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一章 娶我为后 庆历年冬,先帝年迈驾崩不久后,储君逸王也病重薨逝。 群龙无首,当初被贬塞外封地的前太子召回临危受命,接管朝政。 举国欢庆! 但后宫深处—— 温如歌跪在雪地里,身上只裹着一件单薄的素衣,上面血迹斑驳,破碎的衣服里都能看到那皮开肉绽的伤口,鲜血淋漓。 这哪里还像是高贵的相府千金、逸王钦点的王妃? 北唐修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打入天牢,酷刑折磨了三日,才将她放出来。 她费力昂着脑袋,想要看清楚他的样貌,可是眼前染了血,一直是模糊的。 依稀能看出,他俊朗深邃了许多,就像是出鞘的宝剑,锋芒毕现。 她露出笑容,声音沙哑地响起:“你……终于回来了……” “朕没死在那苦寒的封地,你是不是觉得可惜?朕回来了,这天下最终还是朕的!” 北唐修冷冷说道,藏在宽袖中的大手无声无息的捏紧。 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 他在强忍着,否则此刻已经要了她的命。 整整一年,他在那个鬼地方之所以撑得下去,就是因为温如歌! 当年,他以为她真心爱上自己,对她百般宠爱,甚至许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哪怕以后登上皇位,也为他空置后宫。 可没想到他因治水惹怒父皇,渐渐失去了父皇的宠爱,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偷取他和大臣私交的证据,和逸王里应外合,最终让父皇对自己厌恶,罢黜他的太子之位,被贬西北边境。 他能卷土重来,完全因为对她的恨! 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恨不得将她践踏泥地,让她卑微致死! 恨,彻骨钻心的恨! 北唐修捏住她的脸,迫使她扬起脑袋。 他的力道极重,让嘴角的伤口裂开,鲜血都溢了出来。 她吃痛,死死咬牙,没发出任何痛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道:“温如歌,玉玺在哪儿?告诉朕,朕饶你不死!” 先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将传国玉玺和诏书给了逸王。却不想先帝和逸王前后驾崩,北唐修入京第一日就是搜查了逸王府,但却没有找到玉玺。 温如歌是他心上人,在逸王病重卧榻的时候,只有她在床前照料。 她肯定知道玉玺在哪儿! 温如歌知道他需要传国玉玺,因为先帝和逸王根本没有留诏书,传他入京。 若登基大典他拿不出玉玺和诏书,那全天下都知道,北唐修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哪怕他强权压制,众人敢怒不敢言,但他始终不是明君,如何让百姓臣服? 她想要笑,笑自己时至今日,还有牵制他的本领。 可刚刚扯动嘴角,肺腑一阵疼痛,她吐了一口血。 鲜血绽放在白雪深处,像是点点红梅。 若是以前,北唐修定上前搀扶,而此刻却冷眼旁观。 如果不是想拿到玉玺,她死在自己面前,他都不会正眼看下。 为这样趋炎附势的贱人,不值! 她缓和了好一会,才喘口气,倔强地抬着眸子,道:“要玉玺可以,娶我为后,封逸王遗孤为太子!” 第二章 登基大典 话音刚落,北唐修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的身子摔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男人上前一步,踩在她被铁链磨破的脚踝上,狠狠碾压。 她最终受不住,痛呼出声。 “啊——” “温如歌,你有和朕谈判的资格吗?朕日思夜想,恨不得剥你的皮,喝你的血,将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红色的!” “原来……皇上这一年一直惦记着如歌,如歌……受宠若惊……” 她强忍着痛,伶俐地反击着。 北唐修眯眸,凤眸深处迸发出嗜血的寒意。 他收回了脚,双手负在身后,道:“你说的不错,朕的确惦记你,惦记如何折磨你!朕倒忘记了,你喜欢后位,当初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你就打这个主意。一年前我失势,你攀附逸王也是为了这个。现如今,竟然还不肯放弃。温如歌,朕大发慈悲成全你,让你如愿以偿!” 他嘴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凤眸深处像是一汪深潭,看不出任何思绪。 她只觉得冷、害怕…… 她知道,北唐修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但,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登基大典那日,我给你传位诏书,皇上给妾身封后诏书,如何?” “好!” 他只冷言了一个字,随后转身离去。 她还没松一口气,突然听到前面不含一丝感情的话语传来。 “将她丢入蛇窟,等登基大典前日再放出来,免得碍了朕的眼。” 温如歌闻言浑身颤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的背脊依然挺拔,却带着寒峭冷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爱她的北唐修,一年前被她亲手埋葬。 她自小怕蛇,他是知道的。 可如今,她怕什么,他就用什么来折磨她。 登基大典那日—— 北唐修奉上传国玉玺,公公宣读圣旨,并且昭告天下新帝登基之时,也是封后纳妃之时。 温如歌早已梳妆打扮好,单薄的身子裹着鲜红的嫁衣,头上的凤冠微颤,象征着母仪天下! 她从玄武门入内,前去大殿,却不想在路上撞见了另一路花轿。 她这才从宫人口中得知,今天不仅册封她为皇后,同时也把将军之女封为贵妃,一同入宫。 她倒忘记了,北唐修被贬到那苦寒之地,靠着边关要塞。 她的舅舅乃是兵马大将军,掌管三军兵符。 舅舅扶持北唐修,不久前也是舅舅用强权堵住了悠悠众口。 北唐修要娶表妹徐莹莹无可厚非。 可她向来和表妹不和,总是会看上一样东西,包括一个男人。 很早她表妹就爱慕他,甚至不惜降低将军之女的身份,甘愿伏低做小。 但那个时候北唐修的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并未让她如愿,表妹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这难道都是命吗? 她来不及想太多,两辆轿子越行越远,此刻能登入大殿的只能是温如歌一人,她一出现,众人议论纷纷。 她本该许配给北唐修的,后来北唐修失势,她又得到了逸王的青睐。朝中大臣凡是和太子交情不错的,都受到了牵连。但相府却在逸王的庇佑下,平步青云。 甚至外界传言,她是红颜祸水,是天降灾星。 可哪怕群臣阻止,北唐修还是一意孤行,为了这个皇位名正言顺。 北唐修拉着她的手,面见文武百官,随后去太祖祭天…… 第三章 把孩子还给本宫 她的身子虚弱,才从蛇窟出来,昨晚喝了不少参汤才能吊着一口气,到现在没有倒下。 她强忍着,全凭意志撑下来。 这是她的大婚,她不能倒下! 礼毕,她被送回了未央宫,她眼前一黑险些撑不住。 太医及时施针才让她悠悠转醒。 “娘娘,你的身子太过虚弱,虚不受补。还是要注意休息,今晚娘娘和皇上可要……” 太医的意思明确,她的身体不适合做房事。 “本宫明白,本宫只是想等他回来。” 她不敢昏迷,让宫人煮好醒酒汤,怕他喝多了。 一直等到夜半,北唐修还是没有回来。 派人去打听,没想到他早就回到后宫,却去了贵妃那儿。 她的心狠狠一颤,今晚本该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可她的夫君却去了别的女人那儿! 她死死地攥着小手,眼眶温热。 芍药为她打抱不平,愤愤说道:“皇上这是摆明了要羞辱娘娘,娘娘乃是皇后,莹莹小姐只不过是贵妃,皇上理应在未央宫歇下的!娘娘,您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甚至……” 芍药还未说出口,就被温如歌厉声打断:“以前种种休要再提,要是传到了皇上耳中,本宫定不会饶你!” 芍药闻言,落了泪:“娘娘,芍药只是为您不值啊!”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路是我选的,只要我能陪伴在他身边就好了。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遣退众人,看着烛火明媚,红螺张罗,但她却觉得分外的冷…… 像是掉入冰窖,爬不起来的那一种。 北唐修,我还能守护你到什么时候? …… 温如歌一宿没睡,第二日精神不好,却要强撑着等徐莹莹来行礼。 很快太监传来通报,说贵妃前来请安。 人还未入门,她竟然听到了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温如歌的心瞬间乱了。 她赶忙看去,只见徐莹莹的怀里竟然抱着逸王的遗孤! “放开世子!” 她疾呼一声,快速奔了过去,想要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可徐莹莹轻轻闪身,就躲开了。 她狼狈的发冠乱颤,双眸猩红的看着她。 “徐莹莹,那是逸王的遗孤,逸王临终前托付给本宫,你想干什么?” “是吗?从今往后就是妹妹的孩子了!皇上知道姐姐身子不好,恐不能费心费力照顾逸王唯一的子嗣,所以让妹妹代劳,替姐姐抚养小世子!” “哦……我说错了,皇上已经将这孩子收为自己嗣下,那就是皇子了!以后,他会尊称我一声母妃,叫姐姐母后呢!” 温如歌听到这话,瞳孔狠狠收缩。 北唐修竟然把世子交给徐莹莹抚养! 她不敢想象这孩子要是离开了自己,会遭遇什么! 这深宫大院中,有太多丑陋的事情了! “把孩子还给本宫!世子只有一个母后,不需要什么母妃!”她厉声说道。 徐莹莹微微眯眸,笑的妩媚,仿若蛇蝎。 “姐姐如此激动,妹妹倒要以为这孩子是姐姐和逸王生下的了!” 第四章 孩子生病了 “你胡说!把孩子还给我!”温如歌咬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冲了过去。 她原本以为徐莹莹肯定会刁难一番,没想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不费吹灰之地抱走了孩子,只见徐莹莹的身子摇摇欲坠,随后弱不经风的摔倒在地。 下一秒北唐修箭步上前,赶紧将徐莹莹扶起来,嘘寒问暖。 “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徐莹莹哭的梨花带雨,泫然欲泣。 她轻轻摇首,道:“皇上,你莫要怪罪姐姐,姐姐也只是爱子心切,她不是有意的。” “妹妹,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宫根本没有推你!” “给朕闭嘴!朕亲眼所见,你把静贵妃推倒在地,你还想狡辩?” “我……” 温如歌对上那充满戾气的眼眸,心头梗塞。 她百口莫辩,因为他早已不相信自己。 喉头苦涩,就像是吃了苦瓜莲子一般,苦不堪言。 她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应下也没有反抗。 “皇后娘娘心胸狭隘,有失德行,禁足半月。至于小世子交由贵妃抚养,你休要再惹是非!” 嬷嬷上前将孩子带走,那孩子便哇哇哭了起来,一声声听着格外揪心。 孩子落在了北唐修的怀中。 他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凤眸深邃,这个孩子刚刚满周岁,是逸王府中侧妃所生,死于难产。 他看到温如歌护着这个孩子,仿佛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他就格外的不悦。 这孩子身上流着逸王的血,她对逸王到底有情无情,对自己……又是如何? 他狠狠眯眸,最后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交给徐莹莹,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徐莹莹抱着孩子,嘴角扬着得意地笑:“我的好姐姐,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你现在就像是一条狗,真是可怜啊!” “本来皇上许诺了后位,可是你却横插一脚,坏我好事,让我成为贵妃。我本来还怀恨在心,但现在看来实在是多此一举。你头上的凤冠是我的,未央宫是我的,包括你这条命也会是我的!” 她起身,一脚狠狠踩在温如歌纤纤玉指上,狠狠一碾,随后笑着离去。 这个冬天,是温如歌最难熬的一个冬天。 她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浑浑噩噩了一个多月。 可北唐修却从未过来看她一眼,关心过一句。 诺大的未央宫,让她觉得冷的吓人。 她病情刚刚好转,就让芍药去打听她孩子的消息。 “娘娘,我刚去太医院转了一圈,才得知小世子也病了。好似是守夜宫女忘记关窗,让小世子冻着了。娘娘这么大的人,都病了一个多月了,小世子那么小,如何承受得住?” “我还听宫人们说,夜里小世子总是啼哭,贵妃为了不让小世子扫了皇上的雅兴,竟然丢在了偏殿,让乳娘伺候!” 温如歌听到这番话,心脏狠狠揪着疼。 她死死捏劝,问道:“父亲在朝中势力恢复的如何?” “已经足够自保,整个相府已经开始准备了。” “本宫知道了,去通知贵妃,本宫要去看孩子!” “贵妃怎么可能让你看小世子,肯定会刁难的……” 温如歌摆手打断她的话,让她去传。 随后,她摆驾长乐宫,没想到徐莹莹不在,让她入殿等候。 偏殿内一张小小的摇篮里,小人儿躺在里面,正睡着。 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额头都是汗珠。 她连忙摸了一下,发现滚烫得很。 她急忙将孩子抱在怀里,没想到门口传来一阵娇喝:“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这孩子可是逸王唯一的孩子,难道你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吗?” 第五章 吐血昏迷 温如歌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徐莹莹直接请来了北唐修,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怎么劝说也不起来。 她抹着眼泪,控诉道:“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臣妾刚刚进来,就看见……看见姐姐竟然捂住小世子的口鼻,竟然要谋害皇嗣!小世子要是死在臣妾的宫中,臣妾唯有一死才能证明清白啊!” 温如歌听到这话,身子狠狠一颤,险些没跌倒在地。 信口雌黄,空口白牙! 她知道徐莹莹能说会道,口齿伶俐,没想到今日颠倒黑白,说的和真的一样。 难怪偌大的轻点没有人,原来是在这儿设了陷阱等她! 她直直抬眸看向北唐修,她不在乎徐莹莹如何诬陷自己,她只在乎他如何看自己。 “皇上,您也觉得臣妾是这样的人吗?” “温如歌,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吗?” 北唐修挑起眉角,薄唇开阖,吐出那凉薄的话。 一年前,他或许还觉得温如歌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子,与他同甘共苦。可自从她背叛自己和逸王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蛇蝎心肠的妇人,为了权势富贵,可以作出一切! 这样的女人,亲手害死别人的孩子,有何不可? 温如歌对上他冷眸里的不相信,狠狠刺痛心扉。 原来,她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可信度可言。 这是何等的悲哀! “是不是……臣妾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是,你这个蛇蝎妇人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皇上,臣妾没做过的事情,断不会承认,还请皇上明察!” 她扑通一声跪下,倔强的挺直背脊,明眸直直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避让。 她问心无愧! 这眼神看得北唐修心烦意乱,袖摆一甩:“要跪给朕滚出去跪,留在这只会脏了朕的眼!” 温如歌听到这凉薄的话,心头颤抖,就要起身出去,没想到刚有动作耳边就传来北唐修的冷语。 “跪着出去,才能彰显诚意。” 她动作一滞,随后跪着出了殿门。 天寒地冻,她跪在鹅卵石上,只觉得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膝盖传来钻心的痛楚,是上次遗留下的后遗症。 天空飘了雪花,越来越大,最后模糊了视线。 即便芍药费力的撑着伞,可雪水融化,寒意还是丝丝入骨。 她大病初愈,身子根本吃不消,渐渐意识模糊。 “咳……” 她只觉得嗓子眼一甜,忍不住咳出声,却一抹嫣红喷洒在雪地上,像是点点灿烂的梅花。 她再也撑不住,身子沉沉倒下,身后传来芍药的惊呼。 “娘娘!来人啊,救救娘娘,娘娘吐血了!” 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费力的抬眼看去,看到一抹熟悉模糊的身影。 有一双大手抱住了自己,怀抱温暖。 她想看到了那个人。 “逸哥哥……你来接如歌了吗?如歌好累,好想回家!” 她依靠在那人的怀中,虚弱的吐出这句话,便人事不省。 疾步的北唐修听到这话,庞大的身躯狠狠一怔。 北唐逸…… 她还爱着北唐逸! 第六章 此生只爱一人 温如歌旧疾复发才导致咳血昏迷,休息半日后就转醒了。 诺大的未央宫里空荡荡的,她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 她艰难的下床,想要喝杯水,而就在这时外殿传来脚步声。 “北唐……”她正想叫他的名字,突然想起什么,福下身子恭敬地说道:“臣妾见过皇上。” 他喝了酒,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走来。 他大手捏住了下巴,力道是那样大,捏的她生疼无比。 她却没叫一声疼,对上那猩红的凤眸,里面流淌着嗜血的光芒。 他就像是野兽,浑身上下都翻滚着戾气,好似要将人吞噬。 她本能害怕着,转身就要逃跑,没想到男人的速度更快,大步上前,直接捏住她的肩膀,将她重重的扔在床上。 她觉得身子好似要散架了,浑身疼痛。 还没缓和过来,北唐修已经压了过来。 他掐着她的脖子,怒喝出声:“温如歌,你告诉朕,你此生最爱的是权势富贵!你不爱朕,也不爱北唐逸!告诉朕!” “臣妾此生只爱一人……那就是北唐修……” 她艰难的吐出这句话,一字一顿,郑重无比。 这话埋藏在心中整整一年了,她说了太多违心的话,这一次总算遵从内心。 北唐修听到这话,就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事到如今,她还在欺骗自己! 他直接撕碎她的亵裤,没有任何的前奏,不带一丝温柔,就那么狠狠贯穿! 北唐修并未感受到多大的阻力,很快进入,进入的那一瞬,他勃然大怒。 “温如歌,你骗朕!你和逸王并未成亲,可是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你和一年前一样,满口谎言!” 说话间,他一下又一下的冲撞她的身体,看她痛苦蜷缩的模样,没有丝毫不忍,反而厌恶…… 可偏偏,他舍不得抽身离去,她的身体很温暖! 她竟然将自己的清白给了北唐逸,就算他赢了天下,可最终还是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 温如歌只觉得自己身子都快要被撞碎了,这样的深度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苦苦哀求,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珠子,想要求他慢一点。 可是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将她摆弄出各种羞耻的姿势。 他一边深入,一边在她耳边沙哑低沉的质问。 “这个姿势你有没有和北唐逸做过?” “是朕英勇还是北唐逸英勇?” “贱人,你不爱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温如歌,朕会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明明欲火焚身,也动情着。可偏偏这些话说出来不带一丝感情,像是从地狱里捞出来的一般。 声音寒峭冷漠,带着彻骨的恨意,全都化为折磨融入这欢爱之中。 温如歌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如果还有力气,她还想再说一句。 “我温如歌,此生只爱一个人,那就是北唐修。君当如磐石,妾当作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纫如丝!” 只是…… 这句话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他恨自己,恨不得杀了她! 这一夜,红罗帐暖,痛的刻骨铭心。 第七章 芍药中计 温如歌第二天醒来,枕边早已没有北唐修的身影了。 她看着帐顶,眼神有些空洞。 就在这时,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端来了一份汤药。 德公公扫了一把拂尘,用那鸭公嗓子不咸不淡的说道:“娘娘,趁药还热乎着,赶紧喝了吧,凉了可就苦了。” 温如歌知道这是避子汤,北唐修是怕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凄凉一笑,将那苦涩的汤汁一滴不剩的全部吞入腹中。 芍药看她痛苦的样子,在一旁暗暗落泪。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她一定要告诉皇上真相,不能让娘娘白白蒙受委屈! 当年,娘娘为了皇上,可是倾尽了所有啊! 芍药趁温如歌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未央宫。 她对宫中的地形并不熟悉,她只知道皇上下了早朝会去养心殿。 可是这养心殿在哪儿,她却不知道怎么走。 她拉住一个宫女,那宫女衣着华丽,明显品阶比她高不少。 她上去福身,道:“请问这姑姑,你可知道皇上的养心殿在哪儿?” 那宫人扫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狡诈的眸光。 她端了端身子,道:“你去养心殿干什么?” “我要找皇上!” “皇上怎么会见你,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好了,我是养心殿的掌事姑姑,你同我说是一样的。” “不……不行的,这件事我必须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 芍药紧紧地捏着衣角,这件事非同小可,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娘娘在宫里如履薄冰,她也要小心为上。 “大胆,小小宫女也敢面见当今圣上?” 芍药心头一颤,扑通跪了下来。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所说的事,事关我们娘娘的命运,还请姑姑通融。” “说来我听听,我就准你见皇上,否则你根本不可能单独面圣!” 芍药闻言,犹豫再三。 如果见不到皇上,这些秘密死守着又有什么用。 她最终狠狠心,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姑姑脸上的神情也是瞬息万变,听完后,她沉着脸:“这事的确人命关天,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皇上。” “多谢姑姑!” 芍药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就跟着那姑姑走了。 她来到一处宫殿,她不认得上面的几个字,但却熟悉这宫里的布局。 这是贵妃娘娘的长乐宫。 “姑姑,你带我来错地方了!” “我带你来的就是这儿!”姑姑得意一笑,直接命人将她带了下去。 芍药心头一颤,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这哪里是皇上身边的掌事姑姑,分明是贵妃身边的! …… 温如歌一整个早上没看到芍药的身影了,以前她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 她实在放心不下,准备带人去寻找,但还没出宫门,就被徐莹莹带着宫人逼退回来。 她看着小世子被徐莹莹抱在怀里,心里不是滋味。 “你来干什么?” “妹妹来给姐姐请安。” 徐莹莹似笑非笑的说道。 温如歌听言,秀眉狠狠蹙起。 现在早就过了请安的时辰,她突然到访,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太监的通报。 “皇上驾到——” 第八章 揭发罪行 温如歌听到这长长的一声,眼皮子一直在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拢眉看向渐行渐近的北唐修,想到他昨晚的暴行,心里不是滋味。 他冷沉着一张脸,凤眸像是侵染了浓墨一般,汹涌澎湃。 他看着自己……竟然带着浓浓的恨意。 她对上他的目光,心头狠狠一怔。 徐莹莹上前,道:“皇上,你可来了,臣妾现在就揭发姐姐的罪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正不解的时候,没想到周围上来两个粗使嬷嬷,直接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直接用银针刺破手指。 一滴血滴入碗中后,徐莹莹紧接着就拿起银针,扎在了小世子的手上。 小孩子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痛楚,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温如歌不是傻子,此刻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滴血认亲! 徐莹莹到底想干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碗内,看着那两滴血慢慢靠近,最后融为一体。 徐莹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中满是亮光,将碗端在了北唐修的眼皮底下。 她怒指着温如歌的鼻子,道:“皇上,这孩子是姐姐和逸王的孩子。姐姐这是想辅佐自己的孩子登基啊!” “徐莹莹,你休要血口喷人!皇上,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辅佐自己的孩子!求皇上听臣妾解释!” 她心急如焚,她大概已经知道芍药出事了,不然徐莹莹也不会突然找上门来。 她想要辩解,但北唐修根本不给她机会。 他直接将碗砸在她的脚边,砰地一声,让温如歌心脏狠狠一颤。 “皇后,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她赶忙跪在地上,也不顾地上的碎屑扎入膝盖。 她抬眸倔强的看向北唐修:“那的确是臣妾的孩子,但也是皇上的孩子!请皇上也滴血认亲一下,看看这孩子是不是龙子!” 徐莹莹听到这话,急道:“姐姐,你简直荒谬!众所周知,你的确和皇上相好过,但那时的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依然清清白白。你怎么可能和皇上有了孩子,你为了圆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徐莹莹,你给我闭嘴!皇上,你还记得你出发去边境的那个晚上吗?臣妾去看过你……” 她在地上跪行,全然不顾膝盖上的伤口,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但是北唐修却嫌恶的退后一步,堪堪躲过。 她扑了个空,身子狼狈的摔在地上,磕得生疼。 北唐修缓缓蹲下身子,冰冷的手无情的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仰视着他。 他冷沉着一张脸,寒气逼人。 那骇人的话,一字一顿从那菲薄的唇瓣中溢出:“皇后不提那一晚还好,你这么一提,朕倒是想起来。皇后前来送行,让朕一路小心,不要死在半路上。果不其然,半路出现刺客。朕后来调查了一下,没想到是相府的人。” “朕还能活着回来,皇后应该很失望才是!” 他冷冷甩开她的脸,再一次站起身子,冷眼看着趴在他脚边的温如歌。 “皇后有失德行,扰乱后宫纪律,打入冷宫!” 随后,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九章 打入冷宫 温如歌听到这话,身子狠狠颤抖着。 冷宫…… 她才入住未央宫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冷宫了。 她想想,都觉得可笑。 许莹莹得意的说道:“姐姐,现在是打入冷宫,接下来就是罢黜皇后头衔,撤回凤印!妹妹,可是很期待这一幕呢!” 温如歌红这一双眼,冷冷的问道:“芍药呢?” “姐姐现在都自身不保了,还管那个奴才干什么?” “我问你芍药呢!” 温如歌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的冲过去,险些推倒了徐莹莹,好在两个嬷嬷眼疾手快及时制止。 徐莹莹见她现在还敢如此蛮横,不禁冷笑一声。 她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温如歌身子不济,狼狈的摔倒在地。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都沁出了鲜血。 徐莹莹恶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说道:“我的好姐姐,从小到大你都让着我,这次也该把我最心爱的男人让给我。皇上是妹妹的,这后位也该是妹妹的,而姐姐的下场就在冷宫里待着吧!” 说罢,她甩开了温如歌的脸,起身居高临下的说道:“来人,摘除娘娘凤冠,打入冷宫。” 温如歌的凤冠很快拆了下来,随后就被人拖到了冷宫。 她被拖进来不久,芍药就被带了过来。 她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甚至连舌头都被割了。 “芍药!” 她扑了过去,将她扶起来。 芍药见到她,仿佛有了力气一般,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想要说点什么却呜呜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泪流满面,泪水混着血液落了下来。 最后,她沾满鲜血的手,在地上艰难的写到:“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对不起……” 芍药认得字不多,都是她手把手教的,见她如今伤痕累累,温如歌心如刀割。 “芍药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想要去见北唐修,却被侍卫拦住。 那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有些吓人。 她看了眼屋内的芍药,要是不及时医治,芍药就没命了。 她狠狠心,笔直的朝着剑上撞去。 “娘娘——” 侍卫惊呼,赶紧通报到了养心殿。 北唐修正在批阅奏折,而徐莹莹在一旁磨墨。 当侍卫颤抖的汇报完,只听到啪嗒一声,御笔竟然掉落在纸张上。 那墨一沾上纸,瞬间晕开。 他听到温如歌遇险的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惊呼喘不过气来。 他急忙起身就要去冷宫,徐莹莹连忙拦住。 “皇上,这万一又是姐姐的计策呢?知道皇上不可能要了她的命,所以以此胁迫。皇上,您要是去了,姐姐就会变本加厉,不如让妹妹去看看,如果情况严重,皇上再去也不迟!” 北唐修闻言,拳头无声无息的捏紧,想到温如歌的所作所为,心脏慢慢凉透。 是啊,拿自己的孩子充当皇嗣,这样偷龙转凤的事情都干的出来,她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 这次会不会又是一个计,逼着他心软? 第十章 自毁容貌 “你去看看,朕要她活着!” 最后五个字,像是从寒冰里捞出来的一般,字字森寒。 徐莹莹表面应承着,心底却恨得牙痒痒。 北唐修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温如歌一日不死,她就不会安心。 这个女人留不得! 她移步冷宫,温如歌喝了续命的参汤才刚刚清醒。 御医说她身体亏损过度,元气大伤,要是再不调养就晚了。 温如歌知道自己这是老毛病,根本无药可医。 “沈太医,求求你看看我的婢女,一定要救救她!” 温如歌哪里还有皇后的仪态,她恨不得跪在地上祈求沈太医。 沈太医顿时为难,要是温如歌还住在未央宫,这别说一个小小婢女了,哪怕是未央宫里的蚂蚁受伤了,太医院也要敲锣打鼓的安排着。 但现在,温如歌打入这冷宫,也只有她这条命还算金贵点。 要想给别人用药,没有上面批准,他也没胆子,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沈太医摇头,表示为难。 温如歌撑着身体就要下来跪拜,沈太医急急拦着。 “娘娘,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就在这时,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姐姐,你跪拜一个小小的太医,倒不如求求妹妹。” 温如歌看向来人,心脏狠狠抽痛着。 北唐修还是不愿来看自己,都不顾她的死活。 要是以前,她绝对不会向徐莹莹求饶,可如今…… 她所有的傲骨都一寸寸碾碎,被北唐修碾碎进了尘埃里。 她最终放下了所有的身段,狼狈的跪在徐莹莹面前。 徐莹莹得意的笑着,摆摆手让闲杂人等出去。 “温如歌,你也有今日?” “皇上呢?”她还是有些不死心,沙哑着声音问道。 “皇上不回来看你的,哪怕你死了!姐姐有什么话尽管对妹妹说吧,妹妹说不定看在往日的情谊上,能够帮你一把。” “救救芍药,她要是再不医治,真的会没命的。这是你我的恩怨,你有什么冲我来,她是无辜的。” “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京城里人都说相府千金美貌无双,全天下的人都无人可及。我只想知道这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徐莹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温如歌闻言,心头狠狠一颤,意识到她要干什么。 徐莹莹要她自毁容貌,只有这样才能换回芍药的一条命。 她死死捏拳,最终苦笑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我要芍药活着,并且我要见北唐修一面。我给他的玉玺是假的。他要是想要安安稳稳的当这个皇上,就把世子还给我!” “你……” 徐莹莹没想到温如歌竟然还藏着一手,逼得北唐修不得不见她。 “好,你给我等着!” 她最终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北唐修。 北唐修看着面前半张脸鲜血淋漓,更因为冬日寒冷,皮肉溃烂,已经不堪入目。 他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相信,才短短数日没见,温如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皇上是觉得惊讶吗?” 一出口,她的声音无比沙哑,甚至有些刺耳。 徐莹莹见她毁容还不甘心,甚至还让她吞入火炭。 她伤了嗓子,以前那副悦耳的嗓音,已经消失不见。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他狠狠蹙眉,声音寒彻。 剑眉深深蹙起,眼底浮现一抹异样的神色。 第十一章 不人不鬼 不人不鬼? 是她,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就是不人不鬼吗? 她只想要回自己的儿子! 她跪在地上,任由寒意入骨。 她屈下身子,双手交叠在额前,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地面上。 三叩九拜过后,她开腔:“皇上,臣妾自知有失德行,不配做皇后,所以自毁容貌和声音,还请皇上高抬贵手。臣妾给你的玉玺并非是真,只要你把世子还给我,臣妾愿退位让贤!” “你再一次欺骗了朕,朕还能相信你吗?温如歌?” 他一字一顿的念着她的名字,曾经深爱入骨的女人,此刻却放下所有身段,来跟他讨要自己和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上前,大手无情的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痛苦抬眸。 “温如歌,你想要孩子可以,给我传国玉玺!” “我要看到世子!”她急急的说道。 “你没有资格和朕讨价还价,你只能听从朕的命令。要么拿出真的玉玺,要么你和你的儿子,永生不得相见!” 他骤然松手,温如歌的身子狼狈至极的跌落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她看着北唐修转身离去,果断决绝的样子,她痛苦出声:“臣妾带皇上去拿玉玺!” “先养好你的伤,免得让人作呕!” 北唐修微微侧身,声音寒彻,不带一丝感情。 他出了冷宫,下令:“冷宫上下所有的护卫宫女看护不利,让皇后容貌尽毁,全都杖毙!” …… 七日后,温如歌脸上的伤势在调养下已经好转很多。 伤口结巴,浮肿也消散下去。 她戴了斗笠面纱,身穿一袭洁白的素衣,站在养心殿的宫门前。 北唐修刚下早朝,还在养心殿看折子。 殿内,徐莹莹磨墨,忍不住说道:“皇上,你看姐姐,也太放肆了。后宫忌讳素帛,姐姐这是大不敬啊!” 她话音刚落,北唐修就将笔重重搁下。 笔杆落案,发出清脆的一声,敲打人心。 徐莹莹心头一颤,赶紧福身,道:“臣妾一时口无遮拦,还请皇上息怒。” “她要做什么,由着她去,朕倒要看看,她想要闹出什么!她到底是你姐姐,你们是宗亲,以后这样的话,以后这话休要说给朕听。” “是,臣妾遵命。” 徐莹莹表面唯唯诺诺,但是心里却恨不得温如歌立刻死去。 她都容貌尽毁,声音也变成了那个样子,没想到皇上还是包庇她。 北唐修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温如歌,深恶痛绝的同时,何尝不是爱入骨髓? 她绝不能让北唐修知道温如歌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然,这后位何时轮到她来做? 她为北唐修更衣,和他一同出门。 温如歌隔着白纱,看到徐莹莹和北唐修。 徐莹莹替北唐修正了正腰带,含情脉脉的说道:“皇上这次出宫,一路小心,可要记得思念臣妾。” “会的。” “臣妾恭送皇上。” 她们情深意浓的样子落在温如歌的眼中,她以为自己会痛彻心扉,但没想到眼中干涩,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她没有言语,尾随在北唐修的身后不发一言。 她的心已如枯木,怕是再也无法逢春。 因为,她可能活不了这个冬天了! 第十二章 交易 真正的玉玺在逸王府。 他们之所以没有找到,因为逸王府下面有一个密道。 如今的逸王府已经没有往昔的辉煌,盛景不再,显得萧条无比。 她轻车熟路的来到北唐逸居住的雅轩,从床板下面按动机关,随后床后面就出现一道密道。 她转身看向北唐修,却对上他深邃复杂的眼神,深深撞击心底。 他扬起那菲薄的唇瓣,嗤笑一声。 “你对逸王的寝殿倒是熟悉无比。” “在京城,臣妾的传言一直都不好听。当初许配给皇上的时候,我还未出阁,不也经常往你府邸里跑吗?” 北唐修听到这话,狠狠索美。 她这话的意思,所以和北唐逸未成婚之前,也经常往他的府邸里跑。 不跑,怎么会有世子? 他一想到那孩子,拳头无声无息的捏紧,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鲜血缓缓溢了出来,顺着缝隙渗透黑色玄衣,消失不见。 “你最好保证能找到真的玉玺,否则你和你那孩子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北唐修冷声说道。 温如歌知道他生气了,这个节骨眼上,本不应该刺激他。 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看他动怒,证明还是在乎自己的不是吗? 只可惜,都回不去了。 她领着北唐修进入密道,蜿蜒曲折,有不少机关。 温如歌一一破解。 北唐修越深入,越是震惊。 他熟悉北唐逸的为人,心思缜密,且生性多疑。 这暗道隐藏如此之深,温如歌却了如指掌,就像是走在自家后花园一般。 而且这儿每一道机关后面都有一处密宗。 比如边境兵马布阵图,又或者深宫内苑的逃生通道,还有一些官宦子弟的软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谁拥有了这个卷宗楼,谁就等同于拥有了皇位! 最后,他们停在最后一个暗格面前。 北唐修如愿的看到了玉玺。 而玉玺旁边,还有一个案卷。 他微微拢眉,眸色渐深。 这个案卷会记录什么密辛,竟然如此珍重的放在最里面,同玉玺一起。 他鬼使神差,第一件事没有去拿玉玺,而是打开了案卷。 温如歌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写着什么,这卷宗楼是北唐逸整理的,她只是知道机关布置而已。 她见北唐修面色不对,不禁蹙着娟秀的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没什么。” 北唐修将案卷藏于袖中,声音低沉沙哑。 “玉玺需要检查一下吗?” “不需要。” “那世子……” 温如歌颤抖的说道。 “温如歌,带着你的孩子给朕滚出京城,一辈子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否则杀无赦!” 北唐修转身离去,温如歌感激涕零,瘦小的身子跪拜在地,行最大的礼。 “多谢皇上隆恩,多谢皇上隆恩,多谢皇上隆恩。” 一连三遍,响彻整个暗道。 她回宫,整日在冷宫里盼着北唐修身边的德公公到来,却不想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具…… 第十三章 孩子死了 一具…… 鲜血淋漓的尸体! 浑身是血,面目全非。 小小的尸体裹着黄色的襁褓,要不是他身上穿着自己亲手绣的浅黄色的肚兜,她都不敢相信这个小尸体是自己的孩子。 那肚兜上面绣着一个小狮子,希望她的孩子以后能和狮子一样强大,足以保护自己。 可现在……他血肉模糊的躺在自己面前,已经没了呼吸。 “皇上恩准你带着安阳世子出宫,赶紧滚吧!” “不……这不是我的孩子!徐莹莹,你把我的孩子藏哪儿去了?” 她扑过去,想要抓住徐莹莹的衣衫,却不想被她一脚踹开。 她狼狈的趴在地上,旁边就躺着那一具小小的尸体。 她泪眼模糊,心脏狠狠绞痛着,就像是刽子手,一刀刀在割她的心头肉。 她指甲死死嵌入地面,指甲根根嵌断,十指鲜血。 唯有疼痛,才能让她稍稍清醒点。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已经给他玉玺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孩子,为什么……” “因为这孩子是孽种,传出去会让天下人耻笑圣上,更何况他是逸王遗孤,朝中有不少人是逸王的旧部,你认为皇上会放虎归山,让敌人卷土重来吗?” “他还是个孩子……” “是个孩子又怎样,他该死,你也该死!皇上本来还犹豫不决,并非想要杀死这个孩子,但是却去了一趟逸王府的卷宗楼,意外发现了这个东西,你说皇上怎能容下他?” 徐莹莹直接丢来了一张黄帛,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当今圣上于庆历年冬月,封安阳世子为太子,待圣上驾鹤西去之日,就是太子登基之时!】 这是……预言! 她身形恍惚,跌坐在地,眼神都有些不对焦。 她没想到逸王最后一个暗格,放的竟然是这个! 北唐修怎么会封逸王的孩子为太子,夺取自己的大好江山! “呵……是我错看了北唐修,我没想到他连孩子都不放过,我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颤抖的抱起地上的尸体,他早已冰冷,以前还会在怀里哭闹憨笑,可现在却死气沉沉的,血红的小脸全都是青紫的痕迹,可见他生前遭受了虐待。 “现在,不会有人知道这是皇上的龙子了!温如歌,我给你两个时辰,滚出京城,否则别怪我狠毒,不念姐妹之情!” 徐莹莹离开了,冷宫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她坐在雪地里,半晌都无法回过神来。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眼睛空洞,一滴眼泪都没有。 心都死了……人还活着做什么? 芍药从里屋爬出来,跪在她面前不断磕头认错。 如果不是她说出事情的真相,也不会被徐莹莹钻了空子。 “这都是命,是我的命。” 她痛苦的闭上眼,一张绝美的脸早已苍白一片,一点血色都没有。 芍药见她放弃生机,手指沾着额头的鲜血,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皇上!” 她指了指孩子,又指指地上的字,意思十分明显,告诉北唐修真相。 温如歌绝望的摇头,她累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芍药见她如此,不禁狠狠蹙眉,看了眼那朱红色的大门,竟然快速撞了过去—— 第十四章 唯君是从 “芍药!” 她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她连滚带爬的赶到芍药面前,见她气息奄奄,眼睛渐渐失焦…… 她费力的看着温如歌,又温柔的看了眼小世子,执着的在温如歌的掌心留下四个字。 去找皇上…… 只有这样娘娘才不会受苦,小世子才不会白白死去! 芍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舌头被连根拔掉,她已经吐不出完整了字音了。 她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破败的音节。 虽然她听不清楚,但是却能依稀猜到。 她说,她要先行一步,不能再伺候自己了。 芍药最终还是死了,却惊动了冷宫前的侍卫。 侍卫不得已,上报给了北唐修。 很快德公公过来,要接她去养心殿。 北唐修召唤自己了。 “娘娘,请吧?” “等一下,我儿的脸受伤了,我都看不出他可爱的模样了,我给他擦擦脸。” 温如歌声音细细小小的响起,带着温柔。 她拿着干净的帕子,怕是小世子脸上的血迹,可是那一条条血痂很厚,根本清洗不完。 不多时,水盆就变了颜色。 “德公公,好了。你看看我儿,和我可有几分相似?” 德公公看了眼,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小脸,只能看得出五官,根本看不清容貌。 这孩子是他亲手交下去处置的,皇上动了恻隐之心,放她们母子归去,但手下人不利索,竟然将炉火打翻,落在了那孩子的脸上。 这孩子走的很痛苦…… “的确有几分相似,是娘娘的神韵。” 德公公也不愿刺激温如歌,叹息的说道。 温如歌听到这话,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 “其实,他眉毛眼睛像他的父亲……” 她哽咽的说道,随后将孩子放在芍药的怀中。 这个屋里有四个人。 两个活人,两个死人。 死去的都是她的最亲的人,一个血脉相连,一个主仆情深。 如今…… 她孤零零一个,好不寂寥。 她路过梳妆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唯一的白玉簪子戴上。 虽然素朴了一点,但好歹添了一份颜色。 德公公见此,有些惊讶,丧子之痛,丧仆之情,温如歌怎么还有心思戴个簪子? 他敛了敛神色,没有多言,领着她来到了养心殿。 殿内,只有北唐修一人,正在批阅奏折,看似有些疲惫。 温如歌没有行礼,静默上前,走至他的身后,就开始帮他揉捏肩膀。 北唐修有些惊讶,他已经得知冷宫的事情。 他将孩子交给德公公,让他送还给温如歌,并且让他们出宫。却不想下人办事不利,这个孩子枉死了。 虽不是他一手导致,但毕竟是他疏忽。 他能体谅温如歌此刻的心情,本以为她肯定会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却不想如此平静,而且还刻意讨好自己。 他微微锁眉,冷声说道:“你已经知道世子的事情了?” “臣妾知道了,皇上做得对,那不是龙子,自然不能留着。” “你想开了?”他狠狠蹙眉,本还想解释一番,但听到这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没什么想不开的,芍药用命换我来见皇上,我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对不起她的亡魂。” “你要做什么?” “讨好皇上,唯君是从!” 温如歌一字一顿的说道,直接将身上的素帛一件件脱了下来。 冬日寒冷,即便养心殿架起了最好的炭炉,但依然难以抵挡寒冷。 她浑身轻轻一颤,藕白的臂膀缠绕在他身上,就为他宽衣。 北唐修转过身来看着她,这段时间她被折磨的一场消瘦,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但该圆润的地方依然圆润。 她皮肤依然白皙,却没有光泽,泛着淡淡的病态白。 手感光滑,就像是抚摸一匹上好绸缎一般。 北唐修眸色微深,不敢相信,她刚刚经历丧子之痛,怎么还能爬上他的龙床,想要和他颠龙倒凤。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十五章 朕都依你! 他大手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她的身体,含住她胸前的红豆,惹得温如歌全身颤栗,发出痛苦的呻吟。 “皇上,去床上好不好……” 她强迫自己理智,惹着恶心和痛恨,让自己被迫承欢。 芍药用命换来了机会,她不能白白浪费。 她一定要杀了北唐修,为他们报仇,为自己报仇。 她爱上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她知道北唐修是个戒备很深的人,她要想刺杀成功,必须让他完全放松警惕。 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想到主动献身,带他精疲力尽,意识懈怠的时候,那就是他该死的时候! “好,朕什么都依你!” 北唐修抱住她的身子,朝着床笫走去。 他对她的身子流连忘返,但同样……也深恶痛绝。 一想到北唐逸也和她交颈缠绵,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 他微微沉眸,最后将那火热的坚挺,推送入内。 温如歌疼的全身绷紧,痛苦的蜷缩身体。 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胳膊上,抓出两道血痕出来。 “温如歌,朕什么都依你,只要你忘了逸王,忘了那个孽种,我就让你重新回到后位,统领六宫。也会让温家,平步青云,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朕,什么都依你,你只需要把你的身心都交于朕,朕……既往不咎!” 北唐修的声音低沉沙哑。 这些话在脑海中盘旋了许久,但是他却一直说不出口。 这话一旦说出,他就输了。 堂堂帝王,再一次败在了这个小女人身上。 他放下了自己的自尊骄傲,愿意接纳她不干净的身体,也愿意揭过她背叛自己的事实! 他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求能够重来! 温如歌听到这话,突然很想笑。 北唐修是众皇子中,最倨傲清高的人,他从不低头认输,也不会践踏自己的尊严委曲求全。 他有真才实干,百折不挠。 如今的天下,可谓是他步步为营得来的! 可现在,高高在上的他,却在她面前低入尘埃。 他要一个不干净的皇后,要一个世人嘲笑的皇后! 北唐修,到底是你输了,还是我输了! “皇上,你立我为后,那贵妃怎么办?” 她的身子都要被撞得支离破碎,但她还是费力的吐出这句话。 她双眼迷离的看着北唐修,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爱了半生的男人。 “朕从未许诺过她什么,朕的皇后只能是你,朕当初答应过你!” 他动情的说着,吻她、摸她,在她身上驰骋,挥洒汗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精力很好,要了她一次又一次,最后是她身子不济,先撑不住的昏迷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身边睡着北唐修。 他拥着自己,睡得很香甜,看样子很满足。 温如歌看着眼前的男人,泪眼渐渐模糊,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 五岁那年她第一次跟着爹爹入宫,先帝还在,玩笑着说要将她许配给皇子,让她自己挑选。 在座的皇子都想娶她,因为她是百官之首丞相的女儿。 但独独北唐修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有些倔强,指了指北唐修,告诉皇上,她想要嫁于他。 从那后,她们就订下了婚约。 她年幼常常去宫里玩,日日缠着北唐修,起初北唐修不待见她。 但是时日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习惯到……他的身边没有其余女眷,只有自己一人。 她年纪渐渐大了,也从一开始的较真,到真真正正的爱上北唐修。 看见心爱的男人,总是满腔欢喜,无处诉说。 她盼着行笈礼,这样就可以早日嫁给他。 行笈礼那一日,她拉着他的手问他,为什么当年不看自己。旁的人都想要娶自己,而他却正眼都未瞧一下。 北唐修敲敲她的脑袋,说等他们成婚后,就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可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当年对她视若无睹…… 第十六章 行刺杀人 而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她和北唐修之间,也该结束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从头上拔下了白玉簪子。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她坐起了身子,看着熟睡的男人,眼泪痛苦落下。 北唐修,你知不知道,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如今……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她死死地握住簪子,簪花狠狠嵌入掌心,割破皮肉,鲜血顺着那银晃晃的簪身低落。 这滴血正好滴落在北唐修的脸上,让他微微拢眉缓缓睁开眼。 睁开眼的那一瞬,就看见温如歌握着簪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入他的心脏。 簪子锐利,没入血肉,鲜红的血珠子汩汩流了出来。 鲜血很快染红了被褥,打湿一片。 北唐修捂住胸口,狠狠蹙眉,满是错愕惊讶的看着她:“你……你要杀朕?” 温如歌对上他复杂的眼神,像是被人欺骗一般。 之前的情深意切都是假的吗? 她的目的只是为了行刺自己,要他的命? 温如歌冷冷说道:“我恨你,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应该给他偿命!你也不要害怕,我会很快下去陪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你到现在还想着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温如歌,朕错信了你!” 北唐修怒极,一把扼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推下床。 屋内发出响动,惊动了外面守候的宫人。 宫人推门而入,看到这幅场景,赶紧叫来御医。 而温如歌直接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消息传到了长乐宫,徐莹莹得知温如歌爬上北唐修的床不止,竟然还刺伤皇上。 现在皇上生死未卜,命悬一线。 徐莹莹照顾床前,看到北唐修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中发恨,让狱卒在天牢里好好关照温如歌。 …… 温如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几日,在天牢里不见天日。 每日吃馊掉的食物,还会被狱卒当做出气的玩物,对她拳打脚踢,有时候还会摸她的身子,意淫一把。 但到底顾虑她是皇上的女人,不敢太过分。 这几天,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饱受折磨。 她之所以撑下去,就是在等皇宫什么时候敲响丧钟! 北唐修不死,她如何敢死? 可是,北唐修最后却完好无缺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除了面色苍白了一点,他和以前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你怎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她情绪激动,想要扑过去撕烂北唐修,但是人还没走两步,就被手链脚链扯住。 冬日天寒地冻,这四个手铐脚铐都是用千年玄铁打造而成,专门为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准备的,怕他们逃跑。 温如歌被戴上这个,不出一天,那玄铁就冻伤了皮肤,几日过去,手腕脚腕早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血痂厚厚一层,连着皮肉和玄铁,动一动就疼痛无比。 她以前都是窝成一团,减少痛苦,可现在即便玄铁撕裂伤口,鲜血淋漓,她都满不在乎。 她只要再上前一步…… 只要一步,就能掐住北唐修的脖子,和他同归于尽了。 第十七章 你言而无信 第十七章你言而无信 北唐修看着她眼中蚀骨的恨意,她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他的妥协,换来的确实她的绝情! 北唐修只觉得气血翻涌,干咳两声。 嗓子眼腥甜,但是他却强忍着。 他都不敢在温如歌面前表现出狼狈。 “朕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北唐修,你怎么敢问我的?你怎么敢?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你竟然对他下次狠手!你要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子,你大可以给一个痛快,为什么还要诓骗我!” “你明明说过,只要我给你玉玺,你就放过我们的,为什么要骗我……” “北唐修,你言而无信,天下君主,你言而无信!” 最后一句话,凄厉的响彻整个天牢,像是夜莺啼血,惨绝人寰! “朕骗了你?” 北唐修大手无情的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痛苦的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寒彻幽邃,冷寂的像是一汪寒潭,让人感受到骇人的戾气。 “当初,是你背叛了朕!你和逸王谋划,想要辅助自己的孩子登上帝位是吗?温如歌,你可以和别人有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必须死!你若真心喜欢孩子,我们可以生,你可以和朕生孩子。日后,辅佐登基,你依然是唯一的皇太后,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朕已经让步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朕?” “呸——” 温如歌竟然在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她满是嘲讽的说道:“北唐修,就你也妄想和我生孩子?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只和北唐逸一个人生!” 北唐修闻言,痛苦的闭上眼,擦了擦脸。 “温如歌,是你逼朕的!” 北唐修直接从狱卒那儿拿来了钥匙,解开了她的手铐脚铐,命所有人回避。 温如歌的心咯噔一下,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要逃,但还没有走至门边,身子就被他重重地拉了回来。 她被丢在桌子上,北唐修蛮横的撕扯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服。 最后,衣不蔽体。 北唐修的衣服脱下,胸口缠绕着纱布,鲜血都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看到这伤口,她微微刺目。 北唐修怎么就不死? “你……你放开我!” “温如歌,你该给朕生个孩子!” 他沙哑着声音,低沉嘶吼,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 没有任何前奏,有的只有恶劣的惩罚。 她身体还干涩无比,在他入内的那一刻,疼的全身轻颤。 他律动着,通道渐渐滋润。 她死死地咬着唇瓣,唇瓣都沁出鲜血。 她倔强,竟然一声都不肯喊出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道:“给朕叫出来,之前在床上,你不是叫的很好吗?” “你……你这个疯子!我只恨没杀了你!” 她拼尽全力,声音都快要被撞得支离破碎,颤抖不已。 “朕告诉你一个秘密,朕的心脏在右侧,从来不在左侧!就算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朕在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温如歌听到这话,浑身颤抖。 原来……如此! 她的心像是掉入寒窑,冻得体无完肤。 她失败了,那她又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她骤然发狠,牙齿狠狠地咬向舌头…… 第十七章 他的心从未乱过 北唐修看到这一幕,心脏狠狠颤抖,直接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 利齿咬破手指,鲜血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 温如歌没想到北唐修竟然救下了自己! 她才不要活在这冰冷的世上,任他折磨! 她还想寻短见,却被他捏住了嘴巴,让她牙齿无法咬合。 “温如歌,你今日敢死,那你行凶刺杀朕的消息就会轰动全城。即便你爹是丞相,也难逃其责,按律当诛!” “北唐修,你……” 温如歌浑身一僵,瞳孔狠狠收缩,没想到他竟然牵连到相府。 “你疯了,如果我爹出事,那朝纲必然大乱!” “朝纲乱又如何,天下乱又如何!朕只要你温如歌,不准死!” 他恶狠狠的说道,字字从牙缝里挤出,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温如歌…… 你到底明不明白,天下从不是他心之所向,他所向往的……一直都是个玲珑女子! 朝纲乱,天下乱…… 唯有他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乱过,深爱如一。 “北唐修……你这个疯子……” “疯子?后面还有更疯狂的!” 他沙哑着声音,沾染情欲,有些低沉的溢出唇瓣。 温如歌最后是痛得昏阙过去,等她再次醒来,人已经不在天牢了。 她被接回皇宫,再一次回到了未央宫。 宫内严加防范,除了几个宫女以外,其余都是禁卫军。 所有的宫女看她的眼神都十分戒备,只要她一抹上茶杯、簪子、铜镜什么,她们都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生怕她寻短见。 温如歌有前车之鉴,第一次发觉想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北唐修低调处理了世子薨逝的消息,今日是封棺入葬的日子。 按照组训,世子应该入宗亲皇陵。 芍药只是一介宫女,如果死掉,就会被丢入乱葬岗。 但北唐修没有这样做,而是命人将尸体火化,派人将骨灰送回了芍药老家,还给了几锭黄金。 这些钱,足够让芍药一家丰衣足食一辈子了。 她身为母亲,连孩子最后一面都看不到,被囚禁在这冰冷的皇宫里。 她最终一病不起,高烧不断。 北唐修伤势还没好就要去未央宫,徐莹莹拼死拦住。 “皇上,你龙体还未痊愈,姐姐寝殿病气重,你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可万万不能有事啊!” “滚开!” 北唐修的好脾气消失殆尽,如果温如歌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可怎么办? 他孤独的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皇上……” 徐莹莹话还未出口,就被北唐修重重的推在了身后。 “臣妾的肚子!” 徐莹莹跌坐在地,一手扶着肚子,下面已经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北唐修看着,浑身一震。 他心慌乱了一瞬,不得不管,连忙叫来了御医。 御医诊断,徐莹莹已经怀孕一月有余,有小产的迹象,但孩子还是保住了。 她听到自己怀孕了,喜上眉梢,道:“皇上,臣妾有你的孩子了,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 北唐修闻言,神色复杂。 他原本以为,他的第一个孩子会是温如歌所生,此后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她所生。 却不想…… 他大手联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道:“你好好修养,朕在这儿陪着你。” 徐莹莹听到这话,不禁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拦住了,这个孩子来的可真及时! 温如歌不知道昏迷了几日,她每日烈火灼心,痛的死去活来。 是夜—— 她口渴难耐,但是却无法清醒呼唤,就在这时唇瓣上有些莹润的液体缓缓流过。 她像是快要渴死的骆驼,本能的吮吸着。 她喝够了,也觉得身体好了很多。 这水好似有良效。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觉床头站着一人,皎洁的月光照耀进来,落在那漆黑的身影上。 “是你……” 她陡然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 说来也奇怪,她突然神清气爽,大病痊愈! 她刚刚喝的也不是水,而是这个男人的心尖血! 她向来知道,他的心尖血对自己是良药! 男人从容不迫的包扎伤口,穿好夜行衣。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在隐隐悲痛。 “阿歌,三个月就快要到了,我们的约定也该结束了。” 约定…… 第十八章 忘川水 温如歌心头一颤,最后悲凉一笑。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都已经嫁给北唐修快三个月了。 “还差几日?” “七日,七日后我来寻你。” 他淡淡的说道。 “七日,足够了。” “阿歌,这是我找寻的忘川水,忘川之水,可以忘掉一切。天底下只有这一瓶,我留给你。希望我七日后再来,你是全新的温如歌!” 他留下白玉瓷瓶,然后转身离去。 她看着手里的瓷瓶,入手冰凉。 她想了想,最后将玉瓶放在了枕头底下。 翌日清晨,她早早起来,外面的迎春花开了,证明这个冬日就要离开,春天要来了。 这个冬天委实发生太多事。 先帝和逸王先后薨逝,北唐修从边境入驻皇城登基称帝,改年号,封后宫。 以前皇宫中的新年,总是大操大办,但是今年却格外寂静。 北唐修以怀缅先皇和兄长为由,这个年草草度过,以寄哀思。 宫人推门而入,拿来了新做的衣裳。 大红的颜色,上面绣着凤穿牡丹,看着好不喜庆。 “芍药,宫里是有什么大喜的日子吗?”她下意识的出口,还以为芍药在身边。 宫女微微一愣,随即回答。 “长乐宫传来喜讯,贵妃娘娘怀了龙种,皇上高兴,封赏六宫。四等以上的宫女,都添了红色的新衣。娘娘这件披风是我刚从织衣局拿过来的,是最好看最艳丽的一件,配娘娘正好!娘娘……芍药是给奴婢的赐名吗?奴婢很是欢喜,能赏给奴婢吗?” 温如歌闻言,知道她是一片好心,想要慰藉她的相思。 “芍药的命不好,你可不要叫这个,我给你选个好点的名字,就叫如意可好?” “如意?如意好!多谢娘娘赐名。” 她跪地谢恩,温如歌看她赤城的样子,就像是当年的芍药。 她只愿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就别无他求。 至于徐莹莹,她有了谁的孩子,都和她无关,她只知道自己的孩子前不久却惨死了,她连送他最后一程北唐修都不准。 她眼神微微暗淡,并未多说什么,起床洗漱。 “娘娘这病总算好了,屋外雪化了,太阳好着呢,娘娘随我出去走一走吧。” 她搀扶温如歌起床洗漱,她躺了好些天不知日夜,也该出去好好看看了,毕竟她在这皇宫的日子不多了。 她出了屋,阳光明媚,春风复暖。 如意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她命人拿来了火盆,做了一些纸钱,就开始燃烧起来。 如意微微蹙眉,却没有阻止。 不多时,门外传来太监嘹亮的鸭公嗓子。 “贵妃娘娘驾到!” 所有人跪地行礼,恭迎贵妃娘娘,只有温如歌无动于衷,依然烧着纸钱。 徐莹莹入内,看到了树下的温如歌不禁狠狠蹙眉,皇宫里最忌讳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她直接命人上前将火盆踩碎。 温如歌心狠狠一颤,知道她来者不善。 她起身,淡淡的看着她,道:“你来做什么?” “我的人刚刚去织衣局,没看见本宫的衣裳,得知是被姐姐宫里人拿走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娘娘,就是这个小宫女,是她拿走了你新做的衣裳。” “你这丫头,手脚如此不干净,以后怎么在宫里当差?来人啊,仗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五十大板……打在宫女瘦弱的身上,就算不死,也算是残废,丢出宫外自生自灭了。 如意慌神了,立刻说道:“娘娘,奴婢没有拿错衣服,那凤穿牡丹的花样,只有皇后之尊才能用啊!” “那是皇上亲自给我挑的,你是在质疑本宫和皇上吗?好大的胆子,仗责一百!”徐莹莹恶狠狠的说道。 第十九章 尸骨无存 话音刚落,身边的奴婢就要将她压下去,温如歌拦在了如意身前。 “如意别怕,本宫保护你。” 她紧紧地握住如意的手,她已经没能保护芍药和孩子,她追悔莫及。 她在如意身上看到了芍药的影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徐莹莹得逞。 “娘娘……” 如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徐莹莹看见,嗤笑一声:“还真是主仆情深啊,让妹妹都看得几分动容。只可惜,这宫里的规矩不能坏了,姐姐还是将这丫头给我带走吧,下次妹妹挑些手脚麻利的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妹妹,一件衣服而已,我还给你就是。何必和下人动气?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宜随意走动,当心龙种。” “姐姐是诚心要这个丫头?” “是,还望妹妹成全。” 她弯下了腰,字字恳切。 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远不能和如日中天的徐莹莹可以相抗衡。 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但是她怕身边的人遭殃。 她服个软,换一条鲜活的人命,又算什么? 她恐有皇后的头衔,却一点权利都没有,还不如一品宫女。 “那好,那我就放过这贱婢一命。姐姐,衣服拿来吧!” 温如歌脱下披风,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眼看她就要拿在手里,却不想突然松手,掉落在地。 “呀,姐姐,衣服掉了。” 她发出一声惊叹的声音,道:“我现在怀有身孕,行动有所不方便,姐姐……” 后面的话,不用说她都明白。 皇后给贵妃捡衣服……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她这个皇后如此窝囊,活成了这个样子! 她深呼吸一口气,本以为会钻心蚀骨的疼,但却不想心脏早已麻木。 她弯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弹走了灰尘,再一次递了过去。 可徐莹莹却看都不看一眼,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满是嫌弃的说道:“衣服脏了,妹妹也不稀罕了,姐姐收着吧,就当是妹妹来看望姐姐的见面礼了。” 她提步进屋,并没有打算离开,竟然要留下来喝茶。 温如歌狠狠蹙眉,她现在怀着身孕,谁都不敢多碰一下,偏偏她要在这儿逗留。 徐莹莹应该十分在乎这个孩子,断不会轻举妄动,她还是小心为妙。 她将未央宫的人都打发去煮茶备炭,殿内只有徐莹莹的宫人,还有温如歌一人。 “姐姐,皇上这段时间一直陪着臣妾,毕竟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第一个皇嗣,所以皇上彻夜未眠的守着我,一时没有兼顾姐姐,妹妹深感抱歉。这不,身子爽朗一点,就过来看看姐姐,没想到姐姐身体也好了,还真是双喜临门啊!” “不敢,我着未央宫多是病气,恐伤了妹妹的身子,妹妹还是早些回去吧,我的身体也有些乏了。” “姐姐这么快就累了?我还以为你有兴趣听听你那孩子的事情呢!” 温如歌闻言心脏狠狠一颤,瞳孔都收缩起来。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死死地盯着她,等待徐莹莹的回答。 她娇笑道:“其实你那儿子根本没有送去皇陵,送去的不过是一些衣物,匆忙打造出来的衣冠冢而已。你那孩子的尸骨早已丢在乱葬岗,现在怕是被野狼吃个干净,尸骨无存了!” 第二十章 陷害 温如歌听到这话,身子险些坐不住,差点跌落在地。 她死死地抓着桌子,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徐莹莹,声音颤抖尖锐的溢出唇瓣。 “你……你骗人,我的孩子是世子!他肯定能入皇陵。北唐修就算再不是人,我儿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将他抛尸荒野的!” “这有什么不可能?这孩子到底不是皇上的,而是你和逸王未婚先孕的孽子!皇上顾及颜面,外面看起来自然是妥妥当当,体面无比。但实际上,皇上恨不得将这孩子挫骨扬灰。什么不幸病逝,什么葬入皇陵,那都是欺骗世人,维护皇家颜面而已。可实际上,你儿子是被活活烫死的,最后尸骨无从,你烧这些纸钱有何用,你儿是个孤魂野鬼,根本用不到!” “你给我闭嘴!徐莹莹,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不准说了,不准说了!” 她慌乱的站起来,将桌子上的茶杯统统扔在地上,企图让徐莹莹闭嘴。 可是她从容不迫,冷笑爬上那鲜艳的嘴角。 她上前,一把扣住温如歌的手腕,道:“温如歌,你的孩子死了,而我却怀上了孩子,这难道还不是天命吗?你的儿子根本就是短命鬼,跟了你这样的娘亲,他呀,早死早超生!” “你……你给我闭嘴!” 她用力挣脱徐莹莹的胳膊,却不想徐莹莹弱不禁风,竟然一屁股重重摔倒。 她的侍女第一反应不是搀扶人起来,而是高声惊呼。 “皇后娘娘杀人了……皇后娘娘想要谋害贵妃,来人啊,快来人啊……” 温如歌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徐莹莹,她双腿之间汩汩的流出鲜血。 她都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正在缓缓离去。 徐莹莹疼的面色苍白,额头冷汗淋漓。 “为……为什么……” 温如歌唇瓣颤抖,怔怔的看着她。 她刚才那一下,根本不足以让她摔倒,是她自己跌倒的。 她怎么能如此心狠,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自己? 人还没有来,徐莹莹正在笑。 她虚弱无比的说道:“温如歌,如果我是你,就会忘掉那孩子,忘掉逸王,讨好皇上。可是你笨,你不会服软,皇上喜欢娇弱的女子,而不是冥顽不宁的人!你那孩子死后没遭什么罪,的的确确入了皇陵,你满意了吧?” 温如歌听到这话,全身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她看着地上的血,问:“这么不惜代价的陷害我,值得吗?” “值得!” 徐莹莹眯眸,狠狠地说道。 徐家世代良将,为北唐王室抛头颅洒热血,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男儿的性命。 但是到了爹爹那一辈,膝下有三儿一女,可是她三个哥哥都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没留下来。 大哥有儿子却早夭,二哥有一女儿,却不能继承家业。 三哥更可怜,尚未成家,他最爱的女人,如今也嫁人为妇。 她身为徐家的女儿,不得不为徐家考虑!她必须嫁入皇家,成为六宫之主,才能福泽家人。 更何况,她也深爱北唐修。五岁那一年,她也该入宫,也该和她一样深得皇上喜欢,从而与幌子订婚。 只可惜,她大病一场,错过了入宫的机会。 所以,她怎能甘心,一辈子都在温如歌的后面,看着温家平步青云,看着她有了如意郎君? 不甘心…… 第二十一章 焚天祭祀 温如歌狼狈的点头,看着宫人忙进忙去,太医匆匆而来,赶来诊治。 但……这个孩子如何能保住? 先后两次出血,这孩子缘分尽了。 她想要孩子留不住,可徐莹莹却亲手断绝了自己骨肉的性命。 北唐修在早朝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直接宣布退朝,匆匆赶到了长乐宫。 “贵妃怎么样?” “启禀皇上,贵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龙子……臣,无能为力,还请皇上责罚!” 太医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身子轻颤。 床上的徐莹莹看到北唐修了,痛哭起来:“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北唐修闻言,转眸看向一旁站立的温如歌。 他一路上已经听太监传报,说温如歌见不得贵妃怀孕,竟然故意推倒她,才让她流产。 虽然当时殿内只有徐莹莹的人,但外面的那些侍卫宫女可都听得真真切切。 是温如歌色厉内荏,随后徐莹莹就满身是血的抬了出来。 “朕,问你,可是你动手害死了朕的骨肉?” 温如歌跪服在地,并未辩解。 “是臣妾害死了妹妹的孩子,皇上动手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我就不能害死皇上的骨肉……” “混账!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吗?” 北唐修怒极,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她狼狈的摔在地上。 “将皇后带下去,幽禁未央宫!” 北唐修怒极,直接让人将温如歌带下去。 徐莹莹听到这话,心脏狠狠一颤。 她如此用心良苦,就想温如歌万劫不复,可北唐修竟然没有就地治罪,也没有废后夺取凤印。 难道……他打算息事宁人,庇佑温如歌吗? “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爹爹刚刚得知我怀有身孕,如今就没了,你让我如何面对爹爹,皇上……” 北唐修听到这话,眉宇深深蹙起。 徐莹莹的爹,边境兵马大将军徐岩! 如今京城十万禁军统领。 如果徐岩参与此事,那他必然不能善罢甘休。 “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北唐修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 徐莹莹喝了太医的药,陷入沉睡。他明明已经封锁了消息,却不想还是传到徐岩耳边。 当天下午,徐岩入宫面圣,无非是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即便温如歌是他的侄女也不顾。 北唐修现在根基不稳,兵符还不在自己手中,一切都需要仰仗徐岩威震百官。 北唐修只能废后,昭告天下! 温如歌依然住在未央宫里,只是凤印已经摘除,她现在不是皇后之位了。 但是未央宫里的人,依然叫她一声娘娘。 如意天天抹泪,认为是自己的错,才连累了她。 温如歌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像芍药了,动不动就是哭哭啼啼的,她还要反过来安慰她一顿。 未央宫已经被封起来,除了送饭的宫女,基本上没有外人来过。 可皇宫就这么大,前朝的一些消息,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群臣得知,纷纷奏折谨言,要杀了她这个妖女,才能守护北唐皇室。 妖女一日不除,天下永不安宁! 而她爹已经好几日称病不再上朝,想必也是在为这事烦心。 文武百官,竟然……都想要她的命。 北唐修为了稳固帝权,只能决定在宗庙前将温如歌焚烧祭天。 前三日,宫内涌入了不少嬷嬷,为她沐浴更衣,焚香吃斋。 第三日,她穿上了鲜红的襦裙,戴上了最美的步摇,额间的花钿是如意亲手画上去的。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消瘦,但依然面容姣好,宛若芙蓉。 “娘娘可真好看……” 如意抽噎的说道。 第二十二章 一心求死 “我也知道我生的好看,你无须夸我。” “娘娘……奴婢去求皇上,让皇上放过你!” “傻孩子,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去门口守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如意依然离开了,很快屋内就出现一个人。 不同于上次,他穿着夜行衣,难辨真容。 这一次,他一席月牙长衫,白玉腰带,飘零在窗前,纵身一跃,来到她的面前。 他宛若天上的谪仙,此次下凡来了。 “你来了。” “我来带你走。” “逸哥哥,我不想走……我时日无多了。” 眼前这个人正是病逝三月的北唐逸。 北唐逸狠狠蹙眉,没想到七日都不到,她就面临这样的处境。 “你留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还指望北唐修救你不成?” “我不能跟你走,否则必然牵连我温家上下,舅舅和爹爹已经分庭抗拒,我是最为关键的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能走,我这个棋子只能赴死,这样温家才能全身而退。而且我死了……对你只有好处不是吗?这是我们当年的交易!” “阿歌,可是我后悔了,我不想看着你死!” “可是我想死了!” 温如歌抓着花瓶,重重一挥,花瓶掉落在地,瞬间摔的粉丝。 屋外的禁卫军听到里面的声音,立刻冲了进来,生怕温如歌在祭祀之前寻了短见。 北唐逸听到外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狠狠蹙眉,不得已从窗户再次离开,像是一只飞鸟。 她看着他远去,笑着关上了窗户。 曾经她问过北唐逸,为什么不想做皇帝,反而拼了命的想要逃出皇家。 他说皇家不自由。 那个时候她并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她最心爱的人想要皇位,她在这后宫内院里,只要看着他,就会心生欢喜。 可现在,她才明白自由是多么的重要。 只是,她飞不走了。 随同禁卫军一通进来的还有北唐修。 他紧张的看着自己,眸色复杂难懂。 他可是不舍? “不小心失手打了个花瓶,皇上无需惊诧。皇上,可否……听妾身最后几句话?” “你说。” 温如歌跪在地上,身子匍匐。 “恳请皇上开恩,饶过家父。我所做之事,一人承担,还望皇上看在我为先祖们祭祀祈福的份上,放过我们温家。” “准!” “妾身还有第二件事,这宫里的人都是伺候过我的,我本是不详,我若离去,她们在宫里也举步艰难。求皇上格外开恩,准许她们离开皇宫,放她们回家。” “准!” 北唐修双手负于身后,手指无声无息的捏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鲜血缓缓地从指缝里流出来,渗透在那黑色的玄衣里。 “还有吗?” “没有了,妾身……已无话可说。” “温如歌,你说尽了旁人,那你自己呢?朕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为自己开口求情,你可有什么话对朕说?” 北唐修心急如焚的看着温如歌。 只要她说一句“不想死”,他哪怕乱了这朝纲,也要拼死护她周全。 文武百官启奏又有什么干系,他们要诛杀的是自己的妻子! “妾身指向为宗庙祈福,求祖宗保佑北唐皇室,万古长青。妾身也祝愿皇上和娘娘恩爱百年,早日诞下皇嗣,绵延福泽。” “温如歌!” 他压低声音,像是受伤的狮子一般。 他连舔舐伤口的权力都被温如歌给堵死了。 她现在分明就是一心求死! 第二十三章 物是人非 就在这时,德公公在外面高声宣喊:“皇上,时辰到了,百官还在宗庙前等候。” “皇上就不要和我这个祭品一起了,免得得罪了老祖宗。妹妹今日封了后位,妾身还没来得及恭喜。” “温如歌,朕给过你机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北唐修强忍着怒气,甩袖离去。 温如歌见他离去,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的一颗心已经死了,现在无喜无悲,好似都感受不到疼痛。 她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分给了下人,让他们赶紧带着离开。 她上路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带了那一瓶忘川水。 很快她被带到了宗庙,外面已经架好了祭祀台。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明黄龙袍加身的北唐修,而她身边是穿着鲜红色凤凰图案的徐莹莹。 她们两个站在一处,宛若天作之合。 她喝下法师的符水,然后登上了祭祀台。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妖女的容貌,不禁心头一颤。 即便她半边容貌已经毁去,但是另外半张依然美轮美奂,尤其是那一双顾盼秋水的云眸,仿佛会说话一般。 她看着谁,仿佛就能把谁的魂魄勾引回去一般。 不难想象,她容貌完好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定然倾国倾城,美艳动人,盛收眼底。 难怪先后能迷惑两位储君。 北唐修感受到身后贪婪的目光,眸色深沉幽邃。 他抬眸看向站在祭祀台上的温如歌,她明明和他对视,却将眼神无情的挪开,看向了天空。 头顶上方,有飞过的大雁,如今气温回暖,候鸟都回来了。 而她,也自由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闭着眼,哼唱着子衿。 这首歌以前她经常哼唱给北唐修,他总是说她尽学这些靡靡之音,不着根本。 可是她就是喜欢唱,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含蓄的女子,若是真心悦爱一人,她恨不得将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与他听。 可如今……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北唐修听到这熟悉的旋律,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 寒冬乍暖,他要远赴黄河治水,她便约他在杨柳河畔。 她一字一句的唱给他听,说等着他回来。 一年过去了…… 一切都物是人非! 北唐修盯着她姣好的容颜,心头颤抖,本能的上前一步,想要将温如歌抱下来,可身边的徐莹莹却用力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皇上,吉时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法师高喊一声:“祭祀开始,点火!” 说罢,有人将燃烧的火把丢在了祭祀台上。 干柴瞬间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 北唐修看到这一幕,心脏狠狠一紧。 火焰燃烧越来越旺盛,火舌卷到了衣角大火瞬间蔓延上来。 就在这时,天降大风,风沙入眼,让人根本直不起身子,睁不开眼睛。 这大风足足刮了一炷香的时间,好在祭祀台栓的牢固,没有坍塌。 大风过去,众人可以看清眼前的东西。 那火舌已经将整个祭祀台吞噬,温如歌早已被那熊熊烈火,烧得面目全非…… 第二十四章 失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场祭祀才终于结束。 徐莹莹想要陪他会养心殿,但是却被北唐修阻止。 “皇后身体不好,还是早些会长乐宫休息吧。” “那……臣妾何时才能搬到未央宫?”徐莹莹知道他对温如歌还有情,所以还需要时间缓一缓。 现在温如歌死了,那她就是六宫之后。她从来不相信帝王的情谊,所以她敢断定,北唐修伤心难过几日,就会把温如歌这个贱人抛之脑后,再也不会想起。 她没了竞争的敌人,也可以放松片刻了。 “你在长乐宫甚好,又刚刚小产完,不宜大动干戈。未央宫……空着吧。” 北唐修沙哑着声音,推开徐莹莹,步履有些踉跄的朝着养心殿走去。 徐莹莹怔怔的站在原地,听到这话全身颤抖。 未央宫是皇后的住所,她如今凤印在手,凤袍加身,可是却连未央宫都住不进去,这是为什么,难道只因为温如歌住过那个寝殿吗? 徐莹莹用力的捏着拳头,见北唐修远去,直接将头上的凤冠丢在地上。 “娘娘息怒啊!” 侍女连忙将凤冠捡起来,双手捧上。 “温如歌,难道本宫还斗不过你一个死人吗?”她眯眸,恶狠狠的说道:“走着瞧!就算你死了,我也让你在黄泉地府不得安宁!” 徐莹莹恨恨跺脚,转身离去。 北唐修会到了养心殿,立刻传来德公公,道:“人呢?温如歌人呢?” 德公公听言,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奴才方才趁大风之际,将娘娘从祭祀台上换了下来。老奴这刚刚把替身放上去,在回头看娘娘的时候,突然眼前晃过一个白影,随后娘娘就不见了!” “有人……有人入宫劫持了娘娘!老奴斗胆,已经传皇上口谕,封锁了整个皇宫,老奴想那带走娘娘的凶手一定还在皇宫之中!” 德公公颤抖的说完,吓得浑身冷汗淋漓。 他已经侍奉了两代君主,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 德公公从第一天跟着北唐修开始,就深知温如歌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如今,他弄丢了温如歌,只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北唐修听言,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身上,怒斥这个废物。 “还不派人秘密搜查,朕要抓到这个凶手,胆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带走她,此乃死罪,杀无赦!” “是,老奴这就去办,如果老奴带不回娘娘,老奴以死谢罪!” “还不快滚?” 北唐修怒喝。 德公公连忙带人在宫内秘密搜查,撞见人来问,就说养心殿出了手脚不干净的小贼,偷了皇上的御笔,正在四处搜查小贼的下落。 而此刻,冷宫西殿。 这儿早已荒废,放置一些杂物,蛛网密结。 只因这屋子闹鬼,前朝好几个嫔妃都在这儿悬梁自尽,久而久之这儿就再也无人居住,也无人打扫。 温如歌没想到北唐逸乘风而来,趁人乱之际,将她带走。 这可是死罪! 现在皇宫戒备森严,四处都加强了禁卫军,可谓是插翅难逃。 她口渴难耐,却不敢说出来,怕北唐逸为自己涉险。 她嗫嚅干涩开裂的唇瓣,道:“你为了救我,这是何苦?现在被困在这儿,假以时日,禁卫军肯定会搜查到这儿的。” “你无需担心我,我如果今晚出不了宫,他们明日就回来接应我。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带你出去,你可信我?” 北唐逸将她轻柔的揽在怀中,温声说道。 第二十五章 互相续命 温如歌闻言苦涩一笑:“逸哥哥,阿歌一直都是相信你的。我的逸哥哥无所不能,是天纵奇才。可是我怕……我怕连累了逸哥哥!” “逸哥哥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累赘,又何来连累之说,倒是我……害的你如此,你可曾怪我?” 如果当初他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以北唐修作为威胁,她又如何甘心成为他的药引? 他本该成全他们,但最后他还是太过自私,甚至在卷宗楼留下了最后一道密卷,让北唐修深信不疑,从而让她沦落至此。 她明明知道,是自己布了局,可她竟然没有提起只言片语,还叫他一声逸哥哥。 “不怪,如果没有逸哥哥,也没有现在的北唐修。他终于如愿称帝,我在与不在,都没有关系。” “傻如歌。” 北唐逸听到这话,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了一个又一个血窟窿,疼得厉害。 他紧紧抱着温如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犹记第一次见温如歌,他九岁,她五岁,站在丞相身后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她刚来陌生的地方,还不知道皇家威严,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逗得父皇哈哈大笑,竟然当众要给她指婚。 所有的皇子都觉得她可爱漂亮,嘴巴甜甜的,像是抹了蜜糖一般。 她分明看中了自己,看了许久时间,道一句:“这个哥哥可真好看,如歌看着欢喜。” 他闻言,心中一片窃喜。 九岁的他,那是突然恍惚明白,情为何物。 父皇问她可是想好了? 温如歌浅浅一笑,又多扫了一眼,看到了坐在父皇右边的太子北唐修。 这一眼,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命运。 她如果没多瞧那一眼,该多好? 他时常这样想,可日后得知自己身陷恶疾又暗自欢喜。 还好她选择了大哥,没有选择自己,不然他可是个短命鬼,若是死去,可没人能够照顾她。 母妃请了江湖神医,用天材地宝为他续命,可终不得好转,最后寻得一个秘方。 他体内的是阴毒,年幼时候祭拜皇陵被人偷袭,这一掌他替父皇挡了下来,太医断言他活不过十八岁。 秘方中说,必须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至阴女子,才能将他体内的蛊毒引出来。 期间,需心尖血喂养,喂养一年之久,才能将阴毒吸出来。 这一年,她不顾自己名节,每月十五都会半夜入府,为他心头血。 就连她怀孕那几月也不曾断过,也因此产后大出血,差点命悬一线。 好歹,最后老天爷把她送回来了。 那时,他也发现了自己和温如歌的秘密。 她的血对他有用,而他的血对她来说也是良方。 她们的血液早已互通,平坦了百年寿命。 一方强盛时,另一方必然虚弱无比。 也许,这就是他和温如歌的命! 夜半,冷风萧瑟。 温如歌的身子开始发抖出汗。 “疼……” 她颤抖的说道,面色苍白,好似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一般。 他心急如焚,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滚烫的不像话。 她需要水! 北唐逸心急如焚,将她放在杂物后面,犹豫了一下,趁夜飞行。 可是最后两手空空的回来,还差点被发现。 温如歌要是再这么烧下去,只怕要成为傻子了。 他狠狠蹙眉,毫不犹豫,直接扒开衣服,将匕首刺入了心尖。 鲜血缓缓溢出,他拿手捧着递到温如歌嘴边。 她像是岸边的鱼突然回归了大海,正在饥渴的喝着。 一碗心头血喂下去,温如歌高烧渐渐退去,已经有转好的迹象。 他松了一口气,想要咧嘴笑一笑,却觉得费力,最后身子一软重重的栽在地上。 第二十六章 别来无恙 翌日,温如歌睁眼醒来,觉得身体好了很多。 身边躺着昏迷的北唐逸,看到那心尖结了厚厚血痂的伤口,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逸哥哥,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不值得!” 她拿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割血还回去,可昏迷的人却突然睁眼,阻止了她。 “我好不容易救活了你,你现在又要还给我,这何时是个了断?我是男人,我等会运功休养一下,就无大碍,你不用大呼小叫。” “可是……” “没事,等我半个时辰,我就带你出宫,我的人应该开始入宫接应了。” 北唐逸艰难起身,吹了一口暗哨,从天边飞来一只白鸽。 他在白鸽腿上绑了根红绳,随后将它放了出去。 这是求救信号。 北唐逸盘腿打坐,开始运功疗伤,她就静静守候在他的身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半个小时过去了。 北唐逸睁开眼醒来,窗外的白鸽也飞了过来,这次红色的绳子变成了黑色,证明他的手下已经准备好了。 温如歌有些担心,如果只有北唐逸一人,一定能在这皇宫里出入自由。 可现在多了一个累赘不说,而且他也并非全盛时期,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要不……你把我丢下吧?” “别说傻话,我这次来就是带你走的。三月之期已到,你该死心了,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明白吗?” “可是……” “别可是了,跟我走。” 北唐逸声音虽然温润,但是却不容拒绝。 他握住她的手,开门离开。 他熟悉皇宫地形,从假山石穿过,掐算侍卫换班的时间,错过了所有的禁卫军,来到了玄武门。 他的人就在这儿,过了这扇朱红色的大门,就算是离开这深宫内苑了! 她看到那扇门的时候,都欣喜若狂,心脏加速跳动起来。 北唐逸带她过去和手下回合,就要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城墙上爬满了禁卫军,手拿箭弩,齐齐的对准了北唐逸。 身后传来一道幽寂寒彻的声音。 “四弟,好久不见啊!” 温如歌听到这声音,心脏狠狠一颤。 回眸,就看到北唐修那阴沉可怕的脸,凤眸深处藏着幽光,带着嗜血的气息。 他身披黑色玄衣,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一般。 “北唐修……” 她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声音颤抖。 北唐逸直接将她揽在身后,自己直面北唐修道:“大哥,别来无恙。” 北唐修见他如此宠爱温如歌,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有些喘不过来气。 北唐修自问,这天下可以分享,这皇位可以分享,可唯独这个女人…… 他要一人独占,谁想染指都罪该万死! “如歌,过来,随我回家。” 他伸手,问候宽大的掌心朝上,他吐出那浅浅的话语。 如歌……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自己了。 再次归来,他言词厉色,总是冷漠狠毒的叫着她的全名。 而这次,他不仅叫她如歌,也没有自称“朕”。 回家…… 她看了眼这朱红色的内院,自嘲一笑,道:“北唐修,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已经没了。” 第二十七章 做牛做马都愿意 “你想要什么样的家,我都可以给你,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来,如歌!” “阿歌,不要听他胡言,是他一手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北唐逸,你休在那儿胡说八道,你以为这皇宫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今日,你插翅难逃!” “看来,你我兄弟必有一战。”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北唐修这话刚刚落下,就拿起侍卫手里的长剑,狠狠刺了过来。 北唐逸将她推开一边,也拔出佩剑,和北唐修过起招来。 你来我往,刀光剑影。 而箭弩手也开始准备,开始射杀北唐逸的手下。 禁卫军实在是太多了,北唐逸寡不敌众,最后箭弩射穿了他的右手胳膊,他踉跄几步,将剑尖插在地上,才勉强撑起身子。 他转头看去,发觉他带来的人,都死的死伤的伤。 温如歌完好无损,那些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从她身边擦过,而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听着她分外揪心。 她的衣衫上全都是血迹,没有一滴是自己的,全都是旁人的。 她冲过去搀扶住北唐逸,看到他胸口泛红。 伤口开裂了。 “北唐逸!” “这可是好东西,切莫浪费了。” 他抹了抹胸口,沾满了鲜血,然后轻轻地抹在她的唇瓣上。 温如歌尝到了血腥的甜腻味道,拼命摇头,泪如雨下。 “逸哥哥,你会好起来的,我这就救你……” “你若是救我,你那身体可就扛不住了……逸哥哥……还不想你死。” “逸哥哥……” 她想要自残,但是却被他拦着。 北唐修在一旁看着她们如此,好似一对恩爱鸳鸯,而他就是残忍的那根棒子。 他棒打了鸳鸯是吗? 温如歌跟了他一年,已经互生情愫了吗? “禁卫军听令,有人胆敢冒充逸王作乱,将这些叛贼拿下,杀无赦!” “不要,北唐修不要……” 温如歌瞬间急了,跪地匍匐过去,拦在北唐修面前,卑微的抓着他的衣摆。 “他就是逸王,他没有死!他是你的弟弟,皇上不能手足相残啊!” “朕的四弟已经死了,朕亲自封棺下葬,怎会有假。你被这乱臣贼子欺骗了,待朕杀了他!” 他提剑就要上前,但是却被温如歌拼死拦下。 她双手握住那锋利的剑刃,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咽喉。 鲜血滴落在暗红色的砖石上面,像是盛开出一朵朵艳丽的牡丹花。 “皇上,你若想杀逸哥哥,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要我的命了!” “温如歌!” 北唐修怒极。 她口口声声叫着他逸哥哥,如此亲昵,现在更是以身犯险,冒死挡在他的面前。 他们相处才不过短短一年,而她从五岁和自己结实到十五岁,整整十年时间,难道比不过这区区一年吗? “皇上,求您放过他,你让我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只要你放过他……” 她痛哭流涕,泪眼模糊。 “阿歌,不要求他!我不值得你如此。” “闭嘴!温如歌,可是你说的,只要朕放了他,你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是……” “好,朕便依了你,放人!” 第二十八章 奴婢伺候皇上 北唐修高喝出声,震耳发聩。 温如歌想到他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如此残忍,不相信他真的放过北唐逸。 所以她以死相逼,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出宫远去,和他的手下回合。 北唐逸骑在马背上,一身白衣早已沾满血迹。 他此刻有些狼狈,但依然不改那谪仙的面容,朗朗如玉。 他勒紧缰绳,手指都深深地嵌入肉中。 “北唐修,这天下是我拱手让你的!你也不要得意地太早,因果报应,迟早要还的!”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眼温如歌,随后转身离去。 温如歌看他远去,全身绷紧的神经才一寸寸断裂。 她傲然挺拔的背脊,最终扛不住,狼狈的跌倒在地。 长剑摔在地上,发出铿锵的铮鸣。 北唐修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神怨毒可怕,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北唐修直接将她带回皇宫。 在养心殿门口遇见了徐莹莹,她刚从御膳房端来熬好的汤羹,想要与他一同享用。 在门前等候多时,却等来他抱着温如歌出现。 徐莹莹震惊:“这……这不是温氏吗?” “温氏已死,她现在只是我的贴身宫女而已。” 北唐修冷声说道。 他是皇帝。 他说温氏已死,那温氏就已经死了! 他说她是贴身宫女,那她就是贴身宫女。 他看都不曾多看徐莹莹一眼,直接将人抱回了殿内,紧闭大门。 而徐莹莹,被拒门外。 “娘娘,请回吧。” 徐莹莹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 她只能踉跄离去。 她以为终于斗过温如歌了,她不惜代价,葬送了自己的孩子,可如今…… 她没有死,依然在北唐修身边。 她空有皇后虚名,又有什么用? …… 殿内,北唐修直接将她重重的扔在床上,随后就解开自己的白玉腰带。 她被摔得七荤八素,瑟瑟发抖。 “你……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为了他可以做牛做马吗?朕如你所愿!” 此刻,他就像发怒的狮子,眼底带着骇人的戾气,藏着嗜血的光芒。 他压了过来,束腹她的双手,就开始撕扯她的襦裙。 “不要……” 她近乎本能的挣扎着,耳畔传来他一声嗤笑的嘲讽。 “不要?那朕现在就杀了北唐逸!” “是……是奴婢错了,奴婢这就伺候皇上!” 温如歌听到这句威胁,最终还是放下了所有的自尊,狠狠践踏在泥地里。 北唐修听到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她为了北唐逸可真能牺牲! 她们才是情真意切,她们才是郎才女貌是吗? 那她和自己的呢? 他们之间整整十年又算什么? “既然说是伺候,还不主动?” 他停下了一切攻势,反主为客。 温如歌强忍着羞辱,小手颤抖的来到他的下面,然后…… 温如歌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如何度过的,他一遍又一遍的要了自己,仿佛很不得将她弄死在床上一般。 最后,她疼的意识混沌,神志不清。 耳畔依稀传来熟悉的声音。 “温如歌,朕与你的十年恩情,到底算什么?十年,难道真的比不过那一年吗?” “温如歌,是你……背叛了朕……” 第二十九章 阿福姑娘 没有…… 我没有! 温如歌很想大声喊出来,但是她此刻精疲力尽,一点力气都没有,最终昏阙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太极宫,这儿才是北唐修的寝殿。 他一般只是在养心殿看折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儿。 而太极宫,才是他彻彻底底的私人宫宇。 太极宫繁华热闹,宫女来来往往,都殷勤的伺候她,叫她一声阿福姑娘。 阿福是娘亲给她起的乳名,希望她带着福气,健健康康的长大。 乳名一般不会轻易透露给外人,就如同女子的脚不能给别人瞧见一般。 可她从五岁那年,和北唐修订亲开始,她便告诉他自己的乳名了。 那个时候年纪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认准了这个人是以后的郎君,所以也没什么顾忌。 他平常总是叫她名字,只有两人私密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偷偷叫她一声阿福。 仿佛这个乳名是他的,他叫着羞怯一般。 他也有一年不这样叫自己了,娘亲去世,爹爹又整日忙于朝廷大事,久而久之,也没人如此唤她了。 就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原来她还有个乳名,原来唤她名字的人还在。 只是……物是人非。 她成了太极宫的一等宫女,凡是进入太极宫的人,都要低她一等,她也只听北唐修的命令,所以这些宫女太监都不敢得罪自己,哪怕知道她就是温如歌,也不敢明说。 北唐修对她态度也有所改善,整日寻来药膏和润嗓子的东西,企图恢复她的容貌和声音。 他给了自己,她便要着,只是不大爱说话了。 今日,北唐修一下早朝就回到了太极宫。 她正在整理他的龙袍,他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她身子狠狠一僵,本能的想要反抗,但却犹豫了。 就着犹豫了一瞬,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 “阿福,今日徐将军在朝堂问朕子嗣的事情了,群臣都希望朕早日诞下太子,好稳定朝纲。” “皇后娘娘身体调适多日,想必再过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怀上龙种了。” 北唐修听到这话,狠狠蹙眉,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 他大手钳在她的肩膀上,力道之大,仿佛要捏断她的骨头一般。 “朕不要和别人的孩子,朕只要你的!” “皇上,奴婢卑贱,承受不起。” 她低眉顺眼,声音细细小小溢出唇瓣,已经没了往昔的神采。 现在,她除了活着,能走动能吃饭能睡觉,已经和死去的人差不多了。 她活着……还不如死去。 “你承受得起,你玩弄了朕十年的感情,你有什么承受不起的?朕要你为我生个孩子,朕要将北唐逸从你心里连根拔起,你这儿只能有朕的存在!” 他食指点在她的胸口,指甲有些锐利,刺的她生疼。 “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交给皇后抚养,那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封他为太子,睡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等朕根基稳固,想办法封你为妃,日后你也是太后!你的目的依然达到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温如歌听到这话,身子吓得狠狠一颤。 他竟然要自己生下孩子,却交给徐莹莹抚养。 她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残忍杀害,又怎么会然她的孩子好好活着。 这深宫内苑实在是太肮脏了,每日都可能白白添了许多亡灵! 第三十章 怀孕了 “皇上,还请三思,您的孩子应该是和皇后娘娘所出,而不是和我一个卑贱的宫女!” 她立刻跪地磕头,娇小的身子伏在地上,久久不起。 现在,她已经完全低入尘埃。 北唐修站在她的身侧,就那样居高临下的俯瞰自己,拳头无声无息的捏紧。 以前的她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喜欢和人斗嘴,不肯认输,背脊总是挺得笔直。 一双云眸也从不会低眉顺眼,总是亮晶晶,眨巴着看着自己。 可现在…… 温如歌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为了北唐逸可以委曲求全至此? 他怒极,蹲下身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痛苦抬眸看着自己。 他眼底全都是骇人的戾气,带着死亡的气息。 那菲薄的唇瓣无情吐出冰冷的话语。 “温如歌,朕要你生个孩子,你就必须生个孩子!” 说罢,他直接将她抱起,压在床上,转而是一场无尽的掠夺。 她成了北唐修的禁脔。 不分昼夜,只要他想要,她就必须顺从。 一个月后,她被诊出怀孕了。 北唐修高兴坏了,不断地吻太医:“你确定吗?朕有皇嗣了?” “阿福姑娘的确是喜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赏,重重赏!吩咐御膳房,每日都要准备安胎的汤羹,不可怠慢。” 宫人传令下去,整个太极宫好似都被喜悦渲染。 可温如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没想到这个孩子最终还是来了! 她怀上了北唐修第二个孩子。 “阿福,你看,我们有孩子了!阿福,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 温如歌从未看过北唐修笑得如此畅快,像个孩子一般,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最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阿福,我们有孩子了!若是公主,我必不远嫁。若是皇子,立刻封为太子!除了皇后之位我不能允你,其余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包括我自己。” 他没有自称“朕”,好似他们只是寻常夫妻,为了孩子的事情激动不已。 温如歌却凉薄的扯了下嘴角,道:“我什么都不要,我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极小,北唐修没有听见。 她不要没关系,他会把全天下放在她面前! 他有孩子了,他和温如歌有孩子了! 自从她有了孩子,北唐修对她态度好了很多,哪怕兽欲来了也会克制,也不去徐莹莹那儿,就搂着她。 他极其重视这个孩子,容不得半点闪失。 一日,北唐修早朝,徐莹莹来到了太极宫。 她知道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怀孕的消息肯定穿到徐莹莹耳中。 她来找自己,是早晚的事情。 徐莹莹是硬闯的,宫人全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 徐莹莹看着温如歌,狠狠眯眸。 “此女乃是废后温氏的妖魂附身,来蛊惑皇上的!给本宫拿下,仗责一百!” “娘娘,万万不可,阿福姑娘已经怀有皇上的骨肉,切莫动她!” 有宫人求情,徐莹莹怒极,直接从侍卫那儿抄起长剑,一下子捅入她的腹中。 “娘……娘娘……” 宫女目瞪口呆的看着徐莹莹,最后口吐鲜血,当场死亡。 徐莹莹拿出禁军虎符,道:“众军听令,此女乃是妖孽,蛊惑皇上,扰乱朝纲,立刻围剿诛杀!凡诛杀妖孽着,本宫重重有赏!” 禁卫军本来还想护着温如歌,可看到徐莹莹拿出了兵符瞬间倒戈相向。 他们拿着长矛,将温如歌瘦瘦小小的身子围成了一团。 逼宫…… 第三十一章 死了,便是解脱 徐莹莹竟然连兵符都请出来了。 温如歌微微福身,算是谢谢她的成全,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待在这个囚笼里,要到什么时候! 徐莹莹看到这一幕,狠狠蹙眉。 她又在玩什么花样? “还不快给本宫动手,杀了这个贱人!” 徐莹莹怒吼。 温如歌闭目,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都给朕住手!” 徐莹莹听到这话,惊诧回眸,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北唐修,现在还是早朝时间,他竟然连早朝都不顾了! 她见禁卫军都停下,气得直接冲过去,拿起一个长矛就朝着温如歌的小腹狠狠捅去。 北唐修出手也极快,快速冲了过去,但最终迟了一步。 那长矛还是没入血肉,鲜血很快打湿了那素白的衣裳,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寒梅。 疼…… 撕心裂肺的疼,她甚至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身体里的那个小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她自己死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 可能……她根本不适合做一个母亲! “不要!” 她闭眼之际,看到北唐修像是疯了一般的赶了过来,接住她坠落的身子,死死地抱在怀里。 “来人,太医,快传太医!温如歌,你不准死,你不准有事,朕命令你,你听到没有!” 她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流逝,他看着她小腹触目惊心的红,点住了她周身大穴,但依然没能阻止那鲜血汩汩的流出。 他拼命的捂住伤口,但依然制止不住。 他赶紧将她抱起,放置在床上。 “北唐修……” 她费力的开口,沾满血迹的小手努力抬起,想要触碰他的面庞。 “朕在这,如歌!” 他抓住自己的手,放在面颊上。 “能不能再叫我一声阿福……” “阿福,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好不好?” “那你可要记住了,不能让别人叫的。娘亲告诉我,乳名……乳名只能让爹娘,还来未来的如意郎君才可以这样叫。” “朕记住了,阿福!你不会有事的!” “我好累……” 温如歌颤抖的说道,声音哽咽。 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本想告诉他,她从未背叛过他,那孩子是他们的。 但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现在还计较这个干什么,既然这辈子无缘,那些因果不说也罢。 她深深地看着北唐修,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是他的容貌早已深深镌刻在心底。 北唐修,今生无缘,来世也不要再见了。 爱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 愿来世,为花为草,为虫为兽,也不要和你在做夫妻! 北唐修,再见,永不相见。 最后她解脱似的勾起嘴角,彻底失去意识,手也慢慢滑落下来。 “阿福!” 北唐修死死抓住,不肯让她的手落下。 而就在这时太医匆匆赶来,赶紧上前为她诊治。 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而温如歌也命悬一线,回天无术。 太医也只能保守建议,取来天上雪莲,千年人参等天材地宝,或许还有的救!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材地宝,曾经北唐逸为先皇挡了一劫,所以深受先皇喜爱,为了给他续命,近乎搜罗全国上下,但凡名贵稀罕的药材都送到了逸王府。 此刻只能去找北唐逸! 他正准备昭告天下的时候,没想到北唐逸却出现在他面前。 禁卫军十万,在他眼中仿若无物,在深宫中行走自如。 他出现在太极宫,一身白衣翩翩,仿佛从天上而来一般。 北唐修看到北唐逸的那一刻,紧紧锁眉,心中震惊无比。 他当日离开的时候,明明身受重伤,怎么才短短一个月,恢复的这么快,而且周身内力在他之上,高出不少! “我来带走阿歌。” 第三十二章 真相浮出水面 “你带不走她,相反朕还要你的命!告诉朕,天材地宝在哪儿,朕可以饶你不死!” “现在不是你命令我的时候,而是你我谈判,你别无选择!阿歌命悬一线,普天之下只有我能救她!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阿歌当年离开你,根本没有背叛你,而是我得知父皇有罢黜太子的意思,甚至想要杀了你,怕危及皇位。” “我找上了阿歌,她是丞相之女,和太子在一起,只会让父皇更加忌惮你。唯一的办法,你们分开,转移父皇的注意力。而父皇知道我靠着天材地宝续命,也堪堪不过二十五岁而已。” “所以她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最能保全你和相府唯一的做法。她只能照做,所以当年不过是我和她联合演的一出戏而已!” “什么!” 北唐修听到这话,腾地站起身体,瞳孔狠狠收缩。 “是不是很惊讶,你所痛恨的人,一直在背后默默保护你,整整付出了一年!你还记得,你离开京城的前一晚,都发生了什么吗?你酗酒强迫了阿歌,你所杀的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你的亲生骨肉。而父皇想要借刀杀人,才故意安排了人马,冒充丞相府的死士,在半路诛杀你。” “你以为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是阿歌来求我,让我暗中派人相助。我先帮你截获了一批,不然以你的那些人马,怎么可能躲得过?父皇见你去了苦寒之地,才彻底对你放心。可阿歌日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本该打掉这个孩子,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成为我的逸王妃。可是她不愿,她宁死也要护住你的骨肉!” “所以外面才会传出她尚在闺中,却风气不佳。而那孩子的确不是我侧妃的,是她的,也是你的!” “那孩子……” 北唐修身子颤抖了一瞬,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诛心利剑,狠狠地扎在心脏上,留下无数个血窟窿。 他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疏忽大意,将孩子交给德公公,不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北唐逸见他此刻痛苦不堪,嘴角挑起一抹无情的微笑。 北唐修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的岂是这一两件?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上阿歌吗?” “你喜欢她!” 他捏紧拳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北唐逸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我的确深爱阿歌,但是我也知道自己幼年中了阴毒,寿命不长,也不敢耽搁她。但不想她才是我的唯一良药,她是阴毒最好的宿体,每月需要在月圆之日,用心尖血才能治疗我的伤痛。” “她难产之日,命悬一线,需要极补之物,而我一时根本寻不得,突然想到我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补物,我的血应有良效。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们早已相辅相成,我们都是阴毒的宿主,我们共享百年寿命,一方强盛时,另一方必然衰弱。” “我若独自享用百年寿命,那另一方就必死无疑。所以她虚弱的时候,我是最强盛的。而我虚弱的时候,她也是最完好的。所以你先明白,为何我功力大增,为何在这短短一月之中,恢复到如此地步了吧?” “所以……只要你把你的心头血给如歌,如歌肯定能好的对不对?” 北唐修急急的说道。 “的确如此,但是我有个条件……” 北唐逸勾唇,嘴角泄出一抹冷笑,凉薄的声音从唇瓣里溢出。 第三十三章 只有我能救她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帝位,哪怕是我这条命,只要你救得活如歌!” “我不要这帝位,也不屑要你的命!别忘了,这皇位是我给你的,我如果想要,我也不会诈死离开。如果不是阿歌苦苦哀求我,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回到你的身边,和她约定什么可笑的三月之期。” “我将她好好地放在你的手里,可是你是如何对她的。你让她尝尽苦头,几次三番命悬一线!我以为你能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周全,可是却不想,她这一生的风雨都是你带来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如果不是知道杀了你,会让阿歌痛不欲生,我真想亲手结果了你!” 北唐逸愤怒的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面对他的质问,北唐修竟无言以对,那菲薄的唇瓣微微开阖,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有什么资格反驳,她现在受了这么多苦难,哪一个不是自己给的? 北唐修深呼吸一口气,气息灼热肺腑,宛若刀绞。 他最终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卑微的跪地在他的面前,垂首沙哑的说道:“只要你能救她,我什么都答应,只求你能救她!” “我要带走阿歌,你也不准派人搜查,如果被我发现,休怪我无情。她的命,可捏在我的手里!” “好,只要她能好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北唐逸听到这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打发北唐修出去,随后进入内殿,看着床上瘦小的人儿,心脏狠狠疼着。 “阿歌,我马上就要带你回家了,这一次,回我们的家。” 北唐修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着,时间一点点流失,焦灼着心脏。 黑夜过去,黎明再现。 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里面才有动静。 大门打开,北唐逸一夜之间竟然白了华发。 “她呢?” 北唐修急急的说道。 他微微拢眉,示意他不要说话。 北唐修只能在门口焦急的张望,最后看到他的身后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影。 她一袭白衣,包裹着那纤细的身子,她已经能够走路,气色也看着好了很多。 她眼前蒙着一条白娟,遮住了眼前之物。 “逸哥哥,刚才是何人在说话?” “不认识的人,小心点,逸哥哥带你回家。” “好。” 温如歌将小手安心的放在北唐逸的掌心,他的掌心很温暖,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放心的跟着他跨过门栏,朝外走去。 但行过一处的时候,她竟然闻到了一抹极其熟悉的气息,像是雪水融化后的清冽气息,很好闻。 淡淡的,沁人心脾。 是檀香吗? 她驻足,睁眼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高高大大的。 她看不清面容,微微福身,道:“吾名阿福,刚刚闻到了你身上的香味,很是好闻,可否告知是什么香?” “禅香,一位姑娘亲自为我挑的。” “多谢公子告知,阿福告退。” 说罢,她紧了紧北唐逸的手,提醒他朝前走去。 北唐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十分复杂,他本想言语什么,但最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选择沉默离去。 北唐修定定的看着她离去,星眸里有泪光闪烁,却没有落下。 他虽不知她为何忘却了自己,却还知道自己叫阿福,也记得他身上的香,这就足够了。 北唐修很想追出去,但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 他不敢用温如歌的生命开玩笑。 那一抹俏丽白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痛苦的闭眼,他突然感觉嗓子眼有一股腥甜,忍不住吐了出来。 “皇上!” 众人惊呼,而他却阻止他们的大呼小叫。 “无碍。” 心死了,吐口血也是正常的。 他踉跄回屋,这儿还有她残留的气息,他只能靠这个度过余生了! 第三十四章 罪行揭露 北唐修将自己关在屋里,足足过去了一天一夜,才重新打开了殿门。 德公公连忙上前。 北唐修看着屋外的太阳,觉得甚是刺眼。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皇上沐浴更衣!” 北唐修收拾了一番,可依然难掩身上鬼厉沉浮的气息,一夜过去,他整个人好似苍老颓废了很多,面色阴沉可怕。 他直接朝着长乐宫而去。 徐莹莹已经被禁足,兵符已经被他收了回来。 …… 长乐宫已经不复往日的繁荣景象。 她被禁足后,爹爹想要来看望自己,但是却无能为力。这儿就像是一座牢笼,将她紧紧地囚禁在这里。 她站在院中,看着万物生长,候鸟南飞,可是她却看不到任何生机。 这皇宫实在是太冷了。 她的贴身宫女翡翠瑟瑟发抖的站在她的身边,从被禁足到现在,她最是惶恐不安。 “娘娘!我们想办法给将军带个口信吧,不然皇上肯定会借此发难的!” “皇上不会动我,就算禁卫军的兵符落在皇上的手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爹爹是边境统率百万大军,现在朝堂正是佣人之地,武将又十分缺乏。皇上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不可能废后,也不会致我于死地!” “可是,万一在这长乐宫禁足一辈子怎么办?娘娘……奴婢近日总是夜夜噩梦,梦见那孩子的冤魂找上门来。娘娘,您能不能放我回去?我在这宫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废物!” 徐莹莹听到这话,动怒的一脚踹在她的身上,翡翠狼狈的跌落在地。 翡翠连忙起身,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娘娘,您就成全了奴婢吧!” “那孩子要是真的冤魂还在,也不应该先去找你!是本宫命你偷偷杀了那个孩子的!皇上心软,竟然要讲那孩子从出宫,交给外人抚养。本宫怎么能容忍温如歌和他的孩子长大成人!能为皇上生下太子的,只能是我!” “原来是你!”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徐莹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弯腰福身。 “皇上……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真是好大的胆子,都胆敢谋害皇室子嗣!” “皇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丫头胡说八道的,她想要陷害臣妾!”徐莹莹当机立断,面色狰狞,直接嘶吼出声:“来人,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奴才拖下去,割了她的舌头,直接杖毙!” “娘娘!” 翡翠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可怕的徐莹莹。 这就是她伺候的主子吗?为她鞍前马后,可到头来,利用完了,竟然想要她的命! “来人啊,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拖下去!” 翡翠眼看太监就要过来,她连忙高声惊呼:“皇上,奴婢有事起奏,关于皇后如何陷害温氏的!” “说!” “奴婢套了温氏身边芍药姑娘的话,得知安阳世子其实是皇上的骨肉。皇后娘娘得知,命人拔了芍药姑娘的舌头,打至半死,丢到了冷宫。温氏心疼身边的奴才,恳求娘娘赐药,娘娘借此威胁,要毁了温氏的容貌和声音。” “后来娘娘得知皇上要将安阳世子送往民间,她便命奴婢杀了安阳太子。奴婢趁太监不注意的时候,本想掐死那孩子,没想到脚边的炭火倒了。奴婢怕人看见,所以就逃了。却不想……安阳世子竟然被那炭火活活……” 第三十五章 功高盖主 “娘娘本以为这可以逼走温氏,但温氏又回到了未央宫,皇上没有废后的意思,便利用腹中的孩儿,故意设计陷害温氏。届时,娘娘流产,将军鼓弄文武百官给皇上压力,让皇上不得不处死温氏!” “这一切都是皇后的计谋,她对温氏心怀妒忌,几次三番陷害温氏。奴婢一直都是帮凶,难逃其责。奴婢不求活命,只求皇上恩准,留个全尸!” “翡翠,你竟然敢害本宫,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造谣生事,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徐莹莹慌了心神,急忙挣脱开太监的手,直接拿着簪子狠狠地刺入翡翠的咽喉。 鲜血瞬间汩汩的喷洒出来,溅满了一脸。 “娘娘……你,你好狠的心啊……” 翡翠口吐血水,狼狈说道,最后断了气息。 徐莹莹丝毫没有杀人的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这个胡说八道的奴才已经被本宫给杀了!” “皇后,你可知罪!” 北唐修坐在首座,高高在上,拳头无声无息的捏紧,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疼的有些钻心。 他竟不知道,徐莹莹从中做了这么多坏事,将他和温如歌一点点逼入绝境! 徐莹莹听到这话,笑出了眼泪。 “皇上,臣妾何罪之有啊!皇上,你忘了你在苦寒的边境之地,是如何活下来的吗?是臣妾不顾自己的名声,日日去看望你!是我摆脱爹爹,派兵拥护你!这万里江山,姓北唐,也有一半姓徐!” “皇上,温如歌能做到的,臣妾都能做到,臣妾才是能够辅佐你完成大业的人啊!臣妾那么爱你,为你付出了一切,可是皇上怎么就被那个妖女蒙蔽了心呢?” “好一句这江山姓北唐,也姓徐!这话可是徐将军教你的?你的兵符是不是他给你的?”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给我爹定罪吗?这兵符的事情和我爹无关,至于这江山,如果不是我爹守在边境,匈奴野蛮,早就攻下了塞外!难道臣妾说错了吗!” 徐莹莹痛苦的说道,徐家世世代代忠良风骨,可为什么比不上一个温家? 温家只会在朝堂卖弄,在关外保家卫国的是她们徐家军啊! “你说的不错,你爹的确劳苦功高。甚至,功高盖主,觊觎朕这皇位也有些时日了。” “这……这怎么可能,皇上你有什么可以冲着臣妾来,切莫连累徐家。我徐家世代忠良,皇上要明察秋毫!”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急急的为自己爹爹辩解。 北唐修从高座上下来,步伐沉稳,最后站定在徐莹莹面前。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痛苦的抬头仰视自己。 他阴冷这嘴角,字字寒彻:“那你可知道你爹已经将调了五十万精兵在回京的路上!而昨晚,丞相府遭遇行刺,丞相受伤命悬一线,被逼辞官回乡!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三十二名,其中除了你爹和丞相意外,三十本,本本参奏你爹功高盖主,野心之大,唯有皇位能填!” “徐家的确代代忠良,可到你爹这一代,却包藏祸心!如果只是一人奏本,朕还能视若无睹,但是这三十本奏折,你让朕如何忽视不管?” “不……这不可能!” 徐莹莹拼命摇头。 北唐修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命人将奏折拿了过来。 一连好几天的奏折,基本上各个大臣的本子上都写着要收回徐家的兵符,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她爹……真的要造反! 第三十六章 出征 不然,为何要调兵回京? 不然,为何连禁卫军的兵符都不肯归还皇上? 不然,丞相府为何行刺? 这事情种种,难道…… 徐莹莹承受不住,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久久喘不过气来! 北唐修狠狠眯眸,冷冷喝道:“来人,罢黜皇后,摘除凤印……” 北唐修的话还没说完,没想到地上的徐莹莹跪直了身体,道:“皇上,您如果现在罢黜了我,那后宫消息必然传到前朝,我爹肯定有所防范。现在皇上手中只有十万禁军而已,如何抗衡的了五百万将士?” “臣妾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皇上赢了这一场仗。我能从我爹那儿偷来禁卫军的兵符,我也能偷来百万大军的兵符!所有将士,见兵符者唯命是从!” 北唐修闻言狠狠蹙眉,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诱惑。 “你要什么?” “臣妾别的不求,只求你能放过徐家老小。我爹年纪大了,现在又后继无人,这一帐要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输了,我爹不可能东山再起。我不想徐家世代忠名,一招破败,成为乱臣贼子!所以,臣妾有两个要求,一放过我徐家上下,既往不咎!二……二就是皇上此生不得废后,只要我活着一日,就永远是六宫之主!” 徐莹莹泣不成声,哽咽的说道。 这无疑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北唐修心系黎明百姓,就不可能不答应。 她要用这百万兵符,换徐家的一个皇后! 这是北唐欠徐家的! “好,朕答应你!朕此生不会纳妃,这后宫唯你一人!” “多谢皇上,臣妾叩谢主隆恩!” 徐莹莹双手交叠额前,重重磕头拜谢。 耳畔传来脚步声,北唐修冷漠离去,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这长乐宫,此生就是她最大的牢笼! …… 这诺大的京城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新皇登基第二年开春,徐将军突然以身体抱恙为由,上交边境百万大军的兵符。 皇上封官加爵为永安侯,赐府邸。 就在徐将军献出兵符不久后,丞相突然暴毙身亡,举行丧礼。 入殡第三日,全家百余口人迁离京城。 诺大的的丞相府空空如也,连往昔的家丁都找不到了。 而朝中动荡不安,皇上在全国各地选拔贤能之士,将旧朝的官员替换的七七八八,全都换上了自己人。 可行军打仗之人朝中甚少,北唐修决定亲自出征。 徐莹莹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颤,想要去看看北唐修,但是却被侍卫阻拦。 那长矛横在她的面前,阻拦她的去路。 侍卫冷冰冰的声音传至耳边,不含一丝感情。 “皇上有令,皇后娘娘不得离开长乐宫半步!” 徐莹莹听到这话,身子踉跄后退,最后重重跌倒在地。 这场仗,她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北唐修脱下明黄色的龙袍,换上了铮铮铁甲,骑上骏马出了皇城。 路过丞相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推开了那厚重的大门。 这儿他派人每日打扫,即便没人入住,也不改当初模样。 他看到后院的梨花树,就长在温如歌的门前。 她那个时候带着他入府,他觉得不合规矩。 两人虽然很小的时候就定亲了,可到底男女有别。 她们要三叩九拜,行过夫妻大礼,才可光明正大的出行。 他那时也才有资格拜访自己的岳丈家,这样堂而皇之的进来,还未名正言顺,成何体统? 他贵为皇子,自然无人议论,可她到底是女子,损害的是她的名节! 第三十七章 昔日梨花树 他处处为她着想,可温如歌却不领情,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还不如她一个女子爽快,为此还笑话了他一顿。 他也是赌气,来到了丞相府。 彼时,他十八,她十三,正是豆蔻年华。 “这树是娘亲给我种下的,里面还有爹爹亲手酿造的女儿红,说是待我出嫁的时候拿出来痛饮!” “每到春天的时候,这满树梨花可好看了。我娘时常在这树下起舞,我爹都快要看痴了。以后我嫁给你,也要把这颗梨树挪过去,日日在树下跳舞给你看可好?” 他当时笑着点头,看她如看花儿一般。 她分明比天好看,比梨花好看! 可如今,旧景都还在,可是那个说要日日给他跳舞的姑娘却不在了。 他抚摸那粗糙的树皮,总觉得她还在身边,就在不远处。 他蹲下身子,挖到了那一坛子女儿红,却没舍得带走,将它继续掩埋。 如果如歌还没死,以后同北唐逸有了孩子,会不会还来这树下埋女儿红。 还是她全都忘记了,连这棵梨花树都一并忘了,都不知道这儿埋着自己出嫁的酒。 如果她能想起一点,能回来多看一眼,可会看到他留下的思念! 他转身离去,跨上马背,深深地看了眼重新掩起的门扉,勒紧缰绳踏马离去。 整齐划一的出征队伍,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都在为北唐修助威呐喊,祝他出征捷报。 而人群中有一个白衣女子,头顶斗笠,面纱遮住了容貌。 她来的不凑巧,刚刚正在吃饭,等出来的时候那皇上早已远去。 她都没来得及看当今圣上一眼。 “我瞧了一个背影。”温如歌叹气说道。 北唐逸心脏微微一紧,道:“然后呢?” “光看见背影有什用?他们个个穿着盔甲,男人又多是虎背熊腰的,阿福怎能分辨?” 北唐逸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在京城耽搁数日,家中的小包子该急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 温如歌急道,她心中挂念那个奶娃娃。 路径昔日丞相府,她却忍不住驻足。 北唐逸说她并不是京城人,她们只是来此寻访故友。 可是她没行过一处,都觉得分外熟悉。 尤其是这个门口。 “逸哥哥……这儿……” “阿福,我们该走了。” 他紧了紧她的小手,怕她触景太多,会想起不该记得。 温如歌敛了敛神色,有些失望,最终跟上了北唐逸的步伐。 …… 北唐修南征北讨,足足过去了五年之久。 五年的风吹日晒,让他更是铁骨铮铮。 朝中是他最小的弟弟摄政,倒也没什么问题。 如今匈奴彻底逼退,国泰民安,正是他回京的日子了。 摄政王北唐钰在府中设宴席,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北唐钰并没有野心,一心想做个闲散王爷,要不是他出征,朝中无人管理事务,他不敢让老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才硬着头皮上的。 现在北唐修回来了,他也可以重重松口气。 席间,北唐钰的王妃抱着四岁的女娃娃出现。 “这是小郡主?” “是啊,皇兄你出去五年,我那一双儿女都四岁了!” 北唐钰得了一个龙凤胎,小世子已经睡去了,可这小郡主还醒着,王妃抱出来见见北唐修。 “敏儿,还不拜见皇帝叔叔?” “敏儿拜见皇帝叔叔!” 北唐修听着心软,将孩子高高抱起。 如果他和如歌的孩子还在,也该这么大了。 今日是元宵节,外面灯会热闹得很跟着北唐钰一家出来,只是人多最后走散了。 他看到兔子灯的时候,想到温如歌以前最是喜欢兔子,便买了一盏。 就在这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老虎灯。他眼巴巴的看着小敏儿,道:“我可否用我的老虎灯,换你手上的那盏兔子灯?” “可我也喜欢这兔子灯。” “我可以给你钱!我跑遍了好几家,都没找到兔子灯,可是我阿娘很喜欢!” 北唐修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孩子,他的眼睛好似一个人…… 那个人在他梦中整整徘徊了五年。 “你叫什么名字?” “元宝,娘亲说元宝是钱,会有好气运。” “你娘叫什么?”北唐修捏紧呼吸,下意识的问道,不知道为何,心脏陡然悬起。 第三十八章 元宝 “娘亲闺名叫……” 元宝还没说完,却不想身后传来女子的轻喝声:“元宝,阿娘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你若是跑的远了,阿娘就找不着你了!” 北唐修见那迎面而来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襦裙,披着一件杏衫,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她蹲在元宝身边,将他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才道:“元宝,跟我回去。” “可是阿娘,我还没找到兔子灯,这个叔叔手里有!” 温如歌这才注意到身旁的男人。 他身上一袭华服都是上好的苏州锦绣,可见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他长得很好看,只是这脸上的疤…… 他的脸上有一指长的伤疤,在左边的脸颊上,显得整个人有些凶煞。 但她看着却觉得这脸很熟悉,但是却怎么都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许是自己弄糊涂了。 “阿娘也喜欢老虎灯,走吧。” 她并未理会北唐修,牵起元宝的小手就要离开,却不想身后传来低沉沙哑的一声—— “阿福。” 温如歌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随后看向元宝,不悦的说道:“元宝,这个世道上有很多坏人,不要轻易告诉别人阿娘的名字知道吗?” “元宝没说……” 元宝也觉得十分奇怪,他刚刚分明没来得及说出口啊! “阿福,真的是你!” 北唐修激动地来到温如歌的面前,直接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揉碎了,捏进骨子里。 温如歌心头一颤,第一反应是自己遇到了登徒浪子,下意识的呼救。 “老爷爷,救我!”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飘过人影,稳稳地落在北唐修的身后。 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在月光下折射出寒彻的光芒。 这把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北唐修怕他伤着温如歌,急忙将她的身子推开,转身看向来人。 北唐逸…… 他还是北唐逸吗? 他竟苍老至此?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者”,目光里迸发出惊诧的目光。 这么短短五年未见,他变成这个样子。 北唐逸也未曾想,竟然在这儿遇见了北唐修。 他微微蹙眉,收起了长剑,道:“没事,他是我旧友。” “老爷爷,你还有如此年轻的旧友?我还以为你的朋友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呢!” “先回客栈,这事慢慢说。” 北唐修也心急如焚,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北唐逸将她们母子送回客栈,在雅间点了一壶花雕酒。 北唐逸什么话都没有,先是仰头灌了一杯。 烈酒入喉,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咳嗽几声,面色瞬间涨红。 北唐修手掌运力,搭上他的脉搏,惊觉他现在已经和正常老人无疑,生命正在一点点衰竭,已经快要不行了。 “也省的我去找你,正好在这儿遇见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和阿歌体内都有阴毒,平分了百年寿命,我们两个都活不过五十岁。我终究是不忍,五年内替她医好了容貌嗓子,取出了阴毒。我已经快不行了,这次听闻你凯旋而归的消息,所以特地带她们娘俩来见你。” “她的是……” “是我和她的。” 北唐逸淡淡说道。 第三十九章 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爱阿歌吗?能爱到容忍她和别人有了孩子吗?” 他一双浑浊的双目,迸发出一丝寒光,无情的落在他的身上。 北唐修苦涩一笑,如果是五年前,年轻气盛,爱一个人恨不得粉身碎骨,都不知道何为成全。 那时,肯定容不下这个孩子。 可现在,他学会太多,一个孩子算什么?只要如歌完好无损,还在身边就足够了。 “你要我以祖宗的名义起誓吗?” “那倒不必,只需要你写一份诏书,封他为太子即可。” “你随我回皇宫,我立刻召集文武百官,封他为太子!” 北唐修急急的说道。 现在可以让温如歌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别说封太子了,就算要整个天下都可以。 他本无心天下,要不是因为许她一个盛世婚礼,他怎么会追名逐利? 北唐逸听到这话,也说不清自己是何等心绪。 他幽幽的说道:“不必了,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你封他为太子,我要你放弃皇位,和阿歌隐居山林。” “好!” 北唐修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我也哄骗你,这孩子就是安阳世子,是你和阿歌的孩子。” “我的孩子……” 北唐修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北唐逸娓娓道来:“那日我在皇宫看到徐莹莹的宫女欲行不轨,所以故意弄到了炭炉,让她以为被人察觉,匆匆离开。我便将那孩子带了出来,随便找了个死婴,以假乱真。这孩子一直被我带在身边,阿歌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是花费了很久,才承认这孩子是亲生的。” “她并不知道我就是北唐逸,我在她心中还是永远的逸哥哥,这事你莫要拆穿我,就当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北唐修自认自己深爱温如歌,不比北唐逸少一星半点,可现如今才觉得,自己远远不及北唐逸。 他也可以为了温如歌去死,却做不了他这般洒脱。 其实北唐逸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还有其他法子,他也想留在温如歌身边,私心的想要留住他。她。 可是他时日无多了。 他现在是在交代遗言,也只能撞得洒脱一点了。 “北唐逸,你后悔过吗?放弃了皇位,也放弃了心爱之人,后悔吗?” “你后悔吗?”北唐逸反问。 “没有一刻后悔过。” “那我也不曾后悔,还好我们不像父皇那般冷血无情,帝王家也是有爱情的。说来我也自私,那卷宗楼的最后一卷是我故意留下来,让你误会阿歌别有用心。如果我当初不从中阻拦,或许……你们少了不劫数。” “我欠了她,余生慢慢补偿。” “替我也偿还了,她们就交给你了,你记得你许诺过我什么,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北唐逸饮下最后一口烈酒,沉思半晌,转身离去。 甚至,都没有去看温如歌最后一眼,怕自己太多不舍。 北唐修前去敲门,温如歌推开了半扇门,道:“老爷爷呢?” “他走了。” “走了?不是要帮我寻找我的丈夫吗?难道是你?”温如歌有些惊讶。 北唐逸三年前就离开了,这三年来这个老人家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极少说话。 他是北唐逸派来保护自己的,这三年去往了很多地方,似乎在追寻征战的部队。 最后辗转来到了京城。 老爷爷说她托付的人回京了,打完胜仗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莫不是……眼前人?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修,京城人士,今年二十六岁。”他母妃姓李,如今他叫李修。 第四十章 我可以慢慢等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乳名叫阿福,今年二十一岁,我们的那个孩子也有五岁了,你可记得他曾经字安阳?” “咦?你怎么知道我字安阳?可是阿娘说我名字和当朝逝去的小世子同名,怕我被官府抓起来,所以隐了字!难道,你真是我阿爹?” “元宝莫要胡说,不能凭借他知道我们姓氏名谁,今年多大,就能判定他是你阿爹。我去找老爷爷问问,免得被这登徒子占了便宜去!” 温如歌不大相信,老爷爷说她夫君征战五年,上战场保家卫国,所以不得以和她分离。 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成了亲,有了家,还生下一个孩子。 元宝养了这么多年,即便不是亲生的,也当做是亲生的了。 可是夫君不一样,她稀里糊涂的认了别人,可是要跟一辈子的! 她日日夜夜都在幻想,对方总不能长得比逸哥哥差,也要同他一般厉害。 哪成想,却是个刀疤男,糙汉子。 她牵着元宝的手离开,来到北唐逸的房间,只是此刻人去楼空,他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信中说的明明白白,李修就是她的丈夫,孩子的亲生父亲。 “阿娘,他果真是我阿爹!” “阿福,现在你还有疑惑吗?” “我不记得你了,即便我们以前成过亲,我现在也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那婚算不得数,你可别强求!”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可以慢慢等。” 他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嘴角抿笑。 北唐修以李修的名义买下了昔日丞相府,改头换面成为李府,将她们母子安置其中。 温如歌踏入大门,看着里面的一草一木,一屋一景,竟然是那样熟悉。 她慢慢深入,看到了后院的梨花树。 又是一年春天,梨花全都开了,白簇簇一团,争先恐后的绽放在枝桠上。 她看到了一个许愿牌。 上面写着阿福两个字。 她定定的看着,耳畔传来小包子的声音。 “阿娘,你怎么哭了?为何树上挂着阿娘的名字呢?” “因为你阿娘喜欢梨花,我便买下了这宅院。你阿娘乳名阿福,我出征前便挂了这牌子。” “你出征前,为何不寻我?” “有人要救你,只能带走你,而我能做的就是日日思念你。” 北唐修声音低沉沙哑,看着眼前的俏丽身影。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她站在这株梨花树下,没想到她们又回来了。 “我喜欢这儿,元宝,就在这儿住下吧。” “哦!元宝有家咯,不仅有阿娘,也有阿爹咯!” 元宝欢呼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北唐修见她喜欢这儿,松了一口气。 他当日回宫,留下诏书,决定让位给北唐钰。 北唐钰传召入宫,得知此消息,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皇兄,我替你辛辛苦苦打理朝政已有五年,你不赏我,怎么还要害我?” “此话怎讲?” “我家的那只可是母老虎,说不得碰不得,如今还为我生下一双儿女,我更是疼惜都来不及。如今我要是成了皇帝,这后宫……王妃说了,我若是此生敢纳妾,她就敢改嫁!这可万万不可啊!” 北唐修听此,忍不住哈哈大笑:“北唐逸说我和他不像父皇,我看你才最不像!你可以废了六宫,独独宠爱皇后未央宫一个!” “我怕大臣们给我压力……” “你若皇嗣绵延,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了,按照你现在的速度,三年再抱两个,完全没问题!” “可……长乐宫的那个皇后怎么办?” 第四十一章 阿娘要把阿爹吃穷了 “朕答应过她,让她做皇后,庇佑徐家,你就依然让她住在那儿,做她的前朝皇后吧。” “哎,也只能如此了,徐家没落,温家出京,朝堂两大政党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也重新洗局。” “这以后可就是你的事情!” 北唐修现在想想,当初温家应该是早有准备,一夜之间离开了京城,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翌日,后宫传来消息。 庆历七年,皇上北唐修病重薨逝,传言五年征战沙场,身体积劳成疾,无力回天。 殡葬后,传位给十三王爷北唐钰,改年号元初。 这个消息传至长乐宫,徐莹莹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跌坐在地。 “娘娘,娘娘……” 宫女们急忙将她搀扶起来。 “我要见皇上!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娘娘,不能提那个字啊,是对皇室的大不敬啊!” “滚开,我要见皇上!” 徐莹莹还没走到门口,大门打开,她看到了一个明黄色的人影。 “我就知道你没死!北唐修是不会死的!” “皇嫂,朕是新帝北唐钰。” 北唐钰有些无奈,将她推开。 随后太监宣读圣旨。 她还是皇后,前朝皇后! “皇嫂,你还住在这长乐宫,若是无聊,朕让皇后多来陪陪你!” “不,我是北唐修的皇后,本宫是六宫之主,你算什么……你凭什么让王妃称后!我要见北唐修,我要见他!” “皇兄已经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 北唐钰见她疯魔的样子,轻轻摇头,转身离去。 他刚刚跨过门槛,耳畔传来她沙哑的声音。 “他死前……可有什么话让你交代于我?”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北唐钰头也没回的说道。 这话,可真是诛心啊! “他本是深情的人,可怎么对我如此薄情……” 徐莹莹痛苦的闭上眼,流下两行血泪,这双眼算是废了…… …… 而此刻,李府的后花园,温如歌在梨花树下放了一张小榻,立了一方茶几,沏上一壶好茶,然后买了一包瓜子和杏仁酥。 据她了解,她的丈夫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人。 行军打仗五年之久还没死在战场上,应该武艺高强。 朝廷发的军饷应该不少,可以供她挥霍不少时间。 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儿子唠嗑。 “元宝,那个死了的皇帝叫什么来着?” “明宗皇帝。” “对对对,就是那个他,叫北唐修来着是不是?才当几年皇帝,怎么就死了,真是可惜了。这五年我跟着军队尾巴,一路看他收复疆土,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赶出了鸭绿江,怎么却每个好下场?听说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来,只能传位给弟弟了。” “明宗皇帝是个大英雄,深受百姓爱戴,以后元宝有出息了,也要像他一般英勇。” “阿娘可不希望你上阵杀敌,阿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幸福一辈子就好了!” “阿娘没出息,男孩子不出人头地,会让人笑话的……咦,阿娘,我挖到了个东西。” “什么?” 温如歌起身去看,见小包子从地里挖出了两坛酒,上面贴着女儿红。 “这是谁埋的?” 她满脸疑惑。 第四十二章 寸寸相思寸寸灰 “定是前户人家,这儿以前是前任相爷的府邸。相爷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如歌。” “这个我知道,外面的小孩都编成了曲,说这温氏狐媚惑主!温家有女,能祸国殃民,有倾城之貌蒲柳之姿!想来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才能让逸王和明宗皇青睐吧。” “我觉得肯定比不过阿娘,阿娘是我见过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还是我家元宝有眼光,可否去为阿娘买一包核桃酥啊?” 她笑嘻嘻的说道,元宝耷拉着脑袋:“阿娘……你在这样吃下去,不仅会横向发展,还会把阿爹吃穷的!” 元宝苦兮兮的说道。 他阿娘很是能吃,小小的肚子就像是无底洞,总能饿着。 老爷爷说过,是因为阿娘心里丢掉了什么,身体空空的,才需要吃点东西填一填,心里才不会慌。 可阿娘自从知道便宜阿爹很有钱后,吃的花样也多了,他真怕自己好不容易有个阿爹,就要被阿娘吓走了! “快去快去,要是他怕了,正好我们娘俩离开。突然多了个夫君,我还有些不知所措呢!吓走了才好!” “阿福,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悠扬的声音,就像是好听的胡琴曲一般。 “阿爹……” 她刚刚转过身,就看见小包子冲上前抱住了他的大腿。 她好歹做了他那么多年的阿娘,却比不过这初见的阿爹。 她道:“你回来了?出去做什么了,见了什么人,是姑娘还是公子,见完后还爱你的娘子吗?” “去了一趟市集,买了你最爱的核桃酥,梅花糕,还有新鲜出炉的鲜肉烧饼。顺便去杏花楼沽了二两杏花蜜,女儿家喝了正好驱寒暖胃,还能美容养颜。” “小二是个男的,我倒是没记住,但是一路上你的样子都浮现的清清楚楚,想来应该饿了,随意加快了步伐。” “阿爹对阿娘好好,你怎么知道阿娘喜欢这些?” “我是她夫君,自然知道。” 他浅笑着说道,凝眸看向温如歌,目光温柔缱绻。 温如歌对上这样的视线,心头微微一颤。 她竟然觉得此情此景很是熟悉,好似以前也经历过一般。 她彼时还很年幼,而他俊朗少年。 脑海里的一幕匆匆而过,转瞬即逝。 他们原来果然认识! 她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道:“坐吧,刚刚元宝挖了两坛子酒,回头你问问好找不找到温相爷,将这酒还了吧。女儿红可是要等女儿出嫁的,他没了女儿,就当是睹物思人,留个恋想也好。” “好,我这就差人安排。” “阿爹……你给阿娘买了这个多好吃的,那……那元宝的呢?” “元宝,一边玩去。” 北唐修抓起茶几上温如歌吃剩下的瓜子,放在他的小手上,将他推到了别处。 元宝表示心里苦! 北唐修坐在榻上,紧挨着她,她还有些不自然,扭捏了一下,最终没有离开。 到底是夫妻,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何必矫情。 况且这个糙汉子几日考验下来,也颇为满意,甚至……还心生欢喜。 喜欢他……好似是一件很顺其自然的事情。 “阿福,我记得你曾经问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我是在宴会中认识,我爹开玩笑,问你看中他哪个儿子,便将你许配给他。我的几个兄弟跃跃欲试,躁动不已,可你偏偏选了我。事后问我,为什么我看都不看你一眼,可是不喜欢你。”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有回答你,说等成婚后告诉你,可没想到婚后诸多事情发生,你我失散多年,现在我想告诉你。” 他深呼吸一口气,凝睇在她的身上,认真无比的说道:“不是不看,而是不敢看,你不会知道当年的毛头小子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当他听到你选了他的时候,他心中欢喜,恨不得冲出人群抱住你。” “哪怕,他当时年幼,也知情窦初开是何物。” “阿福,你可还记得?” “不记得了……但没关系,你以后说的话,我都努力记住,可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