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痴情》 第1章 贩卖卵子 “您可以看一下我的资料。” 池音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对面的男人,男人带着墨镜,她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池音只能放缓了声音说:“我是华大毕业的,今年23岁,还是处女,身体健康,我的卵子质量您绝对放心,但相应的,价格可能会高一点……” 对面的男人勾起凉薄的唇角,讥诮的说:“华大?我记得全国前三吧?原来它的毕业生出来就是干这个的?” 池音的脸,蓦地通红。 她眼底闪过羞恼,却仍控制着用温和的语气,“慕先生,我们只是卵子交易,你需要卵子授精,我需要卖卵子赚钱。我们……互不干涉。” 没办法。 她太需要钱了。 哪怕被人羞辱,也只能这么做。 “你要多少钱。”男人手指把玩着桌子上的咖啡杯盖子,肤色匀称,指形修长。 池音咬了咬唇,试探着说出一个数,“三十万?” “呵……”对面的男人嘲讽着笑出声。 池音见状,眸色暗了暗,她一狠心,“那就二十五万,慕先生,真的不能再少了,我急需用钱……” 男人突然停下手指的动作,用感慨的语气说:“池小姐究竟怎么花的钱?五年前那一百万……已经用完了?” 唰。 咖啡厅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池音的脸色从通红,变成煞白…… “你,你是谁!”她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笑了笑,取下墨镜,露出一双剑眉,一对狭长的黑眸。 黑眸里,闪烁着阴寒的冷气。 他薄唇勾成讥讽的弧度,一字一句,“好久不见,我的前女友。” 池音骇得站了起来,她看着那张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脸,声音发颤,“怎……怎么是你!” 慕寒卿眯眼,“天底下姓慕的人,你觉得很多吗?” 池音踉跄两步,不敢对上他的双眼。 五年前,她跟慕寒卿相恋。 慕寒卿是慕家太子爷,世家贵公子,身份优渥,权势滔天。 而她,则是被换了尿毒症的父亲拉扯大的贫家女。 那年,父亲病发昏迷,眼看着要丢下她一个人,慕寒卿的母亲出现,扔给她一百万,并将她父亲送到国外的医院治疗……条件就是让她拿着钱滚蛋,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慕寒卿面前。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生养之恩,懦弱如池音,最终还是选择了救父亲的命。 再之后,池音人间蒸发。 辍学、换住所、龟缩在慕寒卿不可能知道的海边小城,一心一意照顾父亲。 五年了……父亲的命一直是用钱吊着的。就在上个月,父亲又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一百万已经花光了,面对巨额的手术费,池音只能用这种屈辱的方式筹钱…… 可她没想到,负责人给她介绍的这位慕先生……竟然是慕寒卿! “抱歉了慕先生。”池音狼狈的抓着自己的包,抬脚就走,“这单生意我不做了。” 卖卵子卖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头上,池音就算脸皮再厚,也羞愧欲死! 慕寒卿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寒气更重,他将墨镜扔在桌子上,哐当一声。 接着说:“你今天敢迈出咖啡厅一步,我就敢让黑市禁了你的名字,想卖卵子?想赚快钱?下辈子吧。” 第2章 一夜五十万 池音的脚步,如慕寒卿所愿,停住。 她在新闻里早就知道,曾经那个爱她如命的毛头小子,已经接掌了慕家,成为华国的商界领袖,手段狠辣,今非昔比。 他一句话,能堵死她所有的路。 池音声音有些颤抖,“慕先生,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当年是我有眼不识珠,我发誓,今天之后,我立刻带我的东西滚蛋,绝不出现在您的面前脏您的眼……” 砰。 她的话,让慕寒卿本就阴沉的五官愈发森寒。 慕寒卿扔开咖啡杯,蓦地起身,行到池音面前。 他高她半个头,因此气势夺人,他用手指轻佻的勾着池音的下巴,冷嘲热讽,“你很缺钱?” 池音狼狈的抵抗。可慕寒卿的手指跟焊在她下巴上一样,她挣不开,只觉得他手指上滚烫的温度,似乎要顺着这个动作,戳进她的心窝里。 “那真是巧了。”慕寒卿冷笑,“如今我有钱的很,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陪我睡一晚,我给你五十万……那可顶你两颗卵子的钱。” 他说这句话时,眼底的狠戾和讥嘲,似乎要化成利刃,将池音那藏在深处的爱意,给戳的四分五裂。 池音五年前拿钱消失的时候就想过,有朝一日再见面,慕寒卿一定会会恨死她。 如今,这一天终于来了。 池音凄惨一笑,“慕先生,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这跟谈恋爱一样,不爱了……” 池音顿了顿,狠着心说:“那就最好别再见面。”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掰开慕寒卿的手指,挺直了脊背,冲出包间。 甚至路过吧台时,还不忘用身上最后的钱,把账给结了。 从始至终,都没往回看一眼。 自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脸色,比墨汁还黑。 ***** 医院。 主治医生看见池音后,急忙迎过来,“池小姐,您父亲的情况太危险了,必须立刻做手术,否则绝对熬不过这两天……你筹到钱了吗?哪怕一半也行……我试着帮您办个缓交手续,好歹先把命给救下来啊……” 池音紧紧握着右拳,指甲掐进肉里,察觉不到疼。 她僵硬的摇头,“我……” 一分也没筹到。 慕寒卿果然说到做到,给整个黑市下了命令,她池音的单子,谁敢接,谁就等着慕氏集团的报复。 骇于慕寒卿的手段,别说是卖卵子了,就是网贷裸贷卖身……她也被拒之门外。 再加上,这世界除了父亲外,她再无其他的亲朋好友…… 走投无路。 医生看着池音的脸色,似乎也知道了什么,沉重的叹气,“唉,池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我有心无力啊……” 池音眼眶发红,“我知道……”她吸了吸鼻子,巴巴的透过窗户,看着病房内,带着哭腔问,“我能进去……看我父亲一眼吗?” 医生错开了身,点点头。 见池音进去,又对着她交代一句,“起码备好棺木和葬礼的钱,别让老人家走的时候太凄楚。” 池音的心,狠狠一颤。 第3章 过来,求我 病床上躺着一位老者。 头发全掉光了。皮肤干瘦如柴。鼻子上带着呼吸机,呼吸极浅极淡,你不凑近听,会以为他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这是她的父亲。 母亲在她五岁病逝后,父亲就查出了肾病。可为了养他,父亲连药都舍不得买,成日成夜在工地上高架、吊砖、搬重物……做了一个没上过学的农民一切能想到的赚钱方式……供她考上华大。 她终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被检查出了尿毒症。 医生说,活不过半年。 她不甘、不信、不忍、拼命打工做兼职,卖光家里的一切,巴望着能让父亲多活两年…… 可钱远远不够。 差的是巨额。 这时,慕寒卿母亲找来了。将她羞辱一顿后,扔给她一百万,告诉她,你父亲的命,和你的爱情,选一样。 池音选了父亲。 一百万,让父亲多活了五年,就算再选一次,池音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只是做同意的选择,不代表,心不会痛…… “小音,别哭……”病床上,池父睁开眼,艰难的抬手,抿去池音脸上的泪,“这些年,爸知道你过的苦,是爸的身子对不起你。听爸一句劝,别再筹钱了……爸死了,你就解放了……” “我不要你死!你不许说这种话!” 池音猛地扑在父亲的身上,声音嘶哑而绝望,泪水横肆。 ***** 半个小时后。 池音离开病房,猩红着眼,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喂?”低醇而冷冽的男声。 “三十万,现款,只要你给钱,我任你玩弄。” 那边沉默一瞬,接着,轻慢的回应,“池音,我后悔了,你这种下贱的女人不知道早被别人玩过多少次了,我给钱上你……总觉得亏了。” “这样——”男人在电话里笑出声,“你来找我,来求我,跪在地上求,最好跟一只狗一样,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内,能说服我上你,我就给钱,说服不了……我保证,你在海市,一分钱都赚不到。” 池音气到肩膀发颤,哆嗦着,“慕寒卿!你无耻!” 慕寒卿却轻佻的说,“比起一百万把爱情卖了的女人,我觉得我已经够仁义了。” 嘟嘟。 那边掐死电话。 池音站在走廊上,浑身发寒。 直到,主治医生慌慌张张的冲过来,对池音喊着,“不好了池小姐,池先生又昏迷了!要是今晚醒不过来……那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啊!我们医院请有外籍的神经科专家,或许能用医疗手段让池先生强制清醒……但是外籍专家的诊疗费……那是天价!” “池小姐!你可千万得想办法啊!” 池音最后一根弦,崩了。 她泪眼模糊的打开手机,给慕寒卿发了短信—— “地址。半个小时到。” 那边很快回复,“盛乐会所219房,前女友,提前换好衣服,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池音收了手机,擦干眼泪,吩咐医生,“请那位外籍医生,立刻动手术,钱我今晚拿来……你信我一回,如果付不了手术费,我池音用后半生来偿。” 第4章 羞辱 盛乐会所。 包厢里除了慕寒卿,还有几个年轻男人。 都是a市贵族圈子里最顶尖那一层,除了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平时在新闻里各个恨不得鼻孔朝天。此时,全围着慕寒卿点头哈腰。 见池音进来了,几个富二代对视几眼,客气的说:“既然慕总跟佳人有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正要走。 慕寒卿挑眉,冷声吩咐:“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不急。” 接着,漫不经心的眼神在池音裙角的蕾丝上转了一圈,“池小姐,开始你的表演吧。” 池音脸色煞白。 他,他竟然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怎么?池小姐不赚钱了?”他讥诮的看着她,用一种不耐烦的口吻,“既然这样,那就滚吧。” 池音强忍住眼眶的泪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赚。”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想起慕寒卿电话里的吩咐,跟只狗一样,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声音哽咽,“慕先生,求求你,给我钱……” “啪!” 慕寒卿将酒杯砸过去,冷笑,“我记得我在电话里说的是,让你跟只狗一样……求我上你!” 轰。 几个富二代笑开了。 “还是慕总会玩女人啊!” “哈哈,是吧,谁让这年代女人这么贱,为了钱,甘愿当一只风骚的狗……哈哈哈……” “叫啊!你再学狗叫两声!慕总打赏你之后,说不定我也会给你塞点钱……真贱!” …… 劈头盖脸的羞辱,让池音的泪,几乎憋不住了。 她弓着身体,趴在地上,不敢看人,哑着嗓子说:“慕总……求你……求你上我……” 这一句话,撕裂了她所有自尊。 慕寒卿仍不满意,“王少说了,让你学狗叫,怎么,你把王少的话当耳旁风?” 池音终于崩溃。 她仰头,悲哀的看着这个深爱了多年的男人,“慕寒卿……你就这么恨我吗?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就因为那一百万?你知不知道,我也有我的苦衷……” “给我他妈的闭嘴!”慕寒卿骤然起身,不染尘埃的皮鞋落在她脸前。 他居高临下,五官是残忍的弧度,“你有苦衷?你有什么苦衷?是家人得了绝症还是你得了癌症你急缺这么点钱?我可真看破你这种虚伪的女人了……呵,我是穷小子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爱我,一百万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转身就把我踢了?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你池音的玩物?” 他猛地俯身,冰冷的手指攥住池音的下巴,“叫啊!” 他眼神凶狠,“叫一声,我多给你加十万。” 池音心疼的跟要裂开似的。 她不停的摇头,不停的流泪,声音堵在喉咙里,最后,还是流了出来—— “汪……” 她低叫。 声音接着,又高起来。 她直直的看着慕寒卿的双眼,跟疯了一样,“汪!汪汪!” 不停的叫,屁股也跟着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眼泪越来越多,到最后,脸上的妆花成一片,紧紧抓地的双手青筋毕露。 她终于停下来。 露出一个笑,“我叫了五十声,你是不是该给我五百万?” “啪!” 慕寒卿哆嗦着手指,抽了她一巴掌。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让人从头寒到脚—— “池音!你他妈真贱啊!” 他猛地将她掀翻在地,撕烂她的衣服,不顾她惊恐的眼神和身体的挣扎,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掰开她的腿—— “不就是让我上你吗?!” “叫啊!叫的再狠一点!我多给你一百万!” 他恨不得将她撕了! 第5章 原来真是个鸡 几个富二代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后门溜了出去。 他们可不敢观摩慕总的私事。 可在慕寒卿的心里,恨意早就将他吞噬,他疯狂的折磨着身下的女人,看着她体内流出来的血,不停的说着羞辱人的话—— “这些年,你补了多少次处女膜?恩?” “你是不是拿这一招不停地勾引男人?告诉我!多少人被你这张脸骗了!最后被你捞光了钱甩了?!” 他掰过她的脸,强迫池音睁开眼,他的双眸里的恨意和杀意,几乎要将池音给溺死。 “池音!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种脑子里只有钱的女人!” 他不要命的撞击着,不顾女人惨白的脸色,他扶着她的腰,一下一下,每一次,都让她痛到骨髓。 五年前。 他因为对抗慕家老爷子,被赶出慕家。 靠着打工,他考上了华大,认识了那个一见面就让他心动的女孩。 他知道池音家庭条件不好,他又是穷小子,但他却不能让她的爱情廉价。 所以他发了疯的做兼职,一天变成三十六个小时的赚。 一个月,不眠不休赚的攒够了她的生日礼物。 他买了一枚钻戒,要生日那天给她。 可生日那天,到了约会的地方,他见到的,不是心里头深爱的女孩,而是他的母亲。 母亲扔给他一盘录音带—— “池小姐,这是五十万,你拿好。” “阿姨……我……” “怎么,不够?” “您……您能多给我点儿吗?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再纠缠慕寒卿……” “好吧,给你一百万。” …… 原来。他视若珍宝的感情,在这个女人眼里,只值一百万? 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还有什么可痛苦的! 慕寒卿死死掐着池音的脖子,将灼热而滚烫的东西丢在她的身体里,接着,冷漠的,从她身上抽离,转身去了包厢的洗澡间。 哗啦啦的水声,隔着门缝传来。 池音趴在地上,跟个被凌虐过后狠狠甩掉的玩偶一样,狼狈不堪。 内心的委屈再也憋不住。 她开始痛哭。 好疼啊。 身上疼,心里疼,呼吸都在疼。 她有什么办法,她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 有人敲响了包厢的门。 接着,穿着香奈儿高定裙子,从头发到鞋跟,无一不精致的的林漾,娇俏的走进来。 声音甜腻,“寒卿?你回国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来a市了……” 池音的哭声停下来。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林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掠过厌恶,声音冷下来,“你是谁?” 紧接着,林漾又看见了池音身上的皮带和背上的淤痕。 林漾的眼神陡然凌厉,“这是我送寒卿的皮带!寒卿呢?” 池音尴尬的低下头,用破烂的衣服盖住自己满是淤痕的身体,“慕寒卿,他……” 啪—— 林漾跟着就甩了一巴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现在又是这么个景象,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气地骂出声,“你这个婊子!你连我的男人都敢勾引!你是个什么东西?有爹生没爹教啊!” 提起父亲。 池音眼神陡然发直,“你住嘴!” 她父亲,谁也不能污蔑。 林漾见池音还敢跟她顶罪,怒气更盛,高跟鞋对着她的小腹就踹过去—— “我呸!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我们这些上层人眼里的玩物!就算寒卿上了你又怎么样?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做梦!” 五年前。 慕母也是用这样轻蔑的,不屑一顾的表情说,池音啊,你就是寒卿的一个玩物,你别做着野鸡变凤凰的梦了,我们慕家,绝不会要你这种儿媳妇! 呵。 她池音,活该丢了爱情,活该丢了尊严,活该为了赚钱,一无所有…… 林漾踢打的越来越重,池音痛苦的蜷缩在一起,双目猩红。 “林漾,你在干什么?” 慕寒卿从浴室出来,看见这一幕,眉头紧皱。 浴室的雾气将他五官蒙成一片,他走的很快,快到让趴在地上的池音,有种错觉。 他在心疼自己。 可错觉,只能是错觉。 慕寒卿走过来,一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的池音,而是握住了林漾的手,“怎么来这种地方了,不干净。” 林漾不满,撒娇,“可,你还碰这种女人,你都没有碰过我……” 慕寒卿眼底掠过黑芒,他安抚,“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婚礼就定在下个月,你跟这种出来卖的……妓女。争什么?” 池音听到这里,浑身冰凉。 妓女。 她在他心里,只是个妓女啊…… 慕寒卿哄好林漾后,签了张支票,轻飘飘的摔在池音的钱眼。 池音的泪水将视线模糊成一片。 她只能看见支票后头,有无数个零…… “原来真是个鸡啊。”林漾见状,嘀咕一声,眼睛一转,也签了一张支票,这回,她俯身塞进池音的胸口。 “这是小费,记得休息两天再接客。” 接着,咯咯笑出声,一片天然纯真。 第6章 怀孕 男才女貌,郎情妾意。 林漾挽着慕寒卿离开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居高临下。 无声的嘲讽。 池音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她狼狈的坐起来,裹上破烂的衣服,捡起支票,跌跌撞撞的冲出会所,冲往医院。 一路上。 不停的有人对她指指点点,那些鄙夷的、难堪的话,她跟全听不到似的。 不是听不到。 而是选择性的不去听。 她想做的,只有一件,就是救回父亲。 幸运的是。 手术很成功。那些救命的钱将父亲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看见医生将池父移出病危,池音泪流满面。她觉得,值了。 那晚的事,被她有意的淡忘,直到一个月后,她的月经迟迟不来,每天早上都要呕吐,昏睡,没有食欲。 种种迹象表明……她好像怀孕了。 医院旁边就是妇幼保健院。 池音怀着忐忑的心情,挂号、检测、排队……直到报告交到她手上。 女医生扶了扶镜框,严肃的说:“池小姐,你怀孕了。” “怀孕了?” 池音的声音轻飘飘的。 事到临头,她不敢信。 怀孕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她该怎么办?留下这个孩子?可怎么跟池父解释? 打掉? 她真的舍不得…… 犹豫中间,听见背后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池音猛地扭头。 站在她背后的,是被几个保镖簇拥的贵妇人。 慕寒卿的母亲。 跟五年前相比,她似乎没什么变化。五官依然势气凌人。 慕母眯起眼,离池音近了一下,“你竟然怀孕了。” 又重复一遍。 池音摸不清她打的什么主意,别开头,抓着怀孕报告就准备离开。 被慕母的下一句话叫住—— “孩子打掉!” 池音惊怒,“凭什么?!” 慕母残忍的说:“这是你的儿子,也是我慕家的种,我慕家的子孙,还轮不到你这种女人生!” 她都知道些什么! 池音慌了,踉跄后退两步,“您说的话我听不懂。” 接着,就要逃。慕母的声音继续在她背后响起,“寒卿来a市的不就是为了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林漾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竟然犯贱到撕毁约定,再次勾搭我儿子。池音,你父亲的命,你是不想要了吗?” 池音脸色煞白,“不许动我父亲!” 慕母眯起眼,“那就看这个孩子,你要怎么处理了。” 池音声音发颤,“给我三天时间,我考虑一下……我……” 慕母伸出手指,态度嚣张,“一天,今晚给我答复,否则,我慕家发话,全国没有一家医院会给你治疗。” 池音浑身发冷,禁不住叫出声,“你们太过分了!” 慕母冷笑,“过分?要不是我,你父亲五年前就死了,苟活五年还不满意,还想祸害我儿子一辈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记住,今晚之前,给我答复!” 慕母一把夺走池音手里的报告,撕了个粉粹,接着,趾高气昂的离开。 池音看着她的背影,气地浑身发抖,却无计可施。 她拿什么跟慕家斗? 也许……慕寒卿会帮她? 池音拳头攥紧,又缓缓松开……她,要试一试。 ***** 医院外。 慕母吩咐身边的管家,“去,手脚干净点。” 管家不解,“夫人?” 慕母眼底闪过狠戾,“怎么?不忍心?我好好的儿子难道就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五年了,我好不容易看着他成了慕家的掌权者,他现在又抛下一切来到了a市?” 管家深知慕母的脾气,急忙噤声。吩咐了人去操作。 ***** 得到父亲呼吸断了的消息时,池音已经来到了慕家门口。 她看着慕家阔气的别墅和花园,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发懵。 因为此刻,她刚接通了电话,医生在那边说:“池女士,您节哀,我们大家都没想过,池先生会自己拔了呼吸管……希望您能立刻赶过来。” 第7章 孩子,打掉 池父去世了。 据护士说,她在查房的时候发现池父的呼吸停了,几位医生立即进行抢救,仍然无济于事。 事后他们查了监控,监控显示,池父是自己拔掉了呼吸管。 因为是窒息身亡。池父的脸是青灰色的,身体僵硬,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父亲得病的时候,池音就知道,总有一天,她要面对生离死别。 可她从未想过,会是这种方式。 这些年,无论多疼多难,父亲都咬着牙坚持下来,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活下去……怎么可能会自己拔掉呼吸器? “你们在说谎!”池音僵硬地站在病床前,每说一个字,都能闻到自己唇腔里头的腥气。 那是因为牙齿紧紧打颤,咬破自己舌头产生的腥气。 “我要看监控。”池音撑着力气,跟着主治医生来到监控室。 十分钟后。 池音看到那样一幕。 池父艰难的抬起自己的胳膊,拔掉自己的呼吸罩,接着,闭上眼,沉沉睡去。 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冷静之外的情绪。 看到这里,池音眼眶血红,泪如雨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用尽手段想让父亲活下去,为什么到头来…… 池音忽然觉得,自己人生前二十年都是个笑话!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一声接一声,强迫她将眼神落在手机上。 备注是慕寒卿。 池音失魂一般的看着手机,许久,接通,那边是男人冷静中带着压抑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池音泪流的更快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 对面安静了一瞬。 接着,池音听见那边传来低低的话音。 是慕寒卿对他助手说的。 “帮我定位她的位置,立刻。” “盛泰医院3楼?好。” 接着,果决的挂了电话。 池音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心跟被掏空了一样。 她狠狠的将手机砸出去—— 亲情没有了,爱情也是痴人说梦! 二十分钟后。 池父被送进了太平间,医生交代池音早点联系火葬场。父亲的尸体被一张薄薄的白色床单罩住,池音不敢再看,倚着门框,无声哭泣。 突然。 一道高大的暗影停在她面前。 是慕寒卿。 他低头,俊美立体的五官被阴影遮住,他的眼神沉寂的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在这儿?” 慕寒卿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痛惜。 池音不想看他,别过了头。 慕寒卿不愿放过她,掰过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他说:“一个月前你还热情的很,甚至主动跪在地上向我求欢……” “你闭嘴!”池音尖锐的叫出声。 在父亲的尸体面前,她听他说出这种话……每一个字,都让她恨不得想杀了自个。 “慕寒卿!我们不是钱色交易完了吗?”池音哽咽,“你放我好吗?” 慕寒卿深深看她一眼,接着,残忍的说:“不好。” 池音快疯了,“那你要我做什么?你还要什么?你告诉我啊!” 慕寒卿垂眸,狭长的双眸晦暗不明。“我听说你怀孕了?” 池音陡然一惊,下意识的瑟缩,“什么怀孕……” 慕寒卿掀起长眸,冰冷而刺骨,“这个孩子不能留,打掉。” 池音如坠冰窟。 第8章 心死不过如此 她父亲尸骨未凉,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要逼她打胎。 池音心头的怒气蹭蹭往上涨,“不行!这是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慕寒卿眸色愈发晦暗。 他不顾池音的挣扎,将她横抱,“我的种,我自然有本事选择他的去留!” 池音的理智被吞噬了。 她在慕寒卿怀里厮打,跟个疯子一样,“你放开我!你松手!谁说这是你的孩子了?你知道我缺钱!说不定这是我别的金主的孩子!慕寒卿,放手!” 听她这么说。慕寒卿眼底掠过狠戾,“别人的孩子?好!别人的孩子我更要打掉了!” 他双臂的力道跟铁锁一样,将池音紧箍在怀里。 他强硬的将她抱出医院,接着,将她带到了a市最好的妇科医院。 妇科专家连夜开会,制定出最完美的打胎方案,保证不会留任何后遗症后。 慕寒卿将池音放在了病床上。 “乖,睡一觉就好了。”他跟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池音抓住他的袖子,心头的恐慌和绝望再也压不住,她嘶哑的叫喊,“慕寒卿!求求你……别这样好不好?给他留一条命好不好……我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我求求你……” 慕寒卿温柔而绝情,抿干她眼角的泪,“睡一觉,就过去了。” 池音用尽力气,狠狠一巴掌抽过去! “慕寒卿!你怎么那么狠!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慕寒卿动也不动,接过医生递来的针筒,轻声说:“我知道是我的,可我不想留。” 他将冰冷的针尖扎进池音的身体里,引起池音更加剧烈的挣扎。 “我知道你记恨当年的事!慕寒卿!你听我解释!当年我离开你是有苦衷的,我……” “按住她的胳膊。”慕寒卿吩咐医护人员过来帮忙。 胳膊、腿、身体……每一处能动的地方,都被人死死锁住,就连嘴巴,也被捂紧。 池音啊啊叫着,压抑而悲痛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来,得不到半点怜惜。 针管一寸寸推进,冰凉的麻醉药灌进体内。 池音绝望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停的流泪。 接着,意识渐渐模糊……她终于抵抗不住,睡了过去。 ***** 手术结束后,医生和护士相继离开。 慕寒卿一直站在手术床旁边,静静地看着池音的睡颜。 许久,他伸出手指,抿掉池音眼角未干的泪。 动作轻柔。唯恐力道再大一点,戳破了这份难得的亲近。 医生敲门,“慕总,流掉的胎儿,您是自己处理……还是我们医院……” 慕寒卿眼眶蓦地发红,他似乎隐忍了很久,才虚弱无力的说:“给我的助手,让他葬在慕家墓园。” “是……” 走廊外的声音消散后,慕寒卿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拼命的压抑,身体几乎要弓成虾米,喉咙的痒意越来越重,到最后,他用手捂着嘴唇,冲到病房外,一个人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解。 然后他摊开手心—— 一团暗红的血迹,凝固在掌心。 第9章 癌症 他淡漠将血抿掉,去卫生间洗了手,接着,打通私人医生的电话,“你说实话,我还能活多久?” “三……三个月。”那边的声音带着颤意。 谁都不知道。 商场上那个叱诧风云的慕寒卿,身患绝症,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 一旦他去世,华国的经济市场将产生难以估量的震荡。 这些,跟慕寒卿无关。 他得知自己患癌的那天,就决定找出那个爱不得恨不得的女人。 她是他心头难言的痛,跟附骨之蛆一般,将他整个人牢牢绑住。 他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女人,也只来得及爱着一个。 临死之前,他就算再厌恶她五年前的所作所为,也要找到她,将她绑在身边,至死方休。 可他……却不能让她怀孕。 否则他一旦去世,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会被慕家那群人撕成渣滓……呵,慕家那群人的嘴脸,他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对池音这种女人来说,钱比儿子更重要吧? 他死后,会把一切财产都留给她。 想通之后,他又隔着病房看了池音一眼。 她安静的睡颜,苍白而脆弱。 慕寒卿原本坚持的念头,忽然颤了颤。 这个女人,比起五年前来说,瘦的多了,也憔悴了。 她不是拿着钱去花天酒地了吗?这样都过不好? 慕寒卿的眼神缓缓下挪,最后,落在池音的手上。 她的双手枯瘦苍白,指尖是薄薄的茧。 慕寒卿狭长的眸子眯起,眼底暗芒涌动。 这薄茧是常年劳作留下的吧? 他又想起一个月前的事。时隔五年,他第一回见她,她竟然还穿着五年前买的衣服,就连抹在嘴巴上的口红,都是那种最劣质的颜色。 可以想象,这五年她过的多艰苦。 这五年,她到底在干什么? 五年前,他年轻气盛,听到那段录音后,将她恨到切齿。时候他又将录音拿去给专业公司鉴定,专业公司百分之百肯定,录音是真声,绝对没有合成。 得知池音退学消失后,他心里更恨,将这段年轻脆弱又固执的爱,死死葬在心底,狠下心来,不过问她的一切。 难道,当年有他不知道的误会? 不可能。 慕寒卿心里没来由的慌乱。 就算过的再苦,一个女人还能没底线到去卖卵子?呵……这种女人,有什么可怜惜的。 不过,慕寒卿稳妥起见,还是将电话拨给了助手,冷声吩咐,“我保险柜里那只录音笔,再拿出来,换一家公司鉴定。” 助理急忙应下,接着,又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慕总,盛泰医院那边来电话了,说找池小姐有急事……” 至于什么急事,也没说。 慕寒卿不太在意,随口说:“这一个月我去一趟美国,谈论慕氏集团并购的事,你带人守在医院,不许慕家任何人靠近,好好照顾池音。告诉她,我一个月后回来。” 助理连连点头。 ***** 池音再次醒来时,天是昏暗的。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 记忆涌上来,干涩的眼眶又开始流泪。 父亲和肚子里的孩子,她至亲的骨肉,在同一天离开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其实不恨慕寒卿。 那是她深爱的男人,也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决定孩子的生死。她恨的,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咔嚓—— 紧闭的病房房门被推开,曾有一面之缘的林漾推门而入。 第10章 囚禁 林漾看起来荣光焕发。 她画着精致的妆,眼底溢满喜色和得意。 走进来,先是用一种轻蔑和不屑的眼神将池音上下打量一番后,接着,得意的扬起下巴,“我就知道,就你这模样寒卿还看不上眼!”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我才是慕家正经的儿媳妇,你肚子里的贱种也配生下来?!” “池小姐,你还记得我警告过你吗?野鸡别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看看你贪婪的代价吧……呵呵,你爸死了,你孩子流了,你男人……要陪我去欧洲旅游了……” “你给我闭嘴!”池音的心,被狠狠一击。 林漾继续刺激池音,“他说是陪我旅游一个月……等回来,你正好出月子,他给你一笔钱直接把你打发掉,再之后……他会娶我。” 其实这不是事实。 林漾只是得知慕寒卿要出国,得知他一走就是一个月,林家和慕家的婚约也只是挂着名字,慕寒卿一直在抗拒…… 但那又如何? 她是高高在上的林家小姐,她的男人……凭什么跟一个一无所有的池音勾搭在一起? 她爱慕寒卿,不敢也不舍和慕寒卿对质。 她只能将这份嫉恨,全部施加在池音的身上! “池小姐,你就在医院好好养你的肚子,毕竟就算你为寒卿流产了。以后还要结婚嫁人啊……虽然你是个堕过胎的破鞋,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哦,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纪念品吗?我跟寒卿算是提前度蜜月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池音双拳握紧,抬头,盯着林漾,一字一句—— “滚出去。” 林漾愣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你让我滚?你算个什么东西!” 池音抓着手边的水杯,用尽全力砸出去—— 她眼眶是血色的,她的声音都在抖。 不甘、悔恨、怒意、绝望…… “你给我滚!” 池音筋疲力尽。 她真的……快被逼疯了! 林漾被水杯砸中,高档的外套污了一大片,她高傲的表情消失,脸上挂满恶毒,“你竟然敢砸我?你……” 轰—— 门被人从外撞开,几个黑衣保镖出现在池音的视线中。 他们对林漾弯腰,不亢不卑的说:“林小姐,请不要在病房闹事。” 林漾眼底闪过羞恼,拔高声音,“你们眼睛都瞎了是吗?没看见是她动手的吗?我才是慕家未来的夫人!你们为这么一个贱人跟我闹?” 保镖面色不变,语气强硬,“林小姐,我们慕总吩咐的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池小姐的休息,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林漾气地胸口直颤,“都是聋子吗?我是林漾!我……” 几个保镖不等她再辩解,把她“请”了出去。 房间终于安静了。 池音闭目休息了一会儿,从床上艰难的坐起来,接着,换好衣服,准备离开。 她父亲的尸体还没有火化,她要去处理父亲的后事。 谁知—— 走到门口,保镖将她拦住。 “池小姐,您不能出去。” 池音脸色一白,“你们什么意思?” “慕总吩咐了,他不在的时候您必须待在病房里养身体。” 池音冷笑,“我不用他假好心!让我出去!” 保镖一动不动。 池音怒了,“你们什么意思!慕寒卿的电话呢?我要给他打电话!” 保镖解释说:“慕总有事,会离开一个月,这一个月他电话关机,外界联系不上……” 池音眼神冷下来。 有什么事?跟林漾去旅游?在他心里,自己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说,这一个月,我只能窝在这个病房里?哪儿也不能去?你们这是非法囚禁。”池音声音越来越冷。 保镖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堂堂慕家,在乎法律? 第11章 我要找下家 一个月后。 池音第无数次试图从医院闯出去却被保镖拦住的时候,终于有消息传来—— 慕总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池音筋疲力尽。 这一个月,天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父亲病亡,她连他的尸体在哪儿都不知道……她这个不孝女,甚至不能去给父亲扶棺下葬!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慕寒卿口里那句养身体……养个狗屁的身体! 她承认当年是她不对在先,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慕寒卿还那么自以为是?! 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池音转头望过去,走廊尽头,慕寒卿大步走来。 他西装的袖口似乎宽了些,在身上有些晃。 不对。 池音猛然惊觉—— 慕寒卿瘦了许多。 呵。 接着,池音唇角带上了一丝冷笑。 为什么会瘦? 她在病房里夜不能寐,熬到消瘦……而他慕寒卿……是被别的女人掏空了吧? 正主回来了,这地方她也不用待了? 池音撞开保镖,转身就走。 慕寒卿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 声音里头,是浓重的疲惫,“你要去哪儿。” 池音吐出两个字,“回家。” 慕寒卿手指的力度加大,“留下来。” 他语气强硬。 池音心里的怒火被点燃,猛地甩开慕寒卿的手,“慕寒卿,你以为你是谁?我去哪儿用你管?” 慕寒卿定定的看着池音,没有说话。 眸子又长,眸色又深。 像极了五年前初遇那会儿,他对她轻轻一笑,两个少年少女,动心到万劫不复。 池音突然想哭。 为什么……大家会走到这一步? “我要回去,慕寒卿,你放过我吧。” 慕寒卿固执的跟块石头一样,“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现在,留下来,陪我。” 他时间不多了。 最后的日子里,只想看她。 可他的态度,将池音心底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给轧断了。 “凭什么?”池音心头的怒火,蹭蹭的长,用最恶心的话,来恶心慕寒卿,恶心自己。 “你知道这一个月我错过了多少单生意吗?你知道我能赚多少钱买多少件衣服多少个包吗?你知道我爱钱爱到什么程度吗?” “就你那一百万,连我一个零头都买不上!就算你不让我打胎我也会主动打胎!生了孩子的女人下面肯定会松……到时候那些金主不乐意了,我拿什么赚钱?” 池音撕破了脸。 不顾忌还有保镖在场,不顾及走廊上来来回回的医务人员。 “慕寒卿!我要找下家!麻烦你这种不肯掏钱想睡女人的货色滚远点儿!恶心!” 吼完了。 走廊上静悄悄的。 池音抬头,对上慕寒卿杀人一般的眼神。 “池音。”他薄唇抿紧,声线低暗,“你惹怒我了。” 接着,攥住池音的衣领,泛白的指节用着力,将她扔进病房内。 咔哒。咔哒,门锁了好几层。 接着,侵略般的眼神扫视池音,“找下家?这一家都没伺候好,这就是你的职业素养吗?池小姐!” 第12章 心死成灰 池音又一次被强了。 可笑。 她人生唯二的性爱经历,都是和自己最爱的男人。 却一回比一回痛。 不仅是身体上,心口也痛。 她死死咬着慕寒卿的肩膀,咬破了他的皮肤,满嘴的血腥气。 流着泪,捶打着这个男人的后背,“慕寒卿,我们都放过彼此好不好?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更血腥,更猛烈的冲撞。 滚烫的液体灌进来,池音身上的力气被抽干,她趴在慕寒卿身上,绝望的闭上眼。 忽然—— 她被男人大力推开。 慕寒卿衬衣上还有残存的血迹,他别开脸,不让池音看清他的五官,接着,要往外走。 上了就走。 池音不甘心,惨笑着问,“你要去哪儿?” 慕寒卿头也不会,“林漾今天要我陪她逛街。” 说完,似乎一刻也等不得了,从开门到关门,一秒钟的功夫都不到。 房门撞进门框里头,咔哒一声,像是一把锁,将池音的内心冰封。 她看着自己狼狈的身体,笑着笑着,就开始哭。 心死成灰,不过如此。 ***** 房门外。 慕寒卿骨节分明的手指掩着唇,压抑着咳嗽声…… 许久,喉咙里的痒意散了,他才松开手。 又是一手的血。 顺着苍白如纸的皮肤往下流。 他神色如常的掏出手帕纸,将血一点点擦干净。 他怕刚才就咳血,吓到池音,故意说要去找林漾。 可能是男人的尊严作祟,他不愿让池音知道自己胃癌晚期。 医生说要立刻做手术切除肿瘤,但手术的成功率极低。 手术之后,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结果,就是癌细胞急剧扩散,时日不多。 他是一个商人,百分之五十以下的几率的项目,都不会去选择。 更别说百分之二十。 就算手术,他也要安排好一切后事。 比如,池音。 慕寒卿转身去了卫生间,清洗之后,准备返回病房,忽然发现有人早就站到了池音的病房前。 是他的母亲。 慕母。 说起自己的母亲,慕寒卿其实并没多少感情。慕母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却碍于家族势力嫁给慕家,生了慕寒卿之后,对这个亲生儿子不闻不问,似乎每多看他一眼,就让她觉得羞耻。 慕寒卿渐渐张大,无论是做事还是经商都出类拔萃,仍得不到母亲的一丝怜悯,他心冷之后,对亲情彻底看淡…… 直到慕家老太爷要将家主的位置留给慕寒卿后,慕母才一反常态,对他这个儿子嘘寒问暖。 呵。 他的母亲就这么虚伪。一面贪恋荣华富贵,一面又巴望着纯洁的爱情…… 还不如池音。 起码,池音从头到尾,都他妈是为了钱! 慕寒卿的眸色渐渐暗沉,就在他回忆中间,慕母已经冲进了病房。 病房内。 池音刚穿好衣服,就看见凶神恶煞的慕母。 她动作顿了一瞬,接着,又变得混不在意。 被看到又怎么样? 反正她父亲也没了,这世界上她孤零零一个,就算被人骂臭了骂烂了,也不过如此…… 她池音的脸皮,早就被磨光了。 慕母仍然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指着池音的鼻子,怒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果然命里带骚到哪儿都不安分!” 池音扣好衣服扣子,淡笑,“对,就是因为的骚,你儿子才对我欲罢不能。” “你!”慕母脸色陡然狰狞,像是要冲上去厮打池音,但很快,她换了一种语气。 “我跟你这种女人有什么好说的……你不就是要钱吗?说吧,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池音头也不抬,“两百万吧。” 慕母愣了。 门外的慕寒卿也倏然攥拳。 眼底压抑的阴云,跟暴风雨要来一样…… 第13章 当年真相 五年之前,是一百万。五年之后,他的身价上涨到二百万? 寒气跟要将空气冻住似的,慕寒卿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恨怒,一脚踹开房门。 里头的两个女人,齐齐望向他。 池音脸白了一瞬。 她刚才说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下意识的,池音想解释,“寒卿,不是……” 解释了两句,又停住。 解释,有什么用? “说啊!”慕寒卿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力道极重,他一步一步走来,走的越近,池音后背的冷汗就越多。 五年前的那一幕跟现在如此相似。 他心爱的女人,和他母亲讨价还价,商量着多少钱把他卖了。 慕寒卿像一头徘徊在狂躁边缘的狼。 眼底的嗜血和杀意,几乎要将池音吞噬。 “你都忘了吗池音?什么时候你眼里只看到钱看不到我曾经爱过你!” “那次你半夜发烧,我给你买药,我被出租车撞伤昏迷,在河边昏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全身上下都湿了,只有你的药,我放在这里——”他拳头撞了撞自己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 “连包装袋都还是干的!被我紧紧护着!” “我们一块去山上露营,碰上滑坡,我为了救你——” 嗤啦—— 他扯开自己的袖子,小臂上露出一条狰狞的疤。 有两个手掌那么长,紫褐色的,有歪歪扭扭缝线的痕迹。 看到那道疤。池音眼底的泪,再也憋不住,跟雨一样落。 那道疤,那个雨夜,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一点一点的,温暖她冰凉的生活。 她记得。 她当然记得。 都怪她贪玩,雨季要去山顶露营,明知道不安全,慕寒卿为了让她开心,陪着她……遇上滑坡,他为了护她,手臂被石头的棱角割破。 那么长的一道疤,都见了骨头。 血流不止,跟要耗光慕寒卿的血似的。 她急死了,想着自己身上带有医疗包,自告奋勇的要给他止血缝针…… 当年怎么就那么天真!连消毒都没做,在雨里给他缝了将近半个小时…… 没有麻醉药、没有镇定剂,这个男人为了让她安心,任由她的针扎在他的胳膊上,来来回回,穿线而过…… 后来下了山,医生看见她缝的针,将她骂的狗血淋头。 这哪里是救命!根本是在杀人啊! 可他就算疼的脸色煞白浑身冒汗,还撑着一口气护住她,对医生说:“你别怪她,是我让她缝的。” 慕寒卿曾把一颗心捧给他。 她却把这颗心摔的稀巴烂。 …… 慕寒卿。我们有那么多过去,那么多回忆,那么多心动……还有那么多伤害…… 到头来。 她池音只能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好大会儿后,慕寒卿仰头,眼眶也泛红,“你走吧。当年,是我瞎了眼。人生再来一次,我不会选择遇见你。” 池音不再说话。 她裹紧自己的外套,似乎这个动作,能让她暖和一点。 她满脸都是泪,踉跄着冲出病房。 从今以后,天涯两端,再别见面。 ***** 她走以后,慕母犹有不甘,“寒卿,妈跟你说,这种女人没什么可怜惜的,迟早有一天……” 慕寒卿打断她,声音冷的跟要结冰似的,“您听自己的儿子被撞昏迷,泥石流失血差点死了……第一个反应……竟然还是去诋毁池音?您对我,有那么一点心疼吗?” 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一个比一个薄情。 慕母讪讪,还想再说些什么。 慕寒卿的电话响了。 助理打来的。 他没心情接,按死了。 谁知道那边很着急,又一个打来。 他眉头蹙了蹙,接通,那边是急促的呼吸声,“慕总,您终于回国了?那份录音虽然是真声,但是经过后期剪切和拼接……不是原版,另外……还有五年前池小姐离开您的真相……我们也都查出来了……” 第14章 命在旦夕 真相一旦被人抽出一条线索,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停不下来。 慕寒卿一页一页的翻看助理整理的文档,脸色青白…… 那段录音是后期拼接的。 池音为了父亲的命,拿了一百万后退学离开。 这五年,池音做过无数份工、劳累的、低贱的、肮脏的……只要能赚钱,她做什么都愿意。 还是缺钱。 眼看着手术费不够了,她求助到黑市,出卖卵子,结果遇上了他。 而他呢? 他不仅羞辱池音,还夺了她的身体,肆意凌辱她…… 她父亲刚在病房里头自杀,他下一刻就冲到她面前,将她拖到医院,逼她打掉孩子…… 紧接着,又囚禁她一个月。 直到现在,池父的骨灰,还留在火葬场,无人送葬。 他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渣男!他身为她的男人,不仅不能帮她,反而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朝着她的胸口扎刀子! 就在刚才……他甚至又强迫了她!用那种绝情的话再次羞辱她! “砰!” 慕寒卿手指颤抖的合上资料,他跨步冲向门外,动作太大,膝盖狠狠桌角,身形一个趔趄,几欲倒地。 眼前全是血色。 来不及了。 昏迷的感觉越来越重,胃里的绞痛越来越深,浑身发软,视线模糊……昏厥的冲动袭来上。 慕寒卿听见护士和医生惊惶的叫声,隐约看见慕母破门而入后惊恐的表情……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精力,拨通助手的电话,“把她追回来……把她找回来!” 他犯下的罪,必须由她亲手惩罚! 接着……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 是一天一夜之后。 慕寒卿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身旁看—— 可惜,看到的是林漾和慕母。 没有那个女人。 他心头升起失落,咳嗽了两声,“黄助理呢?” 林漾见他醒了,激动不已,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我要担心死了!医生说……说……你得了胃癌……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寒卿,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漾的告白,被慕寒卿自动忽略。 他现在心里脑里眼睛里,只有池音一个。 “电话给我。”他挣扎着去拿自己的手机。他想知道,黄助理有没有找到池音。 慕母突然出声,“别打电话了,医生说你身体要立刻进行化疗,不能耽误时间。” 慕母的眉头紧紧皱着,平日养尊处优的五官,在今日,布满阴翳。 纵然她再不喜欢这个对自己冷漠的儿子,但不可否认,她在慕家有如今的地位,还不是因为儿子的本事? 如今儿子得了绝症……她必须尽量让他化疗!她要在慕寒卿还活着的时候为自己打算好后半辈子! 慕寒卿一看慕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呵。 纵然早知道他在慕母心中的地位,可真的看到她的态度后,他心头还是一凉。 直接问她,“五年前的录音是怎么回事?” 慕母脸色一僵,“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关注这个……” “你为了让我回到慕家,为了让我对池音死心,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你知不知道,你毁的是你儿子的一生……是池音的一生!” 慕母嗤之以鼻,“她池音就是个贪图钱的贱货,我……” 啪! 慕寒卿将手边的水杯砸出去。 一地碎片。 他唇角扯起冰冷的弧度,阴亵的眼神里藏着血气。 “我警告你,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任何侮辱她的词!否则……我会忍不住忘了你的身份!” 慕母骇到,“你,你……”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黄助理赶到病房外,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慕总,池小姐带着池先生的骨灰,马上要坐飞机离开了!” 慕寒卿脸色一变,想坐起来,奈何体力不支…… 原本暗沉的眸子,陡然灰败。 他忽然有些恨。 恨这个没多少寿命的身体、恨当年的桀骜自负没有好好查清楚真相……更恨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 助理急忙询问,“慕总,要不要我赶去机场?我……” “不用。” 慕寒卿忽然心灰意冷。 叫池音回来又能怎样? 是,他认了错道了歉,然后呢?池音爱他,他知道。一旦池音得知自己绝症……她一定会留下来陪他。 可他还有什么脸面让她陪! 他没几个月可活了。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一天比一天更憔悴,直到去世,生死分离……那样的日子,对两个人都是煎熬。 他之前想折磨池音,是因为他不明真相……如今知道了她的苦楚委屈,他又怎么忍心? “别去了,放她走吧。” 慕寒卿垂下眸子,看着自己削瘦苍白的双手。 这一个月在美国,他已经将慕氏集团套现,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已经托付给律师,等他去世之后,指定交付给池音。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全捐出去。 后事早已安排好,就让他永远活在池音的记忆中吧。 那边慕母见慕寒卿不再提池音的事,喘了口气,“这才对,找那个女人有什么用……寒卿,医生说你必须立刻手术,否则只有两个月能活了,你听妈一句,今晚就手术,好吗?” 慕寒卿看她一眼,神色冰冷。 “我不手术。” 两个月也好,总比手术次日暴毙强。 第15章 一点活路都不留 慕寒卿做出的决定,谁也无法动摇。 慕母的苦口婆心、林漾的悲情攻势……甚至于慕家老太爷顶着一头白发过来命令,都无法让慕寒卿妥协。 不做,就是不做。 慕家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慕寒卿骂:“老子我不止你一个孙子!不就是再花个十年八年培养另外一个吗?爱死不死!” 啪! 摔了拐杖,愤然离去。 慕寒卿神色淡漠,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他淡淡撇了一眼,“您老走好。” 慕母这下彻底慌了,她也不敢劝慕寒卿,只能拉着林漾,在门外小声说:“小漾,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喜欢寒卿,阿姨也满心满意想让你当儿媳妇,可你看寒卿这情况……” 林漾是什么人?一点就透,她眼底滑过嫉恨,“阿姨的意思,是想让我找个能劝他的人?” 慕母一跺脚,提起池音,咬牙切齿,“都怪那个晦气的女人!要不是她!我儿子也得不了这种病!小漾,你想尽办法把她带过来,只要能劝寒卿做手术,我保准手术后直接让寒卿跟你结婚!” 林漾在心底嗤笑一声。 恐怕慕母还做不了慕寒卿的主。 但她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慕寒卿放弃手术。 于是点头同意。 ***** 池音离开a市后,带着父亲的骨灰来到了老家。 她将父亲葬在祖坟,捧了两束菊花,对父亲磕头认罪。 她这个不孝女。 耽搁了一个月才让父亲入葬。愿父亲地下有知,别怪她。 离开墓园,回到老家,发现房门前停了一辆高档的跑车。 里头坐着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 池音皱了皱眉,还未询问,就见那女人扭过头,对她一笑。 “好久不见,池小姐。” 是林漾。 一看见林漾,池音就想起慕寒卿,心口处,又开始钝钝的疼。 她不准备理会林漾,刚抬脚要走,就听林漾说:“慕寒卿得绝症了,你应该不知道吧?” 池音愣住。 接着,小脸的血色,彻底消失。 她有些狼狈的怒视林漾,“你在胡说什么!” 如今,她最听不得的,就是绝症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夺走了父亲的命。 林漾冷笑,也不争论,将一份医学报告扔过来—— 上头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日头不大,池音抓着那报告,看的眼前发昏。 就连双腿,都开始发软。 这不可能……不可能! 林漾见状,冷笑,“有些人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掉泪。”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接着将手机扔池音怀里—— 嘟嘟声落后,那边是慕寒卿略疲惫的嗓音,“喂?” 池音嘴唇苍白,一言不发。 就在对面那人耐心耗尽,眼看要挂了电话时,池音才猛地出声—— “慕寒卿……是我。” 咔嚓。 骨节捏紧的声音。 慕寒卿那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接着,难掩狂喜的男声,透过电话,传来,“小音?是你?你……” 他想问,池音给他打电话是不是代表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跟她道歉,将他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全都偿还,可下一秒,听见池音的问题后,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林漾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漾说的?林漾跟池音在一起?那他绝症的事…… 慕寒卿迟迟未说话,等他喘过这口气后,才解释,“林漾知道的不多,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小音,我……” “有救吗?”池音抓着电话,眼神茫茫然,“我爸绝症还挺了这么多年,你呢?有救吗?做手术了吗?” 慕寒卿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开始说谎,“有救,这两天有一个手术,也许……” “做手术。”池音一锤定音。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池音听见虚弱的应承声。 “好……” 下一刻。 “我等你手术成功的消息。” 池音挂了电话,这个动作,似乎耗光了她一切力气。 手机掉在地上,黑屏关机。 她抱着自己的肩膀,缓缓蹲下,眼神木木的,双手捂住脸,压抑的抽泣声在喉咙里翻滚,到最后,再也压制不住…… 泪流满面。 为什么。 为什么她最在乎的人,总要被上天用这种方式折磨? 老天……真的不给人一点活路吗? 第16章 要你的眼睛 林漾看着哭泣的池音,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哭有什么用?还不如做点儿有实际意义的事。” 池音止住哭泣,不明白林漾这话什么意思。 林漾挑眉,“实话告诉你,寒卿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双眼,我来之前,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池音面无血色,“你说什么?!” 林漾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医生的建议是短期内给他找一副眼角膜,好让他在手术之后还能再看看这个世界,可你也知道,眼角膜奇缺……” 池音几乎是下意识的说:“用我的啊!” 林漾深深看她一眼,“你确定?” 池音急忙点头。 一个眼角膜,可以用到两个眼睛上,到时候,她只失去一只眼,慕寒卿却能再次看见这个世界,这个交易……她不觉得亏。 林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径直带池音坐飞机离开,来到慕寒卿所在的医院,隔着透明的窗户,林漾指着病床上昏睡的男人…… “池音,你真的愿意把自己眼角膜取下来?”她的语气,如同恶毒的诅咒。 池音看着病床上消瘦的男人,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滚出来。 “我愿意,我愿意……” 她为他,真的愿意…… ***** 医生将麻醉药注射进池音的身体。 池音的意识渐渐模糊……再次醒来时,左眼巨疼无比。 她慌张的从床上坐起来,拿过镜子,往脸上一照—— 左眼用纱布裹着,左半侧脸上,还有丝丝血迹。 护士进来后,看见池音怔愣的样子,苦笑,“唉,池女士,不是我说您,您说您好好的,跟患者又没什么关系,怎么能活体捐献呢……当然,我们医院很欣赏您这种无私的行为,但同样作为女人,我也心疼您啊……” 池音急忙搁下镜子,艰难的说:“没事,也不算陌生人,他是我……” “什么不算陌生人啊!”护士将床单铺好,为池音打抱不平,“您说说那一家子人,得了您的帮助不仅不过来道谢,还连夜一家三口离开了a市!连个招呼都不打!医药费还欠着不少呢!” 池音愣了,不明白护士的意思,“一家三口?” 护士解释,“可不是!四五十岁了带着一个小姑娘,家里的男人只是一只眼看不见,将就将就就过去了,您倒好,年纪轻轻的,宁愿毁了自己的一只眼,也要成全人家……” 轰。 护士的话,跟炸雷一样击打在池音耳边。 她不可置信的转头,“我眼角膜不是给了慕寒卿吗?为什么你说中年男人?你在说什么!” 护士也吓到了,惊愕的打量了池音一眼,接着,飞快的冲出病房,从办公室拎来一份资料,摆在池音面前,“你可看清楚了啊,这是你之前写的协议,连手印都按了,别赖在我们身上!” 池音惊恐的翻看那文件。 是一份捐赠协议。 捐赠人写的是池音,而被捐赠人,则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上头还有一张照片,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这协议她确实签了,可当时她明明看了看,被捐赠人……是慕寒卿啊! 第17章 我就是嫉妒你 就在池音惊疑中间,门被推开。 这回,进来的是林漾。 看着林漾脸上得意的笑容,池音猛地反应过来—— 一定是她在搞鬼! 池音慌乱的冲到林漾身边,抓着她的袖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漾脸上的笑容扩大,“你觉得呢?” 心,狠狠跌到谷底。 到这一刻,池音要再不明白她被林漾耍了,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啪! 池音头一次如此仇恨一个人! 她狠狠甩了林漾一巴掌,嘶哑着质问,“为什么!林漾!我们之间到底多大仇?” 林漾不甘示弱,也抽了池音一巴掌,“你还敢问我为什么?!” 她眼底是汹涌的恨意和嫉妒。 “你知道我喜欢寒卿喜欢多少年了吗?我们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凭什么你这种下贱的女人能夺走他的心?就算得了绝症日日夜夜想的也是你!明知道你当年为了一百万把他甩了!还巴巴的跑过来看你!甚至——” 林漾越想越气,嫉恨的表情,让她五官无比狰狞,“我们苦求了这么多天,他咬死不动手术!而你呢?就他妈在电话里轻飘飘说了一句……他就放弃了坚持!乖乖的被送进手术间!” “池音,你他妈只是个没钱没势的贱人!你凭什么?” 林漾猛地抓住池音的衣领,恶毒的眼神跟一把剑一样,“夺走你一只眼睛算什么?池音,我真恨不得你早点去死。” 原来女人嫉妒起来,无论平时多养尊处优,多高高在上,此刻……也跟一个疯子一样! 池音攥住林漾的手腕,往后狠狠一掰,逼她松开自己,接着,声音比冰还冷,“林漾,也请你记住,迟早有一天,眼睛的债,我会讨过来。” 林漾讥讽,“就凭你?” 池音不打算理会她,夺门而出。 谁知道外头,早就有人在等着。 慕母带了一队的保镖候在门外,看见池音后,冷笑,“把她给我抓起来,嘴堵住,手脚绑住,扔进我慕家的地下室!” 池音怒视慕母,“你疯了?” 这些人难道不知道法律两个字怎么写呢?光天化日!她怎么敢! 保镖身强体壮,两个人轻轻松就将池音制住。 慕母轻蔑的看向池音,“寒卿护着你又怎么样?现在他还在做手术!我不声不响把你弄死……他绝对连骨灰都找不到!” 到这一刻,池音再也不忍了。 她骂的极其难听,专朝慕母的心窝里戳,“你这个疯子!怪不得慕寒卿不把你当母亲!怪不得你要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我!慕夫人,有些人天生犯贱,就活该众叛亲离!” “闭嘴!”慕母多少年没被人指鼻子骂过了?她气地嘴唇都哆嗦了,指挥着保镖—— “给我塞进地下室!绑好了!一口水都不许喝,一口饭都不许给!我倒要看看……骨头这么硬,究竟能撑多久?” ***** 咔哒。 手铐扣住池音的手腕,她真的被扔到了慕家的地下室内,锁在柱子上,嘴巴里,还塞着麻布。 保镖陆陆续续离开,地下室的门被人从外头锁上,室内一片漆黑,安静的几乎要将人逼疯…… 池音的眼神,在无尽的黑暗中,一点一点暗下去…… 慕寒卿。 你真是我命里的劫难。 第18章 你生或死,跟她无关 手术还算成功。 肿瘤被切除了,癌细胞暂时没有扩散的风险,但这只是医生对外的说法。 病房内的人走干净之后,医生来到慕寒卿身边,叹息,“慕总,实话跟你说,您的胃里不止一颗瘤子,密密麻麻的,我们根本没办法清楚干净,而且看它们的成长速度,不出半年,我们也无能为力……” 慕寒卿沉默许久。 “我知道了。” 他交代医生,“所有人嘴都给我把严,谁也不许将消息传出去。” “是……” 慕寒卿恢复了些体力后,刚准备让助理联系池音,慕母和林漾已经进了病房。 他眉头微皱,“有事?” 林漾面带尴尬的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床头,这才缓缓说:“其实,池音根本没有过来医院,我当时去找她,她虽然跟你通了电话,但在挂了电话之后……跟我说,你是生是死,跟她无关……就算你手术成功,也活不了多久,她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找一个普通男人,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慕寒卿长久沉默。 他不信林漾的话。 但他也不敢肯定池音的内心想法。 因此,他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助理,“池音去哪儿了?” 助理低下头,遮去眼底躲闪的神色,“回慕总,池小姐回到老家之后,没几天就带着东西出国了……航班记录我还留着呢,您要不要看看?” 慕寒卿摆手,“不用了。” 看来,是真的走了。 刚才因为提起池音,眼底升起的那几丝亮光,也消失不见…… 这是最好的选择。 对他,也是对池音。 ***** 池音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 地下室里只有黑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直到—— 一丝光线泄进来。 池音艰难的睁开眼,干哑的嗓子发出呜呜声。 又渴又饿又冷。 她真觉得,快熬死了。 咔哒。 地下室的灯光被打开。来人,是意气风发的林漾。 林漾踩着小高跟,每一步,都走的得意而嚣张。 她来到池音面前,看着池音狼狈的样子,禁不住冷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池音厌恶的别开眼。 林漾丝毫没受到池音的影响,自顾自的说,“寒卿手术很成功,命是保下来了,只要有钱,应该还能活很久。” 池音一听这个,身体一颤。 身上的痛跟全消了一般。 他能活着……他能活着…… “还有,他一出来,就跟我订了婚,你瞧,这是戒指,不久以后,我们就会真的举办婚礼,到时候你想出席当伴娘,还是想让我把你的骨灰当聘礼……送到慕家呢?” 池音眼神恢复死寂,她撇了林漾一样,挪开。 跟冰封的古窖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林漾被池音的眼神激怒了。 她发了狠,扬起巴掌,照着池音左右两边脸开弓——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屑吗?你以为自己什么东西!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 “看看你这幅样子!瘦的跟个鬼一样!还他妈瞎了一只眼!做什么春秋大梦当慕太太!慕太太的位置是我的!就算慕寒卿死了,我也是慕太太!” 啪啪的声音,在阴沉潮湿的地下室,愈发刺耳。 池音闭着眼,一言不发。脸颊被抽的渐渐红肿……最后,唇角渗出血丝。 林漾抽累了,最后一巴掌,用尽力气,连带着将池音嘴巴里的棉布也抽掉。 她这才松手,面带狠意,“我看你能熬多久!” 接着,林漾转身,倨傲的离开。 眼看着要关上地下室的门,她听见背后传来跟恶魔一样诅咒的声音—— “林漾,你费尽心机又怎么样……咳咳,慕寒卿心里……永远只有我一个。” 砰! 林漾猛地砸上门,一口怒气没地发泄。 刚要抬脚离开,听见背后传来男人低沉的质问声,“你去地下室干什么?” 第19章 地下室的秘密 林漾后背一寒,脸上的表情凝固。 这是……慕寒卿的声音。 她急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扭头,看着坐在轮椅上被佣人推着的慕寒卿,艰难的解释,“我去下面……找个东西……” 慕寒卿哦了一声,狭长的黑眸落在林漾手上—— “手肿了?” “怎么还有血?” 林漾身体一个哆嗦,慌张的往后退,“不是的,我刚才找东西,不小心被挤到手了……” 慕寒卿看她一眼,“是么?东西找到了吗?” 林漾急忙握紧双手,摇头,“还,还没……” 慕寒卿听罢,吩咐身后的佣人,“你下去帮林小姐找找,以后林小姐嫁到慕家,就是慕家的主母了。” 眼看佣人要冲向地下室,林漾一个箭步,挡在门前。 佣人愣了。 慕寒卿眼底的暗芒也晕成一团。 “怎么了?”他问。 林漾眼神躲闪,左右乱晃,“里面的东西有点儿私密……我,我不用别人帮我找,我自己……” 慕寒卿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岂会看不出林漾的躲避? 绝对有鬼。 不过他也没有追究到底的心思。 林漾如何,跟他无关。但身为他以后名义上的妻子,某些该警告的东西,还是要敲打敲打。 “黄助理今天早上辞职了。”慕寒卿突然说。 林漾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寒卿眼神落在别处,语气里带着一丝冷硬,“他有数笔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我查了查,其中有从慕家账户转过去的,也有你们林家转过去的……” 林漾陡然一惊。 她,她确实给了黄助理一大笔钱,让他替自己作证,池音根本没有来过医院…… “寒卿!我……你听我解释!”林漾磕磕巴巴的说:“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想让他在你面前多提提我,所以才会给他打钱……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慕寒卿冷笑,“两千万,就为了一句好话?” 林漾话语卡住。 慕寒卿正要再问,手机响了,打电话的人是他新的助手,一接通,就听那边疑惑的声音,“慕总,您不是给了我一个航班号吗?我查了查,里头根本没有一位叫池音的女士……” “什么?!” 慕寒卿的眉头紧锁,顾不得林漾,吩咐佣人推他离开。 接着,回复电话说:“调取机场监控,放送到我的电脑上!” 匆忙离开…… 他走后好大会儿,林漾都还僵在那儿。 一阵冷风吹来,冻的她打了个哆嗦,清醒几分后,她急忙联系慕母,“阿姨!坏了!池音的事可能瞒不住了!我们得快点把她转移!” ***** 是夜。慕寒卿将最后一个监控视频看完。 他关了页面,盯着茫茫的黑夜,再次联系助理,“带人去池音的老家,必须将人给我找到!但是不要惊扰到她,一旦有她的消息……立刻联系我。” 吩咐完之后,慕寒卿的体力也快被耗光了。 他刚做完手术,每天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正要吩咐佣人将他送回房间休息,眼前突然滑过白天看到的那一幕—— 林漾气冲冲的从地下室冲出来,双手肿着,还带着血,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对! 慕寒卿脑海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骇得他浑身发冷。 地下室里头…… 第20章 慕寒卿,救我 当慕寒卿的人赶到地下室时,里头空荡荡的,什么活物都没有。 只有空气中,残存着一丝血气…… 慕寒卿脸色异常难看,他又命人掉出慕家的监控,想看看地下室外头有什么人来过,没想到,管家竟然说监控全部损毁…… 慕寒卿怒了。 他将电话打给林漾,咬牙切齿,“你在哪儿?给我滚出来!” 林漾佯装没信号,“喂喂?我听不清楚……等我回去再说,先挂了……” 嘟嘟。 对方挂了。 事到如今,慕寒卿的担忧成真。 恐怕池音真的在林漾手里!但光凭林漾,顾忌没这么大的本事,他的母亲大人在背后……也一定功不可没! “砰!” 慕寒卿拳头砸在硬邦邦的扶手上,内心异常恼恨。 要是下午他能命人多过来看一眼该多好! 下一刻,他将慕家的通告往全市发布—— 找出林漾,找出慕母,找出……池音!不惜一切代价! 警车出动、消防车出动……整个a市的夜晚,因为慕寒卿的一句话,彻底躁动起来。 最后,是在一家酒吧先找到林漾的。 慕寒卿命人将林漾从舞池揪出来,接着,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在哪儿?” 林漾喝多了,故意装傻,“哪个她?寒卿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慕寒卿没功夫跟她打太极,一脚将她踢翻在地,接着,夺走保镖手上的刀,对着她右手就切过去—— 哗。 血喷出来。小指滚出来。 林漾跟杀猪般的尖叫出声,“你疯了!慕寒卿!啊!!!” 慕寒卿给保镖使了个眼神,让人按住她,接着,阴狠的视线如同实质,“她在哪儿?” 又问一遍。 林漾疼的直抽气,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慕寒卿二话不说,又一刀子挥过去。 下手狠辣,不带丝毫犹豫。 林漾彻底吓到了。 哭的满脸泪,“我说!我说!在城西健康路上……那有家废弃的工厂!我的手……我的手……” 慕寒卿将刀子扔掉,吩咐保镖,“拿着她的手指,拖到医院,给她安上。” 接着,让人推他离开,一刻都不愿耽误。 就听林漾在他背后又哭又笑,“慕寒卿!你就算找到她又怎么样!十个大男人!早就将她轮了个遍!” 慕寒卿浑身冰冷。 他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手指,给她扔了。” ***** 赶到地方的时候。 废旧工厂灯光大亮,破旧的建筑灰败颓靡。 慕寒卿渐渐靠近,听见里头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男人粗哑的嗓音质问着,“喂!一个小时三千块!现在你卡里这三千块可用完了啊……要是没钱,就别怪哥哥我粗鲁了……嘿嘿……” 池音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我还有其他的钱,你们能不能再等等……” “呸!”大汉猛地起身,吐了口吐沫,“能给你这么大会儿喘气的功夫已经够厚道了!你放心,哥哥会好好疼你……” 一边说,一边淫笑,抓住池音的双臂,浊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池音眼底闪过绝望。 她被林漾扔到这里,七八个二流子一样的大汉,看她的眼神,跟看狼一样。 林漾临走之前交代,让他们好好玩…… 那个玩的意思,谁都懂…… 她靠着这些年读过的心理学的书,绞尽脑汁为自己争取了这么点时间……可她知道,她也只能争取这么点时间了。 呵…… 浓重的无力和悲哀浮上心头…… 其实早晚有什么差别呢? 谁也不会过来救她…… 衣服被人扯开,冰冷的温度窜进来,那些男人狂放的笑声几乎要将她淹没,眼看着双腿要被人分开,终于—— 她听见人群后头,传来虚弱,但难掩暴怒的男声—— “放开她!” 是慕寒卿的声音。 池音缓缓睁开眼。 隔着那么多人,遥遥看见他。 一别数日。跟过了几辈子似的。 慕寒卿,你来了。 慕寒卿,救我。 第21章 难得的温情 太阳照在脸上,暖暖的。 池音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多少次失去意识,浑浑噩噩的醒来。 但这次,似乎更从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她睁开眼,侧过头,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 慕寒卿。 他躺在轮椅上,裹着厚厚的外套,胳膊上还打着点滴。 睡的极沉。 她贪婪的看着他的五官,修长的眉眼,挺直的跟孤峰一样的鼻子,唇形是菱形的,只是不向常人那么红润,而是飘着惨淡的白色。 他瘦多了。 脸颊的骨头将皮肤撑出棱棱角角的,更显坚毅。 更让人心疼。 五年了。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端详过他。 据林漾说,他的手术成功了?她真为他开心……哪怕她失去了一只眼睛,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她也开心…… 池音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脸…… 还没碰到,听见敲门声。 她急忙缩回来。 进来的人是慕寒卿的私人医生,他过来给慕寒卿换了点滴,一边换,一边摇头,“真是太糟蹋自己了,这才刚做完手术没几天,竟然敢往外头跑,身体弱成什么样,还强撑着来回折腾……你瞅瞅,身上的手术线还没拔呢!” “就不怕把这条命再给折腾没了吗?!” 医生气急败坏。 池音低下头,心里也无比愧疚。 都是因为她…… 医生给慕寒卿量了体温后,吸了口气,“嘶……这又发烧了。” 他叹气,“我是个大男人不太方便,你用湿毛巾把他身体擦一遍,给他物理降温,半个小时一次……听见了吗?” 池音连连点头。 医生走后。 池音用手指碰了碰慕寒卿的额头,惊人的烫。 她急忙去卫生间拿湿了水的毛巾,拧干,敷在他的额头上。 来回换了几次,想起医生的交代,她动了动唇,叫了一声,“慕寒卿?你醒了吗?” 慕寒卿沉沉睡着。 她放下心,解开慕寒卿衬衣的扣子,用毛巾擦拭他的胸口…… 一寸寸往下,她专心致志,到了腰的位置,手背忽然碰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还是滚烫的。 池音惊住,下一刻,被按着脸压上去—— 看到那是什么东西后,她脸色通红如血…… 裤子上支起的帐篷……这个变态! 池音猛地仰头,对上慕寒卿满含笑意的双眼。 他声音带着丝邪气,“怎么?” 池音照着他腰狠狠拧了一把,“不要脸!” 慕寒卿满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是它自己成这样的……” “别说了!”池音甩开毛巾,气冲冲的要站起来。 却被慕寒卿抓住手腕,往后一拽,整个人歪在他怀里。 池音吓了一跳,“别!你身上还有伤口!” 慕寒卿抱紧她,嗅着她发间的味道,眼眶忽然有些红,他淡声说:“对,我身上还有伤口……所以你千万别乱动。” 他的呼吸,和池音的呼吸混在一起。 暧昧又磨人。 池音咬牙,“你无耻。” 慕寒卿抱的更紧了,“对,我无耻。” 他脸凑过来,想吻池音,却发现她的左眼有些异常…… 慕寒卿修长的手指抚上去,轻声问:“你的眼……” 池音一个激动,猛地别开头。 过往的记忆涌上来,这么一小会积压的温柔,被一句话给冲散…… 她狼狈又强硬的挣开慕寒卿。 “我没事,我去给你叫医生。” 接着,慌乱的逃开。 第22章 一段视频 池音在慕家住下来。 她每日要做的事,就是推着慕寒卿去花园散心,和他说一些不涉及感情的话,两人安安静静的。 有时候池音会想,其实一直这样下去也挺不错的。 她忘了他的不好,他丢掉她曾经做过的错事。 可时光如水,流着往前走,谁也挡不住。 这天。 池音来到自己的卧室,发现卧室桌上放着一个u盘。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头。” 池音没忍住,将u盘插在电脑上,接着,电脑上开始自动播放一个录像…… 录像中央,是一间病房,床上躺着一位苍老的男人。 看见那个男人熟悉的五官,池音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这是她的父亲。 谁送的u盘?为什么会跟父亲有关? 正怀疑中间,视频里头显示,病房门在这时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进了房间。 他不知道对床上的池父说了些什么,池父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挥着胳膊要打那个中年男人,张着嘴,啊啊的大叫,却无济于事。 中年男人走的远了些,嘴巴仍不停的翻动,通过他脸上轻蔑嘲讽的表情,池音可以笃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眼看着父亲被气地脸色涨红,气息急促,池音怒了,恨不得冲进视频里头,将那个中年男人给赶出去! 就在这时,她发现父亲一动不动,木木的看着那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则又掀了掀唇角,接着,扬长离去。 中年男人走后不久。 池父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床上,他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好,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就这么过了将近十几分钟,他忽然侧过头,拔掉了自己的呼吸器…… 哗—— 池音猛地抓住电脑,惊恐地看着视频上的画面…… 池父拔了呼吸器后,缓缓闭上眼,过一会儿,因为窒息挣扎了两下,接着,再无任何动静…… 又过了十几分钟,护士敲门进来,看到病房内的场景后,尖叫着去探池父的呼吸——探完以后,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冲出病房,看样子是叫人去了。 池音看到这里,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满脑子,都是父亲临死之前的眼神——绝望、痛苦、自责…… “啊!” 她猛地砸上电脑,浑身都气地发抖。 原来父亲是被人逼死的!原来是被人逼死的! 当初医院给她看的监控视频……只有后半部分! 为什么?!那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到底跟她池音有多大的仇恨! 走廊上响起轮椅滚过的声音。 池音知道,是慕寒卿回来了。 她急忙将电脑摆好,将u盘随手塞进抽屉里,接着,调整好情绪,出去迎他。 一出门,慕寒卿就面带笑意的握住她的手,“慕家老宅那边有人给我送东西过来,是叫赵叔的,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整个慕家,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他,连我父母爷爷都比不上,我带你去见见。” 池音心神恍惚,迷茫地跟着他下了楼。 赵叔是开车来的,一开门,看见院子里的慕寒卿和池音后,先鞠了躬,“少爷……池小姐……” 接着,笑眯眯的抬起头。 池音也礼貌性的对他露出一个笑,谁知等她看清赵叔的五官时,骇得如坠冰窟。 这个赵叔……不就是视频里头那个中年男人吗?! 第23章 爱恨不能两全 心头的恨意跟海浪一样,要将她吞没,池音几步冲过去,想跟他当面对质,却听见背后的慕寒卿说:“阿音,你怎么了?” 他的话,跟秋天的霜降一般,将她压弯…… 是啊。 他是赵叔。是慕寒卿最敬重的长辈。她就算为了慕寒卿,也不能当场跟他撕闹起来…… 池音将胸口那撕裂般的痛楚给压下,她轻声说:“赵叔,第一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赵叔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眼睛一弯,“哪是第一次见面,你不记得了?那次在医院,你检查出怀孕的时候,我就在夫人旁边,后来池小姐怀孕的事……还是我主动透漏给寒卿的……你别介意,早知道你和寒卿能走到这一步,当初我就不该做那个恶人!” 接着,狠狠抽了自个儿一巴掌。 慕寒卿拧眉,声音沉下来,“赵叔,你这是做什么,这件事怪我,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赵叔连连摇头,也不解释。 而池音呢? 本就发软的双腿,此刻几乎要撑不住。 原来,她孩子的死,赵叔也是幕后推手之一?不,当时赵叔是跟着慕母的,父亲的死……会不会跟慕母有关? 两个都是慕寒卿的亲人,却联手害死了她唯一的亲人! 她该怎么办!她难道要报复回来让这两个人恶有恶报吗? 可他们跟慕寒卿的关系…… 到了此刻,就算池音内心再强大,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更做不到跟赵叔这个杀人犯虚与委蛇。 她跟慕寒卿解释:“我有点儿闷,出去一趟,你跟赵叔好好聊天。” 慕寒卿没察觉处池音的异常,只是关心的问她,“钱够吗?我司机开车送你吧?” “不用——”池音断然拒绝,“我想走路……也可以打车……” 池音不等慕寒卿回复,便快步离开。 她不知再待下去,该如何面对。 慕寒卿盯着她的背影,失笑,“赵叔您多见谅,她就是这么个脾气。” 赵叔看慕寒卿的眼神充满慈爱,“你跟池小姐之间……” 慕寒卿眸色暗了暗,“赵叔,你说我这幅身体怎么照顾她?” 赵叔不满,“少爷,只有你看不上别人的份……” 慕寒卿苦笑,略过这事,继续问慕家那边的情况。 另一边。 池音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内心做着天人挣扎。 一边是父亲的命,一边是慕寒卿…… 她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竟然是林漾打来的。 “林漾……”池音的眼神缓缓聚焦,眼底遍布冷意…… 林漾施加在她身上的痛,她都要她还回来! 池音接通林漾的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高傲、不屑…… “池音,我在滨江大桥这儿,你要见面吗?” 池音冷笑,“见,当然要见。” 不过,她却不打算孤身一人过去。 谁直到林漾又耍什么花招! 池音先是给警察打了电话,说半个小时后宾江大桥会发生大事,接着,又给慕寒卿拨过去。 她认识的人中,唯一能对抗林家势力的,只有慕寒卿。 可惜,打了好几个电话,慕寒卿都挂了。 也许在谈工作上的事吧。池音叹了口气,敲了一行短字发过去,告诉他她的位置。 池音不知道的是,她打的两个电话,其实都被赵叔给挂了。 赵叔就坐在慕寒卿身旁,慕寒卿的手机离他更进,他见慕寒卿不停地翻看文件,手机又是静音,便将池音打的电话都掐断。 从心底里,他觉得池音配不上慕寒卿。 池音不再打电话,开始发起了短信。 赵叔心里头厌烦,正准备将短信删了手机关机,就听见慕寒卿略疑惑的声音—— “赵叔?你在干什么?” 赵叔手一抖,话音一转,笑着说:“池小姐给您发了短信……” 接着,双手捧着电话递过去。 只是手指在递的时候,“一不小心”按错了键…… “呀!看我这老糊涂的!”赵叔暗恼的捶着自己的太阳穴,“怎么按错了给您删了!要不这样,我再给池小姐回过去?” 慕寒卿摆摆手。 他对赵叔信任无比。 赵叔于是回拨过去,只是拨的时候将最后一位数字改了改,打了好几遍,那边都显示已关机。 他无奈,“慕总,池小姐手机可能没电了……” 慕寒卿眉头皱了皱,心里无端不安,“那就算了,再过会儿吧。” 接着,又投入工作…… 第24章 跳河自杀 等慕寒卿终于从工作中抽离的时候,他一抬头,发现外头天都黑了。 池音还没回来。 慕寒卿眼角直跳,他等不得了。 “赵叔,备车,我要去找她。” 池音从没这么晚回来过。 他担心她。 赵叔急忙吩咐司机开车在门前等着,推着慕寒卿的轮椅刚坐上车,就听见车内的广播,播着a市最新的新闻。 “——今日下午十六点,滨江大堤上有一女子跳河身亡,疑是为情所困。据目击者声称,这位女子跳河前又哭又闹,情绪一度崩溃……据称,这位女子不是a市本地人,名字叫池音,目前处于待业状态……” 池音。 池音! 慕寒卿眼前跟刺过一道闪电般,刺地他根本睁不开眼! 怎么会是池音!怎么可能是池音! “去滨江大堤!”慕寒卿从来没这么慌过,他拼命催促着司机,低哑的嗓音跟要撕裂似的,“快啊!” 赶到滨江大提时,早有警察围着巡逻。 慕寒卿的脸常常出现在媒体的版面上,因此警察都认识他,警察队长还特意走过来,谦卑的说:“慕总,您是来散心的吗?恐怕今天是不行了,这边出了点儿意外,有个女人刚投河自尽……” 慕寒卿狠戾的眼神,跟刀子一样,刺向那个警察队长,“你看到了?” 因为天暗,队长倒没看清楚慕寒卿眼底的杀意,只是顺着事实说:“下午那会儿我们就接到了报警,一个自称池音的女人说滨江这边会有大事发生……我们怕出什么意外,急忙赶过来,没想到正好看见那个女人跌进湖里。” “正常角度正常视力的话,绝不会是那种方式掉进去,所以我们估计,应该是投湖自杀……还有目击证人,就是那位林女士……咦,林女士呢?” 他正说着,忽然后背一寒,打了个哆嗦,顺着寒气的来源望过去,对上慕寒卿血红的双眸。 队长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慕总……” 慕寒卿的声音,似乎是从肺里挤出来的,艰涩难行,“号码还有吗?那个投湖的人,你看清楚了吗?” 队长急忙翻出手机上的备案记录,指给慕寒卿看,“就是这个号……那个女人我也看清楚了,白白瘦瘦的,穿着格子衬衫,外套白马甲,下身是牛仔裤……” 号码对上了。 穿着打扮也对上了。 跳河的人确实是池音。 慕寒卿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打飞了手机,抓着队长的衣领,手指用力,攥紧,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你都看清楚了为什么不救?为什么不救!’ 队长被慕寒卿骇住,艰难的辩解,“我们的人立刻就下去了,可河水这么急,现在又是冬天……几个警员身体快冻僵了才爬上来,没找到人……上来之后,就感冒了……” 队长不安的说:“难道,慕总……认识那个女人?” 何止是认识! 在慕寒卿眼里,他自己的命、其他所有人的命……都他妈不及池音一个! 那是他的女人! 慕寒卿一脚踹开轮椅,跌撞着冲向江边,看着滚滚的江水,不顾身上的伤,决然的要往下跳…… 却被赵叔死死拉住。 赵叔声音嘶哑,“少爷!您不能跳下去!您一跳下去彻底就没命了啊!” “滚!”慕寒卿不管不顾,挣开赵叔。 他哪里还管的了自个的身体! 池音死了,他活着有个什么意义! 第25章 我要杀了你 现场顿时躁乱不安。 普通人跳下去不过是一条命,这位慕家掌权者跳下去那就不得了了! 警察也急忙冲过来,组成人墙,挡住慕寒卿的路。 队长苦着老脸,乞求,“慕总,您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要是您真当着我们的面跳下去……我一家老小都没活路了啊!” 慕寒卿又恨又怒,刚要冲出一条路,就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寒卿,你知道池音为什么跳下去吗?” 林漾站在黑暗里,遥遥看着慕寒卿,笑出声,声音尖锐,“就因为你身边这个赵管家,你心里头最尊敬的人……” 她讥笑,“你应该不知道池音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吧?就是这位赵管家找到池父,告诉他,他的女儿为了给他筹钱,在会所里卖身,当着众人的面被别的男人强暴,最后终于赚来几十万,还不够他一个疗程的钱……” “呵……赵叔说这话时,我当时可就躲在门缝后头,听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 慕寒卿被这个消息惊住。 他阴翳的眼神旋过林漾,落在赵管家身上…… 他不敢相信,忠厚老实的赵叔,竟然…… 面对林漾的指责,赵管家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略微点了点头,“你知道又如何,我是为了少爷好,少爷被这个女人耽误了五年,可不能毁了一辈子……” “真的是你?”慕寒卿如遭雷劈,他想起下午发生的事,脸色愈发晦暗,“短信你是故意删的吧?池音到底发了什么消息!” 提起池音,赵叔没什么好语气,“是我删的,不过她能发什么消息?就是让少爷您到滨江大堤,说她可能有点儿危险……” 啪—— 慕寒卿头一次对长辈下手。 用尽力气。狠狠抽他一耳光。 他最敬爱的长辈,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为什么!”慕寒卿的眼底,压抑着狂躁的几欲爆炸的火焰! 赵叔被当众甩耳光,没有一点不满,他低着头,说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跟池小姐在一起,绝对是在耽误少爷您。我看少爷长大,绝对不能看着少爷……” “你给我闭嘴!”慕寒卿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露。 “我还轮不到你给我作主!” 赵叔没再说话,只是眼里固执的神色,泄漏了他的内心。 他是真看不起池音! 慕寒卿怒极反笑,他指着在场的众人,声音嘶哑,跟磨在石头上的刀一样,“很好……你们很好……” “寒卿,其实池音原本不打算跳湖的。”林漾远远的,突然来这么一句。 慕寒卿猛地抬头,眼神直刺着她。 林漾笑的妖魅,“今天过来,是我约的她,我们吵了一架,她被我的无耻给震惊到,转身要走,却因为瞎了一只眼睛不方便,没看清位置,所以跌进了水里……” “什么叫瞎了一只眼?”慕寒卿声音发颤。 他忽然想起,这一两个月来,池音的方向感一塌糊涂,左眼永远是黯淡无光的、永远是僵直的,他问过,可她却总是敷衍过去…… 林漾这话……什么意思?! 林漾到了这一刻,有什么说什么,她的红唇微翘,露出一片风情,“你做手术的时候,其实池音已经来了,我告诉她,你得了癌症,癌细胞扩散到了眼睛上,眼睛瞎了,这辈子都看不见了……” “她二话不说,让医生取了她的眼角膜……手术结束她才知道……眼角膜哪里是捐给你!分明是做慈善送出去了……呵呵,我林漾头一次见到蠢成这样的女人!” “我要杀了你!” 慕寒卿勃然大怒,恨不得掐死林漾。 他的嗓音从胸腔爆出来,“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漾!池音跟你有什么仇!” 他掐紧她的下巴,指节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 林漾跟不知道疼似的,痴痴的双眸落在慕寒卿脸上,涨红着脸,“寒卿……论家世,论容貌……她哪里比得上我?为什么你心里眼里只有她?我恨她!我嫉妒她!我就是想让她不得好死!这样我心里才痛快!哪怕害死她我也逃不过去!我也要让她去死!” “贱人!”慕寒卿反手一抽,“看来那天晚上的教训还不够!” 那一晚,他亲手剁掉了林漾的两根手指头! 可这个女人不仅不悔改,还变本加厉…… 提起那晚,林漾也发了狂,她跟个疯子一样,狞笑,“是!那晚给池音的教训还不够!她竟然还敢勾搭你!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啊!” 慕寒卿扯着林漾的衣领,拖着她拖到江边—— “你不是想让她死吗?你他妈也给我去死!” 眼看着他要将林漾扔进滚滚江水中,突然,慕寒卿又往后一拽,将林漾拖了回来。 林漾面露狂喜,忽然泪流不止,“寒卿,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脸上的喜色刚停了一秒,就见慕寒卿从怀里拿出刀子,他五官隐没在黑暗中,表情残忍,“想简单的死?便宜你!你敢动她一只眼……我要挖了你一双眼!” “啊!!!” 刀子扎进林漾的双眼,她凄厉的叫声将整片江水都染上腥气。 慕寒卿拔出刀子,一脚将她踹入江中…… 第26章 给他她陪葬 其实池音没死。 她会水。 她只是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 没办法报仇,又不能憋着仇恨陪在慕寒卿身边……她跟慕寒卿,可能真的没缘分。 从岸边爬出来之后,她找到一家小旅馆睡了一页,第二天,看到了a市满城的卜告。 卜告是慕氏集团发出来的,记者堵在慕家门口做采访。 采访的对象,是慕寒卿。 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仍坐在轮椅里,五官依旧立体俊美,却跟老了十岁一样。 他看着镜头,平日幽深的长眸,此时灰暗无光,他说:“去世的是我的妻子。” 记者继续追问,“您的妻子,不是林家的林漾吗?据说你们已经订了婚……” 慕寒卿眼神陡然凌厉,刺向那个小记者,骇得记者手抖,几乎拿不住话筒。 他说:“林漾?她也配?你们放心,明天林家就会从富豪榜上掉下来……至于林漾,你们想的话,可以去监狱采访她。” a市彻底翻了天。 林家倒了、慕母的娘家江家也倒了,一大堆企业被慕寒卿玩的宣告破产,他怀着暴虐的心态,将整个a市彻底洗牌…… 到最后,甚至出席记者会,大大方方的承认—— 他早就将慕氏集团给卖了,现在的慕氏集团,只是一个空壳子。 他手里握着富可敌国的资金,肆意玩弄着整个商业市场。 像个丢了魂的孩子一样,为所欲为。 也是。 他时日不多。 在乎的人也消失了,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终于—— 慕老太爷找到了这个不孝的孙子,当着记者的面,拿着拐杖就往他身上砸—— 又气又怒,“你这个畜生!你看看最近你干了什么事!你竟然敢把慕氏集团卖了!毁了慕家百年的基业!” 慕寒卿没有躲,只是桀骜不驯的反驳,“您说错了,慕氏集团不是我最近卖的,是两个月前就卖掉的。” 慕老太爷气地血压飙到一百八,几欲昏厥,“畜生!孽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孙子!” 慕寒卿冷笑,“不是您生的,您不用着急。况且,生我的人,已经被我送进了监狱。” 三天前,慕母和赵管家,都被慕寒卿以故意杀人罪送进监狱。 他们杀的不仅是池父,也包括他心爱的女人……池音。 “你还敢承认!”慕老太爷气地呼吸不顺,“你把自己的母亲跟管家送进监狱!你是要造反了吗?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着我们慕家的笑话!我告诉你慕寒卿!今晚之前,把他们都给我弄出来!” 慕寒卿没有说话,只是用阴恻恻的眼神打量着慕老太爷。 就在慕老太爷趋近崩溃的前一秒,他才漫不经心的说:“池父死亡原因,你也知道吧?” 慕老太爷脸色一变。 慕寒卿继续逼问,“五年前,是您指挥江氏拿钱解决池音的吧?” 他连母亲都不叫了,只叫江氏。 慕老太爷被一个小辈咄咄逼问,怒不可遏,“你这是在质问我吗?我都是为了你好!” 慕寒卿猛地站起来,他比慕老太爷高了一个头,他俯视着他,唇色冰冷,“你应该庆幸你年纪大了,我不忍心将你扔进监狱,否则,你也来不了我跟前质问我。” 慕老太爷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慕寒卿的意思,他气地哆嗦,“你这个不孝子……你敢威胁我……你要反了是吗?!” 慕寒卿眼神逼直,丝毫不回避。 “是。” 他就是要反了。 要所有人,用命、用前途、用后半辈子、给她的池音陪葬! 第27章 乡村教师 一晃,数月。 四川大凉山深处,一间破旧的教室内。 池音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衣,干瘦的手指在黑板上唰唰写着粉笔字—— 是王维的《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支……” 她念,底下的孩子们也跟着念。 “劝君莫采撷,此物最相思……” 稀稀落落的读书声,填满了池音的内心。 就在这时,一个孩子举手问,“池老师,什么是相思?” 什么是相思…… 池音被问住了。 相思就是最苦的毒,越吃越瘦的药。 她眼前恍惚又出现那样一副画面——阳光正好,少年时候的她,少年时候的慕寒卿,两人沿着大学校园的操场,走着走着,纷纷扬扬的大学落下,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泪,湿了眼眶。 底下的孩子们都吓到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敢噤声。 等到池音从自我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看着孩子们担忧的眼神,满心愧疚,“老师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今天先下课,我们明天再继续……” 孩子们刚才的担忧被喜悦压住,一个个欢呼的冲出教室。 池音也离开了教室。 她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山村里头的小学,来到了山下的县城。 她在这里已经支教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从未下过山,也不知道任何外界的消息,更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到了县城,最繁华的商业区里头,正滚动播放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慕寒卿…… 他是最新的感动华国的人物……原因是他将全部身家捐出去,建了一个名叫“惜音”的慈善基金会,每年扶持贫困的大学生…… 因为捐款数额过大,被国家特批为感动华国人物之一。 播放的视频,是一段采访视频。 记者面带微笑的询问慕寒卿,“慕先生,您为什么要将所有资产都捐赠出去呢?不打算给自己留一点养老的钱吗?” 慕寒卿的双眸,透过镜头,淡淡的跟池音对视在一起,他说:“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前几天医生刚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我可能活不过这个月了。” 接着,他卷起袖子,露出针眼密布的手腕,“瞧。”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与其死了财产被不需要的人分走,还不如捐给慈善工程,所以我不是什么感动华国的人物,我只是一个临死都不想让自己家族占便宜的商人罢了。” 记者的脸色有些尴尬,急忙换了话题,“那为什么起名叫惜音呢?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提起这个名字,慕寒卿眼底终于染了一丝柔情,甚至,带着羞涩,“我的爱人,叫池音,从前有机会的时候,我不知道珍惜她,如今没机会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其实也不想活多久。真的。”他自顾自的说:“我只想早点去见她。” 大屏幕前。 池音看着那个削瘦到让她揪心的男人,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 不是说能活下去了吗? 为什么还说这种话!为什么……又骗了她? 池音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借了手机,拨通那个铭记在心的号码。 ***** a市。 慕寒卿正在签署最后的一部分财产捐赠协议。 股票、存款、贵金属……不动产……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的号。 皱了皱眉,到底没挂掉。 “谁?” 那边迟迟没人回复。 他没了耐心,正要挂掉,突然听见一道发颤的女声,“是我,池音……” 啪嗒。 电话砸在地上。 下一刻,慕寒卿将所有的协议全撕碎,通通扔进垃圾桶,速度之快,惊地那些工作人员目瞪口呆。 他又捡起电话。 池音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带着哭腔,“你这个骗子。” 跟做梦的一样。 慕寒卿眼眶慢慢红了。 是她的声音。是她的声音。 他将声音放轻,唯恐一个重一点的音节,将她再次推开,“阿音……我想你……” 池音举着电话,掩下泪,“好,我去找你。” 慕寒卿拿着电话,听着对面的嘟嘟声,犹在梦中。 直到工作人员打断他,“慕总,这合同……” 慕寒卿眼神陡然凌厉,他搁下电话,“合同,不签了。” 工作人员一个个傻了眼。 “可,可您都答应了!这……” 怎么能反悔? 慕寒卿冷笑,“我捐不捐,还轮不到你们管!” 笑话。他不给池音留着,难道真去充好人? 他可从来不算什么好人! 第28章 我们爱的如此短 再遇慕寒卿那天,是个好天气。 慕寒卿早早就在车站等着,穿着白色的衬衣。 池音一下车,就看见了他。 也看见了他几欲透明的肌肤,和苍白的唇。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越来越快,到最后,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对不起。” 她说,“我不该抛下你。” 慕寒卿也抱紧她,那个在记者面前桀骜不驯的男人,低下了他的头颅,跟个羞涩的少年一样,急急摇头,“不怪你……不怪你。” 是他,没保护好她。 慕寒卿将池音接到慕家。 当天下午,他们就去领了证。 池音回到家后,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隔着烛火望着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个带泪的笑,“新婚快乐。” 慕寒卿也望着她,“新婚快来,阿音。” 所有的故事,走到结婚那天,似乎都到了结局。 但池音却知道,她和慕寒卿,只是开始—— 因为拿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日日胁迫着两个人。 终于某一天,剑落下来了。 慕寒卿在午饭的时候,昏了过去—— 池音双手颤抖的拨了120,一路跟着冲进医院,眼睁睁看着他被送入急诊室,而她,则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 终于。 红灯变成绿灯,医生出来了。 对池音连连摇头,“准备……后事吧。” 池音膝盖发软,几乎要跌倒。 她不信,苦求着医生,“早上看起来还好好的……还好好的啊……你们要救救他……没了他……” 她该怎么活下去! 医生不忍看池音的眼泪,“我们尽人事,听天命。走到这一步,全看慕先生的意志能不能撑下来了。” 所幸。 慕寒卿从来没让池音失望过。 到了夜间,他又醒过来,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 池音冲进去,紧紧抱着他,泪水渗透了他的衣服,哑着嗓子,“求你,别丢我,求你……寒卿……” 慕寒卿抱紧她,力道极大,跟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似的。 这一晚,两个人拥抱着入睡。 那晚,池音哭够了,也清醒的认识到,留给两人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决定做一件疯狂的事。 3月14号,这天是慕寒卿的生日。 池音买了一瓶红酒,来到慕寒卿身边,她一杯,他一杯…… 两个人对饮,到最后,慕寒卿终于喝出不同。 他松开酒杯,心痛的看着池音,“为什么?” 酒里,下了药。 就算他身体弱成这样,他也有感觉。 池音也扔掉酒杯,扯下外套,露出娇好的肉体,她抱紧慕寒卿,笨拙、又热情的吻他…… “寒卿,给我留一个念想好不好?我不贪心,我真的不贪心,求求你了……” 慕寒卿绝望的闭上眼,“你怎么那么傻?等我走了,你还可以找别人,你还有几十年的人生……” “我只要你啊!”池音哭喊着,将慕寒卿压在床上,“我谁也不要!只要你!慕寒卿!只有你啊……” 只有你是我心口上的那个人。 只有你,让我甘心生死相伴。 慕寒卿心痛到抽搐,他看着怀里的爱人,将她反身压下,不停地吻她眼上的泪,脸上的泪…… “我也只有你……” 慕寒卿的唇,吻过池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肉体,他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和她融在一起。 性爱这东西,爱到极致你才能知道,那是两个人灵魂的交合,是一辈子,只能有一次的体验。 一夜……靡乱…… ***** 次日。 慕寒卿体力不支,再次昏了过去。 池音为他清洗了身体,将他送进医院,刚离开病房,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 第29章 如果能回到当初 打她的人,是慕家的老太爷。 他气地胡子都在颤抖,“你不知道寒卿身体成什么样子了?你昨晚竟然还做出那种事!你这种女人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我孙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你害的!” 池音捂着自己的脸,冷笑,“我敬您是长辈,不想跟你还手。不过这可不代表我脾气有多好,慕老太爷,有其他的事你说,没事我还要去吃早饭。” “你给我站住!”慕老太爷神色阴翳,“我还有件事找你!你告诉慕寒卿,早点让他松手!把他母亲给放出来!我慕家的人竟然被关进监狱……还关了两个月,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池音不解,“这事您可以问他啊,为什么来找我?” 慕老太爷怒不可遏,“我要能指使的动他我早就找他了!” 池音摊手,“您是他爷爷都无可奈何,那我当然也没办法了。” 慕老太爷看着池音离开的背影,用拐杖狠狠敲打地面,“你给我嚣张是吧!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三天后。 慕寒卿又清醒过来。 床边做着的是池音,正在给他削苹果。 她的身后,摆了好长一排苹果,都是削好的,表皮枯黄,显然放了很长时间。 池音见他醒来,手指一抖,刀戳破了指尖。 她笑,“寒卿,你醒了?你最爱吃苹果,我以后天天给你削……” 慕寒卿握住她的手指,在她讶异的眼神中,含住,吮吸掉那指尖的血珠子,还有一丝留在他的唇畔,和他几乎透明的肌肤映在一起,恍若仙人。 慕寒卿轻声说:“要每天留点儿血才能削好苹果,那我可不吃了。” 池音瞪他一眼,“你又笑话我!” 慕寒卿满眼都是宠溺,“我怎么敢呢……” 他温声说着,接着拿过苹果,在池音欣喜的眼神中,利索的吃了两个。 池音大喜,以为他身体好多了,谁知傍晚,他疼的几乎要昏过去了,不停地呕吐,不停地反胃,医生冲进来,检查一番后,怒斥池音,“你怎么回事!明知道病人是胃癌还给他吃水果!你是想害死他吗?!他只能吃流食!” 池音惊恐的看着不停咳嗽的慕寒卿,想起这些天无论她拿什么给慕寒卿,他都一声不吭的吃下去,接着对她露出温和的笑,轻声说:“谢谢我的阿音……” 她怎么忘了。 她怎么忘了!慕寒卿是胃癌啊! “闭嘴!”慕寒卿看着愧疚到几欲崩溃的池音,眼神陡然凌厉,他眯眼,刺向医生,“是我自己主动吃的,跟她无关,是死是活也是我的命,你凭什么凶她?” 都到这一刻了,他还拼命的护着池音。 医生见状,气地眼皮直跳,冷哼一声,冲出房间。 屋内。 池音自责不已。 “寒卿,对不起……”她怎么这么粗心……她怎么这么粗心! 慕寒卿咳嗽两声后,轻轻拥住她,“不怪你,怪我。” 他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上大学的时候我就想着,能让你喂我吃一辈子的饭,如今我没几天可活了,你每次递东西给我吃,我都是在圆梦。我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只是太想……和你过一辈子了。” “寒卿,你说为什么你会得病呢……如果能早一天发现,如果能在早起发现……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这样了?”池音窝在他的怀里,声音哽咽,“早知道今天,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该拖着你去检查身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第30章 呼吸消失 慕寒卿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和池音回到大学的校园,再跟她一起牵手,在树林里漫步。 那时候哪有什么爱恨情仇,那时候两人,单纯的爱着。无忧无虑。 池音也想。 她带慕寒卿回到华大。 两人并肩坐在银杏树底下,看着白云在蓝天上飘过,不停地说着话,偶尔会亲吻、再紧紧相拥。 池音指着那片水塘,讲起当年的趣事。 她说:“我是从北方来的,还真没采过莲子,那时候刚来大学好奇,想去够莲子,没想到脚下一滑,跌进了水塘里头,跟个落汤鸡一样,被舍友们嘲笑了好一阵……” 这句话说完,她久久等不到身边人的回话。 池音脸色白了,僵硬的转身,发现慕寒卿已经闭上了眼…… 她哆嗦着手指,碰了碰他的鼻尖,一秒、十秒、一分钟、两分钟……呼吸消失。 池音的泪,跟着就滚下来。 “寒卿……寒卿……” 她唤着他的名字,得不到一点回应。 慕寒卿,去世了。 这时候春日已经过去,初夏将要到来,树林里蝉鸣不止,池音却觉得,无比孤单,无比寂寞。 好像整个世界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人。 ***** 慕寒卿的葬礼是在半个月后。 池音穿着一身黑衣,撑着伞,胳膊肘里,抱着慕寒卿的骨灰。 死也不松手。 直到慕家的人赶过来。 慕母从监狱里出来了,至于林漾,早被慕寒卿折磨的精神失常了…… 因此,出现在葬礼上的仇人,只有慕母,和慕老太爷。 慕老太爷抢的是池音手里的骨灰,慕母抢的则是慕寒卿留给池音的遗产。 数个月的监狱生涯,让养尊处优的慕母变得尖酸而刻薄,她当着众人的面,对池音颐气指使,“你要是想让我们慕家接纳你!最好把遗产叫出来!否则没有我这个婆婆的点头!你永远都不是慕家的儿媳妇!” 池音抱紧骨灰盒,淡漠的看着慕母,“我给你了,你就承认我?” 慕母眼底滑过亮色,“那是当然!” 她语气急切,“你快告诉我!遗产你都放在哪儿了?有多少亿?这东西你一定要交出来!” 池音看着痴狂的慕母,勾唇一笑,“可惜了,我并不在意慕家能不能接纳我。” 慕母脸色巨变,她一把扯住池音的头发,“你耍我?告诉我!寒卿到底给你留了多少钱!” 池音对着慕母的手腕咬过去,牙齿跟钢铁一样,咬进慕母的肉里、骨头上,咬出满嘴的血,疼的她嗷嗷大叫。 “松嘴!你给我松嘴!你数狗的啊!” 池音如她所愿,松开她,但唇上还带着血迹。 “就算我属狗,也比不上慕夫人您啊……毕竟您数狼的,儿子死了没一点悲痛,反而一出场就想抢儿子的遗产,我有时候怀疑,您真的是慕寒卿的亲妈吗?” 慕母脸色铁青,“放屁!我不是他母亲难道是你啊!识相点就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池音面对气势汹汹的慕母,再不像当年那个小可怜一样,任人桀磨。 她对身后的便衣警察点了点头,“张队长,我可是给市公安局捐了一百万的投资,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违法乱纪啊……” 张队长笑着允诺,“您放心池小姐,这里没一个人敢对您动手。” 慕母气地不行,“池音!你别太过分!别以为自己有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慕家可不是好惹的!” 池音没理她,转身看向张队,“今天是我丈夫的下葬的日子,我希望您能清走无关人士……” 张队长一挥手,数个便衣警察冲出来,将犹在挣扎的慕母给“请”出去。 灵堂终于安静下来。 池音抱着慕寒卿的骨灰盒走在前头,身后,是长长的唢呐队伍。 她路过慕老太爷时,对他点了点头,“老太爷您也是来送葬的吗?我替寒卿谢谢您。” 慕老太爷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葬礼照常进行。 池音回到住处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外头下着连绵的雨,淅淅沥沥不停。 池音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慕老太爷的那个眼神,总觉得有点不妥。 她猛地起身,连夜打车冲向了墓园。 第31章 无耻的慕家 等到的时候,迎面正好有一辆疾驰的越野车,对她闪了闪灯后,消失在雨幕中。 那辆车很熟悉。 池音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她慌慌张张的跑到慕寒卿的墓碑前,看到眼前的一幕,目眦欲裂—— 慕寒卿的坟墓被人刨了! 他的骨灰盒没了! 一定是刚才那辆车!一定是刚才那辆车! 池音还记着车牌,她慌张的掏出手机,准备将电话打给交警队,还没拨出去,却见手机屏幕自己亮了—— 她哆嗦着手指接通,电话里传来慕老太爷的声音。 “池音,说吧,慕寒卿到底留了多少遗产。”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 池音的心,狠狠坠下,她咬着牙,满嘴血腥味“你还配当一个长辈吗?你连自己亲生孙子的坟墓都要挖……你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慕老太爷嗤笑一声,“我半截身体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要什么底线?倒是你,我看你对我孙子痴心不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那些钱,来换这一份骨灰?” 池音太在乎慕寒卿了。 所以她服了软。 “我全给你……我全给你好不好?”她不在乎有多少钱,她也不在乎后半辈子怎么过,她只想早一点带着慕寒卿的骨灰下葬,早点让他安稳的入睡。 慕老太爷一听池音的口气,顿时大喜,“你把所有资金都给我整理好,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池音屈辱的握紧拳心。 三天后。 池音和慕老太爷约在了一家咖啡厅。 池音将所有签好字的文件都掏出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慕老太爷怀里抱着的盒子。 “是他吗?” 慕老太爷眼神闪烁,“是,你要看看吗?” 接着,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灰烬。 池音的眼被狠狠刺痛。她将那些文件全摊在桌子上,“一分不少,你把骨灰给我。” 慕老太爷眼底发热,盒子直接扔到池音怀里,接着,连抓带抢的将所有的协议合同抢走,看那动作,根本不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 这些,池音都不在意了。 她只想要慕寒卿的骨灰,其他一切,她都不在乎。 做完了交易。 池音带着骨灰上了飞机。 上一次,她是带着父亲的骨灰,没想到半年不过,她生命中另外一个最重要的男人也去世了。 池音唇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 为自己。 就在临登机之前,池音的手机又响了,是条短信,还配有图片,来自于慕老太爷。 她打开短信,看到上头的文字后,脸色煞白无比。 每个字都认识,可拼在一起……她却以为自己看错了! 上面写着——池小姐,恭喜你拿走一盒草木灰,真正的骨灰还在我这里。告诉你一个道理,我慕盛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跟我玩?还是嫩了点。 那张图片的东西,赫然是跟池音怀里这箱子一模一样的东西。 唯一不同的是,她能看见图片上的箱子一角,被刻上了两个中文字体—— 寒卿。 而她怀里这个,没有…… 恨怒和绝望涌上心头,池音觉得自己简直无能到令人发指! 慕寒卿去世的时候她没哭,慕寒卿下葬的时候她没哭,可这会儿,却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寒卿,对不起……” 第32章 怀孕了 池音最后昏迷了。 再次醒来,又是医院。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池女士,是机场的安保将您送过来的,您不知道吧?您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怀孕? 池音先是一惊,接着细碎的喜意涌上来…… 她怀孕了,是她和慕寒卿的孩子,是那次一夜疯狂之后…… 池音忍不住喜极而泣。 还好,上天给她留了最后一道念想…… 医生站在病床一侧,皱眉,“这个孩子胎位不稳,要是想打掉,最好立即约手术做掉,否则等月份大了自动流产,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刚升起来的喜悦,瞬间消失。 池音不安的看着医生,“胎位不稳?那孩子保不住了?” 医生扶了扶镜框,“也不是保不住,但还是建议你早点解决掉,保住的几率……只有五成吧。” 五成? 够了。 哪怕只有一成,池音也会拼尽全力。 离开机场的医务室后,池音没有选择坐飞机离开,也没再去问慕老太爷要回慕寒卿的骨灰。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她和慕寒卿的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池音回到了老家,请家政人员将房间整理好后,开始了漫长的养胎生涯……从初夏,一直到秋天,又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春天的时候,万物复苏,绿叶发芽,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天,她感觉到了小腹的阵痛。 池音忍着痛,拨打了120,接着,在医生到来之前,洗了头发洗了澡,安静的等待着…… 120来了。 池音已经疼的意识模糊了。 她被抬上担架,送到医院,接着,又经历了好几样波折和检查,这才听见医务人员絮絮叨叨的说—— “这怎么办?胎位不正难产啊……” “要不剖腹产吧?”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剖腹产,刚才刘医生检查过了,这位池小姐的血小板异常,一旦给她人工切开伤口,绝对无法愈合……她的血腥又是特殊血型,流血过多,只能是个死……”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熬着?” “唉,没办法,慢慢等吧……” …… 意识模糊的池音,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 她还真是命运多舛啊,生个孩子都能遇上这种情况…… 阵痛越来越频繁,撕裂般的疼痛也越来越磨人,池音听见医生焦急的声音,听见了护士小姐几乎快哭出来的嗓音—— “这可怎么办啊!要没呼吸了!” 池音的力气,也渐渐耗光了,到最后,昏迷过去…… ***** 像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池音挺着浑身的剧痛,坐了起来,发现她此刻不是在医院,而是在一个熟悉的房间。 她打量着周围的家具和摆设,眼底的狐疑,渐渐蓄起来…… 这怎么是她老家?她不是在医院吗? 她不是怀了孩子难产吗? 就在池音惊异中间,卧室外头,响起父亲中气不足的声音,“阿音,你起床了吗?我给你坐好饭了。” 是父亲的声音。 池音惊愕的坐直身体,接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的她龇牙咧嘴。 不是幻觉。 她没听错。 第33章 三年前的慕寒卿 池音跌跌撞撞的冲出卧室,衣服都来不及换好。 她眼神直勾勾的望向墙上挂着的万年历—— 2015年3月18日。 她回到了三年前。 这个时候,她已经从华大辍学两年了,父亲做了个手术,比较成功,她和父亲来到老家居住…… 池父瞪了女儿一眼,“看你穿的那像什么样!快点回去换衣服!今天天气不错,我吃了饭带你去公园!” 池音身体陡然一颤。 一段回忆涌上心头。 三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她父亲的身体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于是带着她出去外头逛街,后来两人在小餐馆吃饭,老板黑心,为了提鲜,食物里放了超量的重金属。 而父亲的身体最忌讳的就是那种金属,当场起了排异反应,直接进了医院,刚换好的肾源被彻底污染,活生生又取出来,从那以后,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那之后,池音无数次懊恼过、后悔过、假如她没跟父亲出去吃那顿饭,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老天有眼,竟然真让她回到了三年前。 池音吃完早餐,打死都不愿意出门。 池父气地骂她,“还是你强烈要求的!我票都买好了!你竟然又不去了!” 池音拉着池父的手坐下,小声哄他,“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就这一次,我以后一定说话算话……” 池父瞪了她一眼,到底没再强求。 但紧接着,他被池音下一句话惊住。 “爸,我想回a市。” 池父紧张的看着女儿,“发生什么了?当初你不是哭死哭活的要离开a市要辍学吗?怎么,谁欺负你了?” 池音听着父亲关心的话,眼眶发红。 这两年,a市一直是父女俩心头抹不去的阴云,谁也不提。 今天,池音决定跟父亲摊牌,“您知道您换肾的钱我是从哪儿弄来的吗?” 池父呼吸绷紧。 他不知道,但他日日夜夜都想知道! 池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将自己如何跟慕寒卿相恋,慕母又如何拿钱逼她的事说了清楚…… 池父眼眶红了,愧疚不安,“都怪我,要不是我,也不会拖累你被人羞辱……小音,你放心,爸身体好一点了,一定拼命赚钱,早点把欠的钱还上!” 池音淡笑,“没事,我跟您一起还。” 接着,她又说:“我欠慕寒卿一个解释,我想回去跟他说清楚,无论他恨我还是怨我……我都必须当面跟他解释清楚。” 池父是个老实人,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池音想找慕寒卿,不仅仅是为了解释清楚这件事,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想带他去医院…… 癌症都是早期比较好治疗,如果能早一点发现,也许,慕寒卿能长命百岁。 ***** 池音紧赶慢赶来到华大,可惜,她还是来晚了。 据老师说,慕寒卿早上九点办理了退学手续。 现在人估计已经离开a市了。 池音有些慌。 她并不知道慕寒卿的老家在哪儿,但慕寒卿,说不定会在那个地方…… 池音打的来到一家咖啡厅。 那是她和慕寒卿初遇的地方。 两人都来这里打工,然后慢慢熟惗,发现是一个学校的,又慢慢心动…… 池音冲进咖啡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吧台边的那个身影。 三年前的慕寒卿。 少年意气,桀骜不羁。 他穿着红色的运动服,靠着窗户边坐着,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子的咖啡。 池音远远看着他,眼眶忽然湿了。 因为她想起一同打工时,慕寒卿对她说的话—— “池音,你放心,等我有钱了,每样都给你来一杯。你一杯尝一口,剩下的全倒了。” 那时候说出这种幼稚的话的男生,谁会想到,他竟然是慕家的太子爷,以后竟然成为华国的商业领袖? 池音收拾好脸上的狼狈,朝他那边走去。 第34章 死缠烂打 她刚走到桌子边,慕寒卿就站了起来。 他很高,几乎压她两个头。 滚烫粗重的呼吸声,徘徊在池音的耳边。 池音绞着手指,想开口主动打招呼,没想到一个字还没蹦出来,慕寒卿掠过她,去了前台。 “结账。”他淡淡的掏出一张卡,扔给服务员。 服务员认识他,也认识池音,更知道两人是情侣。 看到这一幕,捂嘴轻笑,“小两口吵架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姐姐是过来人——” 啪! 慕寒卿手掌拍在桌子上,震的吧台上的红酒瓶子嗡嗡作响。 他眯眼,寒芒溢出来。 “我说,结账。” 这一刻的他,忽然又有了两年后叱诧风云的气势。 服务员惊地一个哆嗦,急忙刷卡结账,等她手摸到那张黑卡时,陡然一惊,“这……这……” 这不是那张出现在电视里头的无额度信用卡吗?据说只有最顶尖的那一撮人才能用……原来慕寒卿竟然是个富二代! 眼角扫到池音往这边走来,慕寒卿不耐的催促,“能不能快点!” 服务员不敢再拖拉,手起手落。 这卡不用密码,几秒钟,就递回慕寒卿手里。 慕寒卿快步离开咖啡厅。 池音小跑着追上他,看着他的背影,“你站住!” 慕寒卿不理会池音,径直往外走。 池音冲到他面前,伸出胳膊,拦住他的路—— “慕寒卿!我说你站住!” 慕寒卿扫她一眼,冷笑,“怎么,池小姐一百万花完了?” 同样的对话。 池音上次听到的时候,羞愧欲死,这回,却直直看着他,“对,我花完了。” 她知道,眼前这男人就是个口硬心软的混账。 果然。 慕寒卿气地怒发冲冠。 他揪住池音的衣服,凶狠的眼神攥住她的五官,“池音!我怎么没早点看清楚你是个什么女人!” 池音无所畏惧,“是啊,所以我才要告诉你,那一百万,其实……” “闭嘴!” 池音的话,戳中了慕寒卿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他一把抓住池音的手,摊开她的手心,将那一张黑卡塞进去,冷笑,“我并不想听你的解释,你不是要钱吗?好,钱给你,从此以后,别他妈过来纠缠我!” 池音随手一扔,卡被甩进旁边的绿化湖里。 她仰头看他,眼神干净,“慕寒卿,我今天是想跟你好好谈谈。” 慕寒卿深深看她一眼,之后,说:“我没时间。” 接着,撩着长腿就走。 路边停了一辆越野车,是他的。 他直接上了车,将池音堵在门外。 池音却跟慕寒卿死杠上了。 再次拦住他的车,“有本事你撞我啊!” 慕寒卿被气狠了,真的踩了油门往上撞—— 池音不闪不避,眼看着车头擦上了她的膝盖,即将把她身体撞飞……车身停下。 暴怒状态中的慕寒卿下了车,他抓着池音的手,将她扔进副驾驶座,“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池音看着生动的慕寒卿,又想起那个在她身边缓缓失去呼吸的慕寒卿,眼眶渐渐红了。 她声音温柔,“寒卿,我拿你母亲的钱,是因为我父亲尿毒症继续用钱,我不敢再面对你,这才退了学藏起来。现在我想着,我终究是对不起你,所以要过来跟你说清楚。” 慕寒卿冰冷的表情僵住。 他看着池音,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 但心底的怒火,还是压不下。 “那又怎样!还不是为了钱跟我分手?池音,倘若不是我家里有点钱,你这会儿也不会过来跟我认错吧?” 池音想了想,摇头。 确实不会。 如果不是因为慕寒卿的身份,慕母根本不会找到池音,也不会扔给她一百万,她就不会跟慕寒卿分手,后面的故事,更不会发生。 可她的摇头,被慕寒卿误解为另外一种意思。 他这回真的怒了。 再次打开车门,直接将池音摔出去—— “池音!你挑战到我的底线了!” 接着,一骑绝尘,疾驰离开。 池音看着车身消失在街头,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站起来……慕寒卿的脾气,真不怎么好啊! 不知道离开a市,他会去哪里,可她必须找到他,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检查身体的事…… ***** 一个月后。 池音终于找到慕氏集团的某家分公司门口。 据说,慕寒卿就在这里实习工作。 她也不在门口堵他,而是直接拿着简历去了人力资源部面试,对部长坦言,“我是慕寒卿的师妹,我们是一个大学的,我过来实习,请问有合适的岗位吗?” 部长看了池音一眼,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时,身边助手对他凑耳说了几句。 他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是她! 慕总的办公室桌子上,一直摆着一张合照,男主人公自然是慕寒卿,而女主人公,跟眼前这位,长的挺像…… 想到这儿,部长大手一挥,“总经理办公室还缺一位秘书,你明天就过来上班吧。” 第35章 怎么是你? 池音笑着应下,拿着自己的工牌离开了公司。 而慕寒卿,则在路过人力资源部时,恍惚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心里的疑惑高高挂起,等他签完合同后,来到了人力资源部,漫不经心的问:“今天有人过来应聘?” 部长恭敬的说:“是有一位,各方面条件都挺优秀,我们面试之后觉得还挺不错的,正好慕总您那儿缺一位助手,明天让她去你那儿上班?还是说,您再面试一回?” 慕寒卿摆手,“我没那个功夫面试她,你们做决定就行。” 接着,转身离开。 也许,只是背影像罢了,那个女人怎么会来这里 次日。 慕寒卿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早有人在打扫卫生。 他推翻了昨天的想法。 不是背影像,而是背影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 等那个新的助理擦完桌子扭过头之后,慕寒卿气地眉毛都要立起来了,咬牙切齿,“怎么是你?!” 此刻看见池音,他不知道心里头是愤怒更多、惊愕更多、还是窃喜更多…… 池音对慕寒卿笑了笑,“慕总,以后请多多关照。” 慕寒卿怒视她一眼,“谁准你进来的!” 池音笑着解释,“人力资源部啊,部长还说了,您昨天首肯了,就让我来你办公室。” 慕寒卿一口气堵在那里。 想起昨天人力资源部对池音的评价,到底没有任性到将池音直接开除,而是佯装厌恶的皱眉,“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内一点不合格就会把你辞退。” 池音连连保证,“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 慕寒卿哼了一声,看着池音泛红的脸蛋,心跳加快,他拧着门,转身要出去。 听见池音在背后叫他,“慕总,这个照片每天用擦吗?” 慕寒卿扭头,正好看见那张合照。他跟池音的,紧紧拥在一起。 脸色涨红。 “放下来!” 池音撇嘴,乖乖放下。 慕寒卿心头的怒火蹭蹭的涨,“我要办公!你给我出去!” 池音没有再继续激怒他,而是乖乖出了办公室。 刚关上门,就听见里头砸东西的声音。 这个暴脾气…… 池音苦笑。 倚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就在池音准备进去收拾被慕寒卿折腾过的办公室时,她听见对面尖锐而冷漠的女声—— “池音?!” 池音抬头,对上慕母的双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上辈子父亲的死,完全是慕母在做幕后推手! “慕夫人。”池音皮笑肉不笑,打了招呼之后,别开头。 慕夫人气地冲过来,指着池音的鼻子,“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拿着一百万赶快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儿子面前!我慕家也是你能攀扯起来的?” 池音不怕她,“慕夫人放心,一百万我迟早会还给你,至于你儿子,我池音要定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慕夫人被池音气到,扬着巴掌对她脸抽过去—— 抽到一半,被另外一只手拦住。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慕寒卿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紧紧攥着慕母的手,眉头紧锁,眼底是冷漠。 “你过来干什么?” 慕夫人一噎,下一刻,委屈的说:“你说我过来干什么!你明知道池音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要把她放在身边,就不怕有一天她把你给卖了吗?!” 慕寒卿听到这句,下意识的问池音,“会吗?” 池音摇头,眼神真挚,“不会。” 慕寒卿又被池音撩了,他眼底的亮光闪着,转身看见慕母,一句话,噎死人不偿命,“她说了,不会,” 慕夫人被气地几欲吐血,“你是不是疯了?你信她的话?” 慕寒卿脸上溢出冷笑,“难道我要信你?” 慕夫人噎住。 第36章 历史不会重来 她确实没对这个儿子费过多少精力,这些年也是因为慕老太爷对他的看重,而慢慢表现出一些温情,可……可他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能这么跟她对质! “慕寒卿!你为了这个贱人,要跟你母亲决裂是吗?” 慕寒卿对慕夫人的态度,和池音记忆中一样。 他眸子里的冷光,闪闪烁烁,“不是为了她,而是我们之间,确实没多少感情。” 慕夫人快气炸了,还要再跟慕寒卿争辩,就见慕寒卿不耐地摆手,“你回去吧,我要上班了,池音是我的助理,负责我工作上和生活上的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接着,带池音进了办公室,将门反锁。 然后担忧的看她,“我刚才出去之前,她没对你动手吧?” 池音摇头,“没来得及,你就出来了。” “那就好。”慕寒卿脸上没一丝表情,“我从没拿她当过我的长辈,我出生的时候她还差点掐死我。你面对她,不用顾忌我。” 池音看着这样的慕寒卿,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眼前忽然恍惚起来,双脚绵软,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最后,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慕寒卿横眉看她,狭长的眸子里遍是怒意,“你怎么照顾自己身体的!严重性贫血!你知道吗?这种贫血发展到后期会造成血小板异常,到时候一个伤口就能让你流血不止!” 这句话,有些熟悉…… 池音记得,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听见护士们这么说—— “血小板异常啊,不能剖腹产,否则产妇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唉,一尸两命,真可怜啊……” …… 池音拼命的甩了甩头,将那些繁杂的念头摇去,接着,看见慕寒卿端着热水和药往她面前递—— “快点吃药,以后我会专门找个膳食师给你规划营养,你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池音紧抿着嘴,拒绝。 慕寒卿恼了,“你跟我赌什么气,拿自己身体赌气值得吗?” 池音仰头看他,“寒卿,你也去做个检查,你做了检查,我就吃药。” 慕寒卿气恼的不行,“胡闹什么!我没病没灾的,吃什么药……你快点……” 池音倔强的跟石头一样,“我不吃。除非你做检查。” 慕寒卿怎么哄都没用,根本撬不开池音的嘴。 到最后,他也泄气了,筋疲力尽的说:“好好好,做就做,我马上去做。” 池音急忙交代,“全身检查,一片地方都别放过去!” 慕寒卿又气又笑,“知道了。我身体这么好……” 池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握紧了床单。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慕寒卿身体一切指数正常,胃里竟然长了个瘤子。 不过还好,是早期,准备充分的话,一个小手术就能解决了。 慕寒卿倒不怕,只是他看向池音时,眼神飘忽不定。 池音这回痛快的把药吃了,看着呆呆的慕寒卿,笑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仰起头,似乎陷入了回忆,“我前段时间做过一个梦,梦里头你得了癌症晚期,丢下我和孩子,就早早去了。梦醒了,我觉得不能让这变成事实,所以才逼你做检查。” 慕寒卿看着池音发红的眼眶,知道这个梦估计是真的。 他猛然把最近的事联系到一起,脸色难看—— “所以,你这个月突然出现跟我认错,跟我解释,都是因为那个梦?如果不是做了噩梦,你这辈子是不是都要躲着我了?” 池音被慕寒卿狼一般压迫的眼神吓住。 “不是,寒卿……” 慕寒卿继续质问,“池音,我是不是还得感谢这个梦?让你对我有那么一丝怜悯,忍心过来跟我说真话?你有想过吗?如果真的是多年以后你再出现……我癌症晚期,会发生什么?!” 他的话,将池音内心深处的绝望掀起来—— 池音忽然压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会发生什么?还是那样的情况,那样的结局……她跟慕寒卿,生死相隔…… 第37章 美好的未来 慕寒卿见池音哭了,也慌了。 他急忙抱紧她,拥在怀里,“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委屈,我不怪你了,行吗?” “对了池音……你的意思是在梦里我跟你还有了孩子?那你有没有做春梦?” 慕寒卿的话,又将池音逗笑、 她拧着他腰间的软肉,哭笑不得,“行了你!” 慕寒卿耍无赖,“你别怪我,梦可是你做的……” 接着,将池音抱的更紧…… 慕寒卿的手术约在了下周三。 只是个小手术,池音还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直到手术间的灯光变绿,医生一边取口罩一边从手术间出来。 池音急忙迎过去,担忧的说:“医生,怎么样?手术成功吗?” 医生淡笑,“一个小手术,怎么可能会失败,你放心,休养两个月就好了,只是这两个月,不能让病人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池音喜极而泣,“好,好!一定……” 终于,她拨开云层见太阳了,终于,慕寒卿以后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了。 她的心,也彻底放下了。 在医院休养的这两个月,池音一直鞍前马后的照顾着慕寒卿,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幸福,时时让池音觉得恍惚。 这天,她坐在慕寒卿床前给他削苹果。 选了最红最大的,削好了,递到他的嘴边。 慕寒卿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一个苹果。 池音脸色露出笑容,可笑容还没落下去,就凝固在脸上。 只见慕寒卿脸色突然变白,扶着床框开始拼命的呕吐,不停的咳嗽,似乎要将心肝肺给咳出来一样…… 这一幕,如此相似…… 池音吓的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医生!医生!” 她哆嗦着扶着慕寒卿,惊恐的说:“寒卿,要不要紧,你是不是胃里不舒服,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给你吃苹果!你只能吃流食……都怪我……” 她陷入回忆中,拼命的自责,拼命的摇头,浑身都在颤抖。 眼前嗡嗡混成一片。 一会是慕寒卿的葬礼、一会儿是慕寒卿呕吐的样子,一会是慕寒卿把她压在床上强迫她的样子…… “池音!池音!” “你怎么了池音!你别吓我!” 慕寒卿难掩惊慌的叫声将池音叫醒。 她愣了一瞬。茫然的看着四周。 慕寒卿见把她吓成这样,顿时后悔不已,将池音搂在怀里,“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吓成这样……傻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折腾你了……” 只是个。玩笑啊。 池音的神经渐渐冷静下来。 她反手抱紧慕寒卿,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吓我。真的。” 她经不起吓。 终于熬到了慕寒卿出院这一天,池音给慕寒卿买了一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情侣装,两人手挽着手,迈出医院的大门。 外头阳光灿烂。 光线射在慕寒卿的脸上,让他五官愈发俊美,恍若天神。 他低下头,狭长的凤眸里布满温情,“阿音,你有什么计划?” 池音抱紧他的胳膊,笑着说:“前两年退学有点儿遗憾,我准备去把大学读完。” 慕寒卿转过身,挂着她的鼻尖,轻声说:“好,那我工作、赚钱、等你大学毕业,就娶你。” 池音仰头看他,笑容温暖。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第38章 原来只是一场梦 一辆货车毫无预兆的从街角拐过来,司机的方向盘和刹闸都失灵了,车身不可控的撞向慕寒卿的后背—— 隔这么远,池音都能看见驾驶室里头那个司机满目惊愕的样子。 他肯定也没想到,好好的车开着,怎么会方向盘和刹车却同时失灵! 池音却知道,这是定数。 慕寒卿命里有死劫,该来的躲不了,不来的催不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替他挡一次。 池音没有一点犹疑,一把推开慕寒卿,而她则因为来不及躲闪,被货车拦腰撞上,身体凌空飞起,飞了好远,砸在一面墙壁上—— 砰! 血染红了整面墙壁。 意识昏迷之前,她听见慕寒卿绝望到撕裂的声音—— “池音!池音!” 她闭上眼,鲜血顺着她的额角往下流。 对不起,慕寒卿。 说好陪你一起到老,我可能真的做不到了。我们之间,隔着时间、空间、命运……还有一个世界。 ****** 池音是在嘈杂声中恢复意识的。 小腹里头跟被人塞进一把剪刀一样,来来回回绞着,要将她的肠胃都给撕扯开。 她又听见护士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啊!孕妇还在昏迷!这个时候必须得用劲啊!” “要不直接剖腹产吧,这样还能保下一个孩子,否则母子两个必死无疑……” “不行不行,孕妇的家属不在,注定死亡的手术做了之后……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 …… 叽叽喳喳的,让池音立刻清醒。 她感觉到小腹下坠的力度后,猛地睁开双眼,咬住被子,拼尽全力—— 护士惊喜的叫出声,“快快!孕妇醒了!快点!快点帮她顺产!” “池女士!我们数到三!您千万要用力啊!这可是您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唯一的。 她和慕寒卿的。 池音闷哼一声,哽着嗓子,浑身都憋的淤青…… 终于,哇哇的哭声响起,孩子,终于出生了。 护士们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喜不自禁。 而池音,则在力气耗光之后,沉沉睡去。 又是一阵昏睡。 池音发现这辈子她过的真惨,总是这样不受控制地睡过去,又艰难的醒过来。 不同的是,这次醒来,她闻到了独属于婴儿的奶香味。 她的孩子,被护士洗干净了,就放在她的枕边,香香的,软软的,也沉沉睡着。 这是她的孩子。 池音坐起来,看到孩子眉眼的瞬间,愣住了。 真像啊。 真像他的父亲。眉毛、长眸、薄唇……像冷淡沉静的慕寒卿,又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慕寒卿。 池音将孩子抱在怀里,紧紧拥着,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叫什么名字呢? 池音捏了捏孩子的鼻尖,“小家伙,叫你池卿吧。” “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你放心,妈妈会把你爸爸的那份爱,也给你……” 小家伙似乎有所察觉,睁开了眼,瞳孔黑白分明。 他对着池音,似乎露了一个笑,往池音的怀里蹭了蹭,接着开始吐泡泡玩。 臭小子。 池音笑骂。 第39章 我来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三十年后。 慕家经过那场打击之后,已经沦为华国的二流家族,不过就算是二流家族,慕老太爷的九十大寿,还是会有无数个名流上层过来参加的。 这天,慕家别墅开门迎客,客人从下午一直到傍晚,络绎不绝。 有些这些年刚起来的外地势力,会悄悄问知道内情的人—— “慕家别墅这么阔气,怎么可能是个二流家族呢?这都赶上超级家族了吧!” 然后一堆人会挤过来跟他解释说:“你是不知道,三十年前慕家做的有多大!那个时候还是慕寒卿执掌慕家,那时候啊,慕寒卿皱一皱眉头,整个华国的商业圈就要抖一抖!” “可惜啊,英年早逝,慕家这些年混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我还听说啊,当年慕寒卿是把财产都留给了他的结发妻子,可慕家的人贪图财产,把那位慕总的结发妻子赶出去……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啧啧,真可惜了。” 眼看着宾客聚齐,宴会即将开始,一辆劳斯莱斯跑车疾驰而来,停在别墅的正中央。 慕老太爷坐在主位,看着那辆不知礼数的车子,莫名的烦躁。 “这是哪家的?怎么能停到中间的位置,不知道中间是主人家的位置吗?” 慕家的小辈们也忿忿不平。 “太爷爷!您放心!我这就去把他赶走!” “回来!”慕老太爷气地直敲拐杖,“我就是说说,你还真能把人家赶走?看见那辆车了没!起码两千万起价!这种人你惹得起吗?” 小辈们一听两千万,眼神陡然发亮,直勾勾的盯着那车身…… 两千万啊…… 慕氏集团一年的利润,也才两千万吧…… 这是哪个豪门世家,他们怎么都没听过…… 慕老太爷也猜到车里头的人地位不低,他拄着拐杖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过去。 站在车的外头,对里面的人说:“不知哪位老兄弟过来看我这糟老头子了?” 他以为,坐这种车来的,一定是上了年纪的商业大腕。 可没想到,车门打开后,下来的人年轻的过分。 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通身气质出尘,那气质,是久居高位培养起来的。 慕老太爷还没看清他的五官,心就崩起来了。 这一位…… 他侧眼看过去—— 忽然,脸色煞白,站立不稳,手里的拐杖颤颤惊惊,几乎要被他按断! “你!你!” 他指着对面男人的脸,哆嗦着,“你是慕寒卿!” 哗—— 人群闹开了。 “慕寒卿?慕寒卿不是当年那个商业天才吗?慕家老太爷是想孙子想疯了?看见个厉害的年轻人就想认孙子?” “是啊,慕寒卿要还活着,如今都五六十了,怎么会这么年轻……” “唉!你们别说!还真是像……不不不……”有明眼的人掏出手机,翻出了二三十年轻的新闻,惊地大叫,“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 男人被众人指点着,没有一丝尴尬和不适。如墨的长眉挑了挑,示意身后的助理递出他的名片—— “al集团,池卿。” 轰! 人群炸开了。 al集团,那是这两年称霸全球资本市场的资本主!据说他的创办者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很少有人能目睹他的真容,没想到,眼前这一位……竟然是那位神秘的创始人?! “池卿……池卿!”慕老太爷念叨着这个名字,看着池卿的五官,最后,他惊愕的指着他,“你!你父亲是不是慕寒卿!” 池卿淡漠的眉眼挑了挑,“他确实是我父亲。” 人群这次更火爆了。 慕家这两代是要上天了吗?一个比一个出众! 慕老太爷喜不自禁,看着这个年轻人,连连点头,老泪纵横,“好孩子!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长的这么像慕家人,绝对是我慕家的种!慕寒卿是我的孙子,你就是我的重孙!从今天起,你将是我慕家的下一任家主!” 他热切的伸手,示意池卿搀住他的胳膊。 池卿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慕老太爷的表情僵在脸上,他身后的孙子重孙们也为自家爷爷打抱不平! “你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尊老爱幼?” “池卿!别以为你现在是al集团的你就可以嚣张了!你身上留着的是慕家的血!你永远都得听我慕家指挥!” “就是!别给脸不要脸!” …… 慕老太爷清了清嗓,他虽然对池卿的态度也有点不爽,但想到池卿的身份,还是把这份不爽压下,语重心长的说:“池卿啊,我知道你离家多年,不太熟悉这里的一切,你放心,爷爷会手把手带着你……” “不用了。” 池卿后退两步,眼神在慕家别墅的布景上一一扫过。 “我回国,不是为了认亲,而是取回当年我母亲丢下的东西。” 慕老太爷脸色骤变,青白交加,“池卿!你要记住!你是慕家人!你姓慕,不姓……” 说到这儿,卡词了。 池卿,就是姓池。 “总之!不要为了个外人破坏我们自家人的感情!” 池卿脸上扯出嘲讽的笑,居高临下看着慕老太爷,“抱歉,谁是自家人,谁是外人,我还分得清。” 他拿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纸,读着上头的字,“房产五套、上市公司三家、股票估值五千万、还有两个福利院一个医院……” “这是我从我母亲的日记本上翻出来的。我预估了一下,总价值大约十个亿。” 池卿漠然的看着脸色煞白的慕家人,“你们放心,我总能从你们身上榨出十个亿。” 慕老太爷怒不可遏,“池卿!你别太过分!不过就是个刚出茅庐的臭小子!大言不惭!” “哦……我还忘了。”池卿眼眸眯起,眼底寒芒乍乍。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轻声说,“我父亲的骨灰,我要给母亲带回去。” ***** 一个月后。 慕家被分刮干净。 池卿带着一张十个亿的支票,还有一盒骨灰,赶赴美国,来到母亲的病床前。 池音病了。 医疗器械检查不出来,但她知道,自己命数尽了,熬不过这几个月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她的儿子。 虽然他优秀到让她仰望,可那也是她的儿子。 池卿在池音面前,桀骜和淡漠一扫而光,他就像一个孺慕的稚童,欢喜的将支票和骨灰,捧到母亲身边。 “妈,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了……” 池音看着两样东西,泪如雨下。 她干枯的唇,吻了吻儿子的额头,轻声说:“阿卿,妈妈要去找你爸爸了,别难过。妈妈祝福你,能找到那个和你相伴一生的人,不离不弃。” 池卿泪如雨下。 三天后。 池音在梦中安详去世。 第40章 真正的大结局 “整个医院都没有一个有本事的医生吗?她流了那么多血!你们都止不住吗?” “a市全部的骨科医生!全都给我调过来!还有神经科的!” “救不活她……我要你们全开不下去!” 这是少年慕寒卿的声音。 他怒极了,指着那些医护人员大骂出声。 桀骜的眉眼,此刻挂满阴翳,眼眶深处,则是散不去的红血丝。 不知道熬了几天几夜没睡。 池音心疼急了,想冲过去抱住他,却发现她的身体轻而易举的穿透力慕寒卿的身体。 她猛然惊醒。 不对。 她已经死了。 她将儿子养大成人后,儿子在她濒死之际,给她带来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她则沉沉睡去。 这又是哪里? 久远的记忆涌上来…… 她想起,她在生儿子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漫长的梦…… 那个梦里,她为了救慕寒卿,被卡车撞飞—— “慕总!”几个医生从急救室里挤出来,表情不安,“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短期内……池小姐也许醒不过来了……” 慕寒卿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他眼底,是压抑的杀气。 医生胆战心惊的解释,“池小姐撞到了大脑,脑后有淤血……她陷入昏迷,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植物人……什么时候能醒……我们也不知道……” 慕寒卿脾气本就暴躁,一听医生的话,更是大怒,“你们都不知道?那要你们医生有什么用!” 池音看着处在激怒边缘的慕寒卿,叹了口气。 他就是这样,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寒卿……”池音刚想劝他两句,慕寒卿就径直穿过她的身体,冲进了病房内。 床上—— 年轻的池音昏迷不醒。 在床上的“池音”面前,慕寒卿眼底的温柔似乎要化开了。 他握着她的手,声音嘶哑,“你怎么那么傻……为我挡什么挡……我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你这样……比让我死了还难过!” 池音看着这样的慕寒卿,心疼不已,她拼命的喊他叫他,告诉他看看自己,可她的声音,他全听不到。 只是日复一日的守着床上的“池音”,拉着她的手,同她讲话…… 脸上的笑容,却一天比一天少。 到后来,慕寒卿就开始和池父一起过来照顾她,两人从刚开始的互相漠视,到最后的同病相怜,再到知心好友。 池音看着这种情况,哭笑不得。 一晃,五年过去了。 慕寒卿又坐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位置,唯一不同的是,他和慕家彻底决裂了。 因为他不愿意接受慕家的安排,娶一个商业联姻的女人。 是夜。 慕寒卿喝醉了酒,跌跌撞撞的冲进池音的病房。 他看着床上朝思暮想的人,突然眼泪滚落不止。 你没见过一个男人哭,就不知道他哭起来,多么揪人的心。 他握住池音的手,声音嘶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阿音你告诉我……阿音,别丢我一个人好不好……” “阿音,还不如让我不去检查身体!不去住院!还不如让我癌症死了……换你一条命……换你好好活着……阿音……阿音!” 飘在空中的池音,看着这一幕,心疼地跟要裂开一样。 眼看着她也急的要哭出来,下一刻,就见酒精上头的慕寒卿扯掉床上“池音”的衣服。 他贪婪的吻着“池音”的脖颈,抱着她,“阿音,阿音……” 下一刻—— 池音感觉到一阵地心引力将她往下坠,眩晕之后,她脖颈旁边,是男人滚烫而炙热的呼吸…… “阿音……” 慕寒卿意乱情迷。 池音又恨又恼他,一个巴掌抽过去—— “慕寒卿!你连我的尸体都不放过!要不要脸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