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再起》 第一节 大战在即 天启102年秋,岳阳国内政变,王长子举兵围剿王嫡子(太子)府邸,意图灭太子满门,夺得储君之位,现在的岳阳王已是生命垂危,久病将死之人,只要杀了太子,王长子默迪就可以只手遮天,掌控岳阳国。 政变当日,默迪亲率王城护卫军伍仟、王府禁军一千、亲随精卫二百,各级头领三十以及四大悍将秦龙、董虎、蒋豹、刘熊,共计六千二百三十四人,奔赴太子墨菲府邸。来到太子府门前,默迪向后一挥手,从后方迅速跑出两只队伍顺着太子府的宅院包围起来,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停止跑动,这时已把太子府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叫门!”默迪用深沉响亮的声音喊着。身后串出来七八个卫兵手脚并用的敲打着大门,“开门,开门,迪王爷在此,快快开门,快开门……”声音此起彼伏。默迪举起右手,示意停止,又命令道“撞开”。这时院门里的门卫从门缝看到这架势,大感不好,飞奔向里面通报。菲太子得知消息迅速召集府内禁军做防卫,也深知此次凶多吉少,把夫人和亲信叫到跟前,说:“默迪这次突然带这么多人来,是要咱们全府人的命,大家找机会逃出去,不要死守这里,没有意义,如果可能,尽量救下夫人和孩子,我这里谢过了”说着,就利落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迅速起身,一把搂过夫人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说:“保护好自己。”看到丈夫深情决绝的眼光,太子妃没有说话,用同样决绝的眼光回应着他,好像在说,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轰……”一声巨响传来,门被撞开了。默菲抽出腰间的刀,飞奔出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来到院中,看到默迪身穿黄色缎面长衣,外披黑色斗篷,头上束金冠金钗,腰间挂着三寸宽雕有异兽的刀鞘,刀柄金闪闪的露在外面,透着寒气。默迪身高一米八,体格宽厚健硕,皮肤呈浅棕色,五官虽都各不突出,但放在同一张脸上,又让人感到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整体上给人一种刚毅沉稳之感,高贵的身份加上性格的加持,产生一种强大的气场。他右手边是秦龙,一身青衣,身高一米九,身材瘦削,骨架很大,外看能看清这个人的大致骨行轮廓,右眼有时不由自主的抽两下,手里持着一根长棍立在地上。棍的外层是铁,不知道这根棍子是铁质的还是木棍上包了一层铁,看上去不轻,有些分量。再往右是董虎,白白胖胖的,比秦龙稍矮,双手提着双刀,刀身二尺左右,刀锋为半圆形,明晃晃的反着光。默迪左手边是蒋豹,身高与默迪相仿,清冷俊秀,身着紫黑缎子衫,背上背着一张弓,腰间挎着箭袋,手里握着长鞭,可以清晰看见鞭上的铁刺。再左边是刘熊,身高一米八五,魁梧憨壮,浓眉大眼,怒目圆睁,手里拎着一对流星锤,两个大铁锤之间用铁链连着,可以分开用也可以合着用。再两旁就是各级头目,身后站满了精卫兵将,呈扇形把太子一方半包围着。 太子这边默菲站在中央,默菲与默迪有七分相似,相较默迪,默菲少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文雅。但都是同样的沉稳大气。默菲右手边是太子妃,狄秋国公主,倾国倾城,仪态万方,师从苍松老人。苍松老人座下有七名弟子,依次为白鹤、柳玄、甄衍、孟飞、曹莹、方华、卿月。苍松老人一生放荡不羁,做事不遵常理,收徒方面也颇为随意,重品行缘分,轻资质家世,武功讲求活学活用,学到什么程度全看自身的悟性。自己也没有个固定兵器,用到的时候就在身边就地取材,拿到什么用什么,曾听闻他年轻时习得权谋机关之术,并且甚是了得,还有两部绝世权谋典籍。但他本人从未提及此事,大家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权谋的样子,心智想法简单清澈的很,也就都认为那是传说而已。因为他没有固定的兵器,徒弟们用的兵器也各不相同,都是在入门时根据自身的特点和喜好自己选的,选哪样,苍松老人就教哪样。主要教些基本功、兵器特点、用法、长短处、注意事项等等。其余的全靠自悟。太子妃是苍松老人的第六弟子,名方华,用银鞭。太子妃的右边是卿月,太子妃的师弟,小方华两岁,两人入门相差不到半年,总是一起练功,一起玩闹,感情甚好。卿月身高一米八,五官精致,肤白如玉,浓眉凤眼,唇红齿白,银冠束发,一袭白衣在风中微微飘动。左手自然垂在腿边,右手放在斜后方握着一杆银枪。默菲左边是邢武,府中禁卫军首领,拎着大刀。再左边是魏管家,四十出头,一身降绿色长袍,手里没有兵器,一副老成持重之感。几人的后边是太子府的禁卫军,约三百余人,尽数站在后边,无一惧色。 “王兄,你还是忍不住出手了。”默菲缓缓的说。 “你知道会有这一天。”默迪应着。 “我随你处置,能放过其他人吗?”默菲说。 “你知道我,你认为我会吗?”默迪冷冷地反问。 默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又说:“是谁告诉你黑白双煞不在府里的,否则你怎么敢来?” 默迪微微一笑说:“你棋差一着,结局已定,你知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又有什么用呢?!今天你府中的人都得死,看在以往情分,我会把你与你夫人合葬在皇陵,供后人祭奠。”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随后移向了卿月,脸色缓和,说:“卿月,你刚来京城数月,并非算太子府中人,你若肯日后跟着我,非但今天不用死,我还会给你我能给的一切。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思!”期待地看着,等着回复。 大家的眼神都投向了卿月。 卿月抬眼看向默迪,脸与耳朵略微发红,面漏羞赧,咬出两字:“休想!” 默迪垂下眼睛,像是在思考。片刻后抬眼看向对面众人,做出了进攻的手势。 第二节 双方交战 迪王爷做出进攻手势后,刘熊第一个冲到了默菲身前,扔出左手上的流星锤直击面门,太子一闪,顺势挥刀砍向刘熊胸前,刘熊提锤便挡,另一个锤也随即回到手中,接着又攻,二人缠斗起来。迪王爷与太子都用刀,刀法都是宫中名师所教,两人刀法也不相上下,迪王爷用刀力道更足更狠,太子刀法则更灵活多变,两人都是从小练习,算得上是功夫上的佼佼者。刘熊不是太子的对手,忽然一根长棍带风劈来,太子紧一闪身,险些撞在铁锤上,暗喊“秦龙”,三人缠斗在一起。别人刚想过来帮忙,就被对方的人拦下。蒋豹拦住了太子妃方华,“哼!你也使鞭,花架子。”说着就你一鞭我一鞭的对打起来。董虎直奔卿月,“小子,听说你武功不错,我来见识见识。”话音未落,一把半圆短刀飞来,卿月闪身,挥舞银枪来战,只见那短刀在半空中转一圈后又飞回到了董虎手里,别看董虎圆胖肥厚,但动作一点都不笨拙,两把刀用的更是巧妙灵活,随心所欲。而卿月在应对上游刃有余,卿月枪法当世一绝,无人能敌,是苍松老人最得意和宠爱的弟子,也是关门弟子,传授指点他的最多,他悟性好,教之即会,会之即通,通之即用,用之则能达其极。只听太子府禁卫军首领邢武大喊一声:“上”,便冲到太子身边,帮忙招架流星锤和长棍的攻势,两边禁军混战在了一起。迪王爷始终没有动手,冷冷地看着对打主要的几组,特别是卿月这边。他也不用担心被乱刀乱剑碰到,因为都根本到不了他跟前。 “啊!!”太子妃方华长喊,只见她的银鞭与蒋豹的银鞭交缠在一起,被远远的甩出。手一旦离开兵器,就几乎没了攻击能力,更何况对方是一等一的高手,缠斗数十回合已是难以招架,这又没了兵器又该怎样。太子心中一惊,欲到她跟前,但秦龙和刘熊的攻击让他不能随意动得半分,自己也已应接不暇,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棍打锤碰,虽不见血,但浑身疼痛,勉力支撑。不由大家多想,闪着铁刺的长鞭狠甩下来,直击太子妃面门前胸,只听“啪”的一声,长鞭上像长着牙的铁刺带着血肉落下。 方华惊讶心疼地看着由于惯性把自己扑倒半跪在面前的卿月,卿月一只手拄着地,一只手握着银枪,咬着牙,垂着眼,身体微颤。他的后背自右肩至左腰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瞬间染红上衣。“你怎么样?没事吧?”太子妃略带哭腔的问。“没事”,卿月沉声说着,起身转过,面向蒋豹众人,眼里略带几丝狠意。 片刻前,方华大叫时,卿月就知师姐危险,欲前去帮忙,银枪在分开董虎双刀刺向前心时,蒋豹的鞭子就落下来了,卿月来不及收枪挡鞭,只能急转身用后背挡在了师姐前面。 “哈哈哈,我鞭子的味道怎么样啊?想不想再尝尝?”蒋豹挑衅的说笑着,但转眼一看迪王爷,瞬间沉下脸来,不吱声了。 迪王爷看着卿月,看着他隐忍的表情,不自觉地眉毛微蹙,深呼吸了两下,手握成拳型,用拇指摩挲着其他四指。 “都住手”迪王爷说到,声音不大,但好像整个院子都听到了,都停了下来,各自站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卿月,你真想和他们一起死吗?为什么不能选择我?”迪王爷看向卿月的眼光一直没有移开。 “我不想跟你,没有原因。”卿月说。 “那我就把你带回去,慢慢来。”迪王爷说。又对其他人说:“这个人我要活的,不准再伤他。” 众人互相看看,面露难色。像卿月这等武功的人,要活捉还不伤,是何等的难啊。 “墨菲,你最会审时度势了,你看看现在的状况,你认为结局会是怎样?如果束手就死,也许还能死个痛快,一切反抗都是徒劳。”迪王爷对太子说。 “徒劳?哼哼,那又怎样?弓弩手!”太子说到。 这时从太子府后边冲出二十个黑衣人,手持弓弩,腰间挂着弩箭袋,齐刷刷的准备好进攻姿势。 “弓弩?没想到啊!你竟有这般胆量。”默迪惊讶地说。 弓弩与弓箭不同,弓弩射速快,目标准,杀伤力很强,一般人抵挡不住。是国家重武器,因为做工精细繁杂,全国也只有三四百个,决不允许个人私藏,一旦发现个人私藏,就是窃国欺君的死罪,无回旋余地。要不是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太子万不会用出这个。 “放!”一声令下,数十发弓弩射向迪王爷众人,秦龙急忙挡在迪王爷身前,大喊一声:“撤!”,众人齐刷刷的退出了大门,有十多个精卫受伤,相互搀扶着走向队伍后面。太子府的人瞬即关上大门插好,长出了一口气。 太子墨菲跌坐在地上,其他人围拢过来,蹲着、半跪着在他身边。墨菲稳了稳心神,说:“大家听好,除了弓弩手,其他人分成七队,天色已暗,换上夜行衣,分别同时从三墙四角冲出去,他们虽然人多,但大家同时分散冲出去的话,他们未必能顾全得来,我率弓弩手攻前门,牵制他们的主力,我今天没有退路,你们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殿下,我不走,我不走,一起冲出去”声音此起彼伏。 “安静,时间有限,不要多说也不要让外边听到,魏总管你来分组,大家速度要快,十分钟后院中集合。”墨菲安排着,“方华,你跟卿月一起带着孩子奔狄秋国,找狄安王。快去收拾一下。” “我不走,外面那么多人,我武功一般,跟着卿月是他的累赘,他又顾我又顾孩子,最后谁也走不了,让他带孩子走。”方华回答到,又对卿月说:“卿月,孩子就拜托你了,只求平安,不许报仇,今日起她就是你的,你可以把她当成女儿、徒弟、妹妹什么都好,是至亲之人就好,在不确定安全的情况下,不要告诉她身份。” 墨菲摘下手上的扳指,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黄袋,一起递给卿月,“这些你收好,也许日后能用得上”。方华也捡起她的银鞭递给卿月,说:“若可以,等她长大,把这个给她。时间不多了,快去收拾准备一下吧。” 卿月自始至终没说话,看着手上的东西,又看看太子夫妇,思量片刻,说:“好,你们放心,我会的。”又对方华说:“师姐,你跟我一起走,我能保你安全。” 方华笑笑,看向墨菲说:“我能与殿下生同衾,死同穴,是我毕生所求所愿”,又看向卿月“快去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保重!”拍了怕卿月的臂膀。之后顺势委在墨菲的怀里。墨菲暗念“有女如此待我,生有何求,死有何惧啊!!”手揽上了方华的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第三节 交战结束 卿月跑到师姐孩子的房中,太子和太子妃有个五个月大的女孩,萌动可爱,取名默雅,这时正由乳母抱着哄着玩。卿月进来后忙对门口的一个丫鬟说:“拿酒来”,之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也顾不上周围有人,接着把自己的贴身上衣也脱下来,应该说是撕下来的,因为衣服粘在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撕下之时牵着伤口带起一阵剧痛。卿月取过酒,憋住一口气,将酒洒向后背的伤口处,用于消炎止血,酒精的刺激让专心的痛蔓延全身,卿月竭力控制着身体,轻喘了两口气。之后迅速将外衣扯出几条布条绑在伤口上,同时对哄孩子的乳母说:“把孩子抱过来,我要带走。”乳母知道卿月与太子妃的关系,也知道外面的大概情况。没有多问一句,就把孩子递给了卿月。卿月把孩子贴身绑在自己胸前,让孩子侧脸贴在心脏处,拿起酒壶给孩子灌了两口,让孩子能安睡几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然后穿上夜行衣,在孩子脸旁的衣服处划开一个口子,让孩子能正常呼吸。又给自己通身银白的长枪缠了一层黑布,只露个枪头泛着寒光,之后查看了一眼自己贴身的皮囊袋,里面有刚才太子给的东西,和应急药品、散碎银两、两本书等物,贴身挂在腰间,将太子妃留给孩子的银鞭缠到腰上。一切准备停当后,提着枪奔入院中。 这时大家都已集合完毕,准备开始突围了,卿月本想让太子和太子妃再看一眼孩子,可时间来不及了,大门已摇摇欲坠,迪王爷等人就要冲进来了。卿月看向师姐,师姐也同样在看着他,卿月用手拍了拍胸前孩子的位置,之后手心向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示意:孩子在,放心。师姐轻轻点了两下头,卿月也点了下头回应。之后就迅速加入了往北墙冲的队伍,混入了人群中。 北墙外十里左右有一座庙。平时不是佛家重要日子的时候,很少有人去。再往北二十余里就是北城门,出了城门不足五里就是山,山上树木草石山洞很多,便于隐藏。如果今夜能逃到庙里,第二天再想办法出城,只要能进入山里,就有可能逃过一劫。想到这些,卿月才会决定和北墙突围的人一起走。 迪王爷撞开大门的同时,太子这边的人正四面八方的往外冲,看到这情景,迪王爷喊:“给我追,放箭!” 太子一边用刀打落射来的箭,一边高喊,“放弩”,两边对射起来,乱作一团。秦龙、董虎、蒋豹、刘熊四将各带着人追杀着四处逃跑的太子府手下,迪王爷和菲太子则带着人在院子里对峙着。喊杀声、兵器声、打斗声混在一起,血腥的杀戮让很多人失去了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像地狱、像噩梦,身在其中的人都想早点结束,哪怕是死也希望能快点脱离这一切。 迪王爷人多,一波一波的往前冲,十几分钟,菲太子这边有些人的弩箭就用完了,随即很快被射杀。没用完的也没有几只弩箭了,“撤吧”太子向他们说到,然后转向太子妃,对视了几秒,什么也没说,缓缓举起手中的刀,放在了脖颈处,太子妃走到他跟前,抱住他,脖颈也放在了刀锋处,望向他,面露微笑,菲太子也笑了,用另一只手轻柔抚摸了下她脸庞后缓缓蒙住了她的眼睛,拿刀的手一用力,两个人的血涌了出来,菲太子搂着太子妃缓缓地倒了下去。院子中也安静了下来。 迪王爷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缓慢走到倒在血泊中的太子和太子妃跟前,看了好一会儿。解下身上的黑色斗篷一甩,盖住了二人的尸体。转身疾步走出府门,低垂的眼睑,掩盖住血红的眼睛,但掩盖不住一直向下滑落的泪。太多的不舍与无奈,心里上的强烈情绪波动,让他浑身无力。他急需一个安静无人舒适的地方来缓解平复自己的心情和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 “回府”他像自言自语的说到。这两个字对身边的侍从来讲则是命令。 第四节 事后处理 迪王爷睁开眼时已是天明,看着熟悉的环境,烛火、窗幔、桌椅……,安静,没有任何响动,甚至连风吹鸟鸣也没有,昨夜的事就像一个梦,让迪王爷有些晃神。 他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又重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长叹一口气。心里揣摩着:昨晚围剿的大概结果,怎样稳定朝局,如何缩小此事影响等等。约二刻钟后,“来人,更衣”向门外喊道。仆从立即回应:“是”,便熟练小心地侍候王爷洗漱更衣,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声音。 迪王爷没有用早膳,直接走向了前厅,前厅是一间约三百平的客厅,对门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厚重的红木长桌,绒锦桌布,上面放着两只玉狮。桌子后边是一张高背宽大红木椅子,雕刻精巧。椅子的后上方高挂着“含弘广大”匾额,匾额下边是名人所作的山水画,笔锋刚劲,颇具气势。长桌前方两旁各放着五张棕色雕花木制座椅,地毯、置架等应用之物齐全但不繁杂。在客厅的右后方有一扇门,是通向迪王爷的书房。 迪王爷来到厅中坐好后,吩咐:“叫四位主将过来。” “人已经在门外了,都等着王爷呢,有一会儿了,我这就请他们过来。”王管家说。王管家五十多岁,太监,侍候王爷多年,是从宫中带过来的,善于察言观色,精明圆滑。 四人来到厅中,分左右站好,齐齐单膝跪地俯身道:“参见王爷”。 “免礼,坐”迪王爷说着,看向四人,见四人皆未受伤,衣冠整洁,想必是围剿结束多时,洗漱整理完毕过来的。这时仆人端茶上来,给每人放好茶后退下去。王府的规矩,仆人们不能在前厅、书房、卧室等处伺候,只能在外边候着。一是为了避免人多嘴杂,二是王爷喜静烦人多打扰。 “结果如何?”王爷问。 “回王爷,太子府上下约三百七十多人,绞杀约三百五十人,二十余人不知去向。”秦龙回答。 “二十余人”迪王爷默念着,又问“主要几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吗?” “魏管家的尸体没有找到,再有卿月和小公主的也没有找到,他们三个应该是跑掉了。”蒋豹说,有点愤恨,心想“当时要不是王爷拦着我,趁机会多抽他几鞭子,还能让他跑了?!” 王爷摩挲茶杯的手一顿,他不惊讶魏管家的逃脱,而是卿月和小公主不见了让他很意外。心想“孩子定和卿月在一起,要是在魏管家手里,他定会来找我。那么多人的追杀,带着个孩子还能逃出去!会去哪呢?卿月,孩子,这真是天意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松了一口气。又问:“确定吗?” “确定,那些尸体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刘熊憨憨的说。 “哦”迪王爷交代着说:“太子府被悍匪灭门,太子和太子妃不幸遇难,二人合葬入皇陵,按太子规格厚葬,把太子府的贵重器物全部作为陪葬品随葬,任何人不得私藏。把其余尸体与太子府一并焚烧了吧。” “那逃跑的人——”秦龙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董虎拉住手腕,使眼色阻止。心想“几千人围剿几百人,还跑了二十多个,王爷没有追究已是应该庆幸,还提这件事干嘛,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迪王爷看向二人,知晓他俩各自的想法,便说:“至于逃跑的众人,暗地里查找,不得声张,若有人问起默雅公主,就说不知。严禁任何人谈及昨晚太子府之事,若有人妄自谈论,按诽谤皇室论处。” 迪王爷喝了口茶,接着说:“加派人手,务必找到卿月与公主,不得误伤,可适当用些手段。” 都交代完毕后,抬眼依次看向四人,吩咐到:“刘雄你去处理太子府尸体的事,再有交代好昨天参加行动的人闭上嘴。蒋豹去处理太子与太子妃的殡葬事宜。秦龙去找卿月与公主。董虎去账房取一万两银子,按职位和死伤情况给昨晚参加行动的人发下去,之后安排四品以上的官员下午两点到府上议事,再有列一个给狄安王的礼品清单。” 四人起身说:“是” “你们知道我想要的结果,去做事吧!”迪王爷说到。 四人离开后,迪王爷也随后离开了前厅。 第一节 逃出重围 卿月带着默雅公主随众人从北墙冲出,跳上城墙那一刻傻眼了,墙外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几乎跳下去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有先跳下去的,已在下边混打起来。卿月扶了扶胸前,提枪跳上了一人肩头,借力急往前又踩几人肩头跑了几步,落地冲杀一阵,又跳起踩几人往前跑几步,如此反复着往外冲杀。每次落地都有十几个人围上来,他功夫再好,也难护得周全,他刻意护住胸前,手臂、腿、后背则布满伤口,有的是被砍的,有的是被刺的,有的是被砸的,血印出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个伤口流的血。卿月什么也顾不上,提着一口气,靠着意念疯狂地往外冲着,半个小时左右,卿月冲出了重围,向北边跑去,后边禁卫军紧追其后,因为禁卫军没有卿月穿的轻便,也没有卿月那样的功夫底子,再有两边心态也不一样,一边是逃命一边是听令,追出七八里就追不见踪影了。 北墙是离正门最远的一边,当秦龙、董虎、蒋豹、刘熊四人处理完周围几波突围的人后,转到北墙时,卿月已跑远了,其他突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交战已结束。 四人无奈,只能整队清点人数,先处理眼前事。 卿月这边带着满身伤,跑到寺庙的东墙处,身后已没有追兵,按照以往,他稍微用点力就能翻身跃进去,但现在身上有伤,又鏖战这么久,已精疲力尽了。他向周围看看,看见不远处有一棵树,就用枪尖点地借力上了树,从树上跳进了庙里。庙不大,在庙里修行的和尚大概十几个人,平时很安静。此时已是深夜,和尚们早已熄灯入睡。卿月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一棵房后靠墙的大树旁坐下,用手拨开胸前的衣洞看了眼孩子,试下鼻息,孩子安然的熟睡着,他长舒一口气,身体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环境让他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下来,片刻后没有了意识,不知是睡觉还是昏迷。 几个小时后,卿月被胸前的刺痛疼醒,绑在胸前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饿了,哭了一阵,看没人理,蛄蛹几下,脸蛋碰上了卿月的胸,就不明来由的吮吸起来,吸不到奶,就用乳牙咬,咬一阵又吸,吸不到就哭,哭几声就又去吸咬,反复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折腾累了,就又睡着了。胸被咬得红肿,渗出血来,卿月开始想伸手阻止她,手伸到一半就放下了,心想:“有什么办法呢,不让她咬,也没有吃的给她,她要是能喝到点血也行。”就咬牙挺着,任由小公主折腾。 卿月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精神基本恢复了,身上的伤虽疼痛,但能忍,肚子很饿,“和尚多慈悲,讨点吃食和水应该是没问题的,先简单修整一下,再做长远打算。”心想着,便向供奉佛主的大殿走去。 来到大殿,殿门已开,有个小和尚拿着扫帚在门前打扫。卿月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佛像前,跪在蒲团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小和尚看到这个人满身是血,而且大门没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赶紧跑去找方丈。方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瘦削略驼。随徒弟来到大殿看到站在殿内的卿月,仔细上下打量一番,说:“小施主随我来”,把卿月领到后院一间客房里,转身出去把门带上走了。自始至终没有多问一句,也没有多说一句。 卿月思量着“方丈是什么意思呢?什么都没有问,能带我到客房,应该是没有恶意。他们会不会报官呢?应该暂时不会,庙里信息闭塞,应该还不知道太子府发生的事。我该何去何从呢,去狄秋国?孩子的外祖父是国君狄安王,孩子到那里会安全无虞。但狄秋国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去呢?现在城门都够呛能出的了,孩子一路的吃喝用度又该如何解决,况且狄秋国皇宫中情况不明,孩子放在那会真的安全吗?孩子太小,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算了,先不能去狄秋国。去找黑白双煞?二人去云南访友已有数月,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但也不知现在到哪里了,不好找啊,未必找得到。也不行。去找师父,回师门?若回师门,迪王爷势力强大,得知我带公主回去,定会去要人,这样就会连累师父,也不行。”正想着,外边有人敲门。 卿月上前开门,是几个小和尚,一个端着水盆,水盆上搭着条毛巾。一个端着个餐盘,上面放着两个馒头,一碗粥,一碟咸菜。还有一个捧着一堆衣服和一双鞋。三人进来把东西放下后就立刻出去了。 卿月重新把门关上,看着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想要的,心里感激万分。环视房间,把门窗关好。把孩子解下轻轻的放在床上,卿月看着熟睡的小公主,心想“我得想办法给你弄点吃的”,边想边拿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卿月脱得一丝不挂,用那盆水从上到下洗了个遍。检查身上的伤,伤口深的共有五处,右肩有一处刀砍伤,后背是蒋豹抽的鞭伤,左大腿有一处刺伤,右小腿有一条刀伤,左臂有一条刀伤。其他地方还有十数条伤口,都不深。卿月给五处深的伤口上些药,捡衣服上干净地方扯成布条包扎好。换上庙里给的干净衣服,衣服很全,里里外外鞋子袜子都有,外衣是淡青色的。穿上后,整个人清爽不少。 他坐下喝口茶水开始吃饭,馒头是普通馒头,但这次吃起来,卿月感觉特别香甜软糯。两个馒头没怎么品尝就没了,没有吃饱,但也勉强不饿了。他来到孩子身边,给孩子重新整理下衣服后抱到桌边,一点一点地把那碗粥喂给孩子。 卿月看着外面高挂的太阳,心想“此地不能久留,迪王爷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不能连累这里的人。” 一想到迪王爷,就又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思。 “你是认真的吗?”卿月默念。 手上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孩子又绑在胸前,这次没有贴身,而是隔在中衣外面,银枪全部用布重新包上,皮囊袋和银鞭检查归置好,将一块白布作为面纱系在脑后。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转身出门。在院子中碰到方丈在跟徒弟交代什么,卿月走上前去,跪下给方丈磕了一个响头。没说话。方丈笑着点头回应。 卿月大步走出庙门,向北城门走去。 第二节 暂住小院 卿月蒙着面,拄着银枪,用外衣尽量挡住身前的默雅,靠路边向北城门走着,速度和周围人差不多,尽量表现得和百姓无异。城里并没有张贴通缉他的告示,但巡逻检查的人是平时两倍,也不说找谁抓谁,只是说例行检查,加强防卫。 来到城门附近,观察到守卫对出入城的人检查的都特别仔细,询问从哪来,到哪去,出入原因,身份证明或通关凭证,最后还要和画像比对后才可放行。 “查的这么严!画像上的人会是我吗?不论是不是,没有身份证明或通关凭证是出不去的,得想办法才行。今天是出不去了,先找地方住下再说。”正想着时,怀里的孩子蛄蛹几下哭起来,可能是饿了。卿月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哄着孩子,一边看向周围。一是看是否引起别人注意,二是看附近是否有能住的地方。他顺着路向一条较偏僻的胡同走去,周边有几家客栈,但他不想住,怕官兵随时检查,想找一个民宅住几日。 他进入胡同挨家挨户地看着,大多关着大门,偶尔有几家没关门的,看向院里也没有人在。走着走着,看到前边有个快要掉了的一扇门随意地开着,院子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坐在小凳上洗衣服,院子不大,院中栽一棵柳树,柳树下有一张小木桌,桌旁有几个小凳。院子靠左边有一口水井,水井上盖着盖子,免得脏东西落入井中。女人身后的房子是传统的三间泥瓦房,左右各一间主室,通常人家是父母住一间,子女住一间,中间是厨房。房子门窗简陋,虽破败但不脏。 女人抬头看见一个男子站在门口,就问:“干什么?有事吗?”说话干脆利落。 弄得卿月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所措。结巴着说:“我——我想——我想借宿几晚——方便吗?”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接着说:“我付钱。” 女人上下打量他,眼神分别停顿在他脸上、胸前、长枪和腰间几秒,之后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可以吗?”卿月等了几分钟看她不回答,又问。 “你有钱怎么不住客栈?”女人问。 卿月从她打量他的眼神上知道,她看到了孩子,也看到了他带的武器。就自然的回答:“我带着孩子,不会照顾,住客栈不方便,希望能找个人帮我照看一下。”其他没有多说,怕谎话编不圆,倒麻烦。只要应付一下她问的问题就好。 “一天五两银子,先付钱,爱住不住。”女人说。 “好!”卿月毫不犹豫答应,急忙从皮囊袋中取出十五两银子递给女人。 女人起身甩甩手上的水,接过银子,说:“进屋吧。”转身向屋子走去。 卿月跟着女人来到东屋,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两个柜子,一张桌子,几个凳子,一个火炉。“把孩子放床上吧”女人说。卿月把孩子从身上解下来放到床边上。女人把孩子的衣服打开,把屁股下边的洁纸拿下来,扔到装垃圾的盆里,找了一块厚实的粗布又给垫在屁股底下,喃喃地说:“是不会照顾孩子。”用被子给孩子盖好,对卿月说:“厨房有柴,把炉子生上火,烧壶开水。”像命令仆人一样。 “好”卿月应着,手忙脚乱磕磕绊绊地干起活来。 女人则翻箱倒柜捣鼓着什么,找出几件衣服,又是剪又是缝的。 不多时,水烧好了,女人给孩子洗了个澡,换上自己刚缝好的衣服,不很合身,但凑合能穿,女人呵呵笑着说:“不错,还行啊!” 卿月很想翻个白眼,可看到女人对孩子这么用心,心里还是很满意。但女人接下来的话让这满意感顿时消失了。 “五两银子。”女人看向卿月说,见卿月怔怔的,又说:“这衣服不用钱啊?没看到,这好几件呢!” “五两!刚才给了十五两,一个普通人一年的生活费不到十两银子,这女人够黑的啊!”但也只能又取出五两给她。他身上所剩的银两不多了,当初出来时带的本就不多。“先用着,没了再说。”心里盘算着。 “你去把厨房的木头都劈成柴”女人毫不客气的吩咐着。卿月转身去厨房干活,没有多说。 傍晚,南边红光冲天,好多人站在街上看,卿月听到吵闹,来到院中,看到远处一个位置弥漫着浓重的黑烟。“那个位置,好像是太子府啊,烧了!?那太子和师姐……”卿月想着,本想去看看,考虑到孩子刚安稳下来,又第一天接触这个女人,不敢把孩子单独留给女人照看,太子和师姐无论结果如何,他现在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就决定等等再说。 “那个——傻小子,你过来。”女人喊他。 卿月无奈,来到东屋。对女人说:“我叫阿月,请问怎么称呼您?” “哦,叫我姑奶就行,”说着把一套行李拿给卿月“你住西屋,自己去收拾收拾吧”说完就去逗弄孩子,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像是给她平淡的生活带来了乐趣。 “姑奶?!”卿月诧异,“你的年龄看上去——” 没等卿月说完,就听女人说:“我名叫姑奶行了吧,让你叫什么就叫什么,哪那么多废话,滚!”语气豪横。 卿月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无语至极。只能忍气吞声,现在除了这里也没有更好的去处,甚至说是没有能去的地方。 半夜,卿月听到孩子哭声,坐起身刚要过去,想到半夜去一个女人的房间不太好,就坐着没动。接着就听到女人叮铛一通忙活,过了一会,又听到女人又拍又唱的声音,像是在哄孩子睡觉。“这个女人对孩子真的不错,只要对孩子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卿月想着,又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卿月在院子里蹲马步,这是卿月平时的习惯——早上练功,晚上打坐。女人拎着桶从房间出来,看到卿月蹲着马步,“呦呵”一声像看杂耍一样来到跟前,照着卿月的左腿就是一脚,卿月左腿有伤,疼的他闷哼一声。但马步很稳,没有动。 “还行啊!有点意思。”女人说着。 卿月练武多年,从女人用的力道上感知,她并非寻常女子,她会武,而且武功可能还不低。卿月正上下打量她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女人扇了卿月一耳光,又快又恨。卿月都没注意到她抬手就挨了一下。“看什么看,快去打水!把缸填满。”女人说着把桶扔给卿月。卿月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第三节 前去吊唁 卿月在小院里住了三日,每日上下午都去城门附近看看,看盘查是否松懈了些,能否有出去的机会。身体也基本恢复了,听说明日是太子和太子妃出殡之日,全城戒严,四门不开,举国吊唁。心想:“明天我要去葬礼看看,看能否见师姐最后一面”,提前准备好了孝衣孝袍,寿标寿带。 第四日早上,卿月依旧在院里蹲马步,见女人出来,结结巴巴的说:“姑——姑——姑奶”,好几天了,叫着还是感觉特别扭。 “什么事啊?”女人笑盈盈的。 “我今天要出去办点事,孩子就拜托您了”卿月说。 “屁话,孩子哪天不是我照顾的!”一顿,女人问到:“你去干什么?要出城啊?看你眼巴巴的看城门好几天了,今天出不去,城门不开。” “不是出城”卿月答道,其他没敢多说。 “对了,今天你该交房费了,钱呢?”女人要得理直气壮。 “我身上不足五两银子了,等我想办法弄到钱后加倍付你行吗?”卿月诺诺的说。 “不行!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弄到钱,没钱就赶紧滚蛋。”说着转身就要回屋。 “等一下”卿月叫住女人,接着说:“把东西押给你可以吗?” “什么东西?”女人回头。 卿月拿出太子给的玉扳指递给女人,按贵重来讲,这是卿月身上最贵的东西了,按重要来讲,扳指的重要性远不及其他几样。所以决定拿它来抵押房费,在这个时候能用它来保公主一时安稳,也算用的其所,况且日后有钱赎回便是。 女人见到扳指,便是一惊,接过扳指的手有些颤抖。瞬即如往常,“这玩意不顶吃不顶喝的,有什么用,我先收着。”说着把扳指揣入怀里。 “这是孩子生父遗物,请务必保管好,日后定要赎回还给孩子”卿月嘱咐道。 “行,知道了。这蹲的什么玩意儿!”说着便向卿月跨上踹了一脚。没踹动,走了。 当时卿月真想跟她动手,不是因为踹那一脚,而是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功夫到底如何。但考虑到目前状况,还不是时候,就放弃了。 吃完早饭,卿月换上一身白衣白鞋,用白纱遮面,把吊唁用的东西弄个小包袱背到身后,紧身利落。把银枪和银鞭藏在西屋没有带,因为银枪过长有些扎眼,怕引人注意,银鞭则带了也没用,不会使。再说此次去,卿月就是想看师姐最后一面,能看到就看,看不到也不强求,并没有想动手。 到西屋看了下孩子,跟女人说:“我去办事了,尽快回来”,女人看到他没有带兵器,略有诧异,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卿月直奔太子和太子妃的停灵处走去,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前方搭建的硕大灵棚,灵棚附近有很多人,有的是侍卫,有的是仆人,有的是官员,也有一些百姓围在周围,闹吵吵的好不热闹。卿月看到这情景一皱眉,师姐身后事竟这般不清净让他心中很不快。他找地方把孝服披挂好,想混入仆人中进入灵堂,看看师姐。 卿月弯着腰跟在一个仆人的后边往里走,但走到灵堂旁,那个仆人就转身干别的去了,没有进去。他灵机一动,拿起旁边的花圈就往里走。因为人们穿的几乎都一样,都是孝服孝袍,而且人太多,谁也不认识谁。寻思他是仆人干活的,都没有阻拦。 灵堂内很宽敞,四边的空地足以容纳上百人。灵堂中间放着一口宽大的黑漆棺椁,棺椁前放着太子和太子妃的灵位,再往前是十几个跪在两旁烧纸钱的侍女,侍女前边是十几个和尚在诵经超度,卿月看到之前庙里的方丈也在其中。 卿月拿着花圈弯着腰来到棺椁旁,看到棺材里的师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头抵在棺材上,手狠狠地抓着棺木,强力控制着自己的抽噎和颤抖。他想伸手摸摸师姐,但怕污了师姐最后的干净,就把伸到脸边的手收了回来。心里暗念:“师姐,孩子很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眼泪扑簌簌落在纸花和前胸上。 卿月不满九岁就跟着方华师姐一起练武、看书、玩耍、打闹,一起生活了近八年,在卿月心中,方华是亲人,与亲姐一般无二,此时看到师姐遗容,想起以往种种,悲痛不已。 按理他这样不同寻常的举动早应被发现了,可他们都不是太子府的人,做事都不很上心,各干各的,应付差事而已,谁也没注意到他,就算有谁注意到他了,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迪王爷到!”有人喊。 灵堂内外瞬间安静了,大家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来。卿月赶紧从外围向门口绕去,没等走到门口,迪王爷进来了,他只能随大家跪下,齐声“参见王爷”。王爷径直来到灵柩前,恭敬的上了三炷香,站在那看默菲良久,除了“莫怪我”真不知在他心里对太子默菲都说了什么。 “王爷,时辰到了,该盖棺了”旁边主事的人说。 “好”王爷答。 “盖管!”一声高喝,过来四个人,把棺盖抬上了棺材,盖好。动作很慢。这边和尚们又开始了高声诵经。卿月一听到“盖棺”二字,眼泪又止不住涌出来,他跪在那,手捂住嘴,身体不住地颤抖,头低的快要碰到地面。镇魂钉的敲击声像是在扎他的心,痛不能自已。 封棺完毕,迪王爷转过身准备出去,在环视左右时,忽然看到了那个跪在最后边靠近大门位置微微颤抖的身影,使他内心一惊,更是一喜。他表情如常,没有刻意看向那里,但无论看哪儿,那个身影总是在眼睛里。片刻,他缓步走出灵堂,把董虎叫到身边,轻声交代几句。随着起灵的仪仗队离开了。 太子默菲与太子妃方华的灵柩由仪仗队移送葬入皇陵。卿月这边等迪王爷和灵柩都离开后,随众人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时,就被精卫拦住。称:“王爷有命,庙里大师诵经辛苦,可先行回庙休息,其余人等皆前往迪王府候命,不得有误。” “迪王府——,莫迪认出我了?我始终没有抬头,没有看到我的脸,应该不会认出。那为什么要去迪王府呢?府中应该不会缺这几个仆人。冲出去?精卫太多,手里没有武器,根本不可能。怎么办呢?先尽量不暴露身份,跟着他们走,见机行事。”卿月思量着,站在了人群后面。 灵堂中剩下的十几个仆人站成两列,左右各有两组精卫走在旁边,前边有四人开路,后边有几人垫后,把这十几个人牢牢围在中间,附近更有巡逻的小队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看的这么严,十几个仆人而已,不至于啊?”卿月疑惑。 “不会拉我们去杀头吧?”有两个女仆担心地小声嘀咕着。 第四节 王府仆人 卿月被押送到迪王府后,被关进一间房里,有人拿来王府仆人的衣服要求换上。他趁换衣服之际,用笔在脸上点了数个黑点,佯作黑痣,又从衣服上撕下两块布,团成球放入嘴里左右两边,用来改变脸型,也能改变一点声音。弄完来到镜前打量,感觉还算满意。接着蒙上面纱换好衣服。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屋子不大,一扇门四扇窗。他以开窗为由,向外面周围查看,外边每隔五米一个守卫,门口有两个,有巡查小队不时从附近走过。 “人不算太多,巡查小队每次过来有固定时间间隔。出手时机对的话,有机会逃出去,白天动手没有晚上便利,等夜深人静时想办法出去。”卿月想着。 他哪知有数十人在附近隐蔽处专门看着他,为他准备了可能用到的一切,像绳网、迷药、弓箭等等。 下午他与其他仆人被带到前殿,迪王爷坐在上面不动声色,卿月跟在其他人后面一起参拜王爷。 王管家坐在左边第一张桌子旁,桌上放着本簿和笔,尖声说:“即日起,你们就是本府的仆人,现在上报你们的名字、年龄、来历、特长,之后会根据你们的具体情况安排你们的工作。都听明白了吗?” 大家答:“听明白了”。 跪在最前面的女子说:“我叫杜鹃,19岁,是蒋大人招的一天十钱银子的临时奴婢,会修剪花草。” “哦,那你就负责前院花草养护修剪工作,干活的时候会有人告诉你,每月三两银子。”王管家说着,又问:“你们都是蒋大人招的临时奴婢吗?” 大家齐声说:“是”。 “哦,那来历就不用说了,下一个。”管事说。 这等琐碎小事,迪王爷从不过问,这次竟亲自主持,让王管家很紧张,处理上尽量细致妥帖。迪王爷也不说话,喝着茶,摩挲着茶杯,时不时向下面看一眼。 轮到卿月时,迪王爷瞬间来了兴致,饶有趣味的看向他。 卿月低着头说:“我叫阿月,17岁,没有擅长的,出些体力倒可以”。 管家看向他,问:“为什么带着面纱啊?” “小人生来丑陋,不敢污了贵人们的眼睛。”卿月答道。 管家转头看看王爷,看王爷对他很感兴趣,似乎还面露笑意。就对卿月命令道:“把面纱摘了”。 卿月缓缓抬起头,摘下面纱。 大家看到他的脸,都感到有点遗憾。因为看他举止,文雅端正,超逸洒脱。不想却是一个面相丑陋之人。迪王爷看到时,用右拳捂嘴干咳两下。王管家擅长察言观色,但迪王爷的这一举动,着实是没看明白,不知怎么办才好。 犯难时,迪王爷说:“让他做我的贴身侍卫,其他人都下去吧。” 卿月不知所措,正要跟大家一起撤出去,就听得:“阿月,倒茶”,王爷喊他。不得已转身去给王爷倒茶。倒茶时,王爷的手故意从卿月的手上划过,卿月一惊,扶茶杯的手一抖,把茶水洒到了王爷袖子上。 卿月跪下,说:“小人笨拙,不适合在王爷身边伺候,请王爷换人。” 王爷掩饰不住微笑,说:“无妨,帮我更衣便是。”起身向寝殿走去。暗念:“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卿月只得跟在王爷身后,心想:“他是不是认出我了?在故意捉弄我?为什么不挑明呢?直接抓住我不是更好?管他呢!挨到今晚深夜,想办法逃跑便是。” 经过一个院子,转过一个回廊,来到迪王爷寝殿。王爷有一妃一妾,没有子嗣,妃子和妾室有自己的寝殿,平时不住在一起,迪王爷很少去她们的寝殿留宿。 迪王爷张开双臂,示意卿月更衣。卿月随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深蓝色外衣,东扯一下,西拽一下地给王爷换起来。退下外衣,卿月刚要去拿深蓝色外衣,就听王爷说“中衣也换”,卿月一怔,去扯中衣衣带的手有点发抖,王爷感觉到他的紧张,眉梢微挑带出笑意,王爷不急就那样站着等着他一点一点的动作。卿月内心狂跳,脸红到发烫。几乎要进行不下去了,又怕王爷察觉到,坚持着把事情做完。 下午这个时间,王爷通常在书房处理事,但看到眼前这个贴身侍卫,没有心思做任何事了,满心满脑都是他。 “去花园转转吧”迪王爷说着,起身向花园走去。 卿月也很想出去透透气,跟在他后面。 花园不大,中间是一个大水池,里面养着金鱼,水池旁有一座假山,一个亭子。水池上架着浮桥,花的种类不多,但开的很旺盛。微风吹来,让人清爽惬意。 “会下棋吗?”默迪问。 “略懂一些”卿月答。 “备棋”默迪吩咐道。 两人在亭子里对弈,棋艺不分伯仲,第一盘默迪险胜,第二盘卿月险胜。二人下得开心痛快,意犹未尽,遇到知己之感。本想再下一盘定胜负,王爷却停手起身,说:“不下了,何必非要分个胜负。”像是想到了什么,略带伤感。 这时已是日落时分,天色暗下来。迪王爷随意将一颗棋子扔入水中。对卿月说:“你去把它捞上来。”卿月诧异,满脑子是“怎么了?为什么?”。 “王爷,在下不会水。”卿月为难地答道。 “怎么!?不会就不用下去吗?!”迪王爷声音冷厉。 卿月心中一寒。片刻,卿月跳起,脚蹬亭子围栏,纵身跳了下去。进入水池,由于不知道憋气,猛灌了几口水,口中的布条呛了出去,脸上的黑点也晕开了,没扑腾几下就失去了知觉。 当人们把他救出水池时,已昏迷不醒,有懂的人不断按压他的前胸,见他没反应,有人说:“给他传几口气吧”,说着把嘴凑过去,被王爷阻止。“翻过来,上板子”王爷说。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卿月扣在宽板凳上,用板子拍他的后背,像施仗刑一样。八九下后,卿月吐出一口水,喘过气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把他的手脚捆上,弄干净了送到我房间”。迪王爷又补充说:“王管家,你亲自动手,我不希望别人碰他。”转身走了。 王管家尖着嗓子应:“是”,眼睛斜向刚才凑过嘴去的男仆瞪了一眼。 第五节 深夜灌酒 王管家带着两个人架着卿月来到迪王爷寝殿,卿月手脚被捆绑着,身穿淡绿色外衣,前面头发随意向后扎着披在肩上,没有束发,脸色红润,俊俏的面庞似带一种妩媚。 王爷上前两步,看向卿月的脸有点着迷,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吧”。 “王爷,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故意让我跳进水池的”卿月冷冷地问。 “别急,今天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说着,一只手臂拦住卿月的腰,一只手臂托起他的双腿,横抱起来。 “放开,放我下来。”卿月挣扎着。 王爷把卿月放在桌旁椅子上,自己坐到他对面,桌子上放满酒菜。 “陪我吃饭喝酒。”说着斟满两碗酒。“这头两碗敬太子墨菲夫妇,一路走好!”说完将两碗酒洒在地上。接着又斟满两碗,说:“今天你我同样伤心,亲人出殡,你为你的师姐,我为我的亲弟弟。”说着将一碗酒一饮而尽。端着另一碗酒走到卿月跟前。 “我不喝”卿月说。 王爷左手端着酒,右手托起卿月的下巴,手指掐住两边脸颊,说:“张嘴”,声音不大,但不容置疑。 卿月犹豫,感觉到脸上的手指逐渐用力,嘴张开一点,王爷将整碗酒缓缓倒入口中。 “你师姐的死,让你很伤心,很恨我。我今天想告诉你一些事。黑白双煞去云南并不是访友,而是去取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在建安国三皇子尸体附近找到的,是指正谋杀三皇子凶手的罪证。而这块玉佩正是我的贴身之物,是我母妃生前留给我的。我没有杀三皇子,玉佩是被人盗走故意栽赃嫁祸给我。我国惧怕建安国,无力与之抗衡,为避免与建安国发生冲突,三皇子的死,必须要给一个交代。若双煞带回玉佩,太子一方就有理由认定此事与我有关,不论凶手是不是我,我都将被送往建安国偿命,这样即平息了建安国的怒气,也拔除了我这根最大的钉子。得知此事,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双煞回来前围剿太子府。太子一死,树倒猢狲散,没有人敢再针对我,反而因我是岳阳国唯一继承人都不得不支持我。如今即使双煞带回玉佩,群臣也会齐心把我摘得干干净净。这就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沉默片刻,接着又说。“我与太子相持多年,我俩年龄相仿,能力相当,各方面都几乎不相上下,我为长子,他为嫡子,朝臣因我二人分成两派,心思不用于治国安邦,而是用于派系之间的尔虞我诈。朝野上下分崩离析,如今国库空虚,百姓潦倒,朝中无肱骨之臣,边疆无抗战之将。周边国家迅速崛起,国之将倾,已容不得再内耗下去。我与太子都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会派人去取玉佩,想置我于死地,我不怪他,也希望他不要怪我。在大局面前我们总要做出抉择。”王爷怅然,长叹一声。又说:“我与墨菲其实感情甚好,一直不忍出手,我想他也是如此,不然我们不会僵持这么久”说完,又将一碗酒大口喝下,也又给卿月灌了一碗。看到卿月听时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又到沉默,就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滥杀无辜”卿月说。 “滥杀无辜?!墨菲死,是因为我们只能活一个;你师姐死,是因为她与墨菲伉俪情深,自愿陪他而去;太子府禁卫军死,是因为怕他们传出是我围剿了太子府,产生内乱,或使某些大臣得知心生怨怼,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没死,默雅没死,两个无辜之人没有死,又怎算是滥杀无辜!”王爷说。 “我若没能逃出去呢?!”卿月质问。 “一切皆是命,自有天意。”王爷又说:“公主是你带走的,对吗?” “对”卿月答道。 “她在哪?”王爷问。 “我不会告诉你的”卿月答。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她是默家唯一的子嗣,我会好好培养她,日后把一个稳固的岳阳国交到她手上”王爷说。 “唯一子嗣?”卿月不解。 “是的,我这辈子不会有孩子”说着又将一碗酒喝了下去,也又给卿月端过一碗。 卿月已有醉意,说:“我不能喝了”。 呵呵,王爷笑了,说:“是吗?!”捏开卿月的嘴灌了下去。又问“孩子在哪?”。 “我说了,是不会告诉你的”卿月答。 “你就不怕我严刑逼供吗?”王爷严肃起来。 “就算死,我也不会说”卿月坚决。 “是吗?!”王爷冷声,把手放在卿月脖子上,开始一点一点地用力,等着卿月开口。 卿月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嘴不觉地张开,脸上、脖子上青筋血管凸起,眼涨出血丝,一秒一秒的撑着,待眼前发黑时,脖子上的手松开了,猛咳几声,慢慢把呼吸调稳。 “好,不说就算了,孩子在你那安全就好,你现在还不相信我可以理解,迟早有一天你会相信的”又接着说:“我今天说了这么多,是想减轻你对我的怨恨,我很在意你的看法,也很在意你。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相信?在意?刚才差点没掐死我,没病吧!?都哪跟哪啊!”卿月无奈想着,接话说:“你是不是早认出我了,故意耍我?”。 “在灵堂就认出是你,没有耍你,是你自己要扮成仆人的,就像一块玉放在石头中,怎会认不出。”王爷走进卿月两步说:“今天是你师姐和我兄弟的出殡日,我不动你,明天我就要你成为我的人。”说完喝了一大口酒,把碗里剩的酒灌给卿月。 二人都已醉,王爷将卿月横抱起放到床上,自己则随意躺到地毯上,昏昏睡去。 第六节 撤销追捕 第二日,卿月醒来时天已大亮,坐起身,看见屋内没人,很安静。手脚还被捆绑着,他向四周看看,想找一个尖锐的东西把绳子弄开。之后目光锁定在柜子上,柜子虽不尖锐,但有棱角,高度合适。卿月蹦跳到柜子旁,把手上的绳子用内力使劲在柜角上摩擦,二三十下,手上的绳子断了。正在解脚上绳子的时候,迪王爷推门进来,后边有几个仆人端着早餐。 “醒了,过来吃饭。”王爷淡淡地说,对卿月的举动并不惊讶。 卿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不理会。解开脚上绳子后,脱下宽松外衣,取出一件王爷的紧身黑色外套穿上,束起头发,腕带腿带绑好,从上至下又检查一遍,没有缠绊拖拽之处。快步走到门口,冲了出去,与守卫缠斗起来。卿月已经受够了任人摆布、忍气吞声。心想:“要么逃出去,要么死这里。不能在受人随意拿捏了。” 迪王爷看着,没有说话,没有阻止,自己吃完早饭,示意下人把余下早饭放到院子里,就离开了。 卿月夺过一个侍卫的刀,虽不会用,但有功夫底子,也砍伤了不少人。打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怎样。侍卫们采取的策略是,卿月不动,他们不动,卿月动,他们就轮番上,每人上去打几下就换人,也不伤他。用车轮战耗着卿月体力。几个小时下来,卿月顶不住,坐在院子里席地打坐休息,闭目时,有侍卫把他夺的刀偷走了。卿月休息一会儿又打,侍卫们也都不用兵器了,就赤手空拳的上,上去挨两下凑就换别人。卿月有几次想借外力跳上房顶,再想办法接近院墙,可跳到一半就被类似套马杆的东西给套下来。甚是无语。逃逃不了,死死不了。让卿月有点抓狂,也很无奈。 晚饭时分,王爷带着几个端着餐食的仆人过来,看到还在打。喝住:“住手!还没打够吗?” 卿月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席地而坐。 几分钟后,默迪看到卿月调匀呼吸,对他命令到:“去吃饭”。 卿月没有动,愤恨的想:“要不就饿死吧!”卿月早午饭都没有吃,又打了一天架,体力有些不支。 王爷看他不动,过来拉他的胳膊,他甩开,又拉起他的手腕,他这次甩没有甩开,另一只手攥成拳就向王爷腹部击去,王爷一闪,抓手腕的手往跟前一用力,左脚向他两腿处踢出,卿月借力按着王爷的肩膀腿向上翻个空翻,两人见招拆招的打起来。十几个回合,王爷将卿月按在地上。“绑上”王爷说。 过来几个人把卿月绑上,架到桌子旁。 王爷也坐到桌子旁,厉声道:“卿月,你闹够了没有!你若想饿死、累死,你可以继续,但我告诉你,你在我这里,死不了。只是白让自己难受而已。” “是啊!累了他会绑住我不让我动,禁食他会掰开嘴喂我吃的,死不了。我为什么想死呢?是被昨天更衣、跳水、灌酒等种种受人摆布的行为给气糊涂了,太傻了!我应该想办法出去才对。孩子还需要我照顾,还有姑奶的钱——”想到这,卿月冷静下来。说:“把我手放开,我吃饭”。 王爷看向旁边侍卫,侍卫过来给卿月解开。卿月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饭毕,卿月问:“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把公主的下落告诉我,我就放你走”王爷说。 卿月沉默半晌,说:“你不放我出去,就不怕孩子有危险吗?你说过,她是默家唯一子嗣。” “是,你若感觉她会有危险,就应该把她的位置告诉我,你若不告诉我,就证明你有把握她是安全的。对吗?”王爷反问。 “你就是她的危险”卿月冷冷地说。 王爷沉思片刻,说:“跟我来”,带着卿月来到前厅,对下面吩咐,叫秦主将过来。不一会儿,秦龙来到大殿。 “参见王爷”秦龙施礼。 “秦龙,结束与太子府有关的一切事宜,停止追查默雅公主及其他太子府逃亡人员下落。撤回所有增设的巡逻队、岗哨,出入政策回复如初。”王爷吩咐道。 秦龙答:“是,王爷”,退下去了。 “这样你是否安心些了?跟你说过,我不会伤害她。”王爷对卿月说。 卿月心中欢喜,这样就证明他和公主不用再躲避逃亡,没有人再追杀抓捕他们,以后可以安稳地过日子了。 “回寝殿吧”王爷起身走在前面。卿月不想跟他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住哪。便说:“王爷,我去找王管家安排住的地方。” 王爷先是一怔,然后笑了。对卿月说:“你还记得我昨晚说的话吗?我说过,我今晚要你成为我的人”。 卿月退后一步,咬牙说:“休想!” 默迪看他如此,对身边人说:“去把王管家叫来”。 不一会儿,王管家小跑着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为他沐浴更衣,备些酒食,安排到北寝殿住宿”。说完转身走了。 王府共有四个寝殿,分别在王府的东、西、北、中四个方向上,南边是大门和院子,没有寝殿。寝殿以各自方位命名,迪王妃住东寝殿,妾室住西寝殿,王爷住中寝殿,北寝殿比较偏远,一直空着。 卿月沐浴更衣后,被带到北寝殿,殿内格局与王爷寝殿格局相似,可能王府中的寝殿都是这样设计的。陈设简单干净,家具多为黑色,布艺装饰多以白青灰为主。很贴合卿月的风格。桌上已备好酒食。卿月坐下刚要吃,就听有人报:“迪王爷到”。卿月起身站在桌旁。 王爷进门,身后带着两个拿绳网的侍卫,王爷挥手,两个侍卫就像捕鱼一样,把网向卿月身上撒开,卿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两个侍卫紧拽手里的网绳,收成一团滚在地上。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卿月抓着网绳问。 “绑上手脚”王爷吩咐,接着说:“干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绑好后,卿月被放在椅子上。“退下吧”王爷吩咐侍卫。殿内只剩下默迪与卿月二人,王爷环视寝殿,点头说:“还不错”。随后脱下外衣随手扔在地上,把头上束发金冠摘下放到桌子上。 “王爷,你——”卿月欲言又止。 王爷含笑,说:“被绳网抓捕的感觉如何?我本可以用迷药或软筋散,但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卿月不语。 王爷接着说:“因为我要你真切体会今晚的感觉,感受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你要敢动我,我就杀了你”卿月恶狠的说。 王爷挑眉,无所谓的样子。走到卿月身边,捏住他下颌抬起,看着他的脸问:“怕吗?” “我喜欢女人”卿月微颤地说。 “哦?是吗?那为何给我更衣的时候那么紧张?你了解自己吗?我是不怎么了解自己,我想,你若是一个女人,我也许还是这般待你。”说完,低头把嘴覆了上去。 卿月:“呃——” 良久,王爷抬起头,血从嘴角溢出。 “呵——”王爷轻笑一声,取块方巾擦拭嘴角。。 “默迪——”卿月愤怒地叫着。 王爷俯身在卿月耳边说:“接下来的事,你若不怕外面人听到的话,你可以喊,可以叫。”边说着,边用手里的方巾蒙住卿月眼睛。揪着衣领把他拎到床上。 第七节 调整自己 默迪在卿月身上的肆意行为,让卿月全身上下印痕斑驳,疼痛无力。过程中卿月担心外边人听到,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心里无数遍的想“我要杀了你”。夜色慢慢变白,默迪离开了。卿月愤恨羞恼至极,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样面对,也不知道怎样平复这极端的情绪。他做事一向机智稳重,但这次他不知所措。 两三个小时后,默迪从外边进来,一如往常。卿月依旧倒在床上,捆绑着手脚,没有动。王爷走到床边扶起他。 “你敢把绳子松开吗?”卿月没有抬头,没有抬眼,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王爷沉思一会儿,从靴中拽出匕首,划断了卿月手脚上的绳子。卿月揉揉手腕和脚踝,简单活动两下。忽然挥拳打在默迪脸上,紧接着一脚向胸前踹去,默迪踉跄退后两步,卿月从床上跳下,来到默迪跟前,恶恨地看着他,默迪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语,卿月拽着默迪的衣领向桌子猛地推出,默迪站立不稳,磕到桌子后摔在地上,卿月上去拳打脚踢,从始至终,王爷都没有还手,甚至都没有遮挡或躲避。卿月愤恨难消,忽看到落在地上的匕首,捡起便向默迪刺去,默迪一声闷哼,血从肩胛骨处股股流出,看到不住的鲜血,卿月清醒过来,向默迪脸上挥出一拳后停手。坐到旁边的地上低头不语。 “可以了吗?”王爷问。卿月不语。 “我对你做的事是情之所至,对你是真心的,我会用余生来验证我说的话。”王爷缓缓地说着,抑制着疼痛尽量使话说得连贯,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调整了一下呼吸,冲门外喊:“叫王管家过来。” 片刻,王管家在殿门口喊了声“王爷”后,推门进来。被殿内的场景惊呆,“王——王爷,您这是——” “没事,去取些创伤药和止血药过来,再准备盆水和一些绷带,要快,你独自准备,不得声张。去吧!”王爷有气无力的说。 “好,好”王管家说着跑出殿外。 不多时,王管家带着东西疾步冲进殿内,来到王爷跟前。“这——这——”焦急地举着双手不知从哪儿开始。 “先把匕首拔出来”王爷说。 “王——王爷,我——我——我不敢”管家带着哭腔说。王管家自幼入宫做太监,不会武,从没碰过兵器,就今天这场面都是头一遭见,已吓得不轻。 “卿月,你来”王爷看向坐在那一直低头不语的卿月说。 卿月不动,还是那样坐着。心里好复杂,昨晚那么想杀死他,今天看他受伤又是那么不忍心。他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也是他懊恼的一方面。 “快啊!你想让王爷的血流干吗?!”管家过来拽卿月说。 卿月顺势站起,没有拒绝。来到默迪跟前蹲下,看向匕首处。 “没事,皮外伤而——呃——”王爷一声闷哼打断了要说的话。 卿月出手利落,拔出匕首,随即划开王爷上衣,一手撕下。对王管家说:“清洗伤口,上药”,退后两步,站到一边。 王管家颤颤巍巍的给王爷擦洗伤口,担心地说:“王爷,要不叫御医看看吧,这感染了可不是小事” “没事,小伤而已,不得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则你知道后果。”王爷变得严肃。 “是”管家不再多说。 “用点力,包扎不紧,会止不住血,也容易牵扯伤口。”王爷对管家说。 “小的——”没等说完,就被卿月的一只手拽到旁边。 卿月也不说话,蹲下,迅速用绷带缠好伤口。 王爷看向卿月,略带笑意。转头看向管家吩咐说:“一会儿给他沐浴更衣,叫人来把这里打扫干净,所有脏的东西都换新的,三餐准备精致些按时送到这里。”转头看向卿月说:“我今天要去朝堂处理些事,晚些过来看你”。说着,手举向管家,说:“扶我起来”。 管家赶紧扶起王爷,为王爷重新换了一身褐色长袍。 “退下吧”王爷对管家说。 王爷坐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喝起来。眼神收敛,一直一言不发。茶毕,王爷站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去,步履稳健,威严庄重,一如往常。 卿月沐浴时,看到自己身上斑驳的印记,有的是掐的,有的是摁的,有的是吻的,有的是咬的……,又想起昨晚种种,羞愧难当,双手捂住脸没入了水中。 再回到北殿时,屋内已被打扫的干干静静。 卿月来到一处角落,盘腿打坐,他急需静下自己的心,好好思考接下来该如何。他调整了几下呼吸,慢慢屏蔽周围,进入到只有“我”的意境,细细思索起来。。 “我是怎么了?内在心里情绪不稳,百感交集。外在被人囚禁,不得自由。心里上情绪波动是为什么?是因为进入王府后的种种遭遇,其中最严重的是昨晚被——,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默迪对我有非分之想,他做事不择手段,我落入他手,必然不会放过我。他若是真心,这次就认了,他若是只图一时享乐,日后必杀了他。他对我是否真心呢?现在我还拿不准,等日后看看再说。不!我不想再见到他了。要远离他,这样我才能恢复平静,找回本心。外在上的囚禁该如何解决呢?要逃出去,试了多次,逃是逃不出去。唯一方法是默迪放我出去,那就要找到默迪的软肋或怕的东西来要挟他,能要挟他的东西是什么呢?我!?对,拿自己的命来要挟他试试。只要出了王府,远离这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卿月自己一问一答的想到这里,豁然开朗。 “需要怎么做呢?”卿月又想:“对了,早上的匕首,默迪走时没有看他带走”。想着起身翻找起来。果然在桌上茶杯旁看到了那把精致锋利的匕首。 第八节 朝堂之上 默迪在卿月房中喝杯茶,是在给自己一点时间调整身心。今日黑白双煞带着玉佩会在朝堂之上对他进行指控,坐实建安国三皇子的死与他有关,也有可能牵扯出太子灭门之事。他需小心应对,时间将至,已无法做更多其他准备了。 黑白双煞二人年近五十,皆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黑煞用长刀,白煞用软剑,兵器上一硬一软,招式上一刚猛一机巧,二人合璧后,完美互补,又默契非常,如为一体,无人能敌。因二人出手便下死招,又常年着黑白长服,故人们称其“黑白双煞”。二人因机缘跟随太子多年,待其如子,在朝中和江湖都有一定的威望。 黑白双煞回都城后,看到太子府化成一片废墟,捶胸顿足,哀痛不已,发誓要给太子夫妇报仇。 他们来到丞相府找右丞相刘敏,右丞相在朝中官职最高,统领太子一派。太子一死,大家都以他马首是瞻,他的想法和态度决定着太子派何去何从。 “丞相,太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人都去哪了?”白煞问。黑煞不善言辞,多由白煞代劳。 “唉!一言难尽。事发突然,我是第二日早上得知太子府前夜被围剿,太子、太子妃及太子府其他众人在当夜毙命,听说逃出二十几人,但都下落不明了。现在不确定是何人围剿了太子府,只被告知是悍匪所为,当晚有人看到大批王城护卫军和王府禁军”没等丞相说完。 就听“啪——”的一声,白煞拍案而起,说:“定是默迪干的,只有他有权能调动护卫军。” “此话不能乱讲,默迪不是普通人,是皇子,要有铁证才行”丞相说。 “皇子怎么了!?带那么多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围剿太子府,这胆子不免也太大了!太目中无人了!这要让他逍遥法外,天理不容!”白煞激愤地说。 “唉!要是您二位当时在的话,就不会发生此事了”丞相叹然,“您二位——”,说到一半打住,疑惑地看向二人。 双煞对视一眼,明白丞相是在询问围剿时他们为何不在府中。 “菲太子命我二人去云南取一样东西,今日才回到王城”说着,便把玉佩拿给丞相看。 丞相看到玉佩,略有诧异。 “这块玉佩是在建安国三皇子尸体附近找到的,是默迪的贴身之物,当时在现场县令和许多役卒都看到了,三皇子的死定与默迪有关”白煞说。 丞相沉默,若在几天前,拿到这等证据,定然有大用,必将以此扳倒默迪。而此时…… “我们二人欲进殿面圣,在众朝臣面前说明此事,使默迪伏法认罪,为太子报仇。”白煞接着说。 “这——,皇上没有特殊事不会临朝”丞相说,有些犹豫。 “所以还请丞相安排”黑煞说。 丞相看二人眼神决绝,势必要如此。沉思起来。“若帮他们面圣,当众指证默迪,现在默迪是岳阳国唯一继承人,若他有事,必将影响国本。若不帮,则会认为我背叛太子,心生恨意,再起杀心就不好办了。” “王爷可有什么为难之处?难道不想给太子报仇了吗?”白煞眼神冷厉。 “怎么会?!只是怕皇上那边未必说的动,尽力而为便是”丞相应承到。 “我二人深知皇上对你的器重,这等小事,想必也不难办”白煞接着说:“就定在明日吧,时间长了恐生变故。” 说完,二人起身便要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知道有谁从王府逃脱了吗?” “好像魏管家和太子妃师弟逃走了,其他人名不详,小公主是生是死还不能确定”丞相答道。 黑煞“哦”了一声,点点头,二人离去。 “看来现在只得安排二人面圣了,朝堂之上见机行事。到时会有太子派的人在朝堂上帮助黑白双煞说话,加助攻势,这样可以证明太子派的实力;或者在默迪生死一线时,出手救他一命,留下个人情,对日后大有裨益。再者通过此事看看默迪的能力如何也未尝不可。”想到此处,感觉双煞面圣也不算坏事,就起身收拾停当入宫了。 这日上午朝堂之上,文武官员分两列依次站好,文官站右边,依次为右丞相、左丞相、一品、二品、三品……,五官站左边,依次为右将军、左将军、一等、二等、三等……,地方县令和边塞守军不参加。以往,太子站在右边右丞相前,默迪站在左边右将军前,再往前有一个两米宽的台阶,台阶上偏右的位置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长千岁。长千岁是先皇长子,是当今皇上的哥哥。此人自出生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偶尔时不时地能给出些好的建议,皇上就命人在朝堂上给他放了一把椅子。长千岁理解默迪作为长子的处境与不易,也知道太子墨菲继位才是正统,所以时而向着默迪,时而向着墨菲,两人都不以为意。 默迪进殿时,众人都已站好,正在等皇上,皇上一般情况不来,这次临朝,大家都很忐忑。默迪来到自己位置,站好。右丞相想到将要发生之事,便转头看了眼默迪,见他脸色惨白,心想:“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紧张或是吓的吧?”默迪刻意隐瞒肩胛骨被卿月刺伤一事,举止一如往常,大家并不知道他受伤。 “迪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女人碰多了?碰就碰点有用的,这么多年都没弄个孩子出来,真是废物。”长千岁玩笑着说。 在朝堂之上,群臣面前,说这些挨不着边的,让默迪甚是无语,默迪也习惯了,从长千岁的嘴里说不上会说出点什么来。 “皇上到”太监一声高喊,众臣跪地参拜。 皇上坐定,说:“都起身吧,右丞相,说是有人要见朕,有要事禀报,人呢?” “黑白双煞二人已在殿外候命”右丞相刘敏答。 “传黑白双煞进殿”又一声尖锐的高喊。 双煞进殿,跪地参拜皇上。 “起来说话,你们有何事要禀报啊?还非要见朕。朕身体不佳,捡主要的说”皇上说着,胳膊斜倚在扶手上。 “是,陛下”白煞说:“我二人曾奉太子之命,去云南取回一样东西,此物是在建安国三皇子尸体边找到的”说着拿出玉佩。 大家看到玉佩,一片哗然,都知道这是迪王爷的贴身之物。迪王爷看着,也不说话。 “迪儿,这是你的那块玉佩吗?”皇上问。 “是,父王”默迪淡淡地回答。 “禀陛下,此玉佩在三皇子尸体附近找到,三皇子的死必与迪王爷有关”白煞说着,看向默迪。 默迪像没听到一样,没有接话。 皇上看他不语,只得问“迪儿,三皇子的死与你有关吗?” “禀父王,儿臣不知三皇子因何而死,何人所杀,他的死与儿臣无关”默迪答道。语气沉稳。 “那为何你的玉佩会出现在那儿”白煞逼迫的问。 “我的玉佩曾在几日前,丢了。”默迪转向白煞,说到。 “丢了?!你迪王府怎么会丢东西!平时鸟都飞不进去,风吹不吹的进去都得看你心情”白煞愤愤地说。 “佩挂在身上时,不知何时何地不慎遗失了”默迪还是那样淡淡地说。 “那你丢的东西怎么会在三皇子那儿?”白煞气急。 “也许偷我东西的人,认为三皇子会喜欢,就献给了三皇子。也许还有其他可能,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默迪平静地说。 白煞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了。 “哈哈哈——”长千岁一通大笑,笑后说:“人家丢了一样东西,你就说人家杀人了。我前几日还丢了只鞋呢,你会不会认为花楼的姑娘都是我睡的啊?” 白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向右丞相。刘敏低头佯装没看到。 这时有个四品大臣起身,跪到中间说:“陛下,建安国三皇子的死事关重大,倘若建安国得知在三皇子尸体附近找到迪王爷的玉佩,想必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如不给建安国一个交代,必将迁怒于我国,如何善后,请陛下早做打算。” 此大臣是太子旧部,怕迪王爷蒙混过关,想把事情往前推一步。用建安国来压一压,让皇上不便轻易了结此事。 皇上倚着扶手低着眼,像是没听到一样,实则在想:“建安国实力雄厚,得罪不起。若交出迪儿任其处置,则岳阳国后继无人,等于灭国。若不交出迪儿,其他人的分量很难消除建安国的怒气。此事就让迪儿处理,不管是否与他有关,岳阳国早晚是由他来掌管,处理此事也是理所应当。现在菲儿死了,看看朝中对他的态度如何。”想到此处,便说:“左右丞相,左右将军,说说你们的看法。” 右丞相说:“建安国三皇子的死是否与迪王爷有关,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应选派各部有能力之人尽快查清此事,到时真相大白,把凶手交由建安国处置,再给建安国些赔偿,许能了解此事。”右丞相的话在避重就轻,说了等于没说,把重点故意放在抓凶手上,而非应对建安国。凶手可能是迪王爷,也可能不是,这话谁听了都没有毛病。他想暂且静观其变,保持中立,看看事态发展和默迪接下来怎么做再决定以后的事。 左丞相说:“太子遇害,迪王爷是岳阳国的未来,万不可交出去。当世能人义士众多,建安国三皇子可能得罪了某些人也说不定,他虽死于我国,但不应完全归咎于我们。多做些赔偿便是。”左丞相是王爷派的首要人物。 右将军说:“我国建国数百年,未曾胆怯、受辱于他国,建安国有何不满,打便是。”右将军并非向着迪王爷,而是想挑动战争,打不打得赢不论,只要打仗,军需物资是少不了的。 左将军说:“臣觉得三皇子之事应妥善处理,两国实力相差悬殊,从战力、装备、配置、补给等各方面来讲,无一优势。军中又无斗志,战则必败。”左将军不是有意对付迪王爷,而是就事论事而已。 迪王爷仔细地听着几个人的回答,思考。 皇上听罢几人回答,大致了解。又看向坐着的长千岁,说:“王兄,你认为该如何处理啊?” “要我说啊,就从国中选几十个美女献给建安王,每年给他生几个,死了他一个儿子,还给他一堆,还有男有女的,多好!还能天天的美人入怀,美都美死了。”长千岁坏笑着说。 众人无语,但也都不以为奇。看皇上的表情,可能是有点后悔问了。片刻。 “迪儿,你可知罪?”皇上问。 默迪听到有些诧异,跪下答:“儿臣不知。” “因你的玉佩牵连到建安国三皇子的死,使国家处于这般窘境。你说你玉佩丢失,你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连自己的东西都看管不好吗?!三皇子的死不管是否与你有关,这件事都交给你来处理,负责做好建安国的善后事宜,你有意见吗?”皇上厉声说。 “儿臣没意见。”默迪松了口气。 “其他人有意见吗?”皇上又问。 “无意见”众人齐声答。 “皇上,臣还有一事要禀告。”白煞急忙说。 “说”皇上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有点不耐烦了。 “我们有太子被害的一些线索,当晚有人看到大批王城护卫队和王府禁军包围了太子府,能调动大批王城护卫队的,除了皇上,唯有迪王爷一人。敢问迪王爷,可有此事?”白煞怒目看向默迪。 默迪并不惊讶慌张,回答:“是,确有此事。”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议论之声不绝。 默迪接着说:“我去太子府是得知太子府遭悍匪袭击,前去解救太子。” “遭悍匪袭击?试问什么样的悍匪敢在王城里众目睽睽之下袭击太子府!明明是你带人围剿了太子府。”白煞气愤地说。 “同一个问题我不解释第二遍,你还有其他证据吗?”默迪冷冷地说。 “哼!当然还有。”白煞接着说:“皇上,太子府魏管家侥幸逃脱围剿,可以作证。” 皇上冲太监点点头,太监尖声喊:“传太子府魏管家上殿”。 “魏管家”默迪暗念,魏管家的出现超出了默迪预料,有些惊讶,但没有变现出来。 黑白双煞得知魏管家和卿月没有死后,遍寻二人,当时卿月正在迪王府,二人找不到卿月却凑巧打听到了魏管家的下落。今日上朝,便把魏管家也带了来,也可以说是抓来的。 魏管家来到殿中跪下参拜。 “魏管家,把你知道的关于太子府遇袭一事的始末详细地讲一下,有皇上和众朝臣在,谁也不会为难你。”白煞对魏管家说。 “是”魏管家说,便把围剿当日如何撞门、如何对战、如何逃跑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但没有说自己叛变和太子府使用弓弩的事,怕牵扯到自己。 大臣们一听无不惊讶,议论纷纷。 “迪王爷,这你作何解释。”白煞咄咄逼人的问默迪。 默迪看向魏管家,目光平静,但阴冷。缓缓地说:“你是太子旧部,知道我与太子对峙已久,想借此诬陷我,是吗?我就问你,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魏管家细想“太子府的人除了我,其他逃亡的人不知去向,没有人能作证,迪王爷方面的人更不可能给我作证。”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属下当夜去救太子之时,有很多人受弓弩射伤,若不是有悍匪,那弓弩是从何而来?”默迪又问,像是在问魏管家,实则也在说给大家听。 “弓弩?!”大家又是一阵骚乱。 魏管家想说弓弩是太子的,在最后挣扎时被迫用的,但大家谁会相信呢!魏管家看看黑白双煞,双煞也知道太子府里备有弓弩,但没有说话。私藏弓弩是重罪,谁也不想受牵连,况且大家也未必信。魏管家只能沉默不语。 “魏管家,据我所知,你功夫一般,好多身手好的都死了,你是怎么逃脱的?是不是你与悍匪勾结,保了自己一命?”默迪质问魏管家,语气不急不躁。 “我没有,我没有”魏管家吓得身子不住颤抖,不知该不该把背叛太子向迪王爷通风报信的事公之于众,说出来大家又会信得几分。在迪王爷的威压下,头脑已乱,神志不清。 白煞见魏管家无言以对,气恼至极。便说:“那迪王爷为何在第二日安排人烧了太子府上下?” 默迪听到此话,把眼神从魏管家身上转移到白煞。严肃起来说:“我把太子府已死禁军与太子府上下都烧寄给太子,让他们到地下继续为太子所用。可以吗?!”眼神语气变得狠厉,接着说:“我堂堂一个皇子,皇上唯一的儿子,难道做什么事还要跟你解释吗?!”把“唯一”二字说得很重。 众朝臣仿佛被点醒一样,瞬间鸦雀无声。 “我看在太子的份上,对你们双煞礼敬有加,但你们在毫无实证的情况下,在皇上和众大臣面前质疑诬陷本皇子,是谁给你们的胆量?!真当本王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吗?!”默迪字字铿锵有力,霸气外露。 双煞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右丞相,知道今天结果已定,低头沉默不语。 “哎呀,就是一场闹剧,差不多得了,坐都坐累了”长千岁懒洋洋的说,看向皇上。 皇上缓缓坐起身,说:“黑白双煞,念你们二人追随菲儿多年,忠心耿耿,今日之事就不予追究了。他日若再有此等行径,必会重罚。太子府魏总管就由刑部按律处置吧。太子已死,之前由太子所管之事暂由迪儿管理。最近身体越发不适,有什么事你们商议着处理。没有大事不要报到我这里。”说着打了个哈欠,起身由太监扶着回后殿了。 大家散开,黑白双煞看向右丞相,“哼——”的一声愤愤离开,对右丞相今天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很不满意。。 默迪看向右丞相,对视一会儿,没有说话,但右丞相明白默迪的意思,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默迪又看向左丞相,左丞相一脸轻松。笑呵呵的点点头走了。 众人都走后,默迪缓步走出朝堂,长出了一口气。 第九节 离开王府 默迪回到府中,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已是下午,沐浴更衣后,叫王管家过来给伤口重新换药包扎,王爷一边换药一边问:“卿月今天怎么样?闹了没有?” “回王爷,您走后,没有再闹”管家答。 “饭正常吃了吗?”王爷又问。 “早饭没有吃,午饭吃了一点”管家答。 “他今天都干什么了?”王爷问。 “他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没见他干什么。”管家说。 王爷不再说话。 晚饭时候,王爷带着几个端着餐食的仆人来到北殿,看到卿月坐在角落里打坐,表情恬静,晚霞的柔和红光照在脸上,显得极美。王爷挪不开眼睛,看的发呆。仆人放下饭菜出去了。王爷没有叫他,只是在桌旁静静地等着。 一刻钟左右,卿月睁眼看见王爷,并不惊讶。走到桌旁坐下,自顾自的吃起来。王爷看他如此,心里宽慰一些,把自己爱吃的菜往他跟前推了推,也留意着他爱吃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卿月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想理会王爷,王爷不说话是因为怕哪句话打断了卿月吃饭。就这样默默的吃完整顿饭。 卿月站起身,面对王爷说:“放我走”。 王爷静静看着他,心里想着如何安抚他。 卿月拿出早上的匕首放在脖颈处,可能是怕默迪怀疑他的决心,手上往里推了一下,血顺着脖颈留下来。 默迪一惊,忙说:“好,好,先把匕首放下来。” “在走出迪王府的大门前,我是不会放下的。”卿月接着又说:“我知道你的手下有迷药、绳网等很多手段,但你能保证他们的速度快过我吗?!”卿月认真地说,举着匕首向门口走去。 王爷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跟随着向门口走去。 卿月走到门口时,侍卫拦住了去路,卿月转头看向迪王爷。 王爷说:“若是想走的话,把这个收好。”王爷递给卿月一个玉笛,通体白玉所制,莹润剔透,做工精细,在首端刻有一个“迪”字,并嵌挂着一缕鲜红的丝穗,煞是好看。“迪”与“笛”同音,其寓意不言自明。 王爷又说:“这个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收下它,我就放你离开。” 卿月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了玉笛,王爷低头深呼吸一下,向侍卫挥手示意把路让开。卿月快步走向府门,默迪看着卿月的背影,满眼的不舍与无奈。随即看了侍卫一眼,侍卫会意,跟了上去。 卿月快步走出两条街后,想到:“他不会抓我回去的,我现在知道了怎么威胁他,以后他再也别想困住我了。”便放慢了脚步,向孩子的住处走去。一想到那个地方,就想到那个女人,想到那个女人的房费,叹了口气。忽然想到手中的笛子,便来了主意,心情大好。 卿月来到一家当铺,把笛子递给掌柜,掌柜先是看到笛子的贵重很高兴,但看到首端那个“迪”字就后背一凉,这个“迪”字在岳阳国唯有一人可用,可想而知,掌柜慌忙把笛子还回来,说:“对不起客官,小店不敢收此等贵重之物,请便吧。”到第二家当铺,掌柜推脱说:“眼拙,看不出东西的价值,给不出估价。” 卿月连走两家当铺没有收,隐约感觉可能与迪王爷有关。到了第三家当铺,掌柜看看玉笛就直接递回来,说“不好意思客官,本店只收文玩字画,不收此等物品”。 “是吗?你好好看看,可知不收会是什么后果?”卿月严肃地说,想乍一乍掌柜,看作何反应。 “这——这——”掌柜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思索良久后说:“那客官——你——你——想當——多——多少——银子啊?”紧张的有点磕巴。 卿月看这玉笛着实是个好东西,就说:“五百两吧”。 “五百两?”掌柜惊讶出声。 “怎么?要多了?”卿月疑惑。 “不——不多,我这就给你取银子。”掌柜转身去后边取银子。 掌柜被卿月逼的不得不收这个笛子,显然卿月要多少,掌柜就得给多少,掌柜怕卿月要出个天价来,紧张的不行,还好只要了五百两,让掌柜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大早,掌柜带着笛子赶到迪王府,见到迪王爷后,把事情的原委复述了一遍。 “當了?!”王爷自言自语,内心哭笑不得,没想到卿月能干出这种事来。“當了多少?”王爷问。 “五百两银子”掌柜答道。 “五百两银子?!”王爷惊疑地说。 “是——是他——自己——说的数”掌柜紧张地说,怕王爷责怪。 迪王爷又是一阵无语,交代王管家处理一下这件事后,拿着笛子就转身走了。 王管家给掌柜五百两赎当的钱,取回当票,又给了五十两车马费,叫人把掌柜送出了门。 卿月带着五百两银子回到小院时,女人和孩子都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的回到西屋,简单收拾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此刻他躺到这个小院里的这张床上,感到无比的心安、舒适,像回到家了一样。这是除了师门以外第二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地方,他想师父了,想回师门了。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慢慢地从抽泣变得呜咽,胳膊捂着嘴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像个委屈的孩子。不知何时慢慢地睡着了。 卿月的一切举动,女人都听得真切,自卿月踏进院子,女人就知道他回来了,只是没有动,没有出声,就那样静静地听着。 第一节 将回师门 第二日早上,卿月像以往一样在院子练功,女人拿脸盆出来洗脸,看见他,佯作昨晚什么都不知道。 “呦,还知道死回来啊?!哎嘛,脖子受伤了?!这要再深点,就没了小命了。总练什么练,还不是差点让人抹了脖子。”女人略带嘲讽地说。 卿月没有接话,他不想解释这件事。转而问“孩子还好吗?” “好着呢,现在还没睡醒呢”女人回答。 卿月来到西屋看孩子,见她睡得甚是香甜,像是胖了点。看了片刻后轻手轻脚地出来,关上门。 “姑——姑奶,可以跟你聊聊吗?”卿月说。 女人用毛巾擦擦脸,“有事说,有屁放”说着随意地坐到树下小桌旁。 卿月也跟着坐过来,缓缓地开口“我叫卿月,孩子是我师姐太子妃方华的独女,名叫默雅,前几日太子府惨遭围剿,太子与我师姐不幸遇难,我带着孩子逃了出来。当时怕官府清查客栈,就找到了你这里暂避一时。现在官府已经撤销了对我和孩子以及其他从太子府逃出来人的追捕,算是逃过了一劫,以后可以安稳地过日子了。”卿月沉默一会儿,又接着说:“我想带着孩子回师门,去找师父,禀明原委,之后让师父定夺如何处理。”卿月看看女人。 女人认真的听着,没有表现出烦躁和以往的泼辣。 “姑奶,有件事我不知如何开口,但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想让你一直帮我照顾默雅,跟我们一起走。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孩子,也没见到你有其他的家人,以后默雅和我就是你的家人,我给你养老送终。如何?”卿月认真地说。 女人有点惊讶、慌乱,眼中有泪光闪过,把头转向一边,没好气地说:“让我给你做老妈子吗?想得美!” “不是,不是主仆关系也不是雇佣关系,是亲人。”卿月解释到。 女人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卿月从身上拿出五百两银子放在桌上,对女人说:“你要是同意跟我们走,咱们今天收拾准备一下,明天动身。你要是不想跟我们走,我这有五百两银子,给你留下四百两,除了这段时间的房费,其余的做为你在这些日子对我们照拂的感谢,再有我想拿回扳指,那是太子给默雅的遗物。”停顿一会儿,又说:“希望你能相信我,认真考虑一下。”之后卿月静静的坐在那,等着女人回复。 “这一天,磨磨唧唧的!”说着把桌上五百两银子收到衣兜里,边往屋里走边说:“我今天有事,你照顾孩子吧。厨房有吃的,别忘了给孩子换尿布。” 女人的举动给卿月弄得一愣一愣的,最终也没弄明白女人想不想跟他们走。女人把五百两银子都拿走了,而不是卿月说给她的四百两,也没说要还回扳指,还说有事要出去,卿月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表达哪里出了问题。还没回过神来,又见女人换了身衣服,冲冲出了院子。 下午,卿月抱着孩子在院子里逗弄着玩,忽听一辆马车闯入胡同,正疑惑时,看到女人驾着马车来到门口。 “你——你——这是?”卿月好奇。 女人从马车上下来,进入院中,“赶路不得用车吗?!走着回去啊?孩子可受不了。去!把马车卸了,把马牵进来,放在外边晚上丢了怎么办。”说着抱过孩子。 卿月这个时候明白女人会跟自己一起走,心里高兴,面露喜色。来到马车旁,又一下子傻眼了。卿月只是坐过别人驾的马车,连马都没碰过,出了师门就进了太子府,不需要骑马驾车。围着马车转了几圈,也没弄明白如何卸下马车。 回到院中,为难地对女人说:“姑奶,我不会卸车,不会驾车,连马都没碰过,要不咱们把马车退了吧,租一辆有车夫的马车回去?”略带祈求。 “租车?租车钱也不少,到最后马车还不是自己的。你是不是傻啊?!不会就去学,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女人催促着。 卿月不得已又回到马车跟前。银子都让女人拿走了,只能她说什么是什么。 “给马备点草料,再饮些水”女人又说。 卿月有些懊恼,磕磕绊绊的一点一点地弄着。 第二日,女人把可能用到的东西都装上了马车,卿月现学着“驾、余、喔”,极不情愿地坐到了前面驾车位置,向着苍松山驶去。 苍松山位于王城东北方向二百余里,山不太高,长满松树和野杏树,周围人烟稀少。早年苍松老人经过此处,甚是喜欢,感觉颇有缘,就在此处开辟了一块地方,盖房垒墙,定居下来。后来,陆续收了几个徒弟,徒弟中有几个家世条件好的,给苍松老人重新修建了宅院,卿月入门时已修建完,没有见过之前房屋的样子。 宅院分前中后左右五院,中后左右四院都有一排房,苍松老人起居在中院,其余还有客厅、书库、琴室等。男弟子在左院一人一间房,女弟子在右院一人一间房,左右两院多余的房间为客房,但除了弟子外,也没人来这里。后院是厂库、厨房、茅房等。前院没有房子,是一个面积宽敞的大院子,是弟子们的练武场所,周边也种着些花草。宅院古朴雅致,简洁干净,弟子们会不定时的回来看看,打扫下房间,给师父备些需要的东西。 每次有弟子回来,苍松老人就把需要和想要的东西列个清单,让弟子去准备,有的贵有的贱,有的普遍有的稀缺,有的是活的有的是死的……,要是哪样备不齐,就扬言要逐出师门,但弟子果真弄不到时,就简单惩罚一下了事,弟子们也都习以为常。 卿月驾着车,心里想着,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四五天就能到苍松山了,手里的鞭子无意地在马身上撩了一下,马小跑两步。。 “孩子睡觉呢,你赶那么快干什么?”车里女人喊。 卿月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赶着车,回想起女人几分钟前说的:“你赶的这么慢,哪辈子能到啊?!”甚是无语。又想:“这女人的脾气,和我师父的性格,二人见面后会怎么样呢?”不觉叹了口气。 第二节 回去路上 “禀王爷,卿月公子驾着马车从东门出城了。车上——车上似乎——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侍卫说到后半句时,降低声音结结巴巴的。 “女人?确定吗?”默迪问,有些惊讶。 “确——确定,跟着的人听到了。”侍卫有点胆怯地说。 “看清长相了吗?”王爷又问。 “没有,在城中时始终在车上,没有露面。”侍卫答。 “继续跟着,查清车上人的来历,找几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卿月,有事随时向我汇报。”王爷说完挥挥手,示意去做事。 卿月驾车不紧不慢地往苍松山走,路过城镇村庄时就备些水和食物,下午两三点之后就开始找地方休息。一路上,女人吝啬非常,除了保证孩子的东西一应俱全外,对自己和卿月就是维持着温饱。卿月身无分文,钱都在女人那,没办法,只能买什么算什么,不买也不吱声,知道吱声也没用,还得挨顿训,甚至还有可能挨打。卿月从小衣食无忧,像这样馒头、水的对付,还是头一遭。 在路过一个名叫知山县的时候,街上人多,卿月驾车不熟练,怕碰到人,就牵着马车在街上往前走。 见前面围着十几个人,中间站着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茬的高个壮汉,向大家拱手高声说:“走过的,路过的,各位乡街邻里,父老街坊,感谢你们来这里为我站脚助威,我们兄弟几人接下来要给大家表演胸口碎大石,大家看,这是货真价实的真石头”说着叫后面几个人搬过来几块一米见方的厚石板。 女人听到有这热闹看,赶紧让卿月停车,抱着孩子跑到人群前面看热闹。卿月牵着马车在路边稍微偏僻点的地方等着。卿月性格内敛,不喜热闹。 壮汉接着又说:“我是从小练得一身硬生生的真功夫,一会儿我仰面躺在长凳上,把石板压在我胸前,我兄弟会用大锤将石头砸碎,大家想想,一般人就是这石板压上都受不了,再用大锤砸这石板,非死不可。小的不才,若大锤砸碎石头后我还能活着起来的话,请各位街坊邻里,赏些小钱,给我们兄弟几人一口饭吃,大家请上眼。”说着自己躺在了准备好的长凳上。 过来两个男人抬着一块石板放到他身上,女人眼尖,看到石板中间有一条不规则细缝,只要大锤砸在细缝上,稍加用力就可以让石板断成两半,女人笑笑,继续看着热闹。 锤落石断,大家一片叫好声。壮汉抱拳谢过,拿着小笸箩向大家伸去,只有几个人给了几个铜板。有几个人在底下小声嘀咕“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壮汉有点不高兴,对众人说:“大家有谁要是不相信,可以上来试试,若是砸碎石头后还能活着,我就给他十两银子,若感觉自己不行,中途想停止的话随时可以,谁想上来试试?” 壮汉是老江湖,心想“若有人敢上来,非给他弄个半死,有他好受的。若没有人敢上来,就证明没有怀疑的,就得给钱,想看了不给钱,哪有这等好事!” 大家底下一片议论,谁也没上去。只听得一句“真的假的?”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女人。 “千真万确,在场众人可以作证。”壮汉对女人说。说着拿出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 女人认为石板是有裂缝的,做到应该不难,就冲卿月喊:“阿月,你过来。” 卿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听到女人叫他,就走过去。 女人对卿月指指台子中间,说:“你去。” 卿月一愣,不解地问:“干什么?我去?胸口碎大石?” 女人说:“啊,对,他们说完事给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卿月甚是无语,皱了下眉,吞咽一下,说:“我没练过气功,不一定做得来。” 女人没再说话,壮汉说:“可以试试,不行的话可以随时喊停。” 卿月看女人一眼,无奈地脱下外衣递给她,来到长凳上躺好。 壮汉冲抬石板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抬来一块完好无损的石板放在卿月身上,女人一见这块石板,慌了,现在想阻止,没有理由,想揭穿,没有证据,愤恨后悔不已。 卿月深吸一口气,双手扶着石板。壮汉抡起大锤砸去,石板没碎,卿月感到一阵窒息,胸口疼痛,慢慢吐气吸气,调匀呼吸。壮汉见他没有喊停,又一锤砸去,卿月顿感胸腔内热血翻滚,眼前发黑,卿月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尽量平复调整身体,依旧没有说话,石板上已有多个裂痕。壮汉心想:“你不喊停,就是你找死,这一锤非砸死你不可,我辛苦赚的银子怎么可能给你们”,锤子抡圆落下,石板应声碎成七八块散开掉到地上。卿月躺在那没有动,两手顺势落下。 女人赶紧走到跟前,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抓着卿月衣领拽起,“阿月”焦急喊道。卿月渐渐恢复意识,感觉热浪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慢慢用袖子擦拭下嘴角,然后在长凳上坐了一会儿,缓了缓神,把身上的石灰和碎石简单打扫一下,站起,穿上外衣,对女人说:“我没事。” 女人扶着卿月回到马车上,把孩子放到卿月身边,说:“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走下了马车。女人来到壮汉面前,伸出手:“钱呢?”壮汉抬头看看周围众人,极不情愿地把钱托在手心上递过去,女人伸手取钱时,并没有到壮汉手的位置停下,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在壮汉的身前绕了一下回到他手的位置取了钱,回到马车上,女人坐到驾车的位置,驱着马离开了知山县。 “什么?!”默迪大怒,“你们就是这样做事吗?!” 几个侍卫跪在前面瑟瑟发抖。 “刚开始,没感觉到卿月公子有危险,卖艺人用的石板通常都是做过手脚的,卿月公子也没表现出异常,到最后时,我们看到石头碎成七八块,而不是——不是断开的,还有卿月公子——卿月公子——吐——吐了——一大口血,才知道石板——石板是正常石板。属下知罪。”一个侍卫解释说。 “那个人处理了吗?”王爷语气狠厉。 “他们走了没多远,那个卖艺人就死了,肚子被划开,肠子流了一地。”另一个侍卫说。 “哦?查清谁干的了吗?”王爷问。 “没有,在场的人都说没看到”侍卫说。 “人死了就好,不用管谁干的了。”王爷吩咐说,像是自言自语地又说:“胸口碎大石!疯了吗?!” “是——是那个女人让卿月公子上去碎大石的”一个侍卫怯怯地说。 “什么?!你们看到那个女人了?”王爷怒问。 “看——看到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侍卫答说。 “知道来历吗?”王爷又问。同时一个名字在脑中闪过“默雅”。 “还没有查清,已派人去他们曾住过的地方调查了,还没回来。”一个侍卫说, “每人三十军棍,下去吧”王爷说道。。 迪王爷既有些心安和又有些疑虑,心安的是:一是还有一股力量在保护卿月,当他受到伤害时,有人替他出头;二是那个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跟他并不般配,不会是那种关系。疑虑的是:那个女人到底是何人,与卿月走的如此之近,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再有几日,建安国的使臣就要到了,希望在使臣到达之前,卿月可以安全地回到师门,这样我也就能安心处理建安国之事了。”迪王爷想着,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第三节 赶路遇险 “姑奶,我没事,我来驾车吧。”卿月说着来到女人身边。 女人往边上挪了挪,坐到旁边。伸手抓过卿月的手腕,认真号脉,片刻,阴郁地说:“伤到了脏腑,需休养些时日”。 卿月一笑,“没事,我体质还行,很快就能好。咳——咳——”说着忍不住咳嗽两声。止住咳后把脸转向女人,轻声地问:“姑奶,你为什么那么在乎钱?咱们明明有钱,一路上为什么这么省吃俭用的?还为了十两银子……”后边的话没有说,不言自明。卿月早就想问女人这个问题,今天恰巧两人都坐在车前,孩子在车里睡着了,闲来无事聊聊天。 “怎么?认为我为了十两银子不顾你的死活,怨恨我?”女人斜眼看向卿月问。 “没有,别说让我胸口碎大石,就是让我沿街乞讨,我也会去做。我把你当成亲人、长辈,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你说什么,只要你想,我都会去做的。”片刻,卿月淡淡地又说:“我只是好奇你对钱的态度,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无妨。” 女人有些动容,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啪”地一下,一巴掌打在卿月头上。气呼呼地说:“好什么奇!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以后结婚不用彩礼啊?丫丫以后嫁人不得嫁妆啊?省着点用怎么了?!是饿着你渴着你了?!”手在卿月身上狠戳两下,“看你是馒头吃多了撑得。”说着挑帘回到马车中。 卿月捂着头,手半天没有放下来,女人的行为总是出乎意料,话语更是意想不到,卿月对她是真没办法,不由叹了口气。 马车缓缓往前走着,两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车前,一黑一白。卿月在太子府住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黑白双煞。急忙下车,附身拱手道:“见过黑白二老”。 黑白双煞自从上次在朝堂吃瘪后,心情郁闷,要再找证据指证默迪,想到逃出来的还有卿月,就一直在找他,也在找小公主。二人得知卿月的去向后,便追赶而来。 “太子夫妇蒙难,你不想着报仇,这是要去哪啊?”白煞问。 “晚辈要回师门,苍松山”卿月答道“咳——咳——”。 女人听到外边说话,从帘缝看看,把孩子抱在怀里,没有出声,把一块方巾遮面系在脑后。 “我问你,当晚太子遇害,可是默迪围剿了太子府?”白煞问。 “晚辈不知,当日我不在,回到太子府时已混战一团,师姐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卿月不想再掺和到此事中,现在已没有人追捕他和小公主,只想安稳地过日子。 “当真没有看清是谁袭击了太子府吗?”黑煞冷声问。 “没有,当时天色已暗,没有看清”卿月答。 “公主可是跟你在一起?”白煞有点急切。 “是,在马车上”卿月答,又说:“当时师姐把孩子托付于我,嘱咐隐藏身份,不得报仇。她现在不是什么公主,只是我卿月的外甥女而已。” “荒唐!作为太子嫡女,怎能放着大仇不报,以平民身份度日!”白煞怒喝。 “我们要带走公主,教授武艺,待她成人,召集太子旧部,为太子夫妇报仇”黑煞说着看向卿月问:“你可有异议?”眼光冷厉,不乏威胁之意。 卿月想让公主远离朝堂纷争,安稳快乐度日,不想让孩子活在仇恨里。脑子里想着推辞的理由,便说:“孩子尚小,是否报仇应由她懂事后自己决定。再说孩子还在襁褓中,您二位身为男子,照顾孩子方面恐怕会力不从心。不防先由晚辈将她抚养成人,其他的事日后再议。咳——咳——”忍不住又咳嗽两声。 “你也是男子,难道你能照顾的了?”白煞反问。 “他不能,我能啊!”不等卿月开口,女人抱着孩子挑帘出来说道。 三人同时看向女人。“你是谁?”黑煞问女人,白煞把头转向卿月,眼神也在问。 “叫我姑奶就行”女人不紧不慢地说。 “你——”双煞气急。 卿月心提到嗓子眼,双煞武功盖世,这要是激怒二人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忙解释道:“二老息怒,此人名叫‘姑奶’,并非有意戏弄”。 “哪来的两个吊死鬼(暗讽双煞像黑白无常),大白天的挡什么道,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女人大声说着。 双煞脸被气得一红一白,亮出兵器,白煞恶狠地说:“看我不宰了你!” 卿月心中一凉,暗念“完了!”手握银枪站到女人和孩子身前,“二老——”还想继续解释,没等说完,被女人一把拽到旁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上一边去儿”女人嫌弃地冲卿月说。又挑衅地看向双煞,“呦呵!想动手啊?来啊,我抱的可是太子的唯一血脉,要是在动手时不小心伤了她,看你们怎么跟地下的太子夫妇交代。” “无赖!有本事把孩子放下,咱们比试比试。”白煞瞪着眼睛气呼呼地说。 “放屁!我有没有本事关你们两个王八蛋什么事?我就是不放,你能怎么着?想从姑奶奶我这里把孩子带走,门都没有。”说着右手臂从左往右一甩,一道亮光飞出,在双煞面前绕一圈后又回到女人手中。 速度极快,谁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再看女人手里,又什么都没有了。双煞和卿月先是一愣,后是怀疑,接着看到黑白双煞胸前的衣服慢慢裂开了一条口子,三人大惊。 卿月没等缓过神来,大腿上被女人踹了一脚,“看什么看,驾车去!”女人命令道,又看向双煞喝道:“滚远点!”,说完若无其事地上车了。 “泼妇!泼妇!!”黑煞大喊,气得浑身发抖。 要不是女人怀里抱着公主,怕误伤,双煞说死也要跟女人打上一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赫赫威名,哪受过这等委屈,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卿月,你就是这样照顾公主的吗?”白煞冲卿月喊道。 卿月对女人的一番举动用“震惊”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想到孩子保住了,双煞对女人也束手无策,安下心来。双膝跪地道:“请二老恕罪,晚辈替——替她给二老赔罪,言语冒犯之处,请二老海涵。咳——咳——”。 “还不走?!”女人在车里喊。 “恭送二老”卿月说着站起身,回到驾车的位置,驱着马向前走去。走出很远,向后看去,还有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在那原地不动。卿月笑出了声,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第四节 回到小院 在出发后的第四日下午,卿月三人回到了师门。大门敞开着,卿月快步来到中院师父的住所,女人抱着孩子慢悠悠地跟在后边,一边走一边环视着周围。 “师父,师父——”卿月边喊着,边在中院的几个房间中找着。 “师父可能暂时出去了,大门没关,应该不会走远,你先在前厅喝口茶,歇一会儿,我去把马车牵到后院。”卿月说着把女人让到前厅,给她倒了杯茶。 女人没有说话,依旧抱着孩子向四处打量着。卿月也没过多客气,想着女人随意便是,径直去牵马车。 女人在前厅中随意地走着,前厅中的陈设多为木质的,颜色也都是木质原色,古朴淡雅,在卿月给放茶水的大方桌中间,放着一盆开得正艳的菊花,同一株菊花竟开出粉、黄、白三色,而且每个花朵开出好大一团,香气四溢,甚是好看。孩子被这花吸引,伸出小手够那菊花,女人看孩子喜欢,就倾着身子让孩子手摸那菊花玩。 “别动!”一声高喊。 孩子被吓得哭起来。女人黑着脸看向高喊的人。见是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偏胖男人,想到会是卿月的师父,但也没好气地说:“喊什么喊?!吓到孩子了,显你嗓门大啊!” “这可是我精心培育的绝品珍菊,怎么能说碰就碰?!”苍松老人辩解说。又刚反应过来似的,问:“你们是谁啊?怎么到我这来了?” 女人“哼!”了一声,揪下一撮花瓣放到茶杯里,若无其事地品了口菊花茶。 “你——你——”苍松老人指着女人,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小心别把自己憋死”女人不紧不慢地说。 苍松老人气急,抓起女人的茶碗摔在地上。女人抬手就把桌子掀了,桌上的东西零散摔了一地,包括那盆菊花。 “你这个泼妇,你竟敢摔我绝品珍菊,我跟你拼了”苍松老人火冒三丈,随手抓起一卷画轴举着奔女人而去。 女人不躲不避,就站在那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眼睛盯着苍松老人,像是在等他砸下来一样。苍松老人举着画轴来到女人跟前,看她一动不动,反倒是懵了,举在那愣了几秒。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苍松老人左脸上狠挨了一耳光。被打得后退两步,手里的画轴也掉在了地上。 “举那玩意儿不打,吓唬我呢?!”女人说着,坐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哼——呃——”苍松老人气得嘴里直哼哼,在屋子没头没脑地转了两圈。大喊:“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这时,卿月从外边跑进来。在远处卿月就听到这边有吵闹声,心想“不好”,赶紧向前厅跑来。一进门,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和师父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师父脸上的巴掌印,料想个大概。 “师父”卿月喊了一声。 “你回来了?她们是你带回来的?!”苍松老人还在气头上。 “是,师父,说来话长,听我详细跟您说。”卿月说着,给师父搬了把椅子。 苍松老人气鼓鼓地坐下,指着女人说:“你先告诉我她是谁,为什么会来这。” “姑奶是我在——”卿月没有说完,就被师父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打断了后面的话。 “你管她叫什么?!”苍松老人大喝。 卿月知道说错话了,急忙跪下,磕磕巴巴地解释说:“她说——她叫——姑——姑奶”。 “她说她叫祖太奶,你是不是也叫啊?!没用的东西,净给我丢脸!跟你我辈分都跌八辈儿。”苍松老人的气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卿月感觉师父气急,跪在那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几分钟后,苍松老人稍微缓和下来,心想还是要听听是怎么回事,就踹了卿月一脚,说:“去给我倒杯水,想渴死我啊?!” 卿月慌忙起身,看屋中茶壶茶杯已摔得稀碎,就打算去后院厨房去取。临出门,女人吩咐到:“给我也倒一杯”,苍松老人瞪了女人一眼。 苍松老人和女人边喝着茶边听卿月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有好些事,女人也是才从卿月嘴里得知的。最后,卿月问:“师父,这个孩子是师姐唯一骨血,其父方宫中权利争夺,内斗不绝。其母方故国远在千里,且宫中情况不明。弟子想把孩子暂且养在这里,由姑——由她照顾,待孩子长大成人,或局势明朗后,再行定夺,师父看可以吗?”卿月看了下师父,又看了下女人,等着二人的意见。 “养在这里可以,我自己正好呆的憋闷,有个孩子自然是好,但由她带——不行”苍松老人斜了一眼女人。 女人“啪!”一下拍在桌子上,说:“孩子必须由我带,但我们不会住在这儿。孩子跟我回小院,离这个死老头子远点。” 二人又是剑拔弩张,气呼呼的。 卿月看二人如此态度,从中调和着说:“师父,你我两个男人确实带不了这么小的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女人照顾着方便些,况且她照顾孩子有些天了,孩子对她有了感情,弟子看到她照顾孩子确实非常用心,对孩子非常好,也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姑——”想叫“姑奶”又不敢,不知道怎么称呼,就直接不称呼了,说:“你的小院虽然可以养孩子,但是在王城里,离皇宫太近,容易被迪王爷找到,这里更安全。而且这里条件也更好,孩子大点了需要学习琴棋书画,这里什么都有,用着方便些。” 两人都沉默不语。 “要不暂且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说,来都来了,孩子太小,也禁不住折腾。”卿月看看女人,又看看师父。 “住哪?”女人没好气地问。 卿月一听立马开心地说:“我带你们去右院,去师姐房间。”起身便要走。 “一会儿回来把屋子给我收拾干净了”苍松老人对卿月说,转身出去了。 卿月把女人带到房间后,回来打扫屋子,不久,女人拿着一块两米见方的布回来了。卿月忙问:“有事吗?姑奶”,师父不在,他倒是不用顾忌称呼。 “没事,你忙你的”女人答。 只见女人把布摊在桌子上,在中院几个屋子转了一遍,找了一套新被褥、几套崭新衣服、几本带图案的书,还有一些文玩摆件和装饰用品。放在方布中间,四角相对一系,满满登登的。。 卿月看傻了,脑中浮现出女人在小院翻箱倒柜、缝缝剪剪的情景。这中院可是师父的地方,东西都是师父的。卿月想阻止,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有点不敢,毕竟师父都挨过她的耳光。最后只能说:“用——用我给你送过去吗?” “不用”女人说着,拿起包袱,走到门口,看到门口的君子兰花不错,顺手也给拿走了。卿月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钟。 第五节 使臣入城 太子默菲之死尘埃落定之后,默迪就一直在追查杀死建安国三皇子的凶手和把自己玉佩放到三皇子尸体旁边的人,但毫无进展,事情都太过蹊跷。明日建安国的使臣就会抵达王城,必定是要给一个说法的。建安国为了此次出访,在边关两国交界处,陈列精兵十万,蓄势待发。众朝臣人心惶惶,但也达成了一种共识,就是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避免两国交战,现下两国实力悬殊,交战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灭国。 默迪也是如此想,尽最大努力避免交战,现在朝局刚稳,他需要时间来恢复国家的实力,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默迪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让岳阳国重新威震天下,但他需要时间,需要最大限度地争取时间,给自己和岳阳国一个喘息的机会。 使臣到达当日,所经之路,百姓回避,士兵间隔五米分列道路两侧,前方八人开路,后方一只小队随行,当中一人手里举着建安国国旗,迎风招展。出使来岳阳国的是建安国左丞相吕中臣,此人阴狠狡诈,唯利是图,但确有大才,办事很得建安王心意。吕丞相坐在马车中,前呼后拥,好不气派!岳阳王出行也没有这般阵仗。 现在皇上已经把国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默迪,就差退位了。迪王爷把接待使臣的事交给了右丞相负责,其他大臣听命辅之,右丞相比左丞相官大一级,接待上已算越级接待,并在接待前商讨了具体细节,给使臣准备了奢华用品、洗尘宴、歌舞、美女等,最主要的是为使臣和建安国分别准备了重礼,重到任何人看了都无法拒绝的程度。 第二日,按照礼仪,使臣应与朝臣一同上早朝参拜国君,但吕丞相没有来,朝臣们在殿上纷纷小声议论,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等着。时间久了,皇上有点乏累,便交代一句:“迪儿,今日之事你看着处理吧”,起身回内殿了。又过了一阵,长千岁打了个哈欠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玩个女人,衰成这样!起都起不来了,我不等了”,说着起身也走了。默迪心想,长千岁走了也好,要不在使臣面前说出点什么来,不好收场。 日近正午,只听殿外喊:“使臣到!”,一个慵懒的身影从门口走进了,到了堂前,一看皇上不在,看看两边朝臣,略带不悦地说:“既然皇上不在,我就没必要参拜国君,进献国礼了。但我国国君的意图还是要转达给贵国的。” 众朝臣敛声屏气,像是在等着宣判的囚徒一般。 “我国三皇子才智卓绝,品貌俱佳,深得皇上喜爱。现在竟惨死于贵国,皇上悲愤不已,定要为三皇子讨回公道。皇上派我来就是要带着凶手回建安城问罪,贵国若不交出凶手或随便找个人顶罪,我国精锐将直抵王城,让贵国臣民为三皇子偿命。”吕丞相说得不紧不慢,但字字沉重,似有分量。 众臣畏惧,不敢出声。 “三皇子的死,我们也深感悲痛,但此事诸多蹊跷,暂未查明凶手。我国定举全国之力,彻查此事,给贵国一个交代。”默迪看向使臣说。 “是啊,此起凶案错综复杂,请多给我们些时间,我们定会竭尽全力查清此事。”左丞相说。 “多给些时间?你们需要多少时间啊?我国皇上每日哀思隐痛,悲伤不已,若不早日了解此事,如何能安心啊?!皇上等不了!我国的众位朝臣、百万将士也等不了!”说话毫不留余地。接着又说:“诸多蹊跷?错综复杂?”重复着刚才默迪与左丞相的话,“哼!是啊,听说在三皇子尸体附近还发现了一块玉佩,此玉佩是贵国皇长子默迪的贴身之物。是够蹊跷的啊!?”略带嘲讽地看向默迪,又说:“迪王爷,是不是啊?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玉佩确是我的,但此物早在案发之前就已丢失,至于为何会在三皇子尸体附近,我正在调查此事,暂时还未有结果”默迪说。 “真是个好理由啊!此事与你有关也好,无关也罢,不论凶手是不是你,我们堂堂一个建安国,总不会找一个平民或一个江湖人或某个组织说事,无论凶手是谁,账总要算在你们岳阳国身上,你说是不是?现在我国一个好端端的皇子在你们岳阳国丧命,如果不做点什么,怎么面对这天下各国?!迪王爷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吕丞相冷冷地看着默迪说。 没等默迪开口,右丞相走到建安国吕丞相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讨好地说:“话虽如此,但总不至于刀兵相向嘛,我们岳阳国愿意做出赔偿,像金银、粮食、美女、货物,甚至城池都是可以的,有事好商量嘛。知道吕丞相在建安国位高权重,是皇上心腹,言语自有分量,希望吕丞相能从中多多周旋,岳阳国上下定会感念左丞相之恩,重谢丞相。”像是在给吕丞相许诺,也像是在提醒昨晚送与他的重礼。 吕丞相的脸色缓和下来,说:“我国皇上的态度坚决,而且非常明确,要么带回真凶问罪,要么攻打贵国。我也是没有办法,总得回去有个交代啊!”显得有点为难。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感到为难,装装样子而已。 眼看是一个僵局,也是一个死局,众朝臣忧心忡忡,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这样,我有个主意,吕丞相听听是否可行”默迪看向使臣,接着说:“建安王向来德高望重,深明大义,定不愿看到两国血战疆场,尸横遍野。现陈兵边疆,许是因为悲痛和不明事情原委,三皇子死于我国,我岳阳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愿亲自带着《赔偿详册》去向建安王赔罪,禀明原委。到时是战是退,是生是死,全凭建安王处置。如何?” 左丞相想要阻止,“迪王爷,这——”说到一半,看到迪王爷投来坚决的眼神,便不做声了。 群臣慢慢开始在底下小声议论,使臣吕丞相皱着眉在殿上来回踱步,半天不说话,这次是真的为难了。 迪王爷看了一眼右丞相刘敏,右丞相会意,走到使臣旁边说:“吕丞相,你在为难什么呢?你出使的目的就是要带回凶手,而我岳阳国唯一的皇子,现在岳阳国的掌事之人,要亲自去向建安王赔罪,这不比带回任何凶手都强吗?即足以表明了我国的诚意,又体现了您这次的出使之功。换做旁人,谁能做到这一步呢!到时如何处置全凭建安王定夺,建安王定会认为您能力卓然,顾全大局。您说是不是?” “唉!好吧!”吕丞相长叹一声,做出决定。接着又说:“一个月,我为迪王爷争取一个月的时间,也不枉贵国的盛情,如果一个月内在建安城看不到迪王爷,就准备在战场上见吧!” “好,一个月内我定到”迪王爷说。 “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吕丞相说着,转身向殿门口走去。 “吕丞相,我那还有两坛好酒,晚点给您送过去,我岳阳国的美女和美酒可是一绝啊!”右丞相在他身后说着,目送他离开。 “众大臣回去每人拟一份给建安国的《赔偿详册》,明天交上来,我会综合考量”迪王爷吩咐着,又说:“左右丞相,左右将军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迪王爷看看左右将军,命令右将军调兵遣将,在与建安国交界处增强兵力,侧重部署。命令左将军即刻出发,驻守建安国陈兵最多的关卡,统领两国交界处的防御。虽知道不敌,但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安排完后,让两人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左右丞相和迪王爷三人,迪王爷缓缓地开口:“我知道三皇子是谁杀的了。” 左右丞相震惊,问:“何人?” “是建安国的人,很可能是建安王,他想借三皇子的死做为攻打我国的借口,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攻打我国。他早已有了吞并我国的心思。就算不是他派人杀的三皇子,也会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不会告诉使臣‘要么带真凶回去,要么开战’,他知道我们拿不到真凶。”迪王爷缓缓地说。。 “那他的目的既是开战,你为何还要亲自去建安城?岂不是去送死!”左丞相担忧地说。 “权宜之计而已,我自有考量。我只是初步判断,你们二位回去后再好好思量一下,都回去吧。”迪王爷说,显得有点疲惫。 第六节 为你而来 迪王爷根据朝臣们交上来的《详册》,又召集四品以上官员对建安国赔偿问题开了一次研讨会,最后确定了《赔偿详册》的具体条款:1、城池十座及其所管辖土地;2、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3、珠宝首饰五箱;4、粮食两万石;5、美女三十人,奴仆侍婢百人。这是现在岳阳国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使臣吕丞相在王城中又逗留两日后先行回建安城了,王城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迪王爷心里盘算着:“建安城距王城千余里,路上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加上这几日,再预留两日的应急时间,大概还有十日左右,刨去路上时间,应该还能有个五六日。”想到此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暂时忘记了将要出使建安国的凶险,心情大好。 王爷吩咐下人:“叫王管家和四位上将到前厅见我。” 五人来到前厅,齐声:“拜见王爷”。 “我要出门几日,你们各司其职,不得怠慢,朝中上下有任何异常,飞鸽传书给我,府中也是一样”转头看向王管家。又看向蒋豹说:“蒋豹,你去通知一下左右丞相,告知我这几日不在,朝中之事二人商量定夺便是,有难以决断之事也飞鸽传书给我。”之后看向众人,吩咐说:“都下去吧,王管家叫侍卫长进来。” 侍卫长进来跪倒参拜。 “你去把前几日跟踪卿月的几个侍卫叫上,备几匹快马,随我出去几日。”王爷吩咐侍卫长道。 迪王爷带着玉笛和一个包裹,着便装出了王府。 出发后的第二日傍晚,默迪等一行人到达了离苍松山最近的一个小镇。王爷吩咐:“就在这里修整一晚吧。” 第二日清晨,默迪把玉笛别在腰间,背上包袱,只身前往卿月住所,没有带任何人。 当默迪站在庭院大门口时,有点激动,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他调整下呼吸,定了定心绪,抬手刚要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用手轻轻推了推,门打开一些,默迪顺势又推了一下,迈步进去。首先进入的是前院,院子很大,四周摘着树和花草,中间陈置着各种练武器具和设施。 在院子一角处,默迪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卿月,他正在闭目蹲着马步,卿月经常这样练功,既可以修习内功,又可以练基本功,效果甚好。当默迪看到卿月的那一刻,心跳又不由得加速,轻轻来到跟前,蹲下身细细端详了好久。卿月没有发觉,依旧宁心静气地练功,额头上渐渐沁出汗珠。默迪抬手臂用衣袖轻轻给他擦拭一下。 卿月感觉有人碰他,睁开眼。大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默迪笑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小住几日。”语气轻松地说。 “别开玩笑了,这里不欢迎你。”卿月有点恼意,想到那一晚的情景,脸涨的通红,低下头说:“在——在王府时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声音极低,很怕被人听到。 默迪看到他娇羞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还笑!?你是不是打没挨够啊?!”卿月羞恼地说。 默迪仰起脖子晃了晃头,说:“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要不咱们练练拳——脚”说到一半,闪身躲开了卿月飞踢过来的右腿。两人展转腾挪地比划起来,两人拳脚功夫不相上下,上次卿月被默迪摁倒在地,是因为没有吃饭打斗一天,没有了气力。此时两人精气神都正足,打得甚是激烈,难解难分,而且二人越斗越勇,招式也越斗越精妙。二人打得可谓酣畅淋漓,就如同二人上次对弈一般,难分高下,心中都有说不出的畅快。 突然一只鞋子飞来,分开了二人。“大清早的,闹什么闹!做饭去!”苍松老人没好气地说。 卿月和默迪对视一眼,看向师父说:“是,师父”。 默迪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苍松老人跟前,双膝跪地,拱手俯身说:“晚辈默迪,是卿月的朋友,见过苍松前辈”,这是晚辈在正式场合拜见长辈时的礼数。卿月没想到默迪会行此大礼,先是一怔,后又一想,羞恼地向后院走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苍松老人笑呵呵地拉起默迪说:“没事,不用拘礼,这里没有那么多礼数,随意就好”,苍松老人看默迪举止气度,料到并非普通人,猜想可能是卿月那臭小子跟这个人有什么纠葛,卿月不说,也不好多问。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 默迪到后院厨房找卿月,见卿月在灶台前忙活,就坐在旁边的大方桌旁等他,打量着周围。这时女人抱着孩子进来,卿月一惊,手里的碗打碎在地。他忘记告诉女人默迪来了,默迪一直在找这个孩子,这下撞个正着。卿月心里着急,急忙看向两人,两人也在同时看着他。默迪看到卿月的紧张,微微一笑,冲他轻轻眨眼摇了摇头。 卿月看向女人说:“姑——姑奶,饭一会儿就好了”。 女人看出卿月的异样,也看出屋中这个男子绝非等闲之辈。问:“他是谁啊?” 没等卿月说话,默迪说:“我是卿月的朋友,名叫默迪。” “哦,狐朋狗友的,能有什么好东西!”瞪了默迪一眼,也坐到桌子旁。看卿月还愣在那儿,就问:“愣着干嘛呀?!做好了?” “快了,快好了。”卿月转身又忙活起来。 默迪坐在那,满脑子问号,“卿月为什么叫她姑奶?这个女人知道孩子的身份吗?知道默迪这个名字的身份吗?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蛮横?为什么对卿月指手画脚的?她跟卿月什么关系?……” 这时卿月端着两盘菜放在桌上,先给女人盛了碗米饭,给孩子端了碗粥,又给默迪盛了碗饭,当把饭放到默迪面前时,王爷故意抬手扶碗,碰了下卿月的手。卿月急忙收手,脸色泛红。默迪坏笑不语,两人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当卿月坐下想要吃饭时,默迪好奇的问:“苍松前辈不一起吃吗?” “大家平时不在一起吃饭,谁饿了,谁就到厨房吃饭,我会把饭菜提前做好准备着。今天早饭是做晚了。”卿月说完,端起碗吃饭。 默迪打量了孩子一会儿,说:“这个孩子长得甚好,我甚是喜欢,出门着急,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说着拿出一块百两的金锭,放到孩子面前,“这锭金子给孩子买点东西吧!俗是俗了点,下次再用他物补上。” “金子总比那些没用的花哨物件儿强”,女人说着把金子揣入怀里。女人吃完饭,抱着孩子走了。 “你现在看到默雅了,你打算怎么办?”卿月看向默迪,认真地说。。 “你们把她照顾的很好,先在你这里养着吧,现在局势不稳,这里更适合她。我早知道她在这里,我这次来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对我来讲,任何人都没有你重要。”默迪深情地说。 堂堂一个王爷,说着这样肉麻的话,竟没有一丝不适之感。 第七节 深夜醉酒 无论卿月干什么,默迪总是跟在他身边,能帮上忙的就帮,不能帮上忙的就在旁边看着他,卿月被盯得有点心慌,多次让默迪不要跟着他,默迪只是笑笑,不说话也不理会。默迪自来到庭院后,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冷峻霸道了,性子柔和许多,时不时地笑笑,也不多说话。 傍晚,卿月看默迪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问:“你真要在这里待几日啊?” “嗯,是”默迪点点头。 得到默迪的回复,卿月转身去了后院,默迪跟着。卿月把厨房的火架好,锅中放满了水。又来到隔壁房间,这是一间简单的浴室,只有浴桶、屏风、水桶、衣架等几样东西。 卿月往浴桶里倒了几桶冷水,对默迪说:“我要洗个澡,你在外边等我。” “热水还没有烧好,这水凉,等一下吧”默迪语气平淡,但不容置疑。 “没事,我习惯了。”说着把默迪推出房间,关上房门。 卿月洗完,又给浴桶换上清水,并把厨房烧好的热水拎来。 走到门口时,默迪上前阻止卿月说:“不用,你用冷水洗,我也用冷水洗。”说着关上房门。不知是在赌气还是想感受一下卿月经历的。 卿月站在门口犹豫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把热水倒入了浴桶。此时,默迪已脱得一丝不挂站在浴桶边,看到卿月进来并没有慌张,卿月脸涨得通红,没敢抬眼看任何地方,倒完水快步逃出去了。 卿月把默迪带到左院客房,默迪拽住卿月,问:“你住哪?” “我住隔壁”卿月说完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卿月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看是默迪。 他手里端着一个茶杯,举向卿月说:“这个茶有点发霉的味道,你这屋有别的茶吗?” “没有,怎么会?都是新茶,怎么会有发霉的味道?”卿月说。 “不信你自己尝一下。”默迪依旧举着茶杯。 卿月接过茶,尝了一口,感觉味道确实不太对,就又喝了一口品了品。 “怎么样?”默迪玩味地看着他问。 “确实不太——对”卿月忽然感到浑身无力,身子向后晃一下“你——”。 “别急,先坐下”默迪把卿月扶到椅子上。 “你——你给——我——下药”卿月有气无力地说。 “嗯,万金散,暂时散去你的力气而已,药量很小,不会有大碍”,默迪搭坐在卿月旁边的桌子上,边说着边用手轻轻捏住卿月下颌抬起,看着他又说:“要不你怎么会听我的!”慢慢附身把头低了下去。 片刻后,默迪抬起头,蹲到卿月跟前,认真地说:“今天,我想跟你举行一个结拜仪式,你愿意吗?” “你——你——疯了吧!?”卿月勉强说出几个字。 默迪笑笑,说:“既然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说着起身回房取东西,没再听卿月后边的话。 不一会儿,默迪拿过烛台和香炉,还有一坛酒。卿月没力气阻止,心里焦急。 默迪把香炉和烛台摆放好,点燃三炷高香,恭敬地深躬三拜,将香插入香炉,并在炉前放了一碗清酒。 默迪过来看看卿月,眼神中似有深意,简单给卿月整理下衣服,也给自己整理下,扶起卿月一同跪到桌前,严肃认真地说:“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默迪与卿月在此结拜,自此荣辱与共,生死相随。如有违背,皆是我一人之责,自受天地共诛之罚。”说罢,手搭在卿月的后背上向下按去,头同时磕到地上,连续三次。之后默迪取过酒碗,咬破手指,把几滴血滴入碗中,又拿起卿月的手,咬破,同样滴了几滴。默迪晃了晃碗里的酒,大口喝了一半,把剩下的酒,灌给卿月喝下。 默迪把卿月重新扶到椅子上,看看他,如释重负地笑了。随后从腰间拽出玉笛放到卿月手上,卿月看到自己當掉的玉笛,不明原因,抬眼看向他。 默迪坐到桌旁椅子上,自斟自饮起来。说:“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件礼物,以后不要再當了。你若是缺钱,你可以拿着它,到岳阳国任何一家钱庄去取钱”。片刻后,默迪饶有兴趣地对卿月说:“你知道你留给我的第一件东西是什么吗?” 卿月没有力气,懒得说话。 “我身份特殊,不敢携带特殊之物,若让人知道,就有可能拿此做文章,那块在三皇子尸体附近找到的玉佩就是例子。”默迪黯然,一碗酒一饮而尽。转而又笑笑说:“其实,你留给我的东西,就在我身上。你想知道是什么吗?”说着解开外衣和中衣的腰带,把左边衣服撩下来,露出左上身。 卿月看到在默迪左边肩胛骨处,有一个鲜红的半圆形伤疤,卿月抬眼看默迪,有些不解。按理说上次的刺伤早应该好了,而且怎么会留下疤痕?还是这个形状?卿月也受过很多刀剑伤,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默迪看出卿月的疑惑,笑笑说:“按理这个伤早好了,也不至于留下疤痕,我是特意用了一种药粉,让伤口长时间无法愈合,才会如此。”喝了口酒,接着说:“我平时在府里是不带匕首的,所以我走的时候才会忘记带走,才会让你用它要挟着我离开。”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当时看到匕首刀刃的形状,很像一个月型,就故意带着它去见你,无论当天你刺向我哪里,我都会保留这个伤疤。”默迪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我只是猜想你可能会拿起匕首刺我,没想到你真的做了,还好刺的不是要害。”眼睛看向卿月,笑笑,并没有责怪之意。 卿月沉默不语,略有所思。 默迪站起身,来到卿月跟前,依靠在桌子上,玩味一笑。 第八节 做饭新人 默迪给卿月摘下束冠,褪下外衣,抱到床上。卿月从服了万金散后,身体非常虚弱,一直勉力支撑着自己身体,被放到床上后,身体轻松下来,但精神开始紧张。 默迪给自己简单整理一下,锁上房门,吹熄蜡烛,来到床前,把手肘倚在卿月头旁,侧身躺到旁边,一条腿搭到卿月腿上,慢慢解开卿月腰带……。卿月身子微颤,把头转向另一边。 默迪扳回卿月的头,轻声说:“别紧张”,把脸凑上去,轻咬住卿月嘴唇……,之后慢慢移到他处。开始时尽量轻柔,但渐渐变得狂热,意识到自己的力度后,又变得轻柔,慢慢又会狂热……。 卿月上次虽然是被绑着,但还有力气忍耐,这次却连承受的力气都没有,酸麻痛痒……,每种感觉似乎都到达了极致,卿月承受不住,接连发出声音。默迪看卿月如此,更加欲罢不能。 第二日早上,苍松老人到厨房,见卿月又没有做饭,而且珍藏的酒还少了一坛,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地跑到前院找卿月,见卿月不在前院,就是一怔。心想:“会去哪儿呢?卿月从不睡懒觉,这个时间早该练完功、做完饭了。”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到左院,“卿月——卿月——卿月!”大声叫着。 卿月此时正靠着床坐在地上,右手扶着头拄住膝盖,听到了师父叫他,但没有回应。他不想这个时候见师父。 苍松老人喊几声,见没人回应。就说了句:“这小兔崽子死哪儿去了?”悻悻地走了。 卿月又呆坐一会儿,缓缓起身,感到浑身疼痛,又跌坐回去,缓了一会儿,勉力支撑站起,稳了稳,向前迈步,剧痛袭来,疼得一皱眉,握紧拳头,继续慢慢向前走,他要尽快适应这个痛,师父还在找他,不能让师父察觉他的异样。 半个小时后,卿月衣服被汗水浸透,基本可以保证行走如常,把屋子收拾干净后,拿着一套干净衣服来到浴室,打了两桶冷水,从上到下洗个干净,换好衣服,束起头发,感觉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后,叹了口气,走向中院找师父。 刚走出后院,就听到来自中院的争吵声。 “阿月要是不在,我们是不是都要饿死啊?你凭什么不做饭?!他不在家的时候你没吃饭吗?”女人喊着。 “凭什么我做,你怎么不做饭?!你一个女人竟好意思找我来做饭?!女人不就应该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吗?”苍松老人说。 “我呸!我凭什么伺候你?!”女人说。 “那我又凭什么伺候你?!”苍松老人反问。 “凭什么?凭我给你徒弟带孩子!”女人说。 “我也可以带孩子”苍松老人涨红了脸。 “你能带个屁!”女人说。 “师父,姑——姑,别吵了,我做,我做。”卿月赶到前厅门口说,本想叫姑奶,但怕师父像上次一样,就索性叫姑姑了。 “你今天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苍松老人没好气地说。 “我——我——出去了一下”卿月没想好理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我的酒呢?怎么少了一坛,是不是你喝的?”苍松老人看似顽童,但内心精明,看卿月支支吾吾,不想再问,就换了个话题。 卿月跪下,说“是,是我喝的,我会去买两坛好酒给师父补上。”徒弟们都知道师父最在意他的酒。 “好酒?能有多好啊?!你喝的那坛酒可是我那里面最好的,你倒是会挑啊!”苍松老人气呼呼地说。 女人“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说:“别说你那破事儿了,先研究饭吧,都想饿死啊!?” “我这就去做”卿月说着起身。 “不用做了,我买回来点吃的,大家移步到厨房用餐吧”默迪走进前厅说。 卿月和默迪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卿月不知道默迪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早上醒来没看到他人,以为是他怕挨揍,回去了。 “去什么厨房,就在这吃”女人还有些未消气。 默迪看苍松老人没反对,就说:“好,我去把饭菜拿过来”,看向卿月说:“阿月,过来帮忙”,转身走向门口。 卿月跟出来,二人走进后院,默迪拦住卿月,问:“阿月,你怎么样?还——” 没等说完,卿月一拳打在默迪左脸上,由于太过用力,牵扯全身,卿月半跪下来,额头沁满汗珠。 “你没事吧?”默迪赶紧俯身去扶卿月胳膊。 卿月甩开,缓缓站起。 “对不起,以你昨天的身体状态,我不应该那么……,是我没控制住——”没等默迪说完,卿月继续向厨房走去。 默迪看到卿月这个样子,知道昨晚的行为对他伤害有多大,后悔不已。 默迪与卿月除了把饭菜碗筷拿到前厅外,还带过来一个人,三十多岁的圆脸汉子,满脸堆笑,身高一米七左右,穿着干净的粗布外衣。 默迪说:“苍松前辈,他叫阿三,厨艺很好,以后让他来给大家做饭怎么样?卿月不一定总在庭院,还是要有一个专门做饭的人比较好,而且他做的饭菜会比卿月做的好吃很多”。又说:“他的工钱和厨房的一切开销,我会定时支付,不用您老出钱。” “你出?凭什么?”苍松老人不解。 “凭我是卿月的朋友,理应尽一份孝。”默迪说。 “嗯,挺好,留下吧,卿月,你那左院还有空房吗?”女人拍板,看向卿月问。 “还有——”卿月没等说完。 默迪打断说:“在后院收拾一间房住宿吧,离厨房比较近。”看了一眼阿三,一挥手。 阿三弓着身子下去了。 默迪的语气和气势给女人弄一愣,这次出奇的没有反驳。 吃罢饭,收拾停当。女人带着孩子离开了,默迪看卿月没有动,就等着卿月一起走。 卿月跪到前厅中间,说:“师父,弟子犯错,愿领家法。” “说说看,犯什么错了?”师父问 “一错偷喝师父酒;二错向师父说谎,弟子早上没有出去,而是起晚了;三错慵懒散漫,早上过时不起。”卿月说。 “这错误是有点多”苍松老人略有所思地说。 “酒是我拿的,不是他”默迪向苍松老人解释。 “酒虽不是我拿的,但我喝了那酒,理应视为犯错。”卿月说。 默迪右手握成拳,用拇指摩挲其他四指。 苍松老人有点犹豫,并不想罚卿月,但卿月主动认错,要是不罚,得有个适当理由才行,否则让其他弟子知道此事,会留有口实。 “师父,无规矩不成方圆,弟子甘愿领罚。”卿月看出师父犹豫。 师父气急,说:“好,这可是你说的!”从坐垫下抽出一个铁质戒尺,走到卿月身前。 卿月伸出双手,举过头顶,掌心向上。 默迪微微皱眉,手里拳头握紧。 “啪!啪!啪!啪!……”十下之后,卿月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二十下之后,手臂跟着颤抖,到最后上半身都在发抖,足足打了三十下,虽然到后面苍松老人没用力,但戒尺毕竟是戒尺,还是有一定分量。卿月的手红肿欲裂,不住颤抖,已控制不了手指动作。 苍松老人看不下去,转身走了。。 默迪知道卿月在跟自己怄气,没有上前,默默站在后面。 几分钟后,卿月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第九节 庭院别离 卿月回到房间,一直没有出来。直至第二日清晨,卿月推开房门,看到默迪站在门口,一怔,继续朝院外走去。 “阿月,我们聊聊好吗?不要再和我怄气了,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默迪叫住卿月。 卿月站住,转身看向他:“原谅你?那你说你错在哪儿了?” “我没有顾忌你的身体,对你造成伤害”默迪说。 卿月走回来,在默迪前胸十足十的踹了一脚,默迪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卿月走到跟前,继续问:“还有呢?” “除此之外,我不认为我做错什么”默迪起身。 卿月越发来气,没等默迪站起,又是一脚,默迪捂着前胸咳嗽两声。 卿月蹲到默迪跟前,揪着衣领,冷冷问:“那万金散呢,给我下药你也认为没错吗?!” “下药,是为了跟你拜堂,此事我绝不后悔。”默迪正了正身子,坐在地上。 “好,那我也让你尝尝万金散的滋味,药呢?”卿月语气严肃。 默迪低头不语,片刻后,看向卿月说:“万金散不似寻常药物,用量上要求严苛,若使用不当,会伤及性命。这样,我来调出和前晚一样的茶,你当时喝了两口,我也同样喝两口给你赔罪。可以吗?” “把药给我”卿月坚决地说。 默迪深呼吸一下,又低下了头,半晌,默迪从怀里缓缓取出一个小药瓶,递向卿月,说:“希望你只用今天这一次”。 卿月接过药瓶,回房取碗茶出来,当着默迪的面,打开药瓶,抖如些药粉后,把药瓶摔碎在地上。端着茶走到默迪跟前,说:“要么喝了它,要么从我眼前消失,你看到我的用量了,我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我想你是知道的,喝不喝随你”说着把茶放到默迪身旁的地上。 默迪看看茶碗,又看看卿月,似乎想说些什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端起茶碗,缓缓一口喝下。 片刻,默迪坐不住,瘫倒在地上。 卿月看到虚弱至极的默迪,面无血色,气息微弱,犹如泄了气的球一般,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蹲到跟前,用手推推他的手臂,叫“默迪——默迪——”,没有任何反应。伸手拽起他胳膊,俯身把默迪扛到肩头,送到客房床上。给他脱去外衣和鞋子,用被子盖好,然后出去了。 卿月上午过来看了一趟,中午来给默迪喂点糖水,下午过来看一趟,晚上又给喂了点糖水。 第二日早上,卿月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隔壁房间,看到默迪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状况没有一丝好转。卿月慌了,“已经一天一夜了,自己当时只是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差别这么大?!默迪曾说‘万金散不似寻常药物,用量上要求严苛,若使用不当,会伤及性命’”想到这,卿月把手放到默迪的鼻息处,呼吸比昨天似乎更加微弱。叫:“默迪——默迪”两声,没有反应。 卿月简单收拾一下,跑到山下请大夫。 大夫认真把脉后,摇摇头说:“此人心跳非常微弱,其他脏腑功能都几乎停滞,恐怕命不久矣”。 卿月大惊失色,“抱拳俯身,请大夫想想办法救救他”。 “你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吗?”大夫问。 “因为——因为服用了过量的——万金散”卿月低头说。 “万金散?”大夫重复着,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良久,大夫说:“万金散不是毒药,本身没有解药,只是药效强劲,用之必须谨慎。现如今,只能先用参汤吊着他一口气,他若能挨到万金散的药效散尽,就捡回来一条命,若挨不到……,唉!”大夫长叹一声。 卿月看着床上的默迪,担心悔恨至极,含泪不语。 大夫坐到桌前,写了个药方,递给卿月,“把药熬好,每隔一个时辰给他喂一勺,记住就一勺,多了他身体承受不了”叮嘱道。 卿月把大夫送下山,抓药回来,让阿三把药煎好。自己则给默迪简单擦洗下脸和手。药煎好后,卿月捏开默迪的嘴,喂了一勺。试了下鼻息,很微弱。卿月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其实内心非常紧张,从未有过的紧张,成怕哪一刻那丝微弱的气息没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卿月每隔一个时辰给默迪喂一勺汤药,寸步不离。转眼入夜,卿月背靠着床坐在地上,双手环着双腿,头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哭起来,哭了很长时间。他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在意默迪!多么的怕他死去!“默迪!”卿月忽然大叫着站起身,一拳砸在床沿上,怒气冲冲地对默迪大喊“你为什么要喝那杯茶?明明看到我的用量你还喝!?你个王八蛋!你要用你的命证明什么?你说啊?”揪着默迪的衣领拽起晃了一下,精神接近疯狂和崩溃的边缘。血红的眼睛看着默迪,片刻后,缓和下来,将默迪轻轻放回床上,语气沉郁地说:“无论你想证明什么?你的目的都达到了”,随即俯身吻在默迪嘴上,两行热泪从眼中滑下,落在默迪的脸上。 又过了一天一夜,默迪依旧没有醒来,气若游丝。卿月不吃不睡地照顾着,又让阿三重新熬了碗药,按时给默迪喂药。情绪平稳下来,绝望中带着点希望。 又过了半日,卿月坐在床下,手臂垫着额头趴在床沿上,手自然地放在默迪胳膊上,头脑有些昏沉。卿月忽然感到默迪胳膊微微动一下,立刻抬头看向默迪的脸,默迪眼睛微张,看着他的方向。卿月立马起身近前看了一下,确定默迪真的醒了。卿月转身走开两步,长舒了一口气,眼泪夺眶而出,笑了。 卿月来到桌前,擦擦泪水,平复一下情绪,端着碗水回到默迪跟前,给他喂了两口水,又喂了一勺汤药。默迪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卿月低下头,用手稍微用力地握了握默迪的手,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 卿月到厨房找到阿三,说:“阿三,你给迪王爷煮点粥送过去,他现在行动不方便,你帮忙照顾一下,大概几个时辰吧”卿月估计下时间。 “是,卿公子”阿三立马答应。又说:“卿公子,您吃点什么,看您好几餐没有吃了。” “哦,不用了”卿月说着离开厨房。 卿月回到左院,到客房看了看默迪的状态,简单收拾一下,回到了自己房间。他一头栽到自己床上,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双重的疲乏如决堤的洪水疯涌袭来,卿月一动都不想动,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日近中午,卿月才缓缓醒来,发现自己穿着中衣躺在被子里,不是自己倒在床上的情景,想到可能的默迪干的。穿戴整齐,打开门,看到阿三。 “卿公子,你醒了,王爷让我在这儿一直等着你,把这封信交给你”阿三递过信说。 “他人呢?”卿月边接过信边问。 “他回王城了,他在这儿等了你好久,看你一直不醒,没舍得叫醒你,又着急走,就让我把信交给你”阿三说。。 卿月打开信,上面写着:“阿月,行程在即,不得不走,未能面辞,敬请原谅。我要离开岳阳国一段时间,照顾好自己。我在山下小镇,留下五名侍卫给你,侍卫长名王五,这几人听凭你调遣。今日起晚之事不用领罚,我已向苍松前辈述明原委,答应不会追究。相别不知几何,定思君倍盛,望自珍重!夫:迪”。 卿月笑着摇摇头。问阿三:“有饭菜吗?我饿了。” 第九节 抵达建安 庭院这两日异常热闹,先后来了两辆送货的车,从衣食住行到日用百货,数量品种繁多,品质极好。苍松老人和女人紧着往自己房间收拢,有时还会争抢起来,苍松老人总是处于下风,抢不到时偶尔也会偷着拿回来,二人为了点东西,斗智斗勇,各施所能。 默迪回到王城后,又准备了一日,做出如是安排:让左丞相留在王城中主持大局,左丞相跟随迪王爷多年,比较放心。让右丞相跟随出行,一是因为右丞相曾是太子派首脑,刚归顺不久,怕趁机起事;二是右丞相机智圆滑,又接待过建安国吕丞相,从中周旋更为便利。并让右丞相担任此次出使的统领主管,主抓全局的统筹安排。让董虎留在王城监看朝局众人,坐镇府中。其他三位上将秦龙、蒋豹、刘熊三人随行。命蒋豹精选五百特殊百姓乔装跟随,特殊百姓就是经过训练的百姓,多少都会点武功,可以传递情报,完成特定任务。这五百人中有酒保、有赌徒、有账房先生、有妓女等等,默迪要把这些人带进建安国,安置在几个主要的城中,为日后所用。命秦龙精选精卫一千组成随行军,此次出行目的是赔礼止战,应尽量低调,没有过多安排人手。 第二日,出使队伍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卿月得知默迪出使建安国的消息是在队伍出发后的第五日。在山下小镇采买时,听到不远处二人聊天。 “哎,你听说了吗?建安国又在边境增兵了,听说那建安国的士兵可威武了,铠甲都亮得发光,如同天兵天将下凡一般。”一人说。 “真的假的?有那么神吗?”另一人不信。 “真的,我堂哥刚从那边回来,亲口说的。”那人又担忧地说:“这要是打起来,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打不打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一人说。 “听说皇上长子去建安国求和了,会不会打起来就看他了”一人说。 “我看悬,人家要是想打你,你就是跪着去求也没用”另一人说。 二人说着走远,卿月听到心中一惊,在脑海中跳出几个词:“建安国,三皇子,玉佩,边境增兵,赔礼”,卿月明白个大概,知道了默迪信中说要离开岳阳国一段时间,是去了建安国。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卿月回到庭院,茶不思饭不想,脑子里总想着默迪去了建安国会怎么样,强烈的想去看看,当晚收拾好行囊,一夜无眠,第二日早上向师父和姑姑辞行后就冲冲上路了。 卿月躲开了山下小镇的几个侍卫,怕他们阻拦。 来到一家驿馆,把玉笛放在桌上,说安排个脚程好的马车,我要去青璃城(青璃城在岳阳国和建安国的交接处,归属岳阳国)。掌柜的看看玉笛,不敢怠慢,但为难地说:“客官,不是我不办事,青璃城相距甚远,没有能走得开的车夫啊!” 卿月不会骑马,自己架着马车又比较麻烦,也不如骑马快。想了片刻后说:“那就给我备一匹快马即可”。 卿月牵着马来到一条小路上,这里行人车辆稀少,卿月试探性地拍怕马的脖子和身体,看马并没有什么反应,就慢慢骑上去,马晃了晃脖子,卿月用脚轻轻踢了下马肚子,马往前紧走两步,卿月身向后仰,抓紧缰绳,马又停下。“架!”卿月给马喊个口令,马慢慢前走,卿月小心翼翼。到晚上,卿月基本能控制好马了,就是身体还有些僵硬,浑身酸痛,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卿月昼行夜宿,行速比出使队伍稍快。由于卿月骑马越来越娴熟,走的速度也比队伍越来越快。 默迪在还距建安城五百里左右的地方得知卿月不见了。命令就近住宿,详细问询了始末原委,但通报之人尽说不知,只说是忽然就不见了,不知去向。迪王爷心里焦急,只能派人去找,也没有其他办法。 默迪一行人等来到建安城,迎接官员来到车驾前,俯身拱手道:“下官四品左誉参见迪殿下,奉皇上之命特来恭迎,皇上口谕,我国建安城不比贵国王城,人口众多,车水马龙,贵国出使团队人马众多,恐冲撞百姓,请迪殿下轻衣简从,步行前往下榻馆驿”。 大家哗然,让一个四品的官员来接驾不说,还让轻衣简从,最可恨的是还让步行到馆驿,这是赤裸裸的欺辱。默迪和右丞相一直没有说话,知道这次来会受到一些刁难,但没想到会如此。片刻后,默迪走下马车,吩咐留二十人随行,其他人在城外驻营,把蒋豹叫到跟前,低声吩咐几句后,蒋豹离开了。 默迪带着二十几个人步行前往馆驿,途中市民指指点点,议论声不绝。默迪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左誉窃笑。 当默迪一行人到达馆驿时,已过亥时,大家本就舟车劳顿,又步行四五个小时,都已疲惫不堪。 这时门外有人报:“禀报迪殿下,右丞相派人请您及各位大人去丞相府赴宴,称宴席早已设好,请您早些过去。” “妈的,他们就是故意的”刘熊骂道。 “刘熊,你明日前往青璃城随左将军一同驻守边关,今晚宴席你不必去了,右丞相和秦龙随我前往。”默迪怕刘熊性子急,惹祸上身。 “王爷,要不我自己去应付一下算了,他一个丞相设宴,我自己去也未尝不可。”右丞相说。 “算了,我去,来到此处做任何事都要谨慎,就算是故意刁难,咱们也得接着。”王爷又说:“大家尽快简单梳洗一下,即刻赴宴。” 来到设宴大厅,只见右丞相许方坐在上位,其他十几个朝臣坐在两旁。见到迪王爷走进来,右丞相及其他朝臣并没有起身,许方则随意地说:“迪殿下,我们可等你好久了,快入座。”手伸向右前方的桌子示意说。 迪王爷看看众人,大多都有几分醉意,想必吃喝多时,寻常百姓都知不如残席,更何况他堂堂一个王爷,一国储君。右丞相紧皱眉头,秦龙愠怒。迪王爷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位置,右丞相和秦龙跟随入座。 许方哈哈大笑。 座中一个官员调笑着说:“迪殿下,您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让我们在这里等了您足足一个时辰。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啊?”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路途遥远,刚到馆驿便急忙赶来。未曾想让各位久等,在下给各位赔罪。”右丞相谦恭地说。 “我在跟迪王爷说话,你算哪根葱啊?”官员说。 “不得无礼,此乃岳阳国右丞相刘敏,刘大人。”许方佯怒地说。 “右丞相?我还是猫国狗国国王呢”大家哄笑。 “你——”秦龙拍案而起。 “坐下”默迪命令秦龙,接着又说:“好,我默迪自罚三杯给大家赔罪”说着端起酒碗,第一口酒入喉,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两下,此酒辛辣异常。 “王爷”右丞相担心地看着默迪。被王爷抬手阻止。 “哈哈哈——,迪殿下,我们建安国的酒怎么样啊?”许方大笑着说。 其他官员也跟着哄笑起来。 “许丞相,贵国的酒比我国的酒烈,却是好酒”说着重新端起酒碗,缓缓喝下,也连同仇恨一同喝下,接着又喝了两碗,感觉头昏脑胀,脏腑灼烧。 这时一个官员从座中站起,端着酒来到默迪身边,说:“迪殿下,我乃一品孙信,素闻殿下威名,仰慕已久,今日相见,想敬殿下一杯,不知殿下能否赏脸啊?” 默迪知道,若是喝了此碗,那其他人敬酒都不得不喝,若不喝,此人定会纠缠不放,到时许方也会施压。“他们不就是想灌我酒吗!如他们愿便是”。 “我家王爷不胜酒力,我代他喝”右丞相说着举杯。 “你代?你能代的了吗?你若能代得了,他何必会来?”孙信说。 “无妨”王爷向右丞相抬手阻止,“孙信,幸会”说着仰头喝下敬来的酒。 果不其然,其他官员学着孙信陆续来给默迪敬酒,默迪来者不拒,每次都尽量重复一下敬酒人的名字,是为了让自己不太清醒的头脑记住这些人的名字,也把他的想法传达给右丞相和秦龙。直至默迪人事不省,宴会才在大家的哄笑中结束。 迪王爷等三人回到馆驿,右丞相赶紧把随行太医叫来。吩咐说:“太医,快!快给王爷醒酒。” 太医用筷子在王爷的嗓子处捅了几下催吐,王爷吐了一阵,渐渐恢复意识,太医又给王爷服了些醒酒汤药。王爷状态慢慢恢复平稳,身体有点虚弱。 “请王爷恕罪,臣不得不命太医给你醒酒,怕误了明日朝堂之事”右丞相有些愧疚。。 “无妨,右丞相你做的对”迪王爷肯定地向刘敏点点头,又吩咐道:“大家都下去休息吧”。 房内只剩下迪王爷一人,开始细细思量明日朝堂之上该如何应对。 第十节 朝堂对局 这日朝堂,迪王爷带着右丞相随建安国的其他众臣一同上朝,建安国的朝堂大殿,气势恢宏,比岳阳国的要大出一倍,更加庄严气派。默迪站在殿中央,不卑不亢,右丞相站在他的斜后方,建安国的众朝臣分文武分列两旁。 建安王有三子一女,长子与一女是皇后所生,是嫡出。次子和三皇子由两个嫔妃所生,是庶出。与岳阳国不同,在建安国,储君之位毫无争议。皇长子名冯楚,自小傲慢霸道,但天资过人,文韬武略,深得众朝臣拥戴。 “陛下到!”只听得太监一声高喊,众朝臣齐刷刷跪到参拜。待建安王坐到龙椅上,众朝臣纷纷起身。 迪王爷没有起身,右丞相看王爷没有起身,自己也没有动。 “迪殿下,免礼”皇上看着跪在殿中间的默迪说。 “禀建安王陛下,岳阳国皇长子默迪特来请罪,贵国三皇子死于我国,凶手是——我,在下听凭陛下处置。”默迪沉稳说着。 全场哗然,连跪在后边的右丞相也是大吃一惊,不知为何迪王爷会如此说。 默迪知道,建安王是铁了心要攻打岳阳国,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默迪这样说,就是怕建安王以没有抓到凶手为借口,举兵进犯岳阳国。你死一皇子,我们出一皇子来偿命。彻底断绝建安王以三皇子的死为由攻打岳阳国。默迪想先保住岳阳国再说。 建安王听默迪如此说,也是一惊。跟出使岳阳国回来的吕丞相说的大相径庭。考虑起事情的发展走向。 “还请陛下让我把话说完”迪王爷继续说:“陛下若是杀了我为三皇子偿命,自然理所应当,但这样就会激发我国上下国民众怒,定会激发斗志,砥砺前行。我父皇如今虽只有我一子,但长千岁还在,长千岁子嗣众多,皆为我默家皇室血脉,也不是说没有传承。而且我国会发国书昭告天下我为建安国三皇子偿命之事,我想其他诸国多半会同情我国,并会质疑建安王的所作所为。我为三皇子偿命之后,岳阳国与建安国算是两清,我国不会做任何赔偿,这样贵国也会失去很多利益。若能饶我一命,我国拟了一份《赔偿详册》,会按详册上所列,给贵国一些赔偿,我国也会发国书昭告天下感谢建安国的深明大义。我想建国王陛下因此事也会深得人心,得到其他国的赞许。这只是我的粗浅想法,想必建安王陛下深谋远虑,更能权衡其中利弊。至于如何抉择,在下敬听陛下决断。” 朝堂上众臣陷入沉思,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的,头脑都不简单。看到迪殿下如是做、如是说,都心领神会。现在默迪主动认罪,愿意以命偿命,建安国就没有了攻打岳阳国的理由,若盲目举兵,则会引起众怒,有被围攻之险,不能再想攻打岳阳国之事。至于是要默迪的命,还是要其他的,就要看陛下的态度。默迪用自己的命在赌,赌在建安王心中物质上的巨大利益比他亲生儿子更重要。 建安王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已有了大概,想和朝臣们再商议一下,把事情处理的更好。看了下默迪说:“迪殿下,你杀了我儿,此事定不会轻饶你,定要给我儿、给建安国上下一个交代,念你敢于主动承认,千里迢迢前来请罪的份上,暂且将你一行人等关押在馆驿,具体如何处置,明日朝堂之上再作定夺,今日你们暂且退下吧。” “启禀陛下,这是我国拟定的《赔偿详册》,请陛下阅目,还有我国给贵国的国书、国礼,也一并奉上。”右丞相拿出东西举到头前。 建安王看了一眼身边太监,太监会意,把东西取来放到陛下面前的书案上。 右丞相轻轻擦了下额头的汗,刚才被王爷的言语吓到,差点把正事忘了。 “陛下,在下等人告辞”迪王爷说着起身向殿外走去,右丞相跟在后边。默迪知道,此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默迪和右丞相刘敏走后,朝堂上都是建安国的大臣,大家开始商议该如何善后。 转眼第二日,迪王爷与右丞相随建安国众朝臣一同上朝,站在朝堂中间,等待结果。 “迪殿下,你杀了我国三皇子,理应偿命,怎是你区区《赔偿详册》上的东西可以补偿的?!”建安王严肃地说。 迪王爷站在那,静静地听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但念你不远千里来此,还算赤诚,又念你年纪尚轻,丢了性命确实可惜,死者已矣,我愿留你一条性命,但我有条件,看你是否答应。”建安王不紧不慢地说着。 迪王爷依旧没有说话,认真地听着。 “第一,你们《赔偿详册》上的东西太过单薄,没有诚意,我要这详册上所列数量的十倍。第二,我要你以罪犯的身份为三皇子守孝一年,以此赔罪。”建安王看看默迪,接着说:“你若答应,此事就此作罢。你若不答应,那就杀了你给三皇子偿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迪王爷思考了片刻,说:“陛下所说的第一项,我国无法满足,详册中的第一条,是十座城池及周边所辖土地,我国国小,这是我国能做为赔偿的极限,无法再做一丝一毫的增加。除此以外,其他各条以其十倍数赔偿可以,不知陛下可否?” 建安王思索了一下,看看右丞相吕中臣,吕丞相轻轻点点头。 “好吧,就依你所说。那第二项呢?你可听好了,是以‘罪犯’的身份守孝,而非是王爷或皇子”建安王看向默迪问。 “第二项我没有异议,只希望我在建安国期间,陛下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迪王爷说。 “你放心,我若想取你性命,现在便可,何必多此一举。我向你保证,在我建安国,保你性命无虞”建安王说。 “多谢陛下”默迪拱手俯身,接着又说:“再有,第一项的赔偿数额巨大,我国无法立刻备齐东西,需要时间准备,我国会在一年内将东西备齐交予贵国。可否?” “可以,想到你岳阳国不会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给你们时间准备便是。”这次建安王倒没有丝毫犹豫。 默迪想:“一年后,我若能安全回国,则给你们赔偿的东西,若不能,就休想得到一分。一年的时间可能发生很多事,到时候有什么变动也说不定。这是目前即保住了岳阳国,也保住了命的最小代价了”。 “谢陛下!陛下饶我一命,此恩定铭记于心,以图后报”默迪跪地磕头。右丞相刘敏也跟着跪地磕头。 “既如此,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重新修订《赔偿详册》交上来,一个时辰后,将你押入大牢,明日送往皇陵守孝,你可有异议?”建安王问。 “没有,听从陛下吩咐。”迪王爷说完起身,带着右丞相刘敏离开朝堂。默迪边往回走,边思索如何安排下面的事,他只有这一个时辰的时间。。 对于建安国来讲,除了攻打岳阳国外,这是能从岳阳国得到的最多利益了,再多岳阳国出不起,就成了死局。建安王牺牲了一个儿子,精心布局,一心想攻占岳阳国,没想到被默迪的以命偿命给破了,建安国要他默迪的命有什么用,金银财宝才是建安国最想得到的。 两国对于三皇子之死这件事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第十一节 罪犯身份 迪王爷带着右丞相刘敏快步回到馆驿,径直来到书桌前坐定。 “来人,去把秦龙和蒋豹两位主将叫来,让他们在门口等候。右丞相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把门关好。”迪王爷吩咐着。随即提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开始写信。第一封写给长千岁,让长千岁暂代自己,处理国中大小事务。默迪知道,长千岁虽看似玩世不恭,不务正业,但实则大智内藏,若不外在表现得如此顽劣,也活不到今天。第二封信写给左丞相,简要叙述事情原委,让他在朝中多做谋划,主抓军事和经济两方面,又交代了一些其他具体事宜。 写完两封信后,抬头看向站在前面等待的右丞相,缓慢沉稳地说:“右丞相,你是我国文臣之首,肱骨栋梁,我不在国内期间,希望你能挑起重任,与左丞相通力合作,稳住朝堂众臣之心,稳住黎民百姓之心,带领群臣,凝心聚力发展岳阳国。”缓了一下,又说:“太子默菲已死,我不管你是否真心臣服与我,你做为朝中重臣,应当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你看到了,就是由于我国贫弱力微,才会受到建安国如此欺辱,你若还有一颗报国之心,就应该知道该如何去做。” 右丞相跪地俯身,老泪纵横,说道:“王爷,臣誓死忠于您,忠于岳阳国,臣定不负王爷所托,愿为岳阳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又说:“臣为能跟随您这样的主子感到庆幸,为岳阳国能有您这样一位未来国君,感到庆幸。”右丞相在来建安国之前,算有七分臣服默迪之心,到达建安国后,迪王爷对每件事情的处理,都让右丞相心服口服,暗叹其智慧与胆识,做事的沉稳果决更非常人能比。心中已是十成十的归顺默迪。 默迪起身走到右丞相身前,伸手扶起右丞相,看着他说:“我相信你。”拿过两封信,递给右丞相,“把这两封信,一封交给长千岁,一封交给左丞相。等我稳定后,我会想办法和国内联系,国中有什么紧要事情,要想办法通知我。务必要保证外无入侵,内无动乱,稳定朝局等我回来。”想了一下接着说:“现在国中首要保住民生,其次要大力发展军事和经济,要让国民尚武、经商。暂不细说,你们先向这个方向努力。以后若能书信往来,再做沟通。时间有限,我找秦龙和蒋豹还有事,你先下去吧,去把新的《赔偿详册》拟好,在偏厅等我,把秦龙叫进来”。 秦龙进来参拜迪王爷,等待王爷吩咐。 “秦龙,我要在建安国呆上一年,你做为上将之首,我要交代你几件事,你听好:一、我需要一张信息网,要连接王城及岳阳国的各个城镇,特别是王城和边关的几个主要城镇,我要每个月收到各个地方的情况说明,王城中由左丞相和董虎各写一份,其他城镇由其负责人书写。同时,也要把我的信息传递到相应的人手中,搭建一个信息传递的秘密网形线路,这些线路要隐秘,限你两个月内完成。二、转告刘熊,让其带领一万精兵常驻青璃城,随时待命。并给左将军带去一封我的亲笔信。三、想办法找到卿月,告知我他的近况。”迪王爷说完,提笔又给左将军写了一封信,主要让他主抓边防,简述边境各主要关隘的兵力部署和配置供给等。信写好后递给秦龙,又交代到:“你的事都很紧要,把事情做好。” “是,王爷。”秦龙接过信答道。 “下去吧,去把蒋豹叫进来”迪王爷说。 蒋豹进来后参拜,等王爷吩咐。 “蒋豹,带来的特殊百姓都安顿好了吗?在建安城的据点建成了吗?”王爷问。 “带来的特殊百姓安排在含建安城在内的四座城市中,都已安顿好,建安城的据点已建成,是一座酒楼,从前掌柜手里花高价买下的,现在正常营业,人员也都安排好了。”蒋豹答。 “好,我要呆在这里一年。我要你组建一个叫“匿灵”的组织,主要分布在建安国的各个大小城镇,可以开赌场、妓院、当铺等等,目的是以各种手段在建安国敛财,可以经商倒卖各种货物,也可以敲诈、勒索、打劫、盗墓等非常手段,但尽量不要伤害平民,主要针对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也不要在一个城镇频繁作案,要随机流动,尽量避免伤亡。组织的期初人员就是带过来的特殊百姓和随行军的一千精卫,从精卫中选出一百人,分成四队,轮番潜伏在我周围,保证随叫随到。你这边如果人手不够或缺少资金,就跟董虎联系,让他派人给你送过来。”停了一下,看着蒋豹说:“蒋豹,你要与我共同在建安国与他们周旋,你可有什么困难或是想说的吗?” “没有,王爷,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在建安国敛财,也会保护照顾好王爷,请王爷放心。”蒋豹回答。 “你我毕竟在他国境内,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默迪嘱咐。 迪王爷把蒋豹吩咐下去后,自己单独呆了一刻钟,整理下思绪,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来到偏厅找右丞相。右丞相递过新拟好的《赔偿详册》,迪王爷仔细看了一下。 “王爷,这上面的金额巨大,我国在一年内很难凑齐这么多钱啊!”右丞相担忧地说。 “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迪王爷说着把自己的名章盖了上去。“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把名章递给右丞相:“把它带回去”。把身上的佩刀也递给右丞相,又检查一下全身上下,看并无他物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右丞相跟在后边,担忧地说:“王爷,这一年,你可要受苦了!” “无妨”迪王爷答道,不再说话。 迪王爷与右丞相回到朝堂后,把新的《赔偿详册》上交给建安王,建安王仔细看后,点点头,表示满意。 “迪殿下,你可还有什么话说?”建安王看向默迪问。 “没有,陛下”默迪简洁回答。 “好,即刻起,你就是我国的罪犯,与其他罪犯无异。来人,给他换上囚服,押入大牢,明日送往皇陵为三皇子守孝一年,期满后,放其回岳阳国”建安王吩咐着。 上来几个侍卫,七手八脚给默迪换上囚服,带上手枷、脚镣后押走了。。 右丞相跪下,哭着喊:“王爷——王爷”,泪流满面。 默迪没有理会,面无表情,拖着沉重的脚镣走出朝堂。 第十二节 关进监狱 默迪被押入到一间单间牢房,室内昏暗潮湿,有股难闻的味道,侍卫把手枷和脚镣打开,用力把他推入牢房。牢房不大,在一侧放着些干草,再无他物,在一侧墙的偏上方,有一扇很小的窗,有阳光洒下来,默迪感到这阳光是如此的温暖和亲切,他在干草上找了块地方坐下来,背靠着墙,手搭在竖起的膝盖上,闭上眼静静地坐着。他是第一次呆在这种环境下,他要让自己尽快适应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身份,还有一年的时间等着他。 直到傍晚才有人从一个小口中扔进两个发黑的馒头,默迪捡起馒头看了看,肮脏发黑,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也许给狗狗都不会吃。默迪把馒头掰成小块,轻轻放入了口中,没有咀嚼,直接咽了下去,他把两个馒头都吃完,他要活着。 深夜,默迪被打开牢门声吵醒,进来几个狱吏,把默迪押到刑讯室,绑在架子上。刑讯室内放着各种刑具,默迪明白这是要用刑了,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只见从一张桌子旁走过来一个人,此人三十岁左右,走路摇晃,吊儿郎当。对默迪说:“你就是岳阳国的皇子啊,看着也不怎么样吗!是你杀了三皇子?” “是”默迪简单回答。 “你个王八蛋!今天我就要为三皇子报仇,我与三皇子从小玩到大,你竟然杀了他!”此人恶狠狠地抓着默迪的衣领,“来呀,先让他尝尝鞭子”说完退到一旁。 过来一个壮汉,把鞭子在水里甩了一下,之后抡圆抽向默迪。 “呃——”默迪闷哼,身上瞬间映出一条血印,噼啪一通鞭子,默迪不知挨了多少下,失去了意识,衣服被打的破烂不堪,浑身皮开肉绽。当被冷水泼醒时,已有气无力,虚弱至极。 “怎么样啊?这就晕过去了!?你们岳阳国的人也太不扛揍了。哈哈哈”那个人说完大笑起来。 “你是谁?”默迪声音微弱。 “我是谁?我是当朝左丞相之子,邹飞,怎么样?想报仇吗?谅你也没有那个本事。哈哈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来啊,把烙铁给我。” “邹公子,不能再用刑了,这要是弄出事来,咱们都担待不起啊!”一个看似当官的人说。 “滚开,我自有分寸”邹飞一把抓过狱吏手中的烙铁,通红的烙铁靠近身体时有一股难忍的灼热,邹飞拿着烙铁在默迪身上游移一会儿后,落在了默迪左边胸上。 “咝——”烙铁的落肉处冒出了屡屡青烟,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啊——”默迪忍不住大喊,痛苦地又昏死过去。 当默迪再次被冷水泼醒后,人几乎虚脱,勉强抬起头,靠在身后的架子上。 看似牢头的人赶忙上前说:“邹公子,差不多得了,可别闹出大事来。” 邹飞没有搭话,走到默迪跟前,“可我还没有尽兴呢!”用手掐着默迪的下巴。 默迪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来啊,把他的指甲给我拔了,我今天就要让他好好痛快痛快,哈哈哈”邹飞肆无忌惮地笑着。 一个壮汉拿着钳子走到默迪左手边,捏住拇指,握钳的手用力一拽,指甲脱落,鲜血涌出。 “啊——”十指连心,默迪又是一声嚎叫。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当第四个指甲脱落时,默迪又昏死了过去,有人过来试了试鼻息,说了句:“还有气”。 看似牢头的人过来给邹飞跪下,哭求着说:“邹公子,求求你了,到此为止吧!要不会出大事的,我全家的命都不够赔的啊!”牢头是真的怕了。 邹飞感觉也差不多了,也怕出事,就说:“算了,给他抬回牢房吧”。 默迪第二日醒来,天已大亮。看到自己躺在干草上,并没有想要起身,因为默迪现在感到身上每一处都是痛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过了不久,来了几个狱卒把牢门打开,默迪勉强坐起。 一个狱卒说:“大人有令,罪犯默迪即刻押往皇陵。”有两个狱卒走到跟前,扶起默迪,给默迪换了一身新的囚服,之前的衣服已被皮鞭打烂,身上的伤痕让狱卒不忍直视,动作轻柔许多。这次押送,并没有给默迪带手枷和脚镣,牢头可能是怕以默迪现在的身体状态,带上手枷、脚镣后寸步难行。 皇陵在城西的一块开阔荒地上,有几个极大的墓室,墓室几乎不开,除非有皇室人员葬入时才会打开墓室。每个墓室前有个供台,上面摆放贡品和香炉烛台等,每天定时有人来更换贡品,除了特殊日子,平时不用上香燃烛。墓室门前分别站有两个侍卫,再两旁是石头雕刻的异兽。离墓室不远处有三间房屋,是守墓人呆的地方。 默迪被四个狱卒押送着往皇陵走,默迪浑身是伤,虚弱无力,艰难地往前走,脸色惨白,额头沁出汗珠,也许是疼出汗或是虚汗,不可能是热的,因为已是深秋天气,默迪身上衣服单薄,感到冷才是有可能的。由于默迪走的慢,时不时被催促和推搡着。路边有很多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着。默迪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看到有几个旁观的人,时快时慢地跟着自己,这几个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议论,视线始终在自己身上,默迪知道这些人是蒋豹安排过来的精卫,周边还应该有其他的精卫潜伏着。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当路过一家名叫“聚客隆”的酒楼时,默迪在酒楼的二楼处看到了蒋豹。蒋豹怒目而立,眼中布满血丝,默迪在与他对视时,不经意的轻摇了下头。只听“当——”一声,蒋豹一拳砸在围栏上。 默迪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脑子回想“聚客隆”三个字,知道了作为据点的酒楼名字。。 默迪一路上,始终感到有人在注视着他,本以为是精卫,没有在意,当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周围人越来越少时,默迪看到一处亮光,向亮光看去,是枪尖反射的太阳光,而持枪的人正是卿月。默迪一怔,停下脚步,“快点走!”被狱卒推了一下,险些摔倒。默迪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两行眼泪滑落,默迪抬手像是在擦汗一样,把整张脸擦干。 默迪心情复杂,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卿月,他虽然想见他,但又很怕见到他。他可以忍受屈辱和折磨,但不希望被亲人和朋友看到,特别是被卿月看到。但此时的他已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向前走着。 第十三节 入住皇陵 默迪等一行人来到皇陵,有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已等在门前。看他们到了,走上前两步,尖着嗓子说:“怎么才到啊?” 几个狱卒跪下,齐声:“参见王公公”,其中一个狱卒说:“禀公公,路上慢了些,让公公久等了。” 王公公看看默迪,上手“啪——”地一下,给了默迪一耳光,说:“我是宫里的总管,见了我怎么不下跪啊?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王总管教训的是,罪犯默迪拜见公公。”默迪缓缓跪下说。 “哼!真是矫情。”接着又说:“从今日起,你每日早上需要打扫一遍皇陵,并在这座墓室旁”手指向了其中一座墓室,“每日站满四个时辰,上下午各两个时辰,来向三皇子忏悔你犯的错。站岗的侍卫会监督你的行为,我也会不时的来抽查,倘若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就有你好看的。” “是”默迪回答。 “每日餐食会由更换贡品的奴婢给你带过来,每天只有一次”王公公又指了指身后的三间房子,对默迪说:“你晚上就住这儿”,想了想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默迪回答。 “哎!念你刚到此处,今天站满下午的两个时辰就算了,先下去整理一下吧。”王公公动了恻隐之心。 “多谢王公公!”默迪忍痛起身。 王公公和其他几个人离开后,默迪来到三间房前,推开第一间门,看到屋内就有一张床,一副铺盖,再无他物。又推开第二间门,屋内有一口井,旁边放着一个碗,还有一个水桶和一个盆,没有其他东西。默迪进来打了一桶水,用碗舀起一碗,一饮而尽,又出来推开第三件房门,这间是一个库房,里面放着祭祀用的蜡烛、香炉、纸钱等。 默迪出来,缓步回到第一间房,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食盒,刚才只顾看房内摆设,没有留意到。默迪打开食盒,内边有两个馒头,比监狱里要好得多——干净,是白面做的。默迪去第二间房里洗了下手,回来席地坐在门口,拿起馒头一口一口地吃起来。边吃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空旷,除了墓室和这几间房外,远处零星的有几棵树和几个建筑物。人也很少,只有每个墓室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和默迪,再无他人。建安国没有派人看着默迪,若默迪跑了,他们则有理由攻打岳阳国,所以他们不怕默迪跑掉,甚至巴不得默迪跑掉。默迪对这样的环境感到很满意。心里稍微宽慰一些。 下午,默迪来到王公公指出的墓室旁,离门口侍卫一米左右距离处站好,两个时辰是四个小时,默迪身上有伤,身体虚弱,不一会儿就沁出汗来,汗水流经伤口时,愈发疼痛。强忍站过三个小时后,腿开始发抖,体力有些不支,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下,几次将欲摔倒。终于熬过了四个小时。默迪坐下缓了一会儿,步履踉跄地走回房间。 刚踏入房间,将要栽倒的身子,被两只手稳稳扶住,把他搀扶到床上。默迪用仅余的一点意识看了看来人,是卿月,便闭眼失去了意识。 卿月一直在默迪的附近,看着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其实自默迪进入建安城开始,卿月就一直在他附近,暗暗观察着,知道默迪身上发生的一切。卿月明白默迪的处境,预料到他可能要面对的困难,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和使命让他不得不承受这一切。卿月也清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出现的话有可能还会给默迪添乱,就决定默默地跟着,只要默迪没有生命危险,就不打算暴露自己。 今天卿月在街上看到默迪的状态,就知道他指定受了伤,而且还不轻。担心他会出事,就始终在他的附近看着。默迪站在那儿几次要摔倒时,卿月很着急,但怕暴露自己给默迪添麻烦,就忍着没有动。卿月悄悄来到默迪要住的房间,等着他回来。 卿月把默迪扶到床上躺好,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很烫,默迪发烧了。卿月到隔壁屋子打来一盆水,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浸湿,放到默迪头上。 卿月想知道默迪为何会如此虚弱,就解开了默迪的衣服,当看到默迪浑身触目惊心的伤痕时,惊得后退两步。默迪遍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胸前还有一个赫然的烙铁印。卿月双手抱头蹲下,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片刻,卿月起身,从衣服上又扯下一块布,在水盆里透湿,为默迪轻轻擦拭伤口,当擦拭到默迪左手时,又惊住了,拿着默迪没有四个指甲的手微微发抖,卿月没有想到,默迪会遭受如此折磨,痛心不已。 换了好几盆水,才给默迪擦拭干净,上了些创伤药,没有包扎(因为伤口太多了,没办法包扎),把衣服又重新给默迪穿好。又给他喂了一颗调气血的药丸。卿月看默迪的状态,虽然还是有些烧,但气息平稳,沉沉地睡着,稍微安下心来。但也没有走,就坐在默迪床边的地上,靠着床身,头搭在床沿上,合上了眼睛。 深夜,卿月被默迪的声音吵醒。 默迪浑身打颤,缩成一团,身体不断地往一起蜷缩着。 卿月起身摸了摸他的头,还是烫,把掉下来的布用水重新洗一下,放回到他头上,把被子重新给他严严实实的盖好。但默迪依旧蜷缩着打颤,没有好转。卿月想了想,上床把默迪轻轻搂在怀里,用被子裹严,感到默迪还在打颤,卿月一点点用力,把默迪紧紧搂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默迪的情况渐渐平稳下来,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卿月看到外边天色已微微发亮,就把默迪慢慢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起身下床,把屋子收拾一下,恢复如初,轻轻关上房门,走了。 早上,默迪醒来,感觉身体好多了,回想昨晚好像是卿月在这里,又好像不是,晃了晃头,记不清了。叹了口气,心想:“是与不是,又能怎样?!” 第十四节 皇陵来人 卿月离开后,去附近药铺买了些药,给自己买了件衣服,昨晚撕坏的衣服没有扔,弄个包袱背在身后,又买了些吃的,放到包袱里,完事回到皇陵隐藏在附近,看着默迪。他在建安国除了跟着默迪,也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也可以说他在建安国就是为了默迪。 默迪身体状态好转些,先把皇陵打扫了一遍,接着就到墓室旁站好,大约九点左右,宫里来人更换了贡品,把给默迪的食盒放在门口,把昨天的食盒拿走了。默迪没有着急吃东西,站着没有动,他细细观察着周围,他在找潜伏在附近的精卫,也想看看卿月在不在附近。在墓室后边默迪隐约看到了被风吹起的衣角,在远处几棵树和建筑物附近,也似乎有人影,默迪大致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但没有看到卿月。 默迪心想:“这里除了墓室没有守卫,晚上偷偷溜进几个人没有问题,可以与外边取得联系,就看秦龙那边信息网建的怎么样了。” 卿月看到了附近的精卫,精卫也看到了他,有些精卫在岳阳国见过卿月,知道他是岳阳国人,且没有恶意,就继续观察着,没有其他动作。 中午,默迪随着侍卫换班,回到屋子休息,他身体还很虚弱。他打开留给他的食盒,依旧是两个馒头,他吃了一个,另一个留着晚上吃,他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又回到墓室站好,又开始观察周围,他想看看是否有建安国的人在暗中观察他,他突然想到王公公说的话:“站岗的侍卫会监督你的行为……”,他转头看看站在他旁边的两个侍卫,他俩看起来与其他侍卫并没有什么不同,表情严肃,不声不响,认真地站着岗。默迪转过头,心想:“先不能急于和外边联系,等摸清情况再说,不知深浅的状况下,不能轻易涉险。” 转眼太阳西沉,下午的两个时辰过去了。默迪疲惫地回到屋子,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大概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看到屋内窗前站着一人,房内没有蜡烛,借着月光,默迪知道这个背影是谁。 “卿月”默迪叫了一声。 卿月转过身,“醒了?吃点东西吧”,给默迪递过些吃的。 “不用”,默迪起身从食盒中拿出冷馒头吃起来。 卿月收回吃的,没有再推让。 “我要适应这样的生活”默迪边吃着馒头边说,“我要呆在这里一年,你走吧,回岳阳国去,不要再来了,等我回到岳阳国后,我会去找你”,想了下,接着说:“这里不比岳阳国,若他们发现你,我保不了你。”顿了一下,又说:“你放心,建安王答应保我性命无虞,我不会死。” 两人都沉默一会。 “先上药吧”卿月取出药对默迪说。 “卿月,先回答我”默迪有点着急。 “好,等几天你伤好些了,我就走,这几天我只晚上来给你换药,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卿月平静地说。 默迪听卿月如此说,没有反对。褪去衣服,让卿月给自己上药。 卿月给默迪上完药后,又让他服了一颗调气血的药丸。 “谢谢!”默迪对卿月说,等了一下,又说:“你昨晚是不是来过,我头脑昏沉,记不清了。” 卿月像没听到一样,没有搭话。转而问:“他们为什么对你用刑?” “没什么,就是一个疯子,要给我个下马威而已。他们不敢取我性命,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而已。”默迪淡淡说着。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站够八个小时,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多休息”卿月说。 “那你呢?”默迪想知道卿月接下来要去哪,要干什么。 “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就在你这里呆到天明后离开吧”卿月叹了口气说。 卿月站在窗旁,向外望着,屋内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 两人又沉默一会儿,默迪走到卿月身旁,拉着他的手臂拽到床边,说:“一起挤挤睡吧,对付一下。”语气不容置疑。 卿月犹豫一下,拖鞋上床,侧身躺到里边,手臂垫着头,闭上了眼睛。 默迪看他如此,微微一笑,把唯一的被子给他盖好,自己躺在床外侧,合眼睡了。 第二日早上,默迪醒来时,卿月已经离开了,看到身上盖的被子,默迪不由得笑了,在异国他乡,在这种境况下,能有卿月的陪伴,哪怕是短暂的,都让默迪感到无比幸福。 这样过了几日,一日早上,默迪打扫完皇陵,刚在墓前站好,就看到建安国皇长子冯楚带着几个侍卫来到皇陵,身后还跟着左丞相之子邹飞。他们来到默迪跟前,默迪随守门侍卫一同跪下参拜,默迪猜想到此人是谁,但不敢确定,没有说话。 邹飞大摇大摆走过来,用力踹了一脚默迪,说:“楚殿下在此,参拜时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默迪重新跪好,头点地称:“拜见楚殿下”。 邹飞用脚踩在默迪受伤的手上,蹲下身子说:“难道没看到我吗?不知道我是谁吗?” 默迪疼得浑身发抖,颤声说:“拜见邹公子”。 邹公子哈哈大笑,把脚拿开了。 “默迪,你我虽都同为储君,但岳阳国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穷蔽小国,取之易如反掌。你若能真心臣服于我,做好一条狗的话,我也许会放你们一码,否则的话我就会让你岳阳国血流成河,国破家亡。”楚殿下抓着默迪头发,把脸抬向自己,恶狠狠地说。 “是,楚殿下”默迪没有反抗。 “看你这跪姿不怎么样,想必还没有学好怎么下跪,今天这几个时辰你就跪着做完吧”冯楚冷冷地说。 “是”默迪回答。 “哈哈——,默迪,你现在可是我建安国的罪犯,你给我小心点儿,要是犯了什么错,我随时会给你关回监狱,那里的滋味想必还没有忘吧!”邹飞一脸坏笑,蹲下在默迪烙铁印的位置抓了一把。 “呃——”默迪疼的一皱眉,闷哼一声。 “哈哈——”邹飞又是一阵大笑。看看站在旁边的两个侍卫说:“你们两个可把他给我看好了,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是,邹公子”两个侍卫齐声回答。 楚殿下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异常,冷冷清清的,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默迪心里发狠,誓死要灭了建安国,默迪始终没有起身,一直跪着,直到跪满八个小时。 默迪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看到卿月在房中,卿月这几天都是夜深后才来,今天不知为何这么早过来。默迪没有说话,拿过食盒里的馒头,默默吃起来。卿月给他递来一碗水放在旁边,也没有说话。 “我这伤好的差不多了,你明天就回岳阳国吧”默迪对卿月说,怕卿月受到伤害。 “好,我说我会离开,但没有说要回岳阳国,我这里不用你担心,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卿月说。 “你要去哪?”默迪问。 “这个你就别管了”卿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卿月,不要任性,相信我,我能处理好一切,你回岳阳国,我才能安心做事。”默迪说话诚恳。 “可我回去了,我确不能安心了”卿月回答。。 双方沉默。 晚上,默迪久久不能入睡,看了眼侧身睡在身旁的卿月,把手轻轻握在了卿月手上。卿月佯装睡着,没有动。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沉沉睡去。 第十五节 除掉祸害 第二日早上,卿月在默迪醒来前离开了,他在建安城里打听到左丞相的府邸,在周围转了两圈,观察一下地形,他来到离左丞相府不远处的一家茶馆,点了壶茶,细细思考着。卿月想杀死邹飞或把他弄残,并且要不暴露自己,像出了意外一样。昨天冯楚和邹飞对默迪的所说所做,卿月都看到听到了,如果邹飞不除,迟早还会去找默迪的麻烦,所以卿月想断了邹飞这个祸根,也为他对默迪的折磨出口气。 卿月想先观察几天邹飞的生活规律,再找机会下手。卿月叫来掌柜,付了茶钱。“掌柜的,跟您打听个事,您知道附近有谁家招工吗?供吃供住就行,工钱多少无所谓。”卿月笑呵呵的询问。 “客官,看你这言行举止,衣着打扮,不像是——”掌柜的有点纳闷。 “哦,家道中落,想自食其力而已”卿月简单回答。 “奥,我这倒是缺个临时伙计帮忙,之前的伙计前几天回老家了,得过段时间能回来。你看——”掌柜的做事圆滑,话只说一半,看向卿月。 “可以”默迪爽快答应,他本也不想长干,这个临时的正合适。 “那好”掌柜的很高兴,“我这里供吃供住,每月一两银子,可以吗?” “好,可以”卿月回答。 掌柜的把卿月带到后院,安顿下来。 默迪当晚没有等到卿月,虽然知道卿月会离开,但还是有点失落,久久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亮。深夜,默迪去第三间房中,取过一只蜡烛,点燃后,向窗外做了个手势,随后吹熄蜡烛,静静地等着精卫到来,他要与外边联系了。 卿月在茶楼里一边当伙计,一边观察着邹飞的行踪。观察了几天,邹飞每天没有固定的生活规律,除了有时去趟皇宫找冯楚皇子外,就是到处吃喝嫖赌。最大的爱好就是找女人,几乎每天都要找不同的女人,不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他看上的,都要弄到手,大家也都敢怒不敢言。 卿月看到他的行径,更加愤狠不已,定要杀了他,为民除害。邹飞身边总是跟着七八个侍卫,很少有落单的时候。这日,邹府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衣着得体,看着家境应该还算殷实。走到门口说要见邹公子,门房看他,没好气地说:“滚,邹公子不在。” 老汉哭起来,跪在门前:“求邹公子开开恩,放过我家小女吧!我愿拿出家里所有家当给邹公子赔不是,求邹公子开开恩吧!”老汉哭求着。 “快滚!再不走就把你抓起来,你家女儿能被我家公子看上是她的福气。滚,滚”门房没好气地撵着。 “求求你了,让我见见邹公子,求他开开恩吧,我家小女才十六岁啊!”老汉继续哭求着,伤心不已。 茶馆里的客人有的开始往邹府那看,叹息地摇摇头。 门房看周围有人在往这边看,老汉又很难缠,没有走的意思,就一把把老汉抓紧府里。不多时,老汉被推出来,鼻青脸肿,走路踉跄,也不再纠缠,慢慢往路的另一边走去。 卿月看到这个场景,跟掌柜的说了声去趟茅房,就快步出了茶馆。 卿月跟着老汉到一僻静处,叫住老汉说:“老人家,你是有什么难处吗?刚才看到你在邹府门前,说你女儿——”卿月说到一半停住。 老汉又哭起来:“我女儿被邹公子看上,说明日要我女儿在房里等他,我女儿才十六岁啊,让她下半辈子怎么活啊!”哭得愈加伤心。接着又说:“若是不从,我们全家都得没命啊!” “老人家,我若能帮你,你愿意带着女儿离开建安城吗?去到其他的地方躲起来,重新开始”卿月说。 “愿意,我愿意啊!”老汉想了一下又说:“可我们能去那儿呢,我们一老一小能逃到哪里呢?邹公子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老汉担忧地说。 “你可以去岳阳国,离开建安国后,你们就安全了。若想回来,等几年事情平息了,也可以悄悄地回来继续生活。再说邹家做的是不光彩的事,左丞相顾及颜面,不一定会大肆抓捕你们。”顿了一下,又说:“你和你女儿可以带上值钱的东西,乔装打扮一下,在驿站租辆脚速快的马车,在今日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这里到岳阳国境的青璃城,大概四五天的时间,如果脚速快日夜兼程的话,不过两三日就能到。”想了一下又说:“我会假扮成你的女儿,尽量给你争取逃跑的时间。” “这——”老汉有些犹豫。 “这关乎到你与你女儿的性命,走是不走你自己看着办吧”卿月说。 老汉犹豫一会儿,“好,我走!”老汉下了很大决心:“若小女被那王八蛋祸害了的话,我们在这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小女这下半辈子就完了。我就赌这一把了。”说完快步往家中走去。 卿月紧走几步跟过来,对老汉说:“我去看一下你家的位置和你女儿的房间。” “好,多谢这位小公子了”老汉向卿月抱了抱拳,没有停下脚步。 第二日,卿月下午早早收了工,跟掌柜说出去买点东西就离开了茶馆。来到老汉家中,老汉和他女儿昨天下午就出城离开了,现在整个房子空无一人。卿月走进老汉女儿的闺房,四下打量一下,找出些胭脂水粉和一套女孩衣服,卿月坐到镜子前,给自己脸上简单涂抹一番。他之前看过师姐化妆,知道东西都该怎么用,虽弄的不太好,但也整个大概,卿月天生俊俏,又经一打扮,活脱变成一美女。卿月不会梳女孩发式,就把头发散下来,简单用发绳在后边拢了几下,又换上女孩衣服,衣服有点小,勉强穿在身上。收拾完毕后,坐在桌旁等着邹飞到来。 卿月没有带银枪,只带了一把匕首,还是从迪王府带出来的那把,他把匕首藏在床头的褥子下。 卿月给自己倒了杯茶,稳稳心神。 转眼天色已暗,听得有一群人向这边走来,卿月精神集中,注意听着。 有人一脚把院门踹开,喊道:“邹公子驾到,怎么不出来人迎接啊?” “来人啊!”另一个人喊道。 见院子里始终没有出来人,一个侍卫看向邹公子说:“是不是跑了?” “他敢!”邹飞醉醺醺地说,“给我搜”。 邹飞身边的七八个侍卫,横冲直闯的进屋挨个房间查找。当推开卿月房间门时,看到卿月娇滴滴地坐在桌旁,赶紧出去报告邹飞。 “邹公子,这个房间有个女的”手指向卿月所在的房间。 “好,我去看看”邹飞醉醺醺地摇晃走过来。当看到卿月时,一愣,问:“你是谁?” 卿月尽量细着嗓音说:“我是这家的另一个女儿,妹妹害怕,让我在这里等公子”卿月假装略显害羞的低下头。 “哈哈——,好,好”邹公子看到卿月姿色绝佳,欣然接受了。色迷迷地走过来伸手要摸卿月。 卿月一躲,娇滴滴地说:“公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邹飞反应过来,对后边侍卫喊:“出去,都出去”。 “公子,这么多人,我有点害怕,能不能让他们都到院子外边等着,没有你的命令不准进来。可以吗?”卿月佯装有点胆怯、害羞。 “好,好,都听你的”邹飞彻底被卿月迷住了。 邹飞几步奔到院中,对着侍卫喊:“都给我出去等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侍卫们连声应:“是”,急忙走出院子,把院门关好。 邹飞回到屋里,关上房门,扑到卿月身上。卿月吹熄蜡烛,从窗子往外看看,嘴里一边细声细气地说:“你急什么?”,一边把邹飞推倒在床上。 卿月自小练武,力气岂是邹飞这等纨绔子弟能抗衡的。卿月抵住邹飞,用双手死死捂住邹飞的口鼻,几分钟后,邹飞窒息而死。卿月从褥子下取出匕首放回到身上,根据情况,卿月改变主意,并没有用匕首,他看到院里没有人,屋内弄出些声音不会被院外的人听到,就是听到,他们也会认为是别的,也不敢闯进来。省得弄自己身上血。 卿月又试了下邹飞的鼻息,确定已死。脱下他的外衣,随手扔到地上,又把他挪到床外侧,脸向内侧身放好,盖上被子,刻意让邹飞一条白腿露在外边,床里放个枕头蒙好被子,卿月看了看,又把床头一方的床幔放下。卿月换回自己的衣服,把之前穿的女孩衣服,随意扔到桌椅上。 又检查了一下房间后,轻手轻脚走出屋子,把房门关好,转到院子后边,纵身翻过院墙,快速沿路飞奔,跑了一会儿,转进一个小巷,停步靠墙调匀呼吸,向来的方向看了看,没有任何声音。卿月想回茶馆,可要经过老汉家门前,那几个侍卫还在院门口等着,现在深更半夜,会让人怀疑。若不回去,能去哪呢?卿月想到了皇陵,也有好几日没看到默迪了,顺便去看看他也好,卿月想到这儿,就快速向皇陵跑去。 卿月悄悄溜进默迪的屋子,走到床前,看到默迪正睡着,转身想去隔壁洗脸,不料刚转过身,就被一只手抓住手臂。 “干什么去?”默迪问,卿月进屋时,默迪醒了,只是没等起身,卿月就到床前了。 “去隔壁洗脸”卿月回头,简单回答。 “你——”默迪看到卿月脸上的妆容一惊,迅速站起。屋内没有蜡烛,借着皎洁的月光,默迪也看个大概。 “哦,没事”卿月摸摸自己的脸,想敷衍过去。 “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去了?”默迪追问。 卿月不能告诉默迪他杀了邹飞,这样的境况又不知道怎么编理由,就随意说:“去勾引了个男人”,冲默迪邪魅一笑,“要不,我再勾引一个?!”,调戏似的用手刮了一下默迪的下巴。笑着转身出去了。 默迪被卿月的弄得愣住了,既生气,又好奇,也无语。。 卿月洗漱后回来,像以往一样,侧身躺到里侧,很快睡着了。 默迪有很多话想问他,想知道他这几日的情况,想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卿月这样,也只能作罢。 第十六节 两个新人 卿月早上回到茶馆,大家都还没有醒,没有人看到他。 卿月一直注意着左丞相府的动静,直到下午三点多,看到有两个侍卫急急忙忙跑回丞相府,进去不多时,有三十几个府兵跑出来直奔老汉家中冲去。卿月知道,是发现邹飞已经死了。不久,几十个府兵把邹飞尸体抬回来,进了丞相府,丞相府里开始躁动起来,哭声、喊声、人来人往跑动声混在一起,异常嘈杂。左丞相府也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直到第二天天明,左丞相府才稍微安静一些。 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很多士卒拿着告示到处粘贴,在茶馆门前也粘贴了一张,卿月过去看了一下,暗自发笑。这是一张通缉捉拿罪犯的告示,告示上画着一副女人的画像,正是卿月化妆成女人后的样子,虽不十分真切,但也画出个七八分。卿月心里也轻松很多,一是因为官府没有捉拿老汉和他女儿,二是凶手被认定成女人,自己还算安全。 卿月消消停停地在茶馆做伙计,虽然事情办完了,但回老家的伙计还没回来,不好撂挑子不干。 这日,茶馆来了一个客人,坐到了相对安静的位置,点了一壶茶。卿月端着茶壶茶碗过来时,看到坐着的客官是蒋豹,卿月假装不认识,放好茶壶茶碗后刚想离开,蒋豹小声说:“卿公子,晚上来聚客隆酒楼一趟,我在二楼最里面的屋子等你。”卿月像没听到一般,招呼别的客人去了。蒋豹坐了一会儿,喝了两碗茶后离开了。 晚上卿月到聚客隆找蒋豹。 “找我什么事?”卿月直接了当地问。 “王爷想让你来聚客隆帮忙,这是我们在建安国的据点,相比茶馆来讲,更安全”蒋豹说。 “王爷?”卿月疑惑。 “是,迪王爷的意思”蒋豹说。 “我不来,我现在挺好,咱们自己忙自己的,谁也不要干涉谁”卿月拒绝。 “现在咱们在建安国,人单势微,更要团结,力往一块儿使,王爷让我……”蒋豹把王爷交代他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卿月沉默一会儿,说:“好,你们要是需要我做什么,随时来找我。我有需要的,也会来找你。但我不会呆在你这里,我不习惯。” “好吧”蒋豹说着走到门口,叫进来两个人,“让他两个一明一暗跟着你,一是保护你的安全,二是可以随时跟你取得联系,这也是王爷的意思。”蒋豹接着介绍这两个人:“他俩跟你一般大,都是十七岁”,指向其中一个说:“他叫阿毛,善跑”又指向另一个说:“他叫阿乐,善世故”,又说:“他俩功夫都还可以,主要是他们擅长的一面,对你也许有用。”蒋豹指着卿公子对二人说:“这是卿公子,王爷在意的人,以后你们跟着他,做事机灵些。” “卿公子好”阿乐笑呵呵地向卿月点头哈腰。 阿毛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看了下卿月。 “不用,我自己独来独往管了,不喜欢别人跟着我”卿月严肃地说。 “王爷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他吩咐的,必须得执行,请不要让我难做”蒋豹看向卿月。 “好,我去找他说”卿月向外走去。 阿毛和阿乐两人不等蒋豹吩咐,跟着出去。阿毛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阿乐则追在卿月身后,喋喋不休地说:“卿公子,我俩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说东,我不往西,你说打狗,我不撵鸡”,接着说:“卿公子,你放心,我们绝不会给你填麻烦,我混迹江湖多年,经历的事奇多,什么事都能给你办个七七八八的。” 阿乐不停地说着,卿月心想:“总不能带着他俩去找默迪,等找到机会再说吧”,停下去往皇陵的脚步,往茶馆走去。卿月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阿乐屁颠屁颠地跟进来,阿飞没有进屋。 “你这屋子还挺干净啊,就是小了点”阿乐评价说。 “怎么你还要跟我一起睡啊?”卿月没好气地说。 “不,不,我睡地上就行,总比外面那个强,我好歹有个屋子”阿乐笑呵呵地说。 卿月坐在床边,想着拿他两个怎么办。 阿乐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说:“卿公子,你不用想着怎么撵我们走,就是我们不跟着你,蒋主将也会派别人跟着你,这明里暗里的得用好几个人,你想想,现在我们做事人手本来就不够,你就将就将就,用我两个最菜的跟在你身边,别浪费组织里的好手了”,阿乐说着给自己铺了个地铺,接着又说:“你不知道,这建安国可黑了,要老鼻子钱了,这要是在一年内弄不到那么多钱,你认为他们能放过迪王爷吗!” “那你们尽管去忙你们的,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呢?!”卿月问。 “这异国他乡的,你又杀了左丞相的儿子,王爷怕你有危险呗!”阿乐随意说着。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杀的?”卿月一惊。 “嘿嘿——”阿乐一笑,没有回答,反而说:“真别说,你女子装扮的时候还挺好看”。 卿月无语,想想阿乐刚才说的,就是没有他俩也会有别人跟着,叹了口气,只能让他俩这么先跟着。看了眼阿乐说:“阿飞睡哪?” 阿乐已经躺到地铺上,回答说:“谁知道呢?他们做暗卫的,都有自己的办法”。 卿月走出房门看看周围,找阿毛在哪,找了半天,忽听得有人说:“在找我吗?”卿月顺着声音看向屋顶一个隐蔽处,阿飞正坐在那。卿月跳上屋顶,来到阿毛身边坐下。 “你晚上不用在外边,跟我到房间里睡吧”卿月说。 “不用,我习惯了,一年四季都是如此”阿毛谈谈地说,“我是暗卫,你就当我不存在就行,需要我的时候,喊我一声就好”。。 卿月看看阿毛,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年轻人,有点感慨。拍拍阿毛的后背,说:“我以后就叫你毛哥”。 两人相对无言,一起坐在房顶看月亮。 第十七节 小事一桩 第二日,卿月向掌柜的介绍阿乐,说是自己的弟弟,从老家来投奔自己,暂住茶馆这里,不要工钱,免费给茶馆帮忙。掌柜的看阿乐,甚是喜欢,阿乐能说会道,有眼力见,会来事,把来茶馆的客人哄得都很高兴。阿毛则衣衫褴褛,装扮成要饭的,坐在茶馆门口。 吃饭时,阿乐笑呵呵地走到阿毛跟前儿,给阿毛扔了个馒头说:“给,爷赏你的”。 阿毛也不说话,拿过馒头就吃。 卿月看着他俩,心想:“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默迪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想到默迪,卿月有点担心,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默迪衣着单薄,每天就吃两个馒头,怕默迪身体扛不住,可上次给默迪吃的,默迪拒绝了,说是要适应现在的生活。卿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把阿乐拉到一边,问他有没有好主意。 “这个嘛——,听说王爷在意你,要不你拿死来要挟他?”阿乐半开玩笑地说。 卿月白了阿乐一眼,转身要走。 “等等,等等,我想想,你就先跟他说道理,要是不行的话,你就跟他交换”阿乐说。 “交换什么?”卿月问。 “你让他做不情愿的事,你也答应他做一件你不情愿的事,不就得了”阿乐说。 “这是什么道理?!”卿月不能理解。 “这是真理,等价交换这招向来好使”阿乐笑着说。 卿月走到茶馆门口,看了阿毛一眼,向旁边胡同走去。阿毛慢悠悠跟过来,卿月吩咐道:“毛哥,去酒楼取只烧鸡过来,并让蒋豹给王爷提前准备一套抗寒的内衣,要穿在身上看不出来的那种,并准备点针线”,接着说:“我就在这等你,快去快——”没等卿月说出“回”字,阿毛就转身一溜烟走远了。 不一会儿,阿毛回来,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把烧鸡递给卿月。 卿月向阿毛竖了根大拇指,赞叹他的速度。回到茶馆,卿月跟掌柜说:“掌柜的,我下午想出去一下,让我弟弟给您帮忙,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以后就忙你的,让你弟弟帮忙干活就行”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看得出,他是真喜欢阿乐。 “我——”阿乐不太乐意,他的任务是卿月的明卫。 “好好在这儿干活”卿月没等他说完,打断道。 卿月把烧鸡纸包纸裹地揣在怀里,步履轻快地向皇陵走去,走到离皇陵不远处时,卿月开始隐藏身形,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靠近。他能感到阿毛在他附近,也看到了几个隐藏在附近的精卫。卿月找到一处离默迪不远的隐蔽处藏好,看着默迪。 默迪比来建安国之前消瘦很多,站在秋风中,巍然不动,眼睛看着前方,像是在思考,也好像不是。一国堂堂的皇子,未来的国君,曾是多么的风光霸气,现在却要在一个区区的异国皇子墓前,每天站八个小时。国弱君辱,这就是一个未来国君需要承受的吗?! 卿月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提前悄悄回到房子里等他。 当默迪进屋看到卿月时,又惊又喜,没想到他会来,而且还这么早。默迪笑笑,对卿月说:“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吧?”默迪猜到可能是因为明暗卫的事,卿月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说呢?”卿月卖着关子。 “我安排两个人做你的明暗卫,是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有一双眼睛在你身边,这样我才能安心”默迪想了下又说:“你杀了邹飞,虽然现在没什么事,但还有潜在的风险,你以后不行再做这样的事了”,语气决绝。 卿月看他说话语气这么严肃,有点不高兴,说:“我不是你的手下,这里也不是岳阳国,你凭什么管我?!” “只要我活着,你的事,我能管到的地方,我就会管,至于凭什么,都无所谓”默迪说。 “你管我的事,那你的事,我可不可以管呢?”卿月盯着默迪问。 默迪不知道卿月要说什么,没有接话。 卿月从怀里拿出烧鸡的纸包,放到默迪的手上,还有些温热。“把它吃了,马上”卿月命令道。 “这——”默迪想着该怎么拒绝。 “不要说别的,让你吃,是为了让你的身体能更好一些,更能扛得住这样的环境,也更有精力应对建安国,你应该明白,你现在身体对你的重要性”,顿了一下又说:“你想管我的事,我现在也想管管你的事,你让两个人跟着我,我让你吃点东西,不过分吧!” 卿月看默迪拿着烧鸡,迟迟没有动。“快啊,等什么呢?!”卿月厉声催促。 默迪慢慢拆开纸包,吃起来。卿月默默给他端过一碗水放在身边。默迪竟有些热泪盈眶。卿月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就说:“我去找阿毛,看看守墓的侍卫晚上有没有打盹或离开的,完事回来”,转身出了房门。留给默迪一些时间和空间。 卿月和阿毛蹑手蹑脚地在皇陵各个墓室附近转了转,看到果然有侍卫偷懒,有的倒在石雕旁睡觉,有的坐在地上聊天,晚上不比白天,侍卫们更为松懈。二人了解大概情况后离开了。 卿月对阿毛说:“我今晚就在这了,你先回去吧,我明早回去”。 “你在哪,我在哪”阿毛简单回答,几步跑远了。 卿月回到房间,闷闷不乐地坐到床边说:“那些暗卫常年睡在露天地里,太辛苦了!” 默迪看看卿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做暗卫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若他们感觉辛苦,可以随时离开。” 默迪只有在召唤精卫时才点蜡烛,平时不点。两人在屋里借着月光,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聊着聊着,卿月打了个哈欠,头向后一仰,腿耷拉在床下,就想那样睡去。 “好好躺床上睡”默迪说,就像管小孩子一样。 卿月没有动,默迪无奈,帮他脱下鞋,把他双腿挪到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则头向外,侧身躺到床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卿月把一半被子从后面给默迪盖上,被子有点小,卿月身子向默迪靠过来,头贴在默迪的背上,手环到他胸前。。 轻声说:“这样暖和些”。默迪一动没有动,很怕破坏这一刻,原本有些发冷的身体现在却有点燥热。 此刻既永恒——此刻的感觉让默迪终身难忘。 第十八节 探将军府 一切都如默迪预想的情况进行着。 建安国开始慢慢乱起来,几个主要的城市接连发生不大不小的案件,例如:建安城里的某富家公子被绑架,付了天价赎金;某个官员家中失窃,丢了什么暂且不详;某某赌场来了个赌王,连赢了三天,第四天人就没影了……,诸如此类的,不胜枚举。 默迪也与岳阳国中取得了联系,现在岳阳国中正大肆整顿,举办武考,选拔智勇双全之士担任军队要职,并大力发展经济和农业,由左右丞相联手主抓,岳阳国中气象换新,一派蓬勃之势。 默迪白天站在墓前,晚上处理国内外事务,他现在还想做三件事:一是摸清建安国的军事部署及战力情况;二是使建安国朝堂内斗,加速削弱其实力;三是想查清建安国三皇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自己一个清白。每件事都不是好办的,需要细细筹划才行。 现在卿月三人依旧在茶馆里混日子,干活的事完全落到了阿乐身上,卿月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阿毛的身边呆着,俩人也不怎么说话,实际卿月在琢磨一件事,他想弄到军事布防图,布防图中通常会标明各个关隘的军力部署、人员配备、装备供给等重要信息,这个东西对默迪来说非常有用。但军事布防图并非一般东西,是国家的军事机密,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而且只能是快速临摹誊抄一份拿出来,要是发现有人动了布防图,建安国就会有防备,重新安排部署,军事布防图也就没用了。 军事布防图通常会在军机处或在右将军的府里,能接触到布防图的得是四等以上的官员才行,而且没有正当理由也是看不到的。布防图归右将军保管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只有右将军可以随时翻看布防图,卿月想从右将军处入手。 大概过去了半个月左右,卿月实在忍不住,想晚上去探探右将军府,这日深夜,卿月换上夜行衣,轻手轻脚走出房门,直奔右将军府而去,阿乐听到动静,立马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也跟了出去。阿毛自卿月离开,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卿月到右将军府后门,一个起跳窜上院墙,进了府。阿毛被卿月的举动一惊,没想到卿月会夜入将军府,赶紧跟上,也跳进府里,可阿毛晚了一步,当进入府院之后,卿月不见了踪影,将军府里屋楼瓦榭很多,阿毛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站在那傻眼了,急得一头汗。 这时阿乐也跳了进来,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先是一惊,仔细一看是阿毛,就问:“愣着干嘛?人呢?” “进来时就没影了,不知道去哪找”阿毛回答。 “分头找,一会儿这里会合”阿乐说着就往右边找去。 阿毛向左边寻找。 将军府守卫森严,府兵很多,巡逻的小队一批一批的在府内巡视。 卿月进入将军府后,藏匿身形,慢慢寻找着右将军的书房。卿月动作非常小心,一点点探视每间房子。阿毛和阿飞这边,两人小心翼翼地在转了大半个院子后,回到后门处,两人碰面后都摇摇头。垂头丧气地没有办法,只能在原地等卿月。 卿月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看似书房的位置,虽然是深夜,但房间里依旧有烛光,隐约看到一个人在房间里走动,房间里放着书架和桌案,卿月想上前仔细看看,身子刚一动,就听得附近一小队卫兵中有一人喊:“谁?”,抬手一只箭射过来。由于太过突然,卿月来不及闪躲,箭射入前胸,卿月赶紧手扶前胸快步向隐蔽处闪去,卫兵们来到之前卿月的位置,看到没有人,又仔细地找了找。那个射箭的卫兵纳闷:“不对啊,我明明看到一个身影,指定有人,要不我射出的箭怎么也没有了。” 这时右将军从屋子出来,问:“怎么回事?” 领队的侍卫说:“哦,没事,将军,是卫兵看错了,打扰您了。”领队怕担责任,想把事情压下去。 “哦,都下去吧”右将军说。 那个射箭的卫兵明知道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 卿月带着身上的箭,慢慢回到后门处,阿毛和阿飞看到卿月受伤了一惊,二人都没说话,阿毛一把把卿月拽过背在身上,阿乐蹲下,阿毛踩着阿乐的后背跳出院墙,向茶馆飞奔,阿乐跟在后边防范后边是否有追兵,两人十分默契,不用话语交流,就知道彼此该做什么。 三人回到茶馆卿月住的房间,阿毛轻轻把卿月放到床上,检查了下他的箭伤,伤口很深,虽然没有贯穿,但离心脏很近,也很危险。 阿毛一头汗,说:“需要找大夫”。 阿乐没有回答,有点犹豫,深更半夜因为箭伤找大夫,多半会引起怀疑。而且现在建安城治安不太稳定,陆续出了几桩案子。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卿月的箭伤的确也很严重,没有大夫怕是不行。 正犹豫时,卿月拽出身上匕首,递给阿毛,说:“你来处理。” “这——,这箭离心脏太近了,我怕——”阿毛不敢下手。 “没事,我相信你,生死听天由命,你大胆做就是了。”卿月虚弱地说。 阿毛还是犹豫,迟迟没有动。 “快吧,要不血会越流越多”卿月催促道。 阿毛下定决心,拿着匕首在火上烧了烧刀尖和刀刃,来到卿月跟前。阿乐把一条毛巾放到卿月的嘴里。对卿月说:“忍着点”,卿月点点头。 阿毛从箭的上方下刀,尽量远离心脏,让箭头的三角形铁尖一点点从斜上方移出。卿月疼的浑身是汗,血管青筋爆出,堵着的嘴里发出闷哼。阿毛的手法还算够快,不到十分钟,箭头被取出来了。阿毛仔细看了下箭头,轻轻松了一口气,说:“这箭没毒,应该也没碰到心脏,休息一段时间,按时换药,应该就没事了。” 阿乐和卿月也都松了一口气。卿月缓了一下说:“这里不能住了,以免牵连茶馆。我知道有个地方应该没人,就是我杀了邹飞的那个宅子,咱们先到那里,把伤养好了再说”,停顿一下又说:“今天的事,谁也不行告诉,包括蒋豹和王爷,听清了吗?”卿月语气严肃,看向二人。 二人对视一下,齐声应:“是”。 三人来到以前老汉的家中,门上贴着封条,三人转到院子后边,院墙不高,阿毛背着卿月跳进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安顿下来。 第二天,阿乐回去向掌柜的辞行,称家中有事不得不离开,掌柜的甚是不舍,给结清了工钱,又反复叮嘱等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再回来。之后阿乐就寸步不离的伺候卿月。阿毛则在院子周围守卫,定时买些吃的用的。三人就这样在院子中呆了半个月,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联系。 默迪这边有半个多月没看到卿月,就让精卫问蒋豹情况,蒋豹派人到茶馆,看三个人都没了,有点慌了,赶紧派人在建安城里到处寻找,默迪得知三人不见了踪影,也甚是着急。 蒋豹找的第三日下午,阿毛被匿灵的人看到,告知了蒋豹,蒋豹立马过来一看究竟。 当蒋豹看到卿月虽受了伤,但已无大碍时,松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来到院中,把阿乐和阿毛叫到跟前,伸手抽出鞭子就甩向二人,二人身上各挨了一下,二人赶紧跪下。 “你俩好大的胆子,是不是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蒋豹训斥二人。 “属下不敢”二人表情凝固,齐声回答。 卿月看到事情不好,赶紧从屋里出来阻止,“住手,是我让的,都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卿月刚能下地,走路还有些踉跄。 蒋豹阴着脸看看卿月,一甩手走了。 阿毛和阿乐从地上起来,叹了口气。卿月看看二人身上的鞭痕,想到自己也曾挨过蒋豹的鞭子,感同身受,忙说:“你俩快去上点药吧,都怪我”,对二人被罚,卿月有点内疚。 “不怪你,是我俩做的不好”阿乐说。 蒋豹当晚把找到卿月的事告诉了王爷,并简述了一下卿月的情况。默迪有些不放心,强烈地想见到卿月,在深夜时出了皇陵,由精卫带到卿月的住所。最先看到的是守在院墙上的阿毛,默迪什么都没说,纵身跳入院子。 阿毛忙跪到近前,说:“拜见王爷”。 默迪抬腿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属下知错”阿毛重新跪好。 “卿月在哪?”默迪问。 “在这间屋子休息”阿毛指着一个房间说。 默迪走到卿月的房间,推开门。 阿乐听到开门声,先醒了。借着月光一看是王爷,吓得一惊,赶紧跪好:“拜见王爷” 默迪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说:“怎么做事的?!” 阿乐:“属下知错了”,血从嘴角流出来。 卿月听到声音坐起,“默迪?”看到默迪那一刻有点惊讶,没想到默迪会来,会出皇陵。 默迪看了一眼阿乐,“出去!” 阿乐出去后看到阿毛跪在院中,自己也跟着跪在他旁边。 默迪走到卿月床边坐下,说:“不要动,让我看看你伤哪了”。 “没事,都好了”卿月故意放轻松地说。 默迪没有理会卿月的话,解开卿月的上衣,看了下伤口。“恢复的还可以,但太危险了,再偏一寸,你就没命了”默迪有点后怕,“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受伤的?” 卿月不想告诉他实情,八字没一撇的事,卿月不想说,若以后成功了,给他一个惊喜,若不成功,这事也就算了。可没想好什么理由答复默迪,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能不能不要再干傻事了?!回岳阳国消消停停地等我回去,不好吗?!非要在这里瞎折腾什么?害的我跟你操心”默迪看卿月这样,有点气急,语气严肃。 “你是来责怪我的是吗?我以后有什么事不劳您操心,请回吧,带着门口你的那些人,包括那俩(指的是阿毛和阿乐)赶紧走!”卿月对默迪的语气和态度有些生气。 默迪看到卿月的态度,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问题,缓和下来,“我只是担心你,不要生气了,以后注意安全,做事谨慎小心些,切记不要冒险。” 卿月低下头,沉默一会儿,问:“你离开皇陵,这可以吗?”换了个话题。 “没事,建安王并没有明令禁止我离开皇陵,我一直没有离开,只是我不想多生事端而已。看到你没什么事就行了,我要回去了”默迪站起身。。 “好,等我伤好了,去看你”卿月说。 默迪起身向外走去,看到跪在院子里的阿毛和阿乐,冷冷地说了句:“仅此一次!”。就带着几个精卫离开了。 第十九节 假扮丫鬟 《东山再起》第十九节 假扮丫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