂,不光是我会忌讳这一点儿。 “难道我真的不如她们吗?驰恩,我是不是真的不如她们?”程婉卿哭了,梨花带雨的样子令我心头一阵阵的难受。我能说什么呢,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这么多年了,你就一点儿感觉不到吗?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啊?” “婉卿,你跟她们不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最亲密的朋友和家人,在这个位置上,绝对没有人能够替代你。” “可我不想当朋友和家人,我想当你的妻子,你的女人,可以吗?” “不可以,我不爱你!” 纵然程婉卿泪流满面,那么的伤心,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不是君子,但原则性东西不能破。与她,我永远不会动情。 她伤心欲绝地看着我,那眼泪如决堤一般哗啦啦地淌。我拿起纸巾想给她擦擦眼泪,但手伸出去还是顿住了,迟疑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婉卿,我心里有人了,以后你还是去寻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吧。你已经喝多了,我打电话让胡家明来接你好吗?” “为什么你连送我回家的勇气都没有了?驰恩,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狠啊?” “对不起婉卿。” 我说着拿起电话准备打电话给胡家明,正好有个消息弹了出来,是黄毛发来的:三爷,薛庆坤的酒吧出事了,你过来看看吧,沈欢颜和两个男人在。 沈欢颜和两个男人? 我心头顿时一沉,连忙冲服务生招了招手,让她先过来买单。程婉卿看到这一幕,脸瞬间沉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泪就在她眼眶里打转。 “你真的要走?”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点点头,“有点儿急事必须去处理,我让家明来接你好吗?” “我和你一起走好吗?” 我拗不过程婉卿,载着她来到了薛庆坤的酒吧外。这会天色早已经入暮,酒吧外面也是门庭若市了。这酒吧正在闹市繁华区,走的是高端路线,跟我的酒吧不一样。 我到的时候没有下车,就停在了路边上往里看,场景令我十分震惊。原来沈欢颜身边的两个男人是费麒和杜南星,这两个人我都认识,我跟杜家交情还不错。 至于费麒,我没有正面接触,但交锋过。我美国总部高层出事的案子就是他和斯蒂芬搞的鬼,害得我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把事态压下去。 费麒是个狠角色,不但学历惊人,能力也惊人。他主管秦漠飞在亚太区的生意,是这边的执行。 此时在这里看到他,说明秦漠飞要出什么大动作了。我知道苏亚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秦漠飞的信任,估计费麒过来是接管她的工作的。 他们俩在酒吧闹什么事儿呢?奇怪。 我看到薛佩瑶也在,正怒不可遏地站在一旁。而杜南星还在动手打架,他的功夫不错,承传于四川一个十分著名的散打武师,所以薛庆坤手底下的人应该不敌他的身手。 这事费麒他们能处理,我也就没有下去。薛家的人也是很乖张,被人给点教训也好,往后在我面前就可以收敛一点。 “驰恩,这就是你说的急事吗?” 我正关注着酒吧的事态发展,身边忽然幽幽然传来程婉卿的声音,我这才想起她还在,转头讪笑了一下。“薛家想跟我合作,我多少应该关注一些嘛。” “你应该不是在关注薛家的人吧?你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个女人身上,她叫沈欢颜,是秦漠飞的女人对吗?”她讲话很平静,没有任何醉态了。 那么刚才她醉醺醺的样子 我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是在关注欢颜。” “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她?” 我不置可否,因为没法对着她灼灼目光说我爱上了沈欢颜,我想从秦漠飞手里把她抢过来,我会尴尬,会狼狈。 她眸光一沉,提高了音量道,“可是她是秦漠飞的女人啊,你就没想过你们俩的关系?” “这有冲突吗?欢颜她是独立的个体,我爱她并不违背伦理。” “爱?你居然爱上了她?呵呵,驰恩,多年前你爱上了商颖,为她醉生梦死好些年。这才过了多久,你又一次爱上了个女人,还又是秦漠飞的女人,你疯了吗?” “婉卿,这是我个人的事,你逾越了。” 我冷冷瞥了程婉卿一眼,有些不悦了。她在我面前确实可以任性一些,但不表示可以用我的伤痛来攻击我。我爱谁与他人无关,疯不疯也与他人无关。 她怔了下,别开头望向了窗外。我又忍不住抬头看向了酒吧,里面早已经混乱得不像样子了。但显然是杜南星占了上风,这家伙一边揍人,还一边不忘向边上的费麒放电。 他们俩是一对恋人,我在调查费麒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人活得很潇洒,从来不会关注世俗的目光。再有,两人都生得玉树临风,十分的登对。 世人对美好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所以他们俩活跃在商界是传奇神话,而不是丑闻。 我准备等里面事情发展得差不多时露露脸,让杜南星放薛庆坤一马。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黄毛居然带着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地跑过来了,手里都拿着钢管木棍什么的,个个杀气腾腾。 事态好像闹大了,这难不成是陈酒授意的? 我迟疑了下,打了个电话给陈酒,问他黄毛他们的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跟我道,“三爷,你就给我个面子不要管这事好吗?我保证不伤了沈欢颜就是。” “这地方是陈魁的地盘,是不是他让黄毛来的?” “是薛庆坤搬救兵来的,三爷,秦漠飞最近多嚣张你是知道的。我们陈家跟他的恩怨一时半会儿也算不清,今朝这事正好遇上,你老就行行好睁只眼闭只眼吧?再说了,你不也被他摆了一道吗?这口气兄弟我帮你出了。” 我确实没有打算多管闲事,因为事情闹成这样我出面反倒不太好。所以我就没理会陈酒了,挂了电话把车开到了绿化带边,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我知道秦漠飞会来的,他不会袖手旁观! 第538章 番外.硝烟 黄毛一来,酒吧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他那样一吆喝,二十来个混子把酒吧大门团团围住,开始跟沈欢颜他们干仗了。杜南星的功夫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也很难突围出来。 在薛家兄妹的煽风点火之下,黄毛那帮混子跟打鸡血似得疯狂打人,根本不考虑后果。好在杜南星还勇猛得很,费麒也尚能自保,所以眼下还没什么危险。 不过有个混子在偷袭杜南星时,被费麒挡了,当即他的脸就色变了。与此同时沈欢颜也被两个混子逼到了最角落里。我有些忍不住了,怕他们伤到欢颜,就准备开门下车。 而就在此时,程婉卿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一脸匪夷所思地死瞪着我,“驰恩,你不会是想去管这样的闲事吧?这忘记你是什么身份了?公司的董事长啊,跑去跟一群混子群殴,你不觉得有些过吗?你还嫌这两天的破事不够多?” 我这才想起,程婉卿仅仅知道我是个企业家,却不知道我同时也是黑三角的龙头老大。 她的指责不无道理,因为公司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高层出丑闻,公司出丑闻,我若再出现点儿什么事,这确实不太好。 可我能看到欢颜如惊弓之鸟地躲在那边吗?我做不到。 于是我淡淡睨了她一眼,道,“婉卿,欢颜的事情与我而言就是大事,很大的事情。” 而后我下车了,她也连忙下车跑到我面前想阻拦我,但可能她喝了酒胃不太舒服,手刚想伸来拽我就猛地吐了,毫无预警地吐了我一身。 她一边吐一边死拽着我,怎么都不松手。酒吧那边的事态越发严重了,我看到陈魁过来了,他这个人说难听一点就是亡命之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典型。 我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了,是谁在其中布局,目的似乎想搞大这事儿。我知道东区是陈魁的地盘,他在这边混迹了很久,盘根错节,根基很稳,要出点幺蛾子很容易。 难道,他们陈家真有胆子对付秦漠飞? 我看程婉卿吐得不行,也只好暂时先照顾她了。等她吐完过后我又回到车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漱口,把她身上处理干净了,我才又开始处理自己的。 我是个有洁癖的人,看到外套上沾了不少秽物,就脱下衣服直接扔垃圾桶了。再回到副驾驶看程婉卿,她正捧着脸埋头哭泣,哭得伤心欲绝。 一边哭一边哽咽,“驰恩,你能不能不那么任性啊?我求求你不要过去好吗?沈欢颜是秦漠飞的女人,你能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吗?” 我很无奈地看了眼她,又默默地把门关上了。再回到车里,我抽出香烟点了一根,靠着椅背吸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心里头十分烦躁。 程婉卿和我认识二十多年了,她从公司成立起就在帮我打理公司,我无法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是她刚才说欢颜是秦漠飞的女人这事很严重时,我太生气了。 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什么不能爱她? 我最恨人拿着道德的尺码来衡量我的所作所为,因为我本身就已经道德沦丧,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而绝非这人世间的天使,跟一个魔鬼谈道德,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看到程婉卿那悲痛欲绝的样子,我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二十多年任劳任怨的陪伴,我除了给她一些物质上的满足之外,别的什么都没给。 她把女人一辈子最美的年华浪费在了我的身上,我怎忍心去苛责她?我靠着窗冷冷看着外面越来越严峻的场面,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去。 我猜陈魁和陈酒是想利用费麒他们来对付秦漠飞,还没有那胆子去伤害他们的命。唉,我就暂且静观其变吧,等那边实在无法收场再说。 不一会儿,秦漠飞那辆风骚的布加迪威航就飞快的驶过来了,停在了酒吧的门口。这小子够狂妄,他居然是一个人来的,连个保镖都没有。 看他昂首阔步地走向了酒吧大门,里面坐得像个弥勒佛的陈魁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我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混账那么怕秦漠飞,还要去惹他,真不知是什么心思。 我离得不近,所以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硝烟味似乎没那么浓了。我正专注看着,忽然看到秦少欧鬼鬼祟祟地朝酒吧后门走了过去,他身边还有陈酒,正在跟他窃窃私语什么。 我很蹊跷这家伙要做什么,就跟程婉卿打了个招呼悄然走过去了。我也是直奔酒吧后门的,这边的工作人员并不多,全都到前厅去闹事了。 我也没进去,就在门边转角往里看了眼,看到陈酒拿出一盒21的药剂递给了秦少欧,这小子居然直接喝下去了,还接连喝了两支,惊得我目瞪口呆。 一剂21的纯度等于两点五克的海洛因,就这样没有经过处理就喝下去的话,轻则呕吐头晕,重则半死不活。所以这小子到底要干嘛?我实在猜不透。 果然不出我所料,秦少欧两剂一下去人就倒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但他神志还算清楚,我听到了他一句很诡异的话,“酒哥,你看这样子可以吗?” 陈酒回了他一句,“你见机行事就好!” 然后两人就从走廊朝着前厅而去了,我似乎明白了陈酒的意思,大概是前面的几个人筹码不够威胁秦漠飞,又带上了秦少欧这混账东西。 所以我又悄悄退回到车前,还没进车里,就看到秦漠飞拽着半截酒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面前不远的黄毛飞冲了过去。那寒光闪闪的酒瓶子直接割断了他的颈动脉,喷出的鲜血飞溅而出,我这么远都能看清楚。 黄毛当场身亡,这事情发生在瞬间,在大庭广众之下! 但无人敢二话,陈魁的保镖拿着枪对着秦漠飞的脑袋,却吓得一脸煞白压根就不敢开枪。秦漠飞眸光凌厉地横扫着陈魁一帮子人,那些人居然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这就是他身上那股慑人的戾气,一般武者没有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这一块觉得自叹弗如的原因,因为这种能力不是每个人想有就能有的,它需要一个特殊的氛围下训练而成。否则,我在白鲨身边呆那么久,也没有训练到这种气场。 不知道陈魁哪个地方把秦漠飞惹怒了,他居然当场杀人。这下子气氛就剑拔弩张了,我清清楚楚看到陈魁眼底起了杀机,然而秦漠飞亦非等闲之辈,他们俩在对峙。 不一会儿,秦漠飞跟陈魁说了点儿什么,最后带着欢颜走了出来。 我一颗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去了,正准备开车走人,看到秦漠飞让欢颜上车过后又折了回去,一个箭步走到刚才用手枪抵着他脑袋的保镖面前,对着人家狠狠一个千斤坠劈头砸了下去。 他居然一脚把人砸死了,倒在地上七窍同时冒血泡。而后他又拍了拍一身笔挺的西装,斜睨了陈魁一眼,才又昂首阔步地走开了。 我微眯起眼睛睨着绝尘远去的布加迪威航,心里莫名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我确实太过于小看秦漠飞这小子了。 程婉卿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我开车把她送回了金沙一品。到门口时推了她很久她也没醒,不得已就下车把她抱进去了。她这楼上我来过一次,就是装修最后验收时看了看,毕竟是我以公司名义送给她的,不能有差错。 屋子里虽然没人住,但装扮得很温馨,都是暖色系的装饰。而我实在想不到,她的被罩居然是粉色的,上面绣着一个很大很美的芭比娃娃。 不止被单上,还有床头还放着个芭比娃娃公仔,看来她很喜欢这个。 我把她放在了床上,正要给她脱鞋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一把勾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拉进了她的脸孔。她呼吸间还有淡淡的酒味,脸上还有一丝淡淡的绯红,不知道是羞涩,还是酒精所致。 她痴痴地看着我,眸光灼灼的。勾着我脖子的双手没有松开,而是借着力慢慢朝我靠拢。盯着她微微轻启的红唇,我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于是我用力想拉开她的手,她却一把死死抱住了我,“驰恩,别推开我好吗?我到底那点儿比不上别的女人,我还是处,没有人碰过我,这是为你留的。” 她似醉非醉,可能也是借着酒性才敢这样。可我是清醒的,我清楚明白自己并不爱她,甚至也算不上喜欢,我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欲望。 只是她还保留着处女之身,这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她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对性的观念会开放一些。但好像不是,她傻得令人心酸,令人无奈。 “你要我,你要我好吗?驰恩,我真的很爱你,就这一晚上,就陪我一晚上好吗?”她红了眼圈,楚楚可怜的样子令我无言以对。 且不说我清醒的情况下不会做错事,单就是我不清醒的情况下,我也不会动她这样的一个处女。说好听点是不想伤害她,说难听点儿是不想担责,她毕竟不是我爱的人。 于是我用力拉开了她的手,迅速给她脱了鞋,盖上被子就匆匆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我听到楼上传来了悲戚的哭泣声,但我依然没有留下。 第539章 番外.躁动 我本以为,这次的事情过后,程婉卿跟我的关系可能会冰裂。但并不是,她来公司找我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依然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亦如之前。 自然,她能做到淡定自如,我也能,于是我俩谁都没有提昨夜里的事情。 她给我送来了关于并购陈、薛、甄三家实业一事的策划案,我打开盘仔细看了看,做得十分详细。就这一点上,我的办事效率远不及她。 我擅长号令,她擅长执行。 只是我眼下的心思并没有在这策划案上,而是秦漠飞的身上。 并购一事迟早都能做,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企业有那个能力可以并购他们。再则,这三家的人都非等闲之辈,若非我黑三角的实力和势力,他们也不会以我马首是瞻。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遣退了程婉卿,她走时悠悠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驰恩,你总是看到最远处的风景很美,想要去追求,怎么没有想过领略一下身边的风景,兴许也很美。” 而后她不等我回话就走了,傲娇的背影如同她本人那样自信,但我晓得那是装出来的,毕竟我们相处了一二十年,我看得到她孤傲下的落寞。 她一走,我就打电话给陈酒了,电话一通那边就忙不迭地传来了谄媚的声音,“三爷,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啊?不会是还在关心昨天的事儿吧?” “你说呢?” 我冷冷道,一想到他让秦少欧喝21的事情就非常生气,即便是要使诈,起码也不能唆使自己的小弟去吧?更何况那还是少不更事秦家二少。 陈酒哈哈一笑,又道,“三爷息怒,昨天阿魁并没有伤害沈欢颜,反而他自己损兵折将死了两三个弟兄。三爷,我看到你在酒吧外面了,想必你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吧?” “陈魁跟秦漠飞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呢,阿魁那小子爱钱,无非也就是想捞一笔钱而已。他被秦漠飞坑惨了,赌场全部被端掉,这口气换谁咽得下去啊?对吧三爷?” “所以这事是你策划的?” 陈魁那智商是想不到那么多的,但陈酒不一样,他城府深,以暴制暴也是有可能的。但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并购的事情我就要多斟酌斟酌了,对于一个不好驯服的人,我的手段很毒。 陈酒干笑了两声没直接回应,那我就当做是默认了。 我顿了顿又道,“他要了多少钱?” “不多不多,五亿而已。三爷,秦漠飞可是把阿魁的地下赌场都给端了,这一天天就算不是日进斗金,那也是真金白银一摞摞啊。五亿对秦家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我计较的当然不是这个事,而是这新闻为何被压制了,我一大早过来搜关于酒吧的新闻,却谁知什么都没有。我不相信在那样的闹市氛围里这事能压得住,太诡异了。 于是我又问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谁出面摆平的?” “这还能有谁,当然是秦家那边的人呗。不过三爷,他们把监控拿走了,我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有你的影子呢。” 我一怔,顿然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头冒了出来。所谓的监控,怕是陈酒有意拍下来的吧?把我拉下水,以后跟我就是同道中人了,进退都得带上他。 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账! 我忍了很久没有跟陈酒直接喷火,就说了一句话,“陈酒,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想要依仗一个人,就先不要露出自己的嘴脸,免得机关算尽却什么都得不到。” “呵呵,三爷看你说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一直都听你的。” “但愿如此,我接个电话,先忙了。” 没等陈酒回应我我就挂了电话,一个电话打到了苏亚那边,问她有否能查到酒吧监控一事。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让我先挂电话,等她五分钟。 她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有寒风的声音,估计她是跑室外了。 “老板,我刚看到沈欢颜在看一则视频,是翻墙看的,应该就是那个被人有意泄露出来的监控视频,我已经转到你的电子邮箱里了。” “欢颜在看?” 我顿时就愣住了,陈酒暗示我的话现在还记忆犹新,如果欢颜真看到了那监控视频她会怎么想?她肯定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唆使的吧? “酒吧的事情被政府那边压住了,我爸跟我讲的。关于漠飞杀人的事情,所有人都三缄其口,那边的人也是避重就轻,我觉得他们是要保他。” “好了,多余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了,你想办法把那监控视频给处理了。” “好!” 挂掉电话过后,我打开电子邮箱翻出了苏亚发过来的视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很实在地发现我那么意外却又那么不意外地出现在了视频里,甚至还有我冷眼看酒吧的样子。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视觉位置,绝非是一个正常的监控角度。所以,这一定是陈酒故意的,他怕我不够恨秦家,没有魄力去报仇。 我生平最讨厌被人算计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即便他极有可能成为我的盟友,我的小伙伴,那么一码是一码,这事我一定要当场报复。 于是我没有任何犹豫,让老给我安排了几个人专门去陈魁的“金色大帝”各个区域去闹事,时常一个月,每天都去。不要闹太大,但也不要小,能达到影响他生意的程度就行。 对付混子,就要用无奈的办法。像陈酒这样纵横在地下圈子二三十年的人,以暴制暴最好不过了。 酒吧的风波因为政府那边的刻意压制而散去,但更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商颖回归了! 我说的回归,并不是她回到魔都,而是她回到了大家的视野中。也就是说,她以商颖的身份又卷土重来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但一定不是好事。 就在她回来不久,我听到了一个更诡异的消息:秦漠飞跟她一起出国了,说是去出国旅游。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们俩一起出国旅游,置欢颜于何地?我没法理解,秦漠飞脑子到底怎么了,放着身边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不管,却跟一个处心积虑的女人鬼混。 如今商颖在我心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她的任性,她的自私和跋扈都深深地伤害了我。我虽不愿意跟她计较,但我也是血肉之躯,我的心也会权衡。 我想,她这辈子都得不到我半分真爱了,不管她再用什么手段。 我替欢颜不平,同时也替她悲哀,她还没有告诉秦漠飞她怀孕了,而且是一个随时可能流产的孩子。她要如何承受这一切?如何去面对? 我想为她做点什么,思来想去很久,觉得还是逼秦漠飞现身比较好。他如今是她心头最期盼的念想,她还放不下。 所以我下手截胡了成业集团几个大项目,都能小赚一笔的。 其实我也没有用什么手段,跟我关系好的,当然要以德服人,关系不好的,就找其软肋。再加上苏亚的帮忙,这些项目很轻易被我揽入囊中。 秦漠飞应该是听到点儿风声了,所以很快就回来了,我也就没有再出手了。只是这次出手害了苏亚,她似乎彻底失去了秦漠飞的信任,原本应该是她负责的一个项目,被费麒接手了。 这事令我很是郁闷,苏亚是个极好的人才,能退能进。再加上她和秦漠飞的关系本就不一般,在那个位置最好不过了。眼下她失去了信任,我不能让她再呆在哪儿了,就准备让她回来了。 当我把这意思告诉她时,她思虑了几天也同意了,说秦漠飞对商颖的态度让她彻彻底底寒了心,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同时她又告诉我,费麒和欢颜在一起合作一个大项目,如果我想要的话,她可以出最后一点力。 我让她暂时不要管这些,因为我手里的项目够这一两年进行了,并不着急。再则,把秦漠飞逼急了,他可能会用到杀招,我现在还不想跟他交生死之战。 让我改变主意的是在街头偶遇沈欢颜,她在世纪商贸城的广场外徘徊,而我在马路上行驶,我看到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广告牌上的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那样子太令人心酸了。 我想她一定很痛苦,很难过,否则又怎会对着一个广告招牌那么难过。或许秦漠飞已经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了,也或者她自己已经退缩了。 于是,苏亚之前的提议令我心头开始躁动了起来。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我能借此机会夺回欢颜的人和心,让她对秦漠飞彻彻底底死心。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想做一件事情时,左脑右脑都在飞快的运作,分分钟都能运筹帷幄。我便是这样,当目的明确的时候,我做事情就开始不择手段了。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清楚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好人,我要做事从来只管结果不管过程,于是 第540章 番外.暧昧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冷,温度在急速下降,每一天都感觉是世界末日。 我再一次遇到沈欢颜的时候。就在r酒吧的楼下,那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瞧着特别的令人心酸。我知道她最近过得很不好,不被人肯定。所以她特别想有自己的一点儿建树。 我想帮她,但并非是这个时候。我要逼她离开秦漠飞。成为我的女人。纵使她这辈子可能不会对我动情,但至少我能给她平静幸福的生活。 如果所谓的荣华富贵注定要带着血雨腥风。那么这样的生活不要也罢。她无法做抉择,就让我这个偷偷深爱着她的男人为她做抉择好了。 我走过去问她。为何不上楼去坐坐。她很尴尬地看我一眼,笑了笑就答应了。于是我欢心雀跃地带着她上了酒吧,她看着酒吧里群魔乱舞的画面就没走了,似乎想起了过去,眼神迷离地望着那些男男女女,若有所思。 我看她心情很不好,就让服务生给她调制了一杯鸡尾酒来。我自己则倒了一杯威士忌与她共饮。她跟我讲起曾经在夜店混迹的时候,甚至于还提到了我当年给她钱的情景。 她这样说,“当时有个客人一下子给了我好几万。我居然分了一万多出去。三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愚善。其实在那个地方,真正交心的又有几个人呢?”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问道,“欢颜,是个什么样的客人出手这样大方?” 她拧着眉想了很久,摇了摇头,“当时我喝了酒,实在想不起他的样子了,如果想得起,我一定要感谢他。那个时候我爸爸正在生病,需要很多的钱,他那笔钱等于雪中送炭。虽然爸爸到最后还是走了,但这份情我记得。” 原来她记不得我的人,却记住了那件事情。如果她当时记住了我的人,那么过后我做的那些事,就等于活生生把她推下地狱,她会恨我。 我竟无法去想象她憎恶我的样子,此刻心头尽是唏嘘,庆幸。 说了从前,她又说起了现在,她万分悲痛地对我讲,“三哥,商颖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不知道呢,我不但知道商颖回来了,还知道她已经朝她出手了。她具体做了什么我不晓得,但一定是杀伤力极大的,我知道她的本性。 沈欢颜的性子属于温柔中带着一点儿倔强,她是个认死理的女人。所以跟商颖对上,她一定会输得很惨很惨。但其实这样也好,若非打击,人又怎么会长大? 她一定要学会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压力。而不是在秦漠飞的羽翼下患得患失,她若自己不强大起来,再坚不可摧的防护也护不了。 我装着不知道商颖回来的样子,跟她寒暄了几句,我听得出她有多悲戚,多么无助。 于是我跟她说,“欢颜,孩子生下来我帮你抚养吧?你一个女人照顾两个孩子也不方便。” 她怔了下,随即摇了摇头,“不用了三哥,我自己可以。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家了。” 她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谁知道把包给掉地上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我蹲下去给她捡东西的时候,看到一只银色的内存盘掉了出来,这是一款商务用盘,有一百。& ;p&; 这一刻,我想起了苏亚的话,她说秦漠飞把项目交给了费麒和沈欢颜负责,对她已经失去了信任度。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把盘放进她的包里,准备之后再找个机会给她。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我做了,并且是有目的的进行。 欢颜喝醉了,一张脸红得像涂了胭脂。她醉眼朦胧地问我,“三哥,我是不是很傻,我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放下秦漠飞,跟这我,我给你所有想要的一切。 我想大声告诉她这些话,但是不敢。在她这样脆弱的情况下我讲不出口,也有些像乘人之危,我不想这样做。可是看她痛苦得无以复加,我竟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她的身体瘫软得如泥一样,于是我再没避讳,抱着她就离开了酒吧,一路狂飙带着她回到了家里。 抱她上楼的时候,小青一直盯着我,跟在我后面欲言又止。我没理会她,一口气把欢颜抱进了我自己的卧室。她很难受,抓着我的手呢喃着“头好痛”。 我抱着她的头坐在床边给她轻柔,她不断喊着秦漠飞的名字,一直没有停过。我就那样听着,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她一定是很爱那个混账东西,而我又要如何做才能让她放弃? “漠飞,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在你面前是那么的卑微,那么不堪一击,可你还要一次次狠狠打击我,我就那么不被你待见吗?” “欢颜,别乱说,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她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淌,楚楚可怜的样子令我越发意乱情迷。我伸出指腹为她抹去了眼角的泪,她抱着我的手,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你没有错,是没遇到对的人。欢颜,欢颜你很好。” 看她这样子,我就要控制不住了。我看她在床上挣扎着翻来覆去,就给她把枕头垫高了些。她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神迷离的欺近了我。 我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唾沫,被她越来越近的,带着点儿酒气的气味迷惑。顿然间,我浑身上下都好像躁动了起来,身体里有股极其不安分的因子在流转。 “漠飞,漠飞” 她呢喃着,唇慢慢贴在了我的唇上,很冰,还瑟瑟发抖。 我舍不得推开她,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肢,想要加深这个吻。只是我这想法才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她一把就推开了我,紧接着靠着床边哇哇吐了起来。 我满心遗憾地叹了一声,让小青上来帮忙处理她一身的狼藉,顺便换一套我的居家服给她穿。 我自己则十分狼狈地进了洗手间,打开花洒开始冲刷一身的秽物,还有早已经蓄势待发的某个地方。 我想不到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会这样控制不住,就那样被抱一下,蜻蜓点水似得吻一下我就热血沸腾了。仿佛沉寂了许久的烈火“嗖”地一些窜了上来,烧得我难受至极。 我在洗手间里呆了很久才出去,整个人被水 冲得头昏脑涨。我到卧室看了眼欢颜,她已经睡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稳,一直都蹙着眉头。 她穿着我的居家服,样子很美。我竟发现我又有点躁动了,浑身都躁动,跟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样。我真怕,再这样下去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身体里的兽性。 小青还在收拾一地狼藉,看到我过去拧了下眉,踌躇着走到了我面前睨了我一眼,“先生,这又是你的女朋友吗?” “什么叫又?我有过女朋友吗?”我蹙了蹙眉,不悦道。 “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吗?”她还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 “多事!” 我说着就离开了,不想再跟小青提及商颖的事。商颖的存在与我而言已经很不重要了,不管人家说我凉薄也罢,无情也好,我就是把她埋葬在心里了。 至于欢颜,是我想得到,但可能无法得到的女人。 我来到了书房,想起欢颜那个盘,就把盘插入了电脑,读出了里面的内容。原来是她和费麒做的一份策划案,就是那个我们大家都在争取的项目。 我惊愕地发现,他们跟我们公司居然有些撞构思,想到一块儿去了。一般这种概率在文学作品中常见,但像我们做房地产的里面很少见。 看着这百分之七八十的吻合度,我实在有些啼笑皆非。是否我应该将计就计呢?这么好的机会。反正我的目的并非是要得到那个项目,而是沈欢颜。 我在书房想了很久很久,心里终于有了决定。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若真去计较什么道德,那我早已经不配活在这世上了。 走出书房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只是天色有些阴霾。 我担心欢颜起来没有衣服换,就开车出去了,径直到了世纪商贸城,在女装部给她挑了一套衣裳,路过内衣区的时候,看了看顿住了。 导购走了过来,笑眯眯问我,“先生,给太太买一套内衣吗?她穿多少号?” 穿多少号? 这把我难住了,我阅人无数,但没有碰过欢颜,也不晓得她的尺寸。我瞥了眼导购那妙曼多姿的身材,好像跟欢颜差不多,就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穿多大号的?” 她脸一红,但还是很羞涩地告诉我,“36杯。” “就这个号,来一套这样的吧。” 回家后,我又到卧室看了眼,发现欢颜已经起来了,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尤其是她一身衣服。 我估计她又胡思乱想了,于是把衣袋放下,冲楼下喊了声,“小青,上来伺候小姐换衣服。” “谢谢三哥!” 瞧着欢颜那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轻叹了一下。如果她知道昨夜里醉酒后错把我当成秦漠飞亲吻了我一下,她会否难以接受呢? 我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她,这会成为我心头最甜美的回忆,想起来就刻骨铭心。 第541章 番外.执着 我并没有动欢颜那内存盘里面的策划构思,因为我们自己也是那样策划的。所以我让手底下的人加快了速度,准备尽早做一个效果图出来。 而关于成业集团那边。我一直都在关注秦漠飞的动向。发现他回国之后,并没有立即回魔都,而是在香港又呆了几天,具体做什么我并不清楚。 他的行程是甄允昊查到的。所以我感觉到十分诡异。秦家在香港并没有任何项目在进行中,倒是有个特训的地方。他去哪里做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正好秦灵素来了个电话问我要不要去香港检查身体。她要过去。我这才想起秦家跟那边的慕氏医院是世交,每年秦家的族人都要去那边做体检。等于是例行公事一样。 我没过去,就我这操蛋的人生,早死也并不是坏事。 但我开始怀疑秦漠飞的动机了,他带着商颖和她的孩子出去了一趟美国,回来时却绕道去了香港。 这是几个意思呢? 所以我又给甄允昊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慕氏医院的系统里面有没有跟秦漠飞相关的资料,就近这些天的。他很快就把结果给我了。是秦漠飞去给小浩辰也就是商颖的儿子做n监测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没有碰过商颖吗?怎么会带孩子去做n监测呢。 我觉得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就亲自打电话给慕氏医院的董事长慕连清了。他跟我算不得至交,但他儿子慕少卿跟我很熟。我当年学生物成绩好。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他很崇拜我。 纠结许久。我打了个电话给慕少卿,旁敲侧击地问了下关于秦漠飞的事儿。他并不知道我是有意问的,很痛快地跟我说了。 我这才知道秦漠飞是给秦漠枫和小浩辰做n,但两人匹配不上。但秦漠飞的要求是做一份吻合的报告,说是有什么急用,慕少卿拗不过他就做了。 我更疑惑了,秦漠飞这样弄是什么意思?证明小浩辰是秦漠枫的孩子吗?这有什么意义呢? 以秦漠飞的心思,不太可能用孩子来做文章,那他是想要让小浩辰入秦家族谱,为商颖抚养孩子吗?但至于用这种画蛇添足的方式吗? 又过了三天,我得到了秦漠飞回魔都的消息,但商颖好像没有回来,不晓得她又留在了哪个地方。我正准备找他谈谈时,欢颜忽然打电话给我了,说她在兰若的地下停车场。 我听她的声音很虚弱,还伴有咳嗽声,不觉愣住了。她从我这里离开过后就没再打电话给我,我打了两次她也没有接,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急匆匆来到地下停车场时,才看到她蜷缩在车边,一张脸苍白无色。我愣住了,连忙过去扶起了她,“怎么了欢颜,你脸色这么差。” “我咳咳,咳咳” 她刚一张嘴就咳嗽了起来,咳得止都止不住。她还一手捂着肚子,好像怕把孩子给咳出来了一样。我慌忙顺着她的背,但根本无济于事。 欢颜咳了很久才止住,整个人就像是打了一场仗似得虚脱,身子都摇摇欲坠了。她抱着我的胳膊,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三哥,我肚子好痛,可能宝宝要保不住了。” “你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我一把抱起她放进了车,门还没关上就看到秦漠飞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的阴森。我看到这混账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女人痛苦成这样都没想到宽慰一下。 他瞄了我一眼,冷笑道,“你们两个关系确实很好呢。” 我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气得七窍生烟,但看欢颜那一脸苍白就不想跟他计较。谁知道他并不罢休,直接一拳头朝我挥了过来,我闪得快,他并没有得逞,但这举动把我惹怒了,我甚至都想掏枪了。 我怒道,“漠飞,你一定要这样蛮不讲理吗?” 他呲笑了声,“三叔讲话真是好笑,你在跟我的女人纠缠不清,怎么叫我蛮不讲理?看你们俩这亲密的样子,想必也暗度陈仓许久了吧?所谓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沈欢颜,我是不是太高估你的了?” 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他居然这样咒骂欢颜?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欢颜,看到她那脸瞬间就变了,从红到白,再到铁青,几秒钟的时间。她被气着了,咬着唇把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我怒急地想冲过去揍秦漠飞,想告诉他欢颜还怀着她的孩子。然而她止住了我,还淡淡说了句,“三哥,我们走吧。” 她还是不想我把这事告诉秦漠飞,想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我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冷睨了秦漠飞一眼,“漠飞,你真的应该反省自己了。” 我不好在欢颜面前丢了斯文,瞪了秦漠飞一眼就上车了,我开着车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眸光阴鸷地死瞪着我们俩,那一身的戾气强得令人无法直视。 败类! 我在心里如此诅咒了秦漠飞一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车去了玛利亚医院。我肯定,有朝一日,这混账东西一定会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 当把欢颜送进病房过后,她的医生叫住了我,很严肃地跟我道,“秦先生,沈小姐的情况很不好,她已经咳成了肺炎,病情很严重,不消炎的话,她这身体恐怕扛不住。但如果消炎的话,一些药物对孩子有很大的影响。” “她会死吗?”我下意识问了这样一句,不管多大的病,只要她不死就好。 医生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又道,“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的子宫壁很薄,本来就已经生产了一次,所以再孕对她来说也很危险,我的建议是把孩子流掉。”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知道欢颜很喜欢孩子,尤其是这孩子还是秦漠飞的。若要流掉,以她目前的心境来说等于是雪上加霜。眼下我是唯一的知情人,我该怎么办呢? 医生轻叹了一声,又道,“她的身体不怎么好,强行要孩子到最后身体会更差,你们自己斟酌一下吧。”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欢颜怔怔地望着窗外,那一脸的茫然和悲凉很惹人心疼。我不想再找秦漠飞解释什么了,那个混蛋一旦认定的事情不会更改。 坐下后,欢颜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些许淡淡的泪光。我捏了捏眉心,道,“欢颜,都病得这么重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儿看医生呢?” 她轻叹一声道,“我以为没什么大碍。” 以为没什么大碍,自己的病谁不清楚呢?只是万念俱灰,不知道怎么做罢了吧? 我没有揭穿她的心思,问她要不要我去找秦漠飞解释一下我们俩的事,她摇摇头拒绝了,说既然他不信任她就罢了,她不想强求什么。 秦漠飞那样的人,能强求吗?老头子,秦斐然,他,哪一个是能为别人低头的人? 我顿了下,又道,“欢颜,如果熬不下去了,记得还有我,我会一直都陪着你的。” “谢谢你三哥!” “傻丫头!” 感情的事情,我无法去帮助沈欢颜什么,但我却被她深深左右着。她的喜怒哀乐一直牵动着我的神经,我会因为她的情绪而变得神经质。 她出院过后,我在医生那里拿到了食疗咳嗽的方子,每天熬着雪梨汤给她送过去,尽可能地照顾一点她。只是她很惶恐,每次看到我时都会左顾右盼,可能是怕秦漠飞看到。 我对她这行为十分痛心疾首,对一个把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她何必还怀着期盼和渴望。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少了那一棵歪脖子树她就会活不下去吗? 她肯定是看到了我眼底的痛心,可她不为所动,甚至都不会看我的眼睛。人说,“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 欢颜就是这样,她像一只鸵鸟在自欺欺人,她不愿意醒悟,甚至转身。但其实我更傻,我知道她一门心思地爱着秦漠飞,却偏偏那么喜欢她。 她从不晓得在风雨绵绵的日子里,我有开车偷偷跟在她身后,就为了护送她一段路。她也不会知道,我会拿着她的照片不知不觉地傻笑。 我有时候很无能为力,因为不知道是继续去努力爱着她,还是把这份心思偷偷藏在心里,用祝福的心态去看待她和秦漠飞的这段感情。 可每次看她被他伤得体无完肤,我就无法保持这种成全的心态。她得不到的东西,我都可以给她,荣华富贵也好,万千宠爱也好,我都可以。 只是她从没有看到我对她的这份心,觉得我们俩只是好朋友,或者更好一点儿的朋友。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秦漠飞身上,甚至不会花一点儿心思来分析一下身边的人对她是什么心思。 想想也真的很可笑,每每她在看风景的时候,她其实就是我眼中的风景,而她并不知道。 我以为我和沈欢颜这样的状态会保持很久,甚至可能会是一辈子,但一件突发的事情,让我迎来了一线转机。 第542章 番外.游轮 陈酒跟我说过,他和秦漠飞的之间的恩怨不是那么容易消除,如果我还当他是自己人,那么他做的一些事情我就不要去管,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他保证不会伤害沈欢颜。 老实讲,不是我有心要踩踏陈酒。他若真有那本事去对付秦漠飞,也不用在我面前谄媚了。所以我倒不担心这个,就安安心心当一个旁观者,看他能翻出什么样的浪来。 金门世家的能力都参差不齐,如果真能跟秦家抗衡,那就能承传很久。反之,被秦漠飞压制了也好,就没有那么多纷争出现了。届时他们一心一意地归顺我,会令我事半功倍。 所以我没有理会他们私底下的活动,关注点依然放在了项目竞标和沈欢颜的身上。我知道她这两天过得很不好,因为商颖回来了,这是她心头最忌惮的东西。 总想给她点温暖,帮助,但想想自己这尴尬的身份,又觉得无论做什么给她的都只是伤害。 她在秦漠飞面前把自己看得太卑微了,所以若非她自己强大起来,要不然的话她会一直这样自怜自艾下去,直到被她自己和她爱的人活生生摧毁。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促使她和秦漠飞交集,那么她的人生是否会被改写。她是继续在夜店里醉生梦死,还是已经回到正途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豪门的纷争自古以来就有,所以豪门中的女人没有几把刷子都混不下去。我妈妈当年就是炮灰的典范,但比她更凄惨的则是褚宁秋,她是跳楼死的。 沈欢颜的性子不适合这种明争暗斗的地方,所以她才会觉得痛苦,觉得茫然。 不过,我现在比她更茫然,更痛苦,因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她。她就如罂粟一般在一点点渗透我的灵魂,我的骨血,让我疯了一般地迷上她。 然而我喜欢她这事,却仿佛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都不曾多看我一眼。每每我看到她被秦漠飞伤得泪流满面时,心里头都特别痛心疾首。 我正想做点儿事让她彻底死心,真想。 礼拜五这天,我召集公司的高层开了一个会议,是关于竞标一事。因为我们的构思跟费麒出的策划案有些相似,所以我干脆让大家修改了策划案,把大方向全部调成了和成业集团的一样。 不过我还是保留了之前的方案,我心里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如果这策划案送过去过后,这矛头就直接对准了欢颜,到时候她和秦漠飞之间的关系恐怕更冰裂。 我的打算就是这样,让她放弃他,离开他。 距离招标的时间不远了,我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沈欢颜和秦漠飞的关系在这段时间里有缓和的迹象,那么我不出手。如果更加僵持,那我不能再任由她那样优柔寡断了。 散会过后,我就一直在办公室呆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欢颜。我诡异地发现,想她居然成为了我每天必行的一件事,一旦不忙碌时,她就悄无声息地从我脑中冒了出来。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间有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居然是欢颜的声音,十分焦虑,“三哥,我有点事情请你帮忙。” 我一怔,“什么事你说?” 而后她告诉我说,杜南星因为人碰瓷被抓去警局了,但秦漠飞和费麒两人根本找不到人,她问我有没有办法帮忙找到他。 我听后特别匪夷所思,如果秦漠飞和费麒都找不到人,那这事情一定是有预谋的。东区这边的地盘都归陈魁管,这事儿跟他肯定有难以推卸的关系。 我顿了下对欢颜道,“欢颜你先别急,我帮你问一下,问到结果了我告诉你。” 结束通话过后,我直接打电话到陈酒那边去了,他好像知道我会打电话过去的,直接就说开了,“三爷,咱们说好不涉及你利益的事情你不能插手的哦。” “人在那里?”我也没跟他废话,因为我知道只有他们和薛家才有这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人。 陈酒奸笑了下,才又道,“三爷,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人在哪里呢?不过这次并不光是我们的主意,还有薛老头子,他现在还嫉恨秦斐然休了薛宝欣呢。” 薛老头子 我忽然就想起了一张满脸横肉红光满面的脸,他之前是薛家的掌门人,纵横于海上运输这个领域。 早在抗日战争初期,薛家就在做海运的生意,当时帮忙运输了不少战斗物质,所以解放过后政府就专门扶持他们做海上运输,那真的是无人敢与其抗争。 可以这样说,不管是什么样的货物,但凡是薛家人接手,那么就没有运送不出去的货物。也所以,陈家跟薛家的关系才如胶似漆,因为陈家很多走私的物品都是靠薛家出来的,他们俩家是鱼水关系。 早在白鲨没死的时候,我就跟薛家有这方面的交易。即使现在也会通过薛家的运输航道运送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所以深知他们家的历史背景。 薛老头子虽然已经隐退江湖,但很多事情还是他在处理。明面上薛家的掌舵人是薛宝欣,当时她在码头上称王称霸,大姐大的名声就是这样传开的。 不过她如何成为了秦斐然的小老婆,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下子听闻薛老头子出手抓了杜南星,我觉得特别的匪夷所思。他这是搞什么鬼?对付秦漠飞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弯子吗?还是他觉得杜南星这骨头比较好啃? 还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利害关系?毕竟杜家在业界也是十分出名的。 薛老头子为何抓杜南星这事儿我没有纠结太久,眼下看欢颜那么着急,还是救人要紧。再加上杜老跟我的交情还不错,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我想起了薛家、陈家和甄家共同投资一桩生意:恐怖游轮! 所谓的恐怖游轮,其实就是一艘供人醉生梦死的游轮,只是这上面的消费高得令人咂舌,身家没几个亿的人是决然不敢上这一艘游轮的。 这上面有赌场、娱乐场、休闲场以及十分诱人的色情表演。 这个色情表演,可不是一般的表演,那真真是不堪入目。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游轮上有一个十分特殊的项目“男体盛”,这是一道菜,人和菜一体,源自日本。 但这游轮上却把这两种变了个花样,就是对男体盛的人进行拍卖。 但凡被选为男体盛的男子,都属于男人中的极品,颜值、身高和体重以及某些方面都得是一流。想当然,他们的收入也很高,据说出席一次就等于正常人奋斗一辈子。 很多演艺界,模特儿界的新人在有颜值但没有路子的时候都会来这边混,如果运气好,遇到的金主愿意捧他,那么从此以后星途就辉煌腾达了。 不过,运气不好的,一晚上也就被拍他的男人搞死了。他们死后都会悄无声息,因为交易地点是在公海上,而他们的行为又有些不齿,所以无人揭发这事。 也所以,现在娱乐圈有些新人刚露了个脸就没音讯了,多嘛都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消失了,当然也不会有人去追究其中利害关系。 陈酒既然提到了薛老头子,那么杜南星一定是在恐怖游轮上,以他那难得一见的颜值,我不用猜就晓得他会遭遇一些什么事儿,薛老头子不会放过他的。 这老头子有这方面的嗜好,但很好笑的是,他自己从来不去拍男体盛,都是时候玩别人剩下的。所以我对他十分鄙视,但因为生意上的事儿没有撕破脸,老每次都还跟他虚与委蛇。 我没有立即打电话给欢颜,怕她担心。但看时间也不早了,午夜十二点已过,就是男体盛上菜时候,我担心到时候救不到杜南星。他若真被玷污,费麒那边恐怕要疯掉。 我定位了恐怖游轮后就直接开着车去欢颜所在的别墅区了,到她家门口打了个电话给她,让她赶快下楼跟我一起去救人。她二话没说答应了,急匆匆跑了出来,居然就套了个浴袍。 看到她还滴答着水滴的头发和胸口露出的一大片旖旎春光,我硬生生把目光挪开了,喉咙莫名地干涩起来。 男人真的是冲动型动物,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依然悄然起了反应。好在暮色太浓,车厢里很暗,欢颜估计什么都没看到。她很着急,不断问我杜南星人在哪里,我只能模糊地告诉她可能是在恐怖游轮上。 她一听愣住了,惊愕地重复了句,“三哥,你说他可能在恐怖游轮上?” “你知道这个?” 她点点头,说在声色场所混的人都知道这么个地方。她刚去夜店上班的时候就听过这艘游轮,比所谓的海天盛筵还要夸张,还要恐怖。 我看她吓成那样子,也没有说关于薛老头子的事。这老头子很变态,死在他手里的男人恐怕不下三五个,然而因为他隐藏得很深,谁人都不知道他的秘密。 至于我,也是在偶然的一次交易中看到的,对他威逼利诱之下,他才讲了这些见不得光的隐私。眼下杜南星可能会遭遇到此事,想想那龌蹉的老头儿,我满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第543章 番外.拍卖 我们在海边换了快艇,而后就直接往公海赶过去了。 眼下天气都已经是迈入深冬了,这海风刺骨得不得了。我瞧见欢颜冻得瑟瑟发抖,就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靠近她时闻着她发间传来一阵阵芬芳,我竟又心猿意马了。 然而她没有发现,她满脸焦急地望着前方乌漆墨黑的海平面,眉头拧成了结。我心里在想,如果被抓的人是我,她会否也是这样焦急呢? 我这样想着,竟不知不觉问出了口,“欢颜,如果我也被抓了,你会不会担心我?” 她转头惊愕地看了我一眼,很重地点了点头,“三哥,这种情况下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啊,我当然会担心你的嘛,你对我那么好。” 我顿时老脸一红,也跟着望向了乌漆墨黑的海平面,心莫名跳得很快。虽然她可能对谁都会抱有同情心,但听到她这么肯定的回答我还是很雀跃。 我偷睨了一眼她,看到她被海风吹得轻舞飞扬的头发和那单薄的身躯,忍不住伸手把她轻轻揽在了怀里。 前面不远处就是公海了,隐约有音乐声从风中飘过来,是那种重金属音乐,一听就让人觉得沧桑,颓废。那就是“恐怖游轮”了,也不晓得上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低头偷看了一眼怀中的欢颜,她红着脸咬着唇,特别害羞的样子。我揉了揉她发丝,小声道,“别怕,马上就要到了。” “来者是谁?” 我们还没到,游轮上就有人喊了起来,我把灯光闪了几下,这是以前交易的时候约定的暗号。于是游轮上立即就躁动了起来,有人嚷嚷着“是三爷,快把软梯放下去。” 欢颜听到这话抬头看我一眼,似乎很纳闷。我也不好跟她解释这个,就装着没领悟到她的意思。待游轮上的软梯放下来的时候,她又不安地看了我一眼,面红耳赤地扯了扯浴袍的下摆。 我看游轮上那些家伙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和欢颜,就抓着软梯,一把抱起她往上爬了。我是用手托着她的屁股那样抱的,她翘挺弹性的丰臀就那样搁在我的手臂上,透着一点点的余温。 浴袍并不厚,再加上她急匆匆从家里跑出来的样子,我猜她里面应该是未着寸缕。我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手也不敢乱动,真怕在爬上去的途中出现了什么反应就难堪了。 她的咳嗽还没好,在我攀爬的过程中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我在海风中攀爬本就有些站不稳,她这样一咳嗽我更站不稳了,差点把她从手里掉下去了。 她一慌连忙抱住了我,一身沐浴后的清香扑鼻而来,我有种快窒息的感觉。上面的人看我爬得有些吃力,就在喊,“快,把三爷拉上来。” 然而陈酒身边一个小厮却幽幽然冷笑了下,阴阳怪气地道,“哎呀,拉什么拉,以三爷的伸手,飞也能飞上来的啊。” 我抬头瞥了眼这不长眼的家伙,一股怒火就直接冒了出来,抱着欢颜三两下爬了上去。放下她过后,我一把拽过那笑得像他妈一朵喇叭花似得小厮,“啪啪”两耳光直接给甩了上去。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飞一飞?老子立马就让你飞。”我怒道,又忍不住踹了那混蛋一脚。他主子看到我都还得礼让三分,居然养了这么个不长眼睛的混账东西。 他丫的吓得不讲话了,讪笑着跟我道歉。我瞥了眼甲板上的人,大略算了下有二三十个,应该都是陈酒手里面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他们看欢颜的眼神特别不对,一脸浪荡的笑容。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就又拉着欢颜顺着甲板走进了船舱里。这恐怖游轮一共是五层,最顶层是个演艺厅,中间是个型的舞台,而四周则全都是观众。 演艺厅里面音乐震耳欲聋,舞台上正在进行十分色情的表演,是五个女人在表演脱衣舞,最后在主持人的起哄下居然拿着黄瓜往下体塞,一边塞一边浪笑。 边上的观众个个都非富即贵,在不断地往上扔现金,一叠一叠的。这些人扔钱越多,那些女人就表演得越重口味,他妈的一点儿美感都没有。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观众席上我居然看到了我二哥秦天明的影子,他在跟着人群起哄,笑得那叫一个猥琐。我这一刻,我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因为欢颜在身边。 本身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在欢颜的面前,我一直都保持着自己正人君子的一面。我不想她知道我那不堪的另一个身份,更不想她晓得我曾是个多么浪荡的男人。 我偷瞥了她一眼,她怔怔地看着台上表演的女人,眸光里透着一股痛心和追忆,大概是想起了她的过去。我想安慰她的,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就只好拉着她先走了进去。 演艺厅里面乌烟瘴气得很,这里面的人抽的可不是什么香烟雪茄,大都是21。这些人有百分之八九十我是认识的,都是跟我一样的衣冠禽兽。 明面上是企业的老总,董事长,但暗地里却是地下圈子的常客,很多重口且变态的东西,都是这些人想出来的。 欢颜死死拽着我的手,满手心都是汗,我瞥眼大厅里面的挂钟,马上就要到男体盛出场的时候了。我很担心,不管被推上来的人是不是杜南星我都很担心。 是他,欢颜肯定会难受但如果不是他,那么他就危险了。 我们走在演艺厅最后排,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发现我们。我仔细看了眼今朝来的人,有几个是刺头,在地下圈子以亡命著称,是黑白两道都十分头疼的人。 如果杜南星真的在这里,我想就这样带人走恐怕不容易,得从长计议。我没有在演艺厅里看到薛老头子,说明今夜里的事儿可能不太一般。 怎么办呢? 陈酒是跟我打了招呼的,如果我真的搅乱了这场子,他们即便是忌惮我心里也肯定不爽。跟这些小人结怨那真的不值当,他们会用很损的招数报复。 我正想着办法,舞台上的灯光就变幻了,那几个跳舞的女人兴高采烈地拿着钱走人了,而后便是今夜里的重头戏来了:男体盛。 现场所有人都翘首以盼,个个眼冒精光。我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来处理这事,舞台中央就垂下了一束柔柔的光芒,紧接着舞台中间就降下去了。 “唔” 一阵亢奋的轻呼从人群中传来,我轻叹了一声,偷偷瞥了欢颜一眼,她还一脸的懵懂。我真想把她喊出去,可一想到外面那二三十个亡命之徒又作罢了。 这群混子狠起来天王老子也不怕,在这公海上我还是不敢冒险。我的面子再大也比不得人家人多势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我不会硬碰硬。 音乐声下,下降的舞台又缓缓升起,是一张菱形的水晶面桌,十分的璀璨夺目。 桌面上躺着一个绝世妖孽的男人,留着五彩的小辫子,就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身上摆满了寿司和刺身,真真是琳琅满目。 这不是杜南星还有谁? 欢颜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立即就要冲上去救人,我连忙把她拉住了。这个节骨眼上跑上去,这事态肯定控制不住,且不说这下面围观的群众很多人吸食了21,单就薛家陈家就不会放过她。 要知道,这么一场男体盛宴拍卖,保守收入至少在五亿左右。并且筹办一次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甚至更久,所以欢颜这样跑上去阻止,等于就断了他们的财路,以薛陈两家人的本性,又怎会善罢甘休。 欢颜气急败坏地看了我一眼,脸依然绯红,我只好安慰她,“这是薛家的游轮,人肯定是薛家弄来的,陈魁利用警方在中间帮了不少忙,所以他们是有预谋的,我们先静观其变。” 她蹙了蹙眉没应我,但显然很不开心。我正想到后台去找薛老头子商量一下,看他是否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取消这次的拍卖,损失我来付。 然而没等我行动,那该死的主持人在介绍了杜南星的颜值和条件过后,居然来了这么一句,“拍到手后不管你们怎么玩儿,只要不弄出人命都行。” 欢颜一听顿时色变,完全不管不顾地冲上了舞台,我拦都拦不住。 瞬间,全场的人都眸光灼灼地看向了她,那是一种诡异的,凌厉的光芒。尤其是台下的陈魁和陈酒,此刻那脸黑得跟焦炭似得,满脸怒容。 欢颜一上舞台就拼命地把杜南星身上的寿司和刺身扫掉了,把我那件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陈酒和陈魁看到这一幕,立即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 我也忙不迭地走了过去,还冷冷地看了陈酒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应该是生气了,因为之前是给我透过底的,让我不要插手,但现在我来了。 他走过来盯着我,阴阳怪气地道,“三爷出场不是应该众星捧月吗?怎么今朝以这样的方式出来了?还有你啊秦欢,什么时候你抛弃了秦漠飞又搭上了三爷这尊大佛呢?” 这混账居然如此不给我面子,于是我眸光一沉,冷笑道,“今朝这人我拍了,欢颜喜欢我准备送给她。” 第544章 番外.猫腻 我讲这话的时候,欢颜惊愕地瞥了我一眼,又往后看了眼此刻开始围聚过来的观众,小心翼翼拽紧了我的衣角。她很害怕,但还是死死挡在杜南星的面前不肯离开。 陈魁和陈酒都没有表态,只是一脸寒霜地睨着我,暗示我不要插手这事。 如果这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但不是,他是杜南星。抛开欢颜这层关系不说,他还是杜墨琛的独子,以我跟他的关系,又怎能袖手旁观。 若没有欢颜在场,这事情极好处理,以暴制暴便可。但在欢颜的面前我怎能曝光另外一个身份,这里面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所谓物以类聚,她一定会往更坏的地方想。 陈氏兄弟越阻挠,说明这事越有问题,我当然不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到时候锋芒盖过我,那我岂不是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于是我冷睨了那主持人岳太仓一眼,这混蛋就是薛老头子身边的爪牙,细皮嫩肉外加油嘴滑舌的,是恐怖游轮上当之有愧的一哥。但他是个小受,跟那老头子的关系暧昧得很。 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晓得薛老头子看到我事时也会忌惮三分,所以此刻见我和陈酒他们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就来当和事老了。 他哈哈一笑就扭了过来,没错是扭的,摆着臀直接一个转身扭过来了,冲我们笑道,“呵呵,三爷既然都这样说了,那酒爷、魁爷,二位就给小可个面子,把这顿美餐让给三爷如何?” 陈酒和陈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恶狠狠瞪了那家伙一眼,但他很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又补充了句,“如何啊两位爷?” 这家伙自持薛老头子疼他,在众人面前还是狂妄得很。不过陈酒兄弟俩可绝非善类,他这样一呛我很为他担心,估计他夜里菊花要彻底残了。 陈酒迟疑了很久道,“三爷,咱们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如果你的钱出得不到位,那么这小子你还是要让给我们兄弟俩。” 我冷哼了声道,“开个价!” 金钱在我眼里最不叫事了,我一直坚持认为,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情。既然陈家兄弟开了这样的口,那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走了。 至于这笔账,往后慢慢算,我可不是一个喜欢以德服人的人。 陈酒听我这样说,眸光阴鸷地扫了眼台下围观的人,把视线落在了我那二哥秦天明头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伸出了一根指头,“我出这个数。” 秦天明本是在人群后面,但被陈酒那样一瞪,紧张地吞咽了下唾沫,颤巍巍地走出来喊出一句令我大跌眼镜的话,“那个,我加五千万。” 如果此时事态不是那么严重,我真想跑过去狠狠抽他一耳光。之前他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的时候,那话讲得特别好听,说只要我还在,他这辈子就以我马首是瞻。 然而此时看到他对陈酒的那种唯唯诺诺,真令我颜面尽失。秦家的人啊,这骨头什么时候贱成这样了? 陈酒更好笑,死瞪着秦天明硬生生补充了句,“你确定是加五千万吗?” 秦天明一脸纠结地看了看陈酒,又看了看我,终于还是坚持只追加五千万。他还算识趣,如果在这种节骨眼上还帮着外人,那么接下来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了,至少要捋一捋他什么时候跟了他人。 陈酒还不甘心,眸光冷冷地横扫过台下所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在找薛老头子。然而那老头子不在,没有人来接他的盘,于是他悻悻地看向了我,说得一亿五千万。 我追加了两千万,然后准备带人走,但那岳太仓又来出幺蛾子了,说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出门太急,什么东西都没带,哪有那么多的钱,这混蛋分明是要从中作梗嘛。 是薛老头子授意了么? 我有些纳闷,但还是装着很不以为然地瞥了眼他,“老子没带钱,你确定要跟我按规矩来?” 他见我这样就有些怂了,但这混蛋一向伶牙俐齿,说了一大堆的废话,就是告诉我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他们在拖,我猜不透这后面还有什么猫腻。 这样的事情越拖问题越大,必须马上把人带走才是上上策。 岳太仓讪笑了下,又道,“三爷,你这么大一尊佛,就别跟我这小喽啰计较了,我还不是听人指挥的?” 看这家伙油头粉面一脸谄媚的样子,我恶心得直接一脚把他给踹飞了,让他去找指挥他的人上来。而后我冷冷扫了眼台下那些强势围观的人,又补了句,“今天大家谁想多事,谁就不是我秦三的朋友,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认认人。” 所谓“狠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在地下圈子里,谁比谁狂妄谁就更令人忌惮。这里面认识我的人不少,所以我这一吼也没有人吭声。 倒是薛家那个二球大少爷薛庆坤出来了,阴阳怪气地挤兑我,“哟,三爷这是要群攻我们啊,好大的口气。” 所以说,薛家的人大都有勇无谋之辈,从薛老头子以下的后辈中,没有谁能比得上他。我若没有这么大口气,何必在一群亡命之徒面前如此讲话,我他妈的是活腻了? 这小子语音未落,陈酒就干咳了几声瞪他。我也没理会他,心思都在杜南星身上,他被人下药了,还没有醒,否则我们突围是没有问题的。 但眼下事态如此僵持,还是只有等薛老头子出来,花点儿钱把这事摆平算了。 这游轮上除了陈家和薛家养着的混子之外,还有不少雇佣兵在楼下几层,负责看管其他的场子。这帮人和老都认识,平时不会轻易出手,但一出手就没有余地。 这会儿没有一个雇佣兵上来,我估计是有人放话了。 不一会儿,岳太仓就又出来了,没有把薛老头子叫出来,却喊了无数混子过来把演艺厅全部围了起来。 这阵仗,是要开干了么? 我下意识把欢颜护在了面前,睨了岳太仓一眼,“怎么,要动武?” “三爷,我们这么敢对你动武啊,是大小姐说的,让小的带人来维护治安,她马上就过来。” 薛宝欣 这薛老头子居然让她管理这个场子,说明她那江湖一姐的地位还不算是浪得虚名,至少那老头子还肯定她的能力。那这么说,今朝这事并非是老头子的主意,而是她? 她不会是想曲线对付秦漠飞,以达到报复他的地步吧? 我正暗忖着,薛宝欣就叼着香烟上来了,穿着旗袍披着皮草,浑身上下贵气得很。她的样子像极了薛老头子,年轻时候还算靓丽,但年纪大了就一脸的横肉。 她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把手搭在了我肩头,“老三,看看你这样子,为了个婊子你至于吗?她不过是被秦漠飞玩剩下了的女人,干嘛为她破费?” 我脸一沉,狠狠拍掉了她搭在了我肩头的手,“薛大小姐,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能文明一点吗?我现在要把人带走,你发个话,行是不行?若不行的话,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一些事情。” 薛宝欣以来,陈酒和陈魁两兄弟都不讲话了,所以我估计这事儿薛家的主谋,所以我把矛头对准了她。 薛家依仗我发了多少财他们自己也清楚,再后来我又帮忙他们开发了几条国际海运航线,其中还有我的投资。所以我才有恃无恐,量他们也不敢用家族的利益来得罪我。 薛宝欣是聪明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沉着脸不讲话了。 倒是欢颜,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眸光里透着几分质疑和纳闷。她虽胆小,但不是笨人,所以一定也看出来了些什么。我真担心她往后会问我原因,我不想骗她,却也不想告诉她真相。 等了很久,薛宝欣发狠一般地吸了两口烟,把烟头一扔,盯着我道,“老三,你的面子我敢不给吗?但我这样兴师动众地摆了个谱,你就这样把人带走不太好吧?再有,我们也是看你面子没有对这女人怎么地,这面子我们给足你了。” 薛宝欣是一语双关的,她在警告我如果不识好歹的话,那么他们就不用对欢颜客气了。像他们这样长期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人,对付人的手段很多。 现实中很多事,都是只能防君子,而无法防他们这样的小人,所以我是忌惮的。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在保护着欢颜,这也同等的,他们都知道谁是我的软肋。 所以薛宝欣这样一说,我也就谨慎了很多,我自己本就是无所谓生死,也不在乎这些人能把我怎么样。但欢颜不同,且不说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单就她还怀着孕,就不能受到半点欺负。 于是我问薛宝欣要怎样,她冷冷一笑,“老三,既然你现在拿不出钱,咱们这里又没法划账,那么把她留下,钱来了你就把人带走。我保证不动她,现在什么样,还给你还是什么样。” “你敢!” 我怒急地吼了声,但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一声冷喝,我没回头就听出了来者是谁,就回头冷冷瞥了眼,瞧见秦漠飞和阿飞两人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第545章 番外.心碎 秦漠飞面色十分阴霾,从人群中走来时,那些围观的人自动就让在了一边。他身边的阿飞手里拽着军刺,上面还滴答着血,说明他们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他们俩的战斗力都很强,我也就不怎么担心杜南星的安危了。寻思是先撤呢,还是等着他们一起走,因为欢颜还在这里,我实在有些放不下。 秦漠飞一走近我们就冷冷瞥了眼欢颜,而后盯着我冷笑了下,“三叔真是有心了,帮我这么大一个忙。” 我最恨他的地方就是不分场合地攻击我,眼下这事态如此严峻他还要跟我杠,他是真以为这游轮上没人能够对付他了?那下边儿的雇佣兵都还没上来呢。 我很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是看不得欢颜难过才出手,既然你来了,那也用不着我插手了,我先走了。” 我说罢拉着欢颜就走,但她却被秦漠飞一把抓住了,我顿时就火了,怒不可遏地喊了秦漠飞一声,想提醒他看清楚事态。 但他很不以为然,手还顺势往欢颜的浴袍里面伸了进去。我这个角度把他的动作和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看他那满目阴鸷的样子,恐怕又误会什么了。 我看欢颜垂着头也没坚持要走,有些痛心地叹了声,只好自己转身离开了。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她根本不愿意离开秦漠飞,或者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开他。 越过薛宝欣的时候,我还是警告了她一句,让她适可而止,不要把这事儿闹大了。她是个明白人,应该不会做得太过愚蠢了。 离开演艺厅过后,我径直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我得去警告一下那帮雇佣兵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到时候闹得无法收拾,损失的还是薛陈两家。 雇佣兵的头子跟老认识,我叫他阿金。 他是个越南人,早年在南非那边打过仗,后来退役了就在中越边境混迹。最后拉帮结派的人多了,就形成了一个小有规模的支队,后来被薛家招揽成为了恐怖游轮上一支精锐的小支队。 这恐怖游轮之所以横行霸道,不光是因为薛家和陈家势力强大,还因为这上面那支雇佣兵队,他们打过仗,做起事情来都雷厉风行,横行在海上堪比那海盗。 我在底舱找到了阿金,他正在看监控,演艺厅的一切他应该是了如指掌。看到我进去,他连忙起身过来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我,“三爷,刚才你身边的女人是谁啊?你好像很维护她的样子哦。” “上面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管,就你手里那些兵还惹不起他们。再有,你有空跟老回个面,他对你上次讲的事情有些兴趣,他目前人在泰国。” 大概是一年多前,阿金找过老,说想要跟着我混。但我嫌弃他们这支队伍里面的人龙蛇混杂,并不是那么纯粹的雇佣兵,也就没有同意。 但眼下看薛宝欣那狂妄的样子,我这口气有点儿咽不下去。所以阿金这波人,我要给她招揽了。 跟薛宝欣和跟我,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阿金是个明白人,我这样一说他就懂了,立即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他绝不会介入利益之外的任何纷争。 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不管薛陈两家给你开多少的钱让你做事,都跟我知会一声,我出双倍的价。” “三爷,看你说得,以咱们俩的交情谈钱多伤感情?” 这家伙,虚伪起来真面不改色,是个人才。 我意味深长地瞄了眼他,没讲话,让他打开舱门把我送出去。我估计楼上的事儿一时半会儿也平息不了,就又交代阿金注意一下上面的事态,随时通知我。 秦漠飞是一定有人接应的,这点我不担心,但我怕失去闹太大无法收场。到时候事情经有心之人一曝光,不光是秦家颜面尽失,还有薛陈两家也难逃鱼池之殃。我跟他们俩家走得有些近,若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顾,却不能不顾欢颜对我的看法,我绝不能让她知道我是个毒枭,是个道德沦丧且丧尽天良的坏人。 我开着快艇离开了公海海域,一路往东海航线。此时天色极其黑暗,是黎明前最黑的那段时间,如不开灯的话,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海风很冷,风中仿佛还夹杂着丝丝雪花儿,很小。 我把外套给了欢颜,此刻被海风一吹冻得满身的鸡皮疙瘩。想想我离开时她那无助难堪的样子,我又特别想回去看看她,但转眼一想秦漠飞那嘴脸,这心思就灰飞烟灭了。 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她,不忍心看她在秦漠飞身边受虐,但也不想去强求她。如果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那我一定会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唉! 我放慢了速度,想看看秦漠飞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依照我对陈酒兄弟俩的了解,他们多嘛会认怂,至于薛宝欣,原本就大势已去,她知道利弊。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漠飞对欢颜的态度。我心头隐约有些不安,但源自什么却又讲不清楚。所以我就在这海面上徘徊,想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海面上晃荡了很长的时间,却依然没有等到秦漠飞他们,最后到达东海码头的时候,发现费麒和一些特警正侯在那里。我不想跟他们碰面,就开车偷偷离开了。 不过我没有开多远,就把车停在了靠火葬场边上的地方,这里是秦漠飞他们的必经之路,我想知道欢颜好不好。他没有欺负她便是晴天,否则 如果,我没有停在这该死的地方,那么我就不会看到那令我撕心裂肺的一幕,如果可这世上他妈的没有如果。 就在我刚吸完一支烟的时候,秦漠飞的车就从小径缓缓驶来了,因为我们俩方向不一样,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我。而我这边可以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欢颜在车上,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秦漠飞把她一把抱了出来,直接放在了车头盖上。我以为他们是要吵架时,却发现那禽兽在解他的皮带。 欢颜一边哭一边苦苦哀求,求他不要碰她,她现在人很不舒服。然而那混蛋不为所动,依然疯狂地扯着欢颜的浴袍,拽着她的腿想欺辱她。 我看欢颜都要爬到车子顶上了,而秦漠飞那混账还不放过她,我气得都要喷火了。 我想下去阻止他们,可此情此景我如何去出面?且不说欢颜以后无法面对我,但就秦漠飞那脾气就不会因我的出现而放过她,我怕出去情况会愈演愈烈。 然而欢颜越躲,秦漠飞就越愤怒,我竟听到他质问欢颜是要给我守身。这个蠢蛋,显然是误会她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出去一下,但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秦漠飞居然怒急地一把抓住了欢颜的腿,竟活生生把她拽到了地上去。她可能没站稳还是怎样,双腿直接就那样跪了下去,跪在了秦漠飞的面前。 而我还来不及跑过去救她,接下来的一幕令我如被五雷轰顶一样懵了:我无法想象秦漠飞居然把他肿胀的地方塞进了欢颜的嘴里,居然就 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死神,正在蹂躏他的仆人。 我足足愣了一分多钟才回过神来,又灰溜溜地退回了车里。我肯定,如果我出去救欢颜的话,秦漠飞一定会动杀机杀了她的,一定会。 我已经无法直视那画面了,欢颜不断呜咽的声音灌入我的耳膜,仿佛一把利刀似得刺在了我的心头,一下,再一下地疼得我无以复加。 埋下头的瞬间,我忍不住泪眼婆娑,为她心疼,为她痛心,也为她悲哀。如果她说一声需要我,我会为她死,为她赴汤蹈火,然而她不需要我。 这一刻我多想跑出去把秦漠飞轰了,一枪把他轰了,从此以后我与秦家的纷争不再。我拿出了枪,子弹已经上膛,然而推开车门又没有勇气出去。 我不知道欢颜在这样绝境的情况下是否还能承受这一幕被我看到,我的出现是给她雪中送炭还是雪上加霜?我分不清了,所以我不敢出去。 我举起枪对准了秦漠飞那张充满戾气的脸,从没有哪个时候如此厌恶和憎恨他。他真的不配拥有欢颜,他不配! 然而我没有开枪,我想到了欢颜对他的爱。如果我真的杀了他,她不会感谢我,甚至可能会恨我,再找我复仇,而我怎受得了她对我的厌恨? 就在我反复纠结之中,秦漠飞结束了他的兽欲,回到车上开着车就走了,都没有理会依旧跪在冰凉地面上的欢颜。她趴在地上不断呕吐,哭得撕心裂肺。 我听着那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心如刀割,想着如何出去才能让她不那么难堪。于是我把车从小径驶了出去,再在转角的地方调过头来,朝着欢颜所在的地方开了过去。 我开得很慢,怕她知道我其实看到了她被欺辱的那一幕。索性她没有继续跪在那个地方,而是一瘸一瘸地顺着小径走来了。 我开着朝她驶了过去,还没到她的面前她就摇摇欲坠了。于是我慌忙停了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跑了过去,在她倒下的同时抱住了她。 第546章 番外.心眼 我又把欢颜带回了家,在抱着她纤瘦娇弱的身体上楼时,我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具尸体,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我心里又气又怒又后悔。后悔当时怎么不出现,否则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 小青正在楼梯边打电话,看到我时连忙收起了手机,一脸慌张地贴在墙壁边看着我们。我冷冷瞥了她一眼,没理会,她曾是商颖留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这么些年我之所以没有赶走她,也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先生,你怎么又把沈小姐带回来了呢?” 我刚把欢颜抱进卧室,小青就进来了,还很不开心地问我。我本想让她来伺候欢颜换衣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她是商颖的人,这两天主仆俩互动频繁,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于是我冲她冷喝了声,“滚出去!” “先生我” “滚!” 小青走后,我亲自给欢颜换了一身惨不忍睹的浴袍,本来对她十分迷恋冲动的心怀,在看到她一身密布的淤青时顿时消失无踪,我心疼她。 她的腿上淤青更多,可想秦漠飞当时拽她是多么用力。她腿上手术后的疤痕还没完全散去,在加上那些密布的淤青,看起来越发触目惊心。 怪不得她当时跪在地上起不来,一定是伤到这腿了。想想那画面,想想那冰天雪地的寒风里,我恨死了自己,从没有过的憎恨,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出手。 有什么事比得上欢颜的性命重要,她现在这样子还能活吗?能活吗? 我用毛巾给她拭去了一身尘灰,换上了我的睡衣。而后我就坐在床边怔怔看着她,看着她那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像是死透了的睡美人。 “欢颜,欢颜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我偷偷用掌心厮磨着她的脸颊,又冷又僵硬。她仿佛拒绝醒来,拧着眉毫无意识地躺着,偶尔眼角会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滚出来,那么凄凉。 我把她的手捂在手心不断哈气,却也温暖不了她半点。 她会死吗? 我就这看着她,看得自己肝肠寸断,如果当时我不考虑那么多,那么这份屈辱她不会受到,最多不过我和秦漠飞之间的仇恨再多一点。 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曾几何时我愚蠢到这种地步了,爱一个女人都他妈的爱得畏畏缩缩。我不是要抢她回来吗?不是要给她一世的荣华富贵和幸福吗? 为什么不敢? 我真的太恨自己了,太恨了!当年没能把妈妈从地狱里拉出来,现在又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与狼共舞,我一向自以为是得很,可现在却沮丧到了极点。 我他妈的真不是个男人,不是个男人。 窗外的风刮得呜呜的,天际开始飘雪了,从一开始的轻舞飞扬到最后的铺天盖地,风雪很快就把整个魔都封锁了。即使天已经亮了,但能见度依然很低。 小青忽然间又上来了,让我下去吃早餐。她看到我悉心照顾欢颜时,脸色十分不好看。她是商颖的丫头,所以有这种情绪是应该的,她一直觉得我应该继续念着商颖。 “先生,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沈小姐好了。” 小青很不情愿地道,看欢颜的眼神透着一丝厌恶。她已经知道商颖回来了,而欢颜是谁她也知道。女人的心思谁也猜不透,我不太放心她的照顾。 而最主要是,前些天她还跟我提过,问我如果商颖回来的话,我还会不会想要娶她。我当时没理会她,因为没兴趣跟一个丫头去聊私事。 但她和商颖见过面,回来过后总是不断提及她,说她带着一个孩子如何不容易,她是如何善良等。我很疑惑她们俩见面都说了些什么,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我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下去吧,我自己照顾就好。” “先生,你给沈小姐换的衣服啊?”她又道,还探头张望了过来。 我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呵斥她滚出去。她轻轻跺了跺脚,噘着嘴跑出去了,我轻叹了一声没理会她,又给欢颜掖了掖被子。 小青对商颖很忠心,我亲自给欢颜换了睡衣,大概在她眼里就如同亵渎了我当年对商颖的那份情怀一样。但其实,若非她对商颖言听计从,我倒真不会这样做。 这一整天,欢颜没有醒来过,我不曾合眼,因为我怕,怕闭眼过后醒过来她就不见了,也怕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人最怕万念俱灰,那会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斗志。 昏迷中,欢颜总迷迷糊糊地呢喃着一些话,比如“求求你放过我”,或者“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啊”,再比如“漠飞,别这样对我”等等这样的话,听得我又痛心又心酸。 我不懂,秦漠飞那混账怎么忍心朝这样娇弱的女人下手,他的心怎么就那么硬。我想起了母亲当年被秦斐然凌辱的画面,他们父子俩真他妈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到最后欢颜出现了高烧的症状,人越来越迷糊了。我想起了商家那个私人医生欧阳,就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看看,他曾经给商颖看过病,我跟他比较熟。 欧阳二话没说就来了,给欢颜诊断了一下病情,说她病了,是风寒,我让他开一些对胎儿没什么影响的药,他写药方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我,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欧阳走的时候问我,“秦三爷,这位沈小姐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怎么?”我听他问得蹊跷,就反问到。 他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她和商家大少爷是同学,貌似他很喜欢她呢。”说着他顿了下,又道,“想不到她怀孕了呢,恭喜你啊三爷。” 我很想跟他说孩子不是我的,但他是个外人,又是商家的人,难保不多嘴。于是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又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才离开,是跟小青一起离开的,他让她去拿药。 再回到卧室的时候,欢颜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她明明是一身很烫,却又冷得瑟瑟发抖。我加了一床被子她依然在抖,于是我打电话又催小青快点把药拿回来。 大概是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小青才把欧阳配的药拿回来,她一进门我就忍不住一耳光抽了过去,这次毫不留情。因为从欧阳出门到现在,她来回足足用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如果欢颜的病情稍微严重一点她就已经死了。我没有问小青去哪里了,直接拿着药就上楼了,忙不迭地喂给了欢颜。好在她还能无意识吞咽,我硬把药碾碎给她灌了下去。 喂了药,我才又走下楼,看到小青还坐在沙发上哭泣。其实这些年我很纵容她,因为她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跟她计较,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 但她太放肆了,尤其是在欢颜的事情上分不清重点,我岂能姑息? 我走过去的时候,她泪眼汪汪地瞥了我一眼,别开头不想理我。以往她矫情我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但今天不同,她触到我的底线了。 我冷喝道,“你起来!” 她面色有些微变,但还是保持着那个坐姿。 于是我又重复了一句,“你给我站起来,把这三个小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一句全部说出来,不要漏掉半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先生我” “说!” 她大概是被我吓住了,眼泪又滚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讲了她这三小时里做的事:在拿到药过后,她特地去找了商颖,然后跟她说了我把欢颜带回家的事,一来二去就磨蹭了三个小时。 我听后气不打一处来,问她,“所以你是几个意思?” “先生,你不是最爱小姐吗?她人已经回来了,你就那么不想看看她吗?”她居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很想再给她一耳光的,但忍住了,冷冷道,“以后再提及你小姐的事,就自己滚出这地方。” “可是沈欢颜是秦漠飞的女人啊,你给她换衣服叫什么事啊?小姐才是你的爱人啊?” 盯着小青那涨红的脸,我居然无言以对。好在我比她多活了二十年,没有因此羞愧难当。我一股恶气从心头油然而生,于是拽着她的手直接就拖出了大门,而后把门关上了。 我也许真的太仁慈了,至少在商颖主仆二人面前,我一直都比较的善良。我忽然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根本不用那么善良,因为她们体会不到。 我再回到卧室的时候,打电话给一家高档私人订制服装工作室打了个电话,让她们发了几款这两天穿的衣服样式过来,顺便给欢颜选了一两套。 刚挂了电话,我手机又响了,是秦漠飞打过来的,我特别意外,但还是接通了。 “三叔,我有没有打扰你们俩温存呢?”这声音一如既往的凉薄,听得我十分反感。 于是我冷冷道,“秦漠飞,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让你把肠子都悔青!” “呵呵,我拭目以待!”他顿了下,又道,“三叔,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即使是我秦漠飞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你拥有,你最好把她送回来。” 第547章 番外.内患 如果秦漠飞在我面前,我他妈的一定会一枪轰了他! 这个混账东西讲的什么混账话,他把欢颜当什么了?他用得着处心积虑地对付一个为他生儿育女且爱他爱得那么卑微的女人吗?他是没心了还是没肺了? 我拿着电话沉默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骂了秦漠飞一句“禽兽”。 挂了电话过后,我就站在阳台没有回卧室,不敢再去看欢颜那悄无声息的样子。如果她知道秦漠飞跟我讲了这样的话,她会否崩溃。会否死心而选择离开他? 入暮过后的天气越发阴霾,寒风刮得呜呜的。卷起飞扬的雪花儿肆无忌惮地在天空中乱窜,这是一个令人沮丧悲凉的夜。 我因为秦漠飞的电话而十分抑郁。心里有一团火在焚烧,找不到发泄点。依照我的性子。我早应该带着人去把秦家老宅子给轰成一堆废墟了。 可我不能这样做,小不忍则乱大谋。 所以我烦躁抑郁,茫然无措地在阳台边走来走去,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点儿什么。我该如何去呵护欢颜,如何去安抚她那千疮百孔的心脏。 “先生,先生求求你开门让我进去吧,我再也不敢做错事了。先生。请你看在小姐的面子上让我进去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别赶走我好不好?” 我正踌躇着。小青在楼下又哭又喊了起来。还不断地拍打着大门。我探头瞥了她一眼,身上落满了雪花儿。脸也冻得通红,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其实我最不喜欢看到女人这个模样,非但不能惹得我怜香惜玉,还会让我觉得恶心。可自从看到欢颜垂泪过后,我才发觉原来女人哭泣时会很动人。 此时看到小青那模样,我又想起了她悉心照顾这院子的事儿,这么多年了,她就像我半个家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于是我下楼把门打开,她飞身就冲进来抱住了我,“先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呜呜” 我蹙了蹙眉,轻轻推开了她,“去洗个澡暖和一下吧,欢颜暂时有我照顾,你无须过问。” 原谅她,但不表示我信任她,她什么事儿都跟商颖说了,我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等再过些时候,我看是辞退她了还是怎样,反正不想再用了。 她听罢又哭了,声泪俱下地道,“先生,让我照顾她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沈小姐的,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都这么累了,就让我照顾她好吗?” “不用,你去煮个面吧,我想吃点东西。” “是,我马上去。” 小青煮面的时候,我就又回到了卧室中,看到欢颜那张过于苍白的脸,心里头酸溜溜的。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跟当年的妈妈一样可怜。 但她比妈妈要累,是心累!妈妈当年被秦斐然和老头子都伤到了,所以心里头没有期盼,也没有惦念。而欢颜不同,她爱秦漠飞,所以她的期望值更高一些。 我伸手眷恋不休地厮磨她的脸,勾勒她巴掌大的一张脸,这么美,这么干净。她明明是应该被人呵护被人疼惜的女人,可为何偏偏落得这般田地? 看她很久很久,像是怎么都看不够。我从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情怀,特别想对她好,可是不知道怎么样才叫好。我是如此战战兢兢,如此小心翼翼。 曾经我以为对商颖那种感情就是爱,因为我当时最眷恋跟她云雨的感觉,想和她结婚。然而当遇上了欢颜,当我毫无预警地拜倒在她的裙下,我才明白真爱是什么含义。 我会被她的喜怒哀乐左右,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她。她就是浸透了我血液和骨髓的罂粟,我摆脱不了,也不想摆脱。只要她一句话,我随时都能为她去死,一定可以。 我牵起她纤瘦的手,低头亲吻着,这指尖埋在被窝那么久都还是冰的,也不晓得欧阳的药起了作用没。她还怀着身孕啊,这样下去对她和孩子都不太好。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掌心温暖她的指尖。“欢颜,如果你允许,我随时都能为你赴汤蹈火。你想要的,他给不了我可以,只要你允许我爱你。” 这些话她听不见,我才敢这样说,否则我也不敢。她从来没有露出半点想要离开秦漠飞的想法,所以我不能够有什么非分之想,除非她允许,那么我上天下地都行。 “欢颜,我爱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 “先生,面给你做好了,你准备在哪里吃先生你?” 我正亲吻着欢颜的指尖,小青忽然间上来了。可能是听到了我的话,看到了我的动作,所以惊得目瞪口呆。我在她灼灼目光下松开了握欢颜的手,起身走出了卧室。 “我下去吃吧,让欢颜睡一会儿。” 我没让小青进去,随手把卧室的门关上了。她咬了下唇,也默默跟在了我的后面。我担心她又会跟商颖说,于是警告了她一句不要把这边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她轻轻“嗯”了声,跑下楼去把凳子给我挪开了。她煮的是一碗煎蛋清汤面,我最爱吃的一种面食,上面飘着几粒葱花儿和几片青菜叶,很香。 我饿坏了,端着面条几口就呼啦啦地吃下去了。小青就在边上怔怔看着,脸上有一股我看不透的怪异神情。 于是我斜睨她一眼,道,“怎么了小青?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先生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特别的高贵。”小青脸一红,连忙摇摇头道。 “去休息吧,我自己吃就好!” 这几十年来,夸我的人不少,大概是因为我是秦家的人。秦家是一个名门望族,追溯到几百年前那是大户人家,所以秦家的人有这腔调也不足为怪。 我从不为我是秦家人感到自豪,我厌恶这个身份。 小青见我不悦,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开了。我把面刚吃完就接到了陈酒的电话,他说有急事找我,让我去一趟r酒吧里。我本想拒绝的,但听他声音十分焦急,也就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叮嘱小青不要去打扰欢颜休息,否则会对她不客气的。她像是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 我开车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这边早已经座无虚席。灯下的男女在肆无忌惮地摇摆,嘶吼,发泄着他们过于旺盛的精力和情欲。 陈酒就在吧台边等我,脸色十分的不好。他看到我就一脸谄媚地走了过来,我蹙了蹙眉没理他,直接上楼上办公室了。他也立即跟过来了,急匆匆的。 “三爷,三爷!” “有屁就放!” 拉开椅子坐下过后,我燃起一根雪茄瞥向了陈酒,以往我对他还算客气,但自从恐怖游轮的事情过后我觉得没有这必要了。白眼儿狼永远都是白眼儿狼,是养不家的。 “三爷,你还在生气游轮上的事啊?我” “我让你有屁就放,我很忙,赶时间!”我打断了他,抬头睨了他一眼,又道,“陈酒,关于游轮上的事儿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任何理由。如果你说的是这事儿,那就回吧,我没工夫搭理。” “三爷你误会了,你是多精明的人,我哪敢在你面前找理由和借口啊?事情是这样的,可能是有人举报了咱们的游轮,政府那边开始派人调查了。” “陈魁不是东区的老大吗?手底下那么的警员走狗,还怕什么调查?” 据我所知,陈魁跟警局的人关系十分要好,这也是他们陈家为何能一直在灰色地带混迹的原因。如果我没猜错,政府那边派来的人是阿飞一组的,否则陈酒不会忌惮。 不过,这趟浑水我不打算淌,游轮上的事情让我寒了心,也看到了薛陈两家人的贪婪和龌蹉。我若真要跟他们结盟,那势必以绝对的主导力掌控他们,否则就不用结盟了。 陈酒听出来了我的讥讽,讪笑着没讲话了,坐在沙发边甚是尴尬。我没有给他任何台阶下,像他这样的人不给点颜色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趁着这空挡,我盘点了一下这两天的收入,还算不错。就把塔纳喊了上来,直接拨了一百万的支票给他,让他带着弟兄们去潇洒一下。 我出手一向阔绰,所以塔纳对我也忠心耿耿。我对他一顿赞不绝口的鼓励,而后才让他离开。对我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过后,才拿着支票屁颠颠地走开了。 其实我是故意做给陈酒看的,不过是告诉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我并不想除掉他,因为他的作用还很大,但又不能让他继续出幺蛾子,对我阳奉阴违,所以适当给点儿暗示即可。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说破。 他等塔纳走了过后才又道,“三爷,游轮上的事儿是我不对。但那是薛宝欣的意思,她恨秦家把她扫地出门,所以拉着我们一起部署了这事儿,想通过杜南星来瓦解秦漠飞身边的心腹。” “那么你们做到了吗?” 我冷呲了声,这绝不是唯一原因,还有别的。但我一时还想不到,所以对他们忌惮得很。我这个人疑心病很重,但凡令我失去信任的人,就很难再建立起其信任感。 陈酒如是,老也是! 所以陈酒听到我这样问,老脸又红了,讪讪道,“三爷,这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好,我给你道歉。要怎么样你说,我一定照做。只是请你无论如何帮帮忙,这游轮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收入来源,一旦有事那损失就大了。” 呵呵,原来是他妈的这个意思,让老子帮忙呢! 我淡笑了下,丢了一根雪茄给他,“实在不好意思兄弟,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第548章 番外.车祸 陈酒走后,我在办公室呆了很久,想了很久。 恐怖游轮的存在是个异数。里面的人非富即贵,等于是把灰色地带最好的资源抢了,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让薛陈两家占了,我秦某人第一个不乐意。绝不会让他们再有翻身的机会! 于是我思来想去很久,让甄允昊把我们手里掌握到的讯息通过第三方传播出去。着重提了游轮上几个见不得光的事件。如此压力之下,政府那边的人会更用心去对付恐怖游轮。 届时。那群乌合之众怕是又要来抱我大腿,估计也不敢再有二心了。 安排好事情过后我就准备回家了。下楼时酒吧已经打烊了。塔纳得了一百万开心得很,当即要带着他的弟兄们去狂嗨。我没有阻拦,只要他们不耽误正事就行。 我开车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六点多了,天微明,雪已经停了,整个魔都银装素裹。马路两边的风景树都见不到一点儿苍绿之色,白皑皑的像覆了一层轻纱。很唯美。 也不晓得欢颜醒了没有,小青有没有很好地照顾她。我心里担忧着,车子就开得快了些。在路过红绿灯转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跟一辆横穿过来的车给撞上了。 我们俩都急刹了。但因为满地的雪太滑,两辆车撞到一起滑出了三五米才停住。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正好把车子的撞击力缓冲了,所以我没有受伤,但也被震得七荤八素。 在车里缓了很久,我才放下座椅开门钻了出去,看到我的车头已经变形了,还卡在对方的车门上。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他的车好像是从雪窟窿里爬出来似得,顶上和后面覆满了积雪。 我走过去探头往里一看,里面的家伙顿令我气不打一处来。是秦漠飞,他也没有受伤,不过因为车门和座椅被卡住出不来。他这会也看到我了,两只眼睛寒得能滴血。 这会儿马路上的车辆还很稀少,于是我冲秦漠飞凉凉一笑,又回到了车里,把车退后了一点儿后,又狠狠一下撞了过去。 “秦驰恩你他妈疯了吗?” 我看他的车门又瘪了些,估计卡得更死了,否则也不会这样气急败坏。我又下了车,阴森森转到了他的副驾驶边,拉开车门直接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 “我就是疯了怎地?秦漠飞,秦家历代出渣男,我他妈没想到你比你那混账老子更渣。他是个禽兽,而你他妈的却是禽兽不如,我他妈的打死你这混账。” 所谓怒发冲冠为红颜,我此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欢颜受尽凌辱的样子,越想越生气,抬手一拳头朝秦漠飞抡了过去。 他伸手挡住了我的拳头,但因为身子被卡住有些受限,没能反击到我。于是我反手又是一拳挥向了他的下颚,这下子打准了,唇角都打出血了。 但这点儿伤怎比得上欢颜所受的屈辱,想起她万念俱灰的模样我真恨不能杀了这混账东西。 我直接卸掉了副驾驶的车门,钻进去抡起拳头雨点般地朝秦漠飞揍了过去,也不管有没有揍到,反正没有停手。他的身手比我厉害得多,就这样的情况下还反击了我几下,有一拳就打在我的眼睛边上,可能是淤青了,生疼。 我们俩这样折腾了大半个小时,马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很多早起的路人也开始停下来围观。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再打秦漠飞出气了。 走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在车窗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车里狼狈不堪的秦漠飞,冷呲了声,“秦漠飞,你有种的话就放过欢颜,让她好好地过日子。” “怎么,想我成全你?你做梦!”他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出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变得十分凌厉,透着嗜血的光芒。 我没再理会他了,转身在路边打了个车,径直往家里而去。至于这边的车祸现场,我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塔纳,让他过来帮我处理一下。 我到家的时候,小青已经在收拾家务了,看到她娇小忙碌的背影,我又开始有些后悔昨天的举动了。她终归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不应该那样对她的。 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却顿时惊愕了,“先生你怎么了,你的眼角在流血呢。” “没事,不小心撞门框上了,欢颜怎么样了?”我当然不会告诉小青我跟秦漠飞撞车还打架一事,直接就上楼了。 她跟在我身后也上了楼,小心翼翼道,“先生,沈小姐一晚上都没有醒,嘴里还不断地喊漠飞,漠飞,还说不要伤害她的孩子。先生,沈小姐是不是怀了秦漠飞先生的孩子啊?” 尽管小青的语气装着很无辜,但我还是听出来她刻意的话,可能是商颖教的。所以刚才心头冒出来的一点点悔意又这样消失殆尽,她真有些不知好歹。 我冷冷斜睨了她一眼,哼了句,“小青,虽然我这个人很随和,但你还是要注意一点儿主次,不要逾越了,懂?” “对不起先生,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去吧!” 我没有立即去看欢颜,到洗手间里看了下眼睛上的伤势,淤青边上有一条细细的划痕,是被秦漠飞手上的戒指划的,不是很深。就是这淤青很大一团,估计没两三天是下不去的。 我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居家服才去欢颜的卧室里。她还是悄无声息地躺着,一动不动。小青应该是没有动她,因为我故意横在被子上的丝带都没有移动。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喊了几声,但她没有反应。干涩的唇还有些龟裂了,冒了一点儿血丝出来。也不知道她在昏迷中是否也在想事情,眉心一直紧蹙着。 她还在发烧,脸蛋上的绯红没有消下去。于是我又把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我怀里给她灌药水。她还会下意识吞咽,但可能药太苦,咽下去后会干呕几下。 即使这样她都没醒,仿佛失去了意识的植物人,就这样任人摆布。 给欢颜喂了药过后,我抱着她还舍不得放手。她身体滚烫,因为隔着件睡袍我都能感觉到她极高的体温。我想她一定很痛苦,因为我也是,仿佛感同身受。 我就这样抱着她靠着床头,微眯起眼睛假寐,却真的就这样睡着了。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我又欢颜,还有我们俩的孩子,这是一个十分温馨的梦,直到 “先生,你,你” 小青的声音把我从睡梦里拉了回来,掀开眸子时,我竟抱着欢颜侧睡在床头。 这个姿势很暧昧,也很温馨。 不过在小青看来,我仿佛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她吓得目瞪口呆,或者是难以接受。我却是怒了,我好不容易梦见了如此幸福的场景,却一下子被她摧毁了。 于是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怒道,“什么事?不是让你不要上来了吗?” “先,先生,午饭已经做好了,你看我是给你送上来,还是你下去吃呢?”小青被我一吼就唯唯诺诺了,很忌惮地盯着我道。 “午饭?”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么? 我转头看了眼阳台外面,天色依旧阴霾得很,瞧不出什么时辰。不过我确实有些饿了,就松开了欢颜,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小青紧张地瞥我眼,又道,“先生,我来伺候沈小姐吃药吧,你放心我能做好的。” “嗯!” 我想她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对欢颜怎么样,就没跟她讲太多了,准备下楼用餐。但刚走到楼梯边,我就听到电话响了起来,顺手从墙壁上取下了电话一路走一路讲。 “驰恩,是我!听说你发生车祸了,有没有撞到哪里?严不严重啊?” 电话那头是程婉卿的声音,很紧张,还透着有点儿哭腔,听得我心头一阵阵的唏嘘不已。无论如何,这些年她始终还是最关心我的那个人,嘘寒问暖,始终做得很好。 我浅笑了下道,“我没事的婉卿,不过是车碰坏了一点。” “怎么才止一点儿呢,我听说车子都要报废了,驰恩你到底怎么样啊,你别骗我。”程婉卿都哭了,虽然极力在掩饰着,但浓浓的鼻音出卖了她。 我轻叹了一声,又道,“我真的没事婉卿,有事的话还能跟你谈笑风生吗?” “我还是不放心,驰恩,我准备回国一趟,好看看你。” 我本打算拒绝她的,但又拗不过她一番关切就答应了。也正好这边的招标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她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也是要露个脸的。 她顿了下又道,“驰恩,你真的要死心塌地地去爱沈欢颜了吗?你明知道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而她身边还有秦漠飞那样一个高爆手雷,你不怕他对你” “别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我还不至于到怕秦漠飞的地步。” 即使知道程婉卿的话没有错,可我依然忍不住生气。大概我心头下意识也这样觉得爱上欢颜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也害怕别人提及这事。 但我又能怎样?爱情若真那么容易控制,这世上又何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这句话呢?我是血肉之躯,做不到四大皆空,更做不到不爱那个可怜的小女人。 程婉卿听罢我的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又道,“驰恩,如果爱她可能毁了你呢?” 第549章 番外.伎俩 爱她可能毁了你呢? 程婉卿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回荡了一整夜,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因为她现在多少已经知道了我那个见不得光的身份了。有那样身份的人,又怎么配有正常的爱恋。 这句话,不光是程婉卿说了,还有老。 老比她更直接,义正言辞地告诉我没有资格去享受正常恋情,因为我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和鲜血才爬上那个坚不可摧的金字塔顶端,他们不允许我倒下。 最近这段日子,我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欢颜身上,为她痴迷,沉醉,很有种醉卧不夜城,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若非陈酒偶尔会找我,提醒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之外,我几乎都忘记自己是个大毒枭了。 毒枭啊,像欢颜这样的女人又怎会喜欢半点儿?我还能回头吗?我从懂事起就开始触及毒品这东西,至今三十多年了,我怎么回头呢?回头怕都已经人事已非了。 我在书房里呆了一夜,想了很多,连去看欢颜的心情都没有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这份情剪不断理还乱,我都快分不清是是非非了。 天微明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一点困意,就靠着椅背小憩了会儿。感觉才刚合上眼不久,就听到小青急匆匆地在门口叫唤,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听了半晌才听清楚她在说欢颜醒了。 我一怔,连忙打开了门,看到小青脸色有些怪异,她惊愕地瞥我眼道,“先生,你是一夜没睡吗?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很憔悴吗?” 我下意识摸了下脸,昨夜里一夜没睡不说还抽了一夜的烟,脸色恐怕是不太好,我不想欢颜看到我个样子。 于是我又到洗手间里梳洗了一下,瞧着精神了些才来到欢颜的卧室,她正一脸茫然地看四周,还懵懵懂懂的。我走过去的时候,她盯着我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三哥,又是你救了我。” 这个“又”字令我百感交集,我忽然想起,好多次她需要我的时候,都是走投无路或者绝望的时候。原来不知不觉间,我是这样被她信任着。 我走上前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她已经退烧了,就笑道,“好点儿了吗欢颜?感觉如何?”她衣服上湿了一大片,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我不由得很疑惑。但想着她刚醒过来,就没好意思问。 她摇摇头,道,“我没事。” 我看她精神颓靡,又问道,“你昏迷了三天了,饿不饿?我让小青给你做点吃的。” 她还是摇摇头,两眼就直直地看着我的眼角,眸光若有所思。好在她没有问及这眼角的伤,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在她面前我不太喜欢撒谎,会愧疚。 我在想,是否探一下她对秦漠飞的态度,看看她是否能够放下了。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问,会不会让她会想到那不堪的夜,又会受伤呢? “欢颜,你和漠飞之间” 我脑子里还在想能不能问,可问话已经出口了。欢颜一听当即色变,沉下脸道,“三哥,请你以后都不要提及他这个人了,我不想听到他任何消息” 看到她眼底的厌恶和愤怒,我觉得她可能快要扛不住了。如果她真的能够鼓起勇气离开秦漠飞,那么我哪怕下十八层地狱也要保她一世周全,给她荣华富贵,给她万千宠爱。 她心不在焉地跟我寒暄了两句就要离开,我拗不过她只好也答应了。再有,秦漠飞那边我还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她若再不回去他可能会用一些极端的手段了。 小青听到欢颜说要离开雀跃得很,把我给她订制的衣服都拿了过来,还撒谎说这衣服是她专门去挑的。我也没做声,不晓得她忽然间对欢颜那么谄媚是什么意思。 欢颜穿戴整齐出来时,气色虽然还是不太好,但所谓“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更何况她本就长得美,在衣服的映衬下她光彩照人得很。 我准备送欢颜回去,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小青忽然间幽幽然说了句,“先生,小姐说她等会儿会来找你,你看” 我脸一沉,回头冷冷看了眼小青,再又一言不语地拉着欢颜出了门。 天空又飘起了小雨夹雪,阴霾的天际仿佛末日一般黑压压地笼罩在整个魔都。这样的天气会影响人的心情,总觉得像是有事情要发生似得。 果不其然,我才刚载着欢颜到院子外的小径上,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慢往这边走来。是商颖,她穿着一件风衣,撑着一把雨伞,走得很慢,很妖娆。 我有一刹那的恍惚,感觉看到了当年那青春懵懂的她。但这感觉很短暂,就像风一样掠过我的脑海。我把车缓缓驶过她身边时,清楚地看到了雨伞下那双阴鸷的眼眸正冷冷看着我。 商颖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里跑过来我这里,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没理会她,油门一踩直接从她的身边越过去了。她也没叫住我,只是转头盯着我们这边,盯了很久很久。我从后视镜里把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不太明白她来找我的的和企图。 欢颜是知道我和商颖那点儿破事,于是让我就在世纪商贸城把她放下来,她要跟着她小姐妹一起去买个手机。 我的确是想弄清楚商颖的企图,就依言把她放在了世贸城那边就离开了。我开着车飞快地往家里赶,心里很矛盾,有种莫名的烦躁感。 不可否认,商颖到现在还是能影响我的情绪,因为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我当年有多迷恋她很多人都晓得,那就像疯子一样,想要娶她,想要她为我生儿育女。 不过幸好她辜负了我,否则我恐怕遇不到欢颜,看不到她别样的人生。 我才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商颖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你就不会弄死她吗?泼水算什么事?那样的女人弄死了活该,勾引了这个又勾引那个。” “小姐,我不敢,先生都要把我赶出家门了。” “有什么不敢?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沈欢颜吗?他不过是因为她是秦漠飞的女人才有那样的举动罢了。就好比我当年,我若不是秦漠飞的未婚妻,他会说娶我吗?” 商颖的声音十分沙哑刺耳,再配上如此凉薄难听的话,我实在难以把她和当年那个活波可爱的丫头联系在一块儿。尤其是她说弄死欢颜的话,那真的是咬牙切齿。 我太惊愕了,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在说服自己,她所有的不好都是因为当年被凌辱过后引起的,所以她有苦衷。再说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要宽容一些。 可我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商颖所受的东西苦楚,现在想来都是她自作自受。我不敢去想她龌蹉跋扈的一面,那会让我恶心,会毛骨悚然。 我没有把车开进去,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咒骂,还有小青的轻泣声。我感觉这像是一场梦,一个我认为爱过的女人在我的院子里发飙,咒骂着我现在所爱的女人。 这他妈到底是怎样狗血的一件事儿? 我在外面接连抽了两支香烟,商颖的咒骂声才结束,小青好像在忙着给她端茶倒水伺候她。 我下了车,走到院子门口往里看了眼,发现商颖正在院子里看那一束茶花。茶花已经开了,上面还有没有化去的积雪,交相辉映下瞧着特别的赏心悦目。 这是商颖当年种的,她说很喜欢茶花,因为它在很多节气都会开,感觉生生不息似得。 我以为她是想起了当年又所感悟了,心下怒火消逝了些。然而一转眼,她忽然把上面怒放的几朵茶花全部掰断踩碎,直到上面一个花骨朵都没有。 小青端了杯茶水在她身后,被她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她回头撇了眼她,很恶毒地哼了声,“这是我种的,我不会要那个贱人欣赏到这花的。” 贱人? 她指的是欢颜吗? 就这一刻,我刚消下去的怒火又“腾”地一下冒了出来,我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走到了商颖的面前。她可能没想到我忽然回来了,当场目瞪口呆。 我举手指着大铁门,冷冷对她道,“滚出这个地方,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记得从认识她的时候起,我接手她的骄纵,跋扈以及任性,甚至都没有追究她把我跟我性爱的录像给秦漠飞看。我觉得她做的很多事都因为她受过伤,她心里走不出来。 但现在我才发现,她并不是走不出来,而是她本性如此。她的本性比我更糟糕,因为她眼底从来没有美好的人和物,她的手段从来是无所不用其极,她的态度永远都是消极的。 我不屑这样的女人,不屑了。 她回过神来,冷笑了下,“是不是你又爱上沈欢颜了,我比不得她?” “不,你跟她完全没有可比性,她是天使,而你什么都不是!” 我从来没有这样恶毒地评价她,哪怕知道她心机那么的重,行为那么的恶劣,但都不想把她想得太糟糕。然而事实证明她不但很糟糕,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了。 我看她愣着不动,又严词厉色地道,“没有听清楚吗?我让你从这里滚出去,从此以后这地方不欢迎你。” “驰恩,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她瞬间红了眼圈,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若是之前,我恐怕心又瞬间变成绕指柔了。可现在不了,我知道她是装的,这是她诱使男人的一种伎俩而已。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重重轻叹了一声,“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当年发现你对我用药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扫地出门。而不是一次次纵容你,让你自以为是地高估自己。小颖,收起你那恶毒的心思吧,不要去伤害欢颜,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我就回屋了,再不想理会她。原本这番话当年我就应该说,却硬生生拖了这八九年,真的太迟了 第550章 番外.放下 我倚在卧室的阳台边看着小径上远去的人影,那娇小的背影明明看似纤弱,却仿佛覆了无数只魔鬼在背上似得,显得十分诡异。我不明白她满身戾气从何而来,她生来就如此吗? 这个印在我心头多少个日夜的女人,硬生生被我从心头剜掉了。感觉心头血淋淋的,很痛,可痛过之后却有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原来要放下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并不是那么难,只要够狠。 再回到卧室,我看到床头还放着欢颜换下的那一套睡衣,走过去抓起闻了一下,还透着她身上淡淡的芬芳,我情不自禁又想起了给她换衣的画面。 其实,她是个很极品的女人,我指的“极品”并非贬义,而是她先天所在的硬性条件。 首先她的五官很美,整张脸根本无可挑剔,无论是分割看,还是组合看,都看得人很舒服。其次就是她玲珑高挑的身材,比例十分匀称。我在夜店也算是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她这般比例完好的女人。 再有就是她的性子,学识,算不得最好,却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组合了这些优点,她便无人可比了。 真的,我没有虚言,这天底下不缺貌美和有才华的女人,但才貌双全的女人不多。尤其是她这样颜值无可挑剔的女人,真的绝无仅有。 我在想,若非她在风尘中那一趟旅程,她会成为一个佼佼者。即使站不到最高处,也是锋芒毕露。 只可惜,是我害了她,让她与秦漠飞那禽兽展开了一段孽缘。要不然她现在可能会幸福,可能在风尘中混得风生水起,无论好坏都不会如现在这般凄凉。 是我啊,是我错了! 如果我知道有朝一日会爱上她,当初又怎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是命该如此?还是上苍的故意作弄,让她那么痛苦,让我比她更加的痛苦。 眼下商颖强势归来,以她的性子绝不会放过欢颜的。再有就是我今天一番严词厉色,恐怕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我很担心她会害了她。 而更蹊跷的是,她这是离开了杰西选择回来,还是偷偷逃离了。 思来想去,我准备回一趟美国,看看杰西,再去拉斯维加斯看看秦漠枫。秦漠飞对欢颜的行为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我决定不再隐忍,是时候摧毁秦氏家族了。 我当即就定了第二天早上飞纽约的机票,瞧着天色不算太晚,就试着给欢颜打了个电话,也不晓得她的手机办了没有。 一开始我没有打通,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居然通了,只是电话很久都没有人接。于是我就厚着脸皮又打了一次,这次接了,里面的声音却不是她,是秦漠飞那混账东西的。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三叔啊,你不听地给我女人打电话什么意思啊?” 我听着秦漠飞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事关欢颜,我又只能压抑着情绪。于是顿了顿道,“秦漠飞,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伤害欢颜,一定会付出沉痛代价的。” “怎么,难不成她连了什么伤害都给你说了?”他的语气凉了些。 “不是她说的,是老子看到了,看到了你他妈的禽兽一样的蹂躏她。要不是怕她恨我,老子早把你一枪给崩了。” 我到现在都不愿意去回忆欢颜被秦漠飞凌辱的画面,太不堪入目也太凄惨了。我会想起当年的妈妈和当年无助的自己,就会特别憎恶自己。 当时年少没能力保护妈妈就算了,现在我眼睁睁看着欢颜受欺负算是什么事?所以我后悔,痛恨自己。 秦漠飞听罢愣了下,忽然冷呲了声,“哼,你看到了又怎样?那你怎么没有过来英雄救美呢?怎么样,你应该也碰了她吧?咱们俩的能力谁比较强一点?” 若换做别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辩驳,碰不碰都不重要。可这是欢颜,我知道秦漠飞那多疑善妒的性子,绝不能让他有半点疑惑,否则他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欢颜的。 我就说了一句话,“秦漠飞,欢颜是我最舍不得伤害的女人,用你为数不多的智商好好想一想,她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女人。如果你要不起,就请你放手,你给不了的我都可以给她。” 而后我就挂了,到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休息了。今朝很累,是心累!所以不想再面对任何人,任何事了。 再次来到杰西的酒吧时,这地方可能翻修了下,看起来高档多了。酒吧的背景音乐也改了,改成了当下流行的美国乡村小调,十分的悦耳动听。 估计是我从新供货给他后,他赚得也多了,说不得盆满钵满,但绝对比一个高级金领要强好几十倍。 我进去过后就坐在了吧台边,没有立即差人去喊杰西。他在舞池里跟一些妖冶的应召女鬼混,手还不断去摸人家的丰臀,傲胸。西方的女人很开放,看对眼了当场就能上,所以我不太喜欢这边的女人。 “嗨,还记得我吗?” 就这我东张西望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我转头一看,竟是之前那次来被人群殴的那个应召女,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又重操旧业了。今天穿了一条很性感的短裙,我猜她没有穿底裤。 我笑了笑,“你还好吗?” “我很好,上次谢谢你!”她特别激动地道,问服务生要了两杯扎啤,递了杯给我,“我请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杰西这酒吧的人都不告诉我,我找了你很久,想好好感谢你的。” “叫我n就行。” 风尘中的女人有一个特征,但凡常人把她们当回事,她们就会很感恩。所以看到这女人一脸的激动和欣喜,我一点儿都不质疑她的话。 “n,好好简单的名字,我看你是东方人,就没有东方名字吗?”她眸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清楚那代表什么意思,但我敬谢不敏。 她顿了下,冲我伸出了手,“我叫曼西,来自阿拉巴马,很高兴认识你,n!” 阿拉巴马,这是美国最穷的州之一,得轮倒数第一了。那边的经济状况如何我不晓得,但很多混迹在美国各地的应召女大都出自那个地方。 “谢谢!” 我也伸了只手出去,轻轻握了下曼西的手,却不仅愣了下。 这是怎样粗糙一只手我简直无法形容,手心长满了茧子,每个指头都好像龟裂开了,虽然她还涂着廉价的指甲油,但根本盖不住这一双手的沧桑。 她看我盯着她的手,连忙缩起来讪讪笑了下,“我这手有点粗糙,吓到你了。” “你有在打工吗?” 我觉得,应召女的收入虽然不是很高,但也不算很低,不会连一双手都无法保护吧?再有,做她们这一行,没有一双细腻温润的手,那 曼西点了点头,又道,“我白天在餐厅洗碗,晚上才来这边。” “你很需要钱吗?” “哈哈,n你真会说笑,谁有饭吃还来讨饭呢?我要不缺钱干嘛来这里混啊?不过如果你今天要我,我一定不收你的钱,真的。” 她说着还轻轻撩了一下裙摆,那下面果真如我猜的那样一丝不挂。 我笑了笑,把钱包里的现金拿出来都给了她,“帮我办一件事,过去把杰西叫过来。”说着我指了指还在舞池里跟女人逢场作戏的杰西。 曼西直直地看着我手里的钱,愣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接,“n,我不能要你的钱。” “拿着吧,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点了。” 我不是个仁慈的人,当然不会同情心泛滥,若非是她那双手打动了我,我一美分都不会给她。可偏偏我触到了那双手,那是一双劳动的手。 她又纠结了下才接过了钱,低头说了声谢谢就去到舞池里面帮我叫杰西了。 杰西正拉着个女人狂吻,看到曼西叫她还有些不悦,而后曼西指了指吧台,他顺势就望了过来,才微微一愣,连忙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嗨,n,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提前打个电话的?” “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聊聊吧,我有点事情问你。” “行,那咱们去隔壁的咖啡厅,我新开的。” “哟,最近开了不少新产业嘛。”我淡笑道,跟着杰西出了酒吧大门。 咖啡厅在酒吧左侧的地方,这地方之前好像是个旧仓库,被一改建看着还有模有样的。不过这地方的人消费水平底,所以也不见得多高档。 杰西一边走一边跟我道,“n,这还得多谢你不计前嫌地帮我供货呢。你们中国有句什么话来着没齿难忘,对对,叫没齿难忘。” 我拧了下眉,道,“你跟商颖多久了,居然还学会了几个成语。” “嘿嘿,n,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把她还给你了嘛。你早说那是你的女人,我哪里敢碰呢。” “还给我?” “对啊,珍妮走的时候就跟我说,要回去魔都找你再续前缘,我当然不能阻止她,很高兴地答应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嘛,我真诚地祝福你们两个。” “噢,她是这样跟你讲的?” “n,女人如衣服,你才是我的真主,我的上帝,我那么的拥护你,怎么能跟你抢女人呢。” 杰西一脸的谄媚并未令我放下对他的戒心,尤其是商颖这件事似乎太过蹊跷了。她在我给她信用卡的第二天,就接连刷了几百万,后来半个月又刷了几百万,前前后后是两千多万。 我自然是不在乎这个钱,但商颖的举止却令我生疑。当年她处心积虑地离开了秦漠飞和我,在外面跟杰西混了七八年后又借口回国跟我再续前缘离开了他,这是几个意思呢? 进了咖啡厅过后,我跟杰西闲聊的时候,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商颖的事,但他闪烁其词,就是不肯说他们俩的具体关系。他只说是他的马子,但显然不是。 杰西酒吧翻修和这咖啡厅的重建,还有门口那辆保时捷,应该都是她用我的卡划的帐。以她那么自私的人,能为一个男人付出这么多,怎么会一走了之呢? 我不相信! 第551章 番外.金莱 我并不太喜欢拉斯维加斯这个城市,因为当年的白鲨喜欢,每次都带着我和妈妈来这边豪赌。赌赢了,他就会对我们很好,但若输了,就会对我们拳打脚踢。 所以我憎恨这个地方,但又放不下一些回忆,才在这里开了个酒吧让秦漠枫管理。他可能是因为被人轮过的那件事后,心理上产生了一些反差,所以人变得十分偏执。 好在他对我还算客气,我们俩相处也不算太难。 我到酒吧的时候正好下午三点多,这边还没开始营业。秦漠枫在楼上的套房熟睡,我开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一地的狼藉。裤子,衣服,丢得到处都是。 床上好像躺着两个人,不过都是男人,被子里露出的四条腿上腿毛很浓。我没有打扰他们,就倚在卧室门口抽烟,冷冷看着床上的两个人。 秦漠枫还睡得很死,但另外一个可能是闻到了我的香烟味,所以支了个头起来瞄了眼门口。他看到我怔了下,随即一掀被子跳下了床,但瞧着他一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又在地上抓了条内裤爬上床了。 “你是谁啊?怎么进了枫的房间啊?”他一边穿裤子一边问我,急急忙忙的。 我细细打量着这个男人,挺高的,但没有秦漠枫高,长得也不错,五官有着西方人的深邃,也有点儿东方人的细腻。他的眼睛很漂亮,湛蓝色的瞳孔。 一身体毛很浓,瞧着有些毛茸茸的。我想不到秦漠枫喜欢这一款男人,实在是唏嘘得很。记忆中,他好像对秦漠飞情有独钟,竟然还会干这混账事。 那男子见我打量他,脸色有些不悦了,但没有跟我动怒,而是讪讪地把秦漠枫推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往我这边瞅了眼,呢喃了声“三叔,你怎么来了?” “小枫,不跟我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吗?” 秦漠枫又转头看了眼那男子,讲了句令我啼笑皆非的话,“你怎么还没走呢?谁让你睡我这里了?滚!” 男子怔了下,随即灰溜溜地起床穿好衣服走到了门边。我让开了一点点门缝,他回头看着秦漠枫想说点什么,但又打住了,才从我身边挤了出去。 我低头看了眼地上一堆纸巾,蹙了蹙眉,“你也没做点儿安全措施?” “金莱很干净的,不用戴套。三叔你来做什么?也没个征兆。” 原来那家伙叫金莱,回头一定要让甄允昊帮忙查一下,有没有风流史,有没有病史什么的。同性恋圈子得病的人很多,我自然不想秦漠枫惹上什么不治之症。 秦漠枫也没起来,靠着床头光裸着上半身,密密麻麻的都是吻痕,唉!我抓起沙发上一件睡袍丢给了他,让他把衣服穿上才跟我讲话。 他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三叔你阅人无数,什么没见过啊。我昨天酒喝多了一身难受,还不想起床,你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给你两分钟时间,我在楼下酒吧等你。” 而后我就下楼了,却看到金莱还在酒吧门口徘徊着不愿意离去。我以为他是秦漠枫的炮友,想要钱,就走过去从钱包里拿了一叠钱递给他。 他顿时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齿关咬得紧紧的,“我对枫是真心的,你这个东方人真讨厌。” 讲完他就跑了,面红耳赤地跑出了酒吧。我讪讪地把递钱的手收了回来,很尴尬,也很惭愧。我无心去亵渎别人一份真情,这不是有意的。 “金莱是个留学生,放假的时候在赌场打工,他是个混血儿,父亲是新加坡人。” 秦漠枫的声音在我身后幽幽然响起,我转回头,瞧见他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手里端着个酒杯,一脸揶揄的表情。我把钱又塞进了钱包,坐回了吧台,冷冷地盯着他。 “所以你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怎么是我玩弄他呢?明明是他在玩弄我啊,你知道我是个受。”他挑了挑眉,眼底泛起了一抹凉薄的笑。 我狠狠瞪了秦漠枫,再不想跟他继续扯关于金莱的事,这是他个人的事,谁也插不上手。再说,有了费麒和杜南星那一对和薛老头子做先例,我对这圈子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我顿了下又道,“商颖来找过你对吗?有没有谁跟你说她那孩子是你的?” “她确实来找过我,不过是当着我哥的面揍了我一顿而已。至于孩子,我怎么知道那是谁的种,像她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但,秦漠飞在慕氏医院给你和孩子做了验证。” “哥跟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我知道他让慕连清他们修改监测数据,好证实那孩子是你的,你接受吗?” 秦漠枫怔了下,随即淡淡一笑,“没所谓啊,哥说那孩子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好了,这没什么不可以。” 我想不到他会讲这样的话,看来他对他那份心依然还在。我在想是否跟他透露更多的讯息,但他若转头跟我作对就不好了,这小子虽然纨绔不羁,但其实心思也很慎密,不容小觑。 我思虑了下,又道,“小枫,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很爱很爱。你如果心里还惦念着什么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了,免得自己暗自神伤。” 其实我很卑鄙,我知道秦漠枫的嫉妒心很强,他平生最容不得秦漠飞心里有女人,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摧毁他们的。我讲这话自然不是要他去摧毁欢颜,而是让他绊住秦漠飞。 当年的事情我略知一二,若非秦漠枫的话,秦漠飞当场可能就死了。所以他们俩的感情不可描述,是绝对的生死之交。所以,如果有秦漠枫出面,很多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他听闻愣了下,有些质疑地看着我,“三叔,你在骗我吧?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我哥?再说他有严重的洁癖,不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的。” 他说得很大声,也不晓得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他自己。但我肯定他受到刺激了,那只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的情绪都反应在肢体上。 我没应他了,也倒了杯酒抿着,在偷偷打量秦漠枫的表情。他在我眼里最多是个大男孩,没有秦漠飞那份城府和甄允昊那份淡漠,他是纨绔不羁的那种人,骨子里就透着股狂傲。 他这样的人易冲动,我把他的心思拿捏得很准,若不然不会用他的。 我不说话时,秦漠枫就慌了,但好几次想说却又欲言又止。我很淡定地喝着酒,抽着烟,等着他煎熬到受不了时再来问我,我一定会让他肝脑涂地的跑回去帮我。 “三叔,那个女人是不是沈欢颜?”许久,他沉不住气问我。 我顿时有些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过关于那个女人的传闻,但哥肯定不会爱上她的,她是风尘中出来的女人。”秦漠枫讲这话的时候很言不由衷,想必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 但我很不悦他说欢颜是风尘中的女人,就又道,“他能喜欢的女人,你觉得会是一般的吗?前段时间你妈妈没跟你说他想要娶她的事儿吗?” “什么?他还想要娶她?这怎么行!”秦漠枫手一颤,手里的杯子“砰”地一些掉地上了,顿时摔得粉碎。他惊恐地看着我,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三叔,这不是真的对吗?” “是不是真的,你回去一看就知道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你想要回去的话做事情就不能轻举妄动,一切就都要听我的,毕竟魔都的事态跟这里不太一样。” 他拧了下眉,十分落寞地垂下了头,道,“哥会期待我回去吗?他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见他说过让我回去的话。” “你仔细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我再安排个人过来接手酒吧的事儿。至于其他的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想太多反而乱了方寸。” 秦漠枫没有讲话,就瘫坐在吧台边埋着头沉思,被打击得不轻。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就走了,没在这边呆太久。接下来好多事情要重新部署,或许我和秦漠飞的战争从现在起才算真正开始。 我当天就又回到了公司总部,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夜里九点多了,是程婉卿来接我的。她很不开心,因为这次的行程没有跟她讲,我是在拉斯维加斯的机场才通知她来接我的。 回家的途中,她一直没有吭声,直到把我送到别墅门口她才停下,没有开车门。转头静静看着我,脸上的愠怒未消。 “怎么了婉卿?”我笑问道。 “驰恩,你已经为沈欢颜走火入魔了,你再几年就四十了,至于这样冲动吗?她如果是独身一人也就罢了,她是秦漠飞的女人啊,还为他生了孩子,你” “婉卿,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我看你也累了,早点儿回家休息吧。”我不想听这些话,因为讲的人太多了,下意识就不愿意去面对了。 我爱欢颜没有错,只是我阴差阳错地把她推到了秦漠飞身边。而现在他不愿意去对她好,去呵护她,我想把她抢回来这心思怎么就叫走火入魔? 如果真是,那我情愿一辈子为她走火入魔! 程婉卿看我脸色不太对,就打开了车门,我推门就下车了,直接往家里走。她也下车了,急急地追了过来,“驰恩,你疯了吗,你是要活生生死在她手里吗?” “若她真有那能力,我不介意!” “你不能这样自私地为自己而活,我跟了你那么多年就一点儿打动不了你吗?” “婉卿,有句话讲得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打动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尽早醒悟吧。晚安!” “驰恩” 第552章 番外.追杀 我没有立即回魔都,在总部召开了一个高层会议,重点就并购薛陈两家的产业做个最后的探讨。会议是程婉卿主持的,因为这策划案是她做的,做得非常好。 听她在大屏幕前侃侃而谈,会有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她是个十分有经验的高管,能够让沉闷的会议变得生动精彩,这一点儿我远远比不上。 昨天我对她的狠话她似乎没放在心上,依然春风满面。也不晓得她是强颜欢笑,还是真有那么强的修复能力,她似乎从来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生气,或者怠慢工作。 所以每次看到她这样子,我就会愧疚,就会在物质上给她一些补偿。首饰啊,衣服啊,只要她喜欢的,我都会送。 会议一共持续了两个小时,她讲解了策划案过后,我就做了一些总结,最终敲定了这个提案。接下来便是我正式跟陈酒他们谈条件了,如若顺利的话,估计年后就可以了。 在处理完公司的事物过后,我接到了远在黑三角的索菲娅的电话,跟我说她的生日要到了,她想跟我一起过。这事情我自然当仁不让,就答应了。 正好有一批货要出,我让甄允昊也从香港出去,顺便去那边帮索菲娅过一个生日。 这么些年,最让我觉得愧疚的人就是索菲娅了,因为是我借他之手杀了白鲨,而她一直还蒙在鼓里,以为他是被那两个应召女给杀了的。 我给索菲娅带了一把沙漠之鹰手枪,她不像别的女孩似的喜欢娃娃和玩具,她喜欢武器,各种各样的武器。 她在黑三角的房子里,有一个小型军火库,里面全都是她四处搜刮来的军火。还有不少是我送的,只要她喜欢我就送,不管花多大代价。 我是坐飞机到缅甸,再叫丛林军的老大阿战狼来接我,再用他们的军用直升机把我送到缅甸一个小镇,我再开停在那里的车到黑三角去。 那地方一般的车过不去,只有越野车才行。 甄允昊就在缅甸边境小镇的酒吧里等我,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到好一会儿了,背着个旅行袋,穿着厚厚的连帽羽绒服,还围了围脖,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他整个身体都被毁掉了,脸部都做了无数次修复才达到现在这样子。也所以,他从来没有提过要回魔都,也没说想去见一见初恋情人秦语。 他看到我时一如既往的淡漠,倒是看到我背着武器时,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三叔,你再这样纵容索菲娅,总有一天会害死她的,你难道不知道她越来越暴戾了吗?” “她不是一直在游轮上跟你在一起吗?” 我在这方面确实很纵容索菲娅,因为不知道如何去补偿她,就一直送她最感兴趣的东西作为礼物。直至今日,我都不晓得送了多少武器给她了。 甄允昊捏了捏眉心又道,“她在货轮上打死了一个雇佣兵,引起无数人的反感,我只好让她滚蛋了。” “这事你没跟我说。” “说了你会管吗?雇佣兵的命会有索菲娅值价吗?” 我竟无言以对,我确实觉得雇佣兵的命没有索菲娅值价,再说,他们为我服务的时候就已经把命交给了我。所谓的生死契约,那就是在签约的时候就双手把命送上了。 但甄允昊很反感这个,甚至我贩毒的事情他也不喜欢,但因为他跟着我,就只好帮着我做事。不过他从不涉及毒品制作和交易,只掌管监控这一块。 我看他对索菲娅很是反感,就笑道,“好了允昊,这次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一下她的。” 他很无奈地瞥我眼,又道,“三叔,我是跟你讲真的,索菲娅本性就很暴力,你一再地送她武器,也等于在暗示她你喜欢她杀人打斗的样子,这会助长她心里那股戾气,到最后无法控制。” 顿了顿,他又道,“天底下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你那样容忍她的嚣张跋扈。” “咱们先回黑三角吧,阿战狼的人在外面等我们。” 我自然是晓得甄允昊也是为了索菲娅好,只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鲨是什么样的人众所周知,而索菲娅是他的血脉,能变得温柔高贵么?不能够! 她的遭遇其实跟我很像,只是我们彼此的保护人不一样,我是妈妈,而她是我。所以她可以有很多选择的东西,而我当年没有,我只有慢慢变成毒枭这一条路可走。 甄允昊看我神色落寞就不讲话了,跟着我来到了阿战狼的车前,这家伙瞄了我们两一眼,冲我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n,这个人我没见过。” “我的人!” 他们丛林军是属于灰色地带的人,所以对黑白两道的人都很忌惮,但凡遇到一张陌生的新面孔他们就会盘问,即使对象是我也不会姑息。 阿战狼检查了一下甄允昊的旅行包,里面无非就是书籍什么的,还有一个笔记本,不过他似乎很宝贝,还锁着。阿战狼看到他的东西时很不屑地笑了下,“n,你还要书呆子啊?” “屁话少说,快点把,我赶时间。” 这家伙一直想要跟我,还妄想取代老,而我又一直没有给他正面答复,所以总是会时不时地刺激我一下。我倒没工夫跟他计较,他这样的人给点好处就能收买了,到时候又对我肝脑涂地。 他把我们载到军营过后,在用直升机把我送到了通往黑三角的一个小镇子上,我的吉普车就停在那边。 我们是夜里三点多到小镇子的,这边黑灯瞎火的,感觉就像坟场似得。我在镇上唯一的停车场里找到了吉普车,几经风雨它已经变得有些惨不忍睹了。 守停车场的老大爷还在门卫室里,看到我就两眼放光,因为我每次给的停车费都不菲。我开车出来时,顺手丢了一扎美金给他,以便下次还能停在这里。 我开车离开的时候,甄允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门卫室,微微蹙了蹙眉。直到我开到马路上的时候,他才戒备地看我一眼,“三叔,那个老头真是个守门的吗?” “不然呢?我每次停车都遇到他,风雨无阻!” “可是他的门卫室里面怎么会有一台配置极高的电脑?并且连接的还是无线,这小镇破成这样,却给一个停车场的门卫大爷配这么好的装备?” “下车!” 我心头一沉,车还没停稳就先把甄允昊给推了下去,紧接着我纵身跳出了车外。而就这瞬间,车子忽然“轰”的一声,竟毫无预警地爆炸了,碎片飞得到处都是,还有一块直接插在了我的胳膊上。 “三叔,你怎么样?” 甄允昊灰头土脸地从熊熊烈火中冲过来,看到我满胳膊都是血给吓到了。我拔掉插在胳膊上的残车碎片,拍了拍一身的尘灰站了起来,无言地拍了拍他肩头。 “你小子,洞察力果然敏锐。”我回头看了眼停车场那边,忽然间就跑出来了好多的人,看那动作又敏捷又迅速,绝非是一般的村民。 “快跑吧,回头再来找他们晦气!” 我现在还搞不清楚是谁想要对付我,但这手段真他妈的恶毒,老子都做不出来。我拉着甄允昊就忙不迭地往丛林里跑,他路不熟,只能紧跟着我。 丛林里面的路虽然难走,但毕竟安全,尤其是丛林军还在这里面。我摸了下身上的物品,好在手机还在,还有一支小手电筒。甄允昊的背包里除了书就是个笔记本,一点儿工具都没有。 我一边跑一边给阿战狼打电话,让他赶快派人来支援我们,他听后居然在哈哈大笑,说夜路走多了也遇到鬼了,像我这样的人也有人敢暗算。 我刚开始还猜了想对付我的人是他,不过此刻听到他揶揄我,那说明布局的人不是他。否则在我逃亡的时候他不会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他知道我逃亡的能力。 追我们的人显然也很熟悉这一片丛林,就紧咬着我们不放。直接把我们撵到了丛林深处,这地方我不太熟,所以也不敢再跑了,否则跑进原始森林那就求生无门了。 我们俩躲在了一颗硕大的榕树下,这前面就是悬崖,后面的人应该发现不了。甄允昊的身体不怎么好,如此一跑气喘吁吁到不行,一停下直接就累瘫在地上了。 我连忙抢过他的背包,把里面的书拿出去丢了,丢到笔记本的时候他拦住了我,一把抢过去宝贝似得揣在怀里。 “三叔,这个笔记本比我的命还珍贵,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千万不要给我毁了。” “是什么东西?”我一愣,忽然顿悟了,“是和小语有关的东西吗?” 他没吭声,不置可否! 于是我又道,“你不是不打算回去了吗?那还留着这东西做什么啊?不怕触景生情吗?” “不回去,不代表我不爱她,留着这些东西只是能陪伴我度过余生。”说着他瞥了我一眼,又道,“你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女人,你不懂那种情怀。” 我不懂? 我真想把我和欢颜的事情告诉他,但想想在这种逃亡的氛围里会亵渎我对她的情感,也就作罢了。而就在此时,我听到了身后穿来一阵剧烈的枪响,是朝着我们来的。 第553章 番外.逃生 我自小跟在老身边,见识了太多的武器和枪械,对于枪声的敏感度很高。 这一阵阵枪响出自95式自动突击步枪,但不是阿战狼的丛林军,因为他们不可能配有这样高端的装备,更不是小镇上那些村民,他们追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不过是一些火药枪。 这他妈的是谁呢,在这个地方伏击我们。 甄允昊是从死亡边缘走过一遭的人,他并不怕这些,比我还镇定。他瞄头往后探了一眼,又赶快缩了回来,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我。 “三叔,这东西你帮我保管,我若死了你就帮我交给小语。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先在这里等着。” “臭小子,讲什么屁话呢?”我瞪了他一眼,又道,“这一片丛林我睁只眼闭只眼也能穿梭几个来回,你以为就这些人能把我怎么地?” 我说着指了指脚边上一条直接从悬崖衍伸而下的榕树根,这上面有刀砍的印记,很有规律,我猜有人从这里下去过悬崖。所以我们如法炮制,应该没太大问题。 “白鲨,你个婊子养的,你赶快出来,别以为躲在这个地方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这地方。” 这声音阴阳怪气充满了戾气,我一时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这人一定知道我的底细,否则怎么会直接叫我白鲨,在黑三角这个范围里,知道真白鲨死去的人并不多。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先一步顺着榕树根爬下了悬崖,我不知道下面是怎么个情况,怕甄允昊先下去会出意外。我这才刚到悬崖边,榕树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火光四起,把这一片丛林照的透亮。 这丛林里面常年无人清理,脚下的枯叶至少有一尺半厚,干燥得很。即使一个火星子都可能引起大面积的火灾。所以这不知名的混蛋一点火,火焰直接弥漫开来,迅速燃气了熊熊烈火。 这他妈的才是个愚蠢到极点的白痴! 我在心里诅咒了这混蛋千百次,但不敢发出声音。甄允昊见状连忙也爬了下来,但他身体受过伤,手脚并不灵敏,我都已经快悬崖中央了,他还在上端。 好在这榕树根伸得很长,下面好像是一片湍急的河流,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我和老逃生的地方,如果是就好办多了。 我正挂在榕树根上打量下面的河流,忽然听得甄允昊一声惊呼,紧接着整根树根从上端断裂,直接从悬崖上坠了下去。我们俩就这样跟着树根坠下了悬崖,还死死抱着树根不敢撒手。 “三叔,你要帮我把笔记本保护好,拿给小语。” 掉进河里的瞬间,甄允昊声嘶力竭地冲我吼了这么一声。我才想起这小子不会游泳,连忙把手电筒咬在嘴里朝他游了过去。我不想他死,且不说他是秦语的挚爱,单就他那一身本事就无人能及。 “允昊,抱紧这树根,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 我听不到甄允昊的回应,这手电筒的能见度很低,我已经看不到他在哪里了。好在缅甸这边属于亚热带地区,河水不太冷,但很湍急,我根本无法去找人。 而悬崖上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我估计那一群混蛋也逃不出这熊熊烈火,真他妈的是一群引火烧身的蠢蛋。小孩儿都知道这丛林里面不能放火,这些混账居然这点常识都没有。 我抱着树根随波逐流了好几公里才爬到甄允昊所在的那头,他已经昏迷过去了,但他聪明,把自己的衣服拴在了树根上,所以跟着飘了这么远。 我连忙把他的头托起来,感觉他全身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但没死,还有口气,我猜他是放不下秦语才这样死死撑着。 下游的河流没有那么湍急,我用尽全力把甄允昊拖到了岸边。在抬头遥望那片起火的丛林,引得直升机都来灭火了,还好几架直升机。 我也顾不得等阿战狼的人来救我们了,这事儿太蹊跷,我无法肯定他没参与,或者不知情。 我在岸边上把甄允昊腹部的水给挤压了出来,挤了很久,他才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人总算缓过来了,微微掀开了眸子。 “三叔,我还活着啊?”他愣了很久才问道。 “不然你以为呢?赶快活动活动起来,我们要找路回去。” 我把卡在裤袋里的笔记本丢给了他,走到一边观察地形了。刚坠河的时候把手机也掉了,要走出这片丛林得靠经验了。眼下天色微亮,是赶路的好时机。 可能无人会相信,人人谈之色变的黑三角老大白鲨会被困在丛林小半个月才走出去,我差点都以为我们会死在这片丛林里的。 当时我们从河边上岸过后,我并不晓得这条河跟和老走的那条不一样,所以带着甄允昊穿梭丛林时,直接走进了原始森林里。我们走了一整天才发现走错了,而后完全找不到方向。 在原始森林里面,所有的分辨方向的技能都用不上,因为不见天日。我们俩意识到走错路的时候,就把身上的衣服撕成了条,用做记号的方式找到了来时的路,退回去过后才走出丛林。 索菲娅的生日是指定没赶上,但她很聪明,从阿战狼那边得到消息说我们被伏击了,她就开始带着人在丛林里搜寻我们。 她是在丛林以北的边境找到我们的,当时的我和甄允昊要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她看到我的瞬间,直接跑过来抱住我就哇哇大哭,一点儿都不像一个高贵冷艳的大小姐。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感动了,我也是。我虽然一向视死如归,但是带着甄允昊在死亡边缘徘徊了小半个月,这煎熬早就超出了死亡带来的恐惧。 所以此刻看到索菲娅不顾一切地抱着我,我心头特别的感动,觉得活着还挺好的。 我没有再去阿战狼那边溜一圈,和索菲娅她们直接就回黑三角了。这次的伏击虽然没能要我们的命,但却令我颜面尽失,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和甄允昊在丛林里熬了小半个月,两个人瘦得不像人样了。他比我更糟糕,感觉就是一只行走的骷髅,再不见往昔俊朗的模样。他这两天都不照镜子,十分嫌弃自己。 我还好一点,我的身体恢复能力极强,就连胳膊上被扎伤的地方也在这逆境中自愈了。就是憔悴了很多,这段日子了我们都生吃老鼠野兔和草根什么的,也算是体会了一把特种兵训练的感觉。 黑三角这边的气候不错,亚热带气候,所以风景一直很好。站在这边的山坡上,看着山谷里漫山遍野的妖冶的罂粟,会有种诡异的爽感。 我是这地方的神,是主宰,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对我俯首称臣。所以在这个制高点上,我就有种俯瞰天下苍生的狂傲和霸气。不过这种爽感每次都是昙花一现,留下无尽的唏嘘。 这漫山遍野的罂粟那么美,那么妖冶,却是残害人类的东西。我把他们加工成令人闻之色变的11、21、31等等,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41等。 甄允昊就站在我的身后,望着满山谷的罂粟花看了很久,转头对我道,“三叔,你到底是享受这里的财富,还是享受他们对你仰慕的荣誉?” “怎么这样说?”我瞄了他一眼,问道。 “你害了多少人,你还记得吗?你从来没有想过退出这个江湖吗?” 我想过,怎么没想过呢? 然而我退得了吗?多少人用鲜血和尸体推我到这个地方,他们会允许我退出吗?我是这里绝对的主宰,我一走等于群龙无首,彻底就乱了。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只有我一个人掌握着毒品配方,那些靠着我发财的毒枭又怎会允许自己断了财路。 我统治黑三角过后,就不允许下面的人制造低级毒品,所有的配方我一个人掌握,即使加工的工人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配方。我对这一块控制很严,配方也从不留底,所有的工人仅知道他们自己那一道工序。 也因此,从我手里拿货的毒枭们对我又恨又爱,想我死的不少,但又舍不得让我死。因为自从11和21面世过后,那些低级毒品都没什么市场了。 如果我退出,那么等于他们丢失了11等毒品的货源,又得从新开发低级毒品的市场,收入会直线下降,这落差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在甄允昊问及这个问题时,我无法回答他。所谓骑虎难下,说的便是我这种境况。 他大概是猜到了我心头的想法,于是又道,“三叔,如果你遇到一个很爱你的女人,她要你放弃这些东西,你会吗?” 我一愣,脑海中陡然出现了欢颜的那张脸。如果她对我说,“三哥,你可不可以为了我退出这个江湖。”那我如何回答?我会答应她吗? 想起欢颜,我的心绪就有些不平静了。她是我心中的女神,一颦一笑都会牵动着我的神经。如果她真真切切要我离开这个圈子,我想我会答应她的。 退出这圈子不容易,但并非做不到。我说过,这世上若非是我自己想寻死,否则别人未必能斗得过我。 “三叔,等我身体再好一点儿,我想回国去看看小语。” “你要回到她身边吗?” “不,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去面对她呢,我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这么些年了,她有没有遇到新的恋人。” “她没有,她一直在找你。” 在秦家,我唯一用平常心对待的人就是秦语,因为在她眼里我不是敌人,而是她的亲人。她是唯一一个喊三叔喊得那么真诚的族人,所以我对她的感觉不一样。 甄允昊听罢愣了下,“她在找我?” “一直在找!” “这个傻瓜!” 他忽然红了眼圈,长叹一声转头顺着山坡下去了。我盯着他落寞的背影,又想起了欢颜,想起了她那万念俱灰的模样,和那梨花带雨的脸。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她了。 第554章 番外.教训 原本我的计划中,会在年底出一批货,从湄公河那边运出去。但这次我改计划了,因为索菲娅。 她在我和甄允昊养身体的时候,带人袭击了缅甸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杀了无数的人。甚至连阿战狼那边的人都糟了鱼池之殃,她觉得伏击我们的人就是那些人。 那个停车场的门卫老头死得很惨,几乎算得上被大卸八块了。他被当成反面教材挂在了小镇最醒目的地方,画面血腥且残忍。当地媒体报道的时候打的马赛克都遮不住。 索菲娅出手心狠手辣,做事情也干净利落,所以警方的人没有找到半点儿线索,眼下还在四处找寻证据。 阿战狼那边吃了个闷亏,他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质问我,这事儿是不是我干的。我当然没有承认,就回了他一句,“我若出手,你恐怕也活不了。” 然后他就没吭声了,但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一份狠意,他一定是怀疑我们的。 所以当索菲娅屁颠颠回来跟我说,她已经帮我报仇了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甩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给打到地上去了,甄允昊都没有拦住。 旁边的雇佣兵要去拉她,也被我甩了一耳光。本身我非常讨厌嗜杀成性的人,而索菲娅尽得白鲨真传,在这一方面表现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跟她说了很多次,不准滥杀无辜,最起码要放过老弱病残。然而她不会,她杀得兴起的时候,那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完全无法控制。 她这次出手,非但没有帮我报到仇,反而还打草惊蛇了,眼下我要寻仇都没有目标。至少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让我去调查,去追踪,她一下子给我断了线索。 索菲娅见我发怒,也就不敢讲话了,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还都不敢从地上爬起来。我没法看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转头走到了窗边。 这窗外原本是一片妖娆的罂粟花,是我硬生生把这地里的罂粟花给铲了,换成了月季、茶花以及很多季节的花朵。我虽然是个毒枭,但我不爱罂粟。 这四周山清水秀,空气怡人,景色妩媚,但偏偏我最不爱住在这里。这地方与我而言是囚牢,就像那些永远住在金字塔里的法老王一样,他们虽然顶着至高无上的光环,却无人晓得他们背后的凄凉。 看着外面怒放的茶花,我又想起了索菲娅拎着水桶去浇花的画面。她总警告那些下人们不要碰我的东西,她要亲自搭理,所以我的房间,我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操办。 大概是我们俩相处得太久,我都认为这一切是理所当然了。所以她犯了错,我才会生气成这样。 我用眼底余光盯着她,她还傻愣愣地看着我的后背,眼泪掉的跟断线珠子似得。从小到大她好像还没有这样伤心地哭过,即便是白鲨死的时候,她也没太过伤心。 我是否做得太过了呢?我开始质疑自己了。 “三叔,你” 甄允昊走了过来,盯着我冲身后的索菲娅使了使眼色。他虽然不喜欢她的性子,但对她还是不错,因为在他住院的时候,是她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我冲他们摆摆手,让他们全部出去。 等他们把门关上过后,我才走向了索菲娅,从兜里拿出了手绢递给她。“把眼泪擦擦。” 她头一歪,哽咽道,“人家不要自己擦!” 我轻叹了一声,蹲下去给她擦了擦一脸的泪后,指了指边上的小佛堂,让她跪过去。这是妈妈给我弄的一个佛堂,她总说我这一辈子作孽太多,要每天念念佛,求苍天保佑。 我当然没兴趣去念佛,也从来不信佛。因为佛若那么灵的话,当年就能听到我的祷告,不让我和妈妈坠入这地狱之中。 但我不好拂了妈妈的好意,就把这小佛堂留起来了。 我本以为这只是个摆设,谁知道索菲娅却喜欢上了,她很喜欢中国的神话故事,以为这里供奉的佛真有那么大的神力庇佑她,所以她很相信这个。 所以此时我让她跪到了小佛堂去,站在她边上开始教育她了。 “你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吗?”对于她,我始终摆不好自己的位置,又不像哥哥,又不像长辈,也不像朋友,更不像一个上司,所以我很矛盾。 但这次的事情太严重,我无法姑息。 她挺着背望着佛堂上的佛像,一脸的不服气。于是我又更冷冽地说了句,“你是不是觉得杀的人都该死?那些孩子和妇女都该死了吗?” “谁让他们背叛你,我不允许!”她昂着头很理直气壮地道,完全是油盐不进的态度。 我真想一耳光又挥上去,但按捺下来了。诚如甄允昊所说,可能是我的错,我不断地送她武器,就是在变相地纵容她,让她觉得杀人是一种荣誉和能力。 我现在不知道如何说服她去尊重生命,改正她暴戾嗜血的本性。 我靠在佛堂边冷眼盯着她,难以把她这娇弱美艳的样子跟一个嗜血狂魔联系在一起。她是如此的绝世,全身上下多一份则俗,少一分则庸,全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而偏偏,她的本性是如此暴戾不堪,令人毛骨悚然。 “索菲娅,你已经二十多了,早就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我们确实是一种不被世人接受的存在,但即使这样也要有底线对不对?我们总要有点良知,有点人性是不是?” “n,我杀的都是坏人,那个小镇的人都很坏。” “好,即使他们很坏,那也轮不到你去当卫道士。你忘记你是做什么的了?我们现在时刻被国际刑警组织盯着,你这样乱杀一同,还想不想活了?” “我布置得很好,他们找不到任何线索的。” “所以你是没觉得自己错了?”我被她堵得有些窘迫,不由得恼怒起来。 她看我面色不善,咬着唇垂下了头,“我错了,你讲的都对嘛。” “索菲娅,你要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否则我不再管你了,你爱咋咋地。” 其实索菲娅根本无法改变,她已经二十多岁了,有些思想早已经成型,根深蒂固了。她是那种一根筋的女孩,认死理,这一点和白鲨有些相似。 认定了的事,即使是错的,也要一错到底,绝不回头。 我平时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做事情不顾一切,留下一堆烂摊子要人善后。有句俗话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索菲娅这种性质,大抵就是这样。 然而我对她有种责任,因为白鲨是死在我手里的,我对她的成长和认知都有责任。所以看到她这样如此不受教,我很痛心疾首,却又无计可施。 我真怕某一天我离开了这世界,她一个人要么成为杀人如麻的恶魔,要么被人杀死,这绝不是我想看到的一切。 她因我这句话沉默了,抬头又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满脸的委屈。我操着手冷冷看着她,也是无动于衷。我不会一次又一次给她擦眼泪,刚刚仅仅是我的于心不忍。 “n,你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她哽咽道,唇角都在哆嗦。此时的她毫无嗜血的戾气,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小女生,温柔又感性。 我轻叹了一声,又道,“你不是很喜欢中国神话故事吗?那你知不知道,手上染多了血腥的人会下地狱,下到十八层地狱,就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n,你不是总说你这辈子会不得好死,会下地狱吗?我是一定要追随你的,你下地狱,那我一定要跟着下地狱的,哪里都不去。” 我竟无言以对,她那么严肃认真地讲这样的话,听起来很荒唐,可又不得不让人感动。我还能说什么呢,感觉说什么都拉不回她自以为是的思想。 眼下她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我好像说再多都是屁话。 “以后不准再杀人,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到时候你就自生自灭,我再不管你。”我别无他法,只能这样强制性了。 她听罢脸色一喜,昂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又道,“n,那这次你是不是算原谅我了?不会再生气了吧?” “嗯!” “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生我气的,我以后不杀人就是了嘛。” 她一蹦跶就跳了起来,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我,像一只小浣熊似得挂在了我身上,我推都推不开,她就这样死死抱着,修长的双腿缠在我的腰间,这画面很好笑。 我拗不过她,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转身把她放在了佛堂的案桌上,低头很严肃地瞪着她,“你说道就要做到,不准再惹是生非了。眼下风声紧,你先去游轮上躲避一段时间,没我的命令不准回这个地方。” “为什么啊?” “你以为阿战狼他们真的怀疑不到你头上吗?这方圆几十万平方公里,谁有能力在瞬间杀那么多人,他们不用脑袋想就能猜到。眼下没找上你,不过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 “好嘛!n,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她似乎有些悔悟了,一脸纠结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把她勾在我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你要不想我那么快被人打死,就不要到处惹是生非。我们确实不是好人,但也不能让自己再坏了。” “可是n,在我眼里你永远最好。” 第555章 番外.求助 因为索菲娅在缅甸小镇肆意屠杀一事,黑三角再次被国际刑警组织盯上了。我停止了一切事物,带着索菲娅,甄允昊一起乔装离开了。 我没有直接回魔都,转站到香港,而甄允昊和索菲娅则继续在游轮上呆着,运送货物。我在香港呆了几天后,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去慕氏医院做了个体检。 是慕少卿亲自给我做的体检,拿到报告单过后,他没有当即给我说震断结果。而是等我回到家家里的时候,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我,上面写着我的病情:酒精性肝癌,初期。 他把病例写得很详细,说我这病是从肝炎慢慢转换到肝癌的,不过目前是早期,只要切除了病变的肝叶就能够恢复。他亲自给我做手术的话,成功率能到达百分之八十。 我看到“肝癌”两个字的时候,心头的波动并不是很大,因为之前医生就警告过我,如果再不去医院悉心治疗调理,那一定会转为肝癌。 如今顺理成章地转换为肝癌了,我也接受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想告诉他们,徒增一些烦恼。以他们的性子,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就这样死去的,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挽救我的性命。 我始终觉得,命中注定活多久,就只能活多久,苟且来的余生会充满了痛苦。所以我主张顺其自然,到死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上帝的招呼,不挣扎。 可能是因为确诊了病情,我越发地渴望看到欢颜了。总会莫名其妙地想她,想她的一颦一笑。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福气拥有她了,我都活不了多久了。 很多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我不是这样,我得了肝癌,却更加想要把最上心的一件事做完:摧毁秦家! 秦家是我一直无法释怀的心结,从老头子,秦斐然到秦漠飞,我无一不恨之入骨。所以我绝不会因为生病而放弃这件事,我会加快进程。 我没有接受慕少卿的建议去做手术,而是让他帮我开了一些特效药,然后就买了机票回魔都。 魔都已经是严冬时分了,特别的冷,我下飞机的时候就迎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纷纷扬扬的想要把整个魔都吞噬。我不喜欢下雪天,很不喜欢。 是塔纳来接我的,他载我回去的时候,提及了魔都这段日子发生的一些大事。他也很谨慎地提到了秦漠飞,说他把很多资产都转让给了欢颜,包括成业集团的股份。 我心下一沉,有种不安的感觉。难道他是想跟欢颜结婚了?还是有别的企图呢?可是不应该啊,以他那性子,想要释怀我和欢颜之间那点暧昧很难。 对于秦漠飞的心思,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去想了,反正这段时间不会再去黑三角,可以很好地梳理一下我和秦家的纷争,是时候下手了。 到家的时候,小青看到我忽然吓了一跳,特别惊愕地在我身上脸上扫来扫去,看了很久才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她的关心令我很是感动,笑了笑道,“前些天感冒了,所以瘦了,没事。” “那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虽然你瘦了也是很好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胖一点,看着健康。” 我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上楼了,拿起保险箱里留给欢颜手机号的那只手机看了下,却没有电话打过来。这支电话我设置了转接功能,专门联系她用的,不过她这段日子好像没想起我,别说电话,连一个讯息都没有。 我心头微微有些失落,觉得很意外,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欢颜很少会主动联系我,除非是遇到她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或者是实在撑不下了才会想起我。 如此想想好像也很荣幸,至少她在绝望的时候,想到的是我,而并非其他人。 我打算洗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我眼下是得了癌症的人了,也得要有个病人的样子,没事无痛呻吟一下,或者是矫情一下。 想到这个,我忍不住笑了,我这辈子没交几个知心朋友,跟谁矫情,跟谁呻吟去呢? 进到浴室后,我脱下一身衣服在镜子前看了看,好像确实瘦了。以前还有点儿肌肉,现在已经慢慢消失了。年纪越大,就越来越不好看了,以前还觉得自己玉树临风,现在就糟老头一个了。 我在镜子前自怜自艾了好一会儿才洗澡,刚充好出来就听到手机响起了,是留给欢颜的那一支。于是我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一个箭步冲到卧室,不料想跑太快脚下一个趔趄,直挺挺就倒在了地毯上,摔得我眼冒金星。 小青听到声音蹭蹭蹭就跑了上来,看到我这么个狼狈样,慌忙面红耳赤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又拿了件浴袍和毛巾过来,一边扶我起来一边帮我擦水。 我还从来没在她面前这样赤裸裸过,连忙一把抢过浴袍穿上,把她赶出去了。再拿起电话时,欢颜都已经挂电话了,我忙不迭地打了过去。 她很快就接通了,传来忐忑不安的声音,“三,三哥” “怎么了欢颜?” “漠飞他想跟我争孩子的发言权,还请了很厉害的律师,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也想要找个律师。”她忽然就有些哽咽了,但在努力忍着哭腔。 我一下子想起了秦漠飞转赠股权给她一事,难不成是给她的一点儿补偿?那么她怎么不告诉我呢,是在提防我么?毕竟我跟秦家那么的水火不容。 这个想法令我心里很压抑,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屑我,不理我,我都不希望欢颜对我有任何城府,她是我一心想要保护的女人,我不会伤害她的。 但显然,她并不是那么的信任我。 她说的这种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我就让她找个地方我过去跟她面谈,最主要是我想她了,特别想要看看她,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她选择了世纪商贸城的那家星巴克咖啡厅,说在那边等我。我怕她久等,也怪不得把自己捯饬一下了,就直接套了个恤在身上,穿了条休闲的运动裤,外面套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扎起辫子就过去了。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最糟糕的装扮,我开车的时候对着镜子看了好几眼,总觉得缺点儿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没戴眼镜,于是又把那平光的金边眼镜戴上了。 如此就自然多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朝着世纪商贸城开去。 我到广场的时候,欢颜正在咖啡厅前面张望。她也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深蓝色小脚裤和靴子,很普通的打扮,却掩不住她身上那股清新淡雅的雅致。 她看到我时浅浅笑了下,那娇羞的样子宛如一股暖流,悄然划过了我的心头。我莫名地心悸了下,有种喜悦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终于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并不是那么急于想要跟她性爱,而是看到她一颦一笑都很满足。她在我眼里永远那么的完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进了咖啡厅过后,她只要了一杯柠檬水。我怕很快就结束这次会面,于是借口肚子饿要了很多的吃的,准备慢慢吃,慢慢听她讲话,看她腼腆羞涩的样子。 她听说我还饿着肚子,特别懊恼地道,“三哥,早知道你没有吃东西,我应该找个饭店的。” “没事,这些我都能吃。” 我哪里敢说这只是我的借口,其实我看到她就不想吃东西了,所谓的“秀色可餐”,真真是看着她就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尽想着看她,听她讲话了。 欢颜有些忍耐不住,问我道,“三哥,关于律师的事情” 我摆了摆手道,“律师的事情先不谈,咱们把事情捋一捋。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说漠飞要跟你争孩子的抚养权,他是不是还在介意之前我们俩的事?” “不知道,他这次铁了心要跟我争孩子,都请律师了已经。” “除了孩子,他还有提到别的吗?比如让你搬去秦家老宅子的事?” 欢颜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他都要和商颖结婚了,怎么会让我搬过去呢,他就是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已经找律师跟我约谈了。” “什么?他和商颖要结婚了?” 我一怔,心下陡然升起一股十分厌恶的感觉,对商颖的厌恶。她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奇葩的女人,做的事情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做不出来。 而比商颖更厌恶的就是秦漠飞了,他不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因为她来伤害欢颜,这他妈的是几个意思? 我顿时就怒了,手一颤蛋糕就掉桌子上了,连忙尴尬地把蛋糕又捡起来啃了口,笑说这消息太令人震惊了。 欢颜惊愕地看着我,动了动唇没有讲什么,只是样子更加的楚楚可怜了些。看样子她可能误会我的反应了,以为我还在意这商颖。 不过我也没解释,这种事越抹越黑,再说也没有解释的必要。我就是十分蹊跷,他们俩如果真的要结婚,那一定是个阴谋,秦漠飞不是那么傻的人,不会看不透商颖的本性。 所以? 第556章 番外.本性 欢颜跟我讲了很多,说秦漠飞还带她的母亲去做精神鉴定了,鉴定她根本不能够再照顾孩子。我也这才知道,她妈妈的病已经严重到那种地步了。 看着她愁容满面的样子,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就这样一个动作,她愣了,我也愣了。 很快,她羞得面红耳赤,顿了好久才跟我道,“三,三哥,那请你帮我约一个知名律师嘛,只要能帮我打败秦漠飞,我出再多的钱都可以。” 这傻丫头,她真以为请了律师就能打败秦漠飞么?他若真的要铁了心要孩子,她是肯定争不过的。所以她只能找到其真正原因才行,否则这事毫无还转余地。 可是我无法直接打击她,想起了公司团队里面一个水平还算不错的律师,就准备介绍给她。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欢颜仿佛抓了跟救命稻草似得特别相信我,这令我又感动又唏嘘。我到现在还搞不懂秦漠飞的心思,他又要跟商颖结婚,又要抢走欢颜的孩子,这未免也太过分了,等于把她往死里逼了。 我寻思是不是亲自找秦漠飞谈谈这事,但想想他对我的憎恶,找他恐怕会适得其反。或者,我应该去找找商颖,听听她是怎么个意思,就是前不久才对她讲了些狠话,再去找她有些尴尬。 我先安抚了欢颜,让她不要担心,孩子的事情我会尽力去争取。她眼下已经六神无主了,所以就把全部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们俩谈妥过后,她刚起身要走,脸色忽然就变了。我狐疑地探了个头去看,才发现秦漠飞拎着个蛋糕盒子站在了墙角转角的地方,显然已经把我们俩的对话尽收耳底。 这样尴尬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于是不动声色地汲着咖啡。秦漠飞倒是真怒了,满脸寒笑地死瞪着我,一副恨不能把我碎尸万段的样子。 其实,他对我恨之入骨的态度,让我深深感觉到他是爱欢颜的。只是为何总要处处伤害她,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对她的伤害,恐怕是我见过最狠毒的。 我故意说了句,“漠飞,你怎么也来了?” 他凉凉一笑,道,“我若不来,还不晓得有人在密谋对付我呢。” 果然他是全部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所以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冷冷地反驳了一句。“漠飞,以我现在的身家,没有必要对付你,更没有必要和欢颜一起对付你,因为我若要出手,一个人就足够了。” 对付秦漠飞,我确实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我们俩在某些方面很相似,我看他就好比在看镜中的自己,所以我有什么软肋,他就有什么软肋。 一个人想要对付自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冷哼了声,眼底的寒光更浓,“对啊,你确实不用跟我争财产,但你喜欢跟我争别的,三叔,这么多年过去,你的爱好还是一点没变啊。”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是在你这么优秀的侄子面前,我怎么会丢失我的爱好呢。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我们俩的事我们俩斗就好,不要牵扯到无辜。” 眼睁睁看着欢颜受欺负,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了,尤其是她还怀着身孕,就更令人怜惜了。她现在还不打算告诉秦漠飞,我想她是考虑到秦漠飞跟她争夺孩子一事。 女人有时候很轴也很傻,认定了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欢颜就是。她不让我跟秦漠飞提及她怀孕的事,但其实只要她说了,我相信他不会这么狠的。 只是 我轻叹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漠飞,欢颜是你孩子的母亲,没有必要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然而秦漠飞非但不听,还很凉薄地讥讽我这是他的事,我本想反唇相讥的,可看到欢颜那苍白无色的脸和眼底那藏不住的恐惧,我到嘴的话都忍下去了。 她被秦漠飞叫走了,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令我心酸得很。 我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只要她说一声需要我,那么我一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她不敢。她偷偷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又顿住了。 秦漠飞看到她这举动时,眼底的寒霜更多了些。我目送他们离开过后,又回到咖啡厅里坐着,心里抽抽的疼。 很想为欢颜分担一点儿什么,可我的存在就好像是她的负累,非但无法给她分担压力,还一次次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我在想,我到底是应该远离她,还是彻底跟秦漠飞翻脸把她抢过来。 只是,我现在身体这么差,把她抢过来过后又如何去护她周全?曾几何时,我居然是这样一个唯唯诺诺举棋不定的男人了,唉! 我就在咖啡厅里呆坐着,脑子里想的全是商颖的事儿,我始终不明白她又去招惹秦漠飞做什么。很显然,她回到魔都的目的不单纯,我觉得跟杰西有关。 杰西曾是黑森手里最奸诈的一个爪牙,他能轻易干掉自己的老大,那么也能轻易搞定一个女人,尤其像商颖这样情绪化又很极端的女人。 难不成,是他让商颖回来的么?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电话给商颖了,想约她见一面。她还是很快接通了我的电话,不过没有讲话。 我们俩就这样拿着电话沉默了二三十秒,我才问道,“小颖,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好啊,在哪呢?” 商颖声音还是那样不咸不淡,听不出来喜怒哀乐。我看她没有拒绝我的邀请,就约她六点在酒吧的楼上用餐,那边有一家西餐厅,里面的牛扒还不错。 我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就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池边等商颖。当看着她穿着雪白的斗篷款款而来时,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画面,那个怀着殷切的心情等她的时候。 寒风掀起了她的衣摆,随着她走路的节奏一浪一摆的分外好看。她最喜欢这样的装束,很显小。就这身着装,无人猜得到她已经是个快奔三的女人了。 她很美,五官的美是毋容置疑的,总会让人忘却她的年纪和本性,她笑起来亦如当年一样甜美。 我怔怔看着她,心里头如打开了五味瓶似得很不是滋味,她始终是我爱过的女人,变得如此富有心计,如此残忍,真不是我想看到的。 “小颖,这么快。”她走近的时候,我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请我当然会很快啊,驰恩,你怎么变这么瘦了?” “最近感冒了,所以瘦了些。” 她走过来伸手勾住了我胳膊,像以前那样自然而然。可我不习惯了,微微蹙了蹙眉,故作整理衣服把手抽开了。她抬头惊愕地看了眼我,讪讪地把手收回去了。 我们俩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我一直在用眼底余光打量她,不晓得她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来没有爱过我,甚至喜欢过我。 兴许,我就是她用来打击报复秦漠飞的一个工具。 可回头想想又觉得诡异,秦漠飞对她一向不错,也纵容得很,她根本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他。所以我才猜不透她的本性,她那么的浪荡到底图什么。 不过我跟她之间已经成为历史,所以我也不在乎她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态了。她无论如何也是我第一个女人,再坏,再错,我也不会把她怎么地。 此时餐厅里面的人还不算多,我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一转头便可俯瞰楼下广场上的形形色色。 商颖看了楼下很久,才转头瞄了我一眼,问道,“驰恩,你怎么忽然想起请我吃饭了?我记得上次你可是十分厌恶地把我赶走了的。” “还生我的气吗?”我有些尴尬,毕竟当时骂她的话很难听。 她很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浅笑道,“你看你说得,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又是对我最好的人,爱你还来不及呢。” 最重要? 我十分怀疑她说的这三个字,因为我从来没有感受到我是多么重要。不过我无心跟她计较了,总不能在这种氛围下直接戳穿她的谎言,我做不到。 于是我笑了笑道,“小颖,爱不爱我这到不重要,倒是你啊,听说要跟漠飞结婚了,是真的吗?”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啊?”她挑挑眉,很诡异的样子。 我特别不喜欢被人这样反问,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嘛要搞这样模棱两可的问话。所以浅笑了下就没回她了,跟服务生点了餐,还要了一瓶红酒。 她似乎有些不甘,又道,“是沈欢颜告诉你的吧?” 她如此一说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了,她没有揣测秦漠飞和其他的人,一语中的地说是欢颜讲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事她就跟欢颜一个人提过。 所以,她其实是在跟欢颜示威? 依照欢颜在秦漠飞面前卑躬屈膝的程度,肯定商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我忽然间难过,看到商颖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心头有一股怒火在焚烧。 我不懂,她算计男人们也就罢了,还去算计一个与她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女人,她到底为什么? 正好服务生把餐点送上来了,我也不想跟商颖讲话了,就埋头吃东西,这样才能控制我就快要爆炸的情绪。 商颖拿起醒酒瓶给我和她各自倒了一杯酒,而后她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下我的,意味深长地笑道,“驰恩,我今天晚上有空呢,你有空吗?” 第557章 番外.关怀 有个词,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商颖是个中典范。 我一直不明白,她何以能把“不知廉耻”几个字演绎得如此清新脱俗,仿佛她从始至终浪荡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并没有让人觉得半点突兀。 她的挑逗再也无法撩拨我,却也没有让我觉得厌恶。我只是痛心,痛心她把自己明明可以很好的人生过得这样的操蛋,她自己把自己给毁掉了。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不知悔悟。 我不晓得她心里到底装着谁,是漠飞?杰西?亦或者是我?或者我们谁都不是她心之所属,她谁也不爱,包括她的孩子,包括她自己本人。 她活着,就是来祸害他人,以及自己。 用餐的气氛因为商颖的言词而变得压抑,我是忍着满肚子怒火跟她把一顿饭吃完了,结账的时候我看了她很久,盯着她那张美艳如昔的脸,真真的心如刀割。 多渴望她能变得纯粹些,简单些,不要这样诡异可怕。 我从不惧怕任何一个人,却独独想躲着她,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到底是慈悲一些,还是应该狠毒一些。我在想,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如此对我,我早已经把对方挫骨扬灰了。 我看她把杯里的酒喝完过后,才轻声道,“小颖,欢颜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放她一马,可以吗?” “当年的情分?你的意思我们俩现在就没有情分了?”她眸光一沉,睨着我冷笑了下。 我顿时被她这样子激怒了,我若不念及当年的情分,何须千里迢迢去美国那贫民窟小镇去找她,何须给她一张无限信用卡,又何须苦苦劝她回头是岸。 但她凉薄的样子令我觉得很讽刺,感觉自己心心念念为一个女人做了那么多,结果她十分的不屑。所谓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大抵就是她对我这态度。 于是我冷冷道,“我们俩有没有情分,要取决于你的态度。” 我说着站了起来,但看到她那冷漠不屑的样子,忍不住又补了句,“对了小颖,忘记跟你说了,给你的那张信用卡我停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找愿意为你做事的人好了。” 而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没再问她多余的事儿。知道了秦漠飞结婚这谣传过后,我就确定自己要做些什么了,无论如何,这辈子能护着欢颜一点算一点,她是唯一一个我愿意并只想对她好的女人。 “驰恩,秦驰恩” 商颖在我后边大喊道,也紧跟着出来了,但她没有追过来。我没有再理会她,觉得我们俩实在没有再保持联系的必要了,她这样的女人我敬谢不敏。 有些人一辈子都放不下,但有些人,真的分分钟就放下了。人和人之间的情分能保持多久,并不是取决于自己,而取决于对方的态度。 回到酒吧过后,我思来想去,还是让塔纳派人去盯着商颖的动向,想看看她的人脉圈都是些什么人。我总觉得她是在布局算计我们,但又觉得她没有那个智商,所以很疑惑。 我端了杯酒,就倚在楼上的围栏边俯瞰下面大厅里妖孽疯狂的男女们,心里头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凉感。想想自己这操蛋的三十多年,有些万念俱灰。 以后我死后的座右铭,大概得这样写:生得窝囊,死得憋屈! 现在我的生命要用倒计时来形容了,活多久不是重点,能不能看到欢颜幸福才是我最惦念的事儿。她一定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个比秦漠飞更爱她的男人,唉! “老板,老回来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塔纳忽然走了上来跟我道。我瞥了他一眼,淡淡蹙眉,“怎么事先没有告诉我?” “他说有急事,这会在酒吧门口等着。” “让他上来!” 我和老的关系因为那次送货而变得有些生疏,我对他的疑心还在,至于他的小动作什么的,我倒是没有再介意。我的存在不可或缺,他们还不至于想要我的命。 不一会儿,塔纳把老带了上来,他一身风尘仆仆,看起来憔悴得很。我有点儿纳闷,狐疑地看了他许久,才把他叫进办公室,给他倒了杯威士忌。 他也没急着讲话,默默地把一杯威士忌喝光了,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抬头很严肃认真地看着我,“老板,你的病必须治疗,否则你会死去的。” “谁跟你讲的?” 我记得这事儿除了慕少卿之外就无人晓得了,老是哪里嗅到的风声? “你是我们的主,我和我的手下,还有黑三角的所有人都要依仗你过活,你不能死,所以我恳求你去治疗!” 他说着居然“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倔强的样子忽然就触动了我心头最软的部位。我又想起了小时候他护着我的样子,还有他偷偷深爱着妈妈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我或许没有那么好运气长大成人。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保护神。只是他老了,没了保护神光环的他,在我眼里也就是个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老人。 我走过去想把他架起来,但他不愿意,执意跪着,“你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 “你这是跟谁学的啊?你的骨气呢?”我有些啼笑皆非,堂堂一介雇佣兵头子,无赖起来也是这样有滋有味的。 “n,我答应过你妈妈,会好好看着你,我不希望你英年早逝。你才三十多岁,你还要报仇,还要继续统治黑三角,不能够就这样死了。” “谁说我要死了?我有空就会去治疗的,你先起来。” 肝病在人类医学上是很常见的一种病,我得病都这么些年了,早就过了惶恐不安的时期,所以很没所谓。但看老那严肃执着的样子,我心头还是暗暗感动。 至少,还有人真诚地希望我活着。 我把他扶起来过后,又问及了一下泰国的事情,他跟我讲说聂小菲也去了泰国,在那边一家夜店里面当妈咪,还又跟陈酒勾搭上了,偶尔出双入对。 我闻之愣了下,对聂小菲这人有些好奇了。她这人看似没什么脑子,但却油滑得很。她在任何逆境中都能够生存下来,从美国混到马来西亚,再混到缅甸,现在又在泰国扎根了。 她勾搭过的男人挺多的,我记得的就有白鲨,陈酒,这些都不算是等闲之辈。所以仔细想想,她还真有两把刷子,若不然也搞不定这样的男人。 我顿了下,问老,“聂小菲还有联系过其他人吗?” 老想了想才回我,“好像商小姐前段时间去了趟泰国,两个人见了面,还一起小住了两三天。” “商颖?” “嗯!” 奇怪,商颖莫名其妙跑去跟聂小菲小住是怎么个意思? 之前我从来没把聂小菲这样的人放在眼里,就觉得她不过是一个靠着男人过活的风尘女,所以从来没有去研究她的底细和背景,但现在我开始好奇了,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让老派人去调查一下聂小菲,看看她的根到底在哪里,也顺便探探她背后是否有人撑腰。 这事谈结束过后,老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沙发上一脸惆怅。我递给了他一支雪茄,他拿起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才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还有事吗?”我依着办公桌瞄着他问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我,迟疑道,“老板,丛林袭击你的人,应该是你们秦氏家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可能是秦漠飞派过去的人。” “不会,漠飞的人不会那么弱智!” 我断然否定道,因为秦漠飞做不出这种事。他这个人喜欢明着斗,不喜欢暗箭伤人,这也是我视他为对手的原因之一。再有,那群人用纵火的方式来逼我现身,这等弱智的行为他会容忍? 老见我这样坚决的否定,就讪笑了下,“那可能是我猜错了,我会继续调查的。老板,泰国那边现在要货,你打算什么时候出货啊?” “丛林的案子风波还没停,我暂时不会出货,让那些人先等着吧。” “可是,我们是靠这个为生的啊,没了货,那些人” “谁说我是靠这个为生了?没有这玩意我一样可以活!” 我打断了老的话,他微微有些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了。我知道他心之所想,他希望我专心致志地经营黑三角的生意,而我却把那当成了副业。 其实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怕我有朝一日退出这个江湖,那他们就群龙无首了,至少暂时还找不到能够替代我的人。 “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我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是!” 老离开过后,我心里越发的烦躁了起来,我居然讨厌起了自己毒枭这个身份。我想堂堂正正做人,就算不是好人,也不要坏得那么丧尽天良。 大毒枭,这个身份是我一直排斥的,然而我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被那些人举得高高的,万众瞩目,像个主宰一切的真主一样。然而我却怎么都回不了头,因为一回头就是万丈深渊和十面埋伏。 我又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吞云吐雾,喝着酒,想要麻醉自己的神经。我觉得,像这样醉生梦死的生活才是属于我的,因为黑白两道好像都不是我要走的路。 我可能就是那个游荡洪荒之地的幽魂,是被六道所不容的。 就这样万念俱灰的时候,我脑海中最清晰的映像居然是欢颜那张清新脱俗的俏脸。于是忍不住拉开抽屉想拿出她那张照片看看,却忽然看到了她掉下的那个盘。 第558章 番外.招标 地王的招标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因为总投资人是杜墨琛,所以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拿到这个工程。只是,欢颜也参与了这个项目的策划,我还在纠结是否放过成业集团一马。 我和杜墨琛的交情,源自很多年前一次旅行中的偶遇。当时他突发心肌梗,周边的人又都不会急救,而我正好因为专业相关的东西学了那么一丁点儿,救了他一命,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得。 他是新加坡人,但祖籍是在中国魔都,是个非常有实力的商人。我的公司刚起步的时候,也没少被他扶持。大概是因为我们公司做事还算不错,这合作关系就一直在保持。 所以这次他投资酒店一事,首先就跟我透了一下,问我有没有兴趣要这项目。我之前截胡了秦漠飞几个项目,所以手里并不缺,就让他以招标的方式来进行,我也可以竞争一下。 也因此,看到欢颜这盘时,我内心就十分纠结。 我决不想让秦漠飞得到这项目,但除了成业集团,也就商家的中天实业还有竞争能力,除此之外的公司想要拿下来有些困难,资质不太够。 商家对我来讲无关痛痒,商远成那个人我说不上喜欢和不喜欢,没怎么接触过。 只是他们教出了商颖这样的女儿,我下意识就觉得他们家家风并不是那么的好。不过这也是我一面之词,本身我不喜欢去评价别人。 我在这几家公司里面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我的公司胜算比较大。在杜墨琛的投资项目里,但凡是有我参与竞标的项目,那都不会花落他家。 我一时兴起,就打了个电话给欢颜,想看看她是否很渴望这项目。如果是,那么我跟杜墨琛通个气,让他把项目给她,也好让她在成业集团里面长长脸。 电话一接通,我迫不及待就喊了声“欢颜”,然而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极其阴霾的声音,“秦驰恩,你是想我女人想疯了么?三更半夜还打电话给她?” 我一怔,下意识看了眼腕表,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想不到秦漠飞又在欢颜那边,这令我心头一阵阵的酸楚,说到底,我还是不希望他们俩在一起的。 我故作淡定地笑了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想跟欢颜说,她如果已经睡了就算了吧,晚安” “电话既然都打来了,那不妨聊几句嘛,三叔这个时候应该不太忙吧?” “确实,我很闲!” “我看你也很闲,闲着对别人的女人献殷勤,想不到你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 秦漠飞的声音很冷漠,很恶毒,我在想电话那头的他面色一定是狰狞的。而我很不屑,想我这样一个人,礼义廉耻从来就没修过,何来懂得懂不得?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爱着同一个女人,这世上唯有爱情才是自私的,我难道连爱的权利都要丧失?那怎么可能,毕竟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所以我很不以为然地道,“漠飞,不要跟我谈什么礼义廉耻,欢颜是个独立的个体,既然她没有嫁给你,那谁都有追求她的权利。再则,你不是很不屑她么?那你退出好了。” “呵呵,退出?我不是说过了么,即使我视为玩物的女人,也轮不到你拥有。” “那你他妈的试试去把她当做玩物,看我能不能拥有到她!秦漠飞我告诉你,你如果敢继续欺辱欢颜,我一定会让你这一辈子都活在地狱里。” 我瞬间就被秦漠飞这句话给激怒了,他用任何恶毒和尖锐的话来攻击我都没有关系,可为什么要那样对欢颜? 她若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她在他面前是那么的卑躬屈膝,活得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他没心没肺可以,我不行,我于心不忍,也看不下去。 “哟,你还很心疼她的嘛,你上了她吗?再有,你这样的人渣哪来的资格批评我?”他冷呲一声道。 “我他妈的喜欢她,爱她怎么了?秦漠飞你是不是跟你老子一样没心没肺啊?你要是不喜欢她就他娘的给老子放手,你做不到的所有我都可以做到。” 我被秦漠飞这凉薄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斯文全无。我想,如果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用500转轮手枪轰得他支离破碎,让他不得好死。 他冷哼一声挂掉了电话,我听着电话里那嘟嘟嘟的声音,气得直接把电话给砸了。这个混蛋,这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他一定会下地狱的,一定会! 我刚才纠结犹豫的事情瞬间不犹豫了,我要让他们成业集团竹篮打水一场空,彻底挫挫秦漠飞那嚣张的气焰。 地王的招标大会来了很多家公司,我和程婉卿都盛装出席了这次大会。我还特地剪掉了长发,留了个当下时尚的大背头,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像一个企业家,而不是大毒枭。 在招标大会上,我看到秦漠飞、欢颜和费麒三人都来了,看来他们对着项目也是上心得很。 成业集团接连被我截胡了几个项目,眼下公司业绩不行,董事会的人一定会给秦漠飞施压的。不过这小子抗打击能力很强,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让他低头的。 欢颜今朝的装扮很美,我全程都在看她一个人,她特别的紧张,双手一直都紧握成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其实看到她这模样我就有些于心不忍了,可想起秦漠飞跟我那一番对话,又觉得不应该不忍。 我若再不出手,她接下来可能会面临更伤痛的折磨,我实在不想看到她被秦漠飞一点点被摧毁,到最后成为了我妈妈那样的千疮百孔的女人。 大概是我和秦漠飞通话时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对欢颜的喜欢,他现在对我恨之入骨。看我的眼神里尽是寒霜,估计要是给他一把刀,他分分钟把我捅一身的血窟窿。 然而我很不以为然,今朝这项目我胜券在握,一点儿不担心。可他会担心,虽然费麒和杜南星的交情不错,但我跟杜南星他爸的交情更不错,这点儿优势谁人都比不得的。 等于是,我过来这边也就是走走过场,这标书已经是内定了! 主席台上的承办人致辞的时候,我就在看欢颜的表情,她正襟危坐的样子令我百感交集。如果她是我的女人,她要风我给风,要雨我给雨,把我能的范围里全部都给她,毫不犹豫。 我正看得入神,程婉卿轻轻扯了扯我衣角,我转过头,瞧见了她满是幽怨的双眸,“怎么了婉卿?”我故作什么都不知地道,因为她是那样一个聪明的女人,在她面前只能装傻。 她蹙了蹙眉道,“驰恩,你的心思还在沈欢颜身上吗?” 我不置可否,这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事儿。 她深叹一声又道,“那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我们在参加招标大会呢,我们的公司是政府特意要扶持的,好多人都在看着你,你这样赤裸裸地盯着沈欢颜看,不太合适。” “不好意思婉卿。” 看程婉卿小题大做的样子,我实在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或许在她眼里我对欢颜的喜爱是不被世人认可的,但我并不介意,只要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可以? 再说,我何必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我又不跟这些人过日子。我从小到大都是我行我素惯了,让我看着别人眼色行事这样的举动还真不会做。 程婉卿可能感受到我有些不开心,也就没说什么了。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欢颜,她不经意瞥了眼我这边,正好对上了我的视线,她脸一下子就红了,但还是礼貌性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最喜欢看她这毫不做作的笑容,很干净,很纯粹,没有商颖那般虚伪,也没有程婉卿这样老练。她就像是一朵清新淡雅的百合花,不与谁争锋,可光芒自在。 她回头的瞬间,秦漠飞也往我这边看了眼,那是一种凉薄凌厉的眼神,充斥着熊熊烈火。我淡笑了下,冲主席台示威性地挑了挑眉,意在告诉他这次的项目我势在必得。 他绷紧了脸,冷冷别开头没看我了。 就在此时,主席台上的人宣布了这次竞标的结果,毫无悬念地是我们公司。于是现场无数双眸光射向了我和程婉卿,而我仅仅是瞄了眼秦漠飞,冲他凉凉一笑,才在万众瞩目中朝主席台走过去致辞。 面对这样的场合我从来不怯场,侃侃而谈的时候也能够妙语连珠。我洋洋洒洒一大段致辞讲完,还有些余兴未尽,就又给公司做了点宣传,把我们公司的理念和宗旨又天花乱坠地讲了一通。 整个会场几乎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我,而我眼里只有一个人:沈欢颜! 看到欢颜落寞受伤的样子,我有一刹那的于心不忍,然而这就是竞争,这就是商场之战。在商场中,没有绝对的公平和公证,人脉是相当重要的手段,没有之一! 所以并不是别家公司的策划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缺了我和杜墨琛之间那样的关系。 费麒是最意外的一个,因为以他和杜南星的关系,这个项目也是能百分百落在他的头上。但我暗自出手了,这项目毕竟是杜墨琛的,而并不是杜南星的,所以差别就在这里。 我从主席台上下来的时候,秦漠飞已经站起来了,他收起了满脸寒霜,露出一缕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我潇洒自如地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我真想跟他说,“漠飞,跟我斗,你还差了点儿手段!” 第559章 番外.惶恐 我和秦漠飞对峙许久,他寒着脸一言不语地出去了,而费麒也紧跟着走了。欢颜在走廊那头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刚才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氛围就没过来了。 秦漠飞与她擦肩而过时直接就无视她了,而费麒路过时则叹息地摇了摇头。我在想,他们刚才看到我们的策划案时,心里已经在怀疑她了。 我们的策划案跟他们差不离,主体思路是一样的。其实我并没有参考他们的,只是撞构思了,而我又坚持没有改。据说成业集团这次是费麒和欢颜两个人负责,那么他们肯定会误会。 我当然不会去解释什么,因为这就是我要的。 欢颜一直都站在走廊边,费麒出去了她还没有跟过去。我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惧和不安,所以我很生气,如果他秦漠飞真的那么爱她,就不会让她有这样的神态。 她应该是乐观自信且阳光的,而在他身边却完全被他的光芒掩盖,她就像一朵逐步枯萎的花朵,正慢慢接近死亡。而我,不会继续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看到欢颜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我让程婉卿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宜,自己就先离开了。 一走出会场,我就看到秦漠飞和费麒沉着脸在台阶边窃窃私语什么,而欢颜就怯懦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战战兢兢的都不敢过去。 这一刻,我心头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我为她不平,为她抱屈。觉得她留在秦漠飞身边真真是在浪费生命,她一定会被他慢慢折磨死的。 于是我急急地走了过去,故意地拿出了那个盘递给了她,还笑道,“欢颜,你等一等!这个东西还给你,上次你不小心落在我那边了。这么久也没记得还给你,还是今天整理文件才看到。” 我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以秦漠飞的性子,一定会认定欢颜就是背叛了他。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我实在不想让她如一只惊弓之鸟似得活着,随时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死掉。 欢颜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惊恐番外地看着我,颤巍巍地不敢伸手来接盘。 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会心虚,更会心痛。我大概是她唯一信任的人,而此时此刻,我却用这样直接且直白地方式伤害她,她一定很难过。 她把眸光又落在了盘上,不安地看着愤怒至极的秦漠飞,哆嗦着唇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旁边的费麒看到这一切也满脸震惊,他应该是不相信这一切的,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我拿出盘的瞬间,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秦漠飞冷冷地看着欢颜,虽然没有讲一个字,却把他满心的愤怒表达得淋漓尽致。他震怒的时候满身都是慑人的戾气,连我都能感觉到。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颗行走的高爆手雷,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当场发飙。 欢颜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接过我手里的盘,我看到她眼底似有泪光在闪烁,但她极力忍着。她看我的眼神出现了不信任和质疑,还有受伤。 眼下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这样做,逼她做选择,逼她离开这个让她时时刻刻都忌惮的秦漠飞。 费麒还是忍不住问了下,“欢颜,这是怎么回事?” 欢颜抬头看了眼他,却又不知道作何解释。我想她已经乱了,她应该没有见过秦漠飞如此盛怒的样子。于是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直接往停车场那边去了。 我还没走太远,就听到秦漠飞怒急地冲欢颜吼了声,“沈欢颜,你够狠,你真他妈的够狠!” “秦总,我” 欢颜想解释,然而秦漠飞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盘递给了费麒,在抓着她直接朝停车场走了过去。 我先他们一步上车了,但没有开走,看到秦漠飞把欢颜塞进车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开走了,好像是往兰若酒店那边而去的。我心里很慌,总觉得要出事,也就飞快地跟了过去。 但我跟了一段路时就被秦漠飞甩掉了,他可能是发现了我。这家伙的车技跟秦漠枫有得一拼,是个中翘楚。这点儿我比不上,我不喜欢玩车。 我没有在兰若酒店拦截到秦漠飞,打欢颜的电话也一直无人接通,心里头十分慌乱。我忽然间就后悔了,因为我这样做并没有问过欢颜愿不愿意,她能不能接受。 再有,我没有认真分析秦漠飞的反应,他会否气得杀了欢颜,或者伤了她。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哪里经得起他的蹂躏? 我把车停在了兰若酒店的外面,跑去公司找秦漠飞,但没有人,打他的电话是关机。这令我越发惶恐,害怕,可我不知道哪里去找他们。 我宛如无头苍蝇似得在兰若酒店的楼上楼下寻找秦漠飞和欢颜的影子,然而找不到。就连停车场里我都找了,根本没有那混账东西的影子。 活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感觉,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随时都可能崩出来似得。 我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等到了天黑也没见秦漠飞出现,倒是阿飞出现了,从电梯里出来了,黑着脸满身怒气。我连忙走过去问他秦漠飞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 他冷冷瞥我眼,吐了三个字,“不知道!” 而后这混账就走了,没再理会我。我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揍了他一拳,他侧身避开过后微眯起眼睛盯着我,眸光比方才更加阴寒,跟秦漠飞有得一拼。 “秦三爷如果要动武,我不介意跟你比划比划,不过若伤了秦三爷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他说着捏了捏指节,往后摆了个攻击的招数。 这家伙特工出身,我自然不会硬碰硬。再则,斗气和欢颜比起来,孰是孰非我分得清。 我剜了他一眼道,“我不想跟你比划,秦漠飞现在到底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 “我刚才就说了,不知道!秦三爷如果不信,就自己去找好了。” “好,你他妈的不说就算了,你马上去找他,不要让他对欢颜怎么样。你告诉他,但凡欢颜有个三长两短,我立刻马上会让整个秦氏家族灭亡,老子说到做到!” 我绝不是在说狠话,这一刻我的想法就是这样。阿飞是知道我和秦家的恩怨,所以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冷冷看我很久,转身就走开了。 我再不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似得乱晃了,就又开车离开了酒店。我没有回家,又来到了酒吧里,只有这里喧嚣的气氛才能让我心头不那么慌乱。 我觉得欢颜要出事了,她会被秦漠飞折磨得很惨。而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找不到这混蛋在哪里。 秦漠飞在地下圈子一向是死神般的存在,他是可怕的,骇人的,这点毋容置疑。否则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接手了成业集团,成为了秦家的掌门人。 也所以我才担心,他发起狠来对自己都狠,更何况是欢颜?原本他们俩的关系就扑朔迷离,被我这样火上浇油,估计是真的要冰裂了。 其实冰裂也还好,这是我喜闻乐见的事儿。可就怕他一气之下不计后果地杀了欢颜,那我这辈子都可能活在愧疚当中,我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很可笑,此时的我居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惶恐得不知所措。我在酒吧的楼上楼下地来去地走,心绪如麻,这是中煎熬,未知的煎熬。 塔纳在一旁看我很久,忍不住走过来拉住了我,很狐疑地问我,“老板,你怎么满头大汗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吗?”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脸,居然湿了手。原来我已经恐慌成这样了吗?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预兆欢颜会出事,她会不会因此对我恨之入骨?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们帮忙吗?”塔纳看我面色不对劲,很凝重地道。 我摇了摇头,“算了,没事,我回家休息一会儿。” 我很清楚秦漠飞的本事,他若要藏人是绝不会让任何人找到的。更何况他现在对我恨之入骨,如果我的人过去,百分百被他下黑手除掉,我不会这样傻。 塔纳这些人都是雇佣兵出身,本身就有涉黑涉毒的案底。秦漠飞不可能不清楚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他如借题发挥我就真的毫无办法。 我披上外套就离开了酒吧,但也没有回家,就开着车在马路上乱晃。一会儿在兰若酒店门口停留,一会儿又在秦家老宅子前停留,再不然就到欢颜所在的别墅区等一会儿。 即便如此,我的心依然静不下来,那种风雨欲来的紧迫令我煎熬至极。我脑海中总不断浮现欢颜绝望的眼神和苍白的脸颊,一再地重复。 我疯狂地打着电话,一次又一次,但没有人接,直到最后电话已经关机了。 她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 我又来到了秦家老宅子的大门口,茫然无措地望着朱红的大门发愣。若非这该死的秦家,妈妈和我又怎会过得如此悲凉。若我没有这凄凄惨惨的一生,又如何会跟秦漠飞斗,继而又怎会去伤害欢颜? 所谓“蝴蝶效应”,大抵就是这样吧?没有那因,又怎有这果。而这因果轮回中,最最无辜的就是欢颜,当年我的一个错误,直接就把她推入了地狱之中。 她在地狱中煎熬,而我却无能为力。我他妈的怎么就这么该死呢,我为什么还不死呢?像我这样丧尽天良的祸害不是应该被雷劈死吗? 我抬头看了眼墨黑的苍穹,眼泪花却不知不觉从眼角滚了出来。我慌忙四下里看了看,偷偷把眼泪擦掉了。然而我止不住,眼泪花越擦越多,到最后竟泣不成声了。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哭得如此放肆,如此肝肠寸断! 第560章 番外.蹊跷 连续三天,我都没有任何关于欢颜的消息,她仿佛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般,再也寻不到踪迹。还有秦漠飞也好像跟着消失了一样,完全嗅不到他任何气息。 我去了成业集团好几次,却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于是我心里越发地不安了。到最后逼不得已了,我只好亲自到秦家的老宅子找秦斐然那禽兽了。 秦斐然这段日子都深居浅出,很少看到他在公众场合露脸,可能是因为薛宝欣和秦少欧屡次成为魔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料,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秦家的人大都爱面子,就连我这死不想承认自己是秦家人的人也是这德性,所以我猜他就瞄在老宅子里苟且偷生。 我是下午来的老宅子,天一直在下雪,从昨夜里纷纷扬扬到现在,毫无停歇的迹象。老宅子被白雪覆盖,看起来很有种沧桑的历史感。估计在摸底魔都以外的人眼中,这样的房子仅供观赏。 老宅子里很冷清,尽管有无数暗卫存在,但他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人发现踪迹的,十分的隐秘。 我从长廊一直走,遇到了南院的杜岳峰,他穿着一身马褂,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杆,一边走一边吧唧烟。这样子的他,像极了民国时期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镖车师父。 他尊卑观念很强,虽然我是不被接受的秦家三爷,但他还是会毕恭毕敬地叫我。所以我一冒头,他就放下烟杆子,恭敬地冲我喊了声“三爷”。 我心里憋着火,就冷睨了他一眼问道,“秦斐然呢?” “老爷在三进院落,三爷找他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麻烦你引个路!” 我不想把气撒在杜岳峰这样一个武师身上,也没为难他。他点点头,领着我径直往三进院落去。 老实讲,秦家的老宅子算得上魔都最气势磅礴的一个大宅院,这地方因为传承了上百年,除了有厚重的历史感之外,还有一种家的亲切感。 我记得妈妈之前住的是五进院落,但后来老头子死了过后,那地方就空出来了,再也无人居住。眼下老头子那一脉的子女都被薛宝欣挤兑出去了,就剩下了秦斐然在这里住。 想想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这大概是老天爷对他最好的惩罚。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盯着一棵刚刚绽放的兰花出神,这是寒兰,冬天开花的一款兰花品种,是妈妈最爱的。此刻看他一脸凄凄切切的表情,可是想起了我妈妈呢? “老爷子,三爷说有事情找你,我把他带过来了,你有事情就叫我,我先下去了。” 秦斐然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冷冷瞥了我一眼,冲杜岳峰摆摆手,“下去吧,叫莲嫂泡一壶好茶过来。” “是!” 杜岳峰走后,秦斐然瞄了我一眼道,“老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不是非常不屑这老宅子么?” “我确实很不屑,就是想过来问问你那混账儿子秦漠飞到底去哪里了,我有事情要见他。” 我心里憋着火,对秦斐然的态度十分恶劣。他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但始终没呵斥我。我记得秦家的家风很严,以下犯上是最不能有的。 他又转过头看他的兰花,幽幽然道,“我一天到晚都在这宅子里,哪里知道他的事儿,你们俩这是又闹了什么恩怨了么?” “什么叫又?我跟秦家的恩怨一直在,这辈子都不会抹去!” “老三啊,你好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芥蒂真正地回归秦家呢?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你难道还要嫉恨一辈子吗?” 秦斐然语重心长的样子像极了我那凉薄的父亲,我油然而生一股厌恶之感。想想他当年在楼顶欺辱妈妈的画面,我分分钟想拿把刀捅了他。 只是我不想如此便宜他,他若要死,一定是不得好死。 他说着爱抚似得拨弄了一下那盆寒兰,又道,“如果欣茹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希望你是如此怨恨秦家。老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吗?“ “过去?你说得好听,有些事你能忘,我可不能忘!”我走到他面前揪了一下那盆寒兰,道,“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你不配养这样高贵的东西。” 说着,我把寒兰连根拔起,直接折断丢在了地上。 “你忘得了在楼顶上欺辱我妈的画面吗?她可是老头子的女人,你居然就那样禽兽地把她欺负了,你跟我谈放下芥蒂,呵呵,如果老头子泉下有知,应该让你不得好死。” 而后我就走了,也没再逗留。既然在他这里问不到秦漠飞的消息,那就只有等他现身了。他对欢颜其实也有爱,应该不至于对她太过分。 再则,欢颜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而不反抗。 我现在身份十分敏感,索菲娅那边又刚惹了祸,实在没有必要顶风作案。我不想还没有见到欢颜,自己就被那边的人灭了,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在转角的时候回头看了秦斐然一眼,看到他死死盯着那株被我折断的寒兰在发愣,原本还挺拔的背脊忽然间就佝偻了下来,像被人击碎了似得。 哼,他也有今天! 如果我不高估秦漠飞,也不那么盲目自信,那我一定不会放弃寻找欢颜。而就因为我自以为是的揣测,所以我把焦灼的心收了起来,独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等候消息。 我是愚蠢的,十分的愚蠢! 我并不知道欢颜在这三天里经受了非人般的折磨,更不知道因为我这错误的自以为是,害得她失去了母亲和孩子。 就在我焦急地等候秦漠飞的消息时,我得到了一个令我十分惊愕的消息:阿战狼带着人离开了缅甸丛林,潜伏来了魔都。 这消息是他一个手下告诉我的,同时他还说了个更惊人的消息,说伏击我们的人是缅甸边境周边游散的混子,但武器和指使却是阿战狼下的。 也就是说,想灭掉我的人是阿战狼!这个消息我并不十分相信,但也没有质疑。 以阿战狼的智商和心机是没办法在停车场布局暗算我的,但这事儿肯定跟他有关,所以我猜他背后有人指使。眼下他带着人离开了丛林来魔都,那说明是投奔那个指使他的人来了。 会是谁呢? 我一般情况下不与人结怨,但凡能和平解决我都不喜欢用武力,因为我要么不用武力,要用就一定是灭口,绝不会留后患。所以通常我都很和蔼可亲,除非是把我逼急了。 商场中的人还不至于对我下黑手,那么就是跟我有利益冲突的人。 我思来想去,也就是陈家、薛家和甄家现在跟我有利益上的往来。而这其中,薛家比较依赖我的势力,甄家比较中立,最棘手的是陈家,因为陈酒和陈魁都不是什么善类。 我忽然想起了上次陈酒来找我却碰一鼻子灰的事儿,难不成他想对我下黑手?只是他是如何跟阿战狼联系上的?这家伙虽然有勇无谋,但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啊? 但除了陈酒,谁还有那个城府和胆量呢? 踌躇中,我忽然想起了老说的聂小菲跟陈酒又勾搭上的事情,那女人当年帮忙照顾了索菲娅很久,对黑三角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如果是她引荐了陈酒和阿战狼认识,那倒是有可能。 我立即打电话给老了,让他马上联系阿战狼,把他带来酒吧里见我。 按理说阿战狼在我这边的油水捞得不少,不应该背叛我才对。然而事实上他丫的不但背叛了我,还妄想把我给灭了,好在老子聪明绝顶,要不然就被他暗算了。 这事儿太过蹊跷,我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也好给索菲娅一个教训。 雇佣兵有特殊的联络方式,所以老很快就联系上了阿战狼。我本以为他不敢来见我的,谁知道很爽快地就赴约了。来的时候还是那副样子,没感觉有背叛我的窘迫。 我清了场,就留了塔纳等人在大厅里,摆了很大一个谱来招待阿战狼。他一介武夫并不怕这样的排场,一坐下就问我要好酒喝,我让塔纳端了三瓶上好的白兰地过来。 阿战狼一点儿没客气,打开酒瓶直接就灌了小半瓶进去,还打了个很响亮的饱嗝。而后他才睨着我淡然一笑,问道,“n,你找我什么事啊?” “你不镇守中缅边境,来这里做什么?可别跟我说你是来观光的,我不听瞎话。” “当然是捞钱来了嘛,丛林里呆着能有什么油水,泡女人都没几个钱。” 他还是那么大大咧咧,令我实在难以把他跟“聪明”两个字放在一起。到底是我太杯弓蛇影了,还是他真就为了那么点儿蝇头小利在出卖我? 我摆摆手,让塔纳和其他的保镖都下去了,就留了老。我招呼他也坐下,陪阿战狼小酌两杯。我则上了楼,把给我高密那小子发的几张图片打印了出来,这是那几个袭击我的混子的照片。 我拿下来时,直接就摆在了阿战狼的面前,摆了一排。而后拿起一张举在他面前,斜睨着他那微醺的脸,冷笑着挑了挑眉。 “阿战狼,这几个人你认识吧?这都是伏击我的那些混账东西呢。来,仔细跟我说说你是如何出卖我的,讲详细一点,我好分析分析你的动机。” 阿战狼盯着照片愣了下,狐疑地瞥了眼我,又看了看老,慢慢放下了酒杯。“n,我没有出卖你,你是我的财神爷,我干嘛要出卖你?” “对啊,你干嘛要出卖我呢,我也很蹊跷!”我冲照片努努嘴,寒笑了下。 他那手下还不至于骗我,毕竟他提供了几张照片来,他十分清楚欺骗我是什么样的下场,所以问题肯定出在阿战狼这边。但看他一脸的懵懂,我又纳闷了。 他拿起照片看了看,尴尬地拧了下眉,“n,如果我说这真的不是我个人所为你相信吗?” “嗯哼,继续说!” “我接到军方的消息让我们埋伏白鲨,但你知道我这个人对你一直忠心耿耿,但又不敢得罪上头的人,就让手下的人去找了当地几个痞子去露个脸。我知道你的本事,那几个人是对付不了你的,所以就” “当真?” 以这家伙的智商,我倒是相信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么问题肯定就出在那几个痞子上面,那其中肯定有个人多少知道一点我的底线。 阿战狼点点头,又道,“千真万确,我一心想要追随n你,又怎会断了自己的后路呢。” “那你来魔都做什么?” “捞钱嘛,有人找我来帮忙教训个人,一百万美金呢。”这家伙提到钱时就两眼放光,一脸铜臭的样子,真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于是我又道,“谁找你?” “陈酒!” 第561章 番外.梦魇 阿战狼提到陈酒时,我心里那股疑惑瞬间解开了,我连忙指了指照片上的几个人问他,“这里面的人跟聂小菲的关系如何?就是你上过的那个中国女人。” 聂小菲的姘头在中缅边境那一块儿很多,否则她也不会如鱼得水,当然阿战狼也是其中之一。方才他提到陈酒时,我陡然想起那家伙最近跟聂小菲打得火热。 莫不是 阿战狼瞄了眼照片,指了指其中一个高挑壮硕的猛汉,“就是这混蛋把她介绍给我的,花了我五百美金,功夫还没足浴店的姑娘好。” 我捏了捏眉心,尴尬万分地走开了,让老自己去应付阿战狼。 我离开了酒吧,开车来到了金色大帝外面,回想起当年暗算欢颜的那一幕,我依然心有余悸。如果我不那么愚蠢,今朝又何必忧郁成这样呢? 我给陈酒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我在金色大帝外面的广场等他,而后把枪上膛了,拎着枪站到车头边抽烟。我倒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因为他的价值还没利用完,但给点儿颜色是肯定的。 然而我想不到的是,出来见我的人居然是聂小菲,阔别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一头染得猩红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瞧着很艳俗。 她的妆容很浓,但由远及近的时候,我居然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商颖! 她们的个头都很相似,属于那种娇小玲珑的身材。她的五官看起来也很小,所以尽管她已经年过四十,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很妖冶。 但这不是重点! 很远的时候,她就操着手睨着我,脸颊似笑非笑。我十分不喜欢别人对我这样笑,仿佛装着一种老成的样子在笑看别人。我一向自负得很,所以很反感这种神态。 我冷冷蹙了蹙眉,把握枪的手放在了衣兜里,跟聂小菲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聂夫人,你看起来又漂亮了许多。” “是啊,好久不见了呢,我以为你又回黑三角了呢。”她走过来上下瞄了我一眼,浅笑了下,“三爷,你看起来瘦好多了,不会是拈花惹草没个度吧?” 当年我那段风流史很多人都晓得,包括聂小菲,我也就不置可否了。我故作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道,“聂夫人,你现在是能够代表陈酒出来跟我见面了吗?” “酒哥这会在应酬,让我先出来把三爷你请进去,走吧,这里这么冷,进去找几个姑娘陪陪你。” 我瞥了眼腕表,已经快午夜了,就又道,“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既然聂夫人在这里,正好有件事情问问你。不晓得你把陈酒引荐给阿战狼是几个意思?” “噢,是这样的。酒哥说他手里缺几个厉害点儿的打手,我这不正好认识阿战狼他们嘛,就提了一下。” 我看她讲得自然而然,想必是不晓得陈酒私底下的一些活动,也就没为难她了,就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们的关系匪浅啊。” “三爷你就别打趣我了,想我们这样靠着男人生活的女人,你是最瞧不上眼的吧?可是这世界总得要我们这样的女人来衬托一下,若不然哪能看到那么多美好呢?” “不,聂夫人的能力很强,能从美国一路风生水起到泰国,我十分佩服。这样吧,回头你跟陈酒讲一下,说阿战狼在我那边,让他有空过来一下,我先走了。” “三爷不上去坐坐了?” “有些困,先回家休息了。” 言罢我转身就上车了,也没再理会聂小菲。她看着把车开走了才走回去,一边走一边拿出电话在讲什么。我把车掉了个头后就停在了那里,远远看到陈酒从金色大帝的大门口走了出去,在跟她说着什么。 跟我耍心眼,哼! 我肯定,陈酒从上次在我这里碰壁过后,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这家伙比陈魁城府要深,并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人。丛林遇袭一定是他搞的鬼,绝不是阿战狼说的军方那边的消息。 他把阿战狼叫过来对付谁呢,我?还是秦漠飞?亦或者是别的? 不,他现在不敢明着跟我翻脸,而我们之间没有明显的恩怨冲突。一定是秦漠飞,他们兄弟俩一直以来都在处心积虑地对付他,然而并没有成功过。 这一次用上阿战狼,他难不成有所布局?若真的如此,那我是否暗中推波助澜一把,因为我现在对秦漠飞也是恨之入骨得很。 回到家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老在院子里站着,在灯光的映衬下,他宛如一尊雕塑似得屹立在寒风中,一动都不动。他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我都走到他面前了,才发现他盯着院角的一盆寒兰在淌泪,泪流满面。 是睹物伤情了吧? 这一盆寒兰是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我记得是老送给她的,当时的她特别的宝贝这盆寒兰,每天都悉心照顾着。现在花还在,人却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里还是暗暗感动着。妈妈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男人爱她爱得这么的深。 “你怎么过来这边了?”我长叹了一声才道。 “n,今天是欣茹的生日吧?”老抹了一把脸道。 “嗯,但我从来没有给妈妈过生日,因为她说她生来就不被祝福的。” 我从来不过妈妈的生日,也不过自己的生日,我们两个都是不被家里人接受的。外公外婆当年的凉薄直接导致她走上了那条不归路,而我的出生更悲剧,没有人认可我。 老听罢鼻头一酸,又忍不住老泪纵横。我静静地看着他,亦不知道如何安慰。 许久,他才又道,“n,陪我喝杯酒好吗,我从酒吧带了一瓶好酒过来。想看看欣茹,看看她住过的地方。” “好!” 若非老那一脸的泪痕让我深受感触,我可能不会那么感性。不那么感性的话,也就不会没察觉他那点小心机。 我跟他喝了第二杯酒的时候就知道糟了,这酒里面有东西。我是学生物的,对气味的敏感度很强烈,这酒里有安眠的成分,并且不少。 在我醉眼朦胧地质问老为什么要这样做时,他淡淡说了一句话,“n,有些事情你不能管,也不应该管。” 而后我就不知道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很漫长的梦,我梦到了欢颜,她满身是血地朝我走来,手里还捧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她面目狰狞地瞪着我,歇斯底里地朝我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是我的孩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把他还给我,秦驰恩,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啊你这个侩子手。” 我惊恐的看着她手里的那团血淋淋的东西,想解释点什么,但我讲不出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以为你是我的救世主,每次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会出现。为什么这次没有?为什么在我绝望的时候你没有出现,我的孩子,我的妈妈,通通都是被你害死的。” 不是我,欢颜我没有害你。 我张着嘴要反驳,但好像喉咙被什么掐住了,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大喊着“欢颜,欢颜”,然而她好像没有听到似得还在自说自话。 “秦驰恩,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和妈妈,为什么啊?” 欢颜绝望地哭喊到,眼里的泪全是血泪,顺着她苍白无色的脸颊源源不断地淌,滴答到处都是。我明明跟她近在咫尺,可就是触不到她。 她忽然拿了一把刀出来,我以为她要扎我,谁知道她却捅向了自己,一刀又一刀,把她自己捅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人。鲜血顺着那些窟窿喷涌,喷了我一身一脸。 我阻止不了她,我根本都无法动弹,就好像被定在了那里,怎么都走不过去。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扎得奄奄一息,然而她还倔强地站着。 她冲我寒笑着,眸光绝望而无助,“我死了你们就不会利用我了,就不会了对不对?三哥,三哥你怎么下得了手来害我啊,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欢颜,欢颜你没有错,是三哥错了!我没有要害你,我一心只想对你好,我爱你,我很爱你你知道吗?欢颜,你别折磨自己了,别捅自己了好吗? 我好恨自己,怎么就无法动弹了呢,是谁在禁锢我? 我挣扎着,蠕动着,想要去抱欢颜,去阻止她用刀把自己一点点剁碎。然而我不能,我的身体仿佛不是我的一样,连控制的能力都没有。 “三哥,我为什么这样命苦呢?我从来没有祸害谁,却被你们祸害成这样。我不过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而已,我没有强求过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欢颜悲凉地转过了头,又捧着那一块血淋淋的东西走了。一路走,一路淌血,再一路呢喃。“孩子,妈妈,你们等等我,等我跟你们一起走。” “欢颜,欢颜你别走,欢颜你还有我啊” 当我终于能喊出话的时候,我周遭的一切景物都在支离破碎,我瞬间从噩梦里清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三天过后了,老静静地站在阳台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在闪躲。 第562章 番外.心酸 我和老a对视许久,他终究在我凌厉的眸光下心虚地别开了头。而我也没有跟他发飙,我们的立场不同,自然要求也不同,他如此对我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想起那可怕的噩梦,我始终不晓得在这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欢颜她好不好,秦漠飞有没有露面,这都是我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我捏了捏依然胀痛的眉心,想压住心头那一缕淡淡的悚意,但根本压不住,我总觉得像出了什么事。而我,是这事件推波助澜的元凶。 我又重重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缓了很久,才冷冷道,“解释!” “如果秦家真的是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心结,何不让那些马前卒先给你铺路?阿战狼虽然有勇无谋,但他好歹也是丛林军里出类拔萃的人物,对付秦家的人不在话下。” “那么结果呢?” 我睁眼斜睨了眼老a,他还杵在这里,说明事态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发展。若陈酒真的派阿战狼去对付秦漠飞,当炮灰还差不多,怎可能赢。 老a拧了下眉,道,“还不清楚,我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你是怕我醒来去多管闲事?” “是!” “那你现在可以去打听打听,阿战狼和他的手下还活着吗?” 老a听罢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作罢了。他埋着头走了出去,刚出去又探了个头进来,“老板,程小姐给你打了好多电话,我没有接。” “去吧!” 我摆摆手让他离开了,拿起手机一看,除了程婉卿打的之外,还有索菲娅打的。我想了想,先拨给了程婉卿,因为地王刚竞标下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了程婉卿迫不及待的声音,“驰恩你在哪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打你的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通。” “我没事,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刚标下的项目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做,有些也需要你出面,我找不到你的人。还有,你不是说把公司的重心移到魔都吗?公关部做了一系列的策划,也需要你来定夺。” 她有些怨气,讲话的语气很急。我自知有些理亏,就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了。等她说完过后,我才又道,“你是公司的执行ceo,一切都你做主好了,把行程表给我一份,需要我出面的我会去。” “驰恩,公司是你的,你不能就这样当一个甩手掌柜啊。” “你如果觉得工作量大的话,就再招一个经理帮你分担一下好了。对了,过些日子苏亚可能会过来上班,你好好培养一下她,她的能力不错。” “……好吧,把苏亚调过来也行。但是驰恩,公司现在的发展很快,你是不是应该把心收一收放到这边来。”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先忙吧。” 我没等程婉卿回应就挂了电话,心里头也不免有些恼怒。我确实很少管理公司的具体事务,但大事情上都是我做的决定。如果事事都需要我来定夺,那我招聘那么多高层做什么? 闭上眼,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来,发现外面的世界一片净白。想不到这两天下了这么大的雪,地上的积雪都有几寸厚了,整个魔都被银装素裹。 院子里四周挂了一些喜庆的小灯笼,风景树上也扎上了一些红绸带,是春节的气息。不知不觉的,又是一年过去了,想想这一年发生的种种事情,我心下无不唏嘘。 小青拿了个铲子在院子里铲雪,娇小的背影依然像个孩子。她好像陪伴我很久了,年复一年,从一个小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大姑娘,真真的光阴如梭。 她可能感觉到我在看她,抬头望这边张望了一眼,冲我莞尔一笑,“先生你醒啦,肚子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好不好?” “好!” 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不饿才怪!我真恨那老a,不知道给我下了多少的安眠药,让我躺了那么久。这混账东西最好祈祷这三天里没有发生大事,否则我不会饶恕他。 我洗漱过后出来,小青已经给我做了一碗鸡蛋挂面,我比较爱吃的。我坐下风卷残云般把面吃了,擦了擦嘴准备出去转转,看到小青欲言又止地杵在餐厅门边,于是狐疑地瞄了她一眼。 “怎么了?” “先生,你睡觉的这两天,秦家发生大事了。”她小心地往了眼门外,又道,“老a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 “什么事?” 我脸一沉,心里头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点出来。这个混账东西说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显然是在忽悠我,他到底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呢?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听说沈欢颜流产了,她妈妈也死了。” “……” 怎么会跟我的梦境一模一样?怎么会?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可直觉告诉我,这一切真得不能再真了。我立即拿起车钥匙出了门,外套都没顾得上穿,直接往兰若酒店那边飞驰而去。 我好恐慌,欢颜真的流产了,老太太也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能扛得住吗?怪不得梦里的她手捧一团血淋淋的东西,满脸的悲戚,竟然是这样。 想起她一次次拿刀捅自己的画面,我顿时心如刀割。 欢颜,欢颜是不是我害了你? 我好茫然,好恐惧,这一切肯定是我造成的。若非我之前故意当着秦漠飞的面把u盘给她,她就不会被他拽上车,而后就消失无踪了。 一定是那混蛋对她做什么了,一定是! 我把车直接停在了兰若酒店外面,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酒店,顺着电梯一路往成业集团的办公室。我心里的火在放肆的焚烧,也把我的理智焚烧了。 “秦漠飞,秦漠飞你给老子滚出来!” 刚走出电梯,我就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公司大门,里面正在办公的人都抬头对我行注目礼,个个目瞪口呆。 我冷冷横扫了他们一眼,一字一句问,“秦漠飞呢,让他出来。” “秦三爷,老板不在公司里,他已经两天没过来了。” 闻讯出来的是苏亚,故意喊我秦三爷,也是在告诉这办公室里的人我的身份,算是安抚他们。我蹙了蹙眉没再问,转身又离开了公司。 秦漠飞没有来公司,那会是在哪里呢?老宅子?医院? 眼下欢颜肯定很危险,我不能再这样盲目地去找人了,否则一定找不到。我回到车里想了很久,打电话让甄允昊给我查欢颜在魔都的哪所医院里。 他很快就给了我消息,是玛利亚医院住院部五楼,于是我又不顾一切地飞驰了过去。 五楼是特护病房,我刚出电梯就看到了阿飞带着人侯在了病房外,个个面色都不好看。我走过去时,这些人就都戒备起来,都堵在了病房门口。 阿飞眸色阴鸷地看了我一眼,冷冷道,“秦三爷,你还有胆子来这个地方?” “欢颜呢?欢颜她怎么样了?” 我哪里还顾得上阿飞的态度不好,此时我迫切想要看到欢颜,她就在病房里,一定很难过。我哪怕给不了她安慰,至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怎么样了?秦三爷这话问得真稀奇,你还会关心嫂子怎么样了?” 阿飞眸光更冷了些,提到欢颜时下意识往病房里瞥了眼。我一个箭步走了过去,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到了里面奄奄一息的欢颜。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不晓得怎么回事。 洁白的床单把她灰暗无光的脸映衬得越发苍白,她就像死透了的尸体,苍白中透着一股死灰色。 这就是那个我心心念念的女人,在秦漠飞身边挣扎了那么久终于倒了。这样的她了无生息,却好像更安静,再不用面对她无法抵御的恐惧了。 欢颜,欢颜…… 我扫了一圈病房,才看到秦漠飞就站在窗边失魂落魄地看着她,原本犀利的双眸此时布满了血丝,一张脸憔悴到不行。那么爱体面的他,此刻邋遢到不行了。 他竟然在哭,晶莹剔透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而他没有知觉一样。此时此刻我恨及了他,一定是他对欢颜做了什么,那个孩子才会流掉,这个禽兽,跟他父亲一眼禽兽。 “秦三爷,看了就走吧,这地方不是你该呆的。”阿飞在我背后幽幽然道,语气十分不悦。 “我若不走呢?”我怒视了他一眼,这个混账东西一直在秦漠飞身边助纣为虐,也是我厌恶的人之一。 他眸色一寒,又道,“老板说了,闲杂人等过来一律赶走,我刚才已经很给秦三爷你面子了,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这些手下。” 阿飞讲话的时候,秦漠飞可能听到声音了,抹了把脸立即就走了出来。他是恨及了我的,看到我时那眼神寒得能滴出血来。我们俩狭路相逢,这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神出鬼没的三叔,怎么,又来惦记别人家的女人了。”他冷哼一声,无不讥讽地道。 我听到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拳就朝他挥了过去。他可能没想到我会出手,唇角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拳,还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站定过后,他用手背擦了下唇角溢出的血迹,阴森森盯着我,那眼底的光芒是带着杀戮的。而后,他摆了摆手让阿飞他们退开了,用力捏了捏指节。 “秦驰恩,我正想找你算账呢,谁知道你自己就跑过来了,那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来啊,我他妈也正满肚子火气呢。” 我自知武功肯定不如他,可此时此刻我哪里想得到这个问题,就是恨不能杀了他,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于是没等他出招,我飞身一记横踢踹了过去,他侧身避开了我的攻击,随即一个俯冲飞扑而来,凌厉的拳风让我不敢靠近。 不可否认,他的武功是我见过最诡异的,又快又准又狠。杜岳峰的身手我从没见过,但他是秦家三代人指名的武师,功夫一定不弱。并且,他并非只有他一个师傅,还有其他的武师教导。 所以没过几招我就占了下风,而他越战越勇,很有一副要除掉我的意思。 我还没有看到欢颜安然无恙,自然不能让自己抱恙。我正想着如何脱身的时候,忽然见得一道犀利妖娆的身影从我身后飞冲而来,直接朝秦漠飞扑了过去,竟是索菲娅。 第563章 番外.盛怒 索菲娅的出现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没有让她正面曝光。除却她艳丽的外表不提,单就她的出身就会引起国际刑警组织的重度关注。 白鲨当年在黑三角太猖獗了,警方对他头疼得很,所以一直要找到突破口,他的女人无非是最好的切入点。 妈妈当年聪明,她虽然是白鲨的情妇之一,但因为她很懂得隐蔽,没有在明面上表露跟他的关系。再有就是后来她独自生活在马来西亚,又长期诵经念佛做慈善,就没人在意她。 而索菲娅的母亲不一样,她行事张扬,所以就被警方盯上了,他们想从她那边下手。她就是因为这事儿被白鲨除掉的,而这事儿索菲娅从来就不晓得。 这些年,索菲娅逐步涉及了毒品的交易,但一直都带着人皮面具,警方无法确切地拿捏她的真容。 所以此刻她莫名其妙为我出头,我担心的反倒不是自己,而是她! 我看到阿飞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凌厉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秦漠飞也微微有些惊愕,以至于动作稍微迟缓了些,被索菲娅寻了个空挡,一个空翻侧踢就把他踹地上了。 她用一个极其妖娆的姿势站稳过后,轻轻拍了拍手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尘灰,转身笑吟吟地一把勾住了我的臂弯,“jon,咱们走!” 阿飞和他的属下没有跟过来,是秦漠飞制止了。我不晓得他的意图,但肯定不是好心要放我们走。这种情况下我自然没有逞能,跟索菲娅迅速下了楼,一上车我就对她发飙了。 “谁让你过来的?你不知道你现在身份很敏感吗?” “我再不来,你都要被人打死了。”她撅了噘嘴,讪讪地把头别开了。 “……你看着我,我不是跟你约法三章不可以就这样抛头露面吗?你怎么不戴个面具?” “人家不过是来见你,为什么还要戴假面具?jon,我长得这么漂亮,难道就不能够见天日吗?那你不如弄点药水直接把我毁容算了。” “总之你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阿飞他们面前就是不对,你才惹祸多久啊?你真以为他们怀疑不到你的头上来?” 即使索菲娅的本性很坏,我也不希望她死在警方的手里。她其实跟我一样是个苦命的人,所以某种程度上讲,我对她的心疼是源自我们同病相怜。 诚如她说,她这么漂亮,身手又那么的好,实在不应该走那么一条绝路的。我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她真的成为了阶下囚我会有多痛心,多难过。 索菲娅被我臭骂,却一点儿不伤心,漂亮的眸子笑吟吟地看着我,灼热得很。她似乎还很兴奋,一副“我就喜欢你骂我”的样子,弄得我无言以对。 于是我没做声了,她表明了油盐不进,估计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还会一如既往。 “jon,你怎么不骂我了?”索菲娅见我住嘴,靠过来用头枕着我的胳膊道。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总之以后不可以这样冲动,你若被阿飞的人盯上了就惨了,他出身不凡,并不是阿战狼那样的人能比的。” “阿战狼已经死了!” “什么?”我一愣,斜睨了索菲娅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呃……”索菲娅讪讪地冲我一笑,没再讲话了。但还小心翼翼地枕着我的胳膊,用眼底余光偷瞄我。 我猜,她一定是早就到魔都了,并且就在我左右,否则她怎么会那么及时地来救我。是老a把她叫过来的么?他这事儿完全没有跟我商量,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没有考虑到她的存在会否让我们都曝光,秦漠飞身边的人可不是傻子,他们已经深入秦家了,这不是针对我来的是针对谁呢? 我一个人的话,他们当然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但多了他们几个不一样,任何一件事只要串联起来就等于大白天下了。 老a这蠢货! 我原本是想回院子里的,但随即一想又直接朝酒吧去了。这会儿正好酒吧上客的时间,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事儿不好好处理以后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jon,你,你怎么了?好像生气了!”索菲娅睨着我小声问道。 我回头狠狠瞪了眼她,“你看我这样子是好像生气吗?老子很生气告诉你!” 她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就不吭声了。 到酒吧过后,我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直接从电梯上了楼。索菲娅像一只小尾巴似得跟在我身后,这会儿她倒是乖巧了,一点不闹腾。 我勒令她就在酒吧大厅里玩,不准跟着我。 上楼过后,我一眼就看到了在吧台边喝酒的老a,他身边还有两个人,是陈酒的手下豹子,一脸谄媚地在跟他说着什么,他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看到我了,慌忙起身跟了过来。我没理会他,直接就上了楼,当他跟着我走进办公室的瞬间,我抬手便是一圈给他揍了上去。他不避不躲,硬生生挨了我一拳。 “你给我讲清楚,干嘛让索菲娅过来魔都?你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多敏感吗?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你他妈不知道什么叫危机感啊?” “但你更危险!”老a也没有回避这问题,抬头直视我,很执着的眼神。 我心头一怒,抬手又是一拳朝老a挥了过去,“我他妈危险我能搞定,她呢?她性子那么冲动,头脑那么简单,她能够搞定身边的危险吗?” “我会保护她的,不会她有任何危险。” “你能保护?你能保护她什么?现在阿飞他们都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不日她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你怎么保护她?你自己都他妈的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还保护她。你真当中国的警察都吃素的啊?你知道他们在秦家潜伏是为什么吗?” 老a其实也是个相当自负的人,因为他参与的战役都很出名,他也都全身而退了。然而那是战争,跟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同,我们是在跟警方斗智斗勇,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 我自知罪孽深重,当然不求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但我绝不会死在警方的手里,更不允许自己成为阶下囚。这辈子,若非我自愿,是绝没有人能够摆布我的人生。 但要做到这些,就一定要彻底掌控身边的人和物,否则谁能料到会出什么幺蛾子?就好比老a,一次次让我从主动变得被动,而他偏偏还义正言辞地觉得自己没错。 我在想,若非他对我有几分恩情,我早就让他消失在这世上了。我平时最讨厌有勇无谋的人,尤其是明知不可为而为还他妈自以为是的人。 老a被我一顿吼,顿时就不讲话了,他鼻头的血淌了一地也没敢擦一下。我坐在办公桌后满目阴森地怒视着他,心里的火气还没有下去。 他擅作主张的事情太多了,我十分反感这样的行为。什么叫“老板”,这意思谁都懂,尤其我们做的事情是不被世人接受和认可的,这更要步步为营了。 “陈酒那边怎么样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沉默了许久,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给我下药是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定跟欢颜有关系。 老a迟疑许久,才又道,“秦漠飞和阿飞跟他们在码头交战,阿战狼他们损失惨重,他自己也死了,尸体被警方带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原因呢?” “……” 老a不安地看了眼我,沉默了很久也不讲话。我的心因他的态度而揪了起来,我想起了欢颜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她为何流产,老太太又为何死去,这都是迷。 “说!”我一拍桌子,吼了声。 老a“扑通”一声又跪在了我的面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以前见他都是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这么恐惧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被他震惊了。 他在害怕什么? “怎么,你也会怕死?”我站起来走到了办公桌前靠着,垂眸冷冷看他。 “薛家和陈酒因为恐怖游轮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打算对秦漠飞下手,他们怕你再从中阻挠就只跟我说了这事。我觉得有人对付秦家,等于给你减轻了负担,所以也没在意。” 老a说着瞄了我一眼,又垂下头继续道,“正好秦漠飞因为u盘的事情对沈欢颜起了疑心,于是他们就借题发挥,把她的儿子小凡抓走了,想借此胁迫秦漠飞。” “继续说!”我怒视着老a,咬牙切齿地道。 小凡是欢颜的命根子啊,她怎么受得了孩子被抓走。秦漠飞一直就想带走小凡,这样一来她肯定会怀疑孩子是他带走的,以他们俩现在水火不容的关系,他绝不会解释,那么…… 其实不用老a说,我就已经理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陈酒他们带走了孩子,不但恶化了秦漠飞和欢颜的关系,也激怒了秦漠飞本人,他是那么爱那个孩子。 欢颜的流产和老太太去世,肯定跟这个不无关系,以她的性子,一定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秦漠飞干的。她现在对他本就已经心灰意冷,如此一来恐怕更要恨之入骨。 老a在我的盛怒下和盘托出,说薛家和陈家虽然摆了很大一个谱,然而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秦漠飞和阿飞太可怕了,直接就摧毁了他们的布局。 而小凡,被气急败坏的薛宝欣活生生摔在了地上,现在被秦斐然带去了香港治疗,生死未卜。 原来这三天里发生了这么多这么大的事情,怪不得我醒来的时候老a的神色有些惊慌。他一定没有预料事态是这样发展的,欢颜是我最爱的女人,他是知道这一点的。 “我只是……不想你跟那个女人走得太近。索菲娅比她要好上几百倍,你为什么不接受她?”到最后,老a还说了这样一句。 我蹲下身子欺近他,盯着他的血迹斑斑的脸孔咬牙切齿地道,“那么你告诉我,这世上的女人那么多,你为何要独独恋上我的妈妈?” 第564章 番外.惊愕 老a的行为让我对他彻底失去了兴趣,我决定不再重用他。我让塔纳接管了他的一部分手下,而他则直接安排在了泰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离开。 其实,抛开他意见上跟我相左之外,他本身也老了,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雇佣兵,即使能力再强也抵不过流年的摧残。他略显佝偻的背脊和眉宇间呈现的皱纹,都在默默地告诉我他老了,已经不能够在我身边出生入死了。 我在泰国给他置办了房子,车子,还配有保姆和几个忠心的下属,算是变相地让他安度晚年了。 老a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安排,在塔纳的护送下离开了魔都。他可能也晓得我的心思,上飞机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jon,无论如何我始终希望你过得很好,以后你有需要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义不容辞。” 我想这是他的真心话,所以记在了心里。老实讲,若非他对妈妈的一番深情厚谊,我可能会因为欢颜的事情杀了他的,哪里还会如此善待他。 索菲娅执意要留在我身边,我拗不过她,同时也担心她被阿飞的人盯上,所以就让她留在了我身边。但不准她离开院子,一切都深居简出。 魔都因为秦家的这场变故而更加的风起云涌,陈家和薛家和秦家一次强烈碰撞没有讨到半点便宜,反而损失惨重,所以两家人又来讨好我了,想从我这里找点儿弥补的措施。 我对他们避而不见,因为这事他们从头至尾没有知会过我。再有,居然抓欢颜的孩子,这件事情绝对不可原谅,我甚至在想如何帮她出这口恶气。 但我没有动手,我知道秦漠飞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等他们去斗。而我则静观其变,因为我和秦家之间的恩怨也迫在眉睫,我没有时间再耗着了。 我活这么多年,心里唯一释怀不了的就是被秦家赶出家门的事,妈妈一辈子的血泪史如烙印般地刻在了我的心头,纵使我有心想释怀都释怀不了。 而我本身可能时间不多了,慕少卿给我配置的药不晓得有没有用,我最近身体没觉得太难受,但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或许,在我与秦家鱼死网破的时候,就是我大限之期。 但也没关系,对于生死我早就没所谓了。就是放不下欢颜,她是我心头永远的痛,我悔不当初,却又无法弥补当年的错。想给她所有,可又没有资格。 我想,人真的有轮回的话,“沈欢颜”三个字一定会追随我生生世世,我不会忘记。 我没能再去看望她,因为她所在的那一层住院部,全部被秦家的保镖包围,戒备十分森严。 但这不是我不去看她的重点,而是因为秦漠飞。他一直都守在医院里,我派去监视的人说他没有离开过医院。这说明欢颜的病情很严重,她实在经不起任何摧残了。 所以我不能出现,我的出现会导致秦漠飞情绪化,如果这份怒火再转嫁到欢颜身上,那她可能真的活不了了。亦或者,她本身就活不了了。 我在等,焦急如焚地等待她的消息,或好或坏。 魔都这两天天气很阴霾,连日的大雪下得人心慌毛躁。以前觉得被白雪覆盖的都市很美,很妖娆。但我现在觉得压抑,没有人知道这白皑皑的雪掩去了多少不堪和丑恶。 礼拜六这天,我接到了老a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是我让他调查关于聂小菲背景的事情,里面的内容让我大吃一惊。 聂小菲,女,现年四十八岁。 十七年前她在魔都金色大帝上班,因为跟陈酒勾搭而被他的夫人撵出了金色大帝,最后去了一家足浴店上班,从而认识了在里面应酬的商远成并怀孕。 商远成因为没有子嗣,就让她生下了孩子,并寄养在孤儿院里。而后他怕东窗事发,就花了一大笔钱把聂小菲送出国了,并每月给她寄生活费。他自己则以领养人的身份领养了寄放在孤儿院里的女儿,并给她取名为商颖。 商远成的纵容令聂小菲养成了挥霍的习惯,最终他一气之下不再给她寄钱,并利用商家的势力不准她回国。于是聂小菲就在国外当应召女,混迹在灯红酒绿之中。 她是个天生吃这行饭的人,先后认识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最厉害的就算是白鲨了,不过两人交情还不深时白鲨就死了。 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这邮件上就没提了。其实聂小菲本人我并没任何兴趣,我震惊的是商颖,想不到她居然有这么一个诡异的母亲。 也难怪她的性情阴晴不定又十分凉薄,敢情就是得到了聂小菲的真传。 我看了这邮件过后闷了很久,心里膈应得慌。我对聂小菲本人实在是反感到不行,可对商颖虽然痛心,但还算不得厌恶她,毕竟她是我第一个女人,这份纯粹和唯一没人比得上。 思来想去,我决定约陈酒聊聊,看看他是否晓得聂小菲的过去。 我主动给陈酒打电话时,他特别的意外,同时也很激动,立马说要来酒吧跟我会面。但我阻止了,我准备去他的“金色大帝”看看,也许还能遇见聂小菲本人。 我以为陈酒还是不敢见我,谁料我开车过去的时候,他就在金色大帝外面的广场上等我。翘首以盼的样子,让我有种他迫切需要我的错觉。 但我晓得不是,这个家伙城府很深,典型的阳奉阴违型人。 我刚把车停下,陈酒就小跑步跑了过来,一脸谄媚的笑,“三爷你来了,在下这里瞬间就蓬荜生辉了。走,酒菜和姑娘们已经给你备好,咱们一边吃一边玩。” 我斜睨了他一眼,凉凉一笑,“你最近还好吧?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嘿嘿,老了,老了都这样。” 这家伙倒是厚颜无耻得很,明明就是被秦漠飞打击得没有反击之力了,还借口说老了。我看秦斐然那么老,也没他这不修边幅的德行。 走进金色大帝大门的时候,我随意瞄了眼又道,“咦陈酒,今朝怎么没见你那位红颜知己聂夫人呢?上一次她可是全权代表你来见了我一面呢。” “哎呀三爷,那次我真的脱不开身,否则哪能冷落三爷你啊。你也晓得,你可是我们陈家的财神爷,我哪里敢得罪你老人家呢,走,今儿个我陈酒专门给你赔罪,自罚三杯。” “叫聂夫人来吧,好久没看到她了。” 我还是不打算放过聂小菲,想亲自问她关于商颖的事情,我实在觉得太蹊跷也太狗血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居然是商颖的母亲。如果当年我真的跟她结婚了,那么她就是我的岳母。 我草,我不能接受。 陈酒脸色有些尴尬,但纠结了一下还是跟身后的保镖低语了几句。而后他才把我领进了一个很豪华的vip包房,这里面早已经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等着了。 我一进门,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分丰满的女人就姣笑着朝我迎了过来,一把勾住了我的手,“三爷,你可是好久没有来了,都怕是忘记我们姐妹几个了吧?” 我瞄了她一眼,淡淡蹙了蹙眉,“把手拿开正常讲话!” “呃……嘿嘿,三爷你看你,脾气还是以前那样子,一点儿没变。”这女人讪笑道把手拿开了,为了化解尴尬,立即又从茶几上端了两杯酒过来,递了杯给我,“三爷,我敬你一杯如何?刚才有点放肆了。” 原本我对这女人挺不以为然的,但她这句话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身材丰满,长相艳丽,身材也挺高挑的,硬件还不错。 于是我拿起酒杯晃了晃,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琳达!”她举了举酒杯,又道,“三爷,我先干为敬!” 我笑了笑没喝酒,随手捏了下她的脸,“回头来跟我混吧,我的酒吧需要你。”而后我回头看了陈酒一眼,道,“跟你要个人你不介意吧?” “呵呵,不介意,不介意,三爷你看上的女人那都是要修几辈子才能修到的福气。琳达,还不谢谢三爷?” “小女子谢谢三爷厚爱!” 琳达看样子也挺开心的,当即毕恭毕敬给我道了个万福。我摆了摆手,让她们全都下去了。 我看上琳达不过是因为酒吧里面缺少一个有经验的领班,刚才瞧她被我嫌弃都还不卑不亢,说明她承受能力挺强,很适合帮我打理一下酒吧。 除此之外,我并没别的想法。 姑娘们走了过后,就剩下了我和陈酒两个人,我把电视的音响也关了,斜靠着沙发把脚也搁在了茶几上,微眯起眼睛瞄着陈酒。他面色有些紧张,想来秦家一事他还是介怀的。 我又端起酒杯看了眼,斜睨他,“这里面没放料吧?” “三爷,我就是胆大包天也不敢给你下料嘛,你有事就说吧,别这样看我了,看得我心惊肉跳的。” “呵呵,过来就是找你叙叙旧,感觉很久没有跟你聊天了似得。”我抿了口酒,笑看着陈酒,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唾沫,想来是真的很紧张,这让我特别疑惑,他并不像个怕我的人。 我顿了下又道,“陈酒,你啥时候又跟聂夫人勾搭上了啊,她是谁的女人你是晓得的哦。” “三爷,这男人有时候就是把持不住,你懂的嘛。”他讪笑道。 “呵呵,也对啊,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嘛。对了陈酒,听说她和商远成还有点儿关系,你有听说过吗?” “这个……”陈酒颇为为难地拧了下眉,有些语塞。 我挑了挑眉,眸光灼灼地看他,“不好说啊?既然不好说就算了嘛,我们也就是瞎聊而已。我就是觉得奇怪,看她跟商颖长得有点儿像,听到说她和商远成关系匪浅,两人莫不是……” “三爷,小颖就是我的女儿!”我语音未落,包房的门就开了,聂小菲风情万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吟吟地瞄了我一眼又道,“可惜啊,如果小颖当年嫁给了三爷,那么三爷今朝就得叫我丈母娘了。” 第565章 番外.震慑 老实讲,我对聂小菲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但却欣赏她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匪气。这是个很圆滑的女人,知进退,懂得利用身边一切资源。 她这样的人若心思不坏,也会有一番作为,但……她似乎已经回不了头了。 风尘中的女人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人,她们见到的都是男人撕下伪装过后的样子,那是一种最原始的本性,很现实,也很冷酷。也正因为如此,她们的心机更重,手段更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独善其身。 聂小菲,一定是个中翘楚。 我并未因她的话而动怒,因为我早就想过这问题。当年若我真的跟商颖结婚了,可不是要喊她丈母娘么?即使心理上不接受,那也是事实。 但她能这么大胆地跟我开玩笑,有意思。我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她走进来过后直接拿起酒瓶和一个空酒杯,婀娜多姿地走向了我,往我酒杯里倒了一点儿。 “三爷,刚才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千万别生气。” “既然聂夫人都说是玩笑了,我为何要生气?再说你是小颖的母亲,我应该尊重你,你请坐!” 我指了指左边的沙发让聂小菲坐,但她莞尔一笑,直接坐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手撑着茶几半仰着身体,很风骚的一个姿势。我微微蹙了蹙眉,不悦地看了眼陈酒,他很不以为然地看着这一幕,唇角还有一名似有若无的笑容。 想来,他看惯了聂小菲发浪的样子,不足为怪了。 我捏了捏眉心,道,“聂夫人,年纪大了,我劝你还是要端庄一点。坐好吧,我有点儿事情要问你。” “三爷你说。” 她看我不悦还是坐了起来,但又坐在了我的旁边,翘着二郎腿喝着酒,令我无言以对。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商颖,她那个德行是不是真的来自她母亲。 我斜睨了她一眼,“既然小颖是你女儿,你怎么没有去跟她相认呢?那么商远成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不想让聂小菲知道我调查过她,问得很模棱两可。她听到“商远成”三个字的时候微微有些色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三爷既然都晓得我是小颖的母亲,又怎会不晓得她的爸爸是谁呢?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反正我们都是依仗你过日子的,不用遮遮掩掩。” 我想不到她会这样讲,打了半天的腹稿都用不上了,于是笑了笑道,“也好,大家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聂夫人认识这个人吗?是你唆使他来对付我,还是另有其人呢?” 我把丛林袭击我们那人的照片拿出来递给了聂小菲,她看了眼过后顿然一怔,抬头看向了边上的陈酒。陈酒脸色大变,故意埋头咳嗽了两声,没讲话。 “嗯?聂夫人是不好说,还是不敢说?” “三爷,这都是一场误会,我想阿酒也是搞错了。” 聂小菲这话一说,陈酒霍然起身冲过来就给了她一巴掌,“臭婊子你丫的乱讲什么呢?这事儿关老子什么事?你他妈的想钱想疯了要剑走偏锋,居然怪老子头上了。” “哎,陈酒,别激动,你怎么能够打女人呢?尤其是在我面前。” 我冲陈酒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跟聂小菲计较。我来问这事并不是兴师问罪,只不过是吓唬一下他们,让他们以后稍微收敛一点儿而已。 “马勒戈壁的,臭婊子!”陈酒又恶狠狠地瞪了眼聂小菲,才又坐回了沙发。 聂小菲被他一巴掌给打懵了,捂着脸盯着他很久,眸光很阴鸷。但她没有再讲话了,只是死咬着唇一脸寒霜,气得不行。 我冷冷看着陈酒,他虽然佯装镇定,但一阵红一阵白的脸却展露他那很不平静的内心。我端起酒杯摇晃着,没做声,也没理会他们俩。 包房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明明如此聒噪的地方,竟有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我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也不以为然,我的功夫对付不了秦漠飞那样的人,但对付陈酒还是绰绰有余。 这个地方,我能来,也能走,并不害怕。 这样的气氛僵持了大约一刻钟,陈酒忽然站起身,抓起酒瓶狠狠砸在茶几上,那装着大半瓶人头马的瓶子顿时断裂成两节。他走过来一把揪过聂小菲,用酒瓶的断口对准了聂小菲的脖子。 “三爷,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把这娘们杀了。我就是一时糊涂才错信了她,差点让三爷你死于非命。这事是我的错,我要给你一个交代。” 聂小菲可能想不到陈酒临到头要牺牲她,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她转头看着我,眼底总算出现了正常人才有的反应:恐惧、绝望。 陈酒的气势很强,但握酒瓶的手却在哆嗦,他心里是害怕的。我拧了下眉,依然没有讲话,因为他这是在威胁我。他以为我会因为聂小菲是商颖的母亲而不计较丛林袭击一事,怎么可能。 我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冲他挑挑眉,“陈酒,既然是你糊涂了,那为什么不杀你自己呢?明明做错事的是你啊,主次要搞清楚嘛。” “三爷,我不是故意的……” “噢,不是故意,那是有意了?谁他妈给你的胆子啊?你没打听过三爷我在黑三角是什么身份啊?” 我端起酒杯直接把酒从陈酒头上淋了下去,紧接着飞起一脚就把他给踹远了。他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我实在想不到阳奉阴违的他居然会怂成这样,我顿时连教训的心情都没有了。 “今天老子看在小颖的份上放你们俩一马,还有下次,别怪老子不客气了。老子能混到今天这种地步,不是你这样的小虾米能够对付的,他妈的给我安分点。” 而后我就走了,走出门就看到琳达站在外面走廊,于是我走过去牵起她就离开了。如果我现在不拉她走,兴许陈酒一回头就找她泄愤。我在夜店呆得久,有这点儿眼力见。 琳达倒也听话,乖乖地就跟我走了,连招呼都没跟陈酒打。我载她回酒吧的时候,跟她说了一些酒吧的事宜,让她以后就跟着塔纳打下手,当酒吧的领班。 她听后一脸尴尬地看着我,令我特别莫名其妙,就问她,“你怎么这么个表情?” “我,我还以为是三爷你看上了我呢,都准备给三爷你当小三了。” “……你想得真多。”我睨了琳达一眼,笑道,“你背后有金主吗?在那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三爷你真好笑,咱们在夜店混的女人,哪能没几个金主呢,不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那叫炮友,不叫金主。运气好的话,一个月赚一二十万,运气不好三五万也有。” 我被琳达的直白弄得啼笑皆非,她这也太诚实了些。一般人听到这样的问题,那肯定是把自己塑造得十分的清纯,哪能承认有多少个人,还是什么关系呢。 我忍着笑又道,“那你还赚得挺多的,到我那边就没有运气好和运气不好一说了,我给你两万的月薪和酒水销售提成,提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她一愣。 我点点头,“对,百分之三十,如何?” “谢谢三爷!” 我挑了挑眉,“但有个条件,我不太喜欢私生活太杂的女人,你稍微收敛一点。” “三爷放心吧,在你的光芒下,我一定会洁身自好的。” “……” 载着琳达回酒吧的时候,无意中路过了那家二胖子烧烤店,顿时就想起了和欢颜一起吃羊蛋子的时候。心里莫名觉得暖暖的,于是停了车,让琳达陪我去吃烧烤。 这胖子老板依稀还记得我们,看到琳达时微微一愣,说了句,“咦,好久不见,小姐你这是长胖了吗?” 我没理会他,让他继续来十几串羊蛋子。琳达听到我要吃羊蛋子两眼放光,特激动地道,“三爷,想不到你也喜欢吃这个东西啊,我也喜欢。” “……” 我又一次无言以对,领着她坐在了路边的小桌旁。她伸了个脑袋问我,“三爷,你是不是带着其他的美女来吃过羊蛋子啊?刚才那胖师傅好像把我认错了嘛。” “你能少说几句吗?” 提到欢颜,我满心都是她看我吃羊蛋子时候的表情,又羞涩又好奇。还有没钱付账的时候那囧囧的样子,都如刻在我心头一样历历在目。 如果她愿意陪在我身边该多好啊,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争取比她多活一天。 欢颜,欢颜……你还好吗? “三爷,你在想什么?羊蛋子可以吃了,这家的烧烤还真好吃,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琳达的声音拉回了我的回忆,我瞥了她一眼,拿起一串羊蛋子吃了起来,却发现再不是之前那种味道了。可能陪我吃羊蛋子的人变了,所以味道也不对了。 “你是不是在想之前陪你来吃东西的女生?她是谁呢,让你这样念念不忘?” 琳达似乎很好奇,一个劲地问不停。我心绪难平,也不想讲话,就默默地吃着,想着欢颜当初那一颦一笑,心头顿然间就难受到不行。 她现在肯定很不好,是否醒了?是否知道自己的孩子和母亲都没了? 脑子里不断浮现欢颜那张绝望苍白的脸和那双布满惊恐的眸子,我觉得鼻头好酸涩。若非是我当时一时糊涂,她又怎会落得这般结局呢。 “三爷,风好像大了些呢,你是不是有迎风泪啊?哎呀我也有,风一吹眼睛就难受,就会流泪。” 我正发愣着,脸上忽然间覆上了一张纸巾,而后有两只手指轻轻在我眼角捏了下。我拽下覆在脸上的手时,瞥了眼盯着我讪笑的琳达,轻轻对她说了声“谢谢”。 这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我决定给她提一点儿薪水。 第566章 番外.交易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任何一年都寒冷,最冷的时候都到零下十来度了。接连几天的大雪过后,边远山区的一些地方传来了雪灾的消息,还死了不少人和牲畜。 公司因为正在转移重心,于是我让程婉卿代表公司点对点捐赠了一千万。政府估计是想鼓励其他的企业一起捐钱,就我们公司的行为做了大肆宣扬,把我和我们公司夸得天花乱坠。 我被政府列为慈善形象大使。头顶上的光环耀眼得很。地王那个项目因为也是我们公司负责,所以那边的人趁机用我来做宣传。准备把那块地打造成超七星的酒店。 原本我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但想着这个光环的加持十分重要。对公司以后的发展很重要,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只是我想不到的是。策划部的人会把这事搞得那么夸张,几乎大街小巷都有我的海报,令我十分无语。但木已成舟,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再有就是,公司的股票因此连续飘红五个涨停板,这是我预料不到的。 而我更预料不到的是,公司因为拦截了成业集团几个项目。再加上地王的招标成功,一跃就成为了魔都企业中的佼佼者,稳坐龙头老大的位置。 业界很多公司开始主动跟我们联系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就都交给了程婉卿和苏亚。 我最关注的,依然是欢颜的消息。因为直至今日过去二十来天了,我没有她的消息。她仿佛是把我屏蔽了一样,我再听不到看不到她任何动向。 秦漠飞那边也在有意提防我,我好几次去老宅子探情况都吃了闭门羹,被秦斐然亲自给挡在了门外,他十分厌恶我,而我也反感他,最后我也不去了。 成业集团最近的势头不太好,除了我刻意打压之外,还有秦漠飞似乎也变得懒散了。所以我很揪心是否是欢颜出了事,令他也灰心了。 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商颖又打电话给我了,约我见个面。我本不愿意见她的,但她说了句,“你难道不想知道沈欢颜的消息吗?”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出来了,但同行的还有索菲娅,她硬要跟着我来,说是想看看我的初恋情人,我拗不过她就答应了。或者说,我是故意的,想挫挫商颖跋扈的气焰。 我们约在了世纪商贸城的一茶一坐餐厅里面,我和索菲娅进去的时候,商颖早已经到了,她还带着她的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孩子,一个十分乖巧清秀的男孩儿,大约八九岁了。他看起来很文静,也很礼貌,看到我和索菲娅过去会起来打招呼,看叔叔阿姨。 然而我发现,他的眼神很冷漠,甚至叫凉薄。就是他做的一切都不是发自他肺腑的,像是被迫,或者勉强。 商颖瞥了眼索菲娅,眼神微微有些不悦,她问我,“驰恩,我好像没有让你带朋友呢,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你好,我叫索菲娅!”索菲娅没管三七二十一,伸了个手过去要跟商颖握手。但她没有伸手,装着给孩子整理衣领,对她不理不睬的。 我知道索菲娅的脾气,也是骄纵惯了的人,怕她生气连忙道,“小颖,这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商浩辰,马上快九岁了。”商颖说着抬头又看了眼索菲娅,淡淡道,“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沈欢颜呢,想不到又多了这位索菲娅小姐。” “你就是jon的初恋情人?” 索菲娅对商颖好奇得很,眼睛一直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的。估计女人天生就有点儿好胜心,尤其是漂亮女人之间,总会莫名出现一种较量和竞争。 她们两个,就是最好的例子!两人都在相互打量着,比较着,最后都露出一种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没有太关注她们俩之间的竞争,而是对小浩辰起了兴趣。他的脸色一直都冷冰冰的,即使吃着面前的东西,他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五官,让我觉得有一点熟悉。他生得很俊俏,翘挺的鼻头,浓眉大眼,以及那线条柔和的脸蛋,长大过后的颜值绝不会太低。 他会是我的孩子吗? 这念头刚从我脑海冒出来,他忽然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底多了几分阴鸷。我微微一愣,那念头瞬间被粉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我的孩子,气场不会如此暴戾吧?我怎么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与他本身气场完全不同的气息,仿佛在他俊俏的皮囊下,躲着一只恶魔。 这样的他,像极了我的小时候,那个满身怨气和不甘却被迫着与生活争斗的自己。我居然……不敢去想他可能是我的孩子,我不愿意去接受。 我一直拒绝去回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那么的不堪,那么的黑暗和苦难,都是我的噩梦。而我在小浩辰身上,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仿佛历史在重现。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有跟他年纪完全不同的城府。 我看索菲娅和商颖两人也似乎很不对盘,于是就道,“小颖,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不如就让索菲娅带着小浩辰去楼上的游戏厅玩一会儿吧?” “我无所谓,看看浩辰愿不愿意去了。”商颖说着瞥了眼小浩辰,他又冷冷瞥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答应跟索菲娅一起去玩。 索菲娅是不愿意的,但看我眼神凌厉就带着小浩辰走了。她们俩一走,我就很严肃地看着商颖,问她孩子到底是谁的,会不会是我的。 她浅笑了下,道,“驰恩,你就别做梦了,浩辰怎么会是你的孩子呢,你觉得他像吗?如果是你的,我当年直接就打下来了,怎么会生呢。” “……” 她的话令我心头一阵刺痛,原来她如此不屑怀我的孩子,倒是我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 第567章 番外.保你 和商颖的约定我不置可否,我虽不认为她有那能力得到秦漠飞的心和人,但想想她当初对我的手段。又觉得这事儿对她来说确实轻而易举。 回家的时候,我的心情十分糟糕,源自商颖。我始终猜不透她到底在算计什么,有着什么样的企图。 她对秦漠飞那势在必得的心思让我无言以对。想当年他本是答应娶她,跟她双宿双飞的。而她用假死来逃避。如今她这般气势汹汹又是几个意思? 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我一路上都在沉默。索菲娅一开始还安静得很,到最后她就歪着头来瞄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斜睨了她一眼,道,“你看什么看?” “jon,那个商颖没有我漂亮嘛,为什么你能喜欢她,却不能喜欢我呢?” “……这能相提并论吗?我好歹也是个追求内在的人。”我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她蹙了蹙眉,不甘地道。“那这么说我的内在不行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懂风月,又不够温柔?这些我都可以学啊,你教我就会了嘛。” 我竟无言以对。就闷着不说话了。 索菲娅对我这份心思确实如司马昭之心。但我就是没办法喜欢怎么办呢?我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动心,这跟她会不会风花雪月。够不够温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因为我们无缘分。 然而她不懂,说什么都不听,我也就不想跟她解释什么了。 她见我不说话,又道,“jon,那个浩辰很不简单啊,他比我还暴戾,我们刚刚去楼下广场逛的时候,看到个卖金鱼的,人家问他要不要买,他摇头说不买,但却伸手进去给人捏死了两条。” “……是他捏死的么?你没助纣为虐?” “讨厌,我怎么会帮他。”她不悦地瞪我眼,又道,“他捏死鱼的眼神很可怕,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索菲娅讲的时候,我脑袋里画面感很强烈,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发憷。难道小浩辰的内心已经晦暗成这个样子了吗?比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 我把索菲娅送回了院子就又开车出来了,不想回家,也不想去酒吧,就在这马路上没有目的的闲逛。 这会儿才不过三点多钟,但天色很阴霾,估计又有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了。总感觉今年的魔都跟往年特别不一样,有种风起云涌的紧迫感。 我不知不觉又把车开到了欢颜所在的小区,躲在转角地地方往里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拿起手机翻来覆去摁着她的电话号码,却又不敢打过去,就怕她对我已经恨之入骨。 车外的寒风很烈,刮得周遭的风景树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天色就阴霾了下来,挡风玻璃上落下了几片雪花儿,很快就化掉了。但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终于铺天盖地了。 我打开雨刷刷了下挡风玻璃上的雪,正准备调头走人,车窗外忽然传来敲击声。我转头望去,竟是阿飞站在车窗边冷冷盯着我,他示意我打开车门。 我放了点车窗下去,瞄了他一眼,“什么事?” “三爷,有时间吗,我们能否聊一聊?” “聊什么?” “聊你感兴趣的,或者我感兴趣的,或者我们两个都感兴趣的?” 我看他左右没有人,就打开车锁让他上车了,他进来过后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雪花儿遇热化成水滴,飞溅得车里到处都是。 我不悦地蹙了蹙眉,道,“麻烦把水滴擦干。” “三爷跟我老板一样都有点儿洁癖啊?” 他淡淡一笑,拿起纸巾把车上看得到的水滴都擦了,一边擦一边在打量我车的内部结构,我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要把积雪弹得到处都是。 不愧是特工啊,一举一动都承上启下。 我等他把我车里打量完了,才冷笑道,“看得这么仔细,有在我的车里发现什么吗?” “呵呵,三爷说笑了,我就是看看还有没有水滴没有擦的。”他坐正过后,不亢不卑地笑看我一眼,“在这里偶遇三爷,真是巧得很啊。” “不巧,我是来看欢颜的,不过没见她人,她最近如何了?” “她很好!” “很好?” 我睨了阿飞一眼,不相信他的说辞。欢颜接连失去了孩子和母亲,她能够很好吗?再有,很好的话,为何我一点儿她的消息都捕捉不到? “三爷,嫂子她没有性命危险,身体也恢复得不错,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不如聊聊黑三角的事儿?” “噢?什么黑三角的事儿?” 我想不到阿飞会这样直言不讳,那说明他已经认定我的身份。再有,他似乎也不打算隐瞒他特工的身份,这事情一旦捅破,就不太好玩了。 他捏了捏眉心,从兜里拿出香烟递给了我,“三爷,要不要来一根?” “有屁就放吧,不用组织语言,我很忙,也没时间陪你聊多久。” 我猜不透阿飞此举的用意,他是想招安我?还是想麻痹我?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他面前低头,我说过,若非我自己寻死,否则他人一定斗不过我。 “白鲨”这个称号存在很多年了,那些号称正义战士的人不也毫无办法么?既然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那我又怎么会提前认输呢? 阿飞自己点起了一支烟,用力吸了几口,我转头看着他消瘦的脸颊,仔细打量了他一下。他的样子并不是很出彩的人,但眼神尤其犀利,身上也有一股常人无法比拟的浩然正气。 我相信他是个很正义的人,与我这邪恶之人有着天然之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自惭形秽。我们道不同,选择的目标也不同,即使相悖也只能怪造化弄人。 他把一支烟抽完了才深深吐了口气,转头跟我 第568章 番外.不舍 人在低谷期的时候,思绪会很消极,每一件事想到的都是最坏一面。我现在就是。总感觉生命像是快到尽头,有种等死的茫然和沮丧。 工作和娱乐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致,公司的事情我也不爱管了。我觉得很好笑的是,但凡一个公司立于龙头的位置。任何一个决策都不会失误。 我公司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几乎不用去公司。程婉卿会把需要我做决定的事情整理发给我,我在电子文件上签个字就好。如此简单。 我开始找律师立遗嘱了,怕某一天闭上眼睛就醒不过来。到时候这公司还没有个均衡的分配。 这事情我是私底下进行的,没有让公司高层和程婉卿知道,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我不承认秦家,所以等于是孑然一身,就准备把大部分财产留给欢颜。 她是我最对不起的一个女人,若非我当年愚蠢,她可能会过得自在一些。所以那些财产就当做是我对她的一种补偿。虽然她眼下可能不屑这些东西。 遗嘱的事情需要仔细斟酌,起草文件,我把这事都交给了律师。 我还没有欢颜的消息。一方面我渴望有她的消息。一方面却怕听到她的消息,我害怕她恨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会我了。所以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尽管她的电话号码我背得滚瓜烂熟。 我是如此矛盾,像鸵鸟般躲着,却又在殷切渴望着她给我打电话,或者找我,但一直都没有。 马上就要过年了,按照秦家习俗,过年这天所有族人都要聚在一起,我按理说也应该去。但我不会,我厌恶秦家的人,尤其是秦漠飞和秦斐然。 所以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和索菲娅一起回一趟黑三角,最近风声已过,得要准备一批货等来年出去了。 就在我把行程安排好准备离开魔都的时候,欢颜打电话来了,她竟然打电话来了。我拿着手机欣喜若狂,却又特别恐惧,因为不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 电话大概响了十来秒我就不敢犹豫了,我怕不接的话就再也接不到她电话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接通了。 我还没做声,她就冷冷说了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故作冷漠的语气里透着无尽的委屈和怨念,我是听得出来的。 我顿时就语塞了,是啊,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明知道秦漠飞是一颗高爆手雷却还要把她往他身边推。明知道她就悬崖边,却还要死命地踩她一脚。 我那么爱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欢颜,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伤害你,没有! 这样的话在我心里百转千回,但我说出来却是这样的,“欢颜,他太强了,这么多年我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寻找他的软肋,但从未找到,他就像一个全身护着罡气的天神般无所不能。所以当得知你的存在过后,我觉得我找到了突破口,这是上天在帮助我。” 我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我一直埋在心头不敢面对的理由,也是我悔不当初的原因。 欢颜听后沉默了,但我隐约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轻泣声,很小声,却仿佛一把利刀似得刺在了我的心头。如果她在我面前,我跪下都可以,哪怕她杀了我也行,什么都行,只要她原谅我。 我等了很久才又道,“欢颜,我不想伤害你,也没想过事态会这样的严重。我不敢来看望你,也不敢给你打电话,怕看到你绝望的样子,听到你万念俱灰的声音。” “我妈妈死了,宝宝也没了,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知道吗?”她哭得更大声了,冲我怒喊。 我怎么不知道呢,我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只是我无法面对这恐怖的结果。如果事情还有转机,那么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去挽回,弥补。 她哭得好伤心,声嘶力竭那样的哭,而我只能怔怔地听着,不知不觉泪眼婆娑。 许久,等她气息平复了一点,我才又道,“欢颜,如果可以弥补,你要任何东西我都愿意,只要你开口。” 她立即怒喊到,“我要你的命可以吗?” 这当然可以,如果她亲手杀死我,那么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我手里沾满了血腥,我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活下去的,所以我早就该死了。 我把这些话讲给她听,告诉她我不是一个好人,只有她傻傻地把我当成了救世主。我不想隐瞒我另一个身份了,我这样的暗示她可懂? 她听后沉默了很久,只是哭泣着,哽咽的声音令我肝肠寸断。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好像任何一句话都显得很可笑,很虚伪,不足以表达我的愧疚。 我迫切地想见她,于是道,“欢颜,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她没有回应我,只是挂掉了电话,我还迟迟舍不得放下手机。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我眼底的泪瞬间就滚了出来,原来,我并非那般铁石心肠。 …… 我取消了回黑三角的行程,让索菲娅一个人回去了。正准备收拾起心情去跟欢颜赔罪的时候,却闻讯她已经离开了魔都,回西南的老家去了。 我没有跟过去,但没再忌惮什么了,让塔纳派人全方位监视着她,等她一回来就通知我。既然我已经跟她说开了跟秦家的事情,那我还是想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至少,让她不那么憎恶我。 我第一次参加了秦家大年的晚宴,想知道关于秦漠飞的一些事情。他已经跟欢颜回老家了,但商颖又一次联系我说让我记得到时候帮她一把,那语气势在必得。 所以我很好奇,想看看秦家的族人是怎么个意思。 我现身晚宴的时候,除了秦斐然本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很意外,看我就像看et似得。尤其是秦灵素和秦天明,两人因为没有提前得到我要来的消息,都紧张得很,深怕我在宴会上说了他们底细似得。 秦家的年夜饭做得十分丰盛,并不是像大餐厅那样山珍海味,而是传统的宴席,这在魔都已经十分难以见到了。 第569章 番外.寻死 每年大年午夜,护城河这边就会放璀璨的焰火,一直会持续到凌晨。这是魔都市民们最狂欢的时候。很多人再累再困都会出来看一眼焰火。 我没有回家,开着车来到了护城河边看焰火。这边早已经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我毫不犹豫地挤进了人群,如行尸走肉般在随着人群涌动。 妖冶的焰火抵不过我心头的阴霾。秦斐然说“风尘女”那三个字,活活把我给刺激了。我想起了妈妈。想起了欢颜,想起了曾经在夜店玩过的各种女人。 她们的脸孔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涌现。重叠,如放电影般。 正因为她们夜店混过。所以印在她们身上的标签很多:婊子、妓女以及三陪。人前她们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迎来送往笑得一脸春风,而人后谁又晓得这其中的酸甜苦辣? 尤其是妈妈,我是清清楚楚知道她那一生是如何挣扎,如何万念俱灰。所以她年纪轻轻就走了,一点儿都不留恋这红尘俗世,包括我这个儿子。 还有欢颜。当她为了二十万从陈酒胯下钻过的时候,谁有料到她会遇到秦漠飞,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早知今日。我当初一定不会利用她。 风尘女。风尘…… 没想到,一向没心没肺的我居然如此介意这三个字。尤其是秦斐然讲这话时那凉薄的眼神和一脸的不屑。让我深深感受到一种赤裸的讽刺。 他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何来脸面去鄙视别人? 我越想心里头越愤愤不平,有一股怒火在胸口焚烧,我感觉自己就要失去理智了。我甚至觉得身边擦肩而过的女人都是印着“风尘女”三个字的标签,我魔障了。 我寻了个地方坐下,脱下衣服任寒风肆意地吹拂,想灭一灭满身无法熄灭的怒火。 若非妈妈临终时苦苦哀求我不要杀秦斐然,我恐怕早就把他挫骨扬灰了。我从来没有如此憎恶一个人,恨得歇斯底里,恨得心能滴出血来。 “妈妈,我想回家了,可以吗?” “这焰火一年才能看一次,这么早回去做什么?你就知道玩魔方,一天天脑子里都装的魔方吧?那玩意尽浪费时间有什么好玩的?不思进取。” 我正怒火中烧的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撕裂般的声音,霍然回头,看到了商颖带着小浩辰正从我后面路过。她手里拽着个气球,一脸兴高采烈,而小浩辰被训了一脸不开心。 我正寻思要不要给他们打个招呼时,商颖就已经看到我了,微微一愣,就牵着小浩辰走了过来。 “驰恩,这么巧你也在看烟花?” “是啊,挺巧的,想不到你们也在。咦,浩辰怎么了?一脸的不开心?”我说着想要伸手去轻抚一下他的脑袋,他却冷冷瞪了我一眼,于是我手就僵在了半空中没再伸过去。 商颖瞥了他一眼道,“你别理他,他脾气大得很,现在越来越不听管教了。” 小浩辰因她的话而寒了脸,咬着唇一脸寒霜。我看他这样子心里莫名升起一抹叹息,好好一个孩子,看样子已经被商颖带歪了,很可惜。 我看了下腕表,已经十二点半了,问商颖要不要我送她回去,她往左侧的地方看了眼,斜睨我,“驰恩,咱们去那边坐坐吧?” “……好!” 她说的“那边”,就是当年我陪着她看霓虹灯的地方,当时她坐在我的大腿上,我抱着她的腰肢。那时候的我血气方刚,腹间一直都烈火焚烧。 现如今再跟她坐在这里,我再没了当年那种情怀。她瞄着我的脸,唇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这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像是在讥讽我似得。 我举目看着远方,脑子里却想起了欢颜。她在雨夜陪我坐在这里,恬静得像一朵幽兰。当时我心里还会想起商颖,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现在她和孩子都在这里,我却已经凉了心。 “驰恩,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我记得当年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她笑道,仿佛在说一件跟她无关的事情似的,“我听说后来你还酗酒,还游戏人间,对吗?” “你现在讲这些有意思吗?”我斜睨了她一眼,冷冷的。 “就是觉得唏嘘,原来你的爱也不是那么的忠贞,来得快去的也快。驰恩啊,我觉得我们俩是一类人,爱谁都不是真的,最爱的是自己。” “不,我们两个不一样!” 我从来不愚弄一个人的感情,不管是谁,所以我和她绝不是一类人。 我顿了下又道,“爱情的忠贞取决于对象是谁,而并非个人的心态。小颖,诚如你说,你爱谁都不是真的,那么换言之,谁又会对你保持忠贞?” “你是说我不配得到爱吗?” 商颖说着忽然沉了脸,微微发愣地望向了远方。我惊愕她居然也会有这样的神情,一种很茫然又好像很不甘心的神情。她的侧颜其实很柔和,很妩媚。 若非她的心思令人难以琢磨,她应该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只可惜,本性啊! 我没有回应她,配不配她自己心里有数。她对别人都不真诚,又怎么能期望别人对她真诚呢?人都是相互的,没有谁愿意一辈子无怨无悔没所求地付出,那不公平。 “驰恩,我是不是十分令人厌恶?” 商颖回过头来时,竟然泪流满面。在灯光的映衬下,她的样子特别楚楚可怜,她好像还没有在我面前哭得这样凄凉呢,所以这一刻我像是被触动了。 而就在我想安慰她几句时,旁边的小浩辰忽然间冲到了我面前,不由分说地对我拳打脚踢了起来,一边打一边大喊,“谁让你欺负我妈妈,谁让你欺负她的?” 我无法对一个小孩子发怒,却又无法去制止他,正无奈时,商颖忽然一把揪过他,抬手就一耳光给挥了过去。 第570章 番外.赎罪 我醒来的时候在玛利亚医院里,手上还打着吊针。程婉卿就坐在病床前傻愣愣地看着我,眼底还闪烁着泪光。她看到我醒来。慌忙别开头揉了揉眼睛,再又转过头来冲我浅笑。 “驰恩,新年快乐!” “我怎么在这里?” “小青打电话给我说你晕倒了,我正好回来过春节。就赶过来了。”她说着顿了下,眼底又泛起了泪光。一脸悲戚地看着我。“你病得那么重,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 “不是还活着吗?别哭了。大过年的,你看妆都哭花了。” 醒来能看到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这种感觉很幸福。生命中很少被人雪中送炭,所以特别的感恩,尤其还是在新年的第一天,很好的兆头。 我如此一说,程婉卿哭得更厉害了,直接抱着我的手臂失声痛哭。估计她知道我得癌症的事情了,我也不晓得如何去解释。本身也不用解释。我不过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病情而已。 “驰恩,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跟我讲,你不是说把我当亲人吗?为什么不说啊?你知不知道医生怎么说。再晚一点点。就一点点你就死了。” “对不起婉卿。” 看到程婉卿痛哭流涕的样子,我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伸手过去拂去了她一脸的泪痕。她顺势拽住了我的手,把脸放在了我的掌心,就那样轻轻厮磨着,任凭眼泪滚落在我掌心里,再从指缝落下。 我无言以对,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要的我给不起,我给的她可能不需要。这二十多年的期盼和等待,恐怕是一场空了。 在她哭泣的话语中,我知道了午夜过后发生的事情。 我在车里昏迷时被小青发现了,她立即打电话给程婉卿,也恰巧她就在国内,所以立即就开车过来了,直接把我送到了玛利亚医院抢救。 医生说,这是因为外力引起的胃出血,也就是在检查病情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我的肝病更加严重了。他们讲说,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做肝移植,能够一劳永逸。 我对此不置可否,肝移植确实能一劳永逸,然而秦家人的血脉都比较异类,想要找到合适的肝源比登天还难。再则,让我用秦家人的肝来续命会更生不如死,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所以这最好的办法就变成了最不可行的办法,我从来就没抱希望。 程婉卿哭了很久,我从来没有看到她这样绝望和无助过。等她情绪缓和了一点过后,我把立遗嘱的事情提前告诉给了她,因为我也担心,怕有朝一日倒下就醒不过来了。 她听后哭得更伤心,我觉得烦躁,就借口要休息让她先离开了。她走后,我忙不迭地拿起她搁在床头柜上的电话看了眼,想看看欢颜有没有给我回信息。 只是打开手机一看,我编辑的信息还在,没有发出去。我愣了很久,来回读了两遍过后,又一个字一个字把信息删除了。没有死,我就没勇气再把信息发出去了。 “你还在想着沈欢颜吗?” 我正拿着手机愣神,程婉卿忽然又去而复返了,眸光有些怨念。我无奈地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她。我不喜欢谁人过问我的私事,尤其是感情这一块。 她坐回病床前,瞥了眼我手机,“我看到你给她发的信息了,想不到你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还惦记着她。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婉卿,不谈欢颜的事情好吗?” “你不敢面对?”她挑眉看着我,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也没有给你任何希望,亦如你从来没爱过我,也不曾给我任何希望一样。没有爱,那么我们至少要保重自己吧?命都没有了拿什么去爱?”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我妹打电话给我,她在机场遇到了沈欢颜,我想你应该特别想知道她的消息,所以来跟你讲一声,她回魔都了。” “欢颜回魔都了?你妹怎么认识她的?” 我有些意外,按理说欢颜的知名度还不至于让一个娱乐圈的小明星关注吧? “我妹很喜欢秦漠飞,所以对他都比较关注,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她自然是门清的,认识沈欢颜也不足为怪。” “噢!” 我淡淡应了声,心里头不由得一阵激动。想不到欢颜已经回来了,说明她还是准备面对这一切了。我忽然特别想去见见她,看看她好不好,还伤不伤心。 “驰恩,你……唉,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程婉卿看到我这样子一脸痛心疾首,摇摇头就起身离开了。我盯着她落寞的背影想说点什么的,但终究还是没有留她。大概,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瞥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快入暮了,还在下雪,纷纷扬扬的。 欢颜回来了,她此时在做什么呢? 想了想,我拿起手机摁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就是不敢拨过去,怕她还在恨我。不,她肯定在恨我,她那样聪明的女孩儿,一定会想到很多的事。 我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人,何以得到她的谅解? 我迟疑很久,还是忍不住把电话打过去了,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我忙不迭地道,“欢颜,我想见见你可以吗?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你监视我?”她语气很冷漠,还带着点儿厌恶。 我心下一慌,连忙撒了个谎,“不是的,你出机场的时候我看到你了,当时我正在接待一个客户,就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对不起,我没空。”她似乎很不愿意见我,直接就拒绝了。 我还是想跟她做一些解释,或者道个歉,连忙又道,“欢颜,我想跟你说一些事,一些真相,不祈求你原谅,只想让你想到我不那么如鲠在喉。” “真相?” “是的,真相!” 第571章 番外.陌路 我的举动似乎激怒了欢颜,她一把抓过匕首满目寒霜地死盯着我,冷呲了声。“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我今朝本就是来寻死的,又怎会这样以为?她杀了我,那么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和秦家的恩怨,还有我那见不得光的身份。以及我所有的罪孽,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我开心都来不及。 我眸光灼灼地看着她,告诉她不用担心负法律责任。我都留了遗嘱了。她一脸质疑地看着我,以为我是故意做戏。那神情透着几分讽刺,几分冷漠。 她并不晓得我和秦家的恩怨,所以也无法理解我的行为。我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想忏悔,但讲不出口。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懂得所有的解释都是借口,很牵强。 但我还是跟她说了自己关于秦家的一些事。我告诉她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无法释怀。 她冷冷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利用我?” “所以我来赎罪。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了我……” 大概是我视死如归的样子激怒了她,我看到她眼底顿然涌现一股寒意。紧接着她举起匕首就朝我刺了过来,毫不犹豫。当刀尖刺穿肌肤的那一刻,我感受到的并不是痛,而是如释重负。 这一刀,即使不能免恩仇,起码也能让她不那么的恨我。 刀尖很锋利,欢颜这一刀刺得很深,血几乎是从我衣服里面喷涌出来的,触目惊心。我不知道匕首有没有戳到心脏,有种离死不远的感觉。 但我没有倒下,强忍着,怕吓到欢颜。 她其实已经吓到了,两眼圆瞪地看着我胸口的匕首,唇角在微微哆嗦着。我想伸手去撩一下她额前散乱的发丝,但没忍住往后踉跄了一步。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拉我,但瞬间又缩回去了。也就是这个小动作,像一道暖流般划过我的心头,我觉得,即使我就这样死在她面前,亦是无怨无悔。 我眷恋不休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底含着泪光,充斥着恐惧和懊悔。她始终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做不得这样血腥的事情。 我莞尔一笑,道,“欢颜,你晓不晓得,每次听你喊我三哥的时候我心就会很暖,就觉得应该穷其一生来保护你。” “可你终究是利用了我。”她咬了下唇,眼泪瞬间如决堤一般刷刷地滚。我伸手想拂去她脸上的泪,但她窘迫地别开了头,冷冷道,“你走吧,就当做我从不认识你。” 而后她就走了,十分倔强地离开了。我盯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头痛苦到了极致。 我不要跟她做路人,因为我根本做不到,想起她不顾一切救我的时候,还有陪我吃羊蛋子时的尴尬,这是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给我的温柔。 想想也是蹊跷,我与千万个女人擦肩而过,却唯有欢颜撞在了我的心头。只可惜我们的缘分大概还没有修够,所以进不能相爱,退不可相忘。 雪下得好大,很快就把欢颜的影子淹没。我看不到她了,只能怔怔望着她穿过的雪幕泪流满面。也是苍天无眼,看不到我对她的一番痴情,否则又怎会如此折磨我? 我不想倒在她的别墅前,怕脏了她的门前雪。就又上了车,慢慢开着车离开了别墅区。 如此严寒的新年,凉了世界,也凉了我的身心。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并没有刹车,于是车好像跟别的车撞上了。但我不知道,我只觉得人瞬间像进入了一个墨黑的世界,被禁锢了。 ……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香港,慕氏医院的重症病房里。这病房很高级,只有秦家的人才有资格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因为慕氏医院是秦家每年点对点做慈善的地方。 再有,秦家和慕家也是世交,所有秦家的人看病都会来这边,一年一次的体检也在这里做。 我醒的时候,慕少卿就在病房的阳台边跟谁打电话,脸色似乎很凝重。我隐约听到他在说肝源的事情,还下意识往我这边看了眼,见我醒了就顿了下把电话挂了,而后急匆匆走了进来。 “jon,你感觉怎么样?都昏迷四天了。” “没事,这不还活着吗?我怎么会在这边呢?” “程小姐把你送过来的,魔都那边的医院都不敢接手了。”他顿了顿,拉过床边的凳子坐下,很严肃地看着我。“jon,你的肝病更严重了,如果再不治疗会继续恶化,到时候转为中晚期我就一点儿把握都没有了。” “怎么治疗?换肝吗?”我瞥了眼他道。 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这倒是不一定,早期的酒精性肝癌可以选择保守治疗,只要你配合好我就行了。不过现在你的病情在恶化当中,能换肝是最好的。”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的血型很特殊,不太好找肝源。我查了一下你们秦家族人的资料,只有老爷子的肝适合你。如果你们谁能说动他给你捐肝的话,那……” “不可能!”没等慕少卿说完,我就拒绝了他的提议,“我绝不会用秦家人的肝来续命,不想苟且偷生。” “可是jon……” “别说了,先保守治疗吧,治不好再说!” 慕少卿很无奈地瞥我眼,叹了声道,“你的刀伤还没好,暂时不能够做治疗。对了,你这一刀是谁扎的啊,差一点儿就没命了,真狠。” “这不还是差一点么?挺好!” 其实,这区区一刀又怎比得上欢颜失去的孩子和母亲,逝去的是永远,而我的伤仅仅是暂时的。我若没死,她那口气怕是怎么都下不去。 也不知道她是否依然对我恨之入骨,或者更恨了些。 慕少卿没有跟我多提关于伤口的事,只是叮嘱了我几句就离开了。他出去不久程婉卿就过来了,后面竟跟着索菲娅,两人看到我都一脸的悲悲戚戚。 我不晓得这两人怎么混到一块儿了,很惊讶,也很生气。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索菲娅和程婉卿绝对是两条道上的人,所以我不希望她们有交集。 眼下两人同框,不知道是谁约了谁。我冷冷瞥了眼程婉卿,看她脸色并无心虚之色,于是又看向了索菲娅。她眸光在闪躲,想来是她主动找来的了。 我捏了捏眉心,怒道,“婉卿,你出去,我跟索菲娅有点事情要谈。” “驰恩,你刚醒来就不要生气了,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说好吗?”程婉卿不安地看了眼索菲娅,讪讪道。 我挑了挑眉又道,“出去!” 程婉卿不敢忤逆我,扯了扯索菲娅的衣角就离开了。待她门一关,索菲娅自己就挪过来了,垂着头偷瞄我,眉宇间微微透着点儿女儿娇。她不会撒娇,也就会这点儿伎俩。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你找的程婉卿?” “jon,我本来是打算去找你的,谁知道遇到了程姐姐,所以我们俩就认识了 第572章 番外.后悔 回魔都的时候,我还坐着轮椅,因为那次被欢颜扎伤过后还发生了车祸,把脚踝韧带撞伤了。程婉卿说我是命大,若非那辆车的车速不快,我早就被撞得粉身碎骨了。 估计我命不该绝吧,好几次都可能一命呜呼却终究是活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气是什么? 正月里的魔都依然很阴冷,天气一直都不太好,很阴霾。 我被索菲娅看得很死,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我。我想不到,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端茶倒水一点儿不含糊。 她特别喜欢看我办公的样子,说瞧着特别像霸道总裁。我不置可否,依照我的身份和脾气,可不就是个霸道总裁么?只是……她并非我心头的良人而已。 我没有立即去见欢颜,怕关系更加雪上加霜,再说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见到我。但我有关注她的动向,知道秦家的门槛她可能跨不过,至少秦斐然那边很难得到认可。 不过,成业集团似乎出现了不小的波动,可能是因为刚出来的年报所致。他们这一两年被我接二连三地截胡了几个大项目,董事会的人和股东们也都怨声四起。 当然最有怨念的就是秦家的族人了,他们手里因为掌握着股权,公司的业绩就直接跟他们挂钩,没有分到多少红利的族人们,有些过河拆桥的心态了。 我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商场就好比战场,他们出现了内讧,对我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再有,我本就打算着手对付秦家,这等于借东风。 于是,我让助理私底下联系了一下几个董事会最有权威的人,准备挨个单独跟他们聊聊。 我与秦家不和的事情在魔都也不是新闻,很多人都晓得当年我妈妈被扫地出门的事情,坊间传播的流言蜚语其实很难听,但因为matthi公司独树一帜的存在,就没有人再继续中伤了。 但董事会的人深知其中的细节,所以接到我相邀的橄榄枝时,谁都没有主动答应,都在和稀泥。我倒是不着急要他们接受我的召唤,毕竟这种事急不来的。 就这当头,我又故意派人对成业集团的股票进行打压,波动不太大,但足以影响大部分股民的心态。股民们怨声四起的时候,董事会的人就不太坐得住了。 在加上在秦灵素和秦天明的帮助下,我笼络了不少秦家的族人,他们开始向着我了。 老头子在离世的时候对他手里的遗产做了分配,我占百分之十五,所以成业集团里我虽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尤其在我有意的鼓动下,族人们开始对秦漠飞产生了极端的不满。 在利益为上的秦家,其实都不用太煽动族人们,他们自己就会出现倒戈相向的状态。从开始的对秦漠飞五体投地到现在对我滔滔不绝的仰慕,也就短短一两年的时间。 我见他们如此没有原则性,反倒不着急对付秦家了,尤其是秦漠飞丝毫没有反击我的意思,让我觉得一个人唱独角戏特别没什么意思。 我放慢了节奏,先联系了秦漠枫,让他做一下接手成业集团的准备。 我有把握让秦漠飞离开成业集团,但谁来接手公司又令我很头疼,我自己对这公司倒没有太大的兴趣。老头子传下来的东西,我不稀罕! 秦家除了秦漠飞之外,没有谁在商业上表现突出,剑走偏锋的倒是不少。所以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秦漠枫比较适合。 一来,秦漠飞对秦漠枫始终抱有一份愧疚之感,他若接手公司他不会太纠结。二来,在同辈人当中,也就他稍微突出一些,最主要他是我的心腹。 所以我私底下跟秦灵素提了下这事儿,让她在人前稍微做点儿戏,她十分亢奋地答应了,并且展开了积极的沟通,估计也是想尽办法去笼络族人。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忽然听到苏亚说秦漠飞跟欢颜求婚了,就在他自己的公司开发的一个别墅区里,那边的房子被他用来当做婚房了。 我很意外,也很错愕。 按理说欢颜不应该那么快原谅秦漠飞,再有秦斐然也不会接受这事儿,所以我很蹊跷。于是我有些按耐不住了,原本运筹帷幄准备对付成业集团的心思一下子搁浅了。 我迫切想要见到欢颜,我始终不希望她嫁给秦漠飞,我能预感到她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可能会风起云涌,可能水深火热,但绝不可能平安幸福。 秦家这水太深了,她这样的性子并不太适合当秦家的长媳。再有,秦漠飞满身的戾气岂是她这傻丫头能够抵御的?她难道都忘记他给她的痛了么? 我无法安心地养伤了,满脑子都是欢颜有可能嫁给秦漠飞的画面,我不许,我不甘心!我似乎还没有认认真真跟她表白一次,我想试一试,哪怕被拒绝得头破血流。 所以我让苏亚帮忙盯着欢颜一点,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礼拜五这天,我正在酒吧里看财务报表,忽然接到苏亚电话说,欢颜在兰若酒店跟秦斐然谈了什么事情,但最后不欢而散走掉了,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我一怔,连忙让琳达载着我往兰若酒店赶去,也顾不得胸口的伤因为没处理好还在发炎。 琳达看我这样子一脸叹息,悄悄问我,“老板,到底是什么女人会让你疯癫成这个样子啊?她爱不爱你啊?” “多事!”我瞪了她一眼,没理她。 欢颜定然是不爱我的,这个我很确定。可我爱她啊,不知不觉,莫名其妙就爱上她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她比我研制的t2-1更恐怖,完全让我无法自拔。 琳达开车技术不怎么好,一路上磕磕碰碰好半天才来到兰若酒店外面。我老大远就看到欢颜在右侧靠酒店花园的路边上走,一脸落寞的样子。 我瞬间就热血沸腾了,连忙让琳达把车开过去,让她停在路边上。我急急地下了车,朝着欢颜追了过去。因为韧带受伤走路还有点儿疼,但我怕欢颜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就努力忍着。 走到她身后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喊了声,“欢颜!” 她回头一看,微微怔了下,脸色瞬间就寒了下来,没理会我就又往前走。不可否认,这一刻我很难受,仿佛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在对人乞怜时被踹开了,很狼狈,也很伤心。 但我不怪她,若非是我,她又怎会失去那么多。 所以我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她的手,她霍然回头,抽回手眸光阴鸷地看着我,“什么事?” “我……我出院了。” 以欢颜善良的本性,她应该不会这样无视我的,她曾经是那么的信任我,依赖我。我眸光灼灼地看着她,深深渴望她给我一句关心的话。 然而她没有,她冷冷应了声,“噢,还有别的事情吗?” 凉薄的声音无动于衷,我心里更难受了,忍不住道,“你真就那么恨我了,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了?” 她抬眸冷呲一声,道,“关心你?你利用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任何一种情分都不是那么理所应当得到的。我信任你,而你却因此来利用我,你还指望我对你以德报怨?” “我说过,那不是我的本意,我……” “没想过?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怀孕的人,并且也知道那个孩子很容易流掉。在这种情况下你依然义无反顾选择伤害我,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她的指责让我无言以对,因为当初我确实觉得她不适合怀这个孩子,也很希望孩子流掉,但我最终没有那么想。只是,看欢颜的样子,她仿佛顿悟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底的光芒更冷冽。 她忽然严词厉色地补了句,“你是故意让我流产的对吗?” 我要怎么说? 她这么轴的人,一旦她认定这事就是这样,那么任何解释和理由都是借口。她不会信,她会更加反感我,厌恶我。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承认了,让她一次恨个够。 于是我点了点头,道,“是!” 她顿时如五雷轰顶般呆住了,眼泪花瞬间浮上了眼眶,唇角也开始哆嗦了。我竟不敢看她如此伤怀的样子,觉得自己罪孽太深了,不应该在她伤口上撒盐。 她顿了好久,才呢喃出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你怀他的孩子,他配不上你……” “畜生!” 没等我话说完,她就怒不可遏地甩了我一巴掌,顺势还狠狠推了我一把。 这巴掌倒没有把我打疼,但她推那一下正推在伤口上,伤口一直在发言没有好,被她一推又迸裂了,我清楚地感觉到胸口顿然冒出一股热气。 我慌忙捂住了胸口,但鲜血还是浸透了衣服,从我指缝里钻了出来。欢颜被吓住了,惊恐地看着我的胸口,想伸手过来却又怯怯地缩回去了。 其实她还是于心不忍的,我虽不懂她心里的想法,却还是看到了她眼底一丝心疼和慌乱。我极力装着不以为然地样子,淡淡笑望着她,想安慰她的,却疼得讲不出话。 她如惊弓之鸟般,眼神闪躲地看了看周遭,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都挺足在围观了。她可能被吓到了。咬着唇纠结了很久准备离开。 我又喊了声她,“欢颜,欢颜……” 她逃得很快,很匆忙,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了。我心如刀割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落寞到了极点。她确实是厌恶我了,十分的厌恶,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她释怀。 “老板,你怎么回事啊,伤口又裂开了吧?我送你去医院包扎吧。唉,原来秦欢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啊?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啊?”琳达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扶着我小声问道。我没理会她,跟着她往车上走,她把我扶上去过后栓了安全带,才又上车载着我往医院跑。 一路上,她一直在碎碎念,“老板,秦欢可是夜店里最传奇的人物啊,很多人都羡慕她能跟地下圈子最俊美的男人在一起,咱们夜店好多女人以她为榜样。” “秦漠飞很俊美吗?”我忍不住怒道。 “这是当然……不及老板你的嘛。” 听她硬生生改口,我凉凉笑了下,“你和欢……秦欢很熟吗?” “也不太熟,就是当初她跟陈大借钱的时候我在场,她不肯卖处,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陈大的胯下钻过去了,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 “后来呢?” “后来她搭上了秦漠飞从此就过上豪门生活了嘛,这事很多人也知道,小姐妹们因为她都在做豪门梦呢。” 琳达的话,令我无言以对,我感觉被一只无形的巴掌狠狠甩了一耳光。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秦驰恩,你他妈的活该,活该你肠子都悔青。 第573章 番外.不忍 我又躺回了玛利亚医院的重症病房,像活死人一样瘫着无法动弹,身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仪器。我十分厌恶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怕别人来左右我的人生。 索菲娅又来了,阴霾着脸坐在我的床前,眼底一片水雾。她闷了半晌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怒视着我大吼。“jon,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那个女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我拧了下眉。没有直接回答她,我晓得她嫉妒心很强。手段也十分的毒辣凶残。若真的对欢颜做出点儿什么不好的举动,我怕是要悔不当初了。 “你是我们心里的神。你一天天变成这样让大家怎么想?jon,全世界有多少人靠着你吃饭你不知道吗?” “索菲娅,我想静一静,能先出去吗?” “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那好,我马上就去把她杀了!” 索菲娅说罢捏了捏指节,杀气腾腾地要往外走。我知道她绝非虚言,而是一定有那本事做到。就慌忙叫住了她,“你坐下!” “你不就是想要那女人吗?我把她抓过来囚禁了,你想上她就上她。想蹂躏她就蹂躏她。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可以!” “……” 我被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惊呆了,她绝不是在说瞎话。她是认真的。我忽然间生出了一股危机感,以她的本性,她是真的会对欢颜下手,即使我阻拦都不行。 我强行让她坐在了我的面前,冷冷盯着她,“索菲娅,我警告你,但凡你敢做任何伤害欢颜的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她一怔,眼底刚退下去的水雾又泛了起来,“jon,你居然为了她想杀我?是我陪伴你的日子久,还是她陪你的日子久?她给过你什么?” 我竟是无言以对…… 她的话一点儿没假,她从出生的时候我就抱她,带着她欢闹,直到现在,她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她虽然坏到了极致,但不可否认对我却好到了极致。 她是我的亲人啊,我居然能够毫不犹豫地为了欢颜杀死她。 索菲娅怔怔地看着我的脸,,泪珠儿在眼底打转。我记得她最不爱哭,因为她说哭是懦弱的一种表现,而像她这样武功盖世的女人是不屑流泪的。 但她在我的面前,似乎哭了很多次了,我都记不得了。 “jon,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她哽咽道,眼泪“唰”地一下从眼眶滚了出来,源源不断。 我想伸手过去给她抹一抹眼泪,奈何手支不起来,于是就看着她哭,哭得跟泪人儿似得。我心里忽然一阵阵酸楚,很后悔,也很难过。 我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她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也很信赖我。而我什么都没给她,从小到大我仿佛没有问过她真正想要什么。 “别哭了傻丫头,妆都哭花了。” 我于心不忍,努力支起手想去揉揉她发丝,却无力地搭在了床边上。她拉起我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她轻轻转头,唇瓣就吻上了我的掌心,温温的。 她用唇瓣一遍遍厮磨我的掌心,眼泪决堤一般滚落在我指缝间。我更无言以对,只能任由她这样动作,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够给她的一点儿温柔。 “jon,我喜欢你,我爱你,你难道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吗?” “对不起索菲娅,我并不适合你。” “没关系,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jon,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那个女人她不喜欢你,不知道你的好,但我知道,我会珍惜你的。” “好了,不提她了,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我很清楚我心里爱的是谁,在索菲娅和欢颜之间,我确实有些厚此薄彼。但我又能怎样做?感情这种事根本不受人控制,我爱欢颜的心亦如索菲娅爱我那样卑微。 如果可以从来,我也情愿从没遇上欢颜,就不用如此患得患失。不,好像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又何来失去呢? 索菲娅不愿意离去,她说要守着我,我拗不过她就随她了。 这会儿天色也暗淡了下来,看样子又要下雨或者下雪了。魔都这一两年的天气特别诡异,正月里还要下雪,在往年好像没有过这样奇葩的天气。 病房的气氛很压抑,索菲娅趴在床边上抱着我的手臂不放,眼睛就那样滴溜溜看着我,含着泪光,令我特别心酸。 她其实是个十分暴戾血腥的女人,骨子里有着白鲨的基因,所以手段毒辣残忍。但她在我面前就像一只温驯的小猫,把利爪都藏起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会难受。看到她,就想到我自己,我跟她的遭遇和情怀在某种程度上何其相似。我本善良,奈何苍天不许,并非我薄情寡义,而是世人凉薄了我。 我身上的麻醉过了,手稍微能动了,于是抬起指尖勾去了索菲娅眼睛那摇摇欲坠的泪滴。她忽然羞涩地笑了下,用力揉了揉眼睛冲我吐了下舌头。 “jon,你饿不饿?我去找吃的。” “不饿,你自己去吃点吧,回头再来照顾我好了。” “我不要,你不吃我也不吃,我陪着你饿。” “那你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个面包。”我不忍心她挨饿,就找了个借口。 她顿时脸色一喜,又道,“那你要吃什么口味的面包呢?” “嗯……就蒜蓉的吧。” “好!” 索菲娅如得到赦令一般屁颠颠地跑出了病房,我睨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重重叹息了一声。这个丫头不知道还会喜欢我多久,我这辈子注定是辜负她了。 等她走远了,我才拿起手机,翻出了苏亚的号码,拨了过去。她现在已经在公司上班了,但同时她和欢颜的关系又还保持着,所以我会找她。 电话打通过后,她有些迟疑地喊了声“老板”。 我应了声,又道,“苏亚,你有看到欢颜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哟,老板你怎么这样关心她啊?是不是喜欢她?” “别闹,她到底怎么样了?” “老板,你自己现在怎么样了啊?我听助理说你又躺医院去了,是不是要挂了啊?我今天没有看到欢颜,不过你如果想的话,我让她来 第574章 番外.人心 剧痛持续了几分钟才消失,当我抬起头来时,只看到了欢颜离去的背影和一句凉薄至极的话:“得寸进尺!” 她兴许觉得来看我就已经算是仁慈了。而我还妄想她原谅我,再一次接受我。的确,是我想多了,我犯下了那么重的罪孽。她怎会原谅我? 心顿然就痛了起来,比胸口这刀伤更痛。我的世界像瞬间就灰暗了下来,再无任何色彩。我在想。如果谁人此时拿把枪轰了我,我一定会感谢他。 原来万念俱灰是这样的滋味。仿佛活着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我就是在这样悲凉的心境下再一次转到了香港,接受了慕少卿给我安排的治病疗程。也许,不去看不去想,就没有那么心痛和绝望了。 而我想不到的是,就在我治疗的期间,魔都的地下圈子忽然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首当其冲的就是陈家的产业。因为他们涉及的方面很多:夜总会、洗浴中心和赌坊等都有参与。 最先被取缔的就是陈魁的几家赌坊和洗浴中心,接着就是陈酒的“金色大帝”和甄晓东的“魅色”。圈中比较知名的几家夜店,也都受到了一些影响。但不似陈酒和甄晓东这样直接被查封。里面的小姐全部被抓。 没等我消化完这些消息,在正月底的时候。薛家的码头也被查出了走私,薛老头子和几个重要的人物全部被一网打尽。 我蹊跷的是,陈魁这家伙在东区的势力那么大,居然也栽了跟斗,并且是最惨的那个。所以我肯定,这绝非政府那边一般性质的打压,而是有预谋的。 并且,在这次的行动中,最遭殃的就是陈家、薛家和甄家,很显然这是针对性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一定是秦漠飞干的,因为魔都除了他,尚无人那么彻底地了解金门世家。如此迅猛且有效的打击,若非阿飞带的头,别人怕是没这本事。 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几把刷子,神不知鬼不觉就让这三家着了道,损失及其惨重。他们三家人跟我走得很近,并且都想跟随我,所以我估计他是想削弱我的力量,先把这三家搞定,再逐步来对付我。 但……这不是重点。 秦漠飞既然摆了这么大的谱,绝不会是仅仅对付金门世家那么简单。最主要的目标,一定是我,因为在三家人被一网打尽时,我却还独善其身。 所以我在等,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样的手段。 果不其然,就在二月上旬的时候,网络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攻击我的帖子。言词十分犀利,全都是挑拨是非的语气,说我卸磨杀驴,忘恩负义,利用了那些人过后就一脚给踹了。 我的身份本就十分敏感,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帖子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众矢之的。很多人开始挖我的底细,各种版本都有,连索菲娅都吓得悄悄回了黑三角,怕她也被挖出来我会受到牵连。 程婉卿连夜召集公关部的人开紧急会议,想把这事儿给压下来。我让她不用担心,让塔纳想办法去给暂时被关押的陈家、薛家和甄家的人打个招呼,凡事还有我。 眼下他们赖以生存的生意一落千丈,出来想要东山再起是有些难度。人在逆境中难免会疯狂一些,我了解这三家人的本性,断然不会让他们疯狂起来。 我这些年跟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扎得也很深。虽算不得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绝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 安抚好这三家人过后,我并没有太理睬网络上那铺天盖地的攻击言论,毕竟公司是政府扶持的企业。特别影响公司形象的事情,政府那边就会出面帮忙。 所以我仅仅是在事出后的第三天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就媒体疯狂的言论做了一些解释,告诉他们我跟这三家不过是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并不存在利用不利用的关系。并且告诫我的股东们不要危言耸听,在这样有预谋的打压中,清者自清! 魔都的人讲究腔调,我没有在媒体面前承认跟这三家的关系匪浅,也没放低身段去祈求别人的谅解。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爱咋咋地了。 秦漠飞不过是想祸水东引,让那三家的人对我倒戈相向,我并不畏惧。 新闻发布会过后,我们公司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流言蜚语的影响,反而还因为这些帖子被变相宣传了一番。我被扒出的底细都是正面的,还很惊人,至少在读书期间,我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我感谢秦漠飞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让那些恨不能把我踩进地狱的喷子们把我底细扒得一干二净,像是给我做了一次不要钱的媒体推广,我受益匪浅。 我大概是二月中旬就出院了,以后就是一个礼拜去一次香港治疗,也不太费事。 回魔都过后,我第一时间得到了秦漠飞和欢颜快要结婚的消息,这一次并非空穴来风,秦家人都有动作了。我特意打电话问秦灵素这事儿,她说确实是真的。 我无法接受,却又无法阻止,因为我现在在欢颜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恐怕都算不得一个路人。 我还正无措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了商颖割腕的消息,好像是因为秦漠飞,这事儿把秦家和商家的所有人都给惊动了,闹得纷纷扬扬的。 我很惊愕,以我对商颖的了解,她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真的死去。无论是谁,在人前嚷嚷着要自杀的人,她本身绝不想死的,不过是做戏。 但我不理解,她何以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秦漠飞。当年她就已经死了一次,那个时候秦漠飞应该就知道她是假死的,所以在那个时候她都没能掀什么大浪,现在又怎会? 无论如何,我还是准备去看看她,不管她到底有多疯狂。 我来到医院的时候,商家的两个保镖还侯在商颖的病房门口,她独自一个人躺在里面病床上,看上去满脸戾气,一双眸子恨得能滴出血来。 是什么让她恨得如此剜心? 我都有些举步不前了,我最不喜欢看到女人面目狰狞的样子,那十分可怕,尤其是我曾爱过睡过的女人。看到她满腹怨气的样子,就觉得她是团火,谁靠近谁就被烧得粉身碎骨。 我在门外踌躇了很久,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推门进去了。 商颖看到我愣了下,收起了那副无法直视的表情,轻轻喊了我一声,“驰恩,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又做傻事 第575章 番外.人性 万念俱灰,用来形容我目前的情况再合适不过了。 像我这样黑道中人都闻之色变的大毒枭,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以前觉得这等英雄气短的事儿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事实上却可笑地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秦灵素告诉我,秦漠飞和欢颜的婚期定在八月份,他们两个是真的要结婚了。 我很不甘心,却又莫可奈何。因为欢颜不喜欢我。但凡她对我有一丁点的意思,我都会飞蛾扑火般把她抢到我的身边。守护她一辈子。 然而她不屑! 胸口似乎堵着一团火,在疯狂地焚烧我的心智。我下不去手对付欢颜。但秦漠飞却很该死,他得到了一切不属于他的东西。秦家的产业,他的女人,都不应该是他的。 所以我开始联络族人准备争取秦家的产业,把秦漠飞从个中挤出去。 秦斐然是个十分顽固的老头子,他绝不会允许秦家的产业落在我的手里,所以会四方求援。届时,他一定会打上商家的主意。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而得到商家支持的唯一办法,就是让秦漠飞娶商颖。 我是如此恶毒,依然做着想得到欢颜的美梦。我放不下她。 这一次我出手很果断。从族人们再到董事会的高层,全力出击。我直接表明了我要掌控成业集团的想法。并积极参与到了争权夺利当中。 秦家拥护我的人不在少数,所以秦漠飞在人气上碾压不到我。在加上近两年公司的业绩很差,董事会的人也很会权衡利弊,知道孰轻孰重。 这一次我没有手软,十分强势地成为了秦漠飞的竞争者,这引起了秦斐然的恐慌。他单独联系了我,约我在咖啡厅见面,我没答应,让他来酒吧里找我。 我清了场,就留了我们俩个人,并且让琳达拿了两瓶烈性白兰地上来,我要跟他对饮。 秦斐然的酒量不好,我很早就晓得。但他个性强,所以两杯下去就被我灌醉了,而后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话了,说秦家对我不薄,我这样做实在太过分。 我觉得很好笑,盯着他醉眼朦胧的样子反问他,“老头子当年是不是说了把我接回秦家,让我继承秦家的产业?是你从中作梗中伤我妈妈,让老头子放弃了我对吗?” “老三,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有那么大一个公司,为什么还跟漠飞争公司呢?” “我争的不过是我该得的,你儿子如果有本事,那应该守得住这份家业啊?如果我能夺走,那说明他能力不行,即使我不出手,别人也会把他干掉的。” “呵呵,你以为漠飞是真的斗不过你吗?他一直觉得秦家亏欠了你,所以不愿意跟你争。你知不知道,他私底下找我说,干脆把公司让给你,是我不许。” “哼!” 我不是不相信秦斐然说的话,因为早在陈家、薛家和甄家被打压过后,秦漠飞其实用更好的办法除掉我,但他没有。照他以往在商场中的手段,不应该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所以我觉得他不过是在警告我。 只是这又如何?我狂傲一世,难道还需要他来同情? 我回头瞥了眼琳达,让她把伴舞的姑娘们都叫出来,跳几个舞来助兴。或者,我需要一点动感来缓和一下压抑的情绪,对于秦家,我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 跳舞的姑娘们是酒吧养着的,拿月薪。当然,这些都并非是专业的舞蹈演员,而是长期混迹夜店过后,自组成的一支舞蹈队,她们的舞蹈尺度会稍微大一些。 听到是我召唤出来跳舞,姑娘们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跳得那叫一个妩媚动人。我长期在酒吧司空见惯也就不以为然了,但秦斐然不是。 他一开始还能保持斯文,到最后就死盯着舞池里面最丰满的那个姑娘,她的艺名叫霓裳,真名我也不晓得。她的五官长得并不太惊艳,但身材极好,在酒吧很得人喜欢。 秦斐然的第一个妻子褚宁秋我不知道是什么风格的女人,但薛宝欣我知道,当年混江湖的时候,她也是以身材火辣著称。所以我在想,他是否心波荡漾了。 “怎么,喜欢上人家姑娘了?”我欺近秦斐然浅笑,压低了声音又道,“这些姑娘可都是混迹在夜店的,名声不是那么的好。但你要喜欢,我让琳达帮你安排一下。” 我心思是很恶毒的,因为我想看到秦斐然脱下衣服过后那禽兽般的样子。我无法释怀当年他当着我的面欺凌妈妈,她是那样的无助,绝望。 这三十多年来,我最刻骨铭心的就是这件事,常常一想起来就想杀人。 秦斐然的内心此时可能真的被撩拨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舞池里的霓裳,那眸光我懂。于是我把琳达招了过来,让她去安排一下这事儿。 我并不主张店里的姑娘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儿,但也不强行阻止,所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琳达听我这样一说,十分暧昧地瞄了我一眼,摆着丰臀走开了。 不一会儿她就走了过来,冲我挑了挑眉,“老板,已经安排好了,霓裳说要这个数。你看是要带人走,还是我给安排个应景的好地方呢?” 琳达伸出了一只手,要五千。我想想还是让她从酒吧的账上划一万块给霓裳,让她把秦斐然照顾得好一点儿,我想亲自看看他猥琐的模样。 半小时后,我在兰若酒店的套房里,目睹着一场爱情动作片。主角是我那杀千刀的大哥,以及酒吧的两位姑娘,一位是霓裳,一位是露露,很放得开的两位姑娘。 她们的招数确实很厉害,把酩酊大醉的秦斐然伺候得原形毕露。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败类,披着温文儒雅的皮囊,骨子里却浪得不行。 我身边放了架dv,正在录这令人喷血的画面。 就是有些想不到,已经五十多岁的秦斐然战斗力还很强,跟着两个姑娘孜孜不倦地缠绵,他仿佛忘记了今夕是何夕,还有身边都是谁。 我慢慢抽着雪茄,微眯起眼睛盯着在姑娘们身上起起伏伏的秦斐然,感觉他就是个魔 第576章 番外.放纵 我又放纵自己了,一个人在酒吧里买醉。 天还没亮,周遭空无一人,塔纳和琳达他们都在休息。我很难受,想起这一生不堪回首的往事,心里头如刀割一般。若非秦斐然那禽兽,妈妈怎会离世,而我又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明明对他恨之入骨,居然临到头没法一刀捅了他。 我确信,我下手的话他会死得很痛苦,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然而该死的我却下不了手,今朝放过他,往后怕是再没机会和勇气动手了。 酒精其实是麻木不了神经的,越喝人就越清醒,越纠结这一生做过的事。 在黑三角,我是那么不可一世的存在,然而这都是假象。我是卑微的,因为被秦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抛弃而卑微,于是我憎恶他们,恨不能摧毁他们。 这一生我有大部分的世界活在仇恨当中,对白鲨的仇恨,秦家的仇恨和秦斐然的仇恨,从没因为我越来越年长而消失过。 我很多时候都不晓得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一直都行尸走肉般活着。直到遇到商颖,她让我明白原来还有被仇恨更温暖的事,那就是爱。 我想,若非她凉薄了我,我可能会娶她为妻,接着我们结婚生子,直到终老。但终究没有,她不屑我付出的那份爱情,大概从来没有正视过。 包括现在的欢颜,我是那么痴痴地爱着她,然而她并不在意。她一心一意爱着秦漠飞,连一次机会都没有给我。现如今她还当我成陌路,连她养的黑宝和金贝都不如。 顿然间,我觉得活着是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我在很多人眼中,都是那么多余且障碍物般的存在。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心灰意冷的时刻,仿佛末日过后的世界,所有人都死了,唯有我一个人还苟且地活着。 孤独是一种很怕的感觉,我现在就是,感觉到特别孤独。 我把酒吧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妖娆妩媚得很。我独自一人坐在灯下,怔怔地望着酒杯里的酒发愣。我比较喜欢喝烈性的白兰地,当酒液从唇齿间滑过的时候,有种灼烧般的感觉会刺激我的神经,这种时候,我的精神会高度集中。 回忆在脑海中接踵而至,一点一滴都像是昨天才发生一样令我肝肠寸断。我在这样噬心般的回忆中泪流满面,觉得跳动的心死了一次又一次。 正独饮着,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我霍然转头,瞧见琳达穿着一条红色吊带睡裙进来了。她看到我愣了下,随即揉了揉眼睛快步走了过来。 “咦,老板,你怎么在这里啊?” 她很惊愕地看着我,从上到下。殊不知,她这薄薄的睡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偷瞄,直接如投影似得把她里面火辣的身躯展露,她……里面未着寸缕。 琳达可能还没意识到她根本像是一丝不挂似得杵在我面前,还探头过来看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勾去了我挂在脸庞还没干掉的泪痕。 “老板,你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酒会伤身的,你的身体本身就不好。”她说着拿掉了我面前的酒瓶和酒,一脸叹息地看着我。 我有些微醺,但肯定没醉,盯着她美艳的素颜居然有些燥热。可能是男人骨子里风流的劣根性作祟,我此时居然萌生了想要她的念头。 我有多久没有跟女人欢好了?好像都记不得了,自从遇到欢颜过后,就再没动这样的心思。或者说,别的女人已经引不起我的兴趣了。 所以我觉得很诡异,看到琳达这般出现,我内心居然有些躁动。她的身材很火辣,绝对尤物的级别,前凸后翘,估计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氛围下都控制不住。 琳达本就混迹在夜店里,对男女之事并不是那么保守,想要得到她轻而易举。只是好么?她毕竟是我的下属。 我眸光有些迷离,想起了自己曾经荒唐的日子,蚀骨销魂,成天醉生梦死。那时候我阅人无数,但从来记不得跟我翻云覆雨的女人长什么样。 我从不跟一个女人保持长期关系,一夜过后就一拍两散。或者还没有一夜,发泄过后就让她们拿钱走人了。 男人是种十分诡异的动物,当精虫上头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我此时还道貌岸然地瞧着二郎腿斜靠着椅背打量琳达,其实某些地方早已经烈火澎湃了。 我不晓得琳达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靠我很近,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入了我的鼻翼,令我越发难以自己。 我不想失态,就轻轻咳嗽了一声,问她,“琳达,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口渴,想过来拿冻在冰箱的饮料喝,谁料遇到了老板你。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扶你上楼休息?” 琳达说着没等我同意就来扶我,我也没推开她,任由她扶着我一步步往楼梯上走。好在酒吧的灯光很昏暗,她看不到我下腹支起的帐篷。 她把我扶进了办公室的套间里,放我躺下的时候,身体不小心触到了我鼓起的地方。她微微一愣,顿时莞尔一笑,抬指在我肿胀灼热的地方弹了一下。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老板,天就要亮了,我先走了,早安。” “快点滚!” 我狼狈地呵斥了一声,蜷着身体拉起被子就睡了。 琳达很识趣地没有再进一步地勾引我,否则我一定把持不住自己。我就埋着头在被窝里假寐,直到外面传来关门声才冒了个头出来,重重吐了一口气,起身到浴室洗漱了。 醉酒过后我的睡眠特别的好,一觉就睡到了晚上七点多,起来时瞧着窗外的天色已经墨黑,还活生生被吓了一跳。 楼下已经开始营业了,我洗漱了下,穿好衣服来到了办公室里,打开电脑看了下这两天的营业收入,还算不错。 其实酒吧的生意一直都很好,估计这跟平价有关系。我没有把酒吧的档次定位太高,属于中等消费,这是普遍魔都人们都能消费得起的。 我没下楼,把昨夜里拍的dv放在电脑上处理了起来,把两个姑娘的头像都打上了马赛克。我这是准备对付秦斐然的,当然不会让自己手里的姑娘受委屈。 正处理着,琳达又进来了,一脸妖冶妩媚的浓妆,穿了件黑色皮外套,里面配了个抹胸,下半身穿着齐臀小短裙,配的短靴,把两条修长纤瘦的腿展露无遗,很火辣。 她毫无预警地进来,我还来不及关视频,被她看了个正着。她瞄了眼视频,又瞄了眼我,唇角扬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特别的暧昧。 “老板,想不到你还有这嗜好啊?” “你进来不敲门的?不知道我的规矩吗?”我不悦道,有些生气。 “哎呀,霓裳和露露让我过来看一看,说你昨夜里直观了她们的演出可否满意。如果那位先生还需要的话,她们愿意继续效劳,你懂的。” “……从营业款里一人拨五万块,让她们立马走人!” “老板这……” 琳达很是惊愕,因为我说过不会辞退任何一个人的。我主要是不想她们觉得我在帮忙拉皮条,再有就是迷恋上出卖肉体这种事,很没下限。 只是我不想给琳达解释,让她去执行就是。她在我办公桌前磨蹭了半晌也没离开,还慢慢靠近了我,用那双过于灵动的眸子看着我,很灼热。 “老板,你是不是觉得出卖肉体是很肮脏的事情?” “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她们继续在这里不太好。”我是完全没有资格去鄙视任何女人的,因为我最亲的人就是靠出卖肉体才养大了我。 我看琳达有些受伤,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别想太多,我没有那么想。” “我来酒吧过后,没有再跟那些人来往了,这段时间里还算干净的。” 琳达说着忽然拽住了我的手,低头吻了一下过后,把我的手慢慢移到了她的抹胸上。那里面没有戴乳贴,软软的,还有一粒小小的凸起。 我一愣,刚才开dv有些澎湃的血液“嗖”地一下就沸腾起来,我竟忍不住用力揉了一把她的胸。 琳达妩媚地轻哼了一声,把抹胸一把拉下了,跳出来一对弹性十足的柔软。她咬了一下唇,走过来跨坐在我的腿上,挺起傲胸欺近了我。 我想我真的是个烂人,在这样的氛围下,我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地扯掉了琳达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任何前戏地拉开裤头直接把灼热的地方狠狠撞进了她的身体。 她勾着我的脖子吟哦着,身体用力在我身上起起伏伏。她很有经验和技巧,令我瞬间就放空了脑袋,好像除了这事之外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仿佛一个久旱的人逢甘霖似得,抱着琳达的娇躯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深埋进去。她很配合我的节奏,一声比一声高亢地呻吟着,浪笑着。 这个时候,我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人,都是曾经跟我翻云覆雨过的女人们。她们的娇躯,招数,却独独看不清她们的脸,我已经想不起她们任何人了。 我和琳达正火热的时候,办公室外忽然像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塔纳,就喊了声“进来”,然而门开了时我才发现来者居然是欢颜,是欢颜! 她一脸懵呆地看着我们,很难以置信的样子。而此时我还埋在琳达的身体里,还十分坚硬地挺着。她还沉迷于这种感官里起伏吟哦,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这一刻我十分尴尬,但又不想装得狼狈的样子。 欢颜反应得快,她讲了句,“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我轻轻推了推身上的琳达,哼了声,“下去!” 琳达可能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惯不惊了,很从容地从我身上爬了下去。我抓过边上的西装外套盖住了还挺着的地方,着实是狼狈到了极点。 我还是很窘迫地说了声,“不好意思欢颜,让你看到了我斯文扫地的一面。” 她耸了耸肩,很不以为然地道,“没事,我先回避一下,你处理好了自己在说吧。” 而后她就走出去了,我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去,勒令琳达快点把衣服穿了出去。她十分妩媚地冲我一笑,道,“老板,下次需要了再找我,我不收你的钱。” 第577章 番外.求和 欢颜再次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上了西装,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但还是有种莫名的心虚,像做坏事被她抓了个现行似得特别难为情。 她比我还尴尬,眸光闪躲着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讪讪道,“那个……我是不是来得很不巧?”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你随时随地都可以里我这里,没有禁忌。”我说着还到橱柜边倒了两杯红酒,递了杯给欢颜以掩饰尴尬。 我问她怎么大半夜过来了,还看到了我丢人的一面。 她摇摇头说这在夜店很正常,男人么。 这话令我无言以对,其实我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人,但思来想去,这样的行为都是不争的事实,解释还有用么? 她站我面前迟疑了一会儿,不安地看我眼,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请帖递给我,“这是我结婚的喜帖,字是我亲自写的,那个‘恩’字没有写好。” 喜帖? 我心瞬间像被一把无形的刀戳了一下似得,把我刚才所有的尴尬和窘迫都给痛跑了。我默默接过她的喜帖,翻开看到了上面娟秀俊美的几行字: 送呈秦驰恩先生亲启 谨订于二零一六年(农历)八月初一(星期四)为秦漠飞与沈欢颜举行结婚典礼 恭请你的家人光临 …… 这喜帖上的每一个字,每一笔画,都像是一把刀似得戳在我的心头,我的心瞬间疼得难以呼吸了。我偷偷深爱着的女人,竟然亲自来给我送请帖,这叫什么事? 我眼底余光偷瞄了眼欢颜,看到她一脸期盼地看着我,她一定是想得到我的祝福。而我怎么祝福她,她未婚,我尚能在她左右鞍前马后,倘若她结婚了,她再受伤我又如何去安慰,如何去保护? 我真的不懂,秦漠飞把她伤得那么重,她心里真就一点儿不介怀吗?是否真爱就是这样,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终究,我还是不甘又不平地问了句,“欢颜,你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结婚了吗?”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道,“嗯,所以还请三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跟漠飞斗下去了,我不想看到你们俩个最后两败俱伤。” 三哥…… 这两个字我很久没有听到她喊了,然而她为了得到我的祝福,为了不让我和秦漠飞斗下去,居然跟我低头了。所以,她到底是为了结婚送喜帖,还是为了秦漠飞来跟我讲和? 怎么能够和呢,我和秦家的恩怨刻骨铭心,怕是到死都不会释怀。她并不懂这其中一切,所以才用这么幼稚可笑的办法来暗示我,我应该成全她么? 欢颜啊欢颜,我要如何待你呢? 我沉默了很久,才凉凉一笑,“我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你喊我三哥了,很亲切。” “三哥,你和漠飞……” “欢颜,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恶心,一方面说着喜欢你,一方面却在跟别的女人风花雪月?” 我知道她想跟我提秦漠飞的事儿,但我没兴趣谈,就岔开了话题。我和秦漠飞的事仅仅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儿,跟别人无关,尤其是她。 但她似乎很坚持,绕来绕去还是绕在了关于秦漠飞的话题上,她跟我讲,“三哥,我希望你不要和漠飞再闹下去了,何必呢,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呵呵! 欢颜显然一点儿不了解我跟秦家的恩怨,她还一门心思以为我和秦漠飞仅仅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罢了。 于是我讲了一句令她有些不开心的话,“欢颜,我们不是一家人。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决不会轻易放手的,你如果怕他受到伤害,那就让他再强大一点,要么他摧毁我,要么我摧毁他。” 她一愣,很落寞地道,“你们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我故意道,“那也不一定,如果你离开他,我兴许可以放手。” 我知道她不会离开的,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她果然是炸毛了,沉了脸寒了眼,眸光阴鸷地看着我,那原本被她强压下去的恨意瞬间就表露在了脸上。 我觉得很悲凉,她果然是很牵强地来求我,估计那声“三哥”也是很痛苦地喊出来的。 她呵斥我,而我也在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像是跟她杠上了似得毫不退让,而她也步步紧逼,丝毫没有低头的意思。我这才看到,她软弱的外表下,其实有颗十分顽固的心。 最后她不想跟我争下去了,要走了,寒着脸问了我一句,“三哥,他若某一天真的一无所有,你是不是会赶尽杀绝?” 我想了想道,“不需要我动手,很多人会处理他的。” 秦漠飞一身树敌无数,他若不死在我的手里,也一定不得善终。太多的人想要他的命了,他纵然是厉害的,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欢颜听后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我偷偷跟她到了酒吧外面,但始终没叫住她,就那样看着她单薄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我可能真的是凉薄无情的人吧,知道她是来求和,想得到我对她的祝福,然而我吝啬讲这种话,也不想放过秦漠飞,因为我真的做不到。 接下来的日子,我这身体里仿佛埋了颗高爆手雷似得,一直都处于高危状态。每一天都像是在煎熬,我十分恐惧现在的生活,感到绝望。 于是我回了黑三角,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能立于绝对主宰的地位。我调配出了今年里的第一批t2-1,至于t3-1,我已经不打算研制了。 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再作孽也没有必要,先暂时把那些靠我生活着的毒贩养着,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公司那边的事情我都交给了程婉卿,她在行事作风比我更果断,经常会在我的决策上锦上添花。成业集团那边的事物也是她在暗中处理,我就在黑三角养身体,准备把身心都放空,到时候有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参加欢颜的婚礼。 没错,我还是认怂了,舍不得她难过,准备去参加她的婚礼。做不到全心全意祝福,但她若觉得幸福,也是我期盼的。 这一世,她若安好,便是我一生所盼。 大概是七月份的时候,距离欢颜婚礼还有一个月时,商颖给我打电话了,她的情绪似乎很不好,跟我发了一顿牢骚,说我为什么不去争取把欢颜抢到身边。 我听了过后很莫名,就问她,“我这样做会让她更不快乐,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回我一句,“我嫁给漠飞,那贱人嫁给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很不理解她的想法,就把电话挂掉了,之后再没接她的电话。不日塔纳打了个电话给我,讲说商颖摔伤了,从楼梯上上下去十来台阶梯,还是欢颜动的手。 我也没有理会,欢颜如果会动手对付她的话,恐怕早就把她给杀了。 我因为本身就半黑不白的本性,所以行事都比较的暴戾。像商颖这样的女人,若非跟她的那段风花雪月,以她的为人在我身边活不过一个礼拜。 所以我特别不明白她的歇斯底里是为何,说她精神上有毛病,好像也不是,因为秦漠飞让医生给她做过鉴定,并没有。但若没有,她的行为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十分奇葩。 我在想,她终究会死在她自己的手里,而我,这个曾经爱她爱得疯了的男人,怕是一滴泪都奉献不上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黑三角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安排了一下这边的事物过后就回了魔都。这边风云依旧,因为成业集团马上就要易主了。 董事会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弹劾秦漠飞,族人们自然都一边倒,全都转头来拥护我了。我在犹豫是否给秦漠飞一个最大的结婚礼物,让他在婚礼前被挤出成业集团。 而就在我准备出手的时候,商颖又打电话给我了,她似乎知道我回魔都了。她在电话里很嘚瑟地跟我讲,欢颜和秦漠飞的婚礼因为她而搁浅了。 我对她狂妄的心态无言以对,就在暗中静观这事态的变化。我打听到消息是秦漠飞因为商颖的伤势对欢颜大发雷霆,进而想要把婚期挪后。 我心思真的很龌蹉,我居然对此事喜闻乐见,甚至希望他们的关系就此龟裂。但随之一想,秦漠飞对商颖的情怀不过是一种补偿,他不会为了她而委屈了欢颜。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没错。在七月底的时候,魔都上下传出了秦家长子秦漠飞要大婚的消息。这是通过官方网站发布出来的,等于是昭告天下了。 这是我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因为我依然不相信他们就要结婚了。我特别恐惧八月初一的到来,却又不得不面对,那是我最爱女人结婚的日子,我要去祝福她。 我给自己定制了一套十分高档的西服,把头发也剪成了当下时尚的大背头,准备隆重出席秦漠飞和欢颜的结婚典礼。不管是否心痛,她终是我不舍得伤害的女人,我要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 就在婚礼前夕,我再次接到了商颖的电话,她就跟我说了一句话,“驰恩,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成全了你,记得到时候要成全我。” 第578章 番外.酒会 何谓成全? 我一直以为“成全”是一个很感性很正义的词,但从商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无比的压抑,恐惧。然而我记得那个约定,她说我可以带走欢颜。 带走欢颜…… 我承认,虽然我心里一直想着要去祝福欢颜,不舍得伤害她,但我依然渴望跟她在一起。即使她不愿意嫁给我,却也能成为我永远的女神。 所以我在纠结,是否答应商颖与她同流合污。我并不知道她的计划,可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那即使没有我同盟她也可能去找别人,我断然不能让别人带走欢颜的,所以我答应了。 这夜里我彻夜难眠,想起欢颜来找我求和时的样子和秦漠飞布满寒霜的脸,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们俩成为夫妻。于是我动摇了,被商颖的约定蛊惑。 欢颜和秦漠飞的婚礼是在兰若酒店举行,在正婚的前一天晚上,会有一个迎宾酒会,很热闹。我也会出席这个酒会,并且是和陈家兄弟俩一起出席。 陈家兄弟俩是我活动过后让人保释出来的,或许是我雪中送炭的举止感动了他们俩,所以对我特别热情。 原本依照秦陈两家的关系,他们是不会出席这个酒会的。但金门世家也有传统游戏规则,在双方没有彻底决裂之时,表面上还是会维持一下和平关系。 我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昨天彻夜未眠,我的气色很是不好,五官也比以前消瘦很多了,所以看起来甚是憔悴。 我对着镜子装扮了很久,穿了崭新的礼服,头发上弄了定型的啫喱,尽量把自己捯饬得玉树临风。我也爱欢颜,所以想告诉那些知道我心思的人,我其实并不输秦漠飞半点。 我还准备了一朵火红的玫瑰花,准备去酒会上献给欢颜。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爱她的心思我一点儿不想隐藏。 七点钟的时候,陈酒就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在酒吧里等我了。于是我又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了半分钟,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发了,我总觉得,有一场蓄谋已久的风雨即将到来,而我却捉摸不透。 看到陈家兄弟俩时,两人都变得低调了很多,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不在那么锋芒毕露了。陈魁一脸讪笑地冲我点头,递烟,我摆摆手拒绝了,让他们俩都上了我的车。 途中,陈魁对我说,“三爷,你不是很喜欢沈欢颜么?难道就这样算了?只要你说一句话,兄弟我就带人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斜睨了他一眼,挑挑眉,“你确定你能对付得了秦漠飞?” “呃……” “以后这样的大话少说,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出头,自己能搞定!你们只要自己别出幺蛾子就好,老是整那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 我从来不对人虚与委蛇,所以讲话比较直,陈魁和陈酒听得一脸满脸涨红,垂着头也不讲话了。 我顿了下又道,“你们若真想跟着我办事,那么就最好安分一些,听我安排行事。若是想自己单干,那就跟我说,咱们这交情就到此为止。” “三爷,看你说得,咱们兄弟俩都是你派人保释出来的,这份恩德我兄弟俩是记得的。以后跟着三爷你吃香的喝辣的,多好的事情,怎么敢有二心呢?” 讲话的是陈酒,他能说出这番话我一点儿不意外,但同时我也很清楚,他并不是那么诚服与我。不过眼下我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他们俩,小鱼终归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我并不在意。 我和陈家兄弟俩到兰若酒店的时候,这边早已经人山人海了。不得不说,秦家这势力在魔都绝对算是龙头老大,很多人都迫不及待地来抱秦家的大腿。 酒店内外都张灯结彩,放着秦漠飞和欢颜最养眼的结婚照,确实郎才女貌。 我在照片前看了很久很久,看到秦漠飞温柔的笑脸和他眼底的柔情万种,很错愕。再看看欢颜看他那满眼的柔情和幸福,她恐怕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欢颜好美,美成了画,美成了诗。 这一刻,我有些自惭形秽,我是这么肮脏一个人,怎配得上如诗如画的欢颜。秦漠飞的俊朗和霸气绝非是浪得虚名,这是魔都市民都公认的。 而我,一个被秦家不齿的男人,一个全世界人民都憎恨的毒枭,何以有资格去妄想这样完美的女人呢? “三爷,三爷咱们还是进去吧,你老盯着这照片看什么啊?” 正胡思乱想时,陈酒在我耳边轻声道。我掩饰般地浅笑了下,收起满腹心思阔步走进了酒店。 酒会是大宴厅里举行的,这会里面已经很热闹了,欢颜和秦漠飞怕是已经在里面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才快步流星地走进了宴厅大门,里面音乐声环绕,确实热闹。 进门的一刹那,我就看到了欢颜,她穿着一身火红的礼服,把她这个人的气质衬托到了极致。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一头白发……白发! 那是怎么来的? 怪不得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都戴着一顶圆帽,把头发遮得严严实实,原来是因为头发白了。 她随意把头发绾成了丸子头,配着那身火红的礼服甚是妖娆。我压抑住心头的错愕,拿起玫瑰花快步走向了她,她看到我来了,转身笑吟吟地看着我。 但……纵使她一脸笑容,我还是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丝紧张和担忧,她一定是怕我在这酒会上跟秦漠飞斗上吧?这个傻丫头,我哪怕再恨秦漠飞,也舍不得在她的婚礼上给她难堪啊? 我走过去把玫瑰花递给了她,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欢颜,你今天真漂亮,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她很不安地用眼底余光瞥了眼秦漠飞那边,有些迟疑。但我了解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失了颜面的,所以也就几秒钟的迟疑,她就莞尔一笑,接下玫瑰花把手递给了我。 周遭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识趣地让开了,把舞池留给了我们。我拉着欢颜旋入了舞池,她很小声地跟我讲,“三哥,我可能跳不好国标。” 这一声三哥,生生暖到了我的心里,我握紧了她的手,宽慰她,“没事,我可以带你!” 我这些高雅的文艺活动都来自妈妈,她曾经很爱好文艺,不光是小提琴拉得好,其他歌舞也都是可圈可点。所以这些东西我都能信手拈来,不输别人半点儿。 欢颜其实会跳舞,她的身段很优美,四肢修长,所以跳起舞来很养眼。我搂着她的腰肢,握着她软软的纤手,瞬间就心波荡漾了起来。 我跳得很认真,因为这大概是我有生之年唯一和欢颜跳的舞蹈,我很珍惜。她低垂着头看着我曾受伤的前胸,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入神。 周遭一片安静,除了悠远的音乐声在整个宴厅缭绕,很美的旋律。 商家的大公子商岩也来了,在和欢颜旋转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充满妒意的眼神。我是晓得他也爱欢颜的,因为他和欢颜是校友,她是他学妹,这份感情我们谁人都比不上。 奈何……他错过了! 他应该是离欢颜的心最近的一个男人,当年他把她培养得出类拔萃,为的就是想她能嫁入商家。然而后来发生了那么一连串的事儿,被秦漠飞捷足先登,为他人做了一次嫁衣。 我和商岩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同病相怜,但我爱欢颜没有爱得那么纯粹,因为当初我接近她的动机不太纯。所以我比他更难过,更后悔。 当音乐声结束的时候,我收回了游走的思绪,但搂着怀中的欢颜还舍不得放手。秦漠飞忽然一个箭步走了过来,不留痕迹地把欢颜拉回了他的怀中,挑眉冷笑着盯我,很不友善。 “三叔今天也有兴致过来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欢颜的婚礼,我哪怕是在天涯海角都会来的。”我说着又瞥了眼欢颜,笑道,“欢颜,你这么好的舞技,真想请你多跳几支舞呢。” 欢颜落落大方一笑,道,“你忘记我的腿曾经断过啦?没法接连跳的。” 其实我知道她是在拒绝我,但我没在意,她做任何事在我眼里都是对的。并且,她当初的腿伤确实很严重,我当然舍不得她在继续跳下去了。 我又随便寒暄了两句,提到了跟她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我记得那夜里她是来阻止商岩喝酒的。 提到这事儿,欢颜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她不安地看了眼秦漠飞。这小子在欢颜的事情上从来就沉不住气,这会儿看我的眸光又有些阴霾了。 欢颜往边上瞄了一眼,一个艳丽的女人就走了过来,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两位老板,接下来还有节目哦,女主角先借给我们一下好吗?” 这女人叫丽丽,我是认识她的,当年在金色大帝第一次见欢颜,她就坐在我的旁边。她刚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令我一下子想起了很多的事,那一年,那一夜,好遥远。 欢颜一走,秦漠飞就睨着我冷笑了声,“三叔,欢颜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你那心思是否应该放一放了?不要总盯着别人家的女人放电,与你身份不合。” “不是明天才大婚吗?她现在真正意义上还算不得你的妻子。” 我莫名又想起了商颖的话,她说她要得到秦漠飞,到底是什么时候动手?我居然心思恶毒地希望这一刻快点到来,到时候我就能带走欢颜了。 如果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那样令人肝肠寸断,我一定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只是…… 第579章 番外.错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欢颜这样光芒四射的女人,她不与谁争锋,然而她就是那么的出众,一颦一笑都令人挪不开视线。她的一曲《blownaway》成为了全场最跌宕起伏的旋律,我听得如痴如醉。 最后我他妈的真的醉了,就在离商岩不远的地方,我也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我依稀记得我们俩还一起干了一杯酒,彼此安慰了一下。 后来酒会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记得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没有太注意。最后是我在上卫生间的时候打电话给陈酒,让他悄悄从后门把我带走了,因为前面实在太丢脸了。 我回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可能是喝太多了有些断片,脑袋里总出现一些诡异血腥的画面。在接连吐了两次过后,我人就清醒多了,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而陈酒就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像有什么事。 我支起身体揉了揉脑袋,斜睨了他一眼,“你照顾我的?” “是琳达,她把你衣服换了过后就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看着点你。” “噢!谢谢,我没事了。”我捏了捏眉心,又看了陈酒一眼,“你还有事?一个大老爷们在我房间也不好,先出去吧,我洗漱一下。” “那行三爷,我在外面等!” 陈酒蹙了蹙眉,转身就离开了我套房。我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宽松休闲的衣服才来到了办公室,瞥到搁在办公桌上的西装外套时,才想起我是去参加了欢颜的婚礼酒会,还跟她跳了一支舞。 我拿起外套嗅了下,上面除了酒味还有淡淡的香水味,是薰衣草味道的,欢颜身上的。我抱着衣服竟舍不得放下,靠着桌子愣了很久。 “三爷,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讲!”我放下衣服,又恢复了平日里正常的神色。 陈酒埋着头叹息了一声,才又道,“三爷,我们陈家产业被秦漠飞那样一搞已经一蹶不振了,现在东山再起太难,不知道三爷之前说的收购的事情还作数吗?我想把我手上一点祖业卖给你。” “就这事吗?” “是,陈家怎么说也是金门世家之一,这一次栽得太狠了。如果爬不起来,我又拿什么颜面去见我陈家列祖列宗呢?三爷,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些让你反感的事情,但现在不会了,还请三爷帮我一把。” 我想不到陈酒居然就这样低头了,看他一脸挫败的样子,估计陈家此次遭受到的损失确实很惨重。我这会还沉浸在欢颜结婚的悲戚中,也没心思理会这事,就拧了下眉故作沉思。 沉默了很久我才道,“你先回去把陈酒,这事儿我自有安排。” “但我就多谢三爷了!” 我摆摆手没应陈酒,他也识趣地起身走人了。 我关上门过后,又拿起办公桌上的外套看了眼,嗅着这上面淡淡的薰衣草味道,想想欢颜在我怀中凝望我胸膛的样子,心里头又苦又涩,她终究还是介怀伤我那一下的。 唉,如果当年我没有把她推入漠飞的怀抱,今朝我会否后悔成这样呢? 她是那么的完美,一个为爱而生,为爱而灭的女人,她心中认定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她若肯多看我一眼,我飞蛾扑火也甘愿啊。 欢颜…… 想着她,心里头就仿佛被谁剜掉了一块肉似得,疼得想要死去。我忽然鼻头一酸,眼睛不由自主地朦胧了。 我靠着办公桌仰望着脑袋,据说这样可以把眼泪憋回去,但憋不住。我堂堂七尺男儿,一个满身罪恶的大毒枭,居然为了个不爱我的女人在这里泪如雨下,实在太他妈的滑稽了。 “嘟嘟!” 正伤心得紧时,我手里忽然响了一下,是一个空号来电,但很快断了。我微微一愣,连忙打开保险箱拿出了里面一只手机,摁了个号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传来了甄允昊的声音,“三叔,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我愣了下,心一下子就收紧了。甄允昊是我准备跟商颖合伙过后打电话让他回来的,让他帮我布置离开的路线,因为在商颖的计划中,我和欢颜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接下来的事情她负责。 而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必须高端。而这其中的路线必须要相当契合,这一切甄允昊能够做到。 他又道,“我本身就在公海那边,回来这边很近,直升机已经安排好了,还需要做什么样的安排?” “让他们各就各位吧,明天看情况行事。” “好!” …… 欢颜的婚礼我没有再去了,因为我知道今天的婚礼会是一场风云。我是个侩子手,斩断欢颜幸福的侩子手,她这辈子一定会恨我,恨死我。 然而我如魔障了似得不管不顾了,满脑子都是跟她双宿双飞的念头,我深深被商颖蛊惑了。 我又一夜未眠,因为无法入睡,心里头揪着,知道会有一场风云因我和商颖而起,而我不想去阻止,我在等着这风云过后的结局,是悲,是喜? 甄允昊一早就出去了,是商颖打电话让他过去的。我则留在了酒吧里,煎熬般地等待着未知的一切。我很烦躁,在空荡荡的酒吧里来回地走,很惶恐,也很忐忑。 我隐约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商颖会怎么样对付秦漠飞呢,继而让他放手欢颜。再有,欢颜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跟我离开呢? 兰若酒店戒备森严,商颖应该不至于伤害到欢颜,我也就是因为这点才没有阻止她的行动。我觉得只要不伤害欢颜,她做任何事我都能够接受。 我从六点多就一直拿着手机刷新,怕错过信息,电话什么的。就这样几个小时,我入了魔一样一会儿跑到酒吧门口,一会儿跑到楼上办公室,一会儿又在酒吧大厅里乱转,心慌毛躁的。 大概是十点多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商颖让我立即兰若酒店接人。她的声音很阴鸷,嘶哑中透着血腥般的狠意。 我给吓到了,立即问她,“小颖,你把欢颜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呵呵,你放心,她死不了!不过你若不快点来,错过了时间怕就要追悔莫及了!十点半到十点四十,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千万别错过了驰恩,否则你会后悔!” “你到底在做什么?小颖你在做什么?” “听我安排驰恩,你最终会谢谢我的!” 而后商颖就把电话挂了,我听到里面嘟嘟嘟的声音,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可能助纣为虐了,我可能又因为一点私心把欢颜给害了。 我瞥了眼腕表,已经十点一刻了,于是事不宜迟,连忙急匆匆叫上塔纳跑到了这大楼的楼顶,甄允昊安排的直升机就在这上面。 塔纳在南非的时候驾驶过这样的小型直升机,所以我让他驾驶,这样也掩人耳目。因为这条线是甄允昊提前布置好,所以飞到兰若酒店楼顶亦无人怀疑。 楼顶上杵着一个人,居然是欧阳,他看到我淡淡一笑,道。“秦三爷,小颖叫你直接去酒店的化妆间,她在那边等你。” “你怎么在这里?”我心里顿时一阵阵发憷,商颖说的欢颜死不了,莫不是她……所以她提前安排了欧阳在这里救人?要不要这样恐怖? 我让塔纳留在这里,转身飞一般地冲进了电梯,直接往欢颜所在的那一层而去。我又接到了商颖一个讯息,就一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满身血液莫名地沸腾着,是急是怒也说不来,很慌乱的感觉。从电梯一出来,我就急急地往欢颜的化妆间跑,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当我冲到化妆间门口的时候,里面这一幕令我无法直视:商颖操着手靠着化妆镜冷笑着,小浩辰满身血迹地靠在她的怀中,他的面前倒着一个人,穿着圣洁的婚纱,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是欢颜,她的妆容特别精致,令她比昨夜里的样子更加绝世。然而她昏迷了,背后插着一把匕首,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她背部的婚纱,红与白相辉映,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更令我无法直视的是,商颖盯着她一直在冷笑,阴鸷的眸子透着报复般的寒光,她的样子就像个魔鬼。 她看到我来,从我挑了挑眉。“驰恩,我说过我会成全你的!” “贱人!” 我怒不可遏地冲到商颖身边抬手甩了她一耳光,毫不留情的。然而她很不以为然,挑眉斜睨着我冷笑着,“我就是贱,怎么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如果再不把她带走,死了就别怪我了。” “你……” 我此时脑袋已经一片混乱了,想杀死商颖,却又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小浩辰张开手臂护在了她的面前,一脸苍白地冲我喊,“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这样穷凶极恶会有报应的。” 我怒视着商颖诅咒了声,又急急地跑到欢颜身边一把抱起了她。她已经不省人事了,看起来就像凋零了的花蕊。我心头一阵阵酸楚,我错了,我他妈的这一次错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离谱。 秦驰恩,活该你得不到她的爱,因为你不配,不配啊! 第580章 番外.追悔 我一直以为欧阳是在哪家医院做事,挂职在商家当私人医生。然而并不是,他有一个私人诊所,里面的设备十分精良,但针对的就是商家上下老小。 欢颜被直接送到了他的私人诊所里,他的助理已经把手术的准备工作做好,就等着她了。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商颖早就安排好了小浩辰去动手。 想到小浩辰那张天真懵懂的小脸,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会那样的残忍。他才几岁啊,既然下得去手刺伤欢颜,并在时候还跟他妈妈一起围观嘲弄。 在欢颜被送进手术后,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难过不已。 我此时非常想杀人,把商颖挫骨扬灰。我原谅了她所有的任性和恶毒,却实在无法原谅她居然利用小浩辰去刺伤欢颜这件事。一个母亲到底有多丧心病狂才会把自己的孩子养成一个侩子手,尤其这孩子还那么的维护她。 我想到小浩辰不顾一切冲我嘶喊的样子,小脸涨得通红,眼底明明充满恐惧,却依然护在妈妈的面前。所以他是爱她的,不管她错得多离谱。 我心疼这个孩子,特别心疼。 手术一直在进行中,都已经两三个小时了,我不晓得秦漠飞那边怎么样了,他发现欢颜消失是崩溃还是愤怒,亦或者又质疑她背叛了他。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我的心全在欢颜身上。不知道她醒过来过后我要如何面对,这一次她恐怕再不会原谅我,因为这件事我知情的。 等待是无比煎熬的,尤其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心就像被一只手死死揪着,很恐慌。我不晓得小浩辰那一刀扎得多深,可是能把半截婚纱染红,想必也不浅。 那些血迹,实在太触目惊心了,让我十分恐惧。如果欢颜因此香消玉殒,那我一定会随她而去。什么恩怨,什么仇恨都不管了,就陪着她一起轮回。 只是……就怕她嫌弃我这样恶毒的人脏了她轮回的路。 天色在慢慢变暗,而手术室的大门依然紧闭着。一开始的煎熬已经变成了愤怒,异常的愤怒,我此时都恨不能把商颖抓过来跟欢颜偿命。 “哟,驰恩,看看你这心急如焚的样子。有欧阳在,那女人死不了的,你担心什么啊?” 凉薄的声音从我身后的走廊传出来,我瞬间怒发冲冠,起身抬手一耳光挥向了刚走近我的商颖。她被我打了一个趔趄,但没有摔倒,晃了几下被她身后帮忙拎包的保镖扶住了。 她居然穿着婚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当年准备嫁给秦漠飞时所备的嫁衣,也是出自黛蓝的手,非常漂亮的一条婚纱。然而穿在她身上却像极了伪装,一个恶毒的魔鬼即使穿着华丽的婚纱也还是个魔鬼。 她很惊愕地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身边的保镖面色阴霾地怒视着我,但没有她下令还不敢对我轻举妄动。 我下手极狠,把她半张脸瞬间打肿了,唇角还微微淌了点儿血迹。她抬手指尖粘起了唇角溢出的血迹,放在嘴里轻轻吮吸了一下,而后阴鸷一笑。 “驰恩,我记得你说过从来不打女人的。” “我从来不打好女人,但你不是!” 我对商颖的愤怒已经不能用恨来形容了,我感到特别痛心,她曾是我深深爱过的女人,甚至我一度想要与她结婚生子。我为她肝肠寸断,为她醉生梦死,丢尽了颜面。 不过我庆幸她的不嫁之恩,令我看清了她现在的嘴脸。像她这样的女人,我想任何死法我都不会觉得残忍,她实实在在是罪有应得。而可悲的是,她从不自知。 商颖依着墙壁看着我,眸光在我脸上翻来覆去地扫,唇角挂着她一贯厌世的冷笑。她今天被我打了两巴掌,所以脸是浮肿的,但她很不以为然。 她从保镖手里拿过包,摸索着从里面拿出了一支香烟点着,狠狠地吸了好几口。而后把烟头一扔,直接就朝我扑了过来,对我拳打脚踢。 “秦驰恩,你为了那贱人已经打了我好几次了,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你他妈的是这样爱我的吗?你不是就想得到她吗?我现在把她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商颖的力气不大,所以也对我构不成威胁。我拽住了她的双手,她便拼命地用脚踹我,仿佛不认得我了似得。此时的她面目狰狞,像极了一个恶毒的怨妇。 我真的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而我当年又怎会对她那样的动情。 她打了一会儿就打不动了,站在一旁拼命地喘息,眉宇间全都是汗水。她怒视了我一眼,又拿出了一支烟点着拼命抽。我看着她吞云吐雾的样子,心里头厌恶到了极点。 于是沉了脸道,“商颖,如果欢颜真的死去,我会让你偿命。” “偿命?你以为我怕死?你有种现在打死我啊?”她昂着头一副斗鸡地样子瞪着我,若非我们认识,照我的脾气,恐怕真就一枪给她崩过去了。 我斜睨了那保镖一眼,冷冷道,“马上带她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保镖眸光一寒,用力捏了下双手的直接,我眸光一寒,从兜里掏出了手枪对着他,“滚,还是不滚?” “秦驰恩,算你狠,以后如果你和那贱人在一起了,你他妈记得是我成全了你!我跟你约定的时候,你并没有表示任何不许,现在给我脸色看,你什么意思?” “我警告过你不要伤害欢颜,而你不但伤害了她,还伤害了小浩辰,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狠心让他成为一个侩子手?商颖,你还有良心吗?” “良心?不是被你和漠飞磨灭殆尽了吗?你们玩弄了我,却一个个又如此对我,还问我要良心?” “……” 我竟无言以对,看着她凉薄地转身,我手里的枪举起好几次,但最终还是放下了。终究还是不忍杀了她,她或许是个奇葩,可谁让她是我第一个女人? 我纵然再无情,也忘不了曾经的肌肤之亲。她其实训斥得没错,我曾口口声声说过爱她,而现如今却变成了这样。到底是我太凉薄,还是她太过分。 她走后不久,天色就入暮了,窗外面一片墨黑。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欧阳先一步走了出来,在我面前解下了口罩,深深看了我一眼,这眼神很奇怪。 我吞咽了一下唾沫才道,“欢颜她,她怎么样了?” “她死不了,但……匕首伤到脊椎的神经,我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没办法修复。她暂时可能站不起来,也或许一辈子站不起来,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她站不起来?”我一怔,脑海中出现了欢颜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多么的悲凉。 欧阳无奈地耸了耸肩,又道,“对不起秦三爷,我已经尽量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介绍其他的神经科的权威给你,你再带沈小姐去治疗。”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欧阳的医术在业界也算翘楚,尤其是肝病那一块儿,他和慕少卿算得上是这类别的青年才俊。如果他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能够相信? 我万万没想到,小浩辰那一匕首居然就让欢颜整个人生变得残缺,她若醒来,恐怕就此绝望了吧?往后我怎么面对她?她一看到我怕是就怒火中烧。 “沈小姐还在昏迷中,可能得明天才会醒,三爷还有别的安排吗?我这地方太小,恐怕藏不了人。” 我懂他的意思,他是让我把欢颜带走。我确实有安排离开的途径,但却不是这样带着重伤离开。我无法接受,脑海中顿然就一片空白。 欢颜在秦漠飞面前本就很卑微,她明明是那么优秀却总觉得她配不上他。如果她真的站不起来,那她恐怕越发自卑,都不晓得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我还要继续把她带走吗?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怕是永生都没有了。可是,如果带走她,等她醒来我们俩又如何相处,我恐怕已经成了她心里最恶毒的存在了。 “三叔!”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甄允昊忽然过来了,脸色十分的不好。我看他眼角还有些微红潮湿,恐怕是刚哭过。 “我们走还是不走?货轮就在东海码头,马上就要起航了。”顿了顿,他又道,“秦漠飞这会儿在派人四处寻找沈小姐,咱们不走恐怕没机会了。” 就在此时,欧阳的助理把欢颜送了出来,她是侧身躺在手术床上,身后有一块支撑板撑着。一头银丝拨弄在脑后,印着那张惨白无色的脸,着实令人心碎。 这是我害的,她因为孩子的离去和母亲的离世而伤心过度,继而伤白了头。而这一次,如果我没有纵容商颖,那么她可能就开开心心当一个新娘子了,可我…… 我自以为很爱她,爱得没有自我,没有分寸。然而我仔细想想,秦漠飞再怎么伤害她,也没有让她失去什么。而我,一次又一次让她在绝望中挣扎。 我所谓的万千宠爱,侠骨柔情,对欢颜来说好像是一种讽刺。她不屑我是对的,因为我的爱是那么恶毒,那么残忍,把她一次次推下了绝境。 欢颜,这一次你还会原谅我吗?原谅你这该死的三哥吗? 我盯着欢颜悄无声息的模样,心里面难受到了极点,顿时鼻头一酸就悲从中来,连忙冲欧阳摆了摆手,“马上送上直升机,你跟我走!” 欧阳似乎已经有安排,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第581章 番外.远离 货轮离开码头的时候,整个魔都霓虹灯璀璨,妩媚得像个艳丽的女人。 我站在甲板上张望着高耸入云的兰若酒店,在想象着秦漠飞此刻的状态,他一定想不到他最爱的女人此刻跟我在一起,并且慢慢离开了魔都。 甄允昊从兰若酒店调来了监控,我从视频中看到了最诡异的一幕:婚礼照常进行,只不过女主角从沈欢颜变成了商颖。 我看到商颖脸上那充满算计的笑容,心里面特别不是滋味。原来她所谓的两厢成全居然是这个意思,我得到了欢颜,而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秦漠飞的妻子。 而更诡异的是婚礼上人的表情,居然显得那么的从容。从伴郎到伴娘,没有谁露出特别惊愕的样子,所以他们的婚礼就这样移花接木般举办下去了。 我想,这其中会否有秦斐然的作祟?可是,这混蛋既然已经接受了欢颜,又不太像能跟商颖同流合污的样子,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样的阴谋呢? 我想到了在欧阳诊所时匆匆赶来的甄允昊,他的表现似乎太奇怪了点。于是回头瞥了他一眼,他此刻就坐在甲板上望着远方墨黑的海平面愣神,这个姿势保持半个多小时了,没有变过。 他应该是去见了秦语,但为何这么个样子回来就很蹊跷了。我走过去低头看看他一眼,发现他满脸的泪痕,下颚的地方还挂着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哭得正伤心。 我奇怪他居然会哭,因为他在我身边这么久,好像从来没有因为谁而流过泪,包括听到秦语的消息也是云淡风轻的。 我斜靠着围栏盯着他,冷冷道,“你和商颖有约定?” “三叔,我们不都是各取所需吗?她得到了秦漠飞,你得到了沈欢颜,而我,也看到了小语。既然结果已经成定局,那就不要追究了好吗?” “允昊,你知道我的脾气。” 甄允昊这样说,等于是承认了他和商颖之间有点什么约定。 我倒并不是要兴师问罪的意思,而是深深感觉到了商颖的可怕,她把我们的软肋拿捏得很准。包括秦漠飞,他和她继续举行婚礼,那一定是被她胁迫的,否则他又怎会把欢颜换掉。 甄允昊抬头瞥了我一眼,又低垂了眼眸,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三叔,你觉不觉得我们过得很辛苦?人活一辈子,就算不幸福也应该平平安安的对吗?” 我捏了捏眉心,没有应他,像我们这样的人,跟幸福和平平安安实在太遥远了。 从母亲被秦家扫地出门那一刻起,我们就在地狱里挣扎。这些年即使我富可敌国,也不曾又丝毫幸福的感觉,而平平安安与我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但甄允昊有这样的念想不稀奇,因为他曾经幸福过。他是甄阳秋的儿子,也算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荣华富贵集一生。再有就是他和秦语的那段爱情,说起来也是刻骨铭心得很。 所以他缅怀过去很正常,而我……没有资格。 顿了顿,我又道,“允昊,你跟我多少年了?” “应该有八九年了吧,具体也不记得了。”他叹了一声道。 “八九年,也是不短的日子了,你厌恶过这样看不到阳光的日子吗?” “不知道,我从面目全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看不到阳光了。” “……如果你想回到小语身边,我可以为你铺路,把你的背景洗得干干净净。小语是秦家唯一真诚待见我的人,我还是希望她幸福的。” 我在想,纵然以后我对秦家下手,也应该不会去伤害小语的,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 甄允昊抬头看了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三叔,人这一辈子,轨迹变了就是变了,即使再回到正途,那行走过的痕迹又怎可磨灭?我配不上小语,已经不想回头了。” “怎么能这样想呢,你若去找她,她未必会知道你这些年如何过的。” “不,我自己回不了头,我除了能在这里找到点儿自信之外,哪里又需要我呢?一个快三十的男人,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身体都是空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厌恶钱,但从甄允昊的嘴里说出来却好像又很自然。他自卑的心态一直都存在,而我也无法改变他这根深蒂固的心态。 人大概都是这样,在重创过后还能笑看风云的人并不多。没了坚强的外壳,谁不是脆弱的呢? 比如我,身价富可敌国,在黑三角叱咤风云,可内心深处依然觉得自己渣得一无是处。不,不是觉得,而是我本身就渣,我应该是全世界人民都憎恨的人,没有之一。 我没法说服甄允昊那心思,于是交代了一句,“你若想回头的时候,就跟我讲一声,我能让你风风光光回到小语面前。” “谢谢三叔!” “好自为之吧,我先去看看欢颜。” 说完我就走了,来到了欢颜所在的套房。她还昏睡着,打着吊针,可能是身体很不舒服,眉峰一直都拧着的。欧阳在一旁给她配药,很专注的样子。 我走过去时他瞥了我一眼,道,“秦三爷,沈小姐大概不到明早就会醒来,到时候你让她把这药吃下去吧。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早上起来给她换药。” “你去吧,我来照顾她。” “行,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 欧阳走后,我到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就坐在了欢颜身边看她。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她的妆容还没卸掉,不过经过这么久已经有些惨不忍睹了。 我想了想,去到索菲娅的专属房间里把她卸妆的东西拿了过来,开始用卸妆水慢慢给她卸妆。抹掉她一脸的脂粉过后,她的脸越发惨白无色,瞧着就心酸。 这都是我害的啊,我的的确确不是个东西。 抹去欢颜一脸脂粉过后,我看着她一张素净的脸孔越发爱不释手了。她长得很美,五官很大气。相书上说,她这样的女人应该是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然而…… 我小心翼翼勾勒着她完美的轮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堵得难受。如果她今生愿意接受我,哪怕不爱,我都会用一辈子的光阴来陪伴她。 可回头想想,我一辈子的光阴已经屈指可数了,我还能给她什么荣华富贵呢? 呵呵,苍天戏弄人的时候,总是不择手段! “漠飞,漠飞……” 我正悲情时,欢颜忽然呓语了两句,我一怔,连忙欺近她仔细听着。她的唇在轻轻蠕动,“漠飞救我,救救我……浩辰,不要伤害我。” “欢颜,欢颜我在这里。” 她似乎要醒了,细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眼角又溢出了一点水光,粘湿了她的睫毛。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试图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 “不要杀我,不……三哥……” 欢颜掀眸的一刹那,正对上了我的眼睛,她愣住了。我的手还贴在她的脸上,都舍不得拿开。她就那样傻愣愣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 我很惶恐,也很紧张,讪讪地喊了声“欢颜,你还好吗?” “我在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想支起身体,但似乎动不了,所以眼睛慢慢挪到了腿上,看了很久很久才又抬起头来看我,眼神十分惊恐。“我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啊?” “欢颜你别激动,你先别激动好吗?” 她可能知道她的腿没有知觉了,情绪十分暴躁,抬手就把手上的点滴瓶给扯掉了。她掀掉被子用力地挣扎,死死盯着她无法动弹的下半身,脸孔从涨红变成了铁青,再到苍白。 “我是不是残了?我是不是残了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是漠飞来陪我?”她死盯着我,眸子里尽是质疑和恐慌。 我谎了,根本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于是我连忙叫来了欧阳,让他先把欢颜的情绪安抚下来。他急匆匆来时,先给欢颜打了针镇定剂,等她情绪慢慢下来时,又把他对我讲的话原封不动地跟她说了,我拦都拦不住。 欢颜听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欧阳,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说,我站不起来了?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暂时是这样的,不过沈小姐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你的神经系统已经无法修复,你要有心理准备。” “商颖,是商颖,是那个贱人!”她顿然一怒,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你们把商颖藏哪里了?把那贱人叫出来啊,是她让小浩辰刺伤了我,是她下的手。” “欢颜你安静一点好吗?欧阳只是说暂时不能走,并不是以后都不能走。” “胡说,他都说了我残废了,秦驰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跟商颖是一伙儿的?你说,你说啊?” “欢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无法解释了,这镇定剂都没法让欢颜平静下来,我有些害怕了,连忙示意欧阳再给她来一针。她这样下去很不利于伤情,我怕她趁我们不注意时走极端。 欧阳再一针下去她就昏迷过去了,而后他又把点滴扎上,幽幽然看了我一眼,道。“秦三爷,她这样的情况你最好对她实话实说,隐瞒并不好。再有……”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她可能怀孕了,等到了目的地我帮她检查一下。” “怀孕?” “疑似,但八九不离十。” 若欢颜真的怀孕,那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太好不过了。她那么爱孩子,断然不会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于是我翻了一下之前安排的行程表,把目的地改到了普罗旺斯。 那个地方的薰衣草正在怒放,希望那边宁静的气氛能够让欢颜安静下来。如果我能陪伴她到生产,那可能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慈悲了。 第582章 番外.茫然 欢颜再次醒来是次日的下午,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她认定我和商颖合谋害了她。而我无法反驳,因为事实确实这样,若非我模棱两可的态度,商颖可能没那么放肆。 我们的货轮是直接往香港的,会在慕氏医院里面等欢颜的身体稍微康复一点才离开。慕少卿得到消息,早就派人开着救护车来码头边接人了。 甄允昊没有再露面,也没随我们下货轮,他没有直接跟欢颜碰面,所以她一直都不晓得这货轮上还有秦语的初恋情人。 欢颜入住了慕少卿安排的特护病房,这里面的条件很好,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与刚醒来的时候状态截然相反。现在看到我就是寒着脸,一句话不说,哪怕是有需求也只是跟护士说。 我猜不透她的心思,所以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全程都是欧阳和护士在照顾她。 如此这样过了大概半个多月,欧阳就欢颜的神经系统做了个检查,确定她目前是站不起来了。与此同时还有个喜讯,经检查过后确定她怀孕了。 只是这两个消息我都暂时没有告诉她,怕她受不了。 欢颜的伤势已经在复原中,只是腰椎以下再无知觉。每每看到她躺在病床上两眼发直地望着窗外时,那万念俱灰的眼神就令我心如刀割。 然而她依旧不愿意理我,仿佛把我当做空气。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多久,我都快要撑不下去了。她骂我打我都可以,但这样沉默着自己折磨自己我真的受不了。 我无比忏悔当初的决定,但凡我还有那么点良知,都不应该去答应商颖的约定。然而我不但做了,还一直在继续错下去,我已经找不到任何弥补的办法。 程婉卿打电话跟我说,普罗旺斯那边的房子已经处理好,家佣也帮忙找好了,只需要我拎包入住即可。她是知道现在和欢颜在一起,即使十分不情愿,但也没忤逆我的意思。 于是在欢颜身体彻底没有大碍的时候,我鼓起勇气来到病房,准备跟她好好谈谈,最好是她心甘情愿跟着我去普罗旺斯,而不需要用到任何特殊手段。 她看我进去眸光一寒,又冷冷地瞥向了窗外,我窘迫地走过去坐下,盯着她的侧脸不眨眼。她又瘦很多了,脸一直都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之色。 我不敢去想,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还能够熬多久。 她的手搭在被子外面,看上去瘦得没有任何光泽。我心头一酸,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她霍然转头,眸光阴鸷地睨了眼我,用力把手抽回去了。 “欢颜,我们好好聊聊行吗?”我一冲动,又拽住了欢颜的手,紧紧握住,不愿意放开。“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求你别这样默默地折磨自己了,你有什么怨恨都冲我发吧?” 她的手瞬间弯曲成拳,转眼怒视着我,一排洁白的贝齿紧咬着唇瓣,怒急了她。可她依然不愿意说话,只是死死咬着唇瓣,即使咬出血了她也不自知。 我顿时鼻头一酸,不得已松开了她的手,“好,欢颜,我不拽你,我们好好聊聊行吗?请你千万别再生气了,因为你肚子里有个小宝宝,她还很小很小。” 她顿时一怔,下意识伸手抚了下小腹,但随即怒视我一眼,又瞥向了窗外。她居然不信,以为我在骗她。 “是真的,是欧阳亲口说的,不信我让他来告诉你好吗?欢颜,我真的不知道商颖会如此伤害你,否则我一定会阻止的。是我的错,但求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以后的路还很长。” “路很长,你觉得我还能走得下去吗?” “……你一定要走下去啊,这全世界名医那么多,我一定会让你从新站起来的。欢颜,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好吗?” 欢颜终于讲话了,虽然那么冲,但至少开口了。我连忙拿起纸巾支身过去擦拭她唇角的血迹,她抬手就是一耳光朝我挥了过来,实实在在打在了我脸上,不疼,但很心酸。 “秦驰恩,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这个魔鬼,侩子手!” “……” 我竟无言以对,她的指控一点没错,我就是个魔鬼,就是个侩子手。看着她怒不可遏的脸颊,我十分无措,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就在此时,欧阳也进来了,淡淡瞥了眼我们,走到病床边帮欢颜调整了一下点滴瓶,再道,“沈小姐,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欢颜拧了下眉没说话,他就又道,“坏消息是,你的下肢就目前的医术来说可能无法恢复你坏死的神经,所以你要有长期卧床的心理准备。好消息就是,你怀孕了,孩子很健康,这段期间我也没有给你用刺激性较大的药物。” “我真的……怀孕了?”她惊愕地看着欧阳,依然很质疑。 欧阳点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怀孕了!你好生休息一下,有事情叫我。”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了我和欢颜两个人。她呆住了,目瞪口呆地盯着天花板,眼角的泪就那样源源不断地滚出来,很快就打湿了枕头。 我伸出手想拂去她脸上的泪,但想到她刚才怒急的样子又缩回了手,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欢颜,你有什么打算吗?如果……你想要回魔都,那我送你回去。” 我言不由衷地道,并非是真想把她送回去,而是在赌。她爱秦漠飞,所以她不会让他看到她这半身不遂的样子。但她更爱孩子,为了孩子她就会选择活下去。 我不能再在香港待下去了,必须离开,否则秦漠飞迟早会找过来的。我还是有私心的,即使欢颜不爱我,不接受我,但我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若有朝一日打动了她,那我算是圆满了。 果然,我如此一问她就迟疑了,举目茫然地看着窗外,眼泪就那样顺着脸颊滚,决堤一样。我戳到了她最伤心的地方,所以她难过了很久很久。 就在我准备退出去让护士来照顾她的时候,她开口了,“带我走吧,去哪里都行,只要别让漠飞晓得我的消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好!”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微微有些窃喜,但同时也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也只有她这傻姑娘才会在这样万念俱灰的情况下选择再次相信我。 我立即离开病房开始安排飞机去普罗旺斯,并且让塔纳拨了些保镖过去候着,这一去不知道多久,兴许就是永远了。 我包的转机飞的马赛城,程婉卿把房子就买在了这里的一个别墅区。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这边可以直通阿尔卑斯山脉,我准备闲暇之余带欢颜去转转。 原本普罗旺斯本是我的备选之地,当时我想带欢颜去冰岛,或者马尔代夫。最后权衡了一下,还是普罗旺斯比较适合。至少,这边的薰衣草花海会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程婉卿找的家佣名叫阿莎,据说她是外籍华人,很小的时候随家人来这边打工,后来家人都陆陆续续离去,她还在这边工作,是个口碑不错的家佣。 我们到达的时候阿莎就已经侯在别墅外面等候了,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一脸恬静地看着我们。她是个很面善的人,腰身很结实,膀圆臂粗的一看就是个认真劳动的人。 车一停,她就急急地走过来帮忙开车门。“先生,小姐,程小姐让我在这里等候你们!” “去吧后备箱的轮椅拿下来吧。”我睨了她一眼道。 她疑惑地看了眼欢颜,转身去后备箱搬轮椅了,我下车过后转到欢颜那边,俯身抱起她就往别墅走,被她制止了。她看了阿莎一眼,让她来帮扶她。 想不到阿莎抱欢颜轻而易举的,她从我手里接过去,把她稳稳地放在了轮椅上,冲我甜甜一笑,就推着她往别墅去了。我灰溜溜地叹息了一声,拎起车上为数不多的行礼也跟了进去。 程婉卿选的房子还不错,朝向都很好,并且里面格局也很棒。这是套精装修的房子,还没有住人,所以里面经阿莎打扫过后就十分气派。 门前还有个不小的花园,种的全部是薰衣草。别墅后面有一个不小的荷塘,一些人会在那边游玩垂钓,确实很美的一个别墅区,也不晓得欢颜喜不喜欢。 进屋过后,阿莎就开始忙碌着帮欢颜洗漱,她特别不好意思,脸一直涨红着,嘴里不停叨叨着“谢谢,谢谢,麻烦你了”,听得我很是心酸。 我还是想让她站起来,这样她就不会那样绝望和自卑了。在阿莎为她洗漱的时候,我又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发现程婉卿做事真的很细腻,把我办公的东西全部都布置好了。 我打开电脑上,她还录了段视频在桌面上,我打开一开,就瞧见了她那沉痛万分的脸。 “驰恩,你到底还要任性多久呢?公司的事情不固然可以不管,那么你的身体呢?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沈欢颜,就不曾想过陪她久一点吗?” “你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我不想在公司持续成长的情况下看到你英年早逝,你觉得值吗?驰恩,听我的话,回来安心去治疗好吗?就算不为我们大家,也为你自己行不行?” “好了,我不想说太多,你自己把握分寸吧,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公司这边有重要的事情我会事前通知你的,你不用太担心。最后我还是希望你能保重一下自己。” 这视频很短,我隔着屏幕都看出了程婉卿对我的失望。亦如她说,我实在太任性了,自己都朝不保夕,还妄想照顾欢颜一辈子,用什么去照顾? 可是,我的血型很特殊,换肝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换的。难道我真要去把秦斐然身上的零部件换到我身上来续命?那我一定会恶心死的。 果然啊,我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是不得善终的。 我点了支雪茄倚在窗边抽着,望着阴霾的天际,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第583章 番外.唱片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我正在书房惆怅万千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这样的歌声。我顿然一愣,连忙放下雪茄转身走了出去,才看到欢颜在手机上放歌,是那首脍炙人口的《鲁冰花》。 她穿着一套淡粉色的居家服,一头白发还湿湿地披在脑后,看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妖娆。阿莎正拿着吹风机从浴室走出来,于是我连忙走过去接过了吹风机,让她先去做点清淡的饭菜。 而后我坐在欢颜背后,撩起她的发丝开始吹。她本是拒绝的,但最终没有把我呵斥开,只是静静听着手机音乐,如痴如醉的模样特别美。 她的头发根几乎全白了,我指尖穿透她的发丝时都忍不住在微颤。我真的做太多孽了,她好好一个美艳无双的女人被我害成了这样,我怕是死上几百次都不足以补偿她。 “欢颜,这一头白发怎么来的?”我还傻傻地问了下。 她怔了下,冷冷道,“你说呢?” “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余生来补偿你,不惜一切。” “你?不配!” 充满讥讽的三个字,仿佛一把刀似得戳在了我心头。我确实不应该去妄想她会原谅我,换做谁人要这样对我,怕是早就被我挫骨扬灰了。 所以我没有再说,只是轻抚着她的发丝,一根根吹干,再给她梳成了一个不算太漂亮的丸子头。她听歌听醉了,也没拒绝我给她梳头,这一刻,我热血沸腾。 梳好头过后,我低头偷瞄了眼她的侧颜,素净美艳,就是脸太瘦,也太苍白了些。我顺势坐在她旁边,抬起她的腿轻轻揉捏着,她睨了我一眼没有讲话,又把《鲁冰花》从新放了一遍。 “明天我给你买一台唱机好吗?这样音质更好一些。”我谄媚地道,心里头很激动,她居然没有推开我,是否说明她开始不那么厌恶我了? 她不置可否,怔怔盯着手机上不断闪动的歌词,忽然抬头对我道,“这首歌妈妈小时候就教我们唱,后来她又叫小凡唱,如果不是你那么过分,我的孩子已经出生,妈妈会活到现在。” “对不起欢颜,我……”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秦驰恩,这些事我都会记得。你与我有恩,纵然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苍天不会放过你。”她说着叹息了一声,冷眼斜睨我又道,“我真的不懂,你们阻止漠飞娶我,何以对我如此残忍。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人,为什么?” “欢颜,我真的不知情,我不知道商颖会用这样的方式害你,请你相信我。” 她轻呲一声别开了头,没再讲话了。我知道此时我讲什么她都不会详细,也不再说了。看她脸色有些疲惫,我就把她抱进了卧室床上,给她掖了掖被子。 她叹了声就转过了头,眯起眼睛假寐了。我迟疑一下才离开了卧室,下楼时跟阿莎交代好好照顾她,而后就开着车离开了别墅,准备到市区去看看有没有比较好的唱机。 马赛城是法国仅次于巴黎的第二大城市,甚是繁华。 我进入商业区的时候都已经灯火阑珊,马路上的行人很多,这边的夜生活也比较多姿多彩。我正在街头转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一看居然是商颖打过来的,我很意外。 接通过后,里面传来她撕裂般放肆的笑声,笑了好几秒钟才停下来,道,“驰恩,你现在和沈欢颜双宿双飞,可算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有话就说!” 我不愿意听商颖讲话,听觉上和心理上都是一种煎熬。她的内在和外在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我对她实在也没什么好期盼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听起来你似乎还在生我的气啊。” “确实!” “呵呵,好啦,你现在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换个思路相信,她若能走能跑,又怎会安分守己地呆在你的身边呢?以你的本事,打动她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讲重点,我很忙!” 我至于以伤害欢颜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么?若要得到她,办法千千万万,可我从来没有用那种卑鄙的方式得到她。然而这分底线却被商颖给彻底破坏了,让我无言以对。 她听出了我的不耐,没再讲废话,清了清嗓子道,“好吧,不跟你废话了。漠飞现在在疯狂地寻找沈欢颜,你如果不想他找到就最好小心一些。” “你不是已经嫁给他了么?怎么还是没能挽回他的心?” “呵呵,驰恩,你实在太高看我了,我连秦家的老宅子都进不去,还能挽回他的心?不过我意不在此,也无所谓了。就是提醒你千万别让他找到,否则我们俩都功亏一篑!” “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秦家的产业吗?” “有些东西,不足为外人道也,驰恩,我们俩的情分其实早就没了对吧?你留在我脸上的几巴掌,我依然记得很清楚。” “你是要还给我?” “我若有那本事,一定会!” “那我等着!” 和商颖结束通话过后,我心情很败坏。我很茫然,到底是我太残忍,还是她太残忍,才把原本可以成一对神仙眷侣的夫妻活生生分开。 其实我知道秦漠飞很爱欢颜,从他一举一动就看得出来,只是大概是家庭因素,他比我更不会表达。所以才会用近乎残忍的手段去留住欢颜,或者去强行控制她。 想起来,我和他都是可悲的,明明深爱一个女人,却偏偏无所不用其极地在伤害她。 而我更他妈的过分,我不但让欢颜伤白了头,还让她从此变得半身不遂。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我比秦漠飞更渣,更不配得到欢颜。 我在路边歇了好一会儿,才把车开到了广场停下,去到里面的商场购买唱机。这会儿商场的人很多,来来往往很是热闹,我坐扶梯到了四楼的数码区域,找到了一款索尼的高端唱机。 这边没有《鲁冰花》那首歌的唱片,我找了很久也找不到,最后很挫败地就买了个唱机离开。回家的途中,我脑海中总浮现欢颜那失望透顶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首歌的唱片给她找到。只是这首歌的年代很久,恐怕不太容易了。去找一张唱片,比制作一张唱片恐怕还要麻烦。 不如…… 我大概是疯了,回到别墅过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唱机也没有提前拿给欢颜。我在facebook上面发了个帖子,高薪邀请几个音乐学院的学生一起录制唱片,没什么硬性条件,只要能唱《鲁冰花》就好。 想当然,这个要求惹得很多人踊跃来找我,我当夜就约了几个人第二天去当地的录音棚试歌。我在音乐这一块稍微有点儿天赋,所以看一个人的音乐水平还是看得出来的。 从约人,到联系录音棚,我一夜就搞定了。早上才七点多的时候我就出门了,欢颜都还没有起床。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希望她之后不那么的恨我。 马赛城有一家音乐学院是世界顶级音乐学院,这边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我约的都是这里面的学生,水准自然不同凡响,主唱是一位中国女留学生,她因为能录唱片而特别激动。 我们到录音棚试了歌,而后立即开始录制。我自己在其中加入了一段小提琴伴奏,就希望欢颜每天能听到我的琴音,即使她是不晓得的。 在马赛这地方,私人制作一张唱片很麻烦,也很贵。不过想到能博欢颜一笑,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邀请过来的这些学生听到我是为心爱的人录制这首歌,都特别给面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录制这首歌。唱歌的女留学生更是卖力,唱得比原唱甄妮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很满意。 录好这首歌后,我就把后期交给了录音棚的人让他们帮忙处理,当然我全程盯着。 这张唱片里面只有一首歌,但前前后后也花了两天时间。当我拿着唱片回别墅时,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很激情澎湃,也很忐忑不安。 我回家的时候是傍晚,在别墅外的一家西餐厅里定了餐才回家,欢颜正坐在院子里画画,就画花园中的花花草草。不过她看到我回来就收起了画板,靠着椅背装着假寐。 我走过去轻轻撩了下她额前几缕乱发,蹲下身轻声道,“欢颜,我们晚上到外面去吃饭好吗?我有一份礼物想送给你,你一定特别喜欢。” 她蹙了蹙眉,掀眸瞄了我一眼,“不用了,不需要你送的礼物。” “你真的会喜欢,相信我好吗?” 我其实很迫不及待想拿出唱机,但又觉得不够惊喜,我想要一个很和谐的氛围,然后把唱机送给她,希望她听到里面的曲子能够对我稍微释怀一些。 她动了动唇没说话,我就当她是默认了,心里头顿时激动到不行。立即打电话给餐厅那边,让他们全部清场,我单独要和欢颜吃一顿烛光晚餐。 大概近八点的时候,我推着欢颜朝餐厅去了,大厅里面已经按照我的要求从新做了布置,十分温馨。 我们的餐桌就在大厅中央,桌面上还摆放着一支玫瑰花,含苞欲放甚是妖娆。高脚烛台上燃着五颜六色的烛光,映着边上一瓶醒好的红酒,气氛很少浪漫。 我把欢颜抱上椅子过后,她冷冷看了我一眼,“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 我顿时就无言了,很窘迫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说。边上的经理看我们坐定,过来问我要不要上餐,我做了个手势让她先把礼物送上来,安抚一下欢颜。 经理点点头,息了大厅的大灯,里面顿时响起了《鲁冰花》的旋律,这音乐背景比甄妮唱的要厚重多了,是交响乐。所以听起来无比震撼,尤其是在这样空旷的大厅里听着十分悦耳。 欢颜一愣,往后看了去,看到餐厅经理用一个十分华丽的台子推着唱机过来了,音乐声由远及近,很是磅礴。 “我找遍了马赛城都没有找到这首歌的原唱,所以找人录制了这首歌,好听吗?” 看到欢颜激动不已的神色,我想她应该是喜欢的。餐厅经理走过来把唱机放在了餐桌上就走开了,我偷偷看着欢颜的脸色,心头很忐忑。 她听了很久,抬头睨我眼,轻轻说了声“谢谢”,我心头顿时一阵酸楚,眼圈都红了…… 第584章 番外.狂躁 因为唱片,我和欢颜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她很喜欢听这张唱片,还说里面那段小提琴伴奏特别好听。我没告诉她那就是我拉的,但心里很开心。 这段期间我又约了很多知名医生,帮欢颜看看她的脊椎神经系统是否能够恢复。然而得到的答案都千遍一律:神经系统已经坏死,无法修复。 一开始见医生的时候,欢颜眼底还能透出几丝期待的光芒,但随着越来越多不好的结果,她开始挫败,绝望。每次看到她躲在一旁偷偷哭泣的时候,我就恨不能拿把枪轰了自己,我很自责,一直都在忏悔着。 我在想,若非她腹中的胎儿,她怕是早就走了极端了。因为她看起来是那样的茫然无措,比起当年的自卑,她现在已经是生无可恋的心怀了。 所以我闲暇之余就带着她去阿尔卑斯山脉下的薰衣草花海看,眼下薰衣草正是怒放的季节,整片的花海远远看去十分惊艳。被清风吹得一浪一浪,层层叠叠很壮观。 她最爱在悬崖边上看花,说这里居高临下能俯瞰整片花海。其实我在担心,她可能觉得那里坠下去直接就粉身碎骨,一点儿痛楚都没有。 所以我都会站在她身边紧紧护着她,她看出了我的担忧,淡笑道,“三哥,你看看你,整天抱着我上下楼,为我做饭洗衣,还随时担心我会自杀,你不觉得你活得很累吗?” 我顿了顿道,“一辈子遇上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不容易,即使得不到,但能看着也是一种幸福。欢颜,我就在你的左右,随时为你鞍前马后,你要想开些。” “那你喜欢我什么,我都可以改。” 欢颜很不屑我的一番情谊,凉薄地咧了下嘴。其实她对我的恨意依然没消,只是没有心情跟我计较罢了。以她现在生无可恋的心境,我的存在可能没那么重要了。 我蹲在她面前很认真地看着她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你什么,如果知道就一定不再喜欢你了,这样爱一个人很痛苦,明知道得不到,却又放不下。” 欢颜笑了笑没说话,又举目望着远方的薰衣草花海出神,她眉宇间透出了一股十分诡异的气色。像是恨,像是狠,但一定不是针对我的。 许久,她问我,“三哥,商颖现在如何了?似乎消失了一样。” “她……” 我不敢告诉她秦漠飞和商颖已经结婚,并且就在属于她的婚礼上。我搪塞了两句说不晓得,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唇角泛起了一抹寒笑。 我肯定,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她眼底透出了一缕复仇之光。 她是想找商颖复仇吗? 我知道欢颜的性情并非一开始就是软弱,她在大学时候是十分张扬的。甚至后来在夜店的时候也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种性子,只是遇到秦漠飞过后,她才开始变得软弱。 所以我觉得,她可能真的想复仇。 我很纠结,一方面我并不想她和商颖成为仇人,而另一方面我又不想去阻止她。就像我,我一心想要灭了秦家,亦不会在意欢颜和秦语的感受。 我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我没有资格去阻挡她什么,哪怕她想杀了我,我都会帮她递枪。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我们两之间相安无事。她再不跟我闹脾气,对我也没有那么冷漠了。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围着她转,给她做饭,按摩腿部,我乐此不彼。 魔都那边没有让我太戒备的消息,公司的运作也中规中矩,黑三角那边也风平浪静得很。在这样的氛围下,我都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觉得我这一生大概就这样了,守着心爱的女人过日子,不卑不亢。 我特别安于现状,纵然欢颜并不喜欢我,但她在我身边,活生生的。会乖乖吃我做的饭菜,会陪我一起钓鱼,甚至偶尔还会陪我下棋,对我笑一笑。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很幸福,此生足矣! 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所以余生这样度过便是上天对我最大的仁慈,我已经别无所求了。在这样恬静的日子里,我忘却了仇恨,忘却了自己不堪的身份,我为爱疯狂。 但,我低估了秦漠飞的能力,他终究还是嗅到了我和欢颜在普罗旺斯,他居然直接打电话给我了。而我就在荷塘边垂钓,欢颜在我身边,还是她把电话递给我的。 她应该是看出了电话号码是谁的,所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接通电话,直接挂掉了。但我的心却再也不平静了,一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错觉,一切都是错觉! 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欢颜,都准备等这边的薰衣草花季过了再带她去另外一个国度生活,只要她喜欢,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可以陪着她去。 然而这一切被秦漠飞的电话粉碎了,活生生就这样粉碎!我这一生没怕过谁,但却忌惮秦漠飞,因为他总是出其不意地给我重击,令我防不胜防。 所以挂掉电话过后,我整个人都不镇定了。我觉得秦漠飞就在我左右,他随时都可能从我手里抢走欢颜。不,他抢走的不是欢颜,而是我整个世界。 不能,这绝不能! 因为这电话,我竟无法在欢颜面前保持冷静了,盛怒之下我一脚就踹掉了钓鱼的水桶,连带里面两条鲫鱼也没能幸免。欢颜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跟石化了一般。 她怔怔道,“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怎么会疯呢?我只是害怕,怕我刚眷恋上的生活忽然就被粉碎。我的欢颜,我的余生…… 我转头蹲下身一把抱住了欢颜,抱得很紧很紧,“欢颜,我用下半辈子来补偿你好吗?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我真的没有跟商颖一起来害你,只是她提前来找我做交易,要我不再对成业集团下手,她就有办法帮我得到你。” 我一急之下什么都不顾了,说出了和商颖之前的约定,还有她让我放弃对付成业集团的事儿。欢颜听完后愣住了,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 我求她不要离开我,不管她选择去哪里生活我都能陪着她,孩子生下来我也能视为己出,只要她不离开我。她被我的语无伦次吓住了,老实讲我自己也吓住了。 我从来没有过如此慌乱的时候,哪怕是面对白鲨的时候都不曾这样无措。我知道这段日子的相处,欢颜已经浸透的我的血液我的骨髓,我不能够失去她。 欢颜并不能体会我的慌乱,于是我只好说出了商颖和秦漠飞已经结婚的消息,这是我一直不忍心说的,可是现在我顾不得了。我想要她死心,不要再惦记着秦漠飞。 我是够残忍的,明知道她会绝望却依然说了,仅仅就为了一己之私。我越发觉得我配不上欢颜,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不到任何留住她的办法。 她听后懵了,随即就泪眼婆娑了。我不敢直视她过于绝望的眼神,像做错事的孩子杵在她的面前。而后她哭了,眼泪如决堤一般狂泄,哭得伤心欲绝。 我走过去搂着她的肩头,伸手拂去了她满脸的泪痕。但她止不住,越哭越厉害,却是哭得我肝肠寸断。我对不起她,在她根本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 我一直说秦斐然是禽兽,然而我觉得自己却禽兽不如!她是我那么刻骨铭心爱着的女人啊,我却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她死心,我他妈还是人吗? 搂着欢颜不断颤抖的肩头,我亦偷偷红了眼圈,昂起头许久才把眼底的泪光憋回去。 我蹲下身勾起了她的脸,柔声道,“欢颜,忘记漠飞好吗?你还有我啊,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这话好假啊,我说着不伤害,然而我此时此刻就在伤害她。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冲我嘶吼,“我怎么可能忘记他啊?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啊,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宝宝,你叫我怎么忘记他?如果忘记一个人那么容易,那你为什么不忘记我?” 我鼻头一酸,又道,“别哭了傻丫头,还有我啊,他对你多好,我就加倍对你好行吗?” “可我不爱你,我从来就没爱过你,也不打算爱你。”她尖叫着,面目变得有些微的狰狞,“如果不是你利用我,我的宝宝怎么会死去?我们两个又怎么会阴差阳错闹成这个样子?” 是啊,都是我,这确实都是我! 面对她的指责我无言以对,所以我是该死的。她抡起拳头拼命地打我,我任凭她打,只要她能泄愤,我哪怕被她打得半死不活都没关系。 欢颜很快就瘫倒在我怀里了,精疲力尽。我慌忙带着她回了别墅,照顾她睡去了过后就来到了书房里,关上门给秦漠飞把电话拨了过去。 他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说了句无比阴冷的话,“秦驰恩,你是不是以为躲到天涯海角我就找不到你了?欢颜她不爱你,你守着她又能得到什么?” 我想不到他居然一语中的,居然知道我和欢颜在一起,那么狡辩会让我更加狼狈。 于是我冷哼了一声道,“你不是已经跟商颖结婚了吗?怎么还念着欢颜呢?我说了,你给不起的我都能给得起。” “呵呵,你……配吗?” 我被这句话给刺激了,因为欢颜之前也说过我不配。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论背景还是肮脏的内心都配不上欢颜。秦漠飞虽然狂傲不羁,但他爱欢颜爱得很纯粹,他自始至终都只爱她。 而我……想起我这操蛋的一生,我又自惭形秽了。 在某些地方,我与秦漠飞比是望尘莫及的。可是,在他面前我能认输吗?我绝不能! 于是我顿了下又道,“配与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欢颜就在我身边,你有本事就来把她夺走好了。” “秦驰恩,你拿什么跟我斗?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份,一个被秦家扫地出门的逆子,背着大毒枭的身份你拿什么跟我斗?一条贱命么?” “对,就拿我一条贱命跟你斗!你若败在我的手里,想必秦家的列祖列宗都要蒙羞,你连人一条贱命都斗不过!” “我拭目以待!” “那就等着!” 我怒了,秦漠飞的话让我忆起了当年,那地狱般的人生和血淋淋的现实,把我满身的仇恨都挑了起来。 秦漠飞,秦斐然,我一个都不会留! 第585章 番外.寻医 这夜里欢颜没有睡,她偷偷拿着电脑在疯狂地搜索关于秦漠飞结婚的消息。后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她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很小声,但在这样静谧的夜晚也听得清楚,令人心碎。 我悄悄走到她卧室门口,很想进去安慰一下她的,但最终还是却步了。我恨透了自己,一次一次让她这样万念俱灰,我比起当年让我和妈妈绝望的秦斐然来说怕更过分。 然而事已至此,我又要如何去弥补这一切?我不知道,我茫然无措。 我在她卧室外面站了很久,她一直在哭。我想象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真真恨不能在她面前切腹自杀。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么个鬼样子,处心积虑,不择手段。 我悄然下了楼,在橱柜上拿了一瓶酒,坐在大厅里独饮。阿莎可能听到了动静起了身,揉着眼睛走出来茫然地瞄了我一眼,一下子愣住了。 “先生,你怎么……还没有睡吗?” “睡不着!” 楼上欢颜哭得那么伤心,我哪里还睡得着。我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看到她那样子我会越发厌恶自己,我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本性了,是伪善,还是真恶。 阿莎疑惑地往楼上看了眼,朝我走了过来道,“先生,你是不是在为小姐的病情难过?在埃克斯城有一个老中医,是个华人,他的医术相当好,你要是想试试也可以过去看看。” “老中医?” “嗯,叫梁青山,我两年前骑车的时候摔了一跤,把腿神经给摔坏了,去他那边扎针给扎好了。” “还有这事?” 我从没听说哪家中医有这么厉害的,再则,我带着欢颜约见了世界各地知名的医生,都拿她的病情没办法。难道一个中医就可以了?我很质疑。 但看阿莎斩钉截铁的样子,我又犹豫了。管它行不行,欢颜现在的病情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也由不得人做选择了。于是我问阿莎要了地址,准备自己先去看看。 我就是怕欢颜再一次失望,现在她已经脆弱成那个样子了,怕是经不起打击了。不过,亦如阿莎所说,不去看看又怎知道结果,万一是可以的呢? 这会正好凌晨三点多,我从这里出发去埃克斯城大约明天早上七八点就到了,正好是老中医上班的时间。 也幸好此时是凌晨,否则我也算是酒驾了。我出门的时候千叮万嘱让阿莎照顾好欢颜,而后就上路了,也没让保镖跟着,这边现在平静得很,我觉得很安全。 奇怪的是,我才刚驶出马赛城,就感觉身后有一辆车在如影随形。一开始在市区我没有在意,但这车一路跟着我出了城,此时速度跟我差不多,距离我三五百米的样子。 我确定这车是跟踪我的,难道是秦漠飞的人?不太可能,他若已经找到我的踪迹就绝不会藏匿,直接就来跟我对峙了。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安排人跟踪我? 这一段路是高速路,我把车速提到了两百,后面的车性能不错,居然也跟上了我,但依旧保持着三五百米的距离。这是个追踪老手,我开始忌惮了。 我弄不清楚这家伙的意图,如果仅仅是跟踪倒也无所谓,但前方有一段路是事故高发地带,我怀疑这人动机不纯。可我思来想去,实在无法确定谁敢对我下手。 我说不上多厉害,但至少黑白通吃,谁在出幺蛾子? 我正暗忖着,果不其然后面的车在事故高发段就加速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逼近。我立即从座椅下拿出了枪,直接上膛准备着。 好在这一段路上车辆并不多,也没有像我们车速这样快的。后面的车和我的距离很快拉近了,我从后视镜里瞧见了一张十分阴霾的脸,但不清楚这是谁。 在急转弯的时候,我看这家伙从车窗伸了只手出来,手里是枪,m500转轮手枪。竟然真是来杀我的,选择这个地方怕是想要制造车祸吧? 这下边是悬崖,坠下去必然是车毁人亡,是谁他妈的这么恶毒在三更半夜暗算我? “轰!”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这混蛋就开枪了,但子弹没瞄准,直接打在我车尾的地方飞掉了。正巧这里是急转弯,我转弯过后就把车加速了,躲在转角的地方等那家伙冲上来。 他刚一冒头,我抬手便是一枪给他轰了过去。我打的是轮胎,在这样急速行驶的情况下,按照惯性他的车会无法控制地往左侧滑,这里距离悬崖只有两米多的距离,他一定会掉下去。 “砰!” 我想不到他的车胎直接炸裂,车身被弹起来至少一尺来高,紧接着往左侧一翻,那车子迅速冲到了悬崖边上,大半截悬空,居然没坠下去。 车子一晃一摇的就像个跷跷板,那混蛋不敢动了,惊恐万分地倒在那里死盯着我,满眼惧色。 我收起手枪,打开车门走了过去,手扶在了摇摇欲坠的车头上。近看这家伙,板寸头,方正的国字脸,皮肤黝黑,穿了一身工装服,看样子不是中国人。 我挑了挑眉,问他,“谁派你来杀我的?” 他苍白着脸不说,只是惊恐地看着我。我眸光沉了下,又道,“我数到三,你若不说就别怪我客气了。” 说着我从兜里拿出了手机,对着这家伙的脸拍了下,而后拉起衣角把我扶过的车头擦了一下,左右看了眼路段,此时没有车辆经过这里。 不管这家伙说与不说,我也没打算饶恕他。于是我阴阴一笑,一脚就把这悬空的车踹入了悬崖。我依稀听到这家伙在坠下悬崖的时候喊了一句什么,但风太大我没听清。 爆炸声从下至上的时候,我已经开车上路了,没去理会那人死得如何惨烈。我立即打了电话给甄允昊,把我所在的路段告诉给了他,让他把这一路上的监控全部毁掉。 而后我把手里拍下的照片发给了他,让他在缅甸和越南游窜的雇佣兵里查一查是否有这个人。凭那人的着装和胆识,我猜他应该是个雇佣兵。而雇佣兵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多半是能摸到线索。 我这个人不喜欢留后患,所以对于这样的人从来就是下死手。所谓“后患无穷”,在黑道上,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在白鲨身边混了那么多年,深知这个道理。 如此一折腾,天已经快亮了,我距离埃克斯城还有一百多公里。于是我收拾起心情,把车厢的音乐放到最大声,是欢颜最喜欢的那首《鲁冰花》,很美的一首曲子。 这是我做唱片的时候复制的一张,里面的伴奏有我拉的小提琴,在此时此刻,这样空旷的马路上,听起来也别有一番情趣。 我随着音乐能够哼哼,“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妈妈…… 这个称谓已经离我很遥远了,但因为这首歌,我脑子里又想起了她。想起她当年在风尘中挣扎的样子,想起尘埃落定过后她皈依佛门的样子,一幕幕,如放电影般接踵而至。 我在想,如果她活久一点,会否能在我和欢颜的事情上帮我出点主意,令我不害她那么深,那么惨。 八点多的时候,我才赶到埃克斯城,按照阿莎给的地址找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不算特别大的中医诊所。乍一眼我就觉得这里面不行,因为门脸太小气了,感觉就是江湖郎中开的店。 我坐在车里纠结了很久,还是下车朝诊所走过去了,不管行不行,我既然来了还是看看再说。 诊所里面此时很安静,应该是刚营业,有个穿白大褂的女护士在收拾东西,看到我过去的时候愣了下,跟我说师傅还没有来,得九点整。 我当即想走的,但思来想去还是按耐住了,也许人家真有点儿本事呢。 于是我坐下了等,随手拿着柜台上一本针灸书翻了一下,里面各种各样的脉络走势,我一点儿看不懂。我其实也懂人体结构,但我懂的就是哪里一枪能致命,别的都不懂。 “听说梁医生是中国人?”我闲来问了下那个女护士。 她点了点头,特与有荣焉地道,“师傅是中医世家,来这里已经四五十年了,不光普罗旺斯这边的人喜欢找他,还有新加坡的,美国那边的,总之不计其数。” “噢!” 我将信将疑,因为这门脸瞧着实在不像门庭若市的感觉。大概中医就这样吧,发扬中国传统美德,一切设备都从简! 一盏茶的功夫,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就出现了,穿着一身长袖唐装,走起路来颇有一丝仙风道骨的味道。他进来的时候随意瞥了我一眼,微微拧眉。 “小伙子,你可是肝有病啊?看样子病得不轻呢。” “……老先生果真是慧眼,我确实肝不好。” 就他这话,我立马对他肃然起敬。我的病不怎么表现在脸上,很多肝病患者有的特征我都没有,所以身边的人才不晓得我早已经病入膏肓。 但梁青山能一眼看出我肝有病,病情十分严重,他至少具备中医里面望、闻、问、切几大本领。 我连忙就迎了过去,很热络地道,“老先生,我来不是看肝病的,我是想问一下针灸方面的事情,我又一个朋友……” 我把欢颜的病情一五一十地跟梁青山说了,他捋着胡子静静听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直到我讲完,他才蹙了蹙眉道,“你说很多名医看过她,都说无法医治?” “是,说她的神经系统没法修复,所以听到老先生精通针灸,看是否能够?” “没看到人,我也不敢妄语,你若真有心,就带她过来看看。中医博大精深,在某些疾病上确实有着西医没办法企及的效果,我可以试一试。” 梁青山讲话还是很保留,可能欢颜的病情真的无法医治。但我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了,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只是想想她落寞绝望的样子,心里又犹豫了…… 第586章 番外.动机 我在埃克斯城逗留了大半天,人实在困得不行了,就找了个酒店休息。但刚睡下不久,甄允昊就打电话过来了,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三叔,人查到了,确实是缅甸游窜的雇佣兵,早在半个月前,这个人在魔都跟秦斐然见过面。” “秦斐然?” “是的,塔纳说他还看到过这个人。你说,会不会是秦斐然派来杀你的人?” 秦斐然杀我做什么?他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踪迹?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而更疑惑的是,他看到我就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和妈妈,想要补偿我们,难道讲这些都是屁话吗? 再有,我在普罗旺斯的消息连秦漠飞都查不到,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太诡异了。 我忽然想到了商颖,她倒是知道我在这边的行踪,因为欧阳是他们家的人,绝不会隐瞒她的。难道是她把我的行踪告诉给了秦斐然,然后他派人来杀我? 我蹊跷极了,猜不透秦斐然想杀我的动机,是为秦家的产业,还是为他一己之私?他应该是憎恶我的,因为是我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 但……至于在异国他乡把我杀了吗? 人心,人性啊! 呵呵,我终究还是没能有他那样狠毒,能够把人赶尽杀绝。 和甄允昊挂掉电话过后,我再无任何睡意,收拾了一下行装又上路了。这会儿正好近黄昏,如果我开得快,可以在午夜前赶到马赛城。 因为发生过这样那样不愉快的事儿,我开车十分专注前后左右,怕被人再跟踪。不知不觉的,我又来到了昨夜里发生枪击的地方。交警和刑警还在这边处理事故,也有不少人在围观。 我也停下车挤进了人群,点了一支烟站在悬崖边上观望下边。乍一看,还是活生生给吓了一跳。 这悬崖高至少有两三百米,下面乱石嶙峋,没有太多植被,所以爆炸的车就一览无余。这车炸得粉碎,所以那家伙也没能幸免,悬崖下血迹斑斑,到处都是碎肉块。 这样也好,这些警察想必任何痕迹也都找不到。 而我纳闷的是,依照正常逻辑来说,车辆纵使从这么高的悬崖下坠,也未必会炸成这样。而能让其爆炸得这样彻底的,只有一种东西能做到:tnt烈性炸药。 我记得秦漠飞在不久之前被炸了一回,他那骚包的布加迪威航也被炸支离破碎,那个时候阿飞似乎就得到结论说撞击他的车子里面有tnt烈性炸药,而车里的两个人也死得很恐怖,没这个家伙惨烈,但也没全尸。 会不会,这个家伙和那帮人是一伙儿的?背后主谋是谁? 难怪那家伙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都没有出卖他背后的人,他会不会是死士?可金门世家之中,并没有谁家养了这样的人啊,我太奇怪了。 我看警方在这里也是一筹莫展,个个盯着悬崖下那惨不忍睹的状况发愣。围观的人群更是唏嘘不已,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他们想象力很丰富,说这一定是非自然能力造成的。 我在这里围观了很久,看到一波又一波的警察来来去去,但都没调查出一个所以然。眼看时间也不早,我也就没在逗留了,这会儿慢慢开回去,到马赛城恐怕得早上了。 “噢上帝,这里肯定发生过很惨烈的碰撞,愿上帝保佑!” 我正要转身离去,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十分夸张的声音。忍不住凉凉一笑,转身走向了轿车,开着车就往马赛城而去。 想到欢颜还在家里,我开得很快,只是倒霉的是,刚进城就遇上堵车了。从城里一直堵到城外,前面传言下来说是城里发生重大车祸了。 我困得紧,就在车里打了个盹,醒来时道路早已经通了。我瞥了眼时间,正好六点半,赶到家里大概七点多,于是我打起精神又开始前行。 到家的时候,阿莎已经起床打扫卫生了,看到我一脸的错愕,“先生你回来了?你,你看到了梁医生了吗?” “嗯,看到了,我先去洗漱一下。” 一天两夜的风尘仆仆令我憔悴不堪,我不想以这样的面目去看欢颜,所以上楼就钻进了浴室洗漱。再出来的时候,我穿了套居家服,走到欢颜门口站了会儿,刚要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的,就推门进去了。 她其实是醒的,在我进门的一刹那把头埋进了被窝,她以为我没发现。盯着她露在被窝外那只粘着泪痕的手,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走的这段时间,她恐怕一直以泪洗面。 唉,如果我不告诉她真相,她会否要好一点儿呢? 我走过去看了她许久,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放进了被窝里。兴许是我的手太凉,她哆嗦了一下,我连忙把手收回来了。她都不敢呼吸,只是小心翼翼地吐着气,娇弱的肩头还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她在装睡,就伸手把缠在她颈窝的头发拨弄了回来,问她,“欢颜,醒着吗?” 她如释重负,探头出来深深呼吸了一口,睨我眼,“你来做什么?” 她眼睛还是红肿的,拧着眉,脸颊苍白无色,瞧上去楚楚可怜。说实在的,我特别想把她抱进怀里好生安慰,但我不敢。我没舍得抽回插入她发间的手,轻轻拨弄着她满头银丝。 好可怜的女人,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稍微快乐一些? “我担心你,明天我带你去埃克斯城看看那个老中医好吗?他的医术很精湛,兴许能够让你站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就算好起来又能怎么样呢?” 她没再往下说,但我知道她的意思。秦漠飞和商颖已经结婚,她是否完好都与他们没有关系。她是为他而活的,没了他,什么样的状态她都没所谓。 我轻叹了一声道,“我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让你站起来的机会,欢颜,我会永远陪着你,只要你不厌弃我,我绝不会离开你半步。” 她怔了下,微微垂下了眼帘,我拂了拂她紧蹙的眉心,又道,“别难过了傻丫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礼。” 她听罢呲笑下,看着我,“你忘记我是漠飞的女人了吗?你不怕违背天理?” 我摇摇头,满眼柔情地看着她,“爱一个人是没有天理的,世上没有哪条律法说我不可以娶你。” 娶她,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延续我的性命,陪她海枯石烂,陪她浪迹天涯。只要她不嫌弃我,我可以当一只扑火的飞蛾,为她燃尽余生。 她合上了眸子,但微微颤动的唇角令我明白,她是感动的,或者说,至少这一刻她是感动的。 我的手贪婪地覆上了她的脸颊,凉凉的,如玉的肌肤。她没有推开我,想来是人在脆弱的时候特别渴望一些温柔,我的出现恰到好处。 许久,她掀开眸子,盯着我浅笑道,“三哥你别傻了,即使漠飞娶了别人,我也不会随便去爱一个男人的。人生苦短,我刻骨铭心爱一次就够了,余下的时间我想心疼心疼自己。” 我鼻头一酸,冲动道,“傻丫头,我会疼你的。” 她咬了下唇,眼圈顿时有些微红,随后跟我讲说她想睡了。我忍不住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给她掖了掖被子才离开。关门的时候瞧着她在偷偷拭眼睛的泪,我的心瞬间刺痛了起来。 我想,秦漠飞可能是她命中的劫数,而她,则是我的劫数。我们相互折磨,相互纠缠不清,也不晓得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到什么时候才能明朗。 我们谁是谁的命中良人呢? 我回到了书房,开始搜寻高速路段发生的车祸事件,很多人在facebook上传了几张车祸照片,都在讨论这事儿。然而因为一路上的监控全部被毁,没人能查得出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我是确定左右没有来往的车辆才下的手,所以并不担心东窗事发。我就是纳闷这人的身份和他背后的主谋,我觉得不太可能是秦斐然。 我在书房想了很久,最后可能对我下手的人应该是跟我有利益冲突的人,就目前来说我挡了谁的财路呢?金门世家的人?还是美国黑手党的人? 会是她吗?还是她背后的人? 正想着,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商颖打过来的。我盯着电话看了很久才接通,也没说话,她在那边说开了。 “驰恩,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吧,我在马赛城旧港这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马赛?” 商颖的电话来得好巧,也令我心头的疑团解开了。能够如此精准知道我行踪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呢?那个袭击我的人,恐怕就是她安排来的。 想起她归来过后做过的种种事情,我忽然间一种无力感。我太小觑她了,低估了她玩弄男人的能力。她一定是被谁蛊惑了,仗着我和秦漠飞对她的纵容做过分的事情。 我答应了她的约见,让她在旧港一家咖啡厅等我。而后我就开着车出去了,心里头沉甸甸的。 这世上很多人是带着面具生活的,当面具被活生生撕开时,里面丑陋的容颜真真是无法直视。 即使我知道商颖归来的动机不纯,也不曾想过她能翻什么样的大浪。所以我一直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觉得爱过一场,让让她是理所应当的。 但我错了,有些人知错能改,但有些人却冥顽不灵。商颖是后者,她彻彻底底被人蛊惑了,而蛊惑她的人,可能就是这事件的幕后黑手。 我心事重重地来到了旧港的那家咖啡厅前,远远就看到了商颖。她穿着一件白色斗篷,配了一条牛仔小脚裤和短靴,这个装扮跟当年她遇见我时一模一样,青春洋溢中透着妩媚,美到了极致。 我把车停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她冲我莞尔一笑,“驰恩,昨夜里没吓到你吧?” 第587章 番外.SM 有一种痛心叫无能为力,我对商颖的态度便是这样。爱未曾极致,恨不够彻底,看着她一次次展露她毫无底线的本性,我竟什么都做不了。 我就坐在她的对面,冷冷盯着她那张美艳无双的脸,听着她那撕裂般的声音,这是一种折磨。 而这都是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企图袭击我的人就是她指使的。她说她只是想试探我的防御能力,以免秦漠飞找到我的时候我会毫无反击之力。 如此荒唐可笑的理由,从她的嘴里讲出来却又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但她想不到的是,若非她来主动找我,我还真猜不透这事是谁干的,但现在知道了,是杰西。 杰西跟我的关系一直很敏感,他是个谁都降不住的人。这段时间我没有配置太多t2-1,想当然他那边的比配就少了很多,像他这样混迹在贫民窟的人,是黑道中最垃圾的混子。 商颖知道我会去调查袭击我的人,所以主动找到我承担了这事。然而毫无逻辑的理由令我更加怀疑,所以我肯定她和杰西一定有着不可描述的关系,比男女之间更深。 是什么呢? 她说了很多,试图说服我这事儿真的是她干的。她仗着我对她的纵容有些肆无忌惮,可能是以为我依然会既往不咎。确实,我不打算对她深究这事,因为她根本没做过。 等她说完过后,我淡淡问道,“讲完了吗?讲完的话我想走了!” 她愣了下,随即一笑,“驰恩,你这么不想看到我啊?和沈欢颜在一起的日子还不错吧?不用太感谢我,我和漠飞之间相处得也挺好。” “小颖,如果你在打秦家产业的主意,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想想你做的孽,还是安分一点吧。” 我说完就走了,把买单的钱放在了桌上。我从停车场开车出来的时候,还看到商颖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唇角多了几分不适合她现在这模样的阴毒。 我轻叹了一声,开着车绝尘而去,我开始好奇她这种本性的由来了,她身上有一股诡异的气场,与正常人是格格不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气场呢? 没到别墅的时候,我把塔纳调来的两个保镖派去监视商颖了,她如鬼魅般存在于金门世家,仿佛存在感很薄弱,但又始终像刺一般令人不舒服。 我想起了甄允昊调查的那个雇佣兵跟秦斐然有关系,这分明是空穴来风。我好奇他为什么要骗我,并且还那么的刻意。他十分清楚我的为人,我最厌烦的就是被人骗。 回到别墅后,欢颜又在花园里画画,很出神。我没有惊扰她,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回到书房就给甄允昊打电话过去了,直接为他为什么要骗我。 他很从容地回我,这是索菲娅的意思。那么我懂了,她此举无非是想我跟秦斐然的关系更僵,她早已经看上了他的肝,想让我拿他以命换命。 索菲娅这段时间在货轮上活动,跟甄允昊朝夕相处,想必也知道我被袭击的事情。或者说,她早就知道这事儿,因为她和商颖认识的。 也只有索菲娅,才会肆无忌惮地忤逆我,因为她知道我不会杀她的。 我也没太责备甄允昊了,让他深入调查一些杰西的背景和习性,我觉得他这个人很诡异,身上综合了一个亡命之徒的所有特征,是个中典范。 结束通话过后,我就下楼看欢颜画画了。她的基本功很扎实,笔下的花花草草都像是有生命一样,惟妙惟肖。我就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不自知,正在认真地画不远处飞在花枝上的一只蝴蝶。 她一定不知道,她眼底的风景是花鸟,而我眼底的风景是她,她画了一下午花鸟,我看了一下午她,都不曾眨一下眼睛。 都是阿莎叫我们吃完饭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瞧着我在她身后,淡淡笑了下,“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画好了吗?” “嗯,好看吗?” 欢颜说着把画递给我看,确实无可挑剔,我在绘画这一块没什么造诣,但看得懂。好的东西像是有生命,看到会有种莫名的感动,她笔下的东西就是这样。 我点点头,让阿莎收起了画,俯身把她抱进了饭厅里。她好像又轻了,以前抱她微微有些吃力,但现在抱她不费吹灰之力。 “欢颜,你好像又瘦了,要多吃点补补。” “哪有呢。”她言不由衷地笑道。 晚餐依然是清淡为主,清炒虾仁,清蒸鱼等,都是补身子的。阿莎的厨艺也不错,但一般情况下我会做饭,不过今天因为看欢颜画画而忘记了时间。 我给她夹了很多的鱼虾,她默默吃着,话很少,就这个样子,总令我惭愧万分。 “欢颜,明天我们去埃克斯城看一下那个老中医好吗?那边的风景也很好,咱们顺便去看看风景如何?” “嗯!”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又道,“三哥,如果我一辈子站不起来,你说我的孩子会嫌弃我吗?” “傻丫头,怎么会呢,儿不嫌母丑。” “往后这样子……怕是都不能陪孩子玩乐了。”她苦笑了一下,轻轻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你们俩慢慢吃。” 我默默地轻叹了一声,也放下了筷子,抱着她上楼了。其实我特别想告诉她,往后她若真就这样子了,那我就是她一辈子的腿,唉…… …… 我本以为梁青山在看到欢颜过后会给出比较中肯的意见,然而我们到他这里过后,他前前后后说了很多,但就是没有给我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看到欢颜那落寞失望的样子,我心急如焚。 但老中医告诫我们,中医讲究治根,一切都需要慢慢来,得先做检查。我哪里受得了他慢条斯理的腔调,连珠炮似得问了一大堆,他就直接把我赶出检查室了,就留欢颜一个人在检查室里面检查。 等检查过后,我从梁青山那边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小浩辰扎伤欢颜的匕首是淬过毒的,而后的治疗压根没有对症下药,那些毒药直接破坏了神经元,导致整个神经系统受损。 梁青山并么有十足的把握医好欢颜,他只说试试看。欢颜听到这诊断消息比我更震惊,苍白的脸最后变得微微有些扭曲,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寒霜。 她没有哭,也没有太难过,大概是之前的结果已经让她麻木了。但我觉得,她的样子不太像会善罢甘休,她眼底多了几分阴鸷。 我怕欢颜崩溃,就又带着她到阿尔卑斯山脉下看薰衣草花海了,她一路都没有讲话,就寒着脸沉默着。我觉得她体内有一团慢慢燃烧的烈火,正在焚蚀她自己。 在薰衣草花海边,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儿。欢颜为了帮一个小女孩捡缠在薰衣草上的气球,一不小心迎面栽倒在地,我抱起她的时候,她背着小女孩泪如雨下。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看她这样崩溃挫败的样子,我心头久久无法平静。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帮到她,才能让她重新站起来,我毫无办法。 我能在黑三角叱咤风云,能在商场中运筹帷幄,却独独无法让心爱的女人站起来,她要什么我都给不起。 她对我是有怨气的,所以在我抱起她过后就一把推开了我,冲我冷冷道,“你告诉我,你和商颖交易仅仅是为了得到我吗?” 我想不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下问她什么意思,她说我很狡猾,肯定猜得到她的心思,她处心积虑嫁给秦漠飞并非是真正目的。 我无法跟她解释更多,因为她不懂,也不会理解这其中的猫腻。再则,秦家这事儿,越知道得多反而越疲惫,她都已经心力交瘁了,我怎忍心告诉她很多事。 她质疑我接近她的动机,还有我对她的一番情谊,我想不到她也会这样咄咄逼人,逼得我哑口无言。最后她赌气地要跟我一拍两散,我没答应。 回马赛过后,我知道商颖有派人监视我们,就没有再回别墅了,而是直接去了一家以薰衣草闻名的酒店里。我把她抱进卧室就离开了,因为甄允昊在打我电话。 避开欢颜过后,我才把电话回了过去,甄允昊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令我好奇。“到底怎么回事?杰西的事情查到了吗?” “查是查到了,三叔你听过sm吗?就是sadismandmasochism,简称为sm。” 我心一沉,道,“讲重点!” “杰西是个虐待狂,并且十分喜欢玩sm,在他手里死去的女人不计其数,但都因为他的黑道背景而没有被发现。他和商颖的结识也是因为玩这种游戏,确切的说,她可能是个受虐狂。” 难怪,她身上有一种十分诡异的气场,不同于常人。我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因为白鲨就有这方面的倾向,当年对待妈妈就是十分蹂躏。不过他并不是很沉迷这个,所以我也没有更多地往这边想。 仿佛,这个原因,把商颖身上所有极端的表现都解释了,她的穷凶极恶,她的恶毒和尖锐,都跟这个脱不了干系。 而我也隐约猜到了她回来魔都的原因,一定是杰西让她回来的,她不过是个被人控制的傀儡而已。 我忽然间感到好心酸,难道她消失的那些年,就是活在那样的阴影下?还有小浩辰,在那样一个心理畸形的人左右,心里变得阴霾似乎也不稀奇。 难怪她是那样的没有下线,一次一次刷新我的三观。我本以为她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多少懂一些分寸。但她没有,她的心被蛊惑,良知也被蛊惑了。 商颖,商颖,我到底要拿什么来拯救你?还是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这个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索菲娅!”许久,我才又对甄允昊道。 “嗯!” “你听好,先查到杰西所在的地方,然后……” 我心头愤怒至极,这混蛋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之前我还因为商颖跟着他而深怕他赚得不多,想帮帮他的,看来也是我眼拙了,那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混账东西我居然没瞧出来。 收起电话过后,我心绪实在难平,这个消息仿佛在我意料之中,又是我意料之外,实在难以接受。我正准备回酒店看看欢颜的时候,手机忽然间弹出一个讯息:秦驰恩,我找到你了! 这是秦漠飞发来的。 第588章 番外.怒战 秦漠飞的出现把我压抑在心头的怒火全都挑了起来,思及秦家和他所做的种种,这口气是实在难以咽下去。我回到停车场,开着车就顺着小径出去了,我要去找他。 但很不巧,我刚从酒店花园小径转过去就看到了他了,他也开着车,大概也看到了我,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了过来。我看到他这狂躁的样子倒平静下来了,下了车让他撞。 我就站在车边,随手点了支香烟瞅着,眼睁睁看着秦漠飞把我的车头撞瘪。他并未冲太狠,所以两辆车受损不严重,只是这画面及其难看。 他坐在车里冷睨着我,唇瓣绷得很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寒得能滴出血来。我轻轻吐了个眼圈,依靠在了车门边。他如此愤怒,想必是没有欢颜的下落,我并不担心。 如此狭路相逢,他似乎更恨我了,但我很不以为然。我们的仇恨总有一天会达到极致,毕竟我的目标是把秦家摧毁。所以他更恨我,我的复仇之路就更快更轻松。 他怒视我许久,从车里下来了,恶狠狠地把车门甩上了。 我挑了下眉,道,“好巧,居然能够在这个地方跟你撞车。” “不巧,我早就盯上你了,秦驰恩,你带着我的女人四处风花雪月可还逍遥?” “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弄错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大婚时娶的女人是商颖,我跟她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不太清楚秦漠飞为何会选择娶商颖,但以他这性子,能够低头一定也是迫不得已。此时戳了一下他的脊梁骨,他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整张脸都扭曲了,再无往昔俊朗的模样。我仔细瞧了下他的装扮,一身西装皱皱巴巴,看样子好些天没有换了,憔悴的脸颊尽是胡渣子,沧桑到了极点。 秦漠飞本是个很爱体面的人,这一点秦家的人都有共性,喜欢把自己捯饬干净。所以我想不到他竟允许自己如此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很意外。 不过看看我自己,近日来也不是那么修边幅。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真的再真理不过了。 他缓和了一下情绪,压抑着声音道,“秦驰恩,你知道我在到处找她,如果她真的跟你在一起就请你把她还给我,她并不爱你,你即使留她一辈子也得不到她的心。” 其实秦漠飞讲的是真的,欢颜确实不爱我,她是个很轴很固执的女人,一旦认定了的人不会轻易改变。即使他之前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依然如飞蛾扑火般爱着他。 这一点,我承认! 只是,不是有句话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吗?长期的相处中,她即使不爱我,也肯定对我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超乎了友情和亲情。 我此生并没有太多期盼,只希望能够在油尽灯枯的时候看到欢颜在我身边,仅此而已。所以我不会主动把欢颜给他,除非是她自己想回去了。 我耸了耸肩,道,“我并没有禁锢她的自由,如果她愿意见你,怕是早就回来了。你以为她会接受你娶了别人的女人还来找她?你当她真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秦驰恩,你他妈知道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他被我激怒了,有些气急败坏。 我不清楚秦漠飞娶商颖的细节,但我肯定他对这事是难以接受的。但哪有如何?没有任何人相信他对那场婚礼是不满意的,起码他在婚礼现场是笑逐颜开的。 于是我冷哼了声,“我并不知道什么事实,所有人知道的事实就是你娶了商颖。难道欢颜是傻子?她会再一次把自己的心送到你面前任你踩踏?” “是你跟小颖合谋的对吗?这是你下的一步棋?你以为这样就斗得过我,斗得过秦家?” “对付你,我不需要用到任何外力!”我丢了烟头,把手斜插在了裤袋里,迎上了秦漠飞那满是戾气的脸,“我很认真地告诉你,你不配拥有欢颜。” 他眸光一寒,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抵住了我的眉心,怒不可遏地冲我嘶吼,“说啊,欢颜在哪里,她在哪里啊?秦驰恩,不想死就告诉我。” 其实,一个人越愤怒,就越没有理智,秦漠飞在我面前失去方寸了。也因此,我知道他对欢颜的一片心是真的,他爱她,并且很爱很爱。 这个认知令我很难受,想想他,再想想我,我们俩谁更有资格拥有欢颜不言而喻。只是这些东西我没有表露在脸上,我确定他是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开枪的,就抬起指尖把他的枪头拨开了。 我很不以为然道,“你既然不敢开枪,就不要拿着枪对着我,这画面不怎么好看。欢颜一个大活人我是藏不了的,她若想见你自会见你。” “除了你谁敢带走她?她到底在哪里?” “她性子那么强,是我能带走就能带走的?”顿了顿,我恶毒地补了句,“也许是她不爱你才离开你的。” “你他妈的还信口雌黄!” 秦漠飞彻底被我激怒了,抬手一拳就朝我挥了过来。我早就防备,立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拳风,随即飞脚便是一记侧踢朝他踹了过去。 我很清楚自己的功夫不敌秦漠飞,但他现在方寸大乱,也未必能秒击我。我一脚踹在了他的胳膊上,他侧身晃了一下,紧接着抬手一拳直击我的前胸。 我胸口受过伤,所以不能硬碰,连忙往后一仰避开了。 然而他趁我脚下不稳的时候,忽然提膝狠狠撞向了我的腹部,这一下撞得很结实,我喉咙瞬间一甜,一股血气就冒了上来。我硬生生把这股血气咽了下去,但唇齿间还是溢了一些出来。 我顿时怒不可遏,挥起一拳就直击秦漠飞胸口,落在了他的胸骨上。而就在此时,我依稀听到附近好像传来了一句“小心”,这分明是欢颜的声音。 就这一刹那,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果然是爱他的,心里只有他。所以即使我和秦漠飞实力悬殊这样大的情况下她担心的还是他。 秦漠飞可能没有听到她的呼喊,还在跟我对打。顿时我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拽住秦漠飞的双肩就是一个过肩摔把他直挺挺摔在了地上。 但他倒地的时候没有松开我,而是顺势踹了我一脚,于是我们俩都滚在了地上,我很快被他压住了。然后他就红了眼,拳头雨点般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并非没有反击之力,而是在倒地的时候看到了躲在花坛后面的欢颜。我不晓得她躲在那里多久了,但这一幕她一定早已经尽收眼底。 她眼里……只有秦漠飞! 就这一刻,我有种万念俱灰的崩溃,但凡她心疼我一点,就一点点,我可能都会反击。可没有,她从头至尾就看着秦漠飞,蠢蠢欲动地想要过来。 我很清楚,她一旦出现就被会秦漠飞带走,从此以后我们大概再无交集。或者说,她的生命里不会再有我,我彻彻底底成了过眼云烟。 欢颜,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即使得不到你的爱,可你连怜悯都舍不得给我一点吗? 合上眸子的那一刻,我心在滴血,仿佛灵魂出窍了。我在想我如果就这样死了,全世界是不是就太平了,我犯下的罪孽,我欠下的债,一切不复存在。 就在我以为会死的时候,我居然又被抢救过来了。醒来时我的主治医师告诉我,我的脾脏出血,最好选择马上手术,保守治疗恐怕不行。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我担心秦漠飞找到欢颜,根本不敢在医院逗留,想出院。但医生无论如何不让我出院,说我现在很危险。 我想了想,若真的一出去就死在了欢颜面前,对她也是一种折磨,就又耐着性子在医院多呆了一天,让医生给我用一些好点儿的药物。 阿莎一直在医院照顾我,看我这样子她不敢走。她说给欢颜安排了酒店的服务生,有需要会去帮忙的。我倒不是纠结这个,欢颜那么聪明的女人,不会让自己太狼狈的。 我就是怕秦漠飞,他一定会找到欢颜带走她,届时我又何去何从?我的生命已经不多了,就这样死去是否太憋屈了点? 所以我还是坚持出院了,在阿莎的陪伴下回到了酒店。然而刚一开门,就看到令我心惊胆战的一幕:欢颜直挺挺倒在地上,而商颖居然提起膝盖朝她的腹部狠狠撞了下去。 “不要!” 就这瞬间,我冲过去一把拽开了商颖,欢颜一张煞白的脸终于有了点血色,随即眼圈瞬间红了,一脸悲戚地望着我。阿莎连忙走过去抱住了她的头,她死死靠在她的身边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转头看了眼商颖,她的脸戾气未消,还满眼阴鸷地瞪着欢颜。我气得火冒三丈,抬手就是一耳光给她挥了过去,“怎么这样丧心病狂?你还是不是人啊你?” 这一次我没有任何手软,我真恨不能一巴掌呼死她。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恶毒的女人,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商颖抹了一下唇角被我打出的血迹,冷笑了这咒骂我,说欢颜是破鞋,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她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恶毒,我死死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抬手又是一耳光! 第589章 番外.佛语 对于商颖,我已经仁至义尽,我把她赶出房门的时候,丢了句话给她,“你已经失去人性了,往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好了,你死活也跟我没有关系。” 她并未回应我,只是凉薄地看了我一眼过后就离开了。刚才她穷凶极恶的样子,真真是把我对她所有的仁慈都摧毁,我想以后不会再为她痛心了。 欢颜这次被弄得很狼狈,身下一片潮湿,可能是憋不住尿了。阿莎给她清洗了身子过后她还不愿意见我,她被吓得不轻,估计对商颖的怨恨又上了一个高度。 不,不光是对商颖,对我也是。 她依然质疑我和商颖的关系,无论我如何说都不相信。索性我也不解释了,因为有些东西越抹越黑。我本身也难受得紧,脾脏出血似乎有些眼中,好几次一股血气要冲出喉咙,都被我硬生生咽下去了。 我安抚好欢颜过后就回了套房,给甄允昊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快带人来埃克斯城这边,我估计秦漠飞不会善罢甘休,而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对付不了他。 我就欢颜的事情做了一些安排,怕发生万一。我恐怕得再次入院了,我有种预感,这次入院的情况兴许很糟糕,我无法保证我还能活着出手术室。 于是等欢颜休息过后,我又把阿莎叫到了身前,跟她交代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打电话给甄允昊,他会安排好欢颜的一切。 本来我想熬到甄允昊到埃克斯城,然后让他陪着欢颜去梁青山那边看病。至于我,就听天由命好了,大概我大限将至,也不能够强求什么了。 夜里的时候,我身体难受得紧,我感觉死神就在我左右,所以急急地来到了欢颜面前,想跟她说些话。不过我一进门她就装睡了,她不愿意理我。 我还是坐在了她的床边不愿意离开,我的日子可能不多了,能多看她一眼是一眼。她装睡的样子很平静,无声无息的,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在想,上苍如果愿意给我一个陪伴她的机会,我穷其一生也要让自己再好起来。只是她不愿意,她即使在绝望中心心念念想的还是秦漠飞,不会给我半点机会。 大概是我作恶太多,连上苍也不愿意善待我了。 看了欢颜很久,我贪婪地伸出手覆上了她的脸颊,她微微滞了一下,但没有动,也没有醒来。于是我抬起指尖轻轻勾勒着她的轮廓,想把她记在心里。 人生如果有轮回转世,我愿意早早去奈何桥上等她。 欢颜,你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爱你的心思不输秦漠飞半点。我跟他争斗了这么多年,事实上是他赢了,我输了。我本是个不服输的人,可在你面前,我不得不认输。 这些话很想对欢颜说,但讲不出口,我如此卑微的心思并不想让第二个人晓得。 人在悲戚的时候会连累身体的负荷,我在床边万念俱灰的时候,胸口忽然间一阵血气冒出来,我喉咙微微有些发痒,吓得我连忙冲到了卫生间。一咳嗽,胸口的血气就喷了出来,喷了一水池都是。 红红的血液中还有凝固的乌黑的血块,这恐怕是伤彻底了。胸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令我无法控制,手撑着洗手台还疼得瑟瑟发抖。 我瞄了眼镜中的我,脸瞬间就白得跟死透了一样。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双鬓,竟然出现了好多的白发,这是我一直以来未曾关注的。 我老了,老态毕露。 眉心憔悴,眼角的细纹和双鬓的白发,都在提醒我一个不争的事实:我老了! 再转头看看床上的欢颜,那一头银丝映衬着她美艳无双的脸蛋,依然美得如梦似幻。我这模样,在她身边就感觉是卑微的奴隶,而她都不屑我。 唉! 胸口的疼痛一时间无法缓和,于是我捂着胸口离开了欢颜的卧室,刚到客厅程婉卿就打电话来了,我很意外,纠结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驰恩,你现在到底怎样打算?”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别打电话过来吗?” “难道我就不能关心你吗?你什么样的身体你晓得,你还死死留在沈小姐身边做什么呢?任性够了吧你?你好歹也是公司的董事长,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值得吗?” “这是我的事,你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我很狼狈,因为她讲的都对。我确实太任性了,尽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儿。但我愿意,欢颜是我生命里出现的唯一色彩,我想抓住她的想法没有错。 程婉卿对我的行为十分生气,说了几句就挂掉了,我听得出她很痛心。我放下电话过后回了套房,刚进门胸口又是一阵绞痛,这一次我没有抗住,直接就晕过去了。 …… “小家伙,你到底有几个爸爸啊?谁是你的真爸爸啊?” “哎哟小鬼,你妈妈又给你找了个爸爸,就刚刚呢。” “驰恩,妈妈这辈子亏欠你太多了,是我让你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管以后能不能善终,都必须要答应妈妈,不能够杀了斐然,也不能够再造更多的杀戮。人是有轮回的,老天爷这辈子苦了你,下辈子就会善待你了,你不能把自己来世的福分都用了,懂吗?” “秦驰恩,你知道我在到处找她,如果她真的跟你在一起就请你把她还给我,她并不爱你,你即使留她一辈子也得不到她的心。” 我有意识的时候,脑子里就全是这样诡异的声音。有陌生的,熟悉的,温柔的,以及愤怒的。我不想听这些,然而耳边都是这样的声音,争先恐后,挥之不去。 我像看到了自己内心的世界,一片荒芜。 这是个没有阳光的世界,阴霾,阴森,这里面的家园都像废墟,满目疮痍。然而这就是我的世界,充满了悲凉和落寞的一个世界,没有希望。 举目望去,四方好像都是墓碑,上面写着一个个令我恨之入骨的人的名字:秦天印、秦斐然、白鲨、秦漠飞……字体血淋淋的,顺着墓碑淌。 “三哥!” 蓦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嘤咛般的呼喊,我霍然回头,瞧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站在墓碑前冲我挥手。她长得好美,如仙子一般出尘。 她一身白纱般的衣服是我这晦暗世界里唯一的色彩,仿佛一丝希望。我怔怔看着她,不敢过去,因为她是那么美艳,而我是这样潦倒。 “三哥,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欢颜啊。” “欢颜,欢颜……” 我呢喃着,然后满脑子就都是欢颜两个字,挤满了我的记忆空间。她迈着小步朝我走来,一点都不怕这废墟般的世界,还一脸的浅笑。 我心头一暖,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抱着她转圈圈。她愉悦地笑着,笑声充斥着这整个空间,令这世界瞬间璀璨起来。 放下她时,她还笑吟吟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眸子,精致的脸庞,都令我怦然心动。于是我问她,“欢颜,你愿意嫁给我吗?为我生儿育女。” 她重重点了点头,“我愿意!” “不会后悔吗?” “绝不,孽火流年与你同,繁华落尽与你老,三哥可好?” 好一个繁华落尽与我老,怎能不好? 我顿时湿了眼圈,埋头深深吻住了她红艳的双唇,软软的,凉凉的……而后,她在我面前一点点的粉碎,消失无踪! “欢颜,欢颜……” 我清醒的时候,面前并没有欢颜,而是程婉卿。她满脸悲戚地看着我,很快就泪眼婆娑了。我扫了一眼病房里,并没有看到欢颜,心头微微有些失落。 方才是做梦吧,梦里的她是那样的妩媚温柔,而我竟在梦里抱着她转圈,还吻了她。所以此时我明明满身痛楚,却好像又不那么痛了。 我又合上眸子,想重续那个梦,我想给欢颜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想跟她结婚生子白头到老。然而再也不行了,我已经无法进入那个梦境。 再掀眸时,程婉卿哭了,哭得特别的伤心。其实我懂她的心,只是我现在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也就不说什么感激和安慰的话了,那不是她想要的。 我瞥了她一眼,道,“别哭了,欢颜呢?” 她一怔,果然就不哭了,脸上涌现了一丝愠怒。“驰恩,你魔障了是吗?睁开眼就问欢颜,你就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死活?你差点死了知道吗?” 她是在努力压抑她的情绪,所以一脸涨红。我轻叹了一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其实我们都明白,若我没有魔障,又怎会变得这样可怕? 她哭着摇了摇头,道,“驰恩,你彻底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你难道忘记了身边还有很多人依仗你吃饭,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怎么能如此任性?”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昏迷几天了?欢颜有来过吗?” “……” 她无言以对,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一脸的痛心疾首。我想不光是她,我身边很多人对我的心态都是这样,老a,索菲娅,等等等。 我其实也痛恨这样的自己,但被感情蛊惑的男女,谁又能保持绝对的清醒? 程婉卿吸了吸鼻子,才又道,“驰恩,你的肝已经不行了,医生说必须要尽快进行治疗或者移植,否则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我求求你,能不能多关心一下自己?”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昏迷了五天了,这五天里光是抢救就抢救了三次,若非你命大,你早就已经死了。你不是说要报仇吗?死了怎么报仇?” 昏迷五天了?怪不得那个梦就像真的一样,是我用了五天做了个昙花一现的美梦,竟然和欢颜在幻境中相遇,相恋,她还答应嫁给我。 我忽然想起了一段佛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木一浮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 这个梦境与我而言,是“一念一天堂”! 第590章 番外.心计 欢颜终是没有来看我,我听阿莎说,她们俩已经去了埃克斯城看病。这是极好的,梁青山的医术不错,若真能让她重新站起来,也等于给了她重生的希望。 我没有在这段时间里去打扰她,因为我无能为力。这残破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下一秒就是我的死期,所以我不强求了。 我把对欢颜飞蛾扑火般的心思,变成了一种惦念!她若安好,就是我的幸福,仅此而已。 我还是有安排两个保镖暗中保护她,所以我大概知道了她最近的动向:她约见了杨硕。 杨硕这个名字再从我的记忆力挖出来时已经不陌生了,因为在很久之前我就调查过他这个人,他是阿飞的同门,但最后离开了国安部成立了私人侦探社。 这个身份的转换等于是换汤不换药,所以欢颜找他的目的我大概能猜个十之八九:商颖的行为已经激起了她体内那股血性,我若猜得没错,她在布局对付她。 我对此不置可否,一是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管不了那么多,二是能逼得一个善良的人逆反,那已经是忍无可忍了,我不能扼杀了她这股血性。 所以我没有介入,即使我知道她的每一个步骤。 我住院十天过后就转到了美国,想给欢颜做一点事情。商颖是杰西的玩偶,而杰西本性阴险狡诈,所以她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得帮帮她。 我入住了慕少卿介绍的一家肝病专科医院,他跟这里的院长很熟,还专门飞过来探望我的病情。给我仔细检查了一番过后,又一次认真地告诉我已经病入膏肓,再不换肝就要死了。 我让他先保守治疗,其他的再说。 索菲娅听到我住院的消息,立即就来医院陪我了,看到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心里觉得特别亏欠她。她听到慕少卿说我病情严重,嚷嚷着要去杀秦斐然来取肝,我知道她能说到做到,把她制止了。 直至现在,我依然不想取秦家任何人的肝来续命,尤其是秦斐然,我会觉得恶心。我无法容忍我恨之入骨的人的零部件移植到我的身上。 为了安抚住索菲娅,我让她带人去贫民窟找杰西,跟她说了之前让甄允昊安排的事情。 杰西这家伙是留不得的,否则他若知道欢颜在想办法对付商颖,那一定会暗中出手的。那混蛋手段有些阴险毒辣,我必须要防着一点儿。 索菲娅对杀人这事儿特别感兴趣,尤其是我交代的,但我没让她直接下手,要先把他带过来我盘问一下。她屁颠颠就去了,跟打鸡血一样。 我在医院养身体的时候,秦灵素听到消息过来了。因为之前我说过把成业集团争夺过来给秦漠枫,她把这事儿记住了,时刻都在提醒我快点行动。 秦家的人啊,别的优点没传承,但劣根性却一直在传承。 秦灵素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和程婉卿正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她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于是我回病房换了身衣服,跟她出去到一家咖啡厅谈事。 坐定过后,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像是在纠结什么。 我挑了挑眉,道,“有什么事就快点说,不用藏着掖着的。” 她捏了捏眉心,才迟疑道,“老三,我听少卿说你的病已经到了必须要移植肝源的地步了对吗?” “嗯哼!” “你……怎么就这个表情?你不怕死吗?”她看我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着急,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我微微蹙了蹙眉,道,“每个人都会面临生死,我怕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才多大点儿岁数啊,如果真死了岂不是可惜?你的事业咋办?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知道吗?否则我干嘛千里迢迢来这边找你?” “你找我,是不是因为成业集团的事情?听说秦漠飞现在无心打理公司,已经在持续亏损对么?” 我斜睨着秦灵素,心里真真唏嘘得很。她还真是按捺不住,刚坐下都不会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也没想过我一个重病之人心里会否反感。 她听到我主动提及成业集团,立即就来劲了,喋喋不休地说起了秦家最近的状况,深怕漏掉一丁点儿。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秦家的情况,毕竟他们是我的敌人,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又怎会怠慢这个事情。 欢颜的离开,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变相地帮助了我。秦漠飞是个性情中人,他对感情也跟我一样特别执着,甚至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成业集团本就是他玩玩的东西,他不会放太多的心思。上次苏亚跟我打电话说费麒和斯蒂芬都先后离开了公司,我就猜到他准备卸磨杀驴。 成业集团,迟早也是我的囊中之物。但与此同时,这个公司已经被他掏空,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可言了。 我曾经的打算并非是要争夺秦家的产业,而是复仇。让他们无所依,无所靠,就是我的最终目的。所以他自己把公司掏空,却是我喜闻乐见的事。 眼下秦灵素这样急吼吼找到我,我心头自有盘算,却也微微感到有些厌烦。所以不想跟她讲太多的事,只是让她耐心等待,到嘴的肥鸭终归是飞不掉。 她不信,很质疑地看着我,“老三,你身体都这样了,还让我耐心等待,我真怕等不到那一天。” 我无奈地瞄了她一眼,被她那司马昭之心搞得很是抑郁。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在利欲熏心的时候就变成了这副德行,简直令人无言以对。 她见我不说话,讪笑了下又道,“你别误会老三,我这样讲的意思并不是担心你死了我就得不到公司了,我只是担心而已。对了,我和天明都觉得,你应该考虑移植肝脏的问题。” “移植肝脏?谁的?你的么?”我咧嘴笑了下,把秦灵素顿时给吓住了。 她愣了下才道,“不是说只有大哥的肝脏适合你吗?” “所以如果你也适合的话,就不会这样讲了对么?”我也是个很恶毒的人,尤其是在一个人说冠冕堂皇的话时,分分钟让她无地自容。 秦灵素的脸瞬间就红了,尴尬了许久才又道,“老三,咱们好歹也是姐弟,如果你真用得到我的肝,我无论如何也会捐献给你的,看你把我说得那样无情无义。” “呵呵,你真有心!” “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大哥现在的身体有些不太好,他又是唯一适合你的配型,如果你有这心思,还是要尽快才是,这事只要你同意,我去帮你处理。” “处理?”我眸色一沉,听着有些刺耳。 “当然不是把大哥怎么地了,我肯定要去跟他谈谈,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捐肝嘛。再则,当年的事情也是他对不起你,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是么?仅仅是他对不起我?我记得大姐你当年也是他的拥护者之一呢。” 秦灵素可能是太急于得到成业集团了,讲话完全失了她大家闺秀的分寸。或者说她太把我当自己人了,一定想不到我从头至尾就没有把她们当成自己人。 也许是我从小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所以我对任何人都不会百分百相信。我永远不会把心头所有的想法说出来,我善于发号施令让他们去执行。 所以看到秦灵素不知不觉地把心里话讲了出来,我心头的厌恶感倍增。我对秦家的态度和她是截然相反的,我想彻底摧毁,而她想替代它。 当初我蛊惑族人的时候仅仅是承诺了一些蝇头小利,他们就倒戈相向地拥护我。就是不晓得当有一天他们明白了我的意图,会否再次拥护秦漠飞。 但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事情要一件一件完成,目前我的重中之重是欢颜那边。至于争权夺利这种事,我目前没有丝毫兴趣。 我看秦灵素面色尴尬,就笑了笑道,“大姐,不就是一个破公司么,你不用那么上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医院了。” “老三,你真的不想用大哥的肝续命吗?你知道咱们秦家人的血脉特殊,在外面怕是很难找到肝源的。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帮我?他若不愿意你们怎么帮?”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身边那么多人希望你活下来,一定有办法的。” 她讲这话的时候,眸子里泛过一抹阴鸷的寒光。我明白那个意思,心头亦觉得更冷了些。我在想,如果我跟他们是对立方,那么她这番话可能又要对别人说。 我冲她摆了摆手,道,“你不用操心这个,先走吧,我心情有些不好。” “我住在索夫亚迪大酒店,两天后去拉斯维加斯看看漠枫,你想通了就告诉我。老三,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确实被利欲熏心,但想想你,何尝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我们俩各取所需而已,对么?” 秦灵素走的时候留了这么句话,令我啼笑皆非。原来她不是没看透我对她们不以为然的态度,只是她也是这样的心思而觉得无所谓罢了。 也对,我们都是秦家人,骨子里藏着秦家人典型的劣根性,谁又不懂谁呢?我倒是想多了。 我在咖啡厅里稍微逗留了一会儿,想了想秦灵素说的肝源的事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话提醒了我,其实人活着才是最重要,我不应该去计较零部件是谁的问题。 大概三点多的时候我离开了咖啡厅,走在纽约街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在这边生活得最久,算起来也是我的第二故乡,很熟悉的感觉。 这边的街头有很多流浪歌手,我特别喜欢听他们的音乐,幻想着某一天自己也会这样拿着小提琴在街头卖艺,那一定是另外一种别样人生。 我贪婪地汲取着户外的新鲜空气,恋恋不舍得回医院。正陶醉着,索菲娅忽然间打电话过来了,接通后就听到了她亢奋的声音,“jon,人我已经抓到了,要怎么处死他你说?” 第591章 番外.胁迫 在贫民窟的酒吧里,我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杰西,这大概是我见过他最面目全非的样子了,一身血迹,脸肿得已经辨识不出五官的样子了。 索菲娅本性暴戾,她要下手对付一个人,不死都会掉层皮,杰西这样还算小意思。就是他嘴上那臭袜子不知道是谁的,老大远就熏得人作呕。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看我,肿胀的眼缝中透出一缕寒光,十分阴鸷。他估计还不晓得我为何要如此对付他,此时一脸的不服和不甘。 他的手下都被索菲娅带的人包围着,也没敢来救他。场面就是这样,他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被压制,这镇上的人都听令于他,等于我们控制了整个镇的神经中枢。 我让保镖把闲杂人等赶出去,就留了杰西和索菲娅在酒吧大厅里。我扯掉了他嘴上的臭袜子,他立即就趴地上呕吐了起来,吐得满地狼藉。 我掩着鼻头走到了一旁坐下,而索菲娅则勒令杰西把他吐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她还很殷切地给我倒了杯酒,最后想起我这两天还在医院,又把酒拿走了。 杰西把秽物收拾干净过后才走了过来,很不甘地怒视我,“jon,这女人是你叫来的吗?”他阴森森地瞄了索菲娅一眼,又惹来她一记重拳,就打在他眼睛上,他那眼睛立即肿得眼缝都没有了。 我摆摆手让索菲娅不要打了,把他拽到了我面前,我想起商颖那穷凶极恶的样子,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他的下颚,他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脸色更扭曲了。 我起身走了过去,一脚把他踹得跪在了我面前,低头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你告诉我,商颖是否是你养的m?” 所谓的“s”和“m”,差不多也是主和奴的意思。我想起商颖那诡异的性子和她极端的行为,想必就是在那种不正常关系的影响下产生的。 我不管她是否是情愿,但杰西一定是我所不能容忍的。除掉他,是我此时迫切想做的事情。但在杀这混蛋之前,我还是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商颖的存在影响了我很多年,尤其当年为她醉生梦死的日子,想起来就怒火中烧。我不能够怪她的转变,若非是我太傻,当初又怎会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现在这份愤怒转嫁在了杰西身上,我当然不能饶恕他。 我说“m”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连索菲娅都愣了下,狐疑地瞥了眼杰西。杰西被我压迫着,血迹斑斑的脸颊已经没太多表情了,但他下意识颤了一下,说明我没有猜错。 一想到商颖和这混蛋的关系,我胃里直接就翻江倒海了起来。我忍住了用枪打爆他头的想法,让他细细把和商颖认识的过程讲出来,还有他们是如何发展成主和奴的关系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杰西是不敢忤逆我的,于是跟我一五一十地讲起了和商颖认识的过程,我听得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商颖认识杰西,是早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和商家的人一起在美国旅游时。 那时候杰西二十三岁,已经是黑森身边举足轻重的左右臂了。他辍学很早,好像中学毕业就没有读了,就一直当街头混混,因为行事毒辣阴险,继而被黑森发展为他的马仔。 黑森当年是跟白鲨直接做交易的,因此我并不了解,对杰西也不熟悉。据他说,他当时是在黑森投资的一家度假酒店当经理,管理其中的酒吧。 当时商远成夫妇带着商颖就下榻在这里,夫妻俩因为有个项目要谈,就让她在这酒店自己玩耍,他们先离开了。 十六岁的商颖发育得不错,在当时也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她在游泳池游泳的时候被杰西看到了,他观察了她很久就走过去跟她搭讪了。 商颖读的也是魔都重点学校,是双语制,英语自然不在话下。看到有个外国人跟她搭讪也是开心得很,两人就侃侃而谈了起来。 那会儿的杰西年轻英俊,再加上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十分漂亮,很惹人好感。 商颖很快跟他熟络了起来,被杰西邀请到酒吧里玩耍。她没有心机,以为就是遇到了一位热忱的外国大帅哥,所以跟他聊得很开心。也就是这个时候,杰西在她的酒里下了药……杰西讲到这里的时候,我怒不可遏地又踹了他一脚。我一直以为商颖是被陈家家主给欺凌的,想不到是被这个禽兽害了,我心头这口恶气实在难平。 我狠揍了一顿杰西,用枪抵着他的脑袋让他继续说下去。 商颖被杰西害了过后,回到国内根本不敢跟秦漠飞说。当时他们是有婚约在身的,并且两家说好一到适婚年龄就举办婚礼,这事儿谁都没有意见。 但她知道秦漠飞性子怪异,怕跟他结婚过后会被他看不起,这件事她就瞒着没有告诉任何人。 然而令商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杰西找来了。因为他从她嘴里知道她出身于魔都的大户人家,是很有钱的人。 这家伙是调查了商远成的背景过后才找过来,目的是为了从商颖身上拿钱。他跟黑森在一起很久,对人心拿捏得很准,知道商颖这样的小女生好面子,出了事不会跟任何人讲。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商颖逐步被杰西控制,不断从商远成夫妇手里拿钱,最后怕夫妇俩起疑心,就开始从秦漠飞身边拿钱,一次又一次,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掉入了一个无底洞里。 到最后商颖没有办法弄钱的时候,就开始从商远成的公司拿钱,最后她已经无法填补漏洞了。而杰西越发地变本加厉,一方面对商颖循序诱导,一方面给她施压,令她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 最后,她因为秦漠飞退婚的事情彻底崩溃,去到“金色大帝”买醉的时候被陈家的老爷子看上,继而被带走。 其实那次她不是被逼的,而是自愿,她从陈家老爷子那边拿到了一笔十分可观的钱,但她怕东窗事发就跟秦漠飞撒了谎,说是被逼的。 最后导致秦漠飞怒发冲冠杀了陈家老爷子一帮人,那算是个不是错误的错误。而被这件事连累的还有秦漠枫,因为当时他对商颖有恨,虽然对她动了手但绝到不了害她的地步。 总之真相就是商颖以自愿的方式得到了一笔钱给杰西想封口,而蒙在鼓里的秦漠飞和秦漠枫,一个为她杀了人,一个到现在都还追悔莫及。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商颖就是因为杰西一次又一次贪婪地逼迫,到最后自然而然养成了几分奴性。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开始慢慢转变,成为了杰西手里一颗棋子。 所以商颖的性子千变万化,她下意识地恨秦漠飞,觉得他没有保护到她。而一方面她又厌恶自己,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作践自己去刺激她身边的人,看到他们为她痛心,她会有种报复性的快感。 她和我在一起,和秦漠枫在一起,总之游戏人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怀孕的,所以她并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也无所谓是谁。 她只要钱去满足杰西,别的都没所谓。 杰西说道这里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当年商颖和我交往时不断问我要大额的支票,我本以为她自己要花,所以前前后后给了她不少,却未曾想到她是因为这混蛋。 我此时连揍这混蛋的力气都没有了,让他继续说,说完我好一枪把他崩了。 杰西说到了一个重点:商颖假死! 原来她假死是因为被秦漠飞发现了一些猫腻,她被杰西逼得急,在秦漠飞的户头上转了一大笔钱,金额达到了上千万。 这是她第一次弄这么大一笔钱,所以很害怕。再有秦漠飞当时的习性她十分了解,怕他一旦发现过后就开始调查,继而会查到事情的根本上,她不想他发现。 秦漠飞当时确实发现到了一点儿猫腻,他发现商颖前前后后从商家和他手里拿了不少钱,这事儿他一直觉得蹊跷,但没有找到机会问。 也就是他们要结婚的前些天,他问了商颖这事,当时把她吓坏了,就搪塞了过去。而次日,她偷听到秦漠飞和阿飞说要调查这事儿,她怕了。 于是在婚礼那天,杰西跟她里应外合,用一场假死欺瞒了所有人,顺利地离开了魔都。 就在这个小镇上,商颖生下了小浩辰,并且和杰西正式在一起,成为了他的女人之一。为什么说之一,因为一个s是可以有很多m的。 也就是在这里,商颖整个人完全被洗脑,彻彻底底成为了杰西的傀儡。她沉迷于那种变态的游戏当中无法自拔,甘愿成为他的附属品。 杰西确实是个很聪明的玩意儿,他知道秦漠飞开始调查商颖的事情。于是那几年他给她改头换面,还换了个称呼叫“珍妮”,她平时就在酒吧里,很少出现在大的场合。 也所有,我们谁都不知道商颖其实是这般诡异地存在着。 如此过了几年,杰西在我手里赚了不少,所以也没有再让商颖回魔都来骗钱。也就是在他背叛我过后,我停掉了他这边的交易,让他捉襟见肘,才又让商颖重出江湖了。 而这一次他更加的贪婪,他妄想得到商家和秦家的产业,才让商颖回了魔都,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嫁给秦漠飞。 杰西担心我打死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和盘托出,他说了很多和商颖玩性虐游戏的细节,听得我毛骨悚然。 就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商颖那般穷凶极恶的性子是怎么来的。朝夕跟杰西这样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在一起,她的内心早已经被腐蚀,她恐怕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了。 我心里很难过,也很愤怒。于是就在杰西以为我会放过他的时候,举枪对准了他这颗我早就想轰爆的脑袋! 第592章 番外.放过 “驰恩,住手!” 嘶哑的声音从酒吧后门传了过来,我寻声望去,瞧见商颖从门里走了出来。她手上还拖着一截铁链子,而手腕处此时鲜血淋漓,是被铁箍勒坏的。 她画着妖冶的浓妆,但身上几乎都没穿什么东西,就一条内裤,文胸都没有,外面仅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她这样走出来时,全身上下跟透视一样赤裸裸的。 如果我没猜错,在索菲娅找到杰西之前,他们俩正在玩那种变态游戏。 我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心里头十分烦躁。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之前对她的种种疼惜和怜悯,此刻已经变为各种厌弃,对于她,我再无能为力。 她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而后就不断地打自己耳光,还打得很重,很快一张就被她自己给打肿了,她一边打一边哭喊着。 “驰恩,是我错了,你要杀就杀我,放了杰西好吗?” 我寒着脸没回应商颖,我怎么能放过这混蛋,他死上几百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若非是他,商颖不会变成这样,她也不会祸害我们大家。 想想,从商家到秦家,再到个人,因为商颖而受害的已经不计其数。她是彻底被杰西蛊惑,变得麻木不仁,或者说,她的心理已经扭曲,没有人性了。 我如何放过他们?如何放过?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驰恩,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也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杰西?他是我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人了,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好吗?” 我真的不懂商颖,为了一个把她害的这样凄惨的男人尊严丧尽,她到底图什么?她难道真的一点儿自我的思想都没有,完完全全已经成了他的傀儡吗? 她的手在不停地冒血,但是她不以为然,手死死拽着我的衣角,声泪俱下地为杰西求情。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哭得这样歇斯底里过。 杰西此时平静得很,他那脸出现任何表情都只能算扭曲,十分难看。我看到他眼缝中透着寒光,像是冷眼看这一切似得。我握枪的手此时青筋暴涨,已经忍无可忍了。 “驰恩,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放过我们,放过杰西。虽然当年我欺骗过你,但终究也愉悦过你对吗?你能不能看在那点儿情分上饶恕我们?” 商颖哭起来的样子我见犹怜,我想起了当年,想起了她像一只小尾巴缠着我时的样子。确实,如她所说,纵使她欺骗过我,但当年我真的幸福过一小段时间,否则我也不会惦念她那么久。 我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在商颖的万般求情下放过了杰西。也许她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我除了成全她之外真的无能为力,这也算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离开酒吧的时候,我对商颖说,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我情愿回到当初不认识她的时候。她听后凉凉地笑了一下,一句话都没有回我。 或者她的人生已经如此,在外人觉得恐怖和血腥的世界里,她觉得安好。但对于杰西,这个人太过阴险狡诈,令我如鲠在喉,我绝不会放过他。 于是我打电话给了恩格斯,让他想办法缩减杰西的势力,并让人盯着他,不准他离开那小镇子。至于商颖,以他现在的状况是不敢强行囚禁她的。 恩格斯在我手里赚了不少钱,所以对我也是言听计从,我如此一说他便能举一反三,我也就安心了。 交代完这些事过后,我们连夜离开小镇回到了医院,我也坐不住了,准备去普罗旺斯那边看看欢颜。索菲娅闻讯顿时就不依了,她现在对欢颜十分的反感。 但我已经没有心思留在美国了,现如今病情也就那样不好不坏,一时半会儿好像也死不了。慕少卿依然坚持让我移植肝,这样能多活好几十年。 我还在思虑中,毕竟秦斐然并不知道我得了肝病,更不知道整个秦家就他的肝源适合我。若真的挑明了说,他未必会愿意把肝捐献给我。 我执意要去普罗旺斯,索菲娅也没有办法,她要求跟我一起去,我怕她对欢颜下黑手,当然是不愿意的。于是就让她回黑三角等我的消息。 我其实马上也要回黑三角一趟,因为要赶制一批货出来,在年底的时候把这些货都送出去。眼下我被警方盯得很紧,所以为保证万无一失,送货的事情我都会亲力亲为。 礼拜六的时候,我只身来到了普罗旺斯,但没有立即去见欢颜。我最近气色不太好,整个人都焉达达的,想休息一天再去看她,给她一个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我偷偷打电话给阿莎了,听到她说欢颜做治疗疼得死去活来,但效果却不怎样,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我听了过后比欢颜更崩溃,我本以为梁青山有足够的把握让她站起来,却谁知是那个样子。她一天天那样煎熬,希望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我准备第二天早上去看欢颜,于是晚上早早就睡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甄允昊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在埃克斯城了,我让他来酒店的咖啡厅见我,正好也有事情跟他聊聊。 这酒店的咖啡厅在三楼,与酒吧连接在一起。我进去的时候甄允昊还没到,就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我们俩可能会有些不太合适的话题要说,坐角落比较安全。 这酒吧的生意很好,走的是高端路线。因为客人大都是住酒店的人,所以消费能力都不错。从咖啡厅这边直接望过去,就能看到酒吧进出的人,我这里恰巧斜对着大门,能把那边的一切尽收眼底。 我刚点了咖啡,抬头不经意往咖啡厅那边瞄了一眼,却发现秦漠飞忽然从酒吧里走了出来,好像在接电话,脸色很不好看。我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他。 这混账东西居然还在普罗旺斯,他是铁了心要找欢颜了?那么这么些天都没有找到,想来是欢颜有意在避开他,否则以他那上天入地的本事,不应该找不到。 他接了电话在酒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拧着眉寒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知道他没有找到欢颜也就放心了,心里头瞬间愉悦了不少,就连甄允昊进来时都没发现。 “三叔,你找我?”坐下过后,甄允昊狐疑地瞄了眼我。 “嗯,点一点儿东西喝吧先。”我把菜单递给他,顿了顿又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看到秦漠飞吗?他没看到你?” “看到他了,他似乎在跟谁讲电话,讲得很入神,当然没瞧见我。三叔,他似乎来者不善呢,肯定是为了沈小姐吧?你准备怎么办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原本我对欢颜已经没有太多的期盼了,她自始至终爱的都是秦漠飞,我真要留她又怎能留得住?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也不愿意回去,那么我这样近水楼台是否可以…… “三叔,你真的就这样和沈小姐去流浪了?也不回魔都了吗?听漠枫说,秦家现在的状况成了胶着状态,要不了多久怕是要破产了要。” “如果欢颜愿意跟我去流浪,不回魔都也罢。”我笑了笑道。 他摇摇头,抬眸睨着我,“三叔,我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你带着她浪迹天涯未必是一件好事,毕竟她现在半身不遂的样子很不方便。”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过欢颜是否愿意过那样颠沛流离的日子呢?她是中规中矩的中国人,也没有西方文化的熏陶,不会太崇尚那种旅行般的日子。 但如果回到魔都,那岂不是又掀起一阵风云?别的我不担心,就怕秦漠飞到时候变得跟秦斐然一样,用当年对付妈妈的手段去对付欢颜,那简直…… 我觉得,以他禽兽般的性子,这事儿还真做得出来,我不敢冒险。还有就是,我现在身份这样敏感,国际刑警组织恐怕早就在盯着我,我不能坐以待毙。 顿了顿,我才道,“允昊,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能风平浪静地在一个地方安生吗?” “怎么不能呢?这么多年谁又能把你怎么样呢?三叔,其实你可以去沈小姐结婚,去到一个合适居住的地方生活。兴许你对未来的追求就不一样了。” “结婚?你在说笑吧,欢颜根本不爱我,连把我当亲人的意思都没有,就别提结婚了。” “三叔啊,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若知道你一片真心,恐怕也会打动的。” 我不晓得甄允昊何以来那么多感触,想说服我去过安生的日子。但我知道这不可能,以欢颜那么轴的性子,想她彻底离开秦漠飞除非她死了。 什么精诚所至,什么金石为开,在她面前都是枉然。若非她这样痴情,我恐怕也不会心心念念这么久,人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大概是这样。 甄允昊说了很多风花雪月的事情,我都不为所动,我心里的风花雪月,其实就是这辈子和欢颜相濡以沫,没有那么花俏,也没有那么浪漫。 但这些东西他都不会理解,他以为的东西我都没办法做到,比如会魔都安居。 最后,他深深睨我眼道,“三叔,我想回魔都了!” 第593章 番外.图啥 甄允昊跟我讲,欢颜和杨硕约见了一次,具体聊了些什么他不晓得。我听后没有做声,我大概知道欢颜的意图是什么,我不想去阻止。 有些东西别人干预不了,比如仇恨! 甄允昊离开的时候跟我说想尽快回魔都,我让他耐心地等一段时间,我想办法给他安排一个不错的机会再回去,这样显得不那么突兀。 他走过后,我又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才离开,没有回客房,而是进了酒吧,因为我刚才看到秦漠飞在门口左顾右盼地站了会儿又进酒吧了,一定有事情。 这酒吧的气氛并不嘈杂,阵阵轻音乐缭绕在酒吧里,很雅致。这里的客人聊天都很小声,但也有不少打扮得美艳动人的女人在这里独饮,意思大家都懂。 我进酒吧的时候,很多女人都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其中不少女人咬着唇挑着眉,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我选了个装扮最妖冶的女人走了过去,在她面前顿了下,问她,“漂亮的小姐,可以请你喝杯酒嘛?” 她立即调整了坐姿,挑眉笑睨着我,“当然可以,不过我不喝烈酒哦。” “随你喝什么,我买单!” 我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才转头环视了一下整个酒吧,瞧见秦漠飞就在最右侧靠边的角落里坐着。他看到我了,此时正眸光灼灼地怒视着我。 我们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这次也不例外。不过我这次我带了枪,他若跟我动手,我会真的下手杀了他,我绝不会在他面前再栽一次跟斗。 他似乎没有要跟我动手的意思,冷冷看我很久又收回了眼神,跟他身边的人聊了起来。我这边视角不太好,看不太真切那人是谁,但有些眼熟。 对面的女人看我坐下很久也没有跟她搭讪,从桌子底下伸出脚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抬眸看着她,她顿时莞尔一笑,把裸露的香肩往我这边扭了一下。 “先生,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喝酒吧?我的家离这里不太远,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我喜欢氛围比较热闹的地方,你喜欢喝什么?去柜台自己拿吧。” 我挑她身边坐下不过是想掩人耳目,并不是真的需要找人来点儿浪漫的一夜情。像我这样的身体,估计还没爬上她的肚皮就嗝屁了,实在也丢不起那人。 我看她有些不悦,问她,“怎么称呼你呢,高贵的女士?” “叫我凯瑟琳吧,你是来这里找人的吗?”她可能看出了我的意图,也没有严词厉色地喝退我。 我点了点头,朝秦漠飞那边努努嘴,“你认识那个东方男人身边的人吗?我看他有些面熟,却想不起他是谁。” “乔治,这一带的警察局局长,是这里的常客。” 乔治…… 我顿时想起了遇袭那次的事情,那个领头调查这事情的警察不就是他么?当时我在边上围观,他就站我的身边,因为他的身体过于肥硕有些像老a,我就忍不住多瞄了几眼记住了。 想不到秦漠飞居然找他了,那一定是为了欢颜吧?呵呵,他这么聪明的人,居然傻乎乎的用这样的方式。我若真的用真实护照,他怕早就发现我们行踪了。 让他找吧,我一定会让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似得乱转,直到崩溃。 我转过头来,又瞥了眼凯瑟琳,笑道,“你长得真漂亮,这些钱是请你喝酒的,慢慢喝,我有点儿事情先走了。” 我从钱包拿了一些美钞出来放在了桌上就走了,凯瑟琳也没有再留我。出门的时候我又看了眼秦漠飞,他正望向我,眸光若有所思。我冷冷一笑,转身就走了。 回到客房过后,我把暗中保护欢颜的两个保镖叫了过来,如此这般跟他们交代了一下。既然秦漠飞要一直在这边耗,那我就好好陪他玩玩,他害我住院这口气还没出呢。 …… 早间,阿莎陪欢颜去诊所的时候,偷偷给我发了信息,说她们已经出门了。我立即就起床了,对着镜子仔细把自己装扮了一下,不想用憔悴不堪的样子去面对她们。 我已经很消瘦了,五官再无以前那样英俊,眼睛都深陷在眼眶了,颧骨高高凸起,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其实我现在也等于是跟死神赛跑,能活多久我自己也不晓得。 我的头发也白了好多,扎起来的时候双鬓已显花白了。再戴上眼镜,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总觉得更配不上欢颜了。似乎,我从来就配不上她。 对着镜子我自怜自艾许久才出门,户外的温度已经下降许多了。眼下已经是深秋时节,马路两边的风景树已经开始落叶了,一片凄凉的迹象。百度或手机上搜:『木^ 木^ 书^ 吧^ 网』书城小说在线免费阅读 我住的酒店离梁青山的诊所不远,但为了掩人耳目我还是开车过去的。快到诊所的时候,我心又提起来了,又近一个月没有看到欢颜,不晓得她怎么样了。 上一次我重伤她都没有来看我,可能也不是那么需要我。 想归想,我还是来到了诊所前,下车一走过去那个女护士就把我认出来了,笑吟吟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先生,你太太正在治疗,还得等一会儿。” 太太…… 这个词听起来真令人热血沸腾,不过也就是刹那间的功夫。我讪笑着走进了诊所,忽然就听到了里间传来欢颜一阵又一阵抑制不住的痛吟,她好像都哭了。 我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想进去看看,又觉得不太合适,就不安地在大厅里转来转去。她可能是很痛苦,声音虽然压抑着,但一声比一声痛苦,跟哀嚎似得。 就这瞬间我想到了她被小浩辰扎伤的画面,还有商颖那阴鸷诡异的眼神。我十分后悔没有杀掉杰西,让商颖来给欢颜赔罪。 她的治疗持续了近两个小时,里间才慢慢平静下来。我听到开门声连忙站了起来,是梁青山走出来了,他眉宇间全是汗水,一边走一边叹息。 我连忙迎了过去,“梁医生,欢颜她的病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 “说不来,她中毒太深,又要顾及她体内的胎儿,单是针灸也实在有些困难。我估计假以时日是有效的,不过这过程得持续两三个月。” “她……能恢复吗?” 我最关心这个问题,欢颜必须要能站起来,她的世界才能完美。否则她会像我一样,总觉得生命始终残缺了一部分。我那不足为外人道的黑道背景,是我此生最无奈的事。 梁青山捏了捏眉心,才又道,“中医是漫长的,所以想要知道结果你至少还要等两三个月。我现在不敢妄下定论,怕你们期望值太高……” 他语音未落,治疗室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哽咽。我转头看去,瞧见欢颜就躲在门后,此时已泪流满面。阿莎推着她的轮椅,亦是一脸黯然。 我心头一酸,连忙走过去轻轻搂住了她,“欢颜,如果你真的站不起来,我就当你一辈子的腿,你想去哪里,我就抱着你去哪里,只要你喜欢。” 她泪眼婆娑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又垂下了眸子,满脸绝望的神情。她可能已经失去信心了,此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达达的。我无法宽慰她,因为梁青山的话她已经听到了。 于是我们告别梁青山又回了酒店,途中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怔怔地看着车窗外,满眼对自己的嫌弃。 这会儿天又下雨了,好像入秋以来这边的雨水特别多,我记得这样的气候是欢颜最讨厌的。 回酒店过后,欢颜的情绪很不好,于是我把她送进卧室过后就准备离开,她轻声叫住了我。“三哥,你的伤好些了吗?身体恢复得好不好?” “没事,都很好!” 就这一句话,令我心头一暖,又忍不住留下了。其实很想呆在她的身边,但怕她嫌弃我,毕竟她最爱的人就在这城市,她一定能心电感应到的。 她又问了一下程婉卿的去向后就不讲话了,她咬着唇偷睨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看起来这样为难,莫不是想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 老实讲,在欢颜面前我从来就没有什么自信,因为我注定是输家。她不爱我,甚至一丝怜悯也不肯给我,把我彻彻底底拒绝在她生命之外。 所以我无能为力,很卑微地爱着她。 她纠结了许久,才抬眼看我道,“三哥,你离开我吧,这辈子我注定给不了你什么,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程小姐是个很好的女人,你……” 我摇摇头,“欢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你一定要记得。” 她怔了下,脸顿时就红了,讪讪地也不讲话了。 我顿了下又道,“欢颜,你相信这世上有劫数吗?” 她茫然地看我一眼,我笑了笑道,“人都有生死劫,漠飞是你的劫数,而你是我的劫数。如果我能放得下,我早就离开你了,我并非一个拖泥带水的男人,甚至我比任何人的心肠都狠。” 她忽然红了眼圈,哽咽着道,“那你图什么呢?我这样一个半身不遂的女人有什么好呢?” “傻丫头,我还能图你什么呢?不就是想看看你,多陪陪你,我比你长那么多岁,注定是要死在你的前头。我就希望在油尽灯枯的那一天,你还能在我身边。”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因为在秦漠飞出现之前我都还想着跟她双宿双飞,然而我的身体不允许。我没有给她说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但求在我死去的那一天,她真的在我身边。 她听得别开了头,眼泪瞬间就决堤了。我起身把她搂在怀里,心仿佛在这一刻碎裂成渣。 第594章 番外.动摇 大概真应了甄允昊那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话,欢颜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不再对我那样冷漠了。她也会跟我聊天,讲读书的事情,甚至会提到商岩。 我才晓得,商岩那小子对她那份心不比我和秦漠飞少。但相对来说,他也是我们三人中最可悲的一个,因为他把欢颜培养得这样出色,但却一直没有勇气把她娶进门,否则哪会有如今这样的情况。 在欢颜治疗期间,我派出去的保镖找到了秦漠飞下榻的地方,在他出门时藏了些毒品在他房子里,于是他很不意外地被调查了。 因为在异国他乡,阿飞的势力还没衍伸到这边来,秦漠飞费了很大的劲才洗脱嫌疑。最后还是被普罗旺斯这边的警察备注成黑名单,成为了备查对象,我为此暗爽了很久。 在没有秦漠飞打扰的日子里,我和欢颜虽然不像一般夫妻那样亲密无间,但能朝夕看着她,这种幸福的感觉无法言喻。我觉得这就是我要的天堂,千金不换。 我问过她,“如果没有漠飞,会爱上我吗?”她想了很久回答,说“会”,因为我是这样的好。我因此激动了很久,像我这样十恶不赦的人她居然会觉得好,她果然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救赎。 我从新得到了欢颜的信任,她跟我话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但她绝口不提杨硕的事情。其实我很清楚杨硕的存在,她在让他暗中调查商颖。 我对这事不置可否,就没有去管了。也许正是因为这点儿仇恨,她才选择了满怀希望地活下去。为了孩子,也为了那一口无法释怀的气。 她开始显怀了,所以更多的时候她选择躺卧,静静地看着书,或者看风景。恬静的她美得越发出尘,就像一朵清新淡雅的百合,在默默散发着芬芳。 我生日前夕,欢颜发生了一次意外,就是这次意外令我们看到了一点微妙的希望。 原因是阿莎在端洗脚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盆,满盆子的水直接就砸在了欢颜脚上,当时她疼得惊叫了一声。要知道,她没有知觉的腿如果感到疼痛,就证明她的腿神经刚开始恢复了。 欢颜一直沉浸在即将康复的喜悦中,并不晓得她当时一身春光展露无遗,我抱她的时候,就那么恰到好处地把她妙曼的曲线尽收眼底,这成为了我脑中挥之不去的画面。 我们两个,关系似乎越来越近了。 于是在生日这天,我精心准备了一场烛光晚餐,想她跟我一起庆祝。这是我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过生日,还是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很激动。 我没有告诉欢颜这是我的生日,她懵懵懂懂地跟我到了餐厅,等服务生把餐台都布置好了过后,我就静静地陪她吃东西,她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弄这么隆重。 我小心翼翼地跟她说,今天的我的生日,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过生日。她怔了一下,满脸歉疚地跟我说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我忍不住探头在她眉心亲吻了一下,道,“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而后我问她要不要听我拉小提琴,她很意外,忙不迭地点点头。于是我让给我们表演的小提琴手先下去了,站在舞台上为她拉小提琴。 我拉的是《梁祝》,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我的生日,也是她一生中悲剧的开始,所以在庆祝生日的同时,也悄悄缅怀逝去的妈妈。 我从没如此用心地拉过这首曲子,满脑子都是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心里头很难过。欢颜在餐台边听得如痴如醉,她应该是喜欢这曲子的。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我和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当曲子拉完的时候,我忐忑不安地回到了欢颜身边,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速写递给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三哥,生日快乐!” 这是我在舞台上拉曲子的画面,各种细节拿捏得非常精准。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我的位置吧?否则又怎会把我细腻之处描绘得如此传神? 我手下了这张画,这是我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亦是最无价的礼物。我没有过多地对欢颜表示感谢,只是轻轻揽过她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娇羞一笑,瞬间暖了我的心。 然而遗憾的是,不知道是我太开心的缘故,还是酒精作祟,我在当夜又出事了,昏迷被送进了医院。 这一次我就没那么好运了,情况非常严重,而欢颜也是在这个时候知道我得了酒精性肝癌,开始对我多了几分关切和疼惜,我从她言行举止就看得出来。 所以说,欢颜的善良是没法复制的,这世上没有人做得到她这样极致。她能得到那么多男人的喜欢并非是她颜值多高,而是她的性子。 因为这一次的意外,我对换肝一事不那么抵触了。看不得欢颜看到我时那一脸的悲戚和同情,更看不得她偷偷垂泪的样子,我想我得活久一点儿。 或者,我本就应该拿秦斐然的肝脏来续命,这是他欠我的。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心头的抵触开始动摇时,很多不可能就都变成了可能。我就是这样,我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长命百岁的样子了。 这期间,我抽空回了一趟香港,让慕少卿从秦家人的资料库里仔细寻找能与我肝匹配的血型。他很认真地找了一遍,告诉我只有秦斐然的肝适合我。 也不晓得这是上苍故意作弄我还是怎样,居然出了这样的难题给我。用秦斐然的肝来续命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膈应的,他是那样穷凶极恶地凌辱了我妈妈。 秦灵素听到我在香港的消息,又急急地赶来了,再一次跟我提到了肝的事情。她还提到了一件很意外的事,说秦斐然前段时间差点中风瘫了,再不下手的话,我以后恐怕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这话我怎么想都觉得是她想谋害秦斐然性命的意思,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她,是否秦家最近又出什么大事了。她迟疑很久才跟我讲说秦斐然在积极地跟董事会的人交涉,估计是想要从新掌握成业集团。 我大概是明白她的意思了,这公司一旦被秦斐然从新掌舵,那么秦灵素是怎么都无法得到这公司的,她打了那么久算盘,我又给她画了那么大一个饼,她吃不到也心难安的。 这消息令我也有些纠结了,我确实在动换肝的心思,但因为对象是秦斐然,所以我没那么容易下决心。但现在看来,我怕是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了。 怎么办呢? “老三,你当初拉拢我们的时候可是雄心万丈,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像个运筹帷幄的人。我是你姐,自然是向着你的,也希望你长命百岁。” 盯着秦灵素那一脸不悦的样子,我忍不住冷呲了声,“你想多了,即使我早死了,我的公司依然会正常运转,秦大姐你就不用太操心了。”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被我一呛脸色有些难看,讪讪地有些无措。 “你自己也说,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最好还是把自己的立场搞清楚。你们若安分,我承诺过的东西就垂手可得,但若不安分,就当我们之前没谈过合作。” “老三,我这嘴你也是知道的,那比得上你那智商,你就当我放屁好了。我也只是着急,比较秦家族人里面还有不少跟漠枫年纪相仿的人,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取而代之?你现在不会觉得成业集团已经是你们的了吧?” 我斜睨着秦灵素那原本还风韵犹存的面目,忽然间觉得很狗血。秦家的人还真看得起我,完全就把我的话当成了圣旨一样,搞得我哭笑不得。 她沉了下脸,又道,“老三,不管你多不屑我,可我始终是为你好,知道你在香港才这样急急地过来告诉你这些,你若真的英年早逝,秦家的族人里面有多少人会为你流泪?你还不如自己活得久一点,多看看世态炎凉。” “好了,你先回吧,这事儿我会从长计议。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回魔都一趟,到时候会把成业集团的事情仔细捋一捋。你跟漠枫聊一聊,让他做好准备回国。” 我没再跟秦灵素抬杠了,她已经快崩溃了。本身我心里的最好人选就是秦漠枫,成业集团现在基本上算是我的囊中之物,只要稍微一动作秦漠飞就会双手奉上。 但我就是不爱看秦灵素那露骨的心思,她在人前是十分端庄淑女的,想不到在我面前就是这样一副嘴脸。比起那秦斐然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才呛了她几句。 她其实就是没脑子想,以秦漠飞对秦漠枫的那份愧疚感,他要什么他不给? 我看秦灵素一脸愕然,又道,“暂时不要把我生病的消息传播出去,我自有主张。秦斐然那边你也不要提,尤其是不要把你想要他命的想法表露出来,他手段比你毒辣得多。” “我……我哪里有想要他的命。”秦灵素脸一红,窘迫道。 我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最好记住,他是我的仇人,如果我还没报仇他就被你们害死了,那我只有找人偿命。” 第595章 番外.回归 我再回到普罗旺斯的时候,欢颜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坚持让我带她走。 这是我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因为我知道秦漠飞在我走过后又去找过她几次,又一次还差点就找到她了,然而她依然选择了躲避。 那么我肯定,在她身体未愈的情况下她是绝不会去见他的。或者说,即使她身体痊愈,她也未必会愿意再踏入秦家那水深火热的地方。 于是我问欢颜,想要去哪里生活。我以为她会选择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过下去,从此跟我在一起。但她说,她想回魔都,想回到她最熟悉的地方。 本身我是极不情愿的,因为我知道那地方风起云涌。欢颜一去可能又被卷入了那趟浑水,从此不得安生,再或者,她可能会和秦漠飞再次纠缠不休,而我又成了一个多余的存在。 只是我舍不得让她失望,于是就让小青把院子里整顿一下,准备我们归去。我买断了梁青山两个月的时间,让他专门为欢颜治疗,他欣然答应了。 我们回魔都的时候这边已经是初冬了,天气比我想象中要寒冷一些。我心头一直很担心,觉得刚刚构筑的美梦就要粉碎了,魔都这个城市,我确实不那么的喜欢。 小青来接我们的,她对欢颜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看她是脸色很不好。我也没兴趣介意这事儿,既然归来,那么又要面对很多未知和已知的事,一场血雨腥风是在所难免的。 我把欢颜安顿在了我的院子里,依然由阿莎亲自照顾。小青对她们俩的到来很是反感,这我看得出来。她本身又是商颖的丫头,所以我心里也开始有些不待见她了,准备找个机会辞退她。只是当年商颖不见的时候我没少折磨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事儿我也没有太纠结,以小青那性子,还不敢做出太离谱的事情。我的注意力放在了金门世家这上面,因为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商颖又回到秦漠飞身边了。 我肯定,有商颖在的地方,一定就是战场。 我现在很担心,欢颜似乎在布局对付商颖,她和杨硕的联系很紧密,似乎对她的行踪十分了解。而这个杨硕,跟阿飞的关系又是那么不可描述,我担心这是场局中局。 不过我也没有跟欢颜说这事儿,且不说她一直都在偷偷进行着对付商颖的时,单就杨硕那身份,告诉她一定会吓得她方寸大乱,到时候自乱阵脚就不好了。 我一直让甄允昊在密切关注杨硕的行动,而另一方面,我则和成业集团的董事会的人开始联系了。既然归来,曾经的布局仿佛水到渠成,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秦家的族人是墙头草,可能听到了一点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所以暂时没有对我抛橄榄枝。但秦灵素和秦天明则特别拥护我,我猜是因为他们的司马昭之心被秦漠飞发现了,现在不得不选择跟我同一战线。 我对她们俩是很不以为然的,像他们这样利欲熏心的人,即使捧着聚宝盆也聚不了财。他们在我眼中,也就是对付秦漠飞的马前卒而已。 我倒是对董事会那群老家伙感兴趣得很,因为他们中间有政府的人,就是插在秦家产业里的第三只眼,行业术语叫“间谍”。我平生最讨厌这样的人,对付他们自然就上心了一些。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罩门,是人就一定有软肋。哪怕内心再坚不可摧的人,那也一定有防御薄弱的地方。我在很久之前就研究过这帮老家伙,知道他们的软肋在哪里。 现在,是时候出手了! 我把这事交给了塔纳和甄允昊,两人不负所望,仅仅用了一个礼拜的功夫就凑齐了董事会这些老家伙们的软肋,我先是很友好地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上面附上了一些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没有匿名,直接把“秦驰恩”三个字附上了。大概是半个小时过后,我就陆陆续续收到了他们的反馈,问我到底要做什么,凡事好商量。 忽然间,我想起一句话,“打蛇打七寸!”,这帮人在人前都是道貌岸然得很,尤其是在这样的年纪和职位,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出半点差池的。 我在白鲨身边混迹时,对人心洞察得很彻底,再加上自己开公司这么些年,多多少少跟这样的人群接触过,知道他们对形象是十分在意的。 我用很短的时间把整个董事会的成员们一网打尽,让他们逼秦漠飞离开成业集团。至于最终谁上位接任执行总裁一职,那自然是我说了算。 这事儿秦漠飞并不知道,他依然在千辛万苦地寻觅欢颜,派出的人是秦家老宅子里三分之二的保镖,不可为不重视。他从普罗旺斯回来的第二天就晓得我回来了,一直打电话约见我,我没理他。 其实欢颜回归这事儿,他要不了多久一定会知道,我不晓得他看到她半身不遂的样子会怎样。还有商颖那边,他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也无法搞定她的。 所以我暂时不担心他发现欢颜,她若真要走,我势必留不住。但以她现在的状况而言,她绝不会走。 礼拜五晚上的时候,薛宝欣给我打电话了,这令我很意外。她约我在世纪商贸城的咖啡厅见面,说是有急事跟我商讨。 薛宝欣这人太嚣张跋扈,所以我一直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思来想去还是赴约了,魔都近日来的情况有些扑朔迷离,我也想多了解一些。 我出门的时候天正在下雨,沥沥淅淅的铺天盖地。欢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阿莎给她熬的银耳汤,看到我出门轻轻喊了声,“三哥,记得带把伞,别被雨淋感冒了。” 于是我收回了刚迈出去的步伐,回到客厅拿了一把伞。看她笑吟吟地望着我,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发丝,“傻丫头,我不会淋感冒的,淋感冒了都没办法照顾你了。” 她娇羞一笑垂下了头,又小心地喝着银耳汤。我忽然涌起了几分错觉,觉得她就是我的妻子,出门会叮嘱丈夫注意安全,回家时又会来迎接。 得妻如欢颜,夫复何求啊,可偏偏我没有这福分。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人,只是我还不够资格拥有她,唉! 我到世纪商贸城的时候,薛宝欣早已经到了,意外的是同行的还有秦少欧。看到他们母子俩那如出一辙的表情,我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我坐过去的时候,薛宝欣连忙拉着秦少欧站了起来,脸上挤满了谄媚的笑。我淡淡打了个招呼,“薛夫人,少欧,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三,你要喝点儿什么吗?这边的卡布奇诺不错。” “那就卡布奇诺吧。”在面对不太熟的人时,我喝什么都无所谓。 薛宝欣招呼服务生给我上了一杯卡布奇诺,而后忽然拍了一下秦少欧的脑袋,凶他道,“你是猪啊,看到三叔怎么也不打个招呼的?” 秦少欧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讪讪地喊了我一声“三叔”。我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腕表道,“薛夫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赶时间呢。” “咳咳!”薛宝欣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才又道,“老三,我听说你准备让漠飞离开成业集团,可有此事?” “你哪儿听来的风声?”我挑眉道。 “呵呵,全魔都的人都知道你在争夺成业集团,都不用刻意听的。老三,我是怎么离开秦家的你也清楚,老东西和秦漠飞是如何待我们母子的你也看在眼里,少欧可是那老东西的亲生儿子啊,他居然对他这么狠。” 薛宝欣一脸悲戚地看着我,讲两句话眼睛就红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母子,感觉心里头有他妈上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她不会忘记我当年上族谱时她落井下石一事吧? 也是我素质好,不想跟她这样的人计较,这话也就没说出口。不过我没有回应她,她那心思比秦灵素还要直白,都不带拐弯抹角的,我能猜不透么? 她顿了下又道,“老三,少欧虽然纨绔了些,但终究是秦家的人,智商都在那摆着。我觉得吧,你提拔谁也没有提拔你的亲侄子来得好啊,起码少欧他崇拜你不是?” “薛夫人,少欧这孩子确实聪明,不过对于成业集团这事儿你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你和我大姐怎么都想让自己的儿子来掌舵?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什么?秦灵素那贱人也在打公司的主意?太无耻了,她哪来的资格啊?”薛宝欣听我这样一说,那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还下意识拍了一下桌子。我瞄了她一眼,她才讪笑着又道,“老三你别介意啊,我这人就是这脾气,沉不住气。你想想啊,她生了个私生子也好来掌管公司的?要不要脸啊这是?” 我捏了捏眉心,又道,“这事你不然跟她聊聊吧,我也是听说。关于公司这事儿,你们还是稍安勿躁,等尘埃落定在说。漠飞的本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未必能争得过他呢。” “怕什么啊,有我们薛家为你撑着,老三,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让少欧进入公司帮忙,给成业集团的发展也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嘛。” 盯着薛宝欣那异常生动的表情,我再次无言以对 第596章 番外.招安 我先薛宝欣一步离开了咖啡厅,直接就上了rich酒吧,回国后一直没来这边,都不晓得这里面的运作怎么样了。 进门的时候就遇到了琳达,她正端着一瓶皇家礼炮走向了vip席位。看到我羞涩一笑,立即把托盘递给服务生朝我走了过来。她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长裙,看起来很妩媚。 “老板,你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啊,吓我一跳。” 她的手下意识地要来牵我的衣角,我不留痕迹地挪开了。跟她有过一次意外的亲密接触,但不表明这关系会继续持续,我也没有这个习惯。 她怔了下,讪讪地收回了手,又道,“要来点威士忌吗?” “不用了,你忙你的。” 我转身准备上楼,却在转身时不经意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阿飞。他好像是一个人,就坐在那里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也不晓得来多久了。 我很纳闷,狐疑地走了过去,蹙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秦三爷你啊,有时间吗?咱们聊聊如何?” “专门来等我?” “是!” 他笑得意味深长,令我很是戒备,思及最近也没做什么露马脚的事儿,也就不以为然了。于是我约他到楼上办公室聊,他也欣然答应了。 坐定后,我给他倒了杯酒,自己则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瞄着他,等他的下文。他拧着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又是准备来招安我。 我现在不晓得他们那边到底知道我多少底细,但迟迟没能对我下手,那掌握的资料一定不多。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鲨以前建立的关系网十分庞大,我想他们针对的并非是我一个人,而是想一网打尽。这就有点儿难度了,以那些人的本事,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做到。 我也没说话,端着茶慢慢喝着。其实我不太喜欢在夜里喝茶,会睡不着。但慕少卿说喝他配置的茶能够排除肝里的毒素,我也就随便试试。 阿飞把一杯酒慢慢喝光了,才抬眼看着我,这酒五十多度,他居然面不改色,想来也是酒量不错。 “秦三爷,我确实有事情跟你聊!” “你说!”我耸耸肩,笑了下。我睁只眼闭只眼也看得出他有事,否则怎么会来酒吧等我。 他叹了声,酝酿了一会儿才又道,“三爷,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跟你聊的,所有的内容我这只耳朵进,这只耳朵出,请你相信我的真诚。” “讲重点,不用跟我客套!” “我和老板认识很多年了,所以很早就知道三爷你这么一个人。关于你和小夫人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我……” “阿飞,不要提到我母亲,否则我立刻马上就会把你从这里撵出去!” 妈妈这辈子的经历是我心头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尤其死得还那么憋屈,这事儿谁提我都不能接受。阿飞知道这是我的雷区,连忙道歉了。 我摆摆手,让他继续说。他顿了顿才又道,“三爷,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能很多也不是你想做的,我今天来找你,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保你活到自然死。” “很多不好的事情?有多不好?” 我就知道他们没有拿捏到我的重点,所以讲话也是模棱两可。我估计国安部的人派阿飞过来调查这事儿,还是不想他国的刑警组织参与。 这就好办多了,他们这帮人目的性太强,我又怎会傻得在这些人面前露马脚。 阿飞斜睨我一眼,又道,“我知道三爷你很睿智,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寻到你的蛛丝马迹。可是三爷,你这样霸气狂傲一个人,真不想抹去那些黑历史吗?你就不想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 “所以在你眼里我现在活得很见不得光?那我公司的税是你付的?我坐下的项目是摆来看的?” “三爷,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知道你在黑三角吃得很开,世界各地的毒枭都以你马首是瞻,如果我没说错,那t1-1和t2-1都应该是出自三爷你的手对吗?”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大能耐!” 即使我没有承认,但还是被阿飞吓了一跳。一直以为这小子就抓了点儿我的皮毛,想不到居然调查到黑三角去了,他胆子确实还够大的。 他笑了笑,道,“这事咱们就心照不宣了三爷,我的意思是这样,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把你手里所有的毒枭都一网打尽,那么我和我头儿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功过相抵,还你一个自由身。”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这是中国上下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事儿,三爷,这是我们能给你最大的宽恕了。” 功过相抵,还我自由身!的确,这不可谓不诱惑。 我这一生一直在风口浪尖,白道,黑道,身边始终风起云涌。然而我很清楚,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是不能够善终的,我祸害过多少人我心里清楚。 所以阿飞这句话令我又刹那间的一丝动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而仅仅是一丝而已,就两三秒的时间我就平息了。我的内心告诉我,除了自己,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够相信。 我盯着阿飞严肃认真的脸笑了下,道,“阿飞,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太高估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企业家,并非你说的那样黑白通吃的人。与其你把时间浪费在我这边,还不如仔仔细细去调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黑三角老大。” 阿飞怔了下,眸光瞬间沉了下来,“三爷这是要抗争到底的意思了?” “抗争?我为什么要抗争?你又为什么要对付我?我做错什么事了?总得有个证据吧?” 面对警察,我早已经炼就了厚颜无耻的本事。以前小时候给白鲨送货时也难免被警察盯上,我就是凭这耍赖无耻的功夫甩掉了他们。时隔二三十年,这功夫见长了许多。 阿飞听我这样说,瞬间就黑了脸,唇角气得崩成了直线。我又从橱柜边拿起酒瓶给他倒了一杯,却是从容不迫得很。在他们面前,我永远都不会露出怯懦的一面。 “三爷既然要坚持冥顽不灵,那以后我们兵戎相见之时,还请三爷别计较。” “你小子,讲太深奥我懂也不懂,时间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了!” “哼!” 阿飞气呼呼地离开了我办公室,我从新坐回办公桌前面,心里却没刚才放松了。很显然,阿飞这次代表的并非是他个人,而是他上头老大的意思。 以我看,这不会是忽悠我的。以众毒枭的自由来换取我的自由,这事儿我并不是做不出来,而是不屑。我虽非圣贤,但终归也是知好歹的人。 当年我除掉白鲨的时候,这些人没少给我好处。若非他们拥护我,我这黑三角老大的位置又怎么会铁打不动呢?纵容我们的关系都建立在利益之上,但他们也是很重要存在。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等于是我的护身符。国际刑警组织之所以没有对我下死手,是因为我掌握着所有毒枭的命脉,因此我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所有人在决策上都会权衡利弊,我自然也会。 阿飞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不及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潇洒。再有,也只有在黑道我才能运筹帷幄般去调兵遣将。如果毁掉他们,我跟秦家的恩怨一时半会儿怕是完结不了。 所以我不会答应,起码是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答应。 阿飞一走,琳达又上来了,手里端着一份点心和一杯果汁。她看出我有些不悦,所以把点心和果汁放在我桌前就要离开,我把她叫住了。 “琳达,你坐下。” “老板,有事吗?”她一愣,微微有些忐忑。 “你把酒吧打理得很好,我特别满意。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要没来得及感谢你。这张支票是奖励你的,以后就好好在这地方做,该付给你的薪酬我一份不会少。” 我从抽屉签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给她,笑了笑又道,“上次喝醉了对你有些不好的举动,还希望你别往心里去,我以后再也不会喝酒了。” 琳达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这样一说意思她就懂了。于是她很爽快地接下了支票,笑道,“老板,你出手还真阔绰,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啊,我不是个黏人的女人,很识趣的。就是希望你不要赶我走,在这里我干得很开心。” “傻瓜,我怎么会赶走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员工呢?好好做吧,回头我让塔纳给你涨一点儿薪水。” 琳达的识趣令我心头多少宽慰了些,她识大体,那么我也不会待她太差,能给的一定会给足,就像对程婉卿一样的。她听罢点点头,屁颠颠就离开了办公室。 睨着她妙曼的身姿,我有种错觉,原来她的背影看起来和欢颜有几分的相似。我一想到欢颜就心波荡漾了,看了下腕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应该要睡觉了。 于是我立即收拾了一下东西,急急下了楼,刚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时,就瞧见两辆警车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了,直接从左右两方拦住了我的车。 我看了眼率先下车的人,似乎是东区警察局的人,不太熟。他走到我车窗边行了个礼,然后让我下车接受检查。我瞥了他一眼,问道,“有事吗警察大哥?” 第597章 番外.密道 “秦先生,我们接到消息说你涉嫌跟两年前一桩走私谋杀案有关系,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这人一边说一边亮出了他的警官证。 我瞄了那警官证一眼。不像是假的,就挑了挑眉,“你们确定是跟我有关?” 盯着这面目不善的警察,我心头纳闷得很。当然。死在我手里的人的确不在少数,我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但我杀的人非奸即盗。并且不留痕迹,我奇怪他们怎么找上我的。 那警察见我反问立即就沉了脸。道,“你觉得。我们大半夜地来这里找你是很闲吗?” 我也瞬间寒了眼,道,“但我没有走私,也没有杀人!” “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还请秦先生配合一下,如果调查结果真的与你无关,我们会送你回来的。” 这人讲话的时候。其他几个警员已经围聚了过来,看样子是要强行把我带过去了。 这帮人大半夜地来找我,自然来者不善。我若反抗兴许会惹怒他们。到时候塔纳他们下来打起来就不好了。眼下那边的人盯我很紧。我不能够太张扬了。 于是我直接上了警车,很配合地跟着这帮人走了。不过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摁了手机下载的追踪软件。这会自动发送到塔纳的手机上。 他们一路上对我倒也客气,没有拳脚相向。但这车里的气氛不太对,这群人比我解除过的那些警察是不太一样的,身上戾气更浓一些,我很戒备。 警车一路往东,居然朝着东海码头去了,我心头更加莫名了。显然,这帮人并不是什么警察,而是乔装改扮的,不过证件和装备都那么齐全,也是有备而来。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说明塔纳已经跟过来了。这是我们特有的讯号,我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用到这个追踪系统,他雇佣兵出身自然懂。 警车到了码头就停了,为首那家伙转头看了眼我,冷冷道,“秦先生,麻烦你下车吧,薛老爷子想要见你一面。” “所以你们是薛家的人?” 我心头顿时一股怒火窜了上来,这薛老头子是不是活腻了,跟老子见面用这样的方式。这态度很明显,并不是要跟我正常聊天,而是他妈的要对付我。 我倒是要看看,鹿死谁手! 下车过后,那帮警员又迅速地包围了我,枪都拿出来了,这令我更加的生气。我这辈子,极大多数下只有我这样对别人,尚无人敢这样对我。 但我没有表露丝毫不悦的样子,乖乖地被他们压着朝码头的仓库走去。我好像记得,当年秦漠飞和欢颜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边的仓库,亦是令我悔不当初的地方。 “薛老爷子要见我,怎么不跟我打电话的?还需要你们用这样的方式来找我?”走到仓库边时,我站定斜睨了眼身边那家伙道,深深记住了他这张其貌不扬的脸。 “问这么多做什么?薛老爷子见你还需要找方式吗?” 这家伙瞄我一眼,还狠狠推搡了我一把,我没防备差点摔了个脸先着地。站定过后,我火气全都上来了,微眯起眸子盯着这家伙,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而后,我抬手便是一拳从他下颚直击上去,打得他嘴里瞬间喷了口血出来。其余的警员见状都涌了过来用枪抵住了我,气势汹汹得很。 我阴森森横扫了他们一眼,道,“那薛老头子看到老子都还要礼让三分,你们这几个杂皮敢跟我动手动脚,欺负老子身边没人是吗?” 就在此时,仓库里忽然间响起了几声诡异的掌声,紧接着一个叼着烟斗的猥琐精瘦的老头儿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后好几个保镖,如众星捧月般护着他。 这就是那薛老头子,薛宝欣的爹,一个十分龌蹉且跋扈的老家伙。当年就是他在码头独占鳌头,奠定了薛家的势力和实力,成为一方霸主。 老实讲,这老头放在那个年代确实厉害,所谓“乱世出英雄“,他能从千千万万个凡人中脱颖而出,也是有几分胆色的。但现在时代不同了,他这样的迟暮杂皮跟我这风华正茂的黑老大相比,那一定是天壤之别。 在他面前,我不输半点气势。 他也在打量我,用他那十分不友善的眼神。我推开身边一个用枪抵着我的警员,朝薛老头子走了一步。 “薛老三更半夜用这种方式把我叫来,可是有天大的事儿?” 言下之意,你若没什么能说服我的事儿,那么你这地儿我就帮你平了。他是听得出我话里的警告,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似怒愤怒,似笑非笑。 “三爷息怒,小老儿管教不严是我的错。”他说罢走过来对着那满嘴流血的家伙左右便是两耳光,而后恶狠狠地吼了声,“给老子滚下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几人慑于薛老头子的威力都走开了,但那表情却是对我很不服气的样子。我很奇怪,按理说我并没有在魔都结太大的怨,而这帮人似乎对我格外怨恨,什么意思? 人离开过后,薛老头子冲我谄媚一笑,往仓库指了指,“三爷这边请,咱们俩好多年没遇见了,今朝要好好喝上一杯。”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总觉得很诡异,就好奇地跟着薛老头子进了仓库。进去过后我才发现,这仓库另有乾坤,里面居然还设有地下室,在十分隐秘的位置。 入口边有人守着,薛老头子领着我朝那边走去,脸上洋溢着几分十分诡异的笑容。 我站在入口边往下瞄了眼,发现这下面闪着微光,就斜睨了薛老头子一眼,问道,“薛老,想不到你这码头仓库还另 第598章 番外.偶见 “混蛋,畜生,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你们不得好死,一定不得好死的。你这老东西,老畜生。你这么丧尽天良一定会不得好死的,我弟在天之灵绝不会饶恕你。” 我们刚走进密室。女孩儿就歇斯底里地咒骂了起来。看她那样子应该被抓来好些天了,手脚的地方都被铁链勒出了血痕。瞧着惨不忍睹。 薛老头子身后一个保镖听见这女孩咒骂,走上前一耳光就打在女孩儿脸上。直接把她给打晕过去了。她脑袋耷拉下来的时候,我瞧见了她一段雪白如玉的脖子,竟像极了欢颜垂落眉眼的样子。 我怔了下,冷冷瞥了薛老头子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爷,这不过是寒门一介贱人,你不必介怀。寒门中人。不就是为了取悦我们么?” 薛老头子一番言论顿把我膈应到了,寒门中人,什么叫寒门中人?他妈的寒门中人就没人权了吗?他们祖上当年落魄的时候。比寒门中人都不如吧? 这老东西骨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门第观念。我十分鄙视他。 他强词夺理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我结合了刚才女孩儿说的话。估计他是把人家的弟弟给玩弄死了。老东西,果然是个禽兽啊,玩弄别人也就算了,还弄死做什么? 我忍不住走上前勾起女孩儿的下颚,剥开她头发仔细看了一眼,好一张素净精致的脸,小得就巴掌大。她左脸庞还粘着丝丝干透的血痕,又过于苍白,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一松开手,她就又耷拉下了脑袋,还无意识地痛吟了一下。 我蹙了蹙眉,回头瞥了眼薛老头子,“薛老,你这样对待一个小丫头是否太残忍了点儿?” 薛老头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肩,道,“三爷,若非这贱人捅了我一个保镖,我又怎么会把她绑起来呢?性子太烈,不得不防着点儿啊。” “放了她。” “放了?三爷,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啊,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不过就是一条命,运气好还死不了,你就别纠结了。这是陈魁千辛万苦从黑市上找回来的,唯一的活人可取器官。” 薛老头子嘴里的黑市,就是地下器官交易市场。那市场上各种各样的器官都取自活人的身体,有的人扛不下去就死了,有的人半残不死地苟活着。 器官交易市场是暴利,所以很多侩子手就盯准了这一点,无所不用其极地四处非法搜寻器官。也所以,很多被解肢的无名尸体就是这样来的。 我想不到这女孩儿也是黑市上的货品,忽然间觉得好悲哀。人的性命在卑贱的时候,真的连贵妇们手里的一只宠物都不如,命如草芥。 我现在没时间去追究陈魁是如何知道我患病一事,我被薛老头子给震惊到了。他如此淡定地提及了黑市,那说明他一定有涉及到这事儿。 大概是年前的时候,我有听到说黑市器官交易市场有个幕后大佬“幕爷”,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大佬一直强势超控着黑市,成为警方最为头疼的事。 因为道不同,所以我对这一块儿并不感兴趣。再有就是买卖器官这事我很排斥,所以也从来没有过问这一块儿的事儿。 此时此刻,我却觉得有猫腻了。 于是我意味深长地睨了薛老头子一眼,笑道,“呵呵,看薛老对黑市如此了解的样子,你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爷’吧?如果我没猜错,恐怖游轮上死去的那些男模,喂鲨鱼的时候应该全身上下的器官都摘光了吧?” 我就说,那么多年以来,恐怖游轮上隔三差五地就在死人,但都因为陈家和薛家势力庞大而暗自处理了。我自己本也是不干净的人,也没心思去指责别人。 现在想想,实在太恐怖了。 薛老头子怔了下,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眸光顿时寒了,他干笑了下道,“三爷,我不过是个迟暮的老头子,哪里敢做那样的事情呢,你想多了。三爷,这地方太潮湿,咱们还是出去讲话吧?” “请!” 我看薛老头子态度大变,心里也戒备起来。这老头子若真是“幕爷”,那么他的手段比起我来要残忍多了。估计他这身份很少有人知道,所以我一提他就变了脸。 我们走出密室过后,那保镖又把门给关了起来,还上了密码。我扫了一眼,记住了他指头摁的几个位置。 这条隧道越走越岸,但海风的气息也更浓。大概走了离关押女孩的密室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密封的不锈钢大门。门外冒着一层雾气,看样子是个冷库。 薛老头子从这里走过的时候步伐有些快,于是我叫住了他,“薛老,这是个什么地方?让我参观一下吧?” “呵呵,没什么好参观的,三爷什么时候也变得有这么强的好奇心了呢?” “还是第一次来薛老的地下密道呢,我……” 我语音未落,那密封的不锈钢大门忽然开了,欧阳独自一人拎了个保温箱从里面急匆匆地走出来了,后面跟着薛宝欣的大哥。他们俩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都脸色顿变。 也就是这一刹那,我透过不锈钢大门看到了里面一排排的保温箱排列在冷柜上,里面还飘出来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不用猜,这一定是个人体器官储藏室。 所以,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方才那女孩是难逃一死。薛老头子把她弄过来,除了给我献殷勤之外,还会取她别的器官,角膜,肾,以及一切能用的东西。 在场除了我之外都是知情人,所以他们的眸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第599章 番外.小七 “啪!” 耳光从我面前挥过去的时候,用枪抵着我的混蛋还一脸喜色,都没防备。所以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看薛老头子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我脑子里出现了一句话:“猪一样的队友”。 薛老头子怒视了他一眼,啐了声,“云青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弱智!” 云青。这个名字我听薛宝欣提过,是薛老头子之前在外面的情妇。后来嫁人出国了,一直也杳无音信。但我没想到这混蛋居然是云青的儿子。那这么说他是薛老头子的儿子? 我仔细看了眼这家伙的眉目,跟薛老头子依稀有几分相似。不过他递给我的警官证上不姓薛。那显然是个假名。他还叫他老大,那可能所有外人都不晓得这事儿。 这混蛋被薛老头子呛声不敢回,黑着脸不讲话了,但抵着我脑袋的手枪却没放下过。 这会儿大概凌晨三四点钟,天空墨黑,就连码头大功率的瓦斯灯看起来都有些灰暗。 周遭都没有人,海浪不断拍击海岸发出“砰啪砰啪”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十分惊悚。尤其是三公里处的地方就是火葬场,更令人毛骨悚然。 薛老头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眉心拧成了川字。似乎在纠结什么。但下一秒。他眸子寒光一闪,一把抢过边上保镖的手枪。抬手就朝我轰了一枪。 我本能地抓过身前这家伙挡在了面前,那子弹毫无悬念地打进了他的身体。子弹是从他后背打进来的,卡在左胸的位置没有穿透,但看他那忽然凝滞的表情,想必也是没用了。 他的手还僵在我脑门的地方,于是我夺了他的枪一把推开了他。薛老头子和他周遭的警员都被这一幕愣住了,他是万万没想到我会拿这家伙当护盾。 他愣了很久,才垂眸看向了地上那已经气绝身亡的家伙,忽然间就老泪纵横了。其余的人连忙围在了他的身边,都杀气腾腾地拿枪对准了我。 我冷呲一声,往身后勾了勾指头,隐藏在暗夜中的塔纳和几个手下就齐刷刷站了出来,如众星捧月般站在我身后。 “不用手下留情,废了他们,这个老头儿留给我!” 我转头跟塔纳说了声,他脸一沉,飞身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员,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倒在地,反手把他的手给掰断了。这仅仅是几十秒的时间里,动作迅猛效率极高。 与此同时,其余的人也都扑向了那些警员,没有让他们逃脱。我拿着枪走到了薛老头子的面前,他还沉浸在悲哀之中深深自责着,无法自拔。 我走过去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他很瘦小,所以我拽他不费吹灰之力。“薛老,原本我这个人很仁慈的,但你确实不配我给你半分仁慈。往前带路,去密道!” “秦驰恩,我跟你不共戴天!”老头儿还有点血性,转头怒视着我道。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踹了他一脚,“走!” 其实密道的位置我已经知道了,但这老头儿不配活在这世上。这密道里,有他命终时最好的去处。“自掘坟墓”,大概讲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我拽着他进密道过后,让他打开了冷库的门。他本不愿意,但被我用枪托狠砸了一下才开了。 走进去一看,我活活被这里面冷藏的器官震惊了,这上面都标有时间,最早不过两天前。也就是说,这里面每天都有新鲜的器官送过来,也有送出去的,这太可怕了。 像我这里经历过无数血腥场面的人,看到这些器官都忍不住一阵阵发憷。我无法想象那些人从人体取器官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态,一定很残忍。 我冷睨了薛老头子一眼,抬手又给了他一拳,把他打趴了。“怪不得你几个后人都不成器,因为你这样的年纪还在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报应!” 而后我松开了他,把这冷藏库的温度调到了最低,出去过后关上了不锈钢大门。我相信要不了几个小时这老混蛋就能变成冰雕,届时薛家上下有的好戏唱了。 出门过后,我发了个信息给阿飞,把这里的定位告诉给了他,算是给他一份礼物。这样的事情我不会介入,更不会傻傻地去多管闲事。 而后我走向了那个密室,因为那里面还关着一个女孩。也许是薛老头子提及她寒门中人令我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不想她死在这么个地方。 这密室是密码智能锁,好在我刚才记住了密码,所以很轻松地打开了。开门的时候,顿时一道凌厉的视线朝我直射过来,我抬眼看去,这女孩面目狰狞得恨不能把我生吞了。 我也不想解释什么,走过去一边给她解铁链子,一边说,“这密道出去右拐,会有一条小径,你顺着小径往东跑就能看到大马路,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出租车了。” 而后我莫了一下身上的口袋,好在钱包还在,不过里面就几百块了,就全部递给了这女娃,“够回家吗?不够的话你去世纪商贸城的rich酒吧,跟一个叫琳达的女生说,是秦驰恩让你去拿钱的,拿多少随你。” “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她迟疑地接过钱,惊恐地看了我一眼。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和薛家是有交易来往的。我顿了下又道,“快走吧,等会警方的人就来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秦驰恩,我记住你了,钱我会还给你的,我叫洛小七!” 这是个很机灵的女娃,听到我这样说也不顾双腿还在冒血,一瘸一瘸就从密道跑开了。我走出密室望着她逐渐消失在隧道里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雀跃。 第600章 番外.葬礼 黑市幕后大佬“幕爷”落网的消息成为了全世界的重磅炸弹,关于他的罪证全部公开,但他是薛家家主的消息却压制了下来。这是属于金门世家的丑闻,也关乎魔都的颜面。 与此同时,薛老头子死了,死讯没有公布,仅是小范围的人晓得。阿飞还算给了薛家一个面子,没有把薛老头子的尸体上交国家,所以薛家的人还是布置了一场葬礼。 作为薛家的交易伙伴,我还是出席了薛老头子的葬礼。我和塔纳出现的时候,薛家上下对我依然热情得很,只有薛老头子的长子对我横眉竖眼,但我当他空气。 以薛家人的态度来看,薛老头子从事器官交易这事并不是全族人都晓得,他没有把一家人都拉下水,还算是明智之举。 秦斐然和阿飞也来了,但秦漠飞没有来。 阿飞进来时意味深长地往我这边瞄了一眼,似乎有些话想跟我讲。秦斐然上了香过后就被薛宝欣叫走了,而阿飞则朝我走了过来,靠近我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对此很不以为然,我这样做并不是我觉悟多高尚,而是因为薛老头子对我态度恶劣,我当然不会放过他。再有,器官买卖这事太丧心病狂了,我不允许我的队伍里有这样的败类。 薛宝欣叫住秦斐然在说什么话,眉宇间尽是愠怒之色。秦少欧就杵在一片,时不时偷瞄一眼他,眸光里全是恨意。 秦斐然这人本性凉薄,对儿女都没有太深的感情,这我很早之前就晓得。所以秦少欧恨他也是情理之中,我想秦家上下没几个人待见他。 “三爷,可否借一步说话?”阿飞踌躇很久,又对我道。 我蹙了蹙眉,还是走出了葬礼堂,阿飞紧跟着走了出来,有些迟疑地看着我,“三爷,薛老爷子是你放进冷库的吧?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冻硬了。” “怎么,想兴师问罪?” 这事儿我没办法抵赖,因为他是我叫过去的,当时的情景自然一目了然。但不管他要把我怎样,这事儿我都不后悔,薛老头子确实活腻了。 阿飞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对三爷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他这一死,他手里那些买卖器官的人的线索也就断了。这市场怕就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 原来这小子还想更多呢,我挑眉看了眼吊唁的葬礼堂,对着里面给众人递香的薛家长子努努嘴,“你不妨问一下那个人,兴许他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没有把欧阳供出来,因为他还有用,最主要是我也很奇怪他拿着黑市的器官给谁,他能直接进入薛家的冷库,说明这交情不菲。那么他私底下是否也涉嫌器官交易。 他一直是商家的私人医生,却私底下跟薛老头子勾结在一起,真的好诡异。他有着那么好的医术,在商家的收入也不低,那么是图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商颖? 阿飞见到我提薛老头子的长子,顿时就明白了。连忙道,“三爷,‘幕爷’这事多亏了你,我代表我上头对你表示感谢。你放心,这边会给你记下这功德的。” “不用戴那么高的帽子,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三爷,上次我跟你讲的事情,不知道你可有认真思虑一下。你那么聪明,要配合我们打击那些人真的易如反掌,如果彻底摧毁白鲨这条脉络,全世界人民都会感谢你的。” “你想多了,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谁是白鲨我也不认识,不过你可以问一下秦斐然,他兴许晓得白鲨是何方神圣。” 我记得,白鲨就是秦斐然推到妈妈面前的,自此之后,妈妈就一脚踏入了地狱,到死都不得翻身。我一直在想秦斐然何以认识那个混蛋,但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想。 阿飞听罢愣了下,微微若有所思,“三爷怕是弄错了吧?老爷子跟白鲨应该不认识。” “认不认识你去问问他不就得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没再跟阿飞多说什么。我感觉他手里关于我的资料并不多,一切都是他在蒙我,否则他不会不知道秦斐然和白鲨的关系。 当然我并不在意这个,他想从我这里挖出点儿什么猫腻,那真的不可能!我并非狂妄,但国际刑警组织的人真要跟我斗,那一定斗不过我。 我离开薛老头子的葬礼后,径直开车回了家,要载欢颜去梁青山最近找的医院治疗。这老爷子一心想回国造福人类,所以在各个医院之间周旋,居然在一所很不错的医院独立开了个中医门诊。 我捐了他一套完整的医疗器械,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欢颜的腿治好。所以现在欢颜的治疗都在医院里进行,倒也方便了许多,顺便能做产检。 我到家的时候,阿莎已经推着欢颜在大门口了,她今朝穿了一件白色的羊肉大衣,戴了个圆帽,瞧着特别清新脱俗。 我把车停在了欢颜面前,阿莎率先打开了车门,我就下车把她抱进了车里,她红着脸对我说了声“谢谢”,我揉了揉她发丝坐上了驾驶室。 “三哥,你今天去参加葬礼了?”车子刚启动,欢颜问我道。 我点了点头,转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还有白色小花呢。”她指了指我胳膊上。 我一愣,连忙把小白花丢到了车窗外,冲她笑了下,“欢颜,吓到你了吗?是薛家的老太爷去世了,我过去吊唁了一下。” “没有吓到我,我只是好奇而已。”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做声了。 我自然没有把薛老头子是我杀死的事情告诉她,一路上也没再提这个事情了。 到了医院过后,梁青山已经给欢颜安排好了治疗室,很热忱。欢颜仍旧一脸恐惧,还没进去治疗室就开始泪眼婆娑了,看样子针灸给她造成的阴影一时半会儿都消不了。 我把她抱了进去过后就一直在边上陪着,看着梁青山把长长的银针一点点扎进她的各个脉络。她死咬着唇低声哀嚎着,眼泪决堤般的流淌。 我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想宽慰她,想给她点温暖。 “三哥,我不如死了算了!” 针灸结束过后,欢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无言以对,揽过她轻轻用在了怀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是想抱着,一直这样抱着。 “我肯定不能够站起来了,我会一辈子这样半身不遂下去,我不想这样狼狈的活着,我想站起来陪我的孩子,呜呜……”她在我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十分绝望。 看她这样我满心酸楚,对商颖的怨恨又多了几分。同样是女人,她何以下手那么的狠毒? “别怕欢颜,中医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证明的。再有,真的站不起来你还有我,我能当你一辈子的腿。你想去哪里,我就带着你去哪里,永远陪着你。” “三哥,我这样一个人毫无用处的女人,只是你的负累,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这世上只有一个沈欢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乖乖的不哭了,我带你去逛商城,给宝宝些衣服好吗?” 她没说话,只是哽咽着点了点头。于是我带着她离开了医院,驱车来到了世纪商贸城这边。 今朝是礼拜天,所以逛商场的人特别多,人来人往的。我推着欢颜走在前头,阿莎则拎着包在后面跟着。这样的画面像极了夫妻俩带着家佣出来逛街,很和谐。 其实我不太喜欢逛商场,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商家定制,或者是程婉卿和小青帮我打理。所以瞧见商场里琳琅满目的物品,忽然觉得很新奇。 我直接带着欢颜到了婴幼儿片区,准备买些孩子用的物品,小推车和小衣服什么的。 欢颜对宝宝的东西很钟爱,自己滚动着轮椅在这区域转来转去,阿莎紧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寸步不离。我不太会选孩子的东西,就在休息区这边等她们。 楼下的人很多,我就靠在围栏边观望下面,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竟在人潮中看到了秦漠飞和商颖,两人手牵着手,看起来很热络的样子。 想想欢颜在治疗室里声嘶力竭的嘶喊,再看看商颖那一脸夸张的笑脸,我忽然间觉得这一幕很扎眼,莫名愤怒着。 “三哥,你看看这好看吗?” 我正专注地看着楼下,欢颜忽然间滚着轮椅过来了。我慌忙收回眼神瞥了她一眼,瞧见她手里拿着一套白色的婴儿小裙子,确实很漂亮。 我接过裙子点了点头,还下意识挪过去想挡住她的视线。她把轮椅停在我身边的时候,也不经意往下看了眼,但很快又转过了头,很不以为然地露了个笑人。 “三哥,咱们去买单吧?” “选,选好了吗?” 纵使欢颜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还强颜欢笑,但我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秦漠飞和商颖就站在一个很显著的位置,她不可能看不到的。 而我不能点破,所以就推着她的轮椅走向了收银台,我垂眸偷瞥着她的表情,咬着唇,愣着脸,满眼的不知所措。我轻轻揉了揉她脑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哥,让阿莎买单吧,我们先走行吗?” 到收银台的时候,欢颜又如此跟我道。我点点头,推着她走向了电梯。这电梯是透明的,就靠着扶梯边上。所以我们在下降的时候几乎跟秦漠飞和商颖擦肩而过。 秦漠飞低头在看手机,也没发现我们。而商颖看到了,她愣了下,随后她忽然伸手一把勾住了秦漠飞的手,唇角漾起了一抹阴鸷诡异的笑容。 第601章 番外.立场 这是我见过欢颜最落寞悲情的样子:靠着轮椅,两眼空洞地看着天边一抹余晖,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始终不愿意回屋,也不愿意跟任何人讲话。 回来两个小时了,她就这样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阿莎劝了她很久,她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似得置若罔闻。而我不敢去劝她,因为那一幕被我尽收眼底,她的心境我感同身受,讲不出好话。 我不晓得秦漠飞处于什么想法跟商颖一起逛街,还表现得那么亲密。但这举动深深伤害了欢颜,亦令我如鲠在喉,我那么宝贝的女人,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 我在客厅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好几次走到欢颜身边了,但看她下意识抗拒我的样子就顿足了。这个时候的她恐怕谁都劝服不了,也靠近不了。 最后,我拎了张椅子,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出去了,把衣服盖在她身上过后,就静静坐在了她身边。也没讲话,就那样陪着她看夕阳西下。 深冬的天气极其寒冷,我身体抵抗力不行,坐下没多久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欢颜斜眸瞄了我一眼,眉心拧了一下。我揉了揉鼻头冲她讪笑了下,又把椅子搬近了一些。 “三哥你感冒了?快进屋去吧。” “我没事,在这里陪陪你,给你挡挡风。” 她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讲话了,我给她把羽绒服调整了一下,把轮椅拉到了我身边。其实根本无法挡风,但这样相依偎会感觉幸福很多。 “三哥,你说漠飞他真的喜欢商颖吗?”许久,她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立即摇了摇头,“不会,他……对你的心肯定没变,他是爱你的。”虽然这话我死也不想承认也不想说,但欢颜现在正需要这样的安慰,我口是心非了。 她眸子里亮了下,但很快暗淡下去了,牵强地笑了笑,“三哥你是最不喜欢撒谎的人了,还骗我。我什么都看到了,人心隔肚皮,还是眼见为实来得真。” “……” 我竟无言以对,我不愿意为秦漠飞多说冠冕堂皇的话。再有,我对商颖的态度现在也淡漠得很,他们俩若真擦出火花,对我来讲是好事,起码欢颜不会离开我。 我顿了下又道,“欢颜,这外面风大,吹着冷风对胎儿不好,我抱你进去吧?” “嗯!” 她没再坚持,于是我俯身抱起她直接进屋了。刚到屋里的时候,就听见手机响了起来,阿莎迅速拿起手机走了过来,我瞄了眼,是秦漠飞打来的。 “挂掉吧。”我淡淡道,抱着欢颜上楼了。 她应该是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了,脸色有些怪异,但没说什么。我把她抱回卧室过后,正准备下楼给秦漠飞打过去,她一手把我拉住了。 “三哥,我想买个房子搬出去住。” “……为什么?”我一愣,心莫名就不安了,有些慌乱。“在这里住得不舒服吗?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 “都不是,我只是想有个独立的空间而已。正好我手上也有些钱,就当做投资好了。” “房子的事情,可不可以等以后再说?欢颜,就在我这里住着不好吗?我可以天天看着你,照顾着你。” 欢颜想走这事儿我从没想过,我觉得即使她不爱我,不想跟我过日子,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离我而去。却没想到这仅仅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她早就想走了。 “三哥,我真的……什么都无法给你。你说我犯贱也罢,下作也罢,我都回不了头了。我爱漠飞,从来没有断过这念头,哪怕他不爱我也无所谓。” 不可否认,她这番话又一次把我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微火摧毁。这种无力感就仿佛是你明明垂手可得的宝贝,但因为没有福气拥有而得不到。 我都不能表现得太介怀,只能苦笑着道,“傻丫头,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对你没有所图,只是希望在我油尽灯枯的时候还能看到你。” “你不会死的,会长命百岁!”她有些言不由衷地道,因为她知道我生病了,并且是不治之症。 我揉了揉她的发丝,笑道,“傻,快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等会晚餐时我来叫你。” “谢谢你三哥!”她抬起头,冲我浅浅一笑,这笑容凄凉得令我心酸。 走出卧室过后,阿莎就在走廊边,手里拿着我手机,“先生,对方又打了两次电话过来,可能是有急事找你。” “嗯,我知道了,你去照顾欢颜吧。”我拿起电话走进了书房,刚准备打过去时秦漠飞又打来了,我就迅速接通了。“有事吗漠飞?” “我们谈谈吧。”他的声音很冷。 “好,谈谈,有什么事你说!” “见个面吧,我在兰若酒店的咖啡厅等你!” 秦漠飞讲完就挂电话了,语气难得的严肃。我盯着电话想了许久,还是准备赴约。不管我们俩现如今是什么立场,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深一步谈谈,比如欢颜的问题。 兰若酒店应该是秦漠飞手里较为风骚的一个建筑物了,这是他名下的公司开发的项目,跟成业集团没关系。我之前调查过他的公司,实力不一般。 我到咖啡厅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一身西装革履,瞧上去十分玉树临风,他颜值是秦家族人里最高的,我都自叹弗如,确实很吸睛的一个男人。 我坐过去的时候,他抬手把服务生召来了,而后挑眉瞥了眼我道,“我记得三叔喜欢喝苦咖啡,对么?来一杯不加糖的咖啡,谢谢!” “确实,我喜欢喝苦的。”我脱下外套坐在秦漠飞的对面,斜睨着他,“漠飞,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过来,可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算吧,骇人听闻的‘幕爷’被人杀死,这事儿算举国同庆的大事吧?” “噢?还有这事儿啊,我怎么没有听说?” “三叔不用否认,薛老头子这事儿除了你其他人也做不出来。当然我进来找你来不是讲他,而是讲另外一个人,三叔兴许是有点儿印象的。” “谁?” “洛小七!” 这名字我当然有印象,人都是我救的我会没有么?只是不晓得秦漠飞怎么知道这女孩,听薛老头子说他是在黑市上抓到她的,那秦漠飞咋知道?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顿了下又道,“三叔知道洛小七为什么会在薛老头子手里吗?” “嗯?” “因为她是警方的卧底,幕爷在黑市上明码标价寻找跟你血型匹配的肝源,这引起了警方的主意。他们抽丝剥茧,才得到消息说是你需要换肝。警方一直在查找幕爷的线索,所以派了洛小七去当卧底,以肝源匹配的形式打入了器官交易市场,从而被薛老头子给绑架了。” 秦漠飞的话绝非假话,所以我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舒服。这小丫头居然是个卧底,我倒是看走眼了。她当时那情绪和反应谁能猜到她是卧底?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洛小七知道我在哪里的所有动作,她不会嗅到其他的气息吧?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露出马脚,没想到救个人倒是大意了。 “不过三叔!”秦漠飞顿了下又道,“她的肝源确实是适合你的,这一点没假。因为想打入幕爷内部弄虚作假肯定不行。再有,她弟弟被薛老头子弄死的事情也是真的。”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拿捏不准秦漠飞的心思了,现在我最想知道之前在码头到底有没有露出马脚,我思来想去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除了对付薛老头子一事。 但那时洛小七是没有看到的,再有,也是阿飞默许的。我杀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老混蛋,不也等于为人民除害么?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着,可秦漠飞的神情又告诉我,这事儿肯定不是他讲的那么简单。如果洛小七真的是卧底,那么以阿飞的本事早已经破获了这案子,为什么要等到我出现呢? 我越想越毛骨悚然,越觉得忐忑,我可能在哪里疏忽了,而我现在还不自知。 秦漠飞似笑非笑地睨着我,满眼的意味深长。这眼神令我很是戒备。不过在他面前,我从来都不会表现出很慌乱的样子,于是我端起咖啡汲了一口,也如此看着他。 虽然我们俩都笑容满面,但气氛一片肃杀,他忽然拿起银勺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光芒。 “三叔,你已经病入膏肓,何须跟我斗下去呢?”半晌,他来了这么一句。 我冷呲一声,道,“这是两码事!” “不,一码事。三叔憎恨了秦家这么多年不累吗?其实你很清楚,有我在,你想搞垮秦家是很难的。我知道父辈们跟你有些过节,但这不是你越走越远的理由。” 他说着放下银勺,端起咖啡深深汲了一口,才有看向我,“三叔,其实我知道白鲨早已经被你害死了,你是顶着白鲨的名义在四处作恶,对么?” 我不置可否,这小子既然能如此笃定地说我,那自然也是有据可查的。 “这些年,我很感谢你,因为你是我的榜样,若非你一直在跟我斗,我也不会成长那么快。三叔,我没有把你当敌人,而是当成了竞争对手。秦家终究是亏欠你的,所以我不会跟你计较太多。” 秦漠飞讲的话我早就想过,我们俩的立场确实是竞争对手比较合适。但这都不重要,我和秦家的恩怨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消除,也不是我想释怀就能够释怀,这是刻在心头的烙印,挥之不去。 于是我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漠飞,你讲了这么多,没有说到重点,到底找我什么事?” “三叔就这样没兴趣跟我讲话?”他捏了捏眉心,道,“把欢颜还给我!” 第602章 番外.疑云 “我可以想尽办法为你续命!” 这是秦漠飞在沉默了至少五分钟过后补充的一句话,他表情很严肃认真。 然而这并没有打动我,“续命”这个词已经在我脑海中环绕一年多时间了,我早就看透了生死。尤其是他意在用这事儿换取欢颜,我会答应么? 其实,秦漠飞未必是真心希望我活下去,因为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种威胁,再有就是我犯下的罪孽足以死上千百次了。所以“续命”这事儿与我而言,颇具讽刺的味道。 从“幕爷”到“洛小七”,再到“白鲨”,他手里掌握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我不知道他和阿飞的关系到底是同盟还是什么,但显然他们资源没有共享。 还有那蹊跷的洛小七,她若是警方的卧底,那在我救她离开的时候为啥还装得那么像。 这其中太多诡异了,秦漠飞每一件事情都点到即止,并没有深入聊下去,那么他就是在明示我现在已经穷途末路,没必要再挣扎下去了。 我果真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了么?需要用欢颜去换取性命,或者自由?怎么可能,即使我朝夕不保,也不可能跟秦家任何一个人低头的。 许久,我才道,“漠飞,生死有命,我不用你为我操劳。欢颜的事情我从头至尾就没有强迫她,她若真爱你,或者想回到你身边她早就回了,不用你来跟我说。” “三叔,我知道她现在在你家里!我不想用极端的手段来对付你,但不表示我能大度到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你。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你心平气和跟你谈事,也是最后一次,你要继续斗,我奉陪!” “漠飞,你和商颖在一起不也很快乐么?你还念念不忘欢颜做什么?她确实出身卑微,但也不表明你可以左右逢源,我看你还是放过她吧。” “不可能,她是我的女人,并且我和商颖是清白的。” “清不清白你不用跟我说,我不在乎。” 一提到欢颜,我和秦漠飞都有些沉不住气。我替欢颜抱不平,所以言语上都字字句句都在刺激他。看他怒火中烧的样子,我似乎有种报复性的快感。 他寒着脸怒视我许久,凑近我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秦驰恩,你活不了多久了,你又能给她什么呢?” “很多东西不一定非要活着给,我死了一样能照顾她的周全!”我冷呲了一声,又道,“我说过,你能给的,我也可以给,你给不了的,我通通都能给。” “可是她不爱你!” 秦漠飞忽然一掌打在桌上站了起来,那咖啡杯直接弹了一公分起来又落下去了,里面的咖啡飞溅得到处都是。我也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冷冷盯着他阴鸷的双眸。 我们俩同时站立,咖啡厅的人全都看了过来,这气氛十分尴尬。服务生以为我们要打起来,都站在我们不远处怯怯地看着,准备随时救场。 我冲秦漠飞轻轻挑了挑眉,道,“我赌你,去我家里看欢颜,看她是否会接受你。如果她不接受你,那么你从此以后都不可以见她。敢么?” 我有恃无恐是因为欢颜的态度,她现在都不愿意听到秦漠飞这个名字,她十分排斥。一辈子我不敢肯定,但短期内她一定不会接受他。 秦漠飞被我的气势吓到了,绷着脸咬着齿关,一身戾气源源不断地朝我袭来。他身上的气场很强大,不过我这一生都在血雨腥风中度过,也不在乎他这点气势。 我耸了耸肩,冷笑了声,“不敢么?你敢的话马上就跟我一起回家。” “秦驰恩,我给了你活的机会,也给了你回头的机会,但你不领情,也别怪我往后心狠手辣了。欢颜是我的女人,迟早我都会把她接回身边,你最好安分一点。还有,我很明确地告诉你,秦家的产业若非我拱手相让,否则你一定得不到。” 他说完就走了,气势汹汹的背影里,却像多了几分只有我才能读懂的落寞。 其实他是虚张声势的,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性子跟我一样,我们可以为了女人放弃天下,可以飞蛾扑火。但他比我要幸运很多,因为欢颜爱他而不爱我。 唉,怒发冲冠为红颜,却偏偏这世上只有一个沈欢颜。 我也没有在咖啡厅里久呆,很快就离开了兰若酒店。户外寒风呼啸,天似乎下雪了,一开始还很小,到最后就纷纷扬扬了,越来越大。 我不是那么愿意回家,所以就把车开得很慢。想起跟秦漠飞谈的哪一些话,心头也唏嘘得很。不管他出发点是什么,至少他对我算是一番好意,只是我不愿意接受。 他特意强调了洛小七的肝跟我很配对,那说明他的目标就是她。 且不说她的存在是否是一个局,单就她那瘦弱的身体我就不忍心把她的肝取了。我活了近四十岁了,形形色色也都见过,经历过,她那么小的女生还正是怒放生命的时候,我怎下得去手。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欢颜有点相似。若是秦斐然,我可能不会再犹豫,毕竟他是欠我的。 我在空旷的马路上没目的地开了很远,正停在路边准备抽一支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像极了欢颜。 “妈,我现在很好呢,在警局做事情。你好好养病吧,我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弟弟他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得很好,你就别记挂他了好吗?” 我狐疑地转过头去,却看到洛小七拎着个背包从人行道上走了过来,一边走在一边打电话。这家伙,难道真的是个警察?太不像了啊。 于是我放下车窗,在她从我车边走过的时候摁了一下喇叭,她听到喇叭转过头来,表情忽然间变得很囧。从惊愕到震惊,再到窘迫,几秒钟的时间。 我挑着眉看着她,觉得她的表情好生动,即使她骗了我,但因为她身上某种气质有点儿像欢颜,所以我也不生气了。 “秦,秦先生你好!”她讪笑道,凑过来打了个招呼。 洗去一身血迹的她,看起来也挺出尘的,穿了件单薄的棉衣,脸蛋都冻得通红。这分明是个没有城府的女孩儿啊,哪里是什么鬼警察。 若真是去当卧底,那恐怕也是被忽悠过去的吧?我下意识把她当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女生,跟欢颜一样。 “上来吧!” 我开了车门锁,让洛小七上车。她迟疑了一下才上了车,抱紧了她背上的背包,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我把车开上路了才用眼底余光看她,始终不确定她是个警察。 开了数米远,我听到她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吃饭了吗?” “还没呢。”她讪讪一笑,下意识把背包抱得更紧。 我有些好奇,就问道,“你包里有很贵重的物品吗?这么宝贝!” “嗯,很贵重!”她点点头,眸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又道,“是我弟弟!” “……” 原来里面是骨灰盒,怪不得她刚才迟疑着要不要上车,想来是觉得有些晦气。 “秦先生,如果你觉得不太好我马上就下车,其实我本来想坐车回去的,但这个时候地铁都没有了,所以才准备走路回去。我已经很近了,下车不多久就能到。” “不用,我不忌讳这些。” 我阻止了她下车,把她载到附近一家广式生滚粥店,这地方我吃了一两次,味道还不错。最主要是东西比较营养,夜里吃这个也很不错。 她下车的时候也背着背包,我本想让她留在车里的,但她盯着我说了句,“秦先生,弟弟从来没有进过这样的饭店,我想带他一起进去。” 于是我妥协了,随便她把骨灰盒背了进去。 我要了一个包间,这样不会引人注目。服务生撤多余的碗筷时,我让她多留了一副。洛小七一脸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看她不好意思点菜,就点了很多女孩子喜欢吃的海鲜和肉品。我一直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看她那样子,应该不像是受过训练的警察,太单薄了。 我不好在这饭桌上提到她过往的事情,就随便问了下她是哪里人,在魔都做什么。她跟我说是西部那边的人,和弟弟在这边读书,她读警校,她弟弟读高中。 于是我顺道接话道,“咦,看不出你还是个警察呢。” 她娇羞地咬了一下唇,迟疑道,“我学的是信息安全技术,不像别人那么厉害。” 怪不得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原来是文职工作。她看样子并非是有意期满我,可能是当时情况不允许。不过我依然好奇,她和他弟弟怎么跟薛老头子扯上了关系。 只是看她吃得那么欢,这些话也不能问。她可能是饿坏了,有些狼吞虎咽的,我就坐在边上看着她吃,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又问了一句。 “小七,你应该还没有毕业吧?” “嗯,还有一年多时间就毕业了。” 居然还是个在校生,那么警局那边的人不应该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幕爷”是何等诡异的人物,这在黑市上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人。 难道,就因为她的肝能跟我匹配?他们是想用这点线索把“幕爷”挖出来再一网打尽?是否太残忍了,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这,就是人民警察干的事?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又问了句,“小七,你到底是怎么被薛老头子抓住的?还有你弟弟……当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好奇。” 第603章 番外.反思 或许是因为我救过洛小七一命,她对我没有太大的戒备心,提及了进入黑市当卧底的事情,听得我无比唏嘘。 洛小七父亲早逝,就一个年迈的妈妈,家里面十分贫穷。他的弟弟叫洛凌,小她两岁,今年十八岁。他是因为洛小七考上了这边的大学,被老师举荐过来的,在魔都一家重点中学读高三。 这孩子不但成绩很好,长相也十分出众,身高都超过了一百八十五公分,典型的模特儿架子。 也正是这原因,他有在一家广告公司当兼职模特,平时为一些期刊杂志拍摄封面和做一些淘宝广告,收入刚好维持姐弟俩读书的开销和老家母亲的日常生活,也是捉襟见肘。 大概是上月初的时候,洛凌接到他经纪人的电话,说有一个比较不错的工作机会,不但收入很高,也有机会一夜成名,问他愿不愿意去。 洛凌已经进了模特儿圈子,自然是希望一举成名的,所以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经纪人模棱两可地跟他说只是在一家夜店里面当一次男体盛即可。 “男体盛”这个词在魔都地下圈子并不陌生,洛凌可能也有过耳闻。他有些犹豫,但因为经纪人说酬劳高达七位数,他的心里防线也就减弱了。 想当然,这所谓的“男体盛”当然不是单纯的男体盛,早在之前我就晓得。自从恐怖游轮被摧毁过后,薛家和陈家就把这活动改为了地下,他们舍不得手里的资源。 洛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薛老头子弄死的,他可能是所有模特儿中最可怜的一个,因为他不过是一个高中生,才刚刚成年而已。 因为洛凌签约的是广告公司,他的经纪人直接打电话给了洛小七,说他在工作的时候突发性心肌梗,医生做手术没有抢救过来。广告公司那边答应一次性赔偿一百三十五万,彻底了断这事儿。 洛小七当时不明所以,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却被告知洛凌已经送到了火葬场的太平间,她觉得很蹊跷,就要求验尸。但薛老头子那边的势力庞大,警方根本不予以立案。 于是她自己请了学法医的一个师兄,两人贿赂了火葬场的一个员工过后进入了太平间,对洛凌的尸体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才发现他体内的器官都被掏空了。 这消息洛小七没有跟那经纪人说,直接就上报到学校高层,引起了他们的高度重视。他们越过东区的警察局直接往上头报告了,由总局接手了。 而与此同时,薛老头子那边的人可能嗅到了什么风声,很快把洛凌的尸体火化了,来了个死无对证。 总局那边经过研究,认定这事儿跟黑市的器官交易市场脱不了干系。但因为洛凌的尸体已经火化,也没有线索能证明什么。不过那经纪人很怕事,看到警方的人找他,他就说了把洛凌送去当男体盛一事。 于是总局那边的人抽丝剥茧,经过恐怖游轮经常发生的事情锁定了薛家和陈家,可因为这两家在魔都的影响力都很大,也没有直接上门找人。 他们就把目光盯在了黑市和薛陈两家,等他们再露出破绽。 事也凑巧,就在上月中旬的时候,器官交易市场的幕后大佬“幕爷”在黑市上发布了一则寻找肝源的消息,消息上对需求写得很详细,证明买家迫切需要肝源。 这消息瞬间如一颗高爆手雷似得在总局炸开了,他们觉得这是个打入黑市内部市场的好机会,但派谁去,怎么去,这成了最现实的难题。 总局的人根据肝源给出的特征锁定了魔都需要进行肝移植的所有病人,然而并没有在医院里发现这样的配型。所以他们又扩大了范围搜寻,找到了我。 但因为我的身份特殊,他们没有公开这事,不过因为这原因而发现了更多的猫腻。所以派卧底打入黑市市场内部,成为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洛小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毛遂自荐的,因为她的血型特殊。总局那边的人对她进行了抽检,发现她和寻求肝源上的匹配度极高,就准备拍她去。 在这之前,他们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研究了黑市的交易流程和潜规则,再由总局一个特警乔装改扮成黑市贩子,带着洛小七去找“幕爷”。 薛老头子是个十分狡猾的家伙,他一直没有露脸,一切都是让手底下的人出面。而最诡异的就是他让他那私生子乔装成警察,把特警乔装的贩子给缉拿了,关到了东区的警察局里。 东区的警察局跟薛陈两家关系匪浅,这人进去过后自然没好果子吃,这里暂且不提。而洛小七这边,就顺理成章地落入了薛老头子手里。 薛老头子查出了洛小七是洛凌的姐姐,就没打算放过她。不过她的肝源确实跟我匹配,他想用这个来跟我进行交易,算是给我一个人情。 洛小七说道这里的时候,我大概都明白了后来的事。总局那边看到事迹曝光,当然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否则一旦打草惊蛇什么也得不到。 不过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会参与这事,最后被阿飞带人直接把这事儿平息了。接下来的善后处理,可能就是从薛家长子身上抽丝剥茧,逐步清除跟此事有关的人。 我睨了洛小七一眼,她垂着头一点点把锅里美味的海鲜夹到她边上的碗里,那碗都堆满了她还在不停地夹,一边夹一边抹眼泪,伤心极了。 我内心似乎被触动了,因为洛凌那悲惨的遭遇我想起了很多。我这一生做了太多的坏事,很多人因我而死,很多家庭因我而破碎,我其实是个彻彻底底的侩子手。 十八岁啊,多好的年纪,却在这尘世中灰飞烟灭。 我知道,这其中有我的罪孽。因为他们供奉男体盛出来的时候,都会用到一种让人产生迷幻感觉的毒品,而这毒品多半是出自我的手。 我不敢跟洛小七讲这些东西,想要补偿她一点什么,却也做不出来。这女孩看似本分,但性子很烈,一旦晓得我的背景,那分分钟会杀死我。 她放下筷子的时候,我故作从容地问她,“吃好吗?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秦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往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她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很难为情地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我最后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嗯?” “你跟那个老畜生是什么关系啊?看你们俩的关系好像是朋友。” “当然不是,他们家从事海运生意,我跟他们偶尔有业务上的来往。” 这个理由很牵强,应该是说服不了洛小七的,但她识趣地没有再问我,而是拿起了边上的背包站了起来。我也跟着出去了,买了单过后就准备送洛小七回家,她拒绝我了。 “秦先生,我们就此别过吧,谢谢你请我吃饭。” “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忽然间,我对这身体单薄的女孩生出了一丝怜悯。大晚上一个人抱着骨灰盒满大街走,这是多凄凉的一件事。 她冲我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我微眯起眼睛目送了她很远,才转身往停车场走去,我在想,她是否猜到了我和薛家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刻意疏远了。 不过也不稀奇,她好歹也是警校的学生,虽然学的是信息专业,但一个警察该具备的专业素质是有的。我讲的话漏洞太多,她稍微一想就知道。 但她没有对我说什么,做什么,可能是看在我救了她的份上吧。 我很快开车离开了,把这女孩彻彻底底抛在了脑后。警和匪自古以来都势不两立,我还是离她远点儿好了,否则到最后自掘坟墓就不太好了。 我驱车回家的时候,只有客厅里还亮着灯,欢颜的房间一片墨黑,她应该是睡了。进客厅时,小青正坐在沙发上发愣,看起来情绪不太对,眼睛都红红的,就连我进去都没反应。 我怔了下,走过去瞄了她一眼,“小青,怎么还不休息?” “先生,我在这里是不是累赘啊?阿莎和沈小姐都十分厌恶我,还骂我,我看我还是走了算了。” “……大半夜在这里闹情绪,有这个必要吗?睡觉去吧。” 我知道小青的习性,她绝不是一个容易吃亏的人,所以这番装腔作势顿时令我有些火大。我也没理会她,径直朝楼梯走了过去。她急急地跟了过来,似乎不甘心。 “先生,你难道把小姐彻彻底底忘记了吗?她当年对你那么好。” “以后不要提到她,否则你想走我绝不拦着,随时都可以。”我冷冷瞥了她,转身上楼了。刚转角就看到阿莎站在走廊上,拧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你也睡吧!”我心情败坏,冲她冷冷摆了摆手。 “那先生你也早点睡!”阿莎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卧室,但随即又转头出来了,“先生,是小青辱骂我和小姐的,我们话都没有跟她说,小姐说不用跟这样的人计较。” “我知道的,你去休息吧。” 小青什么本性我比她们要了解,只是我当年因为商颖我对她态度十分恶劣,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意思把她扫地出门。 再有,她和商颖似乎关系来往密切,我不晓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多留几天看看也好。至于欢颜,她虽温和但也绝非逆来顺受的主,会自保的,我倒不是很担心。 第604章 番外.迷惘 这两天魔都的天气很不好,冷气团登陆,接连下了好几场雪,天色一天比一天阴霾。 不过可喜的是,欢颜的神经系统正在逐步恢复中,梁青山说,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能站起来了。这消息对我来说喜忧参半,一方面我迫切希望她站起来,而另一方面我又怕她站起来过后离开我,很矛盾。 她最近特别想孩子,一直嚷嚷着让阿莎陪着她去幼稚园看小凡,我没有阻拦。但我知道,一旦她去看小凡,那么她迟早会遇上秦漠飞。 届时,他们…… 我不敢去深想这个问题,因为从始至终欢颜就明确地表示不爱我,没有给我一丁点的机会和念想。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自己的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到每夜都会吐血的地步了。我一直都没声张这事,但还是被小青无意中看到了一次。我担心她把这事告诉商颖,特别严词厉色地警告了她。 眼下我好像只有换肝这一条路可走了,这件事成为了我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是否选择换肝,换谁的。 再或者就是……等死! 我很茫然,可能是一开始我就想着仇恨,对自己的性命太无所谓,所以临到现在就成了这种不知所措的心境,即便是心头无法释怀的仇恨,也没有激起我多少对生命的渴望。 我眼下唯一感到愉悦的事,就是能和欢颜朝夕相处。其余的就顺其自然好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人不逼到某个份上也是迷惘得很。 不过,那些紧靠黑三角吃饭的毒贩们绝不会允许我死,他们找不到能够替代我的人,所以会绞尽脑汁地想让我活下去。包括老a,也来了魔都无数趟,就为了说服我赶紧治病,不要再一意孤行。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的想死,只是有些心灰意冷罢了,人活着总得有个奔头,像我这样罪孽滔天的人,还能有什么奔头呢?纵使我有再多的不甘和愤恨,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小青果然没有把这事瞒住,偷偷告诉给了商颖,她直接就找过来了。正巧欢颜和阿莎出门了,我也就没有立即赶她走了。 她进屋过后环视了一下大厅,又上楼看了看,最后下来时很怪异地看了我一眼,道,“驰恩,想不到你还挺宠沈欢颜的,你们俩发生关系了吗?” 她问得这样直白,令我很是不悦,回了她一句,“欢颜不是随便的女人!” 她一怔,呲了声,“那么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个随便的女人了?呵呵,我就知道你很嫌弃我,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听小青说你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可有这事?” “是又如何呢?” “我可以帮你,欧阳的资源很广,兴许能够帮到你。驰恩,即使你不待见我,但我依然不希望你那么快死去,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很甜蜜的时光,对吗?” 她这话后半句我没在意,我就抓住了她说欧阳资源很广的事情。那这么说,她至少知道他在从事器官买卖,难不成他也是为了赚钱给她补那无底洞? 我斜睨了商颖一眼,道,“小颖,欧阳在从事器官买卖这事你知道吗?” “驰恩,你可曾知道全球的医院中,有多少医生在从事这个事情吗?欧阳他技术好,很多人找他也是理所应当的,我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 我想不到商颖会这样讲,顿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若知好坏,辩对错,我还不至于对她心灰意冷。只可惜这对她来说太难了,她长期和杰西在一起,早已经没有本性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会死的,你放心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要出去一下。” “我是跟你说真的驰恩,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你拥有那么多的财富,不会就这样拱手让人吧?你不觉得可惜吗?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呢。” “我已经留了遗嘱,对我的财产也分配好了,多谢你的操心了。” 她提到“财富”两个字的时候,眼底有刹那间的亮光掠过,于是我顿时明白了她今朝来的目的。原来她不是怕我死,而是怕我死后那些财产便宜了别人。 我瞬间就寒了心,对她无言以对。我冲她摆摆手,直接就上了楼,没再理会她了。她不敢再来跟我讲这事儿,毕竟之前在美国贫民窟小镇子的时候我们已经撕破了脸。 商颖很快就走了,是气呼呼离开的,我听到她把铁门摔得砰砰直响。我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她离去,心里一阵阵的揪疼。我并非圣贤,对她终究还是痛心的。 …… 周六这天,欢颜要做针灸和孕检,所以我很早就把她送到医院了。梁青山在给她做了检查过后,很认真地说她的神经系统已经完全恢复,但至于为啥不能走路这事儿,却还是莫名得很。 不过他说,不出意外的话欢颜就这段时间可能会站起来,不过需要一些刺激。但什么刺激他也说不来,说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欢颜很开心,我看她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情,就带着她到世纪商贸城里一家西餐厅用餐,想庆祝一下。她能早点站起来,我这提在半空中的心也好趁早尘埃落定。 很不巧,我们到的时候,商颖和小浩辰也在,还有小青,令我意外得很。不过她们三个没有看到我们,似乎在因为小浩辰不吃东西而争执。 商颖的嗓门很大,对着小浩辰咋咋呼呼骂了好一会儿。我看到孩子那阴鸷冷漠的眸子,心里莫名愤怒着。只是碍于欢颜在场,我也不好发作。 我现在很能体会小浩辰的心境,他仿佛年幼时候的我,但至少妈妈那个时候对我是全身心的付出,没有像商颖这样歇斯底里。我在想,是否要帮帮她,让她走出那晦暗的世界。 商颖对小浩辰的一顿吼,激起了孩子的逆反心理,他忽然就跑出去了。小青见状连忙追了出去,但商颖自己没有去,她就坐在那里,不自知地扭曲着一张脸。 我轻叹了一声,埋头开始吃东西,但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欢颜默默看了我几眼,却没有说话。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又是生过孩子的人,对孩子有着本能的怜悯。 刚才小浩辰跟商颖对吼的时候提到如果他死了,就可以到九泉下去找欢颜,好好跟她道个歉。这话把她震惊了,所以脸色一直都不太对劲,盘子里的牛排几乎没动过。 于是我端过她的盘子帮忙把牛排切成了小粒,递给她时笑了下,“快吃东西吧,再不吃都凉了。” “谢谢三哥!”她笑了笑,叉起一块牛肉吃了口,迟疑地看着我道,“三哥,等会我想去看看小凡。” “行,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你这么高大,那地方怎么藏得住呢,让阿莎陪我去就行了。” “也好!” 我想幼稚园附近一定有秦家的保镖,索性也不去了,欢颜这样子如果刻意躲避还是无人发现的。我对商颖这事还是有些放不下,觉得任由她这样下去更不得了,小浩辰会被她毁灭的。 所以在欢颜和阿莎离开过后,我就直接朝商颖走了过去。她正在吃一分熟的牛排,血淋淋地不停地往嘴里塞,一块又一块,咬牙切齿的,这是报复性的吃法。 我坐下的时候,她冷冷瞥了我一眼,道,“怎么,跟那贱人吃好喝好了,来我这里献爱心了?” 她刚才是看到我们了,所以讲话夹枪带棍。我倒是不以为然,直接让服务生来结了账,拽着她就出去了。她一开始没挣扎,直到我走出餐厅过后才狠狠甩开了我的手。 “秦驰恩你神经病啊?你拽我做什么?” “你一天天对着一个孩子发什么疯?小颖,你是个母亲,那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能对他稍微仁慈点儿吗?” “我怎么仁慈了?我给他吃给他穿还错了不成?再说,我仁不仁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你如果真那么在乎我,那就把财产分给我。” “……” 她居然讲这样的话,她竟然恬不知耻地讲这样的话。我盯着她过于阴霾的眸子,忍了很久才忍住揍她的冲动。这就是我曾经爱过的女人,当时我是鬼迷心窍了么? “怎么,舍不得了吧?你是不是全部留给沈欢颜那贱人了?你以为她是好人吗?她拿到的东西迟早都是秦家的,所以你处心积虑一辈子要跟秦家的人斗,但最终还是把所有的东西双手奉送给他们了。” “我可以给你钱,但你最好要听我的话,我会找时间联系你的。” 我不能跟商颖说太多了,被她气得整个胸腔都疼。我想起了曾经读书时认识的一个催眠大师,觉得他兴许能够帮到商颖,我准备把他请过来。 我说完就走了,不过没有下楼,直接进了洗手间里,刚关上门喉间就一股血气冲上来,喷了一脸盆的血。镜子里是一张惨白死灰的脸,我仿佛看到背后站着个死神,随时都能拿掉我的性命。 我又想起了换肝这事,有句古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何以要在这件事上矫情呢?用秦斐然的肝续命,仇也报了,恨也解了,从此尘埃落定。 我漱了漱口走出了洗手间,觉得头重脚轻的,摇摇晃晃的刚还没走到电梯边,欢颜就打电话过来了,跟我说在绿化带的树丛里看到了小浩辰。 第605章 番外.恻隐 我第一次和小浩辰走得这样的近,在树丛里找到他的时候,他满眼都是恐惧和悲伤,跟方才在餐厅时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并未抗拒我的靠近,任凭我拉着他走进了路边上一家鸡排店。 我给小浩辰点了一份鸡排,又要了一只热狗。他接过热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都不怕烫,睨着他那小巧精致的五官,我莫名有种熟悉感。 如果他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让他很幸福的。 我小声问他,“浩辰,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跑出来呢?也不怕妈妈担心吗?” “她不爱我!”他咬着热狗含糊不清地道,眸子里瞬间泛起了泪光。 这分明是个敏感脆弱的孩子,当初为什么会下得了手扎伤欢颜呢?我对他当时的表情还记忆犹新,透着阴鸷和狠毒,像极了商颖某些时候。 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又道,“也许她爱你,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 其实我讲得言不由衷,商颖现在被杰西蛊惑,估计谁人都不爱。她到死也不会明白什么叫亲情、爱情和友情,她一直在断自己的路,直到无路可走。 小浩辰吃完了热狗,抬眸戒备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只是觉得沈阿姨抢走了干爹,所以才扎伤她的,如果我死了,我就去找她赔罪。” “她还活着,只是……她不能走了。刚才就是她看到你躲在树丛里,哪怕你有事情才打电话给我的。浩辰,她很善良,也没有跟你妈妈争谁,你误会她了。” 小浩辰并不懂商颖和秦漠飞之间真正的关系,他可能觉得那是他妈妈的所有物。我无法去批判他什么,因为他跟了商颖那样一个母亲,注定童年充满阴影。 他愣了一下,噙在眼眶的泪瞬间就滚了下来,哽咽道,“她会原谅我吗?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 “会啊,她是个善良的女人。” 我说着下意识往欢颜藏躲的地方瞄了眼,她正眼巴巴地躲在一棵风景树后面看幼稚园,可能是小凡要放学了。她把自己包得很结实,很难被人发现。 就这会儿,我看到商颖也走过来了,脸上挂着笑意,风情万种的样子很难相信她刚才是那样的歇斯底里。 我回头看了眼小浩辰,他也瞧见商颖了,鸡排都不吃了。他以为她是来接他的,正要起身走出去时,却发现她越过鸡排店直接朝幼稚园过去了。 小浩辰怔了下,走到门口往马路那边张望。我也跟了出去,才发现是幼稚园的小朋友要放学了,而小凡就在第一个,正认认真真地喊踏步。 这小子长得太精致了,乖巧得不得了。欢颜就那样眼巴巴看着他,模样儿特别心酸。 商颖快步走到幼稚园大门口的时候,脆生生喊了声“嗨,浩浩,妈咪在这里啊!”,这话一出,站在门口的小浩辰又瞬间红了眼前,满眼落寞地钻进了鸡排店。 “她不爱我,她就是不爱我!” 小浩辰终于崩溃了,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无言地揉了揉他小脑袋,不知道如何安慰。也许浩辰就是商颖胁迫秦漠飞的棋子,所以她拽着死不松手。 我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蹲下身对他道,“浩辰,那你愿不愿意跟叔叔一起生活?如果你愿意,我就去跟你妈妈说,让她放弃你的监护权如何?” “我不要,她是我妈妈,我爱她,呜呜……” 我语音一落小浩辰就拒绝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得。这令我更加心酸了,纵使母亲是那样的不可理喻,他也不曾想过离开,所以他心里是有良知的。 我瞥了眼幼稚园那边,商颖一个劲想忽悠小凡跟她走,但这小子聪明得紧,一个劲地说要等“飞飞”,他嘴里的飞飞应该是阿飞,所以商颖费了半天唇舌也没有说动他。 不一会儿,我看到阿飞骑着机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也就不想围观他们了。就牵着小浩辰的手离开了鸡排店,他还一步三回头地去看商颖,然而她尽顾着跟阿飞理论,无暇看这边。 阿莎和欢颜在一起,我就没那么担心了,和小浩辰一起直接回家了。 对于商颖,我还是想尽最后一点办法,看能不能改变她的心性。所以到家过后,我让小青悉心照顾小浩辰,我自己进了书房,想办法联系那位催眠师朋友。 可能是很久没有联系的缘故,我一时半儿还联系不上,就打电话把这事儿交给了程婉卿。 她听完我交代过后,痛心地回了我一句,“驰恩,你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可曾想过操心一下自己?你患上的是癌症啊,是会死人的啊?” “我有分寸的,不用太担心我!” “我怎么不担心?我跟在你身边有二十年了,我对你什么心思你太清楚不过了,我怎么不担心啊?” 程婉卿现在一提到我身体的事情就控制不住情绪,而我总也无言。我总不能对一个关系我的人去大发雷霆,虽然我的确想用这种方式对她。 我安抚了她几句,又道,“婉卿,我不会死的,放心吧。对了,我交代你的事情要记在心上。”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道,“驰恩,其实我们俩是一样的,对吗?都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是啊,我们都很傻,好了,不耽误你工作了,我挂了。” “我们难道不可以在一起吗?我是那样爱你!” 她急急地讲了这句话,语音刚落我就把电话挂掉了。她应该会怀疑我有没有听到吧?罢了,装着没听到好了,亦如她说,我们都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既然明白,就不会责备我凉薄了。 我在书房坐了很久,望着窗外逐渐被夜幕覆盖的苍穹,心绪很乱。想到欢颜、商颖、索菲娅已经程婉卿,以及我生命里出现过的形形色色的女人,我都不知道我这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 因何而生,因何而灭,不知所谓! 看着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散尽,我才忽然想起欢颜好像还没有回来,连忙到窗边看了眼楼下,却发现阿莎已经回来了,也在小径上张望什么。 “阿莎,小姐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我有些生气地道。 “她在跟商小姐讲什么话,就让我先回来。我寻思回来帮她拿一件外套过去,但又怕跟她错过了,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她看看。” “什么,她和商颖在一起?” “嗯,商小姐说有事情跟她谈,小姐也没说什么,我就先回来了。” 商颖找欢颜会是什么事,这都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会不会发生意外了? 我也急急下了楼,在大门外的小径上张望了一会儿,也没瞧见欢颜回来。心下不由得谎了起来,这大白天的,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事吧? 可是想想商颖那穷凶极恶的性子,也难保不出点什么事。 是会被秦漠飞发现了么?会不会被带回老宅子了? 这个想法令我方寸大乱,我连忙上楼拿起手机拨打过去,却不见欢颜接电话。我又打商颖的电话,却已经关机了。这下子我彻底谎了,我连忙下楼开着车就出门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是从世纪商贸城那边开始找寻的,但找不到她的人,而后我就顺着世纪商贸城的街道一圈一圈找,但没有用,街上根本就没有她们的影子。 我心里越来越谎,一想到商颖那劣迹斑斑的过往,真真是想杀死她的心都有。她现在对欢颜恨之入骨,保不定就对她下黑手了。她现在还怀着孕,真要出点事儿怎么办? 这个迷糊的小女人,怎么能跟商颖走呢?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淡,我越想越恐惧,就打电话给塔纳让他派人出来找欢颜,满大街找,地毯式搜索,我就不信她们俩还能遁地了。 也是我疏忽,想到最近魔都风平浪静的就撤了暗中保护她的保镖,谁知刚一两天就出了这事儿,真他妈的混蛋! 我一直找到了八点多钟,车里的油跑光了也没瞧见欢颜的人。我内心的不安已经变成了恐惧,觉得商颖这一次怕是下了死手,不会再放过她了。 于是我停了车,没有再漫无目的地找了,这样根本找不到。我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回忆着这周边的建筑物,商颖到底是想胁迫她,还是想害死她,这都说不准。 想着想着,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刚刚建成的世贸城。那边虽然修建完毕,但还没有开放使用,估计也没什么人过去的。如果商颖真的是约欢颜聊聊,那边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因为离商贸城近。 我刚才尽顾着转大街,却忘记了那个地方,会不会就在那儿呢? 想到这里,我连忙轰动了油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世贸城后边那偏僻的马路驶了过去。那地方还没投入使用,连路灯都没怎么开,但远远的,我似乎看到了那边有人影在晃荡。 我急急地把车开了过去,才发现有一截路还没修好,而转弯的话要绕很大一圈。 于是我下了车,飞快的朝那边跑了过去,然而刚跑到小径上的时候,就听到了“轰”的一声惊天撞击。 第606章 番外.出窍 我被这声音吓得止了步,惊恐万分地盯着前方的马路,看到一辆奥迪车被卡在了一棵风景树和花坛之间,车里的人有点儿像欧阳,他被卡住了。 商颖就站在离风景树不远的地方,仿佛石化了一般不动了。我这边视角不好,看到的也就是这些景象,但我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可怕的事。 我的欢颜,欢颜她人呢? 这一秒,世间万物好像都静止了,我脚不停地哆嗦着,怎么都跑不过去,就怕看到欢颜身首分离的样子。因为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欢颜,欢颜…… “哈哈哈,你他妈的机关算尽……” 忽然一声凌厉的寒笑打破了沉默,我心头一悸,慌忙寻声望去,瞧见马路中央的地方慢慢站起了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她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头散落的头发,张扬且妖冶。 我瞬间就泪眼婆娑了,脑袋一片空白。上天终究是没负她,让她站起来了,她又重生了。她狂妄孤傲地怒视着商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刻的欢颜就像从死神手里逃脱的幽魂,面目狰狞,满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没等我回过神来,她直接冲向商颖抬手就是一耳光挥了上去。她把商颖打得一个趔趄,但依然不解气,抓着她的头发反手又是一耳光。 说实在的,这一刻我居然在替欢颜暗爽,觉得十分解气。之前的一幕我没有看到,但能把欢颜气成这个样子,想必是十分可怕的事情。 算起来,这是商颖自找的。欢颜的个头比她高大很多,力气自然也不小,直接一脚就把她踹在了脚下,丝毫没有手软地对她拳打脚踢。 我能体会欢颜盛怒的心情,如果是我被人一次又一次害成这样,怕是早就把人轰成渣了。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若非这一撞击,欢颜可能还站不起来。 我心情复杂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喊,“欢颜,欢颜……” 她回头愣了下,眼圈忽然有些微红。我上前一把抱起她在原地转了几圈,刻意忽略了刚被她踩在脚下的商颖。但我眼底余光看到了她阴鸷的眸光,此时寒得能滴出血来。 放下欢颜的时候,我还舍不得放开她,伸手拂去了她脸上的血迹。“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的三哥,我没事!” 然而我并不放心,仔仔细细给她检查了一番过后才放下心来。我扫了一眼四周,看到了欢颜被撞得粉碎的轮椅,那是真正的支离破碎。 刚才那一声巨响,想必就是轮椅和轿车相撞发出的声音,而欢颜…… 我无法想象她一个下肢无法动弹的孕妇要用多大的力气躲过这一劫,一定是母爱的力量发生了奇迹。我紧搂着她没有松开,一次又一次轻抚她的脸颊。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欧阳跌跌撞撞地过来了,一张脸扭曲得不像样子了。 对于他,我有很多的疑问,尤其是给欢颜治疗期间故意用错药的事情。他的心思很难猜,但此刻见他看商颖的眸光,我终于有些懂了。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给欢颜用错药,他并不否认,冷呲一声道,“你不是想得到她吗?那就没有站起来的必要了,否则她怎么会跟你?” 欢颜对欧阳一直还心存感激,因为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救治了她。但此时此刻,她可能什么都明白了,怒不可遏地盯着他,气得一身哆嗦。 “欧阳,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为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是她的傀儡?” 欢颜的话令欧阳眼神一阵恍惚,他低头看向商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打住了。他转头看向我们时,又是满脸阴毒狰狞的样子。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揍向了他的腹部。 这一拳我用尽全力,打得他顿时就蜷了下去,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反手又是一拳把他打地下去了。其实我也就这点力气了,用来虚张声势的,今天我的身体很不舒服,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此地不宜久留,我知道商颖的本性很诡异,她一旦发怒恐怕会再下手,所以我准备带欢颜离开了。 刚转身,商颖就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驰恩,你就这样护着这女人?” 这一声“驰恩”,令我心头熊熊烈火又小了些。我低头看了她一眼,都不敢去想当年我是如何的爱她,为她醉生梦死,为她肝肠寸断。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道,“曾经我也是这样护着你,可你并不珍惜,小颖,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做得非常过分了。” 这一次欢颜可能不会饶恕她,可我始终不愿意眼睁睁看到她这样自掘坟墓。我不会阻止欢颜复仇,但也不想商颖死在她的手里,很矛盾。 我还是想能尽最大的能力帮帮她,就怕她等不到那一天。 我又说了下关于小浩辰的事,但商颖似乎很不以为然,于是我也不想多说了,搂着欢颜转身就走。 就在此时,我听到商颖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贱人,我他妈的要杀了你!” 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我霍然回头,瞧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银色手枪,毫不犹豫就朝欢颜轰了过去。我本想抱着欢颜躲开,但无奈身体不许,于是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把欢颜护在了怀中。 一股灼热的痛感从我背部直接穿透,我低头看了眼胸前,红红的血直接从我衬衣上浸透了出来。居然打穿了,而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这次会死么? 老天爷已经让我很多次死里逃生了,我自己都觉得活下去不太可能,因为这次痛得我都要麻木了。欢颜抱着我的身体随着我一点点往地下倒,她抱不住我。 “三哥,三哥……” 她忽然就哭了,抱着我哇哇地哭,像个无助的小孩。我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死死捂着胸口冒血的地方,怕喷涌的鲜血吓到欢颜。 多想抱抱她,揉揉她满头白发,告诉她往后的路很长,自己一个人走要坚强一些。可是我无能为力,即使一个宽慰的笑容都做不出来。 不过我也很欣慰,好像真应了那句话,“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在我油尽灯枯的时候有你陪伴足以。”此情此景真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是老天垂怜,还是在讥讽我? 我好像很困,也很冷,想坚持着不睡,但奈何神经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倦怠了。我听得到欢颜的哭喊,她似乎在喊欧阳救我,再咒骂商颖。 我很想告诉她不用这样徒劳,我能死在她身边也是一种幸福。真的,我此时此刻满心都是幸福,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我甘之如饴。 欢颜,若有来世,我一定会先一步到轮回道上等你,独占你往后的三生三世。 这样的话我没法跟她说了,我都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僵硬,唯有眼底的泪怎么都止不住,从我紧闭的眼角慢慢流出,仿佛燃尽的蜡烛在淌最后一滴烛泪。 而后我就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想是被囚禁的幽魂,哪里都去不了。但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这黑暗中牵着我,不让我迷失方向。 这一定是欢颜,一定是我最爱的那个女人。她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爱我,但其实她很在乎我,若不然怎么会为我垂泪,为我伤悲? 我还有那个福分陪她海枯石烂么?就这样病入膏肓的身体,即使没有被枪打死,也一定会被病痛折磨死的。我罪孽深重,老天爷不会让我善终的。 这一次我的意识比以往重伤都要清晰,我仿佛能看到那个被送进手术室的自己,满身的血,就那样奄奄一息地躺着,蜡黄的脸仿佛死了无数次一样。 我被开膛破肚,里面的五脏六腑我看得一清二楚。我那病变的肝脏已经没什么用了,看起来烂糟糟的。医生们把穿透我肝页的子弹取出来过后,都盯着我那病变的肝页唏嘘不已。 我他妈这是灵魂出窍了么?怎么会看到自己死去后的样子? 医生们聒噪地在我耳边讨论病情,说的说是酒精性肝炎中期,说的说是酒精性肝癌晚期,总之一个结论就是我没得救了,怎么着都是个死。 我很想硬气地告诉他们,我不怕死,早就无所谓生死了。可看到里面那病变的肝脏时,忽然间很想把里面烂糟糟的肝脏换了,就用秦斐然的肝。 我不想这样千疮百孔地死去,怕到了轮回道上都这样落魄不堪,欢颜看到了怎么办?我想活下去了,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即将临盆的欢颜。我说过要照顾她和孩子呢,还不能够倒下。 不过没有人听到我的心声,在他们眼里我等同于将死之人,这样的抢救不过是例行公事。他们在看了我胸腔半天又合上了,而我又慢慢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再也看不到自己。 第607章 番外.撮合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后福,但我确实又一次跟死神擦肩而过。当我意识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时,我听到了耳边传开轻泣声,很压抑。 微微掀开眼眸,却是欢颜坐在我病床边哭泣,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成为了我眼底最温暖的风景。不可否认,我此刻雀跃得想要欢呼大叫。 我轻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傻丫头,你是在为我哭泣吗?” 她霍然抬头,立即破涕为笑了,“三哥你醒了?好点儿了吗?” 当然好了,睁眼的第一眼就看到她,再重的病痛都是浮云。所以她还是在乎我的,只是她自己不自知而已。或者,真如她说,我像她的亲人。 我冲她笑了,只是笑出了泪。劫后余生,我本没有太多活着的庆幸,却因为欢颜一脸泪痕而欣慰。我才发现,活着看到她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她很愧疚,觉得是我的负累。 其实我在想,如果换做是秦漠飞,是商岩,他们也一样会这样做,因为她是那样不可或缺。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但沈欢颜只有一个,大家都爱。 她哽咽很久,抹了抹一脸的泪问我要不要喝水,我点点头。于是她就支起床,倒了杯水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喂我,我很享受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好像累了三十多年的心瞬间松懈了。 “三哥,你……”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抬眸忽然看着我,满眼的悲戚。 我怔了下,道,“怎么了?” 她咬了一下唇却什么都没说,端着水杯走开了,转头之时,那满眼的悲戚又浓了一些。就在此时,护士推着装满药品的小车过来了,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 有疗伤的药,也有治疗肝病的药。欢颜下意识往这边瞄了眼,眼圈瞬间又红了,我这才懂她欲言又止因为什么,一定是我的肝病更严重了。 也不晓得医生跟她说了什么,恐怕已经没得治了吧?否则她又何必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但……我现在不想死了。其实我想要活下去很简单,只要狠一点即可,而这我一定做得到。我估计,我和秦家的恩怨很快就会有个了结了。 医生给我上药过后,欢颜又陪在床边跟我讲了很多话,她提到了商颖,问我当年为什么会那么爱她。我想了很久很久,才回了她一句,“当年,她可能没有那么坏。” 可能也是,当年的她至少没有这样穷凶极恶,手段再残忍也是针对她自己。而现在,她活生生成了一个侩子手,把她身边的人伤得体无完肤。 我知道商颖转变的内幕,也不好跟欢颜讲这些,寒暄几句就把话题岔开了。但不可否认,提到商颖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特别的难受。 我依稀记得在我昏迷前欢颜请求欧阳救救我,然而商颖不许。她应该是恨我的,当年对她的爱太过狂热,给她造成了一种心理上的误区,觉得她是最重要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打了一枪过后没有丝毫悔意,她都不觉得她有可能会害死人。这才是最可怕的,一个人对生命没了敬畏,那是很可怕的。 我觉得自己都已经很可怕了,但她比我更甚,因为她不辨是非地杀人,只要她觉得碍事的人就都是她的敌人。她会害死自己的,一定会! 多少年了啊,真真是物是人非啊!我仍旧不恨她,只是痛心,痛心到无以复加。这一次,她已经把欢颜心头最后那点仁慈粉碎,接下来,她怕是要开始报复了。 而我怎么办?置若罔闻吗? 窗外起风了,很狂野的风,肆无忌惮地在天地间乱窜,刮起一地的尘埃。天空阴霾至极,一层层黑压压的乌云被狂风卷起不断翻滚,宛如末日来临。 我怔怔望着窗外,感觉这其实就是我的末日,我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还能够熬多久呢?能否熬到我下那个黑手? 许久,我转过头来,瞥了欢颜一眼,看她满眼凄凄切切地望着我,于是问及了一个她很难回答的问题,“欢颜,如果有来世,你会爱上我吗?”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很久,才点点头,“会!” 这话令我心头顿时一悸,浑身的血液像在瞬间沸腾起来。我就说,她对我并非无情,而是我没有先秦漠飞一步拥有她,否则她那份坚如磐石的爱情就给了我。 “欢颜,过来抱抱我!” 我伸手拉住她温润的手,很不好意思地要求了。她脸一红,俯身过来张臂轻轻抱了我一下,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道瞬间漫入我的鼻翼,沁人心脾。 “三哥,你好好养伤,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她支起身体的时候,浅笑着对我道,但眼底那一抹悲戚却依然藏在那里挥之不去。这丫头,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如此言不由衷也不怕我伤怀。 欢颜陪我讲了很久的话,我有些疲惫了,但始终不愿意睡去,怕醒来就看不到她了。她拉着我的手一再保证不会离开,我才合上眸子睡了。 这一觉倒是睡得很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欢颜嫁给我了,我们俩在海边举行了一次举世无双的婚礼,美得无与伦比。她还给我生了很多的孩子,每一个都漂亮得更天使一样。 而后我问了她一句,“欢颜,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呢?我怕有了他们就不够疼你了。” 她特别神秘地跟我道,“三哥,生这么多好找一个合适的给你换肝啊,我不能让你死去……” 我瞬间被这句话给吓醒了,睁眼的时候正瞧见程婉卿坐在我床边默默抹眼泪。她被我吓了一跳,盯着我看了许久才道,“驰恩,你好些了吗?” 我环视了整个病房并没有看到欢颜,心里顿时落寞极了。她都信誓旦旦地说了要在这里陪我,为什么不在呢? “驰恩,你怎么了?”程婉卿见我一脸茫然地乱看,吸了吸鼻子问我。 “没什么,婉卿你怎么来了?看你这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刚从美国赶过来吗?” “是沈小姐发信息给我的,驰恩,你怎么能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呢?还为别人去挡枪,你的身体能比得上别人吗?”她很不悦地道,脸都气红了。 我蹙了蹙眉,又道,“婉卿,不管我身体好不好,首先我是个男人,反应力比女人要快很多。如果对方是你,我也会奋不顾身去挡枪的。” “……可是我不会蠢到需要你用身体保护的地步。”显然,她对欢颜是不满的,所以我也不讲话了。 而我晓得,欢颜之所以急急地把她叫来,无非是想撮合一下我们。她知道我身边有个程婉卿陪伴了很多年,可能她一番情深她也看到了,所以…… 唉,看来又是我想多了,她对我的那点好感,可能仅仅是因为感恩,并不是我有多特殊。 程婉卿看我沉默,拉着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对不起驰恩,是我说错话了,沈小姐并不蠢。我只是太心急了,你为她付出得太多太多了。你还记不得跟我说了一句话‘如果那个人不爱你,她永远都不会被你的付出感动’,其实我俩的心境是何其相似,驰恩你觉得呢?” “婉卿,我从来没有给你希望。” 话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残忍点何尝不是好事。其实她讲得也没错,我们俩的心境何其相似,所以她应该明白我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不曾后悔。 她因我的话红了眼圈,捂着脸趴在床边很久都没有支起脑袋,双肩颤抖得厉害,是在哭。我伸手过去想拍一下她的手臂的,但手伸到一半还是忍住了,要残忍,那就残忍到底吧,让她知道我这样的人是如何的凉薄。 “你何必呢?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娶我。我懂事,所以我不要你那么的操心,也不用时刻呵护我照顾我,我自己都可以照顾自己。” 程婉卿哭了很久,忽然抬头冲我吼道,脸上的泪痕把妆都弄花了。 我心头一酸,轻声道,“婉卿,你会找到一个照顾你疼你的男人,相信我。” “我不要,我只要你,驰恩,我只要你你明白吗?” “对不起……” 我语音未落,程婉卿就哭着离开了病房,我这样子也没办法追出去,只能拿起手机打她的电话,想叮嘱她小心一点别冲动,公司还需要她。 然而电话接通时,她的手机却在我床头响起,我又抑郁地挂掉了。我刚放下程婉卿的手机,她屏幕又亮了,我仔细看了看,这是欢颜的电话。 果然是她在给程婉卿制造机会,这令我心头很不舒服。所以接通电话的时候,我就问了句,“欢颜是你吗?” 她愣了好半天才惊叫出来,问我好些了没。接着就讲起了程婉卿如何如何好,跟我很合适什么的。 我听得不胜其烦,于是冷冷说了句,“欢颜,你知不知道有句古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和婉卿并非彼此的良人,你就不要操这份心了。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心也瞬间凉了半截。她这傻丫头,一定不晓得男人最忌讳被最爱的女人推向别人的怀抱了,那比杀了他还要过分。 第608章 番外.崩溃 自此之后,欢颜没有再来医院看我,但我每天都有看到程婉卿在鬼鬼祟祟接电话,想必就是她打来的。 其实我明白她的心思,就是想多给我和程婉卿相处的时间,所以我无可奈何的同时,又很心酸。她总归还是想我好,急于让我有个归宿,只是…… 住院期间,程婉卿一直在照顾我,这事儿她谁都没有声张,索菲娅和老a都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肝病已经到了中期,若非用的药比较高端,我样子可能早已面目全非了。 还能熬多久,这日子已经能数得过来了。所以换肝这事情,成为我不得不认真思考的问题,要活下去,就由不得我再矫情了,秦斐然本就欠我的。 我这两天一直在回忆当年的事情,从我有记忆开始发生的一点一滴。回忆是那样不堪回首,卑贱的妈妈,苟且的我,为了这一口气活得那样生不如死。 想起这些,我像活生生又从地狱走了一遭似得,痛苦得死去活来。若非是秦家,我这一生会站得更高,走得更远,我会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秦家,老头子,秦斐然……始终是我如鲠在喉的刺。 程婉卿像是知道我的心思,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及成业集团的事,问我是否要再打压一次。成业集团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不如从前,我估计不用再出手了。 秦漠飞那边还没有消息,欢颜从新站起来过后会去找他吗?他消息那么灵通,不会不知道在世贸城外面发生的那些事,他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呢? “驰恩,我过两天要回美国了,你这个样子我很放不下你。不如这样,你还是跟我去美国那边治疗吧,或者去香港也行,这样我可以更好地照顾你。” 程婉卿每天都会提转院的事,她希望我离开这地方。然而我不想,即使欢颜自始至终都躲着我,但有她在的城市终归我会感到亲切一些。 再有,薛家和陈家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处理好,总不能让他们在这种时候来对我落井下石。秦漠枫过两天也要回来了,我身体这样糟糕,有很多事情都得提前跟他交代。 我想了想对程婉卿道,“婉卿,你先回去吧,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过来,别担心我,还有小青照顾我呢。” “我怎么不担心呢?你的生死对我来说多重要知道吗?驰恩,我还记得我在你身边多少年了吗?从读书的时候开始,你可曾计算过?” “从图书馆见面的时候算,应该二十三年了。” 她在我身边的日子确实漫长,漫长得我都把她所有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了。二十多年,她从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了干练的女强人,肌肤也从白若凝脂变得暗沉。 再过些年,她恐怕要面对女人难以对付的更年期了,届时她身边会有一个呵护她照顾她的男人么? 于是我顿了下又道,“婉卿,你应该认认真真去找个合适的男士结婚了,不要再寄希望与我,你是这世上最明白我的人,我不想伤害你。” “你连勉强跟我过日子也不愿意吗?我们可以搭伙过日子,你爱着别人,我爱着你,我不干涉你。” “……” 不知道是怎样的心境才能让程婉卿讲出这样的话,我鼻头顿时一酸,有些于心不忍了。她其实是个极好的结婚对象,懂事,有分寸,大小事都能处理得很好,这是无数成功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 可是我不想将就,若我真要结婚,那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我真心爱着的妻子。所以我不想让她那么没有存在感地活着,于她于我都是一种伤害。 她看我无话,瞬间就泪眼婆娑了,而我连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口。她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抹了抹眼泪道,“驰恩,你知不知道你的心真的狠,比秦漠飞都要狠无数倍。” 这我真的不否认,我是黑三角的老大,不够狠怎么去领导他们? “你若真的那么想要得到沈欢颜,为什么不用手段?这样你就断了我的念想,我也可以去安排我的余生了。” “婉卿,对女人何必要用手段?” “好,你高风亮节,我龌蹉,你就这样在这鬼地方捱吧,看看到底是时间跑得快,还是你身体里的癌细胞跑得快。你要作践自己我不拦你,但请你顾及一下公司。” 程婉卿怒了,一顿连珠炮过后就走了,门被她摔得很响。我捏了捏眉心,轻轻吐了一口气,希望她这一番发泄,能够让她心里痛快一点儿。 …… 如此过了好些天,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但欢颜始终没出现,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从一开始的落寞,变得微微有些小小的怨念,觉得不平了。 她为什么不来看我,甚至都舍不得怜悯我一下,我真就那么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么? 想想也好笑,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开始出现了这样的情绪。尤其听到小青说她和阿莎出去买了房子,这事深深把我打击了,我觉得她可能再也不需要我了。也或许,她从头至尾就没有特别需要我,是我自己硬要把自己贴上去的。 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程婉卿为何会摔门而去了,爱一个人爱得没有自我,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仿佛活在一个被圈死的空间里,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 于是会恐惧,会崩溃,最终爆发。我不想对欢颜产生任何情绪,所以在不断地调节自己,告诉自己那就是劫数,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要接受。 对于欢颜,我想保持初心。 大概十天过后,我能够下地走路了,就是身体有些虚弱。小青一天到晚都在这边照顾我,哪儿都没去,她虽然对欢颜她们态度极差,但对我真的没的说,照顾得很好。 很意外的是,秦漠飞会来看我。 我是在门外的走廊上遇到他的,当时小青正扶着我在走路,他冷不丁就出现了,吓得她“啊”地叫了一声。 他冷冷斜睨了小青一眼,挥挥手让她走开,随后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冷笑了下,“三叔病得这么重,我这当侄子的还是应该来照顾一下的。” 他的手捏的很重,是故意的。我不以为然地瞄了他一眼,笑道,“漠飞,你有这份孝心三叔很欣慰啊,那麻烦你先把我扶回病房吧。” “好!” 这混小子说是扶,却是拽着我走得飞快。我身体本就虚脱得很,被他这样一折腾顿时就气喘吁吁了,脑门上汗水都出来了,然而他不为所动。 我强装从容,用很优雅的姿势上了床,吸了口气才问他,“你一般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呢?” 他坐在床边上冷冷看了我很久,脸上一种我揣摩不透的样子。我听程婉卿提及这两天成业集团乱得很,不晓得是不是这原因令他来找我。 前段时间我确实安排人对成业集团下过手,目的就是为了让董事会的人挤兑他,这事儿已经成定局了,他迟早会离开公司的。 所以我很纳闷! 许久,他才一脸痛心地跟我道,“你这辈子到底要造多少孽才善罢甘休?” “我又把你怎么着了?” “你是不是派人对我的公司下手了?你还真贪婪,不但对付成业集团,还想把我中邦实业也打压下去,你真以为这些小动作就能让我一败涂地?笑话!” “你不怕,又何必来找我?” 我终于明白他不请自来的原因,他在海外的公司一直都做得很好,发展很迅猛。我当时就为了让他分心,所以对成业集团和他海外的公司都做了点手脚,让他顾及不暇。 他无法两全,肯定要有取舍,从他的权衡中,我就能看出他的重心在哪里。那就是我往后要对付他的地方。 他轻哼了一声,又道,“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欢颜又回到我身边了,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必须要告诉你,你输了,彻彻底底的。” “什么?她回去了?她不是自己买房子了吗?”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欢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回头了。她对我不是没感情,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是有几分眷恋的,为什么就回去了?为什么? 我盯着秦漠飞那冷漠的眸子,我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讽刺,我处心积虑带走了欢颜,然而绕了大半个世界却他妈的又回到当初了,这一定不是真的。 “怎么,受不了了?是不是觉得心里很痛?呵呵,这就是报应,你长期以来作恶多端的报应,不信你抬头看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他妈的作恶多端还不是你们秦家的人逼的吗?” 我实在受不了他凉薄的眸光,被深深刺激了,支起身体抬手就给了他一拳。报应,这他妈是报应吗?我本善良,但他妈的谁允许我好好活下去了?我如果有饭吃,还需要去讨饭吗? 我这一拳没有力度,没把秦漠飞怎么着,却把胸口的伤崩裂了。血从衣服里冒出来的时候,秦漠飞盯着我凉凉一笑,起身就走了出去。 “你记清楚,你也是秦家的人,不要把所有罪孽都怪在秦家头上。若非你贪婪你得到的一切,你早就离开那个江湖了。”这话是他关门过后补上的,尾音消失在关门的刹那。 我咬着唇重重倒在床上,这一刻万念俱灰! 第609章 番外.感动 “秦驰恩,你罪孽深重,所以你这辈子注定会不得好死。” “你作孽太多了,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 “驰恩,你这样对我会有报应的。” “三哥,我不爱你,从来没爱过你,不管前世今生我都不可能爱你……” 我做梦了,梦里就是这样乌七八糟的画面,生生把我从梦境中惊醒了。醒来的时候就听到程婉卿和欢颜在门外争执,虽然说得很小声,还是有一两句话飘进了我的耳朵。 “他盼了你一整天知道吗?”这是程婉卿怒急的声音。 欢颜很惶恐,唯唯诺诺的,“对不起程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他这一整天滴水未进,你是想活活折磨死他吗?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但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出院,他是公司的董事长,他不能倒下的。我求求你,多来看看他好吗?” 我想不到程婉卿会讲这样的话,是因为我看起来太糟糕了么?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也听不到了,最后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连忙合上了眼睛装睡。在这样的情况下醒来,确实不太好。 我闻到空气中多了一丝熟悉的薰衣草的香味,应该是欢颜来了,她爱用这样的沐浴乳,所以身上一直会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这一刻,我心头所有的怨念都瞬间灰飞烟灭,好像什么都不计较了。 我以为她会跟我讲讲话的,谁知道从头至尾她都没说一句,我居然又这样睡过去了,睡梦中觉得欢颜在给我擦脸,吸收,小心翼翼仿佛在呵护一件瓷器。 于是我醒了,睁眼时发现她就在给我擦手,只不过抓着我的手怔怔看着,眼圈有些微红。我最近瘦得厉害,所以一双手得用枯骨如柴来形容了,可能不光是手,脸也不好看了。 被死神眷顾的人,始终没那么玉树临风的。 “三哥你醒了?我去换点儿热水。” 欢颜见我醒来特别窘迫,起身要端盆子离开。我心头一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揽入了怀中。她很惶恐,挣扎着想要推开我,但我没放手。 她行动自如了,这令我感到很欣慰,最主要是她恢复了自信,眉宇间流光溢彩,很迷人。即使那一头白发很突兀,但因为人是她而变成了一种别样的美,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的女人,叫我如何不爱她? 我紧紧搂着她,祈求着,“别动欢颜,让我抱抱,就抱一下好吗?”闻着她发间的香味,我满身热血沸腾。如果能抱她一辈子,让我逆天都不怕。 她没有再动了,怕伤到我,我捧起她的脸用掌心轻轻厮磨她的脸颊,特别眷恋。这张脸我日思夜想,已经如烙印般刻在了我心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她怔怔看着我,看着看着就哭了泪流满面,“三哥,你怎么瘦成了这样了?” “傻丫头,我没事,以后还会胖回来的。” 我用指尖勾去了她脸庞的泪,心里像注入了一道暖流,是感动,是窝心,还是幸福,都说不清楚。她还是在乎我的,就算只有一点点也令我心花怒放了。 而就在此时,我忽然觉得门口有一道慑人的视线在张望这边,我知道是谁的,其他人没有这么强的气场。于是我故作不经意地瞄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秦漠飞印在门窗的脸,阴霾到了极点。 我冷冷一笑,收回了视线装着没有看到他。欢颜松开了我,说要去换水,我还没出声阻止她就端着盆子转身了,所以一下子跟秦漠飞对上了。 “砰啪” 她手里的盆子瞬间落地,水洒了一地,毛巾也掉地上去了。她下意识看了我一眼,那眼底的惶恐藏都藏不住,之前那点自信的神采瞬间就没了。 她把盆子和毛巾收好就离开了,而秦漠飞则推门走了进来,满身煞气地走到我面前,看都没看欢颜一眼。他瞄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三叔,听说你要死了?” 他对我一直敌意都很大,估计情敌都是这样吧,我看到他的时候,也觉得十分的不顺眼。 我并没被他恶毒的言语刺激到,冷呲了声,“别信那些流言,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还能再活一些日子。” “是么,我看你一脸的死相,恐怕也是命不久矣。欢颜仁慈心善,你还是不要用对付别的女人那一套对待她了。将死之人,还是安分一些比较好。” “漠飞啊,你是有妻子的人,而我单身,你觉得我们两个谁应该安分一点?” 我斜睨着他凉薄的脸颊,真相一耳光给他挥上去,他让我活下去的信念更强烈了些。如果哪一天我取了秦斐然的肝续命,一定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我们俩争执起来令欢颜很尴尬,她怯懦地站在墙边上,咬着唇不知道要帮谁。其实她一直看着秦漠飞的,我知道她心里的天平倾向那一边。 然而秦漠飞一句话,令我再次热血沸腾。 他问欢颜,是要跟他回家还是留在这里,他说了很多令她难以拒绝的事,说他们的婚房一直空着,他一直在等她,等等。估计,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情话,都怕是把持不住。 所以我别开了头,不想再让欢颜为难,她既然已经选择和秦漠飞和好,那么她是有希望的。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让她那么为难,尤其她心还不在我这儿。 但想不到的是,欢颜讲了句让我和秦漠飞都震惊的话,“漠飞,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多留些日子。” 她的表情很从容,声音也很温柔,是下决心了。我满心热血沸腾的同时,却又心酸,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讲出这句话,她是那样惧怕秦漠飞。 秦漠飞瞬间寒了眼,脸颊都有些扭曲了。但其实,我在他眼底看了几分害怕,是怕我?还是怕欢颜移情别恋?说不清楚! 他不会罢休的,一直在逼问欢颜是否要回去,她惧于他的气场下讲话都结结巴巴了,但她仍旧坚持要在这里陪我。 我好几次想让欢颜跟秦漠飞回去,但忍住了。人心大概都有些贪婪,尤其是我这样在血雨腥风中挣扎的人,实在太贪恋她给我的温柔了,我舍不得。 秦漠飞因此暴跳如雷,最终还是强行把欢颜带走了。我无法阻止,只能眷恋不舍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悲凉感从心头诡异地冒了出来。 我真那样罪孽滔天吗?没有因,怎会有果? 就在我自怜自艾的时候,欢颜忽然间又回来了,仿佛刚才那点插曲一点儿没发生。我大概猜到了一点原因,她可能把真相对秦漠飞说了,那家伙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估计妥协了。 程婉卿来的次数少了,她留在了魔都这边打理生意,偶尔来也是跟我做工作上的交流。我以为她想通了,但看她沉默的时候,眼底始终有几分迷惘和落寞。 同是天涯沦落人,唉! 这期间,秦漠枫回来了,很低调地回来了,都没有知会秦家。可能是因为出身的原因,他和秦家的关系并不好,就是对秦漠飞那份感情很诡异。 秦漠枫来医院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于是我遣退了欢颜和小青,让保镖留在楼梯边看着点儿。眼下非常时期,我还是不希望有任何关注我的人看到他的到来。 不过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妈妈秦灵素,看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估计也是为了公司一事来的。我对她有些反感,心机太重也太狠了。 “三叔,身体好些了吗?” 秦漠枫进门时,把一袋从国外带的补品放在了我床头柜上,很关切地问我。我刚要回答,秦灵素走过来瞄了眼我,叹息地摇了摇头,说了句“老三啊,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 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抬眸狠狠剜了她一眼,“大姐,我和小枫有些话要说,你如果没事就先出去吧。” “老三,今天和小枫一起来,还不是为了公司的事情,你看……” “妈,你出去行吗?” 不等我开口,秦漠枫就脸一沉,直接把秦灵素给拉了出去。关上门时还顺便锁了,转身回来时一脸愠怒。我笑说他长志气了,敢跟妈妈黑脸了。 他坐下过后沉默了会,道,“三叔,其实我对公司没有任何兴趣,你别听我妈一派胡言。我这一生都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不爱那朝九晚五。” “你是真没兴趣,还是不想让你哥为难?” 秦漠枫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哪里瞒得过我,成业集团如今虽然在走下滑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是谁都想得到的事。这世上谁不爱腰缠万贯?谁不像坐拥江山? 他被我戳中心事,又道,“三叔,我不想你用不正当的手段让他把公司给我。再说,我能力有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时候真把公司弄垮了怎么办?” “我会让他心甘情愿把公司给你,小枫,秦家的结构复杂,以你的能力还真未必能掌控成业集团。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把你放在了这个位置,就一定会帮你的。” “怎么帮?”他眸光一亮。 “你弟弟,甄允昊!” 第610章 番外.落寞 出院这天是欢颜来接我的,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她直接把我载到了她的新居里面。她不但买了房子,还已经把里面布置得十分温馨了。 我看着房子里居家的画面,心里一直隐隐作痛。她很会布置家,小细节都处理得很好,总归是学室内设计的,一些不经意的小装饰,会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公寓是秦漠飞的公司开发的,而欢颜显然对这一无所知。看着她兴高采烈地介绍新家,我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陪着她开心。 我很清楚,一旦她入住这里,秦漠飞那边立即就知道,这个“景悦上品酒店式公寓”用的是连锁管理方式,对客人的背景资料都有备注。 近水楼台…… 算了,他们很相爱,这是不争的事实。秦漠飞对欢颜的态度虽然一直很恶劣,但不能否认他真的很爱她,这么些年一直守着她一个人。 不管他和商颖之间是个什么样的结合性质,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就知道不是一家人。或许那只是一种形式所逼,而欢颜也深深明白这其中道理,所以她释怀了。 释怀了,就没我什么事了,我终究还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我的眸光一直追随着欢颜,她拉着我这里转转,那里转转,都不曾回头看看我落寞的样子。唯有那温润的掌心,给了我几分难得的温柔。 不知道她是否感受到了我情绪低落,忽然转头冲我甜笑道,“三哥,这里离你的公司近,你下班了可以来我这里蹭饭呢。” 我心头一暖,忍不住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头,道,“那我要吃好吃的,我很挑嘴的。”这或许,是她能给我最多的呵护了吧,我心领了。 我们俩说了很多,期间提到了阿莎去留的问题,她问我要留不,不留就她这边接受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把阿莎留下,以防我哪一天重病之时连一个传话的人都没有。 阿莎照顾欢颜很细致入微,两人的关系情同姐妹,有些我不好直接说的话,倒是可以让她代劳。只是她和小青的关系很恶劣,两人水火不容。 前段时间因为小青差点把欢颜推下楼梯一事,她们俩彻底恶交。我当时本想把小青赶出去的,只是想到当年折磨她的事情,始终狠不下心肠。这次怕是不能心软了,有些时候总得有个取舍。 刚出院,我身体还很虚,欢颜见我有些体力不支就提出送我回家了。回家的途中她开得很慢,我斜靠着椅背望着她的侧脸,心里头酸溜溜的。 往后连这样看着她的机会都不多了,我到底是傻还是愚蠢,明明是有机会得到她的。一次次的犹豫,茫然,以至于她又回到了秦漠飞的身边。 “欢颜,我若死了你会伤心吗?”我忍不住问道。 “三哥,你不准这样想,你会没事的。” 她回答得特别言不由衷,其实我们俩都心知肚明,这世上没有哪个人能躲得过病魔的召唤。我每一次的死里逃生,都预兆着下一次会更痛苦,所以下次倒下过后,我未必能再睁开眼睛。 忽然间,我对死亡开始产生了恐惧。 到家的时候,小青又在辱骂阿莎,言词之难听超乎了我的想象,比商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走进客厅的时候她才愤愤不平地住了口,转头过来时,又满眼阴鸷地瞪着欢颜。 我的怒火在瞬间爆发,直接就让她立马滚蛋。她很惊愕,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于是我拽着她的手甩出了门,让保镖把她塞进车里送走了。 我没理会她的大哭大喊,这么些年我对她不薄,主仆情分已尽,就这样吧。而后我就上楼了,心情有些不太好,想到欢颜要走了,觉得整个世界都暗淡了。 我进屋就睡了,大概傍晚的时候,我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拿起手机一看,竟是索菲娅打过来的,我迟疑很久还是挂掉了,可能是黑三角那边的事情,我不想理会。 但不一会儿她又打来了,前后三四次,最后一次我接通了,里面是她愤怒的声音,“jon,你是怎么回事不接电话啊?你不会是被那女人迷得不知所谓了吧?” “讲重点!”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所以我没有计较,想必是有急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必须要回来这边一趟,再不出货就说不过去了。” 出货,就意味着要满足所有的毒贩,否则一定会惹来争斗。 我不想再做这个了,已经彻底疲惫了,于是我又道,“暂时不出货吧,等明年再说。” “jon,你再拖下去的话恐怕就不会太平了,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他们需要的是什么。t2-1和t3-1只有你能配,你知道这厉害关系。” 其实索菲娅说得没错,正因为我掌握着绝密的配方,所以我是站在风口浪尖的。那些仰望我的人并不是真正崇拜我,而是要依仗我,一旦我满足不了他们,结局可想而知。 如今的毒品市场形成了两极分化,一种是高端的毒品,一种是低端的毒品。 但目前我研制的毒品占据了市场三分之二的比率,所以我不出货是件很危险的事,会被群起攻之。但,我出货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阿飞那边的人可是早已经埋伏在我左右。 我想了想,道,“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我目前不太方便,要货的话等明年春。” “jon,怎么能再等呢?他们现在已经十分不满了,你真要等到他们下杀手吗?昨天c去市场调查的时候被枪击了,尸首被分成了八块放在我们别墅门口,他还睁着眼睛呢。” 我心一悸,“谁下的手?” “我正在调查中,但据周围的村民说没有看到生人进黑三角,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可是jon,这难道不是他们在表示他们的怨气和不满吗?” 我被索菲娅的话惊到了,我掌控黑三角那么久,还不曾有谁敢去到我的地盘上撒野。而这次不但有人去了,还把我的人大卸八块,这不是杀鸡儆猴是什么? “jon,你要回来看看,我没有你聪明,我怕他们杀我们更多的人,而我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好了,先就这样吧,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事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也再无睡意。黑三角的事确实不能够再逃避了,那些人要吃饭,要赚钱,是不会允许我躲避的。 这是我歇得最久的一次,近一年了。那些人靠小打小闹是赚不了什么钱的,所以也怨声四起。若非我掌握的配方无人能知,恐怕早就被狙杀了。 再有一个,当年白鲨是灭掉了两个大毒枭才称霸黑三角,他那个人本性比我还暴戾,一路爬上去杀了无数人,所以他的仇敌也遍布世界各地。 我是顶着他的身份在那边称霸的,如果再无作为,就怕被人取而代之,那样我真的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不光是我,还有我的亲信都会遭殃。 所以我思来想去,确实也要去一趟黑三角,先把那边的风声压下来再说。 于是我打电话给塔纳,让他安排这两天去一趟黑三角,他特别亢奋地答应了,想来在酒吧也是呆烦了。骁勇善战的人,终归不甘于这样平静的生活。 我起床洗漱一下就下楼了,却没有瞧见欢颜。阿莎跟我说她离开了,见我在睡觉就没有打扰我,还说她并没有带走很多衣物,可能还要回来。 她讲得很言不由衷,其实她很清楚欢颜离开了就不会回来。她不打扰我,只是怕我看到她离开会伤怀,留下那些衣服,可能是给我点念想罢了。 我默默地上了楼,推开她卧室的门走了进去,里面整整齐齐的,仿佛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一样。我鼻头一酸,走过去拉开了衣柜,里面还挂着她的衣服,各种各样的,都是我买的。 或许,她是因为这都是我买的衣服,所以才不带走么? 望着这空荡荡的房间,我心头顿然涌起一股凉意,拔凉拔凉的。我又想起了之前对程婉卿讲的一句话,“不在乎你的人,永远不会被你的付出感动!” 真的是这样么,她走得如此决然,如此毫不留恋。 我忽然想去欢颜的公寓转转,就立即回屋拿了件外套就下楼了,开着车离开了院子。阿莎急急地追了过来,说晚饭已经做好了,我都没心情理会她。 我火急火燎地把车开上了马路,心头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我去做什么?我一个将死之人去做什么呢?欢颜从没跟我承诺什么,也不曾给我希望,我这样几个意思? 她没有对不起我,她把我照顾到出院才离开,已经尽力了。我还想要什么?想要什么? 我心灰意冷地把车停在了路边上,靠着椅背抬头望天,满脑子胡思乱想。 我在想,秦家的人是否都有这尿性,容易在感情上栽跟斗。当年的秦斐然,秦灵素,如今的我,秦漠飞,秦语,没有哪一个提得起放得下。 说凉薄,却又情根深种。说多情,却又那样心狠手辣。个个都是,对敌人,对最亲的人,都不曾手软过。 我发现自己好可笑,想一个幼稚的孩子,冲动得令人心酸。我又不想去欢颜那边了,她一定是不欢迎我的。去酒吧好了,正好和塔纳聊聊去黑三角的事儿。 于是我又轰动了油门,径直往rich酒吧而去。我开得很快,五分钟就到了,刚把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时,就隐约觉得这周遭气场有些不太对。 太冷清了,以往这地方都车来车往的。 可能是黑道中人天生的敏感度,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我没有立即下车,从座椅下把枪拿了出来,环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埋伏了,才推门下了车,快步流星地朝电梯走去。 进电梯过后,我正要关上电梯门,却瞧见门缝里伸了一支黑漆漆的枪管进来,正对着我。 第611章 番外.威尔 电梯在即将合上的瞬间又开了,外面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风衣的男子,宽大的帽子罩着他的脸,我一时还看不清楚他样子。他一步就跨了进来,枪直接抵在了我胸口。 他比我矮大半个头,人看起来也很瘦小,但低垂的帽檐下透出的两束寒光却极为慑人,很阴鸷毒辣。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节骨眼上遇到了我想要我命的人。 这家伙如此沉不住气,选择在这个地方下手,那么他的老大肯定不是太聪明的人。我想了想所有的下线中,也就杰西的手下素质参差不齐。 是他么? 对于这样的杀手我向来是不屑的,因为但凡杀手要狙杀一个人,那一定在我进电梯的瞬间就开了枪,哪里还会给我缓冲的时间。我肯定,这人不太想杀我。 我冷冷斜睨了眼他道,“想杀人的话,你至少把脸露出来吧?让我死也死得明白一些。” “好,那就让你明白一些!”说着他拉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漆黑扁平的脸孔,居然是个黑人,怪不得我刚才辨识不出他五官的样子。 他的五官绝对算不上好看,满头的小辫子紧贴在头皮上,就像好几条毛毛虫,我最不喜欢的一种造型。他眸光阴冷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却在不断吞咽唾沫,说明他在紧张。 这家伙怕我! 于是我又道,“听口音你是北美那边的人吧?千里迢迢来魔都杀我,有原因吗?” “jon,我老大说你太任性了,把我们都死死压着,实在留不得。”他讲话的声音很嘶哑,跟商颖有得一比了,这是t2-1吸食过量后又纵欲所出现的后遗症。 我冷冷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了满眼慑人的戾气在一点点退却。他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杀我,过来这边候着我可能另有所图。 我问他老大是谁,他只是摇摇头,依然眸光灼灼地打量我。 我顿了下又道,“那杰西有没有说,其实我的枪法也很快?” 说话间我瞬间抬手,藏在袖口的枪滑了出来,直接抵住了这家伙的脑门。他可能不晓得我也带了武器,一时间也没有防备,再有,我一口说出了他幕后老大,也是他始料未及,他居然被我惊得目瞪口呆都忘了挟持我。 形势就这样逆转,令我啼笑皆非。 我伸手拿掉了他的枪,用枪把他的脑袋死死抵在了电梯壁上。他往后昂着脑袋,绷着脸看着我,眼底虽无恐惧但怂了,这令我连杀人的兴趣都没了。 我蹙了蹙眉道,“杰西是活得不赖烦了,派你过来杀我?” “你,你怎么知道是杰西让我来的?” 我都懒得回答他,直接问道,“他人在哪?”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杰西一定在魔都,这家伙可能是他的保镖。而他本人一定是来找商颖的,因为我这段时间都没有提供货品,他们扛不住了。 不过,最近魔都没有什么诡异的风声,说明他藏匿的地方很隐秘。 这家伙不做声了,眸光在左右闪躲。我也没逼他,打电话让塔纳到天台上去等我,紧接着拽着他就上去了。正好今天心情有点抑郁,干点儿刺激的事情。 世纪商贸城的顶楼很少人来,我和这家伙上去的时候,塔纳已经到了。见我手里拽了个黑人,脸色顿变,直接冲过来一脚把丫的给踹在地上去了。 “老板,你没事吧?”他一脸担忧地道。 他动作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所以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冲动!” “威尔是黑森身边的人,后来跟了恩格斯,现在又跟了杰西,是个摇摆不定的人。” 塔纳直接掀了这家伙的老底,他顿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转身就想逃,却又被塔纳一个过肩摔给摔了结结实实,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他不解气,拽着他的腿直接把他拖到了围栏边,提起他一只脚就把他扔到了围栏外面挂着,顿时把这家伙吓得哇哇大叫。 “jon,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来跟你谈判的。” 我收起枪整了整衣服,慢慢走了过去,垂眸盯着挂在外墙上的威尔,居然看到他裤裆都湿了,一股骚臭的味道从下而上蔓延开来,令人作呕。 我扇了扇鼻头,走远了些。这家伙遇到塔纳也算是倒霉,他不但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格斗也十分厉害,老a鼎盛时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楼顶上寒风刮得很厉害,威尔倒挂在外墙上被吹得晃来晃去的,吓得他声嘶力竭地惨叫。塔纳是单手把他拽着的,我还真担心他一个手滑把人就给灭了,什么都问不出。 我让塔纳把人拖了进来,在瞄着他问,“说吧,想跟我怎样谈判?” “jon,我没有想要杀你,虽然杰西下了这样的命令,但我不敢。你是我最仰慕的神,我怎么会杀你呢。我只是想跟你谈判,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说!” “是这样的,杰西和恩格斯他们商议,准备派人取代你的位置,他们说你太难控制,必须要培养一个傀儡出来。” 还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想不到我是如此让人愤恨。威尔的话不可全信,却也不能不信。依照他这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个性,若非他手里有什么王牌是绝不会来找我的。 既然是谈判,那么一定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我冲塔纳使了个眼色,他瞬间从背后抽出枪对准了威尔的眉心,子弹还上了膛,“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若有半句隐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可以肯定能一枪打爆你的头,‘砰’地一声炸裂。” “我说,我都说,你们别杀我,我是友好的。” 我没见过像威尔这样诡异的人,一开始满身戾气还很慑人,可现在却怂得令人大跌眼镜。他若硬气一些,我都不会这样对他,我平生最讨厌怂包。 他在塔纳的威逼下,结结巴巴说了个事情的大概。 因为一直不供货的事情,北美那边的大毒枭都对我不满得很。再加上他们一直找不到t2-1和t3-1的配方,所有有些老羞成怒,想要找个合适的人取代我。 几个大佬商议过后,决定让杰西出面,因为他和商颖的关系不可描述。然而杰西的目的并非于此,他想杀了我,自己取代我在黑三角的地位。 于是他就带着威尔进入魔都了,是商颖暗中派人接待的,所以连秦漠飞的人都没有嗅到半点风声。他们原本寄希望于商颖,想让她来我这边套出配方,再把我杀了。 所以商颖约见了我好几次,但因为我对她的态度很冷漠,她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她知道我的背景,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按耐着,直到欢颜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是有意带走欢颜的,也知道我一定会找过去,原本是想借此机会迫使我说出配方的,却没料到事出突然,她们两个发生了很大的冲突,引起了她的杀机。 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原来她那一枪就是想打我的,只不过她喊的是欢颜的名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奋不顾身地挡住她。也所以,到最后她没有让欧阳救我,因为她想我死。 不过遗憾的是我没有死,还恢复得很好,病情也暂时控制住了。这可能是商颖始料未及的事儿,所以她从头至尾都没有来慰问我,怕我看出端倪。 杰西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准备让威尔来对付我。然而他有自己的打算,他怕杰西逆反不成反而惹怒了我,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于是就先来试探一下我。 如果我好对付,就顺手杀了我,如果我不好对付,那就归顺于我。 所以他杀气腾腾地来找我了,不过我们俩气场不同,我终究还是把他给压下去了,所以才出现了他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到最后的狼狈不堪。 我听后啼笑皆非,蹲下身盯着威尔那泪光闪烁的脸,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听着,老子不需要你这样的怂包,告诉我杰西在哪里,我找到了你便可安全回去,否则……” “jon,jon你别杀我,他在兰若酒店的总统套房里,3304号。” “看着他,听我消息,我找不到人就把他杀了!”我撇了塔纳一眼,淡淡吩咐道,随即就下楼了。 杰西这混蛋简直他妈的活腻了,我才看在商颖的份上绕了他,谁知道他翻过来就想杀我。我他妈是那么好杀的?当年心狠手辣的白鲨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他区区一支小虾米。 我驱车径直来到了兰若酒店,坐电梯直接到了三十三楼。我不确定杰西是不是真在这边,但以威尔目前的境况他是不敢欺瞒我的,而他也说了杰西怕太张扬也没有带太多的人。 三十三楼的宾客不多,过道里都没有人。我也没担心监控摄像头,杰西肯定是处理过的。我直接找到了3304号总统套房,站在门口停了会儿声音,里面很静谧。 这家伙会在这里坐以待毙么?我很怀疑。不过我已经过来了,还是看看比较好。 我摁了一下门铃,再仔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似乎有细微的脚步声。于是我又把手放在了放枪的裤兜里,死死盯着门缝。 门先启开了一丝缝隙,而后里面的人可能没看到什么,就又拉开了一点儿,露了半张脸出来,白皙如玉,美艳不可方物。这不是杰西,是商颖的脸。 她愣住了,而我也愣住了,就这样盯着! 随即她拉开了门,我看到她穿了一身殷红的吊带裙,里面的比基尼若隐若现。她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微笑着脸颊看着我,一点儿不觉得自责。 想起她恶毒的心思,我心里竟然不怒,而是心寒。 无论如何,当年同床共枕了那么久,就算她诈死复生过后我也没有把她怎么样。她就那样容不得我?为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黑道混子对我这样。 她可能不晓得我知道了真相,还莞尔一笑,道,“驰恩,你怎么来了?” 第612章 番外.寒心 有时候,怒急了就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我现在就是。看着商颖那过于夸张的笑脸,再想起她令人发指的行为,我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所谓心寒,大抵就是我现在这样的心境。 她的外形是那样妖娆性感,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样的女人都会把持不住,换做以前的我,早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了。但现在不会了,我看她就像看到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恐怖而诡异。 我看了她许久,一言不语地把门推开了,我知道杰西一定没有在这房间里,但他确实在兰若酒店。威尔没有撒谎,但可能他有被人跟踪。 商颖退了几步站在茶几边,背依着沙发斜睨着我,唇角依然是那挥之不去的淡笑,美艳不可方物。然而这笑容未及眼底,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漠。 “告诉杰西,不想死得那么早就安分点,就他那智商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小颖,千万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驰恩,可你终究是不舍得杀我对吗?” 我冷冷睨了她一眼,道,“我不是不舍得,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而后我离开了,下楼的时候给秦漠飞发了个信息,告诉他酒店里有惊喜。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发现这惊喜,届时孰是孰非就不管我的事了。 商颖和杰西的事情,还是秦漠飞最有发言权处理,再加上他和商颖从没有开始过,也不会有我这样的忌讳。 我开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天下起了小雪,周遭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不高。正准备回家时,才想起欢颜已经搬离了院子,我回去没什么必要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准备回酒吧一趟,看能否从威尔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 途中,我接到了甄允昊的电话,他跟我说了个很意外的事。说欢颜秘密见了一个叫阿风的男子,这人是高校毕业的高材生,却也是个aids携带者,他因为在天涯论坛大放厥词说他染上aids一事声名鹊起。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欢颜想做什么了。这个阿风,一定是她用来对付商颖的,她和杨硕秘密联系那么久,似乎一直在查询商颖的行踪。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会寻个商颖经常出没的地方报复她,却原来她不是。她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付她,我已经明白了她接下来的打算。 以商颖的性子,欢颜要对付她不难。 我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了欢颜那张温柔精致的脸,曾几何时,她也开始变得有城府了。她果然非池中物,被逼到绝境中后,懂得绝地反击。 我不会提醒商颖,更不会阻止欢颜,这是她们俩的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很公平。 刚进酒吧,就发现里面早已经打烊,塔纳和所有保镖都在大厅里围观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威尔。这家伙吓坏了,缩在地上蜷成了一团。 塔纳看到我进门连忙走了过来,道,“老板,这家伙还说了件事,说恩格斯和陈魁合谋,派了一个小支队去黑三角,想毁掉我们的地盘。” “陈魁?” 我顿时眸色一沉,蹲下身一把揪住了威尔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你确定恩格斯是和陈魁合谋?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是,是是杰西。” 威尔已经吓得结巴了,以为我要杀他,浑身都在哆嗦。我松掉他的领子霍然站了起来,朝塔纳摆摆手就上楼了,他心领神会,立即就把威尔拖了下去,至于怎样处理我也不想管了。 回到办公室,我点了支雪茄,坐在椅子上拿出了之前调查陈家的那一沓资料翻了起来。 这陈家兄弟俩,胆子大得超乎了我想象,兄弟俩一个骁勇善战,一个城府很深,倒是互补。但看样子得除掉一个才行,否则两人迟早要把我算进去。 原本我是准备在秦漠枫接手成业集团过后就收购薛陈甄几家的全部生意,一是壮大我公司的规模,把中邦实业的发展压下去。二来也是牵制他们几家,让他们不那么多事。 现在看来,他们几家表面上对我言听计从,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听话,我得从长计议了。不过,这事儿我不能自己下手,我身边眼线多,难保不出点纰漏。 我想了想,还是秦漠飞比较适合当这吃螃蟹的人,他和陈家的恩怨一直还在,借刀杀人这事我也不是没干过。 于是我让甄允昊把陈魁有个女儿叫陈娇儿并在国外生活的事情透露给秦漠飞那边,他会顺着线索查下去,就会发现很多关于陈家的丑闻。以陈魁的性子,他会跟秦漠飞干上,那等于以卵击石了。 这夜里我没有再回院子,短期内可能也不会再去了,得要去黑三角处理事情。既然风云降至,我怕是避无可避。 …… 和塔纳离开魔都的时候,我没有再去见欢颜,却很意外地在飞机场大厅里遇到了洛小七。她正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换登机牌,两人眉宇间有些相似,想必是她的母亲。 她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再也不是一脸悲情了。我没有去打扰她,检票过后就直接进站了。不过她转头拿行李的时候似乎看到了我,笑吟吟地喊了我一声“秦先生”。 我冲她挥了挥手就进站了,也没多说什么。不过她那一脸阳光的笑容却是感动了我,很纯真的笑容,干净得没有一点世俗渗透在其中。 我很难想象她在经历过那样的劫难过后还能回归正常,这很多人都做不到。希望她这辈子都能这样开开心心活着,不枉我当初帮她一把。 我们是直飞仰光国际机场的,刚出站就看到索菲娅在出口处等我们。她看到我莞尔一笑,屁颠颠就冲过来抱住我在脸上亲了口,而后才拽着我的手狐疑道,“jon,你怎么这么瘦了?这手瘦得跟皮包骨似得。” 我揉了揉她的发丝笑道,“得了一场重感冒,所以变成了这样,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好!” 回黑三角的时候,索菲娅跟我提及了c的死因,说像她这样善于解肢人体的人都没办法做到那样残忍。我听后没说话,想起了威尔的话。 若这事真的是恩格斯和陈魁所为,那我绝不会放过他们俩。 c是我从越南捡回来的孤儿,当时他十三岁,是个小偷。我看他本性不太坏,样子又聪明伶俐,再加上索菲娅需要一个玩伴,就把他带回了黑三角。 索菲娅比c要大几岁,所以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他,还教他功夫。他后来跟老a和塔纳也学了不少本事,因为之前做小偷手脚也利索得很,我就让他做市场调查。 我们的市场调查跟正道上的市场调研不同,是在各个夜店去探访,危险性很大。不过c从来都游刃有余,所以我对他的态度比一般人要亲一些。 这次出了这样的意外,我实在难以接受。想想那青春荷尔蒙过于旺盛的脸,还有他看索菲娅时那含情脉脉又略显羞涩的眼神,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 很心疼他,一个视我为亲人的孩子,才二十一岁就这样陨落了。 而这也充分表明,我在黑三角绝对主宰的地位似乎在动摇,这令我很生气。这事儿一旦落实,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绝不姑息。 索菲娅还没有处理c的尸体,把他放在了冷藏柜里,说要等我回来。 于是我进门过后就直接到了地下室,看到了放在墙角边的一个大冷藏柜。索菲娅打开冷藏柜就红了眼圈,默默站在了一边。我走过去往里瞄了眼,又立即别开了头。 c的身体没有缝合,只是用绳子固定在了一起,没有穿衣服,满身冰霜,在不停地冒冷气。他的眼睛还睁着,覆满冰霜的瞳孔里还依稀能看到一丝惊愕和恐惧。 显然,给c解肢的人手段很纯熟,一点儿没有拖泥带水,这是老手。 我忍不住红了眼圈,又让索菲娅合上了冷藏柜的盖子,转身离开了地下室。出去后,我让塔纳找个好点儿的地方把c葬了,他本就是孤儿,也就不用厚葬了,因为这天地间除了我们,也没谁能记得他了。 我回到卧室洗漱了一下,也没有下楼了,就窝在书房里抽雪茄,心里面烦躁得很。 我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供货,惹来他们的不满也是情理之中,但为何要把c杀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尤其对象还是恩格斯和陈魁,这两人在我眼前可是最谄媚的了。 看来仅靠配方来牵制他们是不行了,黑三角这地方是全世界黑道中人最梦寐以求的地方,是金山银窝。所以想取代我的人大有人在,若非这些年我把关系网铺得盘根错节,可能早被掀翻了。 我不能够在坐以待毙了,否则他们下一个目标可能是索菲娅。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我的女人,却不知道她其实是白鲨的女儿,所以他们颇有忌惮。 不过他们能杀了c,那么迟早也会动手杀了索菲娅,继而是我,直到吞噬整个黑三角的地盘。 这样的江湖,本就没有什么逻辑和人性可言,谁的拳头狠,谁就能称霸江湖。我笑傲江湖一二十年,却在得了绝症时踢到了铁板,真是活久见。 妈的,他们能杀鸡儆猴,那么我也可以。不过,我并不想单纯地杀极个别人来泄愤,那根本没有用。所谓斩草除根,不除根,那便“春风吹又生”,我绝不允许? 第613章 番外.退意 c就葬在了黑三角一个山头上,这地方视觉很好,方向朝的是越南那边。塔纳埋葬他的时候我也来了,看着他把他的尸体一块块放进废纸箱里,而后用土掩了起来。 这山头上埋了我们不少弟兄,都是在争斗中死去的。早在白鲨管理黑三角之时,这边还很乱,被他杀掉的两个毒枭的余孽隔三差五就来寻事,暗杀了不少人。 我除掉白鲨过后,第一时间就用计把这些余孽除掉了,这地方才太平下来。也所以,以老a为首的雇佣兵对我甚是诚服,也可能是忌惮我。 眼下老a手里的雇佣兵大都已经老了,死的死,伤的伤,也所剩不多了。倒是后来又招揽了一帮人,我就全部交给塔纳管了,他们倒是听话得很。 这山头的树木绿了黄,黄了绿,不知道多少春秋了。山谷中的罂粟花一到花期就如火如荼地开着,妖艳得像个妩媚的毒妇,在蛊惑着黑三角的每一个人。 倚在这山头看夕阳,会感觉到特别凄凉,因为这里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人称三不管地带,也因此这地方杀人放火贩毒无所不用其极都没人管。 我从来就不喜欢这地方,一年一年,至今三十多年了,从没那一刻留恋过这里。然而可笑的是,我又不得不存在于这个地方,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 埋掉c过后我们就回别墅了,是走路回的。塔纳问我,我们以后的下场会否也是这样? 我竟无法回答他,因为自古以来就有句话叫“邪不胜正”,我们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所以怎么死,死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出去。运气好还有个全尸,不好就像c一样。 塔纳睨了我一眼也没说话,默默跟在我身后回到了别墅。我回屋过后就进了书房,在里面吞云吐雾,仔细想塔纳刚才的话,总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第一次,我萌生了退出这江湖的想法! 或许是和欢颜在普罗旺斯那一段我认为是风花雪月的日子感染了我,也或许是被阿飞和秦漠飞言词动摇,再或许塔纳的话令我深有感触。我竟想离开这血雨腥风的地方,好好过完余生。一天也好,一个月也罢,彻底退出江湖,与世无争。 “jon,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正踌躇着,索菲娅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劈头就问我配货的事儿。她习惯了这个江湖,所以从来没有想过退出,她欣赏罂粟的妩媚和妖冶,贪恋它带来的种种财富。 然而我,自始至终都跟这地方格格不入。只是令我觉得最悲情的是:我本善良,奈何苍天不许。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逆天而来的。 “jon,你怎么了,看起来情绪很低落的样子。”索菲娅凑过来狐疑的看着我,伸手在我脸上抚摸了下,轻叹了声,“你真的瘦好多了,这脸就成了一张皮。” 我拉住了她覆上我脸上的手,把她拉在身边很严肃地看着她,“索菲娅,你在我身边有二十六年了吧?从小看着你长大,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她怔了下,把身体靠向了我,玲珑有致的身材透着成熟的气息。我才发现她真正长大了,那个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跟着的丫头长成了大姑娘。 她捧着我的脸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修长的指尖在我脸上轻抚着,“jon,我从来没有想当你的妹妹,我爱你,你一直都知道我爱你的。” “傻丫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跟程婉卿一样,说了各种各样绝情的话,但她们就是不听。兴许是我真有点儿人格魅力,也或许是她们把依赖当成了爱。 索菲娅和程婉卿都跟我很长时间了,比较依赖我,她们各有各的长处,但终究还是女人,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女儿心。所以在某些地方,她们俩都特别依赖我。 可能是这种感觉保持太久,她们自己都忘记是什么意思了。 “jon,为什么不接受我?是我不够漂亮,还是不够聪明?” “都不是,你很好,只是我爱的是别人。” 看着索菲娅精致无暇的脸,我更多的是愧疚。但凡我对她有一点男女之情都会娶她,可关键是没有。 她与我而言,就是白鲨的女儿,而他是如何对待我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即使他已经被我害死了,可他留给我的伤痛却一直存在。 我这样一说她又红了眼圈,坐在我大腿上勾着我的脖子,像个小孩子似得搂着我不妨。我也没推开她,单手揽着她的腰肢,在想是否探探她的意思。 我沉默了许久才道,“索菲娅,你很喜欢黑三角吗?” “嗯?jon你为何这样问?黑三角是我们的家啊,怎么会不喜欢呢?”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觉得我的问话很匪夷所思似得。 我捏了捏眉心,道,“你从没想过嫁人,然后有一个家庭吗?” “你不是教过我‘宁缺毋滥’这个词吗?这世上只有一个你,如果你不娶我,我就一辈子孤独到老。jon,我爱你,我这一生只会嫁给你。” “……” 看她极其认真的模样,我竟无言以对。我再也说不出狠心的话去伤害她,她在我面前是如此脆弱,像个正常的小女人。大概也只有在我面前,她愿意把满身的戾气收起来。 我抱紧了她一点儿,她顺势就把头搁在我的肩头,喷出的气息就在我颈窝缭绕。 “jon,你就留在这里好吗?我做你的女人,哪怕是情妇也好。” 她在我耳边呢喃道,唇瓣就那样时不时地扫过我耳垂,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有意。若是以前,我肯定把持不住,只是现在心丢在了魔都,什么都没所谓了。 我没有应她,因为我不会答应她。 “索菲娅,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应该多去转转,看看。” “可是,那个世界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待的呀,那边的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jon,你留在这里,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喜欢我杀人,我就不杀人了。我们赚得已经够多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开公司呢?” “你不会懂的,傻丫头!” 我无法去改变索菲娅根深蒂固的心思,她被老a和塔纳以及这里的所有居民同化,觉得这里的生活才是她真正要的。而外面,不过是另一个世界。 而我不一样,我从小就没想要当一个恶贯满盈的大毒枭,我只是想要证明给秦家人看看,当年他们把妈妈扫地出门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 “索菲娅,我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也希望你跟着我离开这个地方。” 我并不想把这边的事情交给索菲娅,以她的能力还不足以掌控这里的一切,迟早会被人除掉的。至于其他的人,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习惯了这里的血雨腥风,会找到一个自己的定位。 我话刚一出,索菲娅霍然从我肩头支起了身体,目瞪口呆地看着我,“jon,你刚在说什么?你要带我离开这个地方?那这里的家不要了吗?” “是的,不要了!我带你回到正途去,好吗?” “不,不行!” 她几乎是尖叫的,整张脸瞬间就涨红了,起身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不认识一样。眼底连一丝温柔都没有,全是寒霜替代。 我很惊愕她前后态度的反差,难道她说的爱我,仅仅是爱我这身份,能力? “jon,我们大家把你推到这么高的位置,可不是让你退缩的。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这里的人怎么办,大家都要靠着你吃饭的啊?” 索菲娅无法理解我的想法,瞬间就像高爆手雷似得炸开了。我抬眸看着她,有些后悔把这想法跟她说了,她和我始终是不一样的心态,无法走到一条道上。 “jon,你不可以离开,不可以的!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蛊惑了?”她又软了下来,拉着我的手一脸惶恐地道。 “好了,去休息吧,我想静一静!” “不,不我不走,你答应我不要离开这里好吗?jon,我们不能没有你。”她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泪水来得很快。 我心里烦躁的很,就起身离开了书房下楼了。塔纳就在别墅大门外站岗,见我下楼转头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道,“老板,你要出去吗?” “我去外面转转,别跟过来。” 我离开了别墅,独自一人来到了不远处种植大片罂粟的山谷。这边的罂粟果已经可以采摘了,高高地矗立在地里,随着晚风摇曳舞动。 这一大片罂粟,能够提炼五百公斤的t2-1,还能做不算的粉和冰,以及各种低级的毒品。所以在这边居民的眼中,这种出来的并非罂粟,而是钱。 遥望着这一大片即将丰收的果实,我心里并不喜悦。这里的东西只有极少一部分是用在正途上的,而大部分都流入了被人不齿的市场。 而那个市场的主导者,就是我! 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死在我制造的毒品中,更不晓得有多少人沉迷于此。以前我觉得爱上毒品的人都是咎由自取,但现在没这想法了,我若不制造毒品,就无人知道它令人神魂颠倒的滋味,所以是我的错。 我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劲,特别消极,深深憎恶着如今这面目全非的自己。于是我一气之下,冲到罂粟地里就开始拔果子,用脚踩,用手扯,一大片一大片就这样被我踩到脚下。 若非我体力不支,肯定会把这一大片罂粟都毁掉,只是我没那个能力。很快就偃旗息鼓了,站在地里面喘息不已,感觉灵魂都累得要出窍一样。 我狼狈不堪地准备往回走,可一转身就看到了索菲娅和塔纳目瞪口呆地站在地边上,用一种很诡异的眸光看着我。 第614章 番外.双面 “jon,你绝不能退出这个地方,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老板,请你三思,无数人在暗中盯着你,盯着黑三角,如果你选择退出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jon,不能这样自私的自顾自己,在你决定顶替我父亲的名字时就应该知道这个位置不容易上,也不容易下,你不能视大家的安危于不顾。” “老板,你若走了,一定也会有人再统治黑三角,可能会出现你根本无法预估的事,所以你……” “都滚出去!” 索菲娅和塔纳轮番的轰炸令我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两人面面相觑一阵过后,转身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书房。我靠在椅背上,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纵使知道“骑虎难下”这个道理,我依然想要摆脱这个地方,迫切地想要摆脱。其实我可以做到,但摆的谱要很大,要伤及身边很多的人。 这些人跟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实在不忍心为了自己这半残不死的身体去残害他们。 还是就这样等待死去吧,反正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与其抛弃他们,还不如为他们铲平障碍,让他们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至于往后怎么样,那就听天由命好了。 如此一想,我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慢慢捋顺如麻的心绪。眼下重中之重,还是恩格斯和陈魁那头,两人既然敢派人来黑三角杀人,那么一定有什么共同的目标,我很好奇。 我在书房呆了很久,看着这些年从我手里进进出出的毒品交易,心头不由得一阵阵发憷。这些毒品加起来可以祸害小半个地球的人,而这都是我配置的。 我确实该死,这一点我自己都接受。老天爷让我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就是在惩罚我造的那些罪孽。 这一刻,我真心后悔了。 儿时我为了活着所以成为了白鲨的傀儡,但之后我懂事了也依然没有走出这个沼泽地。我贪婪这里给我的财富和地位,所以我一边做慈善,一边做罪孽滔天的事情。 我想起了那些建在世界各地的学校,医疗机构和慈善机构,每次我去探访的时候,机构的负责人都会以最高的礼仪来接待我,我会觉得自己无比神圣。 我一直都沉醉在这样的光环下,所以从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罪人。然而,摆在我眼前的资料却实实在在告诉我造的那些孽是不争的事实。 我又扮演上帝,又充当魔鬼,是个谁人都分不清真假的双面人。 我就这样在书房里抽烟,抽得一屋子乌烟瘴气。脑子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人却越来越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轰!” 天空忽然一声闷雷把我从踌躇中惊醒,我转头看了眼窗外,墨黑的天际忽然闪了一下,一道强炽的闪电从东到西直接横劈过来,把大半个天空映得亮堂堂的。 浓厚的乌云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只硕大的骷髅头,正在吞噬着黑三角。这样的景物稍纵即逝,待我眨眼再睁开时,天空又是一片墨黑,黑得如世界末日。 好像夜深了。 我轻叹了一声,站起身走出了书房,准备下楼看看有什么吃的,有些饿了。我刚走下楼,就瞧见走廊的转角有两个人影相互依偎着在说什么。 没开灯,所以模模糊糊的,但我听出来是索菲娅和塔纳两个人。我有些愕然,因为早在几小时之前索菲娅才对我表白了,怎么会和塔纳…… 出于好奇,我从楼梯的后面转了过去。这别墅的建造很特殊,当初是为了防止有人来偷袭,所以四面都设计了通道。我从楼梯后面转过去,就会在他们身后,这是个视觉盲区。 我靠近的时候,两人还在肆无忌惮地窃窃私语,都没警觉我在边上。我侧耳听了下,两人的谈话内容令我十分震惊。 “索菲娅,老板心里爱的人是沈欢颜,是个很漂亮的东方小姐。你还是早点醒悟吧,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否则难受的就是你自己。” “塔纳,如果jon退出这个地方,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在我面前你不用装了,雇佣兵是一群什么人我太清楚不过了,谁不是唯利是图?你和老a拥护jon,不就是因为他害死了我父亲,能够取而代之么?” “呵呵,你说得也对,也不对,不过我小姐你为什么没有追究老板害死你父亲一事呢?” “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为什么要追究他?不是他,还会有人来害死我父亲,取代这个位置,而那个人未必会对我这样的好。”索菲娅顿了下,又补了句,“塔纳,你如果有那本事取代jon,我也不会追究你的,甚至于……你还可以得到我。” “索菲娅,这样的话你别乱说。”塔纳似乎给吓到了,声音都有些变了。 索菲娅没有回话,但随之就出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躁动声音。而我也慢慢走开了,从侧门离开了别墅。走到户外,我就坐在花园中的长椅上小憩,闭着眼睛想方才听到的那些话。 原来索菲娅早就知道白鲨是我害死的,只不过她明白这其中的游戏规则,所以没有来跟我兴师问罪。她故意去诱使塔纳,绝不是想他取代我的意思,而是拥护她。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是有自己的打算。如果某一天我真的离开了这里,她会建立自己的地盘成为这一代的霸主。 奇怪的是,我心里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他们俩的话而动怒。若他们真的能撼动我的地位,那确实可以成为霸主,我也就不担心这里接下来会被别人蚕食了,这是喜闻乐见的事。 只是,依照索菲娅暴戾的心性,可能没等她建立自己的势力就被别人干掉了。而塔纳则属于有勇无谋之辈,他有执行能力,但无决策本事。 两个人,恐怕成不了气候。 夜风很凉,空气中全都是罂粟的味道。黑三角的夜,不晓得是因为罂粟遍地的缘故还是什么,总带这些诡异的气息。风中时刻弥漫着不安的因子,特别躁动。 即使这边戒备森严,但危险依然无处不在,毕竟这里并非罂粟合法种植的区域,很多人还是虎视眈眈的。 三十多年了,我一直跟这妖孽的东西作伴,它是令人又爱又恨的所在。用在正途,它是不可或缺的良药。用在歪道,它就是祸害天下的毒药。 而我,也好比这罂粟,没有坏透,偶尔也有那么点好处。 正想着,外墙边忽然一声轻微的“咔擦”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因为从小跟着老a练习枪法,听力比一般人要高出不少。这一声“咔擦”几乎轻不可闻,可我依然觉得不对劲。 别墅方圆一里就开始戒备森严,而这周围更没有多余的建筑,外面三五米全都是地砖铺就,地面上说不是一尘不染,但绝没有能够发出这样“咔擦”声的东西。 我没有动,侧过头朝外墙那边瞄了过去,瞧见围栏外面似乎匍匐着两个人。不过因为夜色太浓,看不太真切,不确定是几个人。但肯定有人,因为空气中多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息。 原本塔纳应该在这院子里执勤的,不过他现在和索菲娅可能你侬我侬的,也不晓得这外面出了什么事。 那些人不敢冲破外墙处的围栏,因为有电网。我估摸他们正在观察电闸的位置,所以一直都没有动。但能冲破前方的守卫跑到这里来,也绝非等闲之辈了。 我这队伍里,可能出了内鬼了,若不然凭外来者的本事一定到不了这里。到底是谁呢,我实在太纳闷了,目标是我还是其他人,或者这别墅里的东西? 我站了起来,在暮色的掩饰朝着电闸控制室走了过去。这地方离外墙就一米远的距离,他们只要稍微仔细点就能看到我。不过这些人似乎很有耐心,二十来分钟了一动不动的。 我靠的近,也就看得更清楚了,外面趴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拿着个平板机在狂摁,他光源开得很小,所以不注意压根看不到。看样子他是想破坏这房子的安保系统,这样冲进来就没有什么阻力了。 这个家伙,看起来是个电脑高手。但他来之前一定没有做功课,我这房子的安保系统都出自甄允昊之手,他的系统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十分坚固,一般水平的黑客是搞不定的。 就在他们三个全神贯注地盯着平板机时,我把外墙上安装的红外线警报器调移了位置,正好对准了这三个人。我想看看他们被曝光的反应。 我这想法刚一过,别墅里安装的警报器就发出了一阵轰鸣,紧接着别墅内外大灯全亮,守在别墅外面的雇佣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直接就把那三个人给围住了。 我从控制室走了出去,站在围栏边往外面瞄了眼。这三人一脸懵逼状,可能还没反应到底触到了哪里的机关。我仔仔细细看了下这三张脸,除了那拿平板机的之外,都是亚洲人,但我没一个认识的。 塔纳和索菲娅听到声音也都急急地跑了出来,两人看到我在这里都愣了下,脸色有些窘迫。 “老板对不起,我刚才有点事情进了一下别墅,所以……” “jon,你怎么在这里啊?” 两人忙不迭地探我情绪,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指了指外面三人,道,“塔纳,把你的人全部叫过来,索菲娅,你派人把他们三个绑起来,我有事情要问。” “jon,出,出什么事了吗?”索菲娅一脸紧张地问道。 我斜睨了她一眼,脸顿时沉了下来,“人都要跑到你房子里去了,你说出什么事了呢?” 第615章 番外.贪婪 “给我打!” 塔纳的人全部过来后,我打了个响指,让索菲娅过去好好照顾一下他们。她这会儿还处于惊愕之中,觉得这三人的出现特别匪夷所思。 她和塔纳的反应一样,所以我猜那内鬼是被买通的,这会儿正好全部喊了过来,杀鸡骇猴一下。 索菲娅最喜欢折磨人,也很有手段,内心再强大的人落在她手里也会崩溃。我本人对折磨人倒是没什么兴趣,要么弄死,要么放掉,没有把人弄得半死不活这种嗜好。 她从大厅里面拿了一条长鞭出来,一边走一边敲打她的手心,微扬的唇角泛着一抹美艳不可方物的笑,令在场不少人都有点痴痴迷迷。 鞭子一抖,赤裸裸绑在柱头上的三人瞬间苍白了脸,因为这鞭子末梢上全身倒刺,有至少二十公分的长度,密密麻麻全是倒刺,在大灯的照耀下泛着森白的寒光。 当然这不是骇人的,骇人的是她这倒刺上都是罂粟果原液,打在人身体上会拉出一片血肉不说,还会被那原液侵蚀,那种滋味一般人根本无法忍受。 山头上埋葬的弟兄中,有一个就是死于索菲娅之手,因为那兄弟私吞了一批t1-1,很小的数量,她就用这东西把人打死了。自此之后,黑三角再无人敢私自贩卖毒品。 塔纳今晚上对我特别殷切,不晓得是因为和索菲娅暧昧了,还是失职了,见我坐在一旁,一脸谄媚地去给我拿了雪茄过来,还帮我点着。 我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摆摆手让他一边去了。他和索菲娅那点事我绝不会计较的,再有他们想自立门户这想法我也不阻拦,但也不赞同。 以他们俩这城府,不足以对抗世界各地的大佬,我怕他们到最后被人暗算了还都不自知。 塔纳看起来很惶恐,杵在我左侧的时候,时不时地拿眼底余光偷瞄我,连索菲娅修理人他都没太关注。这事儿我恐怕得装傻了,否则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们俩。 索菲娅下手特别狠,几鞭子下去,最边上那家伙全身都血淋淋的了。其余两个看到他那样子,脸色又苍白了不少,不过他们很嘴硬,依然不说是谁指使来的。 我没有特别着急,那个高个的家伙一定是恩格斯手里的人,是过来这边协助那两人某事的。c可能就是死于他们的手上,这事要慢慢理顺。 “塔纳,跟他们炫一下你的财富。” 索菲娅撬不开这几个人的嘴,有些恼羞成怒了,我怕她一气之下把这三人一鞭子给抽死了,就把塔纳叫了过去。 其实,亡命之徒之所以亡命,无非就是有所图。这世上,没有比钱更蛊惑人心的东西了,任何人在钱的面前都会动摇,所谓的节操不过是筹码多少的问题。 塔纳过去后,我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程婉卿打来的。很意外,一般她知道我来黑三角是不会打电话的,毕竟这地方不同于其他繁华的地方。 我转身回了大厅,上楼过后才接通了她的电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驰恩,休息了吗?我帮你找到那个催眠师卢克思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约他?” “他人在哪里?”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卢克思是我之前让程婉卿帮忙找的,因为我想让他帮商颖催眠,帮助她走出杰西的阴影。但现在不必了,她是死是活我都不想管。 “他在香港,慕氏医院里。” “慕氏医院?你也在?” “是,我问慕少卿调了你在这医院的就诊资料,驰恩,你已经等不起了,必须要换肝。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棘手,那就我来帮你处理。” “婉卿,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出面。” “不,我不会眼睁睁看你死去的,我已经联系了秦灵素。这事就这样吧,我先把卢克思的联系方式给你,看你自己是否要约他见个面。” “婉卿你……” 我语音未落,程婉卿就挂了电话,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讲。我没有再回过去,走到阳台边看了眼楼下院子里的情况,瞧见索菲娅已经把那三人打得血肉模糊了,再下去可能要出人命了。 其中一个在塔纳的蛊惑下已经崩溃了,痛哭流涕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请来抓我的。他用的是“抓”这个字眼,所以我特别好奇,他们抓我做什么。 我下楼看了眼他们三个,那个美国人最镇定,他从头至尾都没看左右两边的盟友两眼,眸光坚定得很。这是个刺头,知道的可能最多,我暂时不对付他。 我阻止了索菲娅继续打人,让塔纳把在场所有的雇佣兵都集中在一块儿,让那个最先崩溃的人说是谁给他们提供的方便,怎么进来这里的。 他正要说,那美国人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脸一沉,走上前就给了这家伙一耳光。“有种的话,你永远不要开口,索菲娅,把他带走!” “是!” 索菲娅见我发怒,连忙和塔纳一起把人带走了,留下了两个亚洲人,听口音是韩国的,但英语讲得很溜。我仔仔细细瞄了眼两人,应该是职业杀手。他们也就一张脸还能看了,身上已经惨不忍睹。 “告诉我,谁让你们来抓我的?抓我做什么?”我走到最先开口的那家伙面前,捏着他的嘴质问道,“我耐心不好,所以一般只给活人一次讲话的机会,懂?” 那人迟疑了一下,心虚地瞥了眼右边那个人,在纠结着开不开口。我拿出了手枪抵住他的脑袋,斜睨着边上的人,“是你说,还是他说?” “别开枪,我说,我什么都说。是以为陈先生让我们来抓你的,说不能杀。我们寻思又不是要人命,可能没那么危险,于是就过来了。但我们真不知道他抓你做什么,真的不知道。” 被我挟持的家伙扛不住压力,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我眸光一沉,果然是陈魁,这混蛋抓我做什么呢?他在魔都不敢下手,却伙同恩格斯来对付我,想必也是考虑到东窗事发,好把这事儿推到恩格斯的身上。 可是目的呢?难道是想从我嘴里得到配方? 我放过了这家伙,又走向了另外一个,他比较倒霉,脸上都被鞭子抽了一下,露出一片血红的皮下组织。 我蹙了蹙眉,问道。“看看这些人,是谁让你们进来的,给了什么方便。认清楚了再开口,不要搞错了。不想死的话就别抵抗,我不是个仁慈的人。” 这人黑着脸绷着唇死死瞪着我,眸光很阴鸷。他比边上这家伙要硬气些,但硬气在我这里没什么用,我喜欢硬气的人,但不喜欢在我面前硬气的人。 “认不出,还是不想说?”我冷冷道。 谁知道语音未落,院子外头忽然飞进来一颗子弹,直接从左到右穿透了这人的太阳穴。他长着的嘴就那样定型,脑袋也立即耷拉了下去。 我霍然转头,看到了一个矮个子的雇佣兵迅速转身就跑。我记得他,他是老a的部下ben,缅甸人。他跟着老a去了泰国很久,后来是因为老a出了点状况我就把他们交给塔纳了。 “是他,是他!”边上那很怂的家伙又开口了,死盯着逃跑的ben大吼。 闻讯而来的塔纳飞身上前,一个纵身就把就把ben扑到了,紧接着毫不犹豫抽了一拳上去,“是你带他们进来的?你他妈的居然敢背叛老板?不想活了是吗?” 塔纳是个暴脾气,反手又是一拳狠狠捶了下去,容不得ben反抗。ben可能见大势已去,也就没挣扎了,趴在地上任凭塔纳把他揍得半死不活,他哼都没哼一声。 我没有去问究竟了,大抵都猜了出来。ben一定认识陈酒和陈魁兄弟俩,而人是陈魁和恩格斯派来的,所以为他们开通了方便之门,但可能没料想他们会失败,这是败笔。 我把人交给了塔纳,没再管这破事了。回到屋里找出程婉卿刚才给我的号码,给卢克思打了个电话过去。他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问我是谁。 “我是jon,好久不见老朋友!” “噢上帝,jon,我正要找你一直都找不到,幸好程小姐找到我说你要见我,你在哪里,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卢克思听到我声音很亢奋,这让我有点小小的感动。我跟他的缘分源自当年他攻读硕士的时候经费不够,于是我很土豪地一次性给了他三年的经费,就这样建立了友情。 我顿了下又道,“我跟你的距离有些远,咱们就电话里谈吧,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jon,有人高薪请我帮一个人做催眠,并且把催眠的地点定在了香港的慕氏医院。我让他们先提供被催眠者的资料,结果才看到资料上的人是你。” “是么?他们找的是什么理由?” “说你病种需要换肝,但你有心理上的抗拒,让我想办法给你催眠。jon,你真的病得需要换肝了吗?” “我没事的卢克思,你就按照他们说的做,过两天我就来香港了。” “真的要催眠?” “不,是这样……” 我跟卢克思如此这般交代了很多,让他耐心地等着我去香港,到时候总有一场好戏看。 我想陈魁和恩格斯怎么都想不到我和卢克思是好朋友,否则应该不会请他来给我做催眠。我现在百分百肯定他们是想要毒品的配方,才不惜这样铤而走险。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的人,总是会得到报应的。他们,我们,全世界贪得无厌的人都没有太好的下场。 第616章 番外.何必 香港,慕氏医院。 当恩格斯和陈魁一起进入特级病房时候,躲在门两侧的塔纳和索菲娅分布用枪抵住了他们俩的头。我掀开被子从病床上下来,阴森森瞄了两人一眼。 纵使知道黑道没有真正的情谊可言,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背叛我,还想打我的主意,这事儿我怎么能姑息?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莫名其妙背叛我。 “卢克思你……” 恩格斯很震惊地盯着站在病床边的卢克思,怕是想不到他会和我一起布局请君入瓮。陈魁倒是镇定得很,被枪抵着也是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 卢克思摊了摊手,就说了一句,“jon是我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卢克思,你先离开吧,这里的氛围不太适合你,婉卿在外面等你。” “好,jon,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嗯!” 我不想卢克思看到我暴戾的一面,他不是同道中人。所以在他走后,我才走到恩格斯面前,抬手就抽了他一耳光,堂堂一个黑手党教父,居然给我来这样的幺蛾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边上的陈魁面无表情,但眼底还是透着恐惧。我能用这样的方式布局,那就肯定能抽丝剥茧把参与这事的人通通揪出来,他还是忌惮的。 “就你们俩想取代我?他妈的想钱想疯了吧?恩格斯,你知不知道你这位置怎么来的?老子他妈的除掉黑森助攻你上位是为了让你来背叛我的?” “呸,你既然无心做生意,那就把配方拿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叼着大家的胃口?jon,你不吃饭没关系,但我们不行,我们手底下人很多,要饿死的。” 恩格斯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脸对我道。他原本讲得也没错,但我就是不爽他这恶劣的态度,于是甩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塔纳,把他带走!” 我不想在这里杀人,但恩格斯一定留不得。我若不杀鸡儆猴,那边的人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伏击我,我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没那么多时间来跟他们斗智斗勇。 最后留下了陈魁,我捏着他肥硕的脸阴森地笑了下,“陈魁,恩格斯对付我也就罢了,你他妈的又哪里来的勇气和原因找我晦气?平时老子给你的还太少吗?” “三爷,你有公司,又是黑三角的老大,固然什么都不缺。但我们陈家的生意已经一败涂地,你又迟迟不肯收购我们,那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居然还臭不要脸地说这样的话,无耻得我打他都嫌脏了手。 我凑近他怒道,“所以你他妈就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你缺钱是老子造成的吗?” “不是我,这一切都是恩格斯的主意,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他真的对三爷你下黑手,我一定会出手阻止的,以你如今在魔都的地位,谁敢对你下手呢?” “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啊?”我还是忍不住抽了陈魁一耳光,因为实在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人。 他不怒反笑,道,“三爷如果觉得打我能泄愤,那就多打几耳光好了,反正落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但这事三爷你真误会了,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你确实不想杀我,因为你要留着我套配方的嘛,陈魁,多学学你哥,多点城府少点冲动,至少不会死得那么难看。”我狠狠拍了拍他的脸,转身冲索菲娅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出去。 慕少卿这地方确实不好教育人,影响不太好。公海,才是一个风景最美的地方,那地方的鲨鱼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呢。 我没有立即去货轮上,径直往慕少卿的办公室去了。我来的时候他特别要求我完事儿了单独找他,也不晓得是我病情更严重了,还是别的事儿。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慕少卿正在打电话,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我坐。我坐下过后随意瞄了眼他面前的体检报告,看到署名是秦斐然的名字。 我有点儿好奇,就拿起体检报告看了眼,却发现报告上有写肺部阴影清晰,疑似肺癌。我愣住了,这家伙终于被报应了么,居然得了肺癌。 慕少卿讲完电话过后,深深看了我一眼,“三叔,秦老爷子可能得了肺癌,我爸那边正在做进一步分析,估计下午就能得到结果了。我先把他的资料调出来看了看,我觉得百分之八九十是。” “又如何?” 秦斐然得了肺癌,这不是恶有恶报么?当年他对妈妈所做的一切,老天爷还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惩罚他还不算晚。 “三叔,肺癌这病控制得好,还能活一些日子,控制得不好,那就说不准了,兴许几天的功夫人就没了。你可知道,他和你的肝源最匹配,如果他死了,那……” 是呢,他若死了,我也很快要死了,这不也是报应么? “这是唯一的机会,你要三思呢。程小姐来我这里问了你的情况,我如实对她说了。三叔,我觉得秦老爷子应该会同意捐献肝给你。” “让我想想,这事还有谁知道?” “目前除了你没人知道,秦家人的资料在我们这里都是机密,若非是三叔你,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调看资料的。毕竟秦慕两家也是世交。” “那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秦斐然本人也不要说。” “好,那我等你消息!” 离开慕氏医院过后,我心情忽然间很低落。显赫的秦家,家主几乎个个都是重病去世,没有谁有活过八十岁,这恐怕是秦家代代人中最大的笑话了。 而我,更是笑话中的笑话,因为我得依靠一个癌症病人的肝才能够活下去,雪上加霜。 到了码头,我才把这事儿抛在脑后,趁着暮色上了货轮。我在海关这边的关系网很大,所以进出海港查得并不算很严,不过我也从没明目张胆从货轮上直接运送货物,还算安全。 货轮很快驶离了码头,在茫茫夜色中往东海那边航行。我在甲板上站了很久,望着遥远的东方,想着那个城市里最心爱的女人,她这么久都没给我打电话,可还好呢? 我很茫然,如果秦斐然真的就突发病死了,那我就是个等死的节奏。还能活多久,没有谁讲得清楚,包括肝病专业医术精湛的慕少卿。 若是能在油尽灯枯之时有欢颜陪伴,那也不枉我在这世上走一遭。只可惜她只爱秦漠飞,从来没把我放在爱人的位置上,哪怕冲动一下下。 “三叔,那俩个人你要怎么处理?” 正想着,甄允昊来到了我身后小声问道。他一般情况下不会见陌生人,甚至陈魁也没见过他,隐蔽得很好。他是我最不愿意拉下水的人,所以这些年都没有让他做太过分的事。 我捏了捏眉心,回头瞥了他一眼,“陈魁会有人处理,让他多活几天。至于恩格斯,塔纳会用老办法把他处理掉的,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参与。” “可是,这样就能阻止其他的人再起异心吗?” “当然不能,允昊,这是个血雨腥风的江湖,没有杀戮反倒不叫江湖了。想要他们不起异心很难,因为人心都很贪婪,而亡命之徒要更胜一筹。” “那你怎么办呢?终日活在这样的惶恐中,不怕吗?” “我不惶恐,他们要杀我也是需要勇气的,毕竟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别担心允昊,我若真到了无法反抗的那一天,会提前安排好你们的退路,不会让你被人盯上的。” “我不怕,我觉得他们的矛头不是我。三叔,你从来没有打算退出过这江湖吗?以你的本事要退出很容易啊,何必再跟这些吃里扒外的人虚与委蛇呢?” 何必? 我回头看了眼在甲板四周站岗的雇佣兵,又瞥了眼在船舱里窃窃私语的塔纳和索菲娅。这都跟了我二十多年的人,我若离开,他们势必成为被轰击的炮灰,我如何忍心? 一个人自然可以独善其身,那么太多的人在我身后,我就只能站在最高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风起云涌。 黑道并不像正途,只要撒手就有人接手,没有冲突。而黑道讲究“斩草除根”,否则当年我也不用用计把黑三角那些大佬的余孽一网打尽了。 我望了暮色很久,重重叹了口气道,“允昊,我这辈子恐怕再难回头,但你不同,如果你想走,我不会强留你的。” “三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三叔都懂。咱们去厅里喝点儿酒吧,好久没有碰酒了。” “可是你的病?医生都说了你再也不能碰酒了。” “该来的终归躲不过,不该来的始终不回来,我何必机会那么多……” “jon,你不应该再喝酒,你这样不爱惜身体,若真死了我怎么办?” 我语音未落,身后就插来一句话。我眼底余光看到索菲娅一脸怅然地站在那里,眼底还有点点泪光,忍不住又谈了一声。她可能是真舍不得我死吧,死了,就没那么强大的保护伞了。 她快步走了过来,从我身后一把抱住了我,温润的身体紧紧贴在我的身上。“jon,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怎么可以离去?怎么可以死去?” 我没有应她,斜眼看着她手上一片殷红的血迹时,微微蹙了蹙眉,“你已经把人杀了?” “你知道的,我心情不好就想杀人,他背叛你,当然不能活着。”顿了顿,她又补了句,“我是徒手把他解肢的,像他的人解肢c一样。” “他承认c是他杀的?” “嗯!”她点点头,转到了我面前,抬眸柔情万种地看着我,眼底的光芒仿佛能把我灼伤。“jon,这世上不管谁背叛你,我都将把他视为仇人。” 那么你和塔纳呢?私底下讨论取代我,算不算背叛? 看着她满眼真诚的样子,这话我居然问不出口。可能她和塔纳走那么近是茫然之举吧,想到我要退出了,她就不知所措了。 其实,她从小到大就追随在我身后,我比她自己还要懂她。我之所以没有追究她和塔纳的事情,也是希望他们俩能够在一起,这样我若离开,她还有一支雇佣兵保护她。 但看样子,他们俩可能还没有发生我想的那样的事。否则她不会面不改色地讲这样的话,她没那么厚颜无耻。 我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意味深长地道,“傻瓜,没有那么多人想要背叛我,若真有也是我自己处理。” 她脸微微滞了下,把头埋在了我胸膛,“jon,有时候我会不小心做错事,你一定要原谅我。” “……好,原谅你!” 第617章 番外.魅惑 恩格斯的事儿,我让塔纳用他的途径把消息传播出去,但说得模棱两可并不清楚。只是表示他派人暗算我的事东窗事发,人就彻底失踪了。 北美那边的大佬个个聪明得很,这种话点到即止,说透了就没意思了。 但我没有杀陈魁,一是他这样的货色还轮不到我动手,再有就是,他现在还有一点儿存在的价值,留着以后还能派上点用场。 我在底舱的杂货间里见到了陈魁,他的样子十分狼狈,身上沾满了斑斑血迹。这应该不是他的,而是恩格斯的,看他那张煞白的脸,恐怕是亲眼目睹了索菲娅杀死恩格斯的全过程。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还在瑟瑟发抖,极力想控制都控制不住。我盯着他冷笑了声,道,“陈魁,知道我不杀你的原因吗?回去最好给我老实点,再出幺蛾子就没这么好命了。” “三爷,这事我真的不知情,我和恩格斯并不太熟,我们……” 这混账东西到这种地步还嘴硬,一下子惹怒了我,我一把捏住了他的喉结怒道,“你再跟老子睁眼说瞎话,会比恩格斯还死得惨,老子黑白两道混,你算个什么?” “三爷息怒,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 “陈家怎么有你这样德行的子孙,出息!” 我没时间再跟陈魁计较,让塔纳用底舱的快艇把他送到了就近的码头,让他滚蛋。我需要他去传播点东西,因为我即将收购薛家、陈家和甄家的产业,我不希望往后再出什么茬子。 他一走,我和甄允昊又回到了控制室里,这是他给我做的一个操控系统,不但可以监控我所有的地盘和产业,还能点对点定位,所以我能够运筹帷幄之中。 这么多年来,我在交易上没有出过任何纰漏,这也是警方迟迟找不到我罪证的原因之一。控制室里的设备都是世界顶级,再加上顶级的系统,确实是坚不可摧的。 甄允昊更新了系统过后,就坐在边上跟我聊天,言语间无不透露对现在生活的厌倦。其实不光是他,我也厌倦了,因为我们两个说到底没有坏得很透,多少还有点良知。 他给我点了支雪茄,自己也点了支,但可能是很少抽的原因,被呛得不断咳嗽,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我睨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允昊,不会抽就不要抽这个,上瘾了并不好。” “三叔,我是不是很没用?这辈子什么建树都没有,碌碌无为。”他一脸自嘲地笑道,别开头擦了擦眼睛溢出的泪花。我想,那可能不是雪茄呛出来的泪,而是真的哭了。 我心头一酸,又道,“是不是后悔跟我了?” “不,不后悔的三叔,我从来没有后悔跟着你。我一直在想,若非秦家那样对你,你的作为不仅于此。你的狂傲,你的霸气,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傻样!”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有因甄允昊的赞美沾沾自喜。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所以我做的事情从来不超出自己的掌控之外,除了爱上欢颜这事,由不得我控制。 我看他不习惯雪茄的味道,也不抽了,走到控制台调了一下rich酒吧的监控出来看。这会儿酒吧还没打烊,里面仍旧热闹得很。灯红酒绿下,男人和女人都张扬到了极致。 琳达的能力挺不错,把酒吧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这会儿正在吧台跟调酒师说什么。我正要调转角度的时候,忽然瞧见秦漠飞出现在了监控当中,就他一个人,穿着身羽绒服,披风带雪的样子。 魔都这两天冷气团登陆,想必是很冷的。他走进去的时候张望了一下,径直朝楼梯走去了,琳达见状连忙起身过去拦他,他把人狠狠瞪了一眼。 我想了想,给吧台打了个电话让琳达接,叫她不要拦住秦漠飞,让他上去。她很愕然,问我怎么知道秦漠飞来了,还狐疑地四处乱看,以为我回魔都了。 我自然没告诉她原因,吩咐了她几句就挂电话了,就把监控调到了办公室外,想看看秦漠飞到底要做什么。 他走到我办公室面前敲了一下门,见没有人直接就拧门锁了。他其实没拧开,而是一用力就把锁给我卸了,琳达站在楼梯边看到他这举动都没敢上去。 秦漠飞进办公室过后,站里面看了许久,朝我书桌走了过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恍然大悟,瞥了甄允昊一眼,“是你传了消息出去说我办公室有东西?” “你不是说要把陈魁一些见不得光的资料传播出去吗?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他自己拿总比别人说的来得真实,对吧三叔?” “你小子,肚子里弯弯绕还很多。” “跟了三叔你,多少也要学着点啊。”他深意地笑了笑。 我没再说什么,又看向了视频,看到秦漠飞已经翻到了关于陈魁的那些资料,他拿出来看了许久,接着又翻。竟把我保存的一张欢颜的照片给翻出来了。 这就是她当初领着一百个姑娘浩浩荡荡走向“魅色”的画面,媒体上已经找不到了。 秦漠飞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却把照片直接就放进了碎纸机里,瞬间就绞得粉碎。 我顿时给气炸了,这个混账东西太暴殄天物了。这照片我宝贝得不得了,每次坐在办公室里落寞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总会有种莫名的幸福感。 这下好了,被这混小子扔进了碎纸机,变成了渣。 秦漠飞把照片粉碎过后,又在我办公室里翻箱倒柜,跟他妈的强盗似得,把我所有的文件全都给拨弄到了地上,撒得到处都是。 这还不算过分的! 他居然又盯上了我安装在墙上的保险箱,在那边捣鼓了许久,竟然又把我保险箱给打开了。那里面有一只电话是专门和欢颜单线联系的,他拿起来看了眼,直接就翻了起来。 看他一脸黑炭的样子,估计被里面的信息给气坏了。那里面有我和欢颜所有的通话记录和信息记录,我都没舍得删除。 秦漠飞拿着手机看了许久,过后直接把手机丢在办公桌上,一掌下去就打碎了。这还不算,还把卡扣了出来掰断了,行为恶劣到了极点。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那碎裂的手机和两半电话卡,火都已经冒到头顶上了,这他妈的真是得罪我了。 “允昊,我出去一下!” 我关了视频,怒气冲天地走出了控制室,来到指挥室让他们加速航线直奔魔都。秦漠飞这混账东西太过分了,我得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要不然他还以为我是病猫。 “jon,我们要去魔都?” 我正在指挥室说事,索菲娅也过来了,狐疑地问我到。我淡淡“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我一个人回就好了,你和允昊还是留在货轮上。” “为什么?我不要留在这里!”她顿时不悦了,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我,“我不要跟你分开jon,你身体这么不好,身边也需要一个帮手,我照顾你好吗?” “不用了,有塔纳在就行!” 如果她和塔纳对我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如果两人擦出火花,那我是欣慰的,一定会真诚地祝福他们俩。 索菲娅很不开心,抱着我不撒手,像一只小尾巴似得。她从小就这样粘我,可能自己都分不清对我是什么感情。我低头看了下她那气鼓鼓的脸,揉了揉她发丝,“好了,别小孩子气,我回魔都是办事。” “你就是去看那个女人的,jon,她分明就不喜欢你,又为别人生了孩子,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她看起来一脸的不屑,对欢颜厌恶得很。 我若知道爱欢颜的原因,一定会找个方式不爱她的,可关键没有原因。有时候爱上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我如是,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这样。 我没有给她更多的解释,直接就进客房了,这边距离魔都还有一段时间,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我的房间就在控制室边上,只有我的瞳孔扫描才进得去。 索菲娅也跟了进来,很不开心地坐在沙发上偷瞄我,也不说话。 我没法赶她出去,也就随她了。自己拿着浴袍就进洗手间了,刚脱光衣服站在花洒下她就跟进来了,一身衣服落尽,露出了玲珑有致的妙曼胴体。 “你做什么索菲娅……” 我语音未落,她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我,低头看着我胸前刚愈合的伤口,用唇亲吻着,一点点舔舐。“jon,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多的伤?而你每次受伤的时候,我都没有在你身边。” “都没死,应该庆幸才对,你快出去吧,怎么这样子就进来了呢?” “你难道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她抬眸含情脉脉看着我,眼底漾着一团灼热的簇火。“我那么爱你,只要你想要随时都能够拿走这身体。” 说着,她丰润的唇就落在了我脸上,顺着脸颊又移到了唇上,而后就不松开了。我推了推她推不开,她索性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我身上,还用高耸柔软的地方用力挤压我。 即使我这身体千疮百孔,却还是有那方面的冲动。她这样贴在我身上我瞬间就有了反应,她眸光暧昧地盯着我,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厮磨我,挑逗我。 我想,这身体来一次风卷残云应该立马就歇菜了!但控制我不去动她的原因并非这个,而是心,我没有心思动她,即便她如此妩媚地贴在我身上。 我轻轻推开了索菲娅,捏了捏她涨红的脸蛋道,“出去吧索菲娅,我不会动你的。” “jon,你对我有反应,你试一试好吗?一次就好。”她用手捏着我肿胀的地方,声音嘶哑到了极点,这是被情欲填满的嗓音,很性感。 “乖,出去吧!” 我努力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拉开了她的手,把她硬生生推出了淋浴间外。她有点儿恼羞成怒,站在外面好一会儿才夺门而去。我低头看着自己斗志昂扬的地方,苦涩地叹了声。 第618章 番外.计谋 这次索菲娅真的生我气了,一直没有再出来见我,就连吃饭的时候都避开了我。也罢,断了念想,她往后这颗心就不会再放在我这里了。 在货轮快到魔都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给甄阳秋,让他提前实施我们的计划。这是我第二次联系他,第一次是因为秦漠枫出狱的事儿。 我没时间再等万事俱备了,有些事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什么程度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终究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的。 天微明的时候,货轮就已经停靠在了东海码头。甄允昊叫醒我的时候我还在睡,起来迷迷糊糊看了眼窗外,却发现魔都在下雪,还不小。 我洗漱好收拾好了行装准备下货轮,甄允昊走过来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会安排好你的事情,别太担心。” “三叔,人间正道是沧桑!” “……嗯!” 这句话我似懂非懂,但能明白甄允昊的一番心意。他可能见多了我在黑三角所做的事情,有些看不下去了,或者说,他觉得不能再做下去了。 索菲娅没有来送我们,一个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她性子很倔,我也就没打算去哄她了,最近没什么大事要做,就让她在货轮上作威作福好了。 我和塔纳拎着行李走下了货轮,走到转角闸门口时,我转头瞥了眼货轮,看到索菲娅站在甲板上望着这边。 我垂下眸子,用眼底余光瞄了眼身边的塔纳,他正在看索菲娅,灼灼的眸光里有一些不一样的光芒。我想他可能因为索菲娅的话动心了,而不晓得她的话可实行度只有一半。 我没多说什么,直接就走了出去,却瞧见薛宝欣撑着一把伞站在雪地里遥望着我,脸色似乎微微有些愠怒。我没理她,和塔纳朝着边上的停车场走了过去,她急急地跟了过来。 “老三,老三!” “薛夫人有事吗?”我顿了足,转头睨了她一眼。 “老三,你是不是做得太绝了?秦漠枫他算个什么东西,也能接手成业集团吗?我们少欧好歹也是老爷子亲生的,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不懂吗?” “薛夫人,令尊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想必你是晓得的,我可不是一个能以德报怨的人。再说,你觉得一个瘾君子能够去掌管大公司吗?你疯了吧你?” 对于秦少欧,我更多的是痛心,他一直在陈魁身边做事,再加上毒瘾又大,我实在对他没什么话好说。再有,他和秦漠枫不同,他习惯游手好闲,这种人能管理公司?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没有薛老头子那一桩事情,我也不打算助他得到成业集团。 薛宝欣因为的话而寒了脸,满脸怒容地看着我,我拍了拍肩头飞落的雪花,冲她欠了欠身,“不好意思薛夫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会!” “秦驰恩你别太过分了,你是不想和咱们薛家做生意了吗?”她追过来怒不可遏地道。 我顿了下,回头瞄了她一眼,“薛夫人,你如果不想跟我做生意就直接告诉我,我好尽快寻找下家,谢谢!” 威胁我,呵呵! 停车场里,阿莎已经把车开出来了,她可能到很久了,车顶上都覆了一层白雪。我上车过后,她忙不迭问我到酒吧还是家里,我想了想,让她把车开到酒吧去。 秦漠飞那天在我的办公室里翻箱倒柜,不晓得还发现了些什么,我过去看看。 途中,阿莎提及了欢颜,说她已经快要临盆了,不出意外的话就在正月里,已经不到两个月了。我本想去看看她的,可权衡了一下,还是准备把成业集团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车到酒吧楼下过后,塔纳先下车拎行李了,阿莎迟疑地看了我一眼,道,“先生,小姐每天都有打电话问你呢,我说你出去办事了,你要不要回一个电话给她?” “她很关心我吗?” “嗯,自从你出院过后,她每天都会打电话到我这边来问你的身体状况,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下车过后,我迅速拿起手机摁出了欢颜的号码,但一直都没有打过去。我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似得热血沸腾,有种酸楚的,甜蜜的滋味弥漫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还是关心我的,不管出自什么感情,至少她在偷偷关心我。其实这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她那么深爱着秦漠飞,能够分出点心思来关心我已经不易,我很满足。 这个女人,真真的让我不爱都不行,唉! “老板,你在偷偷笑什么?”上楼时,塔纳忽然问我道。 我回过神来尴尬地捏了下脸,道,“有吗?” “有,一脸笑意,你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我没跟塔纳说原因,但心头确实雀跃得紧。我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此刻控制不住地心波荡漾了,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好几岁似得。 酒吧此时还没有营业,我径直上了楼,地上的文件已经被琳达收拾整齐,但保险箱那地方她没敢动,还是保持着半开启的状态。这保险箱里没有放别的东西,都是我捐赠在世界各地的学校、慈善机构和医疗机构的合同书,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办公桌上还放着被秦漠飞砸坏的手机,卡也被掰成了两段丢在了桌上。他似乎在告诉我他的愤怒,不过此时我很不以为然,我依然沉浸在被欢颜关心的喜悦中。 我翻了所有的放文件的地方,就关于陈家的那叠资料不见了,也没有被粉碎,想必是被秦漠飞拿走了。正好,他可以好好了解一下陈家的历史,早点帮我除掉陈魁。 我整理好了办公桌后,给秦漠枫打了个电话,让他来酒吧一趟,想好好安排一下。秦漠飞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就是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我想看看他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秦漠枫接到电话过后一刻钟就过来了,是骑着机车来的,进酒吧时还一身风雪。他穿了套黑色皮装,配着他那高挑的身材和阴柔冷漠的脸,确实够养眼的。 他把头盔往吧台上一扔,一个纵身跃进去找了瓶最好的人头马猛喝了几口,才转眼斜睨我,“三叔,你火急火燎地把我找来什么事?” “跟你说说公司的事,你就这样……” 所谓“响鼓不用重锤”,秦漠枫是个很聪明的小子,不用我多说就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有些踌躇,沉默了好一会儿问我,“三叔,真的要这样对哥吗?” “你不怪他么?” “怪他?这怎么会呢,即使历史在重演一次,我依然会选择救他。” 对于秦漠枫的义无反顾我懂,当年秦漠飞才十几岁的时候就单枪匹马地救过他,那件事我从头至尾尽收眼底,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他会是秦家最有出息的长子,因为够霸气。 但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就让秦漠枫去准备准备,这事除了他,谁都行不通。秦漠飞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但不会对其他人妥协半点,这就是他怪癖之处。 “三叔,你真的要这样对付我哥吗?” “如果你想我用更激烈的办法,也可以。” 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道,削弱秦漠飞的实力仅仅是个开始,秦家跟我这笔账总该是要算的,至于两虎相争谁得利,那就看谁比较令我看得顺眼了。 秦漠枫睨了我一眼,又狠狠灌了几口酒,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低垂时,能看到两束阴鸷的眸光透出来。他和他弟弟甄允昊的眼睛都比较像甄阳秋,别的地方倒没遗传到。 甄阳秋这个人,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他一直在这场风云中保持旁观的态度,我要把他拉下水。并且,他和秦家也有一些不可描述的恩怨,正好志同道合。 “三叔,哥如果反击你会怎么样?会不会两败俱伤?”秦漠枫顿了很久才问我。 我摇摇头,“他斗不过我,他有软肋。” 我骇人发现,我提到“软肋”两个字时,秦漠枫的眼神忽然更阴鸷了一些,脸上都多了几分寒霜。 我怔住了,狐疑地问他,“漠枫,你不会……很介意欢颜的存在吧?” “怎么会呢三叔,她是我哥的女人嘛。”他凉凉笑了下,笑容未及眼底。 难道,他的心思依然没有改变,心里还对秦漠飞一往情深么? 我听陈酒说过,秦漠枫自从发生过那件事情后,人格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偏执,他居然把很多想靠近秦漠飞的女人都给害了。他对他有着很强的占有欲,没想到这心思到如今一点没变。 我现在有些戒备了,不知道这步棋下得对不对。如果他生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那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我还是要尽快把甄允昊安排过去才行。 我想了想又道,“漠枫,允昊也已经厌倦了现在的日子,我准备借此机会帮他脱离那个江湖,你要好好做,不要让秦漠飞看出点儿破绽。” “允昊?他也要进公司吗?” “你那水平能打理一个公司吗?如果公司一到你手上就宣布破产,你让秦漠飞情何以堪?允昊现在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很挫败,若没有一个让他发光发热的地方他会找不到存在感。他心思比你成熟,会帮到你的。” “三叔既然已经计划好,那我就都听你的好了。” 秦漠枫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了,眼神都开始游离了。不是酒喝多了,而是刚才提到欢颜时牵出了他的心思。我有点忌惮他了,他对付女人据说很有手段。 他这人并不是特别服管,尤其是对待秦漠飞的心思上,谁人都管不了。我真怕他因为嫉妒而做出点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到时候我亡羊补牢也来不及。 想了想,我拿掉秦漠枫面前的酒瓶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漠枫,我不管你对秦漠飞是什么感情,但你绝不可以打欢颜的主意,否则我这边你就过不去了。” 他听罢凉凉呲了声,扬起的唇角有一丝讥讽的味道,“三叔,你不会还在喜欢那个女人吧?你这样老奸巨猾的枭雄怎么也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呢?再有,那女人有什么好,身材干瘪性子又不好,有什么好喜欢的。” 我冷冷瞥了秦漠枫一眼,忍着火气没有发怒,因为我确实这样。 我这诡异的性情直到现在我自己都捉摸不透,我到底为什么会爱欢颜,还爱得那么死去活来,肝肠寸断。我在想,如果她真的叫我去死,恐怕我脑门一热就真去死了。 “好了,我走了,到别的酒吧转转。放心吧三叔,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我也想看看我哥是否像当年一样疼我。” 秦漠枫说着又一个纵身越出了吧台,拎着他的头盔潇洒地走人了。我想说点什么的。但看着他骚气十足地故意摇摆着臀离开,就又把话憋回去了。 没关系,只要他不坏我事,他爱咋咋地吧。 第619章 番外.难得糊涂 魔都的“万庆楼”,是一家十分著名的本帮菜系酒楼,由甄阳秋一手打造。他在全国各地的大城市都有连锁分店,经营得也很不错,身家也不菲。 这次别有用心的宴会,就安排在甄家的万庆楼里。我知情,这是为了让秦漠飞让出成业集团所演的戏,就是走走过场,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秦灵素居然把欢颜和小凡请过去了,可能她是想以防秦漠飞不妥协,叫她们母子过去要挟他的。这令我大为光火,她比我想象中要贪婪且狠毒得多。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欢颜和孩子已经过去了,所以也连忙火急火燎地去了。 因为陈家和薛家这场可能也会派人去,我担心他们会对她们母子不利。尤其是那陈魁,刚在我这里吃了亏,以他那性子憋着气肯定要找途径发泄的。 果不其然,我到的时候,陈魁正带着欢颜母子想从酒店的后门离开,可能就是要用她威胁秦漠飞。我气不打一处来,车子直接停在了他们俩面前,一下车拽过陈魁就两耳光甩了上去。 陈魁被我打得恼羞成怒,眸光阴毒至极,然而他没有还手。在我们的关系没彻底决裂前,他还不敢对我怎么样,但还是不甘心的警告我说,他只佩服有本事的人。 我鸟也没鸟他,带着欢颜想走,但她不愿意,因为秦漠飞来了。他和阿飞一起来的,一出现就惊艳了万庆楼所有的人,举手投足确实够张狂,够霸气。 秦漠飞和阿飞的气场都很强,但一个霸气外露,一个收放自如,都是个中翘楚。甄阳秋看到他出现的时候,立即就派人清场了,把整个万庆楼都空了出来。 这是要入主题了,秦漠枫要出场了,他这铺摆得还挺大。兄弟俩再见面,这气氛很不对劲,我看得到秦漠飞眼底的那一幕寒意和痛心。 老实讲,秦家的人确实够令人寒心,代代人都很不团结。豪门的争斗自古以来就存在,但秦家似乎把这争斗越发表现得淋漓尽致,连虚与委蛇都不用。 贪婪,自私,是秦家人的共性,我自己也是。 欢颜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漠飞,眼底的柔情不经意流露着,令我心头很不是滋味。即使知道她自始至终也没爱过我,可我还是很心酸,有种莫名的妒意。 她此时的心思都在秦漠飞身上,所以也没注意到我,就连她身边的小凡也都满脸期待地看着秦漠飞,精致的小脸全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小凡这孩子应该是很崇拜秦漠飞的,毕竟他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的样子。不像当年的老头子,把我和母亲彻彻底底伤到了极致。 孩子的成长,或多或少都跟父亲有关系,小凡是幸运的,因为他是秦漠飞的儿子,又是秦家长孙。不但是他的掌中宝,以后也会成为秦家的继承人。 我对此羡慕不已,羡慕秦漠飞有这样爱他的女人和孩子,也羡慕小凡有这样好的一个出身。想想我当年,想想妈妈在风尘中挣扎苟且的日子,会觉得心如刀割。 我不想再看下去,就离开了万庆楼,因为秦漠枫今天一定会得到成业集团,这是我计划中的事情。 我驱车来到了秦家老宅子,在四进院子里看到了落落寡欢的秦斐然。他的身体果然是消瘦了许多,人比最近见他的那一次更憔悴了一些。 我忽然觉得,与其毁了他,不如就让他这样揪心地活着,天天被死去的亲人折磨着,生不如死。 我们俩现在都身患绝症,然而我一点儿不同情他。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在他面前,我依然保持不了风度,我分分钟想掐死他。 他还拿着剪子在修剪院子里的腊梅花,看到我一点儿都没惊讶,仅仅是抬眸瞄了我一眼又继续修剪,没理会我。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冷冷瞥了他一眼,讥讽道,“秦斐然,你处心积虑保护了几十年的公司,终究还是落在了外人手里,心头感想如何呢?” 他又瞄我一眼,冷呲了声道,“那么你现在满意了吗?跟漠飞斗得你死我活,结果却为他人做嫁衣,我看灵素她未必会感谢你给她那么大一份厚礼吧?” “我不稀罕这东西,所以不在乎。之所以斗,为什么斗,我想你也清楚。对了,听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老天爷长眼,提前给你报应了?” 我本以为秦斐然对公司一事会暴跳如雷,谁知道比我想象中要淡定得多,也不晓得他啥时候看透的。我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言词也难听得很,可刺激不到他。 在我面前,他似乎一直怀有几分愧疚,所以任凭我如何讽刺他,辱骂他,他从来不会跟我对着干。有时候我会有很无力的感觉,当你架势要跟人争斗时,结果人家自动认输了,很没劲。 秦家目前的状况好像就是这样,秦漠飞明明可以力挽狂澜,但他没有。他一直在做让出公司的准备,早就不打算管理这公司了。而秦斐然好像也想通了,不像当年那般穷凶极恶地揽权了。 他很不以为然地瞄了眼我,收起剪子笑了笑,“老三,你那么盼我死吗?咱们兄弟俩还从来没有下过棋,不如来对弈几局如何?争执始终解决不了已经发生的问题,你想逞嘴舌之能就逞好了,我没兴趣跟你争。走吧,这里冷,进去屋里坐坐。” 我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居然跟着秦斐然进了屋,还跟他对弈起来。他的棋艺一般,三局下来我把他杀得片甲不留。最后他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怎么,不服再战!”我以为他不服气,冷冷道。 他摆摆手,“老三,这不过是娱乐游戏,没什么服不服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太较真就没什么意思了。”说罢他深意地看我眼,又道,“所谓‘难得糊涂’,你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开心一些?” “开心?你跟我谈开心?” 我被秦斐然的话气得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他那略显佝偻的样子。这句话简直把我压抑在心头的仇恨全部挑了起来,当年所有的事情都如幻灯片似得接踵而至,我瞬间就黑了脸。 “秦斐然,你知不知道妈妈当年如何过的吗?你知道一个原本本分老实的女人对着男人搔首弄姿的样子是何等的痛苦吗?她要赚钱养我,用她的身体。你他妈的断掉了她所有的容身之处,你让她在正途无法立足,这是你对待一个最爱的女人的方式吗?” 提及妈妈,我心一阵阵的抽疼,她若有在天之灵,应该让秦斐然受尽百般折磨人,让他不得好死。可她不忍,她在临终的时候都还护着他,让我发毒誓不准杀他。 就这样一个一心一意为他付出的女人,他却活生生让她在地狱之中苟活了那么多年。而他居然还敢跟我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太较真就没意思了”,若妈妈不较真,他能活到现在? 还他妈的让我开心,谁他妈在这样的氛围下能够开心起来?谁能? 我越想越生气,抬手掀翻了茶几上的棋盘,黑白分明的棋子蹦得到处都是。秦斐然伸手接住了一颗棋子,就低头那样看着,一言不语。 我不解气,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他妈还叫白鲨去接近她,你明知道那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害妈妈?你不但害了她,同时也害了我。秦斐然,你知道老子现在是做什么的吗?” “老三,我一直都知道,其实你就是白鲨,真的白鲨早已经被你杀掉了。”他收起棋子放在茶几上,把边上泡好的茶水递了杯给我又道,“老三啊,这世上没有谁能够为过去的愚蠢买单。我承认当年是我错了,错信了别人的谗言才恨及了欣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 “你他妈就是对不起就行了吗?你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我知道,可是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嫌我的命会脏了她轮回的路,那么我就这样活着。你现在可以拿走我的所有,只要你愿意,通通都拿走。” 我看到秦斐然说道“轮回”两个字时,唇角微微哆嗦了一下,紧接着眼圈就红了。他死死握着茶杯一口一口喝着,因为手哆嗦得厉害,所以茶水洒了一地。 他是在后悔么?这个禽兽! 我忽然间都不想骂他了,冷冷问道,“是谁蛊惑了你那样对她?是谁啊?” “人已经死了,也就不用去追究了。一步错,步步错,当我意识到那一切都是错误的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了。老三,我弥补不了,欣茹那个时候已经不允许我再靠近她了。” “你一个大男人分不清是非黑白吗?你竟然被人蛊惑。” 秦斐然提及他是错信谗言才伤了妈妈,如果真有这事,那这人一定是大夫人。当年妈妈嫁进秦家的时候,反对声最高的就是她,她怕妈妈争夺属于她的一切。 那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后来听妈妈提及过,说她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女人,之前老头子娶的二夫人就是死在她手里,只是因为这是豪门丑闻所以被老头子压住了。 幸好,大夫人已经死了,在妈妈被扫地出门过后不久就病死了。可能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现世报了。这些事情确实不用追究了,毕竟我无法去把人的坟给抛了。 “是大夫人对不对?”我看秦斐然不言语,就又问道。 他不置可否,只是别开头抹掉了他眼底即将溢出的泪花。我看到他这样子忽然间就失去了战斗力,于是转身就走开了,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老三,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如果有什么计划就早点实施,不用于心不忍。” 我微微一愣,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脸从容地对我笑,那笑容似乎多了几分温暖。他不会提的是肝源一事吧,难道秦灵素已经跟他说了?只是,他一个癌症病人捐肝给我,恐怕一开膛就嗝屁了。 我没理会他的话,迅速离开了老宅子。 开着车刚一上路,天地间忽然间刮起了一阵剧烈的寒风,天际阴霾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东到西移动,我想起了一句话:风雷雨动变化瞬息间,英雄泪如何说从头;前尘灰飞没,谈回首月明中。 兴许秦斐然讲得也对,这世上没有谁能够为过去的愚蠢买单。 第620章 番外.清者自清 我回了酒吧,坐在喧嚣的大厅里面看着男男女女在镭射灯下肆无忌惮地嘶吼,摇摆,如群魔乱舞。这个时候的他们,是没有任何面具覆盖的,这很本性。 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会觉得原来世上有这么多人跟我一样带着面具活着,唯有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才敢展露自己本性。看到好多人跟我一样的德行,我就觉得不那么孤独。 琳达给我调了被柠檬蜂蜜水过来,说我如果看到别人喝酒心里发痒的话,就喝点柠檬水压压心性。我接受了她的好意,让她坐在我边上陪我讲讲话。 她现在没有再对我有什么想法,一直保持着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很听话。我让她靠过来的时候,她还很害羞地坐在离我一公尺远的地方。 我笑了笑,伸手把她揽到了面前,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干嘛打这么厚的粉?” 我盯着她一脸白得毫无人性的脂粉略显嫌弃地道,我不爱浓妆艳抹的女人,所以才会对欢颜不施粉黛的样子着迷。 她莞尔一笑,靠近我说了句,“老板,你不知道我三十多了啊?如果不上点浓妆很显老态,女人怎么能忍受自己老去的样子嘛,你要不喜欢,明天我画淡妆。” 我竟无言以对,她想留住青春美艳,这真的无可厚非。于是我又道,“那就保持这样子好了,看久了也挺好看的。” “哈哈,老板你真会讲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她肆无忌惮地大笑道,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倒是为她这有些招人嫌的浓妆加分不少。 “我可不是好男人,你别喜欢我。”我随口接话道。 琳达听罢支起身子很认真地在我脸上扫了几眼,笑眯眯道,“老板,你一定没有认真审视过自己。你这长相老少皆宜,儒雅中透着高贵,高贵中却又包含几分从容不迫。我很少看到现如今那个大明星身上有你这样的气质,尤其还长得这么好看,360°无死角的轮廓哦。” “你又拿我开玩笑了。” “没有,我发誓没有!老板,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全魔都的地下圈子都知道咱魔都四帅之最就是老板你,其次才是秦漠飞、商岩,还有个杜南星,不过他是新加坡人,地位不稳固。” “魔都四帅?” “嗯哼,都是咱们这些夜店里的女人们评出来的,很多人拥护你呢。” “是么?我比秦漠飞还帅?” 这我有点不相信,秦漠飞的颜值还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风口浪尖的焦点。 琳达见我质疑用力点了点头,道,“老板,秦漠飞颜值确实很高,但没有老板你身上那股处事不惊的状态,所以像咱们这样的女人,就比较喜欢老板你多一点。” 原来是这样,害我还有点沾沾自喜! 我哭笑不得地瞄了琳达一眼,问她,“琳达,你有真心所爱的男人吗?” 她脸色滞了下,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老板,女人这辈子要没爱过几个渣男那都不叫人生,我肯定爱过嘛,不过是被那混蛋甩了而已。” “呃……” “不过没关系,那混蛋现在娶了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作得要死要活的,天天在他朋友圈发一些怨天尤人的感慨,我看他至少比真实年龄老了十岁。” 应该是她真心爱过的男人吧,否则不会天天去关注别人的朋友圈,看到他娶了个不好的女人就幸灾乐祸。其实我很懂琳达的心情,有时候我也会吃飞醋。 我顿了顿又道,“那你有想过找个人嫁了吗?” “老板你真迂腐,女人干嘛非得要嫁人啊?我们在夜店看了太多形形色色的男人,都不敢找人结婚了。条件好的瞧不上我,太次的我瞧不上别人,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索性也不嫁人了。等再过些年我就去找个医疗机构做试管婴儿,生个孩子出来养着就行了。” 我本以为琳达是因为做这行心里自卑才不敢嫁人,但看她眼底那不以为然的淡漠,想来是真的没有嫁人的想法了。其实她讲的也对,看太多本性全露的男人,会对婚姻有种恐惧。 她有这样的心态挺好,不强求什么。 “老板,你说我讲的对不对?”她拉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她立即又大笑了起来,连眉梢都是笑意。 有人说乐观的人能感染身边的人,琳达大概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她没心没肺地大笑,我也情不自禁跟着扬起了唇角,虽然我不晓得在开心什么。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盯着我神神秘秘又道,“老板,你这两天都没有去找沈欢颜吗?网络上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漫天飞扬,还有人说她怀的孩子是你的呢,我都看到了。” “清者自清!” 我冷冷道,但心里还是起了嘀咕。这流言早上我就看到了,觉得无伤大雅也没有在意,就让苏亚帮忙处理了一下。其余的,我相信欢颜自己就能够处理好。 再则,因为流言提到说她的孩子是我的,这点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可能是嫉妒心所致。 此刻听琳达提及,我觉得事态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于是连忙上了楼上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搜寻关于欢颜的流言蜚语。居然还在,已经成为热搜了。 我愣了下,连忙拿起车钥匙又下楼了。我担心欢颜,在她一心一意想回到秦漠飞身边的时候,出来这么个消息确实会影响很多,她又有些自卑,我怕她难过。 我没打电话给欢颜,直接就到了她新买的公寓大楼里,找到她房子摁门铃过后,立即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连忙扬起了笑脸。 门开的时候,我看到欢颜期待的眼神瞬间冻结,但她可能顾及到我的情绪,硬生生把落寞转成了强颜欢笑。 “欢颜,你还好吗?”我满眼心疼地问道。 她摇摇头,道,“我……不是很好。”说着她拉开门让我进去。 进门过后,我默默揽过她搂了一下,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网络媒体上的流言蜚语都是含沙射影地在说我跟她的事情,因为是捕风捉影的,所以更伤人。 “三哥,我给你泡一杯茶吧?” 欢颜怕我看到她落寞的样子,忙不迭又去倒茶了。我盯着她挺着大肚子转来转去,心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就在傍晚我走后不久,秦灵素打电话来给我了,说了在万庆楼发生的事情,虽然在我掌握之中,但秦漠飞的表现令我十分莫名。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欢颜不过是他玩玩的女人,她尽收耳底。 我猜测是秦漠枫在跟秦漠飞见面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怕他盯上才说那样的话。可这会儿看欢颜脸色如此不安,她恐怕又在胡思乱想了。 欢颜并不晓得那一切我都知情,并且还做了安排。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恨死我的。 她把茶杯递给我过后就撑着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了,自己也抱了杯茶,可能是暖手,也可能是找点心安的感觉。我看到她坐在那里都在瑟瑟发抖,这不是冷的。 她时不时偷瞄着大门,眼底依然荡漾着希望的微火。她是在期盼秦漠飞过来给她一个解释吧?但我晓得他一定不回来,他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人。 可怜的欢颜,我要怎么安慰你呢? 我就坐在欢颜对面,看着她满脸落寞,却硬是找不到一句能够让她轻松一点的话。她就像一只鸵鸟,明知道事情可能就那样了,却还希望奇迹出现。 我们坐了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欢颜几乎是弹跳般站了起来,急急地小跑向了大门口。但开门过后,我看到了商岩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他没等欢颜讲话就挤进了门,看到我坐在沙发上,脸更寒了几分。这小子对我敌意得很,其实我好像跟他的处境一样,都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欢颜和他比较熟,聊了几句就提到了网络上流言蜚语的事情,他问了她一句很诡异的话,“欢颜,媒体上说的事情是真的吗?你这个孩子是……” 商岩没继续说下去,但却若有所思地瞄了眼我这边,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欢颜瞬间色变,惊愕且受伤地盯着他,唇角都在微微颤抖。她是个不善于为自己辩驳的女人,但难过都表现在了脸上。 我觉得商岩这话带着很大的负气的成分,他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下意识把欢颜和我联想在了一起,才恶意这样说的。我心头顿时升起一股熊熊怒火,但装着若无其事地样子走上前问了他一句,“商岩你刚在说什么?觉得欢颜的孩子是我的吗?” 这小子居然没否认,还满眼凉薄地瞥了眼欢颜,好像笃定我们俩真的有什么关系似的。他这样对我这样久经沙场的老油条没所谓,但欢颜不一样,她心思脆弱敏感,他是在故意伤害她。 “你果真跟你姐一个德行!” 我毫不犹豫抡了商岩一圈,因为出手重,他直接被我打到地上去了。他爬起来就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他妈不是跟她呆了好几个月吗?她一出现就变成了这样,妈的不是你干的是谁敢的?你这不要脸的畜生。” 他说着还来攻击我,但被我轻松挡回去了,可他讲的那些话我却难以忍受,又冲过去给了他一脚。 欢颜看到我们俩这样子更难过,她硬生生来开了我和商岩,直接就把他赶出去了。她关上门转过头来时,我看到了她一脸的泪水,很委屈。 “三哥,我该怎么办?”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满脸无措。 我心头一酸,把她搂入了怀中道,“别难过,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这几个字在秦漠飞眼里一点儿用都没有,他很武断,从来就不会相信别人的说辞。 我不晓得这件事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欢颜短期内跟他恐怕又是水火不容了。看看她这大腹便便的样子,我真想说“如果没有人要她,我要!” 第621章 番外.刺心 这夜里我没有离开公寓,怕欢颜出意外。她一直在等待秦漠飞给她解释,或者理由,然而并没有,从头至尾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我看到欢颜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淡,越来越落寞,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其实我大概知道了点什么,秦漠飞可能猜到万庆楼的事情与我有关了,他能那么痛快地交出公司,确实有些诡异。 而这些,我都不能跟欢颜说,我爱她,但不表示我能放过她爱的人和物。该报的仇,该结的怨,都会在我余下的这点日子里全部完成。 窗外的寒风吹得肆无忌惮,发出呜呜的声音如苍天在悲鸣。天又下雪了,纷纷扬扬的,被寒风卷起宛如千层雪浪,在天地间此起彼伏。 真应景,我和欢颜的心就如同这恶劣的天气,阴霾得如同末日。她窝在沙发上闷不吭声,眼圈始终荡漾着一层浅浅的泪光,藏不住,也落不下。 这样的她可怜得像被人遗弃的小狗,而她还倔强地在等待抛弃她的主人回来。她在秦漠飞的面前永远都是自卑的,他的气场太强,把她一身傲气尽然摧毁。 她沉默了将近一两个小时,才满眼悲戚地望向了我,“三哥,我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 我点点头,把手机递给了她,她迅速摁了一串号码,是秦漠飞的,熟悉得就像我也能把她的号码倒背如流一样。 然而她摁了过后就犹豫了,盯着手机眉心紧蹙。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把电话拨过去,那边接通过后她就忙不迭地道,“漠飞,是我,你到底怎么了……”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打住了,我看她脸色煞白地盯着手机,里面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随即她又拨了过去,但很快一脸落寞地放下了手机。 我默默揉了揉她发丝,完全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我此时此刻也猜不透秦漠飞的心思了,有种不安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就近这段时间,我因为生病的原因而对秦家做了不少事,还为了阻止秦漠飞对付我,派人对他在国外的公司下过手。然而他这段时间都很安分,并没有反击我,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是我疏漏了什么么?为什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欢颜闷了好一会儿,拿起遥控板打开了电视,里面正好是一则关于成业集团的新闻。是秦漠飞对媒体召开的一次新闻发布会,就成业集团易主一事做说明。 现场的记者问话都十分尖锐,问道了欢颜,他表示跟欢颜的关系很普通,并不像外人揣测的那样。包括媒体问小凡是否身份不明时,他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并没有肯定欢颜的身份,也没坚决否定小凡私生子的事儿。 这新闻是重播的,是下午四点多发出来的,估计是秦漠飞从万庆楼离开过后就安排这个发布会了。发布会上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个人,甚至连个秘书都没有。 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江山易主了,他脸上却无半点惭愧和狼狈,依然狂妄不羁地面对着媒体,身体站得宛如一棵劲松似得笔直挺拔。 我盯着屏幕上那张足以妖言惑众的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小子,搞这一出幺蛾子,莫不是想要对付我吧? 原本我金门世家的人帮着秦漠枫拿回成业集团,只是为了祸水东引。让他们帮我吸引秦漠飞的注意力,而我自己,则该干嘛干嘛,争取在死之前完成所有的事情。 欢颜看到这新闻被惊得目瞪口呆,看来她对秦漠飞还是报以希冀的,所以一直不相信这一切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她咬着唇死死盯着秦漠飞,泪光就在眼底打转,但始终没落下来。 我心疼极了,问她想吃点什么,她好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她摇摇头,跟我道,“三哥我吃不下,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立即摇了摇头,道,“我不放心你,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在这里陪你。” 她拗不过我,埋着头不说话了。顿了一下她又立即站了起来,道,“三哥,我还是想去老宅子看看,我不甘心。” “……那我陪你去。” 我很清楚,就算秦漠飞在老宅子,她去了也见不着的。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一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的,毕竟要伤害的人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会儿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欢颜开车很快,几乎是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好在这会儿马路上车辆不多,我也就没有阻止她。她的车技不错的,这点我承认。 到了秦家老宅子过后,欢颜直接往南院那边去了,我也跟了过去。 我来老宅子的次数不多,所以对这里不熟。看到欢颜走到南院的矮墙边就一个劲在墙边找什么,在看到一块用水泥新封的地方时,脸色就十分难看了。 “他居然把狗洞也封了,这里是黑宝和金贝钻出来看我的地方。还有小凡,他为了见我也从这里钻出来过。他这是怎么了呢,真的不要我和孩子了吗?” 欢颜杵在矮墙边,神色绝望极了。其实遇上秦漠飞这样的习性,怕是没多少女人受得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来得那么莫名其妙又突然,谁受得了? 若非欢颜如此爱他,恐怕早离开了。 所以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情愿被秦漠飞伤得遍体鳞伤,也不愿意让我照顾她。如果她给我一点希望,恐怕我对余生的安排又会不一样。 我把她拉进了车里,跟她说我进去看看,让她在这等我。于是她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得亮了眸光,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心酸地叹了声,转身直接朝老宅子走了过去。 我肯定秦漠飞是在这老宅子里的,他丢了成业集团,肯定要跟秦斐然说一说的。我见过秦斐然,看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父子俩还有别的安排,我想去探探。 宅子里本就人少,在这样的雪夜里显得十分冷清。院中的花园和小径覆满了白皑皑的积雪,瞧上去净白一片,在微光下泛着深白的光芒,像极了一座寂寂无人的墓园。 一路上没有人拦我,但肯定有人看到我了。秦家老宅子里的暗卫不少,每个人都管着自己的一小片地方不会越界多事。我从大门口进来的时候,肯定有人通报了,我估计连宅子外面的欢颜他们都知道。 我还没走到四进院子,就在小径上遇到了秦漠飞。他可能接到我进来的消息,就杵在一根灯柱下等我。双手斜插在裤袋里,依然是一身修身笔挺的西装,只是衣服上落满了雪花儿,可见他站的时间并不短。 狭路相逢,我们俩都分外眼红! 他满目寒光地盯着我,脸绷得很紧。一股强烈的阴戾之前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出来,这令我很惊愕。这么些年,他面对我的时候一直都是攻击状态,但没有这样强烈的恨意,今朝特别不一样。 是为欢颜?还是为公司的事情呢? 我很疑惑,却也没表露脸上,冷冷瞄着他道,“秦漠飞,你一次又一次伤害一个爱你的女人做什么?她多希望你给她一个解释你不知道吗?” 其实讲这些话,就好比在我血淋淋的心头撒盐。我不希望他们俩相爱,我那么爱欢颜,他能给的和不能给的我都可以给她,包括性命。 可因为欢颜,我又不得不讲这样的话,我为她抱屈,同时也觉得自己好虚伪。 秦漠飞的眸光因我的话而更寒了些,齿关咬得咯咯作响。“既然你知道她爱我,为什么还如同苍蝇一般在她身边飞来飞去?你不懂‘君子不夺人所好’的意思吗?” “呵呵,老子不是君子!”我不屑地哼了声,又道,“老子进来就是告诉你的,你如果给不了欢颜更多的呵护,那就他妈的放手,别吃着锅里看着碗里,你以为她是一只玩偶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管她在我眼里是什么,都轮不到你来献殷勤!秦驰恩,我非常严肃认真地告诉你,即使我秦漠飞不要的东西,那也轮不到你去捡,懂么?” “东西?你他妈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不可否认,我被秦漠飞这凉薄刺心的话给激怒了。抬手就毫不犹豫挥了一拳过去,但他反应快,一个侧身就避开了我的攻击,再等我出招的时候,他一只拳头直接落在了我胸口,力道十足。 我顿感整个胸腔都火辣辣的疼,仿佛里面的五脏六腑都爆开了一样灼烧得慌,一个浓浓的血腥味顺着我的喉咙冒上来,却又被我硬生生给压下去了。 我正待反击时,秦斐然忽然出来了,飞快地跑到了我们中间,狠狠瞪了秦漠飞一眼,“漠飞,你怎么能这样对你三叔呢?老三你有没有事?” “哼,管好你家这只小畜生,别再出来祸害无辜的人了。” 我冲秦斐然冷哼了声,转身就离开了。我身体很不舒服,所以也不敢在这里硬撑了。最主要是我不能在这两父子面前露出半点狼狈窘迫的样子,我会膈应的。 “老三,老三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秦斐然还在后面叫我,我没理会他。他现在跟我一样是将死之人,估计对人生有所感悟了。但我他妈的没有,我心头那股仇恨之火一直存在,时时刻刻在焚烧我的心智。 复仇,是我三十多年来唯一的信仰。 走出大门时,欢颜就裹着羽绒服站在车边等我,飞扬的雪花儿已经把她裹成了雪人儿。她看到我脸色一喜,连忙屁颠颠地迎了过来,以为我带去了好消息。 我没法再装了,捂着剧痛的腹部一脸沉痛地看着她雀跃的脸颊。于是她脸上的喜色慢慢消失,变得忐忑不安。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三哥,你,你怎么了?” 我轻叹一声正要讲话,奈何刚才压下去的血腥味直接从喉咙窜了上来,我没法控制住,一口鲜血如喷泉似得喷了出来,染红了飞扬的雪花儿,也染红了欢颜的衣服。 第622章 番外.温柔 欢颜被我的样子吓坏了,急急地载着我往四合院而去。看看她大腹便便艰难开车的样子,我心头的怒火更强烈了些,我是否真的不应该成全她和秦漠飞,那混蛋配不上她。 回家吃了药过后,我斜靠在沙发上歇息了好一会儿,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转头瞧着欢颜满怀希冀的眼神,心里又凉了些,就这当头,她还在念念不忘秦漠飞那边。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们都非薄幸之人,所以才会被情情爱爱牵绊,若不然我这一生也不至于过得这般悲凉凄惨。 我纠结了一下,轻轻揉了揉欢颜的发丝很认真地盯着她道,“欢颜,你放弃他吧。” 讲这话应该没错,就秦漠飞那样的禽兽,爱他真的是一种折磨和罪过。我不希望欢颜再执迷不悟了,她跟着谁都比跟着秦漠飞要幸福。 她一怔,急急问我,“三哥,为什么?你是不是在老宅里面看到了什么?” 我轻叹一声,有些言不由衷地道,“不想看到你再为情所困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你去关注的事情,爱情并不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其实,爱情本就是这世上必不可少的一种微妙存在,谁都离不了。 欢颜听后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但我晓得我并没有说服她。她的表情里有怒有气,还有不甘心,可见我说再多她都不会听,她是一根筋的女人。 她还不愿意休息,但我扛不住了,我身体很不舒服。她反应过来时看出我状态很牵强,连忙扶着我上楼了。 进卧室过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商颖打过来的。我很奇怪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可能是从秦漠飞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的态度很不好,一上来就冲我发火,“驰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从漠飞手里把公司夺走却又交给秦漠枫,你明知道他那个人是什么能力,怎么能这样做呢?” 我正在气头上,就冷冷回了句,“这跟你有关系吗?” “是,确实没关系,可我们当年也爱过不是吗?你就算讨厌我,可能不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让让我?不要再跟漠飞斗下去了,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什么心思我还不了解你吗?商颖,你若不想那么早死的话,就不要打秦漠飞和我的主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忠告,你爱听不听。” “驰恩,想不到你竟变得如此凉薄,我难以相信当年你说娶我的话是真的。” “我也不相信我能说出那样的话,我特别后悔,时间不早了,晚安!” 没等商颖回应我就挂了电话,心情因她那几句无耻到极点的话而更加的败坏。我觉得很蹊跷,她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来,仅仅是说这事? 不,不对,还有别的。难不成……网上关于欢颜的那些流言蜚语是她有意传播出来的?以她的本性,这事儿恐怕也就只有她能干得出来。 于是我又把电话打了过去,怒道,“媒体上关于欢颜的流言蜚语是你弄出来的吗?” “你好像很心疼她的样子,现在人家又一个劲地往漠飞身边靠,你还帮着她做什么呢?”商颖没承认也没否认,那一定就是她做的了。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颖,你真的要仔细想想‘适可而止’这个词的意思,凡事多想想,我怕你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你倒是有心了,呵呵!” 屡教不改! 我没工夫再跟她废话了,她已经是欢颜盯上的猎物,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明白什么叫万念俱灰了。而我这个知情人,旁观者,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凉薄,凉薄到无动于衷。 时间不早,我脱掉一身衣服就进了浴室,才瞧见我腹部上端的地方有一团拳头大的淤青,是被秦漠飞那一拳揍的。这混账东西下手还真不手软,而我偏偏在这上面棋差一招。 我身上很难看,胸前有刀伤,枪伤和开刀的伤口,跟个破碎后缝合的布娃娃似得。这些疤痕被水一冲,那真的惨不忍睹,我自己瞧见都有些膈应。 我在卫生间冲了很久,回到卧室刚躺下,谁知喉咙又泛起一股腥甜味道,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恐怖的是一边咳嗽一边喷血,那血真真是像喷泉似得从我喉咙里涌出来,把我自己都吓坏了。 欢颜听到我的咳嗽声飞快地冲了进来,踩在地毯上的时候还差点滑倒了,若非她反应快肯定都摔了。我无法扶她,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恐慌,我心心念念想要娶她,呵护她一辈子,可却连这样一个动作都做不到。 她连忙给我倒了杯热水,走过来把水递给我,还用手给我顺背。温润的掌心透过睡衣传递在我背上,我焦躁的心情像瞬间被安抚了一样,也不再咳嗽了。 我擦了擦唇角,把水喝了过后,才抬眸瞥了她一眼,被她眼底那抹关心触动了。她是这样的美丽,温柔,如果她是我的妻子该有多好呢? 每次看到欢颜的时候,我就觉得生死是件很重要的事儿。但每次面对黑三角那一大片怒放的罂粟花时,我就觉得老天爷应该早点给我惩罚。 因为欢颜,我是如此矛盾,如此害怕死去。 她把我面前的血迹处理干净了,满脸心痛地看着我,眼圈红红的,“三哥,你怎么这样不保重自己呢?” “欢颜!”我心头一动,情不自禁地伸手一把抱住了她,把头搁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欢颜,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特别不想死,我想多陪陪你,看看你……” 她没推开我,只是低头看着我,眼里的泪光在闪烁,“你不会死的三哥,医生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肝源,你会活下去的。” 欢颜讲得是那样的言不由衷,她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我的病已经是到中期了,这样的病情即使是慕少卿那样的肝病转角也都回天乏术。 换肝,这仿佛也不是百分百能活着的办法了。 我把脸侧放在了她的腹部上,忽然间觉得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一下又没了。这是宝宝醒了吧?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到他生下来。 我抬头看了眼欢颜,笑道,“欢颜,宝宝生出了一定很漂亮。” “那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以后好陪她玩嘛。”她说着把手插入了我的发间,把我额际的汗水轻轻抹了去,“三哥你睡吧,这次换我陪你。” 我一定能睡着的,闻着她身上淡淡薰衣草气息,回味着她温暖关切的话,我会睡得很好。 …… 天微明的时候我就醒了,身体好了很多。 欢颜斜靠在床边,很辛苦地靠着我臂弯睡着了。散乱的白发垂落在我胸膛,根根银白。她的睡相很美,略显苍白的脸颊精致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舍不得吵醒她,却又不忍心她睡得如此辛苦,就小心翼翼地起床了,把她抱回了她的卧室里。她睡得很沉,整个过程都没有醒,一沾床就蜷成了一团,呼呼睡着。 我就这样坐在床边看她睡,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幸福感。我看傻了,连阿莎叫我吃饭都没警觉,直到她进卧室来拉我才顿然醒悟。 所谓秀色可餐,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吧? 我今朝有些事情,所以匆匆吃了点早餐就开车出门了,路上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让秦灵素来公司找我。万庆楼的事超出了我的安排,这事儿我不会姑息。 秦灵素还是比较怕我,离我公司比较远,但我到的时候她还是在公司楼下候着。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难掩一脸飞扬的光彩,她现在一定乐坏了。 我把车交给保安泊车,和秦灵素一起上了楼,进了办公室过后我直接就发火了,“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把欢颜和小凡也带进去了呢?我没跟你说过要怎么做啊?” “老三,我以为你对这结果是喜闻乐见的。你不是一向告诫我们,只管结果不管过程吗?我不过是做了两手准备而已,我怕你的计划失败。” “我他妈什么时候失败过?” 看秦灵素那死不悔改的样子,我真恨不能抽一耳光上去。若非她把欢颜和小凡叫过去,秦漠飞兴许不会拿欢颜说事,看看她现在心灰意冷的样子,我想起来就心痛。 秦灵素被我的态度吓到了,怔了下才道,“老三,你,你不至于这样生气吧?你急急地把我喊过来就为这事儿吗?” “废话!” “可是,事已至此,你再发火有什么用?成业集团现在是我们的了,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呢?我觉得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大哥的身体也不好,如果哪一天他忽然就死了,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很聪明,就这样把话题岔开了。我也不好再追究下去了,诚如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火没什么用。再有就是,若非是这个意外出现,欢颜也不会对我那样温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我想了想又道,“过两天我准备把允昊安排进公司,你去探探秦斐然的口风,看看秦漠飞那边还有什么动作,有消息就告诉我。记得不要再乱来了,否则到时候一场空的人是你。我能够把公司给你,当然也能再拿走。” “老三,你看看你这脾气,都吓到我了。不是大姐不听你的,而是漠飞实在太狡猾,怎叫我不多一个心眼呢?好了,这次算我不对,你就不要跟我姐计较了。” “那走吧,没事也别找我。” 我看秦灵素很聪明地就坡下驴了,就摆摆手让她走人了。她一定不会自知在她多心眼的同时,秦漠飞也在布局。估计,魔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真正的血雨腥风了。 第623章 番外.收购 欢颜的离去在我意料之中,所以下班回家时看到空荡荡的院子也没那么落寞。就是有点担心她会去找秦漠飞质问,到头来又落得一身的悲伤。 阿莎为欢颜找了很多离去的理由,想说服我她离去是迫不得已,而并非无情。 其实我都懂,她从来都是个主次分明的人,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她都知道她追逐的人是谁。也正因为如此,我无法去埋怨什么,她自始至终都在告诉我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昨夜里她对我的温柔呵护,成为了我心头一股挥之不去的暖流,恐怕到死我也不会忘记。若人世间有轮回,那么“沈欢颜”这个人我可以追逐生生世世。 饭后,我进了书房,把程婉卿之前做的收购策划又拿出来看了一遍。 眼下成业集团已经由秦漠枫接手,那么秦漠飞势必把重心放在他的中邦实业上,以他的能力想要迅速攻占亚洲市场易如反掌,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秦家的成业集团如今已经成了鸡肋,所以让秦漠枫和甄允昊去管理也刚好,不好不坏可以暂时安抚住秦家的族人,至于往后的事情就往后再说。 今天成业集团的股票一泻千里,我估计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我所持的股份早在我准备把秦漠飞挤出公司之前就已经处理了,所以没有亏损。但其他的族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靠着这公司过日子,所以都舍不得抛掉手里的股票。如果公司持续低迷的话,那他们一定怨气冲天。 届时,秦家怕是又有一场好戏。不出意外的话,这叱咤风云n多年的公司很快就要成为过眼云烟了。而我压在心头的一口气,也可以慢慢纾解了。 收购策划看完过后,我给程婉卿打了个电话,让她尽快安排我和薛、陈、甄三家见个面。我一定要在中邦实业强势入驻魔都之前抢占市场,把龙头老大的位置给坐稳了。 我们俩公事聊完过后,她还没有挂电话,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道,“驰恩,我们把事业做得这么大,你就不想多守几年吗?我听慕少卿说,秦老爷子得了重病,你可有什么打算?” 程婉卿现在不严词厉色地跟我吵了,她换了一种比较温柔的方式来提醒我离死不远了。这问题一直是我心头如鲠在喉的刺,但这事儿要看天意,我劫数已到,任何结局都是意料之中的。 我想了想,回她,“顺其自然吧,命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我的遗嘱已经立好了,后事也安排好了,如果我某一天真的没有醒过来,会有律师联系你们的。” “你……你能把自己操蛋的命运逆转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不想尽办法留住你的性命?驰恩,你是有机会的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沮丧?” 她急了,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对了,我确实十分的沮丧,为一个我爱却又不该爱的女人。 我这辈子罪孽深重,也早就看淡了生死。正道不会容我,世人更不会宽恕我。而我又不愿意死在别人手里,所以这种死算是上天对我比较仁慈的惩罚。 如果欢颜从不存在,我可能就在这样的血雨腥风中灰飞烟灭。可偏偏她出现了,所以我心头的仇恨和阴霾减弱了很多,多了几分对幸福的渴望。 但我晓得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允许有这种贪婪之心了,我祸害的人都无法准确地计算出来。所以我爱欢颜的那颗心一直都很惶恐,我不敢去争取,唯唯诺诺的。 她如今都还不完全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对我很善意。如果知道我是黑三角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大毒枭,她一定会十分唾弃我的。 也所以,我才这样的纠结,茫然。 与其苟且苦难地活着,不如在我鼎盛的时候壮烈死去,让我的友人和我的敌人都心存一丝念想,至少在若干年后,还记得我秦驰恩这样一个人,或好或坏都无所谓。 “驰恩你在听吗?你不能把我们的话都当做耳边风。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几十年本就在逆天而行,何须在惧怕什么?” 是啊,我混迹黑白两道,不就是在逆天而行么?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再说秦斐然也很迫切地想要给我补偿点什么,我何不顺了他的意? 我是否顾及得太多了,原本我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驰恩,驰恩?” “我在听,会考虑的,先就这样吧婉卿,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 “你……好吧,我讲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驰恩,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一昧的于心不忍。你不应该有这种心思的,毕竟你是黑三角的白鲨,那是个心狠手辣且歹毒的人。” 而后,程婉卿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过后,点了支雪茄靠着椅背抽着,一直在回想她的那些话,字字句句其实都是我曾经交给她的,她学以致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曾是我的座右铭,因为我觉得这世间很丑恶,什么亲情,爱情和友情,通通都是假的。我在那样一个晦暗的地方长大,心理上早就有些扭曲,所以我对敌人十分的凶残。 只是,可能我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我心里还渴望有个心爱的女人。所以我爱了商颖,又爱了欢颜,她们都是我真心付出过的女人。 也所以,我很完整地诠释了什么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八个字的意思,真他妈的狗血。 半小时过后,程婉卿给我发来了一封电子邮件,是日程表,写了跟那三家家主见面的时间和具体谈话内容,她做得很详细。末了还加了一句:驰恩,如果你还犹豫,我就要帮你下决心了。 我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又默默开始抽烟了,窗外寒风刮得呜呜的,跟末日来临似得。我怔怔看着窗外墨黑的天际,好像看到了妈妈的影子,她在哭,哭着跟我说不要死去…… …… 果不其然,成业集团自从秦漠枫接手过后,股票就一泻千里,短短数天已经跌了百分之三十多。 无数舆论压向了刚接手公司的秦漠枫,各种流言蜚语瞬间就冒出来了,包括他性取向的问题。好在他很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地出现公众面前。 就这个时期,秦漠飞的中邦实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魔都,接连投资了两个让政府那边的人热血沸腾的项目。除此之外,他积极地与媒体合作,曝光度极高。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这样做可能还有别的目的,并非只是想立足而已。 我也没闲着,在周六这天约了薛宝欣、陈酒兄弟俩和甄阳秋几人来rich酒吧里,仔细谈关于收购的问题。因为这策划早已经做好,而很多细节也分别跟这三家的当家人提过,他们都没太大异议。 所以会面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很放松。主要是会面是开放式会面,也不存在藏着掖着的问题。并且我只收购单一的板块,并非是全部产业,比较好处理。 程婉卿把策划书拿出来过后,很公式化地道,“在座的几位都是董事长最好的朋友,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寒暄的话了。这次的收购方案全部在这里,大家可以传阅一下。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会很详细地为大家解答。” “三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承诺的股份可否兑现?” 问话的是陈酒,他之所以特别热衷我收购陈家的事,也就是为了我承诺过的百分之十的股份。matthi公司目前的市值已经到了千亿,所以这承诺是相当诱人的。 我斜睨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更改。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的前提是你们要绝对的服从我,否则时不时给我来点阳奉阴违的事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魁像是知道我在含沙射影,讪讪笑了下没讲话。 倒是陈酒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薛宝欣和甄阳秋,道,“三爷的话我陈酒几时反抗过啊,你放心,公司壮大过后你掌舵,我们都跟着你混。对不对阳秋?” 被陈酒拉下水的甄阳秋蹙了蹙眉,道,“三爷的意思是我们仅仅是得到了股份,但你不准备让我们参与决策了?” “是!”我瞥了他一眼,又道,“我从来不让谁掌控我的公司,不光是你们,包括婉卿都是。我习惯自己决策,这事情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不过现在想反悔我也不阻拦,随你们。” 金门世家的大家族个个都精的跟猴似得,并且手段毒辣。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两副面孔,暗地里跟我也不是那么和谐,我不会愚蠢得让他们来瓜分我的公司。 给点儿股份,分点儿红利,算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现在魔都的市场很不稳定,再加上秦漠飞一直跟他们几家水火不容,任何单独的个体都抵不过他的手段。所以他们才会急急地找上我希望我收购,这样既保护了产业,又得到了利益,两全其美。 但我不会让他们把我当成遮风避雨的港湾和跳板,所以我要绝对地掌握他们。 我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薛宝欣才道,“老三,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武断了些?你也不懂我们的门道,怎么能做出正确的决策?” “你们的产业管理层不变,但ceo只有婉卿一个,我只负责提供大的方向决策。如果你们对这还不满的话,那今天的会面当是我请你们喝酒,随意!” “我答应!” 我话刚说完,陈酒就忙不迭地表态了。他这样一说,薛宝欣和甄阳秋都有些尴尬,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后,也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程婉卿见状把拟定好的合同拿了出来,都分发了下去。我淡淡扫了他们几人一眼,从容地端起酒杯抿了口,凉凉笑了。 第624章 番外.风起 逼近年关这个月,魔都可谓风起云涌。 商家因为一个项目的决策失误而造成巨大亏损,成为了魔都的笑谈。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商远成和聂小菲的丑闻被莫名传了出来,令一直高贵神秘的商家瞬间如一个被剥去伪装的荡妇,赤裸裸呈现在大众面前。 因为这丑闻,商家整体产业急剧下滑,股票以跳楼性狂跌,惹得无数股民空仓逃离。而诡异的是,这些股票都被秦漠飞接手,所以我怀疑这个令商家举步维艰的消息是他有意捅出来的。 但这事儿跟我无关,所以我也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向也是我做人的准则。 更倒霉的是秦漠枫,我本以为他接手成业集团过后能稍微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出来。谁料想高估了他,他就如同他自述那般对商场的规则一无所知,所以情况意料之中的糟糕。 秦家的族人和董事会的人彻底急眼了,就这当头还不停地召开董事会,紧急商议公司眼下的困境。 但这不是稀奇的,稀奇的是不少秦家的族人在利益得不到保障的时候开始走偏门了。 我听到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后,就安排了人故意把他们往偏路上引。我谙熟黑道,那些走旁门左道的人跟我多少有点关系,所以我一点儿没客气,全部拉下水了。 我喜闻乐见的是,秦家这样一个世人眼中的名门望族,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彻底灭亡了。当年那些落井下石把我和妈妈命运改写的人,通通都逃不过我的报复。 严冬腊月,是这世间最残酷的一个月份,所以任何风起云涌都好像是在情理之中。 但最在我意料之中但又难以置信的是秦漠飞,他放弃成业集团果真是另有所图。他在机构以恐慌性抛售成业集团股票的时候全部接手,就这么点时间成为了成业集团最大的散户。 我做过分析,就目前来说,以他所持有的股份在成业集团是有着绝对的发言权的。 我估计他最终的目的是想收购成业集团,这样子的话它就不再是秦家的产业,而是他的了。那些依附在成业集团下如蛀虫一样的秦家族人,迟早要被他彻彻底底驱逐。 届时,秦家再不是所谓的大家族,而是他秦漠飞一个人的。我居然觉得这是件好事,也许若干年后,世人谈起秦家就不再是一个家族,而是某个人了。 在这一点上,我和秦漠飞有着共同的想法。秦家之所以这么乱,就是因为以秦姓自诩的狂人太多。当初妈妈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族人太疯狂,逼得老头子不得不妥协。 现如今看到他们落得这般下场,我实在雀跃得很。 不过我不会让秦漠飞的算盘那么快得逞的,否则他又傲娇了。我深深觉得甄允昊应该出场了,于是打电话让他回魔都,先预热一下,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进入成业集团。 不求他的到来能让公司逆袭,但求饿不死吃不饱,让秦漠飞没理由收购,这就是我的初衷。 在收购了薛家、陈家和甄家一些产业过后,matthi公司的规模更加的庞大。秦漠飞的规模比不得我的公司,但他的劲头足,所以就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两家公司成为了势头最强的公司,是对立的。 这小子做生意很有一套,他懂得利用秦家和他自身的魅力来融合到生意场上,所以无往不利。我没有跟他对着来,眼下公司刚注入新鲜血液,需要一个磨合期,我不会傻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斗。 但我晓得,秦漠飞这样迅速扩充公司并非空穴来风,我和他之间会有一场终极之战,最终鹿死谁手谁也不晓得。只是,好像老天爷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赢了他。 还有大半个月就过年了,按惯例大年三十这天秦家所有族人是要在一起过年的。 我想来有些好笑,多么奇葩的一个家族,都明争暗斗得你死我活了,还要假惺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这要没点演戏的本事都做不出来的。 不过我也挺好笑的,我就像个世外人,在幸灾乐祸地看着亲手导演的这一切风起云涌。 这其中,唯一令我不安且心疼的人就是欢颜,她因为这场风云,变得更为落寞。她和秦漠飞的关系似乎一直在恶化当中,并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 一个快生产的女人,还独自住在自己的公寓里,这太不令人省心了。 其实她是最无辜的一个女人,可偏偏她爱的人是秦漠飞,所以被迫卷入了这场纷争中。她避不了,而我也帮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所以我处理完公事就去她那边看看,与其说献爱心,还不如说是赎罪,因为她落得这般田地跟我有着莫大的关系。她是我真真实实心疼的女人,想爱爱不得,想忘忘不了,如此纠结。 奇怪的是,欢颜对我似乎有些戒备了,讲话都谨慎了许多。 即使她佯装着跟往常一样,但她不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所以心思会表现在脸上,眼中,我一看就明白了。于是我拐弯抹角地问了几句,才晓得她把魔都最近发生的风云都跟我联系在了一块儿,她觉得这些事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我当然没有做解释,因为这些事确实跟我有关,而她也不懂商场的尔虞我诈,没法讲太多。 因为我做事情从不计较过程,只看结果,这理论很现实也很残酷。但试问天下人,有谁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还瞻前顾后?谁不是为了结果而拼了命去完成呢? 就算不是我,以秦漠飞结仇的本事,他的世界也不可能风平浪静。欢颜既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那就必须要承受他带来的一切风起云涌。 对于欢颜,我的心思特别的矛盾。我不忍心看到她过得这般水深火热,可往往做的事情总会殃及到她,哪怕是不经意的。我肯定,她一天不离开秦漠飞,一天都不会安宁。 所以我想让她离开秦漠飞,但这几乎不可能,她直到现在都还心心念念着,一听到门铃声就情不自禁地期待。 但诡异的是,秦漠飞一直都没有来看她,就王妈搬到公寓里来照顾她了。就连每次产查都是我陪她去,听到那些护士跟我说“秦先生你太太”几个字时,有种莫名的酸楚和一丝淡淡的幸福感。 欢颜可能顾及到颜面上的问题,所以没有纠正这事儿,也正中我下怀。所以在年前这段时间里,陪着她风里来雨里去地做检查,成了我最为期待的事儿。 也正因为这样的朝夕相处,我弄清楚她报复商颖的全过程。我很震惊,外表娇弱文静的她,居然有那样一颗慎密心以及处事不惊的状态。 她成功了! 那个叫阿风的男子成功地诱惑了商颖,令她染上了aids病毒。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子为了掩盖一切真相而选择了跳楼自杀。 欢颜急急地跑过去看时,我也跟过去了,看到了阿风被摔得支离破碎,身下血迹一片。就这个男人,帮着欢颜完成了她最想要做的一件事。 我很难想象,他是在怎样的心境下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全欢颜,给了世人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我看到欢颜挺着大肚子在人群中哭得肝肠寸断,心里特别的难过。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残忍的一件事,同时害了两个人。一个仇人,一个无辜的人。 阿风在媒体上本就很出名,他这样一死,舆论如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了网络媒体,气势汹汹。 我本以为欢颜就此收手了,然而她没有,她在舆论四起的时候,把阿风和商颖交欢的视频传播了出去。这才真真实实在商家丢了一个炸弹,令本就丑闻缠身的商家彻底被推到风口浪尖,商家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为众矢之的。 商远成的私生女商颖跟身染aids的人鬼混一事,忽然间发酵到人神共愤的状态了,商家公司的股票在短短数天到了不得不停盘的地步了。 地位一直都很高贵的商家,这下子脊骨被彻底打断。就连商岩也扛不住这舆论,开始对媒体避而不见了。 这可能是欢颜没想到的后果,我看到她特别恐慌,很自责。我想安抚她的,但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不晓得我对她报复商颖这件事了如指掌。 所以看到她独自承受这些压力,我于心不忍,却又无计可施。除了默默陪着她之外,好像讲什么都多余。 想到商颖,我心里还是会有一丝难过。不管她再作恶多端,终究是我曾经爱过的一个女人,她成为世人眼中最可笑荒唐的存在,我也像被扇了几巴掌。 最终她还是自掘坟墓把自己害了,她可能想不到欢颜布了这样一个局来报复她,让她连防备的能力都没有。这可能是她最好的结局,她折磨了别人,当然也要痛苦自己。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呢? 第625章 番外.报应 我一直蹊跷秦漠飞为何在这事件中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欢颜被禁足,整个“景悦上品”内外都站满了秦家的保镖,我才明白他不是沉默,而是在等事态发展到最严重的时候才出手。 这小子,总是比我想象中要聪明那么一点。 纵使这件事欢颜从头至尾都在秘密进行,但他一定想得到这是她所为。而以商颖的性子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才把她禁足,还安排了那么多的保镖保护她。 既然他已经派人保护欢颜,我也就没有再出现了,怕激化他们俩个的矛盾。我可以对秦漠飞狠毒,却不能不顾欢颜,她终究是我心头最软的不忍。 我安心回归公司,开始着手处理公司的事物。程婉卿也回美国了,这段期间她也在做准备,我们要把公司重心挪到魔都这边来,需要更好的策划和布置。 除此之外,我更关注商家的事情,因为他们那边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笑话:聂小菲逼宫! 对于聂小菲,我不做更多的描述,她这个女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十分奇葩。商颖的性子可能多少遗传了她的因子,所以才那样歇斯底里。 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聂小菲居然想逼走商太太取而代之,她气势汹汹得很,还请了律师。我在想她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这样做,而商颖在这其中似乎保持中立,没有发言。 媒体上对于她染上aids一事说得很委婉,说她疑似染上了这个病毒,可能是顾及商家在魔都的地位才这样说。不过没用,明眼人谁都知道那段视频说明了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概指的就是商颖这样的人吧。但回头再想想我,何尝不是像她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她还比我好点儿,只祸害身边的人,而我,祸害了全世界的人。 年二十三这天,商颖过来找我了,陪同她的还有聂小菲。我很奇怪这母子俩怎么同框出现了,看起来还很和谐,都是一副歇斯底里的嘴脸。 我没有赶她们走,还让阿莎泡了两杯咖啡来客厅招待她们俩。商颖看到我一脸怒容,但也只是寒着脸坐在一旁,也不碰那杯热腾腾的咖啡。 倒是聂小菲,盯着我很不客气地道,“三爷,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小颖纵然再不对,她也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居然还助纣为虐害她。” 没有把我怎么样?确实,没有把我害死罢了。 我眼底余光瞄了商颖一眼,她仍然一脸怒容,仿佛我欠她无数。我轻叹了一声,问聂小菲道,“聂夫人何出此言?我怎么助纣为虐害小颖了?” “呵呵,你居然还装傻,你敢说那畜生用的t2-1不是你这边提供的吗?要不是那玩意,小颖她能够上当吗?你还信誓旦旦说爱她,是你这样爱的?” 我就说商颖身边男人无数,怎么会抵不住阿风的诱惑。他纵然长得一表人才,但比不得秦漠飞,也压不住秦漠枫,甚至钱财也不多,不应该迷惑在他的外表下的。 原来是因为t2-1,这就奇怪了,我已经近一年时间没有再研制t2-1,各个下线手里应该没有存货了,那么阿风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呢? 魔都有这种毒品的人只有陈魁,那么他…… 我斜睨了聂小菲一眼,又道,“聂夫人,你最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这事儿跟我无关。” “怎么可能跟你无关?秦驰恩,你这样害小颖不觉得愧疚吗?你是喜欢沈欢颜那贱人才这样帮着她的吧?可那贱人喜欢过你吗?你居然这样恶毒。” “聂夫人,要不是看在小颖的份上,我这门你都进不来。来人,把这泼妇撵出去!” 我被聂小菲激怒了,看到她就像看到一只苍蝇似的恶心。门外的保镖听到我喊,忙不迭地走进来直接把聂小菲拽出去了。我转头看了眼商颖,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但依旧是那个神情看着我,令我有些无奈。 我捏了捏眉心道,“小颖,你不会也觉得这事儿是我做的吧?” “驰恩,即使这事情不是你做的,你也是知情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何要对我那么狠?我只是任性了点,但也不至于那么该死吧?你于心何忍?” 她没有质问我,但话却戳到了我心头,我为什么要那么狠?她居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狠! 我不想跟她理论什么,谁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她既然觉得自己没错,讲太多都是枉然。我指了指她面前的咖啡让她喝点,她摇摇头,说她现在是aids携带者,不能随意。 我听得十分唏嘘,却又很是心酸,“小颖,这个病控制好也没什么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对她幸灾乐祸,虽然言不由衷,但这是我能给的最大的安慰。现在人类对aids的病毒控制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兴许她可以活很久。 她听罢盯着我凉凉笑了下,又道,“看你,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讲得这么假。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开心吧,终于帮着沈贱人把我打垮了,从此以后高枕无忧了。” “……你这是什么话?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能怪得了谁?小颖,我提醒过你很多次让你做事情适可而止,你有听过吗?既然你做了,就别怪人报复你,我若是欢颜,你早挫骨扬灰了!” 我其实不应该这样说,可我控制不住,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商颖不,她还在一昧地责怪他人,埋怨她人,我想她到死都不会醒悟。 既然如此,我讲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话做啥呢?我本就不喜欢虚与委蛇。 她的脸因此变了色,咬着牙绷着唇怒视我很久,忽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你会后悔的,你有朝一日一定会后悔这样对我的。” 然后她就走了,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她这一巴掌打得实实在在,有点儿火辣辣的,但我没生气。这可能是我给她最后的一点慰藉,她泄泄愤也好。 不过她临走的时候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后悔?我若后悔就不会允许欢颜这样对她了。此时此刻,我心里坦然至极,没有半点悔意。 “先生,快上楼洗漱一下把,我把沙发这边消消毒。” 商颖一走,阿莎急急地走过来道,手里拿着消毒剂什么的,一脸惶恐。她是怕商颖身上的病毒感染了这些东西,行为甚是夸张,我也没拦着,防着点总是好的。 我轻抚了一下脸颊,居然还有些火辣辣,于是真上楼准备洗漱了。刚走到楼梯边,胃里忽然间一阵气血翻涌,喉咙又冒气一股腥甜的气息。 我捂住了胸口,把那口血气给咽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还是病情又恶化了,我总觉得很疲惫,也许死期不远了,应该要做点什么了。 回到卧室过后,我已经没有力气洗漱了,满身虚弱地躺在床上,觉得灵魂快要出窍了一样。盯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就觉得天旋地转了。 我慌忙闭上了眼睛,足足缓了十来分钟那股晕眩的感觉才逐渐散去。再睁眼的时候,我已经满身大汗,一身湿漉漉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无法形容我刚才的滋味,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的魂魄拼命地往身体外面拽,而我不愿意离开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就那样死死挣扎着。 原来我是如此渴望活下去,我自以为的淡定从容都是假的,只有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有那种恐惧感。 我起身来到了卫生间里,脱掉一身衣服盯着里面那具瘦骨如柴的身躯,胸前的疤痕十分扎眼,时刻都在提醒我那里面的肝脏已经坏死。 我用指尖顺着疤痕轻轻划着,想象着手术刀从这里划过的样子,血淋淋的,居然会被自己吓住。所以,我又想起了秦斐然,想起了他的肝。 “先生,先生你睡了吗?” 我正踌躇着,门外穿来阿莎的声音,有些着急。于是我套了个浴袍走了出去,狐疑地瞄了她一眼,“什么事?” “刚才琳达打电话过来,说秦家二少爷在酒吧闹事,塔纳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问你怎么办。” “秦家二少爷?秦少欧?” “不知道呢,她只是这样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秦少欧怎么敢去我的酒吧闹事,真是奇怪。我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过去看看,这小子是陈魁的人,兴许能问道一点儿什么别的事。刚才聂小菲说阿风用t2-1诱惑商颖一事我还没去调查了,正好去问问。 我也没来得及洗澡,开着车就出门了,急急地赶到了rich酒吧,才发现琳达说的秦家二少爷是秦漠枫。他喝醉了,这会在吧台大放厥词谩骂秦漠飞,看他那样子是受刺激了。 我最恨人在公共场所发酒疯了,立即让塔纳把秦漠枫带到了楼上办公室里。他醉眼朦胧地盯着我,一边打酒隔一边指着我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你当年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哥,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 他竟然还认错了人,真他妈的!我心头一怒,抬手就是一耳光给他挥了上去。 他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稳稳地站住了,又冲我笑,“哥,你没有打到我呢。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枫了,我武功也很厉害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混小子是被什么刺激了? 我盯了他很久,一把抓过他拖到了套房的淋浴间里,打开水龙头就一个劲地往他头上浇。我用的是冷水,大冬天这冷水可不怎么好受。 很快,秦漠枫就清醒了,但他似乎很享受被冷水浇灌的感觉,索性坐在花洒下不出来了。就抱着双膝埋着头,阴柔妖孽的脸一片苍白。 我关掉了水龙头,伸出脚轻轻踹了他一下,“你小子到底怎么了?发酒疯发到我酒吧里来了?” 秦漠枫抬起头冷冷睨着我,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看上去阴鸷至极。“三叔,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恶心?” “怎么如此说?” “那我哥为什么不喜欢我?他情愿去上一个妓女也不对我露出半点温柔。” “妓女?” “你不知道他又和沈欢颜的小姐妹勾搭上了么?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我回来这么久了,他怎么从来没主动见我呢?他说过我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哪里有疼爱我的样子?” “……” 这小子,不会还期望秦漠飞给他点儿别样的情怀吧? 真是个傻子,秦漠飞对秦漠枫那份情,是实实在在的兄弟情,而秦漠枫自己心里却变了质,把这种呵护当成了感情寄托。他一直在自己编织的幻境中沉沦,不愿意醒来。 不过我在意的到不是这事儿,而是他刚刚说的欢颜的小姐妹,这是怎么个意思? 第626章 番外.两难 我还来不及调查关于秦漠飞和丽丽的事就倒下了,这一次的情况意料之外的糟糕,我是连夜被塔纳用私人飞机送到了香港慕氏医院急救。 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我的意识还很清楚,听得到慕少卿和慕连清在谈论我的病情,说这一次我恐怕熬不下去,换肝都未必是上上策了。 我无法言语,全身还在麻醉之中,唯有脑子是清醒的。但其实我真希望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在我不想那么早死的时候,他们却在说我已经没什么机会了,这是很悲哀的事。 我被送进了特护病房里,这是慕氏最顶级的病房,里面什么都有。我全身上下又被插上了很多管子,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件事了。 大概是夜里三点多的时候,我醒了,睁开眼看到了塔纳躲在角落里打电话。他没注意到我醒过来了,讲话还有些大声,是给索菲娅打的。 “医生说他可能熬不了多久了,索菲娅,你有什么想法呢?之前说的事情还算数吗?如果我帮你站到了老板的位置,你会兑现你的承诺吗?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即使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jon的病情已经宣判了死刑,慕少卿是业界最权威的医生,他的话可信度很高。 索菲娅,我知道你爱他,可是他已经活不了了,你不能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对不对?不,我没有背叛他,他一直是我眼里的主宰者,但他快死了,这是事实。 好,我等你!” 塔纳挂了电话过后又走过来了,我连忙合上眸子装睡,他在我病床前坐下后,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好像是他们那边祷告的土话,听不太懂。 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很生气,他看到我快死了留一手也无可厚非,换做对象是我大概也会这样做。毕竟黑三角不同于别的地方,不能够群龙无首。 黑道中的人,终归是很无情的,没有正道那般多情多义,否则那边的人又怎会把这边的人称之为亡命之徒呢? 塔纳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直到有敲门声才打住。他起身去开门时我掀开一丝眼缝偷瞄了一眼,看到是慕少卿和欧阳两个人进来了,一边走一边还在讨论我的病情。 “塔纳,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慕少卿一进来就把塔纳喊了出去,他也没坚持,转身就走了。而后两人走向了我,我也没再装睡了,冷冷盯着欧阳,还在介怀他和商颖合谋杀我的事情。 欧阳这个人内心应该很强大,他看到我这神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没多说一个字。慕少卿走过来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又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口才看向我道,“三叔,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这次怕离死不远了吧?”我淡淡道。 慕少卿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一直让你来这边做治疗,你就是不听,现在病情恶化很厉害,能抢救过来都算是奇迹了。三叔,下一次我就没把握了。” “一定会死吗?” “这倒是不一定,毕竟还有换肝的机会,你不能够再犹豫了。”顿了顿,他瞥了欧阳一眼,又道,“我和欧阳一起为你诊断了一下,觉得换肝还是有很大的希望,他提及黑市上出现过和你一样的肝源,你看?” “黑市?” 慕少卿这样一说,我立即就想起了那个洛小七。当时薛老头子想用这女孩的肝来讨好我,但自始至终我都不晓得她的肝到底适不适合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慕少卿怎么会提到黑市,难道他也介入了这其中么?我就觉得蹊跷,欧阳一个私人医生,怎么会参与到器官买卖当中,莫不是在为慕氏医院做嫁衣? 慕氏医院在香港算是屈指可数的私立医院,不光是医术精湛,还因为这边攻克了不少高难度的疑难杂症。换器官在这里犹如家常便饭,已经不计其数了。 那么这些器官的来源……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慕少卿,他神色顿时有些怪异,讪笑着又道,“欧阳,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肝源的?” 欧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才又道,“因为那女孩是我亲自做的监测,所以才发现和三爷很配对。不过那女孩现在已经不知去向,怕也不太好找人。” “噢?怎么不知去向?”我愣了下,按照洛小七的说法,她应该还在读书,为何会不见了呢? 欧阳迟疑了一下,蹙了蹙眉又道,“听说是被有心之人安排走的,因为有人也知道了她的肝源和三爷匹配,不想三爷用她的肝而已。” 还有这事儿,那倒是奇了怪了。 谁那么想我死呢?如此处心积虑。不,这话不太对。应该是全天下的人都特别想我死,毕竟我是这样的作恶多端,活着本就是遭天谴的。 可是能把洛小七安排走的人,会是谁?秦漠飞?阿飞?还是其他的有心之人? 我斜睨着欧阳,他仍旧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被我眼神吓到。倒是慕少卿这会儿很不安,可能是我洞悉了器官买卖一事,他有些按耐不住了。 “三叔,既然这事没着落就算了吧,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慕少卿想岔开话题,我看到他眉心汗水都出来了。其实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事儿,我都他妈是个将死之人了,日子还有几天都不晓得。 我就是好奇,是谁把洛小七弄走了,断了我的希望。且不说洛小七的肝到底合不合适,而是这世上就这么两个希望,一个是秦斐然,一个是她,弄走她就剩下了秦斐然,但他是肺癌患者,肝能不能用是个问题。 所以,这个把洛小七弄走的人,就是想我死!我思来想去,有这本事和心机把人直接弄走的人,大概就是秦漠飞了。他对我还真好,真他妈的好! 纵使我从没动过想要洛小七肝的心思,但他们这行为也令我极度愤怒。 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无名之火,忽然觉得自己好愚蠢。我一直在于心不忍,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然而他们对我并没有这种心思,还用这种厌恶的方式阻止我续命,呵呵! 我冲慕少卿和欧阳摆了摆手,道,“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把塔纳给我叫进来!” “三叔你怎么了……” 慕少卿见我变脸更加忐忑了,眉宇间的汗水居然一颗颗顺着脑门滚,他很少有这种惶恐的时候,那么我肯定他跟器官交易脱不了干系。 我叹了声,道,“跟你们无关,我自己的事情。” 他立即松了一口气,连忙拽着欧阳出去了。塔纳很快进来了,但看到我一脸怒容时脸色微微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跟前问我什么事。 我睨了他一眼道,“把索菲娅叫过来吧,我有事情跟她说。” “是,是什么事?”塔纳脸色顿变,颤巍巍地问道。 我抬眸深意地盯着他,冷笑道,“难道我安排事情需要跟你说?” “不,不是的,是我逾越了,我这就去给她打电话。” 塔纳刚一走,慕连清和慕少卿就一起走进来了,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对。估计是之前我对付薛老头子的事情他们是有耳闻,所以这会儿内心很不安。 慕连清假意看了下仪器上的数据过后,才坐在了我面前。他没讲话,只是双手不断地交叉紧握,这是一种紧张的表现。慕少卿更紧张,一直站在他身后垂着头,可能有些懊恼,是他不经意说出了黑市才引我遐想的。 我淡淡瞄着他们俩,也没讲话。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谁先说谁就透露心迹了。他们父子俩并不知道我如今的实力,所以才会这样的惶恐。 若知道我已经跟世界各地的黑道大佬势如水火,他怕就任其我自生自灭了。 “驰恩啊,你还记得咱们俩刚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你才十八岁,陪着小夫人来这边看病。时光如梭,转眼都二十年了啊,这日子过得真快。” 我一怔,点点头,“是啊,二十年了呢!” 其实我晓得慕连清讲这话的意思,当年妈妈病重之时,是他力挽狂澜才救下了她一命,否则她早早就离世了。这事情我永远记得,这份恩德也不会忘。 这个时候他提及这事儿,我哪能不懂他的意思。于是笑了笑道,“当年多亏了慕兄你呢,这恩德我记得,你们就放心吧。对了,秦斐然的病情结果出来了吗?如何?” 慕连清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出来了,确实是肺癌,但这事儿我还没有跟他说,准备年后他来做体检的时候提提。以我的水平,估计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那这概率还是挺高的。” 慕连清说的百分之五十,那至少是百分百能让秦斐然活下来。但他能活,我就未必了,我现在病入膏肓,若不换肝就是死路一条,但又没有肝源。 如果我就把主意打在秦斐然身上,那么他一定必死无疑,没有谁在患癌期间取肝能够活下来的。 慕连清拧着眉迟疑了一下,又道,“驰恩,你的病也无法再拖了,如果你有打算不妨跟我说说,我可以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从秦斐然身上切一块吗?” “……这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出现意外,我可以借口说手术失败。我和少卿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你们俩人之间至少活一个人下来。” 慕连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都懂了,他还是选择了保我性命,只要我同意,那么这事儿就铁板钉钉了。我忽然想到了秦斐然当初跟我讲的话,“老三,你如果有什么打算就尽快,不用于心不忍。” 他是否已经做好准备了呢? “驰恩,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定要仔细想清楚,我这边需要做严谨的安排。如果错过了时间,恐怕两边都不落好,到时候悔之晚矣。” 我盯着他们父子俩沉重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真的很悲哀! 第627章 番外.大年 慕少卿提出让我做化疗,先抑制住癌细胞的扩散,再找机会换肝,这样子双管齐下,效果会更好。但我没愿意,怕化疗过后头发掉光,人就像一只骷髅头似得难看。 我还想看看欢颜的宝宝,她应该快要生了,怎么着也要留一口气去看看的。再有,我似乎只有秦斐然这点希望了,但想起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就十分悲凉。 本是同根生啊,呵呵! 在我的坚持下,慕少卿没有给我做化疗,用药先把病情控制住了。但其实也控制不住,都已经中期了,世上没有哪个医生能控制病情向晚期发展,能让我多活几日已经不得了了。 索菲娅在我入院的第四天赶过来了,兴许是因为和塔纳有了那么点小猫腻,她看到我微微有些不自然。而我也装着什么都不懂,并不想戳破这层纸。 她从慕少卿那里知道了我的病情,就坐在我病床前一直沉默着,紧紧握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捏。我的手很瘦了,一点都不圆润,看上去瘦骨如柴。 她捏了很久,忽然拉起我的指尖狠狠咬了一口,立即就哭了。“jon,你不能够死你知道吗?黑三角没有你不行,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你活下去。”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还好好的嘛。” 黑三角没了我,大概会乱套了吧。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配方说出来的,死也带进坟墓中。往后这世上再无t-系列的毒品,后来者要如何作孽就跟我无关了。 索菲娅抱着我的手哭了好久,眼泪珠不断滚进我的指缝,温温的。我用指缝轻轻厮磨着她的脸,还是很不舍她。她就像我的妹妹,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许久,她抬起头来问我,“jon,你叫我过来什么事?” “和允昊去魔都,查一下秦家目前的状况,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轻举妄动。” 她顿时脸一喜,道,“jon你想通了吗?我这就去吧秦斐然给抓过来!” “冲动!我让你查一下他们目前的情况,准备想办法让允昊进入成业集团。还有一件事,你去查一下秦漠飞和丽丽的关系,是否如外界说的那样很暧昧。” “……jon,这跟你没有太大关系了,你忙这些做什么?你应该马上治病,我这就去把秦斐然抓过来。” “好了,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自有安排。” “jon……” 索菲娅当然不会明白我的心思,但我自己还是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多做点儿事。不管我换不换肝,最终是一件和死神交锋的事,我兴许就醒不过来了,那么我牵挂的那些事没有完成会死不瞑目的。 她拗不过我,噘着嘴点了点头。我揽过她把她抱在了怀中,轻叹了一声,“索菲娅,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不要再呆在黑三角,和塔纳远走高飞吧。不要跟那些人斗,你们斗不过,要玩转黑道,讲究的不是拳头。” “jon,你在讲什么?我从小生活在那里,你让我离开去哪里呢?你不想保护我了吗?”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模样儿像极了小时候受委屈时。 我伸手勾去了她眼角的泪,又道,“去任何一个国家都行,有塔纳保护你我很放心。但要记住,再也不要跟人争夺黑三角,那个地方是地狱,不是正途。” “你让我走正途?jon,我手染那么多血腥不会被人接纳的。我和你一样是魔鬼,魔鬼怎么可以和人类呆在一块儿呢?就算披着人皮那也是魔鬼。” “……” 她竟令我无言以对,我一直否认自己是魔鬼,因为我心存善念。然而这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只是我不愿意面对罢了。 是啊,魔鬼怎么可以跟人类带一块儿,那是水火不容的。 “索菲娅,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以什么状态活着。”我讲得有些言不由衷,我自己就不喜欢苟延残喘地活着,我宁愿狂傲地死去。 她摇摇头,哭道,“我不要,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兴许我比你还先死呢,毕竟我杀了那么多的人。” “不会的傻丫头,塔纳会保护你的,他很喜欢你不是吗?”我其实很想撮合她和塔纳,两人看起来还是挺般配的,虽然塔纳粗了点儿。 索菲娅听罢微微一怔,很惊愕地看着我,都忘记哭了,“jon,你……你知道了什么?” “我是男人啊,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眼神都不一样,傻瓜!”我浅笑道,很从容。 她微微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塔纳,他虽然对我很好很好。” “你……” 说话间我不经意扫了眼病房门口,瞧见塔纳就站在门口怔怔看着这边,想来是听到了索菲娅的话,脸色变得怪怪的,他见我看到他了就走掉了。 我想了想,就让索菲娅先出去了。塔纳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城府,但一根筋很倔,我不想他在这当头给我出点幺蛾子,那我势必会元气大伤。 她走后,我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什么都没有。欢颜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给我了,也不晓得她在做什么。我想打个电话过去,却又怕她觉得烦,所以拿着电话拨弄了很久就放下了。 马上就过年了,不晓得秦家今年是否会如往年那般平静。 …… 香港这边过大年没有国内那般热闹,十分冷清。我能走的时候,就由程婉卿陪着在医院的花园里走走。她憔悴了很多,可能是被繁忙的工作累的。 她是在索菲娅和甄允昊离开过后来的,风尘仆仆的样子令我很是感动。 塔纳自从听到索菲娅说不喜欢他过后,这个人都沉闷了许多,也不爱讲话了。每次我和程婉卿逛花园的时候,他就远远跟在后面,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没有去问原因,就怕捅破了那层纸后令大家都难堪。他可是我手底下所有雇佣兵的头儿,惹毛了也很不好处理。 程婉卿跟我说,秦漠飞派人对国外的总部出过手,好在她已经把重心转移到国内,那边损失不大,也无关痛痒。我在想,可能是我对付秦家的事儿激怒了这小子,所以他开始报复我了。 “驰恩,你身体现在这样子,我真怕秦漠飞对咱们再出手,到时候我怎么办呢?” “别担心,我已经派允昊去了成业集团,他会想办法牵制那小子的。” “现在中邦实业在魔都势如破竹,咱们虽然收购了不少产业,但终归盘子大事情也多,又在磨合期,漏洞也多,就怕被人抓住把柄说事就不好了。” “欢颜要生孩子了,他暂时不会对我们下手的,放心吧。” 正月里,欢颜就可能生产了,届时我想回去看看。带点儿什么礼物呢?也不晓得她想不想看到我。 程婉卿听到我提到欢颜,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不悦道,“你始终也没有放下她,驰恩,你敢说你变成这样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吗?你明明能活下去的。” “我也未必会死!”我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她怔了下,目光一亮,“你……” “回病房吧,我有些累了。” 我没在继续这话题,有些东西还是顺其自然,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若真注定就这么点寿命,那怎么挽回也都会死。若命不该绝,那死而复活这种事也会发生。 回房过后,我让程婉卿去买了点儿鲜花,装扮一下这死气沉沉的病房,准备迎接新年。 三十这天,秦斐然打电话过来了,问我要不要回家过年。这是他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特别稀奇。但想到我自己的身体,还是很痛苦地拒绝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就挂掉了。我想了很久,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但总也没有想通他的心思。 我很积极地在配合治疗,因为欢颜的预产期马上就到了,我怕来不及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呈现在她面前。 程婉卿看到我这样子十分难过,但也没说什么,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俩的心思和遭遇是一样的。她看到我,就如同看到她自己。 晚上她亲自在医院的食堂做了两道菜,说要跟我过大年。她做菜的水平并不好,但很用心,饭菜上桌的时候,正好是夜里九点多钟,这是秦家族人用晚宴的时刻。 我们俩把小餐桌摆在了阳台边,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香港的夜色,十分迷人。魔都其实和香港也差不多,很繁荣,尤其是璀璨的夜景在全球都是出了命的。 我最爱看夜色,因为这个时候的人们都没有面具,可以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驰恩,别老盯着外面看,尝一尝这鱼好不好吃。” 我正看得入神的时候,程婉卿打断了我,一低头,我碗里已经堆满了她夹的菜肴。我睨了她一眼,笑道,“谢谢你婉卿,原本你应该回家过年的?” “陪你比被我那些家人要幸福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可以,我情愿这样陪伴你一辈子,即使你不娶我也没关系。” “傻瓜!” 我端起碗吃了一口菜,不敢看她灼热的眼眸。她对我比索菲娅对我要真挚得多,她这些年一直在追随我的脚步。我们俩年岁也差不多,所以想法也都一致。 其实我很感谢她,这么多年若非是她在帮我管理公司,公司的规模不会像现在这样庞大。我们俩是事业上最好的伙伴,但却有缘无分。 我居然不爱她,这是很诡异的一件事。 她埋头吃了一会儿,又道,“驰恩,难道你这辈子就准备耗在沈小姐身上吗?她既然能为一个男人生两个孩子,那么就证明她的心交给了他,你还等什么?” “婉卿,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的,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幸福,你觉得呢?” “……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等待是煎熬,就好比我等在你身边一样。我一直在渴望你转身,可你从不在乎我,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劲?” “不是,只是我们没缘分而已。” “呵呵!” 我们的谈话终止在她这句淡淡的“呵呵”里,她明白,我也明白,就没再说了。饭后,她收拾起碗筷离开了,我就站在阳台边遥望魔都,在想欢颜此刻是否在秦家的宴会上,会不会被族人攻击。 不过我可能想多了,有秦漠飞在,那些人还是不敢造次的。 远处有烟花在绽放,一朵一朵接连不断地升上夜空,十分壮观。我好像很多年没有认认真真看一看烟火了,感觉跟这世界都脱轨了似得。 魔都在午夜的时候也会放烟花,那是全市人民都躁动的时刻。欢颜会去么?她大腹便便的可能不好跟那些人挤。此刻她会不会在她的公寓里遥望护城河上的焰火呢? 想到这里,我急急转身去拿手机,迫不及待想要给她打个电话去问候一声,马上就午夜了,她们应该吃好饭了。 我刚拿起手机,秦灵素就打电话过来了,我顿了顿还是接通了,“大姐,什么事?” “沈欢颜生了,是个女儿,漠飞亲自守着接生的。大哥听到这消息,立马就准备给孩子上族谱,已经在给她取名字了。呵呵,老三啊,当年的你,还有漠枫,上个族谱可是难如登天啊。” “你说什么,欢颜已经生了?”我心下一喜,顿时就热血沸腾了。 “怎么,听你的声音你很激动似得。” “当然很激动!” “……你真傻,你激动她会感谢你半点么?她现在和秦漠飞你侬我侬,你又算什么?老三,这天下女人最多情,但同时也最薄幸,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了,我觉得你身边的程婉卿就不错。” “好了,不提这个,我给欢颜打个电话去。” 我激动得忘乎所以,感觉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去恭贺欢颜。这个孩子也是我最期待的,因为我陪伴了她们母子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时光。 但秦灵素听罢凉凉一笑,又道,“我劝你还是别打了,你知道这段时间秦漠飞是如何对待沈欢颜的吗?就像囚犯一样,哪里都不准她去,你打电话过去不是找死么?” “噢!” “还有啊老三,我觉得秦漠飞暗地里好像在做什么准备,你要小心一些啊。这混账东西做事情向来出其不意,可别被他暗算进去了。”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别在成业集团里面多事,有事情我会处理。” 我不爱听秦灵素这样危言耸听的话,她那点小心思我清楚得很,怕秦漠飞又把公司从秦漠枫手里夺走,想我施加压力罢了。我和她寒暄两句结束了通话,再拿起手机准备拨给欢颜时,却已经没了那份心情。 第628章 番外.慈悲 我终究还是没有打电话给欢颜,觉得有些突兀。秦灵素讲得没错,我其实就是个多余的存在,在别人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两情相悦,而我最多是个仰慕者。 所以我按捺住了那份喜悦,准备把这祝福留到见面时候说。 我迫切的想回魔都,然而慕少卿不准许。我的病情一直控制不住,就必须呆在医院哪里都不能去。我预感到这一次的病情比以往都严重,死神离我似乎越来越近了。 人在病入膏肓的时候能看透很多事情,除了生死,还有人性。会去回忆自己这辈子做过的事,好事坏事等等,如放电影似得在脑子过一过。 越想,我心里就会越惊骇,才发现自己原来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从六七岁起就帮着白鲨运毒,直至今日已经无法累积手里过了多少毒品了。 在争夺黑三角霸主之位的时候,我也手染无数血腥,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有。所以仔细想想,我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是罪有应得,其实不应该再挣扎了。 再活下去,无非也是多添一些罪孽,因为正途容不得我。 我越想越心灰意冷,觉得这辈子过得真他妈的操蛋够了。也正因为这低落的情绪,令我又想起了秦家,想起了他们所作的种种恶毒的事儿。 我实在如鲠在喉。 我觉得毁掉成业集团都不叫事,应该彻彻底底把秦家所有的人都毁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也能让死去的妈妈在九泉之下瞑目。 程婉卿看我这般模样,提出带我去之前捐修的一家福利院看看,就在深圳一个不太繁华的郊区,离香港还很近。我在世界各地做了无数慈善,还真没有去过一家机构看看呢,于是就答应了。 慕少卿本不愿意我去的,但拗不过我就答应了,还派了个助理跟着。 是慕少卿医院的一个大车司机开的车,开的厢式货车,后面装满了给孩子们的礼物。我们一路直奔深圳,想到要见那些孩子们,心情倒也愉悦得很。 其实深圳这地方我并不太喜欢,所以很少来,不过这边地下圈子很活跃,有个大佬就长期驻站在这边经营生意。 福利院离市区大约二十来公里,是一家专门收养孤儿的机构。我记得当时好像投资了两千多万,其实那是一笔毒资,但经过漂泊就流向了这边。 我们到福利院的时候,院长方清听到消息说我要去,带着孩子们早早就站在大门口迎接,手里还抱着一束鲜花。 我下车的时候,她把鲜花交给了面前一个大约五岁,只有一只胳膊的小女孩送过来。女孩很腼腆,很怯懦地走到我面前,脆生生喊了声,“叔叔,给你花!” 这女娃长得很可爱,却只有一只胳膊。我感慨万千地接过她手里的话,蹲下身子搂着她亲了下。她顿时小脸一红,一脸娇羞地跑开了。 方清阔步走来,很热情地跟我握了握手,“秦先生,我们一直就盼着你来看看这边呢,现在孩子们住宿条件都好了很多,真是要谢谢你了。” “方院长你客气了,车里还有给孩子们准备的一些礼物,你找几个人搬下来吧。婉卿,你在这里安排一下,我进去看看里面的设施设备。” “嗯,那你小心些驰恩。” “那秦先生这边请,我让小七过来带你去参观一下。”方清说着走到福利院里朝左边大喊了几声,“小七,小七过来领秦先生去参观一下咱们的院子。” “哎,来了!” 这脆生生的声音十分熟悉,忽然令我心头一悸。我举目望去,看到一个穿卫衣的高个子女孩飞快地朝这边跑来,她扎着马尾辫,跑起来的时候头发左右摇摆很动感。 睨着那张许久不见的笑脸,我竟微微有些感动。想不到消失许久的洛小七居然在这福利院里工作,她似乎变得更清秀了些,一脸笑意很感染人。 快到我面前的时候,她微微怔了下,但还是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秦先生,怎么是你呢?好巧。” “是啊,好巧!” 这是真巧吧,人海茫茫,我居然因为程婉卿的一个提议而在这里遇到了洛小七,一个有着跟我一样肝的女孩。 方清见我们熟识,就笑着介绍道,“秦先生,小七是我的远房外甥女,前段时间因为生病休学了,就跑来我这边帮忙了。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多转转吧,小七,照顾好秦先生。” “知道了姑姑,秦先生,这边走吧。” 洛小七领着我顺着左边的小径往里走,那边是一排新修建的楼房,看上去十分大气。洛小七一边走,一边跟我介绍,说这里一共有七十多名无家可归的孩子,有三分之一的孩子身体都有缺陷。 她说着瞥了我一眼,又道,“秦先生,想不到这地方是你投资的,你真是个大善人。” 大善人? 这小丫头如果知道这些钱都是毒品换来的,不晓得会不会膈应。我斜睨着她生动白皙的脸蛋,觉得很亲切,好几次偶遇,感觉跟这女孩有缘似得。 “小七,你生了什么病休学了?” “急性再生性障碍性贫血,一时间也治不好,学校就让劝退了。我正好也没地方去,就来姑姑这里帮忙了。” 她讲得很真诚,并不像是借口。所以我纳闷了,到底她是被人为安排在了这边,还是她真的有病所以找个地方修养。我始终觉得,她并不像一个心机女孩。 我顿了顿道,“这个病挺严重的,你怎么不入院治疗呢?” “我吃的是中药,这样能治根,再说西医那么贵,我还没有开始工作呢。”她脸一红,有些窘迫地道。 我点点头没有做声,又跟着她往前走。她领着我把福利院里里外外都参观了,末了问我,“秦先生你口渴吗?这边有休息室,我给你泡一杯茶好吗?” “那谢谢你了!” 我倒没拒绝,因为确实有些累了。住院这么久,我从来没走这么远的路,体力有些不支了。 休息室很小,但里面布置得很温馨,花花草草摆满了屋子。我斜靠在椅子上歇气,累得好像人都要虚脱了。这样差的状态是从来没有过的,我感觉自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洛小七泡了杯茶过来,坐在我面前笑吟吟地看着我,“秦先生,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茉莉花茶,你喝喝看好不好喝?” “谢谢!” 花茶我很少喝,但看洛小七那一脸笑意盛情难却,就端起来喝了口,很清香。我放下茶杯抬起头时,瞧见洛小七正眸光灼灼地看着我,眸子都完成了月牙,很可爱。 “秦先生,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呢?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有点肉,现在就皮包骨了。”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不过还是很好看,像大明星一样。” “是吗?”我莞尔一笑,道,“你就这么没追求啊?眼里的大明星就我这德性?” “当然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我这一辈子都要记住你的。”她说着脸一红,特别害羞地瞄了我一眼,“也是我不会画画,要不然一定画个你裱起来。” “傻样!” 我端起茶杯汲了一口,又睨了眼洛小七道,“小七,你休学了,以后准备做什么呢?” “也不知道呢,我现在在姑姑这里做电脑维护,在外面网吧也兼职了个网管的工作,等把病养好了,我才认认真真找个工作,要不然倒在岗位上会被人嫌弃的。” “会倒吗?” “会啊,都倒好几次了,所以学校才劝退了我。”她轻叹了一声,又道,“其实我们家有遗传,爸爸就是因为病情发作倒在了悬崖下,人就没了。读书那会儿老师极力保举我,体检才蒙混过关的。” “噢。” 我对再生性障碍性贫血并不太了解,但听闻这是个很严重的病。就是觉得很可惜,像她这样活波可爱的女孩,应该是健健康康猜对,却想不到…… “不过没事啦,要是我真的运气不好一命呜呼了,我就把所有的器官都捐出去,让别人来为我续命嘛。”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很不以为然地道。 我抬头看着她一脸璀璨的笑,仿佛也被感染了。她讲得很对,如果要死了把有用的东西捐出去,那么那些器官就能够继续存活,兴许会活很久很久。 但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她死去,就又道,“小七,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血液病专家,回头介绍你认识认识。能活着,咱就不死,好吗?” “那当然是活着比较好嘛,嘿嘿!” 我和洛小七在休息室里聊了很久,她很爱笑,笑点特别低,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也能惹得她唇角微扬。而我,也会因为她那张笑脸而心情愉悦,好像什么都不叫事儿了。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我问洛小七要了个电话,让她在这里等我消息,哪都别去。 回香港的途中,程婉卿一直在暗暗打量我,欲言又止。于是我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事吗婉卿?” “驰恩,那个小女孩好像特别喜欢你呢,你走的时候她就站在槐树下一直在含情脉脉看着你。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我都没有听你讲过。” “……”我没好气瞄了程婉卿一眼,不悦道,“婉卿,人家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老头子,你别这样瞎猜好吗?我们也就一面之缘,没什么深交的。” “小孩子?那女孩至少也二十岁了吧?驰恩,你怕是从来不晓得自己的外表多优秀,才会这样妄自菲薄。我们同是女人,她看你的眼神带着仰慕,我不会看不出来。” “好了,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孩你也要说事,这实在没有必要。” 不管程婉卿讲的对不对,我本人对洛小七肯定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她的笑容干净纯真,能感染人,仅此而已。再说,那样一个小女孩,差点都能做我女儿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神经病! 程婉卿听罢扬了扬唇角,睨着我笑道,“呵呵,八竿子打不着?你刚才不也要了她的电话么?” 第629章 番外.异数 我觉得,洛小七一定是个异数的存在! 她居然真的在中国人体器官捐赠机构登记过,表示她一旦枉死就把能用的器官全部捐了。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把自己死后的人生都给规划了,莫名令人心疼。 慕少卿派人去福利院采集她的血样时就知道了她,并且清楚她的肝跟我很匹配。只是他查出她的贫血真的十分严重,已经到了需要移植造血干细胞的地步了。 而诡异的是,她的血型也跟秦家的人一样很稀有,很难找到匹配的造血干细胞。 本来我是打算让慕氏医院免费为洛小七治疗,看能否把她的贫血治疗好,我就是见不得一个青春懵懂的女孩就这样陨落,她既然遇到了我,那我就不能见死不救。 大概是缘分吧,我觉得,三番五次偶遇她,这是上天的安排。 就是她运气不太好,慕连清让医院血液病的专家专门看过她的血检报告,表示她若真的吃中药保守治疗,那恐怕也就三五年的时间而已。 三五年,大概也就二十四五岁,人生最璀璨的年华。 慕连清以为洛小七跟我有什么别的关系,所以对她十分关注。在确定了她的病情过后,直接把她接到了医院里来,找的借口是受人之托。 洛小七住的地方跟我不搭边,但我每天都能从窗户边看到她在医院里做义工,忙来忙去像个陀螺似得。这小丫头倒是精力充沛得很,一点儿不像个生病的人。 医院的专家为她做了全身检查,安排的治疗方案就是移植是最佳效果。然而血库中并没有她这样的造血干细胞存在,所以移植等于空谈。 她的肝跟我很匹配,所以我私底下让慕少卿检验了一下我的血,是否跟她配型,会不会传染癌细胞。我想为她捐一些造血干细胞,让她能好好活下去。 慕少卿很反对我的行为,且不说我现在是肝癌中期,单就我这身体就达不到捐献的程度。但我还是坚持让他做了一下检查,让他看看是否可以捐赠。 监测结果下来,匹配度很高。只是我的血液需要特殊处理,若不然癌细胞会传染,这不是太大的问题。 不过慕少卿和慕连清都不允许我捐赠,怕我身体扛不住。尤其是程婉卿,因为这事都跟我吵了很多次,还要让慕少卿把洛小七赶走,我阻止了。 我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爷给我的一次赎罪的机会,所以我强烈要求他们采集我的造血干细胞。原本慕少卿十分反对,但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就特别配合,他跟我说,先把洛小七的身体治愈,然后用她的肝给我续命,一举两得。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是正月十五这天上午采集造血干细胞的,慕少卿他们架了很大的事预防我出意外,结果我身体一点儿事没有,反而觉得轻松无比,可能是做了点好事心情愉悦。 晚间的时候,我和程婉卿受邀参加了一个拍卖会,这个拍卖会上的东西都是宝石玉器,是全球的各个矿山里出来的最具有纪念意义的宝石。 我本不想来的,但听说拍卖会上有一颗名为“心之痕”的鸡血石很漂亮,我想到欢颜刚生了孩子,应该要送个礼物给她,于是准备拍下来。 程婉卿知道我这点小心思,全程都黑着脸很不开心。于是在拍卖会刚开始拍一只翡翠玉镯子时,我就拍下来送给她了,价值两百多万。 她拿到实物时看了很久,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道,“驰恩,得到这礼物,我是先谢你,还是先谢沈小姐呢?” 我没有理会她,但因她的话莫名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压在心里十分难受。也许我们都爱错了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我开始因爱生恨了。 拍卖会上一共拍了二十多件物品,我以不菲的价格得到了那颗“心之痕”的鸡血石,拿到的时候就有些爱不释手,这里面有一缕红红的像血一样的东西在浮动,所以很珍贵。 我想到了把这鸡血石做成一条链子送给欢颜,也不晓得她喜不喜欢。于是从拍卖会上一出来,我就拉着程婉卿找到铜锣湾这边一个著名的珠宝设计师,问问他能否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鸡血石做成项链。 他拿着鸡血石看了很久,画了个草图给我看,说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拿。我寻思明天会魔都,时间正好,也就同意了。 从设计师家里出来的时候,程婉卿走在我身后,埋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我本想再让她陪我去买点婴儿用品,但看她这状态也就作罢了。 快到医院的时候,她终于沉不住气了,走到我面前满眼怨念地看着我,“驰恩,你是不是这辈子都要跟沈欢颜杠上了?哪怕她不给你一点反应?” 我蹙了蹙眉道,“又怎么了婉卿?” “我只是觉得你很过分,你明知道她是个有夫之妇还要去招惹,你能安安心心地成全他们两个吗?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何必栽她身上呢?” “婉卿,欢颜生了孩子,我作为她的三哥买个礼物难道不应该吗?” “三哥?你是真把自己当做哥哥?”她挑眉冷冷看着我,这态度令我十分生气。 我沉着脸说了句,“婉卿,你还是要记住你的位置和身份,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多事。你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有时候讲话重没分寸。” “……好,好,我确实应该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能够逾越。我以为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们俩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原来你始终把我当你的下属。” “你变了!” 我没再理会程婉卿,迅速走进了医院里。她身上的怨念越来越深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们俩个可能会成为陌路,甚至仇人,我真不希望变成这样。 这夜里程婉卿没有再回病房来看我,我一夜未眠,思及身边的这些人,好像离得越来越远了。 塔纳,索菲娅,以及程婉卿,从一开始的彻底服从变得颇有意见,难道是我威严不够了么?还是因为我病入膏肓,他们觉得无所畏惧了? 这个认知令我很不舒服,我不允许身边的人背叛我。 …… 拿到鸡血石项链的时候,我盯着看了许久,十分漂亮。链子是铂金的,很普通,但重点在于这鸡血石,摊在手下的时候那血丝好像在浮动,看得人热血沸腾。 我小心翼翼把链子装在了盒子里,脑子里幻想着欢颜戴上这链子的模样,一定很美。 我们的飞机是五点多的,慕少卿本来让我多留一段时间,但我忍不住要回魔都了。他一直在盯着我,让我尽快来医院候着,尽早换肝。 我有些啼笑皆非,因为肝源都在两个患重病的人身上,取谁的都好像很残忍。 洛小七从头至尾都不晓得我在慕氏医院里,不过我离开的时候有看到她,她在跟一个男子打架,为一个被男子推到的老妇人打抱不平,就在医院大厅里。 那男子一身膘肉气势汹汹得很,哪晓得她一个过肩摔把人给摔倒了,还义正言辞地训那家伙。我忍俊不禁,这女孩也不像她表面上那般文静。 我和塔纳坐飞机回魔都,程婉卿则回了美国,那边工作繁忙,也不能没有个人看着。 飞机到达东区国际机场的时候是傍晚七点多,这边又下去了小雪,天阴霾得很。我很少在正月里看到下雪,但魔都这一两年的天气都特别诡异,总是忽冷忽热,节气紊乱。 是索菲娅来接的我们,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塔纳看到她时眼神很深邃,想说什么又碍于我在边上,就一直闷闷不乐。 我借口说累了,就坐在后座上假寐,让塔纳坐在了前面去。行驶中,塔纳以为我睡了,就小心翼翼地伸手往索菲娅那边探了一下,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塔纳安分了,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我,我微眯着眼,眼底余光看到了他眼底一抹凉凉的寒光。这光芒令我很不舒服,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大概,他真的有什么想法了吧,我得多个心眼了。 索菲娅直接把我送到了四合院,帮忙把给欢颜买的礼物搬下来过后,就又上了车,跟我道,“jon,我把塔纳送回酒吧,等会儿就回来。” “去吧,开车小心点。” 我摆摆手让她们走了,回到书房时,我立即打开了rich酒吧的所有监控。他们俩暗度陈仓没关系,但若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就不可以了。 酒吧里面一切都很正常,琳达在大厅里转来转去忙得很,索菲娅和塔纳还没有出现在画面中,我在等他们俩。等待中,我拨了个电话给欢颜,已经正月十八了,她可能回到公寓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里面传来了欢颜温柔的声音,可能是生了孩子的缘故,多了几分亲切。“三哥,是你吗?” “欢颜,我回魔都了,这些日子也没顾得上给你打个电话,真的很对不起。” “你看你,怎么去治病也没跟我说一声啊?身体好些了吗?” “当时病情突发太快,怕你担心就没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你和孩子,我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我迫不及待地道,想把鸡血石项链送给她。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三哥,我这两天不太方便,不然等过些天我去看你吧。” 她一句话像在我热血沸腾的心上浇了一盆冷水,拔凉拔凉的。我回来魔都就是为了想看她一眼,谁知道她是这样的不待见我,看都不愿意看一下。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拿着电话发愣,鼻头有些莫名的酸楚。我又多事地交代了她一些月子里的注意事项,她都是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听着欢颜不咸不淡的语气,我心里特别的乱。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始终是把我当做外人的。而我又那么的不甘心,不甘心被她如此冷落。 顿然见,我似乎明白了程婉卿的心情。 第630章 番外.满月 回魔都过后,我才知道秦漠飞和丽丽的事情,跟秦漠枫有着很大的联系。 外界传言秦漠飞包养了丽丽,还传得惟妙惟肖的。我本人并不相信这些谣传,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根知底,绝不会去沾惹欢颜之外的女人。 我猜,秦漠飞这样做的原因大都因为秦漠枫,因为他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早在秦漠枫没有坐牢之前,他就对秦漠飞身边的女人下过手,最后伤的伤,死的死,这事儿若非是秦家人压着,怕是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我把秦漠枫这样的行为归为嫉妒心释然,因为他喜欢着秦漠飞,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把围在他身边的女人赶走,或者毁灭。偏偏他有那个本事从不失手,所以也造就了秦漠飞下意识的忌惮。 对于欢颜,秦漠枫绝对是抱有敌意的,从万庆楼的那件事上就足以说明秦漠飞心里是何等的忌惮他。所以再后来传出他和丽丽的消息,无非是他一个权宜之计罢了。 不过这小子布局十分慎密,能骗到身边人并不意外,显然秦漠枫和欢颜都信以为真了。 在听到秦漠枫对丽丽下手的时候,是我意料之中,又在我意料之外,想不到这混账东西心理上还是那么扭曲,连无辜的女人都不放过。 我约见了他,就在酒吧的办公室,他倒是换了着装风格,穿了一身修身的手工西装进来,玉树临风得很,但那阴鸷的眸光却永远都像是那么凉薄。 “三叔,找我什么事?”他把车钥匙往我茶几上一扔,大刺刺地坐在了沙发上,摆了个很骚气的姿势。 我捏了捏眉心,走到橱柜边给他倒了杯威士忌,自己点了一支雪茄,就坐他边上斜睨着他,“小枫,好久不见你还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没跟你弟弟学着点儿?” 好不夸张地说,甄允昊比秦漠枫优秀的不止一星半点儿,若非他发生坠崖事件,现如今一定也是个风云人物。不过话说回来,秦漠枫若没发生那件事,他兴许也是人中龙凤,毕竟他底子在那里。 但现在两个人的状态就南辕北辙,秦漠枫在破罐子破摔,而甄允昊却渐渐走了出来,往后的发展自然显而易见了。 秦漠枫听我说他,很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笑道,“三叔,允昊是有文化的人,当然要比我强了。我这样一个满腹草包的人没法跟他比,你老对我的要求就不要那么高,行吗?”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道,“你有没有文化我不管,我问你,你和丽丽怎么回事?听说你已经把人家给勾搭上了?” 秦漠枫意味深长地瞄我眼,凉笑着道,“哎哟三叔,不过是一个风尘女,你那么上心做什么啊?你如果喜欢就拿去,她应该很乐意伺候你这样的大咖吧?” 我若不是身子不适,早一巴掌给这混小子挥过去了,讲这样的混账话。丽丽是欢颜的好姐妹,我即使做不到爱屋及乌,那也不会去勾搭人家。但这点情分被秦漠枫如此一说,听起来就十分难听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又用t2-1了?是陈魁给你的东西?” 我大概知道秦漠枫在女人身上无往不利的原因,多少跟毒品脱不了干系。当年我研制t2-1的时候,那个该死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掉,后来到成为了一种刺激男女关系的毒品,所以畅销得很。 但我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再研制这东西,按理说市面上消耗那么快早应该没有了。可之前曲风用了,现在秦漠枫也用了,那么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秦漠枫点了点头,很纳闷地道,“对啊,他不是你在魔都的下线么?” “你跟他不要走那么近,也最好不要再去沾惹那东西了,免得以后变成少欧那样,漠飞就要厌恶死你了。” 要说服秦漠枫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搬出秦漠飞的名号即可,他现如今都还很在意他的态度。 果然,我提到秦漠飞的时候,他拧了下眉,讪讪道,“我只是给别人用,我自己又没有用。三叔,你转成叫我来不会就是提这个吧?咱们不是说好了的,不准干涉我的私事吗?” “我对你的私事没兴趣,但如果你对不起欢颜,那就跟我有关系了。小枫,你要杀人放火我都不会管你,但如果你动了欢颜,我真的不会放过你,包括你妈妈。” 他一怔,惊愕地瞥了我一眼,见我面色严肃也就没讲话了。端起酒杯把酒一饮而尽,才冲我冷呲道,“三叔,我真搞不懂那女人有什么好,你和我哥都被她蛊惑了。” “那你告诉我,漠飞有什么好,你始终那么在意他?” “……” …… 欢颜女儿满月这天,她并没有给我发请帖。还是秦灵素告诉我孩子会在这天取名上族谱,所以秦家族人都要去做个见证。 我在想,我到底算不算是秦家的人? 说不难受是假的,我一直以为欢颜对我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就算不爱,那也一定占据了个很重要的位置。只是想不到这样的大事她都没邀请我,而我还心心念念地准备这天隆重出场。 我在家里纠结了很久,到底是不请自去呢,还是就这样在家自怜自艾。我倒不是不敢去,而是怕欢颜尴尬,届时她下不来台我也很难受。 思来想去很久,我还是换上了早早就准备好的西装,把自己捯饬得干干净净就出门了。我带了之前在拍卖会上买的那颗“心之痕”宝石,准备送给她。 正月底了,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不过夜里还是有些寒冷。 我是八点多出门的,到秦家老宅子的时候都快九点了,我一路上开得很慢,因为这样不请自去有些唐突,我得想个好点儿的借口才不让自己那么尴尬。 孩子的满月还是办得很隆重的,我在宅子外面都瞧见了里面灯火通明,应该很热闹。 秦漠飞的这两个孩子是十分幸运的,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上了族谱,这在秦家历史上没有的。尤其是女孩子,能上秦家族谱的少之又少。 想想我当年,再想想秦漠枫,这是很鲜明的对比。 我把车开进宅子大门的时候,瞧见了游走在院中的暗卫,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车,但没有现身。我发现宅子里的暗卫好像多了起来,不晓得他们在戒备什么。 我把车停在了庭院里,穿过小径走向了宴会所在地院子,确实高朋满座,好像所有的族人都来了,除了我。我就是被他们排挤在外的一个人,呵呵! 宴席上的人可能都没想到我回来,所以当我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我。我淡淡扫了眼宴会场,并没有看到欢颜,只有秦漠飞冷漠着一张脸坐在秦斐然身边。 奇了怪了,欢颜是孩子的母亲,怎么会不在呢? “老三,快过来坐啊,你来晚了要罚酒哦。” 秦天明看到我连忙挥了挥手让我过去,但我没有。我想了想,又径直顺着小径往里走了。欢颜一定是来了,但为何没有在席位上就不晓得了。 我本就为她而来,见不到她也有些不甘心。再有,我兜里这项链总也得送出去才是。 我并不晓得欢颜在哪个院子里,这老宅子有七进院落,亭台楼阁无数,要找到一个人还是不那么容易的。但或许是冥冥中有感应,我不知不觉就朝着南院去了,我记得又一次欢颜带我到过南院的外墙外。 果不其然,在刚到南院门口的时候,我就瞧见一个硕大的狗笼子边蹲着个女人,有些看不真切,但一定是欢颜,她的气息和磁场我都能感应。 我正要进去,被南院的保镖拦住了,“三爷,这里闲杂人等不能进的。” 我顿时眉峰一沉,瞄了眼这保镖,“我是闲人么?” 正说着,狗笼子边的欢颜抬起了头来,温柔的视线对上了我的眼,我没来由地热血沸腾起来,有种恨不能冲过去抱着她转几圈的想法。 她怔了下,才慢慢站了起来,还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三哥,你怎么来了呢?” 我莞尔一笑,阔步走了过去,“不欢迎我吗?” 她笑着摇摇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绞着衣角。我问她怎么没有去前院参加满月宴会,孩子上族谱的仪式那么的重要。 她脸色有刹那间的落寞,随后才讪笑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没有去参加仪式了。三哥你身体好些了吗?看你气色好了不少了。” “好很多了,谢谢你关心。你也更加漂亮了,更风韵了些。” 她确实更妩媚了,可能是刚生了孩子的原因,脸上还有些肉,但瞧着更舒服,更温柔。以前还觉得她像个女孩子,但现在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很迷人。 她顿时羞红了脸,还有些不安。恬静地站在我面前,宛如一道美艳不可方物的风景线。我很难想象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娇羞起来比少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少见的纯情模样。 看着欢颜我就有些挪不开视线了,舍不得少看一眼。即使不是我的女人,但我爱她的心却不比任何人少,不晓得她可懂。 我捏着兜里的盒子,在想如何把它拿出来给欢颜,她会不会拒绝我。如果这世界只有我们俩个人该多好,我可以搜尽天下珍宝送给她,让她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唉! 想了想,我还是把盒子拿了出来打开呈现在她面前。在昏暗的灯光下,这鸡血石里面那缕殷红的血看起来更加神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浮动,很美。 “这是拍卖会上拍下的一颗鸡血石,觉得很不错就做成了链子,想着认识你这么久却没有送一件像样的东西给你,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盯着欢颜,我深怕她拒绝。她目瞪口呆地盯着鸡血石看了许久,才摇摇头道,“三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哟呵,三叔老大远送礼物回来,沈小姐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了秦漠枫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回头十分不悦地瞥了他一眼,真想一巴掌把他抽到九霄云外去。 第631章 番外.无名之火 在秦漠枫一句话的助攻下,欢颜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条项链。我斜睨了他一眼,他冲我意味深长地挑挑眉,这点小心思就心照不宣了。 然而我想不到的是,寒暄几句过后,他又来了句,“对了三叔,你刚才送给沈小姐的那个宝石链子,好像还有另外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心之痕’对么?”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 欢颜听罢下意识想把盒子还给我,但她迟疑一下又忍住了,兴许是怕我难堪。我心头顿时一暖,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在想象她带着链子的样子有多好看。 秦漠枫在一旁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们,那眼神带着几丝玩味儿的意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置可否。 欢颜被他瞧得很不自在,找借口想走。而就在此时,秦漠飞忽然来了,一脸的笑容,但那笑容就仿佛覆在脸上的面具似得,未及眼底。 他仍然对我保持着最大的敌意,而身后看好戏的秦漠枫则很悠哉地斜靠在墙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在今天这个日子,我并不想跟他争什么,就准备要离开了。 他笑道,“三叔,我正好找你有事呢。” 我挑了挑眉,道,“什么事?” “三叔病愈归来,我这当侄子的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这会刚举行完仪式,就准备过来找你聊聊。”他说罢睨了欢颜一眼,与有荣焉地道,“欢颜,咱们女儿的名字取好了,叫秦铭诺,已经刻在族谱上了。” 秦铭诺,这名字中规中矩,很符合秦斐然取名的风格。倒也好听,我莫名对这未曾谋面的孩子产生了好感,于是想去前院的宴席上看看她。 我自己先走了,因为看到秦漠枫看秦漠飞的眼神不太对,两人似乎有什么隔阂。欢颜可能也察觉到了,很快也跟了出来,我有意放慢了脚步等她,余光一直看着她走进。 她很快跟上了我的步伐,但她并不自知。直到我和她同框出现在宴席上被族人行以注目礼时,她才恍然大悟,顿时变得有些茫然无措了。 我莞尔一笑,道,“欢颜,咱们去那边坐吧。” 秦斐然旁边的桌子还有两个位置,正好! 然而待我刚要坐下的时候,秦漠枫这小子又出来作妖了,他和欢颜坐在了一起,把我推到了秦斐然身边去坐下。我不好在族人面前坚持跟欢颜坐一块儿,也就作罢了。 我正好就坐在他们俩身后,于是两人的对话我都听得到。这小子对欢颜敌意不亚于秦漠飞对我的敌意,分分钟想把她踩在脚下的样子,听得我怒火中烧,却又不好发作。 之前我和欢颜的关系在魔都传得纷纷扬扬,虽然我本人不介意,但我晓得欢颜很在乎。此时此刻我若明目张胆地护着她,难免又惹来一些闲言碎语。 看她现如今这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雪上加霜。 两人提到了秦家长媳这事儿,秦漠枫故意说欢颜可以母凭子贵地进入秦家,他这话是故意在讥讽欢颜。但同时也讽刺了秦灵素和我母亲。 现实中,一段婚姻对女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有了孩子过后,若没有一段被世人认可的婚姻,那么她和孩子的存在都显得很可笑。 不管她腰缠万贯也好,举世瞩目也好,没有婚姻加持的女人带着孩子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 所以秦漠枫一下子戳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敏感神经,惹得很多人都往欢颜那边看了过去。她十分窘迫,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似得。 我用余光瞄了眼秦漠飞,他拿着筷子寒着脸坐在那里,握筷子的手青筋暴涨,想必也是愤怒到了极点。我没有做声,想看看他到底能装到几时。 他是在乎欢颜的,从很多细节就能看出。所以秦漠枫才会心有不甘,他一定也猜到了他用丽丽在打掩护保护欢颜,这比直接对他撒谎更刺激人。 就在我以为他准备置若罔闻的时候,他转头过来冷睨着秦漠枫道,“小枫,欢颜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你注意点分寸。” 但秦漠枫似乎很不以为然,冷笑着道,“哥,我这么讲没错吧?难道你没动过娶沈小姐的心思?” 当着秦家族人的面,我像秦漠飞是不会承诺什么的,否则要不了明天就一定是满城风雨。 于是我看了边上的秦灵素一眼,忍不住插了一句,“大姐,漠枫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秦灵素是听得出我语气的警告的,所以她立即放下筷子转头恶狠狠瞪了秦漠枫一眼。只是这小子今朝是铁了心要跟大家作对了,端起酒杯抿了口,瞄着秦漠飞抖了抖眉,纨绔的样子很欠揍。 我看秦漠飞都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了,再被刺激一下这宴席就成为战场了。他发怒的时候,身上的戾气很慑人,想必周遭的族人也感受到了,都安静了许多。 秦漠枫的话,像是在逼秦漠飞一个态度。他一定舍不得在这样的宴席上伤害欢颜,所以他选择沉默。但越沉默,他就越暴露自身的软肋,这一点他很清楚。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或者表态,所以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我也在冷眼旁观,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爱欢颜,是否会为了自保而再伤她一次。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是欢颜不忍心他为难了。主动站出来解释,“秦先生说笑了,我和漠飞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各取所需而已。今朝这满月酒席我也只是来走走过场,不代表什么的。” 她唯恐周遭的人不相信似得,又补充了几句,“实在不好意思各位,漠飞说他不想结婚但想要孩子,于是拉我来做掩护,之前误导了你们,真是抱歉。” 我想这是她装得最实在的一次,脸上云淡风轻,透着凉薄的寒意。边上的秦漠枫都给她镇住了,狐疑地打量她的神情,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意思。 我的心在瞬间被戳伤,欢颜把自己贬低到这样的程度,就为了维护秦漠飞。至于吗,这个傻丫头,他这样的男人需要她用尊严来保护吗? 她把自己装得那么冷漠,凉薄,懵得了旁人,又怎懵得了我呢?看她一脸无所谓的笑,我很想把她搂在怀里告诉她还有我,我可以无时无刻都在她左右。 但她似乎不需要我出手,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望着所有人道,“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来参加秦家的家宴了,十分荣幸,谢谢漠飞给我这个机会。借此机会,我敬大家一杯,还请你们都赏我这个脸,谢谢。” 她挨个挨个敬酒,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仪式。我竟猜不透她的心思了,她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在为秦漠飞解围。我斜睨了眼秦漠飞,他没有看欢颜,而是死死盯着桌面,空洞的眼神似乎要戳破餐桌一样。 够狠,够毒! 我想不到秦漠飞居然可以做到这样无动于衷,让一个女人帮他抗住了来自家族的压力。 我看到欢颜喝酒时的悲壮,心里难受极了,但我不想打破她的壮举,她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断了念想,一个成为秦漠飞妻子的念想。 于是我离开了,开车回了酒吧,坐在喧嚣的大厅里看着镭射灯下的男男女女,满脑子都是欢颜喝酒的镜头。她一定爱极了秦漠飞,才会用那样的方式作践自己,她未曾想过,以秦家人的冷漠和凉薄,根本不用那样做。 琳达看到我的情绪不对,给我端了被柠檬水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边上,“老板,你穿得这么正式是去干啥了呢?怎么一脸怒容地回来了?” “心情不好,马上清场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清,清场?我没听错?今天可是礼拜六呢,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人头马都开了十瓶了。”她一脸愕然地道,凑近我又仔细瞄了眼,“你,确定吗?” “快去!” 我心情败坏到了极点,哪里看的下去这些人群魔乱舞,尤其还笑得那么夸张,那么骚气。 琳达见我没开玩笑,连忙去到吧台去找塔纳商议了。不一会儿,这些客人就陆陆续续被请出了酒吧,留下了一头雾水的dj和领舞的,我也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酒吧大厅无人的时候很空旷,很冷清,镭射灯发出昏暗诡异的光芒,瞧上去特别瘆人。塔纳和琳达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看着我,两人表情都忐忑得很。 我在大厅里坐了很久,心里这口气实在难平,就打电话叫秦漠枫过来。这小子在宝宝的满月酒上闹事,搞得大家心里膈应,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倒是听话,不一会就过来了,已经换下了风流倜傥的西装,穿了身黑色皮装,手里又拎着机车头盔。他一进门把头盔扔在了吧台上,跃进去开了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朝我走来,玩世不恭的样子令我十分生气。 他刚走到我面前,我起身抬手就是一耳光甩了上去。他没躲,被我一耳光打了个结实,转过头来看我时,唇角还有一点点血迹。 “三叔,你这又是在为谁打抱不平?不会是沈欢颜吧?”他挑眉冷笑道,一脸不羁。 我忍着再出手的怒火,冷冷道,“是,老子跟你说了不要去招惹欢颜,你他妈就是不听。小枫,你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还是怎样啊?” “三叔的手段连我哥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我呢。我哪里敢忤逆你,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秦家族人都想知道的事情,谁知道会变成那样,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秦漠枫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摸了摸脸上的掌印又道,“三叔,你下手越来越重了呢,我好歹也是你的侄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欢颜现在怎么样了?”我走得早,并不晓得后续的发展。 他耸耸肩道,“我哪里知道,她喝了酒就走了嘛,谁知道干啥去了呢。兴许在我们面前做做样子,现在又跟我哥在一起你侬我侬了呢,呵呵。” “你他妈的!” 我听不得秦漠枫阴阳怪气的语气,飞起一脚就朝他踹了过去。他一点儿没防备,直挺挺就倒地上去了。他冷冷一笑,索性就坐在了地上靠着柱头,眼神阴鸷地望着天花板,紧绷的脸覆满寒霜。 我蹲在他面前,揪着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地道,“你有本事去跟秦漠飞较量,为什么要对那些无辜的女人下手?难道当年是她们伤害了你吗?” 提到当年,秦漠枫的脸瞬间就煞白了,他垂眸瞄了我一眼,咬了下齿关却没说话。 我似乎讲得有些重了,可如果不解开他心头的结,他会继续这样下去。我担心他终有一日会盯上欢颜报复,因为她是秦漠飞最爱的女人。 “你以为对付那些女人秦漠飞就会对你另眼相待?那么多年了,你前前后后到底伤了多少女人,他对你特殊照顾过吗?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既然你觉得我愚蠢,为何要让我当你的棋子?你就不怕满盘皆输吗?”他回过神来,恶狠狠冲我吼道。 我松开他的领子站起身,低头冷冷瞄了他一眼,“小枫,别怪三叔瞧不上你,你这样子也就配当个马前卒,好自为之吧。” 第632章 番外.咎由自取 我高估了秦漠枫,把原本稳操胜券的事情搞得乱七八糟。 若我知道他遇上秦漠飞就变得偏执,那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回国来接任成业集团ceo一职的。现在想想,秦少欧还比他靠谱一点儿。 但事已至此,我也无心再找人替代他,就让甄允昊把公司的业务全部揽在手上,至于秦漠枫本人,要怎么混账就怎么混账好了,让他出幺蛾子去,反正头疼的是秦漠飞。 因为秦漠枫的介入,导致丽丽怀孕流产,子宫也被切除了。这事儿我听后十分生气,把他叫来一顿臭骂,他用一句话就把我抵得哑口无言,他说,“三叔,苍蝇不叮无缝蛋,我跟她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别管那么多嘛。”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让塔纳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我绝不是心疼丽丽,而是心疼欢颜,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眼下闹成这样想必也难过得很。更甚,她和秦漠飞的关系似乎也因此变得扑朔迷离,两人在人前都是若即若离状。 诺诺的满月酒过后,我一直没有再去打扰欢颜,但始终担心她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简直操碎了心。尤其是有个秦漠枫在那边神出鬼没,估计她也头疼得很。 我阻止不了秦漠枫一次次在她和秦漠飞面前作妖,他遇上秦漠飞就彻底变了个人似的,任何手段对他都不起作用。 他无视任何人,包括我和秦灵素,却独独爱去招惹秦漠飞,这令我很无奈。还真被我说中了,他就是一颗适合用来做炮灰的棋子,不能委以重任。 秦漠飞对他防备得很,把欢颜母子保护得挺好,我也没太担心了。 就这段时间里,商颖的事情彻底发酵,她被商远成和秦漠飞一起送进了精神病院里。我猜可能是商家为了躲避四面八方的舆论才下出此下策,既能保护商颖,也能维护商家颜面。 我知道这事儿过后,打了个电话给杰西,说了商颖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事儿。他很不以为然地给我来了句这样的,“jon,我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你们想把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跟我无关。” 打电话的时候我晓得这混蛋可能会讲一些难听的话,故意录了下来,想交给商颖,让她在死之前看清楚这个混蛋的嘴脸。 结束通话过后,我就驱车来到了商颖所在的青山疗养院,这边是魔都一家颇为知名的精神病院,老年痴呆患者也大都在这里面疗养,是家综合性医院。 不过我好奇的是,居然是欧阳在这里照看她。他当时在大门口的办公室里看资料,看到我的时候很惊愕,但没有阻止我去探望,还把我带到了商颖的病房前。 “她真的疯了吗?”我斜睨欧阳问道。 他面无表情地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那么我懂了,事实大概真如我想的那样,只是商远成不得已采取的下下策。 商颖是单独在一个两层楼小院子里,这应该是贵宾房。我走到二楼门口的时候,听到商颖在里面歇斯底里地尖叫,嘴里嚷嚷着“贱人,婊子”这样的字眼,十分恶毒。 我蹙了蹙眉,才伸手敲了下门,里面立即传来声厉喝,“谁啊?” “小颖,是我!” 我本想转身就走的,可还是想看看她现如今的模样。像她这样一辈子活在别人掌控中的玩偶,此时这样无依无靠,是否会反省,会后悔。 房间里面顿时就安静了,接着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放下手的瞬间,门开启了一道逢子,从里面露了只眼睛出来。她眸光很阴鸷,冷冷地瞄我半晌才打开门。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来了?” 她穿了一身艳红的短裙,套了件红色的长风衣,这装扮看上去十分扎眼,像极了她当年跳楼后那一身血染的模样。老实讲,我心里有瞬间的难受,如刀割般。 但很快恢复了,因为她对我十分冷漠,满脸寒霜。 我轻叹了一声才道,“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一些礼物,能进去吗?” “进来吧,也感受一下精神病人所在的地方是何等的清爽。”她凉凉一笑,把我让了进去,但没等欧阳进来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她这房间很乱,到处扔着内衣内裤什么的,都是艳红色,看得人特别不舒服。我想起了她在美国杰西那个酒吧里的穿着,是否她那方面瘾犯了? “驰恩,你在看什么?” 她从我身后贴上来,纤瘦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肢。她的手很瘦了,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长长的指甲涂抹着红色指甲油,我十分厌恶的颜色。 我低头用余光睨她一眼,道,“你不会是想勾引我吧?我对你没有兴趣了,今天来,不过是想让你看清楚你心心念念的杰西是什么样的人。” 我推开了商颖,用指尖轻轻弹了弹被她搂过的衣服,把录音笔拿了出来。 她瞬间变了脸色,唇瓣绷成了一条线,“你嫌弃我脏?” “嗯,所以你还是保持点距离吧。不想听听杰西说什么吗?你不是很爱他么?” 她怔怔地接过了录音笔,转身摁了开关,里面顿时传来了杰西冷漠无情的话,“她本来就是个婊子,是她一直缠着我的,不信你问我身边的那些人,是不是她缠上我的……” 我其实很残忍,竟在商颖这种时候雪上加霜,可我咽不下心头那口气。我对她那么好,她当初欺骗我也就罢了,还伙同欧阳来杀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录音笔里有很长一段话,都是杰西为摆脱跟商颖的关系讲的,十分难听。我看到商颖的脸从白到红,再到铁青,变化得很快。我有那么一刹那的于心不忍,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我必须让她认识到她错得多离谱,多愚蠢。 她来回听了三五遍才把录音笔关了,抬头盯着我冷呲了声,“驰恩,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吗?还真的好特别,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让我看清了一个人。” “你那么多年为了他,值得吗?” “值得,怎么不值得呢?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被他呵护的时候你们都在嫌弃我,为什么不值得?我现在生病了,他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 我很想掰开商颖的脑袋看看她讲的是否是真心话,怎么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地讲出来还面不改色。她至少应该是歇斯底里,或者怒不可遏的。 “你告诉我,小浩辰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和浩辰仅有过数面之缘,但印象很深刻。我一直在猜他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可想想当年商颖放浪的行为,好像又不太可能,毕竟当时沾惹她的男人不少。 她冷笑了声,斜靠在了沙发上,把一双白皙如玉的腿交叉搭在了茶几上。于是那很短的裙摆下滑到大腿,我不经意瞄了眼,看到她没穿底裤。 她可能知道我瞧见了,又故意换了一个姿势把腿支开了,满眼邪光地看着我,“驰恩,我记得当年你很喜欢这个地方呢,还吻过对么?” “嗯,当年你在我眼里很纯!”我点点头,没有动怒。在我面前玩这样的把戏,太小意思了。 商颖用手摸了一把下体,拉起裙摆微微遮了下,“是啊,当年我很纯!现在不知爸妈嫌弃我,连你也嫌弃我脏了。杰西不要我了,没有男人再喜欢我了,你说我这样苟且偷生做什么呢,被人当做精神病人,都不能离开这里。” 她讲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窗台,特别空洞。我轻叹了一声,也不晓得说什么,就准备离开了。她见我转身,忽然间飞身朝那窗台冲了过去,爬上去就跳。 我心下一慌,连忙飞身上去一把抓住了她仅挂在窗边的腿,于是她就倒挂金钩似得挂那里,红艳的裙子滑下去的时候,一览春光无余。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让我死,让我死了算了。” 商颖还在一个劲地挣扎,用另外一只腿狠狠踹我的手。看着她那狰狞可怕的脸孔,我特别想把手送了,让她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不在折磨他人,也不再折磨自己。 其实她活着很累,我感觉她很累,否则她不会这样处心积虑地害人。然而没有人能帮她走出来,她彻彻底底被杰西洗脑,蛊惑,成了傀儡。 “驰恩你放开我,你让我死,反正你们都嫌我脏,让我死。” 商颖嘶吼的声音十分刺耳,听得我毛骨悚然。我一边用力把她往上拉,一边大喊欧阳,但这混账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个节骨眼上迟迟不见人。 我把商颖两只腿都拎了起来,她裙子下面真的未着寸缕,就这样被我提起来的时候光溜溜的,我看到院子里外面有好几双眼睛在看这边。 这好歹,也是我曾爱过的女人,她竟是这样作践自己。 我伸手搂住她的腰肢,用力把她翻了过来,她站定过后,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就狠狠咬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我盯着她那阴鸷的双眸,也没有挣扎,她若真想泄愤,那就泄愤好了。 但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洁白的牙齿仿佛要一点点刺进我的血肉里。这一幕,我仿佛想起了很多年前,她因为耍脾气拉过了我的胳膊就咬,她说要给我留一个永久的印记,但最终她没舍得下狠心。 今天她会么? 我伸手轻抚了一下她乱糟糟的发丝,心里隐隐作痛,“小颖,你本有个很好的人生,是你自己把自己毁了,这不要怪任何人,没有人欠你什么。” 而后她怔住了,慢慢松掉了齿关。胳膊没有被她咬破,只有一排深深的齿痕和她的唾沫。她抬起袖子把上面的唾沫擦尽,转身进了里间。 “你走吧,这一切我咎由自取,确实怪不了谁!” 第633章 番外.怒了 我很后悔,后悔把杰西无情冷漠的话带给了商颖。她最后一句话震撼了我,是悔悟,还是有感而发,我也不知道,总之令我心里十分难受。 驱车回家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她如此极端偏执,在某些地方跟我何尝不是一样。只是她以作践自己的方式来报复大家,而我作践他人。 所以这到底怪谁? 人这辈子,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车子刚驶入市区,阴霾了许久的天空飘起了小雨。我看时间也不找了,就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家了。但还没开到家门口,程婉卿就打电话过来了,很急。 “驰恩,公司的账务出了问题,你过来一趟。” “很严重吗?” 我一愣,开公司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程婉卿说账务出问题了,好蹊跷。她“嗯”了一声就挂电话了,也没有说明原因。我想了想,就调转车头往公司那边去了。 到公司过后,程婉卿已经在我办公室等我了,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脸色也不太好看。 “驰恩你看,这是薛陈两家那边送上来的财务报告,简直太嚣张了。”她把文件递给了我,一脸的愤愤不平。 我翻开文件看看下,脸也沉了下来。 自从公司收购了薛陈两家的产业过后,我并没有介入他们的运作,所以这其中就出现了不少财务上的漏洞。开始数目不多,我还睁只眼闭只眼的。 因为原本公司的帐就有些猫腻,黑三角那边的钱我一直经过公司的业务漂泊出去做慈善的,这件事一直都是程婉卿在操作,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但这次的漏洞很大,薛陈两家乱上账,现在诟病就出来了,害得公司的账面都无法做平了。他们并不晓得我的帐是专门做过的,这下子漏洞一出来那账面上的猫腻就出来了,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样下去的话,那边的事情迟早会被人发现,如果那些账目全部被查出来,驰恩,我们俩个都要坐牢的。这些年从我手里流出的资金可不是小数目。” 我自然明白程婉卿的担忧,我在黑三角那么多年,赚的钱不计其数。也正因为这些钱用在了慈善上面,所以我的光环在那么强,公司才会被政府列为重点保护对象。 如果这些账面被查出来,那么后果很严重。 “先不要声张,也不要去找薛宝欣和陈酒,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事儿的。” “我知道,那你准备如何处理?马上要公布这季度的报告了,这个账做不好的话问题就严重了。” “还有不少时间,不用担心,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你先下班吧。”顿了顿,我看程婉卿的脸色仍旧难看,就又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有事我也会担着。” 她摇摇头,凑近我衣服闻了一下,蹙了蹙眉道,“驰恩,你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不会又掉进哪个温柔乡里了吧?” “……” 我连忙拉起衣服闻了下,果然有股香水味,是商颖惯用的一种迷情香水味。我怕吓到程婉卿,就没跟她说我去商颖那边了,笑了笑没做声。 她脸一沉,很痛心地瞪了我一眼就走开了。 我没有离开,又认认真真地看起了财务报告,在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够把这账做上去。这么多年都扛过去了,我总不能栽在薛陈两家的人手里。 …… 财务上漏洞的事情我暂时没有声张出去,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处理这事儿。而令我想不到的是,秦漠飞不晓得从哪里调出了我的财务数据,拿到了我那见不得光的账面。 这事儿我特别蹊跷,因为公司的管理系统是甄允昊做的,想要攻破他设下的防护系统拷贝走公司的财务数据,没点儿本事是做不到的。 然而事实上他不但拷贝走了我公司的数据,还留下了十分嚣张的一句话:秦驰恩,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我怀疑过苏亚,但她现在和商岩走得很近,心已经不在秦漠飞身上了,是不可能帮她的。而甄允昊更不可能,他这人有着职业操守,不会轻易背叛。 所以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秦漠飞手里有比甄允昊更厉害的人。 不过这账目虽然有漏洞,但因为往年的帐都是做过去了,秦漠飞一时半会还不晓得我哪里出问题了,他只是在一个劲懵我,想我露出破绽。 不过,他若真有那本事把我账目查出来,那么我不用挣扎了,直接束手就擒就好。 我们俩约见了一面,就在兰若的咖啡厅里。他把咖啡厅的人都清场了,自己就坐在中间的椅子上盯着我,看样子也不打算泡咖啡给我喝。 很意外,他这次居然没有对我恨之入骨的表情了,眸光很淡漠。我坐下过后,他直接把一份数据分析表丢在了我面前,斜着眼睛看我。 “想不到,我神通广大的三叔账目也不清不楚,我不晓得你头上那大善人的光环有几分真实几分假,这些账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吧?” “漠飞,你如果觉得账目不清,可以去各个有关部门揭发我嘛,何必来跟我说呢?我可不会觉得你这是一番好意,你有什么事就自说。” 秦漠飞诳我的时候很淡定,但我百分百确定他查不到我过去的账目。而眼前这点儿漏洞,即使闹到有关部门也翻不起太大动静,他不会自找没趣。 但我依然好奇,他是如何得到我这些数据的,这个账目除了我和程婉卿,连公司的财务都不知道。他身边没有比甄允昊还要厉害的电脑高手,可能是阿飞那边的人。他们如果合伙起来对付我,那我就有意见了。 可是,以秦漠飞的性子,他对付我是不屑用到辅助手段的,那会拉低他腔调。 他睨了我一眼,捏了捏指节又道,“三叔,你是觉得我没有办法查到你那些账目吗?” 我很不屑地挑了挑眉,“你要能查到,何须拿这么点东西来找我呢?漠飞,别说三叔没有提醒你,小心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毕竟这种事你干过的。” “还需要查么?你在世界各地做慈善,总体加起来数目可不小。所谓知己知彼,你公司开了多少年,一年的产值是多少,我心里可不是没数哦。” 这话放在五年前我一定会被镇住,但现在不了,我早就有准备,以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状况。不过我还是被这小子慎密的心思给折服了,他如此笃定想必也是胸有成竹。 我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好了漠飞,你要有手段就尽管在三叔面前使,能把我打倒算是你本事。咱们今天不聊公事吧,欢颜和诺诺怎么样了?好久没有她们母子的消息了。” “我打算跟她结婚了!”他脸沉了几分,话锋一转又道,“届时三叔愿意做见证的话,很欢迎。” 我顿时一愣,言不由衷地道,“呵呵,欢颜愿意嫁给你么?” 我知道他年前的时候在媒体上公布了跟商颖假结婚一事,这事儿被他压住,所以没有闹得满城风雨。不过他当时那段话,却是特别耐人寻味。 “进不可相恋,退不可相忘,唯愿各自安好……” 似乎,我和欢颜也是这样的一种感情。 他居然下定决心要跟欢颜结婚了,那秦斐然那边恐怕也没什么异议了,他们两个孩子都上了族谱,母凭子贵这一说法在秦家是很有效的。 我忽然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但脸上却挂着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秦漠飞似乎看出来我的心思,冷笑了下又道,“三叔,我打算和欢颜先领证,至于婚礼会过两年再举行,不晓得你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早早就放手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能给她什么呢?永远的呵护?还是相濡以沫?你做得到吗?” “我死了你会很开心吗?”我被他凉薄的眸光刺痛了,即使他讲的都对。“漠飞,我要活下去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刺激我。” “呵呵,别告诉我你现在等死是因为你太仁慈,你若真想慈悲点,那就把你白鲨的身份公布于众,把那些靠着你吃饭的毒枭大佬通通一网打尽。” “凭什么?” “就凭你是秦家的人,这都是你责无旁贷的事。” “笑话!” 秦漠飞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像真把我当秦家人似得,我真想跟他说说当年老头子和秦斐然所做的龌蹉事,却又不想伤害母亲,也就作罢了。 但我咽不下这口气,他没有经历过我那样暗无天日的人生,怎么能讲出什么责无旁贷的事?若非秦斐然用手段对付我,有他的今天么? 我冷冷盯着他那冷酷阴霾的脸,真相撕开他这嘴脸,看看里面是一个多么可笑可气的灵魂。 “本是同根生,你何必要把自己孤立在秦家之外?三叔,纵然当年爷爷做得有些不对,但他已经过世了,你也马上要去找他算账了,就不能放下芥蒂?” “放屁!”我被秦漠飞彻底激怒了,一掌打在了桌上,他太自以为是了。“秦漠飞,你应该去问问你老子当年做了些什么事,你这一切荣华富贵又是怎么来的,简直不可理喻!” “三叔肝那么不好,肝火倒是很旺!” “老子肝好不好跟你无关,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就凭这点余生,老子也能把你挫骨扬灰!” 不欢而散,我少有的被秦漠飞激怒得走掉了。想想他那大言不惭的话,我真想拿把枪把他给轰了。能把“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句话表达的淋漓尽致的,一定非他莫属。 第634章 番外.注定 我现在很相信“命中注定”这个词,这世上很多东西强求不来,比如“爱情”! 我比秦漠飞先遇到欢颜,然而因为我的一念之差而错过了她。现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双宿双飞,而我莫可奈何。 强取豪夺,并非我秦驰恩对女人的手段,所以我开始学着释怀了。 和秦漠飞的见面令我感触很深,虽然他把我气得暴跳如雷,但他的话却字字戳在了我心上,令我不得不想接下来的余生应该如果度过。本来,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对余生是没什么安排的,因为保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只是,他的那句“就凭你是秦家的人,这都是你责无旁贷的事。”像是触动了我内心深处那蚀骨的仇恨之火,我仔仔细细想了这近四十年来的风风雨雨,如若不是秦家的人逼迫我,我哪来这般亡命? 当然以上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和欢颜要结婚了,而我,这个多余的存在终于可以死心了。 没了这点惦念,我的心像忽然被放空了一样,那些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东西都冒出来,我才发现因为欢颜我忽略了很多的事情。我都差点忘记了我是黑三角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鲨,而这才是我的正途。 我想了很久,决定把rich酒吧转给陈魁。这地方原本是我在魔都的一个地下交易中转站,但因为有些树大招风,现在我准备放弃了。 听秦漠飞的语气,他虽然很笃定我就是白鲨,但却迟迟没把我怎么样,这有些蹊跷。我猜他掌握的资料并不很多,也就是模棱两可的状态,所以我绝不会跟他摊牌。 我说过,那边的人想要斗过我,那真需要一番真功夫。 我想祸水东引,把心怀鬼胎的陈魁推到明面上来,让那边的人关注他。这家伙有勇无谋又心狠手辣,实在是留不得,我得借秦漠飞之手把他给除掉了。 陈魁听是我要把酒吧转给他,开心得屁颠屁颠的,当即拿出了压箱底的钱要跟我签约。我当然毫不犹豫地狠敲了他一笔,把这部分钱给了深圳那家福利院。 可能是洛小七在那边上班的缘故,我对那边稍微多关注了一些,再捐钱,也就是想那边的环境和规模更好一些。 大概方清跟洛小七说了这事儿,这小丫头立即就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以后一定要亲自做顿家常便饭饭给我吃,感谢我这玉树临风的大善人。 我笑着答应了,顺便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她说有个不知名的大好人给她捐了造血干细胞,她现在已经彻底恢复了。她不准备回学校念书了,就在福利院那边做事情,积福。 她这样性子的丫头很容易满足,会过得很幸福。不像我,永远都不满足,所以永远都觉得还缺点儿什么。 在我四十年的生命里,洛小七可能是我遇到的最阳光干净的女孩,所以我不打算再跟她联系,免得我一身污秽玷污了她纯得如白纸的人生。 在酒吧正式转让给陈魁的前几天,欢颜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约见一下甄允昊,因为秦语想见他一面。我迟疑了很久才答应,安排他们在酒吧见面。 其实甄允昊并不想和秦语再续前缘,他很自卑。他身上的创伤比他心上还严重,恢复不过来。之所以回到魔都,只是想默默守着秦语而已。 但欢颜有求于我,我无论如何也要帮这忙的。 我打电话给甄允昊说了这事后,他立即就拒绝了,还很不悦地质问我,“三叔,咱们说好你不准介入我的私事,为什么要答应她们荒唐的要求?” 我顿了下才回他,“你要不想她惦念你,就彻底断了她念想,她已经三十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这生命已经过一半了,别耽误了人家。” 而后他就不说话了,我让他次日八点钟到酒吧来,好好处理一下这事儿,他什么都没说就挂电话了。 第二天七点钟的时候,甄允昊就早早来了,穿得挺正式的,应该悉心装扮了一番。只是他脸色很阴霾,我担心他看到秦语过后会控制不住,就让他先去楼上办公室等着。 不一会儿,欢颜就带着秦语来了。我已经好几个月没瞧见她了,她可能过得还不错,气色比我想象中好了很多,绝对的美艳不可方物。 倒是秦语的气色很差,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除了惶恐还有几分期待,她进酒吧过后就不停地看来看去,可能是在看甄允昊在不在。这个丫头是秦家唯一令我心疼的,所以我冲楼上努努嘴,让她自己上去。 有情人相见,终归是不希望第三者在场的,于是我和欢颜就在楼下等。她很紧张,深怕甄允昊会伤害秦语。她并不晓得他爱她多深,实在是想多了。 酒吧大厅里的灯光很暗,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看欢颜那美艳的俏脸。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真的刻骨铭心,我一点一滴都没有忘记过。 她提及了商颖,承认了那一切都是她下的手。我很疑惑她为何会跟我讲这个,不过我也没在意,商颖的事情早已经成为过去,也成定居了。 她很不理解我的释然,问道,“那……你为何没有阻止?我以为你很爱她的。” 我想了想回答她,“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爱,有人会相濡以沫走一辈子,但有很多人都在将就。我和小颖那段已经成为过去,不会给我造成困扰。”顿了顿,我睨她一眼又道,“也许若干年后,我对你的爱也消失殆尽了。” 她怔了下,讲了句我十分不爱听的话,“三哥,既然你知道某一天会不爱我,干嘛现在不去接受别人呢?我觉得程小姐就不错,挺适合你的。” 这丫头,始终不忘把我推给别人,都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我没好气地揉了揉她发丝,道,“谁知道某一天是哪一天呢?也许是我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她顿时就无言以对了,而正巧此时楼上秦语和甄允昊忽然吵了起来,两人似乎吵得很厉害。欢颜没忍住直接就冲上去了,我没上去,因为我知道甄允昊今天会讲一些秦语不爱听的话。 其实每个人对于感情的态度都不同,有的人觉得守护是最爱,有的人觉得放手是最爱,也有的人觉得成全是最爱。这些我都不置可否,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什么叫“爱”。 甄允昊和秦语是一对悲剧恋人,两个都痴心,但一个如冰,一个如火,终究难在一起。 我正暗忖着,甄允昊忽然下楼了,也没跟我打招呼就直接离开了酒吧。秦语急匆匆追了出去,那一脸的苍白和绝望着实令人有些于心不忍。 欢颜着急秦语也追了出去,我本不想参与这儿女私情的,但因为欢颜还是跟了出去,我担心她。 刚跑到楼下的十字路口,就看到秦语不顾一切地朝马路对面的甄允昊跑了过去,她都不看来往的车,正巧一辆轿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冲了过去。 欢颜一着急就要去拉她回来,我分析了一下距离已经来不及了,连忙冲上去一把把她拽了回来,而秦语意料之中地被撞飞了,倒在了血泊中。 惊愕之下,令我心酸的一幕出现了:纵使身下一片殷红,秦语仍旧痴痴地看着马路对面呆若木鸡的甄允昊,她眼里还有几分期盼,几分期待。 这个傻丫头,唉! 欢颜被这一幕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尖叫着冲了过去。我看她那悲戚的样子,怒视着马路对面的甄允昊狠狠瞪了一眼,这混账东西尽出幺蛾子。 若非是秦语,这事儿我一定不会管。我过去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什么的,还在正常跳动,应该不至于死去,就连忙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欢颜特别自责,说不应该带秦语来见甄允昊。我斜睨着甄允昊那煞白死灰的脸,想来他的决心怕是要动摇了,这世上,没有比真爱更打动人的东西了。 秦语车祸的事情在秦家上下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而甄允昊也从一个暗藏于秦漠枫身后的影子变成了明面上的人,引起了秦漠飞的强烈关注。 我有些担心,因为甄允昊和秦漠枫不一样,他的存在很重要,手里也掌握我不少生意上的事儿。他若因为秦语而背叛我,我恐怕连怪他的理由都没有。 所以在秦语手术过后,我找他专门提了这事儿,他听后很严肃认真地看着我,眸光灼灼,“三叔,你不是一直说自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么?我的人格在那里摆着。” 这话讲的我十分汗颜,但我还是装着从容淡定的样子说了句,“允昊,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唯利是图,没有绝对的信任和忠诚,懂吗?如果某一天你动了要离开我的心思,提前跟我说,我会放手的。” “谢谢三叔!” 这事儿过后,酒吧就彻底由陈魁接管了。我想起欢颜和陈魁有过节,专门打电话叮嘱她没事不要去酒吧,那边已经不属于我的地盘了。 当然,我让陈魁接手酒吧,绝非是要他赚得盆满钵满的意思,我只是想除掉他而已。于是我约了秦少欧,用五千万美金打动了他,让他帮忙在陈魁交易的时候拍几张照片给秦漠飞。 这小子是个见利忘义的人,看到五千万支票眼睛都泛绿光了,毫不犹豫答应了我的要求。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差点把欢颜给拉下水了,这是后话。 第635章 番外.万念俱灰 秦漠飞确实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秦少欧拍照这事儿不但让欢颜经历了一场危险,还差点让我曝光。但被秦漠飞力挽狂澜,把这事态压住看。我不晓得他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知道了守在酒吧的雇佣兵身体里都埋了tnt人体炸弹,他就用这把陈魁给控制了。 陈魁这家伙在魔都纵横了好几十年,盘根错节也是跋扈得很,但因为之前秦漠飞有在我的办公室找到他一些不为人知的资料,于是将计就计。 若我猜得没错,陈魁一定会被那边的人秘密处死,这正好了我心头之恨。 我正因这事儿春风得意时,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秦漠飞和欢颜领证了,真真实实地成为了夫妻。即使我无数次告诉自己那个女人是注定不是我的,我也心如刀割。 他们没有结婚的时候,我想她的时候还能找个理由,现在呢?有夫之妇,我再怎样道德沦丧也不忍心置欢颜于流言蜚语不顾,她终究是嫁人了。 两人一领证,秦斐然立即就召集族人们回归,要举办仪式给欢颜上秦家族谱,立她为长媳。 这事令我特别匪夷所思,因为之前他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他们俩,现在恨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在一朝一夕间都办好。我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他快不行了。 我这样一个不被待见的人,也接到了邀请函,可见秦斐然对这事儿十分看重。因为欢颜我去了,这辈子关于她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回避。 秦家立长媳这事是十分严肃隆重的,仪式的排场非常大。 族人们看到欢颜都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因为她即将得到秦家长媳的信物“血凤”,这是一块通体血红的翡翠,价值连城不错,还代表着会拥有百分之二十的成业集团股权。 以后,如果成业集团有什么动荡,我估计欢颜会成为公司最高发言人。不过她现在还不自知,仪式全程都有些诚惶诚恐的,眼底都不是自信满满的光芒。 看她这模样我特别心酸,明明是一个优秀到令所以男人都自叹弗如的女人,却偏偏把自己的位置摆那么低。再看看她身边的秦漠飞,凌厉的眸子里终于多了几分柔情。 秦天明和秦灵素很清楚“血凤”代表着什么意义,于是极力阻止欢颜得到这信物。难得的是秦斐然很护着欢颜,句句都为她争取这福利。忽然觉得,今朝的他看上去仁慈多了。 有秦漠飞在,那些反对的呼声不会持续很久,族人们都晓得他逆天的本事,争执一会儿就安分了。 我整个过程都没有在意其他事,只关注欢颜,她又好几次不经意间的跟我对视,但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去了,那脸上微微浮现的一抹绯红,是我唯一的安慰。 往后,怕是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爱着她了,忽然间觉得万念俱灰了。往后何去何从,竟有些茫然无措了。 在宴席上,我本想跟欢颜喝一杯酒,当做是最后的缅怀。 但她执意不让我喝酒,用西瓜汁替代了酒,我本想告诉她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西瓜,因为我练枪法的时候就用西瓜当人头。之后每次打爆人的头看到那脑浆子崩裂时,就莫名想到了被我打得崩裂的西瓜。 不过这秘密我还是藏着吧,太骇人了。 …… 欢颜结婚的事情令我十分郁闷,在公司里也无精打采的,明明知道和她不可能,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尤其是想到海边那栋为了她而造的别墅时,总有股莫名的火气。 那房子是当初欢颜决定从普罗旺斯回来时我买地造的,当时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一直瞒着。历时这么久,诺诺都半岁多了,房子已经造好,但却没了主人。 对我来说,这等于一个无形的巴掌和赤裸裸的讽刺。 抑郁中,我让程婉卿陪我一起来到了海边别墅里转转。这块地是她帮忙买的,所以她晓得,不过她并不知道这是我为欢颜建造的,平日里还上心得很。 这房子前后费了我不少心思,都是按照欢颜喜欢的样子设计的。里面的装修设计是苏亚做的,她的品味比较不错,所以装得很大气。只是还没有置办家具,里面瞧着空荡荡的,人走在地砖上都有回音。 空旷的大厅什么都没有,但站在这里我能幻想出欢颜在这里进进出出的画面,想她居家的样子,相夫教子的样子。 曾经我做过这样的美梦,欢颜在这房子里生下诺诺,即使她不跟我结婚,但能陪我到油尽灯枯时也算不错。我会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给她们衣食无忧的生活。 只可惜…… 我从楼梯上去,一间间卧室门打开,里面一尘不染,却冷清得令人心碎。纵然我做得再多,终究还是一个人独活,守着这造价不菲的房子,满心的孤独。 不知不觉间,我竟红了眼圈,想到自己这一生的风风雨雨,瞬间就万念俱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对我如此不公平,小时候折磨我也就算了,临到中年还他妈的折磨我?既然让我得不到欢颜,为何要让我动心? 他妈的! 我怒急地捶打着墙壁,满心的愤愤不平,恨苍天不公,恨世事不平,此时此刻我愤怒得竟然想杀人! 拳头被我砸出了血迹,印在洁白的墙壁上十分扎眼。这颜色一定会吓到欢颜,于是我慌忙又从楼下找来涂料,把这红红的血迹都给涂掉了。 程婉卿一直默默地跟着我,脸色冲一开始的狐疑变成了铁青。在我一下一下涂抹墙壁的时候,她拉过我的手用纸巾包住了我不断渗血的手。 她很诡异地盯着我,“驰恩,这房子……难道你是为沈欢颜造的?在你们从普罗旺斯回来之时,你就想着要跟她在一起?” “是!” “为什么啊?那个女人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执迷不悟?驰恩,你四十岁的人了啊,就不能用你在商场,在战场的智商想一想吗?” 程婉卿瞬间就发怒了,盯着我痛心疾首地吼,满眼的泪光。看到她这模样,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缩影,我就是这般卑微地爱着欢颜,而婉卿爱着我。 我竟不忍责备她,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却不知道如何回她。确实,我都四十岁的人了,却还为一个女人愚蠢到这种地步,我自己都想不到。 “驰恩,驰恩你疯了是不是啊?我这么爱你你看不到,却偏偏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她的心不在你这儿,你做的一切都等于是个笑话你知道吗?” “对不起婉卿,我有些累了,我们走吧。” “你不要逃避,驰恩你不要逃避这个问题。我们一辈子很短,你的时间更短,你何必要浪费在这样无望的事情上?你看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婉卿,爱一个人没有理由,你我同病相怜,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诚如你所说,我时日无多了,所以你就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不,不,我不要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驰恩。我求求你不要在傻下去了,沈欢颜已经结婚了啊,你就放过她,同时也放过你自己吧。” 程婉卿哽咽着扑到了我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我没忍心推开她,轻抚着她的发丝,忽然间看到了她头顶有几根白发,很扎眼地夹杂在其他黑发中。 我恍然大悟,她也快四十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就这样被她等没了。她哭得很伤心,从来没有如此肆无忌惮过,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很强。 可能是别墅太空旷了,所以不断发出回音,在空间里荡来荡去的十分瘆人。 我心绪难平,又难受又心酸,不知道如何安慰伤心的程婉卿。她为我付出太多了,再多的金钱恐怕都换不回她逝去的年华,那些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 “驰恩,娶我好不好?” 许久,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盯着我,眼睛都哭肿了。我把她额前几缕乱发拨到了而后,轻轻叹了声,却无言以对,实在不忍再伤害她。 “娶我,我们一起过日子好吗?”她又道。 我摇了摇头,叹息道,“婉卿,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不想让你刚结婚就成为寡妇。再有,我也不会这样不负责任地娶了你却没法保护你。” “你不会死,我想尽办法都不会让你死,那秦老爷子不是还有肝吗?我们可以用他的。” “……好了,这个念头打消吧。” 看到程婉卿提到秦斐然时那眸光灼灼的样子,我忽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她,但偶然一些时候,她会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这事儿过后,我和程婉卿之间似乎有了一点距离,她对我的态度生疏了许多。不过她还是很用心地打理着公司,我也就没在意什么了。 倒是我,倒霉得很,不多久就又病倒了,这次病得比较严重,就不得不再次来到香港了。 慕少卿在给我检查了过后又一次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再不换肝恐怕时日无多了。与此同时他又补了句,“换肝也未必能撑很久了。”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也没有太在意。不过,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秦斐然忽然间也来香港看病了,还是欢颜和诺诺一起陪同而来。 按照惯例,慕少卿是要把秦家新进成员登记在秦家的档案里的。他在录入了诺诺的检测报告过后,打电话很神秘地跟我说了句,“三叔,想不到这小鬼头也跟你很配对的呢。” 第636章 番外.不甘 我曾说过,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便是人心和人性,包括自己的。 秦斐然和欢颜的到来,彻底打乱了我原本就起伏不定的心绪。尤其是在慕连清为他们接风洗尘的饭局过后,欢颜刻意地对我保持距离深深刺痛了我,她还叫我“三叔”。 我最恨这个称呼了,这表示我们辈分不一样,我再不能肆无忌惮地爱她,否则便不被世人所容。她在很刻意地提醒我,我们的关系发生质的转变了。 我情绪极其低落,最后问了她一句,“欢颜,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你会放下所有来陪陪我吗?”她彻彻底底被我吓到了,愣了很久才勉强地说可以。 但我知道她做不到,曾经信誓旦旦说可以陪我的话是假的。任何人在有归宿过后就会忘记曾经许下的承诺,包括她,芸芸众生,她的态度并没有与众不同。 心寒是真的,她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惦念,因为我们曾一起度过了很漫长的一段岁月。那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有些东西,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即使我从没真正拥有过。 其实我真的很容易满足,仅希望欢颜心里能够留一点位置给我,无关乎爱情,无关乎风月,仅仅是一个比他人稍微重要那么一点的存在。 但她没有给我这般情怀,我卑劣地各种试探过后,她似乎真的把我当做了一般的人。所以我心头有些不平衡了,好像无法接受她的漠视和凉薄。 我在送她回家的时候托她帮忙办一件事,替我签收一个快件。她对我可能还是心怀几分愧疚,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看到她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心头始终隐隐作痛。 其实这不是普通快件,只是我托人在法国那边定制的高档家具,是为了装扮海边那栋别墅的。那别墅是我为她打造的,即使她不需要了,我也要把它装扮好,送给她。 我准备让她亲自把这批家具运送回去,当然,不仅仅是运送家具,还有别的东西。 眼下黑三角那边因为我一直没有出货而风起云涌,再这样下去我会压不住事态,所以必须要维护那边的平衡。欢颜的出现,倒令我省却了一些麻烦。 但最主要是,我就想做点事情让她在意我,或者对我恨,怒,都行,只要她不对我那么淡漠。 他们下榻的地方是香港的依峦,这是很有名的一个山顶别墅区,是秦斐然的产业。我所在的别墅与他们很近,相距不过数公里,能够遥遥相望。 但我没有想去探访的念头,看到那个别墅区,我心里更多的是不平和落寞。 秦斐然他们到慕氏医院过后,我就从医院搬回了别墅,我跟欢颜撒谎说我这两天不在香港,但其实我一直在家里,并且在干坏事。 我的别墅与他人不同,造了一个很隐秘的地下室。我送到世界各地的毒品,大部分就在这里配置完成。而原材料,则是索菲娅和塔纳从黑三角运送来的。 以前送货出去,我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我觉得是这世界欠我的。但现在不同了,我会战战兢兢,因为不知道下一个被我祸害的人是谁。 每次我出货的时候,索菲娅和塔纳一定在的,他们要保护我。 我穿上象征天使的白大褂时,索菲娅就特别的崇拜我,像一只跟屁虫似得跟着我,为我鞍前马后。兴许只有这个装扮,她才觉得我和她是一个世界的。 索菲娅知道欢颜和秦斐然来香港了,偷偷溜出去了好几次见慕少卿,我不知道他们俩在聊什么,但她每次回来神色都有些怪异,仿佛在算计什么。 周三这天晚上,她鬼鬼祟祟地又溜出去了,我看在眼里,就打开看她手机上的定位系统。长期以来,为了确保安全,我对他们行踪控制很严。 我看到她的定位一开始还在慕氏医院,之后就出现在了码头的五号仓库里,我觉得很奇怪,就开车跟了过去。 五号仓库是薛家的地盘,一般情况下我用来迷惑他人的视线。 这边的海关跟薛家的关系不错,但不错归不错,总不能太肆无忌惮了,所以“偷梁换柱”,是我管用的伎俩。而这个仓库,就是经常用来调换东西的地方。 我驱车来到五号仓库时,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但索菲娅的车就在仓库外面停着,我看了下她的定位,已经去到仓库里面了,很诡异。 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下车寻了过去,这五号仓库里面有无数货柜,我径直就朝她所在的货柜过去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索菲娅,慕医生都说他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就算换肝也不一定能活下去。等他死了,我和我的手下拥护你,助你成为黑三角的主宰者。” “不许你乱说,jon不会死的,沈欢颜的女儿肝也可以用,老的不行还可以用小的。” “可是他不爱你啊,肯定也不会娶你,你难道要为他守一辈子吗?索菲娅,我可以满足你,精神上,肉体上,都可以,可是他不能够。” “可是……我爱jon,唔……塔纳你别,指头别进去,噢……” “没什么可是,你喜欢他,我喜欢你,我们不冲突对吗?我不会害他的,他都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可你也需要的嘛,你看你都湿了,这里舒服吗?” “我……噢!” 接着我就听到一阵令人脸热心跳的躁动和呻吟,越来越越狂热。我又悄然转身离开了,心里头无不唏嘘,敢情他们在殷切地期盼我死去呢。 驱车回家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的存在是否真的多余,阻碍了人性的正常发展。原本我希望塔纳和索菲娅走到一起的,但他这种情怀……唉! 这夜里我辗转难眠,一想到如今的境地就十分恼怒,心头特别的煎熬。我对于换肝一事动摇了,曾经我觉得命的长短就应该顺其自然,逆天而行的话最终会有更多的折磨。毕竟我这样一个人,是不屑苟且偷生的。 可现在不同了,我不甘心,各种的不甘心。 我就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墨黑的天际从黑夜走向黎明,直到那一缕金色晨阳从云端冒出来。 我特别喜欢早间的时候站在楼顶迎着朝阳,仿佛能看到一丝丝希望。也很喜欢在这个时候拉小提琴,倒不是陶冶情操,而是就这一刻会有点闲情逸致。 于是我又拿着小提琴上了楼顶,在花园中拉我平生最爱的一首曲子,《梁祝》。以前妈妈爱这个曲子,我学会的第一首就是这个,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是最爱。 我很希望欢颜能听到我的琴声,能给我一点回应,只是我想多了,她自来香港过后就未曾主动联系我。 索菲娅听到琴音上了楼,站在我身边听我拉琴,她没有打扰我,可我因为她的出现而没有心情再拉了,就收起了小提琴,淡淡瞄了她一眼。 “怎么起这么早?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我,我就是听到你拉小提琴所以上来看看,很好听。”她脸一红,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其实我真没有在意她和塔纳的事情,只是觉得有些唏嘘,感觉自己的存在成为了她追逐恋情的绊脚石。我本想说点儿什么的,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应景,就准备收起小提琴下楼了。 索菲娅叫住了我,“jon,你都没有专门为我拉过小提琴呢,可不可以专门拉给我听一听?” 我伸手揉了下她的发丝,摇摇头拒绝了。我这一生只给两个女人拉过小提琴,一个是妈妈,一个是欢颜,我想以后不会再为谁破例了。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塔纳,他踌躇不前,看到我时慌忙摆正了身姿,“老板,你起床了?” “嗯!” 我淡淡应了声,也没怎么理会他。我心再大,也无法对一个期盼我死去的下属露笑颜。我不打算撕破这层纸,毕竟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背叛我。 回卧室过后,时间还不到七点钟,我就没洗漱,站在阳台看天空美艳的风景。 其实朝霞和晚霞的色彩都差不多,都如火如荼红得妖冶妩媚。但我最怕看余晖散尽的黄昏,感觉那就像我的生命,在一点点走向结束。 正瞧着,手机响了,一般情况下没人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于是我转到屋里拿起了手机,居然是秦斐然打来的,我特别奇怪。我在纠结接是不接,毕竟我跟欢颜说的人在国外,这老家伙如果知道我在香港,那多没趣? 他打了两次,所以我笑了笑还是接通了,“什么事?” “老三,一大早的语气就这么冲,谁惹你了吗?” “有事说事,我挺忙的!”对于秦斐然,我始终没什么好脸色。 他轻叹了一声,又道,“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吧,还记得以前我们交手过的老地方吗?我在那儿等你。” 他没等我回应就把电话挂了,好像笃定我回去的。确实,我真的回去,因为那地方是我成年过后跟他第一次交手的地方,那一次我差点把他打死了。 刻骨铭心啊,那个地方就在靠维多利亚海港的一处没有经过开发的沙滩边。 我也顾不得欢颜会不会知道我在香港的事了,开着车就赴约了。靠近沙滩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秦斐然柱着拐杖站在一块硕大的礁石上,身形消瘦得跟我一样,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他终究还是老了,两鬓花白,背影佝偻,哪里还有曾经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把车停在了秦斐然身后的不远的地方,下车走过去时他回头瞄了我一眼,又转头遥望茫茫大海了,孤寂的背影,竟令人生出一抹悲凉。 这边是个弧形的海滩,所以海浪涌来时会溅起很高的浪花,我看秦斐然的衣服都打湿了。然而他不为所动,还是像一尊石雕似得杵在那里,纹丝不动。 “别告诉我你站在这里是赏风景的,这里差点是你葬身之地了。”走到秦斐然身边,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眯着眸子望着远方,淡淡笑了下,“老三,你说当年如果我被你打死在这个地方,你会今朝会否好过一些?” 这我还真不知道,秦斐然当年如果死了,我心头的仇恨会随着他的死去而消失么? 可能不会,人这辈子对某些事情始终很执着,尤其是记忆太深的东西。秦家给我的苦难太多,硬生生逼得我改变了人生轨迹,这些恨直到生命终结恐怕都不会消失。 他见我无言,转头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又道,“我觉得,我之所以多活了这么些年,是为了成全你的。” 第637章 番外.惩戒 “我知道你很厉害,身边的牛鬼蛇神众多,覆手间就可能掀起一场风云。但是老三,算我求你,看在手足的情分上,不要再计较过去的恩怨了好吗?” 秦斐然讲出这样的话令我很是惊讶,同时也觉得十分可笑。他一定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想趁着最后一口气还在化解我和秦家的恩怨。 然而这可能么? 纵使我不计较,秦漠飞会不计较么?他身边那个阿飞是干嘛的?他们一直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找我把柄,想要把我和我身边的人一网打尽。 我本枭雄,岂会坐以待毙? 我不屑地哼了声,没有回秦斐然的话,他也懂,我和秦家和他的恩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平息的。而这其中涉及的风风雨雨,也不是“计较”两个字就能解决的。 他收回远望的目光,转头淡淡盯着我,一双原本犀利的眸子现如今也变得浑浊,耷拉的眼皮尽显老态,他确实已经到了迟暮之年了。而我,显然在步他的后尘。 “老三,我查过了,我的肝没有问题,如果你要就拿去。但请你放过漠飞和他的妻儿,这些年你跟他斗得够久了,何必呢?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与他无关。” 他叹了一声,又道,“当年你是那样的聪明伶俐,我确实很忌惮。老三啊,你也看到秦家如今的样子了,只有最突出的那个,才能够享受家族带来的光环,而其他的人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你那样的残害我和母亲?” 我自然是清楚秦家这变态的结构,比古代的皇朝的结构有过之而无不及。秦家能上族谱的人不过是凤毛麟角,所以很多人都把上族谱视为光宗耀祖的事儿。 在旁系里面。几乎没有上的了族谱的人,所以秦家的内斗从来就没有停歇过。当年的老太爷那一脉的主权就是从大房手里夺过来的,并非嫡传。 所以秦斐然这样讲,以他的角度来说无可厚非。我不知道如果我处于那个位置上会怎么做,会否像他一样的丧心病狂。 他被我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恨过欣茹,你不懂那种背叛的感觉,仿佛心被撕裂,尊严被践踏,那个时候的我很爱她,怎忍得下她那样对我?我这辈子除了她没有爱过谁,宁秋,宝欣,都不过是我生命里的过客。” 他打开了话匣子,跟我讲了很多关于母亲和他的事情,提到他们俩花前月下两心相许的时候,他满眼都是追忆。 “就东海边那块最大的礁石上,靠火葬场的地方,你记得吗老三?那块长得很奇怪的礁石下面,有我和欣茹的名字。那时候我们刚十五岁,我约她到海边玩耍,一起用小刀在上面刻下的。这么多年了那名字还在,每年她的忌日我都会去看看。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恐怕就是这种感觉。那些年我费尽心思往上爬,除掉了身边所有的竞争者成为了秦家的掌舵人,可她却成了我的小妈。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换来的就是一场笑话。” 说罢他捏了捏眉心,又道,“老三,如果是你能够忍受吗?” “这么说,照你的意思,我对欢颜也应该采取这个方式?” 看到秦斐然眼底掠过的那一抹不甘,我忍不住冷呲了声。他居然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妈妈嫁给老头子一事,这混账恐怕从来就没从妈妈的角度想一想。 他摇摇头,道,“你不同,欢颜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没有理由这样对她。” “哼!” “老三,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跟你讲换肝的事情。不管秦家如何对不起你,我把这条命给你,一命抵一命,希望你能放过漠飞和欢颜。不要再斗了,人生短短数十年,不用在仇恨中苦苦纠结。” “你是因为要死了,所以才看得这么透吧?” “是,人之将死,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你要尽快做决定。我听少卿说,你的病也不能再拖了,我不希望欣茹唯一一点血脉就这样死去,你应该有个后人。” “呵呵,你到是变得慈悲了。” 我想他可能真的想成全我,让我活下来。所以我的心情很复杂,是妥协,还是拒绝,这是个很矛盾的问题。一方面我不屑他身上任何一点东西,可另一方面,我想活着。 秦斐然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笑了笑道,“老三,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谁真的那么想死。我若不是已经迟暮,也不会这样认命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就走了,拐杖跟着他步伐的节奏一下下击打着地面,就像是重锤般敲在我的心头,很痛。我微微转头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喉咙忽然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得,梗得难受。 如果他早点这么慈悲,我的人生怎么会这个样子? 我在海边站了很久,望着茫茫无际的海平面愣神。心里很痛苦,都是将死之人,而我却无法放弃心头的结,没法就这样原谅他们任何一个。 …… 我做恶梦了,梦到秦斐然用一把刀把他自己开膛破肚了,他抓出血淋淋的肝递给我,嘴里嚷嚷着说“老三,我的肝给你,放过他们吧,我的肝给你,你活下去吧……”。 这话仿佛魔音一般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直到我从梦中惊醒都还挥之不去的感觉。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打开灯后才发现才凌晨一点多钟,窗外一片墨黑。 我再无睡意,裹着睡袍来到了阳台边,一低头却看到索菲娅和塔纳相拥在假山边在窃窃私语什么。我隐约听到她说要去魔都,但因为风大也没听清楚太多。 最后两人似乎不欢而散,索菲娅就气冲冲的回屋了。塔纳杵在原地一脸寒霜地看着她的背影,拳头握得紧紧的。我微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他神情,有种莫名的戒备。 塔纳这小子一开始确实很忠诚老实,但自从和索菲娅相处暧昧之后,仿佛有了别的心思。这些东西我都看在眼里,说不计较那是假的。 我担心他会愈演愈烈,到最后我彻底控制不了他了。他可是管理着我的绝对力量,一旦逆反我势必无计可施。 不,不能任其这样发展下去。 我悄然回了屋,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我发现自己真的变得慈悲了许多,按照我以前的本性,塔纳怕是早就被我找个机会除掉了。 现在我正是用人之际,自然不能把他怎么着,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早间十分,我刚入睡一会儿,索菲娅就来敲门了。我还没应声她就自己开门进来了,一蹦一跳地跑到了我床边俯身看着我,脸上笑吟吟的,“jon,我准备去魔都一趟。” “有事?”我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她点点头,道,“嗯,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来,很快的。” “去吧,凡事要小心些,别去惹是生非。”索菲娅一走,我也正好处理处理塔纳,挫挫他的锐气。 “你……就这样爽快地答应我了?”她见我没二话,满脸质疑地盯着我问道。 我随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管着你做什么?想去就去嘛,魔都那边还是比较好玩的,你别惹是生非就好。” “嗯,出货的时候我尽量赶回来。” 索菲娅莞尔一笑,低头想吻我,我微微别开了头,她的唇就印在了我脸上。她可能有些受伤,咬着唇瞥了我一眼就离开了。我抹了抹被她吻过的脸,叹了声。 我起床的时候,塔纳已经把索菲娅送走都回来了,他情绪有点低落,看到我都无精打采的。我也没跟他多说什么,洗漱过后就直接到了地下室里,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之前没有完成的t3-1的配方分子式。 t3-1我并不打算再研制了,但稍微改一改配方,来惩戒一下塔纳还是可以的。我在实验室里忙活了半天,制了一颗胶囊出来,是半透明液体状。 我拿着胶囊走出了地下室,来到大厅里泡了一壶大红袍,把胶囊化在了茶里面。塔纳在大门口打电话,不知道跟谁打,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的。 我拿出了棋盘,一边摆一边看他,等他收起电话了就冲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陪我下棋。他不疑有他,急匆匆就走过来了,于是我给他倒了一杯茶。 “尝一尝武夷山的大红袍,这是中国最出名的好茶之一。” “谢谢老板!” 其实塔纳并不懂茶,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端起茶杯嗅了嗅,才把一杯茶喝掉了。我莞尔一笑,接着又给他倒了一杯,指了指棋,让他陪我下一局。 塔纳下棋的水平很臭,但他好胜心很强,我每次都只用半子的强势赢了他,所以很容易激起了他的好胜因子,就一直要缠着跟我下棋。 我一边下棋,一边给他倒茶,他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一整壶的茶水。而后我就捻着棋子不下了,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塔纳,你是不是跟外面的人有联系啊?” 他一怔,慌忙摇了摇头,“没有的老板,我是你的人,绝不会跟其他人有联系的。”他矢口否认,但神情微微有些慌张。 我笑了笑,道,“别怕,我也就是问问你而已。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疑心病中,所以希望身边的人对我保持绝对的忠诚,容不得半点逆反之心。” “老,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塔纳听我这样说,可能反应过来了,下意识看了眼茶壶,还轻抚了一下肚子。不过这东西不会那么快发作,所以他还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 我耸了耸肩,但笑不语。 他脸色瞬间一白,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面前,自己就扇起耳光来了,“对不起老板,我只是很喜欢索菲娅而已,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你可以继续喜欢她,我并不干涉!”顿了顿,我欺近他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道,“但是塔纳,你一定要弄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者,纵使我病入膏肓,也依然可以运筹帷幄,你,或者你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质疑我的能力,懂?” “我不敢,绝对不敢!” “呵呵,你们安分守己,那就什么事都没有,若不然就别怪我不念及兄弟情分。我不喜欢阳奉阴违的人,尤其是看到我生病了就有二心的人。” 响鼓不用重锤,我也就没有多说下去了。塔纳跟我很多年也是个明白人,我若下手自然没有轻饶的道理。他不敢再说什么,但那脸却越来越苍白。 未知的危险是最恐惧的,他并不知道我给他下了什么毒,但却知道自己一定中毒了。我冲他诡异地笑了笑,起身就又上楼了,在楼梯边时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负于身侧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十分的纠结。 第638章 番外.面具下 我一直低估了一个人:索菲娅! 她在我眼中始终是个娇宠的女孩,粘着我,如她所说深爱着我。这么多年我无暇去管她的私事,所以坚定地认为她除了残忍暴戾一点之外,其他都还好。 但不是,若非甄允昊的忽然到来,我都不会晓得原来她也是一个双面的存在。一面针对我,听话黏人,对我百依百顺。一面针对别人,是个风情万种的尤物。 她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任何手段,包括肉体。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转变,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似乎,这又是一种情理之中的必然,她不是正道中人,手段花样百出是正常。 我在偶然之中看到了她和海关高管之子袁威在一起,她也发现我了,但仅仅是一笑而过,再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袁威迷恋她的美色,同意把我那批藏有猫腻的家具送出海关,这都是索菲娅的功劳。 原本我已经让欢颜代我签收了快件,这其实是我想用她秦家长媳的身份运送货物,所以她签的字其实是一份协议。 我的货物并没有靠岸,只是途径香港转道要过海关而已。五号仓库的东西,不过是我用来迷惑秦漠飞他们注意力的残次品,因为他们听到风声盯上我了。 本来这一切天衣无缝,然而索菲娅不经意的曝光引起了欢颜的怀疑,她似乎发现了我毒枭的身份。原本我一直没露面,但因为假意放出去的烟幕弹被欢颜识破,她意识到我在利用她了。 不得已,我把她打晕带上了货轮,准备带她一起回魔都。带着她一起,秦漠飞那边的人不会轻举妄动,再有,既然她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我也就不瞒她了,想让她看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她面前隐藏了这么些年,我也确实累了,都快忘记自己是戴着面具在生存了。 欢颜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拉小提琴,因为心里惶恐,想用小提琴的音律把这感觉压下去,也希望她听到这声音能想起当初我第一次拉琴给她听的时候,那会儿我们关系很暧昧。 她一睁眼就用一种痛心和质疑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她已经肯定了我的身份。其实这不难猜,秦漠飞和阿飞的动作那么大,索菲娅又曝光了,她一定能想到。 她看了很久问我,用笃定的语气问我,“三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那声“三哥”令我心头一阵酸楚,于是什么都不想瞒她了,跟她说,“欢颜,人有的时候是无法把握自己的,有可能逆流而上,有可能随波逐流,都没有绝对。” 我算是默认了,在她面前,任何隐瞒都没有用了,我不想。她变得很惊愕,很难以置信,可能是希望我否定。但我做不到,这面具戴得太累了。 她冲我嘶吼,咆哮,质问我为什么要走这么一条路。我多想告诉她所有,告诉她我的迫不得已和挣扎,可我讲不出口。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怎好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面前找借口和理由。 她怒了,口无遮拦地道,“你把我带来这边做什么?挟持我?发展我成为你的下线帮你贩毒?” 我被她这话刺伤了,我这辈子害了千千万万个人,却从没想过要害她沈欢颜。她真就那么的眼盲吗,看不到我对她那份狂热执着的心? 我不想做任何解释,直接丢了一把枪在她的面前,让她立刻马上杀了我。杀了我,黑三角因我而起的风云就算平息了,而秦漠飞也算是清理门户了。 她被我吓到了,盯着地上的手枪退了好几步。但我不打算放过她,一步步朝她紧逼,我想看看这个令我爱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还有几分在乎我。 她被我逼得无路可退,吓哭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一脸委屈。 而我依然愤恨不平,她怎么能够理解我的苦衷,我的痛苦。在当年那种情况下,我若不逆天而行又怎么爬得起来,怎么能够给死去的母亲报仇。 但这些她都不懂! “你会掉脑袋的,会被枪毙的你知不知道?”她哭喊道,对我痛心疾首。 我心瞬间就软了,把所有的戾气都收了起来,她还是舍不得我的,还是留了几分惦念给我的。 我忽然间释怀了,捡起脚下的小提琴拉了一首《十面埋伏》给她听,我想让欢颜知道我内心的悲壮和迫不得已,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琴音一结束,我就把小提琴扔了。自此之后,我绝不会再为任何一个女人拉小提琴。 欢颜哭得很伤心,哭得我不忍心对她态度恶劣了。兴许我死了过后,秦家又会掀起一场风云,届时她可能会晓得我堕落的缘由,希望那个时候她不要再厌恶我。 关于家具的事情,我也把真相告诉她了,她还是觉得自己受骗了。 我无法反驳,给她讲了一种没有腿的飞鸟,跟她说,我就是那种没有腿的飞鸟,若非死去,否则永不落地。 这也表示我对抗阿飞那边的人的决心,若非我自愿,否则他们斗不过我! 在游轮上,我没有再隐瞒欢颜半点,甚至把她带进了我的控制室。这是我的神经中枢,大部分的交易就是通过这里完成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其中厉害关系。 当着她的面,我还交易了一次毒品,就是为了安抚北美那边的大佬。这一切欢颜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对我真真实实地反感到了极点。 我故意的,我想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彻底曝光在她面前,这才是真实的我,一个挣扎在善与恶边缘的男人。 从香港到魔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我们航行得很慢。主要是因为欢颜,想跟她多待一会儿,看看海上的风景。以我这身体状况,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我很珍惜和欢颜独处的时间,看着她,心里就像是多了几分慰藉,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虽然唾弃我,但终究没有把行踪告诉任何人,包括秦漠飞。 她始终坚持认为我利用她,算计她,这些我都不置可否。因为我就是不甘心她对我的淡漠,所以才用她秦家长媳的身份来运送这批家具。 这段时光在我往后的日子里,想起来都是温馨的。欢颜一个温性的女人,硬是被我气得暴跳如雷,像一颗高爆手雷似得随时都能炸开。 而我特别迷恋她生气时的样子,很生动,更主要是她会生气是因为还在意我。 货轮还没有到魔都,我就听到薛家传来消息说阿飞派人早已经盯上了我们,在码头边守株待兔呢。我听后很不以为然,我跟他们玩了一二十年的游戏,早已经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我们在公海处时正好是夜里,黑灯瞎火好办事。我调了直升机过来接我们,而后直接坐观光游轮离开了。是程婉卿来接我们的,她看到我带着欢颜脸就黑了,但碍于颜面也没有发火。 我故意带着欢颜绕道去东海码头看了眼那些还在等候我们的警察,她顿然就明白了我们半道上换直升机的原因,于是对我的鄙视更多了几分。 其实这才是真真实实的我,希望她明白我并非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回城的时候我遇到了阿飞,他扑空了,所以脸色十分阴霾。我本想再跟他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的,但因为欢颜还是作罢了,把她还给了阿飞。 看着她远离时我在想,这一段行程,可能会是这辈子与她最后独处的时光。 我也没有再回城了,让程婉卿把车开到了海边那栋别墅外。那批家具得利用薛家的关系才能够靠岸了,只可惜欢颜不会亲自来布置这里。 回屋过后,我直接打电话给薛庆坤了,让他想办法让我的货轮靠岸。他二话没说就派人去处理了,办事效率之高令我有些惊愕,这家伙以前可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工人们连夜下货,我又亲自来码头监督了,怕他们把家具碰坏。程婉卿一直跟着我身后,始终沉着脸不说话,最后她可能忍不住了,直接把我拽到了一边去。 “秦驰恩,已经五点多了,你的身体能扛得住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吗?” “没事,很快就好了。” “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快死了,怕来不及为她打造这么一座别墅?可她领你的情吗?她这会儿可能已经睡得很香甜了。” “好了,别闹了婉卿,我没事的。” 我能体会程婉卿对我的恼火,我确实有种惶恐感觉。可能是因为被欢颜发现了不堪的一面,我好像失去了外皮的骷髅,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了。 一个快死了的,恶贯满盈的毒枭,总是想在临死之前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的。 我坚持等工人们把家具全部安装好了才罢休,再看看整栋别墅,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楼上楼下,大气高端得很。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瞬间有种累及了的感觉,竟站都站不起来了。 程婉卿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就那样怔怔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了。她忽然起身扑到我身边,搂着我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我默默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心里头十分愧疚。她想要什么我都知道,可我真的给不起。二十多年的陪伴,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补偿的。 “对不起婉卿!”大概能给的也就这一句话,我讲了无数次了已经。 她用力摇着头,止不住的哭泣,“我不要你说对不起,驰恩,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也变傻了,我们两个都是傻子。” “是啊,我们两个都是傻子。” 如果不傻,何来的刻骨铭心,何来的肝肠寸断。若没有这些七情六欲撑着,我又哪里来的勇气敢逆天而行?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驰恩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你连将就一下都不愿意吗?我们两个都如此可怜,就不能相互慰藉吗?”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看着我,淡妆花了,露出了眼角细细的鱼尾纹,略显老态。我记得她快三十九了,我们俩认识二十多年了,相伴也这么久了,熟悉得仿佛彼此的影子。 我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痕,凑上去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别傻了,我怎么会用这糟糕的身体来祸害你,我可能都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而你还有大半个人生。” “我不在乎,哪怕一天,哪怕一个月,都没关系。驰恩,我们在一起好吗?” “傻样!天快亮了,你去睡一会儿吧,你不是说晚点儿公司还有个会议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始终不想接受我,是我配不上你的身份吧?”她揉了揉眼睛自嘲道,“我老了,没有姿色,身材也不好,且不说比那沈欢颜,连年轻一点的普通女人都比不得,你又怎么会喜欢呢。” “……傻瓜,乱说什么呢,你很好,别妄自菲薄。” 即使知道程婉卿说的是负气话,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慰。她那些年华都是因我而逝去,而我唯一能给她的却只有金钱上的一些慰藉,这是我的错。 她支起身子看了我许久,重叹一声走开了,身体都摇摇晃晃的。我担心她摔倒,伸手想去扶她,然而手还没碰到她就倒了,直挺挺迎面倒在了地上。 第639章 番外.过场 下暴雨了,天阴霾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紧促的雨声如苍天的呜咽,从早上到中午没有停歇过。 我坐在病床前看着沉睡中的程婉卿,心绪难平。医生说她是操劳累的,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没什么大碍。但我无法原谅自己,竟让一个女人为公司心力交瘁到晕倒了,我太他妈的混账了。 就这样的氛围下,我想了很多很多,从刚开始认识程婉卿那一刻一直想,想她这些年的跟随和付出。 我确实太自以为是了,把她活活当成了一个汉子在用,我习惯于发号施令,而她从来不跟我说个“不”字。永远都把事情做得那么完美,让我无可挑剔。 所以我觉得这都是她能力之内的事,未曾想过在做这些事的背后她付出过多少心血和努力。就这样,我把越来越多的事情交付给她,她始终默默接受,并且执行。 我以为给了她与付出相应的报酬,所以我不觉得亏欠,愧疚。 但现在不了,看到她那苍白无色的脸颊我心里特别难受。我在想,若非她对我那份感情,恐怕不会在我身边跟我这么久,算一算,从读书时候起已经二十四年了。 她把一个女人最美艳的时光葬送在了公司和我身上,我竟……从未发现她其实很美,很妩媚。 真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可这话以前说得很溜,现在却说不出口了。她为我为公司所做的这一切,又岂是一句对不起能够补偿的。 “驰恩,你在想什么?”我正暗忖着,程婉卿忽然醒了,伸手抚上了我的眉心拨弄了一下。“你看你,眉头拧得这么近,什么事把你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打破了?” “婉卿你醒了?身体好点儿了吗?医生说你疲劳过度才导致晕倒,工作压力大为什么不跟我讲?我可以多调一些能力强的人去帮你嘛。” 我握住她的手轻叹了一声,又道,“对不起婉卿,我不应该把那么多事情压在你身上。” “能为你分担一些事情,是我荣幸之至的事。我除了这点用,还有什么用呢?”她自嘲地笑了笑,脸色又暗淡了许多。 这话令我无言以对,是也好像不是。因为程婉卿在我身边从来都是女强人般的存在,只有谈公事的时候,我们两个才会有共同的语言和方向感。 我十分歉疚地看着她,讲不出一句话。 她因我的沉默,眼底又微微泛泪光了,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别向了窗外,“下雨了呢,天怎么都黑了啊?哎呀今天还有个会议要开,我得赶快起来。” 她说着就要起来,我连忙把她摁住了,“没关系,我已经打电话把会议改期了。你的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事情缓一缓没关系。” “可是有个项目要商讨,我……” “婉卿,不要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揽,我也可以做。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我都能处理好的,相信我。”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我心里酸楚极了。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令她如此诚惶诚恐的? 她怔了怔,眼底的泪光更多了些,“我可以做的驰恩,我真的没事了。我也就这些事情能够为你分担一下了,要不然我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毫无存在感。” “……” 竟然是这样,她竟然是这样的心态! 我瞬间就没话了,真真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她怎么可以妄自菲薄呢,她在我心里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即使不是我恋人,但二十多年的陪伴怎会没有感情? 我鼻头一酸,无言地揉了揉她发丝,顺势用指腹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光。她顿时就泪如雨下了,双手死死抓着被子的一角哭得十分委屈。 我无言以对,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止怎么说,感觉说什么都不对。 如果爱情是个物体,可以买卖,可以赠送,那么我一定会给她。可偏偏不是,她想要的这份情感我始终给不了,即使是勉强都做不到。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病房,吩咐护士好好照看她过后就走了。我不喜欢那个压抑的氛围,令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如何去宽慰她受伤的心。 雨已经小很多了,但天色仍旧很阴霾,估计要不了多久还会来一场暴风雨。 我刚准备回家换一身衣服,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我心正烦着,就挂掉了。但很快这电话又打过来了,一副不罢休的样子,于是我就接通了。 “驰恩,是你吗?” 电话里传来如车轮碾压砂砾的撕裂般的声音,是商颖独有的嗓音,每次听到我总会心头一悸。我想不到她还会打电话给我,轻轻“嗯”了声。 “我想见你,可以吗?” “有事?” 基于她常出幺蛾子的本性,我对她还是提防得很。上一次那一口没有咬破我的皮肤,不表示她不会再来一次,她永远都像是一颗高爆手雷。 她在电话那头轻呲了一声才道,“我想自杀了,想给他们留下一个好的念想,所以希望有个人旁观,你来帮我录一下影好吗?” “……你要自杀?” 我一愣,顿然间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能够把自杀讲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人,除了她真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我相信她讲的是真的,毕竟她喜欢作践自己。 她笑了笑,道,“怎么,吓到你了吗?我又不是没自杀过,你来帮帮我好吗?当然也是帮帮你,你不是跟漠飞斗得你死我活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哦。” 好吧,我承认,我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没有她这样淡定从容。她仿佛在讲一件完全与她无关的事,她把生命活活当成了游戏,一种死亡游戏。 我乖乖地去找她了,当然不是为了围观她自杀,而是想阻止一下。即使不再爱她,可她给我造成的影响却留到了至今,想起来心里还是会痛。 我火急火燎地来到了青山疗养院,没见着欧阳。于是忙不迭地跑到了商颖所在的小楼里,却发现她的门是虚掩的,她好像是在等我到来。 我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看到她就躺在殷红如血的浴缸里,一只手搭在浴缸边上,手腕上两条触目惊心的伤痕,还在不断滴答着鲜血。 “驰恩你来了,dv在那边,快帮我录影一下。” 商颖看到我更打鸡血似得打招呼,还指了指边上的dv让我快拍。我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无名之火,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她知道我要打她,但她不避不躲,还扬起脸等我打。于是我这一巴掌扬得高,落得轻,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他妈是疯了吗?你想死的话就自己悄悄死了,搞这么大动静做什么啊?”我怒不可遏地冲她怒吼道,根本压不住满腹的火气。 她挑眉看着我,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驰恩,你这是舍不得我死的意思么?难道你还在乎我?” “老子见过犯贱的女人,却没见过贱成你这样的女人。” 我似乎从没对一个女人发这么大的火,分分钟想把她挫骨扬灰。她们这对母子绝了,聂小菲也是个做事情超乎人类想象的范畴,商颖也是,从来不会有人能猜透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见我发火,脸上的笑意更浓,抬起那条不断滴答血的手给我看了看,“笨蛋,这个伤口很浅,没有割到动脉血管,浴缸里这血水是我让欧阳弄来的动物血。” 她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他妈的更生气了。 若非当年她处心积虑布置了一场假死的游戏,老子又怎会行尸走肉那么多年,把自己身体弄成这般鬼样子。若非是她,我还有一副可以逆天的身板。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她可以用任何方式挑战一个人的心理极限,比如商颖。就这一刻,我真恨不能捏碎她的喉咙,成全她一颗想死的心。 她怎么如此奇葩呢? 我捏着眉心忍着满腹怒火,一字一句地道,“商颖,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恶心?我平生阅人无数,却没见过你这中令人恶心得分分钟想掐死你的人。” 她莞尔一笑,斜靠在了水里,“那你掐死我啊,掐死了记得拍下录影给漠飞,让他看看我临死前的忏悔。” “忏悔?你会忏悔吗?”我不屑地哼了声。 “驰恩,我手上的血就要凝固了,你不想我再刺自己一刀的话,就麻烦你打开dv好吗?听听我发自肺腑的忏悔,兴许你会有所感触。” 她一脸动之以情的神情,那模样仿佛真的要开始忏悔了一样。我他妈的也是疯了,陪着她在这里作妖,真就帮忙把dv打开,坐在一旁给她录影了。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红色血水里面,映着那苍白的脸显得特别触目惊心,又特别可怜的样子。若非知道她这娇小的身体里有一颗足以让人疯癫的灵魂,我下意识就要怜悯她了。 她仿佛已经背好台词一般,对着dv开始讲话,洋洋洒洒,流畅得仿佛在宣读课文。 “漠飞,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死了。我从来没想过,在有生之年竟会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实我不想死,尤其不想这样窝囊地死去。可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呢,艾滋病毒在我体内疯狂地扩散,我每天靠着毒品压抑那种痛苦,你不会明白这种绝望。 我不怪沈欢颜,我杀她,她害我,这是我咎由自取…… ……漠飞,我就要死了,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这是一种解脱。不知道下辈子我们还会不会相遇,相遇的话你会爱我吗?不过,我应该不会在黄泉路上等你,我太脏了,怕脏了你轮回的路。” 商颖念台词的时候,我完完全全能听出她是想挑起秦漠飞和欢颜矛盾的意思。若不是我就在她的对面看着,一定会被她的语气和字句打动。 但她是恶毒的,残忍的! 盯着商颖唇角那一抹嗜血的冷笑,我有些邪恶地想,如果这视频真的落在秦漠飞的手里,他会相信她说的一切么? 商颖搞了假死的过场后,终于对我讲了句人话:“驰恩,我这辈子活得已经无可救药了,我对不起很多的人,尤其是我父亲和弟弟,他们原本是商场中的佼佼者,但家族因我而蒙羞,我对不起他们。我想用这种方式结束满世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还他们一个清净。谢谢你帮我,其余的事情欧阳已经帮我处理好,往后这世上可能再无商颖这个人了。” 我分不清她眼底的光芒是真诚还是假意,但我姑且相信她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商家,于是我答应会配合出席她所谓的葬礼。 第640章 番外.重生 商颖自杀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魔都,仿佛蓄谋已久似得。 商家的人也特别配合地准备了一场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葬礼,邀请的人虽不多,但却有不少闻风而去的媒体藏匿在墓园四周,把这场别有用心的葬礼记录了下来。 在场的人有欧阳,聂小菲,小青和裴文娟姐妹俩,以及商家夫妻和商岩三人。 欢颜也去了,是阿飞陪着去的,她还抱了一束百合花去,那是象征着友情的鲜花。她并不晓得商颖是假死,所以很后悔,很自责,葬礼上我看得出她很难过。 我其实比她先到,但我没有出现,就这样的过场令我觉得啼笑皆非。尤其商家的人还演得那么逼真,我在唏嘘的同时,又觉得特别荒唐。 假如没有商家人对商颖的纵容和宽恕,她会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地对待身边人么? 尤其她还故意录了视频想着祸害秦漠飞,那视频经过处理后只出现了后面一部分的画面,所以他不会知道她字字戳心的话是在冷笑中录完的。 这葬礼上的几个人中,恐怕就小青姐妹和欢颜不知情,所以三人的表现是最真诚的。 小青的姐姐裴文娟是商家安插在成业集团的人,但她脑子不够用惹了欢颜,被秦漠飞直接赶出了公司。小青的处境跟她比较相似,也是因为惹了欢颜而被我扫地出门。 商家很用心地培养了一些忠心耿耿的人,但大都是愚忠,没有什么脑子。就好比此时此刻,明明看到商岩很维护欢颜,她们俩却仍旧一脸同仇敌忾的样子,十分令人厌恶。 在场的人当中,最突兀的就是阿飞,他站在很远的地方冷冷看着那一切,面色若有所思。我猜他应该感觉到了其中蹊跷,只是不太确定,否则他不会一个劲地打量商远成他们的脸色。 他早就看到我了,只是没有过来质问我。有关于码头拦截我们一事他十分恼火,却又对我莫可奈何,所以现在特别不待见我。 我在墓园外的小径上等了很久,本不想去掺和这搞笑的葬礼,但想到答应过商颖,就还是拿着准备好的百合花下车了。我觉得,也就这花能表达我现如今的情怀。 小青看到我特别开心,忙不迭地过来打招呼,她失踪认为我对商颖仍旧是一往情深。倒是欢颜看到我时特别错愕,对我还是有些提防。 我没法在这种情况下对她说什么,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就作罢了。商家的人看到我到来十分窘迫,但也都装着镇定的样子,尤其是聂小菲,还以同盟者的身份看我。 我装模作样地祭拜了商颖,看着墓碑上她那美丽的笑脸,心里特别感慨。曾几何时,她从一个懵懂少女变成了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完全道德沦丧。 我先欢颜一步离开,因为身体有些抱恙,可能是程婉卿倒下后我工作量剧增的原因,不太扛得住了。好在她今天出院,我从墓园离开过后就直奔医院。 我到医院时,程婉卿已经在病房里等我了,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一碗看起来很香甜的冰镇银耳汤,不知道在想什么。 “婉卿,你在看什么?”我觉得纳闷,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看到是我连忙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手脚无措的样子。“驰恩,你,你怎么忽然进来了啊?商小姐的葬礼结束了吗?” “嗯,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狐疑地盯着程婉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或者是……这碗银耳汤不对?她盯着它都看愣神了,奇怪。 她慌忙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啊,没想什么。你吃饭了没?把这银耳汤喝了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也吃不下,倒掉了又挺可惜的。” “不想吃就算了吧,我也没什么胃口。” “尝一尝吧,索菲娅送过来的,说她熬了好半天呢。” 程婉卿直接端起银耳汤递给了我,我盛情难却,也并不是那么没胃口,就端起碗吃了个精光。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我看到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打住了。 我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心里头顿然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我还来不及质问她是否在银耳汤里加了料时,就已经软软地往地下倒了。 门口有个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来扶住了我,是索菲娅。我的意识定格在她满脸的沉重中,而后就好像整个人被禁锢,什么都不知道了。 …… 秦斐然说得没错,他之所以苟活这么久,就是为了成全我的。 当我的意识从禁锢中解脱时,胸口有种撕裂般的痛感。这种痛莫名令我心酸,难受,瞬间就蔓延到了我全身每个细胞,疼得我死去活来。 总觉得这身体不像自己的了,五脏六腑好像被人拿出去,又放进来。我醒不过来,像置身于刀山火海里,被凌迟,被焚烧,煎熬至极。 耳边有诡异的呜咽声,时而长,时而短,听得我十分烦躁,但又赶不走。我他妈的这是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受刑了么?怎么会如此痛苦? 这样的状况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我的意识逐渐清晰,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死了。但浑身如车轮碾压过似得痛,痛得我无法呻吟,都只能发出丝丝的声音。 耳边,那呜咽的声音又变成了人语,很小声地在交谈。 “少卿,三爷有点反应了,证明肝叶已经开始供血,情况正常了。” “不急,再看看,老爷子本身身体就不好,他的肝功也不太正常,要百分百不排斥了才算数。欧阳,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想办法把老爷子送出去,在这里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老头子已经没救了,不然就丢进公海吧?死了也好,一了百了,秦家那边的人找不到也拿大家没办法。” “不行,医者仁心,他还没有咽下那口气就不能放弃抢救。我爹地医术不错,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留一口气,实在救不了,也必须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秦漠飞可不是好惹的。” “行,那我去安排,三爷这边你多费心了。” “我知道,我先转道去就近的机场,再直飞美国。” “好,我们分头行动!” 我把这对话尽收耳底,才晓得我被换肝了,这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有了秦斐然一块肝叶。之前我百般纠结的事,被索菲娅和程婉卿给我下了决定。 所以我不再挣扎了,什么大义,什么道德,就在这瞬间成为了浮云。想来也可笑,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谈什么大义和道德?像这样毒辣的事,才是我应该做的。 我在到达美国的第三天就已经彻底恢复意识,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程婉卿在病床边,一张脸憔悴得不像人样了,浓浓的黑眼圈,还有脸庞那明显的斑点。 我们俩就这样对视了,谁也没有讲话。她的唇在哆嗦,眼泪花很快就从眼底浮了上来,却始终一言不语。 可能不知道说什么,我也是! 她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迷晕了,等我再醒来,却像经历了一次轮回,什么都变了。然而我能怪她们么?当然不能,我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很可笑。 其实我想活下去,我打过秦斐然的主意,只是没能下最后的决心而已。她们仅仅是帮我做了个正确的选择,显然这是很正确的,因为我醒来了。 醒来,就代表着手术成功,秦斐然的肝和我的肝没有产生排斥反应,他终究还是成全了我,用自己的命。 “驰恩,你好些了吗?” 许久,程婉卿才道,眼底的泪瞬间就决堤了。她紧紧抓着我的手把脸埋在我的手心,滚烫的泪从我指缝滑落,滴答在了洁白的被套上,画成了一团水花。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换了肝,表示我又可以活很久了。那么我那晦暗的人生又要被拉长,原本我觉得生命终结一切都应该落幕了,因为那一切我都受够了,我不愿意再当那祸害人间的魔鬼。 可因为换了肝,我再也离不开那个江湖。我要么被他们除掉,要么把他们除掉,只有这两条路。 所以我不知道活着是好还是不好,但我知道全世界有无数人是希望我死去的。 “别怪我驰恩,我不能够让你死去,既然秦斐然愿意把肝献给你,那么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对不对驰恩?” 程婉卿没有把这一切全怪在索菲娅身上,她反复不停地吻着我的掌心,眼泪始终没有停过。我默默无言地看着她,忍不住长长一声叹息。 “我把少卿叫过来给你看看病情!”她说着起了身,摁了床头的服务铃,又把我的床头摇高了一些。 不一会儿,慕少卿就进来了,看到我醒来也没意外,他是个著名的肝病专家,对我的病情拿捏得很准。他没有讲话,先检查了一下仪器上的各种数据,才走过来又检查了一下我的状况,微微笑了笑。 “三叔,你身体恢复得还不错,老爷子的肝跟你十分匹配,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反应。”他很激动,大概是因为又攻克了一个世纪大难题,因为我是肝癌中期患者,能救活并不容易。 我又吐了一口气,问他道,“秦斐然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我父亲也已经给他做了手术,只是他的身体状况不算很好,现在还在昏迷中。”慕少卿倒也没隐瞒,老老实实跟我提及了秦斐然的一切,说他有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成为植物人?” “嗯,这已经是最乐观的结局了,能不能醒过来,那真的要看天意,但目前没有这样的案例出现过。”慕少卿顿了下,看我脸色不好又道,“三叔,你也别担心了,他是签了捐肝协议的,还给你录了视频,正好你醒了,就让程小姐放给你看看吧。” 他说着从兜里拿了张内存卡出来递给了程婉卿,又给我检查了一下身体过后就离开了。程婉卿拿着卡迟疑了一下才拿出ipad放了进去,把视频调了出来。 很快,视频里出现了秦斐然和我的画面,只是他是清醒的,而我是昏迷的,他拉着我的手在语重心长地讲话。 他在说,“老三啊,大哥这辈子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妈。我也是活不久的人了,但唯一欣慰的是能够在弥留之际割肝救你一命。我现在算是信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做什么老天爷都看着呢。 我要是死得早,你这做三叔的就不要再跟漠飞斗下去了。我知道你喜欢欢颜,在心里喜欢喜欢就好了,别跟漠飞那孩子争,他不像你喜欢寻花问柳,他就那么一个女人。咱们秦家不能散了,散了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你一定要三思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番话,算是秦斐然留给我的遗言么? 我以为我恨他到挫骨扬灰都会无动于衷的地步,但不是,我听着他有气无力的话竟然泪眼婆娑了…… 第641章 番外.退意 以前我从不信命,所以尽做逆天而行的事,并且做到了极致。 在美国养病的这段时间里,我第一次用伟人的哲学思维来分析了一下我的所作所为。可笑得很,我仍旧不觉得自己错得多离谱,坏得多彻底。 若非是我,黑三角那边未必会有那么平静,毕竟当年的白鲨掀起的血雨腥风超过了我控制时期的好几倍。 好吧,我不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但我真的……没有太多悔意。这四十年的风风雨雨把我洗礼得足够凉薄,足够冷漠,所以变得无心无肺了。 大概真的是秦斐然成全了我,所以我的身体恢复得极好,不过小半个月就可以勉强下地行走了。但我听说他却倒下了,一直都昏迷不醒,就有可能就这样一辈子了。 我没有想过去看他,看或者不看,也都没法表达点儿什么,索性就算了。但我还是忍不住给欢颜发了个信息,就觉得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告诉她我没死,醒来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她。但她没理会我,兴许是恨我,兴许是慑于秦漠飞那暴躁的脾气。 养伤的期间,都是程婉卿和塔纳在照顾我,她对伙同索菲娅给我下药一事三缄其口,始终咬定这是秦斐然的意思,她不过是执行罢了。 我看了视频,觉得也可能是秦斐然的意思,否则他在那样戒备森严的环境下不可能自己离开的。所以我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与他的那笔恩怨,可能得到九泉之下在跟他算清楚了,但孰是孰非,我依然不明白。 塔纳看我身体越来越健康,脸色却越来越怪异,好多次我看到他用眼底余光在偷偷打量我,也不晓得他是否存有什么心思。不过我并不害怕,他若真想忤逆我,除非自己不要命了。 月初,周三这天,索菲娅遍体鳞伤地出现在了医院,四肢均被崩了一枪,差点手脚筋全断。是秦灵素和欧阳把她送过来的,样子狼狈至极。 我刚巧能走,所以在走廊上碰见了他们。秦灵素看到我神色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好半天都讲不出一句正常的话。 索菲娅是昏迷着的,所以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秦灵素没有去,在我旁边迟疑了很久,才道,“老三,你的身体看起来恢复得挺好的啊。”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道。“索菲娅怎么回事?” 她不安地瞥我眼,讪讪道,“其实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她似乎是去问沈欢颜要血凤,被漠飞发现后就被伤成了这样。” “血凤?她要血凤做什么?” 血凤是秦家长媳的信物,那东西在家族里确实值价,但也是要秦家人发挥才有作用,外人拿着有什么用?索菲娅不太可能去争夺一件对自己没什么用的东西吧? 再有,我赚的钱够她挥霍了,她不会为了钱去抢夺血凤的。 “可能是觉得好玩吧,你也知道她对欢颜特别憎恨,在魔都那次她差点就把人给杀了。”秦灵素说着吞咽了一下唾沫,又道,“我也是听说的。” “她差点杀了欢颜?怎么回事?” “这就不知道了,等她手术后你可以问问她嘛。老三,现在你的身体应该过了危险期了吧?你有什么打算吗?秦家上下现在闹得不可开交,平辈中除了你也没人讲的上话了,你任重道远啊。” 看秦灵素把话题错开了,我大抵猜到了原因。索菲娅和她一定有什么约定或者交易,是去为她争夺血凤的,拿到血凤,等于拿到了秦家一半的势力和家产。 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目前拥有的还不满足么? 我没有跟她深交这个问题,让塔纳把我送到了手术室门口。索菲娅看起来伤情很严重,否则不会直接被送到美国这边来治疗,慕少卿那边就能处理了。 这从小粘着我长大的丫头,还是第一次伤得这么重。 塔纳比我更着急,在手术室前不停地转来转去,十分浮躁。我想安慰他来着,可是找不到话,他和索菲娅的事情并没有曝光,我只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久,期间欧阳出来了一趟,告诉我索菲娅的手脚筋虽然续上了,但不晓得以后行动会不会有些不便。她伤势比较重,想要彻底恢复很难。 我还没反应,塔纳一个箭步上去揪住了欧阳的领子,怒不可遏地威胁,“你最好想办法续上,哪怕是用别人的。她若出现半点差池,我就要你的命。” 欧阳黑着脸瞪了塔纳一眼,推开他又进手术室了。当手术室的门合上过后,他忽然转身就走,我叫住了他,“塔纳你这是做什么去?” “我去杀个人,把手脚弄过来。” 他这话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他能做到,看他一身浓浓的戾气,恐怕不用出医院就能把四肢的筋脉凑齐。我捏了捏眉心,让他把我送回病房。他很不甘愿地推着轮椅送我,呼吸粗重得很。 我转头瞄了他一眼,道,“你没学过人体学吗?用你那猪脑子想想这可行吗?” “老板我不想看到索菲娅又半点残疾。” “残不残疾欧阳心里有数,要是真的那么倒霉,也只能怪她自己不自量力的去惹秦漠飞。那是她能惹的吗?当年在丛林那一战役她就败了一次。” 我对这事儿是很生气的,不知道索菲娅到底在想什么。按理说在这节骨眼上她不应该再惹是生非,然而她不但惹事了,还把自己给害了。 这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儿,我很好奇。 于是又看了塔纳一眼,“你想办法去问一下秦大小姐,看看索菲娅和她是否有什么约定,记得不要伤了她。” “……是!” 塔纳听罢转身就走,我冷冷睨着他的背影,心头油然而生几分怅然。如果在我抽身之时他仍旧这样喜欢索菲娅,我就会想办法放过他。 就怕他等不到,他,老a,以及那些骁勇善战的雇佣兵,兴许都会被我用来当垫脚石。 人是种特别奇怪的动物,身处绝境的时候,就会越想越沮丧,最终万念俱灰。但若给了一点希望,那希望就仿佛燎原之火一般越来越旺,直到忘乎所以。 我就是这样,瞧见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之前很多不敢有的念头又冒出来了,产生了不安分的躁动。我甚至觉得,我的人生可以从新洗牌了。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黑三角,喜欢那里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喜欢那里飘着的那股邪恶的味道。然而我不喜欢,我既然绝地重生,似乎不应该把下半辈子葬送在那里。 可是,那里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理顺。我若退出,没有一个庞大的布局是做不到全身而退的。黑道中,有无数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稍一不慎我就玩完了。 但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既然是踩着无数尸体爬上去,当然也要踩着那些尸体退下来。 …… 索菲娅还算是幸运的,她的手脚筋都被接上了,没有出现可怕的后遗症。她在一个礼拜后就能坐着轮椅来我房间撒娇撒野了,还很粘我。 我没问她关于受伤一事,因为塔纳已经从秦灵素的嘴里得到了答案,比我猜的更可怕:秦灵素和索菲娅做交易,她配合索菲娅得到秦斐然的肝给我换,而她则想办法得到血凤给她争夺秦家家产。 大概因为事迹暴露,秦灵素没有再见我就离开了美国。我知道她这人贪婪,所以也没有去计较太多,她这德性终究会作茧自缚,时间长短而已。 我现在也已经行动自如了,就是身体瘦得惊人。慕少卿告诉我,我的身体已经过了危险期,只要注意点儿,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能活到自然死。 我很激动,“自然死”这三个字太诱人了,它可能代表着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甚至更多……而我才四十,还可以有一番不一样的人生。 眼下我最最想见的就是欢颜,我想告诉她我能活很久了,不用她陪我到油尽灯枯了。甚至,我觉得还可以和她来一场风花雪月……我太无耻了。 但我不敢打电话给她,我总觉得换肝这事儿很蹊跷,可能会出现什么风波。 我提出要出院回魔都,索菲娅强烈阻止了我,她十分坚持地道,“jon,你应该回到黑三角,继续统治属于我们的世界。曾经那个笑傲江湖的白鲨,应该崛起了。” 对于索菲娅的要求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从来没觉得黑三角那地方会是我生命的归宿。 索菲娅看到我沉默就怕了,吃力地抱着我的手臂不撒手,一脸的惶恐。 “jon,你不能离开我们,我们大家把你推到了最高点,是因为你有能力来保护我们。你如果走了,那我们怎么办呢?黑三角怎么办呢?” 不晓得索菲娅是因为手脚受创收敛了本性,还是因为我差点死去而变得惶恐,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戾气,像极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丫头。 我有些于心不忍,她总归是跟了我近三十年,为我做了不少的事儿。换肝这件事,虽然她一直隐瞒着真相,但我猜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但无论如何,我能继续活着是她的功劳,就这点我也不应该不管她。 所以在出院过后,我把公司的事情交给程婉卿过后就又回黑三角养身体了。我虽不喜欢那里,但生活了好几十年,好像也有些习惯了。 黑三角这边有些乌烟瘴气,自我住院过后,来自世界各地的大佬都想在这里插一脚。他们可能以为我逃不过鬼门关,所以狂妄得很,派人都开始渗入我的根据地了。 好在这边我扎根很深,再有一直是顶着白鲨的名号,他那暴戾血腥的本性在黑三角可谓如雷贯耳,还是不太有人敢忤逆他。所以我一回来,那些蠢蠢欲动的潜入者就开始销声匿迹了。 但这也给了我极坏的印象,觉得不能够再这样坐以待毙了。要么重整旗鼓在黑三角叱咤风云,要么布一场局把这危机四伏的场面彻底压下去。 只是……即使我想回头,苍天允许么?那边的人允许么? 第642章 番外.忤逆 “黑三角”可能是这世上地理环境最诡异,社会环境最恶劣的地方,因为无人管,所以很多别有用心的人都想在这里生根发芽,当一方霸主。 当然,但凡有这种心思人,都被我以各种理由除掉了。有我在,还轮不到他人来作威作福。也所以,我被无数人憎恨着,尤其是近一两年出货少,给他们一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觉。 养病的这几个月,正值罂粟丰收。索菲娅和塔纳每天一大早就去收购村民们采摘的果子,然后进行筛选和称重,再回来把数据递交给我。 她喜欢这个世界,所以每次回来把单据递给我的时候都满怀希冀,以为我会生产出无数美金,英镑等货币。她并不是爱财,而是喜欢金钱的味道。 我接到了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电话,都是那些大佬打过来试探我的。一开始我还接,到最后就把电话关了,独自把自己关在屋里胡思乱想,就连吃饭都是塔纳送来的。 贩毒这条路是死路,这地方的每个人都知道。所以他们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就窝在这地方享受他们认为的荣华富贵。 我从来就不安分,不甘于自己的命运被束缚在这里,否则也不会把毒资全部拿去做慈善了,我还是喜欢顶着光环当一个大善人的感觉。 我闭门不出的时候,索菲娅来门口徘徊了很多次,每次都欲言又止,转悠一下又走开了。如此反复了三五天,她忍不住了,走进来坐在我面前眸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在看书,看一本《厚黑学》,其实也没领悟到其中什么精髓,都是过眼云烟。 她拿掉了我的书,把一张怨气十足的脸凑到了我面前,“jon,你到底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我们丰收了你不知道吗?好多人等着你回应呢。” “又怎样?”我瞄了她一眼,淡淡道。 “又怎样?jon,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做什么的?忘记你的责任和义务了?你手里不出货怎么满足那些人?”她气得怒目圆瞪,很有种想把我生吞了的冲动。 “满足?我为什么要满足他们?我不喜欢再祸害世人,我不想制毒贩毒了行不行?” 索菲娅的话挑起了我心头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我他妈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人渣,满足那些吸毒者反倒成了我的责任和义务,去他妈的。 所以我冲她发火了,一顿怒吼。她站起来怔怔地看着我,脸变得煞白煞白,仿佛一下子不认识我一样。我别开头走到了阳台,朝她摆了摆手,“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jon,你是不是想当好人了?可是那边的人会放过你吗?你真以为你想回头就能够回头么?呵呵,这几十年从你手里出去的毒品有多少你忘记了吗?就算全世界的人原谅你,那苍天会饶恕你吗?” 她呲了声,又道,“你去看看你写在书房的几个字,你们中国人的文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不是你的座右铭吗?意思我都懂,做坏事的人是有报应的。” “滚出去!” 她字字戳心,气得我无言以对。我回头怒视着她倔强的模样,真想一巴掌呼上去。她怎么能如此尖锐地剥开我的面具,让我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那样的恐怖不堪。 是的,我本善良,奈何苍天不许。若不然它就不会让我自小受尽折磨,让我无路可退。 索菲娅红了眼圈,可倔强地杵在那里不出去,她试图说服我。其实我知道退出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么多的不可能,我如何一个个排除掉? 亦如她说,纵使全世界的人都原谅我,老天爷也不会放过我。 “jon,我们没有回头路,你别傻了好吗?我们早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你还指望着它来接纳我们吗?你看看我们这一双沾满血腥的手,看看这一身污秽,谁愿意靠近我们?” “我让你滚出去没听到吗?” 我再无法忍受索菲娅的字字句句,转身拽着她的手把她推了出去,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气得靠在门上直喘气,但我明白,她讲的何尝不是事实。 我连当一只鸵鸟都不行,他们在时时刻刻提醒我有多不堪。我怒急地冲到卧室里,把手能触及到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见什么砸什么。 而这都没办法泄愤,我仿佛一颗被拉掉保险的高爆手雷,正在爆发。 我把满屋子搞得一片狼藉,静下来的时候听到索菲娅还在门口哽咽,她没有离开。我瘫坐在沙发上,心头燃起的那点希望之火在瞬间熄灭。 一闭上眼,我满脑子都是毒品,t1-1,t2-1等等,还有那些吸毒的人。无数瘦骨嶙峋的吸毒者从我脑中迅速掠过,各种各样肤色的人都有,诡异得令人发憷。 你无法回头了,回不了头了…… 索菲娅的话就如魔音般在我耳边环绕,挥之不去。于是她的哽咽声就更令我烦躁,我站起身冲到门口打开门,拽过她就是一耳光打了上去。 “你哭什么?我让你哭了吗?滚!” 索菲娅被我一耳光打得倒退了好几步,正巧塔纳从楼梯边上来瞧见了这一幕,他顿时一个箭步冲来把她护在了身后,满目阴鸷地死瞪着我。 他死死捏着拳头,指节不断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我冷冷盯着他,想看看他是否会因为索菲娅而对我下手。若他真揍我,我未必能全身而退,毕竟我那三脚猫功夫在他面前就像小菜一碟。 “老板,索菲娅是女人,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纠结了很久才咬着牙道,这话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把她带走,别来烦我!” 我不能在他面前丢了份儿,冷冷瞥了索菲娅一眼道。她捂着脸倔强地看着我,眸光里多了几分冷漠和阴霾,我想我大概触到她的底线。 而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儿,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他们总归要分道扬镳。就是不知道是各走各的,还是用非常手段肃清一切才能走。 塔纳把索菲娅强行带走了,我站在楼梯边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重叹了一声。终于还是发生分歧了,即使我早就预料到这事儿很严重。 这下子恐怕不会太平了,我不应该那么心急的,如果激起了他们逆反的心思,那真的得不偿失。 夜里我辗转难眠,想到给索菲娅那一巴掌,心里还是特别过意不去。她在没有自主思想的时候就开始接触毒品,所以她喜欢这个江湖也无可厚非,我强行要她退出也有些强人所难。 可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用行动感化她了,现如今我身边危机四伏,我必须要做个决定才能保全性命。他们不愿意听我的摆布,我又能怎么办? 这不是正道,黑道处理事情的方式简单直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我有种预感,如此下去的话,要么我死在他们手里,要么他们死在我手里,就这两种结局。 但……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绝不能死! 于是我又下楼了,在花园的小灌木边找到了发愣的索菲娅。她手里还拿着两个罂粟果把玩着,她真的很喜欢这东西,发自肺腑的喜欢。 我走过去的时候她瞄了我一眼,没理我,又低头玩她的罂粟果。我伸手撩了一下她额前几根乱发,她硬生生别开了头不让我碰她,一脸怒容。 我轻叹了声,揉了揉她发丝道,“对不起索菲娅,我下午的情绪有些失控,不应该打你。可能是我大病初愈,所以才有了一些跟现实相悖的想法。” “那你发誓,永远不离开这个地方。”她抬头满目殷切地看着我,还很渴望。 我怎么能永远不离开呢?呵呵,我说过,这地方绝不是我生命终结的墓园,我的余生应该不会就这样注定了。只是看着她眼底的希冀,我那个“不”字讲不出口。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在。” 我伸手把她揽在了怀中,指尖捋着她柔软的发丝,心绪难平。若非我当年介意她是白鲨的女儿,否则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点的未来,其实是我害了她。 她伸手抱住了我,好像又哭了,双肩在不断抽搐着。我觉得身后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发现塔纳就在屋檐下看着我们,眸光冷冷的,充满了杀戮。 我装着没看到他的样子,从怀里捧起索菲娅的脸抹去了她一脸的泪痕,取笑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谁叫你欺负我!”她破涕为笑,站起来踮起脚尖在我脸上亲吻了一口,“jon,明天我们去选罂粟果吧?今年有好多极品果子呢,成色很好。” 我点点头,“嗯,好!去休息吧,已经不早了。” “那你哄我睡,像小时候给我讲故事一样。” 索菲娅一开心就抱着我的手臂不松,泪痕未干的脸颊泛起了一点点笑意,在暮色下美艳不可方物。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就准备跟着她到她的房间里哄她睡觉。 在越过塔纳身边的时候,我十分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一股杀气,很浓很浓。我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跟进了索菲娅的卧室里。 她喜滋滋的斜靠在床上,抱着我一只手臂斜睨着我,“jon你给我讲灰姑娘的故事好吗?” “怎么还喜欢听这么老的故事?”这好像她四五岁的时候我讲的。 她莞尔一笑,道,“因为我就是灰姑娘啊,而你就是那个高贵的王子,我等着你来娶我呢。” 我没好气瞪了索菲娅一眼,开始慢慢讲述这个我觉得十分不真实的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是枕着我的胳膊睡着的。 待她深睡过后,我才轻轻抽回了手,给她拉上了被褥离开了卧室。刚出门就遇见了塔纳,他站在走廊上满脸阴霾地看着我,这个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掩饰。 我蹙了蹙眉,道,“有事吗塔纳?” “老板,你似乎想离开这个地方。”他冷冷道,这是之前从来不敢对我的态度。 “我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没事的话就早点休息。” 我暂时并不想跟塔纳起冲突,所以也不会用更难听的话激怒他。但他似乎有些不依不饶,没准备让开,就跟雕塑似得杵在我面前,一身戾气。 我顿时眸光一寒,朝他靠了一步,“塔纳,你这是几个意思?想背叛我?” 他没做声,身体晃了一下却坚持没后退,想来是跟我杠上了。我心头一股怒火瞬间就冒了出来,抬手便是一胳膊肘朝他狠狠撞了过去。 我没有手软,是用尽全力的,所以他被我撞得一个趔趄,身体晃了好几下才稳住。 “塔纳,我能纵横在黑白两道,靠的不仅仅是拳头,你最好把自己几斤几两掂量清楚一点。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 说完我就走开了,昂首阔步一身威武霸气,但刚走进卧室就不行了,胸口如撕裂般疼得锥心,一股腥甜的血气在喉咙荡漾,我死死忍着没有吐出来。 第643章 番外.归来兮 我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即使塔纳没有再对我有任何冒犯,我都已经不太信任他了。一般对于这样的人,我要么像老a那样放逐,要么除掉。 在黑三角这样高危的地方生存,几本原则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但我暂时没有把塔纳怎么样,毕竟他手里一帮雇佣兵还对他唯命是从,我虽身为这里的老大,但有时候也调遣不了他们。 为了安抚索菲娅和手下的人,我又开始加工提炼罂粟果了。眼下世界各地的大佬都虎视眈眈望着这边,我若再没点儿交代真怕要惹祸上身。 索菲娅看到我又投入工作开心得很,积极地联系当地村民来帮忙处理果子。加工提炼是一件很浩大的工程,因为这地方地理环境诡异,所以我们采取的都是原始加工提炼,进度很缓慢。 我当然不着急,我期待越慢越好,这样我能多一些时间来想问题。 在黑三角的日子很单一,很枯燥。这地方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罂粟的味道,从来没有消失过。因为没有被化工业污染,所以这地方的风景很美。 我喜欢坐在山坡顶上俯瞰周遭的山谷,会有那种君临天下的狂傲感。这地方的人都对我俯首称臣,让我有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错觉。 我分析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这江湖,大部分原因是我喜欢这绝对的主宰。这感觉比起当公司董事长要美好得多,统治一帮亡命之徒和管理高层感觉大不一样。 再有,我内心深处可能也住着一个恶魔,它从小就陪伴我,一直如影随形。所以我会残忍,会暴戾,喜欢在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中称王称霸。 我在这边呆了近三个月,一共出了两批货,都是索菲娅和塔纳去送的。当然全程的路线是我布置的,这一点儿他们还是很遵守,不敢乱来。 这两批货出去过后,北美那边的大佬算是安抚了下来,暂时没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了。 我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只是消瘦了许多,估计这一身肉没个几年也长不起来了。我又蓄长发了,还是喜欢原来的自己,最主要是,我刚认识欢颜的时候,就是那造型。 我在筹备回魔都,准备把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就走。但索菲娅不愿意我离开,她怕我离开过后就不回来了。也确实,我真打算不回这边了。 好不容易捡一条命回来,我不想在这么个乌七八糟的地方把余生葬送了。我想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看看世界各地的风景,也不枉人世走这一遭。 天气刚入冬的时候,黑三角这边的气候还好,山上苍绿依旧。但魔都应该变了样了,那边一年四季节气分明,眼下可能是一片凄凄切切的景象。 不知道为何,我特别想回去,回去看看欢颜,或者……看看我那仅剩一口气的大哥。所以我准备在过年之前回去,看能不能参加秦家一年一度的年夜宴会。 冬月初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把塔纳留在了这里,就挑了几个平日里比较听话的保镖跟我。 黑三角有我无数眼线,塔纳是绝不敢乱来的。把他留在这里,名为保护兵家重地,实为放逐,因为我的神经中枢从来就不在这个地方。 索菲娅一定要跟我回魔都,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但也约法三章不准她闹事。她习惯性阳奉阴违,所以我也不指望她真能安分守己,只要别惹出大麻烦即可。 我先到的香港,准备在慕氏医院里面做一个全身检查,看看有否后遗症或者排斥什么的。 接待我的还是慕少卿,他跟我讲秦斐然病情虽然控制住了,但人始终没醒过来。秦漠飞老早把他带回魔都了,现在由之前的保姆王妈照看。 慕少卿提到秦斐然时还很唏嘘,我问他这事情是否跟秦灵素有关,他不置可否。但我从他闪躲的眼神里还是猜到这其中可能涉及到什么利益问题,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没追究了。 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我身体恢复得相当不错。秦斐然的肝叶在我体内生根发芽,逐步替代了我病变的肝叶。慕少卿说,找这样子好好保养,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 他又很认真地叮嘱我,一定不要去碰那些毒蛇猛兽,因为那些东西身体的毒素很容易引起器官衰竭,像我这样移植过去的器官是最危险的了。 我听后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小孩子,去碰那些毒蛇猛兽做什么? 检查了身体没问题,我就和索菲娅一起坐飞机回魔都了,直接到的东区国际机场。我还是打电话让阿莎来接的我们,她现在一直住在我的四合院里,倒也照看得不错。 魔都的天气不太好,很阴霾,大中午的就跟黄昏似得。我们刚进入市区就给堵上了,好像前面发生了车后,密密麻麻的堵了好长几排车。 我们被堵在了车流中间,前后都进退不得,于是只好坐在车里休息。 “jon,我说不回来你偏要回来,看看嘛,堵成这样还怎么回去嘛。”索菲娅被堵得火冒三丈,抱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埋怨,嘴撅得能挂油瓶。 我揉了揉她发丝让她稍安勿躁,堵车在魔都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我早就见惯不惊了。就是不知道堵这么长要什么时候才疏通,感觉遥遥无期。 “jon,不然我们回去吧?这地方的空气都没有黑三角那边好,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似得。” 索菲娅依然不依不饶,我有些生气了,冷冷瞥了她一眼道,“这地方是我的故乡,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坐飞机离开,我挺喜欢这里的。” “你还不是为了沈欢颜那个女人!”她讪讪地哼唧了一声,又道,“人家兴许跟秦漠飞在你侬我侬,你就算出现了他们也未必待见你。” “……你少讲几句话会死吗?” 即使知道我的存在有些多余,但我也不愿意承认这事实。我回来魔都就是为了欢颜,就喜欢呆在她所在的城市里,就算看不见,摸不着,想想也是一种慰藉。 不过这种微妙的感觉索菲娅是不会明白的,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即使对我表白,也是那么气势汹汹毫无掩饰,把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搞得大煞风景。 她瞪了我一眼就不讲话了,窝在座椅上用帽子盖着脸生闷气。我也没再理会她,抬眸往车窗外淡淡扫了几眼,却冷不丁看到了同样被堵在车流中的欢颜和秦漠飞。 欢颜也在东张西望,所以就那样不经意地跟我对视上了,她愣了下,脸色瞬间就变了。秦漠飞跟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看到我时那面色一沉,眸光瞬间凌厉起来。 有怒,有恨,还有痛心疾首。 我蹙了蹙眉,也沉下了脸。莫名其妙对我展露这样大的敌意,几个意思?我们俩有种狭路相逢的仇恨,都死瞪着彼此不转眼,我猜他是在计较秦斐然给我捐肝一事。 不过,这是秦斐然心甘情愿做的事儿,与我何干?估计,若非这是大马路上,秦漠飞直接就冲下来跟我干仗了。我似乎在他眼底看到了几分杀气,难不成他还杀我? 正好这会儿马路疏通了,前方车流涌动,阿莎立即轰了油门就往前飞快开走了。她可能也感受到了我和秦漠飞之间的硝烟战火,怕生事。 我们的车和欢颜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一脸戒备,看我的眼神再无之前那种温柔了。莫不是,我心心念念地跑回来,迎来的却是他们所有人的仇恨和冷漠? 这一路上,我的情绪特别低落,我能无视所有人的态度,却单单对欢颜很在意。我不希望她恨我,在这有生之年都不希望她那样对我。 到家过后,我一言不语地上了楼,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拿起电话就想拨给欢颜。可是号码摁出来过后,却没有勇气打过去了,她方才那眼神太凉薄了。 “先生,先生!” 我正发愣,阿莎忽然来敲门了。我淡淡应了声她就开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四方形的盒子,包装得很漂亮,不晓得里面装什么东西了。 她把盒子和一封信递给了我,“先生,这是公司的助理送过来的,说是你的快递和你的一封信。” “噢?” 我纳闷地接过了盒子和信封,一眼就认出来上面娟娟秀丽的字迹是洛小七的。她的字体很特别,规规矩矩仿佛印刷一样,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上面写的是“秦三爷”收,不晓得她在哪儿知道了我这个绰号。我打开了信封,里面是短短几句话和祝福。 三爷,见信好! 闲来无事跟着姑姑学了雕塑,第一个想塑造的人就是你。姑姑告诉我,是你给我捐了造血干细胞,还帮我交了一切治疗费用。大恩不言谢,就送个礼物给你吧,祝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洛小七 这丫头讲话跟她做人一样洒脱,一点儿不拖泥带水,挺合我胃口的。 我拿起这四方形盒子仔细看了看,并不算大,长宽高不到二十公分。我很好奇她的雕塑水平如何,毕竟我身边很多学设计的专业人才,这雕塑可算是基本功。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陶瓷娃娃,确实是我本尊的样子,惟妙惟肖,就是在福利院她请我喝茶时候的样子。这是经过加工的陶瓷,看起来很精致,在陶瓷的底座还有洛小七的签名。 我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着,雕琢得确实不错,神韵抓得很准,亦如欢颜当年给我画的那张画。这虽比不得那些专业人士的水平,但也比下有余了。 这丫头,算是有心了。 我挺喜欢这礼物的,于是拿起手机翻出了洛小七的号码,给她编了个短信发过去:礼物收到了,很喜欢,谢谢! 她立即就给我回信息了,是一张自拍照,俏皮地吐着舌头,天真烂漫的样子很是可爱。 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能把鬼脸做得如此清新脱俗的,大概也就是洛小七了。她是个很乐观开朗的女孩,性子好,就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 我又忍不住拿起了陶瓷雕塑,看着看着就笑了…… 第644章 番外.野心 阿基米德说过,“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地球”,其实像这样的人很多,欢颜就是个中一个典型。外表文弱的她,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个很强大的灵魂。 在秦漠飞给了她合适的环境后,她的能力瞬间就凸显了出来。从小工程到大工程,她从没挑三拣四过,一直做得很好。她那网店效果也不错,居然已经成立了实体工作室,可见她野性不小。 杜墨琛的“云庭国际大酒店”项目原本竞争对手很多,但因为秦漠飞有意培养欢颜的自信心,就把这项目给了她个人。她做事也有条不紊,项目的进度不错。 因为地砖的事情,我跟她有见过一次,是因为我们俩都看上了一批地砖,但最后我割爱让给了她。原本是想讨她欢心的,但她看到我的时候仍旧很不待见我,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一句,就那样走了。 我从没想过在我病愈过后她会是如此的态度,冷漠得令我无法接受。其实我真的很容易满足,只想她对我不要像陌生人那样就行,可她做不到。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一直在费尽心思去讨好欢颜,但她再不愿意对我多一份仁慈了。她嫌弃我的样子令我自惭形秽,好像自己渣到了极点。 没有人能体会一个四十岁男人渴望一个女人多看一眼的感觉,没有别的所求,就那么一眼,一份仁慈。 索菲娅取笑我,说我把自己践踏得毫无尊严,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运筹帷幄的jon了。她对我这遭遇表示幸灾乐祸得很,同时她又雪上加霜地说我想做好人根本不可能,世人都不会接受。 她依然不厌其烦地想说服我回黑三角,回到那个世界去度过余生。 百般无奈之下,我约了甄阳秋一起喝酒。我当然不是真要喝酒,只是想在那个氛围下想想事情。他倒是很爽快地赴约了,我们在西区一家新开的酒吧见了面。 甄阳秋对我甚是热情,大概是因为我把他两个儿子都送上了正途,比较感激我。这个我倒真受之无愧,他那俩孩子若非是我,恐怕是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没一个好下场。 他似乎知道我找他的目的,一见面就聊起了关于秦家的事儿,主要提到了欢颜。 他这样说,“三爷,如今这秦家啊,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其实暗地里风起云涌得很呐。漠枫虽然当了公司的ceo,但董事长还是秦斐然啊?现在他植物人了,秦家上下都在议论这董事长职位他是否应该让出来了。” 这个风声我当然是听到了,当初从手术中醒来我就想过这事。 秦斐然如果倒下去,那么秦家的人一定会争夺他那董事长之位。而族人中,野心最大的便是秦灵素,她让索菲娅去夺欢颜的血凤就司马昭之心了。 这会儿甄阳秋提到这事儿,莫不是在暗示我么? 我装着没听出他意思,笑了笑道,“董事长职位即使要让出来,那也不是族人们能够奢望的事,漠飞能力那么强,绝不会让泛泛之辈来领导这公司的。” 甄阳秋怔了下,讪讪又道,“呵呵,三爷讲得也是,秦家族人里,除了灵素之外,好像都不太能拿得上台面。” “……” 这话令我无言以对,我从来就没觉得秦灵素是个拿得上台面的人。秦家族人中,有且仅有秦漠飞是可以挑大梁的。除此之外真没有哪个人能够入我眼,包括秦漠枫。 只不过当着甄阳秋,我不好泼他冷水,就笑了笑没说话。他的意思我大抵明白了,想我再助秦灵素一臂之力让她得到董事长一职,如此一来,秦家基本上就是她秦灵素掌控了。 我再傻,也不会傻得挖个坑把自己坑了。秦灵素如果真的揽权,她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排除异己。而我这个助纣为虐的人,恐怕是最先开刀的。 “三爷,如果秦斐然真的让出了董事长一职,你觉得谁比较合适胜任啊?”甄阳秋见我没说话,就又压低了声音问我道,那灼灼目光里,透着跟秦灵素一样贪婪的目光。 其实他们俩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当年没能走到一起是一种遗憾,估计现在想再续前缘。而在金门世家中,甄家的实力远远比不得其他几家,所以他窥视上秦家的产业也在情理之中。 我本身比较不喜欢贪婪的人,尤其是没本事还贪婪,这就更令人厌恶了。秦灵素心思固然慎密,但想领导成业集团这样的公司还是差了点能力,但她自己肯定不自知。 甄阳秋这样试探我,我索性也表露一下态度。于是笑了笑道,“老甄啊,秦家是有祖训的,你应该让我大姐把祖训都背给你听一听,仙人们早就想到过族人争权夺利这点,所以有定规则在先。” “祖,祖训?什么祖训?”甄阳秋果然不晓得这些,顿时就愣住了。 我其实也不晓得细节,但知道祖训上确实有这样的规矩,所以捏了捏眉心又道,“这事还是我大姐给你说比较好,我说出来好像显得有意。” “噢。” 看甄阳秋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断定他和秦灵素一定有过商议,两人是在一起打秦家的主意。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俩这性子很般配。 沉默许久,他端起酒杯汲了一口,睨着我若有所思地道,“三爷,你现在还对那沈欢颜一往情深吗?” “……废话!” 我喜欢欢颜这事儿,好像成了全魔都的人都知晓的事,所以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甄阳秋听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端起酒杯泯了口,眸光里多了几分不怀好意。 他大概以为这地方灯光暗,我瞧不见他满是算计的眸子,表情有些肆无忌惮。我斜靠着沙发,端着柠檬水晃来晃去,装着不经意地偷瞄他。 人心不古啊,呵呵!当年老头子没有把秦灵素嫁给甄阳秋也是明智之举,否则这秦家更怕是要鸡犬不宁。 甄阳秋顿了下又道,“呵呵,其实吧,像三爷这般霸气的人,想要什么得不到呢?金钱,女人,权势,哪一样你不是分分钟便可手到擒来?” “所以你的意思我应该去强取豪夺?”我瞄了他一眼。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依照三爷你运筹帷幄的本事,居然搞不定一个女人。每次听灵素提及你为沈欢颜伤神,我就不免感慨万千啊。” 老实讲,甄阳秋的话真的戳到我的心头了,我曾经无数次想过把欢颜抢过来,但始终没有付诸行动。不是我仁慈,也不是我道义,我是怕她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去强求别人,尤其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曾经的商颖,现在的欢颜,哪一个我都没有用非常手段去得到。 这会儿被甄阳秋一说,我又想起了欢颜对我冷漠的样子,心头确实有几分不甘。 “三爷,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当年没有冲破一切阻碍娶灵素,那时候我真傻,什么家规,门风,那不都是屁话吗?人这一辈子何其短暂,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在那些条条款款里?” “呵呵,是啊,人生是何其短暂!” 这句话我真的认同,我已经过了四十年了,接下来还有多少年也说不准。也许朝夕不保,也许一不小心就枉死,再或者又莫名其妙病入膏肓。 “秦漠飞似乎也太得天独厚了,把秦家所有的资源和先机都占了。三爷,听灵素说,若非是你让贤,秦家的产业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对吗?” 甄阳秋肆无忌惮的话惹得了我的反感,他什么心思我太清楚了,无非就想祸水东引,再一次挑拨我和秦家以及秦漠飞的关系。而最终目的,他们就是想得到那董事长职位罢了。 对于在我面前耍心机的人,我通常不会给颜面,于是冷冷道,“老甄啊,我智商不低,所以对我讲话的时候不要把心思全展露出来,咱们俩心知肚明即可。” 我语音未落,甄阳秋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十分窘迫地看了我一眼,忙不迭地端起酒杯想要掩饰窘态。我也装着不以为然地端起柠檬水喝了口,睨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可能喝太急,被酒呛了一下,连忙起身往洗手间那边跑去了。我微眯起眼睛盯着他逐渐消失的影子,冷哼一声拿起了手机,给秦灵素发了个信息过去,“你再不收敛一点,别怪我跟你翻脸了。” 我估计甄阳秋会在洗手间给秦灵素打电话,所以先给她发了个信息警告。她近一两年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了,若非她是我同一战线的人,我早就翻脸了。 成业集团董事长一职,不出意外会落在欢颜身上。因为她有血凤加持,还有秦漠飞赠与她的一部分股权,以及她秦家长媳的地位都是特权。 如果公司真落在她的身上,那秦漠飞一定会插手管理,所以最终秦漠枫和甄允昊恐怕是要被扫地出门。 现在的秦家本就如一盘散沙,焦头烂额的是秦漠飞,所以我也没兴趣再去从中作梗了。如果这事儿真的提到明面上来,我可能会助欢颜一臂之力,她需要一个比较大的平台来表现一下自己。 甄阳秋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但那天生就有些阴鸷的眼睛里,却多了几分愠怒。我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道,“老甄,时间不早了,咱们不如就回了吧。” 他尴尬地点了点头,道,“三爷如果累了就回吧,下次我请你吃大餐,地方随你挑。” “那我先走了!” 我也没客气,单也没买就先离开了。刚下楼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秦漠飞打来的…… 第645章 番外.算账 “我们是否应该见个面?” 秦漠飞一开口就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应该是恨我恨到了极致。我们之间迟早是要狭路相逢的,索性我就答应了,跟他约在了兰若酒店里。 我驱车过去的时候正好九点整,秦漠飞已经在酒店的大门口迎接我了。噢不,不是迎接,他杀气腾腾的样子恨不能生吞了我,满脸寒霜。 我下车把钥匙给了门口的保安,把手斜插在裤袋里阔步走了过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就是这德性,他看我的眼神寒得能滴出血来。 我凉凉一笑,道,“漠飞,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气盛。” “秦驰恩,你他妈的……” 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揪住了我的领子,怒目圆瞪着我,齿关咬得咯咯作响。我淡淡瞄着他冷呲了声,把身板挺得跟劲松一样,在他面前,我从不掉份儿。 “秦驰恩,人家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竟残忍到从一个癌症病人身上取肝的地步了。你他妈还是人吗?你怎么歹毒到这种地步了?” 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想来也不想周遭的人听到这对话。我蹙了蹙眉,冷冷道,“漠飞,家丑不可外扬,你想在这里跟我吵,我可以奉陪。” 估计秦斐然植物人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出去,否则成业集团的内部早就乱套了。这酒店里面人多口杂,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听到传播了出去。成业集团的根基深,自然树敌也多,估计很多同行都巴不得这公司倒闭。 对于秦家的产业,我下手是没关系,却见不得别人虎视眈眈,所以也不希望节外生枝。 秦漠飞听罢松开了手,转身就朝着电梯走了。我轻轻捋了捋被他揉皱的领子,也昂首阔步地跟了过去。进电梯过后,他怒视我一眼,摁了他办公室的楼层。 我记得成业集团的总部已经迁回了之前的大楼,而这边则被秦漠飞改造成了中邦实业的办公大楼。不过我没来过,也不晓得内部结构如何。 到了办公楼层后,秦漠飞一言不语地走了出去。我跟出去的时候,刻意看了看他这装修,确实够气势磅礴。 进公司大门过后,就是一个弧形的墙壁,上面印着公司的名字和logo,一眼望去很有设计感。办公楼里面全部是打通的,由旋转楼梯连接上面两层,这样以来可以从上面直接俯瞰下面,一览无余。 这小子精于设计,在这方面比我要强不少。 “哼,你还有心思打量我的公司,秦驰恩,你这心倒是够大的。” 我正细细打量着,边上传来秦漠飞怒不可遏的话。我斜睨他一眼,微微蹙眉,“那你觉得我应该保持怎么个心态?漠飞,既然约我来,那有屁就放!”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弄不死你了?”他说着又冲了我过来,但没有再揪我的领子了,而是直接从兜里掏了一把枪对着我的眉心。 我也黑了脸,怒道,“那你他妈的倒是弄死我啊?立刻马上!” 他若真有那本事要我死,就不会搞得这般夸张了。他身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存在,那些人是不允许他轻易把我弄死的,否则那世界各地的毒枭会令他们更加头大。 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 秦漠飞瞪着眼睛死死用枪抵着我眉心,但没坚持几分钟就偃旗息鼓了,十分沮丧地走向了一旁的沙发,瘫坐在那里像一只被霜打的茄子。 “秦驰恩,你为什么那么狠心?爸他都已经肺癌了你都不放过,你的心真就那么狠吗?”他抬起头盯着我,眼圈微微有些泛红,“他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你于心何忍?” “难道这一切不是他下令的么?”我冷呲了声,又道,“你以为我稀罕他的肝?这他妈难道不是他强行捐肝给我的吗?老子本想要他的命呢。” “你放屁,是你身边那凶残恶毒的索菲娅把他带走的,他确实是想捐给你,但不是在那种情况下捐给你,你连等他做完手术都等不起是吗?” 顿了顿,他又道,“原本你们俩个都可能活下来的,可是就因为你一己之私他现在变成了植物人,你开心了是吗?报仇雪恨了是吗?” 我愣住了! 果然这其中是有很深的猫腻的,索菲娅和秦灵素都没有跟我讲实话。可是这又如何呢?现如今事已至此,追究任何责任都不过是枉然。 我盯着秦漠飞那覆满寒霜的脸,冷冷又道,“你如此不甘心,那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好了。漠飞我告诉你,即使他把肝给我,都弥补不了他带给我的伤害!” “你他妈的还不满足?就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肝,你就应该死去,这世上没有谁会心疼你怜悯你半点,你就个罪人。” 我被秦漠飞这话刺痛了,这辈子确实没有人心疼我,怜悯我,所以我才走了那样一条不归路。而这些一切,都是秦家和秦斐然赐给我的。 难道他们真以为一块肝就能弥补那一切罪孽?就能抚平我这么多年的仇恨? 真他妈是笑话! 秦家人欠我的何止一块肝叶,他们欠我一辈子的清白,一辈子的仁义和良知。我原本是那么善良一个人,却硬生生被他们逼上了绝路。 我被秦漠飞气得浑身哆嗦,怒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给老子听着,老子从来不需要你们秦家人的怜悯,就算时光从来一次,我他妈还是要把秦斐然开膛破肚。” “你混蛋!” 秦漠飞顿时眸光一寒,抬手一拳朝我挥了过来。我偏头避开了他的攻击,也不甘示弱地飞踹了一脚上去,他伸手抱住我的腿就是一记千斤坠砸了下来,毫不留情。 我气急了,抬手又是一拳从下至上朝他的脸揍了过去,他这才收起招数松开了我的腿,但还是狠狠给了我一拳。 我们俩就这样又打上了,他不让我,我不让他,我的功夫比不得他,所以很快就败下阵来。但这次他手软了,不晓得是心疼我体内的肝,还是对我留了几分仁慈,没有下死手。 停下争斗过后,他讲了这样一句,“秦驰恩,要不是我答应过欢颜不亲手杀你,今朝就是你的死期。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把你挫骨扬灰都是分分钟的事。” 我确实心悸了一下,原来欢颜早已经替我在他面前求情了。而与此同时,我又觉得我不需要她求情,秦漠飞确实功夫比我高,但未必其他方面就比我强。 我真的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为我求情保命! 于是我冷笑道,“这么说,欢颜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占据了她的人和身,却也终究得不到她百分百的心。” 他脸一黑,又要挥拳砸过来,我一把抓起了他刚才放在沙发上的手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你不杀我,不表示我不杀你,秦漠飞,秦家跟我的仇恨永远不会平息。” “那你倒是开枪啊?”他冷哼一声,用力把头抵在枪头上,“开枪啊,你他妈有种就开枪……” “轰!” 我真的开枪了,不过是擦过秦漠飞的太阳穴打在了他身后的一个青花瓷花盆上。盆子应声而碎,里面栽种的红掌从花台上滚了下来,花折了,落了满地的泥。 我用指头把枪转了几圈,丢在了秦漠飞的面前,“小子,你功夫好,但是枪法比老子差远了。既然你没法杀我,那么我们继续斗,看看鹿死谁手。” 而后我就转身离开了,下楼匆匆离开了兰若酒店。我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一股怒气。我一直以为捐肝的事情我是被动的,这样我就有理由说服自己活得不那么惭愧,我也不会太愧疚。 谁知道这一切是索菲娅干的,她这举动令我情何以堪,我曾是那么憎恶秦斐然,那么想把他挫骨扬灰。 到家的时候,索菲娅听到车子的声音立即就跑了出来,一脸雀跃地站在屋檐下看着我。我下车后怒气冲天地朝她走了过去,但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却又不忍心打她了。 她笑得那样没心没肺,天真烂漫到不行。她都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还伸手过来抱我的胳膊,一个劲地想往我的怀里钻。我硬生生把半伸出去的耳光缩了回来,轻轻捋了捋她的发丝。 “索菲娅,你告诉我,秦斐然是不是你掳走的?”我压抑着怒火问她。 她怔了下,随即讪笑着点了点头,“jon,慕少卿说了你的身体已经熬不了多久了,我不能让你死,我们黑三角不能够没有你,所以我擅作主张把他带走了。” 果然…… 她顿了顿又道,“可是这也是他自愿的,慕少卿都知道,他签了捐肝协议,这个我们没有谁强迫他。jon,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还无法释怀吗?” “没事,你去休息吧。” 我真无法对她说什么,正如她所说,肝已经在我体内生根发芽,这结果我其实是接受的,我渴望活着。 我只是很狼狈,我和秦家斗了那么多年,恨了秦斐然那么多年,到最终却要靠他的肝来续命。这对我来说是种讽刺,让我无言以对的讽刺。 回到书房过后,我点了一支雪茄靠在窗边抽着。即使我在秦漠飞面前如何狂妄,但在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那种悲凉感就油然而生,渗透了我的心身。 我在想,是否我真的太狠毒了,在秦斐然那个样子的时候还毫无悔意,孰是孰非,我真该那样去计较么? 可我这一辈子,若不是他当初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又怎会活得如此操蛋?他给我续命了,不过是让我再被这人生折磨得久一点而已。 原本我这次从黑三角归来,是真的想做个好人。我想过回头,想过从那个江湖中走出来,可是听听秦漠飞的话,看看他们的嘴脸,呵呵! 我本善良,奈何苍天不许。也许上天注定我这辈子应该在血雨腥风中了结残生,所以不准许我回头了。 第646章 番外.贪得无厌 人这辈子,最怕走错路,哪怕是一小步。错了,无论如何弥补那就是错了。什么狗屁“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不过是愚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话而已,亡羊补牢羊始终是丢了的。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做过的错事就像烙下的痕迹,擦不掉抹不去,不管你用多少华丽奢侈的东西去掩盖,它就是无所不在地存在着,提醒着别人你错曾错过。 我的归来,仿佛引起了正道很多人的忌惮。阿飞那边的人竟出现在了我的公司和家四周,出入总会不经意地遇到一两个,仿佛鬼魅般如影随形。 公司的业务上,秦漠飞拉了一些中小型公司作为同盟来跟我竞争,无所不用其极。他把对我的恨意和愤怒表现到了淋漓尽致,用尽了手段来对付我。 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满满的恶意,但这都无所谓,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欢颜…… 原本我是那么淡定从容的一个人,却也被她无尽的冷漠和凉薄刺伤。我在黑三角养伤时的幻想彻底毁灭,觉得自己可笑到了极点,她算是压垮我坚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来魔都这段日子,我给她打过电话,但电话一过去就被掐断,说明她已经把我拉黑处理了。我不敢换号打她手机,怕我的猜测被证实了。 她始终躲着我,无数次我开着车偷偷跟在她身后,她发现我了都装着视而不见。我在她的心里和眼里,好像已经彻彻底底消失无踪了。 她是幸福的,秦漠飞对她极好,用尽了他的所有去呵护她,保护她,所以她可能早就忘记了秦驰恩这么个人。 我试图不去计较这些,想祝福她,成全她,可是我做不到。曾经从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质的转变,我再不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毒枭了,我像个小男人,斤斤计较的小男人。 我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何那样憎恶我,仿佛我他妈是这世上的千古罪人似得。纵然我确实恶贯满盈,可我想回头为何他们不允许?一个个距我于千里之外,把我视为蛇蝎猛兽。 索菲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总不经意的刺激我,“jon,我就说过,这个世界的人不会容你的。我们和他们道不同,又怎么能平安无事呢?” 她总在说服我回黑三角,抛开这里的一切回到黑三角,就认认真真做一个大毒枭,做该做的事情。她说得多了,我自己差点都要迷惘了。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到底图什么? 我在一个从不待见我的氛围中挣扎,徘徊,我到底图什么?他们对我卑躬屈膝,不会对我俯首称臣,有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算计我,压榨我,所以我图什么? 就连我最爱的女人都对我视若无睹,曾经我们也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日子,她难道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 我好像也钻进了死胡同,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怨气。即使在公司,我也好像压不住火气,身边的人犯一丁点儿的错就会被我逮住不放。 程婉卿,苏亚,都没能逃过我吹毛求疵的挑刺。苏亚是最倒霉的,她因为一个项目上的失误错失了竞标,落到了秦漠飞的手里,我因为这事足足骂了她一上午。 她倒是很有耐心地听完了我的叨叨,最后意味深长地问我,“老板,我看你情绪不太好,要不要陪你去练歌房里嚎一嗓子泄泄愤?你老这样让我们以为是更年期提前了。” 于是,下班过后,我们俩真来到了就近的“清风吟”里k歌,这地方曾经是甄家的产业,但后来出了事就转让了,是欢颜几个小姐妹接手了,做得倒也有声有色。 “清风吟”跟以前的“魅色”不同,这里比较正规一些,虽然也不乏色情交易,但也从明面上转到了地下,至少整体上没有那么低俗了。 我和苏亚进去的时候,丽丽正在应酬,看到我去莞尔一笑,摆着丰臀就过来招呼了,“三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哟,还有苏小姐呢,就你们俩吗?” 丽丽的声音也像极了商颖,听起来嘶哑刺耳。她在经历了秦漠枫的摧残过后,整个人好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原本我过来想从她们几个嘴里旁敲侧击一下关于欢颜的事情,但看样子也没必要了,她们可能也疏远了。 我和苏亚很少这样因为私事聚在一起,她曾是我安插在成业集团里的暗线,但绝非是我的棋子,她是个有自主思维的人,我控制不聊她,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 我们俩其实都不爱k歌,在包房里静坐着,她一脸若有所思,而我仍旧心绪难平。 “老板,你和欢颜之间关系怎么样了?还对她一往情深么?”许久,她讪笑着问我,像是在揶揄我。 我端起水杯汲了口,不置可否。她虽然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好多事情都看在眼里。再有程婉卿也喜欢跟她说我的事,估计私底下没少议论我。 她顿了下又道,“其实吧,我劝你还是放下她比较好。前些天看你情绪暴躁,我偷偷试探问了她一下,她对你似乎很反感,提都不愿意提到你。” “是么?”我眉峰一沉。 她点点头,又道,“她现在过得挺好的,和秦漠飞之间也相处得不错,你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优秀的男人还愁找不到女人吗?” 苏亚肯定不是在忽悠我,她眼底有几分同情的神情在,这是对我的。她和欢颜的关系不错,所以她不会在她面前装的,她说反感,那就一定是反感我。 我终于还是成为她不愿意面对的多余了么?在别人面前提都不愿意提到我。我知道她一直在怪我用了秦斐然的肝,害得他现在成了植物人。 可这一切能全部怪我吗?以秦漠飞的手段如果想要阻止这一切,他也是有办法的。他来不及能怪我吗?难不成我现在要拿把刀把自己开膛破肚,取了肝还给她们? “老板,现在咱们公司跟中邦实业对立,好多业务都被他们抢了,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其实我觉得,你就不应该喜欢欢颜,她好像从头至尾爱的都是漠飞对吧?” 苏亚唯恐天下不乱地刺激我,也只有她有这胆子敢刺激我。他们苏家也是世家,父亲一直在政府那边做事情,也是那边的人安插在秦家的内部人员。 所以很多事情她比我还清楚,比如秦家现如今的困境等。 “你现在还喜欢漠飞么?”看她口口声声提到秦漠飞,我也忍不住问道。 她怔了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他都成家了,我喜欢他做什么?我再没品,也不至于去喜欢一个有妇之夫吧?更何况欢颜跟我还是好朋友。” “那你和商岩那小子呢?前段时间不是打得火热吗?” 这些消息都是程婉卿告诉我的,不过我很少去关注别人的私生活,所以一直也没问。正好这会儿提到了,也就随口问问,哪晓得她瞬间变了脸,垂着头不说话了。 “不好意思,提到你不开心的事情了。”我有些歉意地道。 她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啦,都过去了嘛,想不到你也这么八卦,居然问这个。” 我耸耸肩,又道,“你爸和秦家的人走得那么近,可有听到点儿什么风声?他知道秦斐然可能会让出董事长一职吗?” “肯定有听到过,这决定他们也都参与了。不过老板,你和漠飞的关系好像恶劣得很啊,不光他现在对你恨之入骨,秦家很多人对你也有意见,你有听到这些风声吗?” “他们说我把秦斐然的肝取了对么?” “反正私底下传得很难听。” 本身这事儿我也觉得蹊跷,明明秦斐然是签了捐肝协议还录了视频,为何秦漠飞对我那样憎恶。 很多族人们对我也冷漠至极,这是我从黑三角回来最大的感受。包括一直对我马首是瞻的秦天明,看到我都戒备得很。所以我才觉得愤怒,觉得是他们拒绝我回到正途来。 这会儿苏亚这样提及,我这愤怒更多了几分,也就草草结账走人了。 …… 腊月一开始,就给人一种很紧迫的感觉。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月里的事情很多,置办年会,搞公司年度总结等等,也把我烦躁躁的心情给冲淡了不少。 秦家这段日子也特别不安宁,族人们的贪婪超出了我的想象,一个个在听到秦斐然有可能让出董事长一职的风声过后都不淡定了,唯恐少了点利益。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这过河拆桥的本性才表现得淋漓尽致。 知道秦斐然要下台了,秦家很多人都开始暗地里拉帮结派,最突出的就是秦天明和秦灵素两人了。他们一开始是同盟,都比较拥护我,现在却把彼此都当成了竞争者,开始互看不顺眼了。 秦灵素比秦天明心眼儿要多,她早就让甄阳秋探过我的态度了,只不过我没能让她如愿以偿。所以她没有再来找我,倒是秦天明来了。 他是直接来的我院子里,我刚下班回家,都还没有洗漱,他就一脸心事重重地来了。不愧是我哥,表情拿捏得很好,一看就令人忍不住要问他怎么了。 我也忍不住了,把他叫进屋问他怎么回事。 他坐下过后重叹了一声,才小心翼翼道,“老三啊,咱们大哥现在这样子,恐怕是不能够再胜任董事长一职了。董事会的人商议他应该卸任,但问题来了,谁来胜任这个职位呢?纵观咱们秦家,谁有能力当这个董事长呢?” 我听罢甚是无语,于是捏了捏眉心道,“这个董事长一职,恐怕不会落在你的身上,所以二哥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什么?为什么?”他一怔,立即提高了音量道,刚才装的惆怅全无。 我斜睨他一眼,笑道,“你觉得秦漠飞会把这职务给你或者给秦家任何一个人么?当初你们没能在成业集团里捞个一官半职,现在更不可能,所以别做那春秋大梦,轮不到你们的。” 我也是不客气得很,直接就粉碎了秦天明的美梦。他黑着脸咬着唇盯着我,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还很不甘心呢。 “二哥,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我不想看秦天明这嘴脸,前段时间他看到我都是靠边走,现在有求于我了,就又巴巴地送上门来。我他妈是犯贱还是怎么地?勾勾指头就跑过去了? “老三,那你觉得这董事长一职有可能谁胜任啊?”他还不甘心地问我。 我耸了耸肩,淡淡道,“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这破公司跟鸡肋似得,你们争破头有意思么?” 言罢我也没理他了,径直就上了楼。但刚进到书房想看看成业集团最近的消息,薛宝欣又打电话来了。她就直接了当得很,说秦斐然要下台了,希望我为秦少欧去争取一点利益。 我问她这样迫不及待干啥,她说,“秦斐然这次让出董事长一职肯定是必死无疑了,他手里的股权都得分配出来,按照惯例,少欧是有一份的。” “这事儿我管不了,你自己去处理吧。” 我没有理会她,抛开我心情不佳不说,就秦少欧那败家的德行,秦漠飞也不可能分给他一星半点儿。我现在跟秦漠飞势同水火,我的话等于火上浇油。 薛宝欣顿时就生气了,怒道,“老三,若非当初咱们薛家帮忙,你哪有那么顺利换到秦斐然的肝啊,你知道庆坤帮了索菲娅多少忙吗?你真是过河拆桥。” “什么意思?” 我有点莫名其妙,这事儿怎么跟薛家也扯上关系了?不就是索菲娅逼迫了秦斐然么? “什么意思,你自己去问问索菲娅好了,你这人啊,咱们好歹也是同盟关系,你就这样对我们。就你这性子,你说往后谁还听你话呢?” “呵呵,那么你背叛我试试看!” 第647章 番外.道不同 若非是薛宝欣打电话来透露了点讯息,我都不晓得索菲娅背着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把她叫过来当面质问的时候,她没有再做任何隐瞒,说了背着我囚禁欢颜逼秦斐然跟她走的事情。 她等于故意绕了一个很大的弯,把这次捐肝的事情搞得无比复杂化。她说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不被正途容忍,从而继续呆在黑三角。 讲完之后,她就一脸固执地看着我,没有半点愧色。她说,“jon,我只是想留下你,你是我们的神,是我们的主宰,不能够抛弃我们的。” 我没有对她发怒,只是让她滚出我的世界,我不想看到她,听到她任何事。 其实我和她的命运早就纠缠在一起,从儿时,到现在,她就像是我的影子。她变成这样我难辞其咎,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对待她,毕竟是我杀了她的父亲。 她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很伤心,也很愤怒。就那样固执地站在院子里,被肆意的寒风吹得满脸苍白。 我站在阳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回忆着小时候的种种,很唏嘘,很感慨,但终究没有再留下她。 道不同,不相为谋! 即使这个世界不包容我,我也不想再回去黑三角。而我的退出一定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我不想索菲娅卷入其中。她再坏,再极端,也是我应该要保护的女人。 是塔纳把她送走的,我让他带她去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生活,只要不回黑三角就行。那边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想他们再渗入进去了。 索菲娅走后,我心情越发的不好。在黑三角的时候,我觉得人生是晦暗无光的,而在魔都,我竟感觉自己就身处地狱,不管怎样挣扎都逃不脱这该死的禁锢。 我是否把人生想得太美好了?毕竟地球不是因我而转,我妄想的风平浪静和与世无争,从来跟我没半点儿关系。我这样的人,注定一生都不得安宁。 可我不甘心,我始终弄不懂是苍生负了我,还是我负了这世界。 也因此,我暗示秦天明如果想要争取董事长一职,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聚个餐,看看秦家族人们的反应。他是个一点就通的人,立即就去办这事儿了。 欢颜如今是秦家长媳,主内。所以族人们有这样的要求,她当仁不让地选了个日子,举办了一场家宴。就腊八这天,还算是个好日子。 我准备盛装出席,就为了看她一眼。但为了掩饰我心里的惶恐,我给诺诺买了个很大的抱抱熊,又给小凡买了个遥控飞机,这样看起来不那么刻意。 腊八这天的天气并不太好,有些阴霾,寒风肆无忌惮地呼啸着,感觉像末日来临。 不过我的内心很火热,因为能见到欢颜而亢奋,激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在等待他心爱的姑娘。虽然……我清楚事实上没有谁待见我。 我这一次没有晚到了,比很多族人都先到。进了宅子装着不以为意地把礼物给了两个小家伙,就提出想去看看秦斐然,他昏迷这么久,我还没有来探望过。 是欢颜陪我去的,她跟在我身后一言不语,两人一起走在无人的小径上,真真一句话没有。好几次我想跟她讲话,但看她埋着头一脸淡漠的样子又忍回去了。 她对我是有怨气的,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可我感觉得到。 秦斐然现在退到了五进院落,可能是这边更清净一些。他是由王妈在照看的,我们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给他擦手,擦脸,特别专心致志。 王妈看到我脸色就沉了,冲欢颜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我就站在秦斐然面前冷冷看着他,他双眸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似得,看起来很安详。 我心里五味陈杂,既不是悲,也不是难过,但也不开心。因为妈妈,因为我们的遭遇我恨了秦斐然很多年,这份心思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若非他现在植物人了,我们俩可能还会争吵,会水火不容。 他的肝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我跟他靠得如此近却并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心电感应。他熟睡的样子就没有往昔的刻薄,瞧着也很心酸。 我用眼底余光瞥了欢颜一眼,她满脸叹息地看着秦斐然,还是很难过的。她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我,是不敢看?还是不屑看?我都猜不透。 “他还好吗?”我问了她一句,但她置若罔闻。 正巧这会儿秦漠飞也进来了,看到我凉凉一笑,“哟,三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真是稀客啊!” “正好闲得慌,就过来转转,毕竟我也姓秦嘛。”我也淡笑道。 欢颜迟疑地看了我们俩一眼,拧着眉离开了。她可能是不太放心我们,怕我们两一见面又打起来。不过今天应该不会,比较是族人聚餐,打起来不太好。 她一走,秦漠飞走到我面前深意地瞄了我一眼,冷冷道,“看到我爸这样子你心会难受吗?本是同根生啊,他大你足足二十岁呢,你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漠飞,你太可笑了,他落得今天这样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别妄想在我身上看到一丝愧疚。” 我说着又看了秦斐然一眼,脑子里瞬间想起了他曾经在楼顶上凌辱妈妈的画面,那是何等的丧心病狂。所以我为什么要难受,要于心不忍? 秦漠飞面色一沉,又想跟我发火,我冷冷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客厅。我最近心情不好,也不想跟他起冲突,最主要是我怕再惹怒我,我真选择重回黑三角,那真的…… 我不想被他左右了情绪。 秦斐然住的房间里很温暖,一尘不染的,看来王妈把他伺候得很好,他虽然没有意识,但终归还在享福。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墙壁上挂了一些山水画,落款的印章叫方欣茹,想不到竟是出自妈妈的手笔。 在这些山水画的中间,还挂了一个小小的旧相册,上面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眉宇间依稀有妈妈的影子。这一定是妈妈,她满脸笑容,十分清纯可爱。 我忍不住把相片拿了下来,正想拿出来看看时,却看到这相框背后还卡了一张我的照片,大概是我六七岁时,正好是老头子想要把我们接回家的时候。 我很好奇,拿出照片看了下,瞧见了后面一行字,“杀无赦”。 我顿时愣住了,这字迹不是秦斐然的还有谁?原来在我那么小的时候他就对我起了杀心。六七岁啊,能够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困扰和威胁? 就这瞬间,我原本五味陈杂的心瞬间变得愤怒,心头那点纠结不安的感觉没有了。我又把照片卡在了相框里,继续挂在了那些山水画中间。 刚挂好,秦漠飞也进来了,他倚在门口看着我,神态凉薄。 “你和索菲娅是什么关系?”他忽然问了个很诡异的问题。 我瞥了他一眼,道,“有事?” “她似乎住在了兰若酒店里,并且在预谋着什么。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如果她惹到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她这样的女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你那么恨她?” “她差点杀了欢颜,这事不能姑息。你要么让她滚蛋,否则……” 我觉得秦漠飞并非是来提醒我的,而是警告我。我猜索菲娅去兰若酒店一定是想报仇雪恨,毕竟之前她被他害得差点半身不遂,以她有仇必报的性子不会容忍。 我现在不想管索菲娅,越管她越阳奉阴违,会闹更大的事情。现在我们俩的关系很僵,我讲的话可能会造成她的逆反心理。 我想了想道,“这事我不管,你爱咋咋地,快开席了,走吧。” 回到前庭院的时候,族人们都已经就座了,秦灵素和秦天明就坐在主位上窃窃私语,看起来还热络得很。秦漠枫也来了,就坐在欢颜身边冷冷打量她,总一副纨绔不羁的神情。 我过去的时候,秦灵素连忙把边上的位置让给了我,我也就没推辞了。秦漠飞过来的时候,就坐在了欢颜身边,这一桌大概就是我们这几个人。 我和欢颜是正对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瞧见她,但她真没有看我一眼。 这宴会上来的人,大都心怀叵测,所以气氛都很怪异。秦灵素可能是想表现一下她大姐的身份,讲了句开场白,“今朝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真是开心!” 不过没有人回应,大家仅仅瞥了她一眼又别开头了。她有些尴尬,顿了下又道,“漠飞啊,咱们秦家现在好像越来越散了,你爸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不能当秦家家主了,得从新推举个人来号召一下啊。” 秦灵素太心急了,话一出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尤其是秦天明,脸色明显地不太对劲了。 被点名的秦漠飞正在拨虾子,听到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那么大姑以为谁有这个号召力呢?” 她眸光一转,往我这边瞟了眼,笑道,“我觉得老三绝对有这个实力啊,咱们老一辈的人当中,不就是他最有出息吗?”说罢她还去问秦天明,拉他垫背。 秦天明讪笑着附和了一下,秦漠飞冷冷扫了我一眼,没有理会众人,倒是跟欢颜母子互动了起来。他那心思我哪能不明白,无非就是要我难堪罢了。 而我所有的心思都在欢颜身上,他们就算逆天我都不会在意。我从容地吃着菜,喝着果汁,再看看各怀鬼胎的族人们,形形色色淋漓尽致。 欢颜其实很忐忑,虽然她一直装着从容不迫的样子,但一直紧握成拳的左手却出卖了她。她一紧张就会这样,下意识的,可能连她自己也不自知。 不见她的时候,我总是越想越不甘心。可看到她那温柔纤弱的模样时,一切怨气又好像化为乌有。只是,想拥有她的心思更迫切了,我居然想起了甄阳秋的话,“以我这性子,想要什么得不到”。 其实我就是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男人,为一个女人折腰,好像也不稀奇。 我也是够无耻的,就这样的场面上,我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睛始终往她那边看,看着看着就入神了。所谓的秀色可餐,真就是她这样。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得秦灵素怒急地说了句,“漠飞,我们在跟你讲话呢。” 我转头一脸茫然地看了眼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漠飞眸光阴鸷地瞥了眼我,道,“我有听啊大姑,三叔是爸的亲兄弟,身上还有爸移植过去的肝,肯定有着绝对的号召力,能把咱们这散碎的秦家发扬光大。” 我瞬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是秦家那些族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我身上。想拉仇恨么?这小子也不想想这都是一群什么人,若真能为秦斐然打抱不平,又何必对我虚与委蛇呢? 我不屑地哼了声,“没兴趣,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我这话一下子就冷场了,令秦灵素和秦天明都没了话题。他们本想是借家主的事提出秦斐然没有资格胜任董事长一职的事情,不过现在被我堵了嘴。 秦灵素垂下头用眼底余光冷冷瞪了我一眼,寒着脸不说话了。 秦漠飞抬头淡淡环视了一眼四周,冷笑着道,“你们今天来,是不是想说爸不但没有当家主的资格,也没有当成业集团董事长的资格?” 族人们顿时有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揭开伪装过后的他们,看起来庸俗不堪。尤其是老头子这一脉下来的人,眼里已经开始冒亮光了。 秦天明很合适宜地说了句,“漠飞,这是事实!”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因为秦漠飞仿佛是有备而来,他可能已经想到今天这宴会举办是别有用心的,所以从头至尾都从容得很。 古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现有秦漠飞舌战族人,他几句话就把这些虎视眈眈的族人堵得哑口无言。尤其是秦灵素,还被挖出了和慕少卿私底下的一些交易,这事儿跟我有关,我就没发言了。 我本以为依照秦家的传统,这董事长一职会落在最有资格胜任的欢颜身上。然而不是,我万万没想到,秦漠飞在抢占了所有先机的情况下,欢颜自己拒绝了。 看着她面对族人逼问时渐露的那几分傲气,我好像又痴迷了几分,仿佛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她就应该是我的女人。 第648章 番外.怨念 这个晚宴十分的剑拔弩张,族人们压抑许久的怨气相继爆发,又把他们的贪婪的本性再一次展露。若非我早就不屑于这个家族,否则也会被他们气得暴跳如雷的。 秦漠飞把事态压下去了,但看他眼底浓浓的寒意,想必也对这些族人寒了心。 但我没有,我对这一切都喜闻乐见。 曾经秦家是世家里面最狂妄霸气的,是金门世家之首,是绝对的豪门。然而也是最冷漠,最没人性的一个家族。看它现如今风雨飘摇,我有种莫名的喜悦。 是应该灭了,这个家族早就该灭了。 我没留到晚宴最后,因为秦漠飞和秦语起了争执,好像是因为甄允昊。最后秦语一气之下跑出去了,欢颜随之也跟了出去。所以我也跟出去了,只是远远跟着,没有靠前。 欢颜一直追到高架上才追上秦语,两人在那里也不走了。我远远在后边看着她们俩,瞧见秦语在哭,而欢颜在劝阻,但好像没什么用。 这其中,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内情了。秦语一直想和甄允昊再续前缘,但他因为身份的问题而屡次拒绝她。他们俩之间有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就是正邪之分。 其实阿飞他们早就在关注甄允昊,因为他是我身边最举足轻重的人,我所有的系统都是他做的,他若要背叛我,那我可能没那么容易摆脱那边的人。 只是,我对甄允昊的态度和对其他人不一样,我是真把他当做亲人的。他大概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从没动过背叛我的心思,他和秦语的很多事都会跟我讲,包括阿飞单独找他的事情。 也所以,我知道秦漠飞会忌惮他的身份,不会允许秦语再一次重蹈覆辙。他们兄妹俩刚才争执不下,好像就是因为这个问题。 我一直在想,人这一辈子活着到底为什么,七情六欲,到底那一块儿的比重多一些。思来想去,我总结出一个不算真理的真理:男人来这世上,为的就是上天注定的那个女人。 所以我见不得明明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个人非得相互折磨,这真的在浪费生命。人生何其短暂,不应该把时间都浪费在这样无谓的纠缠上。 于是我给甄允昊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高架这边,跟秦语好好谈谈。 他不愿意,一直强调说,“三叔,我都已经这样了,真的给不了她什么。” 我想了想道,“她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勺的,你又能给她什么呢?荣华富贵?万贯家财?这些她都不需要。你去看看她吧,她看起来很伤心。” “可是……” “别可是了,你能保证你会活很久?或者每天醒来她都还在世?你要么不爱她,要么就对她好点,去看看吧。” 我不太善于劝导人,因为我也是很固执的人,有时候想太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跟自己作对。挂了电话过后,我还是不想离开,就为了多看欢颜一眼。 默默爱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其实很累很累。然而我却乐此不疲,好像只有保持这份心,我才能觉得自己有血有肉,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欢颜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刺激我对生命产生热情的人。因为她的存在,我才去深思所做的一切到底有多不堪,多可恶,我才会想到逃离那个江湖做个好人。 她在我眼里,是天使般的存在。 甄允昊还是来了,从我车边驶过的时候他都没发现我,径直朝高架上去了。我想了想,也上了高架但直接朝匝道下去了,我猜欢颜也要从这里下来。 这高架下面就是欢颜第一次请我吃烧烤的地方,我记忆犹新。想想她当初看着我吃羊蛋子的样子,心里头还是会涌起一丝甜蜜,那一夜我把她吃穷了。 我把车停在了离烧烤摊不远的地方,估计着欢颜下来的时间。她是个很喜欢成人之美的人,所以我百分百肯定她不一会儿就会离开了。 很想跟她再吃一次羊蛋子,很想…… 果不其然,她真开着车下来了,只不过她准备调头从隧道离开,于是我忙不迭地开车上去把她拦住了。她怔了下,直接下车了,就倚在车门上冷冷看着我。 她始终是不待见我的,一张脸冷漠到了极致。我也下了车,扬起笑脸朝她走过去,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道,“欢颜,能再陪我吃一次羊蛋子吗?” 她断然拒绝,“我没空!” 看她眼底迅速掠过的一抹憎恶之色,我心被刺痛了。曾几何时,她对我的态度已经发生质的变化了。我傻愣愣地看着她,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 她兴许是觉得有些过,又补了句,“三叔,请你放过我吧,把我像忘商颖一样忘掉好吗?我这一生没法给你什么,利用价值也应该没有了。” 忘掉?可能吗? 我反问道,“你在恨我?” “不恨,但没有曾经那种情怀了。” 曾经的情怀……她曾经也把我放在心上过,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她会为我哭,为我难过,会不顾自己身体不适来照顾我。 现在没有了么?就因为秦斐然那肝叶吗?不管那过程是如何复杂,但不可否认这肝是秦斐然自愿给我的,为什么他们要把错怪在我一个人头上? 我顿时一股怨气油然而生,上去一把抓住欢颜的手拉进了我的车里,她力气不大,所以被迫跟着我上了车。我上了驾驶室锁了车,一路顺着隧道下去了。 她怒急地吼我,眼底没有半丝温柔。我心里有气,也没怎么理会她,她吼一句我反驳一句,就像个负气的小孩。 她想冲过来拨弄我的方向盘,嚷嚷着要下车。我回头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是怕我碰你么?” 她瞬间黑了脸,别开头也不讲话了,就气鼓鼓地望着车窗外。我轻叹了一声,把车直接朝海边的别墅开了去,我想让她看看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爱她而已。 海边的别墅还空着,平时也就一个保镖在边上看守着。这地方很安静,隐约能听到海浪击打礁石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大海深处的歌声。 我把车开到了别墅外面就停下了,这里能看到别墅的整个外观。这都是我亲自为欢颜设计啊,就我这半吊子的水平,问了多少设计师,看了多少豪宅图片才把这别墅设计出来,可却没有机会送出手! 若非是当初她想回国,想在离孩子近的地方生活,我大概不会造这么个房子。如今房子造好了,可早已物是人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欢颜很戒备,问我为什么要带她到这里来,我说了很多,从普罗旺斯的时候说起,说到让她代签家具的事情。我只是想让她明白,我对她没有那么多心眼,也不曾处心积虑对付她。 她将信将疑,仍旧对我保持着戒心。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糟透了,我很不喜欢,而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让她相信我,哪怕对我稍微好点儿。 “你就那么恨我吗欢颜?” 我真的不懂她的恨意怎么如此强烈,就因为她已经嫁做他人妻,要和夫家同仇敌忾? 她没回我,于是我又道,“我想过退出那个江湖,可你们都在阻止我,都恨不能把我除之而后快。欢颜,你们为什么那样的憎恶我?” “我说了,不恨!” 她冷冷回了句,却又把我满腹怒火挑起,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吼道,“可你一直在躲着我,甚至请你再陪我吃一次羊蛋子都不肯,我的要求很过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洪水猛兽,会吃了你啊?你厌恶我了你知道吗?” 她被我吓住了,一张脸瞬间煞白。她惊恐的样子令我很是难受,我是如此爱她,而她竟然怕我,呵呵! “欢颜你知不知道,我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跟你讲话,因为他们说我不会死了,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你的态度令我觉得活过来真的太糟糕了,你盼我死对么?” 她面色一沉,抬头怒视我,“你处心积虑用了爸的肝来维持的性命,你还指望我对你如往昔吗?” 真的是这样,他们都觉得是我害了秦斐然。抛开这事不提,难道他真就那么令人同情?想想他当年所做的一切,难道这不是罪有应得吗? 我没有给欢颜解释,把慕少卿给我的那视频放给了她看,我不指望她原谅我,只想告诉她这件事并非是我绝对的错。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身体已经接受了秦斐然的肝,难不成我要剖出来还给他们不成? 笑话! 她看了过后一言不语,只是怔怔盯着视频停止的画面,眼底泪光闪烁。我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盘,推门下了车,靠在车头满腹怒火地看着别墅,真想一把火烧光算了。 眼不见,心不烦,一切当做从未发生过。 海边的风十分阴冷,吹得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即便如此,我心头的火气也没有减弱半分,这股无名之火在我心头肆意焚烧,烧得我理智全无。 我转到副驾驶上,拉开车门把欢颜拉了出来,关上车门的瞬间把她抵在了车门上,欺近她,把她圈在了臂弯里。此时的我可能有些可怕,我看到她满眼的恐惧和无助。 “你知不知道我多爱你?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我负尽天下人却从没想过负你,我想为你做一个好人。可是你呢,拒绝我,远离我,憎恶我,哪怕连陌生人都不如,为什么欢颜?” 我这辈子从来没对哪个女人生出这样强大的怨气,也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作践到如此地步。我所有的甘之如饴和付出,都因为欢颜的冷漠而变质,我不再那么甘心了。 她抬眸怔怔看着我,眼底的泪光越来越多。她哆嗦着唇想说什么,可最终一个字没说就哭了。哭得特别伤心,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 我瞬间就心软了,所有的怒火被她满脸泪水浇息了。我不安地伸出掌心覆上了她的脸,本想抹去她一脸泪水,可越抹越多,她止都止不住。 “别哭了欢颜,对不起……” “我不是远离你,不是憎恶你,我是痛心疾首。你为什么要当坏人,为什么要是毒枭,为什么要和漠飞为敌?爸都准备把肝给你了,你多等一两天都不行吗?他做了手术把身体养好,那你们俩都可以活下来。呜呜呜……” 她一边哭喊一边抡起拳头打我,还带脚踢。只是她打得很轻,踢得也很轻,也就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她心里并非真那样凉薄,她还是有些许不忍的。 所以我又释怀了…… 第649章 番外.猫腻 家宴过后不久,秦斐然卸任董事长一职的消息就出来了,原本众望所归是应该秦漠飞来接任这职务,但他却把秦漠枫推了出来,让他挑大梁了。 我之前说过,成业集团不过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它好歹也是存在了n多年的大公司,即使真成了鸡肋,实力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魔都乃至中国来讲,也算中上。 董事长这个职位举足轻重,胜任者并不一定要具有特别专业的水平,但一定要具有很强的领导才能,既能够调兵遣将,也能够力压群雄。 可是秦漠枫…… 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秦漠飞了,总觉得他在盘算什么阴谋,却又看不透。现在有了成业集团做幌子,他做的事情隐秘了很多,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像有一双凌厉的眸子在盯着我。 我无法理解秦漠飞的行为,所以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关注着。不过他这决定倒是把秦灵素高兴坏了,当即在兰若酒店大摆筵席,邀请业界各个大佬庆祝。 我也被邀请了,去的时候看到秦灵素那掩不住的狂妄和亢奋,心里也唏嘘得很。她在秦家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出头了,这董事长虽然不是她胜任,但她垂帘听政却是极有可能,毕竟秦漠枫能力有限。 相比她的喜形于色,秦漠枫就显得低调多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无所谓。正常宴席上他都表现得很不以为然,唯有看秦漠飞的时候比较专注。 我觉得,他对秦漠飞的情,一定是月老犯错的结果。我不好评价他的人生,好在他的位置也恰到好处,很好地起到了牵制秦漠飞的作用。 席间,秦灵素过来找我了,她喝得有点多,仿佛这宴会她才是主角。她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说,“老三,无论如何我是要谢谢你的,若非你帮忙,漠枫他怎么会有今天的出息?” 我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甄阳秋两个儿子能有今天的局面,确实是我在中间引导着。只是有些发展出乎我意料,比如秦漠枫接任董事长一职,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三啊,等我和阳秋结婚了,一定要重重感谢你。”秦灵素顿了下又道,一脸喜色。 我拧了下眉,问她,“你和老甄要结婚了吗?” “我们相恋了那么多年,老了老了如果能修成正果也是一桩美事嘛。他说了,等时机成熟就跟我求婚,我们俩啊,也不大摆筵席,就邀请几个亲人聚一聚,吃个饭。” “噢,那倒是挺好的!” 时机成熟?怎么个时机成熟呢?我倒是蹊跷得很。 我故作不经意地瞄了眼不远处直盯着我们的甄阳秋,他那天生阴鸷的眼眸里,总感觉像是多了几分算计和精明,他真是因为爱才和秦灵素在一起么? 不过别人的情情爱爱跟我也没关系了,我自己的感情都搞得一塌糊涂。秦家如今这样子也是我喜闻乐见的,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估计不乐观。 秦漠飞在宴席上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从容,没有因为秦灵素的过度张扬而生气。他和欢颜一起,两人夫唱妇随瞧着也特别养眼。 欢颜始终对我保持着绝对的距离,如此刻意,倒显得她心里多少是在意我的了。我没有去找她,怕她太为难,在宴会上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开车出来的时候,天在下雪,纷纷扬扬的。 我忽然发现自己没地方去了,没朋友,没亲人,如此孤独。我在马路上闲逛了一会儿后,觉得无聊,就开着车去公司了,估计忙碌的工作能让我不那么惶恐。 我很少在夜里去公司,因为公司大部分业务都是程婉卿在处理,她一直都处理得很好。我习惯了当一个甩手掌柜,所以能不管则不管。 眼下马上要过年了,公司的事情也比较多,我打算去看看。 公司里加班的人还挺多的,我在楼下时就瞧见了上面写字间里灯火通明。不过进了大楼过后发现冷冷清清的,又没几个人在,就觉得有些纳闷。 我的办公室在二十三层,是个很大的套间。这一层是个跃层,下面则是程婉卿的办公室以及写字间。 我进门的时候没有看到人,但听到楼上办公室有脚步声,是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能大胆进出我办公室的人,也就是程婉卿一人了,她在做什么? 出于多疑的本性,我放轻了脚步往楼梯上走,刚上楼走到走廊时,我办公室的门就开了,程婉卿急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慌张。 好死不死,我们就在走廊上对碰了,她吓得本能地尖叫了一声,缓过神来时,一张脸瞬间涨红。 “驰,驰恩你怎么来了?”她结巴道,眼底的慌张藏不住,即使她极力表现得从容,但那不稳的气息和不知所措的手却令我十分疑惑。 我不想往坏的地方想,如果她在从容一些,她说什么我都会信。她在我身边二十多年了,我不愿意去揣测她,质疑她。只要她能够说服我,什么都行。 可是…… “我,我只是到你的办公室找一份文件,因为明天上午要。”她解释道,难掩一脸惶恐。 我轻叹了一声,又举步往办公室去,她下意识地把我拉住了,“驰恩,你,你怎么过来了啊?我还想说你去参加秦大小姐的宴会,不会来公司呢,你以前很少在夜里来公司的嘛。” “我闲来无事,就过来公司看看,你找什么文件?”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装着没看到,装着不在意,不要去质疑她。可多疑的本性令我不得不起疑,她这么晚在我的办公室找文件,这是忌讳,她作为公司的ceo这都不懂? 其实我办公室里没有什么私密的东西,我是个心思慎密的人,任何机密一点的资料都不会放在公众地方。程婉卿跟了我这么多年,她不会不知道我的习惯吧? 所以我质疑她的动机。 程婉卿被我一盯,神色更谎了些,在我记忆中,她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这种惶恐的样子,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典型的女强人。 她一定犯了很大的错误了,我肯定。 我打量了她一眼,她手里就拎了个包,没有别的东西,那么她拿什么文件?这两天临近年末,公司没有新的项目拓展,自然也没什么新的文件,那么她? “驰恩,我就是找云庭的策划案,这案子还没用,我有个项目需要参考一下。我那边的拷贝没有了,所以来你的办公室看看,真,真的是这样。” “傻样,你这么慌张做什么?我有怪你吗?”我始终不忍心捅破这层纸,不管她做什么,这一次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给她一个机会。 她正了下,刚恢复一点正常的脸色又红了,道,“我这不是觉得不好嘛,还以为你是故意来抓我的呢。” “你又没做什么坏事,我抓你做什么?看样子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我陪你去吃个饭?” “你在宴会上没吃好吗?” “嗯,不喜欢人太多的氛围,所以没怎么吃。” “那好啊,咱们去吃海鲜好吗?正好海鲜城那边在举行活动,我们可以去看看。” “好!” 路上是程婉卿开的车,我有些累,就在副驾驶上假寐。即使放过了她,但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我这辈子最恨别人背叛我,尤其是我亲近的人。 程婉卿对我来说就是亲人般的存在,她若对我有二心,只能证明我的失败。 想想我身边的人,塔纳、老a、陈酒以及其他好多人,都并非是心悦诚服地尊重我,而是因为利益。他们并非正道中人,有这种心机无可厚非,但程婉卿不一样啊,她跟了我那么多年,怎么可以背叛我? 我心绪难平,程婉卿可能也感觉到了,伸手过来轻轻捏了下我的手,道,“驰恩,你在想什么?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吗?其实我骗了你,我去你办公室是想看沈欢颜那张照片来着。” 经过十来分钟的沉静,程婉卿一定找到了更加合适的借口,所以讲起话来不再紧张了。我掀眸瞄了她一眼,她十分从容不迫,恢复了她的本色。 我“嗯”了一声,示意她往下说,我想听听她能用个什么样的借口来消除我的质疑。 她顿了顿又道,“不得不说,我真的很嫉妒她,不想她成为你心里的唯一。自从你为她几番生死过后,我就一直在想,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把她从你的心里驱逐,不让她左右你。” 她见我没回应,重叹了一声又道,“驰恩啊,我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嫉妒过谁,可沈欢颜令我如鲠在喉。我忌惮她,嫉妒她,同时也羡慕她。所以我想找人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可是在网络媒体上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她的照片,很奇怪。于是我想起你的办公室里有一张,就进去复印了。谁知道刚弄好就遇到你了,我真的很慌张,才对你撒了那样的慌。” 这就是我欣赏程婉卿的地方,不管她做什么事,只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做到天衣无缝。若非对象是我,她这理由是绝对能说服人的。 她讲得那么深刻,真挚,差点令我信以为真了。 我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好了婉卿,你这么大个人了,跟欢颜计较什么呢?我再怎么喜欢她,不也没有得到她么?不要想太多了。” “我怎么能够不计较呢,她夺走了我守护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我怎么不计较不嫉妒呢?”这一句可能是她心里话,她说的时候还有些怨气。 我没法再说什么了,她终究还是靠她的睿智把这事情圆过去了,即使我不相信,但好过我刚才的如鲠在喉。我说过,她若能说服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否则我又能怎么样?二十多年的情分,难道说断就断么?我身边已经没什么可用的人了,那种众叛亲离的滋味我不愿意尝试。或者说,是我不愿意承认自己很差劲。 程婉卿也松了一口气,下车后还刻意挽着我的手走路,我也没推开她,这个时候,好像我们俩都需要一点慰藉。 魔都的海鲜城在搞大型演出,请来了无数明星加盟,不过都是十八线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程婉卿拉着我挤进了人群,望着舞台上好一会儿,指着一个浓妆艳抹的高挑女子跟我道,“驰恩,你看那是我的妹妹千羽!” 第650章 番外.措手不及 程婉卿的妹妹叫程千羽,我很早之前听说过她的名字,不过没在意。今朝一见还是没什么印象,她那种典型的过目即忘的网红脸,可能动过不少地方,所以像复制的。 我对于这种露天大型演出没什么兴趣,就直接进了海鲜城。程婉卿有些无奈地瞥了我一眼,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出去,才跟上了我的脚步。 “驰恩,你觉得我妹有可能红吗?”选海鲜的时候,程婉卿忽然问我道。 “这个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吧?” 我漫不经心地回了她句,与此同时选了好几种海鲜。刚才在宴会上我确实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看到这么多新鲜的海鲜还真有些饿了。 程婉卿似乎不满意我的敷衍,又道,“作为一个男人,你觉得她如何?” “婉卿,每个人的审美不同,你妹妹应该动了不少刀子吧?这跟你的自然美差太多,我本人是不太欣赏她那一款的人,像复制黏贴似得。” “……” 她被我一句话给堵无语了,黑着脸也去选海鲜了。其实我没说错,自然的模样不管美不美,看上去都是和谐舒适的。动过手术的脸一看就很僵,一颦一笑都很违和,这好看吗? 我无法去评判现如今娱乐圈的形形色色,但我本人是肯定不喜欢人工美女的,否则我也不可能对着欢颜痴迷那么久了,她的样子除了好看,还很亲切,看着就想亲近。 我们选了至少有四人份的海鲜才入座,程婉卿还很不开心,我很是无奈,就说了句对不起,但她脸色也没太缓和,一直闷闷不乐。 我无聊地看向窗外,演出还在进行中,是程千羽在唱歌,嗓子还行,但也是大众水平。我估摸她这一场下来可能是一万到两万块的收入,比起一线的明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想混娱乐圈,若没有点儿特色还真爬不上去。像程千羽这样整体仅仅算尚可的女子,娱乐圈里一抓一大把,所以我并不看好她的星途。 程婉卿闷了一会儿又道,“驰恩,我可以叫千羽来一起吃个饭吗?她知道我有个好老板,一直嚷嚷着要见你的真人呢,你不会不同意吧?” “没事,你让她来吧,一顿饭而已。” 其实我刚才就看到她跟程千羽说了吃饭的事儿,她知道我不会拒绝,仅仅是知会我一下而已。我倒是没所谓,吃个饭而已。 不一会儿,程千羽就来了,穿的不再是演出服,不过还是很性感,打扮得珠光宝气:一条紧身齐臀连身短裙配一件粉色皮草,首饰行头都是钻石,目测不下百万,她手里的包至少八十多万,也是镶钻的。 这全身上下的行头,应该不是她这收入能消费的。 “哟,秦先生你好,老听我姐提及你,今朝一件你果真是玉树临风得很,幸会幸会!”她走过来的时候冲我莞尔一笑,径直在我身边坐下了,都没问我一下。 我微微蹙了蹙眉,道,“我也是久仰程小姐大名,你还需要加点儿什么海鲜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食量很小的,秦先生,你真的有四十岁吗?我一点儿不相信呢,看起来绝对只有三十二三岁,我姐把你说老了。” “谢谢!” 程千羽似乎比程婉卿要小几岁,但她可能经常画浓妆的缘故,看上去要比她姐老气,五官近看比远看要粗糙一些。不过她很自来熟,三言两语就开始拉关系了,叫我秦大哥了。 程婉卿给她使了好几次眼色,但她很不以为然,还一个劲要给我倒酒敬我。 我在夜店混了很多年,并不反感女人这样谄媚,可偏偏不喜欢程千羽这样,她真真是像极了一个市侩的风尘女!就这样恨不能把自己往人身上贴的作风,能红才怪。 程婉卿看出了我的不耐,小声呵斥道,“千羽,你不是说饿了吗?快点儿吃吧,等会我送你回酒店。” “姐,急什么啊?反正我的经纪人也不在,再晚回去也没关系。对了姐,你说成立影视公司到底搞得怎么样了?你承诺过我的事情可要算数哦,以后秦大哥也能看到我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样子了。” 程千羽说着瞄了我一眼,妩媚一笑,“秦大哥,以后你公司拍广告什么的,可一定要记得小妹我哦。” 我笑了笑没说话,却在想她刚才提到的程婉卿要成立影视公司,这事儿我倒是没听她提过。成立影视公司倒没什么,但如果要投资影视就不太容易了,这需要大笔的资金。 程婉卿自己……怕是没有这个能力吧?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程婉卿一眼,她满脸寒霜地瞪着程千羽,很生气,可能是因为她说漏嘴一事。我装着没在意地笑了笑,道,“婉卿,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咱们公司的广告你倒是可以找程小姐试试。” “驰恩,千羽就是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千羽,你明天不是还有通告要赶吗?吃好了就赶快回去吧,别再这外面浪了,工作要紧。” “姐我哪里……对哦,我真的想起来有个通告要赶,你们吃,我先走了。秦大哥,下次见面我请你啊……” 原本程千羽是要反驳程婉卿的,但看她眸光阴鸷就改了口,讪讪地拿了一只大虾离开了。我转头看了眼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声。 程婉卿的小动作,可能跟程千羽有关。 我回家的时候以后过十二点了,先把程婉卿送回家了才回的。一路上我都在想那影视公司的事情,觉得太蹊跷了,这事儿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到家过后我就进了书房,调出了公司的财务系统,一笔笔账查了下去,资金进出项很大,但似乎也没有什么漏洞,感觉这是做平了的帐。 想了想,我给甄允昊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把程婉卿的个人财务信息给我,所有明细都要。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这事儿立即就醒了,问我道,“三叔,你三更半夜调程小姐的财务信息做什么啊?她不是你的得力助手吗?” “没什么,你调出来给我就是。” “那你等十分钟!” 等待的时候,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在想,如果程婉卿真的挪用公款做她的事情,我应该要如何处理,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是解开这层沙。 但不管怎么做,对我来说都是损失。我无法容忍一个人阳奉阴违的人,却也不想失去这二十多年的情分,我很纠结。 不过七八分钟,甄允昊的邮件就发过来了,是好几页关于程婉卿的财务资料,很明细。我就翻了就近的资料,看到她的账面上确实有庞大的资金出入,都上亿了。 而这笔资金又进入了一个叫程汉林的私人账户里,这人好像是程婉卿的弟弟,我查了一下他,果然是成立了一个影视公司,不过是刚成立,还没有任何投资项目。 这事儿一下子就明了了,程婉卿确实从我公司里弄了一大笔资金出去开公司,目的是要投资影视捧红程千羽。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笔钱是上一次t2-1进来的钱,她没有做进项目里,而是直接转进转出了。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大的漏洞,财务那边都不好做。 她真是糊涂了,为了一个不可能火的十八线小明星就这样置我于不顾。 我真不懂,程婉卿这样处心积虑到底为何呢?她在公司当高管这么多年也是阅人无数,肯定知道程千羽是几斤几两中,她这样不顾一切盲目去捧,有些诡异。 程婉卿曾经跟我说她最恨她的家庭了,只有我才是最亲的。可现在她为了她的家庭在背叛我,这令我特别生气。其实她要钱可以跟我说,为何采取这样的方式? 秦漠飞和阿飞一直就对我虎视眈眈,从没有松懈过一分一秒,她这样做,无疑是把我又推上风口浪尖。以秦漠飞唯恐天下不乱的本事,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寸步难行的。 我该怎么做呢? …… 秦漠飞毒辣的手段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程婉卿挪用公款的事情我才刚查出来,还没采取补救措施,他那边就已经把这事情公布与众了。 这一曝光,瞬间就把公司推上了风口浪尖,程婉卿自己也曝光了,成为众矢之的。 这还不算,网络媒体上出现了无数讨伐我的帖子,说我只手遮天做了无数违法乱纪的事情,公司之所以发展得如此迅猛,跟我神秘的背景不无关系。 帖子上涉及到的事情都说得模棱两可,让人有很大的揣测空间。而在那些回复言论里,很多人把揣测的事情一一分析,甚至提到了白鲨,黑三角等敏感事情。 原本我不是一个招黑体质,但这一次却没那么容易避开了。我猜这事情秦漠飞肯定早就做了布置,发酵得特别快,我根本来不及公关。 于是就这么几天里,我和我的公司,还有程婉卿都成了热搜榜上的人物,有心之人还扒出了我和秦家的关系,把我描写得像无恶不作的邪神,说我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更有甚者,居然把我和欢颜在普罗旺斯那段事情也扒了出来,说我们俩私奔,最后不欢而散了。我还无所不用其极地陷害欢颜,让她背上了走私的骂名。 我想秦漠飞这次是真的想把我往死里整了,从舆论到公布的财务数据都负面得很,公司的公关部都一筹莫展,想不到任何可以婉转的办法。 我毫无办法,只能让程婉卿先把财务漏洞一事扛下来,那边的人直接把她带走了。就趁着这当头,我才有时间来想一想应对之策,我对秦漠飞真真是恨到了极点。 我果然是低估了这小子的复仇心理,他把董事长一职让出来是有目的的,知道我会怀疑,会去调查,把心思放那上面了。眼下给我搞这么一出戏,害得我措手不及。 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第651章 番外.负面缠身 程婉卿被带走过后,来自四面八方的舆论风声稍微小了一些。我有意诱导强势围观的民众,把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我确实有些卑鄙,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保她。但这漏洞是她捅出来的,又来得这么快,我不得不先给民众和媒介一个正确的态度,把事态压下去。 程婉卿被带走过后的第三天,我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就财务问题做了一个明细的解释。当然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可能地让大家觉得也就是挪用一下公款而已。 再有就是我本人,就和欢颜的问题我做了很详细的解释,表达了我的爱慕之心,却也拉开了我们俩的距离,我不想让因为这事儿影响她的生活。 与此同时,我让公司公关部把我这些年做慈善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了出去,那些钱虽然不光明磊落,但做的事却是有口皆碑的。 我公司的公关团队都是一群极为厉害的人,在程婉卿把事态扛下去过后,他们就有时间来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他们找到了我捐赠过的几个大型的慈善机构,利用他们在社会上的影响发言,效果十分不错。 大抵是在公司的丑闻被公布后的一个礼拜内,事态被慢慢压了下去,我这边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一歇下来,我这心里的怒火就烧得腾腾的,他妈的活了四十年,还没有被谁搞得这样狼狈过。秦漠飞,我把这三个字深深刻在了心头,我要把这混账东西挫骨扬灰。 但我没有立即展开对他的报复,我还得想办法把程婉卿弄出来。若非她先站出来顶住了压力,我们也无法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控制住舆论。 我跟政府那边的关系属于鱼水关系,所以在我主动替程婉卿填补了财务上的漏洞过后,他们也没怎么为难我,罚了一笔款就把程婉卿给放出来了。 她出来的时候我去接的,整个人憔悴到了极点,头发都乱糟糟的,面色暗淡。看到我的瞬间,她眼圈一红就扑了过来,抱着我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也没有做声,搂着她的腰肢,轻轻捋着她乱七八糟的发丝安抚,心里头也是感慨万千。纵然她有万般不是,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挺身而出。 她知道怎么做才能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知道弃车保帅。 “对不起驰恩,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那事情瞒着不告诉你的。”她哽咽道,再没隐瞒我了,可能也明白我知道这一切了。 我捏了捏她脸蛋,笑道,“走吧,先回家洗个澡,把自己处理干净,我陪你出去吃个饭。” 程婉卿也是第一次狼狈成这样,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我瞧着也特别的于心不忍,她在人前是何等的高贵大方,竟也落得这般田地。 我载着她径直回了她家,到门口的时候她没立即下车,坐在车里前后左右瞄了眼,才推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大门,一打开就钻了进去,而后露了一个眼睛出来让我快进去。 我有些忍俊不禁,却又实在笑不出来,她这战战兢兢的样子,感觉在打我耳光一样。 我把车停在路边也进去了,程婉卿还躲在门后面,我一进去她又抱住了我哽咽。 “对不起驰恩,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千羽说她在娱乐圈里受欺负,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决定开个公司捧捧她的。我买了股票,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把漏洞补上,谁知道被深套了,我不敢抛。” 这一刻,程婉卿再没有瞒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原来她计划开影视公司已经有一年之久了,就在我和欢颜在普罗旺斯的时候。 原本她是打算跟我提这事,让我投资娱乐版块试试看,但看我对欢颜一往情深的也就作罢了。最后她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三月份的时候,程千羽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跟经纪公司闹起来了,而后这经纪公司就断了她所有的通告和业务,准备把她雪藏了。 这事儿被程婉卿知道了,她帮程千羽摆脱了经纪公司,立即就注册影视公司把她给签旗下了,经纪人就是她弟弟。现在他们就想隆重包装程千羽,想让她红起来。 前不久他们谈了一个不错的ip,准备改编成影视剧。但因为程千羽在娱乐圈的号召力及其薄弱,压根就没拉来什么赞助,等于一切支出都得自己来。 程婉卿是个很好强的人,事已至此就一咬牙,准备自己投资。所以才出现了她挪用公款的事情,这笔资金因为太大她一时半会填不上,就闹出了这样的局面。 讲完这事儿过后,程婉卿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这大概是背着我干的第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尤其还造成了这样大的影响,她特别惭愧。 我无言以对,她能背着我起小心思,只是因为我给她的关怀不够,否则她直接就跟我提这事儿了。二十多年了啊,她开始对我有了我距离。 “驰恩,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可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最讨厌背叛你的人,但我没有,我只是犯了错,我从没想过背叛你。” “好了,没事了,去洗漱吧,看你这样子,大概在里面也很煎熬吧?”我都闻到她头发上的酸味了,估计她在里面狼狈的很。 “那你等我!” 她点点头转身上楼了,我就留在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感慨万千。 其实一开始我知道她投资了影视公司就没打算追究这件事,她跟我一样,出生在一个很糟糕的家庭。但不同的是,她的家人都依靠她,而我的家人都算计我。 她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女人,可能就是这样的原因,才令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重要,方方面面都要顾全到。父母,弟妹,她都想照顾得很好。 原本我给她的薪酬和分成红利并不低,但她这么多年似乎也过得捉襟见肘,那这些钱一定是填补家里了。 对于她这样的人,我能说什么呢?她陪了我二十多年,把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我,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只能在可以给予的范围里尽量多给她一些。 不一会儿,程婉卿穿了一身造型不错的套装下来了,高高绾起的发髻尽显她的干练,她稍微上了点儿淡妆,瞧上去精神了许多,妥妥的女强人典范。 “好看吗驰恩?”她偏着头问我,腼腆地笑着。 我点点头,也站了起来,“走吧,我想起世纪商贸城那边有一家不错的西餐厅,去试试看吧?” “好!” …… 世纪商贸城这边曾是我的地盘,不过现在酒吧已经转了好几手,也不晓得谁在打理了。陈魁自从进去过后就杳无音信,我估计以他犯下的那些罪是死罪难逃的。 西餐厅就在酒吧上面一层,以前我和欢颜也去吃过,记得那次还有商颖和她的孩子。 想到商颖,我才想起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小浩辰了。听说秦漠枫已经承认是他的父亲了,这令我觉得很是奇怪,感觉他们俩一点儿父子的样子都没有。 不过关于商颖的事情我已经不打算掺和了,往后大概就是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了。她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晓得,但以她那性子,估计还会继续出幺蛾子。 我们到西餐厅的时候正好六点半,正是餐厅上客的时间。这里面的生意不错,都快要座无虚席了。服务生把我们带到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递上了菜单。 我在美国长大,比较喜欢吃西餐,就点了个套餐。程婉卿看了许久还举棋不定,最后只点了一个汤。我问她这点东西怎么能吃饱,她摇摇头,说心里烦,没胃口。 大概是因为她妹妹一事,眼下事迹曝光两边都不落好,反而落了个坏名声。 我想了想,道,“婉卿,要不然你约一下制片方和导演,我帮你们看看这事儿到底可行不。” 我一直都觉得,以程千羽的条件想要红起来很难,她一张复制脸再加上大众水平的条件,在娱乐圈来说实在太平常了,一抓就一大把。跑跑龙套还想,想要当流量主角,恐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然而这样的话我不好跟程婉卿说,她是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不喜欢她的家人,一方面却又舍不得他们。她能为程千羽投资那么多钱,肯定是有期许的。 我约见一下制片方和导演,主要也是谈谈看他们的看法,可以针对性对程千羽做个定位,他们稍微上心一点,她的星途就稍微走远一点。 娱乐圈的资源我没有,但凭我在魔都的影响力,帮一点小忙应该是做得到的。 程婉卿听罢脸色一喜,满眼期待地看着我。“真的吗驰恩,你愿意帮这个忙?” 我点点头,又道,“我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你的事还不是我的事么?我能帮忙一定会帮的。不过我不保证能够帮到忙,只能尽力而为。” “……这么多年朋友,原来你仅仅把我当做朋友而已?”她怔了下,一脸喜色瞬间隐去,变得落寞极了。她显然没听到我话里的重点,我只是想帮个忙而已。 我特别尴尬地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这么多年,我们早已经是亲人了,不是吗?” 程婉卿点点头,冲我牵强地笑了笑也没回话,正好服务生把她的汤点送了上来,她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感觉是在喝中药一样难受。 我饿了,所以餐点一送上来我就大快朵颐起来,程婉卿就那样看着我吃,满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驰恩,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特别高贵?”她忽然道。 “高贵?”我笑了笑,“那你没有见过我吃羊蛋子的样子,那一定能让你深深感受到我相当低俗的一面。其实人都是会伪装的嘛,这是西餐厅,我自然要收敛些。” “你还吃过羊蛋子啊?”她有些不相信。 我点点头,脑子里又冒出了欢颜陪我吃羊蛋子的模样,她一脸嫌弃又一脸莫可奈何的样子,仿佛就定格在我的脑海。好像就是那一次,我们俩的关系才变得不一般了。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觉得她很特别,开始上心了。 “是跟沈欢颜一起去吃的吗?”程婉卿忽然又道,语气冷了许多。 我睨她一眼,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只有想到她的时候,你才会不自觉地发笑,眼底的光芒温柔得能把人融化。” 有那么明显么? 忽然间,我无言以对! 第652章 番外.没有如果 程婉卿投资影视一事,我没有做过多的评论,这本是个血本无归的事儿。但因为这事儿已经进行到了一半,骑虎难下已成定局,改不了了。 我这制片方以及这剧的导演见过一面,都是业界名不见经传的人,手里有过作品,但却拿不出手,因此也拉不到多少投资人。所以这次遇上急于捧红妹妹的程婉卿,也算臭味相投。 程婉卿对这事儿很上心,我除了尽一点儿绵薄之力外,好像也帮不了什么忙。她对程千羽过于期望,我估计最终也会失望,好在这影视的制作成本不算太高,最终也亏不了多少。 我跟她的隔阂算是过去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不谈这事。我帮她填补漏洞一事,她说用未来的薪酬偿还,我也没要。我这辈子赚的钱不少,反正也花不完,当一次冤大头也是可以的。 公司的事情压下来过后,我才又关注了一下关于秦家的事情,才晓得秦漠枫认了小浩辰,但这小鬼却要求跟着秦漠飞,于是他现在顺理成章地入住了秦家老宅子,成了少爷。 其实我大抵猜得到秦漠飞如此爽快接纳小浩辰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商颖。她在录自杀视频的时候有提过把孩子托付给他,他一定不会推辞的。 商颖是个心机很深的女人,她对我,对秦漠飞的心思都拿捏得很准,所以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报复。我最终是看透了她,但秦漠飞看不透,他们俩的感情源自于青梅竹马,这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秦漠飞害得我灰头土脸这事,不是想忘就能忘了,于是我选了个较好的天气,开着车直接过去了。我想看看他现在是何等的嘚瑟,何等的风骚。 马上就要过年了,老宅子里又开始张灯结彩,布置得甚是喜庆。我进去的时候,宅子里的那些暗卫还在帮忙挂灯笼什么的,忙得如火如荼。 我径直到了秦斐然所在的庭院里,王妈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看到我时活活给吓了一跳,连忙低着头走过来打招呼,“三爷,你是来看老爷的吗?今天天气冷,我就没有把他推出来。” “不用,我来看看欢颜,她在吗?” 我担心直接找欢颜,她一定会找借口避开我,所以让王妈去,她兴许就过来了。王妈不敢违背我,连忙点点头走开了。我也没有进屋去看秦斐然,就站在院子里的梨树下张望。 这院子被王妈打理得很好,花花草草瞧着特别赏心悦目。就这梨树突兀了些,光秃秃的瞧着全是枯枝,感觉就像是秦斐然那油尽灯枯的写照。 想到秦斐然,我就又会想起死去的老头子,和现在正跟我斗得你死我活的秦漠飞,心里头这怒火真真是烧得焚心。果然是一脉相传,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着想着,我伸手掰了一段枯枝下来,把它想象成了秦漠飞,一段段把它掰得粉碎。我正掰得酣畅淋漓,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是欢颜,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我霍然回头,看到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是看着我手里的枯枝。我随手把枯枝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笑道,“欢颜,好些天不见你了,你还好吗?” 对于欢颜,我即使在愤怒都不会表现出来,火气能瞬间压到心底去。 她讪笑道,“挺好的,三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在她面前,我从来不会掩饰狂热的心思,喜欢她,爱她,表达得淋漓尽致。她接不接受是一回事,我爱不爱又是另外一回事。 欢颜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还是那么腼腆。我提出想喝她泡的大红袍,她没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还把我请进了客厅里。王妈兴许是觉得尴尬,就又去秦斐然的房间照顾他了。 来的途中,我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跟欢颜说,但到这里过后却一个字都不想说了。就只是看着,看着她用不太熟练的姿势沏茶,文静优雅,美艳不可方物。 但她是怕我的,沏茶的手都有些微微哆嗦,我最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怕我,说明我在她眼里是会给她造成灾难的人。 我看到了欢颜手上的婚戒,是个造型十分独特的戒指,但我秒懂了其中意思。我想除了秦漠飞,别人都想不到这令人脸红心跳的设计。 她应该是爱极了他吧,最近脸上又多了几分温柔,几分风情,是个成熟少妇的样子了。老实讲,我仍然很嫉妒秦漠飞,他那样混账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欢颜这样的女人呢。 如果没有秦漠飞,欢颜会爱上我么? 我脑子里想着这事儿,忽然就脱口问出口了,是为她,“欢颜,没有漠飞你会爱上我吗?” 她怔了下,讪讪垂下了头,但还是回答了我,“三叔,人生没有假设的。” 欢颜不敢直视我,微蹙的眉心让我有种错觉,如果没有秦漠飞,她可能会爱上我。所以我不愿意错过这逼问她的机会,她不是个藏得住心思的女人,会露出心思。 所以我又问道,“如果他从没在你生命里出现过,那你……” “她也不会爱上你,永远都不会!” 我话还没讲完,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是秦漠飞回来了。 还没进门,我就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戾气,我斜睨了他一眼,杀气腾腾的样子恨不能吃了我。当然,我压在心里的怒火也瞬间冒了出来,不过碍于欢颜在场,我没有直接上脸。 所谓狭路相逢,大抵就是我们这样子。他直接把欢颜面前的茶杯给抢了喝了,还故意讥讽我,“老婆,这么好的茶,给三叔这样的人喝好像有点儿浪费。” 欢颜脸一红,不安地看着我,她很怕我和秦漠飞杠上。 我很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把茶具搬到了我面前,睨着她道,“欢颜,你泡茶的技术还不错,但差一点精髓,我教教你吧。” 一边泡,我一边含沙射影,说秦家泡茶的紫砂壶有些不太好了。 秦漠飞瞬间反唇相讥,道,“三叔,秦家的好茶当然是用秦家的紫砂壶泡。你这泡茶的水平虽然很高,奈何我和欢颜都不喜欢喝茶,她最爱的是柠檬水,你一定不晓得吧?” 我确实不晓得欢颜最爱柠檬水,心里甚是惊讶。但也没有被秦漠飞的气势压下去,顿了顿又道,“欢颜,喝茶养身,以后要学着喝一点儿呢。” 我说着倒了一杯给她,秦漠飞直接一把就抢过了茶杯打翻在桌上,十分挑衅地盯着我。我抬眸瞄了他一眼,凉凉一笑,“漠飞,你太冲动了,这大红袍很贵的。” “这茶壶里不是还很多吗,三叔再倒一杯就是。” “呵呵,有些时候机会就那么一次。既然你不领情,我何必再自取其辱呢?漠飞,这做人不能锋芒太露,你有听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吗?” “听三叔的语气,是对我有意见了?” 我们俩终于杠上了,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我也站了起来,满目寒霜地看着秦漠飞,他终究是年少气盛不懂得收敛,俊朗的脸过于狂妄不羁。 这种对视是硝烟滚滚的,秦漠飞满眼愤怒,我满眼仇恨,我们谁都不让谁。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把他挫骨扬灰,这秦家上下又会怎么样。 我们俩在较量,无声地较量。他很狂,而我也不怂,我想杀他可能不易,但他杀我也绝对做不到,我们俩个,注定是天生的对手和敌人。 欢颜吓慌了,一脸煞白地看着我们俩,都手足无措了。 可我不想示弱,秦漠飞恶劣的态度彻底挑起了我心头埋藏许久的复仇因子,我觉得我们俩之中总得死一个才算正常,否则就永无宁日。 许久,我冷呲了一声道,“漠飞,欢颜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珍惜。如果你无法跟她白头到老,就只能怪你命薄了。” 他很不意外地冷哼道,“三叔,我三十,你快四十了,命薄不命薄可不是你说了算。” 好小子,够狂妄的! 那么我倒是要看看,咱们俩到底谁更命薄一些。我从小在逆境中生存,逆天都不曾怕过,难道还怕他区区一个小我十岁的混小子不成? 我冲他冷冷一笑就走了,带着满腹怒火,很快就离开了庭院。刚走到一进院的走廊上时,我忽然看到小浩辰从侧门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夹克,文文静静的很乖巧。 就这一瞬间,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在很多很多年前看到过这样的人似得。他看到我愣了下,连忙屁颠颠地跑了过来,“三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呢?” 一声三爷爷,才令我反应过来他现如今是秦漠枫的儿子。可我明明记得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真是奇怪。 但我没问他这样敏感的问题,伸手揉了揉他发丝,笑道,“我过来转转,你怎么也在宅子里呢?” “我搬过来跟干爹他们一起住了嘛,三爷爷你什么时候也搬过来啊?” “三爷爷喜欢独居,暂时就不搬过来了嘛。你在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干爹和干妈都对我很好,还有小凡和诺诺也在,我特别喜欢和他们俩玩耍。三爷爷,马上要过年了,你会过来这边过年吗?” “呵呵,应该会吧。那你这当哥哥的,要好好照顾诺诺和小凡哦,不可以欺负他们。” “三爷爷,人家不会啦……” 小浩辰对我还算热忱,口口声声三爷爷,把我都喊老了。我跟他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又深深打量了他一眼,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浓了。 他到底是谁的孩子呢? 开车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小浩辰的脸现在还没怎么张开,也瞧不出他到底像谁。可我心里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呢? 好奇怪! 第653章 番外.逼迫 我他妈的真正是低估了秦漠飞的手段了,他绝对是我此生遇到的最狠毒也是最狡诈的人,没有之一。超过了老头子,同时也超过了秦斐然。 这混账东西居然弄到了我手中下线的摩斯密码名单,不知道他怎么得到的,但上面的人很准确,他竟然已经把甄允昊的名字破译出来了。 这令我十分忌惮,如果他真的全部把名字破译出来,那我基本上要亡命天涯了。不过他现在似乎还没有找到密码本,正在地毯式寻找中。 原本我行事很谨慎,这么多年习惯运筹帷幄,所以从未出过岔子。但因为最近公司负面新闻缠身,忽然间就疏忽大意了。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名单到底是怎么来的,我身边的人不是傻逼,不会做这样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儿。但我实在想不到谁那么清楚我身边的人物关系,居然弄了一份名单出来。 这还不算,欧美那边已经有两个大佬被抓了,这两人权势不小,分布掌控南北两个地下圈子,是不容小觑的人。我都不晓得他们是如何查到这两人的,还那么迅速地捕获了,令人防不胜防。 我他妈现在仿佛就站在一颗高爆手雷上面,随时都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也所以,我原本要除去的凶残本性也被他们挑起了,既然要斗个你死我活,我怕什么? 他秦漠飞有张良计,我他妈有过墙梯,看看鹿死谁手。 因为名单的事情,把我萌生的那点退出黑三角的心思彻底摧毁。我深深觉得,就算我回头他们也容不得我,正道容不得我。 我忽然想起了水泊梁山里面的人物,一个个喜滋滋地被招安,但到最后却一个个被莫名处死。我现如今好像也面临这样的困境,回头不是岸,是万丈深渊。 这两天我的情绪十分不好,整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公司也不去,哪里都不去。我满身的怒火燃到了极致,时时刻刻都在焚烧我的理智和心身。 亏我之前还心心念念想着退出江湖回头是岸,想要当一个好人。我他妈的真是想多了,我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如何融入他们认为的干净世界里? 我是那样突兀,那样格格不入。 我闭关期间,索菲娅闻讯特地回了院子来劝我,她表现得十分亢奋,如此道,“jon,我就说那些人不会放过你吧,他们是正义的化身,而我们是邪恶的代表,注定势不两立的。” 她的话仿佛就精准地戳在了我脊梁骨上,我放下雪茄,冷冷瞥了她一眼,想发火却又找不到理由,因为她讲得没错。那边的人就是这样对我的,他们不想放过我。 “jon,我们回黑三角吧?现在到处都缺货,尤其是魔都这边,t2-1都炒到好几万了。” 索菲娅笃定我没有退路了,又开始说服我继续制毒。其实我还真想过,我想顶风作案,看看那边的人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神勇。我就是想挑战一下他们的智商,看看谁斗得过谁。 我从小在一群充满戾气的人身边长大,逆反心很重。这些年因为欢颜我收敛了很多,面具戴久了,都差点忘记自己是一个十分暴戾的人了。 要斗,我怕过谁? 我盯着索菲娅那打鸡血似得模样,又心生了一计。我确实想试探一下秦漠飞那边到底掌握到我多少底细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对我采取什么措施,是几个意思? 他们到底知道白鲨是谁了么? 我想了想,打电话让老a乔装改扮成白鲨从泰国那边过来,让他亲自参与交易。我要扰乱秦漠飞的视线,让他拿捏不准白鲨是否还活着。 而后,我就让塔纳从黑三角那边带了一批毒品过来,准备让索菲娅在秦漠飞的眼皮子底下交易。他若真的盘算得那么厉害,那这交易一定完不成,反之,他就没掌握我多少资料。 老a比塔纳先到魔都,他乔装成白鲨的样子惟妙惟肖,绝对无人能识破。我让他先在我这四合院里落脚,其他的事情等到塔纳到了再说。 我再次回归黑三角,手底下的人是喜闻乐见的,包括老a。他是最早反对我退出这江湖的人,他觉得我生来就是干这种逆天的事情的人。现在看到我布局对付秦漠飞他们,个个都开心得很。 塔纳是年二十四这天到的魔都,拎了很大一包的毒品,不过都是残次品。我让索菲娅把这包毒品带走了,回头等我的消息。 中邦实业的年会是在二十六这天举行的,我把索菲娅和白鲨的见面安排在了这天。撤退的路线和应对计策我都跟索菲娅说了,她就带了塔纳去。 我为了保险起见,让甄允昊调出了兰若酒店的所有监控,准备远程控制他们三个人。原本就为了试探秦漠飞,我自然不希望节外生枝。 索菲娅和秦漠飞有过节,我怕她控制不住脾气找他寻仇坏事。所以他们走的时候,我一再叮嘱索菲娅不可以乱来,必须要听我的命令。她回答得铿锵有力,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索菲娅和塔纳离开过后不久,我就让老a去兰若酒店了,他对这样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都不用我特别提醒。 甄允昊给我把监控都连接到了电视上,所以看起来十分清晰。无数监控密密麻麻排在屏幕上,我挑了他们正在举办年会的监控点开了。 中邦实业的年会搞得很热闹,还请了无数政府那边的人,估计是要准备贿赂一下他们。秦漠飞在这方面做得比我圆滑,我本人十分讨厌这种行贿方式。 欢颜也出席了他们公司的年会,穿了一身妖冶如火的裙子,十分美艳。我不得不承认,她和秦漠飞站在一块儿时特别登对,少有的郎才女貌。 两人一场串烧舞,彻底掀起了年会的高潮。我一直盯着看了许久也舍不得切换监控,直到欢颜离场我才把监控调换在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 监控里面,老a已经出现在了电梯边了,我仔细看了许久,他的四周并没有人跟着。 我试了试耳麦,用了变声器问他,“老a,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他淡淡回我。 于是我又把监控调到了索菲娅那边,却被里面的画面吓了一跳。她居然让塔纳挟持了欢颜,顿令我怒火中烧,我立即调整了耳麦怒骂了起来。“索菲娅,谁让你挟持欢颜的?快放了她!” 但她没有理会我,好像还在指挥塔纳把欢颜带走。我看老a已经在上去的过程中了,也只能暂时不管她了,让她们先到十八楼,再转到十五楼。 我在监控里有看到秦漠飞急匆匆地离开了年会会场,径直往楼上而去,估计是发现了白鲨和索菲娅的交易。我料想他可能不知道这是一场局,在调兵遣将往顶楼去。 索菲娅这边先老a一步到十五楼,她拎着包,而塔纳则挟持着欢颜。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可能是想利用欢颜去胁迫秦漠飞,这混账东西。 我把耳麦调到了塔纳那边,道,“等会把货给白鲨后,你们立即撤退。”我就怕索菲娅带着欢颜去挟持秦漠飞,然而人家早就在那守株待兔了。 塔纳的脸色很凝重,他是雇佣兵出身,可能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就在十五楼的电梯再次打开的时候,白鲨出现在了电梯里面,一手摁着电梯门的开关。 我把电梯的监控放大,看到老a乔装的白鲨时,忽然间觉得不太对劲,那手套……该死,这不是老a,这绝不是老a。 我立即让塔纳带着索菲娅撤退,而她已经在跟白鲨讲话了,随即把包直接放进了电梯里。随即电梯慢慢合上,又直接下去了,我看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出电梯的时候,他盯着电梯上的监控阴森森笑了一下。 “塔纳,马上带着索菲娅撤退,这是命令!” 我顾不得去看那白鲨是谁乔装的了,连忙退出监控系统下楼了。依照索菲娅的性子,她手里有了筹码是一定要去找秦漠飞拼命的,而他此刻就在守株待兔,我怕她出事。 这一路上,我心绪特别的乱。看来阿飞他们对我的一举一动十分了解,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他们找人乔装白鲨,这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说明他们早就注意到我了。 是谁在出卖我? 此时我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塔纳和老a都可以死,但索菲娅不能。她是跟着我长大的,就像我的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在秦漠飞的手里。 我很慌乱,冷静全无,如果索菲娅再出了时,那我身边还有什么人陪着? 到兰若酒店过后,我没有进去,而是把车开到了酒店南面的外墙下。这是我给索菲娅找的撤退路线,是万不得已才能走的路。 我刚才看到秦漠飞派人去了楼顶,担心他们会被诱使到那边去。那么这个地方,可能是她逃生的唯一途径,就是不晓得她运气够不够好。 我把车停在南墙下后就离开了,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站着,靠着墙边抽烟。想压一压心头的惶恐之感,却怎么都压不住,我觉得烦躁。 秦漠飞他们已经在布局慢慢除掉我身边的人了,想让我孤掌难鸣来个瓮中捉鳖。呵呵,想得倒是挺美的,老子要是那么容易被抓,就他妈的不会称霸黑三角了。 太过分了,太他妈的过分了,把老子往绝路上逼! 我怒不可遏,感觉身体怒得要爆炸一样。正道啊,这他妈就是所谓的正道,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狠毒起来比老子的手段更残忍,更恶毒。 我狠狠吸了几口烟,把烟头丢地上用力踩了踩。抬头望望天,才瞧见天际这会儿风起云涌,厚重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东到西漂移,跟他妈的世界末日一样。 秦漠飞,阿飞,你们想毁掉我没那么容易,我一定会让你们清楚感受到什么叫亡命之徒! 就这一刻,我有种特别悲凉的感觉,当初换肝成功过后,我是那样想摆脱那个令我感到绝对荣誉的江湖。我迫切地想要做个好人,想朝着正道靠齐。 然而这心思还没有定型,正道的人就迫不及待要把我驱逐,如此不择手段地对付我。那么好,老子他妈的还不愿意回头了,就这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正愤怒地暗忖着,墙壁上传来一阵“砰啪”的声响,我抬头望去,正是索菲娅如蜘蛛一般从高耸入云的墙壁外匍匐了下来,真真英姿飒爽。 我没心思欣赏她的英姿,满腹怒火直接窜上了脑门。当她落地的一刹那,我冲过去拽起她的手直接扔进了车里,迅速开车离开了此处。 第654章 番外.怒极 “混账!” 车子开回院子的瞬间,我满腹怒火再无法控制,下车把索菲娅揪出车外就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寒着脸怒视着我,眼圈微微有些红。 我气得已经讲不出话了,不光是气索菲娅,还气自己。我太自以为是了,自作聪明地想用假白鲨扰乱那边人的视线,但显然他们已经识破我了。 秦漠飞一直都怀疑白鲨是我,但他没有告诉阿飞。那边的人也一直拿捏不准白鲨到底死没死,可这次他们找人乔装白鲨,到底是几个意思? 还有老a,他不可能一出现就被人拦截了,这其中肯定还有蹊跷。现在塔纳也被秦漠飞抓了,以他那毒辣的手段,他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些混蛋,把我身边几个人开始陆陆续续给处理了,想我孤掌难鸣么?纵然真是这样哪又如何呢?这些人当中,除了甄允昊之外,没有谁涉及到我的神经中枢,想从他们嘴里捞点什么很难。 损兵折将,我这步棋大错特错了! 索菲娅怒视我许久,冷冷道,“jon,他差点让我半身不遂了,我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了。而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你还打我,枉我这么多年对你一往情深。” 她居然不知悔改,还不自知错在了哪里。她所有做错的事情都是因为不听我的话造成的,这还叫我如何关心?若非她执意不走,至少她和塔纳都不会有事。 什么一往情深?他妈的什么叫一往情深? 她在香港高级社交圈那么出名,身边男人无数,包括塔纳都是她裙下之臣,这叫一往情深?还是因为我是中国人,所以对这词的理解不一样? “你是不是因为沈欢颜想退出江湖,故意设局把我们都除掉?这次是你故意这样安排的吧?否则接货的人怎么会是假的?jon,你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吧?” “混账东西,你还信口雌黄!” 索菲娅的话彻底又激怒了我,气得我扬手又要打过去,她立即把脸侧了过来怒道,“打啊,你打啊,你算过前前后后打了我多少耳光吗?你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不打女人的。” “确实,我不打女人。但我忘记强调了,我不打好女人。”我硬生生收回了手,又补了句,“在这里跪着,哪里都不准去,敢挪一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而后我就进屋了,怒气冲天地进了书房,打开了兰若酒店的监控系统。我要看看老a到底在那个地方出了事,怎么会被人掉包的,这太他妈的狗血了。 我调出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因为就那一段我因为在看中邦实业的年会而大意了一些。 四点五十分,我看到老a驾驶的车进入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的车很多,他靠右侧通道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找到停车位,就又转到了左侧位置,那地方有个监控盲区。 我看到他把车开进去过后,大约五分钟后才出来,一边朝电梯走一边在整理衣服。我怔了下,把他的身影慢慢放大看了看,瞧见了那戴手套的手…… 原来他在这个地方就被拦截了,谁在做埋伏? 这说明,在我跟老a通话的时候他已经被掉包了,跟我讲话的人不是他,而是乔装他的人。 妈的,这混蛋是谁呢?能在五分钟之内换下老a的衣服,并且拿走他的耳麦还可以跟我保持正常通话,若非经过专门训练是决然做不到的。 是阿飞么? 除了他,好像也没有谁能这么精准地拿捏我身边的人,并且扮得那么像。 我把监控画面定格在电梯边,放大缩小看了很多次,感觉这事儿肯定是曝光了。可是,这计划也就索菲娅和塔纳,以及老a知道,会是他们三人中的谁么? 老a?不太可能啊,他虽然对我有些不满,但从头至尾都没打算要背叛我。再说他五六十岁的年纪了,不会冲动到跟那边的人合谋的地步。 那么是塔纳?他倒是有这动机,可这于他无益,即使他没有跟着我,也不可能走正道。阿飞所在的组织是何等的神秘,他把心献上去人家也未必领情。 在那个机构里,最不缺的就是把牢底坐穿的人。 我的疑心病又犯了,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是出卖我的人,包括阿莎。我惆怅万千地蜷缩在椅子上,盯着外面已经入暮的天际,黑压压的真他妈的是世界末日。 有一股熊熊怒火始终在我心头燃烧,挥之不去。难道今年这年关会是我的劫数么?秦漠飞跟我斗了那么多年,终于知道要联手他们对付我了? 真好,这就是秦家人的本性,血液里就算有着共同的因子,也绝无亲情可言。老头子是,秦斐然是,秦漠飞和我都是,我们都是没有人性的秦家人。 这样也好,我们斗得你死我活,然后旁观人得利。这个存在了几百年的世家,豪门,终于要被他的子子孙孙给败了。 我一点儿悲哀的感觉都没有,从没被秦家人承认,也从不把自己当秦家人。妈妈去世过后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没有亲人,以及所谓的朋友。 窗外的寒风很烈,暮色越来越浓,越来越诡异。我还茫然无措,找不到任何反击秦漠飞的方法。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不甘心被他搞得这样狼狈不堪。 老a还没有音讯,不晓得是被那边的人抓了还是怎样。塔纳肯定是糟了,他是直接对上了秦漠飞,以那个混蛋的本性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该怎么呢,我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哎呀……” 我正踌躇着,楼下忽然传来阿莎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上来了。我一愣,连忙合上电脑站了起来,还没走出去书房门就被撞开了。 “jon……” 老a肥硕魁梧的身影冲了进来,连带着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接就扑到了我的书桌上。他受伤了,可能伤在了左肋,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我眉峰一紧,连忙走过去扶起了他到沙发坐下,“怎么弄成这样了?要不要紧?” “死不了,没事!”老a重重喘了口气,才又道,“我进到兰若酒店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就被阿飞盯上了,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你的计划,所以在那儿守株待兔。” “这事儿暂且不提,我先打电话给欧阳来给你处理伤口。” 老a应该是唯一一个真正心疼过我的人,所以我也见不得他这样痛苦,打电话给欧阳让他过来看看。欧阳跟我的关系很微妙,因为给我坐过手术,所以之前那点嫌隙也没了。 “jon,索菲娅……”看我打了电话,老a又迟疑道。 我瞄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都自身难保了,就别惦记着索菲娅。” 说归说,我还是走到窗边看了下院子里,索菲娅还跪在那里背挺得笔直,一脸倔强地看着墙角,可能还是不服气。阿莎给她拿了件衣服,也被她扔很远了。 我轻叹一声又关上了窗,准备把老a扶到隔壁的客房里。阿莎还在门口站着,一脸惶恐,我让她下去给老a做点吃的,等会看他能不能吃的下去。 我解开老a的衣服看了眼,肋骨边一个血肉模糊的洞,看样子是军刺刺的,在不停地流血,触目惊心。 “是阿飞的人干的?” 惯用这军刺的,在魔都大概也只有秦漠飞身边那帮人会。再伤得了老a的,又得从中挑一挑,确实没几个人。 老a寒着脸点点头,道,“他们是用乙醚迷晕了我,也不知道要把我带哪里去,但途中我醒了,跟他们争斗中被捅了一刀,但那两人被我弄死了。” “有人跟上你吗?” “没有,我处理得很隐秘,一时半会儿应该发现不了。” “那迟早也会发现的,我必须把你送走。” 老a这情况,如果没有妥善的修养很难好起来,我思来想去,货轮倒是挺适合他养伤的,并且也比较好布置。正好索菲娅也是敏感得很,秦漠飞可能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我不能让她再多事了。 于是我打电话安排了直升机,准备等欧阳一来就把老a和索菲娅送走。 欧阳就住在东区,离我这里不远,大概一刻钟他就到了,手里拎着个医疗箱。我让他先简单处理一下老a,然后随货轮离开魔都,他也同意了。 他给老a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就下了楼,准备跟索菲娅好好聊聊。但她在生气,我走过去的时候直接把脸别开了,理都不理我。 我蹲在了她面前,把她额前一缕乱发拨到了而后,才语重心长地道,“索菲娅,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你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狂妄不羁,都不要在秦漠飞面前逞能,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你怕他?作为黑三角的主宰者你竟然怕他?”她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冷哼了声。 我没理会她的出言不逊,蹙了蹙眉又道,“老a伤势严重,你带着他先上货轮,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到达香港过后,你们暂时就待在那儿,哪里都别去。” “塔纳呢?” “如果他运气好,可能还活着,运气不好就会被秦漠飞当成棋子,你应该知道我处理事情的方式。” 对于落在警方手里的人,我一向不抱太大希望。尤其是秦漠飞,他那臭名昭著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地下圈子的人都晓得他是阎王爷。 塔纳落在他手里,恐怕也就那样了。就算我费尽心思把他救回来,可能也是个傀儡。更何况我不会去救,眼下事态如此敏感,我不会傻得自投罗网。 在黑道,有些心肠是不得不狠的。 索菲娅自然是明白我的心思,轻叹了一声也没讲话了。我让她快点去收拾点行李,而后又上楼了。欧阳已经把老a的伤处理好了,好歹是血止住了。 “伤到要害了吗?”我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还好,差一点就伤到肠子了,目前看应该没大碍,等到了香港我再仔细检查一下。” “那就拜托你了!” 我和欧阳合力把老a扶下楼的时候,直升机也到了,就停在了我院外的草坪上。我们把人抬上直升机后,欧阳紧接着也爬了上去。 索菲娅在我身后,磨磨蹭蹭好半天,忽然扯了一下我的衣服道,“jon,如果我被抓了,你会来救我吗?” 我怔了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笑道,“当然会,你是我的妹妹嘛。” 第655章 番外.反击 这夜里我辗转难眠,想到老a,塔纳,还有索菲娅,心头始终堵着一口恶气咽不下去。我活了四十年了,这是被打击得最惨的一次,没有之一。 我到底败在哪里? 我躺在床上许久,睡不着又爬起来了,来到书房里静坐。我点了支烟,但没有开灯,就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这一片漆黑,这就是我的世界,没有光。 我忽然间很怀念以前的自己,冷血,毒辣,没有半点人性。那个时候的我无所顾忌,做事雷厉风行,感觉自己就是黑三角出来的魔鬼。 看看现在,我活得那么怂,所有的气性都好像没有了。自从我萌生了退出这江湖的意思过后,就变得畏手畏脚了,每走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深怕错了。 然而我还是错了,我高估了所谓的正道,这个世界从未想过接纳我,这世界上的人也都在排斥我,包括我一直深爱着的女人,她都开始厌恶我了。 其实我的初衷就错了,我本就是魔鬼,又如何会有天使的光芒?我的人生就像此时的书房,黑漆漆的一片,哪怕这里面的摆设再美也看不到。 我想秦漠飞眼下可能特别春风得意,联合阿飞他们慢慢除掉了我身边的人,接下来他就要放大招清理门户了。我作为秦家得罪人,这些年给他们抹黑了。 呵呵,老子岂是那么容易除掉的人! 我在书房待了一宿,窗外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还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想了一夜,精神越来越亢奋,脑子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路也慢慢找到了。既然秦漠飞要大刀阔斧地清理门户了,那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鹿死谁手,现在谁都说不清楚。 昨天关于兰若酒店的事情一点儿都没有曝光出来,可能阿飞那边的人压住了。不过我很好奇他们把塔纳如何处理了,还有跟过去的几个雇佣兵也没能幸免,全军覆没。 如果今天还没有动静的话,那可能就出问题了。秦漠飞手里有一份名单,对我很不利。他们如果想办法把名单破译出来,那就真的是我劫数了。 我得想办法把那名单处理了! 八点钟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给甄允昊,跟他说了想处理名单的想法。 他在电话那头迟疑了很久,道,“三叔,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份名单,那秦漠飞一定十分看重,他手里有电脑技术很强的人,我担心会被发现。” “我会配合你的,先确定名单的事,你只需要想办法毁掉就行。” “……那好,我想办法。” 甄允昊语气有些迟疑,我想他是不太情愿的。他现在在成业集团干的很好,和秦语的关系也逐渐明朗化。他很在意秦家的态度,尤其是秦漠飞的。 而毁掉名单这事儿是不简单,对于秦漠飞来说可能是很大事情。这混账东西和那边的部门好像也不是那么和谐,有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他都隐瞒了。 所以我猜,他其实是想用这做筹码摆脱那边的控制。不过我觉得难,毕竟秦家如此状态已经好几代人了。 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秦漠飞的势头压下去再说,至于阿飞那边的人,我们一定会有一场恶战。 我和甄允昊又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就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出手,具体事宜我来安排。和他通话结束过后,我正准备去休息一会儿,电话忽然响了,竟是秦漠飞打来的。 这混账此时打电话给我是挑衅吧?我直接就挂掉了。谁知他又打了过来,很有我不接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我想了想还是接通了,还没出声,他就阴阳怪气地道,“唔,三叔怎么都不愿意理我了呢,还挂我电话是什么意思?” “有屁就放!” “呵呵,是这样的三叔,昨天公司在兰若酒店举办年会,一不小心抓了几个在我酒店兴风作浪的人,一问之下他们竟然是三叔你的人,你说我们是私了还是公了呢?” “我身边不缺人,你爱咋咋地。” 妈的,我会傻不拉几去领人回来么?这不就坐实了我贩毒的事情吗。再有,他会那么好心地把人还给我?谁知道他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其实我想破口大骂这混账东西的,但压抑住了,故作很不以为然地道,“漠飞啊,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夜饭一定要做三叔最爱吃的珍珠肉哦。” “三叔不愧是黑三角的风云人物啊,心狠手辣也不是浪得虚名。难不成你是打算把这几个人当做炮灰了?哎呀呀,太可惜了嘛,好歹是你心腹呢。” 秦漠飞的声音瞬间就变阴鸷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我冷哼了声,又道,“漠飞你这就不对了,我慈悲为怀的事儿全世界的人都晓得,你别冤枉三叔嘛,就算我们俩在生意上有什么争斗,那也是良性竞争,三叔从来就没计较过你的不懂事。” “秦驰恩,你还装得真像,你以为我开不了他们的口?” “漠飞啊,你要有那本事,又何须来跟我示威?你爱咋咋地吧,三叔有点儿累,就先休息去了。” 说完没等秦漠飞回应我就挂电话了,刚才佯装的淡定瞬间破功,气得我把书桌上的文件全给扫在了地上。 这个混账东西,他一定在塔纳他们几个身上做了手脚,我若真带回来可能要出事。但如果不带回来,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死在他手里,又于心何忍? 我以前从不这样慈悲,但可能是年岁大了,也或者是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心头好像多了几分柔软。 只恨我自己太愚蠢,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秦漠飞会和那边的人合谋来对付我。原本以为我们俩是对手,双方是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心性在的。竟是我想多了,原来我内心深处是那样渴望真诚。 我越想越气愤,越无法释怀,整个书房都被我摧毁了,一片狼藉。我这次是真踢到铁板了,还是一块生铁板。 一上午,我把自己关在书房没有出去,阿莎叫我用餐我也没有去。我还是想把塔纳救出来,可现在这情况如此糟糕,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了。 怎么办呢? 我正想着,手机忽然又响了,我以为又是秦漠飞打来的,正准备给他一顿狂喷,却瞧见号码是欢颜的。她居然打电话给我了,好意外。 不会是她听了秦漠飞的话准备来劝我投降的?还是当说客?或者…… 从欢颜对我的态度冷漠过后,我就开始忌惮她了。她很爱秦漠飞,我怕她会为了他来算计我,这是我一定无法面对的事情,我会崩溃。 所以我没接电话,她还一直打,一直打了三次,我才鼓起勇气接通了。“欢颜,有事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才在房间发泄了一通气息都不稳,她那么细腻的人恐怕会听出点儿什么来。我连忙别开头深呼吸了几下,把气顺下去了。 她在那边支支吾吾的,说阿莎担心我,所以让她打电话过来问问。我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是她真的想要关心我一下,或者跟我说几句体己话。 昨天的事情她在场,情况如何她比我要清楚。可我不敢问,我担心她有别的动机。 我装着很不以为然地说自己没事,挺好,还提到了她和秦漠飞在年会上跳舞的事儿,夸她们跳得好看。 她怔了下,竟说道,“有机会的话,我就跳给你看。” 不可否认,就因为这句,我心跳像漏了一拍似得,有些莫名的亢奋。 我就是如此犯贱,在敌人面前再如何狂妄都不敌欢颜这样一句话,我会被她的话左右。她又寒暄了几句就挂电话了,让我大年夜早点儿过去。 电话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会儿,我盯着电话很久才回过神来,却忍不住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若非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又怎会被秦漠飞搞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我怪不了欢颜的无情,只能怪自己太他妈的多情。 年三十我是一定要去了,不光是为了那顿年夜饭,还为了名单。我必须要在秦漠飞把名单破译出来之前毁掉,否则我后半生要么亡命天涯,要么把牢底坐穿。 我还是打算给孩子们买一些礼物,就洗漱了一下,开着车出门了。我顺便约了下秦语,有些事情,还是要从她这边介入胜算要大一些。 秦语二话不说就应约了,我让她到世纪商贸城那边陪我去给孩子们选新年礼物,她信以为真了。 我把车停在停车场后,就在世纪商贸城外的大广场等候秦语。她很快就来了,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扎了一个丸子头,瞧上去特别妩媚。 看到我时,她挥着手就屁颠颠跑过来了,“三叔,三叔你准备给孩子们买什么啊?” 我莞尔一笑,道,“你觉得呢?我也不知道孩子们喜欢什么样的新年礼物,咱们先去看看吧。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陪你吃些点心?” “好啊,那你请我去蛋糕房里吃个牛奶布丁?” “行,走吧!” 我想不到秦语吃东西的样子这么斯文,就像个腼腆的小女生,小口小口瞧着杯里的布丁,一脸幸福的笑容。看样子她和甄允昊的关系处的还不错,都没往日那样抑郁了。 我要了一杯热咖啡,边喝边看她吃,心里却在想要如何开口让她帮我做点事。我不能冒险,必须要让她无法推辞,否则这事儿就麻烦了。 想了很久,我才很认真地对秦语道,“小语,你知不知道你哥手里有一份摩斯密码名单?” “名单?好像没有听说过呢,怎么了三叔?还摩斯密码,搞得好深奥的样子。”秦语一脸懵懂地道,看样子她可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我捏了捏眉心,又道,“那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因为这名单见不得光,还涉及到允昊,据说他是第一个被破译出来的名字,接下去看还有很多,对他很不利。” 我这话有真有假,甄允昊的名字确实是第一个破译出来的,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没有参与我的交易,所以即使立罪也可能不会太严重。 但我不会在秦语面前这样说,否则她一定不会帮我。 果然,她听我这样一说脸色顿变,满眼的惶恐,“三叔,允昊他,他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按理说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事,可我怕允昊某一天出事了,你又受不了。你是秦家唯一一个令我心疼的家人,我不忍心。” “……”她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手里的布丁也不吃了,埋着头看着布丁,一脸欲泣的样子。 “小语,你先去看看这份名单大概在哪里,三叔来帮这个忙。允昊也是我比较喜欢的孩子,我不希望他有任何事。” 秦语这孩子用情至深,被我这样就说动了,忙不迭地抬起头点了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表示她这就回家去看,找到消息就告诉我。 我没阻拦她,还暗示了她如何容易找到名单。看到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很愧疚,却又如释重负。 第656章 番外.反击2 秦语这孩子太真太纯,她为了甄允昊,真的如飞蛾扑火一样,都不惜背叛同根生的胞兄秦漠飞。 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特别的压抑紧张,结结巴巴的透着一丝颤音。她肯定知道这事儿告诉我过后就不会有好事,但她还是说了。 所以挂掉电话过后,我心里特别的难受。秦家就这么一个干净无邪的孩子,却生生被我害了。某一天她醒悟过来,会否对我恨之入骨呢? 不过这样的情绪我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自怜自艾。我立即把这事儿告诉给了甄允昊,并进一步做了安排,毁掉那名单,是我迫在眉睫要做的事。 明天是今年最后一天了,中国人都喜欢算阴历,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其实我最不爱过年,因为在我自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真正过过大年。小时候,我记得过年是妈妈最忙碌的时候,那个时候夜店的姑娘很多都离家了,只有妈妈,把那个地方当成了家。 再后来,妈妈跟了白鲨,那就更没有年可以过了,因为在他身边永远都是血雨腥风,一着不慎就伤了,或者死了。总之我这一生中看到最多的就是死人,被杀的,处死的,以及枪毙的。 人在情绪败坏的时候,最容易想到过去不堪的日子,越想就越绝望,越愤怒。 此时的我就如同一只困兽,在疯狂地反击着对我不利的人类。我在想,若非欢颜,我一定会召集我所有的人跟秦漠飞开火的,鹿死谁手,我们看苍天的意思。 若天要亡我,那我就认命了。 我胡思乱想道后半夜的时候还是睡了,两天未曾合眼,已经累到了极致。但我睡得并不安稳,好像半梦半醒间,自己真的号令了千军万马跟秦漠飞战斗了。 我们斗得很疯狂,周遭血流成河,到处死伤一片。我的人和他的人都没能落个好下场,两败俱伤!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俩决斗,我们均死在了对方的手里。 我很少做这样的梦,所以被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第一缕晨阳的时候,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我没死,还活着,而活着是这样的美好。 今天天气似乎还不错,天边的晨阳把大半个天空染成了金色,分外妖娆。 我脑袋沉甸甸的,感觉里面的神经被什么东西堵得死死的,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特别难受。我没睡意了,就起床拉开了落地窗,顿有一股寒风迎面扑来,冷得我打了个喷嚏。 阿莎正在楼下院子里打扫卫生,听到声音连忙抬起头来,冲我淡笑了下,“先生,今天这么早你就起来了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难得今天天气好,起来早点儿。阿莎,今天早餐不用做我的,我得出去买点儿新年礼物带给欢颜的孩子们。” 昨天我的目的并非买礼物,所以在秦语离开过后我也走了。今天正好再去逛逛,也做点儿其他的准备,要不然晚上想毁掉名单也不容易。 阿莎顿了下又道,“那你不用吃了早餐去吗?” “不用,我没什么胃口。” 我说罢就进屋洗漱了,顺便跟陈酒联系了一下,说了我想要的东西。他接到我电话很意外,对我还是那种诚惶诚恐的态度,倒是令我很惊讶。 八点半,我准时来到了东海边的火葬场,陈酒正在海岸边等我。他看上去颓废了许多,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叼着雪茄盯着远远的海平面,一脸愁容。 我把车停在路边上,冲他摁了两声喇叭。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即把手里还剩一丁点儿的雪茄挥手弹了出去,雪茄上的火星子在半空中划了一道极美的抛物线,最后没入了大海里。 “三爷,好久不见你了。”他从礁石上跳了过来,双手斜插着裤袋走到了我面前,“前段时间公司闹那么大的负面丑闻,你竟然罩住了。” “我不罩住难道还指望你们?” 我不屑的呲了声,他们几家因为生意上是独立的,所以在公司闹出这事儿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明哲保身。虽然这作法没错,但迫不及待的嘴脸令我很是生气。 陈酒讪笑了下也没生气,又道,“呵呵,以三爷你的本事,难道还搞不定媒体那些人么?我们不过是表个态度,让你更加好处理事务罢了。你老也别生气,这事儿是我们做得有点过。” “好了,屁话少说,你刚一脸愁容的做什么呢?” 陈酒这段时间也处于半隐居状态,我很好奇他这样在魔都纵横了几十年的人也甘愿退出江湖。想当初他在魔都开夜店的时候,秦漠飞都还是孩子。 他轻叹了声,斜靠在车窗边睨着我道,“三爷,以咱们俩这交情,我就不瞒你了。阿魁死了,就前天的事儿,警方打电话让我去领人,说他是自杀的。” “……他死了?” 我愣了下,尽管陈魁的结局在我意料之中,但死得这么快,还是自杀的,好像也太蹊跷了些。我猜,秦漠飞这小子怕是用什么手段了吧? 陈魁点点头,又道,“死了,窒息死的,说是用毛巾在洗手间里自杀的。我去的时候人已经在太平间了,死无对证。昨天我把他烧了,也没有告诉家里人,直接把他的骨灰洒进这海里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他这辈子做了不少坏事,也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轮回,唉,在这海里当个孤魂野鬼也好,他那性子,纵然是孤魂野鬼也是要称王称霸的。” 怪不得这家伙看起来这么心事重重,陈魁死了,陈家只有他一个人了。陈家也人丁不旺,自从陈家老头死了过后,好像就越来越衰败了。 我记得陈魁除了美国那个女儿之外就没有后了,至于陈酒,听说他的妻子是被仇杀的,那时候还怀着身孕,一尸两命。自此之后他就没有再婚,倒是像我曾经一样游戏人间玩了不少女人。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就随口道,“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往后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他不是自杀的,肯定是秦漠飞那混蛋害死的。三爷,如果你要对付他,我愿意肝脑涂地帮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告诉我,我一定义不容辞。” “好了,陈魁人都已经死了,你就想开一些,以你的能力还不足以跟秦漠飞抗衡,还是安分点儿吧。” 陈酒这人也是典型的过河拆桥,我无法应允他什么。再说,就算我和秦家的恩怨绝不会扯到他人身上,我怎么会成为他借刀杀人的工具? 顿了顿,我又道,“对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三爷吩咐的事情怎么敢怠慢,已经准备好了,你是跟我一起进去坐坐还是怎样?” “你去拿给我吧,我事情还多,就不跟你一起进去了。” “那你稍等一会儿。” 陈酒走了过后我也下车了,站在海岸边望着远方白茫茫的海平面,心里头也感慨万千。陈魁这家伙狂妄了一辈子,最后竟是死得如此凄凉,连个悼念的人都没有。 陈酒说他这辈子做了很多坏事,所以可能没有轮回路。 我仔细想了想自己,做的坏事比他要多太多了。估计以后我死了,恐怕也要当一只孤魂野鬼。在这茫茫大海里飘来荡去,永世不得超生。 我从车里拿了烟出来,点了三支扔进了大海里,“陈魁,这三支烟,当做是我敬你吧。” “三爷你还真有心,阿魁如果知道你还给他烟抽了,肯定会很开心的。”身后忽然传来陈酒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他拿了一个瓶子出来,“这就是你要的,你看看是不是?” 我拿过瓶子看了看,上面就标着乙醚和它的化学分子式,我点了点头,道,“谢了,等过完年找个时间吃个饭吧,也叫上老甄他们,我们好久没有聚一下了。” “三爷号召,我们一定回去,到时候安排好了就给三爷你打电话。” “行,那我走了!” 我没在火葬场边逗留太久,直接又开着车来到了世纪商贸城,给诺诺买了一个很大的抱抱熊,又给小凡和小浩辰分别买了遥控飞机和遥控汽车。 如此折腾半天,我回到家时已经两点多了,拿着乙醚和玩具回了屋,在房间里拆装捣鼓了很久,才又把一直跟着我的小五叫过来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小五不是雇佣兵,他的父母在我的工地上出了意外,我看他无依无靠就养着他了。那会儿他十岁,我让他跟着老a学了些武功,而后就一直跟着我了,对我很是忠心。 他很干净,所以我一直让他在我身边做保镖,从没有参与任何交易和生产。现在用他做事,也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损兵折将太严重,无人能用了。 做好这些准备时间已经不早了,秦家族人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去了老宅子。我也得捯饬捯饬自己过去了,免得太晚过去就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还是扎了自己最喜欢的马尾,配了一件黑色的手工西装,也是玉树临风得很。 其实我不爱穿这样正式的衣裳,不喜欢束手束脚的感觉。但因为手术过后我忽然瘦了很多,穿别的衣服撑不起来,只有这西装还算凑合。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一样,打扮得这样精神抖擞,只为去见欢颜一面。可能今晚上过后她会更加恨我,或者从此就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我没有办法,必须做! 我不可能让秦漠飞牵着我的鼻子走,更不可能让他凌驾于我之上。我这个人天生逆反,容不得别人来我头上撒野,哪怕是两败俱伤也绝不低头。 第657章 番外.凉薄 秦家的年夜饭是很令人期待的,因为宴席上的菜色都秉承了秦家祖上传统,那都是精雕玉琢出来的菜色。现如今魔都的任何饭店都比不得,这是真话。 原本我应该比较早到的,但在途中接到了甄允昊的电话,说有急事找我。 我深怕是晚上的安排出了岔子,就急急地赶过去了。到他家的时候,甄阳秋也在,父子俩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面色都有点儿不太好看。 甄阳秋看到我进院子,讪讪冲了我喊了声“三爷”就走开了。甄允昊睨着他走开,微微蹙了蹙眉,走过来小声道,“三叔,先到我书房谈一下吧。” “什么事?” 我看他神色不对,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我做事最见不得半途出幺蛾子,尤其是把事情布置得好好的,忽然出现点什么意外,那心情真的大败。 甄允昊把我带到了他的书房,合上门才道,“三叔,我从爸那里得到消息说,秦漠飞手里的那份摩斯密码名单,是在处理陈魁的时候得到的。” “什么?从陈魁那边得到的?” 我恍然大悟,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有那么精准的摩斯密码名单,敢情是那个混蛋透露了出来。一定是他和恩格斯相互勾结的时候掌握到的,因为那家伙是黑手党教父,资源颇多。 再有,我曾经因为要联系全球各地的毒枭,但也怕被警方盯上,就用了一些特殊的字符替代他们的名字和背景,以保证交易中不出现差错。 这些字符是我从国外一本唯一存在世上的古籍上面看到的,那个时候读书很喜欢的一本书,书里的每个人物都很生动,我全部都记得。于是这就成了我特殊的记载。 但这本书……似乎被商颖拿走了。 我记不得她是什么时候拿走的,但有听到她提过,说她也喜欢看那本书。当时我觉得无所谓,她喜欢看就给她看,反正她也瞧不出究竟,也就没管这事儿。 现在想想,仿佛一切都那么的不对劲。 首先商颖是杰西身边的人,她可能是不知道那本书有什么名堂,但她知道杰西和我交易时绰号,如果她真的看了那本书,就一定能看出点什么猫腻。 再有,那本书从此之后我就没看到过,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怀疑商颖,可现在莫名冒出来一份摩斯密码名单,我就觉得蹊跷了。 这会不会跟商颖有关系呢?她是那么诡异且恐怖的一个人。 这件事细思极恐,我也没敢跟甄允昊多说,怕吓到他。其实我自己也很震惊了,如果商颖是有意为之,那么那本书一定被她藏起来了。 若那本书一旦曝光被秦漠飞得到,那我手里所有的人全部都要曝光。到时候他们一网打尽,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了。 我睨了甄允昊一眼,看他眉心紧锁的样子,怕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就宽慰道,“别担心允昊,他们发现不了的,就算发现了,一切也跟你没有关系。” “三叔,我不是怕承担责任,我只是担心你。万一这名单有无数备份,那你……” “不会,漠飞这个人很专政,这事儿涉及到我和秦家,他不会轻易把名单交出去的。而确保名单安全的条件,就是不要到处备份,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不会乱来。” 其实甄允昊的话提醒了我,秦漠飞肯定有备份,只是不知道他在哪儿备份了。这事儿还是只有秦语才能查得清楚,他们兄妹俩之间有神秘的心电感应。 我想了想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老宅子参加宴会,你这边还是见机行事。” “嗯,我知道了!”甄允昊拧着眉点点头,又补了句,“新年快乐三叔!” “你也是!” 我离开的时候,甄阳秋就在院子大门口,背着手走来走去,一脸惆怅万千的模样。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老甄,做什么这样愁眉苦脸的?” 他瞥了我一眼,道,“三爷,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是我们甄家的恩人,这点毋容置疑,我两个儿子都是你救下的,我很感激。” “老甄你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三爷的恩德,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报,以后凡有我甄阳秋能帮忙的地方你就说一声,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睨着甄阳秋那万分诚恳的脸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好听的话谁都会讲,这世上只会讲不会做的人大有人在,他老甄一定是个中翘楚。 我跟他没有深交过,但自从打算回魔都扎根过后,我就把一些跟秦家有亲密接触的人都调查了一番。甄阳秋在所有世家里面,算得上是城府最深的一个人。 他这话里有话,我自然不会装傻,于是又道,“老甄有话不妨直说,不用跟我客气。” 他讪笑了笑,道,“既然三爷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三爷也知道我只有两个儿子,虽然我这当父亲的不称职,但终归是自己的孩子,哪能不关心呢?” 我耸了耸肩,示意甄阳秋继续说下去。他往后瞄了眼瞧着没人才又道,“三爷,现在漠枫和允昊都在成业集团做事情,算得上位高权重。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三爷的功劳,这点我没齿难忘,我……” “你是想说没事不要再找他们俩个了吧?” 我听不得甄阳秋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就挑破了说。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不就是暗示我他两个儿子现如今过得还不错,我这衣冠禽兽就不要跟他们走太近,免得被我同化了。 原本我不生气,我真的不生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一点用在谁的身上都合适,所以甄阳秋有这想法并不奇怪。怪就怪在他之前说了那么一大堆好听的来铺垫,我最讨厌这样虚伪的人了。 他被我呛得哑口无言,顿时就无话了,一张老脸顿时就红了。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又道,“老甄,不是我说你,你还靠着我过日子呢,过河拆桥这种事你不要对一个有分寸的人讲,懂?” 我说完就转身上车了,直接开了车就走,甄阳秋在后面急急跟了过来,一路喊着“三爷,三爷留步,三爷……” 三你妹! 老子这辈子虽然坏事做尽,但从没伤害过一心帮我的人。他妈的这点儿分寸都没有,老子能在黑三角叱咤风云,能在魔都开那么大个公司吗? 我越想越气愤,把车开到世纪大道上过后,就靠边停着抽烟了。仔细想想自己这辈子,活得确实够操蛋的,我对别人推心置腹,别人对我却他妈的如此极品,妈的。 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还是我给的不够多,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程度,所以一个个都开始远离我了?我自诩双商不敌,却为何每每受伤的都是我? 人心,人性,竟是如此难以捉摸! 我在路边上呆了很久,直到天都墨黑了才恍然想起要去老宅子吃年夜饭,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想起甄允昊的话,我又踌躇了,如果秦漠飞真的有名单备份,那么我就算毁掉了电脑里的,其他的呢?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被他们找到那本丢失的典籍,那么覆手间就可灭了我。 不,让我想想,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机会毁掉我! 我踌躇了半晌,觉得还是只有秦语才能做到这事儿。只有她能在秦家老宅子里畅通无阻,也只有她最不被秦漠飞怀疑,因为她是那样乖巧懂事。 就是觉得很愧疚,利用她一次又一次,往后我这当三叔的又拿什么颜面去面对她? 可是,我这都要被灭了,颜面不颜面都不太重要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秦斐然的肝重新活过来,总不能就这样被秦漠飞他们折腾死了吧? 我一个劲地说服自己,到最后心里也没太大愧疚了。秦语纵然是没有对不起我,但整个秦家亏欠我,我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我就又打电话给她了,响铃二十多秒她才接通,声音有些迟疑,“三叔,你今晚上又不来吃年夜饭了吗?嫂子和孩子们都在门口等候了好久呢。” “欢颜有在等我吗?” 我心头顿时一悸,忽然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即使她百般疏远我,可总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几分关心,这对我来说也足够了,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男人。 秦语“嗯”了声,又道,“今天来了很多族人,有十来桌,旁支全部都来了,你要过来吗?” “我马上就过去了,对了小语,还记得名单的事情吗?漠飞他……” 即使知道秦语会惶恐,会害怕,我还是说了。我知道她对甄允昊的感情已经浸透骨髓血液,她为了他会飞蛾扑火的。这件事,只有她能做。 我一方面很愧疚,一方面还是安排给了秦语,她最后战战兢兢地答应了。 结束通话过后,我万般惆怅地开着车往秦家老宅子过去,心里还是很难受。秦语这孩子,真可能要被我害了,最怕她有朝一日也像秦漠飞那样对我恨之入骨。 第658章 番外.晚宴 老宅子外面的很冷清,大门口已经没了人。宅子里面倒是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这个氛围,真的一点儿不像过年的感觉。 欢颜和孩子们可能进去很久了,但望着空荡荡的前庭院,我还是能想象到她左顾右盼的模样。她是个水一样柔情的女人,不经意时候露出的关心才是最打动人的。 在大门外的时候,我又拿起了放在后座上的遥控车和遥控飞机看了看,很怕出纰漏。这里面放了一些乙醚,这是今晚上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陈酒把乙醚给我的时候,我让欧阳帮处理了一下,不能致命,但我还是担心。万事俱备,就怕临到最后在这里出了时,那欢颜会恨死我的。 我又打电话安排了小五,让他无论如何要小心谨慎,一步错,皆错! 而后我开着车堂而皇之地进宅子了,到了二进院才听得到里面传来无数欢声笑语。我把车停在了前庭院里,抱着给诺诺买的布绒洋娃娃走去了宴会场。 这边果然热闹,都座无虚席了。 族人们红光满面的笑脸跟诡异的气氛相辉映,显得那么的违和。人来得多,但真真为了秦家聚餐的人却不多,无数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目光,就为了晚宴过后的大红包。 我看了看,这人群中老的小的全部都来了,包括婴儿和年迈的老人。风再冷,存在感再薄弱,他们都坚强地坐在宴会场上,怎么看怎么难受。 我走进人群的时候他们就喊了起来,“三叔”、“三哥”、“三爷爷”、“三太爷”等,我才警觉秦家族人居然已经发展到这么多代了。 这些人我都很不以为然,因为从没交集过。只有诺诺一看到我,立即就屁颠颠扬起小手跑了过来,小脸笑得跟一朵喇叭花似得,可爱到爆。 “三爷爷,三爷爷,这是给宝宝的娃娃吗?” 她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扬起小脸笑眯眯看着我,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跟欢颜真的如出一辙,十分漂亮。她活活就是个浓缩版的欢颜,瞬间把我心融化了。 我蹲下身子抱住了她,忍不住在她小脸上狠狠亲了口,道,“对啊,这娃娃就是给诺诺的,喜欢吗?” “宝宝很喜欢!”她重重点了点头,立即就抱住了娃娃,但是抱不动,娃娃有她两倍那么高大。 我单手把诺诺抱了起来,瞧见院子里的人都看着我,就笑了笑,“不好意思,给孩子们选礼物就忘记了时间,让大家久等了。小凡,浩辰,你们的礼物在车里,自己去拿吧。” “哦也,哥哥,咱们去找礼物……” 小凡听到有礼物,顿时就屁颠颠过去了。我眸光滞了下,但还是不露声色地朝席位走了过去。欢颜和秦漠飞就坐在那边,两人看到我一个无措一个愤怒,也是醉了。 我把娃娃给了边上的下人,坐在了秦灵素边上。诺诺勾着我的脖子舍不得离开我,就腻在了我怀里。这小丫头特别可爱,又胖乎乎的,抱着她就像抱了一个肉团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暖。 一坐下,秦漠飞就眸色阴鸷地扫了我一眼,冷冷道,“三叔,你再晚一点儿的话,我们大家就不等你了。” “我怎么着也是秦家的一份子嘛,一定会来的。”我不以为意地瞄他一眼,又道,“再说了,今年是你当家做主第一次家宴,我一定要赏脸的。” 混账东西,怕是已经开始布局在抓我了吧?哼! 我们俩见面就剑拔弩张,这在秦家已经不是司空见惯了,所以也没人在意我们俩。我是故意跟秦漠飞斗嘴的,毕竟今夜里的事情很多。 秦语就坐在欢颜边上,这会儿的脸色很凝重。她刚才看的我进来就变了脸,但也在极力保持淡定,只是我瞄到她放在桌下的手始终揪着衣角,说明她很紧张。 内心深处,我是有一丝于心不忍的,只是这种情怀没保持多久就被我淡化了。我深信一句话,“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自古以来就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说法,我出发点是没错的。 她看到我和秦漠飞在争执,轻轻说了声有些不太舒服就先走开了。我捏了捏眉心,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瞥了眼欢颜,她正在东张西望地看庭院外,有些坐立不安了,可能是在担心小凡和浩辰。 我正看着她,怀里的诺诺忽然喊了声“妈妈”,她霍然回头,对上了我灼灼目光,脸瞬间就红了。她讪笑了下,伸出手拍了拍,喊诺诺过去。 我怕她尴尬,就连忙把诺诺放了下来,小家伙连忙又屁颠颠跑去她那边了。她一坐在妈妈怀里,就对着我不断送飞吻,乖巧的样子令人心醉。 我笑着逗弄她,对她做鬼脸,想让欢颜的注意力不集中在庭院外。估计小五已经把人带走了,但时间不长,我怕他还来不及把孩子们送到她的公寓去。 欢颜的戒备心很强,她一边逗弄着诺诺,一边又在打量庭院外,还是很疑惑。如此又坐了几分钟,到快晚宴开始了,她忽然拧着眉走了出去。 我心里也很紧张,毕竟这老宅子里都是暗卫和保镖,一切都要很小心。但我没露声色,故作云淡风轻地跟身边的秦灵素聊天,她现在两个儿子位高权重,意气风发得很,讲话都大气了很多。 我一边跟她寒暄,一边偷偷观察着庭院外,瞧见欢颜在门口走过去走过来,不一会儿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秦漠飞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秦漠飞顿然眸光一寒,一个箭步冲向了我,“三叔,你又在跟我耍花招?” 我很想说“对,老子就是跟你耍花招!”,因为我肚子里的火气一直憋着,始终找不到地方发泄。既然他要把我往死里逼,我又怎会不反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但我没有,我环视了一眼四周,瞧见大伙儿都看往我们这边,就很不以为然地瞄了秦漠飞一眼,笑道,“漠飞,做事说话要讲证据,我可是一个人来的,能跟你耍什么花招?” 他眸光一寒,又道,“秦驰恩,你最好给我消停一点,敢从我孩子身上下手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他的话虽然不大声,但因为刚才他一朝我冲过来全场就鸦雀无声,所以这会儿大家都听到了他的话,全都面面相觑。我都没理会他,只是淡淡瞥了欢颜一眼,冲她微微扬起了唇角。 我在想,若非秦漠飞这样对我,我都可以笑看风云,真心地成全他们。然而他偏要跟我作对,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只能辜负了秦斐然当初留给我的话。 我记得他说过,“老三啊,漠飞他就欢颜一个女人,不像你那么风流,你就不要跟他争了。”呵呵,我他妈的不但要争,还要夺走他的所有! 孩子不见了,秦漠飞还是乱套了,毕竟现如今的秦家风起云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人忌惮。于是他和欢颜都去找孩子了,很多族人也出去了,但不是找孩子,而是看热闹。 这晚宴是被搅浑了,大伙儿都没了食欲。我也跟着族人们走出了庭院,倚在小径上的一棵风景树下看热闹。看到欢颜正在对秦漠飞发火,说他不应该把小浩辰带进宅子。 小浩辰被人唆使害过欢颜几次,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所以她下意识地觉得把小凡带走的是小浩辰。我心里也唏嘘得很,希望事情的发展就在我的控制之内。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秦语,她没有去找孩子们,而是站在南院的拱门下想着什么事。我看她的时候,她可能有点感应,忽然就回过了头来。 她怔了下,随即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眼神。我轻叹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庭院,直接开车离开了老宅子。我也没走远,就把车开到了老宅子外面的马路上停下,看到族人们在马路上来来回回地走,还谈笑风生,仿佛在游玩似得。 “凉薄”两个字,在他们脸上充分得到了体现。 其实我更无情,我坐在车里看着他们又陆陆续续回了老宅子,就剩下欢颜一个人开着车在马路上疯狂地寻找孩子。我看了她许久,把车慢慢驶了过去,跟在了她的车后边。 看到欢颜焦急的样子,我心里其实很难受。这辈子,我生命中所有存在过的女人当中,除了妈妈,她就是唯一令我刻骨铭心的女人,我不想伤害她。 她驶到路口就又转了回来,顿时就看到了我。我淡淡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也没做,就坐在车里。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随即,她寒着脸打开了车门,直接走到我车前拉开了车门,怒气冲天地吼道,“是你干的?” 我估计此时甄允昊已经得手,秦语那边肯定也有了眉目,就不想瞒欢颜了,告诉她孩子们都很安全,就在她自己的那套公寓里歇息着。 她一脸质疑地盯着我,似乎还不相信我的话。最后她眸光一寒,抓着我的手用力把我拽下了车,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挥了过来,打得很重,是用尽全力的。 她对着我大吼,“秦驰恩,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你利用我就算了,还利用孩子们……” 我看到了她眼底的痛心疾首和满脸受伤,然而我能说什么?秦漠飞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把我抓获,这难道就有人性吗?我是要坐以待毙他们才开心? 呵呵,怎么可能! 我这辈子,要么我自己愿意被抓,否则他们谁也别想让我进去拿暗无天日的地方。 被欢颜如此敌视,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她激起了我内心深处的逆反之心。于是我冷冷道,“打够了吗?没打够你可以继续。我说过,我绝不会成为阶下囚,他们想要跟我斗,都还嫩了点。” 她闻之脸色一寒,反手又是一耳光朝我打了过来,那怒急的样子看得我毛骨悚然。我在她眼底看到了从来没有的恨意,是发自肺腑的那种恨。 第659章 番外.错了 就这一刻,我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我触到了欢颜的底线。她一直介怀我曾利用她一事,而如今我再利用孩子们,这卑劣行径直接被她宣布了死刑。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只能怔怔看着她,觉得羞愧难当。 相比脸上火辣辣的痛,我更在意她的态度和情绪,我想安抚她,可似乎来不及了。她宛如一只愤怒的母狮,在用全身的力量攻击伤害她孩子的人。 她怒不可遏地朝我嘶吼,“你要斗就堂堂正正的斗,为什么要无所不用其极地伤害我的孩子?你竟然利用他们?你知不知道,哪怕你是那么的恶毒,我都不曾希望你死去。我祈求上苍不要让你死在漠飞的手里,想你能活很久很久。我虽然没能给你什么,可心里始终惦念着你,总想着偿还你一些什么……” 她的字字句句令我无言以对,尤其是说道“我虽然没能给你什么,可心里始终惦念着你”时,我的心被刺痛了,很痛很痛。原来她的冷漠只是一件外衣,只是让我死心的手段。 我看着她泛泪的双眸,真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说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借口和理由,她若知道我做这一切只为了要引开秦漠飞让甄允昊和秦语一起毁掉那摩斯密码名单和备份,她会更恨我。 欢颜,欢颜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但凡我还有别的办法,都不会用到这一招。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我呢,我想多活一点时间,多看看你,仅此而已。 我心里有千万个理由想说服欢颜,可我知道她性子急,也直,一旦认定的事情不会回头。所以她不会接受我任何解释和借口,她彻彻底底恨我了。 欢颜咆哮过后怒视我很久,又说了句,“秦驰恩,我们的情分两清了,我会答应阿飞做证人。”而后,她在愤怒中离开了,那身影仿佛熊熊燃烧的离火。 我如石雕般杵在车头,仿佛要被这肆无忌惮的寒风撕碎。我终于还是把我们之间仅有的一点情分摧毁,从此以后我无颜再对她说一个“爱”字。因为真爱一个人,是舍不得让她受伤害的。 “衣冠禽兽”四个字,我想用来形容我再适合不过了。在欢颜眼中,我可能就是个中极品。她虽然没有如此形容我,但那嫉妒鄙夷的神情却让我充分领会。 我都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到底是继续阻止秦漠飞害我,还是就这样等死算了。毕竟,我反击的初衷除了不甘心,还因为欢颜,我只想在有她的空间里多活一点时间而已。 甄允昊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在车头发愣,被夜里的寒风吹得头昏脑涨。他跟我说事情已经搞定,并且把老宅子的监控也毁掉了,秦漠飞他们查不到丝毫线索。 我“嗯”了一声就挂电话了,这好消息已经无法令我亢奋了。我颓然地回到了车里,靠着椅背回想着欢颜方才的模样,难过得无以复加。 她说答应给阿飞做证人,那说明阿飞那边掌握的证据不少,如果她出面证明我是白鲨,我想我不会再反抗了。若老天爷注定我要死,那死在她手里比死在其他人手里强。 正愣神,手机里又弹出来一个信息,是秦语发过来的,就两字,“行了”。 瞧着这短短两字我鼻头一酸,竟是悲从中来。我从来没有产生如此万念俱灰的心境,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或者,原本我也没掌握到什么。 就这刹那,我更恨秦漠飞了,就好比欢颜恨我一样。若非是他,我又怎会做让欢颜恶心的事情。 我对他太温柔了,所以造成了他可以战胜我的错觉。其实他的手段不比我好半点,仍旧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因为我是大毒枭,他做什么都对。 秦漠飞,秦漠飞,老子他妈的跟你势不两立! 我在马路上至少停留了两个小时才离开,直接把车开到了琳达所在的夜店里。 自从rich酒吧被封过后,她就又回到了夜店上班。她之前给我打了电话,说在风尘中呆太久已经回不了头,就又在西区找了一家夜店上班,如果我有空可以去转转。 西区是魔都比较繁华富有的地方,那边新开的夜店比陈酒之前的“金色大帝”要好上不少,琳达就在其中一家名为“天上人间”的地方上班。 我这会心情烦躁至极,但除了琳达却什么人都不想见。她虽然混迹在欢场,但却比任何人都看得透,看得深,所以她才会那样的懂事。 到“天上人间”的时候,我下车靠在车门边打电话给琳达,她特别意外,一分钟就从店里跑了出来,就穿了一身小礼服,把她有料的身材裹得玲珑有致,分外妖娆。 她跑过来就扑到了我身上一把抱住了我,跟打鸡血似得亢奋。“老板,老板你怎么来了嘛,真的要捧我场吗?” 我笑着捏了捏她过于粉白的脸,道,“最近找新男人了吗?” “拜托,有过老板你的翻拍,一般的男人我哪里瞧得上。”她头一仰,甚为得意的样子。 这话令我心头情不自禁生出几分悲凉,又揉了揉她脑袋,“今晚上要不要陪我?” 她愣了下,盯着我脸看了许久,一脸质疑地问,“真,真的吗老板?” 我点点头,于是她又道,“好啊,那你在这儿等几分钟,我去拎了包就出来。” 语音未落琳达就跑回夜店了,屁颠颠的样子把我心头几分悲凉无限放大。她因为我一点点恩惠而感激涕零,可我心心念念的女人却始终不曾待见我,这反差让我十分难过。 不一会儿,琳达就披着外套拎着小包像一只小鸟似得从大门口冲了出来,她的亢奋激动根本不用掩饰,她一脸的笑容就证明了。 我转到副驾驶边给她拉开了车门,她跑到车前在我脸上“吧唧”了一口,才雀跃着钻进了车里。我又上了车,转头睨了她一眼,“琳达,想要吃点什么吗?” “嗯……可以请我吃二胖子烧烤的羊蛋子吗?”她睨着我意味深长地笑道。 “……行,就是不知道他们过年还营业不营业。” “咱们先去看看嘛。” “好!” 我跟琳达闲聊的时候,提过跟欢颜吃羊蛋子的事情,想不到她竟记住了。其实我不太想带她去,那地方的记忆很温馨,一想到欢颜被我吃了四百多块的样子就觉得暖暖的。 但我不忍心拒绝琳达,她极少跟我提过要求,所以就成全她好了。 找到二胖子烧烤店的时候,想不到吃烧烤的人还挺多,老板可能还认识我,瞧见我去连忙招了招手,“哟,哥们儿你又来了?女朋友还是那么漂亮,来来来,今天要吃点什么?还是来几十串羊蛋子吗?” 我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就瞥了眼琳达,“想吃什么就去拿好了。” 她大手一挥,特豪爽地道,“老板,来二十串羊蛋子,十串羊鞭,多点儿辣椒!” 琳达这么一喊,左邻右舍的人都转头过来看她,我有点儿狼狈地把头别开了,想不到她比我当初还要奔放。尤其是她喊得还那么的利索,可能也没少吃。 老板莞尔一笑,又道,“那两位是要进去吃还是就在这里?这地方靠路口有点儿冷哦。” “就这儿吧,比较清静。”我瞧靠转角的地方没什么人,坐坐还挺好,就指着那里瞥了琳达一眼。她也没什么异议,于是我们俩就坐过去了。 一坐下,琳达就手托双腮盯着我看,她刚才在车里已经把脸上的妆容处理好了,瞧着舒服多了。她目光灼灼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扫得我有点儿心虚,深怕她瞧出我约她是为了找平衡的。 但她似乎洞悉了,冲我挑挑眉,“老板,你今天看起来有些落寞哦。” 我不想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真受伤,就转了话题,“在哪儿上班还行吗?你就没打算换一个行当试试?” 其实魔都的夜店极少有十分正规的,所以这边的人们以提到夜店就会联想到风尘之地,这也很正常。我就是觉得琳达本身收入不少了,再回夜店有些好奇,一般人赚多了就离开了。 她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垂下了眸子,“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犯贱?” “从没有!” 我出身不好,所以不管爬再高都不会鄙视他人。再有,我一个身份半黑不白的人,哪来的资格去鄙视一个靠姿色吃饭的女人呢?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做得要比我纯粹。 琳达笑了笑,又道,“老板,夜店的收入都不低,所以在这里上过班的女人消费水平都挺高。这里的人大都没学历没技能,想要拿到更高的工资几乎不可能。你想想,当一个女人习惯了奢靡的生活后,又如何去适应那平淡无奇的生活?”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我试图回到正常生活中去,但做不到,可能再过几年想法就不一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暂时也没金盆洗手的想法。” 我怔了下,想要表达一点什么看法,竟说不出来。她讲的是夜店女人的概况,但何尝不是所有人的生活方式。人一旦习惯了一个生活氛围就很难改过来,包括我,包括很多人。 我顿了很久才又道,“没事琳达,这样生活也挺好。” 琳达咬了一下唇想要再说什么,正好老板把羊蛋子和羊鞭送上来了,她就打住了,拿起一串焦香的羊蛋子递给了我,“老板,你的最爱。” “谢谢!” 我接过羊蛋子吃了一口,却发现再也吃不出当初那个味道了,没了那种让我又风卷残云般的感觉。盯着琳达的脸,也找不到丝毫和欢颜相似的地方。 我再也吃不下去了,羊蛋子在嘴里如同嚼蜡。我借口不太舒服就没吃了,看着琳达一个人吃。她倒是吃得酣畅淋漓得很,就像我当初和欢颜吃时的样子。 我拿出手机给她转了十万块钱过去,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琳达,慢慢吃,我还有点事情得先走了。” 第660章 番外.绝望 凌晨两三点,我依然在魔都的街道上游荡,仿佛无家可归的幽魂,脑海中还想着方才和琳达吃羊蛋子的事情。 我离开的时候,琳达没有一点儿错愕的样子,这仿佛在她意料之中。她还冲我挥挥手,说如果下次心情不好了一样可以来找她,她永远都有空。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在有比较的情况下,有些坚持就会崩溃,比如我对欢颜的容忍。 不可否认,对于欢颜,我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绝对宽容的态度。不管她如何对我,我从来都没有怪她,恨她,不曾减少半点爱她的心思。 可现在,我心里有些不平衡了。当她眸光阴鸷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要去给阿飞做证人的时候,我觉得一直热血沸腾的心仿佛被她一脚踩碎了。 人啊,心一旦凉了,那就硬了。我真怕某一天我会对她用手段,为了得到她无所不用其极,也或者说是报复。 我这一生被很多人伤过,父亲、兄弟、手底下的人以及女人。但往往这些伤害我的人,最终没有落得好下场,包括女人。所以我很怕,如果某一天我寒了心,欢颜一定会被我摧毁。 有时候,我真的很可怕。 大概是因为跨年,所以马路上的人并不多,这个新年,我他妈的过得真是操蛋极了。我在马路上逛了很久,情绪消极到了极点,满身都是负能量。我疯狂地想着要杀人,要报复,要做逆天的事情。 最后,我回了海边的别墅,那地方靠近火葬场,是代表死亡的地方。 我觉得那种地方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因为我作恶多端,最终也会成为那边一缕无法轮回转世的幽魂,而那茫茫大海,也就是我的归宿。 别墅里面清净得很,我望着空荡荡的房子落寞至极。我大概是这世上最悲剧的人了,没有之一。我想了想,似乎这一生想要的东西从来没得到过。 可能是我人品太差吧,上天从来不善待我。 我没有开灯,就在黑漆漆的大厅里坐着,感受着黑暗带给我的窒息感。这个时候,我居然喜欢上了这种濒临死亡的窒息,仿佛是涅槃重生前的最后洗礼。 “叮铃” 手机忽然一声轻响,把我从沉寂中拉了回来,我拿出手机瞄了眼,上面居然好几个信息。我翻了下,居然是洛小七发过来的,她从零点的时候就发,每个小时准时一个,直到现在四个信息,都是新年快乐。 我觉得纳闷,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洛小七瞬间就接通了,“哈哈,我还说发够六个祝福你才会醒呢。秦先生,你是睡醒了呢还是没有睡呢?” “嗯,还没睡呢,为什么要发够六个祝福呢?” “要祝你新的一年里六六大顺嘛,一小时发一个,发到六点钟。”她顿了下,又道,“嘿嘿,这是姑姑告诉我的,她说在新的一年里可以用这种方式为一个人许愿,那个人被祝福的人在这一年里会一帆风顺。我觉得你最好,就给你许了。” “……谢谢。” 我忽然鼻头一酸,嗓子有些哽咽了。在我最落寞的时候,居然会收到洛小七这样的一份祝福。那么也就是说,她一整夜没睡,就为了在每个准点给我发信息祝福。 这丫头,唉! “人家的命都是你给的,还说什么谢谢呢。”她在电话那头笑道,脆生生的嗓音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动听。 我忍不住道,“小七,你的声音真美。” “真的吗?那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嗯!” 洛小七顿了下,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新年快乐》歌,脆生生到不行。其实电话里唱歌听起来并不太好听,可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心境下,她的歌声仿佛粘剂,把我受伤流血的心慢慢粘合了。 往后的很多个新年夜里,我都会想起洛小七在凌晨给我唱歌的情景,心里会特别的暖,这是后话。 许久,电话里没了声音,而我还在沉浸在其中回味无穷。洛小七这歌声,是我新年里收到的最好礼物。 “秦先生,我唱得好不好听?”好半天,洛小七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特别好听小七,谢谢你在年夜里给了我这么一份独特的礼物,也谢谢你在新年为我许下的愿。” 其实“谢谢”两个字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但我能说出的也就这两个字而已。她闻罢又是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传来,我隔着这信号电波都能想出她笑容可掬的样子。 她那张脸,纯净得令人不敢染指。 我们俩聊了很久,大都是我在听洛小七讲话,她语速很快,但从不结巴,吐词很清晰。以我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看,这丫头其实有很多潜力没有爆发出来,但总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人一些惊喜。 她跟我说小时候的事情,但挑的都是美好的事情,而不好的东西她只字未提,包括她死去的弟弟。这样的女孩很懂事,却也最令人心疼。 最令我感动的是,她说着说着还不忘在整点给我发信息祝福,一直到六点,她深深打了个哈欠道,“唔,六个祝福发完了,秦先生,新年要快乐哦,人家好困要去睡一会儿。” “去睡吧,也祝你新年快乐!” 其实我有些不舍得挂电话,因为她的声音是我这伤心的年夜里唯一的慰藉。但听她哈欠连连,我就不忍心再打扰她了,道了声“早安”就挂电话了。 收起电话,我又在斜靠在了沙发上,想起洛小七这傻傻的举动,竟忍不住苦笑了下。像我这样的人,若真能风平浪静一年那肯定要么死了,要么在牢狱之中了,绝无第三种可能。 但她这小小愿望还是让我十分感动,在某一天她需要帮助,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我在别墅里呆到了八点多钟,人还是倦了,就准备回四合院休息。刚上车,秦语就打电话来了,把我吓了一跳,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三叔,出事了。”刚接通,秦语就急急道,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一怔,“什么事?” “我哥发现那名单不见了,正在发怒。嫂子似乎见过那份名单,居然凭着记忆把那些密码写了下来,刚才我看到阿飞从宅子里走了出去,看起来很开心。” “什么?欢颜把名单写了下来?” 我不信,我不信她会这样对我。我觉得,她纵使恨我,但看我费尽心思把名单毁掉,也一定不会落井下石的。我们两个不管怎么样,也还算有一份超乎友谊的情。 我不信,绝不信! “嫂子说她之前偷看过那份名单,所以看哥那么生气,就把名单给背了出来。三叔,允昊是不是在你身边做事情,如果曝光他是不是会很惨?” “我……” 我要如何回答秦语呢,我做的事情死上千百次都不够,而允昊虽然没有直接介入我的生意,但他是唯一能控制系统的人,那边的人要立罪,何患无辞呢? “三叔,你想想办法啊,我不要他有事,我不要他坐牢。” 秦语见我语塞急了,当即就哭了出来,听得我心里烦躁至极。我万万没想到欢颜竟然会为秦漠飞把名单背出来,她真就那么想把我送进监狱么?她很清楚我若被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而她毫不犹豫。 欢颜,欢颜啊,我是那样的爱你,你却如此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恨,让你不惜把我置于死地?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默默把电话挂了,没再理会秦语,我比她心里更乱,不是因为欢颜背出了名单,而是因为她对我的态度。这比一把利刀戳到我心头还要疼,还要血淋淋。 我把车开到了东海边,这会儿海边风起云涌的,海浪不断击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砰啪,砰啪”的撞击声。 我走下了岸边的台阶,爬上了崎岖嶙峋的礁石。站在这里迎着风浪,感受着被冰凉刺骨的海水浸透的滋味。这滋味很难受,冻得我瑟瑟发抖,却压不住欢颜带给我的伤痛。 “为什么欢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也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咆哮,海浪吞噬了我的声音,无人晓得我心头的悲凉。我不明白欢颜怎么会忽然间变得这样狠,我以为我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我不知道吼了些什么,吼得嗓子都哑了才罢休。浪花把我整个人全部浸透,我像一只落汤鸡,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即使这样,我也不愿意离去,仍旧坐在礁石上,迎着这冻人心骨的海浪。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崩溃过,哪怕是病入膏肓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绝望。我一心想着活下来就能多看看自己深爱的女人,哪怕是陪着她一起变老也好。 然而她连这机会都不给我,她恨不能我被那边的人处死。我们确实道不同,我也确实该死,然而我始终认为,害死我的人不会是我最深爱的女人。 可能是我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欢颜可能从来就没有想过于心不忍的问题。她认定是对的事情,她就要去做。 此时此刻的我,就像被打断脊骨的流浪狗,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我就坐在礁石上,渴望着哪一层巨浪能把我卷走,我绝不会反抗。 “三爷,你怎么在这里?” 正想着,身后忽然穿来一个迟疑的女音,我狼狈不堪地回头一看,竟是欢颜曾经的死对头曼丽。她穿着一件雨衣站在我身后不远的礁石上,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第661章 番外.煎熬 我想不到这地方还会有人过来,顿时有些无地自容。我从没有在任何外人面前如此失控,仿佛被人看到皮囊下丑陋的灵魂,十分窘迫。 我没会应曼丽,原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谁知道她居然走过来了,还一脸关切地问我,“三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淋成了这个样子呢?” “我没事!” 即使不想理会曼丽,但也不好拂了别人好意,于是我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就是不晓得是被海浪冲太久还是怎么,一站起来就头昏脑涨地站不住,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小心三爷!”曼丽眼疾手快地用身体撑住了我,随后冲我讪讪一笑,“不好意思三爷,我的手没什么力气,你好点儿了吗?好点儿扶着我的肩头我撑着你回岸边吧?” 我愣了下才想起来,曼丽当初被秦漠飞亲手毁掉了手筋,手已经是半废状态。她是陈魁的情妇,我之前听那家伙提及过这件事,和欢颜有关。 这会儿我也不好逞能,身体被海水浸透确实有些糟糕,就扶着她的肩跟她回到了岸边,这个画面有点儿搞笑,好像她在引导一个盲人似得。 她把我扶到岸边坐下后,又道,“三爷,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我摇了摇头,问她,“你现在还能开车吗?” “还行,就是不敢去市区。”她讪讪一笑,又道,“三爷是想要我送你回家吗?” “你送我到东岳路的别墅区吧,我在靠鱼塘的地方有一套别墅,想去那边换个衣服。” 我可能是有些感冒了,头重脚轻的,可我不想回到四合院去,怕阿莎因为同情我又去打扰欢颜。她现在已经对我恨之入骨,我实在不想见到她。 曼丽没有推辞,立即把我扶上车,开着车就送我去别墅。她一路上都在跟我闲聊,拐弯抹角地问我关于陈魁和陈酒的事情。 我知道陈家兄弟俩跟她都有点关系,所以也不藏着掖着,把两人目前的状况都说了下,她听到陈魁死去的事情后就没有再问什么了,脸色变得有些落寞。 我有些好奇,问她,“你很在乎陈魁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不爱他,但他是我所遇到的男人中对我最好的。当初我生活无法自理的时候,也是他派人在照顾我,这份恩德我还是记得的。” 我不禁有些唏嘘,曼丽之前的德行我也是有耳闻的,却不想她竟也不是一个很薄幸之人。她和欢颜之间的恩怨,也不晓得化解了没有。 我顿了顿,道,“你节哀顺变吧,他就算现在不死,以他的性子还是会走上那条路的。他让你在这里上班也好,不会被他做的混账事连累。” 就这点儿来说,我觉得陈魁对曼丽还算不错。 “火葬场”虽然听起来很恐怖,但是这里的收入却不低,尤其是曼丽还是个经理,隐形收入也不少。以陈魁那种亡命的本性,能对一个女人这样好也实在不易。 曼丽听得我这样说没回话,不一会儿我便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转头睨了她一眼,竟已经是眼泪汪汪了。 我忽然间特别羡慕陈魁,他一定想不到自己都已经化成灰了,却还有这样一个女人惦念着他。若他在天有灵,肯定会感到特别的欣慰。 曼丽把我送到别墅过后,也没有立即回去,我看她情绪低落,就请她进房间坐一坐。 我到楼上冲了个澡,却只找到了一件浴袍换了,就这样裹着浴袍下楼了,感觉特别不好意思。曼丽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我,咧嘴莞尔一笑。 “三爷不愧是人中之龙,洗个澡出来跟出水芙蓉似得,帅得令人心动。” “呵呵,你过奖了,想喝点什么吗?我这里只有咖啡和茶,别的什么都没有。” 因为这别墅没人住,所以我当初就只让程婉卿备了一点儿咖啡和茶,连一件像样点儿的衣服都没有。曼丽很随意,听得说有咖啡和茶,自己就跑去泡了。 我往客厅里的沙发上一坐就不想起来,浑身软绵绵的很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重得很,双眸又酸又涩又火辣辣的难受,我估计是感冒了。 曼丽泡了咖啡过来的时候,瞧见我斜躺着就走了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伸手覆上了我的额头,过了几秒钟蹙了蹙眉道,“三爷,你在发高烧呢。” “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你坐坐陪我说会儿话吧,讲讲欢颜,你现在还恨她吗?” 纵然我现在对欢颜有百般的怨念,可心里头始终放不下她,特别渴望听到她的消息,不管什么样的消息,总是很想知道她的一点一滴。 曼丽面色沉了下,随即讪笑道,“想不到三爷是如此痴情的人,她都结婚了你还依然念念不忘。” “呵呵,感情这种东西,谁能讲得清楚。” 我倒是不想这样念念不忘,如果这世上有东西吃下去能把那个人从内心深处拔出,那我一定要试试。我不想再爱欢颜,这样子实在太痛苦了。 曼丽笑了下又道,“她确实是所有风尘女中最幸运的一个,能够被你和秦先生同时爱上。我现在不恨她了,她所拥有的东西可能是上辈子修来的,我再嫉妒也嫉妒不过来的。” “她不是风尘女!”我脱口道,看到曼丽变了脸色,又补了句,“这世上没有风尘女这个标签存在,有也是别人加上的,自己就不要认同了。” “三爷竟然如此维护她。” “是,也不是!” 我确实容不得别人看低欢颜,但对于“风尘女”这三个字,我十分抵触。 “风尘”两个字的意思原本不低俗,却是后来的人多加了一层意思在里面。“风尘女”这标签就更荒唐了,自古女人多薄命,有生之年若能安宁,谁愿受颠沛流离之苦呢? 灯红酒绿中,不光只有女人,还有男人,但我没有听到有人说“风尘男”。所以我反感这“风尘女”这三个字,尤其当初妈妈也是这所谓的风尘女之一。 欢颜从欢场出来,即使她算不得出淤泥而不染,但在我眼中,她始终是天使一样的存在。我想秦漠飞也是这样的想法,若不然像他那样的男人,又怎会爱她无法自拔? 曼丽说欢颜运气好,这并不是。她的外在条件固然是一个因素,但还有就是她在欢场那战战兢兢的性子,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就这点,就不是欢场中那些姑娘能比得上的。 我欣赏欢场中两种女人,一种是琳达那样的,就算是媚俗也是俗得直截了当。一种就是欢颜那样的,始终留有自己的底线,从不越界。 没有底线和下限的人最恐怖,也是最没品的,没有人会欣赏这样的人。而偏偏,这世上有不少人是那样的性子,之前的曼丽就是,所以她和欢颜的遭遇不同。 当然我不好直截了当地说曼丽落得这般田地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现在对欢颜还是有怨气,但已经不如以往那般深刻了。我希望她能想通这些事,不同人,不同命,老天爷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提到欢颜的时候,曼丽就跟我拉开了距离,举止也本分了许多。我跟她聊了一会儿过后,觉得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夜店那种氛围里,就给了她一笔小费,再打电话让小五过来把她送回去了。 而后我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迷迷糊糊之中老觉得身体像是在烈火中煎熬,一会儿又好像掉在了冰窟窿里,总之一直在冰与火的世界里交融。 我又梦见欢颜了,她一次又一次扇我耳光,对着我嘶吼为什么要利用她,利用孩子们。我想解释,可喉咙仿佛被谁死死掐着一样讲不出话来。 我想喊欢颜,但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于是就竭尽全力地挣扎着,嘶吼着。最后喉间好像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了上来,我在呕出喉咙的瞬间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身上足足盖了三床被子。 被子被我吐出的血染红了,三床都无一幸免。我傻愣愣地坐了起来,茫然地环视了一眼四周,还是在别墅里,这是我第一次睡在这里,想不到做了这样一个噩梦。 小五听到声音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大把药,“老板你醒了?快吃了这药吧,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哎呀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又吐血了呢?” “没事,这是什么药?” 我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接过小五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他把药分次递给了我,又道,“感冒药,你发高烧了,我打电话叫欧阳医生过来看了看。” “欧阳?他已经回魔都了吗?” “嗯,上午刚回,我就忙不迭把他喊过来了,他让我等你醒了就把这药给你吃。” “噢。” 欧阳回来了,那么老a可能没什么大碍了。也不晓得索菲娅是否安分地呆在他身边,但愿她近期内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否则以我这身体实在也顾及不到她了。 顿了顿,我让小五先出去了,而后拿起电话给索菲娅打了个电话过去,然而接电话的是老a,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凝重,“jon,索菲娅跑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第662章 番外.颓废 这一次我没有联系上索菲娅,她仿佛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了。 我很担心,怕她去救塔纳,也怕她去跟秦漠飞寻仇。现在那边的人正在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被他们大做文章。 不得已,我下令让那支很少启用的雇佣兵去找人。他们一出动那边的人肯定会知道,人太多,手段也不尽相同。那边的人个个非等闲之辈,终会发现猫腻。 可我没办法,找不到索菲娅我不放心,她就像一颗行走的高爆手雷,很容易栽进秦漠飞的圈套里。现如今我跟他势同水火,他似乎也在积极地配合那边的人准备抓获我,就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敢容她任性。 我觉得,好像在忽然间,这个我能叱咤风云的世界开始摇摇欲坠了,根基开始被毁,墙体从四面八方开始崩塌。我试图再运筹帷幄,却已经不易了。 而这一切,都跟我最爱的那个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若非她从新背出名单,我又何须这样杯弓蛇影。再有,阿飞他们那边的动作也不会那样利索。 内心深处,我真的很不平衡,很不甘心! 这两天我窝在别墅里哪都没去,都没回四合院去换衣服。就穿着大年三十那天的衣服,邹巴巴的像是干咸菜一样。以往我很注意外表,总把自己捯饬得很干净,可现在没有这欲望和动力了。 我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坐在别墅外的淡水荷塘边钓鱼。其实也没有钓上来一条,就喜欢在这里吹冷风,吹吹仿佛这疼得像要爆炸的脑袋就不疼了。 每时每刻我的脑袋都是乱的,这是从来没遇到的事情,感觉我颓废得已经放弃人生了。 初四这天早上,甄允昊来找我了,他看起来比我还要颓废,整个人都是焉的。看到我的第一眼他愣了下,随即重叹一声坐在了我身边。 我淡淡瞥了眼他也没说话,他能有这种情绪一定是跟秦语有关,而我对秦语一直心怀愧疚。 甄允昊在我身边坐了很久,又重重叹了声道,“三叔,你为什么要把小语拉进来呢?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是干干净净的啊?” 我无言以对,这件事我想来想去,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其实用别的办法也能毁掉那摩斯密码名单,只是要麻烦一些,可我没有那样做,选择了最稳妥的途径。 面对甄允昊的质问,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释。难道说我这个人做事情从来都是只注重结果不注重过程?虽然这一直都是我行事的座右铭。 “她的行径暴露了,现在都被秦漠飞软禁起来了,哪里都不准去。三叔,小语现在特别很痛苦,我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把她救出来呢?” “什么?她被软禁了?” “是昨天的事情吧,秦漠飞派了好些保镖看着她,我都不敢过去。他们现在十分憎恶我,我觉得这辈子和小语都不可能了,她注定不是我的女人。” “……” 看到甄允昊那眉心紧锁的样子,我心里的愧疚感更浓。我确实不应该把秦语拉进来,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哪里还能留时间去做第二重部署。 以秦漠飞和阿飞的本事,解开摩斯密码并不难,我怎敢用时间去冒险? 我承认,在这事上我的确很卑鄙无耻。可是,谁能指望一个大毒枭慈悲?我天生就不是一个慈悲心肠的人,又怎会考虑到那么多的可为何不可为? 我顿了很久,才道,“允昊,小语如果救出来,她有地方落脚吗?你是准备接受她了?” 要救出秦语不难,难的是她出来过后又怎么办。若甄允昊不能给她一个未来,她还不如被秦漠飞软禁,这样子能够慢慢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 秦语这孩子死心眼,这辈子就栽在一个“情”字上了。不过想想,我和甄允昊又何尝不是她这样,为一个“情”字把自己这一生都毁了。 甄允昊愣了下,埋着头想了很久,却始终举棋不定。我知道他的犹豫,就他这千疮百孔的身子,能给秦语的也实在不多,他怕辜负了她。 “你仔细想想,想好了我才替你做安排,要把小语救出来不难,难的是你能否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如果给不起,那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可是,她是为了我才去偷密码本的。”甄允昊十分纠结地道。 我摇了摇头,“允昊,为你只是我走的一个捷径。如果没有你,我会想别的办法让她无法推辞。这件事都怪我,所以你也不必揪心了。” 甄允昊听罢捏了捏眉心,又道,“三叔,我还有个小公寓,小语如果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想我可以陪陪她的。” “仅仅是陪陪她?傻孩子,她要的不只是你陪她,她要的是一辈子,你能给她一辈子吗?” “三叔,我……还有一辈子吗?” 他忽然一脸茫然地问我道,我竟无言以对。是啊,他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阿飞的档案之中,按照他助纣为虐的行为,他恐怕也难逃一死。 一辈子,这对他来说似乎太不确定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就又默默地紧了紧衣领,转头把目光落在了水面上的钓鱼线上。我其实也无心钓鱼,都在这儿钓两三天了,一条鱼也没上钩。 我满脑子都是血雨腥风,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准备暗杀白鲨时的样子,满身戾气。秦漠飞这次真的把我逼到了令我逆反的地步,我觉得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 于是我抬头瞥了甄允昊又道,“允昊,你要一辈子,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一辈子的。小语的事情我来安排,你暂时先回去吧,等着我的消息就好。” “可,可以吗三叔?” “自然是可以的。” 甄允昊离开的时候,我心情更加的败坏了。就近这段时间秦漠飞把我彻底惹怒了,我觉得不给他一点儿颜色也看看实在对不起我自己。 这个混小子,太过嚣张了! 我在荷塘边想了很久才回别墅,直接打电话给了秦灵素,如此这般跟她说了许久,最后她小心翼翼问我,“老三,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小语和漠飞可是双胞胎,万一出点茬子我这当姑姑的说不过去啊?” “这是允昊的心愿,随你要不要配合。你如果还想跟甄阳秋再续前缘,就最好问问他的意思。” 秦灵素的忌惮在我意料之中,现在秦漠枫位高权重风光得很,她的确不用再顾及甄允昊。不过甄阳秋那边比较喜欢甄允昊,所以她多半也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我如此一说,她就讪讪道,“那我跟老甄商讨一下,回头我去找找小语,也顺便听听她的意思。” “嗯,那这事就这样安排了,到时候把结果告诉我就行。” “放心吧老三,你交代的事情我哪能不去做呢,我会想办法的。” 讲完秦语的事情过后,我和秦灵素又聊了会儿,大概知道了秦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不上鸡飞狗跳,但也不平静。秦漠飞这两天神出鬼没,也不晓得在做什么。至于欢颜,她始终是个以夫为天的女人,是个极好的贤妻良母。 想到她,我心里就会隐隐作痛,爱了她这么久,却始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这也就算了,她却还在我最落寞的时候狠狠给了我一刀,把我伤彻底了。 而最可悲的是,即使被伤得体无完肤,我仍旧对她念念不忘。我费尽心思想要去忘掉她,或者厌恶她,却根本就做不到。她就是我的女神,被她伤再彻底都是我的女神。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他妈也真是够了! 结束通话过后,我独自一人在别墅里转了转,楼上楼下都沉寂冷清,走着路都能听到回声。如此奢华的房子没有人住,感觉也确实够悲凉的。 我爬上了楼顶,这地方能瞧见遥远的海平面,此刻仍旧是风起云涌。这两天天气不太好,天色一直阴霾得很,估计要不了多久会有一场暴雨了。 以前我想得很美,欢颜成了这里的女主人过后,我能跟她一起在这里看日出日落。纵使她不嫁给我,可看着她慢慢迟暮也是一种幸福。 呵呵,我他妈的想多了。 这夜里我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像要出什么事一样。也不晓得秦灵素是否真把秦语带出老宅子了,那秦漠飞肯定会炸毛,以他那性子,得把魔都翻个底朝天。 翻来覆去一夜,我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于是又拿着钓竿来到了荷塘边,裹了一件小五带的大衣窝在荷塘边垂钓。也只有这里阴寒的风,能够让我保持一点清醒。 钓不钓鱼不是重点,想想如何对付秦漠飞才是重中之重。我现在恨及了他,再出手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什么名门世家,在我眼中显然成了多余的存在。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小径上忽然慢慢开来了一辆轿车,我认得,这是欢颜的车。她可能是瞧见我了,把车停在小径边就一个劲往这边张望,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真他妈是个没出息的人,因为她的到来,我又热血沸腾了。只是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依然坐在椅子上假装垂钓,眼底余光却在看她。 欢颜在车上呆了好一会儿才下车,小心翼翼地朝我走了过来。她每走进一步,我就心悸一下,仿佛那种情窦初开的男孩儿似得。她应该是忌惮我的,走得很慢,好不容易走到我面前时,还一不小心趔趄了下。 我是一直看着荷塘的,可余光却把她的样子尽收眼底,所以在她走到我身后的瞬间,我故作不以为然地问了句,“欢颜,你终于舍得来看看我了?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打算见我了呢。” 第663章 番外.孽火 “我确实不想见你的,可又觉得应该来见见,你怎么了?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都不好看了。” 这是自我和欢颜决裂后她说的第一句话,而我选择性地只记住了后半句。原来她还是关心着我,至少看出了我这两天过得并不是很好。 我忍着心头油然而生的狂热调侃了她一句,“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那么男人也是啊,现在都没人看我了,我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 她凉凉瞄了我一眼,眼底一抹痛心疾首令我心悸了下。我情不自禁又想起了她曾经那些感动我的瞬间,心里特别的难过。终究物是人非,我们回不到过去那种情分了。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内心的脆弱,于是摸了摸脸颊上浓密的胡茬子又浅笑道,“欢颜,你要是不习惯看我这样子,我这就去处理一下。” 她蹙了蹙眉,道,“不用了,我跟你讲几句话就走,阿莎昨天来找我,似乎有什么事,你还好吗?” “我不好!” 我怎么能好呢,她很清楚我如此苟且地活着是为什么,也清楚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惦念是什么。然而她彻彻底底把我的心粉碎,我如何过得好? 欢颜若有所思地睨我眼,又道,“是因为你公司涉嫌洗钱一事吗?” 我愣了下,冷冷呲了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洗钱这消息早两天就传出来了,但我没有理会。清者自清,这种事如果自己去做解释,那真就有猫腻了。现如今一个大公司面临多少有关部门监管督促,他们都没有站出来说什么,我何须紧张? 也不晓得这事儿是否是秦漠飞那边搞的鬼,但这样低级的手段真的令我万分鄙夷,我鸟都不会鸟。自从我给程婉卿把资金漏洞补上后,财务那边已经天衣无缝,谁要真找出点证据来,我他妈得膜拜他。 欢颜瞧我一脸不屑,又道,“可是那消息说得有板有眼,甚至还有经济师在分析你们公司的财务报告,我看也不太像假的。” 她笃定的语气令我心头凉了几分,好像认定了我最爱作奸犯科一样。我睨着她淡漠的脸颊,很想找到一点儿曾经的温情,但没有了,她看起来冷冰冰的。 我能把所有毒资用来做慈善,至少还有一点可取的地方吧?为何她如此看不起我。 我心头顿然一怒,忍不住反驳道,“欢颜,我虽然很渣,但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你和我也相处了那么久,难道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什么为人?你除了利用我就是利用别人,我都不知道如何评判你。认识那么多人中,唯有你是个极致的双面人,我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 不可否认,她这句话真真正正刺痛了我,原来我做的所有都抵不过曾经伤害过她的事实,她大概是从心底里鄙视我了,任何解释对她来说都没用。 她顿了下,又跟我提及做了一场梦,梦见秦漠飞把我大卸八块了。我以为她是来关心我的,谁知道她又补了句,“梦是反的,漠飞杀人从来没有那么恶毒的手段,但你有。我是来祈求你不要再跟他争斗下去了,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 我从没领悟过心难过到极致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但现在我知道了。这是窒息的,锥心的,破碎的感觉,仿佛天旋地转,仿佛日月无光。 我眼里只有欢颜的唇在一张一合,听不到声音,我自动屏蔽了。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头所有的坚持在崩塌,一点点,在她面前碎裂成渣。 欢颜,我那么爱你,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我负尽天下人,也从未负过你啊?我对你的所有付出真的抵不过我伤害你的那些事情吗? 我想质问她,冲她咆哮,可这口气到喉间就消逝了。我无法对她发火泄愤,她一定会被我吓到的。 所以我忍了许久,才冷冷道,“欢颜,你真以为我不争斗就能平息这场战斗吗?他,他们会放过我?全天下有多少人恨不能把我除之而后快,最迫切的就是漠飞吧?” 她无言以对,因为这就是事实。我现在所有的反击都是因为秦漠飞在逼我,若不然我也希望彼此间能相安无事地过下去,不再有纷争。 我问她,如果梦里预兆杀人的是我,而死的是秦漠飞又会作何感想,是否很希望我死去? 她本能地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悲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死,我想你好好活着,可是你自己给自己掘了坟墓……” 她说了很多很多,可我只记住了这点重要的,那些我不愿意听的话我就不要听了。不管她如何厌恶我,但好像也没有那么渴望我死去。 我也没有再钓鱼了,起身拉着她就往别墅走,她挣扎着要抽回手,我没让,直接拽着她走进去了。这房子是为她造的,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想告诉她。 可她似乎不想听我的话,冷冷地跟我表面了立场,警告我不要再做困兽之斗,否则就不要怪她心狠了。我盯着她凉薄的双眸看了很久,忽然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禁锢着。 她谎了,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般惊恐无措。我不想放开她,抱着她这种真真实实的感觉才能让我不那么怨恨,那么不平衡。 她一定不知道把我伤成什么样了,我的心态发生了质的转变。即使我能明白人性都是自私的,她选择拥护秦漠飞无可厚非,但我不接受,无法接受。 我告诉她,如果她愿意跟我走,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彻底退出这个江湖,亡命天涯都在所不惜。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这样混账的话,我他妈的可能是疯了。我看到欢颜眼中极致的厌恶和愤怒,看得那么清楚,但我始终都没有放开她。 欢颜极力挣扎着,但她不知道这样的挣扎对一个很邪恶的男人而言是何等的诱惑。 我开始冲动,热血沸腾,脑子里一片空白。抱着她的感觉很温暖,尤其是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传递来的那种质感,令我无法控制地心猿意马。 所以我无视了她的恐惧和戒备,伸手轻轻从她发间穿过,软软的发丝仿佛无数道电流,激起了我心头压抑的爱火。我居然萌生了在这地方要她的想法。 当掌心覆上欢颜脸颊的瞬间,她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抬头满眼惊恐地看着我,唇角在哆嗦着。她想推开我,手用力抵着我,我脑袋一热,抱着她直接把她抵在了墙上,轻轻把头靠近了她的颈窝。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我很喜欢这种味道,于是很贪婪地在她颈窝边流连忘返。我动情了,动心了,身体里的雄性荷尔蒙全部迸发了出来,紧贴着她的身体也有了反应。 欢颜是知道我的反应,所以一张脸绯红如血。她死死埋着头用手抵着我,不让我靠近她半分。可我冲动了,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颚,勾起她的脸迫使她昂起头看着我。 她眼底含着泪,欲泣的样子更加勾起了我身体里沸腾的烈火。真的很想吻吻她,想不顾一切地在这里要了她。 但她一句话,浇息了我所有的澎湃,“三哥,放过我好吗?” 就这几个字,挑起了我心头那分不忍。那声三哥,把曾经所有的回忆都拉了回来,我想起了她救我的场面,想起了她为我哭泣的时候,她也曾真实地对我好过。 或许是,我们俩变成今天这地步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她凉薄。 我抬起指尖勾去了她一脸的泪痕,凑近她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傻丫头,这么大个人了还哭。” 随后我进了洗手间,捧起冰凉刺骨的水往脸上敷,把已经快崩溃的理智给拉了回来。我还是无法伤害她,无论她对我做过什么,我都舍不得。 当身体里沸腾的烈火逐渐散去,我才又走出了洗手间,可欢颜却已经不见了。我心头一沉,连忙追了出去,却看到她慌不择路地跑向停在小径上的轿车,头都没有回一下。 “欢颜,欢颜……” 我舍不得她走,所以追到了大门口,然而她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直接开着车就绝尘而去。我走到小径边看着那一缕扬起的尘埃,凉凉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或许,在她眼中我已经成了蛇蝎猛兽,一个再不能靠近的魔鬼。我脑中那些美好的记忆,终究还是镜花水月。除了我自己,无人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暖。 我在路边站了很久,感觉都快被这阴戾的海风吹成冰雕了。小五拎着大衣走过来给我披上,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老板,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一定要在沈小姐身上浪费时间呢?” 是啊,我又何必一定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呢?我想把她忘却,可我就像被下了魔咒一般逃不开,离不去,我又能怎么办?红尘中,最贱的就是“痴情”两个字。 “刚才程小姐打电话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去公司。” “下送我回四合院吧。” 我仿佛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自怜自艾,秦漠飞那边下手太狠,我若在不有个明朗的态度,恐怕有关部门又要坐立不安了。我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再节外生枝。 小五送我回四合院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欢颜的话,她天真地以为我不斗这世界就风平浪静了,兴许在她眼里,我早就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既然迟早都要死,又何须做这困兽之斗,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个问题,觉得我死的概率并不高。 秦漠飞看似确实掌握了我不少资料,但他能用的却很少。因为秦家的族人中,大部分都以我马首是瞻,也多少跟我有些联系,如果他真要合同阿飞那边的人一起肃清秦家,那就等于亡族了。 亡族,这对于风骚了n多年的秦家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想秦漠飞不会那么愚蠢地把秦家作为笑料奉送出去。 第664章 番外.卷土重来 公司涉嫌洗钱的事情并未发酵多久就被压下去了,是薛家和陈酒他们合理压下去的。现在他们都要依仗公司发财,所以很多时候也做不到明哲保身。 不过,倒有不少单方面针对我的贴子从网络媒体上流传了出来,口径几乎一致,都是让我滚出魔都,滚出地球。我对此很不以为然,跳梁小丑不理也罢。 倒是秦家,风云更甚了些。 首先是秦语的离家造成了轰动,秦漠飞派人在魔都以地毯式搜索她,却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听秦灵素说,这一次他气得不轻,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 我知道秦语被甄允昊安排在他小公寓里,也就没有再去过问,他们选择什么样的生活跟他人也无关。 我这两天身体特别不舒服,准备去香港那边检查一下。大概是上次在海边太任性,感冒过后引起了一点并发症,身体开始有些扛不住了。 程婉卿准备跟我一起过去,都已经安排好了专机。而就在出发前的一个小时,我接到了商颖的电话,她跟我说她准备要开始报复了,她问我要不要看好戏。 商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脑子里了,所以这莫名的电话令我很是忌惮,不晓得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我思来想去,还是没有立即去香港,准备见她一面。 去香港治疗的事情搁浅,程婉卿很是生气,当场脸色就寒了下来。直接问我,“驰恩,公司现在负面缠身,你的心思到底在哪里啊?你真的变了,变得没有太大责任心了。” 这话我无法反驳,因为自从公司扩大规模过后,除了决策上的事情我定夺了之外,大都是程婉卿在处理,我这个甩手掌柜当得似乎太久了。 但商颖这事儿太蹊跷了,我忍不住要去看看。再有,我很好奇她的报复手段是什么,以及当初那本跟名单符号有关的书是否在她那里,我要问问。 我让程婉卿先去香港那边处理一个项目,自己又坐磁悬浮回了市里,准备去见见商颖。她跟我说了现在居住的地方,已经换成了一栋私人住宅楼,但也属于青山疗养院的物业。 我开车过去的时候,是小青到路口来接我的,她看到我神色很是怪异,又激动又惶恐的。这私人住宅楼是一栋两层小洋房,外观瞧着很高端大气,就是想到商颖住在这里面,心里不由得暗暗发憷。 进屋的时候,我就被这里冷色调的装配惊呆了。这房子瞧着就不舒服,格局,装修以及配置都给人很压抑的感觉。我很纳闷商颖怎么选了这么个不利于病情恢复的地方居住,太诡异了。 “驰恩,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我刚在大厅里坐下,楼梯边就传来了商颖嘶哑的声音。抬眸一看,瞧见了楼梯上她那一抹艳丽妖娆的身影,以及她那张瘦得如骷髅似得脸。 她瘦太多了,完全瞧不出当初明艳照人的样子。她穿的是一条血红色长纱裙,还裸露着洁白的脖子。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还画了浓妆,看上去又一种鬼片女鬼的即视感。 我特别不喜欢她这穿着,淡淡蹙了蹙眉道,“小颖,你怎么不穿得正常些?” “难道我这样不正常吗?我喜欢这种颜色,红得像血一样。” 商颖说着还拉起了裙摆,妖娆多姿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走路都带风的,掀起那裙摆一浪一摆,就像漂浮荡漾的鲜血一般,特别触目惊心。 我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她讲太多,直接了当地问道,“你现在好好在这里养身体不行吗?为何还要去招惹漠飞呢,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为何?呵呵,你居然问我为何要去找他。驰恩,我落得这般田地都是因为那沈贱人,他妈的,aids啊,那贱人是怎么想得出来用这种方式报复我的?” “你变成这样都是咎由自取,所以不要去伤害欢颜。” 即使我知道商颖不会忏悔之前的行为,但看她现在仍旧极端的样子还是很痛心。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然而她并没有,她字字句句都那么的恶毒,龌蹉。 在商颖和欢颜之间的恩怨上,我从来不觉得欢颜做错了。泥人尚且有几分土性,何况是人呢?我若被逼到那种份上,早就先下手为强了。 我瞧见商颖朝我走了过来,下意识地挪到了单人沙发上,她怔了下,随即莞尔一笑,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睨着我,“怎么,怕我太脏了?” “不说这个,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商颖的瘦透着一种吸毒者的颓靡,我若猜得没错,她一定是靠毒品在维持生命。这令我很心酸,曾经也是深爱过的女人,临死了都还不令人省心。 她没有说话,冲我撩起了薄如蝉翼的袖子,那原本白若凝脂的胳膊上有两个漆黑的窟窿,还渗着血,有点儿像是注射毒品过后留下的痕迹。 她诡异地挑了下眉,对我道,“这你应该很熟悉吧?我现在病发特别快,必须要靠这样的东西才能正常睡觉,才能不去想自己已经快死了,没几天好活了。” 商颖的表情和她说的话像是两种极端,她似乎正在等死,可她看起来又那么的不甘心。她每一句话都透着一股戾气,这是亡命之徒才有的气息。 我顿了顿问道,“小颖,我问你一件事,你有看到过我曾经放在书房里的那本古籍吗?就是你特别喜欢的那一本。” 她怔了下,斜睨我一眼笑道,“没有看到过呢,怎么了?” “没事,没看到就算了,我就当丢失了吧。” 其实她肯定知道这书的下落,只是看她眼底凉薄的光芒我就知道她绝不会给我。 我不想再对她下什么手段了,一个即将死去,又是我爱过的女人,我能怎么样?如果这本古籍落在秦漠飞手里,那也是我的劫数,怨不得她。 我看她笑得意味深长,顿了下又道,“对了,你打算如何报复漠飞?” 她斜靠在沙发上,眸光凉凉地盯着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盯得我毛骨悚然。我承认,我心里十分的抗拒她,因为她看起来脑子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 正巧小青给我端了一杯咖啡过来,我接过忙不迭地汲了一口,压压惊。 “驰恩,我听说你最近和漠飞斗得很厉害,还栽了个大跟斗对吗?”商颖看我很久,才笑了笑道。我真不懂,她哪来那么轻松的感觉。 我不置可否,仍旧端着咖啡喝着,没理会她的讥讽。我和秦漠飞斗的事情早就不是业界的秘密,很多人在隔岸观火,包括正道黑道的人。 “我不会放过那女人的,绝不会!至于我用什么手段,你只要活着就能看得到。驰恩,你不要对她心软,你爱她那么刻骨铭心,她何曾回应过你?” “这是我的事。” “呵呵,确实是你的事,但我看不下去。当年你也是爱过我的,不也一样放弃了么?” 我看她是不会说出什么阴谋了,估计她也没有布局,她能想到的事情肤浅得很,秦漠飞应该也能想到,所以我并不担心她能成为欢颜的隐患。 就是不忍心看她自寻死路,秦漠飞若那么好惹,我又怎么会栽跟斗?二十多年了,我是第一次被他逼到利用孩子来打掩护的地步,这很伤我面子。 我看她油盐不进,也不打算逗留了,就起身准备离去,“你好自为之吧,漠飞这人心狠手辣,你别逼得他对你下手。” “驰恩你……” “妈妈,妈妈……” 商颖语音未落,门外忽然间传来了小浩辰的声音。我一怔,连忙疾步走到门口看了下,真是他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戒备的欧阳,一边走一边四处看。 小浩辰看到我愣住了,站在那里踌躇不前,他可能是偷跑出来的,穿的还是一身居家睡衣,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欧阳走过来看到我,脸一下子沉了,“三爷,你怎么来了?”说罢他还转头看了眼,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过来看看!” 我回答的是欧阳,但看的却是小浩辰。他怎么跑出来这里了,并且那么急匆匆的,好像是商颖把他叫过来的,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看着这小家伙冻得哆嗦,我连忙脱下外套走过去披在了他身上,捏了捏他冰凉的小脸,问道,“浩辰,你不在老宅子里呆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就是过来看看妈妈。”小浩辰戒备地看着我,小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 “妈妈在里面,你快进去吧。”看小浩辰冻成这样,我也没多问了。等他走开过后,我瞥了眼欧阳又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把小浩辰带过来了?商颖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小心把孩子传染了怎么办?” 欧阳捏了捏眉心,转了话锋问我道,“三爷,你配置的t3-1还有吗?能不能给我一些?” “你要这个做什么?” “小颖的病情已经无法控制了,我在索菲娅给的那点t3-1里面发现了一种能抑制病毒的东西,想尝试给她用一些,我不想她死那么早,能活一天算一天。” “……” 欧阳落寞无助的样子,像极了我曾经为欢颜伤怀的模样,所以特别能体会他内心深处的惶恐。只是,t3-1只是试验品,我从来没有正式销售过,要用这东西得去黑三角那边现配,我不是很愿意。 “三爷,算我求你了,我只是想她多活一些时间,没有别的想法。再说,以我这水平也不可能配置出同样的t3-1出来,你就放心好了。” 我忽然间茫然了,这应该同意么?明知道商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是对我心爱的女人报仇,我还要助纣为虐么? 第665章 番外.放不下 黑三角如今的气氛很诡异,没有之前那样风起云涌,但也不像鼎盛期那般风平浪静,而是一种冷寂。看似平静的氛围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硝烟。 我回到别墅的时候,老a也在,他的伤愈合得很快,都能自己慢慢行走了。他告诉我,这边的空气中飘着他喜欢的罂粟味道,所以伤口愈合快,我不置可否。 我哪能不晓得他的心思,他一直以为我要离开这江湖,而他终究是放不下这里,不愿意离去。 我没有跟他提回来的动机,随意问了一下他有没有索菲娅的消息,他蹙了蹙眉,道,“我听到消息说,索菲娅就是去找塔纳了,她在缅甸边境上买过武器。” “……哦!” 我忽然有些自责了,相对于我的凉薄,还是索菲娅比较感性一些。但与此同时,我又担心她的冲动,在秦漠飞手里救人,我都没有百分百把握,她怎能单枪匹马去呢? “塔纳有消息吗?” 这段时间我都没精力和时间去关注塔纳,他被秦漠飞抓获一定是凶多吉少,我不会冒险去救人的。算是我欠他的吧,在这样的困境下,我不狠一点儿不行。 老a迟疑地瞥了我一眼,又道,“没有任何消息,不晓得他有没有被秦漠飞的人处死。jon,索菲娅这一次离开,恐怕是铁了心要找秦漠飞报仇的。” “这丫头冲动,就有可能真是去找秦漠飞的,她受过伤,身手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阻止索菲娅,但我绝不能让她去冒险。以她那阴险毒辣的性子,遇到秦漠飞一定会兵戎相见,届时她又如何自保? 于是我顿了下又问老a,“索菲娅买武器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来的?” “就早上,下面一个送货的弟兄说,听到酒吧那边传来的消息,有看到索菲娅买枪。”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老a走后,我就直接来到了实验室里,准备调配一些t3-1。原本我不想答应欧阳的,可想想商颖也是我曾经动过心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见不得她那么快死去。 t3-1的原液需要七十二个小时才能分离出来,我把仪器打开后,锁上实验室就离开了。 我准备到缅甸去找找索菲娅,她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边境。那边现在检查很严,她又是警方重点关注对象,没有布局是不好顺利穿过的。 打定主意,我夜里就开车出发了,把这边的事情暂时交给了老a。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让他盯紧点不要让谁偷偷进去实验室去。 t3-1目前没有在市面上流通,我也不打算让它正式面世。原液分离我很少没有在现场,但这次情况不一样,我担心索菲娅。 从黑三角到缅甸不算特别远,但路都坑坑洼洼的不平。我风驰电卷般把车开到缅甸边境时,车子底盘彻底报废。 这会儿正好天微明,我也顾不得酒吧已经打烊,迅速来到了索菲娅买过武器的酒吧。里面看场子的保镖还在,于是我问了下他。 这保镖认识我们,所以他看到我也没什么隐瞒,直接就交代了。 原来索菲娅年前就来这边了,但因为边境戒备森严而一直没有潜逃过去。 她就住在这酒吧里,时刻关注着那边的讯息,直到昨天早上才跟一个缅甸丛林军见了面,问对方买了一把枪和一些衣物。 我有些纳闷,就问道,“她买了什么样的衣物?” “好像是迷彩服之类的,我没有看得特别清楚。” “噢!” 难不成,索菲娅是要乔装改扮过边境么?她如此戒备,是否已经被阿飞那边的人盯上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去找她等于自投罗网。 但我已经来了,断然不能坐视不理的道理。不管她现在境地如何,我都必须要去找找她的,哪怕是尸体也得弄回去。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我就没打算休息了,租了酒吧的车就往丛林军的营地去了。 自阿战狼死了过后,丛林军这边就乱套了,军方派了一个正要退役的上尉“波刚”过来管理这边,恰好这家伙也是个贪婪的人,我用了约五万块人民币的缅甸币就把他收买了。 波刚这人其实很能力,但很好色,所以他最终因为好色而被退役。现在来到丛林军这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敛财,所以过往的商旅都特别痛恨他。 但我不,我十分喜欢波刚,他这样的人最好打发,给得越多资源提供越多,是不可多得易攻克堡垒。 我找到丛林军营地的时候,波刚并不在,但阿战狼几个手下认出了我,都屁颠颠地跑了过来,问我有什么事需要效劳。 这帮丛林军因为经费少,日子过得一直都捉襟见肘,所以看到我就知道有油水可捞,都特别的巴结我。 我挑了个最熟悉的人问,是谁卖了武器给索菲娅。他很戒备地看了看左右才告诉我,说是波刚卖给她的,不过…… 我看他欲言又止,又问道,“不过什么?” 他把我拉到边上,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她似乎没有离开边境,而是被波刚软禁了,就在他的小公寓里。” “什么?她被软禁了?”我眉峰一沉,惊愕道。 “嘘,小声点儿,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都是无意中去波刚家里送东西时才看到,索菲娅就被他关在房子里。” 这个畜生! 我顿时就怒了,但没发作,把兜里的缅甸币套出来全部给了这小子又问,“波刚现在人在哪里?他的小公寓在什么地方?” 这小子欣喜若狂地接过钱揣在了兜里,讪笑着又道,“就在酒吧边上的那条街,就唯一一栋公寓楼,他是605号。” “我知道了,谢谢!” 随即我也没有去营地里面,而是直接又开车回了酒吧。 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直接去找波刚,这家伙虽然好色,但绝非等闲之辈,想从他手里救人,并非是那么容易的。 我估计这混蛋是看上了索菲娅的美色,所以想办法把她软禁了起来。依照索菲娅的本事都逃不走,那这家伙一定用了特殊办法。 怎么样才能把索菲娅救出来呢? 我在酒吧边上的酒店要了个房间,准备小憩一下才好好想办法去找索菲娅,我要先确定她是否真的在波刚那边。 房间在三楼,我走到电梯的时候瞧见电梯边正在上下货,看样子还得好几分钟,就直接从楼梯上去了。 刚走到第二楼的时候,通道边一道人影忽然间从右侧往左走过,直接把我愣在当场,是塔纳,他居然在这酒店里。 我以为看错了,连忙悄悄跟了过去,走到转角往那边仔细瞧了瞧,真的是他。他一个人,手里拎着个旅行包,正在开房门。 我纳闷了! 他是如何从秦漠飞手里逃脱的,又怎么会住酒店。这里离黑三角那么近,时间又这么早,他没有理由停留在这里。 难道还有别的蹊跷么? 我微眯起眸子盯着塔纳看了许久,直到他进门了才收回目光,心里十分狐疑。不过我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直接又上楼了。 回到房间洗漱了一番,我才躺上床细细地想关于塔纳的事儿。 他看起来安然无恙,说明不是逃出来的。可他算是我身边比较重要的一个人,就算秦漠飞要放他,阿飞也不会,除非还有进一步安排。 还有就是……他并非是真正的塔纳,是那边的人乔装改扮的。若真是这样,那我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灭了他。 我想了许久,还是抵不住困意睡了,但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太安稳。 我又梦见了和秦漠飞兵戎相见,我手底下的雇佣兵和他那边的特警打得你死我活,那场面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我从梦境中惊醒的时候,心里特别难受。因为这样的画面我已经梦见好几次了,这绝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冥冥中一种来自上天的一种指引。 难道我和秦家最终要斗得两败俱伤么?其实我不愿意有这样的结局,那意味着我败了,秦家也没有胜利,真正得利的是那边的人。 秦家的存在追溯到过去有好几百年了,这样的世家若真的灭亡,其实也是人类发展的一种悲哀。 唉! 我拿起腕表看了眼,都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时间容不得我优柔寡断,我眼下的重中之重就是把索菲娅救出来,至于别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上天注定有这么一场硝烟战火,那我一定会奉陪到底。 我起床又洗漱了一下,把自己捯饬得精神抖擞,才又给波刚打了个电话,约他在这边一家高级西餐厅吃饭,正好有点儿事请他帮忙。他不疑有他,一听到我有事相求,立即就答应了。 下楼的时候我很小心,很怕遇见塔纳,现在拿捏不准他到底要做什么事,就只能避而不见,否则会打乱节奏。 幸好,直到我出酒店也没遇见塔纳,也不晓得他还在不在酒店里。 我打车来到西餐厅的时候,波刚都已经到了,还把他喜欢的菜色都点了,都是这餐厅里最贵的东西。这家伙雁过拔毛,是典型的贪婪人。 “哟哟哟,jon,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刚走近,波刚就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要跟我拥抱,我不留痕迹地装着脱外套,挡住了他做作得令我恶心的手。 第666章 番外.圈套 “确实好久不见了,看到你真高兴!” 放下外套过后,我伸出手跟波刚握了握手,才彬彬有礼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他深意地瞄了我一眼,一脸讪笑地把面前地菜谱递给了我。 我点了个套餐,又问服务生要了两瓶拉菲。因为这酒比较贵,而波刚喜欢喝这个酒,但偏偏他酒量又不是很好,一醉就成话痨,所以我一下子要了两瓶。 睨着他又爱又恨的眼神,我淡淡一笑又道,“波刚,今天我们难得一聚,一定要喝一个痛快。” “哎呀,我的酒量不是很好呢!”他盯着酒瓶一脸惋惜地道。 “没关系,你要是醉了,回头我让你的兄弟们来带你回家。” 波刚很好安抚的,他贪酒,贪色又贪财,并不是很难对付。我现在还拿捏不准索菲娅是否真的在他家里软禁着,不然直接就带人杀过去了。 丛林军里没有人知道我和索菲娅的关系,所以波刚肯定也不晓得。我估计酒一下肚他就藏不住话了,我稍微引导一下他就会和盘托出了。 我现在身体不能够喝酒,就要了一杯柠檬水喝,波刚也不劝我,他其实巴不得这些酒全被他一个人喝了。我看他拿着酒杯一脸贪婪地品着,心头很是唏嘘。 人活一辈子,活到这种奇葩的地步也是够了。 果不其然,波刚一客牛排还没动,三杯红酒已经下肚了,脸也微微出现了一丝绯红,话也开始多了。 我笑睨着他那酒色过度的眸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漫不经心地道。“波刚,听说边境最近又来了一批新的姑娘,等会要不要去试试?” “姑娘?”他顿时眸子一亮,但随即又笑着摇摇头,“哎呀,最近工作太忙,实在是没时间啊。” “你手底下那么多人,还能忙到哪里去啊?走嘛,咱们今天去看看,正好我也有些空虚寂寞冷,去那边转转看看,带个姑娘回酒店。” 对于波刚这样酒色为生的男人,是根本经不起别人蛊惑的。他一个光杆司令,若真的坚持不去夜店,那么身边肯定有女人,否则如何慰藉他酒后发浪的行径? 他听我这样说,微微蹙了蹙眉,纠结了一下问我,“jon,能不能约明天?今天我真的有点事情呢。” “少来,你除了玩女人还有别的什么事?”我瞄了一眼他笑道。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不置可否。但可能又沉不住气,顿了一下又道,“嘿嘿,你既然知道了不要讲得那么透嘛,我也是个脸皮很薄的人。” “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要什么脸皮呀?对了,你这是又搭上那家的姑娘了,喜欢得竟然连夜店都不去了,这很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哦。” “这个吗……”他捏了捏眉心,欲言又止。 我见状又给他倒了杯酒,端起柠檬水给他撞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来我敬你,你多喝点儿酒,等会我那点好东西给你,到时候也可以给你助助兴。” “嘿嘿,干!” 又一杯酒下肚,波刚的脸更红了些,都微微有些醉眼朦胧了。他左右瞄了眼,瞧见没人,就凑近了我小声道,“jon,实话告诉你吧,我撩的这个妹,长得比谁都好看,那身材真是好得没边了。” “是么?居然还有漂亮得没边的女人,可否让我看一眼?” “你?哈哈哈……不行不行,这女人你可能认识。” 波刚应该是放下戒心了,这会儿讲话有些大舌头。我基本上确定他嘴里的女人就是索菲娅,他恐怕已经把她给怎么样了,这个混账东西。 我装着没听清,又问了句,“唔,我认识?” “听说她也在黑三角混,一个这高,头发这么长的姑娘,皮肤雪白雪白的,你肯定认识。” “噢……难道是索菲娅?”我试探着问道。 他眸光一亮,又道,“对啊对啊,就是她。不过她说她不太认识你,只是听说过你这么个人,呵呵呵,这么漂亮的女人你居然都没上过,唉……” 他无不遗憾地摇摇头,冲我猥琐一笑,“她的功夫很好噢。” 我他妈的竟无言以对! “jon,你你说找我,找我是什么事啊?哎呀。还是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就想回家看看我的美人儿,摸摸她,啧啧啧……” 波刚醉了,嘴里一个劲地念着索菲娅,有些吐词不清了。他斜靠着椅背,眸子里的光猥琐得令人发憷。我冷冷盯着他,在想着把他怎么处理了。 “jon,你送我回家行不行?我怕我美人儿等久了。” “呵呵,我当然义不容辞,那你是住在哪里呢?” 他吃力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喃喃道,“就前边不远处的公寓里,6,605,5室。” 这混蛋,真是正中我下怀! 我结了账,扶着波刚直接就下楼了,开着车慢慢找到了他说的那栋公寓。再扶着他上楼的时候,我内心就没那么淡定了,微微有些紧张。 索菲娅避开我寻找塔纳可能有她的想法和目标,我这样出现,也不晓得她领不领情。再有,刚才波刚提到她的功夫很好,也不晓得她是虚与委蛇,还是真的喜欢浪。 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波刚的样子看起来更醉。我难以想象他这样的人是怎么在缅甸边境活到这么滋润的,真真是一着不慎就被人抹脖子了。 我看他醉得离谱,就从他身上搜出了钥匙,正要打开门的时候,后脑勺忽然间被一个硬物抵住了,直觉告诉我这是枪,并且是m500转轮手枪。 “把波刚放开!” 这声音阴鸷无比,但听着十分熟悉。我慢慢转头往后瞥了眼,竟是塔纳,他冷冷盯着我,手里的枪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对准了我的眉心。 这情况下,我是无法再装了,松开了扶着波刚的手,他自己就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瞬间就不省人事了。我手里还拿着门钥匙,但没有打开,我不知道塔纳这表情是几个意思。 “塔纳,你……” “把门打开!” 塔纳用手枪用力推了一下我的眉心,面色更加的阴冷。我还搞不清楚他的意思,就只能忍着满腹怒火照办了,迅速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开门的瞬间,我就听到了一阵铁链拖移的声音。连忙往声音来源一看,瞧见右侧房间的转角站着一个人影,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是谁。 “索……” 我还没喊出口,身后的塔纳一个箭步朝转角飞奔而去,高呼道,“索菲娅,索菲娅……” 与此同时,塔纳迅速打开了壁灯,我看到了令我心酸的一幕:索菲娅的手被铁链反锁着,脚上也有一条沉重的链子,她身上未着寸缕,被铁链磨得都渗了血。 索菲娅看到我和塔纳同时出现都愣住了,惊得目瞪口呆的。我正要朝她走过去,塔纳忽然又转头冷冷盯着我,手里的枪也慢慢举了起来,正准备扣动扳机。 “塔纳你做什么?”索菲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怒不可遏地冲他怒喊,“你敢对jon开枪吗?” “他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我为什么要仁慈?他号称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我们落在秦漠飞手里的时候,为何没有见他来救人?” “jon的事情那么多,怎么来救你们?你快点把枪放下!” 塔纳兴许只是想吓唬我,所以在索菲娅的制止下放下了枪。而我却纳闷了,他既然已经对我翻脸,怎么又轻易放过了我呢?这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再有,他是怎么知道索菲娅被囚禁在这个地方的?看样子比我还早知道。我绝不相信他有那本事得到消息,毕竟那帮丛林军也是认人的。 只是此刻我没时间想那么多问题,就准备上前拴在索菲娅身上的铁链子给解了。塔纳一把推开了我,直接用枪把铁链子打开了。 这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诡异和惊悚,我瞥了眼地板上的两个窟窿,狠狠瞪了塔纳一眼,迅速把衣服脱给了索菲娅披上,拉着她就冲了出去。 刚到门口,我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飞快地朝这边冲来,心头顿然一沉,“索菲娅,快,这公寓里戒备森严,被发现就很难逃出去了。” 索菲娅瞥了眼门口不省人事的波刚,走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但他依然不醒,睡得跟猪似得。 于是她阴阴一笑,蹲下身子捧着他的脑袋直接一个旋转,我清楚听到一阵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紧接着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波刚的嘴里喷了出来。 “走啊!” 我看她似乎还不解气,居然准备要虐尸,连忙抓住她往左边的应急通道跑。她还不乐意,噘着嘴瞪了我一眼才跟着我跑,只是刚进到应急通道里,就被从下往上跑来的丛林军给堵了,为首的正是阿战狼的那个手下,给我消息的人。 “喔,白鲨,我们又见面了。” 这小子忽然间换了脸色,再不是之前毕恭毕敬的样子了。而他喊的也不是老板,而是白鲨这个称号,而在丛林军里面,没有人知道我本人就是白鲨。 我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好像是钻进了一个精心编制的圈套里。我往后瞄了眼走廊,却瞧见塔纳就倚在波刚的家门口睨着这边,他在冲我冷笑。 第667章 番外.较量 原来,这些人是塔纳故意叫过来的,刚才他打在地上的两枪,就是在提醒这帮丛林军。前狼后虎,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依然没有猜透塔纳的动机。 我不打算反抗,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是根本逃不出去的。于是我瞥了眼狼狈不堪的索菲娅,把衬衣又脱下来拴在了她腰间,打结的时候小声跟她说不要轻举妄动。 她暖暖看我一眼,一脸歉疚道,“对不起jon,是我太任性了。” “先不说这些,见机行事。” 我现在连被包围的原因都不知道,当然不会跟这帮人对着干。最主要是不晓得楼底下有没有埋伏的人,纵使顺利逃到了一楼,保不定又被外面的人伏击了。 我冷冷盯着面前这小子,怒问,“居然看走眼了,想不到你还是个很角色,叫什么名字呢?” “能被白鲨看走眼,我本人感到无比荣幸,你叫我班达就好!” “这么说,你是泰国人?” “正是,白鲨先生现在是自己跟我们走呢,还是我们抬着你走?”班达冷睨了我一眼又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小姐刚才好像杀了人呢,按照惯例,我应该把你铐起来。” “你代表的是谁?” 塔纳诡异的出现,令我特别怀疑秦漠飞是否到了缅甸这边。他现在恨不能把我和我的部下一网打尽,布个局来请君入瓮也是很有可能的。 被他们这样抓获,简直颜面尽失。 我回头又瞥了眼塔纳,他唇角的笑意已经隐去,一双眸子阴鸷而冷漠,这……我顿时一怔,这他妈的不是秦漠飞是谁?他居然乔装了塔纳。 千算万算,我竟没算到他也会这一招,妈的! 我没有再跟班达废话了,拉着索菲娅就往楼下走,楼下的雇佣兵齐刷刷地举起了枪对着我们,押着我们往楼底下走。就这会儿,我心头的怒火烧得腾腾的,我一定要把秦漠飞这混账东西挫骨扬灰。 楼下果然如我揣测的那样,到处都埋伏着雇佣兵,他们看到我们下去就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跟他妈的众星捧月似得,就是这捧得有点狼狈。 我们俩被押上了一辆厢式大货车,不知道这里面是装了牲口还是什么,臭的令人作呕。索菲娅一上去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吐得昏天黑地的。 班达拧着眉看着她吐完,才又拿枪对着她晃了晃,“你下来,跟我们坐小车。” “我不……呕……” 索菲娅刚硬气地拒绝了,又忍不住一顿狂吐,堵得车上全部都是秽物。我憋着气站在车厢最角落,一时间也没顾得上去管她呕吐的事情。 周边都是雇佣兵,按照眼下这阵仗,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但令我疑惑的是,这些人好像就是听秦漠飞的指挥,他似乎是一个人来缅甸的。 那么他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行动么,连阿飞都不知情的。 索菲娅还是无法忍受这车厢的气味下车了,上了班达的小车。我一个人被关在这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车厢里,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这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乙醚的味道。 这该死的混蛋秦漠飞,他妈的到底要做什么? 想想也真是狗血,我在这三角地带叱咤风云,却一不留神阴沟里翻船。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秦漠飞会驱使阿战狼的人,还治得他们服服帖帖的。 不晓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地在这里等我,是想把我怎么地。杀了?抓了?或者逼供?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他,至少在这一二十年里,他是第一次把我打击得如此狼狈。 这小子最好不要给我反击的机会,否则我一定把这一切变本加厉地偿还给他,让他在化粪池里呆上几个小时。 我在昏迷前想到了很多很多,很远很远,却根本逃不出这充满异味的空间。 等死吧,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 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罂粟的气息,耳畔还有涓涓水声,这是在湄公河岸不远的山谷边。 还没睁眼的时候,我就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在黑三角这一带,我的脚印镶起来都能绕地球一圈了,这里的一花一木我都特别熟悉。 身边有一股浓浓的戾气在缭绕,这是来自秦漠飞身上的。他每次面对我的时候就有这种气息,我也熟悉了。 我一睁开眼,就瞧见他站在被风的山石上,一手拎着枪,一手斜插在裤袋里,满脸寒霜地盯着我。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他没别的人,索菲娅也不在。而我就躺在一块山石上,地上蚂蚁都要把我吞噬了。我连忙坐了起来,忙不迭地把一身蚂蚁拍了下去,转头恶狠狠瞪了秦漠飞一眼。 “你有没有点人性啊?这蚂蚁爬满了我身上也不弄一下的?” “你这么大个,它们也未必抬得动你,我弄什么?”他冷冷道,慢慢度到了我面前睨着我,“别人可能想不到,我风骚了一二十年的三叔居然也会这样狼狈,躺在这地上喂蚂蚁。” “大男人能屈能伸,你就不要得意忘形了。” 这个时候的我确实很狼狈,但这地方是我的天堂,既然秦漠飞把我带到了这里,那就是天助我也,这四周藏匿的全都是我的人。但我没有喜形于色,这小子诡计多端,兴许也是故意把我放这儿的。 他收起了手枪,转身又面朝山谷,盯着那漫山遍野的正在生长的罂粟出神。这会我若逃,他未必会抓得住我,但我没有,我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叔,你有想过这一生你害过多少人吗?多少人因为你那特殊的毒品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为之颠沛流离?抛开这些不说,你有想过你的行为对秦家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秦漠飞对着山谷张望许久,忽然冒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听起来确实很有理,因为我祸害的人不计其数。可是,他有想过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吗? 我没有回应他,也站在山石上看那远处的罂粟,它们长得很茂盛。若换做往常,我一定会感到开心的,这样的涨势就注定是一场大丰收。 现在不会了,经过这些年的起起落落,我实在累了。原本我想退出这江湖,认认真真做一个企业家,或者当一个好人。却谁知那些人不愿意,堵了我从善的路。 所以我能怎么办? 既然命中无乾坤,我就只有逆天而行了,我总不能等死! 而这些东西秦漠飞根本不懂,他不晓得秦家对我和妈妈是何等残忍,也不晓得我如何走上这条路。还有他那老子秦斐然,当年的手段是如何令人发指。 “你真的打算把一辈子奉献在这种地方吗?这地方是那么的邪恶,看不到一点儿希望。”他顿了顿又道,还回头痛心疾首地瞥了我一眼,“三叔,你是一只真正的魔鬼。” “魔鬼?”我不屑地哼了声,又道,“漠飞,如果是你落在我这地步,恐怕做得比我更过分。我不想跟你辩驳什么,但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这地方是我的地盘,你若想全身而退,就别跟我乱来。” “我既然敢把你送到这里来,自然也不怕后果。不过三叔,你难道真猜不到我来找你的原因?”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脸上的戾气没有了。 “我不想猜,你若想到要招安我,那真的不必了。我绝不会回头了,你和那边的人如果想抓我,尽管!” 其实他刚才讲那番话我就猜到他来做什么了,他抓了我却没有把我送到阿飞他们手里,并且是自己单枪匹马来找我,这充分说明作为家主的他还是想以秦家为重。 秦家这些年一直风雨飘摇,大抵跟我有着莫大的联系。否则国安部那边的人不可能派阿飞这样的特工给秦漠飞当跟班儿,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潜伏那么多年,一定是想从秦家那边得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只是我做事情比较隐秘,加上跟秦家一直以来都水火不容,所以这些年他们都一无所获。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了名单,至少是确定了我的身份,之所以迟迟没出手,可能是因为我和那些人都是单线联系,我若死守他们也毫无办法。 现在派秦漠飞过来,我不晓得是谁的意思,但我的意思很明确,绝不妥协。 秦漠飞对我痛心疾首得很,我就这一句话又把他激怒了,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怒视着我大吼,“你他妈的要寻死何不自己死就好了,为什么要拖上秦家的族人?” “你觉得,就那样的族人还需要我刻意去蛊惑?呵呵!” “……你是真不打算回头了么?”他表情沮丧地滞了下,讪讪又道。 我耸了耸肩,“回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让一个在你嘴里恶贯满盈又丧尽天良的人回头,回什么头?你们不是恨不能把我除之而后快吗?回头让你们杀了我?” 本来以我的布局,我退出这江湖轻而易举,可就是因为他们从中作梗而让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么一来,我所有的挣扎都仿佛是个大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索菲娅,塔纳,老a以及所有知道我有这退意的人,都曾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止我退出。现在我又被打回原形,大概他们都十二万分地唾弃我了。 现在他跟我谈什么回头,不觉得可笑么? 秦漠飞被我这样一呛,黑着脸闷了很久才又道,“我现在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一来可以让你摆脱死刑,二来也能拯救秦家的族人。” 我仍旧坐在山石上看风景,没应他。真好笑,他们在处心积虑把我打压到这种地步过后,来跟我谈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他妈的傻子吗? 秦漠飞见我不说话,脸瞬间又黑了几分。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好几次,才又道,“你自己考虑清楚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我们只有兵戎相见了。我昨天抓你就是要告诉你,别以为你多了不得,我想抓你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哼!” 他说完就走了,快步流星一脸狂妄。我转过头冷冷盯着他的背影,对着不远处藏匿在丛林里的雇佣兵做了个手势。所以很快,埋伏在丛林里的人都一窝蜂冲了出来,拿着枪一字排开对准了秦漠飞。 这个画面很搞笑,他就像一个枪靶子,而边上十来个人则以他为中心练枪。他大概没有想到这边都能有我的人,微微愣了下,转头瞥了我一眼。 我冲他冷冷一笑,道,“我现在也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我想除掉你也是分分钟的事。这地方是我的地盘,你还是不要随意撒野了。” 第668章 番外.不回头 我十分大胆地把秦漠飞带进了莫波寨,这地方等于我在黑三角的根据地,所以他一进到别墅的戒备范围类就谨慎起来,还若有所思地偷瞄我。 我很不以为然,我的神经中枢并不在这里,任他再聪明也掌握不到什么。 再有,这地方本就三不管地带,纵使这寨子里遍地罂粟果,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他很清楚这点,所以这一路上都没有跟我多说什么。 到别墅时,老a正捧着茶杯在喝茶,看到他时吓得手一哆嗦,直接把杯子给掉地上去了。“jon,索,索菲娅人呢?你不是去找她了吗?” “在丛林军那边,很快就会被送回来了。” 索菲娅是班达带走了,他暂时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我担心她为救塔纳而出去惹是生非,所以暂时也没有管她,先把秦漠飞这边搞定了再说。 老a又睨了眼秦漠飞,道,“这位先生是?” “你身体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吧,这边有我。” 我淡淡瞥了老a一眼,让家佣把他送去休息了。他拧了下眉,戒备地看了眼秦漠飞后才离开,有些心事重重的。可能他又想多了吧,走的时候那样子很怪异。 “坐吧,想喝点什么?”我回头瞥了眼秦漠飞道。 之所以不对秦漠飞藏着掖着,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是谁。他单枪匹马来这地方跟我谈判,大概是真的想挽救一下濒临灭亡的秦氏家族。 我知道他什么意图,所以不想理会,他们手里有一份摩斯密码名单,一旦破译过后就等于撒下了天罗地网,全世界的毒枭恐怕都会被一网打尽。 届时,我可能也是阶下囚。 但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我这辈子都风起云涌,从来也没有平静过。也所以,炼就了一身对抗所谓正义人士的本事,若非我自愿,他们应该还拿我没办法。 秦漠飞把别墅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会,才坐在了沙发上,抬眸冷冷盯着我,“你倒是一个享受型人物,把这毒窝捯饬得跟豪宅一样。” “我从不亏待自己。” “你把我带这里来,是准备跟我合伙了?”他很疑惑地看着我,大概也不晓得我带他回来的用意。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想太多了,自古以来正邪势不两立,你就别指望我会接受你的招安了。带你过来,一是让你看看我的地盘,二来是让你带点儿东西回去。” 给商颖配置的t3-1应该分离得差不多了,但我暂时不想回魔都。这两天身体越来越不舒服,我得去香港那边检查一下,是死是活至少心里有个底。 秦漠飞狐疑地瞄了眼我,问道,“什么东西?” “上次欧阳跟我说,t3-1里面有一种东西能抑制aids病菌的繁殖,他想让小颖多活几天。我心里头也是于心不忍,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t3-1?你又研制了新的毒品?”秦漠飞脸色一寒,怒视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不要把这东西带回去?小颖不也是你的青梅竹马么?你要是想她活久一些就带回去,如果不想让她活久点,那就算了。” 我也是想看看秦漠飞对商颖的感情到底有几分真实,所以把这事儿推给了他。若我亲自送,越境的时候又可能会节外生枝,所以还不如让他送。 秦漠飞很生气,怒急地看着我,齿关咬得很紧。我莞尔一笑,故意起身去到厨房泡了一壶茶过来,磨蹭很久才过来,他却还寒着脸在想。 我给秦漠飞倒了一杯茶,坐边上拿起一份报纸看了起来。余光却在打量他,特别想知道他在面对商颖的问题上时是怎样一个态度,他一直很纵容她。 他是知道商颖还活着的,估计唯一蒙在鼓里的人就是欢颜,她自始至终都不晓得这只是一场局。所以我会心疼她,看她傻傻地被牵着鼻子走,特别于心不忍。 “我没有经过提炼,所以只能保存一个礼拜,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身上有些脏,先去洗个澡。” 说完我也没有理会秦漠飞了,径直上了楼。其实这原液不止一个礼拜的保质期,我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回屋过后,我把一身臭气熏天的衣服丢在了篮筐里,开始冲洗这一身的秽物。因为被蚂蚁啃噬过,所以我身上全都是针扎般的小点点,又痒又痛。 黑三角这边的蚂蚁很生猛,就这密密麻麻的小点,恐怕一个礼拜都下去不了。我有密集恐惧症,所以瞧着这一片片的小点点特别的毛骨悚然。 我很快洗漱好了,但也没有下楼,直接来到了书房里,准备看看魔都那边的状况。刚打开电脑,手机就响了,是丛林军那边打过来的。 我接通后没讲话,那边响起了班达的声音,“jon老板,很不好意思索菲娅跑了,我发誓不是我故意放走的,她趁着我们换岗的时候杀了一个哨兵就跑了。” 我对班达有些信不过,冷冷道,“她跑了你跟我说什么,人不是你抓回去的么?” “人不是我要抓的,是秦先生要求的,他说如果我们不答应,就会把整个丛林军的军营给炸了,他人多势众,所以我们不得不妥协。” “人多?” 这家伙难道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来的?还有接应的不成?不过即使如此又怎样,警方在黑三角这地方是不敢乱来的,这边盘根错节,都是我的地盘。 我又道,“人跑了你不去找,还有空打电话?” 这他妈的又是出什么幺蛾子呢,索菲娅跑了不回来找我,她是又准备逃到哪里去?她杀了波刚,估计军方那边的人也不可能放过她的,她走投无路还不来找我,这个混账丫头。 班达跟我说,索菲娅拿走了他们一份特别重要的文件拷贝,如果我找到她,她愿意把文件拷贝交出来的话,她杀波刚一事军方就不追究了。 我压根不相信这个,所以很快挂了电话。我也没心思了解魔都的近况了,走到窗外往外看了眼,瞧见秦漠飞正操着手站在院外,一脸阴霾地目视远方,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我点了一支雪茄抽着,就倚在窗边看他,我们叔侄俩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模式相处。我忽然间觉得特别悲哀,在他人眼中,我们是秦家最厉害的两个人,却也是最对立的。 当年因为他的存在,我被秦斐然彻底杜绝在了秦家门外,自此之后,他就是我最耿耿于怀的心头刺。三十多年过去,这根刺一直都在。 我在想,若非是他,我的路是否会有所改变,妈妈可能也不至于那么年轻就死去。 本是同根生啊,却谁知落得了这般下场,想起来就心酸。我本身并非凉薄之人,心狠手辣只是因为形势所迫,若真能从善如流,我愿意把这人生的牌洗一洗。 只可惜啊,这情怀被那边的人硬生生给掐断了。要不是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我,我可能就接受这安排了。 我正想着,秦漠飞可能感觉到我在看他,忽然回头睨了我一眼,接着又转过了头,“三叔,这地方的空气里都飘着一股罂粟的味道,你真的习惯吗?” “如果你在地狱呆上三十多年,恐怕也会习惯的。” 我好像是从五六岁就开始给白鲨送毒品,直至今日已经是非常漫长的一段日子了。即使不喜欢,我对这地方也有一份别样的情怀,这里的一草一木跟我有感情了。 他蹙了蹙眉没再讲话,我也转身下楼了。走到院子里时,冷不丁被吹拂而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恰巧被秦漠飞看到了,他冷冷一笑。 “你这是在害怕吧?一个人站在这样的风口浪尖,高处不胜寒!” “塔纳现在还活着吗?你抓了那么几个人,是都处死了还是怎样?” 我转了话锋,不想跟着秦漠飞说下去。其实我并不害怕,但确实觉得高处不胜寒。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这种心境尤为明显。 他摇了摇头,道,“虽然是几个鸡肋般存在的人,还不至于处死,不过塔纳已经离开了,是我放他走的。”他说着唯恐我不相信,又补了句,“我故意放他走的。” “噢,你还有这分仁慈?” “呵呵,三叔我觉得很奇怪,他是你的人,你为何不来救他呢?” 我斜睨了眼秦漠飞,笑道,“落在你手里的人,还会安然无恙?我宁可弃子也不会救的,你以后遇到这种事就不要再挖空心思布局了。” 他似乎意料之中地笑了下,道,“可你救索菲娅了!” “她不一样,她是白鲨的女儿,我对她有着抚养义务。”想到索菲娅,我又记起了刚才班达的电话,又问道,“班达什么时候被你收买了?你承诺了什么?” 班达这人我认识很久了,早在阿战狼当他们老大的时候就认识,所以我肯定他不是秦漠飞的人,他莫名出现在波刚的公寓里,一定是被利益驱使的。 秦漠飞挑了挑眉,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边的人不都好这口么?不过三叔,即使你在这边关系网很大,但要攻破却并不难,你要是不回头,下一次我们就会兵戎相见了。” “你的枪法没我准!”我淡淡道。 “你的功夫没我高!”他很从容地看我眼。 “漠飞,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走上这条路?”我睨了他一眼,又道,“又知不知道我何以那么憎恨秦家?” “不就是因为爷爷没有接纳你们回家吗?”他脸一黑,又道,“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走这样的路,冒天下之大不韪!” “……” 我想提秦斐然那禽兽般的举动,但话到嘴边忍住了。这是件最令人不齿的事情,还关乎到妈妈的名声,我不想她在九泉之下都那么难过。 想起母亲,就想起了她那悲惨的一生,心头顿如刀割一般难受。那么美艳无双的一个女人,却偏偏落得那般结局,她那一生似乎都没有安宁过。 我缓了很久才又对秦漠飞道,“漠飞,我本善良,奈何苍天不许,有些东西不足为外人道,但却足以影响我一辈子。你看够了就走吧,我这里也不太欢迎你。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认输,也不会回头!” 第669章 番外.圈套 秦漠飞离开的时候,我把t3-1的原液都灌注在真空瓶里,放进保温箱给了他。他盯着保温箱纠结了至少有半个小时,最终还是拒绝带走。 “她已经病入膏肓,就不要徒增她的痛苦了,活着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再有,你也不要再祸害人间了,造孽太多,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的。” 走的时候,他讲了这么一句,却令我久久不能平复心境。在对待商颖的事情上,他没有我这样优柔寡断,也或许是他没有爱过,所以放下很容易。 但我赞成他那句“活着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所以等他走后就给欧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原液分离失败,暂时我也不打算去魔都了。 他听了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我拿着t3-1的原液迟疑了很久,还是毁掉了。我不想这东西流进市面上,它比t2-1纯度更高,更容易让人上瘾。 老a看到秦漠飞离开特别戒备,急匆匆跑到我面前说是不是要带人把他除掉。黑三角这边地势险要,又易守难攻,真要除掉他也不是难事。 不过我没准许,且不说秦漠飞是欢颜的丈夫,单就秦家如今这样子,也就他能压得住。我跟他斗来斗去那么多年,从来也没想过要他死,他是秦家唯一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人。 老a迟疑地问我,“jon,他真的不会带着人来把我们这地方摧毁了?我在楼上看到他一路上都看得很仔细,想必也是有什么打算的。” “他不会,就算会,那些人也攻不进来。”我看他还很质疑,又道,“好了,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还是先回泰国那边吧,暂时不要呆这里。” “那你呢?” “我得去一趟香港,顺便寻找索菲娅的下落。你如果听到什么风声就告诉我,这丫头现在已经不服管了,我看她迟早是要闯出大祸来的。” “那也行,我去安排!” 老a的办事效率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调来了直升机,应该是丛林军那边的。我也没收拾什么东西,跟他两个直接就上了飞机,得过了湄公河才会分道。 飞行的途中,老a始终有些心神不宁的,我问他怎么了,他捏了捏眉心才跟我道,“jon,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现在各个地方的大佬都在揣摩你的心思,可你始终没有一个态度给大家。” “暂时不管他们!” 我不晓得秦漠飞那边把摩斯密码名单破译出来了没有,如果已经破译,那么阿飞那边的人肯定会联手国际刑警组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肃清各方大佬,这是谁人都无法抵挡的一股力量。 所以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我要做的可不是去安抚世界各地的大佬,而是选择明哲保身。我必须要为自己安排一条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但这计划不好告诉老a,他戎马一生,骨子里有着军人的那种固执,很多东西他一根筋无法领会。与其令他忐忑不安,还不如就这样瞒着。 他见我态度坚决也没讲太多,叹息了一声坐边上打盹去了。我低头望着地面穿梭而过的丛林和河流,心里头也十分感慨,其实我越走越茫然了,前面好像都没路了。 我们到达胡志明市正好下午五点多,老a是要坐九点钟的游轮去泰国,我准备在这边住一晚上,坐明天早上的飞机去往广东省白云机场。 订好酒店过后,我就陪老a在码头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东西,这地方是家川菜馆,里面的服务生听口音都像是四川那边的人,听起来很亲切。 “两位老板吃什么啊?” 一进门,服务生就用蹩脚的越南话跟我们打招呼,我回的是普通话,“我们两个人,麻烦你安排个位置。” “喔,老板是中国人啊,来来来这边请,这是我们的菜单,你们看看需要吃点儿什么?” 服务生听到我说普通话顿时热忱了起来,忙不迭地把我们安排到靠窗的位置,拿着菜单介绍着上面一道道美食,都是很具有四川特色的菜肴。 我要了毛血旺,水煮鱼和辣子鸡等几道口味比较重的菜,最后服务生又推荐了他们家的四川泡菜,我盛情难却也要了一份。 不一会儿,这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口音都是四川那边的,令我觉得特别惊讶。老实说,中国所有地方人当中,四川人是最能折腾的,几乎无处不在。 这些人有在码头做生意的,也有在这边当渔民的,各种行业的人都有。我们的边上就坐了两个体魄壮硕的渔民,身上有一股来自海洋的咸腥味。 他们讲的都是四川话,我能听懂八九成。我听到他们说这边又开始戒备森严了,估计是黑三角那边的大毒枭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搞得大家伙都鸡犬不宁。 我听后微微一愣,偷瞥了一眼老a,他正在一个劲地吃水煮鱼,辣得满头大汗也没停过筷子。他听不懂四川话,所以也没在意别人说什么。 我支起耳朵又听,旁边稍微黑一点的大个子对他面前的人道,“小威,老子们忙了这一季就回国吧,我感觉这地方怕是要打仗了,满大街来来去去都是军人,妈的,搞得老子莫名堂得很。” “山哥,我觉得肯定是黑三角那边出事了,前两天这里不是抓了个人嘛,听说就是那神龙见头不见尾的白鲨的爪牙。我草,你想想啊,白鲨的爪牙是啥子身份,肯定把那家伙一哈就整上火了塞。” “有可能,老子们干事情还是小心点儿,别遇上那些杀千刀的龟儿子就倒大霉了。” “别讲了别讲了,吃饭吃饭,吃完赶紧上船,不在这儿呆了。” 这两四川人的对话我都尽收耳底,特别好奇那个被抓的人到底是谁,会否是塔纳呢?除了他能整出点儿动静来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人了。 我睨了眼老a,他又在进攻那盘辣子鸡,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不亦乐乎。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地道的四川菜,这吃相真难看。 等两个四川人走了过后,我凑近老a问道,“老a,你的那个线人是不是就在警局上班?” “嗯,怎么了?”他吸了吸鼻涕,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去打听一下,他们局子里是否抓了一个我的人,问清楚一些。” “……好,我马上就问!” 老a见我神色凝重,连忙走出去打电话了。我盯着桌上的菜肴,想起老a刚才那豪迈的吃相,好像忽然间没了胃口,就要了一碗米饭,就着那盘四川泡菜吃,还别有一番滋味。 不一会儿,老a就又进来了,脸色十分阴霾,“jon,确实抓了个人,我听他形容有点像塔纳,人现在还被拘留着,你看咱们怎么办?” “这地方不好谈,你先跟我回酒店吧,大家再从长计议!” 我很快买了单,跟老a打了个车就往我定的酒店去了。这个酒店离机场不太远,是一个价格适中的商务酒店,所以出入查得都不太严。 进了房间过后,老a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我,他说人是前天夜里被抓的,好像是刚从游轮上下来就被盯上了。他根据线人的描述猜出此人就是塔纳,目前刚送到边郊的看守所里拘留,等候提审。 末了,他又道,“jon,我们要去救人吗?” “不!”我摆摆手,立即拒绝了,“塔纳既然是被秦漠飞故意放走的,那么他一定会派人监视他的行动。刚下游轮就被抓,这仿佛说不过去。” “可是,他也是我们的人啊,就不能……” “不能,老a,秦漠飞和阿飞都非等闲之辈,他们不会莫名其妙放走塔纳的。我们现在正是四面楚歌时期,小不忍则乱大谋,懂吗?” 我无法告诉老a在秦漠飞手里有一份摩斯密码名单,他们一旦破译我们都将在劫难逃。现在我正在想办法明哲保身,从这场风雨中逃离出来。 所以我不能冒险,塔纳也好,索菲娅也罢,还有老a,他们一旦不听我命令出了事,那就怪不得我冷血无情了。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都是亡命之徒,都不能指望谁太仁慈。 当然,我若落得那般境地,同样也不会抱什么希望的。 老a听罢深意地瞄了我一眼,“嗯”了一声没讲话了。他心里是不满我的,可很多的事情我不能够跟他说透,这种事说透了毫无意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你先回泰国吧,我会想办法的。” “那也行,我先走了!”他轻叹一声,拎着包就出门了。 我随即也跟着出门了,因为我确定他不会去泰国,肯定是要去救人,我既然明着阻止不了他,就只能跟在后面看能否帮的上忙,虽然我十分不情愿。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a在离开酒店过后就直接打了个车往郊区那边去了。我直接租了酒店的接待车,悄悄就跟上去了。他目的很明确,就是位于边郊的看守所。 幸好也是夜里,他没有警觉我跟在后面,出租车开到边郊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他就下车了。他站在那边张望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一辆摩托车来接他了。 骑摩托车的人可能是他手里的线人,两人一路飞驰,速度很快。我悄悄跟了过去,直接就跟到了看守所外面的路口,这是一个异常坚固的地方,戒备森严。 老a和那线人下车过后,走到看守所外面墙角的地方站了很久,两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他们站的地方很隐蔽,所以看不到周边的情况,但我看到了。 看守所东边的哨楼上出现了好几个人影,似乎都在看老a所站的位置。那线人在跟他说了些什么后就又折回来骑着车往左侧方向离开了,那是直接进入看守所大门的方向。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也不敢发信息给老a,就把车开到比较隐秘的地方盯着那边。我刚把车停好还没回神,哨楼上的探照灯忽然直接照在了老a身上,与此同时,无数警察也从左侧路口飞快地冲了出来…… 第670章 番外.逃逸 居然是圈套! 老a被堵得无所遁形,忙不迭地往右侧狂奔。他身后那些警察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但没有开枪。哨楼上的灯一直跟着他,方便那些人追逐。 这当头,我不能坐视不管,连忙轰着油门迎了上去,直接刹在了老a面前放下了车窗,“上来!” 他怔了下,飞身从窗口钻了进来,与此同时,他身后忽然一声枪响,我听到他闷哼了声,接着就倒在了座椅上。我顾不得看他的伤势,调转车头飞快地跑了。 直到上了国道,我才瞥了老a一眼,他面色煞白,正死死抓着窗边隐忍。 “伤哪儿了?” “可能是肩胛骨,刚翻进来的时候中弹了。” “估计我们到这边就被人盯上了,不能在这地方逗留。你忍着点,我先把你送到码头去,再安排人直接送你到泰国。” “嗯!” 被自己的线人背叛,老a的情绪很不好,紧紧靠着车窗一脸愤怒。他曾是白鲨最看重的雇佣兵头子,手里的线人无数,若不然他也不可能把交给他的事情完成得那么出色。 我从没去管他手里的线人,这一行当里,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大,再则责任心也越重。所以只要不涉及到我的利益,我大都不会去管。 去码头的这一路上很安静,似乎没有什么人来追我们。但我晓得一定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只是对方迟迟没有下手而已,兴许是时机未到。 半途的时候,我看到边上的小路上有一辆摩托车驶过,就驱车追了上去,骑车的人是个中年男人,于是我示意老a跟他说买下他的摩托车。 老a在这一代混的日子长,土语都会,于是他喊了句,“喂,用美金买你的车行不行?” 中年男人车速慢了下来,把车停在了路边上狐疑地盯着我们,“你们是谁?” “买你的车,这都给你!” 老a瞥了我一眼,于是我从包里拿了一沓美金递了出去。这中年男人眸光顿时一亮,但随即又迟疑地摇了摇头,不打算把车卖给我们。 我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笑眯眯地下了车,走到他身后忽然一记手刀打了下去,他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地上了。 我把钱塞在了中年男人的兜里,推着摩托车转到老a身边,让他爬了上来。他很重,过于肥硕的身体把整个摩托车挤得就剩一点儿。好在我最近都比较瘦,勉勉强强也能把摩托车骑走了。 这边的码头有我的人,但老a不知道。我联系上人过后,用摩托车把老a载了过去,这是一艘小渔船,当初我从湄公河走货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船老大四十多岁,绰号叫芒鱼,这是一种生长在湄公河里的鱼,也叫湄公鱼。他是在渔船上出生的,所以这几十年大都是在湄公河上生活的,是个很热情的人。 芒鱼的祖籍是云南,只是到后来他们先祖成了这湄公河上专业打鱼人,慢慢就跟这地方的人文风情同化了,讲得一口流利的越南土语。 我们到码头的时候,芒鱼已经在那等我们了,看到老a行走困难,二话没说过来背着他就走。我跟他说了有人受伤,这种事他都见惯不惊了。 渔船上就芒鱼和他的小儿子瓦尼,今年刚好五岁,这小子跟我很有缘。也是因为之前一次机缘巧合我救了这孩子,所以他特别的喜欢我。 一上船,瓦尼就屁颠颠地朝我扑了过来要我抱,我抱起他亲了一口,才又进了船舱看老a的伤势。他伤得很重,子弹就卡在肩胛骨上,血流了一背。 芒鱼把医疗箱递给我过后就抱着瓦尼离开了,开始趁夜航行。我留在船舱里给老a处理伤口,撕开他的衣服看到他遍体鳞伤的后背时,心里也唏嘘得很。 说他戎马一生真的毫不夸张,他在叙利亚参战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跟着军队打了几年的仗就出来了,一直就在黑三角附近的小国混迹。 他跟白鲨的时候也才二十多,一直为他出生入死,直到后来跟了我,我主张以德服人,所以打打杀杀的场面就少了许多,他才从开始平静下来。 我处理伤口的水平已经很高了,不过一会儿就把子弹取了出来,包扎好伤口时瞅了眼老a,他已经疼出了一头的汗水。我递了一瓶烈酒给他,他抱起瓶子就猛灌了一口。 “好点了吗?”我问道。 “好多了,谢谢你jon,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救我。” “看你说得,好点了就行,芒鱼会一直把你送到泰国,我就不过去了,我在前边的小码头下。在那边你自己要小心点儿,不要冲动行事。” “我知道!” 收拾好医疗箱我又走出了船舱,这会儿瓦尼已经睡了,芒鱼一个人在开船,单手叉着腰,一只脚踩在船舷上。挺拔的身影就像夜叉,很有种慑人的气息。 这边的河流很湍急,一般人不敢在夜里航行这么快的,但芒鱼敢。他在湄公河上纵横了几十年,连这河里的幽魂都惧怕他了。 我过去时他听到声音了,转头冲我一笑,“老板,前面就要到码头了,你要下去了吗?” “嗯,就前边下吧,老a还麻烦你费个心,一定要安全送到泰国,我有安排人在那边接应你们。” “你就放心吧,保证天一亮我就把他送到了。好像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见你了,瓦尼总还念叨你呢。” “回头我给他寄点礼物到码头上,你记得去领取。我往后来的时间可能也少了,会记得你们的。”顿了顿,我把包里余下的美金全放进了他的腰包里,又道,“就这么多了,你都拿着。” “不,我不要钱,我……” “拿着吧,我赚钱容易,再有你跑这一趟也没点收入,我很不好意思。” 芒鱼家里的负担很重,所以也没跟我客气了。我又跟他寒暄了几句就进舱了,又和老a聊了一会儿,让他在泰国那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眼下风声紧,我们都得小心行事。 …… 我从小码头又转回了胡志明市,还就又回到了之前定的那家酒店,很不意外地遇到了阿飞,就在我的房间里。他仿佛知道我会再回酒店似得,就在这儿等着,还在悠哉地翻阅杂志。 “人送走了么?” 我进门时,阿飞抬头瞄了我一眼,笑得特别意味深长。我蹙了蹙眉,没理会他,放下外套过后到洗手间用冷水敷了敷脸,想清醒清醒。 “我要抓你,易如反掌!”他跟过来在我身后补了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拿起毛巾擦了擦一脸的水,斜睨了他一眼,“那么你倒是抓啊,何必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呢?难道秦漠飞没有告诉你么,我不会回头,也不会妥协。” 我猜在缅甸边境的时候阿飞就已经在那边了,只是碍于秦漠飞他不好出面。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告诉我,他分分钟可以把我绳之以法。 但现在老a走了,他应该是不晓得他的去处,否则在码头就会把我们给拘捕了。他选择在这里守株待兔,可能还是想招安我,让我配合把各方的毒枭都给干掉。 也所以,他暂时不会对我用私刑,还想说服我。 “秦三爷,人的宽容也有个限度的,我一次又一次对你表示友好,可你不理不睬也太过分了些吧?”阿飞寒了脸,很不悦地睨着我道。 我耸了耸肩,笑道,“我并没有那么希望你对我友好啊,你尽管把你们三十六计都用上来,抓了我是你们的本事,抓不到是我的本事。” “你……”他眸光一寒,怒了。 “你们不是得到了一份摩斯密码么?破译了就能抓获全天下的毒枭了嘛,干嘛还盯着我呢?我要是有这时间瞎耗,恐怕早就把破译出来名单了。” “三爷似乎嚣张得很,你的身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不害怕吗?” “害怕?我觉得要害怕的是你们吧,你们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摧毁我,可布置了那么多局仍旧一点儿收获都没有,你说我应该害怕吗?” 我真笑了,他对一个亡命之徒说害怕,这不等于跟鬼提死么? 阿飞被我气得不行,但这小子很能忍,即使脸上乌云密布,但还是保持着一名特工的风度。国安部那边人才辈出,他如此费尽心思来招安我,恐怕目标不小。 只是他们的胃口似乎也太大了些,想想这世界各地的大佬何其多,即使我愿意配合,也没有那把握全部一网打尽。 那么问题来了,难道那些人都是蠢货,一定要在哪儿坐以待毙?我这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些人就会有别的安排,前段时间不就出现了恩格斯背叛我的事情么? 我烧了壶水,泡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阿飞,“能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么?难道那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是丛林军的东西,你也敢私用!”他这样说等于是承认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阿飞,不是我吹牛,就黑三角附近的几个边境地带,还没见过谁敢不听我的。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可是一步步走到顶端的。” “三爷,我们不逞这口舌之能了好吗?我知道你嘴上功夫厉害,不跟你斗。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应该选择跟我合作!我说过,我能保你不死。” 阿飞还是软了下来,黑着脸继续说服我。我没回应他,抱着茶杯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小酌着,脑子里想着他和秦漠飞来黑三角这边到底做什么。 真为了要招安我么?还是他们查案的进度卡在某个地方进行不下去了。其实他们比我还清楚,我走到这一步的原因跟那些大佬们不一样,所以才把我这边作为一个突破口。 只是,当初我想退出这江湖时,是他们自己掐断了我的退路。我不喜欢谁来帮我安排人生,所以节奏一旦被打乱,我情愿放弃那条路子。 “三爷,你实在要信不过我,可以跟我头儿谈谈,他对你很有兴趣。我可以保证这不是一个局,我跟老板承诺过,若非你自愿,我们暂时不会动你。” “哟,漠飞还有这份心思?”我有些惊愕。 “老板对你从来都很宽容,若不是他一直在从中周璇,我们可能会选择用更直接的一些方式对待你。你也晓得,正义不可能对一个邪恶之人太仁慈的。” 阿飞这话有些不太中听,我顿时生气了,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表情?” “我说了,是老板不许,或者说,是秦家不许,他们不希望你成为阶下囚。” 第671章 番外.她死了 我和阿飞的谈话仍旧以不欢而散告终,他临走的时候又警告了我一次,“三爷,我已经跟说了两次合作的事情了,你若还执迷不悟,下次我们见面大概就兵戎相见了。” 我对此很不以为然,他们还妄想等下次,我会给他们下次的机会么?既然他们已经开始渗透到我身边,那我也不用客气了,我总得反击。 我到香港时,是傍晚六点多,程婉卿开车来接我的。她一脸怅然,看起来心事重重,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长吁短叹。 “是不是公司又出什么事了?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也没有给你打个电话,让你费心了。”过去黑三角近十天,公司的事情我一点儿也没过问,所以也确实有些惭愧。 程婉卿睨了我一眼,又叹了声,“驰恩,有个很不好的消息,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怎么了?” “昨天秦灵素来香港了,是跟秦语一起的。说秦语怀孕了,但胎儿已经死了,不过她不愿意拿掉孩子,我看她那样子恐怕要不了多久身体就扛不住了。” “胎儿死了还不拿掉?” 我对女人怀孕这事儿不太理解,但死胎对身体的影响是很大的,所以我猜不透秦语这样做是为什么?难不成她想用这孩子去威胁秦漠飞? 这事儿细思极恐,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程婉卿瞥了我一眼又道,“驰恩,这还不是重点!” “还有什么事?”短短十天,不至于发生我无法掌控的事情吧? “索菲娅来香港了,一直嚷嚷着要杀了秦漠飞和沈欢颜,她这两天情绪很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别墅吗?” “不是,又跟那个建材老板在一起,她早上跟我打电话说的,让我想办法给她弄一个假的护照,还发了个照片给我,估计是想乔装去魔都。” “……这个混账东西!”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索菲娅这样任性妄为一定会闯出大祸的,她已经栽一次跟斗了,居然还不吸取教训。眼下风声那么紧,她就不懂得收敛些么? 基于对她的一份责任,我不会坐视不理。人非草木,我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又怎能没几分情义。但可能是因为塔纳的缘故,她开始对我反感,不听话了。 于是又道,“你打个电话把她约到别墅来,我跟她聊聊。” “嗯,我试试。”程婉卿点点头,又瞥了我一眼,“驰恩,饿不饿?要先去吃个饭吗?” “不用了,回家吧,我有些累!” “那我回家给你做一点儿吃的。” 她瞥我一眼,又叹了声。我点点头,也没讲话,转头睨着车窗外愣神。 有好一阵子没有来香港了,感觉夜景更漂亮了些。香港很繁荣,夜生活也极其丰富,一到晚上就能看到无数风情万种的女人结伴逛街,个个都明艳照人。 程婉卿把车开得很慢,还能看一看这一路的风景。只是眼下处境不好,再美的风景都像是镜花水月。我怔怔盯着边上的路人,不知不觉竟都变成了欢颜的脸孔,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我已经许久没见她了,也不晓得她现在好不好。自从那次利用过孩子们后,她对我再没一丝好感,像是彻底把我从她生命里剔除了一样。 想起来就心酸,怅然,可又莫可奈何。 到家的时候刚好七点多,我疲惫到不行,就直接上楼了。打开浴室正准备洗澡时,却瞧见浴缸的水早已经放好,水面还冒着热气,温度刚好。 “去接你的时候设置了预热,现在应该好了,你泡一泡吧。” 我正发愣,程婉卿从外面走了进来,深意地看我眼后,伸手想帮我脱衣服。我连忙侧过了身体,笑道,“我自己来吧,你不是说要去帮我做吃的吗?” “好吧,想吃点什么?”她讪讪地收回手,眸光暗淡了些。 “随便吧,能吃就行。” 我把程婉卿轻轻推出了浴室,关上门后就反锁了。门上还有她的影子,她一直站在原地,我也没走开,盯着门上淡淡的影子心绪难平。 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跟程婉卿凑合着在一起算了,她这样懂事又能力强的女人并不多见。可我内心很抗拒,排斥,总觉得还在期盼着什么。 或者是放不下欢颜吧,即使她已经是他人妇,还那么的反感我,我始终还心心念念,跟魔障了似得。 程婉卿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我捏了捏眉心,才脱掉一身沾满风尘的衣服泡进了浴缸里。温润的水沁人心脾,这种惬意无法言喻,像所有的惆怅都被驱走了一样。 但这是错觉! 一闭上眼,我满脑子就都是血雨腥风了。在黑三角那地方混了三十多年,我从来没有如此无力的时候,总觉得前狼后虎,有些步步惊心。 到底是年纪大了,还是顾忌的东西多了,总之我一点儿都看不透自己。 “驰恩,电话!” 我正闭着眼想事情,门口传来了程婉卿的声音,惊得我直接就站了起来。我踏出浴缸时才惊觉,我居然已经惶恐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我下意识瞥了眼镜中的自己,头发凌乱地贴在脑门,一脸苍白,这他妈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三爷么?我自己都有些瞧不上自己了。 “驰恩,驰恩?” 程婉卿还在喊我,一个劲地拧门柄,她可能以为我睡着了。浴室里就一条浴巾,我听她那么急也顾不得擦干满身的水,裹在腰间就打开了门。 “驰……” 她还在伸手拍门,于是门打开的时候她的掌心没来得及收,直接拍在了我湿漉漉的胸口。她愣住了,眼神落在了我胸口那纵横交错的疤痕上。 “怎么会这么多的疤痕?驰恩,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她用指尖慢慢拂过我胸口上的疤痕,像在抚慰一件碎裂的珍宝,难过得眼圈都红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假意弹了弹身上的水滴,笑道,“男人身上没几条疤痕还叫男人啊?是谁打电话给我了?手机呢?” “噢,在这里。”程婉卿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我,眼睛还眷恋不休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很明白这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于是就越过她走开了。也没顾得上看手机,从衣橱里拿了件浴袍披上,这才感觉自在了些。 手机铃声已经停了,我走到阳台边翻出了未接电话,竟是欧阳打过来的。我以为他又想问我要t3-1,所以没打过去。刚把手机扔床上,他又打过来了。 “什么事?”我接通电话就问道。 “三爷,小颖她……” 欧阳的声音十分压抑,好像遇到什么大事了。我想起之前见商颖的时候,难不成她病情又恶化了么? “她怎么了?” “她死了,是被秦漠飞杀死的。” “什么?她被秦漠飞杀死了?” 我不太相信这事儿,这太恐怖了,以秦漠飞对商颖的感情,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对她下手啊?之前她把他逼到那种程度也没见他出手伤人,怎么会? 我很质疑,就又问道,“真的假的?他下得了手?” “是真的,这次她是真真正正死了,死彻底了。不过三十多岁,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电话那头,欧阳一直在哽咽,这声音听得人心碎。他的存在十分神秘,在商家那么多年,一直守护着那个家里的每个人,从没离开过。 我一直不懂他的坚持为何而来,这会儿听他哭得那样肝肠寸断,好像又懂了。 商颖真的死了,她假死了两次,这一次终于逃不过死亡的魔咒。 但诡异的是,我听到这消息心里竟然一点儿也不难过,反倒有一丝的如释重负。我觉得,她死去比她活着可能要幸福一些,至少不用那样歇斯底里。 欧阳哽咽了许久又道,“三爷,当年你也是爱过小颖的,就不感到愤怒吗?是秦漠飞和沈欢颜合力杀了她的,脖子都给拧断了,死相很难看。” “好了,你节哀顺变吧,这些事我回去再说。” 刚才欧阳提到是秦漠飞把商颖杀了,我猜就是她触到了他的底线,而他的底线就是欢颜,所以对这件事我并没有什么看法。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有心把商颖挫骨扬灰了。若非她是我爱过的女人,她一定是死在我手里。我的生活环境跟秦漠飞不一样,容忍度也没那么高。 欧阳很不能理解我的淡漠,还攻击性地讲了几句特别难听的,我也没在意。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这滋味我曾经也尝过,感同身受。 挂掉电话一回头,程婉卿就站在我身后,面色若有所思,我一愣,问道,“怎么了?” “商颖死了?” “嗯,听说是被漠飞杀死的,这事儿很意外。” “就她这样的人,死了也挺好的,不用再作妖了。驰恩你也别太难过了,先下去吃点东西吧,我给你蒸了点儿鸡蛋羹,先垫垫肚子。” “好!” 想不到,我接到这么个噩耗竟然胃口很好,吃了鸡蛋羹过后,还又吃了一只面包。程婉卿一直坐在我面前看着我吃,眼底总像藏着什么事儿一样,看不透。 “驰恩,你现在还是一门心思在沈欢颜身上,对自己也没什么打算吗?”她看我很久道。 我蹙了蹙眉,道,“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呵呵!” 她干笑了下,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碟走开了。我回头看了眼她,发现她端碗的手十分的用力,青筋都鼓起来了。 第672章 番外.众叛亲离 我的肝居然出现了排异反应,并且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当慕少卿拿着检测报告跟我讲时,我彻底无言以对。终究我还是作恶多端,老天爷不饶恕我了。千辛万苦换来的肝,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反应,我很莫名其妙。 “三叔,你也别太担心,这个可以控制的。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之前换肝的时候你融合得那么快,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出现排异反应。” 我苦笑着耸了耸肩,也不晓得说什么。事已至此,还是听天由命比较好,这世间任何事都强求不来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亦或者是生命。 “我先给你安排病房,你在这里住下,我用药物先给你治疗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嗯,也行!对了少卿,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婉卿!” “我明白!” 在香港刚落脚,我就住进了特护病房。程婉卿拐弯抹角地问了慕少卿好几次我的病因,他都三缄其口。她又问了我,我模棱两可地告诉她我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但她似乎不甘心,一直在悄悄打听我的病情,主要是打听我还能活多久。这令我十分反感,却又不好发作,就只能装着不知道的样子,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以前我鼎盛时期时,所有人都对我唯唯诺诺。而一旦病入膏肓,就发现身边的人都在阳奉阴违,这让我感觉很悲哀。 不管是索菲娅也好,程婉卿也好,心态似乎都发生了改变。我倒不是一定要她们对我忠诚,但若把心机建立在我的身上,那我就不会客气了。 人心啊,真的是这世上最难看透的东西。 周三这天早上,我刚吃了药,在阳台边做运动。程婉卿把索菲娅约来了,她似乎对我还有意见,看到我满脸戾气的样子,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遣退了程婉卿,把门关上才冷睨着索菲娅,打量着她。她没什么大变样,就是穿得更加性感,浓妆艳抹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依附在男人身上的蛆虫。 她跟我对着来,歪着头狂妄不羁地盯着我,满目寒霜。“你让程婉卿叫我来做什么?” “做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做什么,你一天天闹得鸡犬不宁是为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做事情需要一点儿脑子想一想吗?” “我是没有你那样有脑子,能够运筹帷幄。但这又如何?你始终那么自私,当你身边的人没有价值的时候,你就当扔垃圾似得把人给扔了。” “……我什么时候这样做了?” “塔纳,塔纳现在生死未卜,你想过救他吗?他为你出生入死的时候你怎么没嫌弃他?” “他能救得了吗?他是被秦漠飞抓走的,你以为他能轻易把人放出来吗?即使他被放出来,那也是个诱饵,你能不能稍微理智一点?” 我瞬间怒了,火气腾腾地冒。我确实心狠手辣,这是人之本性。但对于身边的人我自问还是善待的,不管是老a,还是塔纳,或者是索菲娅自己,我能的范围里该给的都给了。 眼下处境危机四伏,我不可能在明知道是陷阱的情况下还往里面钻。阿飞他们撒了张很大的网,就等着我彻底曝光就收网,我能不谨慎点么? 然而索菲娅不懂,或者说她不是不懂,她就是任性要跟我对着来。她在黑三角那么多年,怎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风起云涌,我们每一步都是踩着雷区的。 她被我吼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服气,鼓着腮帮子许久,又嘀咕了句,“你不救他就算了,我自己去救,我要把秦漠飞和沈欢颜都杀了,断了你的念想。” “你有那本事杀秦漠飞吗?” “我杀不了秦漠飞杀沈欢颜,都是那贱人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啪!” 没等索菲娅把话说完,我忍无可忍地甩了她一耳光。都这样情况了,她还不知道收敛。若非她之前一再地任性,事情又怎会落得这样寸步难行的地步。 秦漠飞那混账东西连我都未必是对手,她这装着豆腐渣的脑子能斗得过吗?这他妈的气死人了。 索菲娅被我打懵了,捂着脸瞪着我,齿关咬得咯咯作响。就这一刻,她一身的阴戾气息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我惊愕之余又有些难过。 她的内心深处,终究是憎恨我的。 我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索菲娅,如果你再不听我的话,死活就跟我没有关系了。那边的人会忌惮我,但绝不会忌惮你,你好自为之!” “我死也不会来找你的!” 索菲娅大吼着跑了出去,我伸手想抓住她,却终究什么都没抓住,她一溜烟跑没影了。程婉卿从门口走了进来,无言以对地盯着我,为我叹息。 我捏了捏胀痛的眉心,道,“婉卿,公司的事情还很多,你不然就先回吧,这边我自己呆着就好。” …… “众叛亲离”这种滋味,大概很少人尝过。 以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人生产生这种诡异的感觉,仿佛在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却又好像从来也没有拥有过什么。赤条条来到这世间,活了四十年内心仍旧荒芜得像一块贫瘠的土地。 随着身边人一个个远离,我才认清了自己,原来我并非那般不可或缺的存在。我开始积极地配合治疗,还是想活下去,看看这红尘俗世。 住院后的第六天,秦漠枫偷偷打电话给我,说秦漠飞似乎从商颖那边拿到了一本书,就是摩斯密码的译本。这是在我情理之中的事,但还是很戒备。 但凡他们破译了所有名单,全世界恐怕都不得安宁了。而我的罪名也坐实了,等待我的将会是一场永久性的牢狱之灾,或者直接就枪毙了。 我在想,是否就这样坐以待毙算了!挣扎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我把自己关在了病房里,哪里都没去,吃喝拉撒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不问世事。但这样的逃避没有持续几天,秦灵素就找到我了。 “老三,出事了!”她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很无奈地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她都来不及缓口气,又急急地道,“老三,这次怕是你要出面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允昊被抓了,就前些天的事情,在跟小语求婚的时候被抓的。现在人关在哪里也不晓得,小语天天以泪洗面,你看这事儿可怎么办?” “……允昊被抓了?这么快?” “听说漠飞得到了什么名单的译本,把上面的人名全破译了出来,允昊是最关键的人物,他们第一时间就把他抓了。而且还是在他跟小语求婚的时候被抓的,小语现在天天以泪洗面。” 果然不出我所料,名单真的被破译了,那么现在风声可能开始传出去了。那些位于世界各地的大佬要不了多久就会躁动不安了,这场风云,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他们先抓了甄允昊这事儿令我很莫名,按理说他仅仅是帮我处理电脑系统,其余的事情都没有参与,不应该把他列为重点排除对象。 他们把他抓了,这是不是想针对我呢?他就好比我的智囊,现在给抓了,我交易上就成睁眼瞎了。 谁的主意?秦漠飞么?这个混账东西! 秦灵素见我没回应,又道,“老三,漠飞好像开始针对我们了,所有的族人都被调查了,感觉他是要清理门户一样。就连漠枫都被调查了,他之前挪了一笔款子,现在被查出来了。” “你们小动作倒是挺多的嘛。” 我瞥了眼秦灵素道,秦家的族人贪婪这是根本,所以我并不意外。不过秦漠飞能舍得一网打尽却是个诡异的事,一网打尽了,秦家不等于亡族么,他很清楚这个。 秦灵素脸一红,又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你也晓得漠枫那性子,他就是喜欢跟漠飞对着干,现在出事了,窟窿也填不上,我真怕他落得跟漠飞一样的下场。” “这些先不说,小语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听说她怀孕出了意外,到底怎么了?” “唉,这也说来话长。她和允昊本就很相爱,我的意思是让她怀上允昊的孩子,这样漠飞总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于心不忍的嘛。可谁知道她体质不行,刚怀上不多久孩子就停止发育了,可她舍不得拿掉孩子。” “你这当姑姑的也任由她这样任性?谁都知道怀了死胎不好。” “我劝了,可因为允昊被抓的事情,她打死都不愿意把孩子拿掉,怎么说都说不通。她现在跟漠飞杠上了,正在求欢颜帮忙,也不晓得结果如何。” “……” 忽然间我觉得好心酸,这丫头对甄允昊是痴到什么程度了,才会把自己的性命用来做威胁去救他,她不知道这样做对身体的伤害是多大么? 这一刻我很自责,若非当初我让甄允昊跟着我做,他也不至于被秦漠飞第一个用来开刀。 “老三啊,现在秦家的形势很不好,族人们都看着你来主持公道呢,你看是不是先回去一下呢?漠飞做事情太毒辣,但欢颜不是,以你和她的交情,想必……” “别打她的主意了,漠飞不会听她的。” 没等秦灵素讲完我就打断了,我太了解秦漠飞的为人了,他独断专行,想做的事情没有谁能阻止,即使是他最爱的女人。 看眼下这情况,我确实应该回魔都一趟。名单一事令我如鲠在喉,如果被他们先一步用来大做文章,等那些大佬们躁动时,我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不过,就这样坐以待毙也不行,是否要先发制人呢? 第673章 番外.再见她 回魔都之前,慕少卿又给我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确定我暂时没大碍了才放心。 我以为他是出于关心我,谁知道他说了这样一句,“三叔,你一定不能有事啊,你好好的,我就可以用你做例子写一篇医学论文了……” 所以,这人心啊! 我是正月底回的魔都,这边的气候还有些冷。不过一年之计在于春,万物复苏,街边的风景树都已经开始冒新芽了。看到这些新芽儿,再抑郁的情绪都能得到缓解。 是小五来开车接我的,直接就到了海边的别墅里,这边冷清,我倒也喜欢这种氛围。 他跟我说,前段时间公司参与城市地铁的招标,落标了,机会落在了中邦实业头上。程婉卿因此气得大发雷霆,把公司的高层挨个骂了个遍。 我很意外,因为程婉卿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所以洗漱过后打了个电话给她,跟她说我已经回魔都了,她听罢很惊愕,好像不是很愿意我回来似得。 我问及了她在公司大发雷霆的事儿,她含糊其辞地说是情绪不太好,也没有讲什么重点。她似乎有事情瞒着我,但我怕她多想也没问,挂了电话就自己上了公司内部系统,看看就近发生的事。 中邦实业如今势头很猛,再加上我们公司之前又出了那么多的负面消息,被挤掉龙头老大的位置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再有就是,我敏感的身份可能政府那边也有耳闻,他们多少有些避讳。 我到家不久,秦天明和秦灵素都闻讯过来了,两人特别的惶恐,细问之下才知道秦家旁支的一些人已经被抓了,眼看着这把火就要烧到他们头上,就都谎了。 秦天明告诉我,名单已经完全破译,那边的人正逐步开始抓人了。然而他们没有动我,这似乎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准备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部剔除过后才对付我还是怎地。 秦灵素这会儿特别着急,完全没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她一个劲地问我,“老三,咱们怎么办呢?允昊被抓了过后,这成业集团的股票就一落千丈,咱们这点儿家产都要没了。” 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成业集团是秦家的根基,漠飞不会让它破产的,最多到最后是收购,你们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不用太担心。” “可是这样一来,漠枫还有什么地位?” “……” 我真真无言以对,秦漠枫如果稍微能干一点儿,这公司还不至于落得如今这样子。而秦灵素居然还想着把这位置持续坐下去,可能么? 我冲她摆摆手,又道,“好了好了,这事儿暂时就不提吧,你们先放宽心好了。没事就都回吧,我现在没工夫处理成业集团的事情。” “老三,我们准备问一问欢颜,让她去跟漠飞讲,如果他再这样一意孤行,就别怪族人们逆反了。你觉得怎么样?能否震慑漠飞一下?” “他不会的,既然有心为难你们,又怎么会因为欢颜而妥协,别做这些可笑的事情了。” “可是我们已经约好了,准备把欢颜请到秦家祠堂里说事,这件事不解决,我们所有族人都不会甘心。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出面,毕竟她还是忌惮你的。” “已经约了么?” 能见到欢颜,这倒是个令人期待的事情。这么久不见她,都不晓得她怎么样了,忽然间很想很想。即使我们的关系已经决裂,可我对她依旧如昔,忘不了。 所以我答应了秦灵素他们的要求,到时候去祠堂那边看看。秦家的人过场多,这么久以来,我还从没有去过秦家的祠堂,很有些期待。 约定好过后,秦天明又道,“老三,如果这次你帮我们顺利度过困境,秦家所有族人肯定要拥护你当家主。” “我可没兴趣!我从来也没承认自己是秦家的人。” “呵呵,别这样说,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弟弟嘛。” 弟弟? 我瞥了眼他们俩,凉凉笑了笑。我记得若干年前,他们也是阻止我和妈妈进入秦家的人员之一,这么些年过去,他们可能忘记了,我没有忘。 两人被我笑得一脸尴尬,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们俩走后,我又回了书房,脑子里尽想着名单的事情。这些年,跟各地大佬交易都是我单方面联系,所以他们想找我的行踪不太容易。 眼下秦漠飞把名单破译了,估计那边的人会挨个挨个抓捕他们。等所有人都抓完了,就会集体来指控我了,到时候我他妈的就在劫难逃了。 我思来想去许久,准备利用媒体把名单的消息给传播出去,先打草惊蛇,再看看他们如何下手。 如今的网络媒体是一股十分强大且神秘的力量,名单的消息刚放上去不久,就已经成灾难性传播了,挡都挡不住。 不多久,老a都打电话给我了,说杰西在找他,问他名单的消息是否准确。我让他把消息尽最大的力量扩散出去,先搞乱那边人的步骤再说。 这事儿刚过去几个小时,秦漠飞就打电话过来了,语气十分恶劣,“是不是你把名单的事情传播出去的?你疯了吗?” “你们不是很能么?这种事还能难得住你们?” “秦驰恩你简直在自寻死路!” “呵!” 是不是寻死路我自己有分寸,我若不这样做,那才真的是自寻死路。正所谓“正邪不两立”,这一辈子我和秦漠飞注定是水火不容了。 讲真的,我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反抗是人之本性,我既然走了这条道,做出正常反击是理所应当的。我没有想过回头,因为他们不给我回头路。 …… 再一次见到欢颜是一个月后,就在秦家的祠堂里。族人们把她请到了佛堂外的院子里,而我就站在佛堂里,透过窗棂看到了她和诺诺。 她还是那么美艳,但或许是成了秦家长媳的缘故,眉宇间多了几分强大的气场。诺诺在她怀里伸了个小脑袋,特别戒备地看着团团围着他们的族人。她很乖巧,一只手伸进嘴里在一个劲地啃,啃得口水长流。 其实我无心参与族人们的事情,可忍不住想见见她。 两个多月了,这段日子我经历了很多变故,思想上的,环境中的,都感觉自己在地狱中走了一遭似得,所以看到欢颜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是那么出众,抱着女儿如劲松般站在族人中间,没有被他们的咄咄逼人吓退。不管是秦灵素也好,秦天明也好,她都游刃有余地应对过去了,拿捏有度。 也难怪秦漠飞会对她那么痴,她是有着让人痴恋的理由的。 今朝这些人约她来秦家祠堂,无非就是要在老祖宗的面前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去说服秦漠飞不要太肆意妄为。不过欢颜避重就轻地把这事儿搪塞过去了,于是族人们没了话。 秦灵素往佛堂里看了眼,希望我做出点什么态度,而后她就带着族人们离开了。欢颜也想跟过去,我情急之下连忙推开了佛堂的门,她回头一看,愣住了。 诺诺很喜欢我,一看到我立即举起了小手脆生生大喊“三爷爷”,我莞尔一笑,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欢颜始终惊愕地看着我,不断地吞咽唾沫,她在害怕。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讲着无关痛痒的话,我说她变漂亮了,她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问得极好,我指了指佛堂里一排灵位,道,“当然是因为你才来的啊,要不然你以为是他们把我吸引来的么?” 她红了脸,就没有说什么了。 我们一开始聊得还很和谐,但不一会儿就变味了,她在质问我,讨伐我,说着我的种种自掘坟墓的罪行。一开始我还能反驳一下,可到最后看到她眼底的痛心和怨念,忽然间就不平衡了。 我不想为自己的堕落找借口,但落得这般田地绝非我自愿,她又怎能用正常的心境来看待我?若非之前秦漠飞一再抵制我,我兴许已经回头了。 这难道怪我吗? 最后她怒了,冲我吼,“你真以为没人能斗得过你吗?他们手里已经拿到你合伙人的名单了,你觉得能逃得脱天网恢恢吗?” 我不以为然挑挑眉,道,“我能!” “你以为漠飞他杀不了你吗?他是因为对我承诺过不会亲手杀你,所以才任由你逍遥法外,要不然你早就死好几百回了。” 我不想看她这施恩般的眼神,冷冷道,“他不会杀我,因为他是秦家家主,秦家家主杀族人是要被群起攻之的。秦家虽然破散,但发起狠来却一个比一个强,尤其是要除掉的人是每个人的心头大患,那一定非常团结。” 我想欢颜一定没有认真看过秦家祖训,否则不会跟我讲这样的话。我质问她是否真那么想我死,会配合秦漠飞来对付我,她无言以对,一张脸涨得通红,于是我于心不忍了。 她结了婚,心里有天平,也有她的抉择。我不应该逼迫她对我仁慈,换做是我,我不也会权衡谁在我心里更重要一些么? 人都是这样,心属于谁,思想也下意识地跟谁走了,哪怕是逆天的。 好久没见她了,我说了很多很多,仿佛很多的话不说出口就没有机会了一样。她听着,偶尔会回我一两句,总是不轻不重拿捏得很好,她怕得罪我。 我想逗逗她,于是又道,“我给你一个特权,允许你杀死我!” 她脱口道,“我从没想过你死去!” 她认真了,怒急地道,“我说了没想过让你死,也不会杀你,你那么聪明,就不会给自己选一条退路吗?你要作妖也起码不要让漠飞为难啊……” 听着她怒不可遏的话,我心里却热血沸腾,她自己可能不觉得,其实她下意识或多或少还是在意我的。这个小女人,一定不知道我此时有多感动。 我告诉她,当初若非是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今生就该是我的女人。不过我错了,这话不应该说,她顿时就被我激怒了,说我毁掉了她,把她逼入了绝境。 事实上就是这样,我错了,大错特错。当年若非是我,她不至于堕入风尘,也不会认识秦漠飞这混蛋,更不会嫁给他成为秦家的长媳。 现在我肠子悔青了也来不及,这是命! 第674章 番外.厮杀 我想不到秦漠飞也会来祠堂,他的到来让我一阵惶恐,因为我嗅到了另外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索菲娅。她居然跟来了,并且就藏匿在这四周,可我看不到她。 秦漠飞和我见面从来都是剑拔弩张,各种冷嘲热讽信手拈来。我没理会他,更担心的是索菲娅,她跟着来祠堂一定是寻仇的,不现身就是怕我阻止。 这祠堂里格局纵横交错,她藏哪里我不知道,但因为跟她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出现时的气息我都能感应到。秦漠飞看起来似乎不晓得有陌生人在祠堂,只是对我反感至极。 我们现在对峙已经没什么避讳了,他们那边的人对我身份了如指掌,但迟迟不下手,估计也是缺少点儿关键性的东西。 秦漠飞很懂如何攻击我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他无所不用其极地讥讽我,“三叔,你固然很强,但你是踩着谁的肩膀起来的你很清楚,你口口声声说是秦家害了你,却从没反省过自己,如果你不那么贪婪又何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你就是不行,你无法白手撑起一片天,而需要借助外力。” 不可否认,他这话很刺激我,因为事实上就是这样。我确实舍不得黑三角那边带给我的光环,在那个地方我是绝对的统治者。在我的认知里,做任何事都不够输。 我回了他一句,“我做事情,只讲究结果,不讲究过程!” 他不屑地笑了笑,道,“我不杀你,只因为你把欢颜带到了我身边,人活一辈子,为的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索性我有了,你没有,我可怜你……” 可怜,可怜…… 我这辈子最讨厌听到这两个字,会让我想起曾经那苟且偷生的样子。看到秦漠飞那狂傲不羁的样子,我再无法从容,冲过去就是一拳抡过去。 秦漠飞飞身一跃避开了,眸光阴鸷地看着我。我转头瞥了眼佛堂,里面全都是秦家祖宗,还有老头子的牌位也在里面。 若他们在天有灵,我想对他们怒吼:既然给不了我平凡的一生,为何要把我生出来。我作孽不是因为我喜欢作孽,而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来告诉我这是作孽。 我就像一颗被激发的高爆手雷,此刻什么都不顾了,疯狂地扑向秦漠飞拳打脚踢。他的武功比我好,几招下来我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我没有认输。 我生来就不懂得认输,也没人告诉我低头就能够得到宽恕。 我瞅准秦漠飞一个空子,在秦漠飞飞腿袭向我的时候一胳膊肘就朝他的腿砸了下去。他反应快,飞身一个空翻直接朝我扑过来,伸手扣住了我的脖子。 他满目寒霜地盯着我,指尖捏住了我的喉结。他的手有多毒辣我清楚,被他捏死的人不计其数,于是我没有再进攻。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就是以挟制我为目的,而我最恶心这种感觉了。 我正想出言讥讽他时,那股熟悉的气息瞬间逼近,我霍然回头一看,索菲娅已经来了,就在欢颜的身后,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处。 “秦漠飞,放开他!” “放了欢颜!” 这话我和秦漠飞不约而同喊的,我清楚看到索菲娅眼底一抹心痛和落寞,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把匕首压得跟紧,让秦漠飞放了我。 其实我知道她的性子,就算秦漠飞真放了我,她也不会放开欢颜,兴许下一秒就直接把她割喉了。所以我一再让她放开欢颜,但她不。 她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泪光就在眼底打转,但手却更用力地扣着欢颜,那匕首的锋刃已经把她皮肤割破了。 “索菲娅,你放开欢颜啊!” 我特别着急,不光是着急欢颜,也是着急她。她若把秦漠飞惹怒真没有好下场,我太了解他的为人了,他从来就没对威胁他的人低过头。 秦家的人,似乎都不爱低头。 索菲娅气得脸都红了,痛心疾首地朝我吼,“我放了她你还有命吗?我早就说过,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死,但你却不能,你绝不能死……” 任她之前说得再嘴硬,终究还是放不下我,不管她出现在这里因为什么,这一刻我十分感动。但她不懂我的意思,她唯恐秦漠飞不放开我,都把欢颜脖子割出血了。 秦漠飞此时已经怒道了极点,捏我喉咙的手青筋暴涨,他满目杀气地盯着索菲娅,唇角微微泛起了一抹嗜血的笑,他已经起了杀机了。 其实我们三个都是心狠手辣之人,所以才会对彼此的反应了如指掌。我不想索菲娅因为我死去,所以用眼神示意她离开,可她不,她握刀的手在抖。 秦漠飞扣着我往索菲娅那边移动了几步,我大概猜出了他的意图,是想救欢颜,也没打算针对索菲娅。于是我很配合地跟了过去,他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凉薄。 快靠近索菲娅的时候,秦漠飞直接从侧面一脚踹了过去,她忙不迭地举起匕首朝他的腿狠狠刺了下去。 原本这个时候,秦漠飞可以很轻松地救了欢颜,然后我们皆大欢喜。但他没有,他顺势把我推向了索菲娅,就在她伸手过来扶我的时候,却冲到她的身后一手扣住了她的脖子用力一拧。 这一刻,他眸光凶残如血。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抓起索菲娅手里的匕首就朝秦漠飞刺了过去。我没有任何犹豫,好像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谁对我比较重要一些。 而我万万想不到,就这瞬间,欢颜居然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就那样如劲松般挡在了秦漠飞面前。那视死如归的样子,深深把我心给刺痛了。 曾几何时,我们竟需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了? 我想收回匕首,可刚才我是用尽全力要去捅秦漠飞的,手像不受控制一般无法手势。于是我硬生生把匕首偏了方向,但还是刺在了欢颜的左胸上。 我不知道这刺得多深,但血喷出来了,溅了我一脸。我怔住了,秦漠飞也怔住了,无意识地放开了索菲娅,但她已经受伤了,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好半天也没缓过来。 欢颜面色惊愕地看着我,眼眶里泪光闪烁,她想说什么,唇瓣哆嗦了半天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欢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我是伤不到秦漠飞的,他要避开这一匕首很容易,而我的目的仅仅是去救索菲娅而已。可她却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了,她到底是有多愚蠢? 她微微扬起了唇角,很吃力地道,“三叔,漠飞是我丈夫,你不能伤他!” 可能她就是以夫为天的女人,所以心一旦有了归宿,就变得冷漠了。可我不懂,她为什么对我这么狠,狠得恨不能直接把我从她心头拔出。 是,她维护自己的丈夫并没有错,可是我为什么这样难过,心好像被她一脚踩碎,血淋淋的。我万般心碎地看着她无色的脸,觉得她不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欢颜了。她不再对我温柔,对我宽容了。 就在此时,秦漠飞忽然毫无预警地冲过来狠踹了我一脚,一把搂着欢颜用力拔掉了她胸口的匕首。那热血瞬间飞溅而起,喷得到处都是。 而欢颜竟还安抚他,说自己没事。我睨着她那被鲜血浸透的衣服难过至极,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掉在了冰窟窿里。 有句话叫什么?“哀大莫过于心死”,我可能开始心寒了,若不然怎么会这样难过?我恨及了秦漠飞,就这时候都想着把他挫骨扬灰。 秦漠飞回眸瞄了我一眼,眼底的杀气未散,更浓了一些。他把欢颜扶到了边上的石凳坐下,随即拽着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扑了过来,粘着血迹的锋刃也直接割向了我的喉咙。 “漠飞不要……” 在我以为今天可能血溅当场的时候,欢颜尖叫着阻止了他,他迟疑了许久才收回手,但还是狠狠给了我一拳。就这时候,拳头落在我身上都比不得我心上痛,我死死盯着欢颜,心头五味陈杂。 很快,秦漠飞抱着欢颜如一阵风似得离开了。我远远看着他的肃杀的背影,觉得万念俱灰。 “jon,你,你……” 索菲娅挣扎着坐了起来,挪到我身边把头搁在了我腿上,她嘴角还在淌血,一张脸煞白,估计也伤得不轻。我低头心疼地捋着她沾血的发丝,后悔极了。 “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来救我?” “你是我眼里的神,我的主宰,天下人谁都可以死,唯你不行。jon,我们回黑三角吧?那个地方才是你的世界,那里的每个人都听你的。” 这傻丫头,我哪里还是什么主宰!我已经认不清我是谁了,哪里来,为了什么,都他妈的不知道。 我回头瞥了眼佛堂,盯住了老头子的灵位看了许久,捡起了地上那把血淋淋的匕首用力掷了进去。灵位应声而倒,落在地上摔成了两节。 老头子,这你怨不得我你死了也不让你安宁,当年如果不是你那么狠心。我今天不会是这么个鬼样子,也不会亲手伤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我恨这佛堂,恨佛堂里所有的列祖列宗,为什么会有秦家这样一个奇葩的种族,为什么! “jon,我们走吧,回到黑三角,回到那个你可以叱咤风云的地方。你别再念着那个沈欢颜了,她根本不爱你,从头至尾就没爱过你!” “傻丫头,别讲话了,我带你去医院!” 索菲娅一边说,一边呕血,我用指尖抹了又流。我看不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过后,吃力地把她抱了起来。 我刚才被秦漠飞那一下打得不轻,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但我还是不想留下索菲娅,这世间落井下石的人不少,雪中送炭的人不多,我不爱她,但也要珍惜她。 第675章 番外.道是无情胜有情 索菲娅的颈骨断裂,就差一点就伤到了神经组织。欧阳给她手术的时候不断唏嘘,说她真的命很大,若不是她练过的,恐怕早就死了。 做手术的时候她是全身麻醉,可抓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我就在边上看了手术的全过程,心里一直隐隐作痛,原本我可以给她一个锦衣玉食的人生,谁料想变成了这样。真怕她某一天死去,我可能无法原谅自己。 手术刚过,索菲娅还没醒。我就让阿莎过来照顾她,自己则开着车来到了秦家老宅子外,不晓得欢颜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曾经我一根头发都舍不得伤害她,可现在扎了她那么重一刀,我无法释怀。 秦家的老宅子始终森严,庄重,透着名门世家的贵气。我侯在外面竟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秦家人,这身份配得上这姓。 其实我并不知道欢颜会不会回来,只是瞎等。或者是心里太茫然,也不晓得要做点什么好,等在这个地方,我能自己给自己一点儿慰藉。 这会儿风很大,看样子要下雨了,明明是初春的样子,却总像是在过冬,我在这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谁能想得到,曾经在黑三角叱咤风云的白鲨,今朝却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地步。我就如同一只丧家犬,在曾经把我抛弃的家门口徘徊。 大概夜里十点多的时候,秦漠飞的车子出现在了小径上,我忙不迭地跟了过去,车里果然坐着欢颜。她的气色看上去很不好,但人醒着,也看到我了。 我连忙道,“欢颜,欢颜……” 我只想问问她好不好而已,只是想问问,想跟她说声对不起。但秦漠飞没有停车,直接油门一轰从我面前冲过去了,我跟着车跑了几步,最终还是没能跟上。 我也没有再跟了,形只影单地站在风中,盯着绝尘而去的车影落寞至极。 我在这大门口等了很久,等来了一场蒙蒙夜雨。我傻了吧唧地在雨里站着,淋着,就像魂不归一样。 “三叔,三叔,你怎么还在这里淋雨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语忽然间撑了一把伞走出来了,走到我面前把伞罩在了我头上。她果然是瘦成了皮包骨,原本漂亮的眼睛都陷下去了。 这丫头真令人心疼,我倒不好矫情地再站在雨里了,问她,“下雨了,你怎么出来了呢?” “是嫂子让我出来看看,她看到下雨了,说你可能在外面,让我给你送一把伞过来。三叔,你看上去气色很不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欢颜让你来看我的?” “嗯,她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就躺下了。她让我告诉你,她没事,很好!” “……” 原来她知道我会难受,还知道让秦语过来安慰我,给我送伞。我忽然间无言以对,满心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你回吧,我也回去了!”我冲秦语浅笑了下,转身上车了,而后开着车就绝尘而去。 欢颜啊欢颜,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呢?道是无情胜有情,如果你对我狠一点,兴许我就心死了,就算不死,也会因为万念俱灰而把你忘却的。 唉! 我又回了海边的别墅,这边除了浩瀚的大海就是一个火葬场,总感觉这里是离轮回路最近的地方。大概是我生活的空间都很阴霾的缘故,我更喜欢这样风起云涌的地方。 刚进别墅,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我看了眼是琳达打过来的,她似乎从没主动打电话给我,所以我连忙接通了。 “老板,呜呜……” 我还没开口问话,琳达就在那边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特别伤心。她那边的声音特别的吵杂,有很强的音乐声和咒骂声,可能是在夜店里。 我怔了下,连忙问道,“琳达,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慢慢说不着急。” “老板救救我,他们逼着我,逼着我……呜呜!” 她没说我就明白了,估计是被那帮人逼得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正好满肚子怒火,于是又问道,“你给我发一个手机定位,我过去一下。” “嗯,呜呜……” 挂了电话过后,琳达很快就发了个手机定位过来,居然是清风吟里面,就是丽丽和莲凤她们一起开的那家夜店。这里面不是正规的么,怎么也…… 我还是没迟疑,上楼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琳达跟我也算有点儿露水情缘,再加上她这人又很懂事又很体贴,出了事我也无法坐视不理。 清风吟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风格变了。我刚走进大门,就有一股熟悉的风尘之位迎面扑来,以前长期在夜店混迹,风格一眼就分得清了。 我正纳闷,身后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三爷,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会也来我们这儿呢?” 我狐疑地转头瞄了眼,是丽丽,她穿着开叉到臀部的齐臀旗袍,头发高高绾成了一个发髻,虽然美艳无双,但也很有种老鸨子的即视感。 我蹙了蹙眉,问道,“我来找个人,琳达在哪个包间里?” “琳达吗?哦哦,她在楼上vip包房呢,知道她是三爷你的人,我哪能不照顾呢,那上边的小费比下面高一倍,她做得也挺不错的。” “几号包间?” “v306,三爷你这样是怎么了,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显然丽丽并不知道琳达这会儿在求救,我大抵知道她们这里的操作模式。vip包房都是给非富即贵的人开的,也所以,一般没什么事服务生和老板都不会上去,那里面玩的东西也是与众不同的。 我也没跟丽丽说明,直接就从走廊那边上楼了,这一路上好多的莺莺燕燕,穿着都十分暴露,我估计清风吟真的是换风格了。名字取得清新淡雅,但内容不。 这也怪不得丽丽她们,现如今魔都的夜店层出不穷,各种各样打擦边球的都有。所以相对来说竞争力也大了些,在这样的路段和这样的格局上,不玩点儿花样可能也赚不了钱。 上楼过后,我直接走到了306的门口,里面的咒骂声还在,很刺耳,“你麻痹的啊,这是什么包房你知不知道?老子花了大钱来的,你麻痹的一点儿不配合,几个意思啊,几个意思啊你说?” “弄她狗日的,把衣服扒了,让山哥你去跟她现场给咱们来一段成人动作片!” “就是就是,扒了扒了。” vip这边的包房都是跟套房差不多的,大门也不透明。我在门口站了会,直接就把门打开了,里面的画面令我这混迹了夜店二三十年的人都没法接受。 这包房一共五个男人,四个女人,其中一个是琳达。但除琳达之外,其余的都一丝不挂,还有两个女人正在给两个男人口,时不时还抬头妩媚一笑。 琳达就缩在沙发角落里,左右脸上都有巴掌印,连指印都十分清晰。 有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抓着她的腿在拼命拽她的内裤,另外一个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乱摸,她一件性感的礼服已经被扯得快掉了。 我进门的时候,他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有个金毛小青年瞄了眼我,直接抓了个酒瓶子起来,“你麻痹的是谁啊?这什么地方你敢进来?” 他说着拎着酒瓶就要冲过来,但被正在拽琳达内裤的男子拉住了。那家伙转过头来时我才看清,他就是以前陈酒手底下的一个混子,叫豹子。 这家伙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断地吞咽口水。边上几个看到他这样子都围了过去,问他我是谁。他颤巍巍地冲我讪笑了声,起身直接甩了那金毛小青年一巴掌。 “你他妈拎个酒瓶做什么?有眼不识泰山啊,这是三爷!” “三,三爷……” 想不到我的名声在这帮小孩子眼里也如雷贯耳,五人顿时就怂了,一个个忙不迭地把衣服穿了起来。琳达可能都吓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扯了扯衣服,几步就跑到了我面前死死抱住了我,眼泪还一个劲地掉。 我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头发,道,“没事吧?” “我有事,他妈的吓死我了,呜呜……” 琳达哇哇哭了两声,转头走到桌边抓起了上面一只酒瓶冲到了豹子面前,高高扬起了酒瓶,但没有打下去,“老娘说了是三爷的人,你他妈的不信,下次再这样对老娘,妈的喊人骟了你丫的。” 说完她又把酒瓶狠狠放在了豹子面前,“小费拿给老娘!” 豹子不敢怠慢,连忙从包里抓了一把钱就递给了琳达。琳达也不含糊,全部把钱收下了,又走到了我面前抹了抹眼泪,“没事了老板,咱们走吧!” “真没事了吗?” 刚才我以为琳达是要用酒瓶砸豹子的,我本想阻止,因为豹子这样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我在的时候会收敛,但我一走就未必了,所以她结怨不好。 在夜店里混,最忌讳跟混子们结怨,如果没有人罩着那就很容易出事。 我没想到琳达会这样处理,挺好,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点点头,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勾着我的胳膊风情万种地走了出去,到楼梯边时她就自动放开了我,一脸羞涩地道,“老板,谢谢你过来,大恩不言谢,以后你需要我了尽管吱一声!” “傻瓜,去换衣服吧,载你去吃点儿东西压压惊!” “哎!” 第676章 番外.给不起 “老板,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又要立牌坊又要当婊子,离不开那氛围,却又不甘心被人玩弄,我都不知道我这样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琳达喝醉了,我把她载到东海岸边醒酒,她就抱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地讲话,讲了很多很多,她如何走上这条路,又如何沉迷在这其中无法自拔。 我就静静听着,也不好说什么安慰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是的安慰,反倒是别人无法面对的。所以安静的陪伴,好过喋喋不休的劝导。 这会儿风雨早已经停了,但空气还很潮,我们坐在这里不一会儿头上就被水汽粘湿了。 我看琳达说得兴起,似乎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就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她抬眸醉眼朦胧地瞄了我一眼,把头搁在了我大腿上傻笑。 “老板,如果我能像沈小姐那样幸运,也在夜店里遇上一个心仪的男人那该多好啊。” “琳达,不要这样想,不同人,不同命,欢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兴许也不是当初她想要的。” 之前欢颜经历的种种磨难跟她现在拥有的东西完全不成正比,外人只看到了她的风光,却忽略了她历经的苦难。人总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所以众人看事情也不能够一概而论。 琳达浅浅一笑,又道,“老板,你还爱她吗?” “嗯!” “为何?” “因为很多很多!” 爱上欢颜,不光是因为她的处境令我生怜,还因为她和母亲及其相似的遭遇。只是母亲比她更痛苦,她靠卖身养活了我。而欢颜是幸运的,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也所以,这么多年我才心心念念,即使知道她永远不会属于我,也都爱得飞蛾扑火般。 我分析了一下自己,可能是因为愧对了妈妈无法偿还,才把这份心加注在了另外一个与她遭遇相同的女人身上。所以我很矛盾,不晓得到底爱欢颜什么,可就是很痴迷。 琳达没有说话了,只是紧紧抱着我的大腿不停地厮磨脸颊,很眷恋的样子。我没有推开她,我能给她的,仿佛也就这一点小小的安慰了。 天就要亮了,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海风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于是层层海浪推了下去,变得波光粼粼。一丝红得刺眼的朝阳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天边瞬间被染得通红,十分妖冶。 我轻轻推了推琳达,小声道,“琳达,快看天边的朝霞,很美!” 她可能有些倦意了,慢悠悠地支起脑袋往海面上瞄了眼,嘀咕了句,“再美也不及老板你千万分之一好看,我还是睡觉好了。” 而后她又枕上了我的大腿,就那样睡着了。我低头看着她被眼泪花糊画的侧脸,忍不住重叹了一声,把外套提了提,罩住了她裸露的肩膀。 我觉得,人有时候活得任性点也没什么不对,像索菲娅,像琳达…… 我不舍得这绚丽的朝霞,又在海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太阳升了半个起来才抱着琳达回别墅了。她很轻,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还特别有弹性。 我还能想起跟她云雨的画面,也会热血沸腾,但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冲动了。可能是欢颜的存在把我的心挤满了,再容不得任何人了。 …… 小五把琳达送走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其实我醒着,只是不想出去面对而已。我希望我和琳达的关系就止于这种状态,但偶尔看到她满怀希冀的眼神,心里就觉得愧疚,所以远离会是比较好的处理方式。 现在别墅里就我一个人了,空荡荡的感觉置身于一座坟场。这会儿正好中午,但外面又阴雨霏霏了,十分恶劣的天气。 我裹着睡袍来到了阳台边,举目望着不远处的淡水荷塘愣神。雨点子落在水面上激起了小小水花,感觉就像是在弹钢琴似得,一上一下。 我讨厌这样的天气,明明早上还看了日出,这会儿就乌云密布。我记得欢颜也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她说这样的天气让人压抑。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想打电话给她,却又没脸打,怕她不接。很想补偿她一点什么,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做。我们俩这关系以后恐怕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了,真悲哀。 小五回来的时候,我还杵在窗边看雨,他跟我说起刚才在路上碰见了欧阳,说索菲娅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情绪很败坏,讲话也讲不出来。 “走,去看看她吧。”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可能是索菲娅了,她那么小就跟着我,人生轨迹也是我给她安排的。因为白鲨,我把她带进了地狱,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 看着她一次次受伤,濒临死亡,而我却无能为力,这滋味很痛苦。 欧阳的私人诊所虽小,但什么设备都是最好的。索菲娅还在监护室里,这会儿醒着,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苍白的脸颊上尽是寒霜。 阿莎坐在边上守着她,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她怕她。 我开门进去的时候,她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起身把椅子让给了我。索菲娅脖子不能动,但眼球却垂下来瞥了我一眼,又冷冷地别开了,她还是在生我的气。 “阿莎,你先回家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那我晚点儿再过来先生,要给你炖点儿汤吗?” “也行,炖点儿补身子的吧,索菲娅可以喝点汤。” “好!” 阿莎走后,我把椅子挪到索菲娅面前坐下,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时候又放进了被窝,“好点了吗索菲娅?” 她没动,也没理我,我轻轻捏了捏她脸颊,又给她把被子扯上了一点,静静盯着她无言以对。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总觉得对她满心愧疚。 若不是我一直想要离开黑三角,恐怕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或许我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鲨,而她热衷于开发新片区的生意。 只是…… “好好养伤,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我言不由衷道,她手脚筋被秦漠飞弄断还没多久呢,现在又被弄断了脖子。不晓得还有没有下次,如果有,她可能再也捡不回这条命了。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伤到她哪里了,她忽然就红了眼前,转头满脸委屈地看着我,唇角在哆嗦着。 我心头一酸,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对不起索菲娅,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变成如今这样子,也是我害的,你好起来了,打我骂我都行,但要答应我,不要再去找秦漠飞了,不管我们斗得多狠都不要。” 她听罢眨了一下眼睛,泪珠儿瞬间就滚了下来,一个劲地滚,我抹都抹不及。 “我想办法给你弄个别的身份,你就安安心心过正常人的生活,好吗?黑三角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用再担心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又是一串泪珠滚下来。我轻叹了一声,又道,“塔纳的事情我确实处理得不好,但你要明白,秦漠飞手段千变万化,他不会轻易放过一个人,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再有一个,他上次乔装塔纳我都没认出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塔纳可能已经糟了他毒手了。” “他……没……死,jon,救……救他!” 提到塔纳,索菲娅顿时沉不住气了,吃力地吐了几个字出来,看来她还没有放弃救他的心思。我无法在这时让她失望,就牵强地点了点头。 “好,我去想办法,看看他是否安在,如果还活着,我一定把他救出来。” 索菲娅睨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是“谢谢”两个字。我笑着揉了揉她发丝,凑上前在她眉心吻了一下,“你别想太多,我会尽力的,乖乖睡会儿,我去欧阳那边问问你的病情。” 她眨巴了一下眸子,脸色微微好看了点儿。我离开了病房,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欧阳,他正在看商颖的照片,看得很入神。我没立即进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他抬头瞄了我一眼。 “三爷,怎么样,索菲娅情绪好点了吗?”他说着把照片反压在了桌上,还用手盖着。 “好点了,她这有后遗症吗?” “应该不会,只要恢复得好就没事。” “你……好像还放不下小颖?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一向不八卦,但看到欧阳的情怀跟我相似,就忍不住问了下。他脸色一滞,又下意识地看了眼桌上反扣着的照片,神色微微有些迷惘。 许久,他苦涩地笑了笑,盯着我道,“如果我说是因为她小时候一直罩着我,你信吗?” “嗯?” “国小的时候,我是班里最懦弱的男生,被很多人欺负,小颖是我同桌,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每次都像个女汉子似得保护着我。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她总会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为我伸张正义。毕业时我转校了,她还很不放心地跟我说,以后再有人欺负我,就报她的名号,实在不行就报她未婚夫秦漠飞的名号……” 欧阳讲起这些故事时,眼神特别的温柔,宠溺。我想他是爱极了这个很小就保护着他的小女人,只可惜她命不好,最终走了一条不归路。 他顿了顿,又道,“这么多年来,不管她做什么我都支持她,从不说半个‘不’字,可能是我太盲目了,以至于她一条道走到了死。” 说着他瞥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怨念,“三爷,你不也爱过她吗?为什么不帮这最后一次?” “欧阳,与其让她这样歇斯底里地活着,还不如让她早点离去,人生如果只剩下折磨,这还有什么意思?你是医生,应该更懂得这个道理吧?” 欧阳没应我,只是重叹了一声,把微微泛泪的眼睛揉了揉。 第677章 番外.风云骤起 我离开欧阳诊所的时候,心里特别的烦躁,因为知道了商颖小时候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个时候的她很善良,会去保护她认为弱小的人。她最终变了质,跟那杀千刀的杰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些日子我尽顾着跟秦漠飞斗了,也都没有去过问杰西的事情,此时忽然想起,我应该把这混蛋处理了,至少为商颖出一口恶气。 途中,我打电话问了下老a的情况,他身体已经恢复了,但提及这段时间泰国那边的情况也不好,陈酒似乎被人盯上了,所以他最近也深居浅出。 于是我没有急着派人去对付杰西,暂时按兵不动了。自那份名单的事情被我刻意曝光过后,那边的人肯定会有不小的动作,谁能在这场风云里独善其身,谁就是有本事的人。 这会儿雨下得很大,我在马路上溜了一圈过后,不知不觉就开到了世纪商贸城楼下,满脑子都是人参燕窝什么的,我想给欢颜买点补血的东西。只是她现在可能不待见我,也不晓得愿不愿意见我。 我还是下车进了商场,买了一大堆市面上说的很补的东西,可把东西拎上车后,我又不知道怎么做了。到底是直接去秦家老宅子,还是找个人帮我送过去。 我怕看到欢颜凉薄冷漠的眼神,无法接受,所以在车里纠结许久后,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就连忙打了个电话给秦语,让她等会出来帮忙拿点儿东西,她答应了。 世纪商贸城到秦家老宅子并不远,我到的时候秦语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手里还抱着肥嘟嘟的诺诺,小家伙正在东张西望,模样儿可爱到不行。 我把车直接开到了她们俩面前,诺诺眼尖,立即就扬起一脸笑容,脆生生喊了声“三爷爷”。 我应了声,斜睨秦语,“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把诺诺带过来了?” “她现在很调皮捣蛋,都离不得人,我看宅子里也没别人看着她,就顺便抱出来了。三叔你要我做什么事儿呢?”秦语探头过来问道。 “把这些东西给欢颜吧,我不好进去见她。”我拿出装补品的袋子,又把随身带的ipad视频框打开,调整网络后放在了袋子里,“千万不要让欢颜给扔了。” “……唉,三叔你也真是,那我进去了!” 秦语蹙着眉点了点头,接过袋子又抱着诺诺离开了,小家伙转身时还一个劲地冲我挥手,喊着“三爷爷再见”,我也轻轻挥着手,心都被她萌化了。 我打开了手机视频,这链接着ipad上面的视频,我想用这样的方式跟欢颜讲讲话。也不知道秦语会不会被她轰出去,我特别的担心。 我一直顶着手机屏幕,心跳得很离开,又怕欢颜不领情,又怕她领情了不知道说什么,很矛盾。 大概过了一刻钟之久,视频框里忽然出现了诺诺的脑袋,她又喊了我一声,“三爷爷!”在秦家人当中,就这小鬼对我最热忱了,这种好感似乎与生俱来。 欢颜凑过脑袋来瞥了眼我,而后像是让人把诺诺抱开了,她的脸出现在了视频框正中,面色十分的苍白。 我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她,她拧了下眉,淡淡道,“你大费周章地弄了这么一出,有意思吗?你不用为扎伤我感到愧疚,我欠着你两条命呢,这点伤根本不足以抵消。” 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么?我心头一沉,又道,“你恨我吗欢颜?” 她脸一黑,道,“你说呢?你看看你把整个秦家害成了什么样……” 她碎碎念地说了很多,控诉我,我就听着,偶尔反驳一两句。她不是不知道秦家与我的恩怨,所以她的痛心疾首我并不放在心上,往后她可能就懂了。 她骂我,讨伐我,证明她心里还有点儿我的位置,我很欣慰。不管她自己觉得做得多凉薄,但下意识的动作却偏不了人,我们两个,总归是有些旁人所不能及的情分。 看着她唇瓣一张一合,我心里满满都是感动,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做了一个抚摸她发丝的举动。她可能动了,不自觉地偏了一下脑袋,而后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所谓的心电感应,大抵就是这样吧? 她顿了很久,很严肃地看着我道,“三叔,你若真心疼我,就应该好好给自己找个退路,而不是继续与漠飞相互残杀。抛开他是我丈夫不说,他也是你的侄子,你不应该跟他对立的。” 我怎会不心疼她呢,若不是心疼她,我怎会有退出江湖的想法。只是她太高估那边人的容忍度了,所谓正邪不两立,我们整能和平共处呢? 于是我轻叹一声,说了句,“那如果我放下屠刀就成死尸呢?我活着没有别的念想,只是想多看你一眼而已。”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随即关掉了视频,手机屏幕瞬间就黑了,我拿着手机还舍不得放下,在想她刚才的样子。不晓得是动容,还是惊愕。 …… 这件事过后,秦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按耐不住的族人们恐慌了,相继在抛售手里的股票。而更诡异的是,成业集团的股票短短十个交易日连续涨停,这操控太明显了。 族人里是没有人能够有这种本事,我怀疑是秦漠飞,他似乎在利用族人们恐慌的心理把他们都洗出盘去。 族人们迫不及待地抛售了手里的股票,一个个拖家带口地准备出国避风头。我阻止不了他们的疯狂,这个时候他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全乱套了。 这些逃离的族人背景多少都有些不干净,所以陆陆续续地在机场被抓了。 这个事情闹得很大,直接把秦漠飞推上了风口浪尖,人们把股票拉高套现的事情推在了他的头上,忽然间就满城风雨了,说成业集团要倒闭了,总经理甄允昊都携款潜逃了,各种负面新闻都出来了。 我一直怀疑这是秦漠飞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针对的就是秦家的族人。这一次抓获的人不少,旁支的主要人物差不多都被抓进去了,很诡异。 因为成业集团的事情,魔都忽然间风起云涌,很多跟成业集团有点关系的企业都现身说法,开始站队了。 我倒是一直在旁观,想看看秦漠飞还能倒腾点儿什么事情出来。直到秦家的旁支被抓了个干净,我才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手段真够狠的。 不过,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这些族人的罪名实在可笑,有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我在想,他是否在以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方式保护这些烂人。 更诡异的是,薛宝欣和陈酒也被抓了,陈酒被抓这事儿在我意料之中,因为阿飞早就派人盯上他了,随便一个借口都可能把他绳之以法。 关键是薛宝欣,她也算是秦斐然的妻子,秦少欧的母亲,被抓实在有些意外。 据说是因为她控制香港到魔都这一块的海运,跟海关某些人关系还不清不楚,理由很牵强。因为薛家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发了这条海运,算是被政府方面认可的。 至于贿赂一事,看看现如今的官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事后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才明白秦漠飞的意思。薛宝欣和陈酒不光是子公司的负责人,也是我曾经的合伙人,当初黑三角很多货就是靠薛宝欣的海运出来的,而陈酒就不用说了,他跟我认识很久了。 他们一下子抓了甄允昊,薛宝欣和陈酒,莫不是想让我孤掌难鸣? 我对此很不以为然,这么多年我做事情都是独来独往,无人触到我的神经中枢,即使他们抓了全天下的毒枭大佬,也未必能把我的罪名坐实。 但我还是觉得心寒,我和秦漠飞终归是有一场终极之战,鹿死谁手谁都预估不到。 不过我罪孽深重,也没想过要跟他斗成什么样,若真有一天我们两个之间必须要死一个,那我肯定自己死。他是欢颜的丈夫,我不忍心让她守寡。 我确实是一个冷血之人,在魔都风起云涌的时候,而我在边上看好戏。就连秦灵素和秦天明找上我,我都避而不见,这个时候,独善其身才是正道。 这段时间里我很安分,除了到公司上班,就是看看索菲娅的伤势。她逐渐好了起来,颈骨愈合得很好,欧阳说再修养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 我把她接回了四合院让阿莎照顾,不让她闹事了。她因为身体不适也很安分,但关于塔纳的事情她还是放不下,一个劲地让我去救人。 估计塔纳已经是过去式了,他身手不错,在得到自由的情况下不可能不联系我们。若不然联系其他兄弟也是可能的,但我让老a用他们自己的渠道找了他很久,并没有他的消息。 所以我肯定他死了,不过碍于索菲娅的心情我不好直接跟她讲,就含糊其辞地说会想办法找人的。 我本以为,这一场风云很快就能过去,而我也可以认真部署一下,把该救的人都救出来。 救陈酒固然是个难题,但甄允昊和薛宝欣还是能想到办法的,尤其是甄允昊,他的背景相比之下还算干净,我已经想到适当的办法救他了。 只是我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想到会出现一件十分意外的事。 第678章 番外.他还在 我还是太高估索菲娅的本性了,她终究是白鲨的女儿,体内留着他暴戾狠毒的因子,这是无人企及的。 她在身体刚好不久就又跑掉了,直接去了黑三角。从那边调了两个身手不错的雇佣兵一直埋伏在秦语身边,她觉得秦语是反击秦漠飞最好的突破口,她目的在于甄允昊。 索菲娅一直觉得是甄允昊左右了我,才令我萌生了退出江湖的意思。所以在医院伺机许久,终于被她找到了暗杀允昊的机会,这一次她没有失手,允昊确实命悬一线了。 不过,据说甄允昊在最危急的时候对阿飞说了一串密码,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就是打开我控制台和操作系统的密码。 我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只会想到维护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毫无疑问,甄允昊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秦语,为了他在紧急关头出卖我也无可厚非。 所以我也没太在意,因为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好在美国约见杰西,他打电话跟我说塔纳在他这儿,并且要跟他做交易。这家伙不会撒谎,他告诉我无非是想跟我示好,想我在商颖的事情上不要计较,所以我将信将疑地来了。 我在杰西酒吧的地下室里看到了塔纳,他整个人看起来很邋遢,军人的气场全无,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威武霸气了。他看到我时怔了很久,才讪讪喊我声“老板”,还特别别扭的样子。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才问道,“你还好吧,听秦漠飞说把你放了,怎么没来找我们呢?” 塔纳支支吾吾许久才说是因为有人跟踪他,不得已他才来的美国。他也不知道在哪里混,正好身边还有点儿次品货没有出,就想着来找杰西处理货物了。 这话我将信将疑,他生死一直是我心头一个迷,我猜他早就死在了秦漠飞手里,因为他迟迟没体现出别的价值,那边的人会觉得留着他没什么用。 所以这会儿看到他我觉得十分诡异,总觉得有一只眼睛在背后盯着我,而我一转身它就隐去了。于是我变得很猜忌,这引起了杰西的注意。 他在边上看我许久,跟我道,“jon,你看起来似乎怪怪的,是不是魔都那边的传闻是真的啊?你把我们都曝光了出去,现在无路可退了?”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真要那样你这脑袋还在肩头上吗?名单的事情不过是那些人杜撰出来蛊惑人心的,这你也信,你猪脑袋啊你?” “嘿嘿,我就是好奇,听说你很久没有供货了,是不是有别的打算啊?”杰西讪讪一笑问道,但眼底没有笑意,还泛着一层藏匿的寒霜。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应他。这家伙机警得很,很会套话,我不会让他把我带沟里去的。眼下魔都那边早已经风起云涌,他们不可能没听到一点儿风声。 估计很多人都在猜我的心思,到底是继续留在黑三角,还是退出这江湖。若我有退出的想法,那名单的事情他们就会怪在我的头上,届时我恐怕得被他们联手暗杀。 杰西顿了顿又道,“jon,你始终是那样深不可测,把我们的命脉都捏着,你要再不供货,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我们得要喝西北风了。” 我瞄了他一眼,笑道,“既然你们都靠着我吃饭,我怎么会让你们饿肚子呢?不过这种事不要着急,t2-1已经要被市场淘汰了,我当然不会把时间放在研制它的身上。” “那……你的意思是t3-1要出来了?”杰西面色一喜,靠近了我一些。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斜睨了眼塔纳,他正支起耳朵听着我们俩谈话,不过没有插嘴。我就打趣了他一句,“塔纳,你有想过也当一次大佬么?像杰西一样管理整个镇子。” “我没有这样的魄力。”塔纳淡淡道。 杰西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肩头,笑道,“跟我干,保证你不要多久就能称霸一方。” “我是有老板的人!”塔纳迟疑地睨了我眼我,又道,“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想不到塔纳会这么直白地拒绝杰西的邀请,往常的话他是绝不会这样说的。杰西是个混子,他比北美的所有大佬都要狡猾,是个典型的亡命之徒。 我清楚地看到杰西脸色沉了下,不过没好在我面前发作。于是我笑着对塔纳道,“随你,你想早点回就早点回,反正杰西这地方也不太好玩。” …… 这次杰西很大方地把塔纳还给了我,还奉送了两张飞机票,飞香港的。临走的时候他问及我商颖的事情,看样子他还不晓得她这次真死了。 我没跟他讲她已经死了,三言两语搪塞了一下就带着塔纳就离开了美国,直飞香港。我得去慕氏医院让慕少卿给他检查一下,看看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感觉他很是怪异。 这一路上,我都在分析塔纳的变化,确实很大,他话不太多。我试探着提了些索菲娅的事,他才有兴趣听下去。但他也只是多了几分戒备,不怎么参与这话题。 我问秦漠飞是怎样把他放走的,他一口咬定是他逃出来的,别的什么问不出来,索性我也不问了。我不反对他跟我回去,但绝不会再用他了。他为黑三角做的贡献不少,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很意外地在慕氏医院看到了秦灵素,于是问了她关于允昊的事情,她黑着脸好半天,才重重叹息了一声,“老三,我们都以为你能跟漠飞抗衡,可为何到这种节骨眼上你不是消失就是无视呢?” “此话怎讲?” “漠飞现在动作那么大,你却独善其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把我们大家都拖下水,结果自己倒是爬上岸了。老三,这不会是你用的一个计谋吧?” 我被秦灵素这话给气到了,早在我设计让秦漠枫担任成业集团ceo的时候就说过,什么事都悠着点儿,不要把这个位置当成中饱私囊的平台,可他们自己不相信。 再有,他们总是瞒着我去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这也能怪我?当我是老妈子,一天天把时间尽浪费在这些贪得无厌的人身上?真他妈笑话。 我寒着脸瞥了她一眼,才道,“大姐,这世上没有谁有本事叫醒装睡的人,你们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自己多反省反省。既然你不说允昊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老三,你在洗牌是吗?你觉得我们大家都是累赘,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在对付我们?” “……你们确实是累赘,但却配不上我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没那智商,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说完就走了,心头仍旧一股怒火烧得腾腾的。慕少卿看到我时,连忙把我拉到了一旁小声道,“三叔,你怎么又跟秦夫人吵起来了?甄家出了事情她心情不好,你就让着点嘛。” “允昊的事情?” “不光是,甄允昊这次确实伤得不轻,被军区医院那边的人接手了,情况很麻烦。我跟一个在那边上班的师兄打听了一下,人一直没醒。” “会成什么样?” “听他们的语气,他多半会是要成植物人。甄家也就甄允昊聪明,听说甄阳秋都准备让他继承家族企业,到时候好把甄家发扬光大。眼下出了这事儿,他还能指望谁啊?秦漠枫那败家子么?” “好了,暂时不说这个了,你先去给塔纳做一下检查,看看他身体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行!” 塔纳做检查的时候,我就又找到了秦灵素,问她狙杀现场到底是怎么个样子。她说秦语当天正好做了清宫手术,秦漠飞带着甄允昊去看望她,谁知道就遇上了狙杀。 那么我猜索菲娅早已经盯秦语很久了,这混账东西怕是要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眼下做的事情虽然还是跟正道风马牛不相及,但回黑三角我是很拒绝的,她应该懂我的心思了。 唉,终究道不同!我成不了好人,却也成不了如她那样逆天的人。 我避开秦灵素过后给索菲娅打了个电话,居然打通了,她很快接起了,喜滋滋地道,“jon,我们现在彻底安全了,再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们。” “你说的威胁我们的人就是允昊?” “他知道你控制室的密码,还知道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当然是危险的。以前我不担心他背叛我们,但现在他那样喜欢着那个贱人,我宁可错杀。” 我被她这话气得哑口无言,闷了许久才又道,“索菲娅,允昊是你的盟友,你竟然也下得去手。那是不是只要你开心,某一天也会这样对我的?” “……jon,你们俩没有可比性。但如果你真的成为了我的敌人,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透着一股子狠意。 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挂掉了电话。索菲娅立即又打过来了,但被我卡掉了。 她不是吓到我了,而是让我释怀了,我一直在为没让她走正途而难过,但现在看来我真的想多了。我在她心里,可能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的不可或缺。 我终于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个极好的理由了,我没有错,错的是她体内流淌着白鲨的基因。以她的性子,后半生迟早也是个大写的“找死”。 第679章 番外.小七 塔纳的检查结果下来,令我无言以对。 他有间歇性神经紊乱,而主要诱因是我曾经给他吃的药物跟某种物质发生了巨变,扰乱了他神经中枢的正常作用。通俗点说,他被人为地造成了间歇性癫痫。 慕少卿只把这结果告诉给了我,他并不晓得塔纳之前被引诱着服用了我调配的药物,还十分遗憾地道,“三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病例呢,真诡异。” 我真想说,这其实一点儿不诡异,这世上能扰乱神经的药物我分分钟能调配出来。 慕少卿最后还特别严肃地跟我道,“三叔,塔纳的血液里有一种禁药成分,这一般的医院是没有的,但黑市上有。效果跟武侠书里面那种威胁人的药一样。” “噢。” 我淡淡应了声,心头恍然大悟。这一定是秦漠飞给他吃的,我之前给塔纳用药是有分寸的,绝不会让他丧失行为能力。但他现在不一样了,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秦漠飞不知道我也给塔纳吃过药,所以这样以来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估计他也是看到塔纳被人为地造成了癫痫才放弃的他,否则他现在还被超控着。 这事儿我让慕少卿不要声张,更不要在塔纳面前提。他现在清醒的时候还是有正常思维,只是他自己可能被病情所困而变得沉默沮丧。 我问慕少卿这病能治么,他说行是行,但也不太好治疗,精神上的病跟很多心理因素有关。 这我当然懂,也没有强求他,就让他帮忙治疗着,至于结果如何就不管那么多了。该做的我尽量做了,塔纳若还是这样子也怪不得我了,尽人事听天命,都这样。 我把塔纳安排在了慕少卿的医院里住院治疗,自己则回魔都了。那边现在风起云涌,我也得过去看看,想看看秦漠飞到什么程度能收手,那便是我反击的时候。 回魔都时已经三月初了,正是春意浓时,整个城市瞧着生机勃勃。 但不知道我天性阴霾还是怎地,如此春光明媚的气氛硬让我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在这风平浪静的表象后面,正有一场暴风骤雨慢慢袭来。 回家后第一时间我想去看看秦语的,但摸不清状况不好直接去。 甄允昊现在生死未卜,这对她一定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在重伤之际出卖了我,那么秦语那边也肯定会动摇。她和秦漠飞是龙凤胎,那种亲密的关系是不言而喻的。 我现在正面临众叛亲离的最高潮时期,这种滋味十分难受,同时也令我更加戒备,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有句话叫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秦家族人把这话可算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在我一直也没有指望着他们能做点什么,也迫使自己平常心了。有些东西不看淡也不行,我总不能往别人的脑袋里面强行地塞忠诚两个字进去。 这两天我一直住在海边,闲暇之余就在海边的淡水荷塘看满池子苍绿的荷叶和含苞欲放的荷花。这两天鱼正在繁殖,所以也不好钓鱼。 小五一直陪着我,把魔都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跟我说了,说到索菲娅派去的人在打伤甄允昊过后没来得及逃走,全都被秦漠飞干掉了。他说到他的时候眼底一片惧意,仿佛见过那画面似得。 我轻叹了声,跟他道,“小五,不用太怕秦漠飞,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 秦漠飞这混账东西手里的血腥染了不少,但他因为罩着一把保护伞,杀的也总是十恶不赦的人,所以就被人睁只眼闭只眼这样过去了。 小五摇了摇头,道,“老板,我倒不是怕他杀我,而是担心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看到你有任何闪失。有句话叫双拳难敌四手,现在你身边的人慢慢全部离开了,纵使你再睿智也有防不到的地方嘛。” “傻小子,不用担心!” 小五这番话令我感动得很,在所有人都离我而去的时候,他却还在,这情分我记得。我看他眉心紧锁,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又道。 “小五,如果哪一天你也想离开了,就告诉我,我从来不强求别人。” 他怔了下,笑道,“我不会离开的老板,这一生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要保护你。” “真笨,自己去玩吧,我到海边去看看风景。” “那我去做饭!” …… 东海边的风景其实很单调,杂乱无章的礁石遍布,海浪的浮沫和垃圾堆积在海边上,瞧上去也糟心得很。不远处火葬场的那个大烟囱不断翻滚着浓黑的烟雾,那是人在焚烧时残生的气焰。 我选了一块最大的礁石坐下,举目望着辽阔的海平面愣神。今朝云淡风轻的,天气不错,但坐在这地方,仍旧能感受到一股诡异的风起云涌。 难道真如小五所说,我已经众叛亲离,再怎么折腾也有防不到的地方?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下场呢,被枪毙?或者把牢底坐穿?再或者自然死? 好像都不可能! 前两种我肯定不会,这世上除了欢颜,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要了我的命。但后一种好像也不可能,像我这样恶贯满盈的人,怎么可能活到自然死呢?这对一般人来说都是种奢侈,何况是我。 我有种很诡异的习性,但凡脑海中出现过欢颜的名字,那么立即满脑子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了。一颦一笑都那么刻骨铭心,令我热血沸腾。 正想着她,手机忽然间想响了,我以为是她打过来的,连忙拿起瞄了眼,居然是很久不见的洛小七。我一看到这小丫头的名字就会笑,莫名地笑。 接通后,那边传来了她脆生生的声音,“秦先生,你猜猜我在哪儿!” “既然你让我猜,那肯定是离我很近的地方。” “喔,你怎么这样聪明啊,讨厌!我刚到魔都呢,就在你们东海边的码头上,我搭了一趟老家的货轮来这边玩。我还给你带了一些土特产呢,你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你回老家了吗?” “回家过了年,妈妈又出事情,所以辞了姑姑那边的工作在家里呆得久一点儿。现在处理好了,就想出来透透气,可我认识的人不多,就想到你啦。” “……” 这丫头,莫不是母亲又去世了吧? 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佝偻苍老的女人,但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因为在机场偶遇了那么一次,所以有这个印象。我记得洛小七说过,她只有个弟弟和妈妈三人一起相依为命,那么弟弟和妈妈都走了,她…… 忽然间有种莫名的疼惜从我心头掠过,我让她顺着码头左边的小径走,走十分钟就能看到我了。而后我让小五开车出来,把我送到了离码头最近的那条小径上,我走路过去的。 我竟有种无法言喻的紧张感,还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不晓得够不够干净。 我顺着小径走了十来分钟,就瞧见不远处一个纤瘦得跟纸片人似得女孩快步走来,背着个沉重的旅行包。是洛小七,她竟瘦成了这样子。 她也看到我了,连忙撒丫子朝我跑了过来,一脸流光溢彩的淡笑。 “秦先生,秦先生……” 她一边飞奔还一边喊我,屁颠颠的样子令我很开心。在好多人都想离开我的时候,却还有一个小丫头在对我表示善意,真的很让人感动。 “怎么背这么沉一个包呢?” 走进的时候,我伸手接过了洛小七背上的包,至少得二三十斤,我很好奇里面都装了一些什么。她一脸娇羞地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就那样傻呵呵对着我笑,只是这笑意中透着一丝哀愁。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下意识牵起了她的手,“走吧,前面有车,先带你回我家。”她点点头垂下了脑袋,我看到她低垂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小五把我和洛小七送到了四合院里,阿莎看到她愣了下,但随即很热忱地招呼她了。她矜持了那么一下下过后就自来熟了,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有腊肉,香肠,还有麻辣豆腐乳等东西。 “秦先生,你喜欢吃这些东西吗?老大远我也不知道给你带点儿什么,就选了些土特产。”她把东西全部拿出来过后,拎了个空包冲我笑道。 “很爱吃,真的。” 我笑着点点头,眼睛却瞥到了她空空如也的包,这里面除了土特产,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她连换洗衣服都没带?这丫头大大咧咧的,不会给忘记了吧? “小七,你出来玩,就背了这一个包?” “我……”她怔了下,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衣袋,“糟了,我还有个包忘在货轮上了,怎么办啊?” “你们认识的人?” “也不算,就是坐货轮过来钱会比较少,又是直达的,我就……怎么办呢,我的钱包和身份证还在里面呢,哎呀我笨死了。” “别急,我带你去找!” 看到她马大哈的样子,我无奈地笑了笑,又载着她往码头那边去了。东海码头的货轮都得经登记才能下货,而薛家正好管这个,我就打了个电话给薛庆坤。 他听罢立即就去办了,不过三分钟就打电话过来了,说包找到了,他帮忙送到码头外面的路口,那是要经过薛家修建的那条密道的,虽然已经被取缔,但旧址还在。 我开车载着洛小七路过密道旧址的时候,她脸色瞬间就变了。再看到路口边拎着包的薛庆坤时,她瞬间了就怒了,我车还没停稳她就冲了下去,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第680章 番外.半日闲 薛庆坤被洛小七一脚就给踹地上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随即脸就寒了下来,怒视我,“三爷,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这杀千刀的侩子手,我弟弟就是你们害死的。” 洛小七看到薛庆坤就怒不可遏,又想冲过去打人,我连忙把她制止了,“小七,回车里去。” “我不!”她别开头不看我。 “嗯?”我寒了脸,冷冷盯着她。 就她这身手,也是薛庆坤没有防备,若是防备了她还能是他对手?再说,东海码头可是薛家的大本营,大多数保镖都聚集在这边,人家一吆喝她就彻底玩完了。 洛小七没见过我凶神恶煞的样子,见我黑了脸就自己走向车了。走到车前又立即转身过来,一把抢过薛庆坤手里的小包才又上了车。我看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还生气得很。 薛庆坤眸光阴鸷地瞪着她看了很久,才气呼呼地看我,“三爷,想不到你的口味越来越清淡了,这样的小青菜你也喜欢,还带着人来寻我晦气。” “你老子当初做了些什么事,难道还不允许她发泄一下?好了,这事儿就算了吧,你去忙吧。” “看在三爷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这丫头计较,你让她小心点,如果单独被我遇上,这一脚肯定要还回来的。”薛庆坤气呼呼地说完就走了,一路都骂骂咧咧的。 我捏了捏眉心,转身回到了车上,看到洛小七还气呼呼的样子,就伸手揉了揉她发丝,“小七,你好歹也是个半吊子警察,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 “哼!” 她别开了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哼了声,但没有把我的手推开。我顿了下又道,“魔都的金门世家很复杂,再说你弟弟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式了,那么有些东西该放下就要放下,除非你强大到可以覆手为雨的地步。” “可是……我不行,你可以啊,那个人那么怕你!” “你不用那么高估我,他怕我,是因为他们薛家要靠着我吃饭。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读警校不是会学习很多这样的例子吗?这世上复仇的方式很多,鲁莽是最不可行的。” “……人家知道了。”她讪讪地应了声,情绪慢慢恢复了过来。 “小七,你要牢牢记住,人这辈子不管怎么过,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在你没有能力主宰一切的时候,那就要学会忍耐,凡事都要先三思而后行,懂吗?” 我不敢跟洛小七讲太多自己的事情,先不说她很盲目地崇拜我,单就她那青葱活泼的性子,我就不想把她思想玷污了。她这样干净的女孩已经不多了,几乎凤毛麟角。 她听罢我的话闷着头不讲话了,我没有立即开车回四合院,就往海边去了。我觉得大海能洗涤人心头的污秽,也能令人很快开心起来。 “秦先生,那个混蛋为什么喊你三爷呢?”洛小七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没闷一会儿就又小声问我。 我瞥了她一眼,道,“因为我家里排行老三!” “那为什么是爷呢?听起来好像黑社会似得。” “……” 其实我我真想跟洛小七说我本身就是黑社会,人家这样喊还算是客气的,我真正的绰号是“白鲨”,是那些人日思夜想都想除掉的大毒枭。 但看她那纯净的眸子又不忍心了,就笑道,“因为我年纪大啊,所以就喊我三爷。” “才不是,你看起来这么年轻,三哥还差不多。”她嘀咕道,脸蛋儿红红的。 “三哥……” 我听到三哥两个字时心头顿时一悸,想到了欢颜,想到她喊我三哥时那羞涩的样子。我回头看到洛小七那面容羞涩的样子,好像产生了一丝错觉,觉得她们俩的脸重叠了。 难道是老天看我比较可怜,所以安排了一个和欢颜一样的天使过来拯救我? 不,她们两个人不是同一类人,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欢颜更女人一些,而洛小七大大咧咧的就像个女汉子,她还嫉恶如仇,这点儿跟欢颜挺像。 她们如此南辕北辙,怎么会有相同之处呢?我不能因为身边的人都离开了就强行把她们俩重叠在一起,欢颜的位置无可替代,因为我们俩发生过一些事情。 是因为太寂寞了吧?我给自己找了一个这样的理由,好像就释怀了。 我把车停在了离别墅不远的海岸边,回头看了眼脸蛋依然红彤彤的洛小七,“要不要下去看看大海,这边风景很好。” “秦先生,这边是不是能抓很多螃蟹?” “我没试过,你要是有兴趣就试试看!” “哎,那你在边上看着我抓!” 洛小七说着就屁颠颠地往海边去了,到海岸边直接就把鞋子脱在边上,光着脚丫子往礁石边去。我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卷起裤管和袖子在岸边捞螃蟹了,跟打鸡血似得。 “秦先生,这边好多的螃蟹,你能帮我拿一个袋子来吗?” “……行!” 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孩能把抓螃蟹表现得如此清新脱俗,但洛小七做到了。明明是乡村野丫头的样子,可因为浑身青葱的气场而变得很不一样。 她抓螃蟹很有一套,手一下去就直接卡在了螃蟹两段,精准狠,一个都没漏掉。我拎着袋子,也光着脚板跟在她身后,任由她呼来喝去。 “哇哦,这里好多,秦先生你走快点,这边好多好多。哎呀这里更多,这起码得好几十块一斤吧?这一袋子回去起码得买两三百了。” 她一边抓一边算计袋子里的螃蟹能买多少钱,我深深感觉她不应该读警校,而是要去读会计,这么会算。 我也是无聊到没边了,从来没有这样不顾形象地跟一个丫头在海边抓螃蟹。不过,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乐得自在。 我隐隐约约听到路边上有人在这样议论,“你们快看,那海边上有两夫妻在抓螃蟹了,看那男的,还穿着西装呢,哈哈哈……” “你看看人家多宠他小妻子,再看看你,我要去抓螃蟹你会帮我提袋子吗?” “你要能长得那么好看,我提袋子也没关系。” “你他妈长得帅吗?比得上那男的千万分之一吗?今中午他妈别吃饭了,滚!” 听到这样的对话,我一张老脸也微微有些发烫。我忍不住回头瞄了眼那对越说越大声的男女,瞧见那女的正揪着那男的耳朵走,他还不敢反抗。 嘴贱,大抵讲的就是他这样的男人吧? 袋子里的螃蟹抓得差不多了,我就坐到一旁的礁石上去了。洛小七还在海边上寻宝,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不停地把岸边的浮沫和垃圾拨弄开去。 她嘴里在哼哼一首脍炙人口的歌,“小小的一片云啊,慢慢地走过来……” 她的声音很甜,很脆,唱这首歌特别好听。我在礁石上静静看着她,像也被她那欢愉的情绪感染,不知不觉地笑着,忘却了身边危机四伏的氛围。 她哼哼很久才停下来,转头望着天际那一股挥之不去的浓烟,这是火葬场烟囱出来的烟,要很久很久才会散去。她看了许久,又转过头来爬到了我身边,落寞的看了我一眼。 “秦先生,我妈妈去世了!” “我知道,节哀顺变!” “妈妈走的时候很安详,她跟我说不要太难过,要不然她在天上看到我会很伤心。所以我就努力让自己不伤悲,可是有时候还是会难过。”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强忍泪水的样子楚楚可怜。我想宽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有调节自己情绪的本事,所以我安慰她反而显得很可笑,这时候她可能不需要安慰。 “邻居们都说我命硬,所以家里面的人才陆陆续续都走了,现在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有时候觉得真的好孤独,连一个讲话的人都没有。” “小七,每个人都要走的,别想太多了。你也不是一个人啊,可以多交几个朋友嘛。” 她摇摇头,又道,“一大堆点头之交的朋友,不如一个掏心掏肺的朋友来得真实,我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好朋友,她在浙江那边打工,很多年不见了。” “你也可以把我当做朋友。”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又摇摇头,“不,你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恩人。我觉得,在有生之年都报答不了你了,你那么厉害,可能什么都不需要。” “真是个傻丫头,我有让你报答我吗?”顿了顿,我又道,“好了,别去想不开心的事情了,你抓了这么多螃蟹,是准备吃掉还是卖掉?” “这个……好吃吗?”她探过头来往袋子里瞄了一眼,又道,“这个要怎么吃?” “我会煮!” 我生于魔都,对魔都人捣鼓螃蟹的方式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就带着洛小七回了别墅。她在房子里上上下下参观了一圈,跑过来跟我道,“秦先生,你们这边的人好奇怪,一个人要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冷清吗?” 我一边清洗螃蟹一边回她,“大房子就是摆着好看的。” “你这房子要放我们老家,那得罚不少款,占地面积太宽。”她站在水池边叨叨,看我把螃蟹一只一只放锅里,忍不住蹙了蹙眉,“秦先生,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一脸悲天悯人的样子,于是道,“看你这么难过,要不然放掉它们?” 她捂着眼睛猛摇头,“要记得放点盐煮啊?生姜也得放一两片……” 第681章 番外.好久不见 “秦先生,谢谢你的盛情款待,这几天我过得很开心。你记得要来我老家玩哦,我给你当向导!” 这是洛小七上飞机过后给我发的信息,她在我这儿玩了一个礼拜就嚷嚷着要回家了,说镇上派出所缺一个电脑录入员,让她过去上班。 我也没拦着,就给她买了机票送她上飞机了,走时她还依依不舍地问我,下次还来我会不会欢迎。她能跟我这半老头子聊得来,我自然是欢迎的。 不可否认,她在的这几日,我过得很开心。 大概是因为年轻的缘故,她的感染力很强,总能把枯燥无味的事变的十分有趣,就连在我眼里平淡无奇的放风筝,她也能玩得有声有色。看她这样快乐我十分艳羡,因为这都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这几日我陪她玩遍了魔都,也等于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把魔都逛了一遍,发现这城市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曾经我十分憎恨这地方,因为它带给我的记忆太痛苦了。可因为洛小七,我又从新认识了一下这地方,才觉得自己的感官可能太偏执了些。 我不喜欢,仅仅代表的是个人! 从机场回市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令洛小七活得如此阳光,她跟我遇见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她的快乐就连最阴霾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爱憎分明,但从不让那些坏事影响到她自己。 再想想我自己,活了四十岁,仿佛从来没有走出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囚牢。我一直在自怜自艾,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我的,秦家,秦斐然,以及好多好多人。 是我错了么? 忽然间,我开始质疑起了自己,这四十年我是否真的太计较于仇恨了。因为仇恨,我才走上了那条不归路,才无所不用其极地跟秦家,跟正道对立。 正想着,手机响了,我瞄了眼,是苏亚打过来的。接通后,她有些神秘地道,“老板,我要结婚了,要去试婚纱了!” 我怔了下,笑道,“结婚好啊,你这么大龄早就应该结婚了。放心,作为你的老板,出手一定不会让你丢面子的。” “讨厌,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要去试婚纱了,我准备让欢颜陪着我一起去,就在这个礼拜五!” “……在哪里试呢?”我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 “还能有谁啊,魔都最出名的婚纱设计师是谁你不知道么?就你们家亲戚黛蓝啊,以前给欢颜也设计过婚纱的女士。” “噢,是她啊,挺好的!”我顿了下,又忍不住问了,“欢颜真的会去吗?” “那是必须的嘛!” 听着苏亚铿锵有力的回答,我心莫名地激动起来。很久没有看到欢颜了,也不晓得她的伤好了没有。我一直觉得没脸见她,但如果去偶遇的话…… 于是我马上就给黛蓝打电话了,说一个下属结婚,我要定制一套参加婚礼穿的西服。她听到我要定制西服时很惊愕,问我一个下属结婚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我很严肃地告诉她,我这人爱慕虚荣,走哪都得把自己捯饬得玉树临风。苏亚是我举足轻重的下属,我这当老板的绝不能给她丢脸的嘛。 她听罢大笑了很久,说了句很意味深长的话,“好啦老三,我都懂的!” …… 礼拜五这天,我早早就来到了黛蓝的工作室里,她看到我就笑,笑得十分深意。我被她笑得心虚得很,就到边上去看她的礼服展览区了。 她跟了过来,边陪着我看礼服,边道,“老三,这么些年了,你和秦家的关系还没有缓和一些吗?当年听宁秋说起你,我听着还很唏嘘的。” 我正拉着一套男士西装看,听到她这话转眼斜睨了她一眼,“蓝姐的意思,我应该放下芥蒂跟秦家和睦共处了?既然你和褚夫人是好闺蜜,那么她应该给你说了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吧?” 我和黛蓝的交情并不是通过褚宁秋认识的,而是魔都就她设计的男士西装好看,我就一直在她这里定做了,没事还会聊聊天,喝喝茶什么的。 又一次我无意中听她提及褚宁秋,才晓得她们俩是闺蜜,于是就把关系疏远了些,没有那么无话不说了。 她知道我是秦家的老三,也知道我对秦漠飞的妻子一直痴迷得很,偶尔还会取笑我。所以我提到做西服的时候她会笑,因为她知道我是为了欢颜。 她听我这样说,微微叹了声又道,“人这一辈子啊,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老三,你是个睿智的人,不应该在这个道理上想不通啊?” “蓝姐,这世上有些东西能忘,有些东西却刻骨铭心,我希望你能理解。” “你啊真是的,罢了罢了,不讲这些了,你先去楼上试试衣服吧,我估计苏亚她们得下午才会来。”黛蓝听我这样说,也没有再提秦家的事情了,拉着我往楼上走去。 我知道她是一番善意,很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对不起蓝姐,我和秦家的恩怨,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往后你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她摇摇头没再讲话,到楼上设计区把刚整烫好的衣服递给了我,“还没做内衬,你先试试,都瘦这么多了,我估计得改一改腰间部分。” “那我先进去试试。” 我拎着衣服进了试衣间,刚把衣服换上还没出去,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笑声,听起来像是苏亚和欢颜的声音。我顿时就激动了,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苏亚也上来了,黛蓝应该知道我在这边试衣间,就故意把她们俩带去了右侧。 我很清楚地听到苏亚在抱怨婚纱款式有些保守,说商岩喜欢这样的。她和商岩能走到一起实属意外,因为两人似乎并不相爱,或者说,是商岩从没爱过苏亚,他爱的是欢颜,至今都没变过。 按理说,商岩也是我情敌之一。但他的情况跟我一样,我们在某种程度上讲是难兄难弟。但他比我要好点,因为他是商家继承人,从小的教育就是中规中矩的,他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符合豪门的标准,要的也是这样的。 欢颜外在内在兼优,独独家庭太过平凡,这是硬伤。所以商岩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才硬生生错过了大学,又错过了现如今的这些年。 不过苏亚也不错,聪明又理性,能力又强。再加上她显赫的身份背景,商远成夫妇自然没什么可挑剔的。两个各取所需的人结婚,婚姻是能够长久的。 我在试衣间里呆了很久,听得外面没声音了才走出去,看到苏亚和欢颜已经下楼了。于是我在镜子面前打量了自己许久,确定没任何不妥才走了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楼梯口,看到黛蓝拿了个设计本给欢颜看,指着上面一套设计好的款式跟她说这是为她和秦漠飞设计的婚纱,我顿时就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设计本,心里头酸溜溜的。 欢颜看了很久,十分质疑地盯着黛蓝道,“……蓝姨,我们可能不会再举行婚礼了吧。” 黛蓝揉了揉她的发丝,笑道,“傻丫头,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啊?漠飞可是秦家的家主,他怎么会委屈你呢?如果你都喜欢的话,那图样就这样定下来了,以后结婚了,我越洋给你带回来。” 其实我也知道秦漠飞会给欢颜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他不可能亏待自己唯一的妻子,尤其她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女。所以我看到那婚纱时很艳羡,如果穿礼服的新郎是我…… 我看到欢颜满脸羞涩却又十分期待的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这婚纱挺好看的。” 欢颜惊愕地转过头来,看到我时脸色都变了。她是如此怕我,令我特别难受,牵强地露了个笑脸跟她打招呼,“欢颜,我们又见面了。” 她苍白着脸道,“三,三叔,你,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过两天要参加苏亚的婚礼嘛,想穿得正式一点。” 其实,以欢颜聪明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这个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让我为见其一面而这样处心积虑地摆谱呢? 但她可能不愿意承认,所以才会那样难以置信。我不敢看她透着惧意的眸子,会觉得心酸。却又不想离去,至少不想在她离开前先离去。 于是我随手拿起黛蓝的设计本看了眼,指了指她给欢颜设计的婚纱道,“在这里再加点装饰吧,欢颜的肩稍微有些窄,多一点装饰会更加好看。” 黛蓝听罢意味深长地瞄了眼我,又瞄了眼欢颜,才又看向了设计本,“咦,老三,你这眼睛还很毒的嘛,这地方确实可以加点儿东西。” 她忙不迭地拉着我到一边去改图了,还压低了声音很神秘地问我,“老三,你怎么知道欢颜肩窄啊?这事儿有猫腻哦。”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我审美也挺不错的好么?” “哟哟,这跟审美没多大关系吧?我说你啊,也真够痴的啊,你这样肆无忌惮地爱着她不怕她尴尬吗?” “我爱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纵然黛蓝的话对,我也不愿意承认我确实令欢颜为难。但感情这种事,若真能自控的话,肯定早在对她产生好感的第一时间就克制住了。 但不能! 我看到欢颜尴尬地站在边上许久,又灰溜溜地跑去了苏亚换衣服的地方。她们俩在窃窃私语什么,欢颜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羞涩,十分妩媚。 我就这样看痴了,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第682章 番外.放手吧 或许真如黛蓝所说,我对欢颜的爱太露骨,太肆无忌惮,所以她会为难,会害怕。她从头至尾都躲着我,甚至都不会施舍一个眼神给我。 我有满腹的话想跟她说,故意找理由跟她讲话时,她却先一步逃了。我忍无可忍地追了出去,跟着她追到了停车场,把她挡在了车外。 她十分惊恐地看着我,好像我是魔鬼,是死神。我心酸极了,用几乎祈求的语气道,“欢颜,我们谈谈好吗?” 她眸光一沉,冷冷道,“还有什么好谈的?你是大毒枭,而我是一个平民,我们之间难道还有共同的语言不成?” 原来是这样,我在她眼中已经是罪恶的代名词,不再是她所认识的三哥。我盯着她的瞳孔,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冷漠和嫌弃,根本无法接受。 我问她,为何这样不屑我,厌恶我。她铿锵有力地道,“你为了自保,已经丧心病狂到残害自己的同伴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我恐怕又要成为你手里的棋子或者工具吧?” 我顿时明白欢颜如此嫌弃我的原因了,她一定以为是我派人害了甄允昊。我极力辩驳,否认这是我自己的行为,但她不相信,我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度了。 她倔强地昂着头,双拳紧握,一副斗鸡般的样子。被她这样恨着我十分难受,真的很想掰开她的脑袋把我对她的爱意塞进去,告诉她我并非她想象中那么可怕。 但我除了看着她却什么都做不出来,这便是曾经英勇救过我的女人么?她已经如此凉薄了。 不得已,我用极其恶劣地态度瞪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回去告诉漠飞,人都有个底线,他若真想把我灭了,那也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一提到秦漠飞,欢颜顿时就激动了,怒道,“你要做什么?要杀了漠飞吗?” 我无法忍受她对秦漠飞这种忠诚和呵护,深深刺痛了我。 我黑着脸道,“他要杀我,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且必须还手。我说过,若非我自己想死,否则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你最好记好了,你是我让给他的,他要作死我奉陪。” 她摇着头尖叫道,“不是他要杀你,是你犯下了太多的罪孽。” “他确实没亲手来杀我,却借他人之手在对付我,你觉得我跟他还能够共存吗?若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妻子,我早就下手毁掉秦家了。” 欢颜实实在在被我吓到了,她没有见过我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塔纳和老a这样的人见了我发怒都会怂得一句话不敢说,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小白兔。 她把自己的身体死死贴在门上,眼底又慢慢泛起雾气。而我没有心软,手撑着车门把她圈在了臂弯里,看着她脸色发白,发红,再到铁青。 我忽然想起了黛蓝的那套婚纱,幻想着眼前的欢颜穿着那婚纱走向我的样子,那一定很美,很妖娆。 于是我又道,“欢颜,如果他真的那么狠,那么我肯定,你穿上那套婚纱走进礼堂的时候,身边的人会是我。” 她惊得目瞪口呆,眼底的水雾又深了几分,呆了好半天才惊叫道,“你疯了?我又不爱你!” 我从来都知道她不爱我,可是这话从她嘴里吼出来却特别的刺激人。我满脑子都是邪恶的想法,十分的邪恶。我若真要强行要她,以我的手段她怎会不爱我。 我是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捏着她软滑的脸颊道,“欢颜,其实我有千万种办法让你爱上我,只是不舍得伤害你而已……”我语音未落她就哭了,瞬间就成了泪人儿。 好像我每次都栽在她这张梨花带雨的模样下,每次都会于心不忍。可这次我不想了,看着她哭泣,我心里更多的是愤怒,是不平,我觉得她不应该那么地爱秦漠飞。 我伸出指头勾去了她脸庞的泪滴,又道,“欢颜,我指的是各个方面的忍耐力,懂么?” 而后我没等她回应就走了,因为下一秒我会控制不住才这个地方吻了她,她那样子太让男人动心了。 就在我转身后不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油门轰动的声音,我一转头,就瞧见欢颜开着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飞冲而来,车里的她一脸寒霜。 我拧了下眉,就不以为然地站在了路当中。她若敢撞过来,那我就死在她手里算了,这样也不枉我痴恋一回。若不敢撞,那兴许她对我还有几分仁慈。 我在赌! 欢颜的车技我是领教过的,还算不错,她几乎是用百码的速度飞驰,这么近的距离,她急刹是刹不住的。难道她真的那么恨我,恨到要杀了我的地步? 我还是太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了,我没有那么重要。就这一刻我真的笑了,我一辈子跟全世界的人作对,却最终要死在深爱的女人手里。 是悲哀,还是劫数,我也讲不清楚。 其实以我的身手想要逃开也不是不行,可我就是不。就这生死关头,我却如负气的孩子任性极了。 “你混蛋啊!” 当车子即将撞上我的时候,欢颜却忽然打了方向盘,往右侧的草坪冲去了,最后车急刹在了草坪上,她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声嘶力竭的哭声包含了好多无法言喻的情绪,我竟然都感觉到了。 我急急地走过去看了下状况,好在是上了草坪,缓冲了她的车速,没有把她怎么样。我站在车窗边看着里边哭得止都止不住的欢颜,心一丝丝抽痛。 我忽然恨及了自己,为什么要去逼一个自己那么爱的女人,她爱自己的丈夫并没有错啊,我有什么理由要不甘,要不服呢? 她始终是不忍心撞死我的,可能是怜悯,可能是不舍。我忍不住伸出手过去拂去了她一脸泪水,她吓得弹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冲我吼,“你神经病啊?” “欢颜,你对我终究还是有一丝不忍的,对吗?” 她抹了抹泪,一字一句道,“我不杀你,只是因为你救过我和诺诺,可是你再继续这样搅得满世界风起云涌,我会反感你,总有一天会因为你的死去而欢欣鼓舞。” 其实她每次都说狠话,却从来没做到过。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尤其是对我,从来都是恨不够深。 这个女人啊,这辈子我就栽她手里了。即使得不到,也爱得如此刻骨铭心,像一只扑火的飞蛾。都不晓得这到底是上辈子我欠她的,还是她欠我的。 欢颜开车离开过后,我还怔怔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舍不得离开,跟石化了一般。苏亚在我边上站了至少有五分钟我都没发现,还是她喊我才回过神来。 她取笑我,“老板,我真没见过像你这般痴心的男人,你绝对是红尘中一朵妖娆的奇葩!如果上天派一个这样的男人给我,我一定会开心死。” 我不悦地瞄了她一眼,“商岩对你不好么?” “你就别取笑我了,他爱谁你难道还不清楚么?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欢颜,她到底何德何能让你们这些社会精英如此着迷,我自己也不错啊,怎么遇不到?” “……她是水做的女人,而你,是水泥做的。”我难得地揶揄了下苏亚。 “讨厌!”她娇嗔着冲我瞪了眼,走过来挽起我的胳膊道,“走吧,黛蓝小姐让你进去,说你的衣服还没加内衬呢。唉,一件不加内衬的西装也能被你穿得这么有型。” “你要没事就快走吧,去看看欢颜,她可能被我惹火了,心情不太好。” “……今天我才是主角好吗?” “拜托了苏亚!” 我在苏亚无不鄙视的眼神中又回到了黛蓝的工作室里,她冲我直摇头,想必刚才那一幕她也是看到了。我没有跟她讲话,直接上楼换衣服了。 其实我很尴尬,黛蓝比我要大一些,看到我这样子恐怕是痛心疾首的。人都说“别人妻不可欺”,而我偏偏就爱上了,还爱得无法自拔。 出来时,她就在休息间门口站着,手里端着一杯茶。我讪讪地想要离去,但被她叫住了,“老三,咱们聊一聊吧,就聊关于你和欢颜的事情。” “怎么?”我戒备道。 她汲了一口茶,才语重心长地道,“老三,人这辈子不光是为己,还是要考虑一下他人的感受。你爱欢颜固然是没错,因为这心思人自己不能掌控,可你是漠飞的三叔,且不说这于理不合,就算是合理,可人家两人也已经结婚了,你又何必呢?” 她见我没讲话,又道,“你那么爱她,何不放开她呢?爱一个人未必是拥有,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她心有所归,注定跟你没有缘分的。放手吧,听我的话,放手了你开心,她也开心。” 其实黛蓝讲的这些我都懂,但又有什么用呢?这世上谁不是被情感左右? 我没有跟黛蓝再聊下去,直接拿着包就离开了。我觉得很狼狈,很窘迫,好像自己龌蹉的心思被全天下的人发现,有些没脸见人了一样。 第683章 番外.困兽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处境太危机四伏,还是众叛亲离了太孤独所致,我老觉得很焦虑。一天天这心头就跟长了草一样,看哪里都不顺眼。 我总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在我心头燃烧,找不到一个点迸发,所以狂躁不已。 人在这种时候最容易走极端,我想起了在黑三角叱咤风云的日子,那真的狂傲得连自己都认不清自己。我主宰着全世界高端毒品的脉络,谁都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鲨是一个不可不尊的人。 可现在,我被逼得仿佛一头困兽,完全寻不到逃脱这逆境的办法。我如今就是站在正邪两道之中,茫然不知所措,走哪一条仿佛都是绝路。 而造就这一切局面的,就是秦漠飞。 想不到这小子狠起来还真是个人物,果断,坚决,不拖泥带水。不像我,自从恋上了欢颜过后,顾忌的东西就越来越多,没有那么狠毒了。 或者,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狠毒之人。 这两天我一直呆在公司里,把薛陈甄三家的生意捋了捋,找出来不少诟病。于是我召集高层开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三给臭骂了一顿。 薛家和陈酒主事人都给抓了,所以来的是公司总经理,被我骂得狗血淋头也没敢开口。但甄家是甄阳秋过来的,听到我指桑骂槐的就很不悦,等会议一结束就来办公室找我了,问我到底什么意思。 我特想任性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发泄而已,不过没有。我拿出了他负责的项目财务表,指着上面进出的几笔大帐问他这怎么回事,他拧着眉没做声。 但我知道,他的这些钱一定是用去填补成业集团的漏洞了。 这两天有关部门对这公司展开了调查,查出了巨额漏洞,秦漠枫如果填不上,那多半会被卸职。他本人无所谓这工作,但秦灵素和甄阳秋不一样,两人本就图这个。 当初我还是没考虑周到,把甄阳秋给忽略了。他肯定一直在暗中操作什么,再后来被秦漠飞发现了点儿猫腻,才暗示那边的人下手调查,否则有关部门是不会对成业集团下手的。 我估计他是想把秦漠枫挤出去,毕竟事情演变到现在,什么性质都变了。贪婪的族人太多了,他不得不用点手段护住秦家这点鸡肋般的家业。 甄阳秋一定没有想到,他们机关算尽,最终还是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看到甄阳秋一筹莫展的样子,我又不忍心苛责了,他终归是甄允昊和秦漠枫的父亲,又这么大的年纪了,我也实在下不去口说教。 我轻叹了一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在沙发上坐下,递了一支雪茄给他。点着过后,我们俩就一直坐着抽着雪茄,也都各怀心事。 他吐了好几口烟,才道,“三爷,这几笔账我会想办法补上的,你放心好了。” “补不补是其次,我即使不看你面子,也得看允昊的面子上。但是你至少得公私分明,有些钱能动,但有些不能动。你如果实在有困难,跟我开口也没什么。” “三爷说得极是,是我疏忽了。漠枫惹了祸,这两天成业集团那边调查得紧,我怕他被公司高层拍掉,不得不先把他那边的漏洞给补上。” 甄阳秋说话,又重重抽了好几口,但可能抽太急被呛了,咳得面红耳赤的。我坐边上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深深有些同情他的处境。 其实他这辈子也很操蛋,虽然是一家之主,但因为和秦灵素的一段虐恋改变了他后来的人生轨迹。两人现在虽然也在一起了,但本质上却发生了改变,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捏了捏眉心,斜睨着他道,“你真以为补上漏洞漠枫就没事了?你难道忘记是谁把他送上ceo的宝座了?他有那本事送他坐上去,也有本事踢他下来。” “……三爷的意思是?”甄阳秋迟疑了一下,又道,“难道这都是秦漠飞在暗中操控?” “除了他还有谁?你以为政府部门的人都那么清廉,想调查谁就调查谁?秦家可是金门世家之首,这些年没少为政府的发展做贡献,而这其中最大的功臣是谁?他们不看僧面也看佛面的。” 甄阳秋恍然大悟,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直接拿起雪茄又猛抽了好几口,呛得直咳嗽都没停过。我看他手都在哆嗦,想必也是气坏了。 这件事上,我应该没有添油加醋,秦漠飞做的可能比我说的更过分,因为他把秦漠枫洗出成业集团过后,这公司就群龙无首了。依照秦家的祖训,公司会落在持股最多的人头上,那就是欢颜。 欢颜艺术细胞多,但未必是一个好的领导人,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接手这公司。这样以来,秦漠飞为了让她接任公司肯定会承诺退居幕后。 而最终结果就是,成业集团在别人手里转悠了一圈过后,终究还是落在了秦漠飞手里。应该是实至名归,这公司除了他谁人也弄不好了。 至于我,原本目的就是搅浑成业集团让他们焦头烂额,所以现在出现什么结果我都不会在意。谁来接手公司,后果如何,我都没所谓。 甄阳秋闷了许久,抬头问我,“三爷,那你的意思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漠枫被扫地出门么?当初也是你推波助澜才让他去当ceo,这才没多久……” “老甄啊,其实让漠枫接手公司那都是赶鸭子上架,他的心压根就不在公司啊?他喜欢赛车,喜欢刺激性游戏,这样沉闷的工作他怎能喜欢?” “可是……” “你就不要想打这公司的主意了,我也不是个笨人,有些东西咱们心知肚明就好。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要么把自己的事业搞搞好,不是自己的就不要盯着。” 话已至此,我也就没跟甄阳秋拐弯抹角了。我要再不提醒他,难保他不为了得到成业集团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他应对陈酒这样的人还行,但若是秦漠飞,他分分钟被挫骨扬灰。 “看三爷你说得,我怎么可能盯上秦家的东西呢。只是灵素她觉得漠枫他好不容易坐在了总裁的位置上,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被卸职,那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是她本人难以接受吧?你可以劝劝她不要那么多心思。他们想赚钱,想每年都有分红,就不要不自量力了。” “……三爷好像很看不起我儿子。” “不,我只是看不起漠枫领导公司的能力,这并不是对他有偏见。如果允昊在,那么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一把的。” “他也是因为三爷你才变成那样的。” 我讲得太直白,甄阳秋顿时就怒了,只是没直接跟我发飙。他这样讲也对,甄允昊确实因我才走上这一步,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毁在我手里。 但是……如果当年我没有救他,他可能都已经死去了。这活着跟死去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多么的罪恶滔天,没有我,世间不再有甄允昊。 甄阳秋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多说什么。他坐着闷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起身走人了。我没留他,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雪茄慢慢抽完,又斜靠着椅背小憩。 想到刚才甄阳秋走时的样子,我觉得他可能不会甘心把到手的肥鹅拱手让人。如果他再出点什么幺蛾子扰乱秦漠飞的节奏,正好也解我燃眉之急,可以仔细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办。 想着想着,我莫名又想到了欢颜。那天跟她不欢而散过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她。现在距离苏亚的婚礼还有几天,届时可能还会再遇到她。 想来也可笑,仿佛见她已经成了一种奢侈,我是如此期待。 正想着,门外想起了敲门声,我掀开一丝眼缝瞄了眼,淡淡应了声“进来”,随即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艳红的高跟鞋,往上看是一双修长的腿,再接着…… 在看到一张妆容过于隆重的脸蛋时,我一时还没想起来是谁。正要问,程婉卿又进来了,我瞬间想起来这浓妆艳抹的女人是她的妹妹程千羽。 好久不见,她的装扮成熟了不少,深v的齐臀短裙,长波浪的金色头发,以及那高达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无法言喻的俗气。 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中年男人,我对这样的女人一点儿好感度都没有。但碍于程婉卿的面子,我不好直接喊她出去,就站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程二小姐吧?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我特别违心地道,讲话的同时看向了程婉卿,眸光微微有些不悦。她没有跟我打招呼就带着程千羽过来,这也未免太不把我这老板放眼里了吧? 程婉卿有些心虚,讪笑着道,“千羽说她主演的电影马上要上映了,这都是你帮助的结果,她要亲自来请你去参加电影的首映礼,你看你要去吗?” “我不……” “秦大哥,去嘛,就算是帮我捧捧场好吗?我姐说你是个大好人,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程千羽说着就挽住了我胳膊撒娇,她身上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迎面扑鼻而来,我鼻头顿时一痒,慌忙别开头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以至于她的脸瞬间红了。 “那个……不好意思程二小姐,我对香水有些过敏?”我不留痕迹地抽开了手,回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这样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她们就不会过来了。 我看程婉卿一脸尴尬,就又对程千羽道,“行啊程二小姐,需要我帮你包个场吗?” 第684章 番外.不愿将就 我深深觉得,看故事苍白情节低俗的脑残剧是一种变态般的折磨,弱智的对白,做作的表情和那夸张的肢体语言,害得我尴尬症都犯了。 尤其我还请了全公司的人来看这名叫《爱火》的电影,感觉不光丢了自己的脸,把公司的脸也丢了。我坐在最显著的vip席位上,有种如坐针毡的窘迫。 这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三角恋故事,硬是用了一百二十多分钟来描述。程千羽是里面绝对的女主角,性感裸露的镜头不少,还有三场不同体位的床戏,她也真算是豁出去了。 最令人尴尬的是她在电影的叫床声,那真真是抑扬顿挫,我觉得可能是原声。我偷瞥了一下身后公司里的男男女女,男的都看得津津有味,女的就抱着爆米花一个劲地吃,一边吃一边讨论。 “这女主长得很一般啊,就是胸大屁股大……” “男同志喜欢的类型。” “你们看你们看,总经理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因为整个场次都是我们公司的人,大家讲话就有些肆无忌惮。他们还不晓得这女主角是程婉卿的妹妹,聊得跟打鸡血似得,各种吐槽。 程婉卿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气得一张脸发白。 至于我,对故事情节很模糊。唯有那总共长达好几分钟的叫床声令我记忆犹新,整个电影放映结束,我耳朵里好像还环绕着她那浪荡的叫床声,很销魂。 最糟糕的是,在电影结束过后,程千羽来了。她身后还有个个头不太高的男人,跟程婉卿有些面像,可能是她的弟弟兼经纪人。 程千羽穿着电影里面那套风情性感的戏服,骄傲得像个公主,面露笑意从放映室门口走向了我。就这几秒钟,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我这边。他们一定误会程千羽是我的女人了,所以都一脸懊悔和惊愕。 “程二小姐,演得挺不错的,恭喜你!” 没等程千羽开口讲话,我来了个先发制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公司的人恍然大悟,就又窃窃私语了起来,我转头瞥了眼他们,个个笑得那个如释重负。 我抬了抬手,示意大伙儿安静,瞥了眼还默默坐在边上的程婉卿,她脸上仍旧余怒未消。“婉卿,过来给大家介绍一下程二小姐吧?” 她咬着牙站起来横扫了一眼放映室,冷冷道,“这是我的妹妹程千羽,谢谢大家今天来捧场,我一定会记得大家的。千羽,过来跟我的同事们打个招呼吧。” 程千羽并不知道刚才观影的情况,所以十分傲气地走到台前朝众人挥了挥手,用嗲得能把人骨头软化的声音道,“谢谢大家来捧场,往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如果大家有需要签名照的,请联系我的经纪人。” “程小姐,你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演出呢?” “这个……请问我的经纪人。” “程小姐最近一段时间作品挺多的,应该有不少影视公司找你签约吧?能问一下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这个请问我的经纪人……” 问话的这几个人可能是特意安排的,苍白无力的对话更显得好笑。我瞥了程婉卿一眼,看她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也十分同情,她迫切地想要把程千羽捧红,奈何她本身无法雕琢。 在演艺圈有两种人,一种靠颜值,一种靠演技。 像程千羽这样无法靠颜值爆红的人,那就得靠演技,光是砸钱捧也捧不红的,就比如当今娱乐圈那个总有大牌当陪衬的某个女明星一样,用尽各种手段也红不了。 我深深为程婉卿悲哀着,她为了程千羽也算是费尽心思耗尽钱财,甚至不惜为她挪用公司公款。看样子她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一脸沮丧。 我看程千羽还在自导自演地跟人互动,就走过去把程婉卿拉出了放映室,“婉卿,要去吃个饭吗?” “驰恩,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妹妹是一块无法雕琢的朽木?以前我对她特别自信,可今天听了同事们的讨论才发现我真的想多了,或许我一辈子都捧不红她。” 我不会对说什么好,因为这是事实。在演艺圈,像程千羽这样的女生太多了,再加上她这一点儿成绩都没有就狂傲的性子,根本就走不远。 这些东西程婉卿都懂,所以她才那样沮丧。我把她带走了,来到了护城河边的那家烧烤店里,喊了一些烧烤,要了点儿啤酒,准备宽慰宽慰她。 我刚端起一罐啤酒,她一手夺走了,“驰恩,你还是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行,那你一个人喝吧,醉了我送你回家。” 她睨我眼点了点头,道,“我真想大醉一场,什么都不想,都不做,就那样醉生梦死在那个神志不清的氛围中。那样我可能就不累了。” “好了,你就放手吧,让千羽自己在演艺圈里混,不管什么角色多接一些,有经验了演技就好了,就算不是天姿国色也能够火起来的。” 她摇摇头,端起啤酒喝了口,“其实我都知道她红不了,她那样骄纵又盲目自信的性子又怎么能红呢。我就是不甘心,那么大一个家,为什么就我辛辛苦苦赚钱。千羽跟我说过,如果她红了,以后我老了她养我。” 顿了顿,她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道,“这辈子我可能就一个人过了,现在还没所谓,但老了无依无靠时,就会觉得孤独,寂寞,害怕。所以千羽这样说的时候我动心了,我觉得她可以做到。” 我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所以歉疚地笑了笑,“对不起婉卿,是我耽误了你。” 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别开了,张着嘴深呼吸了很久才转过头来,莞尔一笑,“其实并不是你耽误我,只是我自己走不出来,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凡事都不能将就,尤其是爱人。” “是啊,是不能将就!” 我重复了这句,她愣住了,随即苦涩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啤酒。我们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我们的心境一样,我不能接受她她也理解。 程婉卿没再讲话,就端着啤酒一罐接着一罐喝,我也没阻止她,兴许醉一场过后她就学会放下了。 护城河边的风景很美,尤其是两岸璀璨夺目的霓虹灯,是这城市无与伦比的美。这会儿河边上还有很多休闲的人,看风景的,谈恋爱的,做生意的,以及极个别图谋不轨的。 烧烤店的位置比河岸要高,坐在这里能把下面形形色色的人一览无余。尤其是来往的女人们,有着暮色的装饰,她们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 或许是因为曾经在夜店混迹过,我很喜欢欣赏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分析她们,看透她们。也所以,我对女人很挑剔,有些女人一辈子都不想碰,有些女人却爱得死去活来。 “驰恩,你那么喜欢看女人,为什么不看看我?” 我正随意看着来往的人群,程婉卿忽然间拉住了我的手,我霍然转头,竟看到她满眼委屈地看着我,一层水雾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眼底浮上来,很快泪光闪烁。 “我……” 我要怎么解释刚才的行为?我确实在看来往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我眼神没有焦距,因为这些人在我眼里就是一道风景。我要说我在看风景,她信么?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对我动心?我这么爱你,哪怕你是块磐石也应该被打动了啊?”她咬着唇忍着泪,是我最不忍看到的模样。 我慌张地拿起纸巾给拭泪,她却别开了头,“我很傻是不是?从读书的时候起就爱着你,即使我从不表白,你也懂的对吗?不爱你,又怎会对你言听计从?” “……对不起婉卿,除了感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那我要你的身体可以吗?你跟我结婚,给我一个孩子,然后你去玩你的,什么时候你玩累了就回来,我和孩子还在原地方等着你。” 我以为她是气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才读懂她的坚定和义无反顾。我被她震惊了,忽然间很生气,就是那种痛心,痛心疾首的感觉。 她这样一个女强人,要样子有样子,要才华有才华,活得如此卑微做什么?即使她真愿意这样,我也不会成全她的。 “好不好驰恩?我们结婚,我只想要你一个孩子,有个寄托就好。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不管你。等你老了老了就回头,我永远都在……” “好了婉卿,不要再说了。你不用活得那么的卑微,越卑微会越被人看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这些,也不会答应。就像你说的,人活一辈子不应该那么将就。”我打断了她,义正言辞地道。 她可能喝得有点儿多,脸都开始红了,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就撑着手捧着双腮对着我笑,脸上还挂着泪,这笑容令我毛骨悚然。 我轻叹了一声,伸手用指尖一点点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她还是那样笑着,一边笑一边流泪,令我十分心疼。即使我不爱她,但一定是把她放在心头最重要位置的,她这样子我又怎能安心? “傻瓜,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也不怕别人笑话。” “天下的男人,我只在乎你的感受,你要是笑话我,我就不哭。”她喃喃道,眼底又一串泪珠落下来。 我用手拂去了她一脸泪,道,“婉卿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能陪我睡一晚上吗?就一晚上?” “……” 第685章 番外.咄咄逼人 我真的不懂,一个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不顾一切地跟一个男人祈求睡一晚上。一晚上,她什么都毁了,名誉,尊严,以及满身傲骨。 程婉卿是我这辈子最愧对的女人,她和索菲娅不同,身和心的感受是同样的。而索菲娅可以做到一边喊着很爱我,却还一边游戏人间。 所以当她有这样要求的时候,我的感受不是尴尬和愤怒,而是心疼。 我没有答应她的要求,把她送到家过后就走了,她也没有强留我,只是站在窗边望着我哭泣。她因我哭了多少次,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这个夜里阴雨霏霏,而我彻夜难眠,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程婉卿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在想自己的心肠是否真的太狠,让一个那么能干聪明的女人委屈成这个样子。 我试图去幻想和她一起过日子的画面,竟是不寒而栗,我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其实以前我有过很多的女人,各种各样,娇艳妩媚,风情万种,以及小巧玲珑等风格。这些女人都很识趣,知道我们不过就是肉体的关系,不会要求更多。 可我无法把程婉卿当成这样的女人,甚至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冲动。 就这样的感觉,让我如何给她一个未来?纵使她一再强调不会勉强我什么,但一个男人在有家庭过后还活在那醉生梦死的世界里,这确实很渣,我自问做不到。 所以我宁可负了她,也别想给她一份残缺的遗憾。 我希望她能懂,爱并不是委曲求全,因为爱一个人而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不堪,那不是爱,是让人产生负罪感的。兴许自己活得洒脱一点,会让别人更开心。亦如黛蓝所说,放手也是一种爱。 但话说回来,感情这种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很少。 我在书房里呆到了天微明,正有点儿朦胧的睡意时,忽然接到了索菲娅打来的电话,说刑警队的人拦截了刚准备入港的货轮,准备要搜查什么线索。 我瞥了眼时间,正好五点整,所以这些人是大半夜就出动了? “妈的,这是谁下令的?领队的人是谁?” “是阿飞,秦漠飞身边的那个特工。” “阿飞?” 我顿时就愣住了,阿飞亲自带人去我的货轮搜查,莫不是想进入我的控制台?那一定是甄允昊提供了控制台的密码,他们以为进入控制台就能找到我犯罪的证据? 笑话! “jon,我们现在怎么办?双方还僵持着呢。” “给我打,不用留面子!” “是!” 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也不晓得是秦漠飞出的馊主意还是那边的人出的,太他妈的不长脑子了。 我的货轮在海上畅通无阻n多年,谁有那胆子敢去拦截?如果货轮上的证据真的那么好搜查,我他妈早就被那边的人挫骨扬灰了,还能嚣张到现在? 一群蠢货! 跟索菲娅结束通话过后,我立即打电话给大副,让他把货轮停靠在东港就把所有电控都关闭,带着二副走人,其余的事情就交给索菲娅。 控制台设计在底舱,而底舱里面有两个电子门隔断,当货轮上的所有电控都关闭时,这个电子门会自动屏蔽控制台和外界的联系,以阿飞他们的本事,是绝对找不到的。 这控制台只有我、欢颜和甄允昊进去过,所以当电子门一旦关闭,隐秘度将很高。即使电子门不关闭,阿飞没有我的瞳孔扫描也进不去,强行进去则会引起系统自毁。 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能找到什么线索,我要没点儿真本事,会在黑三角主宰那么多年?呵呵! 索菲娅揍人的本事很高,两个小时过后她打电话给我,阿飞带着他的人走了,什么也没找到,听她雀跃的语气就晓得那边的人一定吃亏了。 “暂时按兵不动,你找个地方玩玩吧。” “jon,我们是不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当然不会,你乖乖听我的话就可风平浪静。这段时间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事情我会处理的。” “嗯!” 难得索菲娅这一次如此听话,我也如释重负。不晓得阿飞狼狈不堪地回去过后,秦漠飞那边又会出什么样的幺蛾子,他倒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不过令我欣慰的是,甄允昊虽然说出了控制室的密码,但并没有讲其他更多的东西。尤其是关于系统自毁的事情,那边的人居然都不晓得,蠢得可以的。 这事儿我一直没放在心上,仍旧正常上班,下班,把公司堆积的事情一件件处理好了。我发现人在认真的时候办事效率很高,我就是个中翘楚。 …… 苏亚和商岩的婚礼定在兰若酒店举行,这是全魔都都为之沸腾的事儿。商家是金门世家中看似最中规中矩的,所以也是朋友遍天下,商远成这人处事圆滑,所以魔都很多企业的负责人都去庆贺了。 我是必须去的,于公,我们的公司有合作项目,于私,苏亚是我的下属。 再有,我之前下线中的聂小菲还是商远成的二夫人,她是所有贩者中最顽强的一个,现如今跟了商远成还时不时问我t2-1有没有货,贪婪得无与伦比。 这次她以商远成夫人的名义约我过去,估计是想我给她长长脸,这个女人,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骨子里十分庸俗,都不晓得商远成喜欢她什么。 我是正婚这天才出席的,整个兰若酒店都被商家包下来了,真真的高朋满座。这里面有不少熟面孔,大都是商场上德高望重的权贵,非富即贵。 不知道用一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话,够不够形容商家交友的风格。 负责接待宾客的人中,除了商远成夫妇之外,最膈应人的就是聂小菲了。她唯恐存在感不强烈,硬是要跟商夫人争宠,一个在商远成左边,一个在右边,这画面十分喜感。 我过去的时候,聂小菲很夸张地走过来抱了我一下,喊道,“哎呀三爷,想不到你这大忙人还真来了,快里面坐里面坐。” 她这音量很高,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俩交情似得,即使事实上我们确实没什么交情。商远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过来跟我握了握手。 “驰恩,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我淡淡斜睨了商远成一眼,转头冲商夫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我很惊愕,曾经商夫人也是魔都数一数二的美人,现如今却苍老得不像样子了。即使穿着昂贵的旗袍,戴着价值千万的首饰,上着很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一脸沧桑的老态。 反倒是一片的聂小菲要显得年轻貌美一些,也怪不得商远成接纳了臭名昭著的她。 我给苏亚的是一笔不算小的礼金,算是她这些年为公司做贡献的一份酬劳。我递上去过后就直接往扶梯去了,因为看到了欢颜,她就在人群中站着,如一朵优雅的百合。 还没走到楼梯边,商远成忽然急急走来把我叫住了,“驰恩,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你不去招待宾客,跟我讲什么话?” 我这会儿的吸引力全部在欢颜身上,哪里有心情跟他讲话。我正待要走,他硬是把我拉到了一边的吸烟区去,想不到甄阳秋居然也在这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愣了下,打了个招呼,“老甄你也在啊。” “想不到三爷这大忙人也来了,前些天约你还老说事情太多走不开呢。” 甄阳秋打趣我,但我听得出他有怨气的。之前因为秦漠枫的事情他没少找我,但我一直没见他,我很讨厌这种遇到事儿就想着让别人擦屁股的人。 我蹙了蹙眉没理会他,正好商远成递了一支烟给我,我就点着烟抽了。他脸色不自然地讪笑了下,又朝我靠了过来。 “三爷,漠枫的事……”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老商,我出去一下等会过来。” 我现在听到“秦漠枫”三个字就厌烦,这甄阳秋和秦灵素总是用他来做幌子遮掩他们俩的私心和贪欲,漠枫什么样的人我早在n多年前就晓得,他虽然纨绔不羁但绝不贪婪,但这成业集团ceo的位置他也是没兴趣的。 但秦灵素和甄阳秋就不一样了,两人为了得到这公司可是费了不少心神。眼下公司马上要易主,他们俩就又慌了,时时刻刻都盯着我,我哪里有那么闲的功夫理会他们? 我黑着脸转身就走,商远成似乎有话跟我说,见我出去又要跟过来,我不悦地瞄了他一眼,他就识趣地没再来了。 我直接往婚礼现场去了,欢颜和小浩辰就在哪儿,我想过去跟她讲讲话。她这会儿正满眼羡慕地盯着礼堂里由灯光折射的一组英文字母“iloveyou”,十分梦幻。 这边布置得十分奢华大气,我估计是个女人都会向往一下这样隆重的婚礼吧?不想打扰欢颜专注的样子,我就在边上静静看着她,她是那样美,美过了今天的新娘子苏亚。 小凡和诺诺是今天婚礼的小花童,两人一身精致的礼服着身,活脱脱就像高贵的小王子和小公主。尤其是那粉雕玉琢的小脸,绝对空前绝后。 小浩辰是在欢颜身边的,也穿着一身小西装,模样儿俊朗得很,小小年纪就透着几分玉树临风的气质。这孩子以后长大了也必定是个人中龙凤,却不晓得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正打量着他们,忽然瞧见聂小菲怒气冲天地朝着欢颜走了过去,一言不语就把小浩辰给拽走了。小浩辰下意识喊了声“干妈”,却被狠狠瞪了一眼。 欢颜见状要制止,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咒骂了一句,“浩辰你记住哦,这女人可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你不要张口闭口就喊她干妈。” 小浩辰惊愕地看了眼聂小菲,又看了看欢颜,沉了下脸就默默走开了。欢颜尴尬至极地回头瞥了眼,正好对上了我来不及收回的眼神,她顿时就红了脸。 第686章 番外.躲避 若非苏亚的婚礼,我一定不会放过聂小菲的。她恨欢颜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这样的话也太令人难堪了。 我想安慰一下欢颜的,但她可能还忌惮我,寒暄两句就躲开了。我也没再去打扰她,就往宴厅过去了,瞧见入席的人不少,直接也坐过去了。 我的位置安排在和秦漠飞一桌,同桌的还有甄阳秋和薛家的人,也不晓得是不是商家故意安排的,总之坐下过后气场就完全不对,一股戾气。 秦漠飞挑眉瞄了我一眼,那目光寒得能滴出血来。旁边甄阳秋看到他也有些坐立不安,眼睛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瞄,我猜想可能是有点儿心虚。 我故意道,“漠飞,听说成业集团最近很不太平啊,又要易主了么?” “三叔的消息倒还很灵通的,不过你放心,就算易主也轮不到你,你就别费这个心了。”秦漠飞搭话不是说给我听,而是甄阳秋,我看到他眼底余光往他那边瞄。 我不屑地笑了笑,“鸡肋,食之无味!” “但也弃之可惜!”他又补了句,唇角扬起的一抹寒笑有些令人发憷。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甄阳秋,又道,“三叔当初机关算尽,这下子要失算咯。” “游戏嘛,有序幕也有落幕!” “呵呵!” 我们俩一对一答令甄阳秋十分恼怒,他黑着脸坐在那里,齿关咬得紧紧的。 我其实有些于心不忍,因为他是允昊的父亲。但若不用这种方式打醒他,他真的可能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毕竟成业集团还是很具有诱惑力的。 正说着,欢颜一脸喜色地找过来了,看到我时怔了下,才讪讪坐在了秦漠飞的身边,还很不安地看了眼我这边,深怕我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样。 坐定后,我发现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欢颜的眼神一个劲地往甄阳秋那边瞄,眼底还透着一丝忌惮。 我很纳闷,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甄阳秋和秦灵素就已经做出了点什么事?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们俩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秦漠飞能容忍秦漠枫,但绝不会容忍他们俩。 我们这一桌的气氛十分诡异,所以欢颜坐下后没多久就借口走了,她走的时候,甄阳秋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陡然掠过一抹阴鸷的寒光。 原本他的眼睛瞧着就很瘆人,这一道寒光掠过时,满桌的人都不自主地往他那边看了眼,可想他那眼神有多凌厉了。他自己可能感觉到了,有些惶恐,连忙站起来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秦漠飞挑眉扫了眼过去,淡淡道,“甄先生,这马上都要开席了,走了多难为情,还是把这顿饭吃了再走嘛,别拂了商家人的面子。” “是啊老甄,坐下吧,你酒量好,跟漠飞喝两杯。”我也附和道,因为我确保他这一走,秦漠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甄阳秋又讪笑着坐下了,但面色十分不好。他其实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能这样对秦漠飞忍气吞声,大抵也是为了秦漠枫惹下的祸。 他一坐下,秦漠飞又道,“甄先生,小枫应该很听你的话吧?回头你跟他说一下,公司的漏洞我会想办法给他补上,但他不能再继任公司职务了。” “秦漠飞你……” 甄阳秋听罢瞬间就提高了音量,看样子是绷不住了。我轻声咳了一声,他怔了下才没有做声,但脸色已经阴霾到了极致,谁人都看出他愤怒了。 我睨了秦漠飞一眼,道,“漠飞,今天是苏亚和商岩的婚礼,你还是不要谈公事了。” “三叔都这样说了,我怎能不给你几分面子呢?咱们这会儿不谈公事,只谈风月,那就来说说甄先生和我大姑的事情吧,听说你们俩要发展黄昏恋了?” “……” 甄阳秋被气得面红耳赤,直接站起身就走开了。我看到秦漠飞很不以为然地冷笑着,这饭也吃不下去了,就借口去追看看也起身出去了。 但我没有这去追人,而是顺着电梯下楼了。 我出了酒店,往边上的花园走了,如此诡异的就餐氛围我一点儿不喜欢。再加上欢颜也不在,感觉整个宴会都因她的离开而失色不少。 刚走到花园,我忽然接到了商远成发来的一个讯息:驰恩,等婚礼结束我们见个面吧,前些天听说秦漠飞得到了一个视频,跟当年小枫出的事情有关。 原来是这事,怪不得我刚来时他看起来那么的焦躁。 我没回讯息给商远成,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见不得人的视频,那视频我是看过的,就秦漠枫被强暴玩弄的视频。商远成如此害怕,是因为这视频跟他有点儿关系。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视频背后涉及的人很多,包括索菲娅。 当年被秦漠飞开膛破肚的人是索菲娅的泰拳师父班纳,是白鲨选来专门教导武功的人。那家伙除了武功好之外,还有虐童癖好,同时也喜欢玩弄男人。 我那会儿因为跟白鲨斗得火热,所以对班纳没有太关注。直到后来他在越南胡搞时害死了两个刚满十二岁的男孩子,我才把这人记住。 后来不顾索菲娅强烈反对,我直接命人把这家伙狠揍一顿后就扫地出门了,但后来得知他和索菲娅私底下还有联系,并且很密切,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我记得,班纳强暴秦漠枫的视频似乎是索菲娅拍的,不过她从来没有承认过。现在商远成旧事重提,我忽然间有种莫名的忌惮,感觉要出事了一样。 就这会儿,我忽然听到路边传来一阵争执声,连忙探了个头去看,居然是小浩辰在冲欢颜大喊,说她杀了商颖,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 欢颜半蹲在地上一脸痛楚,拉着小浩辰一脸祈求的样子。然而他不依,嘴里骂的话越来越难听,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教他的,这样恶毒。 大概是因为商颖就死在秦漠飞手里,所以欢颜的表情十分窘迫,她极力否认着这事儿,然而紧张的样子一看就在撒谎。她又急又气,黑着脸不讲话了,一脸受伤。 我看她好像是脚受伤了,蹲那儿都没法动弹,正准备出去扶她时,却见聂小菲又走出来了。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令我明白,那些话就是她教给小浩辰的。 聂小菲走过去对着欢颜冷笑了几声过后,竟一屁股把她给撞到了。她大概以为这地方是监控死角没人看见,还小声咒骂了欢颜一句“狐狸精”,才带着小浩辰走了。 欢颜咬着牙想站起来,但似乎脚不受力,试了几次都起不来,狼狈不堪地半趴在哪儿。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去了,直接从她身后过去一把抱起了她。 她好轻! 这是我的第一直觉,而后我一低头,就瞧见了她深v领下那高耸如玉的浑圆,没有戴文胸,就乳贴。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眼,立即就令我热血沸腾了。 她谎了,喊着:“三叔你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 就这样怎么能走,能走的话还用趴在地上么?我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道,“别动!” 我把她抱在了边上花坛的边缘上坐下,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脚踝,似乎脱臼了。听她疼得丝丝的抽气声,我又心疼了几分,“脱臼了,你忍着点,我帮你复位。” “很,很疼的!”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这模样十分诱人,要不是我控制力好,真要扑上去啃她几口。 我莞尔一笑,道,“欢颜,你刚才领子开的时候,里面春光乍泄,我什么都看到了。” “什么?你……” 就趁着她惊愕的时候,我的手紧握着脚踝狠狠一用力,一下子就把脱臼的关节给她接了上去。她顿时就红了眼圈,一脸幽怨地看着我。 我又捏了捏她脚踝,道,“还疼吗欢颜?” “……不,不疼了三叔,谢谢你。” 她揉了揉眼睛,面红耳赤地捡起地上的鞋子就往酒店跑。我正要叮嘱她不要跑太快时,她直接又踩上一颗不小的鹅卵石“哧溜”一下,十分狼狈地脸先着地。 我在她跟地面亲吻的时候一把捞住了她,很无奈地道,“不是叫你别跑太快吗?又没人追你。” 她一站稳就迫不及待躲开我,避之不及的样子深深把我刺伤了,我苦涩地笑了笑道,“我就那么可怕吗?你一刻都不愿意在我身边多呆?” “道不同,不相为谋,谢谢你三叔!” 而后她就忙不迭地跑了,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我盯着她的背影难过不已,心头隐隐作痛。 道不同,呵呵!好一个道不同啊,在她眼里我已经是魔鬼般的存在了,不想跟我共处,甚至连话都舍不得跟我多说一句,我他妈就这样遭人恨么? 我很不甘心,寒着脸也朝酒店那边走了过去,还没到大门口,就瞧见秦漠飞走出来了,可能是找欢颜的,于是我故意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刚巧听到他说“疼吗我看看”。 我见秦漠飞蹲下身要去看欢颜的脚踝,就故作不以为然地说了句,“漠飞,我已经给欢颜复位了,不用谢我。”欢颜霍然转头,脸色都变了,我瞬间又被刺痛了一样,难受至极。 她竟是这样怕我的存在影响她和秦漠飞的夫妻感情,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在她看来都是杯弓蛇影。我无言以对地看了她一眼,忍去了想更进一步刺激秦漠飞的冲动。 在面对欢颜的问题上,我和秦漠飞永远都是剑拔弩张的。他听到我如此一说,冷哼了声,“三叔这爱心真是随处可见,又廉价又没意义。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欢颜都没法走进来了。” “不用谢,对于欢颜,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展现这种无微不至的爱心,并且不求回报。” 秦漠飞顿时眸光一寒,我清楚地听到他负于身侧的指节紧握成拳“咯咯”响了几声,但随即他又松开了,当着我的面亲昵地捏了捏欢颜小脸。 他就像一个骄傲的君主在宣示他对妻子的所有权,并且态度十分张扬。我故作从容地一笑而过,心里却恨及了,若非当年一着不慎,又怎会有今日的懊悔。 第687章 番外.风声 苏亚的婚礼刚过,我就听到一个十分诡异的消息,说警方得到了一份跟我有关的重要数据,就放在秦家老宅子里。这数据涉及很多的人,尤其是秦家的人。 眼下跟我有关的重要数据,无非就是控制室里的硬盘,但是警方是进不去的。所以我肯定这消息是声东击西,目的不言而喻,我也就没在意。 那边的人在找搜集我的罪证时遇到了瓶颈,无法再继续所以谎了。我估计他们是想用一招引蛇出洞的手段,把我诱使过去后再重击我。 他妈的,玩小孩子过家家呢?老子会是那样弱智的人么? 而偏偏,这事儿真让我那一只都不太安分的大姐坐不住了,急急地来别墅里找我。我正在淡水荷塘边钓鱼,听到她危言耸听地提及那份重要数据,说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我仔细想想。 我很不悦地瞄了她一眼,道,“大姐,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真把这话给表现了。我自己还不知道我丢了什么东西吗?你哪来那么多的捕风捉影?” “不,不啊老三,漠飞真的已经开始对付我们了。他对老甄特别的讨厌,已经出言警告他了。”秦灵素很不淡定,大热天的急得直哆嗦。 我捏了捏眉心,又道,“你现在到底是要听谁的啊?听我的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自己掉陷阱里,我绝不会来救你的。”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陷阱里吗?老三,你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母子谁都不能有事,你要想办法保护我们啊。你说说看,当初要不是我听了你的话,漠飞现在也不会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对吧?” “……你这是欲加之罪吧?你跟着我,无非是因为贪婪想得到秦家的产业而已,难道还有第二种可能?你们该享受的荣誉也享过了,该贪的东西也贪了,干嘛还舍不得放手?” 我这个人狠起来也是十分无情的,尤其是听到秦灵素如此指责我,我直接就不想理她了。看她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我让小五把她送走了。 她走时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道,“老三,你记住今天的话,若有一天警方真抓到我,你也不要怪大姐我心狠。”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道,“你要真有这筹码,恐怕早就去出卖我了,随你好了,我言尽于此。” 秦灵素脸一红,转身怒不可遏地走了。我垂下眸子睨着荷塘里的垂钓,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就因为她刚刚那句话,似乎把我给伤了。 确实,当初秦灵素为了让秦家的族人追随我费了不少唇舌,不管是威逼利诱也好,总之是令那些人归顺我了。 不过这些族人贪得无厌,价值也就那么一刹那,我不会傻得像秦漠飞那样去供养一群吞噬着秦家脉络的蛀虫,所以不再为他们出谋划策。 我不管他们说我狠毒也好,狡猾也罢,这就是我的行事作风。我不会没有任何所求地对一个人好,即使是欢颜,我也渴望她对我保持善念。 如今的秦灵素就像被人下了蛊,她迷上了权术,对自己驾驭不了的东西都十分贪婪。早在甄允昊和秦语旧情复燃的时候我就知道,成业集团迟早会败在秦灵素母子手里。 果不其然,甄允昊一倒,公司的漏洞就如滚雪球似得越滚越大。以秦漠枫的能力是根本无法填上这漏洞的,秦灵素来求我帮忙,无非是让我帮忙补上这空缺,我他妈傻啊? 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甚至赚得比任何人的钱都辛苦,我是用命换的。我可以给其他任何人,却绝不会给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我恶心。 不一会儿,小五就回来了,冲我直摇头。 “老板,我看秦大小姐是魔障了,一路上都在咒骂。说老板你薄情寡义,真过分。” 我瞥了小五一眼,笑道,“她骂人会这样温柔?仔细跟我说说。” “这……” “嗯?” “她,她说活该老板你得不到沈小姐,你这样过河拆桥的人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 小五唯唯诺诺地讲了不少秦灵素的话,我听在耳里,却凉在心里。谁薄情寡义我不想去计较,然而她如此笑看我对欢颜的一番情意却令我十分火大。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爱着却得不到的心有多苦,她却这般讥讽我,哼! 我又瞥了眼小五,问道,“她去哪儿了?” “好像给索菲娅小姐打电话了,不过是下车的时候打的,我也不是很确定。” “去盯着!” “是!” …… 我实在想不通,秦灵素这心肠到底有多歹毒,她那么处心积虑去阻止秦漠飞要回成业集团做什么。很显然,这公司继续被她们母子操控肯定会破产,而被秦漠飞收回去,结局会不一样。 这笔账明眼人都会算,我不相信她不明白。所以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甄阳秋在打这公司的主意。我不晓得他要出什么招数来,现在还看不透。 但小五带话给我说,秦灵素去找索菲娅了,两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后来秦灵素离开时一脸窃喜,也不晓得她在开心什么。 我想了想,拿起打电话给索菲娅,想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她听后却淡淡道,“jon,你居然派人监视我?我是个成年人,什么该做我分得清。” “索菲娅,你这是什么态度?” “曾经我对你言听计从,然而你始终痴迷于那个贱人,对弟兄们不管不问。现在你不会想让我跟你一样选择逃避退缩吧?秦漠飞挑断我手脚筋的事情你不管,他差点弄断我脖子的事情你也不管,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你在讲什么屁话?我什么时候对你不管不问了?该为你做的都做了。”我怒道,火气瞬间就冒出来了。 她在电话那头不屑地哼了声,又道,“jon,你似乎忘记了,我是我的杀父仇人,这笔账我虽然从来没跟你算,但你欠我的是不争的事实。你要么跟我们回黑三角,要么从此往后别再管我。” “……” 被她这样指责我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她认为我为她做的事情这么少?难道她这是被谁人蛊惑了么,怎么忽然间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我默默挂了电话,拉开抽屉拿出一支雪茄抽了起来。 烟雾弥漫之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幼稚可爱的小女孩抱着我的腿冲我撒娇,我捏着她粉嫩的脸,心里明明恨及了她,却始终不舍得下手。 我恨索菲娅,因为她是白鲨的女儿,而白鲨几番差点要了我的命。白鲨死后,我想方设法地补偿她,我以为她领情了,所以再后来就把她当做了亲妹妹照顾。 想不到直至今日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跟我提恩怨,提杀父仇人,几个意思? 她们,打算怎样对付秦漠飞呢? 我知道那边的人放出消息肯定是引蛇出洞的,谁冲上去谁倒霉。眼下我正经历着众叛亲离的痛苦,自然也不想管太多了,独善其身最好。 再有,最近那边的动作太大,我估计他们是出于一种十分焦躁的气氛中。可能要大搜捕了,我的路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如果秦灵素她们真要去折腾,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睁只眼闭只眼即可。 “老板,我们就这样静观其变?”我正吞云吐雾着,小五忽然进来了,一脸惆怅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转头瞥了眼窗外。太阳这会儿正入暮,就留下一缕余晖荡漾在天际,焉红如血。这风景令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觉得生无可恋。 “如果……秦大小姐真的出了事,会不会把你给供出来啊?” 小五担忧道,走到窗边帮我打开了窗,把房间里缭绕的烟雾散了些许出去。我忽然发现他的身影被余晖镀了一层金,看起来十分缥缈。 这孩子,跟了我十多年了吧,好像还是少不更事的小处男呢。 我笑了笑道,“小五,别担心,他们要真有办法打到我,就不会用这样愚蠢的方式来打草惊蛇了。” “可是……” “好了,别杞人忧天。对了,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三年又四个月零十一天。” “想不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不知不觉都十多年了。” 我依稀记得那会儿的小五还是一个毛头小男孩,懵懵懂懂的。现在他都能保护我,为我出谋划策了。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但他却一直在,唉! “小五,你有过离开的想法吗?如果想离开就跟我说,我先把你安排到公司去镀镀金,让婉卿带带你,以后你出去的时候也好混一些。” “不,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就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直到你再也不需要我为止。” “……你这傻小子,去换身衣服吧,今晚上带你去外面开开眼界。”我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道,“把自己捯饬得好看点,胡子刮一刮。” “好!” 小五怔了下,一脸茫然地转身走开了。我又望向了天边,却只看到了一片乌云盖过天边的余晖,慢慢地从东到西,黑压压的好像要下雨了。 又要变天了吧? 我好像不应该这样一蹶不振了,既然该来的始终要来,我又何须胆怯?我活了四十年了,还没有玩儿过真正的生死游戏,这一次,跟我最可爱也最有本事的侄子试试看! 第688章 番外.决裂 秦灵素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去寻找那边的人放出来的重要数据:直接炸了秦家老宅子的南院! 然并卵,派出去的人什么也没找到,反倒损失了好几个人。不过其余的都安全撤退了,这一次索菲娅用的不是我手底下的人,她多少还是顾忌着我的。 我被秦灵素电话吵醒时正好凌晨六点多,她在电话里哭得很伤心,让我帮帮忙救救他们,这一次她可能闯大祸了。我听完过后一句话没说,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对于屡教不改的人,我从来不会心软。不过我因为这电话再也睡不着,就约了小五到海边去抓螃蟹,这会儿海风正凉,我正好去清醒清醒。 以前我从不晓得抓螃蟹也会如此好玩,就上次洛小七带着我抓了过后,才发现自己住在了一块风水宝地上,到处都是人生乐趣。 今朝天气似乎不太好,眼下海水还没涨潮,岸边上的螃蟹很多,我们俩抓了一篓子过后,就再没兴趣抓螃蟹了。 我又找了块礁石坐下,望着阴霾的天际出神。小五就站在我的身后,如一棵劲松般守护着我,他大概也知道我身边没什么能用的人,所以最近都寸步不离地保护我。 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喜欢独来独往,眼下跟过去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能调用的人少了许多,有些事情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了。 这样也好,在这种时候最能体现人心,人性了。 我觉得很无趣,又把小篓子里的螃蟹一只一只扔进了大海里,我数了数,大大小小都有四五十只。我记得洛小七说过,这么一篓子螃蟹,大抵能卖个百来十块钱。 百来十块,如果放在我小时候,可能就是一个礼拜的生活费。那个时候,妈妈需要迎来送往很多人才能养得起我和她,我都记不得她生命里有多少个男人了。 莫名想起妈妈,我又下意识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火葬场,妈妈和老头子都是在那地方烧的,也不晓得灵魂还在不在这四周,总觉得他们离我不太遥远。 “老板,好像秦大小姐的车子来了,咱们要回去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小五忽然道。我往后看了眼岸边的马路,果然有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车缓缓驶来。这是甄阳秋的车,不过送给了秦灵素开而已。 我没打算回去,她一来又要闹得鸡飞狗跳,理会她干嘛?她这人是典型的记性不好,前两天才在小五面前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今朝又来找我算什么事? 我贱啊? 秦灵素大概看到我了,直接把车停在了海岸边,她下车站在岸边张望了一会儿,在喊我。我装着没听到的样子,继续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出神。 今天是看不到朝阳了,一团墨黑的乌云慢慢从天际飘过来,以我的经验目测要不了一两个小时就可能会下一场暴风雨。不过,暴风雨来临前,天地间是风平浪静的,连海浪都小了。只是那乌云黑压压地盖过来,真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 秦灵素喊不应我,直接就下来了。她穿的是旗袍,走这怪石嶙峋的地方很痛苦。我都来不及叮嘱她小心一点儿,她直接就一个脸先着地给摔了。 小五迟疑地瞥了我一眼,还是走上前把她扶起来了。我用余光斜睨了她一眼,看到她手掌心好像擦破了,在渗血。额头上也破了点皮,正龇牙咧嘴的。 她一脸怒容,但可能是心虚,所以没有对我发作,在小五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大姐起这么早,也是过来抓螃蟹的吗?”我淡淡瞄了秦灵素一眼道。 她黑着脸走到了我身后,一声不吭的。我不想揶揄她了,直接问道,“你又闯什么大祸了?” “老三你听我说,这一次真的跟我没有太大关系。我本来是跟索菲娅说,派人去老宅子的南院找找看有没有那重要数据,因为我得到消息就在南院中。” “嗯,讲重点!” “你也知道,漠飞和索菲娅之间有着不可描述的深仇大恨,她逮到这么个机会怎么会浪费呢?她直接派人过去把南院给炸了,死了几个人,也伤了几个人。” 我听罢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大姐,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一切都是索菲娅的主意了?你显然是没错的嘛,这么紧张做什么呢?” “我,我这不是担心吗?这事儿我也是跟索菲娅提过的,漠飞如果查到跟我有关,他怎么可能放过我呢。” 真所谓“人无耻则无敌”,还真是个理。秦灵素一脸从容地把这事栽在了索菲娅头上,她还讲得那么认真严肃,感觉她自己都信了似得。 我深深觉得,有这样的亲人是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情。我,秦漠飞,大概都有这种感觉。 我把她仔细打量几眼,笑道,“大姐,漠飞那个人很护短,既然一切都是索菲娅做的,你就不要担心了,他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真相还你一个公道的,不用着急。” “可,可是……”她迟疑了下,欲言又止。 我抬头看了眼天际那块已经移到东边的乌云,拎着搂着站了起来,“要下雨了,小五咱们走吧。大姐,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声,你的事情我不打算再管,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老三,你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你难道忘记了你的肝是怎么来的?没有我的帮忙,你能顺利得到大哥的肝源吗?说到底是我救了你知道吗?” “噢,那这么说我得感谢你了?小五,把枪拿来!” “老板这……”小五误会了我的意思,不安地拿出了枪,但踌躇着要不要给我。 “拿过来!”我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枪,转手就递给了秦灵素,“来,杀了我把肝拿走吧,我特别不稀罕这东西在我身体里生根发芽。” “秦驰恩,你别太过分了!”秦灵素怒了,寒着脸冲我怒吼。 我冷笑了声,道,“你的字典里可能没有‘廉耻’两个字吧?回去看看是怎么写的。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惹是生非,你不听,还找索菲娅去了。去了也罢,却想不到你竟然把这事怪索菲娅头上,有你这样无耻的人吗?” “老三,这件事我真的是无辜的。” “哼!” 我不想跟秦灵素在这件事上纠缠,因为秦漠飞这一次铁定要把他们母子两洗出成业集团,这个节骨眼上,我纵使本事再大也是无计可施的。 至于她唆使人炸毁南院的事情,我想秦漠飞是不会追究的,毕竟他内心深处对秦漠枫还是怀有愧疚的。那边的人放出风声目的在我,而引得秦灵素按耐不住,这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我估计,像这样打草惊蛇的事情,那边的人可能没给秦漠飞探讨,是私底下的行为。若我猜得没错,他们双方可能会出现一些合作上的裂痕。 知道这事儿后果不会太大,我也不用管。不过我也不想跟秦灵素分析,吓唬吓唬她也好,免得她一天到晚就盯着成业集团,妄想把整个公司都收入囊中。 人越贪婪就越惶恐,她这样最终会走向灭亡的。不是我,也不是秦漠飞,而是她自己毁掉自己。 回到别墅,我洗漱了一下就出门了,和小五开车往四合院去了,我担心索菲娅有危险。秦漠飞对秦家的人会稍许仁慈,但对她绝不会,他们俩是生死对头。 不管索菲娅如何憎恨我,终究是我看着她长大的,不能不管。 车子刚开到院子门口,我就听到索菲娅在用英语咒骂,探头一看她正在对阿莎发火,骂得她眼泪汪汪的。阿莎身后地上还有一个小小旅行包,像是索菲娅的。 阿莎嘴里一个劲嚷嚷说“先生不让你走,不让你走”,索菲娅不晓得怎么了,抬手一耳光朝她打了过去,直接把她脸上打了个五指印。 我顿时就火了,让小五刹车,推开车门就快步走过去了。“索菲娅,你骂阿莎做什么?” “jon,你怎么回来了?”索菲娅一怔,讪讪道,“我想要去香港找塔纳,但阿莎不让我走,还说这是你的意思,什么时候我来去都不自由了?” “就是我的意思,你不是让你不要惹是生非吗?你现在是准备彻底跟我决裂是么?” 她脸一仰,十分冷漠道,“我不走,难道在这里等秦漠飞来杀我不成?jon,你是不是巴不得他们把我杀死?” “我他妈的让你去多事了吗?”我也怒了,怒不可遏。 索菲娅脸一寒,忽然朝我走近了一步,齿关咬得咯咯作响。她这满身戾气的样子是十分恐怖的,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子,被彻底震惊了。 “怎么,想杀我?来啊,我不还手,成全你!” “你杀了我爸爸,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像你这样冷漠无情的男人,我随时都能让你见上帝。我不杀你,就是让你看看没有你我是否能在黑三角叱咤风云。” “真他不可理喻!” 我不晓得索菲娅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越来越不服管。当初我不救塔纳也是有客观原因的,如果因为这事儿跟我逆反也太过分了些。 她满脸怒容地看着我,咬着唇也没讲话,但眸光十分阴鸷。这再不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着我的索菲娅了,她的性子像极了白鲨,只是没有他那么狂妄。 我让开了路,把地上的包捡起来丢给了她,“滚出我的视线,生死都不要回来找我,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那能耐在黑三角叱咤风云。” 她一把接住了旅行包,眸光在我脸上阴森森扫了几眼,“jon,你记住,下一次我再来找你,兴许就不会再饶恕你了。你背叛了我们不说,还背叛了自己,我看不起你这样的男人。” 她说完就走了,如一阵风似得。而我也终于明白了她对我憎恶的理由,竟是因为我要退出黑三角,她觉得我背叛了他们所有人,背叛了初衷。 我无言以对,事实上是这样的。 第689章 番外.求情 秦家老宅子被炸一事,虽然被那边的人刻意压制下来,但仍旧闹得满城风雨,成了本年度最骇人听闻的一次恐怖袭击案。 我听到消息说,秦漠飞因这事儿气得不行,跟那边的人直接就杠上了。我倒是喜闻乐见,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联手对付我,这次终于也阴沟里翻船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灵素,她这次作死,令秦漠飞大为光火,估计不日就会被打回原形了。她没有再来找我,秦漠飞的脾性她也知道,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次事件的突发,我也总算明白那边的人急于破获白鲨一案的心情。但操之过急,就等于功亏一篑。他们这样打草惊蛇,不但让我起了防备,也让其他听到风声的毒枭多少明白了些他们手里缺少证据。 我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但想不到这事件牵出了另外一个人:商远成。 在苏亚的婚礼上,商远成给我发信息我没理会,后来他也没找我,我也就没放在心上。但就在秦家老宅子被袭击的第三天,他就打电话给我了,听声音他焦虑得很。 我正好在公司开会,就把他约在了公司里见面。他过来的时候我会议刚结束,就把他请进了办公室里,他一进门就连连叹息,一脸惆怅。 我让助理泡了一壶茶过来,还递了一支雪茄给他,才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视频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埋着头猛吸了好几口雪茄,才跟我道,“驰恩,现在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过来求你,无论如何请你帮帮我。咱们俩这些年虽然少有联系,但你当年救我于水火的恩情我还是记得。” 我弄不明白商远成提到很多年前的事情是什么意思,那件事我差不多都忘记了。是他和秦斐然一起合作开发油田,结果亏得血本无归,差点儿破产。 也正是因为那次事件,秦斐然才被董事会的人弹劾,最终被迫下台。那会儿商家危机之时,秦家也实在无能为力就没有援助,令商远成走投无路。 我当时正准备进驻魔都报复秦家,所以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控制商家,就让索菲娅出面注入了一笔资金到商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不过,我太低估商远成的心机了,他跟陈酒一样是不甘于被人操控的人,于是在我注入资金后不久就利用这笔资金投机倒把赚了一笔,再把这钱还给了我,而账面上的事他就让甄允昊做平了。 那会儿甄允昊还在读书,处理这样的事情也是游刃有余。我看商远成也把钱还给我了,这事儿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晓得。 此时看到他那样愁眉不展,就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似乎难以启齿,犹豫了许久才又道。“其实,那视频背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我真怕惹怒了秦漠飞他一气之下对付我们。他对付我一个人没关系,可小岩是无辜的啊,他是我们商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你挑重要的说,那视频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蹊跷了,这事儿怎么听起来那么诡异? 我一直纳闷秦漠飞和秦漠枫两人怎么会落入班纳的陷阱,按理说以秦漠飞的身手不应该落得那个下场才对。当年我正绞尽脑汁对付白鲨,对这些事情倒是没太在意。 商远成拧着眉想了很久,才迟疑道,“驰恩,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大家都是生意人,很多东西身不由己。” “不要讲这样冠冕堂皇的话,直接说重点!” “当年……” 商远成告诉我,当年索菲娅把资金给他的时候,提了一个要求:让他想办法把秦漠飞骗去一个她让班纳布下埋伏的仓库,她因为当年被秦漠飞抓获一事要报复他。 当时商远成急于得到这笔资金,所以只能让商颖把秦漠飞诱使了过去。而秦漠枫一直是他的小跟屁虫,也一同跟了过去,很不意外地被班纳伏击了,以至于出现了那样的视频。 我十分震惊,因为我并不晓得索菲娅那么早就被秦漠飞抓了一次,这事儿她压根没跟我讲过。 商远成提及这事儿是轻描淡写的,我听得很突兀,狐疑道,“所以,因为索菲娅你才没有继续跟我们合作?那么那笔账你怎么会想到让甄允昊做平?他发生意外是否跟你有关?” 如果商远成不提及这事儿,我兴许还想不到这一点。但这理由也有些牵强,既然账都做平了,为何还去把人置于死地? 商远成怔了怔,猛地摇摇头,“怎么会呢,老甄跟我也是好朋友,我不会这样对他的孩子的。” 他讲得很言不由衷,因为那眼神是闪躲的,所以我肯定这其中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我没问了,反正他来找我,着急的是他而不是我。 我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做事了,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像商远成这样老奸巨猾的人,但凡自己能处理的事情是肯定不会来找我的,他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惹一身晦气。 难道他已经被秦漠飞盯上了么?如果秦漠飞不念及商颖的情分对他下手的话,那么对方就一定是比商颖更重要的人。他心里面除了欢颜和孩子,也就只有秦漠枫了。 怪不得他来找我,估计是想让我跟秦漠枫聊聊,让秦漠飞放过他吧? 这怎么可能呢?这世上根本没有谁能左右秦漠飞的想法,即便是欢颜也左右不了。如果他真要针对商远成,那只能怪他自己太倒霉了。 “唉,要是小颖还活着就好了,她一定可以阻止秦漠飞的。”商远成忽然嘀咕了一句,令我心头一沉。 我抬头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盯着雪茄愣神,那话是他无意识说出来的。可是他这会儿提到商颖,让我觉得特别毛骨悚然,难道她的存在就是解商家的燃眉之急? 我莫名就想起了当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年遇上商颖的时候,正是商家生意上出现问题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刚终止了合作关系。 就那时候,我疯狂地爱上了她,对她几乎到了一种十分痴迷的程度。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她在我这边却并不安分,还掌握着我下线的名单。 我似乎记得,那份摩斯密码的名单是陈魁那边流传出去的,那么又是谁拟定出来的呢?会不会同样出自商颖的手,否则她怎么可能有译本? 难道…… “老商啊,你当初为什么要故意把小颖安排在我身边呢?”我睨着商远成意味深长地道。 他愣了下,慌忙摇摇头,“不,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把她安排在你的身边,你相信我驰恩。” “可是,这是小颖病后自己说的。” 如果他眼神不那么恐惧我可能不会这样诈他,但他满眼惶恐,仿佛被人看透了心思一样。所以我笃定当初商颖就是他唆使到我身边的。 我就奇怪,为什么商家上下对商颖那样纵容,都到了一种盲目的地步,任何一对正常的夫妻都不可能那样纵容自己的孩子,那等于是把人往歪路上引。 像商远成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理应是明智的,可他偏偏做的事情令人发指。 我这样讲,商远成脸色瞬间就变了,直接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把我给吓了一跳。在金门世家里面,要说尊卑观念的话,就数商家最奇葩了,把等级制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他如此放弃他高贵的自尊,倒是令我很唏嘘。人啊,若没有一点下限是很令人反感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商远成为什么能够接受聂小菲了,又为什么能教出商颖那样的女儿了,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家唯一可圈可点的商岩也都不那么光明磊落。 商远成跪下过后,一张老脸羞得通红,还想伸出手打自己耳光,但可能又觉得太夸张,就止住了。我冷冷盯着他,没有喊他起来也没有让他继续跪,我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驰恩,当年的你太神秘了,我根本不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我怕你弹指间就查到了我那点猫腻,所以才让小颖去你身边看着你一些。” “什么猫腻?是你派人暗杀甄允昊的事情吧?” “我没……”他本想矢口否认,但看到我冲他冷笑就没有说下去了。他顿了下又道,“驰恩,我们都是生意人,你也晓得生意场上有些东西……” “我们确实都是生意人,但我从来不对自己的恩人下手!” “我……” “如果不是我出手搭救,允昊和小语可能都死在了你的手里,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他们俩,不过是求学的学子,你下得去手吗?” 商远成的脸此时十分难看,但他还满脸不服,“若非秦家那么冷血,我又怎会走投无路地被索菲娅逼迫。这也就罢了,他还落井下石地要悔婚,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小颖呢?她会否是你手里的暗算别人的棋子?利用她来对付我,对付漠飞,对付所有你认为是敌人的人,对么?” 他没有回话了,但一脸表情已经不言而喻。我生气极了,情不自禁为商颖生出几分同情,她可能到死也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这样对待她的。 “滚出去,老子永远不想看到你!”我怒不可遏地吼道,直指办公室门口。 商远成寒着脸站了起来,在原地踌躇了很久才走了出去,但站在门口的时候,他转头冲我冷笑了声,“驰恩,我确实很坏,但金门世家之中,哪一家是光明磊落的?你们秦家不也劣迹斑斑?其实这就是世家的本性。” 第690章 番外.不想回头 又是一个不眠夜,我在海边的礁石上吹了一夜的海风,却仍旧想不通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人。 我本以为我已经够黑暗了,但比起商远成、甄阳秋、以及我那该死的大哥和老头子,却又觉得我其实很善良。不可否认,我、商颖、秦漠枫以及秦漠飞等,都是世家光环下的悲剧产物。 若非那显赫的家室,就不会有争夺和权欲,更不会落得家破人亡。 豪门中,能够流传千古的家族真的是凤毛麟角。魔都的金门世家已经在逐步走向灭亡,兴许再过几十年,这名门世家就再也不存在了。 我难过的并非世家的灭亡,而是为世家付出的人都没落得好下场。 商颖无意是世家中最可悲的一个人了,她自始至终都被商远成当成了棋子在利用,即使整个商家都包容她,但这所谓的纵容,也不过是为了让她付出更多。她可能到死都想不透到底这辈子是谁害了她,是谁让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越想得透,我的心就越悲凉,越觉得生无可恋。 其实在这没有止境的争斗中,我们所有人都是傀儡,自己的傀儡。因为心有不甘,才会一次又一次斗下去。我如是,秦漠飞如是,所有人都是。 小五一直在陪我,在我身后如石雕般杵着,我让他回去休息他也不愿意,非得陪我。但他一整夜都无话,直接静静站着,特别的安静。 直到天微明的时候,他才轻声道,“老板,咱们回吧,你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 “睡不着啊,心乱如麻!”我回头瞥了眼小五,他年轻,站了一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双眸还精神奕奕得很。于是我又道,“你小子一夜没睡,也不见怎么疲惫。” “你都不睡,我肯定也不会睡的嘛,你身边都没人了,我怕有人来伏击你。” “呵呵,别怕,即使他们抓了我也不会杀我,他们想从我身上找出更多的东西。” 其实,越厉害的枭雄,那边的人就越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意味着以往沉寂的无头案有可能会找出线索。那边的人对我就是这种态度,他们渴望从我身上找到近几十年来所有跟毒品有关的线索。 现在的我,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存在! 小五听罢轻叹了一声,走过来坐在了我边上,回头看了眼我,“老板,想你这样的人应该活在阳光下的,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傻孩子!” 我倒是想当个好人,但显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前狼后虎,我如何独善其身呢?索性一条道走到黑,走多远算多远了。 “以前我总是调皮捣蛋,爷爷就骂我现在不听话,以后总会走歪路。奶奶就护着我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个时候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奶奶就说,如果有一天你做了坏事,当所有人都看不起你的时候,你也一定不能破罐子破摔,你要学回站起来,回头再做一个好人。” “你奶奶是个大气的人。”这番话,一般人的人都讲不出来。 小五点点头,又道,“奶奶是个大家闺秀,我们村的文化人。只是走得早,和爷爷一块儿走的。” 他顿了顿,瞥了我一眼又道,“老板,那么多人都不理解你,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好。我看到了你的好,所以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难得你对我如此肯定,我忽然觉得自己形象光辉多了。”我打趣他道,瞧着海面上又升起了朝阳,睨他一眼道,“小五,你现在就像这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往后的路还很长。而我,就像这拍岸的浪花,一次又一次不自量力地进攻,又一次次退却。” “老板,你以前不这样沮丧的。” “人走到低谷的时候,不得不面对现实。小五,这两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总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到婉卿的身边做事,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你保护着她一些。” “老板,你不会有事的,你那么睿智,肯定不会有事的。”小五急了,满脸激动。 我揉了揉他脑袋,站起身转头走了。未来的事情我讲不清楚,也无法预估,我能保证自己不死在那边的人手里,但未必不死在自己手里。 穷途末路时,我不会让别人来结束我的性命。 …… 我一觉睡到了下午,打了个电话给程婉卿,问她公司那边的进度,没什么太大变化,我就没有过去公司了。 我洗漱了一下,换了一套清爽些的衣服来到了淡水荷塘边,看看满荷塘苍绿的荷叶,以及荷叶中那淡粉色的荷花,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忽然想起了一首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海边也有不少蜻蜓,都很打个,时不时在荷塘上飞来飞去,给这死寂的地方添了几分朝气。 我躺在了遮阳伞下小憩,心情仍旧低落得很。小五讲得对,这样的情绪我从来没有过,包括儿时当白鲨傀儡的时候,我也没有这样绝望过。 并非是对付不了那边的人,而是对人生产生了一种绝望,感觉这世界太丑恶了,不想再待下去。 我正假寐着,忽然听到小径上传来车声,于是掀开了一丝眼缝,竟看到欢颜开车过来了。心好像忽然活了,热血沸腾了起来,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在瞬间灰飞烟灭。 但我没有起身,就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把车靠边停好,下车在车边纠结了一下就朝我走了过来。她穿了一身套裙,很清新淡雅的款式,特别适合她。 不过她的气色很不好,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走到荷塘边的时候我就坐了起来,对着心爱的女人我做不到无动于衷,痴痴看着她走向我,真想上去抱着她吻一吻。 “你今天怎么没有垂钓了?” 欢颜走过来淡淡瞄了我一眼,问我道。纵然她极力装着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但眼底浓浓的愤怒却藏不住,她肯定是恨我的,并且恨之入骨。 我回到,“三四月的鱼有籽,不想杀生。” 她听罢眸光一寒,阴着脸又道,“难道你杀的生还少吗?宅子里前些天发生了大爆炸,死了八个人,重伤七个,这不都是你造成的?” 果然,不管秦家发生什么事,欢颜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我干的,不问青红皂白,只是因为我在她眼里很坏。 我本不想解释,但却实在受不了她凉薄的眼神,就回了她一句,“当然不是我,我不屑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们。” 她一脸质疑的样子,于是我又补了句,“倒是你觉得正义的人,却用了卑陋龌龊的手段来对付我。欢颜,你似乎从来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 欢颜脸一红,竟被我堵住了口。那估计这事儿她一定清楚来龙去脉,所以不好跟我发货。也就是说,那边的人确实在祸水东引,并且想要引蛇出洞,不过我没有上当而已。 我真觉得他妈的荒唐极了,这都是一干什么人啊这是? 对着欢颜,我无法宣泄对那些人的不满,于是装着不以为意道,“欢颜,你今天找我应该不是看风景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用藏着掖着。” 她点点头,面色多了几分动容,轻声道,“我确实是有意来找你的,想问问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条道走到黑了?你不打算回头了吗?” 回头? 呵呵! 我曾经很想退出那个江湖,可他们那些人接受了吗?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我,把我铺好的路毁掉,所有节奏大乱,谁他妈的欢迎我回头了?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回头意味着什么。像我这样罪孽滔天的人,已经没有把性命当成性命了。即使他们对付我又怎样?当年白鲨都没有奈我何,他们有那本事么? 可这些东西欢颜会懂么?她眼里只有善恶之分,根本不会问理由和原因。大概她觉得,所有的理由和原因都不是我走错路的理由,那都是借口。 我看她还一脸期待地等着我回答,于是笑道,“可以回头,只要你跟着我!” 这句话,一半真一半假。如果欢颜真的跟了我,那我逆天也能让她有一个风平浪静的幸福空间。但我不会回头,人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但我若回头不是岸,是悬崖。 她以为我在挑衅她,顿时就怒了,冷冷道,“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你是不是一定要寻死路?” 我也正经了起来,冷笑道,“我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否则也不会用那样愚昧的方式来打草惊蛇了。欢颜,你不要高估那些人的智商,也不要低估你三……哥的智商。” 我故意把“哥”字讲得很重,我就是要告诉她,我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秦漠飞的妻子,而是一个女人,我穷其一生也想去爱护的女人。 欢颜更怒了,一脸的痛心疾首。我挑眉瞄着她,唇角扬起了一抹寒笑。想招安我,没那么容易,我一个人野习惯了,谁也管不了我的,除非是我主动低头。 她死死瞪着我,瞪着瞪着就红了眼圈,我有些于心不忍了。可此时此刻我能说什么?难道要主动承认我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可能我语音未落就被枪毙了。 许久,她哽咽道,“你是不是真的要自掘坟墓啊?你真以为他们动不了你吗?” 我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令我心颤的寒光,有些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是想要出卖我吧?我的控制室确实没几个人去过,但她却是其中之一,她是知道那地方的。 我看了她很久,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帮他们?” “我……你如果在这样死不悔改,我是肯定要帮他们的。” “噢?” 我心头顿时一阵刺痛,忍不住慢慢站了起来,盯着欢颜的脸扫来扫去。她一脸坚决地昂着头,仿佛在告诉我只要我死不悔改,她分分钟能出卖我。 最后,我冷呲了声,“那么随你!我说了,死在你的手里是我的荣幸。” “好,你等着!” 第691章 番外.危机四伏 欢颜走的时候十分愤怒,怒杀气腾腾的背影令我不寒而栗。我始终想不通,她何以那么憎恨我,已经到了想把我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了。 真是劫数到了么?我竟无语问苍天。 我从来没有在欢颜面前掩饰过什么,她知道我货轮上的一切猫腻。我和她有过生死之交,所以我相信她不会出卖我,或者说,我压根就没想到她某一天会出卖我。 然而,警方那边的线人打电话跟我说她画出了从香港到魔都的交易航线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是心碎了,彻底粉碎。 那个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终究还是把我放在了敌对的位置上,没有任何犹豫。我不甘,也不服!我绝不会就这样死在那边人的手里,要斗下去,我不介意再来一场终极厮杀。 所以在确实了欢颜真画了货轮的结构图和交易航线时,我也开始调兵遣将了,把一直散养在黑三角的那支雇佣兵全部调了过来,还有在泰国的老a以及香港养伤的塔纳都召集了。 他们一直都担心我会彻底退出黑三角,所以听到我召唤个个都跟打鸡血似得,说要跟那边的人决一死战。 老实讲,这批雇佣兵的能力有多强我并不晓得,没有试过。当年我肃清白鲨遗留的后患时,仅仅用了他们不到一半的力量。所以一旦全体出击,我肯定这是一场骇人的腥风血雨。 但我有退路么?我总不能真的在这儿等死! 塔纳回来过后,索菲娅也跟着回来了,但她对我还有心结,一直都躲着我。我拿她没办法,就让她自己先回黑三角,等这边尘埃落定再过来。 但她不,口口声声说要亲手杀了秦漠飞。我对此不置可否,她能不能杀秦漠飞我不知道,但这一次的战斗却是无法避免,我也管不了她那么多了。 我把人都安排在了货轮上,让他们待命行事。我还得看看秦漠飞那边的动静,这一次我不打算从他下手,否则起不到杀鸡骇猴的效果。 警方那边线人提及这一次领队的人叫方队长,是阿飞的老大。 我手里有这个人的资料,隶属国安部,身份相当神秘。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调查关于白鲨的案子,从二十多岁直到现在近五十,他投入了三十多年的心血。 其实我能理解他迫切的心情,如果我为一件事奋斗了三十多年才有眉目,可能比他更迫不及待。所以秦漠飞那边的压力我也能体会,他可能有些身不由己。 但这又如何呢? 蝼蚁尚且贪生,我不可能因为成全他们的目标就把自己给奉献了。我没有那么伟大,若不然也不至于掌控黑三角那鬼地方一二十年了。 我把货轮安排在东海码头,这地方是薛家的地盘,多少能照顾到一些。眼下薛家的人对我还算客气,所以暂时就没有挪地方了。 老a看到我准备反击那边的人十分激动,一个劲地跟我讲要当先锋,要杀死那边一两个人以儆效尤。我看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迫切样子,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这一次,他们可能真的会…… 我一时兴起,买了很多酒和食材,兴师动众地在货轮上搞起了烧烤,就想好好招待一下这些人。这么多年为我出生入死,我好像也没为他们做点儿什么。 他们很开心,肆无忌惮地在甲板上嘶吼,发泄,疯狂得像即将赴战场的将士。我还打电话给琳达,让她想办法安排了一些女人过来陪他们。 琳达自己也来了,但我只留下了其他的姑娘,把她让小五送回去了。我不想让她也卷入这其中来,以免往后我出点什么事她不好脱身。 至于别的姑娘,那边的人是不会把她们怎么样的。 有了姑娘们的加入,这些雇佣兵越发地疯狂,他们在我面前从不掩饰暴戾情色的本性,直接搂着姑娘们就亲了起来,都不带一点矜持的。 我就站在围栏边看他们喝酒,吃东西,玩女人,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凉。我承认,我是自私的,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自己如何独善其身。 可这就是人类生存的法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是君王,但却足以有本事号令这一帮人。 老a喝醉了,醉醺醺的走到我身边,把手里的酒瓶递给了我,“来,jon来一口!” 我瞥了他一眼,笑道,“好!” 我接过酒瓶抿了一口,火辣辣的。太久没有喝酒了,我已经不太习惯这酒精的味道了。老a看我喝了酒,咧嘴呵呵呵地笑了,笑得跟个小孩儿一样。 我打量了一下他又肥硕了不少的身体,道,“老a,这一次可能很危险,如果你不想面对可以先回黑三角。” “不不不,jon,我还要有用,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谁都没有我重要。”他指了指他的身材和脸,又道,“只有我能乔装白鲨。” 乔装恐怕只是掩耳盗铃了吧?就算那边的人不知道真白鲨已经死去,但阿飞和秦漠飞是肯定晓得的。不过他说得也对,除了他也没有人能扮白鲨。 白鲨还是要再现一次江湖的,这一池子的水不搅浑,又如何迷惑那些人的眼睛? 我迟疑地看了眼他,又道,“可能会死的。” 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死有什么可怕的,我这辈子不知道多少次面对死亡,还不是一样活过来了。jon,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所有人都会听你的调遣。” 我真想告诉他,这一次面对的人跟以往都不一样,中国人的执着在全世界都有名的。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拿着酒瓶汲了一口,被辣得红了眼圈。 索菲娅来的时候都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她看起来满身戾气,就像一颗高爆手雷。她上来甲板看到塔纳喝得烂醉如泥地抱着一个姑娘猛啃,直接冲过去一脚就把两人踹开了。 塔纳被踹在地上起不来,他喝醉了。那姑娘却吓了一跳,尖叫着躲在了一群雇佣兵身后。索菲娅黑着脸跑过去抓起她就是两耳光,直接把人唇角打出了血。 她还不解气,拽着这姑娘的头发准备拖到围栏边把她扔下去,我给小五使了使眼色,他连忙过去拦住了她。 索菲娅朝我狠狠瞪了一眼,松开那姑娘气冲冲地走了过来,“jon,你深爱的那个女人出卖了你,你就打算这样不了了之了?你应该杀了那个该死的祸水红颜!” 祸水红颜? 我顿时就怒了,不管欢颜如何对我,我从没觉得她是一个祸水红颜。她从头至尾就没做错过,没有给我任何机会,也没有故意诱惑我。是我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是我咎由自取。 我不悦地蹙了蹙眉,对索菲娅道,“我怎样处理是我的事,你不是不让我管了么?那就赶紧离开这魔都。” 其实我很怕索菲娅冲动坏事,她现在就像被洗脑的魔鬼,到哪儿都带着杀气。就她这样子,若落在秦漠飞手里可能真就没有命了,尤其她还参与了当年陷害他和秦漠枫一事。 秦漠飞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秦漠枫,所以她遇到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看她寒着脸,顿了下又道,“让塔纳送你回黑三角,等这边风平浪静了才回来!” “我不让你管,也绝不会回黑三角,除非你也回去,永远都不涉及这外面的世界。” “荒谬!” …… 索菲娅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晓得,我回了控制室就没理会她了。我在控制室里把过往的交易记录都给销毁了,错乱了里面的所有数据。 这次过后,也不晓得我是否还活着。但不管生死与否,我都不会留下这些线索让那边的人来破获。这些东西太可怕,我怕那边的人瞧着受不了。 这夜里风平浪静,码头边好像都没什么人,静谧得一塌糊涂。我坐在控制室里看着监控上面的星星点点,有黑三角的,有香港的,也有魔都的。 曾经我就是坐在这样不足十平方的空间里运筹帷幄,我狂妄得好像天底下唯我独尊。我一边做着连自己都讨厌的事情,一边掩耳盗铃般在商场中纵横,我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睿智。 真的,我从没想过某一天会被逼到要跟那边的人决一死战的地步。我一直觉得,以我的本事,就算活不到善终,也一定不会在这种氛围中枉死。 不过我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遇到一个让我万念俱灰的女人。为了她,我愿意倾其所有,为了她,我从神坛坠落。 我无法去责怪欢颜什么,毕竟从头至尾都是我一厢情愿。 可能谁也不曾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白鲨,黑三角最令人忌惮的大佬之所以变得销声匿迹,就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讲出去就是个笑话。 这一次过后,还会留下笑话么?我若逆天而行,也未必是阶下囚。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还沉浸在血雨腥风的幻想中,内心深处我还是恨及了那边的人,我确实想摧毁他们最顽强力量,让他们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是老a打来的,难道他们还在狂嗨么? “老a,什么事?” “索菲娅独自去了秦家老宅子,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估计出事了。” “什么?她去秦家老宅子做什么?”我霍然起身,立即打开控制室的门走了出去,老a就在门口跟我打电话,一脸的惶恐,我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道,“到底怎么了?” “你回控制室过后,她就说要去老宅子偷什么画,我当时听得迷迷糊糊的也没在意。刚才醒酒过后才想起,她似乎说了要去杀秦漠飞和沈欢颜。” 我怔住了,下意识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三点多了。这么久杳无音信,那么……我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秦漠飞,但无人接听,紧接着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欢颜,她也没有接听。 难道出事了么? 我急急地跑上了甲板往市区那边看了看,整个都市一片沉寂。可我总感觉这沉寂背后,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jon,怎么了?”老a跟随了过来,脸色更紧张。 “叫大副马上回码头,去救索菲娅!” 第692章 番外.晚了 晚了! 当我在老宅子大门口看到秦漠飞时就晓得,索菲娅出事了。这会儿天刚微明,他就操着手站在大门口的广场上,轮廓分明的脸颊上透着几分复仇后的暗爽。 他像是知道我会过来寻人似得,看到我丝毫不意外。我下车径直朝他走了过去,瞧见他的衣服上还黏着斑斑血迹,那是喷射而出的鲜血才会形成的画面。 “我把她杀了,她必须死!” 他跟我讲的第一句就是这个,很淡定从容,像在讲今天的天气有多好似的。 索菲娅被杀,是我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我总有晓得这两天心里总是惶恐不安是为何了。不管她多么忤逆我,可终究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就这样陨落了。 我竟然没有发怒,看到秦漠飞那冷漠如昔的样子,也没有狭路相逢的恨意了。这种心境很诡异,莫不是我觉得大势已去,已经淡漠了么? 我看了他许久才问道,“她人呢?” “被那边的人带走了,他们需要对民众有个交代。” 被带走了,那么索菲娅等于是从我生命中彻底消失了。她的尸体可能都会成为那些人的武器,所以我绝不会去招领的。有时候,心狠一点儿就是对自己的仁慈。 我看秦漠飞从容的样子,觉得很蹊跷。他哪里来的权利把索菲娅杀了,那边的人不追究他么?或者说,他已经强大到令他们忌惮的地步了? “你为什么安然无恙?”我冷冷问道。 “我想要杀的人,没有人能阻止。”他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一个统治黑三角的大毒枭跟一个小喽啰相比,他们肯定更看中大毒枭。” “你有把握战胜我么?” “这场战争不已经快谢幕了吗?谁负谁胜出马上就要揭晓了。索菲娅已经死了,你身边还有什么人可以用呢?不如早点放下屠刀,我们大家都轻松。” “你应该知道,我做事情从来都独来独往的,即使你们把我身边的人全部除掉,也对我造成不了多大影响,最多就是我稍微孤独了一些。” 秦漠飞听罢眸光寒了下,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有再问下去,准备离开了,知道索菲娅死了就够了,以现在这状况我也为她做不了什么。 明哲保身,是我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 “三叔!” 秦漠飞忽然叫住了我,我顿了下,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正邪自古以来不两立,他容不得我,而我也不待见他。 “你回头吧,否则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上车的时候,他怒急地在我身后喊道。 我调转车头时瞄了他一眼,他一脸的冷漠不在,像是多了几分怜悯,或者是懊悔,或许是我看错了,他比我还心狠手辣,怎会有这种情绪? 我没理会他,轰着油门绝尘远去。在路上狂奔的时候,我的脑子很乱,有种无法言喻的悲情压在心里头,无处宣泄,无处释怀,我如困兽一般焦躁至极。 我没有立即去货轮上,就在海岸边的礁石上坐着,望着海平面上慢慢升起的晨阳愣神。 脑子里尽是索菲娅的音容笑貌,娇嗔的,可爱的,还有暴戾的,挥之不去。我一直以为对她已经心灰意冷,可现在她真的死了,我才明白她已经是我生命中一部分了。 三十多年的相伴,她终究死在了最好的年华。我在想,如果我不那么凉薄,不那么狠心,她会否还活得好好的,至少不会死在秦漠飞的手里。 是我害了她,当年就不应该让她在那样一个氛围里生存,把她引上了那么一条路。她的死我难辞其咎,无论如何都没法原谅自己,刚才在秦漠飞面前装着的不以为然,此时全然崩溃。 我傻愣愣地看着那象征朝气蓬勃的朝阳,眼泪如决了堤似得淌。原来伤心不一定是撕心裂肺,也可能是悄无声息的,那种悲无法言喻。 我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哭过了,觉得这一路走来好憋屈。慢慢的众叛亲离,慢慢的失去了所有,而我仍旧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太阳升起的时候,海面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全然散尽。不远处的海平面上,是我的货轮。我都能看到老a他们在甲板上张望,可能还在等我带回去消息。 不过,估计他们要不了一会儿就会知道索菲娅死去的消息了,那边的人肯定会把这消息放大,引得我们这边的人狂躁不安。再有,索菲娅是白鲨之女,影响力很不一般,他们不会错过这安抚民众的机会。 “驰恩,你果然在这里。” 我正准备去货轮上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程婉卿的声音,我连忙揉了揉脸往后看了眼,道,“你怎么来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走过来坐在了我身边,眸光灼灼地在我脸上打量,“听说索菲娅死了,我过来看看你,还以为你会无动于衷的,看来你还是难过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么你对我呢?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呢?” “这不一样婉卿!” 生和死,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我这话被程婉卿误解了,她脸一沉,凉凉呲了声,“也就是说,我也只有死了才会得到你的一丝怜悯?” “不讲这些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还是回家休息一会儿吧。这两天我可能不会去公司,一切事物你自己看着办,有急事打电话给我。” “你是不是准备要和秦漠飞决一死战了?” “谁跟你讲的?” “你最近变得沉默,也不多言,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那边出了很大的事情。驰恩,难道你真的没办法回头了吗?就不能争取宽大处理?” “傻瓜,回去吧。” 我不想跟程婉卿说我如今四面楚歌,那边的水那么深,有些东西她猜不透,也不会理解。我起身走开了,她也急急地跟了过来,还想试图说服我。 我没有给她机会,开着车就往码头边去了,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她站在小径上一脸难过,也很是无奈。事已至此,我能保全多少人就保全多少人,公司那么多员工还要生活,我不想让她卷进来。 我到码头的时候,货轮已经靠港了,老a在码头等我,身边还站着塔纳和小五,三人看起来都有些紧张。我走过去瞥了他们一眼,就说了一句话,“索菲娅死了,被秦漠飞杀的。” 老a怔了下,苦涩着脸摇摇头,叹了声转身走开了。小五惊愕地看着我,没有言语。只有塔纳,死死盯着我许久,忽然拔腿就跑开了,什么都没跟我说。 小五一愣,道,“老板,他……” “让他去吧,该来的挡不住。” 我回头撇了眼塔纳消失的方向,也重重叹了一声。我不想阻止塔纳,因为他身上还有很多令我疑惑的东西,让他走,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小五,你留在魔都监视塔纳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管。” “是!” …… 很快,我们的货轮装了一批货物就出港了,直接往香港那边去了。以往我们运送货物薛庆坤都只是简单记录一下就放行了,这次我让他仔仔细细记录了。 我们航行得并不快,到香港都用了三天的行程,老a带着人下货物的时候,我就回家了。到别墅过后,我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想了很久很久,心情始终难以平静。 那边的人如此步步紧逼,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秦漠飞说我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那么就注定我这辈子要跟他们做生死敌人,我不甘心被踩在脚下。 这地下室里还有很多配置毒品的材料,都积了一层灰了。实验器材上面残留的物质已经不再有我熟悉的毒品的气息,感觉我不做毒枭很久了一样。 我当初还是不应该萌生退意,导致处境如此艰难,现在进退两难,好不够彻底,坏不够极致,真他妈的狗血到家了。 我在地下室闷了一整天,最终还是放弃了制毒的念头。不过这消息我还是放出去了,我知道那边的人一直在紧盯我,这消息他们要不了多久就破获了。 我去了趟慕氏医院,打算看看肝上的病控制住了没有。慕少卿接待我的时候,很纳闷地问起了索菲娅,问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呢? 我问他怎么晓得这消息的,他瞥了我一眼,惊愕道,“全地球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了,报纸上已经报道好些天了,网络媒体上也登载了。” “噢,上面没有提她死的原因吗?” 全地球的人都知道,他们还真唯恐天下不乱。他们不提索菲娅死的原因,估计一来是怕上面的人追究,二来就是想故意引起民众猜想,闹得跟她沾边的人惶恐罢了。 “你……一点儿不难过吗?”慕少卿看我太淡定,纳闷道。 我凉凉一笑,道,“人活一世最终都的死,有什么好难过的?秦家的人最近来做过检查吗?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倒是没有,不过秦漠枫来找过我,让我做一份医学证明,证明他妈妈秦灵素有心脏病和高血压。” “那你做了么?” 慕少卿耸耸肩,笑道,“当然,我没有理由不赚钱,一举两得。” 这事儿我也明白,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只是想不到秦漠枫这小子还是很心疼他妈妈的,他来出这些证明,无非就是想让秦灵素免去牢狱之灾,或者获得别的轻一点儿的处罚方式。 我在慕氏医院里又逗留了两天,听得小五传来消息说魔都这两天风起云涌,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第693章 番外.风雨欲来 聂小菲在香港找到我的时候,脸上透着一股近乎残忍的狂暴。她跟我说秦漠飞不打算放过商远成,所以她一定要弄死他。她要跟我合作,哪怕是给我当马前卒也行。 这女人我本不想搭理,但想到她那疯狂的狠劲,兴许还真能派上用场,于是就把她留下了。她曾在我身边做了一段时间,也熟门熟路了。 货轮载满货物再从香港回魔都时,气氛就不太对了,那边的人可能已经接到了风声,这一路上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我们,正伺机对付我。 我只留了几个船员和水手在货轮上,加我和聂小菲在内一共八个人,其余的人都上了一艘开往魔都的观光游轮,这是隶属于薛家的一部分产业,我把它包下来了。 聂小菲一路上都在提商远成的事,说秦漠飞如何如何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要对付。我瞥了她一眼,跟她说秦漠飞和商颖俩并无婚约在身。 她很不理解地盯着我道,“三爷,你到底是帮谁啊?秦漠飞现在是我们俩的死敌,我看到他一定要一枪崩了他。” “我就事论事!” 我不会告诉她就这个时候我还想着欢颜,所以听不得聂小菲说商远成是秦漠飞的老丈人。 聂小菲在男女感情上十分敏感,大概是嗅到点儿猫腻,冲我冷笑,“三爷啊三爷,你该不会是还想着沈欢颜那贱人吧?若不是她,索菲娅肯定不会死,她就是为了去偷她画的出卖你的图纸才被秦漠飞抓住的。” “不要提索菲娅。” 我自然是晓得索菲娅的死因,所以才会为她难过。但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办?她若能起死回生,我绝不介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性命。 聂小菲见我面色不对,呵呵干笑了几声就不讲话了。她走到围栏盯着远方看了很久,又回头对我道,“三爷,那地方快到了,我要不要先准备好?” “不用,等黄昏时候再说。” 我瞥了眼腕表,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才回到那岛屿,不晓得那边的人是否已经埋伏在那边,就等着我们上钩了。如果欢颜的记忆力确实极好,那么我肯定他们已经部署了。 不过……哼哼! “三爷,这事儿你可不能骗我,我为你做事,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远成哦,他年纪那么大了,自尊心又强,实在不能受那牢狱之灾。” “你就那么心甘情愿为他死?之前不还闹得跟仇人似的吗?” 我实在不明白聂小菲这人,她之前和商颖两个还为了争家产闹得商家鸡犬不宁,现如今又那么维护商远成了,这心思变化哪有那么大。 她耸了耸肩,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小颖死了他也接纳了我,我没理由不维护自己的丈夫啊。” “丈夫”两个字,令我想起了欢颜,她曾经来跟我求情,让我不要跟秦漠飞斗,因为他是她丈夫。我不理解丈夫两个字在女人的心里占比重多大,但听她们提及丈夫两个字,始终都如飞蛾扑火一般。 就连聂小菲这样阅人无数的女人,提及丈夫也都一脸温柔,是真爱么? “你爱商远成吗?” “当然爱他啊,要不然为何要为他做那么多?”她一脸理所当然。 我拧了下眉,“那陈酒呢?白鲨呢?以及你经历过的别的男人呢?” “三爷,你不也经历了很多女人吗?你有分出来爱或者不爱吗?你更爱小颖多一些,还是沈欢颜那贱人多一些?” 聂小菲阴阴地反问了我一句,顿令我哑口无言,但我肯定心里更爱欢颜多一些。不过商颖已经死了,死者为尊,我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抬头看了眼天空,暮色正慢慢拉开,再不久就会到那个我常年交易的岛屿了。我看了眼时间,刚好六点整,就让聂小菲随着我下去底舱了。 一边走,我一边给她交代细节,她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末了还很认真地叮嘱我,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商远成,不让他坐牢。 她竟然能这样视死如归,令我唏嘘得很。 安排好过后,我让二副送聂小菲去岛屿了,我自己进了控制室。跟后面游轮上的老a联系了一下,他们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我命令了。 我把监控调到了最佳位置,跟他道,“先不要伤人,尽量抓活的。” “我明白!” …… 我果然是没有估错,那边的人接到风声,早就派了阿飞他们在那边埋伏。但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抓获聂小菲的同时,被老a带的雇佣兵打得落花流水,毫无悬念地全部被抓。 他们带着人上货轮的时候,我一把抓住阿飞就狠狠给了几拳,把索菲娅死去的怨气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他是秦漠飞的爪牙,我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去。 “叫那边的人过来x岛救人,否则我一个小时杀一个,直到杀光为止。” “秦驰恩,你疯了吗?” 秦漠飞听罢怒急,歇斯底里地吼道。但这一次我是真的下了杀机,绝不会放过那边的人,他们狠,我绝对比他们更狠。我安分很多年了,谁让他们逼我的。 “漠飞,我一直在告诉你我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主,然而你们始终不相信。走到这一步也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所以也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你杀了他们就彻底没活路了,你就那么想死吗?” “如果你们弄得死我,那请便!” “我他妈从来没有想过你死,你赶快放了阿飞他们,一切都好商量。” “来不及了,我不接受妥协!”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感动。我一直以为秦漠飞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后快,却想不到他会讲那样的话。但来得及么?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收起电话,我回头看了眼阿飞,他满脸寒霜地怒视着我,唇角还滴答着被我打出来的鲜血。我摆摆手让老a把人关进底舱密室,不要给任何吃的喝的,这些人的身体素质极好,不折磨一下可能还会逆反。 我自己上了甲板,坐在围栏看天边即将散尽的余晖,红彤彤的,就像人的鲜血似得,分外诡异。 索菲娅会瞑目么?她一定死得很不甘心,没有看到我回到黑三角继续当大毒枭,也没有杀死她最恨的秦漠飞。但无论如何,这一仗肯定是她喜闻乐见的。 接下来,鹿死谁手呢?若我胜了,又该如何,若败了,怕就是死路一条了吧?事已至此,那边的人是不会放过我的,一切证据确凿,分分钟毙了我。 其实这样也好,这场涌动了好几十年的风云落幕,世人都可能会松一口气。白鲨死了,全世界人民都和平了,这事儿我心理上的接受的,毕竟我内心深处并没有那么的坏。 “jon,聂夫人醒过来了,她要跟着我们去x岛,你的意思呢?” “让她去吧,她这个人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你们去部署一下,这一次很危险,必须要谨慎行事。” “是!” 剑已出鞘,不见血则不能收。我们这一场战斗,不管胜负与否都非打不可! 老a是军人,最爱这种战争游戏,所以他十分亢奋,不光是他,还有货轮上所有的雇佣兵,都在摩拳擦掌,准备跟那边的人来一场生死绝杀。 我想必他们而言要冷静得多,这一次正面跟那些人冲突,后果肯定严重得很。我不会让自己处于无法后退的地步,所以我肯定要谨慎部署一下。 或许,他们都可能是我的挡箭牌! 天色入暮过后,起风了。整个海面上都升起了一股肃杀的气息,涌动的海面掀起一层层巨浪拍击着船板,不断发出“砰啪砰啪”的声音。 老a拿着ipad在分析x岛的地形,十分专注。这地方他曾经去过,是为了交易。后来他跟我说把那地方列为交易地点,我没有同意,那地方确实易守难攻,但没有退路,稍微懂点儿常识的人都晓得,耗不起。 “jon,这一次我能杀人吗?我想为索菲娅报仇。” “可以,记得保护自己!” 不杀几个人,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再说,若不杀鸡儆猴,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把善良的人逼上绝路是什么样的后果。 老a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带回黑三角吧,我觉得那地方很温馨,很舍不得。” “你不会死的,好好保护自己,按照我的安排行事。”我迟疑了下,又道,“重伤即可,还是不要杀人了,我担心那边的人为难漠飞。” “……你还念着他?若不是他,我们也不至于这样寸步难行。” “他是秦家唯一顶天立地的孩子,我不能够毁了他。再有……”我睨了老a一眼,讪讪道,“他是欢颜是丈夫,如果他有事,欢颜会很难过。” “唉,你啊,都这地步了还念着那个女人!”他痛心疾首地道。 我苦涩地笑了笑,怼他,“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妈妈,你会在我身边留这么久吗?恐怕我设计杀白鲨的时候你就把我灭了吧?” 老a脸一红,没有再说什么,拿着ipad转身走开了。我又望向了远方,看到昏暗的夜幕中,隐隐约约有一团阴影。那应该就是x岛了吧,感觉越来越近了。 海面上的风更大了,我紧了紧领子,重重吐了一口气。 第694章 番外.部署 x岛是魔都一个十分著名的岛屿,它就在大海中央,整座岛屿全是嶙峋的礁石,没有任何植被。因为地势险要无法开发,所以形成了一道十分独特的风景线。 往年这地方有不少探险者来游玩,但有一年发生了一次重大事故,据说是死了十来个人,这地方就成了传说中的死亡岛,再无人靠近了。 我就喜欢这样险峻的地方,觉得刺激。 货轮快靠近x岛的时候,老a换上了白鲨的面具。我没有换装,因为已经被那边的人锁定,再乔装改扮没有多少意义了。再有,我也十分想挑衅一下那边的人。 这会儿正好凌晨四点多,周遭海风很烈,一层淡淡的薄雾在海面上荡漾,很诡异…… 我让老a把阿飞等人全部押在了底舱的快艇上,再用快艇把他们送到x岛。这边礁石多,货轮不能停靠。 阿飞他们吸入了乙醚,这会儿正处于半昏迷状态。雇佣兵们顺着崎岖的小路把他们一个个扛上了岛屿顶上,用绳子全部捆绑在了一起,插翅难飞。 我也随他们到岛屿顶上了,要做进一步的部署。老a他们都善于近距离作战,这一点儿我根本不担心,不过秦漠飞这小子老奸巨猾,不得不防。 这岛屿顶上风很烈,吹得人瑟瑟发抖的。站在这悬崖边上往下面张望,会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慨。 老a在周边转悠了一圈,定位了狙击点和退路,做了部署。不愧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作战经验很丰富。 我坐在边上也没去打扰他们做准备,相比雇佣兵们打鸡血一般的热忱,我就冷静得多。本身我不喜欢这样的战斗场面,可被逼得不得不反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屠杀,绝非我想要的结果。 马上就要天亮了,这边的部署一旦完成我就会离开了。至于结果,我看得到,但不会参与。这就是雇佣兵与正规军之间的一场战斗,而我,仅仅是导火索。 老a布置完毕过后走了过来,意味深长地跟我道,“jon,这次战斗过后,你就有两条路可走了,你会选择哪一条路?” 他的意思我懂,我的真实身份仅限于秦漠飞和阿飞他们那边的人晓得,并且没有往明面上提。这次战斗过后白鲨现了身,等于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那边的人可能更拿我没办法,黑白两道我可以任意选择。 不过,秦漠飞绝非省油的灯,他不一定会放过我。 我睨了老a一眼,道,“你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漠飞城府深,不容小觑。” “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先回货轮吧,战斗结束就能知道结果了。jon,不管胜负与否,我会扛下所有责任。”老a说罢伸手想揉我的头发,但可能觉得不合适又顿住了,笑道,“如果我死了,兴许能见到欣茹呢。” “这些年,谢谢你!” 对于老a,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亦师亦友亦父,虽然不尽完美,但也把能给的都给了我。如果这次战斗过后事态有所好转,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安详的晚年。 我顿了顿又道,“这次部署这么严谨,你们都要好好的,我等着你们归来。” “会的,给我准备好一瓶威士忌,我凯旋回来喝。” “嗯!” 和老a聊了几句后,我看天已经快亮了,就准备走了。这地方是他们的战场,我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 刚站起来,就瞧见聂小菲在擦拭一把银色手枪,这好像是商颖那把。她是铁了心要在这儿找秦漠飞报仇,那满目的杀气真像极了商颖某些时候。 她见我走过去,斜眸看了我一眼,笑道,“三爷,咱们俩的约定你可不能忘记哦。” “你是真不打算走吗?”无论如何她是商颖的母亲,还是不能眼睁睁看她寻死,我觉得她未必能躲过这场战斗。 她摇了摇头,道,“不走,肯定不走!” 我也没劝她,径直朝阿飞他们走了过去,他这会儿已经醒了,其他的人可能吸食太多乙醚,还在半昏迷中。他很从容,看到我眼神都没怒意。 “秦三爷,如果你走的是正途,我们俩一定是极好的朋友。”他淡笑道。 我蹲下身子睨着他的脸,也笑道,“阿飞,这天底下没有如果。等会你们的队长和战友就来了,看到他们死的死,伤的伤你也不要难过,都是你们逼的。” “三爷,你真下得去手吗?这样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意思你懂的。你觉得我们还能够和平相处吗?你们那边的人整天到晚打着正义的旗号,我看也没做什么正义的事情嘛。一个白鲨你们就用了好几十年来调查,耗费多少精力了?” “……话不能这样说,我们……” “好了,天亮了,我也不跟你多话了。你就好自为之吧,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免得他们误伤了你,你应该晓得他们个个都不是善茬。” 说罢我起身就走,阿飞急急叫住了我,喊道,“三爷,你不是很爱嫂子吗?你如果死在这乱战之中,不觉得很可惜吗?你其实还有机会回头的。” 我听罢顿了下,回头冲他莞尔一笑,“可能有机会,但是我不想回头了,你们那边的人太龌龊,我瞧不上!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是各走各吧。” “你……” …… 天已经亮了,晨阳升起的时候整片大海的水都像染了色,殷红妖娆。 货轮离开了x岛,驶入了公海里停泊。我把卫星监控调在了x岛上,那边的境况一览无余。现在还很平静,那边的人还没有派人过去。 我上了货轮顶层的休闲酒吧,调了一杯鸡尾酒靠在围栏边小酌。货轮上人不多了,四下里空荡荡的感觉跟一艘幽灵船似得,死寂死寂。 今朝海面十分平静,晨阳下的海平面波光粼粼,小小的浪花亲吻着船板,温柔极了。而就是这种近乎诡异的平静才令人感到恐惧,狂躁。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慑人的。 我不愿意呆在控制室里,也不想去看那血雨腥风的画面,这是我第一次在布局过后产生了愧疚感,因为这是一场我从不想面对的厮杀。 自从白鲨死后,我彻底控制了黑三角,但这二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大规模地对抗警方。我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所以这么些年没有出岔子。 我一直觉得,纵使那边的人容不得我,可我自己要保存最后一点良知和善念。所以我做慈善,开公司,尽可能地让自己活在阳光下,不那么阴霾。 我不是一个好人,却也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我曾经想过有朝一日金盆洗手,彻彻底底当一个好人。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拒绝我,就在我准备回头时给了我重重一击。 人都有逆反心理,所以促使我造就了今天这种局面。 若在以往,我做了就做了,从不后悔。但此时此刻,不晓得是我年纪大了还是怎么回事,心里居然开始愧疚,不安。我甚至想重新布局,不硬碰硬对抗。 这一次肯定会死很多的人,很多的人啊…… 叮铃! 手机响起的瞬间,我手微微一颤,手里的酒杯直接坠下了大海。看着殷红的酒液从杯里洒落,就像是一滴滴鲜血,很快就没入大海之中了。 我盯着海平面看了很久,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小五打过来的,“老板,塔纳他……” “讲重点,时间不多了。” “塔纳去暗杀秦漠飞被抓了,估计凶多吉少。警方派了很多人从东海出发去x岛了,还有直升机,我好像看到沈小姐也跟着一起去了。” “什么,欢颜也去了?” “嗯,她和那姓方的队长一起。” 我心头顿时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欢颜过去x岛起不了半点作用,只会惹得老a他们杀机顿起,要知道他们恨她的心思一点儿不弱。 她去了x岛,那么秦漠飞呢?他一定不在那群人当中的,否则绝不会让她去的。莫不是,他已经先行了?这小子不跟大队伍同行,独自一个人来做什么?找死? “我知道了,你继续在魔都呆着,哪都别去。”我顿了顿又交代小五。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老板,我想过去接应你。” “不用,我会保护自己。” 语音未落我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往底舱跑。我本以为那边的人就派一些特警过来,那么我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也就算了,但现在不一样了,欢颜来了,该死的。 欢颜出现,就意味着秦漠飞肯定不在那队伍中。他神出鬼没的,指不定来点什么幺蛾子呢。这一次我是孤注一掷的,绝不能败在他手里。 进到控制室过后,我调出了x岛的监控画面,看到上面仍旧没什么变化。不过老a正在修理人,好像把阿飞一个手下给废掉了手脚筋。 我放大了x岛四周的画面,瞧见一艘快艇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x岛靠近。上面有几个人看不清,不过我确定欢颜在,她一头白发甚是抢眼。 我盯着画面看了许久,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念头:占有她!这是一个极好的占有她的机会,杀了秦漠飞留下她,从此往后…… 第695章 番外.孰是孰非 小五居然来了,开着快艇来的,脸上身上都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我正坐在货轮的甲板上看风景,看到他时心头莫名有几分不安,他的到来好像有些诡异。 他冲我讪笑,“老板,你身边也没一个人照顾,我实在不放心。” “来了也好,正好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做,你准备一下……” 此时x岛的战役已经打响,即使离得这么远,我都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着的浓浓硝烟味。但我不愿意去看那画面,也不想去猜结果,因为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已经打电话给老a,除了欢颜之外的任何人都不用留情,我想场面肯定是惨不忍睹的。 我和小五回到了底舱,让他组装一台无人机,准备不时之需。他惊愕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在一旁组装无人机了。这台无人机是甄允昊的杰作,里面的操控系统是他亲自设定,能够轻易投掷炮弹。 我回了控制室,调出了监控,整个屏幕上都是x岛的画面,上面血雨腥风,尽是硝烟。我的放逐,令老a和那些压抑许久的雇佣兵像是找到了发泄途径,所以他们对被囚禁的特警丝毫不手软。 而我谁都不在乎,尽关注欢颜了。她的影子很模糊,但我能幻想她的样子,一定十分愤怒。 也不晓得她知道真相过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对我恨之入骨。但我没有办法,后退不了。从此往后,我跟她可能真就是陌路了,但也可能没有往后了。 我正看着,小五来敲门了,我打开控制室让他走了进来。他是第一次来这里,眼睛都不敢乱瞟,我让他看屏幕上的画面,他扫了几眼过后,忽然把脸凑近了屏幕看。 “老板,这是塔纳!” 他指着画面上一个小点道,我截了图,放大了画面,果然看到滚滚硝烟里露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是塔纳的样子,但气场绝不是,他没有那样凌厉的眸子。 这是秦漠飞,他竟然又一次乔装塔纳混进了岛上,这小子不会以为他能够力挽狂澜吧?呵呵,要真这样,我还摆那么大的谱做什么呢? “小五,让大副启航去x岛吧。” “老板,我们留在这儿不好吗……” “嗯?”我看小五一脸纠结,蹙了蹙眉道,“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去跟他们说!” 小五拧了下眉走开了,我斜睨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是我想多了,以他的本性不至于会背叛我,尤其是在这种节骨眼上。 再回过头看监控,岛屿上已经一片混乱,秦漠飞没有再掩饰他的身份了,他试图营救阿飞他们。老a还是掌控着全局,占有主导地位,他作战经验丰富,比起那边的人也丝毫不逊色。 我点了一支雪茄,冷冷地看着屏幕愣神,心头无动于衷。可能是我真的变得冷血了,即使这样血雨腥风的画面也激不起我心头任何波动,我仿佛在看一部枪战片电影。 货轮航行很快,不一会儿就能看到x岛的轮廓了。那边的人可能没想到我并不在岛上,都没派人来堵截我,我们就这样顺利地到达了距离x岛两公里的地方。 “老板,老板……” 不一会儿,小五又来敲门了,我再次打开门时,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了。他一定有事瞒着我,否则不会表现得如此焦躁,他从小跟着我,我了解他的习性。 我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下文,看他又要讲什么。他讪讪地看我许久,从兜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给我。“老板,我发誓从来没有背叛你,这是跟踪塔纳的时候被秦漠飞发现了,他给我的东西。” “噢?”我狐疑地接过录音笔,摁开了,里面传来了秦漠飞冷漠的声音。 “三叔,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你却从来不知道我心之所想。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走上这条道,你笔记本里记载的点点滴滴我都看过。但你应该明白,这都不是你堕落的理由。 以你的本事,你有无数种手段离开那个地方,可你没有退出。秦家确实亏待你们母子,这是家族的悲哀,也是我们大家的悲哀。 可即使如此,你也不应该把自己沦为悲哀的产物。人这一生能选择生存的方式很多,并非一定要走极端。 我不希望你死,更不希望你在牢里度过一辈子。这世上能让我崇拜的人不多,你是唯一一个。我知道你可以想办法退出这江湖的,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我可以无条件配合你的行动。” 当录音放完时,我已无言以对。不可否认,秦漠飞这一番话令我心头那一块压了几十年的石头在一点点粉碎,我该不该继续,要不要回头,忽然间无法抉择了。 我要原谅那个让我背负了一世骂名的秦家吗? 想想妈妈悲惨的一生,想想自己几番死里逃生的恐惧,我根本无法释怀。若非他们那样逼迫我们,我会是这样的秦驰恩吗? “老板,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小五忽然讲了这么一句话,他看起来很激动。我在想,秦漠飞是不是跟他讲了些什么,他在举棋不定。 我睨了他一眼,淡淡笑了,“你说一个大毒枭是好人?” “你从来就不坏,只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很坏,没有哪个坏人能把慈善做得那么好,能对身边的人情如父子。” 他的谬论我不置可否,或许他对好坏的定义不一样。 我确实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当清楚认识自己是毒枭那一刻起,我就从没觉得自己是好人。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或许今天就是。 “好了,进来吧,看看这场前所未有的战斗,谁负谁胜出。” 我收起录音笔又进了控制室,顺便把小五也喊了进来。转身时下意识瞥了眼屏幕,看到了令我惊恐的一幕:秦漠飞拽着老a的脖子,抱着他一起坠下了山崖。 “老a……” 我一掌拍在了控制台上,死死盯着那直坠到底的影子,很快就看不见了,不管怎么调监控也看不到。我慌忙回放了一下视频,才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是老a去偷袭欢颜却失手了,被秦漠飞反袭,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他们果然是容不得欢颜的,她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是一种错误。 欢颜趴在悬崖上,看样子摇摇欲坠,看她这样我心情十分复杂,我的初衷就是希望秦漠飞死去。而当他真的坠崖过后,却又莫名难受。 这么多年来,他是我唯一的对手,若非是他扛着,秦家早在几年前就被我毁掉了。现在秦家没了他,估计也走到头了,原本这应该是我喜闻乐见的事情,可我心里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屏幕上,那边的人已经到了,看样子情况就要反转。我忽然恨及了这些人,他们有什么权利来主宰别人生死?他们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小五,你带着无人机和迫击炮弹去甲板上,听我命令行事。” 我拿了个对讲机给小五,他迟疑地接过对讲机,蠕动了一下唇瓣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我盯着屏幕上,看到那边的人正不断带人上飞机,他们想离开。 哼,想逃走,哪那么容易,今天这布局就是要瓮中捉鳖。 可能是因为老a和秦漠飞坠崖的事情影响了我,我心头燃烧着一股熊熊烈火。我恨及了那边的人,恨不能把他们全部摧毁,所以在他们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我让小五毫不犹豫地下手了。 无人机装载迫击炮弹袭击,这是我在一个电影里面看到的场景,正好活学活用了。炮弹投掷得很准,在他们飞机爆炸的瞬间,我也离开了控制室,直接冲上了货轮甲板。 x岛近在咫尺,只是因为飞机的爆炸导致周遭烟雾弥漫,我一点儿都看不清岛上的情况。我就站在甲板上怔怔看着被烟雾封锁的岛屿,这画面真他妈像仙境。 不晓得小五吓傻了还是在后悔,他瘫坐在地上,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岛屿,齿关咬得咯咯作响。无人机的遥控板已经被他摔得粉碎,东一块西一块的。 依稀间,我好像听到了欢颜尖叫嘶吼的声音,她在咒骂我。迷雾渐渐散去时,我看到她跌跌撞撞地顺着小径往下爬,我盯着她看了很久,转身跑下了底舱,开着快艇就出去了。 这众多的人当中,只有她能够牵动我心头最软的部分。 我刚到岸边,就看到她一边翻着小径上的尸体,一边从上面爬下来,满身血迹,跟疯了似得。就在我刚到悬崖下的时候,她忽然从小径上翻滚了下来。 “欢颜……” 当她重重摔在岩石上时,我只来得及冲过去护住了她的脑袋。不知道她伤到哪里了,嘴里一个劲地吐血沫,抹都抹不去。她直接脖子一歪就晕过去了,可嘴里的血还在涌。 “欢颜,欢颜。” 这一刻我心痛了,心痛得无以复加。我看了眼头顶上崎岖的小径,上面到处都是血淋淋的尸体,鲜血顺着小径蔓延下来,染红了整条路。 这就是我造的孽,当看到那些死不瞑目的特警和雇佣兵时,我终究还是愧疚了。他们或许不应该死,或许也有家人,孩子,以及恋人。 我憎恨那边的人主宰别人生死,却忘记自己也在主宰别人的生死。 很快,岛上的雇佣兵都下来了,已经为数不多了,伤亡十分惨重。他们看到我抱着欢颜都怔了下,但还是护着我上了快艇,直奔货轮而去。 x岛上还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我们的人全部撤退了,于是我也没管他们的死活了。这世上,正邪始终不两立的,我没办法顾及那么多。 我们没有回魔都,直接往香港那边去了。撤退回来的人也没什么大碍,而那些重伤的人也没来得及撤退,最终可能都被那边的人带走了。 我提前打电话让慕少卿来港口接欢颜,他看到她时十分惊讶,但识趣地没有问我究竟。我只字未提x岛上的事情,这有点骇人。再有,秦漠飞的事情可能要不了多久会曝光,届时他们就都晓得了。 欢颜进了icu监护室,她失血过多,加上脾脏劈裂,可能得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得过来。 那边的人元气大伤,短期内也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安排货轮走水路把雇佣兵都送去黑三角避风头,自己则在香港这边照顾欢颜。 坐在她的身边,听着秦漠飞那只录音笔,心里头五味陈杂。 第696章 番外.虚与委蛇 当硝烟散尽,魔都死寂一片。原本我以为的劫数并没有到来,我们这一仗两败俱伤,却令我感觉身边不再危机四伏,起伏的风云像是散去了。 我特意派人去查了秦漠飞的消息,但并没有得到他的死讯,这说明他还活着。老a和塔纳确确实实死去了,那边的人放出了风声,模棱两可地说有大人物落网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再在意这些东西,较量了,也知道彼此底细了,我和那边的人这辈子注定势不两立。 兴许是经历了这一次生死较量,看到了血流成河的画面,我心被触动了,那都是活生生的命呢。人非草木,我本身就不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会对那些枉死的性命感到愧疚。 若风云再来,我不会再让他们有出手的机会,可能自己就找路退了。这一世造的孽太多,我不期待上苍放过我,但求自己给自己找个剧中的地方。 这些天我一直在慕氏医院呆着,哪里都没去。程婉卿打电话跟我说,魔都的状况比以前要好一些,公司里面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一切都好,让我放心。 其实公司情况好不好我都没精力去处理,我担心欢颜。她的脑里有血肿,已经在慢慢愈合中,但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慕少卿说这是心理原因所致,她可能以为秦漠飞死了,悲伤过度所以不愿意醒来。 我一直在她床前守着,看着她毫无生息的模样难受不已。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恩怨,她终究是我最爱的女人,看到她这样躺着就特别自责,因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在想,她醒来如果知道秦漠飞杳无音信了会怎样,会不会恨死我。我无法去想那画面,根本就接受不了。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抹去她脑中不好的记忆。 这世上有很多医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催眠便是其中之一。 我朋友卢克思是个中翘楚,他曾经用催眠的方式帮警方破了好几起案子,当初商颖沉迷sm性虐中时,我就打算让他帮忙催眠的,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就搁浅了。 这一次,我又想把这方法用在欢颜身上,想要抹去她脑中关于秦漠飞的所有记忆,想要她一辈子陪在我的身边。 这想法很可怕,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但我没有打消这念头,仍然积极地在联系卢克思。我相信他能够给我一个全新的欢颜,就算她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跟我水火不容。 卢克思在美国那边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他预定的时间礼拜五,还有四五天。我总在想,被催眠过后的欢颜会不会连我都记不得,那种陌生感……我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我忽视了聂小菲对欢颜的恨,她和小青的姐姐裴文娟一起来慕氏医院暗杀欢颜,就这一刻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已经记不得我是谁,她失忆了。 慕少卿给欢颜做过检查,找不到她失忆的原因。一开始我以为她真的失忆了,但透过一些她刻意为之的细节和眼神,我确定她是在装失忆。 我没有戳穿她,在她伤势无大碍过后,我就带着她回了魔都那栋曾为她建造的别墅。不管是什么方式把她弄过来的,她终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魔都比我想象中安静得多,但这种安静很不正常,我仿佛看到了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风骤雨。 所以我很小心,黑三角那边的事情暂时没有搭理。但却给那些仍旧活跃在地下圈子的大佬们给了个讯号,告诉他们我活得很好,很自在。 之所以这样,是担心老a乔装的白鲨死去的消息被那边的人有意传播,造成黑三角那边的局面无法控制。这些年虽然我一直在明面上活动,但白鲨还是存在的,他一死,这风声就不对了。 大佬们现在也危机四伏,所以看到我讯号也都积极地回应了我,这令我很惊讶。说明那边的人压根就没有找到突破点,他们抓的兴许就是大佬们的小喽啰。 怪不得,他们一而再地步步紧逼我,可能是想从我这里找到缺口。我忽然无言以对,若非他们下手太狠,我一定不会挑起那场战斗的。死伤那么多人,也非我想看到的。 小五从黑三角回来的时候跟我说,那边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村民们对他们都有些躲避。我猜可能是风声传了过去,他们开始忌惮我们了。 也罢,终究我是要脱离那个地方,不为自己,为欢颜。 欢颜假装失忆骗过了很多人,有时候我甚至都以为这是真的,因为她笑得那样天,眼底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愫。甚至我假装强行要占有她时,她都没有太反抗。若非她眼底深处透出的绝望和恐惧,我可能不会放过她。 我一直想,欢颜是为了给秦漠飞报仇在对我虚与委蛇,每天展露着笑颜来迎合我。我本打算等她装到一定时候就一点点戳穿她,然后才用自己的方式打动她。 但一次偶然的偷窥,我开始反思了。 这是回来魔都半个月后的一天,小五来告诉我,欢颜偷偷问他人的心脏离表皮层大概有多少厘米。 我觉得蹊跷,夜里见她房间的灯一直亮着,就调了她阳台外的监控。这监控是直对着她房间的,我把监控拉近的时候,瞧见她坐在梳妆台边画什么东西。 欢颜画画的时候特别专注,也没听到监控转动的声音。我很好奇,但看不清楚她画的东西,所以就静静等着。她熟睡过后就睡得很沉,届时才过去。 她大概画到十二点多才打了个哈欠,转身爬上了床,那张画就放在了梳妆台上,用一个发箍压着。我试了几次也看不清,所以等她熟睡过后就过去了。 房间里就亮了个小灯,很暗。依稀能看到欢颜穿着一套丝质睡裙趴在床边睡,睡得很沉。我蹑手蹑脚走到梳妆台边拿起了画,凑近一看,心猛地颤了一下。 这是一张透视的人体侧面结构图,图很简单,人体,心脏,以及一把插在人体上但离心脏还有一公分远的刀。人体表皮到心脏的距离正好五公分,而那把刀的刀刃却只有四公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拿着图纸看了许久,也猜不透欢颜是要做什么。正转身离开之际,忽然听到她梦呓了一句,“三哥,我真的不想你死,从来没想过。” 就这一瞬间,我明白了那张图的意思:人体到心脏的距离大约五公分,而她画的那把刀却只有四公分,意思不言而喻。 我在昏暗中痴痴盯着欢颜那张精致如玉的脸,特别想去吻吻,去轻抚一下。只是不敢,她哼唧了两声又呢喃了一句,“漠飞,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们没有感应?” 这话很小声,很悲戚,可吐词清晰,我尽收耳底。心里头忽然间很酸楚,把自己最爱的女人逼到这份上实在太不应该了。 我走过去坐在了她床边,才瞧见她眼角滑落的泪痕都把枕头打湿了。我伸出手想拂去她眼角的泪花,可手伸到她脸上又顿住了,我怕她醒过来吓到她。 欢颜,欢颜我应该如何对你呢? 我心头难过极了,起身悄然离开了她的卧室。回到书房过后,我又拿出了秦漠飞的那支录音笔,翻来覆去地听他讲的话。他和欢颜的心思一样,从来没想我死,然而死不死,并非他们说了算。 我被感动了,心头那股一心想要逆天的想法动摇了。如果回头,我想我有办法保全自己,但九泉之下的妈妈会同意吗?我自己的内心会同意吗? 我在书房里坐了一晚上,回忆如放电影似得接踵而至。我无法抉择,我觉得心头的良知抵不过秦家和那些人带给我的伤痛,我不允许自己那样憋屈。 天微明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一个讯息,是洛小七发过来的。“秦先生,我们家桃子熟了哦,有空来我老家吃桃子吗?”她还发了一张手捧桃子的自拍图片,那一脸璀璨的笑容像是把我一整夜的抑郁都扫光了。 我回了她一个信息,说最近工作忙没时间去玩。她立马又回了一个,“我给你寄过去,寄最大最好的。” 我没再理会她了,起身走出了书房,刚打开门就看到欢颜也起床了,正若有所思地站在楼梯边,听到我开门声她霍然回头,直接吓得一个哆嗦就往楼底下栽了。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她的腰肢,把她拉了回来,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顿令我热血沸腾。 “三哥,谢谢你。”她一脸绯红,忙不迭地从我怀里别开了,而后想想可能不太对,她又蹭过来勾住了我臂弯,又道,“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想事情呢,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我去晨跑嘛。”她讪讪道,眼睛都不敢直视我。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晨跑,正好锻炼锻炼身体。” “呃……我忽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先上个卫生间。” 她说着就转身进了卧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我隐约听得她还反锁了。我倒是没离开,低头看了眼腕表,正好六点钟,我看看她会几点钟出来。 第697章 番外.善与恶 两个小时后,欢颜从卧室走出来了,她可能想不到我还在外面等,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我不想让她尴尬,笑道,“欢颜,是不是睡觉不老实凉到肚子了?” “没,不,不是!” “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公司有点事情我得过去一趟,要晚点儿回来。有什么事就跟小五说,他会帮你的。” “嗯,那你一路上小心。”欢颜把我送下楼过后,我故意凑近她想轻吻一下,她下意识往后退了步,但又硬生生在我脸上轻啄了一下,又道,“早点回来哦。” 我点点头,打开车门坐了上去。驶离别墅过后,我抚摸着脸上被欢颜吻了一下的脸,心头酸楚极了。真心疼她这样子伪装,感觉好累。 眼下我还不打算戳穿她的伎俩,再等等,我觉得秦漠飞如果还活着,就定然不会任由她在我身边的。眼下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他应该要出现了。 我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警局,昨天警局刑警队的张队长打电话给我说有要事,让我今天下午过去一趟,可能是跟货轮爆炸案有关。 前不久从香港回来过后,我就命人把货轮炸了。这事在魔都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尤其是那边的人更为关注。 炸货轮,不过是把所有的蛛丝马迹全部毁掉。其实上面也没有什么东西了,我做事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都记在了脑子里。以后我死了,所有的事情都跟着我尘封九泉之下。 警局那边录了两次口供,我都去了,但一直都借口说不晓得为什么货轮会爆炸。这货轮是上了保险的,所以保险公司那边也在派人跟警方一起调查,但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我到这边,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进度,顺便打探一下那边人的动静。 警局这边的人都认识我,所以大都很忌惮我,熟一点的还会叫我一声三爷。我进去的时候,刑警队的张队长把我喊道了一旁,讪笑着跟我说有人要见我,还是一个大人物。 我很好奇这所谓的大人物是谁,于是就跟着张队长去了,是他审讯的密室。密室里面很暗,我进去的时候,忽感有一股浩然正气迎面袭来,我微眯起眼睛盯着角落一处暗影,是个穿着军装的老者,我从未见过。 待我进去过后,张队长就关上门走开了,不足十平米的密室里,就我和这个穿军装的老者。他一直背着手站在那边,就盯着墙壁出神。 他的气场很强,身上有股不同于一般军人的气势。若我猜得没错,这是一个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军人。他军装上的肩章是中将军衔,所以我特别意外,怎会有这样一个人物见我。 “坐!” 这老者沉厚的嗓音十分有穿透力,随着他转身之际,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五官端正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唯有那炯炯有神的双眸,十分犀利。 他大约五十岁左右,眼角的皱纹很深,全身上下有种饱经沧桑的厚重感。我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看我,眸光缓慢地从我身上掠过后,唇角微扬起了一丝笑意。 “秦驰恩,秦家老三,生于三月,今年正好四十。matthi公司董事长,同时也是黑三角只手遮天的大人物白鲨,你看我讲得对吗?”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既然如数家珍地把我历史讲出来,想必也是做过一番调查的。我否认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那边的人都晓得了。 他在桌前坐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你不是嫌犯,我也不是刑警,我们就正常点儿聊天吧。这是刚沏的茶,警局最好的铁观音,尝尝看。” “老将军怎么称呼?”他如此客气,我也不好意思矫情,就走过去伸出了手。 他搭住我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我心头微微惊愕。这是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十分粗糙,很有力度。显然这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将军,应该在一线工作。 他微微一笑,道,“我姓秦,秦崇林。不过我这个秦给你们这金门世家的秦姓不搭边,我是草根出身。” “秦老将军召见我所谓何事?” 记忆中,我没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老将军,所以对他甚是客气。或者说,他身上那股历经沧桑的气场令我莫名生出几分敬意,我个人对能者一直都很仰慕。 他笑了笑,指了指茶杯道,“先喝点儿茶吧,咱们有话好好说。对了,这光线还适应吗?我眼睛不太好,不能见强光,这里面的灯太刺眼所以让他们换了个小灯。” “无妨,我都可以。” 秦崇林提及眼睛,我又下意识瞥了眼他,才看到他鼻梁处有一道大约两公分的疤痕,大概是做过手术的。这个人讲话慢条斯理,听着温和,但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猜他可能是因为黑三角的事情来的,所以心里头也在斟酌,很小心地应对着他的话。 活了四十年,各种各样的人物我见多了,但像秦崇林这样淡定从容却又不容小觑的人没见过。这分明是一个强者,但却把一身气场收敛得恰到好处,不会令人感觉不适,也又不会令人觉得他很平凡。 我端起茶杯汲了一口,很淡的味道,这应该是最次的一种铁观音了。不过看秦崇林那样子,真把这铁观音喝出了武夷山极品大红袍的风格。 “驰恩啊,我比你大将近二十岁哟。”他喝了两口忽然看我眼道,“三十年前,我还是野战队的大队长,经常在丛林里面跟那些不法分子斗智斗勇。” “秦老将军现在也老当益壮。” 我竟然看走了眼,我以为他才五十来岁,想不到都快六十岁了。看样子,这是刚退居二线的老将军,忽然来见我是几个意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 他笑着摇摇头,又道,“要不是我这眼睛不争气,我应该还在丛林里作战,早就把你小子给抓了,那容得你壮大到如今这般规模啊。” 我笑了笑没应他,因为他的话不刺耳,再加上我们俩没有较量过,所以不晓得彼此实力。 “怎么,不相信啊?”他挑眉道。 我汲了口茶,道,“秦老将军既然能讲这话,那一定早就把我拿捏准了,我怎敢不相信呢?就是不知道秦老将军今天找我做什么,是准备抓获我么?” “不不,证据没确凿,即使我有心抓你也没那个权力。今天来啊,咱们不谈打打杀杀,谈谈人心和人性,如何?你确实是个人物,我不跟你讲虚的。” “秦老将军请说!” “老实说,我对魔都的秦家一直有耳闻,但从没想到这是一个如此神秘莫测的家族。还出了两个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容小觑的人物,听起来实在很惊讶。我一直在想啊,像秦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为何会出你这样的孩子呢?” “是啊,我也纳闷,为何会出一个我这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是我心头的结,为何我长着长着就成了如今这模样。我原本应该是世家弟子,纵使没什么出息,也不至于干这丧尽天良之事。 可偏偏,我就是个奇葩。 “后来我调查了你们秦家,忽然觉得又很正常了。人在逆境中,想的做的确实会跟顺境不太一样。我们做人的宗旨首先是要活着,对吧,蝼蚁尚且贪生。” 他说着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道,“我知道你做了很多的慈善,全世界各地都有你的奉献,这说明你并不坏。你这双手,一共结束了十三条性命,但没有一个不该死。” 想不到秦崇林居然晓得我这么多事,连我杀了几个人都这样清楚。他今天怕是有备而来吧?难不成今朝就是我的劫数?在这样的密室,这样的地方,我插翅难飞的。 可是,凭我的直觉,他似乎不会如此对我,否则何必跟我讲这么多? 我冲他莞尔一笑,道,“秦老将军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倒是挺详细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信不信我在丛林里作战的时候,从来没失手过?” “信!” 秦崇林无需在我面前吹嘘什么,所以自然说的都是真的。我倒是很不以为然,他也是运气好没遇到我,否则他这常胜将军的历史就要改写了。 “你是不是在想,那些年也是你没长大,否则遇上你就不一样了?”他居然看出了我的想法,我尴尬地笑了笑没回他。他顿了下又道,“确实,如果遇上你,我那光辉历史可能就不光辉了。我听说你把老方他们打得灰头土脸,你这要是活在抗日战争时期,可能要少死几个士兵了。” “秦老将军谬赞了。” “呵呵,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你既非恶人,难道真要在这一条道上走到黑吗?人这辈子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何必要活在那种阴霾的氛围中?你是聪明人,这自古以来邪不胜正的道理你也懂对吧?既然你天生有一颗睿智的头脑,何不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秦老将军讲的极是,只是你们那边的人不允许我后退,否则又怎会逼得我逆反?” “他们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们计较。我给你带了点儿东西,你看看过后咱们再议论下文。” 秦崇林说着把桌上一个ipad拿过来递给了我,示意我打开。我狐疑地打开后,被上面的画面吓了一跳。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病床上,还在歇斯底里地嘶吼,是秦漠飞。 “不能狙杀三叔,你们要想破这案子,只有他帮忙才能做到。秦家的人你们一个也不能杀,否则我不会再配合你们。” “漠飞,他不愿意回头。” “他会的,他是秦家的人,骨子里就不坏,他会回头的。” 这视频很短暂,就两三分钟。但我被秦漠飞的话震惊了,即使在我布局杀了那么多人过后,他仍旧还相信我不坏,好像这么些年我误会他了。 就在此时,秦崇林又说了句,“善于恶,其实就是你的一念之间。驰恩,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要想清楚。” 第698章 番外.左右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么些年,我大抵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生存。所以我身上有天使的光环,亦有魔鬼的罪恶。秦崇林的话和那个只有两三分钟的视频,在我心头荡起了很深的涟漪。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那边的人不允许我回头,还是我的心结太深不愿意回头。秦崇林讲得没错,人这辈子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不一定非得逆天。 只是……当一个人习惯了地狱的阴霾,未必会适应天堂的温暖,生存的环境不同,所造成的心境和气度就不同。正与邪,在世人的眼中始终有一根标杆的。 我最担心的是,当自断身上所有利刺过后,迎来的不是温暖,而是狙杀。我说过,这辈子若非我自愿,他人是左右不了我的生死,这自信是建立在我强大的保护盾上。 我能不能相信他们,要不要相信,成了我眼下最难抉择的事情。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不可能一个高级中将一次又一次来说服我,我的存在感没有那么强烈,也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 回到家,欢颜正在画画,看到我神色慌慌张张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在做一些小动作,一方面,她想为秦漠飞报仇;而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我死去。所以看她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我心里也唏嘘得很。 我没有去戳穿她,就想看看她最终如何对我。不管她怎样对我虚与委蛇,我对她始终是一心一意的。这辈子还能爱她多久,我也估计不到了。 她之前装失忆,我就骗她,说是她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她无法反驳我,只能把我当成未婚夫对待,有时候看她特别为难的样子,心头也特别于心不忍。 曾经我说过有朝一日会跟她一起走结婚的礼堂,这事儿我没有虚言。我得不到她,但跟她走一次红毯也算了却一桩心愿。再有,我也有个十分可怕的想法,一直在犹豫中。 我跟欢颜说过,等她的白发变成黑发就结婚,她当时不知所措。现在她在梁青山那边做治疗,一头白发似乎有转成黑发的迹象,我很开心,但她很惶恐。 每次她看到我都避之不及,就好比现在,她又想躲开了。就在她转之时,我伸手一把搂过了她,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她谎了,但不敢推开我,就埋着头红着脸不看我。 我盯着她发间慢慢长出来的黑发,心里头感慨万千。我觉得我挺犯贱的,她是如此唾弃我,可我仍旧疯了一样地爱着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爱,我大概是魔障了。 我伸手滑进了她的发间,指头卷起她发丝的时候,我可耻地起了反应。她近在咫尺,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不断地飘入我的鼻翼,我心波荡漾。 “欢颜,你这两天气色不太好,怎么了?” 我明知故问道,她跟着我过后气色就没有好过,跟我这样的人虚与委蛇,她其实比谁都要累。她不善于跟人勾心斗角,更何况是伪装。 她不安地瞥了眼我,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发间长出了黑发了,可能要不了多久这白发就全部黑了。”我撩起她的发丝亲吻了一下,又道,“欢颜,等白发都黑了,我们就结婚好吗?” 她一怔,急急问我,“三哥,我……真的是你未婚妻吗?” 我点点头,有些言不由衷,“是!” 她顿了下又道,“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住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 我笑着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道,“婚礼我已经在筹备了,到时候你乖乖当一个新娘子就好。什么都不要去想,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欢颜没有再说什么,但脸色却更不好了,像覆了一层愁云在脸上似得。我不想再逼她了,就低头在在她眉间亲吻了一下过后回了书房。 我心里很复杂,不知不觉又想起了秦崇林给我看的那个视频。视频里秦漠飞一身血肉模糊,那他到底有没有活下来呢?或者,他是出现什么后遗症了? 时隔x岛战役都两三个月了,他却一点儿音讯都没有,若非伤势严重,哪能那么久呢?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我正踌躇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浅吟的歌声。我起身往外瞄了眼,竟是欢颜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正盯着一朵怒放的月季花吟唱,很小声。 这首歌是小凡和诺诺最爱的,似乎是沈家老夫人喜欢的歌,所以一代传一代。欢颜应该是想孩子了吧?她看那朵花看得那么出神,都没注意周边的动静。 她在看风景,但她自己却是我眼里的风景,美艳不可方物。 我怔怔地看了很久,听着她小声吟唱那首《鲁冰花》,心里特别难受。我有些后悔了,当初不应该设那么大的战场去对付那边的人,否则秦漠飞不会生死不明,而欢颜也不会这般的无助。 我现在矛盾极了,又渴望跟她走一次红毯,又不想看到她难过。我始终,还是在回头和不回头之间徘徊,十分纠结。 我在书房呆到了黄昏才下楼,本想陪欢颜出去走走,但她睡了,卧室门紧闭,我就没好去打扰她了。我又来到了海岸边,坐上了我常坐的那块礁石。 夕阳西下,始终有种莫名的凄凉。盯着那一片被余晖染红的海平面,眼睛会不知不觉酸涩潮湿。我总觉得,这就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这样的风景,可能就我一个人懂。 我想起了秦崇林离开时跟我讲的话,“驰恩,人在一念之间会改变很多事物的结果,你一定要好自为之。你既然有大乱天下的本事,那也要有平息风云的魄力,我个人觉得,你适合做一个好人。” 我会是一个好人么?做了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还怎样去当一个好人? 我低头瞄了眼海面,里面倒影的脸孔被起伏的波澜涌动,变得破碎不堪,十分狰狞。这大概就是世人眼中的我,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 “三叔好兴致啊,一个人策划了那么大一场屠杀,还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闲情逸致在这里看风景。你到底是没心呢还是没肺呢?” 我正盯海面盯得入神,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但这磁性的嗓子…… 我霍然回头,竟是小五站在了我身后,但那凌厉如剑的双眸,不是秦漠飞还有谁?我蹙了下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确实装得挺像的。 “哟,漠飞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呢?乔装了塔纳还不过瘾,又来乔装小五了,小五他知道吗?”我压制住了心头的激动,故作不以为然道。 “他知道啊,我很轻松地策反了他。”秦漠飞走到我身边一屁股坐下,斜睨了眼我,“你眼圈红了,是不是触景生情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多愁善感啊?” “你不知道我迎风泪吗?”我瞪了他一眼,狼狈地别开了头。最近可能确实想得太多,我满心的戾气没那么重了。顿了顿,我又问道,“你怎么吧小五给策反了啊?” “我就跟他说,跟我合作可保你一条性命,他就毫不犹豫答应了。”秦漠飞凑近我,指了指他的脸,“这人皮面具如何,是不是能以假乱真?” “哼!” 我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别墅走了。知道小五被秦漠飞策反,我心里居然没有很愤怒。怪不得这两天我觉得小五有些不太对劲,看到我时眼神总特别闪躲,竟是因为这个。 “我告诉你,你别碰我老婆,否则我跟你没完!”秦漠飞急急地跟过来喊道。 我回头瞄了他一眼,凉凉一笑,“可惜她不记得你了,现在她以为我是她的未婚夫,你听过哪对未婚夫妻不做点儿亲密之事的道理?” “我们大家都在帮你,你别得寸进尺!”他一个箭步窜到我面前咬牙切齿道。 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道,“我有需要你们帮忙吗?那边的人倾巢出动,不也落得个铩羽而归吗?还有你,没摔死你算你运气好。” “你难道感觉不到欢颜也在为你留后路吗?你想把她逼到什么地步?你莫名其妙爱她一场,她却很认真地还你一条命,够抵得上了吧?” “你怎么知道她的?” “她那点小心思还用去猜么?瞒得了别人又怎能瞒过你我?她去买匕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买了一把很短的匕首,不足以杀死你。” “你没阻止。” “我阻止什么?这是最好的能够让你脱胎换骨的办法,我们秦家的人不需要靠那边的人。”他顿了顿,又道,“三叔,所有人都在为你,你就不能为大家想一想?” 老实讲,我不晓得秦漠飞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得这么透,若非是他一开始步步紧逼,我还不至于弄那么大个谱去对付他和那边的人。 现在惹了那么大的祸他又来跟我讲这些,我真怀疑他脑子被门夹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令我改变了心境。我已经开始渴望温暖,渴望走出那地狱般的江湖。所以秦漠飞的一番话令我越发动摇,我差点就脱口答应他了。 我顿了顿又道,“你已经回来,为什么不跟欢颜相认呢?她看起来很想你。” 他别开眸子望向了他处,冷冷道,“成全你想和她走红毯的心,这辈子你的心思就止于红毯之上。再有,我希望你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将功补过才能堂堂正正活下去。” 第699章 番外.回头 从秦漠飞嘴里讲出“成全”两个字是多么的不容易,看到他眼底那一缕略显不甘的痛心,我淡笑着离开了。心里头,有些结仿佛在慢慢消失。 十月一号,这是我预定和欢颜结婚的日子。但我晓得,这一天或许就是我的死期。不,真正意义上说,是那个在黑三角叱咤风云的白鲨或者jon的死期。 日子越来越逼近,但这气氛却越来越紧迫。我、秦漠飞、欢颜、以及那边的人和我身边的人,仿佛都在期盼这一天,却又害怕这一天。 就这段等待的日子中,聂小菲自己作死被秦漠飞干掉了,手段一如既往的凶残,亦干净利落。我倒很不以为然,她的底子更脏,所以死是迟早的是,只是看死在谁的手里罢了。 聂小菲死了过后,我身边的人除了小五能用的也不多了。黑三角那边暂时还算风平浪静,我没有急着去处理,等这边的事情处理了,那边自然烟消云散了。 我结婚的消息很早就传播了出去,我广发邀请函,请的都是那边的人最憎恶的一帮人。而正道的人,我一个都没有请,这个婚礼,是我和秦漠飞一同策划的。 没错,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回头!这或许是他对我的救赎,也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救赎。 “回头”两个字,包含了很多很多,这意味着我将背叛我所有的下线。要知道,那些人都是世界各地在黑道混迹n多年的大佬,其手段之凶残程度不亚于当年的白鲨。 所以这一次是真正的孤注一掷,成功与否要看天意,毕竟那是一帮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我和秦漠飞都没有把这事儿告诉欢颜,她胆子小,也沉不住气,她懵懵懂懂反倒能给我们一些便利,也能制造更好的迷惑他人的场面。 她还是在我身边虚与委蛇,而秦漠飞就在她的左右伺候着,这傻丫头一直都不知道。不过她怀疑过,老情不自禁地盯着小五愣神,夫妻间的那种磁场还是存在的。 我偶尔会去故意亲近她,秦漠飞这小子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也把我莫可奈何。这一次布局是有且仅有的一次机会,如果失败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是不敢冒险的,当然我也是。 我们都在等,等待我大婚的日子。 想想也挺好笑的,仿佛所有人处心积虑地在做一个十分狗血的游戏。然而这游戏却关乎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我的,秦家的,那边的人,以及全天下很多沦陷在地狱中的人。 等待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煎熬,尤其是我。因为内心深处我是十分期待这个婚礼的,我不管目的如何,但能牵着欢颜的手走上红毯,将会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死也甘愿了。 我拿捏不准,在这次的事件里我能否再活下来,所以我把遗嘱又修改了一遍。一部分做慈善,一部分给了欢颜,还有一部分给了程婉卿。 程婉卿听到我和欢颜要结婚的消息,对我态度十分冷漠。我自知有些对不起她,所以也没有计较这些东西。或许等婚礼过后她就顿悟了,自己走出那个困局了。 我的婚礼定在魔都最大的一所教堂举行,很古老的一个教堂,叫圣彼堡。 其实我选这教堂没有别的原因,是因为地理位置不错。这边离闹市远,一旦发生突发事件能很好的处理,再有,也方便那边的人埋伏。 这一次,不得不借助他人的力量了,否则计划可能不会成功。还有就是需要那边的人参与,让他们知道我将功补过的心情是何等迫切。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心甘情愿跟那边的人合作,不过我要求他们都听我的。 在婚礼举行前,我和秦漠飞一起去了一趟太平间,索菲娅、老a和塔纳的尸体还没有处理,都冻在医院太平间的冷冻柜里。三个人的死相都很凄惨,根本看不下去。 都是在我身边一直跟随的人,我纵使再冷漠也会难过,尤其是索菲娅和老a,一个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是看着我长大的,就像是亲人。 我盯着冷冻柜看了很久很久,脑海中都是跟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实在不堪回首。他们都死在秦漠飞手中,他下手的招数又快又准又狠,直接把人脖子捏碎了。 老a和塔纳雇佣兵出身手段狠毒被他弄死我可以不追究,但索菲娅一介女流,这混账东西竟然也下得去手,真过分。 我伸手覆上了索夫亚的脸,冷冰冰硬邦邦,模样还是那模样,但却是个死人了。她全身上下被处理得很干净,死相不太难看,整整齐齐的。 “你应该没有决定她生死的权利吧?”我转头问身后的秦漠飞,甚是生气。 他挑了下眉,道,“谁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就要对付谁,三叔不会是今朝才晓得我的性子吧?我是个十分护短的人。” “可她是个女人,你他妈不能换个方式对待吗?”我脸一沉,抬手一拳朝秦漠飞抡了过去,他倒是没躲,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拳,就打在他的左脸上。 他随即后退了一步,冷冷道,“这一拳让你泄泄愤,再打我可就要还手了,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禽兽!” 我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再去挑衅他,在武功上我确实不如他,或者说,这世上要找出比他武功高,同时手段也比他残忍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我把他们三个都送到了火葬场,直接就烧了,骨灰也没有带走,就洒在了大海里。这边死去的幽魂多,兴许九泉之下他们还能找到伴儿。 我给他们三个烧纸钱的时候,秦漠飞又讲了一句风凉话:“三叔你看吧,混邪道就是这么可怜,死了也没人惦记没人心疼。这些人好好的路不走,偏偏要跟着你混。” 我听得火大,抬手把纸钱摔在了他身上,“你就干净了?要不是阿飞给你擦屁股,你他妈早就把牢底坐穿了吧?在老子面前嘚瑟,嘚瑟你大爷。” 他很傲气地耸了耸肩,冷笑道,“可关键我有人擦屁股,而你没有!” “老子不需要人擦屁股!” …… 婚礼前夕,程婉卿又一次找到了我,就在办公室里。我在做一些后事交待,以防婚礼过后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公司上下大乱。不可能因为我的离开,而让整个公司的人没饭吃。 她的情绪很不好,确切的说是知道我要和欢颜结婚过后情绪就不好,终日一脸凄凄切切,令我无言以对。 程婉卿一进来就坐在了我桌前,掀起双眸十分幽怨地看着我。她的眼圈很红,可能刚哭过。我讪讪地偷瞥了她一眼,装着拿起文件翻阅。 她是我最愧疚的一个人,因为这二十多年来她身边没有任何男人。她不像索菲娅,一边爱着我,一边还能寻求生理上的刺激,至少不枉做一回女人。 她马上就要四十岁了,就在我和欢颜的婚礼过后不久。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为她过一次生日,所以早早就把生日礼物买好了,准备在婚礼之前送给她。 正好她来了,于是我就把礼物盒子从保险柜里拿了出来,直接就递给了她,“婚礼过后我可能会和欢颜去度蜜月,这生日礼物是提前买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这是一条红钻项链,全球有且仅有这么一条,因为这红钻的形成很诡异,中间有断层,透过切面折射的光,看起来就像跌宕起伏的波澜。 她打开盒子看了很久,又轻轻合上了,抬起头来时,眼圈又红了。“驰恩,你真的要跟沈欢颜结婚吗?她只是失忆而已,并不是真的忘记了过去。等她以后记起所有事,你又该怎么办?她一定会恨死你的。” “婉卿,这是我已经决定了的事,你就无需再说了。礼物还喜欢吗?” 我不想跟程婉卿讲太多关于欢颜和婚礼的事儿,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局。至于婚礼过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具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 她听罢顿时就泪眼婆娑了,梨花带雨的样子令我又自责起来。我拿起纸巾起身过去,刚伸手要给她擦眼泪,她张臂一把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腹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愣在当场,拥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就尴尬地长着双手僵在半空中。 我有些猜不透自己,我对琳达,对洛小七都能生出几分温柔,却独独对程婉卿不想。我不想给她任何念想和温柔,就处心积虑想断了她的念想。 从来,我对哪个女人都没这样狠过。 “驰恩你告诉我,到底我哪里不够好你要这样对我?你宁可用欺骗的手段去跟沈欢颜结婚,也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一个孩子你也不愿意给我。” 她哽咽着控诉我,满脸的泪痕把淡妆都糊花了。我轻叹了一声,用纸巾轻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但她越哭越厉害,伤心的样子让我无言以对。 我要怎么说呢?我根本说不清楚对她的感情,我一点儿不爱她,甚至都无法产生一点暧昧的情绪。这不是我故意的,而是我心理上生理上的抗拒。 所以我能怎么办呢?上天注定我们俩永远是平行线,无法相交。 “婉卿,真的很对不起,我可以给你我拥有的任何东西,但除了爱情。这么些年谢谢你的陪伴,你要什么东西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的。” “我要你的东西有什么用啊?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啊驰恩?我求求你不要跟沈欢颜结婚了好不好?我就是比她年长了一些,但我比她精明能干啊,你事业做这么大,就不想要一个事业上的伙伴吗?” “婉卿,爱情不是委曲求全,懂吗?” 第700章 番外.迷局 十月的天气原本不冷,但可能因为我这一场别有用心的婚礼,所以莫名其妙来了冷气团,导致温度陡然下降了十来度,瞬间就像迈入冬天似得。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亢奋的心情,我把婚礼布置得奢华无比,把教堂外面好几千平的空地都铺满了火红的玫瑰花。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婚礼,我想给欢颜的温柔。 但或许,这场婚礼只有我一个人是全身心投入的。独角戏,这些年我一直在唱。 无人晓得这婚礼背后酝酿着怎样的一场烈火,即使我自己也拿捏不准,这场火会不会把我自己也焚烧了。我反复做过推敲,在教堂内外查看了很多次,却仍然不晓得胜的把握有几分。 因为……我估不准欢颜的心思,她若真对我痛下杀手,都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对她说声“我爱你”。 这一切我们都没有告诉欢颜,她越来越惶恐了,每天看着我都强颜欢笑,眼底藏着几分悲戚和自责。我其实有些害怕,怕她到最后会坏事。 但秦漠飞对她很有信心,他说她会在这场战火里起到最关键的作用。我不置可否,不管她有没有起作用,我们俩瞒着她这事儿就不太对,以后她一定会受伤。 深爱一个人,给的是依靠和呵护,绝非是那种十面埋伏的险境。但这一点我和秦漠飞都没有做到,我们不但给了险境,还让她成为了棋子。 我问过秦漠飞这个问题,问他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别开头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了句,“若非是你这样混账,我舍得把自己最爱的女人放在风口浪尖吗?” 讲这话的时候他眼圈红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我面前如此动容。我也心头一酸,愧疚感更深。或许我们都是自私的男人,把不该女人背负的东西都加注在了女人身上,还是最爱的女人。 但现在箭在弦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黛蓝的婚纱和礼服是在婚礼前两天到达的,就是她为欢颜和秦漠飞设计的那一套,特别美艳。我的礼服原本应该是秦漠飞穿的,但黛蓝听闻结婚对象是我时就做了一些修改,我比他要瘦一些。 为了配上这身礼服,我剪去了一头长发,即使这是昙花一现的婚礼,我还是想留下点儿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或许婚礼过后我还活着,那么这些美好记忆就是我余生的缅怀。 婚礼前夕,来自各国的大佬都已经抵达魔都。我毫不夸张地说,从他们下飞机的那一刻,那边的人就不曾轻松过。这一次的计划没有魔都的警局参与,全部都是那边的精英,做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 我包下了兰若酒店供大佬们休息,这里面的高管和几个服务生都临时换了那边的人,监控都多增添了无数个。 秦漠飞和阿飞从前几日起就没有再用本来面目示人,他们俩名声在外,这些大佬们多少都知道他们俩的底细,自然也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边风声压得紧,所以大佬们来得都比较低调,带的随从也不多,但明显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厉害家伙,不容小觑。他们还算给面子,接到邀请函的人全部都来了,一共四十六个人,加上各自的保镖也有近两百人。 他们彼此间并不认识,即使认识也会装着不认识,毕竟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谈笑风生的聚会。 其实他们来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t3-1的供货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制造t2-1了,他们一直在暗中关注我的动向。若非前不久的x岛战役,他们是不会来跟我示好的。 x岛战役虽然被那边的人压制,但我有故意把风声透出去,所以这事儿在地下圈子可算如雷贯耳。也所以,那些一直蠢蠢欲动的大佬们安静了下来,又接受了我的邀请。 来者中,我最关注的就是杰西。商颖死后,我一直想要除掉他,也算是为她报个仇。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搁浅,这一次他应该逃不了了。 这家伙生性暴戾凶残,在这些大佬中表现得很盛气凌人,不太招人待见。我把他的房间安排在了监控最严的地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监控。就算别的人除不掉,他也一定要死在我手里。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婚礼的前夕,秦崇林又密见了我一次,他乔装成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管,竟然是跟杨硕一起来的。 杨硕是一张新面孔,所以他比较安全。而我也才明白,他压根就不是什么私人侦探,而是服务于国安部的人,之所以一直在边境混迹,就是为了调查白鲨的事情。 大家一见面心里就了然,也都心照不宣了。我没有避讳跟秦崇林的见面,还把地点安排在了兰若酒店的咖啡厅里。他是高级将领,身份隐秘得很,大佬们根本猜不透。但一坐下,就有不少家伙陆陆续续进来坐在了我们俩身边。 我们俩聊地产,聊项目,讲的都是投资上的事情。我想不到秦崇林如此健谈,对于地产行业分析得比我还透彻,我真怀疑他应该是被军队耽误的地产大亨。 边上人听了许久又陆陆续续离开了,直到就剩下了我们,这才开始进入了正题。 “驰恩,为了确保这次事情百分百成功,我想在婚礼内场用我们的人,你觉得呢?” “不行!” 我断然拒绝,他们那边的人都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本身就有种以他人不一样的气场。这些大佬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对那样的气场十分敏感,分分钟会暴露。 人越多,那就越不安全。我不在乎身边的人生死如何,但我不能让欢颜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本身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她? 这次布局我们都在孤注一掷,我和秦漠飞斗了这么多年都了解彼此的习性,一举一动都能心领神会,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就全盘皆输,我不能冒险。 我看秦崇林愕然,又补了句,“内场漠飞就能控制,不需要你们的人,人越少越安全!” “可是……你确定行吗?机会只有一次。”他迟疑道。 “行不行都不可以,我只相信漠飞。” “你这小子,好吧,那我会做第二手准备,以保护你们的安全。但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是在用他们人身自由换取你的自由,别失手。” “秦老将军就放心吧,我做事一向谨慎,要么不做,做就一定要赢。”说罢我莞尔一笑,又道,“就好比x岛的战役,某些人的部下也被我打得灰头土脸。” “……混账小子,等你赢了再来跟我嚣张吧。我要去休息了,房间你安排在哪里?” “杰西边上,他这个人最阴险毒辣,你一定喜欢跟他当邻居。” “确实,我平生最爱跟阴险毒辣的人打交道,刺激!” 秦崇林淡然一笑,站起来又伸手跟我握手,我搭上他的手时他用力一握,我瞬间有种骨骼碎裂的错觉。这老头子,还果真如他的外表一般老当益壮。 我把他目送走后就还留在位置上喝咖啡,幻想着明天的婚礼会是怎样一个血雨腥风的画面。这一次比x岛的战役更危险,因为这两百人战斗力可比那边的人要厉害得多,都属于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本身带着一股子狠劲,这是所有正常人都比不上的。也所以,即使布局那么周全,我仍旧很担心,怕婚礼上万一出现什么不对劲,就功亏一篑了。 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以保计划万无一失。 “咦,明天都大婚了,jon你怎么在这里发愣呢?” 我正暗忖着,身后忽然一个阴戾的声音打断了我。我斜睨过去,瞧见杰西一脸奸笑地从门口走了进来,双手插在裤袋里,走路吊儿郎当。 我挑了挑眉,笑道,“哪个男人结婚前没有一点儿紧张?婚前恐惧症,懂么?” “呵呵,想不到你这样强大的人物居然还有婚前恐惧症,很诡异啊。”杰西走过来坐在了我面前,双腿交叉一搭就抖起了脚,抖得跟筛糠似得。 我特别不喜欢一坐下就抖脚的人,庸俗不堪。于是伸手打了个响指,把服务生叫了过来,给他叫了一杯卡布奇诺。 杰西一直微眯着眼睛看我,微扬的唇角似笑非笑,这是我最反感的一种表情。在众多的大佬中,他是最奸诈狡猾的一个,所以我对他也颇为忌惮。 “听说你最近又扩张了地盘,事业如日中天啊。”我睨着他道。 他耸了耸肩,笑了笑,“jon,想不到你的消息还很灵通的。我确实扩张了些地盘,接手了恩格斯的生意。不过你很久不供货,我们大家日子过得也并不好。”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太忙了。” “这次你邀请的人好像都是业界的人啊,他们也是来跟你做买卖的吗?” “你怎么看出来是业界的人?”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这要不是同类人,怎么身上的气息都一样?有一个我还认识。” 我不置可否,还神秘地挑了下眉。我猜不光是杰西有这想法,其他的人都有这想法,否则他们刚才不会陆陆续续来咖啡厅了。 但这家伙居然以为我召集大佬们是来商讨生意的,这心得多大啊?不过他想偏了也好,我就不用那么忌惮他了。 于是又道,“生意肯定是要做的嘛,否则大家吃什么呢?我打下的那一片江山不可能轻易拱手让人啊。” 他一怔,道,“jon,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生意上也合作了那么多年,能否……” 第701章 番外.置之死地 大概是因为这些大佬们的目的都别有用心,他们比我想象中的配合度要高一些。我提出在婚礼上不带武器,所有保镖均不得入场,也都没有人反对。 所以,这婚礼表面上看还算和谐,至少没有人刻意从中捣乱。 婚礼上所有侍者都是那边的人乔装的,经过精挑细选,全是那种懂得收敛气场的人,看上去还算正常。秦漠飞还是乔装成小五守护在一旁,指挥着那边的人。 一切,似乎都按照我们原计划在进行。就是今朝天气不太应景,阴霾得跟世界末日一样,空气中有流转着一股不安的,躁动的气息,令人窒息。 这怕是全球最诡异的婚礼了,来者都不是善类。大佬们一个个穿上高级礼服瞧着也不像良人,走黑道的人,身上始终有一股与他人格格不入的气息,包括我。 他们都很整齐地站在红毯两侧,眸光灼灼地看着我和欢颜。此时,婚礼进行曲高亢地响了起来,我都要分不清这婚礼到底是假的还是真的了。 穿上婚纱的欢颜,美得如画中走出的仙子。这一身的婚纱很适合她,把她精致的容颜和玲珑有致的身材都展现得淋漓尽致。只是她不快乐,即使脸上挂着迎合的笑,眼底也都是恐惧。 她从红毯走过来的时候,我浑身热血沸腾。我在想,如果这真的是我的婚礼该有多好,我可以和欢颜生很多的孩子,女儿都像她那么漂亮,儿子都像我这样英俊。 呵呵,可是上苍不肯成全我。它明明让我先秦漠飞一步遇上了欢颜,却没有告诉我这女人我以后会歇斯底里地爱上,让我错了一步又一步。 她离我越来越近,但我却觉得越来越远,我会死在她手里吗?这一刻我特别不确定她到底会不会杀我,忽然间我很不想死,从未有过的贪生。 欢颜,欢颜…… 她怎么可以美得如此缥缈,如此不真实。我看呆了,不光是我,红毯两边的大佬们也都发出了惊叹声,犀利的眸光就盯在了欢颜身上,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欢颜可能猜出了这些人的来历,所以特别紧张,眉宇间细汗都冒出来了。就这么近的距离,她的脚步仿佛灌了铅似得沉重得很,一步一步十分吃力。 我用余光瞄了眼秦漠飞,他很镇定地杵在教堂边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眸光里都像覆了层纱,压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我很清楚,就这样从容的人皮面具下,真容早就狰狞不堪了。 他警告过我,我对欢颜的情就止于红毯。然而这可能么,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想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在面对欢颜这样的女人时能无动于衷。 当欢颜靠近我的一刹那,我伸手把她抱住了,搂着她才有真实的感觉。与此同时我看到秦漠飞眼底瞬间覆满了寒霜,寒得能滴出血来。 但这一刻我谁也顾不得了,我只想抱住欢颜,留住这一刹那的温柔。 周遭无数窃窃私语,要么说欢颜美艳不可方物,要么说我如此沦陷也是有道理的,再有就是杰西那有点儿不和谐的杂音。但都影响不了我,抱着欢颜,我如同抱住了全世界,其他都是浮云了。 牵着她走向教堂的时候,我清楚感觉到她的手在哆嗦。我会于心不忍,但我不能退缩,退后一步,我可能真的会死。不死在这些人手里,也会死在那边的人手里。 所以即使知道欢颜此时很煎熬,我还是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了教堂。就这瞬间,我的脑袋里涌起了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教堂里面的牧师就是那边的人,此时他捧着一本圣经满脸慈爱地等着我们走过去,他装得还挺像的。 欢颜更慌张了,左手一直紧贴身体,很僵的姿势。刚才抱她的时候,我就触到她左手袖套里面藏着匕首,但看她那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对我下手。 秦漠飞在门口维持持续,其实是调兵遣将,那边的人要听他的号令行事,这是我们约定好了的。 大佬们跟随了进来,要见证我和欢颜的婚礼。我估计他们也嗅到了一点儿不对劲,所以戒备了起来,跟着我们,至少安全上有很大的保障。 宣誓的时候,欢颜拧着眉纠结了很久,往后看了眼那些人跟我道,“三哥,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跟你说,可又不想让他们听到,可以吗?” 她应该是要下手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自然要成全她。于是往后摆了摆手,让大佬们都出去。他们很惊愕,但碍于我的颜面就站起身陆陆续续往外走了。 杰西可能有所察觉,站出来满脸阴霾地道,“jon,你可是答应过我们,等婚礼一过就回来,你不能失信于我们,更不能被这女人迷惑。” 我没回应他,冷冷扫了他一眼过后,瞥了眼门口的秦漠飞,蹙了一下眉。他微微颔首,等所有人都走出去过后,他随手把教堂的门关上了,杵在门口看我们。 欢颜居然忌惮他,喊道,“小五你也出去。” 秦漠飞怔了怔,及其不情愿地转身出去了。 整个教堂里就留下了我、欢颜和牧师三个人。牧师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我,十分淡定地捧着圣经等待发言。他还很识趣,知道这气氛不对都站得有点儿远。 我看着欢颜那眉心紧锁的样子,心头十分唏嘘。这么久了,她一定也装累了,今朝一过就什么都结束了,她会给一个让我说爱她的机会么? “三哥,我是装着失忆的。” 一句话就让我悲从中来,她准备摊牌了,骗都不想骗我一下了。而我仍然想把这婚礼继续,哪怕是假的,哪怕是她给我最后一点安慰。 我说我知道这一切,一早就知道。她哭了,问我为什么不戳穿她。我想起了曾经说的,如果我真的要死在一个人的手里,我宁愿是她。 我扯掉了她的左手手套,里面果然藏着那把刀刃只有四公分的匕首,这不足以刺进我的心脏。 我满腹心酸地道,“欢颜,不管你多恨我,多想杀我,我们把这婚礼进行完好吗?我要记住你,此生无缘跟你在一起,那我等来世,来世一定不会错过你。” 她哭着摇头,“我不要,你是坏人。” 就这时,外面响起了枪声,那边的人应该是动手了。大佬们没有带武器,想要在这样森严的包围下突围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教堂外面可是方圆几公里都安排了人,他们插翅难飞。 有秦漠飞在外面掌控全局,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对欢颜道,“欢颜,我们把婚礼进行完好吗?” 她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牧师。这牧师正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看到我瞪他才讪讪一笑,开始念贺词。 “秦驰恩,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你缔结婚约?无论……” “我愿意!” 没等牧师说完我就抢着回答了,外面枪林弹雨,我怕下一秒我就没机会说了。这个婚礼我是认认真真想要给欢颜的,所以我也很认真地告诉她今生今世我就想娶她。 她哭着看向我,唇角哆嗦着说不出话。我看到她把匕首死死拽着,拽得很紧。 她可能就要下手了吧?也罢,这一场婚礼,总算是圆了我一个爱她的梦。自此之后,若我还活着,跟她可能真的要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我怔怔看着她,伸手用指腹去抹她脸庞的泪。她泣不成声,但拽着匕首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当牧师念到“沈欢颜,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时,她忽然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了我的左胸,不过她慢了一点。同时响起的一声枪响,我晓得秦漠飞出手了。 子弹从我后背穿透,竟落在了欢颜圣洁的婚纱上,这混账小子的枪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准了?就不能等一下才开枪吗?他妈的! 我伸手想擦去欢颜婚纱上那一缕血迹,却控制不住身子却慢慢倒了下去。这个位置是第几次受伤了,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好事不过三,这一次我会死吗? “三哥,三哥……” 欢颜一把抱住了我,随着我倒下的身子跪在了地上。她满脸惊恐,哭得都忘了抽气,眼泪花顺着下颚滴答在我脸上,唇上,那么烫,那么咸。 我有好多的话想跟欢颜说,但胸口疼得撕心裂肺讲不出来。我伸手扶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努力支起沉重的眼皮想多看她一眼,往后也许看不到了。 “欢颜,如果有来世,你会爱上我吗?告诉我?” 她摇着头,泣不成声地哽咽着,“我不知道,三哥这世上没有如何,人生也没有来世,这辈子注定我们无缘,那就是无缘。” 她真诚实,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愿意骗我,一句好听的也不愿意说。我有种窒息感,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黑手在用力往外面扯一样。 我好冷,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直哆嗦。欢颜死死抱着我,用她颤抖的身体温暖我。她一直在哭泣,可我连给她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意识即将失去之时,我总算还能呢喃出一句这辈子最想说的话,“欢颜,我爱你……” 第702章 番外.漂白 我上辈子大概是一只猫,猫有九命,所以怎么死都死不了,即使子弹穿膛。 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大概是一个礼拜过后,首先看到的就是秦崇林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他凑到我面前看了许久,才如释重负地道,“你小子命大,这下子将功补过,我可以代表政府宽恕你了。” 饶恕?我稀罕你们的饶恕吗?要不是为了欢颜,为了秦漠飞和那该死的秦家,我会用自己做诱饵摆那么大个谱把自己害得半死不活么? 当然这只是我的心里话,对于那边的人,我既没有好感,也没什么恶意。至于秦崇林,他是个久战沙场的将军,真正意义上的正义代表,能对我保持善意,于情于理我都必须给予尊重。 他帮我把床头提高过后,坐在了我的面前,在我脸上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一脸唏嘘地轻叹了一声,“驰恩啊,你要是走正道,这一生肯定风生水起。” “秦老将军是在夸我,还是鄙视我?”我打趣道,掩饰了油然而生的那一抹尴尬。 我一直记得有句话:若有饭吃,谁还愿意去乞讨呢?我不想为自己现如今卑劣的行径找借口,但刚开始走上这一步,绝非是我自愿的。 秦崇林倒没有生气,摇摇头道,“驰恩,我们经过仔细地研究,还是决定送你上军事法庭走一走程序,给人民一个交代,你的意思如何?” “不行!”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门口忽然进来的人说的。我抬头看去,是秦漠飞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阿飞,此时他穿的是军装,军衔竟是一名大校。 果不其然,秦漠飞身边藏龙卧虎,堂堂一个大校来给他当跟班儿,鞍前马后。那边的人为了破获白鲨的案子,还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首长好!” 阿飞一进来立即给秦崇林敬了个礼,这英姿飒爽的样子绝对霸气。我感觉男人一旦穿上军装就玉树临风了许多,即使之前的阿飞看起来很一般。 秦崇林摆摆手让他推下,斜睨了秦漠飞一眼,笑道,“漠飞,怎么就不行呢?我们不过只是走走过场,我承诺过的事情绝不会更改。” “三叔戎马一生,上的了天堂下得了地狱。既然已经帮你们肃清了世界各地的黑帮大佬,就理应法外开恩兑现你们当初的承诺。否则以你们警方的力量,再有个十年百年也未必能把那些人一网打尽。” 顿了顿,秦漠飞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又道,“军事法庭的存在就是惩奸除恶,即使是走过场,但那过场也十分不好看,所以我不同意。” 他这番话惹得秦崇林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但老将军还算沉得住气,没有当场给我们开火。我在想,他若开火,我和秦漠飞未必招架得住,毕竟他身后的力量不容小觑。 他拧着眉想了许久,道,“这事儿容我仔细斟酌斟酌,阿飞,我们先走吧,让他们叔侄在这里叙叙。” “是,首长!” 秦崇林和阿飞走后,秦漠飞刚才对外的气势就直接对上了我,一脸阴霾地坐在了我面前,眸光凉凉的,很愤怒的样子。 我上下瞄了他一眼,道,“欢颜呢?她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坏?” “你还惦记她做什么?我们说好的,你那点儿司马昭之心止于红毯之上。往后你最好牢记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容不得你放肆。” 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又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感觉有种跟我不搭的气场在?” “野战医院,我当时打偏了一点儿,你差点翘辫子了。这边的军医医术高超,好不容易把你抢救了回来。” “你故意的吧?”我狐疑地瞄着他道。 “哼,我要是故意的你还有活路么?那么远,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你来试试看?要不是我心理素质好,我看你早就成一捧污染环境的灰了。” 看这小子气势汹汹,也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我没有力气跟他斗嘴,也就不吭声了。这辈子,每次都命悬一线,但每次都没死绝,也不晓得是万幸还是倒血霉。 秦漠飞顿了顿,又跟我提及了那一帮大佬们,从喽啰到正主,一个都没逃掉。那些人都被各国的特警带回去了,等待他们的可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至于我,虽然恶贯满盈,但因为一直做慈善,再加上这次跟那边的人里应外合灭了那帮大佬,所以算是将功补过。按照他们的原则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得意思意思给点儿惩罚,以儆效尤。 但秦漠飞坚持没让,说到底,他还真的很护短。他跟我说了所有人的结局,却独独没有讲欢颜的事儿。明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欢颜,可他偏偏不说。 其实,事已至此,我很清楚对欢颜已经不能再有任何念想。我从头至尾就没争赢过秦漠飞,他成全了我走红毯的美梦,我没理由还继续纠结这事儿。 有句话说得好,放手也是一种爱。 我累了,就让秦漠飞先走了。而后心心念念想了很多事,捋了捋这前半辈子的混账事儿,感觉特别的唏嘘。我从没想过最终用了出卖人的方式来漂泊自己,所以说,我人生的光明从来就建立在别人的黑暗之上。 不过我毫无悔意,这些人本身在世人眼中也是罪恶的存在,即使我不出手,他们迟早都逃不过恢恢法网。 程婉卿被阿飞带过来的时候,都是我苏醒过后的第三天了。我们俩两两相望,居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和欢颜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婚礼,在她眼里大概也是个笑话了。 但我没什么所谓,一开始我就想过各种可能性,最不以为然的就是被当做笑话,毕竟这只是一个局。 她坐下过后,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驰恩,事已至此,你应该想通了吧?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沈小姐一番期望,她希望你好好的。” “嗯?”我有点纳闷,她似乎话里有话。 “你们婚礼前夕,她跟我说,想救你就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她让我在教堂内等着接应你。只是没想到那边的人下手更快,你被他们带走了,还不允许我探望你。” “……” 我竟无言以对,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哽咽得疼。欢颜这傻丫头为了保住我一条命,绞尽脑汁想了那么一个办法,还真难为她了。 往后,我又该如何对待她呢? “婉卿,你先去忙公司的事情吧,这地方很安全,你也别担心了。我身体还没恢复,暂时还不想去过问其他的事。” “就不想让我多陪陪你吗?驰恩,现在你还对我这样冷漠,为何?” “傻瓜,我把你当做亲人。” …… 我在野战医院里呆了有两个多月,秦崇林来看过我好几次,每次都欲言又止。最后一次看我的时候,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了句“小子,你赢了,该去哪去哪儿吧。” 而后我就被直接送回了家,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后我通过媒体才晓得,那边的人把白鲨死去的消息公布于众了,也就是说,他们用二十年前就死去的白鲨替换了我的身份,至于那些大佬们,下场自然凄惨得很。 秦家的风云也跟着落幕了,那边的人只惩戒了秦灵素和秦天明两个人,一个被判七年,一个被判三年,别的无关痛痒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被放出来了。 我觉得,秦灵素和秦天明两个人其实是给我背了黑锅,否则以秦漠飞护短的手段,他们不至于坐那么久的牢。但这也是我一厢情愿的揣测,现在我已经自由了,所有的风起云涌都跟我无关。 魔都已经迈入冬天,天气一天天恶劣得很。 我就住在海边的别墅里,哪儿都没去。坊间还流传着我和欢颜那场婚礼,但都是捕风捉影,影响不了什么。只是始终不见欢颜,我觉得很奇怪。 阿莎搬到了海边的别墅里照顾我的起居,她始终很安分守己地干活,也不多问我的事儿。 小五还是跟着我,他对背叛我一事特别自责,总觉得对不起我。我倒是挺感谢他的,若非他和秦漠飞一起推波助澜,我哪能配合那边的人。 他知道我心里还关心着欢颜的行踪,就帮我去打听了。不久后他带回消息说,欢颜出国进修了,据说是去了哈佛学院的建筑学进修,是苏亚帮忙安排的。 我立即打了个电话给苏亚,她愣了很久才道,“老板,你……活了?知不知道欢颜因为你的死去哭了很多次?” 欢颜为我哭泣? 我心顿时就热血沸腾了起来,但还是按耐住激动不以为然地道,“屁话少说,她是去进修了吗?” “嗯哼,去了乔恩那边打工,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据说过得还不错。” “噢,知道了!” 乔恩我很熟,在美国跟他合作了不少项目,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手里出来的东西都十分经典。我放下电话过后,又跟乔恩确认了一下欢颜的消息,她果真在那边工作。 我吩咐乔恩在工作上多照顾她一些,而后心情就慢慢平静了。她很好,我也很好,我们大家都很好,这似乎是现目前这种状态下最好的结局。 我若理性点,就应该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再不去为难她了。但,人心这种东西是最难测也最难控了,能不能做到我自己都不晓得。 我准备找个地方修养一段时间,看看名胜古迹,绝代风景。 思来想去,忽然间想起了n久之前邀请我去游玩的洛小七,她的老家似乎在西南地区,那地方有不少漂亮的风景,九寨沟就是其中之一。 再有,我似乎记得欢颜的老家也是那边的,正好去看看。 小五帮我定了去成都的机票,临走的时候程婉卿打电话给我,希望我趁着这段时间认真考虑一下跟她的关系,我们大家都年岁不小了。 我直接给了她肯定的答复,说不用考虑了,这一生我们只适合当亲人,不能够当恋人。她听后沉默了很久,说了句“你会后悔的驰恩”。 我不懂她这话的意思,但却微微嗅到了些许不对的气息。但也罢了,对于她,我比较的纵容,只要不太出格我都能接受。 第703章 番外.远行 成都是一个人文风情十分醇厚的城市,它就如同西部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浓淡相宜地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不张扬,却已然透着绝代风华。 我下榻的酒店叫锦江宾馆,出租车师父把我送到宾馆时,用他抑扬顿挫的川普对我道,“兄弟,你要是来旅游的话,一定要去一哈宽窄巷子吃传统小吃,再去爬爬峨眉山,青城山,保证安逸得很。还有啊,地震过后的汶川遗址,也是值得去看看哦。” 我冲他莞尔一笑,让小五多付了几百块小费,算是一点心意。谁知道他不要,硬要回塞给我们,说他们虽然赚得不多,但养家糊口是够了的。 我尊重他这这份傲骨,也就没有硬塞给他小费了。但不否认,他给了我一个十分好的印象。 锦江宾馆历史悠久,五几年就建造了,当时是西南首家五星级宾馆。那会儿的建筑比起现在要结实得多,所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宾馆瞧着依然气势磅礴。 入住过后,小五去放置行李,我就随手拿了份桌上的旅游指南看。这上面能旅游的地方众多,都是值得一去的地方。但我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看看:欢颜的家乡。 具体我不晓得她在哪个城市,似乎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离省城还有一段距离。 我想了很久也没记起她到底在那个城市,就发了个信息给洛小七,问她最近有没有空,准备邀她一起游川西,顺便找个适合养身的地方疗养一段时间。 她立即打了个电话来,雀跃得很,“秦先生,你要来四川吗?哎呀,现在正好橘子丰收的时候,你来我带你去果园子里去转转,到处硕果累累。” “你在哪儿呢?”我笑问道。 “我这地方有些偏僻,我得去接你,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呢?” “我已经到了,就在你们省城。” “哇哦,那你等着,我立马就去接你,正好要送一批橘子过去。秦先生你住在哪个宾馆?要等我哦,我很快的……” 听到洛小七这脆生生的声音,我就能想出她一脸璀璨的笑容,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小丫头跟打鸡血似得亢奋得很。我像是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忽然见特别期待看到她。 我们约定了明早八点钟在天府广场见面,她刚好从批发市场出来。我不晓得这丫头在干什么创业的生意,但听她说起还很带劲。 结束通话过后,小五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道,“老板,你很喜欢这丫头吗?” “你叫人家什么丫头,她就比你小几岁而已。”我瞪了他一眼,又道,“我自然是喜欢她的,要不然跟她寒暄什么?” “嘿嘿,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小五嘿嘿一笑就走开了,到一旁去烧开水了。 我认真思虑了他刚才的话,觉得我对洛小七这点儿喜欢,仅仅是因为她性子讨喜,比较有好感而已。这绝非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我清楚得很。 我点了支烟,靠在阳台边一边抽,一边打量窗外的风景。这边的气候和魔都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地势原因,半空中老像覆盖着一层挥散不去的雾气。 周遭高楼大厦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竟然也不输魔都半点。这地方以前比较落后,现在也慢慢发展起来了。都不晓得欢颜的家在东南西北的哪一方,好想去看看。 夜里的时候,我和小五去了那个出租车师父推荐的宽窄巷子。这地方古香古色,确实有种历史感,窄窄的街道两边全是小吃摊,琳琅满目。 我们俩进了个路边的小餐馆,里面以各种传统小吃闻名,点了几分小吃过后,我就和小五静静坐在那里听左邻右舍的人聊天。 听这边的人讲话是一种享受,带着点儿绵绵音。我大部分听得懂,但小五听不懂,他就跟着这些人傻呵呵地笑着,也不知道他在笑啥。 “我们那儿已经被规划了,听说是魔都一个大老板投资的桃花源。跟你们说哈,人家这是给他女人打造的桃花源哦,格老子的,方圆十来里啊,全部被规划了。老子丈母娘的房子恰巧在边边上,没规划到。” “是不是哦李哥,那你娃儿发财了塞,赔了多少钱啊?” “嘿嘿,赔啥子钱了,就是给了一两套房子。不值钱不值钱,我们那儿犄角旮旯能值啥子钱嘛。” “话说,到底是你们那儿哪个婆娘那么厉害,男人给她造桃花源?” “就是沈家那丫头嘛,那会儿村里头唯一考上重点大学那个。人家小时候就长得水灵水灵的,人也好,看到村里人都要打招呼。就是命不好,妈老汉儿都死球了。” “李哥你说啥子哦,人家都嫁大老板了还叫命不好?” “嘿嘿,嘿嘿,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喝起喝起……” 有句话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那样寻找欢颜的老家找不到,竟然在这样一个小店里面听到了,巧合得令我难以置信。 更难以置信的是,秦漠飞居然在这边打造桃花源,这事儿欢颜一定不知道。我真想去看看,他用心规划的桃花源会是怎样的一个风景。 于是我朝边上那桌人走了过去,讪笑着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各位,打扰一下!” 刚讲话的李哥斜眸看了我一眼,愣道,“同志,有啥子事么?” “那个,刚才你说的那个被规划的地方在哪里?我想过去看看。” “噢,这个事啊,这地方就是在篱落沟……” …… 无意中得到了欢颜老家的地址,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好,一直在想那是怎样一个地方,怎会孕育出那样动人心魄的女人。她可能不尽完美,却是我心里最美的存在。 天微明的时候,我刚小憩了一会儿,洛小七就发了个信息过来,说她在天府广场毛主席雕塑下等我,不见不散。我看了眼时间,刚好六点多,洗漱一下可能差不多了。 我让小五就留在酒店查一查欢颜老家的讯息,跟洛小七见个面过后,还是要先去那地方转转。他十分不理解地问我,为什么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我想了很久,问他道,“那所有人都觉得我坏,为什么你觉得我好?” “因为你一直在帮我啊……” “所以!” 我笑了笑,没有再讲太多了。欢颜做的事情,很多人都不懂,但我懂,所以从头至尾我没有怨过她。若非她的推波助澜,我现在可能还跟那边的人僵持着,最终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结局。 离开酒店后,我直接打车到了天府广场,一下车就看到洛小七背着个背包在东张西望。她穿着运动装,扎了个马尾辫,不施粉黛对她,看上去特别青春。 我阔步走了过去,原本想吓她一下的,她却忽然回头看到了我,立即朝我飞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挥手,一脸眉飞色舞的笑容十分妩媚。 “秦先生,想不到你真的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懵我的呢。”她跑近过后冲扮了个鬼脸,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很大很红的橘子给我,“看我专门给你留的,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我笑着接过了橘子,沉甸甸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橘子。不过我没吃,广场上人挺多没好意思。就睨了洛小七一眼道,“谢谢你小七!” “看你客气的,这是我们村的橘子,我帮他们联系了几个批发商,最近每天都在帮忙送货。” “累不累?”看她大冬天眉宇间还有些细汗,想必也是很累的。 她摇了摇头,笑道,“嘿嘿,现在做什么事不累啊,天上又不能掉馅饼。对了秦先生,你想去哪里玩啊,我已经跟大伙儿请好假了,可以陪你几天哦。” “不耽误你做事吗?” 其实我想她陪我去欢颜的老家看看,这边我不熟,一个人走着也没什么意思。她听罢笑了笑,说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有朋自远方来重要,让我不用担心,她会安排好。 我问她有没有听过一个叫篱落沟的地方,她一怔,道,“秦先生,你是不是要去欢颜姐姐的老家啊?” “你怎么知道?” “我们小县城都知道啊,那边现在正在搞开发,是一个大老板要造桃林,可羡煞了一帮人。” 提及桃林一事,洛小七也是满脸向往。秦漠飞此举,怕是撩动了不少少女的心,都把他当做了梦中情人了。于是我更想去了,想去看看那个神秘的篱落沟。 洛小七很热情地开着他们村的东风大卡车载着我去了,这丫头开车的技术比当初的欢颜还要大胆,但凡没有监控的地方她都开得跟云霄飞车似得。 我问她怎么会把车开这么快,她讪讪一笑,道,“人家是练出来的嘛,果品上市的时候要在凌晨五点钟之前送三个批发市场,村子里的人大都不会开这大车,我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就毛遂自荐了。” “你这丫头,本事倒挺多的,现在找到人生定位了,就在家乡发家致富了吗?” “就是帮帮忙嘛,之前妈妈走的时候,他们帮我张罗了很多事情,理应帮他们的。” 我看洛小七提及母亲的时候神色落寞,也就没再提这个事儿了。这丫头聪明伶俐不说,性子也很好,以后在发展中肯定能左右逢源的。 我越看,越觉得她某些地方和欢颜很像,明明很弱,却始终有一股无人能敌的韧性。我静静盯着她干净无暇的侧脸,心里头很是唏嘘。 四川这地方,怎么总出一些出类拔萃的女人呢? 第704章 番外.傻丫头 篱落沟离省城不近,洛小七一路狂飙了三个小时才到。很难形容她一个看上去文静的女生开着大东风狂奔的样子,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英姿飒爽。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镇,也是以种植果木和白芍为生。我们从大马路转入乡间小路时,我被这里的正在动工的桃林震惊了,真真是方圆十来里都在规划中。 桃林是以山庄的规模修建,从东到西,再由南到北,大抵是一个不规则四方形的雏形。工程才刚进行到一半,看上去有些凌乱,但气势不弱。 山庄是在整片桃林的正中央,现在正在搭建木架子。而边上规划好的地里则全是移栽过去的桃树,光秃秃的还都不算大,估计两三年的树龄。 这村子的地势比较低,所以站在这垭口上,能够把整片规划的桃林尽收眼底,确实十分壮观。桃林外面的围墙上就写了个建筑公司名字,其余的也没过多描述。 真不晓得,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时,此地人面桃花相映红。满山庄火红的桃花围绕着古色古香的山庄盛开,那会是怎样一个无与伦比的风景。 我对着这半成品的桃花源,竟萌生了在这里终老的想法。这一世守不到欢颜,守着这片桃林却也不失为一件惬意的事情。 “秦先生,欢颜姐姐的老公应该很爱她吧?竟然给她建了这样磅礴一个桃花源,都不知道她看到这桃林的时候会不会感动得哭泣呢。”洛小七忽然有感而发,无不艳羡地道。 我点点头,“他确实很爱她。” 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秦漠飞虽然做过很多对不起欢颜的事,但他却把他能给的所有柔情都给了她。他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男人,做到这种地步也实属不易了。 欢颜如果看到这一片桃林,恐怕会更加爱得无法自拔吧,她自始至终就没爱过别人。始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对秦漠飞的那份情感,为他生儿育女。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自惭形秽。比起秦漠飞,我更对不起欢颜,为对付秦家还利用了她无数次,可她最终还是为了保我一命去铤而走险。 “秦先生,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啊?那后边还有一个湖,就靠着桃林的后边,我上次送沙土去看过。” “送沙土?” “嗯,我们村靠着河道,那边的沙土很不错,这边需要就弄了几车过来。”洛小七说罢指着正前方的那一座山又道,“过了那山头就是我们镇,七十多公里。” “这么巧。” “嘿嘿,我也觉得挺巧的。” 洛小七傻呵呵一笑,顺势拉着我的手顺着围墙往里走。刚才站在高处觉得这地方很近,但我们从大门口走到山湖边也用了大概十来分钟。 湖不算大,但靠山而形成,所以里面的水十分清澈。倒影着山峦,正应了那句“青山绿水共为邻”的话。眼下正值冬天,山上的树叶都落了,所以瞧上去也微显苍凉。 但并不影响我赏景的心情,还是很惬意。 想不到秦漠飞这小子还真会挑地方,这里虽然有些落后,但风景秀丽,若真建成了桃花源,估计会吸引来不少游客。他的投资眼光一向在线,我觉得他建这个桃林不单单是为了赏风景,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这山湖是自然形成的,中间有一块很大的岩石,上面还有几个人工凿成的阶梯,通往湖面,很别致。 洛小七一个蹦跶就跳了上去,在上面转了一圈过后朝我招了招手,“秦先生,快上来,这边还能看到湖底呢,里面好多的鱼游来游去的。” 我摇了摇头,“我走累了,你自己玩吧,小心点儿。” “要是有渔网,我一定能弄几条鱼上来。” 她盯着湖里的鱼兴致勃勃道,在边上看了许久,又回到岸边掰了根粗枝过去准备叉鱼。我没有阻止她,现在她未经世事,还能有一颗乐观的心,往后结婚生子了,不晓得还能保持初心么。 很多人人总是在不断的成长中失去自我,最后茫然无措,我好像也是这样。 我盯着洛小七聚精会神叉鱼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像她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掌控了黑三角了。那时候的我浑身戾气,绝对是个大魔头。 其实我很感谢欢颜,若非是她,我可能尝不到仇恨之外的滋味,酸甜苦辣,爱恨纠葛。是她丰满了我的人生,也让我干涸的灵魂多了几分血肉。 “哎呀……” 我正想着,洛小七忽然一声惊呼,脚下一滑直接就往岩石下坠了。情急之下我纵身跳上了岩石,飞扑过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可能是我用力过猛,她身子狠狠撞在了我刚愈合的胸口,疼得我闷哼了声,环住她腰肢的手也松开了。 “秦先生你……” 她霍然回头,一张素净的脸就贴在了我脸上,温润的唇瓣也不经意拂过我的脸。她吓得往后一仰,又往湖里面栽去,我那口劲还没缓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进了湖里。 其实湖水并不深,她个头高,在水里瞎扑腾了几下就站了起来,那水还没到她腰肢。她傻愣愣地站起来看着我,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 我捂着胸走过去,没好气地道,“你还不爬起来杵在水里干嘛?等风干啊?” “我……你……我们……”她结巴道,明明冻得直哆嗦,一张脸却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得。 “过来!” 我上前蹲下身伸出手,她一脸羞涩地把手递给了我,顺着阶梯慢慢爬了上来,跟个落汤鸡似得。我看她一身运动装都打湿了,就脱下羽绒服罩在了她身上。 “先捂一捂吧,我们马上开车回你村子换衣服好了。” “我没事,这么冷的天,还是你穿着吧。”她说罢又把衣服递给我,我强制性给她裹上了。 去连镇是我开的车,这一路上太崎岖了,急弯陡坡又多,我不太习惯开这样的路,所以开得很慢。洛小七有气无力地在边上躺着,可能感冒了,一路上脸都红红的,接连不断地打喷嚏。 “你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我看她没精打采,打趣道。 她瞄了我一眼,道,“我抓鱼很厉害的,今天是发挥失常。秦先生,你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我刚才把你撞伤了?” “没事。”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胸口,仍旧隐隐作痛。这地方受伤好几次,所以伤口愈合过后,结痂却不容易脱落,她刚才那一下可能把伤口撞裂了。 她凑过头来在我胸前盯了许久,伸出一个指头戳了一下,我低头一看,她指头上竟有淡淡的血迹。 “你出血了?”她比我震惊,立即就不无精打采了,“你快停下,我来开车。” “傻瓜,坐好别动。” 这点儿伤算什么呢,想当年被白鲨打得遍体鳞伤我也照样活下来了。我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激怒了洛小七,她直接伸手过来控制住了方向盘,我看她这样就不敢动了,她慢慢把车靠边熄火了。 “我给你看看伤。”说着她就要扒我衣服,我慌忙避开了,正要下车时,她却一把拉住了我,哭了。“人家给你看看伤嘛,万一你死了呢?” “……” 我竟无言以对,于是就任由洛小七卷起我的毛衣,仔细查看胸口的伤。果真是流血了,但不严重,只是胸口密密麻麻的的伤把她给震惊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胸,越哭越厉害,“都怪我,原来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呜呜……这都怎么来的啊?你那么厉害,身边都没人保护你吗?” “傻丫头,这是生病留下的伤口,这么大个人了还哭。” 我伸手抹了抹她一脸的泪,讪笑着把衣服放下来了。我又启动了油门,准备继续上路,她忽然看着我很严肃地道,“以后我保护你吧?我也是学过散打的。” “小样。” 我笑着揉了揉她脑袋,轰动油门上路了。老实讲,还是被她那认真劲给感动了,在我记忆中,还没有哪个女人跟我这样说过,即使是武功盖世的索菲娅。 洛小七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我现在是自由身了,也跟她生活的氛围不一样。我不愿意她的习性夭折在我的阴霾之下,所以等川西之行结束过后,我们大概又归于自然了。 这一路上,洛小七总是在讲我的伤,她说村里有个中医很厉害,一定要带我去看看。还说山上有一种草药可以祛疤,她去帮我采一些,一定要想办法把我一身的疤痕驱除,她觉得我这样英俊的男人应该是毫无瑕疵的。 我默默听着,也没回话。这辈子还没有被这样呵护过,所以感觉怪怪的。或许,我根本不敢接受别人的关心和照顾,怕会变得贪婪索取更多。 一个多小时候,我们总算到达了洛小七所在的连镇。他们村子更小,村里人看到开车的人是我,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了,谁都没有多问一句。 倒是洛小七自己沉不住气,跟那些村民说我是她的恩人,带我来他们村参观果园的。好在这里的村民都比较淳朴,还真相信我是过来村里参观果园的。 车子刚停靠在他们的村委会里,我还没歇口气,洛小七就忙不迭地跑去找那老中医了,我拦都拦不住。村长很热忱地过来陪我聊天,意味深长地告诉我洛小七是他们村的宝贝疙瘩,每个人都很爱。 我懂他的意思,转头看着洛小七急匆匆的背影,有些感动,也有些心酸。我从来没想过,就这个女孩,可能会改变我的后半生,这是后话。 第705章 番外.释怀 想不到,我居然在连镇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呆了近一个月,就住在了村委会的招待所里。每天跟着洛小七山上山下的转悠,不问世事。 老中医确实医术高超,就喝他熬制的草药,把我肝上那点不适全部驱除了。他用了一种很奇特的药物来祛我身上的疤痕,还真去掉了不少,至少看着不扎眼了。 洛小七唯恐我养不好身体,每天熬鱼汤,炖鸡,把我当一个孕妇来伺候。自然,在她悉心的照顾下,我胖了足足五公斤,她说我更好看了。 在这村子里,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贵宾,吃的喝的用的,几乎都是他们送过来的,热忱得很。 之前我还想说去找个养身的地方养养,其实这地方就是最好的养身之地。民风淳朴,气候宜人,不知不觉就快一个月了。若非程婉卿打电话说公司有急事,我可能还乐不思蜀。 临走的时候,村里人送了我不少东西,刚晒制好的腊肉,腊肠,以及花生什么的,装了很大一包。我盛情难却,就把这些东西都收下了。 这份情谊,往后再还吧。 洛小七把我送到了锦江宾馆门口,走时还依依不舍的,让我有空再去她的老家玩。我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承诺什么,说了声谢谢就拎着包离开了。 这丫头可能有些喜欢我,可我这状态根本也给不起她什么,所以沉默是最好的。我都没回头看她一眼,还是从宾馆的玻璃门上看到她还一直站在那里没走开。 唉,傻丫头! 小五看到我时惊得目瞪口呆,说我改头换面了似得,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我但笑不语,这一个月算是我一生中最奇特的经历,被一个傻傻的丫头悉心照顾着,很窝心。 我们很快就到了机场,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心里竟生出了几分不舍。也不晓得是不舍得那个傻丫头,那是不舍得这风气淳朴的地方。 魔都更冷了,一下飞机就仿佛掉入了冰窟窿,我发现自己开始抗拒这城市了。 程婉卿在出站口接我们,看到我时也微微愣了下,笑道,“驰恩,看样子你这一个月修养得很好啊,气色都好了不少。” 我笑了笑也没提在四川的经历,问她公司出什么事了,怎么这样着急把我叫回来。她没正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先回家再说。 我有些蹊跷,老感觉她看我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知道这一个月她又做了一些什么事。希望是我接受范围内的事儿,否则我对她可能会很失望。 我直接回了海边的别墅,阿莎把这边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冷清了些。之前还有不少保镖在前后守着,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司机和一个园丁,加上阿莎才三个人。 进屋过后,我就直接把程婉卿叫到了书房,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段时间我都没怎么管公司的事情,大权等于都交给了她。我已经准备退居幕后,以后没有必要就不出席公司的活动了。 她脸色很不对劲,不再那样坦然了,这令我很担心。就问道,“你又对公司做了什么吗?” “没有!”她摇摇头,垂眸纠结了许久才看向我,“驰恩,我看到了你的遗嘱,好像又做了一些更改,沈欢颜怎么会占有那么多份额?” “你怎么看到的遗嘱?” 我顿时就沉了脸,所谓遗嘱,那一定是隐秘的,她竟然看到了,还不满我份额分配的问题。这太滑稽了,她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 “金律师无意中提及,我就顺便看了下,觉得……好像有问题,沈欢颜怎么能得到那么多份额呢,她毕竟不是你的谁,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有微词?” “驰恩,这不是我有微词的问题,如果公司上下的人知道,肯定都有微词吧?你是不是太冲动了,沈欢颜是你心里的红颜没错,但她也是秦漠飞的妻子,你把那么多份额赠与她,好像不太合适吧?” “婉卿,我自己的股份,支配权在我,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太少了?” 我一直觉得程婉卿是个人才,各方面都很合我的胃口。这些年她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得风生水起,却从没二心,所以我才把公司的大权交给她。 但没想到,她今朝跟我讲这些东西,令我心头一阵恶寒。我平生最讨厌贪得无厌之辈,往往这样的人会被我列为拒绝往来户,可偏偏她是程婉卿。 她看到我生气,脸一下子就红了,但也没有解释,只是沉默着。我冲她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家吧,明天我去公司一趟,到时候再说吧。” 她蠕动了一下唇,最后还是一言不语地走开了。她下楼时,我走到窗边瞥了眼,看到了她怒气冲天的背影。到底是她变了,还是我太凉薄了? 我想了一夜,觉得程婉卿的忌惮可能也在理。我确实想给欢颜多一些东西,因为我欠她的,无数次的利用让我很是惭愧,我不知道用什么去补偿她,钱财是我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世上,最昂贵的是金钱,但最廉价的也是它。需要它的时候,它就珍贵得很,不需要它的时候,就跟粪土一样。 早间我刚到公司,就看程婉卿已经在休息间等我了,看到我进办公室连忙就跟了过来。 “驰恩,我错了!” 一进门,她就忙不迭地讲了这么一句。我放下包狐疑地瞄了她一眼,脱下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才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坐吧,要喝点什么?” “我绝不是财迷心窍,也不是不满足你留给我的东西,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会令秦漠飞很难堪,毕竟你们俩叔侄,又已经冰释前嫌,有些东西就应该放下,你说对吗?” “那么你认为应该怎样处理呢?” “要不然我去帮你处理这事儿吧,弄好了我就跟你说。我也晓得沈小姐现在所在的地方,可以跟她好好聊聊。当然,如果你打算去见她也行,就自己跟她说好了。” 我微眯起眼睛盯着程婉卿,觉得她开始对我用心机了。她明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会去见欢颜的,我怕她害怕,尴尬。最主要是,再见面我会更痛苦。 但她竟然激我,我很不开心。 “驰恩,我对你没有二心,相信我。” 程婉卿看我不悦紧张道,她很了解我的一举一动,也能揣摩。否则她不会一大早来跟我道歉,因为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晓得碰到了我的底线。 二十多年的相伴啊,我真不愿意看到我们俩决裂。于是叹了声道,“也罢,你去见见她也行,遗嘱我会再修改一下,到时候你让她签字就行。” “……嗯!”程婉卿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又道,“她目前就在纽约,你如果想见她,也是可以去见见的。” “好!” …… 鬼使神差,我真的从魔都来到了纽约,把事情都交给了程婉卿。一是想看看她的忠诚,二是想试着放手,如果她够忠诚,那么她会更上一层楼。 纽约这地方算是我第一故乡,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儿度过。嗅到这里的空气,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可能因为欢颜也在这城市的缘故。 这边比魔都还冷,天色一直都很阴霾。 我没有直接去找欢颜,而是从新买了一把小提琴,在纽约街头拉小提琴了。在这里,能够看到形形色色的路人,兴许其中一个就是欢颜。 一天,两天…… 我都是风雨无阻,总会准时出现在街头拉小提琴,迎风迎雨迎佳人。这边的人很大方,我卖艺的钱足够我吃喝拉撒睡,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我又蓄起了长发,比之前更长了,像极了一个流浪艺人。这形象沧桑至极,很惹路人喜欢,我甚至有了不少粉丝。我告诉自己,如果一年里等不到欢颜就离开,不强求自己去苦苦痴等了。 但,兴许是精诚所至,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她了。茫茫人海中,她一出现,那气息瞬间就被我捕捉到了,这就像是一种心电感应。 她就躲在广告牌边,穿着风衣披着长发,惊恐万分地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泪眼婆娑。我虽然背对着她,但眼底余光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哭得泣不成声。 女人的眼泪是最能打动人的,尤其是欢颜。 我一度认为她恨极了我,已经到想把我处之而后快的地步了。但再后来我才明白,她心里自始至终都还保留着一个位置给我,亲人也好,知己也罢,她是用了心的。 我没有去跟她相认,等到她了,看到她了,就了却了一个心愿。 我的心结彻彻底底消除了,觉得这一生即使得不到欢颜也没所谓,她能过得幸福开心就好。 我在纽约呆的时间不长,因为程婉卿没有经受得住考验,她已经开始利用职权在争夺一些不属于她的权益了。尤其是她还勾结了公司的律师准备篡改我的遗嘱,这令我十分生气。 回国过后,我也没有立即去公司,怕程婉卿一慌张就做出更离谱的事儿。我让小五从程婉卿身边的人挨个排查,看看是谁在蛊惑她。以她的为人,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心性。 这一查,果然令我痛心疾首。 第706章 番外.沮丧 从有自主能力开始,我就认为自己是世上最阴晦的魔鬼,贴在身上的标签很多,心狠手辣、老奸巨猾、以及凶残暴戾,没有一个好的形容词。 可当小五把程婉卿背着我做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时,我才觉得自己跟她比起来,算得上是一个天使。 她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觉得天下所有人都背叛我,她一定不会。因为她陪我走了二十多年,那份情意不是“背叛”两个字能够改写的。 然而纵观我身边所有人中,只有她做得滴水不漏,令我没有察觉。 从我做第一笔捐赠的时候开始,她就在帮我处理关于慈善这一块的事物。因为这其中要涉及到方方面面,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理,就全权交给了她。她能力强,驾驭这些东西游刃有余。 她确实处理得不错,加上有甄允昊从中帮忙,我们的账面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岔子。我慈善家的光环,也等于是在她的推波助澜下才有的。 这么些年,她一直把最利于我东西摆在民众看得到的地方,所以我成了企业家,慈善家,而弱化了黑道的身份。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退去了魔鬼外衣,进化成了天使。 我们如此相辅相成,我善于决策,她善于执行,我一度认为她就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伙伴,甚至超越了红颜知己,人生伴侣的位置。我感觉她就是我的亲人,血浓于水的那种。 所以看到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我下意识就觉得是有人在陷害她,蛊惑她。然而事实证明,这就是她一手操办的,她的城府比我想象中要深。 此时的我就像一只被戳了洞的气球,精气神在瞬间全部外泄了。瘫坐在沙发上,我满脑子空白,是那样的心灰意冷。我又想起了那句话:看沧桑百态,论世事无常,最难懂的就是人心,人性。 和程婉卿相处了二十多年,我竟没看透她是那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二十多年了啊,我他妈这都做什么了呢,把一只温润的小绵羊养成了白眼狼。 “老板,现在怎么办?”小五看我如此沮丧,走过来问我道。 我轻叹了声,让他给我准备鱼竿,到荷塘边去钓鱼。我现在能怎么办呢?难道对程婉卿也像对敌人那样的手段么?二十多年的情分,我如何下得了手? 正值深冬,户外寒风呼啸,呼出的气息瞬间能凝成一团雾气。小五放了个软垫在荷塘边的椅子上,又问我要不要放个暖手袋。我摇摇头把他打发走了,独自一人在这里垂钓。 荷塘里的荷叶早已经枯败,凄凄凉凉地泡在水里。仅有的几片还没枯死的叶子也都黄黄的,飘在水面上很扎眼。荷塘里面的杂物许久没有处理,看起来有些脏。 我把鱼竿插在岸边时,就裹着大衣蜷缩在椅子上,荷塘里倒影的我看起来十分落寞。一向自负的我,真真正正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连最亲近的程婉卿都背叛了我。 我实在是想不通,到底还是我做人太失败,不够魅力令人心悦诚服还是怎地?我他妈怎么就混到了这种地步呢?曾经我咳嗽一声都会有人哆嗦的啊。 我越想越生气,拽起鱼竿掰断直接就扔在了荷塘里,连带小桶也一脚给踹下去了。 “妈的!”我怒急地诅咒了声,胸口愤愤难平。 “老板,程小姐刚打电话来说,晚上公司有个宴会需要你出席,你要去吗?”小五又急急地走了过来,看了眼荷塘里的鱼竿又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去回个电话。” “去,怎么不去?” 无论如何,目前公司依然是我说了算,我倒是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最好是不留痕迹地平息这件事,我不想彻底撕破脸,那真的不好看。 再则,她在公司二十多年,所有运作都自成一体。如果贸然换人,未必会比她做得好。在用人的事情上,不得不考虑到其他的方方面面。 若不然,古代的大贪官和珅为何能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呢?总归他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 程婉卿来接我的时候,我正在穿衣服。大概是胖了点的缘故,西装穿在身上更有型。她在我身后静静看着,眼神迷离,却又复杂至极。 “驰恩,我来给你打领带吧。” 我刚拉起领带她就走了过来,接过领带看了看,笑道,“换那一条黑色的吧?跟你这衬衣更配。” “好!” 我也没反对,站在镜子前等她给我打领带,她手法不熟练但十分专注,这领带打了至少有二十分钟她才满意,帮我整了整肩头,又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灰。 “你真的……是我见过最高贵儒雅的男人,举手投足那股贵气浑然天成。驰恩啊,这辈子谁有幸成为你的妻子,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程婉卿轻叹道,手就搭在了我肩头没有移开,一脸委屈的神情。如果我不知道她背着我做的那些事,一定会因为她这番话感到愧疚的,可现在不了。 任何事都不是她背叛我的理由,因为我给她的已经足够。 我瞥了眼腕表,轻轻拉开了她的手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嗯!” 宴会在云庭国际大酒店的大宴厅举行,这是杜墨琛投资的产业,超七星酒店,在魔都绝对风骚的存在,没有之一。酒店室内设计是欢颜掌舵,我还是很有兴趣去看看的。 路上,程婉卿跟我说这次宴会就是业内一个交流会,是她以我的名义承办的。我听罢没有做声,但心里十分不高兴,她几时能代表我了? “驰恩,对不起,我知道你最反感先斩后奏这种事。但如果不以你的名义,我恐怕邀请不到那么多的人。咱们公司最近有一个项目要开发,我想拉一些合作对象。” “就是南区的那个项目么?”我瞥了她一眼道。 “你也知道?”她显得格外惊愕。 “你好像忘记了,项目部每做一次策划,都会提前送一份给我。” 我没有告诉她这其实是小五调查的时候发现的,这个项目是她个人想要拿下的,根本就没有跟我说。所以我才觉得愤怒,因为她把项目部的人都给笼络了。 程婉卿大概拿捏不准这到底是谁说的,眼神滞了下就没再提这个了,转了话题,说今朝她妹妹程千羽会来,还希望我到时候能给一个面子陪她跳一支舞。 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晓得她提到程千羽做什么。我记得她在影视圈发展得不太好,现在又直接被打回原形,开始接一些小商业活动了。 到云庭国际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了费麒和杜南星,两人正往扶梯走。出于礼貌,我过去打了个招呼,才晓得是程婉卿把他们邀请过来的。 费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笑道,“秦三爷广发邀请函可是有什么项目要跟大家共享呢?” “这事都由婉卿负责,她等会儿会跟大家说的,对不对婉卿?”我笑看了眼程婉卿,她微微红了脸,但点点头默认了。我看了眼费麒又道,“漠飞今朝怎么没来呢?” “老板这两天很忙,让我带个话给三爷,如果有空的话一起聚聚,喝杯咖啡。” “这个自然,咱们先上去吧。南星,杜老爷子来了吗?” “爹地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派我来做代表了。” 我们正说着,酒店门口忽然一阵涌动,我转头看过去,竟莫名出现了一大群拿着手牌的男男女女,手牌上都写着“女神千羽”。我狐疑地看了眼程婉卿,她脸更红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大奔护着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就驶过来了,直接停在了酒店门口。前面一辆车下来了两个穿西装的男子和一个小助理模样的女人,很嚣张地把门口围聚的人群驱开了一条道。 紧接着兰博基尼的门开了,程千羽风情万种地从上面下来了,穿着一身艳红的晚礼服,外面套了一件皮草大衣。她没有戴墨镜什么的,裸露着一张过于修饰的脸,还是很精致。 她一下车,边上的粉丝就挥舞着手牌狂喊起来,但很做作。这可能是他们谁安排的人,所以显得特别刻意。 程千羽迈着小碎步走进了大堂,一边走一边给边上的粉丝签名什么的,显得很亲民。这场面分分钟令我想笑场,程婉卿为她摆了这么大的谱,可算绞尽脑汁了。 我们四个都站在扶梯边,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尴尬。尤其是程婉卿,她大概是没想到费麒和杜南星都在这儿,共同目睹了一场看上去就很刻意的过场。 程千羽在大堂里逗留了好一会儿,那些粉丝才被保镖们赶走,全程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待粉丝一走,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了过来,一脸傲娇的笑容。 “秦先生,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两位是?”她把眸光落在了费麒身上,眼睛顿时一亮。“哦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漠飞身边那智囊费麒对吗?费先生你好,这个一定是你的好朋友杜南星先生了。” “他是我的爱人。”费麒冷冷瞥了眼程千羽,蹙了蹙眉道。 程千羽怔了下,惊愕道,“爱,爱人呐……” “千羽,你先上去吧,我们马上就来。”程婉卿看着气氛不太对,瞪了眼程千羽,又道,“今天来的都是贵宾,你要稍微注意一些。” 程千羽被训斥有些不悦,看了眼我就黑着脸上去了。她身后那小助理也跟了上去,还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老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707章 番外.心机婊 宴会上来的人果真是业界重量级的人,要么是竞争对手,要么是合作对象,看样子是程婉卿精心安排的。整个宴厅设置得十分大气,很适合高端酒会。 杜南星告诉我,整个酒店大都出自欢颜的手笔,选料都是她全权负责。这事儿我是知道的,我还让了一次材料给她,她的审美确实有独到之处,符合不少人的眼光。 宴厅里面有个小舞台,这会儿有个钢琴师在上面叹曲子。程千羽应该也有安排表演,她这会儿都顾不得跟我们寒暄,直接就进去后台了。 我跟前来的宾客照了个面后,就跟费麒他们一起去参观酒店其他地方了。欢颜的设计风格十分奔放,这用在超七星的酒店里在合适不过了。妖而不俗,很适合魔都这样的城市风格。 这酒店一共分为好几个板块,休闲、娱乐、商务以及住宿等。我们走到休闲区的时候,杜南星接了个电话先离开了,留下了费麒一个人。 我们俩转了圈过后,费麒叫住了我,“三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有事?” 我愣了下,因为和费麒很少接触过,他大多时候都是在暗中运筹帷幄,很少走到明面上来。我知道他和斯蒂芬两个人,是秦漠飞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 他点了点头,把我领到了边上的休闲酒吧里,这边环境很不错,清新淡雅中透着一股贵气。我曾经也开过酒吧,所以扫了眼橱柜上的酒,都是真品。 我们各自要了杯鸡尾酒,坐在了靠窗边的地方,这地方视觉还不错,竟能直接看到楼下大堂。楼中楼的装修设计用在超七星酒店,实在太大胆了。 费麒没说话,端着酒杯拧着眉沉思,闷了好一会儿才跟我道,“三爷,你有没有觉得程小姐有些不太对劲?前两天漠飞跟我提到说,她似乎在极力揽权。” “漠飞还关心这个事?” 秦漠飞竟然也在关注程婉卿,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呢?我这一段时间都没跟他联络过,都不晓得他在忙什么。我自然不会认为他在关心我。 “不,他只是为欢颜而已。”费麒汲了口酒,道,“程小姐去找了欢颜,跟她提到了你的遗嘱一事,我个人觉得,那一份遗嘱有问题。” “你见过么?” “我自然没见过,但在纽约跟一个客户见面时偶遇到了她们俩,所以听到过程小姐和欢颜的对话,她似乎在诱使她签一份什么协议。” “那是真巧。” 我笑睨了眼费麒,他始终是那温文儒雅的样子,心里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我怎会相信他是偶遇到程婉卿和欢颜呢,还那么巧合听到了她们俩谈话。 不过他既然没有别的恶意,我姑且就当这是真的了。我已经知道程婉卿有些小动作,所以这事儿也是意料之中,这遗嘱最终解释权在我手里,我并不担心。 费麒笑了笑,又道,“三爷运筹帷幄,想必这些事也是在你意料之中。我今朝找你讲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别的。” “怎么说?” “那边的人又在调查你,并且十分愤怒,漠飞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去了越南那边。”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道,“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三爷证实一下,你……是否又重操旧业了?” “你觉得可能吗?” 这事儿从费麒嘴里说出来,我倒是很震惊。到底那边的人又嗅到了什么气息,竟然怀疑我重操旧业了。原来秦漠飞缺席这宴会,竟然是去了越南。 我的下线都布局一网打尽了,还有什么人会在那边活动?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在借用我的名义犯事儿?但在黑三角那个地方,他们敢么? 即使我已经离开那地方了,但除我之外应该没有人敢接手那地方。所以秦漠飞去做什么?那边的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呢?我实在想不通。 费麒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道,“三爷,正道确实不好走,但看在漠飞和欢颜的份上,你还是应该回头了。” 他竟然质疑我,我倒是好笑了,就斜睨他一眼不讲话了。不过我心里也犯嘀咕,费麒这样的人不会没点儿根据就乱来,所以他讲的肯定是发生过的。莫不是那人处事行径跟我一模一样,所以他们在怀疑我? 这事儿怕得从长计议,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瞥了眼腕表,道,“宴会应该开始了,咱们先下去吧。” “好,三爷请!” …… 我竟然醉了,一杯红酒下去就醉了,头重脚轻地被程婉卿扶到了酒店客房就不省人事了。醒来的时候我衣衫不整,外套都丢在了卧室门口。 程千羽裹着浴袍静静地站在阳台边,凌乱的头发和绯红的脸蛋,都透着一股激情过后的暧昧。 看到她在卧室里,我自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倒也没有慌乱。作为一个曾经阅人无数的男人,不可能感觉不到自己会否有过生理反应。 我把衣服整了下,也套上了一件浴袍,再转身斜靠在床上看着她,她也在看我,脸上还挂着一丝羞涩的笑容。演员嘛,这样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份则俗。 我摊了摊手,笑道,“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讨厌,你还问人家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你喝醉了嘛。” 程千羽娇嗔着跺了一下脚,很幽怨地看着我。我微眯起眸子沉下了脸,就冷冷盯着她的脸。她一开始还很镇定,但没撑几十秒就有些慌了,讪笑了下又转身了。 “穿上你的衣服,滚!” 我又补了句,她身子颤了下,回头咬牙看着我。不过她很快败下阵来,灰溜溜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就走出去了,都没有在我面前穿衣服。 我心头一阵阵恶寒,一阵阵愤怒。这他妈一定是程婉卿搞的鬼吧,她这样处心积虑地叫程千羽来暗算我,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她真的疯了。 门外忽然响起了“砰”的一声关门声,可能是程千羽离开了。我起了床,走到浴室照了下镜子,脖子上被弄了几个吻痕,还有胸口和背上也被抓了几条指印。 戏做得够足的,这是要给我弄一个孩子出来么? 我似乎明白了程婉卿的初衷,她可能是想通过金飞更改我的遗嘱,我遗嘱里有特别说明过,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有了孩子,那么以上几点作废。 所以我肯定,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弄个孩子出来,不管是不是我的,只要让遗嘱作废就可以了。 她是想得到我的家产吗?可为什么不直说呢,如果她觉得她有这资格要这些东西,我一定会给。因为欢颜并非真得需要我的遗产,这不过是我的补偿而已。 而聪明的她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夺取,太令我失望了。 我洗漱了一下,刚走出来就看到程婉卿在客厅里坐着,她看起来很不安,但眸光又是那样的坚定。我什么都没说,直接打电话让阿莎帮我送一套衣服到酒店来。 而后我就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不打算主动提程千羽的事情,免得怒急之下不给她颜面,伤到了她。我说过,我不愿意看到我们俩决裂。 程婉卿沉默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才走到我身边坐下,很纠结地道,“驰恩,对不起,我不知道千羽她那么喜欢你。当时宴厅里事多,我本是想让她照顾你的,谁知道……” “你确定是她的自主行为么?” 我冷冷看着程婉卿,特别想一耳光抽上去。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又陷害起自己的妹妹了,以程千羽那样的脑子,能够想到做出那么多激战过的痕迹么? 程婉卿听我语气不太对,很惊愕地盯着我道,“驰恩,你竟然都不信任我了?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啊?我是那么爱你,我舍得把你拱手让人吗?即使那个人是我妹妹也不行。” 我没有回话,二十多年了,我是什么人她心知肚明,竟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还能说什么呢?戳穿她,让她彻底颜面扫地,再赶出公司? 我做不到! 二十多年的相伴,她就像我的影子,公司壮大到现在这规模她功不可没。还有她无数次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这些都是她给过我的温暖。现在她犯了错,我就要彻底否定她所有的好吗? “驰恩,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指使妹妹来陷害你。你什么都不承认都没关系,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你要相信我,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她哭了,抱着我的胳膊泪如雨下。我睨着她那张悲戚的脸,心里凉透了。 他妈到什么叫我不承认都没关系,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如何承认?我他妈一个大男人还弄不清楚夜里有没有上过一个女人吗?那是需要耗费精力的好不好? 而这些话我讲不出口,就看着她一个劲瞎说而无法去戳穿她。她都已经处心积虑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婉卿,为什么在你最需要脑子面对我的时候,你却没脑子里呢?我们俩相处了二十多年啊,你都不晓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底线在哪里? 她肯定是真的想哭,不是伤心,而是恐惧。她知道我在质疑她,但她必须扛着,否则接下来她安排的那个孩子又要以什么方式出现呢? “好了婉卿,不要哭了,千羽如果出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她补偿的。” 索性我也装傻了,我就像看看程婉卿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遗嘱是我立的,律师是我指定的,这些东西我分分钟可以更改,真不懂她在坚持什么。 她听我如此一说顿时就没哭了,可能是给震惊了,看了我许久又道,“驰恩,为什么不是我呢?” 第708章 番外.心软 爱之深,恨之切! 在程婉卿之前,我并不晓得这句话有多严重,那种恨会到一种什么样的度。她用一种令人发指的方式给我诠释了什么叫“爱之深,恨之切。” 当我再一次被秦崇林找到问话的时候,才晓得她在利用我的指纹和曾经交易的进出账做手脚,营造出我又卷土重来的迹象。 那边的人暗中调查了很久,却始终无法查出真相,所以十分忌惮我。于是秦崇林才又一次出面找到了我,对我痛心疾首,因为他们一致认为这是我的干的。 确实,有我的指纹,我的口令,甚至我的签名。 秦崇林质问我的时候,我根本无言以对。我没法跟他说这是程婉卿做的,因为我晓得她做事的手段,她在我耳闻目染了二十多年,行事作风跟我如出一辙。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找不到为自己洗脱嫌疑的证据,那么我讲以人民的名义抓捕你。不管你多狠,多狡猾,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是秦崇林离开时讲的最后一句话,他跟我谈了很久,我却始终一言不语,就彻底激怒了他。他下最后通牒了,我若不从等于跟全中国的人为敌了。 其实我很清楚,他们要摧毁我分分钟能做到。因为在他们质疑我的同时,秦漠飞也在怀疑我,他觉得这样的事情除了我没人能做得出来。 再有,程婉卿一直是matthi公司的执行ceo,她在明面上活动,形象始终正面。所以无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若非我对她太了解,也会蒙在鼓里。 在身边众多人当中,只有程婉卿能轻易拿到我的指纹和一切资料,而我最大意的地方就是当年让她来处理那些交易款项。二十多年了,她把我底细全摸清了。 想想二十多年前那个懵懂文静的女孩,我无法把她跟现在的程婉卿联系起来。我都不晓得是我逼得她转了性,还是她曾经就城府极深。 即使如此众叛亲离,我始终不承认自己是个极其失败的男人。亲情、友情、爱情,我似乎都没有真正拥有过,或许我也不配拥有这些。 日子就像煎熬,一天,再一天! 我又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觉得已经四面楚歌了。我不是不想解脱,而是找不到温柔一点儿的方式。对于程婉卿,我无法像对待敌人一样残忍。 似乎,我和程婉卿之间就剩一张纸没有捅开。以她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有所察觉她的小动作了,然而她并没有来找我,还在装傻。 她始终避开我不跟我正面接触,即使在公司上班她也会找借口出差,她在拖。但她仍然在处心积虑地找欢颜签字,她就死心眼地盯在了那遗嘱上,跟魔障了一样。 与此同时,程千羽那边的问题也出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她怀孕了,还两个月了已经。 程千羽怀孕这事儿是通过程婉卿告诉我的,这是她两三个月来第一次单独直面我。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跟高爆手雷似得,一触即发了。 我在办公室里查阅文件,她一声不响就进来了,像一只幽灵似得。 “驰恩,我们谈谈好吗?” 程婉卿坐下的时候,我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气色极到了极点,整张脸暗沉得像患了重病。原本白皙的脸也出现了斑点,老态毕露了。 曾几何时,她如此不顾形象了? “谈什么?” 我收起了文件,故作从容地看着她问道。从亲密无间的伙伴走到这样陌生又熟悉的地步,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悲哀。所以我不忍心对她太狠,一直在找个好点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找不到。 她把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十指相扣得紧紧的,这是一种紧张惶恐的表现。我等着她的下文,因为我知道她讲出来的东西都是假的,我听听即可。 许久,她像是鼓起勇气似得,道,“我妹妹她……怀孕了,都两个月了。” “嗯,我听说了,然后呢?” “驰恩,无论如何孩子没有错,也是一条小生命对吗?我觉得是不是让她生下来?”她睨着我一脸迟疑,看我无动于衷,又连忙道,“当然,你觉得不能生就算了,大不了我陪她去医院打掉好了。” “你说得没错,孩子并没有错,错的是大人。”我笑道,眸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她根本不敢直视我。“婉卿,我很久之前就想找你聊了了,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天刚好。” “聊,聊什么啊?”她一愣,戒备了起来。 “不聊什么,就说说你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对我,到底是我给你的太少,还是你太恨我,想要把我再一次置于死地。其实你想害我的话方式很多,不用借刀杀人,你明知道那边的人杀不死我。” “驰恩……”她听到我这样一说顿时就慌了,霍然起身,“驰恩我……” “不要找借口了,我身边能做那些事的人非你莫属,无谓的借口会让我更讨厌你。” 我以为开口怼她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我会于心不忍,会觉得愧疚。然而并不是,当这话题一挑起,我心头所有怨气都油然而生了,特别想抽她。 一个女人恨到能把相伴二十多年的朋友置于死地,这他妈得多丧心病狂啊?亏老子曾经还是混黑道的呢,都做不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的脸越来越苍白,满目泪光。以往看到她这样,我满心都是愧疚,觉得她为我浪费了大好时光很不值得。可现在不会了,她在害我,她是我敌人。 “为什么?” 我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脸,她无言以对地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我勾起她的下颚用力捏着,真想一把就捏碎算了。 “你他妈的告诉我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忍不住怒火中烧,对着她咆哮了起来。处心积虑隐忍了这么久,我始终还是爆发了,像一颗开了保险的高爆手雷似得把她炸得面目全非。 “对不起驰恩,原谅我的无知好吗?” 程婉卿没有辩驳,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就那样看着我哭泣,哭得肝肠寸断。我捏了捏胀痛的眉心,又靠着椅子坐下了,感觉特别无力。 对不起驰恩,原谅我的无知好吗? 这一句话,刺到了我的心坎里。我本身就是个淡薄名利的人,所以对身外之物看得并不重。原本她为我做过那么多事,我可以原谅她的。但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僵持着。 此时听到她忏悔,哭泣,那口气像瞬间泄掉了一样。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你把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送给了那个女人。她凭什么不劳而获?凭什么得到你的真爱?我嫉妒她,无时无刻不嫉妒着。” 她捂着脸泣不成声,哽咽了许久又道,“我知道是你让我体会到了当女强人的快乐,让我从一个普通的女子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ceo,这些光环都是你给我的,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可是驰恩,当心智被蒙蔽的时候,人就好像魔障了一样,什么都不顾了。就像你爱那个女人,也是什么都不顾了。” “她有一个十分爱她的丈夫,有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不,她还有一个在肚子里,她又要当妈妈了。而我,四十岁了,我得到了什么?我挚爱的男人不爱我,甚至连一个孩子都不肯给我。留的遗嘱上把大部分财产都给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而这些财产都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驰恩,这么些年你只善于发号施令,你可知道我的苦楚?我有多累你明白吗?” 程婉卿一番话让我无言以对了,她讲得没错。matthi公司如果没有她撑着,又怎么会成长这么快,资质这么雄厚。她说是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一点儿没错。 我习惯指挥,所以我不会体会她工作时的辛苦,也不会明白她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可,这能是她背叛我的理由么?能是她处心积虑对付我的理由吗?一份付出一份收获,如果抛开我们这层情分,她就是我的下属,我给她多少酬劳,她就要做多少事,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饭餐。 这个道理她不懂吗? “我知道我很让你失望,可驰恩,你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如果你不对我那样的冷漠,那样的狠心,我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你吗?每次你拒绝我的时候,就好比拿了一把利刀往我身上戳,我很痛你知道吗?” “你起来讲话!” 程婉卿越说情绪越激动,整个人都在抖了。我心里终究还是留有几分怜悯,开始于心不忍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把她逼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她摇摇头,狠狠抹了一把脸道,“你让我把话说完,我知道自此之后我们俩就可能决裂了,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我绝不会反抗,哪怕是坐牢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我叫你起来讲话!” 她这么轴,我也有些火了,走过去一把拉起了她。她可能是腿跪麻了,身子一软就往地上栽,我伸手一把搂住了她,她就那样撞在了我怀里。 于是,她抱着我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哭得我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小。过往她在公司兢兢业业的画面如放电影般接踵而至,我又心软了。 第709章 番外.作孽 自作孽,不可活!我充分印证了这句真理。 程婉卿的事情上,我手软了,所有对秦崇林隐瞒了这事儿。因为她比不得秦家人,肯定要受到很严重的惩罚的。至于我,本来就破罐子了,再摔一下也没所谓。 只是没想到,这引得秦漠飞和那边的人十分反感,他们觉得我无可救药了。我也没太在意这个,程婉卿经过这事儿收敛了不少,也是件好事。 考虑到公司换人影响很大,也实在没有合适的人来胜任她的岗位,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好在她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们的关系也都相安无事。这种模式能持续多久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我有叮嘱小五,但凡出现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联系律师把股权和资金冻结。 至于程千羽那边,她也交代了那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我就随她了。如果生下来的话,我也会适当性地给点儿安慰,毕竟她把赌注压在了我身上,而我让她输得精光。但令我诧异的是,她似乎怀到五六个月的时候就把孩子处理了,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去管那么多。 就这样的氛围下,发生了一件令我惊愕的事情:秦漠飞和欢颜离婚了。 离婚的原因是一张画,是我在纽约街头拉小提琴的画面,被欢颜偷偷画下来过后拿去学校比赛了。那幅画其实也就我的侧颜,但画得十分传神,一看就是用心在画。 我把画用高价买了回来,留着自己欣赏了。不晓得欢颜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画的这幅画,完全无可挑剔,我看着看着就被感动了,满脑子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因为这画,我原本对欢颜安分的心又有些躁动了。所以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忍不住在秦漠飞面前嘚瑟了一下,其实就是想气气他的。 秦漠飞怒了,情绪超乎我想象的恶劣。他因为画的事情跟欢颜大吵一架,甚至把欢颜赶出了秦家老宅子,逼她画一幅画才能够回去住。 欢颜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提出的离婚,细节我就不知道了。但不可否认这件事因我而起,所以我特别想要弥补她,或者说,争取她。 这件事过后,秦漠飞和欢颜都十分憎恨我,原本已经缓和的关系又开始剑拔弩张了。尤其是秦漠飞,他把我当成了生死仇人一样,恨不能挫骨扬灰。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为欢颜叫屈,觉得他们俩离婚真是喜闻乐见的事儿。欢颜离婚过后带上了诺诺,所以我刻意留在了美国一个乡村小镇,距离波士顿不远,想照顾她们母女。 但可能是天意,我刚把她们母女俩接到家里,就发生了一件意外事。我在后来的很多年都深深觉得,这是老天爷在阻止我和欢颜再发生什么。 事情是这样! 诺诺在院子里玩的时候,被一条蛇咬了,我知道这种蛇毒性很大,就不由分说地给她把蛇毒吸了出来。这蛇毒对肝损害很大,而我的肝才移植不久,正好在恢复期,顿时就肝衰竭了。 肝衰竭,就意味着我无力回天了。所以当我倒在欢颜母子面前的时候,心里特别的平和,竟然有种死得其所的感觉。 我被抢救过后有很长一段日子我没有记忆,空白的。但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卢克思的工作室里,他跟我说,程婉卿要他把我催眠,但他阳奉阴违了,做了个样子给她看。 我顿时就明白,程婉卿并没有死心,也没有放弃matthi公司。被蛇咬一事,在她看来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转机,所以她又蠢蠢欲动了。 这一次,我没有恨,也没有怒,只是觉得她挺可悲的。一次又一次作死,总归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像我这样的人,要么把我弄死,要么就等着我报复。 我在卢克思的工作室里住了两天,程婉卿接到消息来接我时,她还特意问了我是否失忆了,神志看起来是否正常。卢克思按照我的嘱托告诉他,我谁都记不得了,精神力差得很。 确实差,因为我的肝正在慢慢坏死,或许真活不了多久了。 我以为程婉卿看到我这样子会难过,伤心。但不是,她表现得很雀跃,进来就问我还记不记得欢颜,对秦家还有印象吗?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摇摇头,傻痴痴地看着她笑,“你是谁?” 她怔了怔,跟我说,“傻瓜,我是你妻子啊,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随后她看了卢克思一眼,走过去耳语了好一阵子,才又兴冲冲地来到我身边,说,“驰恩,记不起来过去就算了,我们回家吧。往后啊,我就是你的记忆,你想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就都说给你听,好吗?” “好!”我冲她莞尔一笑,还捏了捏她的脸,又道,“你真漂亮!” 程婉卿一听顿时乐得心花怒放,激动得面红耳赤。我看她眼底挥之不去的喜悦,唏嘘着,也无奈着。现如今我就好比砧板上的肉,任由她千刀万剐了。 离开美国后,她直接把我带回了香港,在慕氏医院继续医治肝病。这一次慕少卿也无力回天了,蛇毒入侵了本就功能不太健全的肝脏,要么从新移植,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办法。 程婉卿似乎也没那么急着要给我找肝移植了,她可能已经做好了让我死去的准备。她信以为真我失忆了,所以特别放心我在医院里养伤,她则回了魔都打理公司。 她走后不久,我就联系到了小五,听到说程婉卿已经代任了董事长一职,身兼ceo,真正意义上的位高权重了。不过她并不晓得公司的遗嘱我已经更改,除了我自己,谁说了都不算。 眼下我没有去动她,因为不敢动。 公司物色不到一个好的接班人,那就等于功亏一篑。一个公司成长起来很不容易,但要倒下去的话很快。再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下,我就按兵不动好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严重时候都要用轮椅了,最显著的是我头发都白得差不多了,若非脸还算年轻,绝对是个老头子了。这也没办法治疗,于是我就搬回了香港的别墅里,起居有小五照顾着。在这边不问世事,每天让小五推着我去看风景,慢慢等死。 八月六号这天,魔都那边传来了一个噩耗:秦斐然死了。 他从把肝给我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醒来过,直到死时也无人晓得他这段日子是否有意识。我来不及去参加他的葬礼,但心里还是很难过。 逝者已矣,再大的仇恨和恩怨好像都消失了。包括他捐给我的肝,也在慢慢衰竭,真的要一点儿痕迹都不留。 可能我也等不了多久了,我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看自己到底会死在哪一天。 小五问我,如果真的等不到肝源移植怎么办。我笑说从来就没有期盼过谁能再跟我捐肝,因为秦家的血脉与众不同,跟所有的肝都匹配不上。 他怔了怔,道,“老板,我不希望你死去。” 我笑道,“生死这种东西由不得人自己掌控,阎王让你三更死,就不会留你到天明,这是劫数。” 他听后没有做声,红着眼圈到一旁去哭了。我历经无数次生与死,已经不在乎死不死的了,就是有些担心,如果在我临死之前还找不到人接手公司,那恐怕真要落在程婉卿手里了。 我对她,已经失去了最根本的怜惜,但真正令我惊恐的事情还在后边。 我始终想不到所谓的“最毒妇人心”到底有多狠毒,可程婉卿就能够做出比这句话更恐怖的事情。就在秦斐然死去的消息过后不久,我听到说欢颜生产了,遗憾的是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死的。 我正想着回去一趟安慰她的时候,程婉卿却带着个女婴来香港了。这孩子眉清目秀,长得活脱脱就是欢颜的翻版,所以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大概想用孩子去要挟什么。 我问程婉卿这孩子是谁的,她特别温柔地跟我说,“驰恩,这些年我们结了婚也没有个孩子,我寻思着先领养一个。这不,刚刚打听到福利院那边来了个弃婴,我就把她带回来了,你看看她可爱吗?” “很可爱,她父母是谁呢?” 我轻轻触碰了一下小家伙粉嘟嘟的脸,她立即就舔了一下舌头,可爱极了。这是欢颜的宝宝啊,她生下来的,我立即就喜欢上了,想要把她捧在怀里呵护着。 程婉卿见我逗弄孩子,并没有回我孩子的父母是谁,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不一会又拿了个手机过来,把孩子放在我边上拍,找的角度特别奇怪。 “驰恩,你说咱们给宝宝取个什么名字呢?”她一边拍一边问我道。 我没有应声,这孩子的名字轮不到我起,她怕是留不了一会儿了。以秦漠飞的智商,兴许很快就要找过来了,也不晓得届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程婉卿拍了视频过后就急急走了,说公司那边的事情繁忙,让我和小五看着点儿孩子。我怀疑她那么着急离开可能和欢颜有关,因为她一直在逼她签什么协议。 她一走,我让慕少卿从医院调来了一个育儿师照顾宝宝。这粉嫩的小家伙还不晓得她现在的处境,能吃能喝能睡。 如此过了两天,我思来想去许久,还是让小五打电话联系了秦漠飞,把孩子的下落告诉给了他。 不管大人间有什么恩怨,孩子始终是无辜的,看样子她刚出生不久,不在母亲身边也不好,尤其她是欢颜的孩子。 第710章 番外.归来 想不到,程婉卿的初衷是想用宝宝的肝来救我的命,这是她私底下跟慕少卿决定的。慕少卿把准备工作做好后来跟我说,气得我直接甩了他一耳光。 人贪生是一种本能,但我绝不会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来给我自己续命,这太可怕了。 但慕少卿跟我说,我现在已经肝衰竭了,再不做手术恐怕没几天好活,我还是拒绝了。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宁可心安理得地死去。 秦漠飞和阿飞找到我的时候,小五正扶着我在花园里走,我的形象很糟糕,拄着拐杖走路都十分吃力了。他原本是气势汹汹的,看到我时愣住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他的怒气瞬间弱了下来,狐疑地打量着我。 “孩子在屋里,安然无恙。” 我淡淡道,也没跟他讲太多事儿,将死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淡然死去,而不是在别人面前可怜示弱,尤其是在我这风骚跋扈的侄子面前。 他拧了下眉,沉着脸走进了房间里,不一会就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家伙出来了,慈父之情溢于言表。育婴师刚为她喝了奶,在襁褓里睡着,特别安静。 阿飞拎着提篮跟了出来,在边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晓得他在顾忌什么,那边的人还在调查那诡异的交易,始终认为我又做了些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我现在不想去解释,这事儿很快就会因为程婉卿的动作而水落石出。 秦漠飞抱着宝宝亲吻了很久,我看到他眼圈都红了。他是真爱孩子,这一点比他父亲秦斐然要做得好。爱孩子的男人,从来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这孩子像极了欢颜,长得跟她一样美,以后一定也会像她一样温柔可人。” 他盯着宝宝情不自禁道,一脸爱意。我想他对欢颜的爱是不会变的,怎么些年我们三个人爱恨纠葛,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他对她始终如一。 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彻底从他们生命中消失了。我的存在永远都是那么可笑,又那么多余。往后,我可能真的要放下了,就算放不下,也要装着放下。 许久,秦漠飞才又把宝宝放进了提篮里,朝我走了过来,“三叔,谢谢你救了诺诺。” “举手之劳,就不用放心上了。”我很不以为然道。 “你身体变得这么糟糕是因为蛇毒吗?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忽然间消失了这么久呢?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像人间蒸发了似得。” “也没什么事,既然孩子已经找到,就早点儿回去吧,免得欢颜担心了。”顿了顿,我又道,“对了,婉卿那边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就不要插手了,暂时不要去动她。” 我并不想说太多关于程婉卿的事,她做得确实过分,但因为眼下公司没有能力突出的人替代她,我自己的身体又是这副德行,我还是很担心出了事这公司就毁了。 即使我是不在乎金钱的,但那众多员工却是要靠着公司生存,小不忍则乱大谋。秦漠飞做事情手段毒辣,就怕他一着不慎就把程婉卿给怎么着了。 他听罢挑了下眉,冷哼道,“你觉得我会放过她吗?” “那也要等我找到接班人再说。” “所以你……已经不行了吗?慕少卿那边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他沉默了会儿,伸手捏住了我的胳膊,又忽然松开了,“三叔,你好像又瘦了。” 我笑了,都已经病入膏肓的人了,能不瘦么?就是可惜了洛小七当初悉心的照顾,好不容易胖了几公斤起来,折腾一两个月肉又没了。 其实我真的不在乎生死,之前死了那么多次没死绝,现在又面临死亡,我连挣扎的心情都没有了。这世间,似乎也没有再令我割舍不下的事了。 或者说,即使割舍不下,也得放在心里尘封。我的身体和我的命运,早就不允许我去奢望什么七情六欲了。 笑看风云,才是我现在该有的状态,到时候走了,也走得气度一些。 秦漠飞重叹了一声,抬头怔怔望向了天空。今朝天气阴霾,天空中罩着黑压压的乌云,就跟末日一样。 “好像要下雨了。”他轻声道。 “是啊,要下雨了,你们快走吧,早点儿赶回去让欢颜看看孩子,也好让她安心。”我还是在意着欢颜的状态,即使秦漠飞很介意此事。 他黑着脸瞪了我一眼,道,“我会打电话给她的。” “那甚好,我身体乏累,就不陪你聊天了。” 我确实乏累,心累,身累,觉得死神就在身边杵着,分分钟能带走我。这肝脏可能已经坏得差不多了,我能清楚感受到身体的力不从心。 小五听罢连忙又过来扶我,我刚转身迈步,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下顿时一个踉跄。秦漠飞一把拽住了我,冷冷瞥了眼小五,叫他立即去把车开过来。 “开车去哪里?” “回魔都!” …… 我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被秦漠飞他们台上飞机的,飞机起飞过后,我就仿佛在沧海中沉浮,一会儿像沉下去那样窒息,一会儿又浮了上来,很贱熬。 耳边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讲话,有些歇斯底里的,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 “我说过那事绝不会是他做的,他没有必要在洗白过后再重蹈覆辙,以他的城府,会在做了之后留下那么大的纰漏来让你们发现吗?” “绝不,这没得商量。我怕什么?秦家又犯下什么滔天大罪需要陪葬?那你查啊,你要是能查到灭掉秦家的罪证,我不介意让整个秦家来陪葬。” “我一直很尊重你们,为了调查白鲨这案子,我接受了你们的安排,帮你们说服了三叔。现在他已经病入膏肓了,难不成你们要把他的尸体抓进去蹲到腐烂不成?什么叫交代?他做的一切还不够让你们交代的?” “呵呵,他那一摞捐赠书你们有看过吗?把你们的红十字会,慈善机构做的所有慈善都摆出来,想必也没有他做的一半多吧?这还不够你们交代?” “别他妈跟我说正义,什么叫正义?总之你们想从我手里把他带走,除非我死,哼!” 我猜,这可能是秦漠飞和那边的人在争执什么,他们可能想要抓捕我,而秦漠飞不让。我听唏嘘的,这小子明明对我恨之入骨,但在外人面前又十分的护短。 这么些年,还真难为他了,跟那边的人周旋,跟我无止境地争斗,反倒令他越来越霸气。 我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吼,“阿飞,你他妈的去跟那边的人讲,想把老子三叔带走门都没有。让他们有啥事冲我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多少能耐,能把老子弄死算他们本事。” 这小子气急败坏了,竟然对着阿飞撒起了野。我想醒来呵斥他一两句,让他不要这样极端地跟那边的人作对。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抵不过人民的力量。 只是我眼皮很沉重,浑身虚脱得就像即将死去一样,我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晓得秦漠飞坚持带我回魔都干嘛,是不是他已经嗅到我身上死亡的气息,准备让我落叶归根了。 阿飞沉默了许久,唯唯诺诺应了句,“其实,他们只是忌惮三爷。这事情肯定是程小姐做的,如果三爷不维护她,基本上就水落石出了。” “这女人暂时还不能动,她手里握有三叔犯罪的那些记录,如果惹急了她把这些事放到媒体上,那么那边的人碍于压力也会对三叔下手的。” “是啊,程小姐的城府很深。” “再深又如何?实在不行用点手段也要让她低头。阿飞,这件事你悄悄去处理,也不要打草惊蛇,按照三叔的意思去做。” “是!” 有一种感动,叫无法言喻! 和秦漠飞争斗了这么久,就这一次,我在昏迷中听到的话最打动我。不管他过去对我多么恶劣,但在大事件上都比较拿得起放得下,我很欣慰。 我还是不能让他来承担这些东西,程婉卿的事情我会在离世之前就处理好,尽量不留后患。这么些年我做事情从不给人擦屁股,这次也是。 我累了,正想小憩一下的时候,秦漠飞又在讲话,好像是跟欢颜在通话,说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我忽然就舍不得睡着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能看到欢颜,也不晓得我有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我一直在撑着,不让意识陷入沉睡中。就怕这一沉睡就醒不来了,因为这一次我的状况比较严重,慕少卿连保守治疗的方案都没有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失重感令我十分难受,整个胸腔像是要爆炸了似得翻江倒海,一阵阵血腥味不断从我喉间冒出来,我觉得有些撑不下去了。 这一瞬间我脑中涌现了很多的人,好的坏的,妈妈、白鲨、老a、欢颜……他们的脸孔如幻灯片似得从我脑中慢慢掠过,要么在笑,要么在哭。 最后我竟然看到了洛小七的样子,她哽咽着喊我不要离开,她要保护我。我忽然间觉得好诧异,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幻境中呢? 我努力想说点什么,可哆哆嗦嗦很久却又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秦漠飞可能发现了我的一样,走过来拉着我的时候一个劲喊我,“三叔,三叔你怎么样了?”我无法回答他,眼皮连动都动不了,可我意识很清醒,于是用尽全力吐了几个字。 “漠飞,我从新修改了遗嘱,如果我死了,你找到遗嘱就按照上面说的行事。对程婉卿宽容一些,她终究是陪伴了我那么多年,我欠她……噗!” 话没说完,我胸口忽然一阵剧痛,那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如火山爆发一样从我喉咙窜了出来。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听到秦漠飞一阵惊呼,而后整个人好像回光返照一般轻松,脑中的意识也在慢慢接近空白。 隐约中,我听到秦漠飞在打电话喊救护车,我想制止他不要再抢救我,就让我在这种氛围中死去最好。 第711章 番外.尘封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在玛利亚医院的重症病房里,特护说是欧阳把我抢救过来的,把我已经无用的肝切掉了一部分,暂时控制住了病情。至于能活多久,谁也讲不清楚。 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却没有该有的庆幸。其实人最怕苟且地活着,尤其是我这样一直苟延残喘地吊着命,要死死不了,要活也活不舒坦。 我情愿安详地死去,也不想这样满身插满管子地活着,真没意思。 欧阳进来的时候,我正跟护士说能否申请安乐死。他听到了,惊愕地瞥了我一眼,道,“三爷,你就这么想死?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你救活的。” “你来这样活一次试试,能有快感吗?多事!”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又道,“你怎么在这里上班了?” “没有上班,只是被秦漠飞请过来救急的,既然你已经醒来,我也差不多要离开了。你好好养病,运气好能等到再一次肝移植,运气不好,也就一两个月时间了。” “走吧” 我摆摆手让欧阳离开了,接手我的主治医师是玛利亚医院肝病科权威李伟龙,他在业界名声也不错,但比欧阳和慕少卿这样的人物又差了些许。 他们对我的病也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每天就这样吊着,也不见好转,也没再恶化了。其实已经没办法恶化了,基本上就是等死的结局。 我反倒乐观了些,积极地配合治疗,准备尽早出院去处理程婉卿的事情。她的存在是个定时炸弹,我很怕她最终因为贪婪走上一条死路。 我把小五安排了过去,让她把他培养出来做助手。她倒是一口应允了,还很开心的样子。 小五过去是带着使命的,我希望他能看着点儿程婉卿,尽量不让她做出更离谱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在用下半生玩命了,再这样下去不得了。 我现在对公司的事物心有余力不足,所以在出院之前也拿程婉卿没办法。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这种敏感的节骨眼上,一着不慎就把公司毁掉了。 如此养了半个多月,我可以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几步了。只是身体瘦得厉害,真成了行走的骷髅了。 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冷,外面景色一片萧瑟,深秋了,树叶儿全都要掉光了,路边一棵棵风景树瞧上去光秃秃的,特别凄凉。 这,是我最讨厌的一个节气。 面对镜中的自己时,我特别唏嘘,好像大势已去,我身上就剩下了落魄,凄凉。头发不知不觉间都已经全白了,跟曾经的欢颜一样满头银丝。 还是长发,但已经没有以前那般英姿飒爽了,我觉得很扎眼,于是让小五带了一个造型师过来帮我把头发给剪了。他还很舍不得,觉得留辫子的我比较帅气。 我问小五,这段时间待在公司的感觉如何,他说马马虎虎,程婉卿让他跟了个基层的项目经理混着,并没有接触高层。想来她还是忌惮着他的,没有给他实权。 估计程婉卿现在会利用欢颜签的协议疯狂地揽权,好在我当初修改了遗嘱,她暂时还蒙在鼓里。我让小五也不要刻意去打探她什么,就顺其自然好了。 人一旦拥有太多意外之财过后就会恐慌,所有人都是,尤其是那种不义之财,但凡握在手里就会变得畏手畏脚了。我了解程婉卿,她安分守己的时候很大胆,但做了坏事就会很小心。 有时候,越小心就越容易出错,所以先不去管她。等她自己在这种高度敏感的情绪下煎熬一段时间,我会让她尝到什么叫从天堂坠入地狱,好好打醒她。 程婉卿知道我在这医院里,但她一直以为我失忆了,也没有再来看我。偶尔会打个电话过来,除了嘘寒问暖也没有讲别的了,绝口不提公司的事。 小五告诉了我一件十分震惊的事,程婉卿之前找欢颜签署协议的时候,把欢颜踹伤了,害得她的伤口再度裂开。她现如今还在这边养伤,就在隔壁的住院大楼里。 很想见见她的,只是程婉卿做了那样的事,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和颜面去见她了。其实我早就该放下一切情愫,不再成为她生命里的负累。 …… 我都以为和欢颜再不会见面了,谁知道她忽然来了。她看到我时惊得目瞪口呆,瞪着双眸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把我仔仔细细打量了很久。 她也瘦了,瘦得都不像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孕妇,一张精致的脸蛋透着病态的苍白,令我心疼极了。但这些情感都被我埋在了心里,我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看着她。 “你是谁?”我淡淡问道。 她惊愕地看着我,忽然笑了下,“你猜猜我是谁?” 我收回了眸光,冷冷道,“没兴趣知道。” 装失忆,欢颜曾经用过的,所以她并不陌生。做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可能是我们俩最好的相处方式,我放不下她,却能狠心地把她封在心底。 她怔怔道,“我是欢颜,沈欢颜!” “喔,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淡笑道,表现得很淡漠。 欢颜被吓住了,又问了程婉卿,秦漠飞等等,我都装着什么都不晓得的样子,一问三不知。 其实论伪装,我比她要会伪装得多,毕竟我曾经在黑三角混了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东西见得多了,应付她这样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女人还是易如反掌。 “三叔,你真的想不起我是谁了吗?” 欢颜还有些不相信,一个劲地在盯我的眼睛。我真想拉过她搂在怀里揉揉她发丝,捏捏她脸蛋,这都是我曾经在她装失忆时做过的事,现在却是一种奢侈。 我再不敢去碰她了,一根手指头都不敢。我故作淡漠地看着她摇头,眼神尽量表现得空洞茫然,她是根本就看不透的。 忽然感觉这好悲哀,我从来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会装失忆,还是面对自己最爱的女人。曾经我是何等的狂傲,何等的嚣张,却偏偏落得了这样的结局。 都不晓得这是报应,还是上苍故意作弄。 “秦家呢,你还记得诺诺吗?她特别喜欢你,每天都在问你哪里去了。” 我仍然摇摇头,装着很淡漠又很茫然的样子。欢颜问着问着眼圈都有些红了,神色也很悲戚,可能一时还接受不了这样的我。我倒越装越自然,最后吓得她落荒而逃。 我站在病房门口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睛不知不觉就朦胧了,忽然有种心如刀割的悲凉。活到这种份上,还真的不如死了干净,彻底。 对不起欢颜,三哥往后都不可以再爱你了,我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在远方看着你安安心心去面对那个爱你的男人,去享受他给你的万千柔情。 我揉了揉眼睛,又心灰意冷地坐回了病床边。回想起当年和欢颜在普罗旺斯的种种,忍不住泪如雨下,这一生若真要忘记她,恐怕得死去那一刻了。 欢颜走后不久,秦漠飞就上来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看到我情绪也不对,沉默了很久才道,“三叔,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看得出她很难过。” “难道你不期待这样子么?”我睨了他一眼道。 他蹙了蹙眉没讲话,就靠着床头柜看着我,眼神很落寞。以往我们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但现在好像不了。我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怜悯,这是我不需要的。 “你不用可怜我,每个人都会死,我只是比较早而已。” “三叔,回家吧,回到老宅子里去养病,在外面浪了四十多年,你始终是秦家人不是?老宅子才是我们每个人的归宿,我们秦家人的根。” 秦家人! 活了四十多年我都没把自己当做秦家人,总不会在死的时候回了头。即使我原谅了秦斐然和老头子,心里头也还是有些膈应,若非是他们,我和妈妈这辈子又怎会如此凄凉? 在外人眼中,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嘴里的秦三爷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物。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份悲凉和痛苦只有我自己懂。 秦家给了我如此痛苦的一生,我还过去那边做什么呢? 我摇摇头,苦笑道,“漠飞,有些东西能放下,但有些东西就像烙印一般刻骨铭心,你就不要逼我了。我不想回去那个地方,那也不是我的家。” 他捏了下眉心,道,“你还放不下心结吗?爸已经去世了,爷爷的骨灰恐怕都化了,秦家的族人该惩罚的都惩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放逐了自己四十多年,你让我忽然回到那样一个承载着记忆的地方,那不是分分钟提醒我那些血海深仇么?” “三叔,你为什么不往好的地方想?那里有诺诺,有言儿,还有小语,还有你最爱的女人和你最痛心的侄子。这总比你一个人窝在无人问津的地方强吧?你不是很爱诺诺吗?可以叫她读书,习字,她每天都在问三爷爷哪里去了,她很想你。” 不可否认,我原本冷漠的心被秦漠飞这句话打动了,那里有我最爱的女人,还有她可爱的孩子们,我或许应该过去融入他们,在离世之前享受一点儿天伦之乐。 “搬回去吧,七进院落,总有你想住的地方。我派人把几个院落都打扫出来,由你挑一个。” “去打扫七进院吧,我就住那里好了。”我动心了,忍不住想要搬回秦家老宅子。 第712章 番外.等死 秦家的老宅子算得上魔都最具有争议的古宅了,历史悠久,占地面积又宽。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大环境中能够完整地保存下来,跟这家族的背景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住进了七进院落,这地方离一进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很是幽静。秦漠飞给宅子里的下人们打过招呼,没事就不要踏入这边,所以我住进来好些天,都没人知道这地方有个活人。 在这边,说好听点儿我是落叶归根,难听点儿就是等死。 院子里有些冷清,我让小五帮我买了一批应季的腊梅花种在院前院后,兴许到了严冬腊月里,这地方就满园花色藏不住,也算是一道风景。 这宅子里陪伴我最多的就是诺诺,她很粘我,只要一看到我出现就“三爷爷,三爷爷”地高喊着飞奔而来了。我很喜欢这孩子,闲暇之余就教她读书。 她的算数差得令我怀疑人生,但那聪明伶俐劲又是一般孩子所不能比的。我特别喜欢听她唱那首《鲁冰花》,她已经把这首歌学全了,唱得特别好听。 诺诺长得跟欢颜一个翻版,看到她,我就仿佛看到了欢颜,就会把那份无法言喻的爱恋转嫁在她的身上,呵护她,疼她,一切都那样甘之如饴。 其实我也蛮可悲的,用这样装疯卖傻的方式留在了这个古宅里等死,就为了看一眼别人的妻儿。 这样的日子波澜不惊,倒也惬意。 我就这样一天天捱着,就这样迎来了严冬腊月,满园的腊梅竞相开放,妖冶得如火红的血。阵阵暗香藏匿风中,沁人心脾。 然而我的身体却越来越不行了,时时刻刻都能有那种被病毒吞噬的感觉。 这期间,欢颜来找过我一次,跟我说起了小浩辰,说他是我的儿子,已经帮我做了dna验证了。她真以为我失忆了,还提到了商颖,说这是我和她的孩子,讲着我和她发生过的故事。 欢颜讲得很动人,只提了商颖的好,没有提她的坏。当她说到她因病去世的时候,面色特别愧疚。我装着不懂,静静听着她的故事,想着和商颖的那些过往。 人之将死,好像瞬间就看透了许多许多,我不再怨恨商颖了。 至于小浩辰,早的时候我怀疑过他可能是我的儿子,因为他的五官越来越像我。所以欢颜提到他是我的血脉时,我并没有特别的惊讶。 只是很难过,想想这孩子之前受过的种种磨难,我心里面就心如刀割。十三年了,我没有给他一个父亲该有的温暖和呵护,甚至一点怜悯。 我没有颜面跟他相认,也不想给他过多的压力,他兴许也不稀罕我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因此我拒绝了欢颜说和小浩辰相认的提议。我觉得,与其他在双亲去世的悲痛中成长,还不如就在他们身边长大比较好,至少秦漠飞对他不错。 欢颜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她对我的意思不置可否。其实我大概明白,她急急地跟我提这事儿,是想用小浩辰的肝来救我的命,因为他和我匹配度很高。 这怎么可能呢,小浩辰咋说也是我的孩子,我没能给他父爱,却要了他的肝来续命,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欢颜走后,一直纠结在我心头的关于程婉卿的问题终于明朗了,我豁然顿悟。立即联系了律师修改遗嘱,把小浩辰立为了我的唯一继承人。 至于公司这边的事物,我想秦漠飞会帮忙看着一点儿。就希望小浩辰能够快点成长起来,把matthi公司发扬光大。 这消息透露出去过后,程婉卿立即来找我了,她竟然还拿着一份遗产转让协议准备让我签字。她很惶恐,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是否恢复了记忆。 对于她,我还是有着绝对的魄力碾压的。 她始终按耐不住了,试探着问我,“驰恩啊,小浩辰不应该是你的孩子啊,是不是他们弄错了啊?我们两在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我怎么没有听到有个商小姐跟你生了孩子呢?” “是吗?我都记不得过去的事情了。”我也装傻。 “他跟你肯定没有关系,我觉得是不是秦漠飞他们故意弄出来的风声,想用那孩子来侵占你的遗产……哦不,是财产。你看我这嘴,真讨厌。” 程婉卿脸一红就没再讲话了,我也沉默了,这气氛顿时就怪异了起来。我冷冷盯着她略显尴尬的脸,在想是否要继续这样装下去,她始终执迷不悟,已经变本加厉了。 我生气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都已经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了。埋着头纠结了许久,才抬头偷瞄了我一眼,那脸已经煞白,眉头都开始冒细汗了。 她知道我没有失忆了。 “驰,驰恩,你你你还好吗?其实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小浩辰的事情的。如果你们俩真的是父子关系,我会辅佐他长大再接手公司的。” “婉卿,我忘记跟你说了,遗嘱我改了,立小浩辰为我唯一的继承人。至于你,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岗位也行,安安分分即可,如果不想,那该干嘛干嘛,我会物色人顶替上去的。至于这个……”顿了顿,我拿起了她摆在桌上的协议,一点点撕得粉碎,又道,“我就当做没看到。”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再佯装的必要了。我们俩相处了二十多年,都知根知底了。 程婉卿脸色顿变,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眉间的汗水顺着脸颊慢慢滚了下来。她想说什么,但唇瓣蠕动了很久却一个字都没讲出来。 “你走吧,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再做些人神共愤的事儿,谁也救不了你了。婉卿,我们相处了二十多年,我并不想你最终把牢底坐穿。你要清楚,以你普通家庭的背景,是没有谁来庇佑你的。” “……” 她无言地看了眼我,满脸窘迫狼狈。我也不是有意要踩踏她的自尊,这是事实。 秦家是世家,在魔都本身有着一定的地位,再加上秦漠飞的中邦实业和我的matthi公司独占鳌头,也是本土扶持的企业。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能够放水的地方,他们肯定不会为难我们,否则这于公于私都不是好事。 而至于程婉卿,她不过是我的下属,像她这样水平的人在全中国也不少见。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二三十的青年才俊很多,要培养一个并不难。 所以一旦她触到了那边人的敏感神经,结局肯定不是跟我一样,会很凄惨。 这一点她应该懂,所以我这样说了过后她再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埋头垂泪了。以往她的泪水能打动我,但现在不能了,我觉得厌弃。 果然,人心一旦寒了就变硬了。 我冷冷盯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再无任何愧疚之感。我觉得,她在我身边呆二十多年,也不全是为我个人,也可能是为我的遗产,呵呵。 她自觉羞愧,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我也没挽留,看着她离去心里头静若止水。终于,这层纸一旦捅破,我们俩二十多年的情分决裂了,心里头有些隐隐作痛,却也如释重负。 接下来,只等律师那边公证过后,我的心愿就了了。把公司留给小浩辰,也算是对他后半生一种保障,再则,我也只有这么点儿东西留给他了。 作为一个失职的父亲,我实在欠他太多太多。 小浩辰来看望我的时候,我因为胃出血又入了院,被抢救了很久才活过来。他大概已经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所以他对我怒目而视。小脸覆满寒霜,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身上的暴戾气息跟我当年差不多,我在白鲨身边时就充满戾气。 我们俩之间隔着一道玻璃门,我也没打开让他进来。 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他,等着他来批判我。我很不称职,因为早在欢颜劝说我接纳他时我并没有愿意,我怕给不了他想要的呵护和温暖。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要我和妈妈,你坏蛋,你要死了都不认我!你怎么这么坏啊,你怎么不早点死啊,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是我父亲?” 他怒视我许久才喊道,眼泪花瞬间就滚了出来,委屈,愤怒,都在他小脸上涌现。 我能说什么呢?难道去解释他妈妈当年是如何的坏如何的富有心机地离开了我吗?当然不能了,即使商颖是那样不堪,我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她的不是。 “你不是我的父亲,你是坏蛋!” 他对着玻璃门拳打脚踢,满目恨意令我不敢面对。我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我也是这样地憎恨自己父亲,以及秦家所有的人。 我很害怕,如果他的心思跟我一样,那么这一生的路会否像我这般走一条不归路? 小浩辰后来被秦漠飞带走了,但他留给我的震撼总刺激着我的心,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接纳他,照顾他,去让他忘却心头的恨意。 我能够运筹帷幄,能够号令千军万马,却无法去面对自己的孩子,这是可笑至极。 第713章 番外.绝处逢生 当小浩辰改口叫我“爸爸”的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血浓于水。即使他装着很高冷的样子,可我依然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激动和喜悦,他是渴望有个父亲的! 他很霸道地宣布要留住我的命,绝不会让我死去,如果我死了他就去当毒枭。 这话震惊了我,也感动了我。我不晓得这是否是欢颜暗示了他可以跟我捐肝的事,他在用这样霸道的方式跟我提。但我不会接受,他还是个孩子,这对他往后的成长很不好。 我找了个借口,让医生跟他说他跟我的肝源不匹配,就勒令他去美国读书了。我还是希望他有点儿出席,往后接手公司也能游刃有余。 我秦驰恩的孩子,总归不能够太庸才的。 其实小浩辰很懂事,跟我相认过后,他远在国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学习进度,功课的选修等。他知道我希望他接手公司,现在就开始攻读一些跟经商有关的课程了,他在尽可能地朝我希望的那方面发展。 我很窝心,同时又很难过。如果当年商颖承认这个孩子是我的,即使她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会给她们母子一个温暖的家,不会让他们犯错的。 好在现在相认也不算晚,小浩辰终于还是接纳了我。就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好像随时都可能死去,怕是给不了他更多的呵护和温暖了。 就因为小浩辰,我忽然又舍不得死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活的机会,我应该会珍惜的。但像我这样犯过错的人,老天从来也不会厚待的。 秦漠飞给我请了个私人医生,时刻关注着我的身体,他也怕我忽然间就离开了,留下了一大摊子问题。 我已经做了最好的部署,从新选了律师维森来处理我的后事。至于现在,我让他们暂时不要去动程婉卿,如果她再有什么大的动作再出手也不迟。 届时如果等得到小浩辰长大,那就让他接手公司,他们帮忙辅佐一下就好。我的日子不多了,只有在尽可能的范围内给小浩辰更宽的路子,让他走得更远。 除此之外,我余下的时间就在院子里拼画,就是欢颜给我画的那幅人像,被秦漠飞撕得粉碎。我舍不得又捡了起来,现在正好还有点时间,就一点点粘合起来了。 这幅画撕得有点儿碎,拼起来很有难度,我足足耗费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拼好,粘合好准备裱起来。我拿着画看了许久,脑子里总萦绕着欢颜画这画的模样,还是会心动。 这辈子,也只有她时时刻刻能牵动我的心,连小浩辰都不会。我就是这样没出息的男人,一个“情”字贯穿一生。 我在画的背面写下了两行字:孽火流年与你同,繁华散尽我先行。进不敢再爱,退无法相忘,愿你安好! 也不晓得欢颜会不会看到这两行字,这是我发自肺腑的心声。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用装傻的方式度过了最后一点跟她相处的时光。 生命流逝的时候,人总会又一种超凡的思绪,看透一切,看透所有。我也就是在这种心境下把一切后事都处理好了,只等咽下最后一口气,就算了此残生了。 腊月中的时候,秦漠飞独自来找我,跟我说秦语要结婚了,问我要不要去参加。我这身体去了也是晦气,就拒绝了,但我还是给秦语准备了一份礼物。她这一生能嫁给甄允昊,这真的是上天注定。 我把关于公司的分配问题和跟程婉卿有关的事情都跟秦漠飞说了,怕他记不住,我还备有一份手稿,很认真叮嘱他,“如果婉卿某一天真的触到了你的底线,还是尽量宽恕她一些,二十多年的青春年华,换谁都会给不起。” “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女人,你又何必?”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对了,浩辰那边你多费心,我也就这么点血脉了,以后还靠他传宗接代呢。” 秦漠飞深意地看了眼我,道,“三叔,你不觉得这样死去很憋屈吗?一代枭雄就这样落幕,好像不应该。” “我不过就是早死几十年而已,没什么好憋屈的。” “其实……你也未必会死,我求你一件事好吗?” “讲!” “如果我想办法救活了你,你就不能再惦记欢颜了,要彻彻底底死了这条心。全天下的男人中,我独独就忌惮你,因为你给她我给不起的东西。” …… 半年后,我肝移植病愈了。 我一直在问秦漠飞,给我捐肝的那个人是谁,但他始终三缄其口,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告诉我。我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查过,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 我很纳闷,除了秦家的人之外,我还知道一个人的肝跟我匹配:洛小七! 但秦漠飞一口咬定这是黑市上的肝源,跟洛小七没有半点儿关系。我也打电话给洛小七了,旁敲侧击地问她最近在做什么,她兴冲冲地告诉我在家乡带领乡亲们勤劳致富,还让我有空的时候去参观。 听起来也不是她,那么会是谁呢? 我打探了很久都没结果,索性也不打听了。我命大,终于又逃过一劫了,而这一次的肝源比秦斐然的更匹配,几个月过去没有起半点排异反应。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养病,也没有再去管理公司的事情了,我委托了维森处理一切事物。而程婉卿那边,她终于在最后一刻醒悟,没有再进一步错下去。 于是我想办法抹平了她所有就有可能掉脑袋的罪状,就留了一些财务上极小的漏洞,这些罪名,大概也就几年时间就放出来了。 公司股权变更,我让欢颜暂时接手了。她正好需要一个比较不错的平台表现一下,matthi刚好。最主要是,浩辰还比较黏她,让她带效果会更好。 所有的一切,在我消失过后都变得迎刃而解了,所以我决定不再涉足商场,就在世间浪迹一辈子。等某一天累了,乏了,就找个地方歇息,不问世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就是冥冥中注定。我这样悠哉的日子在一年后,秦漠飞和欢颜结婚时彻底打破,我至今都觉得他们俩是故意。 秦漠飞娶欢颜的时候,把婚礼定在了欢颜的老家篱落沟,那地方经过三年的改建,已经成为了一片盛世桃园,美得无与伦比。 我是二月底的时候被洛小七邀请过去看桃花的,按耐不住就屁颠颠地过去了,因为我也想看看秦漠飞为欢颜打造的桃花源会是何等的美艳无双。 洛小七又自告奋勇地要来接我,还开着她那大东风货车来的,但因为下暴雨很尴尬地被拦截在了高架下,进不来机场这边。这丫头有点儿笨,没带伞,硬是光着脑袋跑到机场来接我。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像一只落汤鸡似得站在人群最后面,一边四处张望一边不断捋满头的雨水,狼狈极了。我忽然间有种无法言喻的感动,走过去轻轻把她搂到面前,拉起衣角擦了擦她头上的雨水。 她冲我嘿嘿地笑着,道,“秦先生,没关系啦,快别把你衣服打湿了。”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搂着她时,就发现她的肩小了许多,运动衫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没以前好看了。 “人家带领乡亲们勤劳致富,当然要瘦的嘛。咱们快走吧,正好雨停了也。” 她吐了吐舌头,拎起我的行李包就往前走,我盯着她那瘦弱的身影,总觉得不太对劲。她怎么瘦了小半个影子了?以往那身板瞧着就朝气蓬勃的。 我快走几步跟上她接过了行李包,又顺势拉起了她的手,“小七,你这一年很累吗?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德行了?乡亲们致富了没有?” “这不才刚刚起步嘛,慌什么呐,终归是要领导大家发财致富的嘛。”她睨了眼我,脸蛋微微红了。 看她不太愿意提,我也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可能她真太累了。等过些天回魔都了,我还是想办法给她安排一个好点儿的工作,也不枉我们认识一场。 她的东风车就在高架下面停着,她拉开车门把我包放了上去,等我上车了,才爬上车脱掉了湿漉漉的外套,就穿了个宽松的t恤坐在了驾驶室里准备开车。 我看不得她满头湿发的样子,从包里拿了条毛巾出来,“小七,你把头伸过来。” “干嘛?” 洛小七怔了下,还是听话地把头伸了过来,我把毛巾放在她头上就开始揉,跟揉面团似得。她笑得前俯后仰,以至于我眼睛一不留神就瞄到了她宽松的t恤领子里,可能是角度的问题,我看到了她胸前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那个位置,那么长的疤痕……我顿时就愣住了,这丫头会不会有事情在瞒着我? “好了没啊秦先生?”她埋着头瓮声瓮气地道。 “噢,好了,开车吧小七。” 我连忙松开了毛巾,自然不敢提看到她胸前疤痕一事。但我却记住了,特别疑惑。她莫名其妙瘦了那么多,若没有遇到点特殊事情怎么会瘦? “哎呀秦先生,你把人家发型都弄乱了,讨厌!”她对着后视镜照了照,娇嗔地瞥了我一眼。我笑着又揉了下她的脑袋,什么也没说了。 第714章 番外.隐居 我直接下榻的是篱落沟的桃花源里,这边山庄已经建成,取名为“欢飞颜”,三个字就嵌在在桃林外面那牌坊之上,龙飞凤舞,是秦漠飞的手笔。 山庄气势磅礴地坐落在桃林中央,站在牌坊边往里看,一条笔直的马路直通往山庄,与马路两边的桃树相辉映,顿令人想起了那句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只不过,小径变成了乡间马路,白云变成了桃林而已。 这方圆十里全是桃林,又配以度假山庄,想必是中国目前最大的人工桃园了。我能想象待到三月花开时,这地方将是何等的妖娆妩媚。 现如今的人们生活水平上涨,追求的东西也多元化了,懂得享受,取乐,不再以赚钱为生命唯一目的了。假以时日,这地方一定会成为人们竞相传颂的世外桃源,会驰名中外。 漠飞这小子,投资眼光果然是高人一等的,这一举数得,怕是他打算建造桃林时就盘算好的。 眼下桃花尚未盛开,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还是令人期待得很。这边暂时还没有对外营业,但里面已经完全打整好了,这是在为秦漠飞和欢颜的婚礼做准备。 管理山庄的人都是秦家老宅子派过来的保镖,领头的是阿飞。他看到竟我一点儿都不意外,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边上的洛小七笑了下。 “三爷,一路上辛苦了,老板早就命我把你住的地方整理好,就等你来了。”顿了顿,他又瞥了眼洛小七,笑道,“小七,你要一起进去看看吗?” “我……就不用了吧,我得先回村子里了,村民们还等着我呢。秦先生,不然我过些天再来看你吧。”洛小七拧了下眉,有些纠结地跟我道,她似乎有心事。 “你不歇息一会儿再走吗?头发都还没干。” “不用啦,这边回去就一个小时,很快的。” 洛小七坚持要走,我也没强留她了,看着她又开着东风车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跟阿飞去山庄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她胸前那道疤痕,那个位置…… 阿飞给我安排的房间是山庄里最豪华的房间,里面各种配套都是我平日常用的,看来秦漠飞跟他交代过。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房间,我看上了山庄四周坐落在花丛间的小木屋。 稍作休息过后,我准备四处去看看这桃林,问阿飞要了辆自行车顺着纵横交错的马路骑过去,才发现这马路格局很奇特,以山庄为圆心,是环形的设计。 共有五环,每一环十字交错的地方就建有小木屋和休息亭,十分雅致。 我骑车到最后一环的时候,就相对比较清静了,这边离山庄比较远,路人都不太能走到这边来。尤其这里还靠着山湖和后山,太过幽静了。 我推着车朝后山走了过去,忽然瞧见一座双棺坟墓建在了左边的桃林处,这里跟桃林隔开了的,得走出来才看得到。 我狐疑地走过去,在看到墓碑上嵌着的两张照片时,才认出他们是欢颜的父母,因为五官相似。两位老人都笑得十分慈祥,一看就是那种淳厚老实的人。 秦漠飞还真是有心,欢颜如果看到两位老人合葬在一起,怕是会悲喜交加。 我在这儿看了许久,就停了车顺着围墙边上的小路走了出去,这里就是山湖了,倒映着山峦,真真的山清水秀。湖边的垂柳已经萌芽,随着微风荡漾时,掀起了一片春意。 我坐上了洛小七之前栽跟斗的那块大岩石,迎着春风看着风景,忽然间很庆幸自己还活着,否则也看不到这满湖春色了,人间百态了。 湖里面多了很多的锦鲤,可能是阿飞他们人工饲养的,游来游去十分欢快。这样的画面像极了人间仙境,没有经过刻意雕琢,一切都浑然天成。 我决定了,就住在这湖边上好了,正好离前门比较远,安静。 阿飞过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斜靠着湖边的岩石小憩,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了。他手里拿着件大衣,走过来递给了我,“三爷,这两天天气还有些冷,可别冻坏了,免得参加不了老板的婚礼。”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呢?”我依言披上了大衣,又靠在了岩石边。 “快了吧,老板说得来这边拍婚纱,让我早点儿张罗。可是我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也不懂浪漫,所以来求三爷你了。你看看咱们这里怎么布置才算好?” 我斜睨了他一眼,十分不悦,“你觉得我会帮你布置?他娶的是我喜欢的女人,可不是别人。” “我觉得三爷肯定会帮忙,诚如你说,老板娶的是你最爱的女人,那你不想她有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吗?” “……” …… 策划了整个婚礼场地过后,我躲进了靠山湖的那栋小木屋里,这地方比不得山庄那般豪华,却胜在朴实,我深深喜欢上了这小居室的木屋。 阿飞又帮我把所有东西搬到了木屋里,还带来了一把小提琴,就是那把我放在老宅子里的小提琴。他笑说我若没事拉拉小提琴,就仿佛给这桃林增添了背景音乐,再来点儿小剧情直接就能当电视剧放了。 我没跟他斗嘴,问他是否知道当初给我捐肝的人是谁。他怔了下,随即摇摇头说不知道,这都是秦漠飞一手在处理,他在这边管理山庄不晓得。 他说得特别从容,所以令我疑惑,感觉他早就知道我会问想好了说辞一样。他们越是三缄其口,我就越怀疑这事儿跟洛小七有关,她胸口那疤痕太诡异了。 只是我无法举例说明,这太猥琐了。但这事儿成了我心头的结,或许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秦漠飞和欢颜的婚礼定在三月二十四号,而这边的桃花正好十五号左右开始,花期前后会持续大半个月,二十多号是桃花开的鼎盛时期。 十八号的时候,洛小七带着二十个大约十八九岁左右的年轻男女来山庄了,说都是她在学校里借的,用完了得要还回去。阿飞接手了这些孩子们,做几天的集训,好迎接婚礼的到来。 我看阿飞和洛小七很熟,他特别疼她,把她当做小妹妹一样照顾。我更蹊跷了,他这人我是知道的,本就不是什么热性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小七如此体贴呢? 当然他们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情怀,我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不过我没好意思过问,也就装着不以为然了。 秦漠飞和欢颜的婚礼,轰动了整个小县城,尤其是欢颜村子里的人,已经把她当成了偶像一样膜拜,因为是她的存在才引来了投资开发,才有这样一座美妙绝伦的世外桃源。 包括离篱落沟最近的连镇也沾了些好处,一年前洛小七就嗅到了其中商机,已经把他们村的橘子跟这边的桃子捆绑销售了,开了个专门配送新鲜瓜果的平台,据说生意还不错。 大概是因为洛小七身上那道疤痕,我对她多了几分关注,才发现这丫头商业头脑丝毫不亚于一个成熟的商人,若非是局限于这地方小,她可能很有一番作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她身上那道疤痕,我始终想知道为什么。 婚礼逼近,洛小七又要照顾这一群学校来的孩子,所以就暂时没有回连镇,住在了山庄里。不过她老喜欢往我的小木屋跑,打扫卫生啊,整理房间什么的,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依照她的话说,我是她的贵客,所以要照顾我。每每盯着她那瘦弱的小身板,我心里就复杂得很,我一直怀疑身体里的肝就是她捐的。 洛小七特别喜欢听我拉小提琴,每次帮我打扫了房间过后,就坐在小凳子上手托双腮,笑眯眯问我,“秦先生,你可不可以拉小提琴给我听?” 我笑道,“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学小提琴也不难。” 她摇摇头道,“我就是想看你拉,觉得你拉小提琴的样子帅得不要不要的。” “傻丫头,我都是糟老头子了还帅。” “才不,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你也不老,就是头发白了嘛。回头我问村里的老中医要一些药,把你白发又变成黑发。” 每次她这样说,我就会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然后给她拉曲子,她和欢颜一样,很喜欢听那首《梁祝》,我都不记得给她拉过多少次了。 曾经我发誓欢颜过后不会给任何人拉小提琴,可面对洛小七的请求,我从来都不忍心拒绝。尤其是看到她听完曲子后那一脸璀璨的笑容,我就觉得很知足。 她总问我,“秦先生,你现在还爱欢颜姐姐吗?她大婚过后你会不会很难过?” 爱是肯定的,我从来就没有不爱欢颜过。但难过的话可能不会了,看到她幸福,我应该也觉得幸福,毕竟她从来就没给过我机会,也不爱我。 而后洛小七又会问我,“你这一生还会爱上别的女人吗?会是什么样的呢?也会给她布置这样奢华的婚礼吗?” 她就像个小孩儿,喜欢问我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我很少有回答过她的,因为回答不出来。 我以前就说过,我不晓得一份爱到底能保持多久,或许刹那间,或许几年,也或许一辈子。有时候爱一个人,爱着爱着就不爱了,不是凉薄,而是真的不爱了,没有理由。 这辈子,我不知道还会不会爱上另外的女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真的爱那个女人,给她的婚礼一定是这时期我能给的范围里最好的。 第715章 番外.还债 三月二十四,秦漠飞和欢颜大婚的日子,这天艳阳高照,春光无限好。 我没有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而是在湖边赏风景。岸边的杨柳长出了新叶,妙曼的柳枝随风舞动时,就如同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在迎风歌舞,很美。 今朝的欢颜,应该也很美吧。她本来就很出尘,精心雕琢之下怕是更惊为天人。我很想见她,从知道她来桃园过后就一直蠢蠢欲动,但始终没有去。 见或者不见,她始终是秦漠飞的妻子,我的侄媳。今生今世我只有念想的份儿,而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她。见面,反倒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负累。 桃园里张灯结彩,所有布置都是我精心策划的,我能想象着秦漠飞和欢颜牵手走过十里桃林的样子,那是我梦寐以求却始终得不到的幸福。 正午的时候,我拿起小提琴拉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追梦人》,这是我和秦漠飞约定好的,送他们最后一次祝福。这一次过后,他们的婚姻再无任何遗憾,我们,应该曲终人散了。 《追梦人》这首曲子词曲都很美,我特别喜欢。用在今天这种喜庆的氛围里,有种锦上添花的感觉。 旋律从我指尖流出的时候,我脑子里全都是欢颜的音容笑貌,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如电影一般从脑中掠过。点点滴滴,一丝没有错过。 欢颜,从今往后,三哥再不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了。进不能相恋,退不能相忘,你一定要安好。 其实我放不下,但应该要放下了,尘埃落定,我没有理由再成为一个令人厌弃的人。这世间除了爱情,还有别的可以追求的东西,比如风景。 曲子拉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一开始很快,到最后很慢了,踢踏踢踏地走了过来。我知道是秦漠飞和欢颜来了,也没有回头,继续拉着曲子。他们俩也没有打扰我,在身后静静站着,令我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 “三叔……” 这声音好温柔,好惊愕,包含了无数情愫。我瞬间热血沸腾了起来,好想回头看看,好想喊一声欢颜问她好不好。但我忍住了,仍旧拉着旋律,送给她最后的祝福。 欢颜,三哥能为你做的就是离开,成全你和漠飞。自此之后,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之时,我硬生生忍住了想回头看看欢颜的冲动,对他们就说了一句话,“你们走吧,曲终了,人也该散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讲出这句话,真真是心如刀割。终究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我左右了她的命运,而她摆布了我的人生,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忘不了,放不下,依然那样的爱她。 我听到了身后泣不成声的哽咽声,还有沉重的叹息声。但我们谁都没有讲话,此时无声胜有声。好多事情我们都明了,不需要多言,尤其是这种氛围下。 我知道,他们两个的心境不会比我好受。感情是人世间最折磨人的一种东西,而我的感情大概是月老牵错了姻缘线,所以生出这些无奈。 以后要学会一种新技能了:放下!其实人都一样,很多的东西会明白,但就是放不下,可见放下是一种多么令人纠结的事情。 许久,他们又骑着马离开了,我微微转头望向了桃花丛中那一抹妖娆的背影,不知不觉就泪如雨下了。心里有个地方好像被剜掉了一块,生疼生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欢颜,若有来世,我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就在轮回路上等你,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不再犯今生这样的错误,生生把你错过。 我在山湖边呆了很久,望着周遭的美景发愣。心里头怅然若失,却又好像如释重负,这种情绪十分复杂。不晓得山庄的婚礼举行得怎么样了,我也没有心思去打探。这样的结果,对我们谁来说都是极好。 风起的时候,湖面微微泛起了波澜。柳梢轻舞飞扬,还有的飞上了我的头。我一把抓住了几根调皮的柳枝,看了看,把它们掰了下来,坐在岩石上编一个柳枝花环。 “秦先生,你为什么不去前院呢?” 正编得起劲,身后传来了洛小七脆生生的声音,我回头瞄了她一眼,她穿着喜庆的侍者衣服,更把纤瘦的身体展露无遗,这丫头真瘦得令人心疼。 “山庄有那么的丫头,你为什么也穿成了这样?” “我看他们忙不过来就帮忙一下嘛,秦先生,欢颜姐姐今天好美啊,她先生也好英俊,真真是一对璧人。”她情不自禁地夸赞道,顿了下可能觉得有点不对,又补了句,“不过我还是觉得秦先生你最好看。” 我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招了招手,“你过来!” “嗯?”她一脚长跨就蹦跶了上来,凑到我面前道,“做什么啊?” 我顺手把编好的柳枝花环往她头上一戴,就站了起来,“我得回木屋了,你去前院玩吧,别累着了,我看你这小身板怎么越来越瘦了?” “哇哦,真漂亮!”她把头探向湖面,对着水面张牙舞爪扮鬼脸,俏皮得很。 我摇了摇头,转身拎着小提琴走开了。都走了很远,还听到她在喊“秦先生,你今天拉的追梦人好好听哦,下次可不可以拉给我听听啊?” 我往后挥了挥手,做了个“ok”的手势。也不晓得这丫头那个地方令我生怜,我对她任何要求的无法拒绝。 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她的身世和外形和欢颜有共同之处,但又觉得不是,她们俩的性子南辕北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有一点很一致:善良。兴许善良的女人都惹人怜爱吧。 …… 秦漠飞和欢颜大婚过后,桃园这地方一夜之间就火了起来,实实在在的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变得风生水起。这跟秦漠飞精准的商业手段脱不了干系。 他把和欢颜婚礼的场面通过直播的方式展现给了广大媒体,并且还做成了带小剧情的广告,买了各个卫视的黄金时段播出,不但把山庄推广了出去,连带的这小县城也出名了。 欢颜所在的小县城是以生产白芍、桃子和橘子著称,这边因为地质问题,种植出来的这些特产品相都十分不错。但因为交通不是很发达,所以这边的东西也销不出去。 眼下被秦漠飞以这种方式曝光,瞬间就成了无数商人眼中的香馍馍。但就桃园这边就来了好几拨考察的生意人,有四川本地的,也有外省的人。 一直把带领村民致富口号挂在嘴边的洛小七早就看到了商机,先这些商人一步拿到了这桃园的产品代理权,跟他们村的橘子捆绑在一个电商平台上销售不说,还提前买下了“欢飞颜”的品牌,注册了商标。 她做这一切事情顺风顺水,拿代理权,买下品牌,创办电商平台以及注册商标,都好像是计划好了的。我很好奇这样一个小丫头脑子里的生意经怎么如此成熟,并且她拿下这些权限似乎太容易了。 秦漠飞的为人我是晓得的,即使很不起眼的生意,他仍然是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有什么后门之说。但显然,洛小七做的这些事,完全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于好奇,我在桃花凋谢过后去了趟连镇,就是洛小七所在的小镇。这地方也已经改头换面了,街道的马路已经扩张,有点儿像新农村的风格。 我寻到了洛小七的村子,发现这边的村民们开始大面积种植白芍,看样子效果还不错。他们也实行了套种管理,把橘子树下种植了生姜,这东西在高峰期价格比肉还贵。 我进村过后,恰巧遇到了村长,他还记得我,跟我说洛小七到别的村帮忙去了。他还热情地把我领到了洛小七的家里,这是一栋很淳朴的四合院建筑。 村子拿着钥匙把门打开后,见我纳闷,解释道,“去年小七离开了一段时间,怕家里的花花草草死了,就把钥匙给我,让我进来帮她浇浇水什么的,回来了这钥匙就留我这儿了。” “噢。”我怔了下,又道,“她离开村子去哪儿了呢?” “不晓得,她跟我们说是去深圳的姑姑那边帮忙,说有急事。在那边呆了三四个月,回来的时候这身边瘦得啊,我婆娘看到都心疼得哭了。” “是前年的什么时候啊?” “就正月里吧,还是被一辆车接走的,她说是姑姑那边派人过来接的。” 正月里…… 我忽然间心里难受到不行,若非是我偷看到这丫头胸口那道疤痕,我一定不会往这方面去想。老村长的话,无疑印证了我的揣测,我移植的肝一定是她的。 “秦先生,你在这儿先坐坐,小七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来,你先喝口水。” 老村长给我倒了杯水,又寒暄两句就走了。我四下里打量了一下院子,干干净净的,一些家什都井然有序地摆放在院子角落,左右两边建造了两个花圃,里面好多的花花草草,竟然还有薰衣草。 大门是虚掩的,一推开门就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迎面扑来,是茶几上一小盆茉莉花盆景,正怒放着。 这厅很小,但干干净净的看着特别温馨,左墙上是一个大相框,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照片,但里面的人物只有四个。两个老人,一个清秀的小伙子,以及洛小七本人。 他们一家子应该特别善良,都爱笑。而右边的墙壁上,则挂着一个干枯了的,柳枝编的花环,这像是我给她编的那个。好像是被别出心裁地黏在墙上,看上去很漂亮。 厅两边是偏房,我就没有进去了,准备就在大厅里等洛小七。刚坐下,不经意撇到了茶几下面放的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这是密封袋,但上面的标签是魔都。 我愣了下,把纸袋从茶几下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被剪成碎片的ct照,还有各种病例单子。我抓了一些出来看,竟是魔都野战医院开出来的单子,上面隐约提到了肝功什么的。 就这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我身上是洛小七的肝,她从头至尾就在瞒着我。 我又把废纸屑放进了牛皮纸袋,不留痕迹地放在了原地方。我没有再等洛小七了,迅速离开了她的院子。回篱落沟的时候,我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问他为什么要叫洛小七捐肝。 他愣了下,道,“想不到你还是知道了?这是她自愿的,还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你,所以才帮着她来瞒你。”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她才二十来岁,你下得去手啊?” “三叔,我们都懂,所以才会这样做。未来的路还有那么长,你要是觉得愧对于她,就在那儿还债好了,反正我们也不是那么的想见到你。” “你他妈……” “哎呀三叔,我这边信号不好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哎呀听不到听不到,我挂了啊。” 第716章 番外.换我保护你 在很多人眼里,“三爷”这个人,始终是狂傲不羁的存在,从名声鹊起的那一刻,这称呼上就标着老奸巨猾、阴险毒辣以及盛气凌人。 而没有人知道这背后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真相,一个凄凉的故事。 我不喜欢与他人卖惨,更不喜欢在人前流泪,所以这一身,真正知道我为人的人不多。仅有秦漠飞一人,把我知根知底摸得十分透彻。 作为对手,他并非浪得虚名。我整个人生因为他的存在而毁灭,再因为他而重生,他就是我生命中一个十分奇葩的存在,让我爱不得,恨不能。 我选择隐居过后,并没有去追问曾经的种种,或好或坏,就这样随着岁月的流逝忘却,或者尘封在心底。我们两个,都因为欢颜而选择了避而不见。 程婉卿被判了九年,这已经算是那边的人给她最大的宽恕了。我没有去看她,不想徒增惆怅。二十多年的情分,一旦破裂就是毁灭性的。不是不想原谅,而是做不到。 我只有让秦漠飞出面尽量给她一些方便,不像其他囚徒那样凄苦罢了。我能为她做的,仅此而已。 欢颜顺理成章地接管了matthi公司,秦漠飞还把手里一员大将李焕拨给了她,所以原本负面缠身的公司,状况倒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小五在李焕身边担任助理,我让李焕好好培养一下他,以后好给浩辰保驾护航。小五悟性好,人又聪明,更难得的是他人善良,三观皆正,会是浩辰的良师益友。 当了甩手掌柜,我还是时常留意着那边的情况,必要时候会跟李焕提一提,毕竟是自己的心血,也有些放不下。再有,等到浩辰十八岁过后就要接手这公司,总不能留给他一个烂摊子。 浩辰倒也听话,现在隔三差五也会给我打电话,问我身体好不好,跟我说一说他学习的进度和趣事。 可能因为他从小城府就深的缘故,他没有十五六岁孩子的那种叛逆,心智特别成熟。跟他讲话,会觉得是在跟一个成年人聊天,很轻松。 我跟他不像父子,更多像是朋友,十多年的生疏,我都不晓得到底要给他什么才算呵护。 活了四十多年,我还没有学会当一个好父亲呢,这点完全比不得秦漠飞。他都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爹了,完全没有奶爸的惶恐,总是乐在其中。 欢颜给他生了四个孩子,分布是浩瀚、诺言,很符合秦家起名的传统。他们夫妻俩和四个孩子均上了族谱,这在秦家历代中是没有过的事情。 秦家终究是被他护住了,没有被当初的内忧外患毁灭。族人们经过严厉的教训,也都识趣多了。贪婪仍旧会有,却是在秦漠飞的底线之内了。 我还是像个外人,族人聚会的时候我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参加。一是觉得没趣,二是不想虚与委蛇,习性这东西与生俱来,我本就不是一个热络之人。 所以我留在了篱落沟,看桃园花开花谢,看万物百态,倒也惬意。 秦漠飞说我在这边还债,是,也不是。我并非因为愧疚还债,而是心疼洛小七。她不同于我身边的其他女人,既不虚伪也不做作,就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洛小七始终把带领村民奔小康当做人生一大目标,并一直努力着。我比她看得多,经历得多,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她一些建议,她会事半功倍。 所以他们村子的人很敬重我,老觉得是我改变了他们生活。 老村长甚至想撮合我和洛小七,说我们俩十分般配。但我婉言拒绝了,抛开我比她大十多岁不说,我心里还装着别人,既配不上她也给不起太多。 我不晓得洛小七知不知道这事儿,但自此之后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见到我的时候还是会谈笑风生,但牵强了许多。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也尽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瓜果生长时期,是洛小七最空闲的时候,我会带着她满世界遨游。亚洲、欧洲、北美,她向往的地方我都会陪她去,就为了博她一笑。 她成长得很快,眼界宽了,气度也起来了,但不变的是她身上那股坚韧的性子,始终如一。 她喜欢听我讲过去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就静静听着,从来不会发表意见。我还把她带到了浩辰就读的学校里,介绍了他们俩认识。 有句话叫什么?一见如故! 我以为像浩辰那样孤僻的性子不会喜欢洛小七,谁料想他们俩十分投缘,浩辰仿佛找到知己了一般跟她无话不谈,甚至比跟我在一起话都多,这令我很惊讶。 偷空的时候我问浩辰,为什么对小七的态度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他跟我说,她看我的眼神很温柔,透着眷恋,这是以前我身边那些女人没有的,不管程婉卿,还是欢颜,都没有。 浩辰说,如果我余生中一定要有个女人陪伴的话,他希望是洛小七。对此我不置可否,关于未来,余生,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谁都无法预料。 我看浩辰跟洛小七很投缘,就在这边多逗留了一段时间,准备等到秋收橘子熟了才回去。但因为一个意外,把原本我和洛小七静若止水的相处模式打破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浩辰放暑假的时候,原本我准备带着他和洛小七去约塞米蒂国家公园攀岩的,这个计划我筹备了很久,也是相当期待。 就在出发的前夜里,我和浩辰准备去镇上一个旅行用品店买户外用品,洛小七因为月事来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也就没有跟我们一块儿去。 于是我们父子俩就去了,因为离家不远,就步行去的。但我没料到,就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杰西的手下“修”,他认出了我,当即就召集了一伙人堵住了我们。 美国这边的乡村小镇比较大,人烟稀少的。我们居住的这个镇子也偏僻得很,被这些人一堵几乎不会有人来帮忙。再加上又正好是马路转角处,是个监控死角。 修跟我没有怎么接触过,但这家伙是个狠角色,是杰西身边比较刺的一个混子。他可能听闻过我布局把所有大佬都暗算了一事,对我态度十分恶劣。 他叫来的一伙人里,竟然还有恩格斯的手下,这令我很是戒备。恩格斯曾经是死在我的手里,这事儿虽然没有传出去,但黑道的消息都灵通,他们未必不晓得。 这一帮人把几个方向的路口都堵死了,杀气腾腾地盯着我冷笑,我盘算了一下,要硬碰硬面对他们十来个人的话,我和浩辰肯定要吃亏,但智取……眼下这氛围恐怕要冒险。 修手里有一把手枪,其他人都拿的刀,钢管什么的。我自己倒没所谓,却不能让他们把浩辰给害了,于是我想把他们引走。 思来想去,也只有t3-1能够吸引他们了,就淡淡道,“不知道各位堵住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要叫你白鲨呢,还是jon呢?你把我们的大哥都弄死了,你说我们什么意思?”修把手里的枪转来转去,十分嚣张的样子。大概他觉得人多势众,在力量上碾压我们。 我凉凉一笑,道,“好了,你们的心思我都懂,放了这孩子,我跟你们走。可以给你们t2-1和t3-1的配方,甚至还有t4-1,从没有面世的。” 我混迹黑三角那么多年,哪能不晓得黑道中人的心思。在他们眼里,除了金钱没有任何道义可言。今朝老大死了,明朝就可能取而代之,很普遍。 所以我抛出了全世界大佬都想得到的诱饵,这些混蛋眼睛都绿了,分别相视一笑,瞬间露出了极度贪婪的眸光。我用手轻轻捏了浩辰一下,示意他快走。 他蹙了蹙眉,才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我身后,慢慢挪开了。我对修挑了挑眉,“走吧,找个地方我把配方给你,我只给他一个人,你们就在这地方等吧。” 修眉峰一沉,忽然一把揪住了浩辰,冷冷道,“他不能走,你先写配方。” “你觉得可能么?你敢动他一根指头,你非但得不到配方,还会血溅当场,你信不信?我能统治黑三角,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几个混子?” 喽啰终究是喽啰,骨子里就没有那种气魄,所以修怔了下,讪讪地把浩辰放开了。我冲他使了使眼色,他转身拔腿就跑。修拿起枪对准他许久,还是不敢开枪。 转过头,他阴森森盯着我的脸,“jon,不要给我耍花招,你统治黑三角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没有三头六臂,我一枪还是可以崩死你。走!” 现在浩辰安全了,我也不以为然了,就跟着修他们往边上一个酒吧走。这会儿路上也没几个人,我估计呼救都来不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我想不到的是,我们才刚走到酒吧门口,身后忽然一声娇喝传来,紧接着一股劲风袭来,边上的修忽然一个踉跄,直接朝地面栽去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纤瘦的影子飞扑而上,一把扣住了修的脖子。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洛小七,顿时一股气血冲上脑门。 “你疯了,你来做什么?”我怒道。 “来保护你!”她说着冷冷瞥了眼其他混子,把修的脖子往后扣得都成钝角了,“我数到三,赶快给我滚蛋,否则就别怪我把他脖子拧断了。” 我说过,在黑道混迹的人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尤其是这些底层的小混子,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看到这画面直接就落荒而逃了,那管修的生死。 但我此时顾不得修,我还震惊于洛小七那句“来保护你”的话里,她一个这样单薄的女孩儿,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保护我。她是傻呢还是傻呢? 浩辰跑过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好几个警察,直接就把修带走了。洛小七站起来杵在我身边,冲我嘿嘿一笑,“怎么样,我刚才的姿势还算帅气吧?” 我轻轻搂她入怀,满腹感慨道,“傻丫头,以后换我保护你吧。” 第717章 漠飞说1 有一个词叫“放逐”,原本这个词的意义不太好。但对于三叔,我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他是我见过的活得最任性,也最洒脱的男人。 于他,我从来都分不清心里的感情定位。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怜惜多一些。但其实我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 我们两个都生在秦家,但命运却南辕北辙。从生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上了族谱,被列为继承长子,这意味着往后肩上的担子要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传承人的责任高于一切,这是秦家亘古不变的祖训。所以从我能自主吃喝拉撒起,就开始被训练了。每天我父亲跟我讲得最多的就是争气,到手的权利绝不能让之他人。 父亲是一个权欲之人,从我懂事起,就知道他是个性子凉薄的人。即使对着美艳无双的母亲,以及我和妹妹这对在他人眼里精致如玉的儿女,他都很凉薄。 所谓的凉薄,一般人也就是冷漠,或者无视。但父亲表现得特别与众不同,他表现出来的是残忍,是狠毒。这或许和他是继承人有着莫大的关系,也或许因为这家族本就不怎么太平,争权夺利堪比古代王朝。 我不晓得他性子怎会如此凉薄,但因为他是父亲,他讲的都对。第一次和父亲对峙的时候,是在知道我还有个三叔时。我记得很清楚,那会儿刚好七岁。 父亲十分严肃地来找我谈话,一开口就是这样说的,“漠飞,你要给我记住,咱们秦家只有你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别人什么都不是。” 我很莫名,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将来要继承秦家的产业,难不成还有谁跟我争不成? 而后他才跟我说,我还有个十分聪慧的三叔,是小奶奶生的,就比我大七岁。他先天性条件很好,以后看到他一定要退避三舍,绝不能交往。 我很不明白父亲为何那样憎恨三叔,他提到他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当时我顶了他一句,“如果三叔能力比我强,那他当继承人不是更好吗?” 我因为很小就开始学习经商一套理论,七岁虽然不太识大体,但书本上写过的东西我是记得很清楚,我永远知道“胜者为王”的道理。 所以我认为既然人家比我强,那么能者上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然而我语音未落,父亲就甩了我一巴掌,说我这样的人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自此之后,他吩咐师父和老师们对我更加严加管教,甚至不惜把我送进魔鬼训练营,这是一个令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从这个地方出去的人,要么是特工,要么是间谍,只有我这奇葩是个普通人。不过也好,若非在这里面训练过,我也不会有目空一切的傲气和勇气。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越躲避的东西就越好奇,我对三叔就抱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我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办法去找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把父亲吓成那样。 第一次见三叔,我十岁,他十七岁,他是来找爷爷谈判的。 从没想到,男人留着马尾辫也能英俊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三叔当时以一身修身的西装出现,扎着马尾辫,狂妄不羁地从老宅子门口走进来。 明明只有十七岁的年纪,但他的眼里却写满了沧桑。即使我只有十岁,好像也读懂了他沉重的心境。他身上有一股十分强大的气场,把正在草坪上晒太阳的爷爷惊得霍然起身,这是一种慌乱。 我倒是没有被吓到,我就是被他英俊的外表震惊了。在父亲日积月累的影响下,我想象中的三叔就是一个面目狰狞,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可此时看到他,哪里像是一个坏人,我甚至第一时间跑到了他面前问,“你是谁?你找谁?” 他低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道,“你是漠飞吗?我叫秦驰恩,是你三叔。” 我点点头,还是昂着脑袋看着他,十分好奇,也有种莫名的好感。他轻轻捏了下我的脸,又转身朝爷爷走过去了,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我当即就被师父带走了,就留下了三叔和爷爷在草坪上对峙。我没走太远,就躲在一进院的门背后面偷看。看到三叔在严词厉色地说什么,而爷爷一脸寒霜,最后他很不悦地摆摆手喝退了三叔。 三叔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又转身离去,我深深觉得他那背影像极了一个魔鬼,受伤的魔鬼。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三叔,直到我身边来了个玩伴阿飞,他比我长三岁,说是父亲安排来给我当保镖的,但最后才晓得他不是,他是个特工。 我记得当时正十六岁,也十分好斗,当即就跟阿飞打了一架。 我们俩打成了平手,他十分惊讶,在我的逼问下,他才告诉我来我身边是那边人的安排,带着目的性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了“白鲨”的所在。 阿飞告诉我,白鲨跟我们秦家的人有关,为人十分狡猾奸诈,同时也心狠手辣。就那一刻,我脑子里就冒出来了三叔的样子,那张覆满寒霜的脸和充满仇恨的眸子。 以前我不晓得我们家族跟那边的人深有渊源,知道阿飞的到来,我才晓得秦家之所以从古到今没有倒下,并非是因为家族强大,而是有着那边的人的庇佑。 其实,所谓的“庇佑”有好处,也有坏处。就比如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这不是绝对的好运。 我本身非常讨厌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即使是被牵着往荣华富贵那一块儿奔。我情愿做个普通的凡人,不愿意做傀儡,但这谈何容易。 尤其是传说中的白鲨,直接把秦家推上了风口浪尖。人前人后,我都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举手投足间都十分的不自知,我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阿飞跟我说,除非是把白鲨的案子破了,那边的人才会解除对秦家的戒备。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们秦家已经成了别人眼中如鲠在喉的刺。 所以,从阿飞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因为自己是秦家人而骄傲过。 阿飞跟我年纪相仿,很多理念我们志同道合,有时候我惹了祸,只要问题不大他都会偷偷帮我处理。这造就了我嫉恶如仇又霸道跋扈的性子,以至于很早就树敌无数。 应该是十七岁不到十八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决策不当被董事会的人弹劾,我临危受命,被迫接手了秦家的成业集团。 当时我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对他被弹劾一事也喜闻乐见。直到接手公司过后,在保险箱的最下层翻到了一个年份很久的笔记本,我才懂他为何那样凉薄。 这个笔记本里的纸张都粘在了一起,好多字都糊了,应该是很久了。里面压了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都挥发了,但还是能看清楚画面,上面是一对相拥的恋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小奶奶方欣茹。 我没有见过小奶奶的真容,但在爷爷的卧室里见到过一次照片,是个漂亮温柔的女人。但后来这照片不见了,我也没有问及这事儿。 看到父亲和小奶奶相拥在一起,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第一时间就想到爷爷之所以那样不待见三叔,他会否是父亲和小奶奶生的孩子。 但这个荒唐的想法很快打消了,我看到了笔记本上那充满怨恨和愤怒的日记,才晓得他们俩是被爷爷拆散的。 爷爷当年风流倜傥,因为家境殷实,是魔都不少女人爱慕的对象。他看上小奶奶的时候,其实是知道她和父亲是恋人,但他还是从中作梗把两人拆了,算是别有用心地娶了小奶奶。 父亲这笔记本上说,他根本不信爷爷是为了让他一心一意接手家族企业才娶了小奶奶,他就是故意的。他恨小奶奶贪婪,也恨她对爱不负责任。 也所以,他万念俱灰之下才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母亲。笔记本上的字句充满了戾气,这是我不曾见过的父亲的样子,他心思太阴霾了。 而最令我不能接受的是上面记载的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他当着三叔的面强上了小奶奶,并且故意安排夜店的一名毒枭诱使了她,这毒枭就是白鲨。 我大概明白,那边的人锁定的人就是三叔,他就算不是白鲨,也可能是那边的人认为可以击破的案件切入点。 我想了解更多,就把这段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记载只有三言两语,父亲几乎是用咆哮的语气写出来的,他说不甘心,为什么她要背叛他,他明明可以给得起她要的荣华富贵和幸福,为什么抵不住爷爷的诱惑。 我脑袋里幻想出父亲写下这些字句时的样子,那是何等的狰狞和恐怖,他真真切切是个禽兽。 仿佛就这一刻,我才明白当年第一眼看到三叔时,他眼底的悲愤和凄凉是为何。当父亲当着他的面欺辱小奶奶时,他又是怎样的无助和痛苦。 父亲的暴戾我是见识过的,他对妈妈就是那样,即使没有打过。但他凉薄的冷暴力却是妈妈走上极端的唯一因素。而最可笑的是,在妈妈跳楼的时候,他在跟另外一个女人翻云覆雨。 我无法去批判父亲凉薄阴霾的内心,他可能是因为小奶奶嫁给爷爷而转变。但就是这一刻,我心里萌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念头:不管三叔是不是骇人听闻的毒枭,我都不会让他被那边的人抓捕,我要尽可能的帮他。 第718章 漠飞说2 没有人知道我看过父亲的笔记本,包括他自己。他可能已经遗忘了这记载着他愤怒和咆哮的笔记本,习性什么的比起年轻时也收敛了许多。 我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从没对任何人提及,包括阿飞。 接管秦家产业以来,我自问做得还算不错。可能是从小就学习经商的缘故,我对投资这一块比较在行,基本上投资的项目从来没出过错。 我在很短的时间里让成业集团崛起,成为魔都屈指可数的企业之一。我仿佛就是一台赚钱的机器,没有七情六欲,只有目标,赚钱的目标。 父亲为之倍感自豪,他终于对我和妹妹和颜悦色了一些,但因为年少时的心结,我们的关系仍然不好。 或者说,因为看到过他的日记,我对他更多了几分厌弃。有时候我觉得,有他这样一个父亲其实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所以我跟他即使算不得仇人,也肯定不像父子,这是一种悲哀。 我天性多疑,除了自己几乎不会对谁保持绝对的信任,包括一直对我言听计从的阿飞。所以这造就我强势独断的个性,越来越不被人所喜,尤其是我的族人们。 说来也惭愧,我作为家族的掌舵人,却根本得不到族人的拥护。秦家的族人一直是我心头的痛,若非我处事霸道,他们兴许连阳奉阴违都做不到。 可能正是这个原因,让三叔钻了空子。 三叔强势归来之际,是为了把小奶奶送回了爷爷身边。他利用所有族人对爷爷施压,才得以让父亲和爷爷接受小奶奶。就这手段,我深深感受到何为霸气,何为狂傲。 他很孝顺,他对整个秦家都不屑一顾,独独为了小奶奶低了头,放过了他恨之入骨的爷爷和父亲。 爷爷在弥留之际把三叔刻在了族谱上,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走了,哪怕是一句对不起。这段时期的三叔最为暴戾,他极度想把父亲杀了,但都在最后一刻忍住了,说是小奶奶的交代。 我自然不晓得他和小奶奶一路是如何走来的,但自此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秦家和成业集团下手,才让我深深感受到来自他的威胁。 三叔跟我正式见的第一面,就用十分冷漠的语气跟我道,“漠飞,秦家是我最憎恨的家族,所以往后我做什么事都不会有理由。你守得住这家族,算是你本事,守不住,也别怪我!” 这句话至今我都如雷贯耳,因为当时三叔的气场太强,即使我是那样狂妄不羁的一个人,包括身后还有强大的后盾,都不得不对他心生戒备。 三叔是一个枭雄,骨子里就有股慑人的戾气。这应该是跟他成长的环境有关系,也正因为这种气场,才使得我对他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之后很多年我都在想,若非是他一直对秦家下手,我是否会成长得那么快。人生中有个神一样的对手,其实是一种荣幸,不管三叔他对秦家和我是怎样一种心境,我都很感谢他。 三叔报复起来是十分可怕的,在悄无声息之间就渗透了金门世家的脉络,不光把秦家的族人操控了,也让其他家族对他低头了。这是他最成功的地方,他有足够的睿智来运筹帷幄。 这一点,我自叹不如! 我不清楚三叔心头的恨有多强烈,但看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一步步把自己逼上毁灭,我无言以对。所以我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反控他,想要阻止他自毁。 我们两个的争斗,大概是魔都有史以来最狗血的事情,所有人都在看我们俩的笑话,而我们俩却乐此不疲。他砍我一刀,我刺他一剑,我跟他打了个平手。 大抵是这样的相互牵制产生出了一种平衡,我们还算相安无事。但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一步错棋,令他满盘皆输。 这个棋子就是欢颜,我如今的妻子! 欢颜是三叔利用来打击我的女人,我至今都不明白他那样睿智的人,怎么会想到用她来打击我,我是那种容易陷入桃色陷阱的男人么? 不过事实证明,我确实容易! 当然,欢颜不是桃色陷阱,她不过是被三叔无辜利用的棋子。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晓得是被三叔暗算,还以为是她得罪了某个大人物被报复。 在我遇到她之前,她在一家夜店当妈咪,原本这样的女人我是不屑一顾的,觉得脏,市侩。但偏偏,那一夜的疯狂和激战让我记住了她的感觉,从此疯了一般地寻找。 我一直在想,人世间是否真有一种感应叫上天注定,我和欢颜大抵就是这样。我们的相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所以顺理成章的,我就那样爱上她了,没有任何理由。 之后我才了解到,她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出生清贫。但先天条件得天独厚,不但长得如花似玉,身材也高挑有致,她站在人群中,单靠颜值就能秒杀一片。 但除此之外,她的才华更令人动心,她毕业于c大设计系,主攻室内设计。但她琴棋书画都拿得上台面,这在那样一个清贫的家庭里很出类拔萃。 后来我才晓得,她和同为世家的商家少爷商岩是师兄妹,商岩喜欢她,所以想把她培养得有足够的资本嫁入豪门。 但……亏了他一番苦心,结果欢颜成了我的女人,即使我们的相遇有些难以启齿。 索性欢颜并非是三叔的心腹,否则我一定会败在他的手里,因为对于欢颜,我到了一种近乎痴迷的地步。不,那不是痴迷,我觉得她就是属于我的。 不会有人相信,我这样在外人眼中冷漠狠毒的人会倾心于一个在风尘中混迹了好些年的女人。可这是事实,我不但爱上,还爱得义无反顾。 这是三叔唯一一步错棋,因为在后来,他也在欢颜身上失了心,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他从一代枭雄变为逍遥浪子,跟欢颜有着莫大的关系,这是后话。 有人说,男人存在于世上,就是为了那个上天注定的女人,我觉得这话很真理。 因为欢颜和孩子,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赚钱的机器,骨子里也有七情六欲。我很害怕失去她们,所以终日都患得患失的,总觉得谁会来夺走她们。 二十三岁之前,我从没有爱过谁,更不懂得怜惜谁,就用自己霸道独断的方式对待欢颜。 越在乎,就越怕失去,以至于我对欢颜的爱好像成了伤害她的一种方式,她很痛苦,而我却不知悔改。幸好她这傻傻的小女人没有抛弃我,否则现在变成逍遥浪子的就可能是我了。 人一旦有了牵绊,顾及的东西就越多。 三叔对欢颜的爱属于情理之中,却是我意料之外,想不到他对欢颜的感情是那样气势汹汹,一点都不带掩饰。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为了欢颜水火不容。 人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大概就是我们俩这德性。 可能上天比较眷顾我,即使三叔有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但他没有那个命运。一次次受伤,一次次重病,把我满心好胜心全部击碎。 我总在想,我们两个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成为良师益友。他憎恨秦家,是因为秦家没有给过他温暖和呵护,而我却雪上加霜让他更不想回头。 只是,想想他那可怕的背景,又如何能回头,如何独善其身? 就这件事,我探过阿飞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掌握了三叔多少罪证。他很认真地告诉我,但凡三叔的身份坐实,那边的人就会实施抓捕,绝不手软。以他的罪证,死上几百次都不算过。 阿飞在我面前从来不会危言耸听,他几乎把所有事都告诉给了我,还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让我不要趟三叔这浑水,他们找到切入点过后就一网打尽。 至于秦家族人,能洗白的人他都会帮忙处理,不会让我为难。 我当然不会在乎秦家的族人如何,他们抓几个把牢底坐穿都没有关系。 但是三叔……无论如何,秦家欠他的。再有,欢颜是他推到我身边的,否则我也不晓得人世间还有如此幸福的天伦之乐。于情于理,我都不希望他死在那边人手里。 我这心思没有跟阿飞说,他满身正义感,潜伏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调查三叔的底细,他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我利用秦家自身的力量去黑三角那边调查了,是师父杜岳峰。 这件事很隐蔽,除了我谁也不晓得,是暗中进行的。 从师父带回来的消息中,我才晓得三叔早把白鲨杀了,他一直利用白鲨的名义在做事。他身边不但有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雇佣兵军队,还有几个身手极好的心腹,他是黑三角绝对的主宰。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跟全球大佬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势力盘根错节,强大到了连师父都搞不清楚的地步。 师父回来的时候,忧心忡忡地跟我说,“三爷这辈子恐怕完了,不管他回不回头,他都是死路一条。” 师父这人性子直,见不得族人里面出这样的人,尤其三叔还那么的厉害。他很难过,回来过后郁郁寡欢的,居然为此大病了一场,也是没谁了。 我让师父对这事儿守口如瓶,不管谁都不要提。 这事过后,每次看到三叔,我心里的愧疚感就油然而生。若非父亲和爷爷当年那样狠心,他何须走上这样一条路? 我终于理解他何以那样憎恨秦家,若是我,恐怕早就把整个家族的人挫骨扬灰了。其实单论性子来说,我比他更张扬,暴戾,这源自父亲对我言传身教的冷漠和凉薄。 第719章 漠飞说3 我这一生来得顺风顺水,虽然活在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家族,但终归荣华富贵集一生。因为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我过早地接触了家族的纷争,历经了世态炎凉。 何为情,何为义,何为爱,在我眼中只有一种定义:强大!当人强大到一种高不可及的地步时,所谓的财富,权利以及美人似乎都成了浮云,因为这些东西垂手可得。 这种错觉造就我的人生充满了硝烟和纷争,我为了变得强大有些不择手段,好在我身边有人帮我善后处理,所以我成了魔都商场中人最忌惮的人。 确实,得罪我,挑衅我以及我看不顺眼的,直接被我分分钟挫骨扬灰。我就是这样一个狂傲不羁的存在,觉得全世界都要唯我独尊了。 若非三叔,我可能不晓得踢铁板是什么滋味。 这世上有种人亦邪亦正,既让人无奈,又让人感慨。三叔就是这样的人,他有着耀眼的光环,比如“慈善家、企业家”等,也有着魔鬼的邪恶和阴晦。 他能把这两种人生平衡,以一种波澜不惊的状态活在当下。他的人生状态跟我不一样,我张扬,跋扈,而他内敛,从容。我们俩就像冰与火,是两个极端。 我以为他这样狡猾内敛的人是不会有软肋的,但显然不是,爱上欢颜,就注定是他的劫数。也正是因为欢颜,我们俩个才相爱相杀,始终在风口浪尖。 欢颜早年的遭遇和小奶奶有些相似,所以三叔对她的感情有些分不太清楚。到底是爱,还是怜惜,或者是一种愧疚,他自己可能都不晓得。 但不可否认,他对欢颜的付出不亚于我,或者比我更甚。他那份感情从不隐藏,来得气势汹汹,就如同他对付敌人的手段,令人措手不及。 这令我十分恐慌。 可能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凉薄无情的家族里,所以当欢颜和孩子撞进我生命里的时候,我几乎毫不犹豫就接受了她们俩的存在,我想要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她们。 只是我不知道如何才去爱一个人,是给予,是圈养,还是保护,好像都不懂。也正因为如此,我和欢颜之间一直都风起云涌,我给的她不要,她要的我不知道。 我觉得她是这世上最令我沮丧挫败的人,我能看透商场中一切阴谋,看透敌人所有心机,却独独猜不透她想要什么。做什么她才能开心,快乐。 仿佛我给她的只有痛苦和折磨,这令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差劲了,不配做她的男人。也正因为如此,三叔的出现才让我恐惧,我感觉他分分钟能把我的欢颜夺走。 所以,因为欢颜,我曾一度想要把他置之死地。 我和三叔可能都是那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一个“情”字贯穿一生。我们在外人面前的霸气,却在欢颜面前变得什么都不是。 新仇旧恨,令我和三叔之间变得更加的硝烟滚滚。原本对他的几份愧疚和怜惜也在这硝烟中灰飞烟灭。我们从对手,变成了真正的敌人。 我庆幸的是,纵使三叔是那样优秀,欢颜也从没移情别恋过。三叔并非正道上的人,他十分清楚自己给不了欢颜一生一世,所以他从没以强势的手段去面对欢颜。 这一点,我至今都感谢他。否则,以他这样有财有貌城府又深的男人,怎可能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 欢颜是三叔心头的最爱,也是劫数。他为了她,几乎想要舍弃那个血雨腥风的江湖,他试过。 本来以他的本事想要独善其身是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但那些把他推到金字塔顶尖的人不允许。当年他站上顶峰是踩着他人的尸体和鲜血上去的,要走下来,也只有踏着鲜血和尸体下来。 对于生死,三叔很没所谓,他从不在乎生死。或者说,他从踏上那条不归路后就没想过好好活着,他时时刻刻都在挥霍自己的性命和年华。 但因为欢颜,他一次次尝试想退出那个地方。我很自私,我担心他的归来会抢走欢颜,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手段阻止他金盆洗手。 这是我做得最离谱最恶毒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我的暗中阻拦,把三叔一腔热血击得粉碎。我事后想起来,我的手段跟父亲当年是何其相似,不同的是他阻止他进家门,而我阻止他回正道。 被激怒的三叔如同魔鬼,用他所有力量来反击我们,自然,这场较量他胜利了。他以俯瞰的姿态看我和那边的人,这是一种绝对俯视和鄙夷。 但与此同时,他也把自己的路彻底堵了。人们能原谅一个杀过人的精神病人,却绝不会接受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坏人,即使他有无数个当坏人的理由。 那边的人想要用非常手段摧毁他,平息这场由他掀起的硝烟,但我不许。三叔是秦家的人,也是我的敌人,我可以把他挫骨扬灰,但别人不许。 为了阻止那边的人对三叔使用手段,我几乎赌上了全族人的命。其实螳臂当车很可笑,这力量太过于悬殊,但我始终没有退却,我让阿飞搭桥,跟那边的人谈判,但我手里没有筹码。 我不得不承认,正邪之间始终有一条清楚的分水岭的,三叔犯下的错三岁小孩儿都晓得是死罪,何况那边一群号称正义之士的批评者。 我第一次被人反击得哑口无言,那种窘迫和狼狈我至今记得很清楚。我在所有人藐视的目光下应了一个不平等条约:如果我招安不了三叔,就杀了他,否则就是他们杀了他。 三叔无论如何都是死,就是死在我手里死相好一点儿而已。 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太狼狈了。我从来没有被人那样鄙视我,觉得我好坏不分,试图想给一个亡命之徒求情,这还有情可求么? 我甚至想放弃,任由三叔被那边的人用计除掉算了。他固然是有着逆天的本事,但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他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沾水呢? 但想到他的过去,想到他为欢颜,为我孩子所付出的所有我就于心不忍了。 尤其是欢颜,三叔曾经用命救过她,所以即使知道他罪恶滔天也不想他死去。每每看到她为了这些东西独自伤怀,我心里就五味陈杂。 我一直在想,如果三叔真的死了,欢颜是否就把他忘记了,答案是否定的。三叔曾在欢颜最悲情的时候给了她温暖,她不会因为他的死就忘却的,可能会更加想念。 老实讲,我不能忍受她过多地惦念另外一个男人,所以我不能让他死。就算不为了自己少个对手,也要为了欢颜和孩子们留下一个希望。 所以我收集了三叔做过的所有慈善,又让阿飞搭桥找了那边的人一次。其实他们早已经锁定三叔,迟迟不下手并不是对付不了他,而是有所忌惮。 黑三角那地方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那边出来的人是有国籍有管束的,三叔统治的时候那边还算风平浪静,他一旦放手那些蠢蠢欲动的大佬肯定会强势入侵,到时候他们会更加头疼。 我大概是猜到了他们这种心态,于是列举了一些师父当年调查到的事情,黑三角在白鲨掌管事情,那比现在更加动乱,丛林那边死过不少这边派出去的人。 本身三叔一手掌控了各国的大佬,如果把他除掉等于打破了这其中的平衡,到时候群龙无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有句话叫什么?“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事情我们不知其利害关系盘算不了,但那边的人会,他们经过深思熟虑过后,又开出了一个条件:将功补过。 这大概是能为三叔争取到的最大宽恕了,然而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却很不屑地跟我讲说“若非我自愿,那边的人想要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的狂妄不无道理,毕竟从他取代白鲨那一刻起,至今都二十多年了。一个能在黑白两道都翻云覆雨的人,怎可能看上“将功补过”的条件。 他直接拒绝了,还挑衅我,令我一口恶气堵在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自此之后,我没有想再去劝三叔,大概他真的无所谓生死,因为在他眼中他都已经孑然一身了,死了也了无牵挂。再有,逼着他这样的人投降,恐怕也是难事。 再有,他的肝不好,也已经时日无多了。我觉得,与其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投降,还不如就在病痛中死去,起码狂傲了一辈子,算是死得其所。 但这种僵持被他自己打破了,他答应将功补过,却又一次把欢颜推上风口浪尖,他要跟欢颜走一次红毯,结一次婚。即使是假的,他也要布置完整。 我们三个各怀心事,欢颜为了留住三叔的性命在动她能想到的小心机,而我为了保全家族也布置了许多。至于三叔,我始终猜不透他最终妥协是因为什么。 直到这场别有用心的婚礼开始时,我才明白他只是为了成全欢颜那点小心思。我记得他说过,能死在她的手里算是一种幸福。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情”才会令一代枭雄低头。 只不过,我没有让欢颜的手沾上血腥,我舍不得,所以替她下手了。以至于三叔在伤好过后狠狠揍了我一顿,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720章 漠飞说4 滚滚红尘,我们谁都主宰不了上天注定的命格,但命运,却始终是自己改变的。三叔与我们共谋,终于把全世界与他有联系的大佬一网打尽。 我十分震撼,他竟然能号令那样多的大佬,并平衡彼此的关系。所以他说“若非他自愿,否则那边的人对付不了他”这话一点儿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只是,他得到了自由身,却抵不过上苍的惩罚,他的病终究是越来越严重。他总用一句话自嘲,“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说上半生他作恶太多,把余生的福报都用光了。 对于死,他有种超凡脱俗的理解和透视,他十分平静地等死,不再挣扎。 但我不平静! 三叔因为救诺诺而病入膏肓,决定在老宅子里度过余生。我看到了欢颜的无能为力和痛苦,她一直念及三叔救她和诺诺的恩情,想要报答他。她是个感恩的女人,又因为三叔那满腔爱恋而觉得亏欠,所以她始终活在一种自责当中。 比起三叔,或者比起身边任何人来说,我都是幸运的。有个爱我的妻子,还有几个精致如玉的孩儿,人在幸福的滋润下就会变得很温和,会想得更多,更远。 本身我和三叔习性相近,彼此间更多的是争斗和较量,对于生死的理解也跟他差不多。我也觉得人终究有一死,早一点儿,晚一点儿的差别而已。 但欢颜不这样理解,她说三叔这一生太过凄凉,走了他不愿意走的路,种了他不愿意看到的果,这一切都因为当年族人的争斗。否则他会是另外的命运,会有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人生。所以这是我们大家欠他的,如果可以,她情愿用自己的命换他余生的岁月。 我问她,如果把命都换了,那我的余生怎么办。 她笑说,“我为你生了这么多孩儿,余生你不会寂寞了,如果死了,我就在黄泉路上等你,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你一来就能看到我。而三叔,他来去可能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所以让他活得久一些,最好走在我们后面,那么他来时就有我们作伴了。” 欢颜这话虽然是假设,但却令我难受了很久。她心里始终藏着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感,是专门给三叔的。不是爱情,但却超过了友情。 我无法去左右她的感情,因为当年她最需要呵护的时候,我却给了她折磨。也就是这个时候,伸出援手的是三叔,他把能的范围里的所有温柔都给了她。 人是一种很感性的动物,记不得锦上添花的美好,但一定记得雪中送炭的温情。所以欢颜记着三叔那份情谊虽令我纠结,却也是情理之中。 我觉得,只有想办法留下三叔的命,才能让她慢慢淡忘他的好。我们的余生还很长,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偿还这一切。 其实三叔有个孩子,就是当年商颖剩下的浩辰,她欺瞒了所有人。 浩辰和他的肝源还很配,但他死活不愿意用他的肝来续命。以他的话说,他十多年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又哪来的资格用孩子的肝来续命? 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我觉得他是不想活了,因为他放弃了对欢颜的追求,那股子劲没了,就变得生无可恋。 至于一个硬生生闯进他生命里的孩子,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疼爱。浩辰的存在,可能仅仅是能继承他所有的家业而已,别无其他的意义。 我不得不承认,三叔对生死的淡漠实在超凡脱俗得很,我根本做不到。可能人一旦拥有太多,就变得比较贪生,也比较贪婪,总想活久点,多享受一些这世间的繁华。 欢颜讲得多,若非是秦家当年太冷漠,三叔不会落得如今这般等死的境地。以他那逆天的本事,这人世间哪一场繁华风景他抓不住呢? 最主要,若非他的成全,我和欢颜不会如此幸福。所以我们大家欠他的,我来还! 洛小七这个名字,早在三叔摧毁黑市器官交易时我就关注了,因为她的血和我们秦家的血一样,是稀有血型。 最关键是,她当年就是因为肝源和三叔匹配才被薛老头子盯上的。只是三叔这人很诡异,他能坏得淋漓尽致,也能好得莫名其妙,他直接就放过了她。 但这个女孩儿,我一直记得。 所以在三叔等待死亡的时候,我千方百计找到了洛小七,她竟和欢颜是一个县城,两人所在的地方紧紧相隔七八十公里而已,令我对她又多了几分亲切感。 我把她约在了我为欢颜建造的桃花源里,这是在当初认定欢颜是我妻子不二人选时决定的,因为看到书上说桃花象征着爱情,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对妻子才叫好,就策划了这样一个地方。 洛小七认识我,她叫欢颜为欢颜姐姐,还特别羡慕她,说十里八乡的人都羡慕欢颜。 她家境跟欢颜差不多,父母都离世了,本有个弟弟也被薛老头子给害了。但她身上有种很乐观的精神,脸上始终透着对生活的渴望和激情。 我提到三叔的时候,洛小七眼神多了几分暖意,我感觉这丫头喜欢他。只是,以三叔的性子,是绝不会接受她的,且不说他心里还有欢颜,单就他那操蛋的人生,就不是一般女孩子能理解的。 道明来意,我对洛小七并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接给出一张空白支票买她的肝。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因为这世上很少人会对金钱无视。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讲了句令我汗颜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搞得这样市侩做什么?我和秦先生有数面之缘,救他义不容辞。” 我满脸尴尬地道,“或许会有性命危险,你知道这其中有很多禁忌。” “我不怕!”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忽然莫名让我心酸。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情谊,可以让她如此坦然面对生死。 活体捐肝这种事,就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说,危险也有百分之五十。还有捐肝后的种种危害和负面作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就比如父亲,当年若非切了肝,以慕连清的医术他是能活下来的。所以后来三叔坚决不让小浩辰给他捐肝,也就是处于这方面的担心。 洛小七肯定明白捐肝后的危害,可她并不在乎。我在想,如果三叔最终知道这事,他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和洛小七敲定捐肝一事过后,她叮嘱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三叔知道,一定要瞒着。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否则三叔这一生都会心怀愧疚的。 我把洛小七接到了野战医院,筹备手术。这是我最放心也最安全的地方,不过操刀的人还是慕少卿,他这人虽然有点儿心术不正,但医术确实好。 捐肝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要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和筹备。洛小七就在野战医院里住着,每天定时定量地摄入一些营养元素,为手术做准备。 在手术的前夕,她私底下跟我说,如果手术中她真的十分倒霉地死去了,谁也别说,就偷偷把她烧了丢海里,就魔都东海码头那地方。 我问她为何要丢东海码头,她纠结了很久才告诉我,那地方离三叔的别墅最近,她想陪着他。 我听后沉默了很久,很慎重地答应了她。而后她就笑了,那一脸璀璨的笑容就像春风一般,暖到了人心坎里去了。我忽然间很怜惜这丫头,她比我小九岁,却活得比我大气。 从头至尾,三叔都不晓得我和洛小七这约定,他真以为我从黑市上找到了肝,所以抱着一种没所谓的态度接受了手术。他还跟我说,如果手术中他一不小心嗝屁了,不要把他埋葬了,就洒在海里面。 他的想法和洛小七惊人的相似,但意思不一样,他说他一生作孽太多,进入大海中洗涤一下肮脏的灵魂。往后有机会轮回转世了,也能投一个好人家。 他说到“好人家”三个字时很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眸光中那淡淡的不屑和凉意,令我心里十分难受。秦家带给他的伤痛,恐怕这辈子都抹不去了。 本身这一场手术感觉上是十分顺利的,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有医术精湛的慕少卿,成功率即使没有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七八十。 但我们都估算错误了,洛小七在取肝过后就出现了休克,陷入了深度昏迷。整个野战医院肝病科的权威都参与了抢救才把她抢救过来,但她身体却十分糟糕了。 手术过后,我才晓得她曾经得过再生性贫血,取肝诱发了她的病因。不得已,我让家族里面所有人都来检查,准备给洛小七捐赠造血干细胞。 最后是小浩辰匹配度高,取了他的干细胞才阻止了洛小七的病情。等她病情稳妥过后,慕少卿才告诉我,当初给洛小七捐赠造血干细胞的人就是三叔,这大概就是缘分了。 手术过后,三叔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洛小七却一直住在重症病房里养病,足足养了大半年才彻底痊愈,但整个人瘦得都没有人形了。但她很亢奋,她说这是她一生中做的最应该做的事。 第721章 漠飞说5 三叔恋上了我为欢颜建造的桃花源,在这儿过上了与世无争的日子。他说喜欢这里的清净和平凡,都市的喧嚣已经吸引不了他的兴趣了。 其实我晓得,他只是不想呆在有欢颜的城市,会触景生情。他之所以选择放手,并非是因为多疼惜我,而是为了欢颜,他不想她那样为难。 和欢颜几经风雨,我终于给了她一个我认为的与众不同的婚礼,婚礼在桃花源举行,整个婚礼的布景和策划都出自三叔的手笔。他说,只想用这种方式祝福我们。 婚礼上,他为我们拉了一首曲子,叫《追梦人》,特别的应景。我骑着马带着欢颜见到了他,但他始终没有正面欢颜,跟我们说“曲终人散,祝我们白头偕老。” 从他嘴里讲出这句话实属不易,我不是他,但能感同身受。欢颜落泪了,特别的伤心,我明白她的百感交集,也看出来她的如释重负。 三叔是一个洒脱的人,他放弃了一切荣华富贵,毫不犹豫选择了隐居。这可能是最适合他的生活,所以我也没有再劝他回到繁华的都市中来。 我接手了秦家的产业,再次成为了秦家的掌舵人。随着世家的陨落,秦家的结构瓦解了,我不再背负来自家族的压力,也摆脱了那边人的牵制。 秦家持续了好几十年的风起云涌,因为三叔的隐退而平静。 我跟他的这场较量中,说不上谁胜谁负,但不可否认的是,若非他让我,我们可能还在斗。我没有他那样的心胸,也没有那气度,或许若干年后,我才能修到他那样的境界。 这一生,因为三叔我受益匪浅,事业、爱情,都是他的推波助澜才促成了我如今的人生。不管动机如何,但我内心深处确实特别感谢他。 尤其是欢颜,在想,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没有她为我生儿育女,我的性子可能更加张扬跋扈。我都不晓得最终会有怎样一个人生,但一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幸福。 秦家祖辈中,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爱情存在,因为我们的祖训提倡的就是门当户对。而从古至今,能够与秦家匹配的门户几乎凤毛麟角,所以祖辈们的婚姻都算不得完美。 年少的时候总看到父母同床异梦,所以我十分排斥没有爱的婚姻。也正因为如此,在遇上欢颜之前的二十多年,我都很洁身自好,我不想走父亲的路子。 我一直渴望的婚姻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没有荣华富贵也能执子之手到白头。其实这种渴望很奢侈,因为现如今这世道太浮躁了,想拥有一段完美的恋情和婚姻是很难的事儿。 因为三叔的一步错棋,我过早地为人父,为人夫,也过早地享受到了天伦之乐。所以他是我的恩人,是我和欢颜和孩子们这个小家的恩人。 我很爱欢颜,很爱我的孩子们,是他们的出现,才让我从一个冷漠的商人变得有血有肉。我总在想,欢颜的出现到底是三叔制造的一个意外,还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所谓“家和万事兴”,这真的一点儿没错。 以往很多人怕我,公司的员工,我的对手,客户,包括宅子里的下人们看到我都不敢正眼看。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说我看起来温暖多了。 我不置可否,心中有爱的男人,自然瞧着顺眼多了。 少欧也搬回了老宅子居住,他和莲凤的婚礼是欢颜一手操办的,算不得奢华,但肯定别具匠心。 一般情况下,男人可能在结婚过后都比较有担当,少欧现在俨然成了我的得力助手,我就把成业集团彻底交给了他,他做得也如火如荼。 我让阿飞想办法为薛宝欣减了刑,再有几年她就可能被放出来了。至于大姑和二叔,我就没有那么仁慈了,这两个人心思完全扭曲,即使善待他们也未必会领情。 但薛宝欣不一样,她是少欧的母亲,父亲的女人,我不看僧面看要佛面的。再有,少欧的转变能直接影响到她,她就算不痛改前非也影响不到我什么,毕竟现如今公司的ceo是她儿子。 秦家族人中,最风骚的要数漠枫了,他的心境可能变了,没有再因为我而发疯发狂。他全身心投入到了赛场中,那简直所向披靡,每个赛季的奖台上都有他的影子。 只是他始终孤身一人,也没听见任何绯闻。我不敢去问他这个事情,兴许日子久了,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或者男人就出现了。对于他,我始终心怀愧疚。此生我能给他的东西都给了,却独独他想要的我给不起。 漠枫可能明白我这种复杂的心境,所以每次回来看到我都装着十分开心。只是从他的眼底,我仍然觉得有几分落寞在里面,也不晓得何时才会散去。 秦家大抵就是这个情况,没了世家的头衔,族人们就消停了许多,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也没有再窥视别人的东西了。前车之鉴,应该还是刻骨铭心的。 经历过风霜的洗礼后,秦家不再是那样遥不可及。我准备搬到当年跟欢颜求婚的婚房里居住,把这老宅子对外开放,让市民们看看他们眼中神秘的古宅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想法遭到了师父的强烈反对,他说不管古宅如何神秘,都是秦家祖辈流传下来的。即使世家光环不在,但这名门世家的气势绝不能丢。 我对此无言以对,就没再提把古宅对外开放一事了。但我还是坚持搬到了婚房里,因为这地方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我和欢颜,和孩子们的小家。 讲真的,有个挚爱的妻子,有一堆可爱的孩子,这种日子可能是男人有生之年最完美的追求。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到他们一张张笑脸,这是种无法言喻的幸福。 所以我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三叔给我的,于是就更关注他的消息。他还是热衷于过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在桃花源那边隐居。 三叔追问过我,他的肝源到底是谁提供的。其实我猜他可能知道了洛小七给他捐肝的事情,只是想要进一步求证罢了。我告诉给了他,并让他就在桃花源那边还债好了。 他没有再理会我,但确实留在了篱落沟,帮着洛小七一起带领他们的村民们致富奔小康。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洛小七那样的女孩,她仿佛天生有着用不完的理念和抱负,做什么都雷厉风行。 我觉得,她这样的女孩遇上性子淡漠的三叔,反倒是一种互补。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三叔的心始终在游离,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不过,虽然他们两人感情上没什么进展,但三叔却带着洛小七满世界遨游,看尽人世繁华。我偷偷打过电话给他,问他是不是想通了,想要找个人安安静静过日子了。 他回了我一句很凉薄的话,“当一个人心怀感恩的时候,就无论如何都产生不了爱情!” 我不赞同这话,若不然古代怎么会传下一个“以身相许”的词语。我怂恿他,既然是为了报恩,那何不以身相许呢?这样我们大家都不为他操心了。 他狠狠鄙视了我一把,说如果我对欢颜不好,他随时都可能以追求者的身份为她保驾护航的。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打电话给他自讨没趣。 话说回来,欢颜十分看好他们俩,她说洛小七是个特别能感染人的女孩,哪怕是冰块儿遇到她都能融化几分。三叔性子内敛,和她在一起总会被潜移默化的。 对此我不置可否,欢颜可能至今都不晓得三叔爱她有多深,她从头至尾都如飞蛾扑火般爱着我,所以对那份感情从没有了解过。 试问,一代枭雄能为她转性回头,若非是真爱又怎么做得到。不过我没有跟欢颜分析这问题,我又不是傻帽,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终归,男人的情怀不是女人能猜得透的,有些东西到死都不会忘记,有些东西却如过眼云烟瞬间即逝。若非三叔彻底放下了欢颜,否则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接受洛小七,不管她如何优秀。 所以,在始终看不到三叔和洛小七修成正果的时候,欢颜跟我说了个馊主意,她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按照三叔当年对付我们的办法对付他们俩。 我听后强烈阻止了她! 三叔是个成熟男人,有着比我们更成熟的思想和行事作风,如果我们真的用这方式让他和洛小七交集,他可能会厌恶我们,甚至连带的厌恶洛小七。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是上天注定的话,他们一定会走到一起的。 …… 我们的故事大抵就是这样,有爱恨情仇,有喜怒哀乐,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记忆最深的就是三叔留给欢颜的那两句话:孽火流年与你同,繁华散尽我先行。进不敢再爱,退无法相忘,愿你安好! 这世间痴情的男人很多,但如三叔这般执着且疯狂的人我是没有看到过。所以我特别希望他的余生能被某一个女人填充,让他享尽一世繁华。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