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结》 第1章 愿得一人心 江南桐城，督军府。 腊月初六，洞房花烛夜。 男人扯掉沈静婉身上最后一件遮挡物……还是处子的她，被他一只大手撩拨得娇躯滚烫，娇喘连连……原本羞涩而泛红的肌肤，更似一朵朵桃花绽放开来。 她忍不住，翛然抱住他健硕的腰身。 “这么快就受不了？你可真骚。传闻中知书达礼沈家小姐可是玉女，我看是欲女才对！” “你……你什么意思？” 沈静婉抱着他腰的手忽然愣住了。他的话如同冰刃，将她刺醒。 “什么意思？干死你的意思！”孟玄石嘴角扬起，一阵冷笑，“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沈家玉女小姐，是多么的骚浪贱！我要沈国海生不如死！” 沈静婉听完脸色惨白。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督军府四少，江南九省最尊贵、英俊的男人，而是一个恶魔。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湿了她的心。 说好的八年之后娶她，还以为他是来兑现承诺的…… 她恐慌的想用手将他推开，却不想他将她紧紧扣住，一个大力一挺，直接进入了沈静婉，让她痛的眼前一黑。 “爽吗？”孟玄石冷笑，还不等她回答，力道再次加大，动作更加凶狠残暴，恨不得要将她弄死在他的身下。 “啊……你放开我……”她痛的终于忍不住了，不禁低咽一声。 却不想身上的孟玄石更加疯狂了，将她的身子扭转过去，从后入，再一次疯狂的索要她。 “不……孟玄石……你……你不能……这样子……我不……不嫁你了……”沈静婉忍着不适，崩溃绝望的喊道。 “做梦！要想离开我，除非你死！” 他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胸前，大力的揉搓，将她细嫩的肌肤揉红，渐渐的一块块变成了紫色；另一只手却用力揪着她的头发。 “你叫啊，你倒是叫啊！欲女浪妇，你可真香艳。我都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 她痛得眼冒金星，仿佛头皮都要被掀掉了！ 却看见镜子里果真如荡妇一般的自己……巨大的耻辱冲向头顶，她发出一声崩溃的嘶喊！ “啊……” “沈静婉！”他咬牙切齿，墨眸嗜血，“这一切要怪就怪你的父亲沈国海！要不是他，我的父帅怎么会死？” 沈静婉一震。 “你……你胡说！当年的调查结果，老督军的死与我父亲无关！” “哼！沈国海背后的人神通广大，要害死我父帅，当然不会留下线索！但我已找到证据，凶手就是沈国海！” 她无声泣泪，声音颤抖，“不……你一定是被人蒙骗了……我父亲不会的，你们……你们一定是误会……” “呵，蒙骗？我才是被你们蒙骗了十年！我要一层一层扒了你的皮，撕开你的肉，叫江南九省的人都看清你们父女的歹毒心肠！叫沈国海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2章 她是四少最爱的女人 沈静婉苦笑：半个月前，当孟玄石突然上门提亲时，她又惊又喜，还以为孟玄石是来履行当年的诺言……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惨白的唇瓣死死咬出了血痕。 他错了！想要一头撞死的不是沈国海，而是她！ “沈静婉！从今天起，本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一字一句，阴森瘆人。 说完从她身体里离开，披上大衣摔门而去。 …… 一夜未眠的沈静婉，冷静下来。 她想，这一定是误会，她不甘心她苦等八年的人变成了这般，她不相信他忘记了她，忘记了当初他的承诺。 一大早她梳洗过后，就去孟玄石的书房。丫鬟巧梅说，昨晚孟玄石睡在书房。 她要跟他解释，父亲沈国海善良仁慈，绝不会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他所谓找到的证据，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要亲口告诉他，她爱慕他这么多年，如今嫁给他，愿意和他携手面对一切！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忐忑的来到书房门口，想敲门进去，却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走到门口来。 房门就在那一刻被打开，她看清楚了开门的人，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血液骤然凝固。 “沈静芸！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敢置信看着眼前和她长得不像，却也是个美人胚子的沈静芸。 沈国海的养女，她的大姐。 “沈静婉！你又怎么在这里？”沈静芸一副睡美人模样，旗袍领口被撕裂到腰部，露出雪白的肌肤和深红色的吻痕。 沈静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我是四少的妻子！”她强作镇定。 沈静芸嫣然一笑，却叫沈静婉背脊阵阵发寒。 “我是四少最爱的女人！昨晚，四少睡在我的床上！” “……” 果然！ 沈静婉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脸色雪白，“不可能！四少不会这么对我……” “沈静婉！四少不爱你，他恨你！娶你是为了折磨你！他爱的女人是我！他说过你死后他就跟我结婚！我才是孟府的四少奶奶！未来的督军夫人！” “不可能……” “啪”失魂落魄的她，冷不丁挨了沈静芸一耳光。 “够了！要不是沈氏把你生下来，我就是沈家唯一的女儿！沈静婉！你就是个多余的贱人！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沈静婉想起邻居留洋归来，学过心理学的佟哥哥的话，“沈静芸！你太过自卑，所以才变得太过自负！爹娘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是你……” 却被恶狠狠打断，“闭嘴！姓沈的是你爹娘，与我无关！” 下一刻，沈静芸突然往后退，娇躯一歪摔倒在地上。 随即梨花带雨，语气凄厉柔弱道，“小妹！因为你，从小我每天被爹娘毒打！如今爹娘担心我跟你争夺沈家家产，逼着我登报和沈家断绝关系……但你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不恨你们！” “可你逼我离开四少，我不从，你就打我！小妹，我所有的一切都可让给你，唯独四少，是我深爱的男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愿意为了四少去死！所以，你打死我吧！我死也不愿意离开四少……” 声声泣血，感人至深。 沈静婉正一头雾水，瞠目结舌，忽然一道高大身影已冲过去，抱起沈静芸，疼惜拥入怀中。 “静芸！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第3章 再打就要死人了 一身戎装的孟玄石，逆光中轮廓深邃的脸庞，俊美得叫人窒息！ 可他阴沉而极怒的语气，却叫沈静婉如坠冰窖。 “四少！不是这样的……”沈静婉急忙解释。 “闭嘴！” 孟玄石阴戾瞪她一眼。回到沈静芸脸上，刹那又恢复温柔深情。 “静芸！原来你从小吃了这么多苦……”浓眉紧蹙，就连沈静婉也感受到，他的心脏因为剧烈抽痛而狂跳着。 他爱怜地吻了吻她的眉眼，“放心，从今以后，没有人敢再欺负你，沈家父女，由我来替你收拾！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本少宁肯辜负天下，也绝不会负你！” “四少……” 两人无视沈静婉一番拥吻缠绵后，他转头，憎恨、嫌恶的目光才投向已冻僵如雕塑一般的沈静婉。 “来人！把贱人拉出去！给我狠狠的打！” 沈静婉脸色骤然惨白。 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瞬间又破碎一地！ 努力透过血水和汗水，她模糊的视线看到沈静芸坐在孟玄石大腿上，两人正缠绵激吻。 “……” 沈静婉心脏仿佛被利刃划过。 刚才棍棒交加打在她身上，都不及这一刻，撕心裂肺的痛。 “四少，督军有重要的事请四少过去商议！”门外秋副官的声音响起。 孟玄石恋恋不舍松开沈静芸，又冷冷瞪沈静婉一眼，才大步离去。 沈静芸勾起红唇，拨了拨刚才被他蹂躏弄乱的发丝……翛然一道阴狠的眸光射出，落在血痕累累的沈静婉身上。 “还愣着干嘛？给我继续打！” 士兵都不忍心了，“沈小姐！再打……就要打死人了！” 沈静婉瞪着沈静芸，艰难发声，“为什么……你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可爹娘担心你受委屈，把最好的都给你……我从没想过和你争，可我哪怕是看一眼，你就要打我……你还动不动就给爹娘脸色看，辱骂他们……爹娘依然没有和你计较，可你竟然……咳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静芸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在她耳边冷笑着压声道。 “为什么？贱人！因为这就是你的命！我是天生好命，而你，就是烂命一条！” 说完，她霍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对士兵道，“你们没听见四少说要替我收拾沈家父女么？少废话！给我往死里打！” 棍棒又劈头盖脸打下来。 但沈静婉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沈静芸说“昨晚四少睡在我的床上”，她满脑子浮现的都是孟玄石和沈静芸在这张梨花木大床上，翻云覆雨欢好的情景！ 心痛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要死了吗？否则为何看到孟玄石去而复返，挺拔的身躯，英俊的脸庞，深情的眸光，踩着军靴一步步走向她……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她出现幻觉了吧？ “秋副官！你怎么回来了？”沈静芸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四少忘了拿帽子，我回来替他拿！”秋副官说。 沈静芸正心里疑惑，军人都是帽不离身，尤其孟玄石是江南九省宁军统帅，治军以严厉、严谨著称，怎么自己却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秋副官出门时，有意无意扫一眼奄奄一息的沈静婉，“四少有令，从明天早上起，四少奶奶每日辰时到院子受刑，给沈小姐出气！” 说完秋副官就走了。 沈静芸脸色终于垮下来，不过很快又由阴转晴，得意起来。 “贱人！你听见了吧？连我这个当姐姐的都不忍心，想给你一个痛快，可四少非要每天毒打你一顿，慢慢的，把你折磨致死，替我出一口恶气！啧啧！四少到底有多恨你？真是太狠了！” 她语气越悲悯、同情，沈静婉心里越痛不欲生！ 转瞬沈静芸又甜如蜜，“不过四少这么宠爱我，这么贴心，我太感动了……” “呕”，沈静婉一口鲜血喷出来，终于眼前一黑，“咚”一声倒在地上。 第4章 那年元宵节四少忘了吗？ 迷迷糊糊中。 “太可怜了……没人送四少奶奶回去……她会冻死在院子里的……趁没人看见，我送她回去吧！” 一阵自言自语后，沈静婉感觉到被人扶起来，回到自己房间。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出现，扶她的人翛然放开她，“扑通”一声跪下去。 “求四少饶命……” “拉出去！” 孟玄石森冷的声音响起，沈静婉一个激灵醒来了。 却来不及看清楚，就被拎着衣领拽起来，双脚离地！她骇然瞪大眼睛，就撞上他比之前都铁青、阴骛的脸上，嗜血的双眸。 “沈静婉！你还真的是欲女浪妇！都被打成这样，还有力气勾引男人！” 这一次不但被他侮辱，还被他诬陷，沈静婉忍不住泪眼迷蒙，心如刀绞。 “四少……不是这样的……” 他却冷笑打断她，“呵！既然不是你勾引他？那就是他勾引你！来人！把这个混蛋给我毙了！” “……” 沈静婉全身一阵剧烈颤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我……是我勾引他的！求求你不要杀他……” 说完，她悲怆的闭上眼睛…… “贱人！你终于承认你是欲女浪妇了！” 仿佛等的就是这句话，孟玄石咬牙切齿道。忽然拽着她进房间，用力扔在床上，她睁开眼睛惊恐的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他粗暴抬起两条伤痕累累的长腿，腰身一挺，用力贯穿了她。 …… 一连几天，除了每天早上准时被毒打一顿，孟玄石总是变着法子折磨她。 书房。 跪在地上，看着大床上孟玄石把沈静芸压在身下…… 被他一步步逼入绝望境地的她，终于开始挣扎、反抗。“请四少放过静婉……让静婉离开……成全四少和心爱的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强忍着每一个字带给自己撕心裂肺的痛。 “放心！” 孟玄石薄唇勾起一个弧度，“你死的那天，本少就会把静芸风风光光娶进门！” 她眼前一黑，指尖冰凉。 原来沈静芸说得没错，他要的是她的命！ 更可怕的是，她死之前，还要经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太残忍了！ 虽然沈静芸看到沈静婉心碎的模样就心花怒放，但是被孟玄石压在身下，想到他要做“现场直播”，刺激和羞辱沈静婉，仍然忍不住粉颊微红。 “四少……人家难为情……” 娇滴滴的声音，叫孟玄石身躯紧绷，墨眸中燃烧的火焰要吞噬了他。 粗重喘息着，“静芸，本少保证，比昨晚更刺激，更疯狂……” “四少……” 沈静芸娇嗔道，却主动抱住他健硕的腰身…… “不……” 沈静婉捂着脸，内心已经彻底崩溃了！ “我去死……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去死……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 被他逼疯的她猛地向桌子冲撞去！ “沈静婉！没有本少的允许，你敢死，本少就叫沈国海全家为你陪葬！” “……” 沈静婉急忙止步！可是惯性还是让她的额头撞上桌子，雕刻着繁复花饰的红色梨花木，鲜血顺着棱角流淌不止。 心口仿佛也被剜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涌出来。 孟玄石挑起沈静芸的长腿，在她娇喘中蓄势待发的一刻，耳边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那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烟消云散。 然而他却听见了。 “四少……八年前的元宵节……未央湖边……你忘了吗？” 伏在沈静芸身上的高大身躯一震。 孟玄石翛然转过头，墨眸深邃、幽暗，死死瞪着她。 半晌，他才沙哑道，“本少当然记得！” 沈静婉已如死灰的心，瞬间又点燃了！一簇微弱的希望火焰！ 却听见沈静芸冷笑道，“小妹！八年前的元宵节，在未央湖边，我救了四少一命！我告诉过你这件事，没想到你竟打算拿这件事欺骗四少，你也太无耻了吧？” 果然，孟玄石瞪着沈静婉的眸光越发阴戾、凶狠…… 残忍！ “沈静婉！你们父女的卑鄙无耻，真是一次又一次挑战本少的底线！” “可恶！从明天起，给本少打到下不了床为止！” “……” 孟玄石恨恨地进入沈静芸，后者发出痛楚而愉悦的尖叫声！ 沈静婉终于晕了过去。 第5章 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因为巧梅帮她上了药，入夜后感觉疼痛轻了许多，她才渐渐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仿佛又回到八年前的那一日……长街喧哗，花市灯如昼…… 全身湿透的小女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湖里的，双手被绑在身后的陌生少年救上岸…… 他浑浑噩噩……她离开时，却猛地被他握住手腕。 那么紧，好像用尽了他的力气。 “父亲死后，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我长大后，是天下之主！我一定要娶你为妻！只有你，才配得上和我分享这一切！” 彼时沈静婉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生病了，胡言乱语。 可是凝注着他清秀俊美的脸庞，和被他用力攥紧的手……她白皙的脸颊翛然染红了！ “……” 她猛地睁开眼睛。窗外寒风呼啸，她却全身冷汗涔涔。 原来是一个梦！一个真实的梦！ 她跟沈静芸提过这件事。看来是沈静芸拿这件事欺骗了孟玄石的感情！却贼喊捉贼！ 沈静芸不久前登报宣布和沈国海断绝父女关系，引起整个桐城轰动。也许是同仇敌忾，也许是同病相怜……孟玄石更怜惜和宠爱她了！ 此时，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远远的依然能听见，督军府前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今天督军府三少孟玄棋凯旋而归！他是暂代督军——孟玄石大伯孟正民的儿子。今晚督军府设宴为他接风。 她想，此时，孟玄石正绅士而深情地搂着沈静芸翩翩起舞；又或者气质非凡的端着香槟，和孟玄棋及宾客交谈吧！ 平时他就恨她入骨，此时他忙着家事，军事，大事……更不可能记得她！哪怕是短暂的一秒…… 她沉沉躺在枕头上，慢慢阖上眼睛。不知道是越来越头晕，还是越来越困……脑子里一会儿浮现一个清俊少年握紧她的手，坚定对她承诺“长大后，我一定要娶你为妻”；一会儿是孟玄石美人在怀，和宾客们谈笑风生的画面…… 突然“砰”一声，房间的门被撞开，她被惊醒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沉重的身躯猛地压在她身上。 “好痛……”她全身的伤口仿佛都裂开了，痛得她差点晕过去。 他粗鲁地撕裂她所有衣物，一只滚烫的大手肆虐在她身上游移……她倒抽一口寒气，知道他是谁了！ “放开我……四少……求求你……” 她惊慌失措的拼命挣扎着！ 此时他不是应该在前厅应酬么…… 可是她越挣扎，却越激发他的兽性，更用力控制她，猛烈攻击她。 “不……四少……求求你放开我……” 可他的膝盖用力顶开她的双腿，毫不留情刺入…… “啊……” 她一声凄厉的尖叫，死死抓住他宽厚的肩膀，指尖陷入肉里。 他又是提前一丝安抚也没有，她只觉全身被野兽撕碎一般……又好像一条烧红铁板上的鱼，被反复煎烤，却只能张大嘴巴作垂死挣扎。 温热的液体顺着长腿蜿蜒而下……可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双手紧扣着她的细腰，用力冲撞驰骋起来。 “……” 这太可怕了！ 这太残忍了！ 她眼前一黑，痛得只觉下一秒就会死去……她宁愿死去！她宁愿死去…… 就在她以为已经足够残忍时，突然他的头埋进她的颈窝里，粗重喘息着的声音，无比清晰传进她的耳朵里。 “静芸……静芸……” 他伏在她的身上疯狂冲撞，几乎要把她折磨致死。 可抵达顶端的那一刻，他口中却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 沈静婉大大睁着眼睛，却慢慢停止了挣扎，双手颓然垂落。 她仿佛已感觉不到疼痛，任由他越来越肆意汹涌……她躺在他身下一动不动，木然的表情，空洞的眼神，仿佛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第6章 惊动了孟母 当孟玄石终于清醒，只觉头疼欲裂。 他痛苦地抱着头，俊容阴沉，被一双柔荑扶进房间。 “……” 他一震，下意识从对方背后锁住其喉咙。 “咳咳……四少！是我啊！静芸！”沈静芸吓得花容失色。 静芸！孟玄石忙松手，微蹙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咳咳……大半夜的，四少不知怎么在花园里的湖边亭子里睡着了，我赶紧亲自扶四少回来……”沈静芸的声音娇糯、委屈，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了。 可孟玄石却一反常态，转过身淡淡道，“很晚了！睡吧！” “四少……” 沈静芸不甘心，柔弱无骨的手指爬上他的宽阔胸膛，就要替他解开军装领口。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眉尖蹙得更紧了，有些不耐道，“睡觉！今天和孟玄棋周旋了一番，我很累！” 听他这么说，她忙不迭放手了。 江南九省，谁不知道孟玄棋野心勃勃，想和孟玄石争夺督军的位子？幸好孟正民一门忠心，刚直不阿，为了孟玄石，差点和孟玄棋断绝父子关系！ 见他神情疲惫至极，她还没有那么愚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他不开心。 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发出均匀的鼾声。 沈静芸见他果然睡着了，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在他身边躺下入睡了。 岂料她睡着后，他却翛然睁开眼睛，漆黑如墨的精锐眸光，仿佛要穿透屋顶，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恍恍惚惚中，眼前仿佛重现十二年前的那一幕…… 繁华熙攘的长街，少年的马突然失控，差点踩死了一个乞丐老人！ 一个小女孩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抱住老人。 以为小女孩为了救老人死定了，没想到有人关键时刻一枪打死了他的马，马悲惨嘶鸣一声狂跳起来，却从小女孩头上跳过去，她奇迹般捡回了一条命！ 她衣着华丽，明显不是乞丐老人的亲朋好友。 少年孟玄石踩着军靴气冲冲走过去。 她却转过头，他冷不丁撞上她的双眸……霎时他血液凝固，全身僵硬，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 那是一双怎样清澈、明亮的眼睛？ 星星、钻石……与她相比都黯然失色！ 狂傲不羁的少年，督军府的四少孟玄石，竟然被一双眼睛失了心智，乱了阵脚！ 从此他总是不由自主在暗中默默观察她、追随她……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然而，三年后，老督军突然过世；亲信的背叛……接踵而至的打击，叫孟玄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幸好他的身边有孟正民…… 然而，他一个不慎，还是被人谋害，差点沉湖而死。是她救了他！ 虽然他浑浑噩噩，看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她！ 他借着这个状态，大胆向她表白，许下承诺。 “父亲死后，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我长大后，将是天下之主！我一定要娶你为妻！只有你，才配和我分享这一切！” 然而多年后，他查出来，害死老督军的凶手，竟然是沈静婉的父亲，桐城名医沈国海！ 不久后的一天，沈静芸又找上门来，他才知道原来当年救他的不是沈静婉，而是沈静芸。 第7章 尚存一丝希望 早上沈静芸醒来时，身旁冰冷，不知孟玄石何时已经离开。 昨晚他有些奇怪……大半夜的他怎么一个人在湖边亭子里睡着了？而且他对她拒绝的动作，敷衍的目光……她敏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梳洗过后，她叫来孟玄石身边一个随从，也是她的眼线。 “沈小姐！昨晚你在院子里找到四少之前，四少一直在四少奶奶的房间里……” “啪”，正要戴在手腕的玉镯，被沈静芸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美眸迸射出阴狠的光芒，“贱人！竟敢趁我不注意，勾引四少上床！” 还以为昨晚孟玄石真的是因为和孟玄棋周旋才那么累，真相竟是他刚从贱人的床上下来…… 看来，这几天沈静婉遭受的罪还是太轻了，她一点不长记性！ 贱人！看我今天怎么弄死你！ 午后，沈静婉被叫进了孟玄石母亲的房间。 穿着青石色旗袍，外披白色狐裘，一头烫卷的短发，衬得本来就年纪不大的孟母越发美丽精致，雍容华贵。 房间里烧着炭火，很暖和，也很热闹，因为沈静芸正在给孟母沏茶、捶腿，讲民间趣闻，逗得孟母咯咯咯笑声不止。 “静芸！你心眼儿好，嘴巴又甜！要不是玄石那小子喜欢你，要收你做妾，我一定要认你做干女儿！”孟母心花怒放。 沈静芸表面上巧笑嫣然，心里却冷哼一声。 哼！谁要做什么狗屁的妾？总有一天，我要你儿子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我娶过门做正室，做未来的督军夫人！ 只要她今天弄死那个贱人…… 她冷眸扫了一眼门口，“夫人！静婉来了！” 孟母这才注意到门口因为双腿间火烧火燎般疼痛，摇摇晃晃，姿势难看走进来的沈静婉。 这是沈静婉和孟母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提亲时！孟母对才华横溢、知书达理的她，虽然算不上喜欢，但还是很满意。 是她的错觉吗？此时孟母看到她第一眼，竟脸色一沉！尤其是看到她特别的走姿……孟母骤然面若寒霜，眸子里透出一双凌厉光芒。 “贱人！给我跪下！” 沈静婉本来就痛得快承受不住，一头雾水的她“扑通”一声跪下了。 “妈……” “闭嘴！水性杨花的荡妇，也配叫我妈？”孟母怒不可遏。 到底怎么回事？沈静婉目露茫然。 沈静芸冷笑走上前，“小月！你来告诉夫人，昨晚你们的主子做了什么？” 沈静婉惊讶看到，门外出现她房里丫鬟小月的身影。 “夫人！昨晚有一个男人进了四少奶奶房间，和四少奶奶幽会……” “你胡说！” 沈静婉怒红了美眸，瞪着小月。 小月撇撇嘴，“如果夫人不相信，我可以把床单拿来佐证！四少奶奶昨晚落红了……” 想到昨晚的一幕幕……沈静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努力解释，“妈！昨晚……昨晚那个男人是……是四少……” 她怎么好意思说，新婚之夜她就落红了！眼前床单上的血渍，是昨晚孟玄石在床上太凶猛了，撕裂弄伤她导致的…… “你才胡说！” 沈静芸却打断她，“昨晚四少明明在我房间！” “……” 沈静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还未出阁的沈静芸，竟然不知廉耻说出这种话来！可孟母脸上却一点变化也没有，明显默认了孟玄石和沈静芸的关系。 她胸口突然一阵窒闷。 沈静芸转头对孟母说，“她已经承认了，昨晚有个男人在她房间里！不如请四少过来，问问四少，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沈静婉陡然脸色惨白。 孟玄石对她恨之入骨，正想着法子折磨她，昨晚的事……他一定不会承认！ 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沈静芸的阴谋！沈静芸要借孟母的手除掉她！ 这是一个死局，根本解不开！她死定了！ 然而，尽管到了这个地步，她心里依然对他，对这个一心一意爱慕了多年的男人，尚存一丝希望…… 只要他亲口承认，昨晚那个男人是他，她就有活命的机会！ 他会承认吗？ 第8章 到底谁在撒谎？ 门外，一道军靴踩在青砖地上，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 越来越近。 沈静婉脸色越发苍白……胸腔里的心脏抑制不住狂跳起来，“扑通扑通……”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 原本就全身疼痛难忍的她，忍不住脑子晕眩，身躯摇摇欲坠。 没人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气和毅力，才让自己勉强站立着，没有倒下去。 孟玄石走进房间，扫了一眼沈静婉。 只是一扫而过，仿佛秋风扫落叶般冷漠无情。 “妈！怎么了？”孟玄石站在孟母面前，高大挺拔，英俊、坚毅的脸上布满尊敬。 “儿子！静芸和这个女人，都说昨晚你跟她们在一起！你说，到底谁在撒谎？”这里没有外人，孟母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的。 孟玄石的目光掠过沈静婉，见她面色惨白如纸，已失去了往日倾城的容颜，和灵动的气质……但备受折磨，布满红血丝憔悴的一双眸子，竟然……隐隐绽放出两束亮光。 他当然知道，她在向他求救！ “昨晚，我在静芸房里！” 他一字一句说。 她再也撑不住，陡然跪趴在地上。 依然盯着他，只是光芒已骤逝，他只见一片死灰。 “……” “贱人！” 孟母怒不可遏，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掷过来。 沈静婉无力躲避，被磕破了额头，血流如注。 “我真是看走了眼，竟给我儿子娶回来一个淫娃荡妇！而且色胆包天，敢在督军府偷人！今天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人，就对不起我儿子！对不起老督军！” “来人……咳咳……” 孟母急火攻心，竟差点晕倒过去。 “母亲！” “夫人！” 孟玄石和沈静芸忙冲过去，一个拍背，一个抚胸，好一副儿孝媳贤的温馨情景。 “妈……” 沈静婉也很担心孟母的身体！第一次见面，孟母对她很慈爱。而现在孟母对她这样，只是因为被沈静芸和……孟玄石给骗了！ “闭嘴！”孟母瞪着她，一脸恶心，“还敢叫我妈？你还要不要脸？” “来人！来人！”孟母紧接着大喊，“把这个贱人拖到祠堂，在孟家祖宗的牌位前乱棍打死！” 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从孟玄石开口佐证，让她希望破灭的那一刻，她就支撑不住了！又因为失血过多，她脑子渐渐晕眩，视线模糊…… 只感觉到两个人粗暴拖着她离开房间，双脚摩擦着青砖地面……硬生生被拖进了孟家祠堂。 “噼噼啪啪……”响亮、骤急的板子声落下，想到里面被打的是个柔弱女子，而且要被活活打死……下人们都吓得脸色发白。 只有站在庭院里的沈静芸，笑容和盛开的海棠花一样恣意璀璨。 哼！既生“芸”，何生“婉”？ 她恨了沈静婉半辈子，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事实证明，连老天爷也站在她这边！ 第9章 不想听见他的消息 “住手！” 祠堂外，忽然一个男人的喝斥声响起。 孟母怒不可遏，“谁敢……” 却在看清那个男人后，语气骤变，讪讪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暂代督军一职，但孟正民平时都是督军的装束，以震慑宁军军心，孟母和孟玄石是同意的。 两鬓白发苍苍，就是多年来孟正民呕心沥血，为孟玄石的父亲，也就是老督军守住江南九省最有力的佐证。 孟正民坐下来，凝重道，“弟妹！沈静婉暂时还不能死！” 正为他端茶的沈静芸，冷不丁手一抖，茶水泼洒在他手背上。 “静芸该死！督军恕罪！”沈静芸慌忙跪下，诚惶诚恐。 孟正民瞥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转头又对孟母道，“沈国海有一个学生，是桐城的工会会长！这两年宁军和工会有些矛盾，今年五月初八，桐城所有工人差点罢工，弟妹是知道的？” 孟母点点头。 “这个工会会长和沈国海颇有交情，甚至视沈国海作亲生父亲！眼下宁军和承军即将开战，如果沈国海的亲生女儿死在督军府，工会会长一怒之下，组织工人大罢工，那就麻烦了！” 孟母脸色大变。 孟正民的意思，工人一旦大罢工，不仅影响宁军和承军的交战供需；而且孟正民在老督军病榻前承诺过，孟玄石二十四岁的生日，就会把督军的位子还给他。 明年孟玄石就二十四岁了，关键时刻如果工人大罢工，闹出大事来，会影响孟玄石顺利登上督军的位子，给军中有野心的人，比如孟玄棋之流留可趁之机。 “那就暂时饶贱人一命！”孟母终于忿忿松口。 又想到什么，转头问孟玄石，“玄石！她毕竟是你的女人，这样处置，你可有意见？” 始终似苍松般站在原地，俊容阴沉的孟玄石，终于抬眸，阴戾扫一眼祠堂方向。 一语不发，转身大步离开。 “那就这样吧！”孟母叹息一声道。 沈静芸美眸怨毒，握紧拳头，猩红的指甲几乎陷入肉里。 该死的！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来！ 她的阴谋泡汤了！ “弟妹！我还有事，先走了！” 孟正民站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本来要问孟母，但顿了一秒，还是算了，也大步离开。 他想问——刚才是谁指使下人来通风报信的？ …… 沈静婉到鬼门关转了一圈，又活过来了。 她醒来后，才从巧梅口中知道，她已昏迷了七天。 其实板子刚落在她身上，孟正民就赶来了，所以她被打得并不严重。只是之前她每天被毒打，还带伤在冰天雪地里干活，身体受损，体内严重受寒，再加上那天一颗心被孟玄石一句话残忍击碎……所以她才昏迷不醒。 但这几天她还是有微弱的意识。前三天她发高烧，一直是巧梅无微不至照顾她。 那三天，她的意识里没有他的身影。后来的四天，他更不可能来看她！ 除了心痛，就是心碎。 因为她的父亲，他对她只有恨！ 那年她救了他，他却以为是沈静芸！她试图解释过，可他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 她知道他对她恨之入骨，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就算她有机会解释，他也不会信！ “四少奶奶！四少他……” 巧梅喂她喝药时，突然提到孟玄石。沈静婉下意识头侧向里面。 她不想再听见和他有关的，却叫她痛不欲生的消息。 她承受不起了…… 第10章 沈静芸的阴谋 她木然阖上眼睛。 “唉！”巧梅叹息一声，只好放下药碗出去了。 沈静婉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外巧梅和另一个丫鬟的焦急对话。 “七天了！四少还没回来，督军和夫人都要急死了！” “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昨天我给夫人送茶叶，无意中听见督军对夫人说，四少十有八九是被三少劫走了……” “砰”一声门被推开，把说话的丫鬟吓了个半死。 “四少奶奶！”巧梅惊讶望着已下床冲过来的沈静婉。 “你们说什么？四少他……” 孟玄石落在孟玄祺的手里，还能活命吗？ 而且已经七天过去了…… 急火攻心的沈静婉，忽然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倒…… 沈静婉下定决心要去孟玄祺的府邸，找孟玄石。 巧梅急忙下跪苦劝。 “四少奶奶，这太危险了……” “巧梅！你知道吗？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四少，就知道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沈静婉挺直纤弱的背脊，眸子明亮惊人，仿佛倒映出一抹清俊少年的身影…… 沈静婉是一个才华横溢、知书达礼的女人；但是她读过新式学堂，也是一个坚强、倔强、勇敢的新时代女性。 她不会轻易做一个决定；但一旦她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如果不是他对她偏执的仇恨，他一定会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从八年前他许下承诺，到后来他被沈静芸欺骗，在沈静芸身上实现承诺，她就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情深义重的男人！ 爱他那么多年，不能陪着他生，她却愿意陪他去死！ “而且，我有办法让孟玄祺放了四少！”她蓦然睁开眼睛。 她毅然决然向大门方向走去。 “四少奶奶！你等等……你知道那天督军怎么会突然赶到救了你吗？”巧梅忽然追上来。 沈静婉当然想过！猜测是有人给督军通风报信！但她却想不出来，那人是谁？ 巧梅说，“是秋副官……” 闻言，沈静婉仿佛被五雷轰顶，悲喜交加。 秋副官不可能擅自做主！他只听命于孟玄石！ 也就是说……是孟玄石派他去向督军通风报信的！ 原来刚才巧梅喂药时要说的是这件事，却被她阻止了！ 孟玄石表面凶狠绝情，暗中却还是对她不忍……为她做这些事！ 为什么？ 冷不丁一颗死寂的心又激动跳跃起来，眸光熠熠闪烁，明亮得叫巧梅也不敢逼视。 难道……他心里已经有她了？ 玄石！她一定要救出他！ 她再也一刻不愿耽搁，快步冲出房间。 沈静婉前脚离开督军府，后脚孟母就知道了。 “咳咳……”为了孟玄石而悲痛成疾的孟母，略感欣慰，“她还算有一点良心……” “是呀！小妹为心爱的男人愿意付出性命，真让人感动！”沈静芸一边细心体贴给她捶背，一边柔声说。 “没错！” 孟母忽然想到什么，歉意拍了拍她的手背，“静芸，你不会生气吧？” 沈静芸歪着头，乖巧柔顺，“怎么会？我是真心被沈静婉感动！而且她是我妹妹，不管怎样我都要关心她，让着她！” “真是个好孩子！”孟母更被沈静芸深深感动。 “夫人！” 忽然曾诬陷沈静婉出轨的丫鬟小月又进来了。 “什么事？” 小月跪下道，“奴婢终于想起来了！那晚在四少奶奶房里的男人是……” “是谁？”孟母蓦然抬头，厉声道。 “是三少爷！” “……”孟母差点摔下椅子。 竟然是孟玄祺！ 沈静芸震惊脱口，“难怪静婉要去三少府邸！大晚上的，难道她不是为了救四少，而是趁机和三少幽会？” 又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嘴巴。 “贱人！贱人！咳咳……” 孟母怒火攻心，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沈静婉！有我在督军府一日，定叫你一日不得安生！”孟母咬牙切齿，恨恨道。 “伯母！不要气坏了身子！静芸送你回房休息！” 沈静芸柔声安慰孟母，扶她离开。 出门时有意无意转过头，和小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回过头，红唇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没错！这一切都是沈静芸的安排！ 昨天，当沈静芸知道，那天派人向孟正民通风报信的人竟然是孟玄石！这让她惊骇不已！明明孟玄石对贱人恨之入骨，而且她天天缠着他耳鬓厮磨……贱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四少的？ 不行！她绝不能容忍！ 于是她趁眼下的机会，指使小月诬陷贱人和孟玄祺有染……如此，就算沈静婉还有一年可活，孟玄石要护着沈静婉，有孟母在，沈静婉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11章 见到孟玄棋 孟玄祺府邸。 听说她是四少奶奶，卫兵禀报孟玄祺后，果然恭敬迎她进门。 西式洋房的装修风格，让人眼前一亮。但沈静婉不是没有见识过；而且她一心救出孟玄石，所以目不斜视，毫不在意。 直到一阵叮叮咚咚，悠扬悦耳的钢琴声传来，她才怔住，停止思绪。 客厅内，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年轻英俊的男人正在弹着钢琴。 他是谁？ 下人用托盘送来一杯红酒，沈静婉忙婉拒，“谢谢，不用了！我只想尽快见到三少爷……” 琴声戛然而止。 “你要见我？”西装男人站起来，身材高大挺拔。 沈静婉吃了一惊，“你就是……三少爷？” 孟玄棋却笑容清澈，“静婉！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懵了！以前他们见过？ 孟玄棋从下人手里接过红酒杯，举止优雅、潇洒，沈静婉很难联想到，他就是督军府传说中和孟玄石争夺督军之位，狼子野心、无恶不作的三少孟玄棋！ “十年前，大街上，你为了救一个乞丐老人，差点被孟玄石的马踩死！有人开枪将马打死，救了你一命！” 他竟然也知道十年前的事？ 沈静婉心里一惊。 等等！难道…… 果然，他很快证实了她的猜想。 “开枪的人，就是我！” “……” 孟玄棋竟然是她的救命恩人！ 沈静婉只觉头晕目眩……差点摔倒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她，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静婉！他不爱你，他恨你！爱你的人，是我！” 沈静婉更要晕倒了！ 孟玄棋怎么会…… 她倒抽一口寒气……用力挣扎，他却越发箍紧她。 她强忍着虚弱无力，正色、凛然道，“我是四少的妻子，还请三少爷自重！” “妻子？” 他冷笑一声，猝不及防扯开她的旗袍领子，露出雪白肌肤上遍布伤痕的脖子。 他眸光骤凛，透出一束阴冷，嘴角狠狠抽搐。 与刚才温文尔雅的他判若两人！ “这就是一个妻子应该承受的？每天被毒打？” “放开我……” 沈静婉羞愤交加！急忙要扣上领扣，可手指哆哆嗦嗦，半天都没扣上。 冷不丁枪声响起，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脖子，射到墙壁上，火花四溅。 孟玄棋脸色一变，迅速把沈静婉保护在身后。 “孟玄石！我不准你伤害静婉！” “……” 沈静婉一震。 果然看到客厅门口的孟玄石，手中枪口对准孟玄棋……又或者是她！ 脖子火辣辣的疼，她摸了一把，满手是血。 差一点，打断她的脖子。但是她知道，平时他的枪法极准，差半点也没可能。 颤抖抬眸，投向门口。他高大身躯半隐匿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双眸却透出两道极寒冽的光芒，仿佛黑暗中已被激怒的猎豹。 “静婉？叫得这么亲切？” 一字一句，淬着碎冰。 她终于回过神来，却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绽放一抹欣慰的笑容，“玄石，你没事！太好了！” “没错！”孟玄石也勾起薄唇，“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今日死在本少手里，也是甚好！” 沈静婉脸色一白，就要冲过去，“玄石！你误会了……” “静婉！你还要执迷不悟吗？这个混蛋会害死你！你做我的女人，我来保护你，给你幸福！”孟玄祺死死扣住她，失控叫喊道。 “砰”，又一声枪响，这次子弹擦过孟玄祺的脖子！ “……” 沈静婉怔了两秒，脸上血色尽失，越发拼命要挣脱他。 她是傻子！孟玄祺也是个傻子——难道他没看出来，孟玄石是冲着她来的？他纠缠她不放，孟玄石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放开我……” 她不想连累孟玄祺的性命；也不想孟玄石误会！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越挣扎，他们的肢体接触越频繁，而门口男人的眸光越发阴森可怕！ “放开她！否则……” 却被孟玄祺凌厉打断，“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放手！” 孟玄石冷笑，枪口翛然对准沈静婉。 “否则我就打死她！” “孟玄石……”孟玄祺愤然低吼。 “砰！” 一阵剧痛袭来，沈静婉天旋地转，软软倒下去。 孟玄祺骇然低头，见她中枪的手臂正汩汩冒血。 “混蛋……” 孟玄祺怒骂着抬头，却见他枪口右移，对准沈静婉的胸口。 “……” 孟玄祺不敢再和这个疯子多说一句话，放下沈静婉，扭头就走。 失去依靠的沈静婉倒在地上！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心脏…… 她终于晕了过去。 第12章 孟玄石的骨肉 醒来后沈静婉才知道，就在她去孟玄祺府邸的前一个时辰，孟玄石和孟玄祺已达成协议——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虽然谁都知道野心勃勃的两人不可能真心妥协对方，但宁军和承军交战在即，如果江南九省被承军踏平，一切都是空谈。 孟玄石刚回到督军府，就得知沈静婉一个人，去孟玄祺府邸找他。 他又惊又喜……又怒！差点把卫兵全部拖出去枪决，只因他们没有拦住沈静婉！ 他来不及集结军队，又单枪匹马杀回去，要把她救出来！ 他满脑子都是巧梅的那句话“四少奶奶说第一次见到四少，就知道是她唯一的男人……” 所以，她才不顾安危去找他，宁愿和他一起去死？ 刹那，对她的仇恨；对她错付了心的失望……都烟消云散！ 他只想到一件事——她愿意为他去死； 他只有一个念头——她绝不能死在孟玄祺的手里！ 她绝不能死！ “……”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拼死闯入孟玄棋府邸，看到的却是一副老情人久别重逢、卿卿我我的温馨画面！ 原来，巧梅没有骗他！ 只是说错了一个字，是“三少”，不是“四少”！ …… “四少奶奶……你的手还疼吗？” 见沈静婉悠悠醒来，眼睛红肿的巧梅哽咽道。 “好多了！”沈静婉脸色、嘴唇血色尽失，却仍然柔声安慰她。 “四少奶奶……四少他太狠心了……”巧梅再也忍不住。 “巧梅！” 沈静婉疼得抽搐，却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笑容，“你误会了……玄石……是为了保护我！” 巧梅愤愤不平，“四少奶奶，你的手都这样了，还替他说话！” 巧梅气昏了头，忘了尊卑直呼“他”而不是“四少”。 “真的！若是落在妈手里，我这双腿怕是要废了！他只是伤了我一只手……” 沈静婉轻声道。 “……”巧梅这才恍然大悟。 孟母认定沈静婉和孟玄棋有奸情，肯定会打断她的腿。只要不闹出人命，而且是沈静婉“不守妇道”在先，沈国海理屈，就算生气也不敢怎么样。 但孟玄石先开枪打伤沈静婉，看着她被孟玄石抱回来满身是血，孟母也不好说什么。 “那……”巧梅惊喜道，“意思是四少心里……有我们四少奶奶？” 沈静婉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虽然憔悴依旧，但落在巧梅眼里，明眸闪烁的她，瞬间奇迹般光彩照人，仿佛又回到嫁人那天，美丽得万物失色的模样。 “砰”突然一声巨响！ 巧梅来不及尖叫，就被人拽着扔到外面，又“砰”一声门被关上！ “玄石……” 沈静婉惊恐看着孟玄石像一头疯狂的猎豹冲过来，拽起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 “贱人！敢背着本少偷男人！你好大的胆子！” “玄石，你误会了！我不知道他就是……” 却被他愤喝打断，“闭嘴！我十四岁失去父帅！腥风血雨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他亲眼目睹她和孟玄棋……她当他是傻子吗？ 只要脑子里浮起回到孟玄棋府邸，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他眉尖骤凛，微眯的黑眸中迸射出要毁灭一切的戾气。 “玄石……啊……” 沈静婉猛地被他推倒，大手下移，抚在她脖子上。 “说！那混蛋的手是不是碰过你这里？” “玄石……” 沈静婉刚开口，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手指收紧，死死扼住她的脖子。 只要想到她的身体被另一个男人碰过……就算只是碰触她的脖子，他也愤怒暴躁，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 “……” 眼看她脸色惨白快要窒息，他瞳孔骤缩，蓦然回过神来收手。 “咳咳……” 沈静婉还来不及喘口气，又被他沉重压在身下，撕裂她的旗袍就要长驱直入。 “不！玄石！不要……” 沈静婉不怕受伤，也不怕死！最怕的就是这样，沦为被他纯粹发泄欲望的工具。 “玄石！” 关键时刻，她突然用尽力气叫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否则不会开枪打伤我，替我在母亲面前解围，对吗？” 他果然一震，停止动作。 死死瞪着她，突然薄唇勾起一抹，看不清是羞恼还是讽刺的弧度。 “沈静婉！你太自作多情了！静芸怀孕了！她不方便做的事，比如偶尔给本少泄欲消火这种事，只能由你代劳！” “……” 轮到沈静婉震惊了。 沈静芸……怀孕了？孟玄石的骨肉？ 几乎是心脏被凶残撕裂的一瞬间，他也狠狠贯穿了她的身体！ 他疯狂地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把她的身体碾压得几乎粉碎…… 第13章 八个月后 八个月后。 虽然沈静婉被禁足了，但她不是聋子，瞎子，这天督军府前厅传来震耳欲聋的炮竹声、锣鼓声……她就知道沈静芸生了！而且给孟玄石生了个儿子！ 午后。 入秋的督军府特别萧索、静寂。巧梅坐在离卧室很远的长廊里做针线活，也能听见从卧室里传来的巨大动静……忍不住面红耳赤。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女人痛苦而隐忍的呻吟，梨花木床吱呀吱呀的疯狂撞击……交织在一起，无休无止！ 和以前一样，沈静婉不知道告饶了多少次，但是伏在她身上，大汗淋漓的男人充耳不闻，反而越发猛烈攻击她，直到她终于承受不住晕过去…… 她醒过来时，窗外已经暮色沉沉。 和以前一样，孟玄石已经走了！ 就像八个月前他说的，这些日子，她只是一个暂时代替沈静芸，供他发泄男人欲火的工具！所以他随时都会来，把她压在身下，发泄兽欲！ 八个月来，他除了在床上疯狂地折磨她，和她几乎没有说几句话。完事后就摔门而去，从来不会在她的房里过夜！ 名义上她是督军府的四少奶奶；可事实上她过着姬妾不如的生活！ 见她醒了，巧梅默默提来热水，帮她洗澡。 巧梅一语不发，可是沈静婉转过头，却见她眼睛都哭红了。 沈静婉很感动，督军府唯一对她好的人，只有巧梅。 她叹息一声，“巧梅！我肚子疼，你去找个大夫来！” 巧梅忙抹了抹眼角，“是！我马上去！” 她知道沈静婉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平时受伤严重，就连巧梅也看不下去时，她却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叫一声疼，更不会主动让请大夫！ 所以她说肚子疼，那一定是疼得很厉害！ 想到这里，巧梅不敢耽搁，几乎是一路小跑把大夫请来了。 “恭喜四少奶奶！你有喜了！” 大夫的话，叫巧梅又惊又喜！可一转头，却见沈静婉脸色更白了。 “大夫！这件事请你务必不要告诉其他人……”沈静婉把一张银票塞到大夫手里。 大夫惊喜连连应声后，她让巧梅立刻送他出府了。 “四少奶奶！你不开心？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巧梅返回后急忙问道。 沈静婉苦笑，“天下父母，哪有人不爱自己的亲生骨肉？可他来的不是时候……” “四少知道你怀孕了，一定会像照顾沈大小姐那样照顾你！” 心善却嘴笨的巧梅，本想安慰她，却说出了刺她心窝的话。 八个月来，沈静婉亲眼看见督军府上下，尤其是孟母和孟玄石，把沈静芸宠成了皇后、公主！听说半夜三更沈静芸想吃柳清记的小笼包，孟玄石亲自开车，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给她买回来柳清记连夜做的热气腾腾的小笼包…… 如果说八个月前那件事，让不死心的她，对他还抱着一丝幻想；八个月，一日复一日……她终于死心了！也放弃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怀孕了！ “巧梅……” 沈静婉突然抬头，神情坚定对巧梅说了一句话，告诉巧梅她的一个决定。 巧梅惊呆了，“四……四少奶奶……”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有人走进来，叫沈静婉去孟母的房间一趟。 孟母房间。 孟母厌恶扫她一眼，“静芸给玄石生了个儿子，给我生了个孙子！功不可没！而且为了避免将来我孙子的身份尴尬，我和玄石已商量好，休了你，娶静芸为妻！” “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一切都是你不守妇道，咎由自取！饶你一命，已经是对你开恩了！休书已经写好，你拿着滚蛋吧！” 一个下人把休书扔到她身上。 沈静婉抬起头，目光扫过孟母；扫过抱着孩子眉目间掩饰不住得意的沈静芸；一脸嫌弃看笑话的下人…… 是他的笔迹！他亲自写的休书！ 她原以为，八个月前那件事，真的如巧梅说的，他心里有她！ 她原以为，八个月的亲密接触，她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发泄欲望的工具…… 然而，这就是事实！ 他迫不及待要休了她，把沈静芸娶过门，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他而言，她就是一个工具！ 她垂下眼睑，以为自己会落下泪来。 可是眼睛尽管干涩得疼痛，却没有掉落一滴。 第14章 逃离督军府 沈静婉拿着休书回到房间，坐在窗下发呆很久……巧梅叫了几声她都没听见。 直到一只手从背后扣住她的手腕，粗暴拽起她纤弱得不堪一击的身体，她才回过神来。 “淫妇在想什么？趁这个机会回到沈家，等着奸夫风风光光来娶你？” 每一次他都会拿孟玄棋羞辱她，从最初的痛苦，到后来已麻木了。 “如果我是这么想的，应该很开心才对！” “哼！”他冷笑，毫不犹豫，“所以静芸说得没错，你够聪明，心机也够深！” 沈静婉闭上嘴巴。 看！他恨她！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听，不信！甚至偏执曲解！ 见她平静无悲无喜，一阵狂躁吞噬了他，俊容阴沉，“淫妇！我改变主意了！我跟静芸结婚后，静芸是我的妻，你，就是我的妾！” 她果然脸色骤白，惊恐瞪着他。 “不……” “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绝不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称心如意！” 看着她因为不能和孟玄棋在一起，惊慌痛苦的模样，他就觉得痛快！ 沈静婉想起她刚才得知怀孕后做的那个决定……又想起在孟母房间，被极尽羞辱的目光中捡起休书的情景…… 不！她不能留下来！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她，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而且是孟玄石和沈静芸……她会生不如死！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容忍她肚子里的孩子！ “四少！既然你恨我，求求你放我走！我不会打扰你们夫妻恩爱……”她跪在他面前，内心彻底崩溃，额头磕得砰砰作响。 “做梦！” 他冷眼看着她头破血流，黑眸中渐渐仿佛染了血色。 “我有休书！”她突然想到，疯了一般把休书抱在怀里，步步往后退缩，“你已休了我！我们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四个字，瞬间刺中了他最敏感神经！ 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对他说“再无瓜葛”这四个字？ 为了和她的奸夫在一起，她不惜下跪求他；拿这种话威胁他！ 很好！ “沈静婉！这是你逼我的！”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猛地夺过休书，在她的凄厉尖叫中撕成粉碎！ 又在她痛苦的惨叫中，粗暴推她趴在梳妆台上，从后面长驱直入…… “啊……” 这一次，孟玄石彻底失控了，就像一头激怒疯狂的野兽，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直到最后她以为他已经腻了，放手了，打算用这种方式把她折磨致死…… 悠悠醒来后，只看见巧梅满脸心痛的泪痕望着她，她才知道她真是贱命一条，竟然又活过来了。 “四少奶奶，明天督军府就要办喜事了！”巧梅忧心忡忡地说。 难得她聪明了一回，没有提到新郎孟玄石和新娘沈静芸。 “我知道了！”沈静婉苦涩一笑。“对了，你准备得怎样？” 巧梅一振，“四少奶奶和奴婢的行李都准备好了！” 得知怀孕那一刻，沈静婉就做了决定——逃离督军府！ 后来孟母把休书扔给她，虽然她心痛得差点窒息……但缓过气来，又欣慰这是一件好事！可以安全离开督军府！ 可还没松口气，孟玄石又来了！突然反悔，要收她做妾，把她留在地狱般的督军府被他折磨一辈子！ 所以，她不得不按照原计划，冒着危险，逃离督军府！ 明天督军府办喜事，就是一个绝佳的出逃机会！ “对了！徐统制怎么还没回来？”沈静婉疑惑看门外一眼。 徐统制是孟玄石身边的人，也是巧梅的相好。上次就是徐统制透露给巧梅，孟玄石派秋副官给孟正民通风报信的事。 她让巧梅托徐统制去见沈国海！她的逃离计划，需要里应外合。 “来了！”巧梅叫起来。 果然徐统制来了！只是脸色难看，支支吾吾。 沈静婉心里咯噔一跳，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第15章 她求他不要休她 果然。 “四少奶奶……沈家……没了……听说是四少查出来沈国海是承军的内奸，昨晚亲自带队去沈家，捉拿沈国海全家人！因为遭到反抗，孟玄石下令乱枪扫射，沈家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徐统制说完，沈静婉蓦然站起来，瞪大眼睛。 “不可能！一定是你听错了！不是沈家……” 扶着她的巧梅抽泣不止。 “不可能是沈家！不可能是孟玄石！” 沈静婉喃喃自语，眼睛发直，就要往外面走，“我要回家！爹娘在家里等我！” 徐统制急忙拦住她，“四少的人正在查抄沈家，你回去就是往枪口上撞！” “不可能是孟玄石！” 她依然被梦靥一般，要挣脱他们，“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徐统制糊涂了，“你到底要回家？还是要去找四少？” “闭嘴！”巧梅哽咽瞪他一眼。 “四少奶奶……啊……” 巧梅话音未落，就突然一声尖叫——沈静婉直挺挺晕倒在她的怀里…… 院子里，秋扫落叶。孟玄石远远看一眼因为婴儿啼哭而心烦，打骂奶妈发泄的沈静芸，掉头就走。 秋副官赶来，“四少，你找我？” 孟玄石沉声道，“准备得怎样？” “明日迎娶沈大小姐，一切都已准备妥……” 孟玄石霍地转身，厉声打断他，“本少问的不是这个！” 秋副官额头渗出冷汗。他哪敢揣测主子的心思？ 既然不是这个，那就是…… “已准备妥当！四少放心！” “若是这段时间她少一根汗毛，本少要你拿命来赔！” 这是死命！秋副官心头一紧。 “是！” 转眼到了第二天，既是结婚喜宴，又是小小少爷的满月宴。衣香鬓影，笑语喧哗，仿佛整个桐城的人都来了，万人空巷。 京戏唱了一出又一出，流水席换了一桌又一桌。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孟玄石和沈静芸拜天地时，突然人群中跑出一个女人，冲向孟玄石！ 秋副官眼疾手快厉喝道，“什么人？” 正要拔枪，突然想起在场都是督军府的人，开枪恐会造成误伤！遂住手，大步冲上前，用尽力气踹那个女人一脚！ 孟玄石一转身，就看见被踹飞的沈静婉吐了一口鲜血。 “把她拿下！” 秋副官厉喝一声！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沈静婉又被狠狠压下去，她顺势面向孟玄石跪在地上。 “玄石！求求你！不要和她结婚！不要休我……” 她泪流满面，声嘶力竭，拼命磕头求他。 所有人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哗然！ 沈静芸猛地掀开盖头，冲到沈静婉面前狠狠甩她一耳光，“沈静婉，我忍无可忍了！这是你逼我的！我和四少真心相爱，要不是你这恶毒的女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还敢来闹！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其他人本来被沈静芸的举动吓到了，尤其是孟母，但听了沈静芸的话，知道她是忍无可忍——沈静婉这个恶毒女人，竟把温柔善良的沈静芸活生生逼成这样！孟母瞪着沈静婉的目光越发怨恨。 沈静婉却恍若未闻，依然自顾自磕头，眼里只有孟玄石一个人。 “玄石！我求求你！你休了我，我会死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小妾、下人！哪怕是你的一条狗，我也愿意！求求你不要休我……” 沈静芸心里的愤怒变成得意。蠢货！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会挽回孟玄石的心，却不知男人最反感的就是这种女人！ “不要脸！” 孟母嫌恶地侧过头。 其他人也暗地指指点点，为沈静婉的死皮赖脸所不耻。 但这场戏的男主角孟玄石，却始终面无表情瞪着沈静婉。 他背后的秋副官，却明显感觉到阴风阵阵，如坠冰窖。 孟玄石突然向沈静婉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压下来，无形中也带来巨大的压力。 “你愿意做我身边的一条狗？”他冷淡而徐徐道。 沈静婉仰视着他。 眸中含泪，楚楚动人，是个男人都心疼不已。 果然，他眉尖微蹙……突然拽她起来，手臂收紧，她瘦弱得像根羽毛的身子，被迫紧贴着他宽阔坚硬的胸膛。 “……” 她又惊又喜，破涕为笑。 “四少！人家愿意……做你的一条狗……”柔若无骨的手顺势移上来，美眸刹那灿若星子，娇滴滴的声音，让现场所有男人全身酥软。 第16章 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四少！” 沈静芸脸色一变，跺了跺脚，“你不要被狐狸精给骗了！她跟她爹一样心肠歹毒……” 话没说完，突然孟玄石摁着沈静婉的头，“砰”一声巨响，狠狠砸到墙壁上！也打断了沈静芸的话。 众人吓得尖叫起来！ 沈静婉只觉脑浆都要迸出来了……头顶好像被撞破一个窟窿，血流满面。 宾客中胆小的千金小姐都晕过去了。 “做本少的一条狗，你配吗？” 他一字一句，阴森得瘆人。 在他眼里，她连做他的一条狗也不配！她流淌着鲜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凄哀。 其他人都以为孟玄石这么狠，她应该死心了。 沈静芸瞪司仪一眼，已目瞪口呆的司仪急忙回过神来，唱道，“夫妻对拜——” 忽然戛然而止。 偌大的督军府鸦雀无声，司仪和其他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地上一寸一寸拼命往前爬的血人…… 终于爬到他脚边，血手抱着他漆黑镗亮的军靴，虚弱而努力扯了扯他的衣摆。 卑微地仰视他，脸上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明明因为满脸鲜血而狰狞可怖，可除了沈静芸，所有人心里竟莫名地被惊艳到了…… “四……少！哪怕在你眼里……我猪狗不如……我也不想离开你……” “我……爱你！我一定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这一幕，就算是铁石心肠做的男人也会动容。 虽然他们依然为她不耻，尤其是女人们，轻蔑、鄙夷瞪着她！但是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 果然孟玄石黑眸死死瞪着她……手一捞，又把她拥入怀里。 “四少……” 沈静芸要气疯了！怨毒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四少！” 沈静婉也唤了一声，和他对视，深情似水。 “四少小心——” 秋副官够眼疾手快，却还是慢了一步！ 沈静婉表面上笑靥如花，右手却握着一把短刀，刀刃闪烁寒光，用力刺入孟玄石的胸口！ 离他们最近的沈静芸反应也够快，用力推沈静婉一把！ 虽然沈静婉被推倒，但没有躲避的孟玄石，还是被刺中胸口，偏离心脏的位置。 “四少！” “玄石！” 孟母站起来，却眼前一黑晕倒了。 所有人都尖叫起来！ 沈静婉依然笑靥如花，看着捂住胸口踉跄后退的孟玄石被人群包围，有的人哭哭啼啼；有的小心翼翼扶着他；有的大吼着叫大夫…… 下一秒她也被包围了，却是受了沈静芸的命令，拳打脚踢，要把她活活打死！ 沈静婉就像一条流浪狗，被打得蜷缩在墙角…… “呕……”大口大口的喷血……脸上却依然微笑着，隔着闹哄哄的人群，终于寻到一个机会，和他短暂对视一眼！ 她的眸光熠熠闪烁，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恍然大悟！原来今天她出现时，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是和他同归于尽！ 看来，他死不了了；她却要死了！ 他从她渐渐微弱模糊的眸光中，读懂了她生命的最后，想对他说的一句话—— “孟玄石，我恨你！” 孟玄石！我恨你！ 今日一别，只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第17章 沈静婉死了 沈静婉死了。 黑暗冰冷的地狱，透下一束光芒。一道挺拔的身影逆光走来，孟玄石俊美坚毅的脸庞，视线从微弱渐渐到清晰。 他也死了吗？可他明明没有被刺中要害。 对了！是幻觉！ 只有幻觉，才能看到他的双眸里布满关切和深情。 “孟玄石，我恨你！”她喃喃自语。 他的大手刚触碰到她的脸，一震。 幽幽道，“静婉！是你的父亲先害死我的父帅……” “他没有！孟玄石！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她突然激动起来，血气上涌，喉咙里一阵腥甜。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别激动！”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竟柔声安慰她，妥协。 只是脸色一片死灰，好像害怕她会激动而突然死去。 可她已经死了呵！ 对了！是幻觉！她差点忘了！ “为什么？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我爱你！孟玄石！为什么你不信我？” 既然是幻觉，她就无所顾忌。趁这个机会，肆意发泄这些日子她心里的痛、怨、恨…… 轻轻摩挲着她脸的大手一震。 “为什么不信我？我父亲没有害死老督军……没有……”她捂着胸口，害怕心脏碎片溢出来，“为什么要杀害我爹我娘？为什么要杀害沈家所有人？你这个魔鬼……你禽兽不如……” 为什么？善有恶报，恶却有善报？ 为什么？ 他猛地拥她入怀，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 “静婉！你给我听着！沈家不是……” 他说什么？ 她痛得恍恍惚惚，他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对了！是幻觉！ 是幻觉呵！她和他已经生离死别，生生世世都不会再相见……他的话，她听见或者没听见，又怎么样？ 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疲惫至极，悲与痛，爱与恨，都无力思考了…… 她沉沉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耳边传来一阵悲切的嘤嘤哭泣声。 视线渐渐清晰，才看到是巧梅在身旁哭泣。 巧梅也死了吗？ “四少奶奶！你醒了？”巧梅忽然惊喜道。 沈静婉虚弱抬眸，扫了一眼周围，见是督军府的地牢，霎时寒透了心。 ——她竟然又没死！都说贱命的草好养活，怎么折腾都不死！没想到人也是如此！ “四少奶奶！是督军救了你！他说……”巧梅欲言又止，“宁军和承军开战了！沈家是承军的内奸，督军要当着承军的面枪毙四少奶奶，给承军一个下马威……呜呜呜……” 原来如此！ 等等，“你说……开战了？” 巧梅点点头，“昨晚四少就带军去了临江……四少伤还没好，可他执意要去……” 一直以来宁军和承军隔着临江观望，既然孟玄石连夜亲自去了临江，可见宁军和承军真的开打了！ 但，这一切都和她这个活死人无关了！ 爹娘死了，孩子没了，她刺杀仇人也失败了……这次醒来后，她忽然心灰意冷，没有爱，连恨也没有力气了！ 她只想尽快被处决枪毙，下地狱和爹娘、孩子团圆。 “沈静婉！” 忽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巧梅转过头，看到沈静芸阴狠带着几个男人走进来。 “这都没死，你的命可真够贱的！既然你舍不得死，今天老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挥手，几个男人立刻猥琐狰狞冲沈静婉扑去。 “住手！你们放开四少奶奶……啊……” 巧梅挡在沈静婉面前，却被人一脚踹飞，“咚”撞到墙上，晕死过去。 “巧梅！” 沈静婉的声音因为极度凄厉而扭曲了！要冲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却被几双手用力推到墙角，粗鲁野蛮要扒下她已经破碎不堪的旗袍。 “放开我……沈静芸！你是一个母亲，你就不能给你的儿子积点德吗？”沈静婉绝望叫道。 “积德？” 沈静芸红唇勾起，得意得忘形，“反正你就要被督军枪毙了，那我好心告诉你一个秘密，让你不用做糊涂鬼！是我告诉四少，沈国海是承军奸细！证据也是我找到的！至于证据是不是真的……呵……” “……” 瞬间沈静婉仿佛被五雷轰顶，瞳孔骤缩，不敢置信瞪着她！ “没错！我骗了四少，当年救他的人其实是你不是我；沈国海夫妇也是被我害死的！那又怎样？我说过了，我命好！呵……” “沈静芸！你狼心狗肺！你禽兽不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沈静婉撕心裂肺，全身剧烈颤抖。 “我走了！你好好享受吧！呵……对了，四少去临江了，督军要的是你的命，其他的不管，所以今天你别指望有人来救你！” 沈静芸转身，扭着水蛇腰就要离开。 第18章 贱人就是废话多 沈静芸翛然止步，嚣张的笑容僵硬在她脸上——冰冷的枪口抵着她的太阳穴。 “你……你要干什么？”她惊恐不已。 枪口从她头上移开，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砰砰砰……”几声枪响，吓得她抱着头尖叫起来。 欺辱沈静婉的几个混蛋都被一枪毙命！ “你……”沈静芸倒抽一口寒气，强作镇定，“这是督军府！你敢乱来……” “唰”！枪口又回到她头上——这次对准她的眉心，也叫她更仔细看清楚要杀她的人！ “好命？”孟玄棋俊容浮起冷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命好，还是我的枪法好！” “……” “我是四少的女人，将来的督军夫人！你就不怕……” “砰”子弹射进她的右腿，伴随孟玄棋不耐烦一声“贱人就是废话多！” “啊……” 沈静芸痛得鬼哭狼嚎。孟玄棋更不耐地枪口下移对准她的心脏。 “三少！督军回来了！再不走来不及了！”陈副官握枪焦急冲进来。 远远的果然响起零星的枪声！ 沈静芸毕竟是孟玄石的女人，他杀了她，督军肯定不会放过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沈静婉！ 他毫不犹豫，抱起已气若游丝的沈静婉，在陈副官等人的掩护下迅速逃离督军府。 …… 沈静婉是被一阵激烈的枪炮声惊醒的。 “四少奶奶，你醒了？” 她虚弱转过头，看到床边额头缠着白色绷带，却一脸惊喜的巧梅。 “巧……梅！这是哪儿？” “巡镇！是三少带我们来的！” 巡镇？沈静婉一怔。巡镇距离临江不远，难怪枪炮声那么近、激烈。 “四少奶奶！这一路上……三少对你真好……”巧梅支支吾吾道。 沈静婉见她目光露出一丝期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巧梅……以后你不要叫我四少奶奶了……” “是！小姐！我知道了！”巧梅立刻眼睛一亮，爽快道。 “……” 沈静婉知道巧梅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她身体虚弱，心灰意冷，根本没有精力跟巧梅解释什么！ 这时有人推开门进来。 “没错！从今日起，你要振作起来，开始新的生活！”一身戎装的孟玄棋，盯着沈静婉，眸光炯炯有神。 “三少……”巧梅冲沈静婉抿嘴一笑，就悄悄出去了。 他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统领军装，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平静得仿佛死水一般。 “三少，谢谢你……” “静婉！其实我……” “三少！”她忽然轻声打断他，“我很累！” 孟玄棋黑眸骤然黯淡。但见她脸色确实很差，只好道，“好吧！你好好休息！” 他离开后，原本闭上眼睛的她翛然睁开。 她当然知道孟玄棋想说什么！ 但是那个人不仅毁了她的人生，也毁了她的灵魂！ 恩是恩，情是情！她不能为了报恩就强迫自己以身相许，他得到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对他太不公平！ 他们来到巡镇的第五天，战火突然停了。 原来是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承军统领先撑不住了，主动提出休战谈判，孟玄石同意了！ 孟玄棋见沈静婉整日凝眉紧锁，郁郁寡欢，很心疼、焦虑。 陈副官出了一个主意，“三少！听说巡镇的赵家班今日开门唱戏，不如你送沈小姐去听一场，放松放松？” 孟玄棋眼睛一亮，直夸这个主意好！不过他今天有事，走不开，决定让陈副官护送沈静婉和巧梅去听戏。 一行人坐车离开后，很快沈静婉就察觉到不对劲。 “陈副官！不是去城里吗？怎么越走越偏僻了？” 陈副官没有回头，也没回应，只是吩咐司机开快一点。 “陈副官……” “唰”冷不丁枪口抵着她的眉心，打断了她。 第19章 乱世的红颜祸水 “啊……”巧梅尖叫着下意识缩到沈静婉怀里。 这些日子经历太多，沈静婉已经处变不惊了！“陈副官！你什么意思？” “沈小姐！你曾经是四少的女人，如今跟着三少，损害三少的名誉事小，连累三少的性命事大！” 所以他故意安排这一出，要杀了她，抛尸荒野。 五官精致的脸庞浮起一个凄美动人的弧度！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她死！ 叫陈副官看得惊心动魄！这女人真的很美……难怪把孟玄石和孟玄棋都迷得神魂颠倒！ 但越美的女人，越是封喉的毒药！尤其在这烽烟四起的乱世，美人就是红颜祸水，谁一沾上谁就得死！ “谢谢你，陈副官！给我一个痛快！” 沈静婉是真心感谢他！比起孟玄石、沈静芸、督军……陈副官简直就是大善人！ “沈小姐！对不住了！” 陈副官话音刚落，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陈世海！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动她？！” 车上的人震惊转过头，看到孟玄棋从马背上跳下来，枪口对准陈副官的头，脸色阴戾可怕。 “三少……” 陈副官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密林里却突然响起一阵枪声。 这下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不好！敌军偷袭！三少快走！” 孟玄棋迅速跳上车，司机飞快掉了个头，要原路返回。 “承军偷袭，看来谈判失败了！”孟玄棋俊容阴沉。 沈静婉忍不住蹙眉揪心。一旦开战，又是生灵涂炭的场面！而且两地的老百姓也要被殃及鱼池。 她正要说什么，忽然孟玄棋猛地抱住她。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感觉到压在身上的男人剧烈一颤。 “三少！”陈副官失声叫道。 她低下头，就看到孟玄棋中枪的后背鲜血涌出来。 “……” 沈静婉霎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孟玄棋……你不能死……孟玄棋……” 她惊慌失措，颤抖的双手紧紧捂着伤口，好像这样就能止血。 “静……婉……”孟玄棋俊容死灰，却恋恋不舍望着她，艰难出声，“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娶你……” “不用等来世！”沈静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只要你活着，我愿意嫁给你！孟玄棋……” “真的？”孟玄棋黑眸骤然明亮，神采飞扬，根本不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沈静婉痛哭着用力点了点头。 孟玄棋嘴角噙着一个欢喜的弧度，深深望着她……突然头一歪倒下去，闭上了眼睛。 “孟玄棋……” 沈静婉紧紧抱着他，撕心裂肺！ …… 十五天后。 前线战火纷飞，留守后方的孟玄棋却突然广发请帖，邀请江南五省的各界名流来参加他的盛大婚礼。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等孟母、跛脚的沈静芸等人好奇赶到婚礼现场时，一件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新娘竟然是沈静婉！ “贱人……” 沈静芸见她不仅身体恢复了，而且孟玄棋给她办了一个新潮的西式婚礼，穿着洁白婚纱的她美得不可思议……刺痛了沈静芸的眼睛！ 嫉妒仇恨的火焰蹭地涌上来，就要给她一耳光。 却被人猛地握住她的手腕。 沈静芸惊愕瞪着阻止她的人——沈静婉，面无表情，只是美眸中仿佛浮起一层细碎的寒冰。 沈静芸心里一惊！这女人……好像变了个人！ “你是四少夫人，我是三少夫人！按照规矩，你还要叫我一声‘嫂子’！” “贱人……” 沈静婉却冷不丁俯下身，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三少和四少，指不定将来到底谁能当上督军！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否则我当了督军夫人，你就不会有好命了！” “……” 沈静芸脸色一变，竟然被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是沈静婉！绝对不是！ “请新郎新娘宣誓……” 沈静婉刚挽着孟玄棋的手臂走到牧师面前，忽然有人惊叫一声。 “那……那个人是谁？” 所有人转过头，看到门口一个穿着军装，却破烂不堪、满身血迹的高大男人，握着枪大步冲进来。 “啊……承军打过来了……” 众人还以为是抵抗失败的宁军跑进来躲避，吓得尖叫、哭泣。 “不对！是四少……四少！” 忽然距离那人最近的人认出来了。 是孟玄石！ “不可能！” 沈静芸不相信，“四少正在前线打仗，不可能这个时候回……”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这时所有人，包括她都看清楚了，枪口对准孟玄棋，大步走进来，明明一身狼狈不堪，却更气势凛人，充满攻击性的男人，就是孟玄石！ 第20章 我宁愿和孟玄棋同生共死 “一对狗男女！不如我送你们去阴曹地府做夫妻如何？” 孟玄石眸子布满戾气，仿佛一头刚从斗兽场浴血奋战冲出来的，杀红了眼的猛兽。 沈静婉知道，他连夜从前线赶回来，一路上道路崎岖，战火不断，而且还有叛徒可能偷袭……这是一条死亡之路，他却以最快的速度活着回来了！ 这是一个奇迹！也让人匪夷所思：他为什么这么做？ “啪嗒”，他的手枪上膛，陈副官等人脸色一变，立刻齐刷刷枪口对准孟玄石！ 孟玄棋正要说什么，一道纤弱身影掠过，挡在他身前。 “你先打死我，再打死他！” “静婉！” 孟玄棋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沈静婉要救他！如果孟玄石开枪打死她，孟玄棋完全有时间逃脱！ “淫妇护着奸夫，真是感人！”孟玄石盯着沈静婉，唇角勾起，别人却分明看到他眸子里的怒火更盛。 “玄棋救过我的命，我当然要报答他！” 四目对视……孟玄石骤然眸光一颤！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沈静婉！你过来！”他鬼使神差的没有再辱骂她，脱口而出。 她毫不犹豫，“你放过玄棋，我就听你的！” “哼！”孟玄石眯眸冷笑，“胆大包天，竟敢跟本少谈条——” 话音未落却被她淡淡打断，“那我宁愿和玄棋同生共死！” “……” “同生共死”四个字刺痛他脸上的肌肉狠狠一抽。 可是她的表情那么淡……不，几乎面无表情，他的心脏也狠狠一抽，瞬间窒息。 “好！我答应你！” 他咬牙切齿。 沈静婉立刻向他走过去。 “静婉！”孟玄棋上前一步，但孟玄石的枪口对准他，他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她，一步一步走向孟玄石。 虽然孟玄石对她的容颜，甚至是她的每一寸肌肤……他都熟悉得胜过自己的身体，但是看着此时的她，还是被惊艳到了！ 沈静婉望着孟玄石，忽然嘴角上扬。 她竟然笑了！明媚嫣然，好像一枝蒙蒙细雨中的洁白梨花……他忍不住失神！终于明白什么叫“一笑倾城”！ 可她开口，却是对孟玄棋说的话。 “玄棋！今生无缘嫁给你，来世我一定要做你的妻！生生世世，我们也要在一起！” “……” 瞬间孟玄石仿佛被巨雷击中，差点没站稳，摇晃着退后一步。 脸色苍白如死灰，一丝血色也无。 那天她对他说：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却对孟玄棋说：生生世世，我们也要在一起！ 她在报复他！ 真狠！一字一句都戳中他的痛点，没有一个废字！ 他可以容忍她当初欺骗他；可以容忍她趁他不在，和其他男人私奔；甚至可以容忍她水性杨花……可他如何能容忍，她爱上另一个男人？！ 她要和另一个男人同生共死；甚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眸子里的血光弥漫，英俊的脸庞变得狰狞扭曲——他终于被她逼疯了！ “沈，静，婉……” 他话音未落，忽然几个卫兵从后院冲进来，对孟玄棋道，“三少！他们果然动手了！” 孟玄棋的目光翛然从沈静婉身上收回，凛冽下令道，“跟我走！”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举起手枪，冲孟玄石开了一枪！ 因为此人太隐蔽，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但却有一个人，她从卫兵进来时就紧紧盯着行凶的人，似乎预料到他会对孟玄石下手！ 但凶手动作太快，她情急之下，只能用血肉之躯挡在孟玄石面前，替他挨了一枪。 “静婉！” 孟玄石和孟玄棋的嘶吼异口同声响起！ 孟玄棋握紧拳头，死死瞪着肩膀中枪的沈静婉倒在孟玄石怀里…… 他霍地转身，看到凶手已经被眼疾手快的卫兵抓住了。 “砰”孟玄棋冲他心窝狠狠踹了一脚！对方仿佛五脏六腑都碎了，“呕”喷出一口鲜血。 “陈世海！你这个叛徒、混蛋！承军的汉奸！这一切果然是你在背后搞鬼！” 第21章 原来是一个局 “三少……咳咳……我是为了三少着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杀了孟玄石，三少就是督军……” “哼！”孟玄棋却冷笑道，“还给我演戏？我早就怀疑你是承军的人，所以今天设下这个局，引蛇出洞……” 原来，陈副官是承军的人，潜伏在孟玄棋身边，为承军提供情报！孟玄棋早就怀疑他了，只是一直没有抓住证据！ 察觉到陈副官在打沈静婉的主意，想杀了她，挑起孟玄石对孟玄棋的仇恨。孟玄棋打算将计就计！于是请沈静婉配合他演一场戏……他是沈静婉的救命恩人，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所以，在密林中，孟玄棋为了保护沈静婉而中枪是假的；孟玄棋和沈静婉的婚礼也是假的！ 因为孟玄棋故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西式婚礼，江南九省，甚至全国各界的名流人士都来了！他知道陈副官和他背后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婚礼刚进行到一半，卫兵跑来禀报孟玄棋，后院陈副官的人终于动手了…… 见孟玄棋要去后院，陈副官知道阴谋败露了！ 陈副官不甘心，情急之下偷袭孟玄石！ 孟玄石是老督军之子，将来的督军！孟玄棋光天化日之下打死孟玄石，孟正民不答应，宁军也不答应！别说他没有机会当督军，说不定他这条命也保不住。 孟玄石紧紧抱着沈静婉，愤怒的神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悲喜交集…… 原来这是一场假婚礼！沈静婉要嫁给孟玄棋是假的；刚才她说的那些话，“生生世世，我们也要在一起”都是假的！ “医生！快叫医生！快……” 孟玄石声嘶力竭！声音因为极度的自责和恐惧，而变得沙哑、扭曲。 “四少！” 一直躲藏在人群里的沈静芸，见终于安全了，不甘心的拄着拐杖一跛一跛走到他面前。 “你一定要为静芸这条腿报仇！呜呜呜……”她声泪俱下，凄楚动人，“那日静婉要跟三少私奔，我要拦住他们，三少就对我开枪……我差点就死了，再也见不到四少了……” “聒噪！” 孟玄石却不耐烦打断她。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孟玄石抬头，拔枪，“砰”一声击中沈静芸的左腿！ 随即收枪，低下头，紧紧抱着沈静婉。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 沈静芸怔了怔，下一刻趴在地上又鬼哭狼嚎起来。 医生很快赶到，给沈静婉止血后，就要送去医院做手术，取出子弹。 孟玄石立刻横抱起沈静婉，就要离开。 巧梅急了，“三少！四少他……你快救救沈小姐！” 这些日子的相处，巧梅觉得孟玄棋比孟玄石好太多了！沈静婉跟着孟玄石，总有受不完的伤，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而孟玄棋总是温柔呵护、关心她！ 孟玄棋望着他们的背影，英俊的脸上，一双眸子浮动着说不出来的黯然神伤。 “让他们走吧！” 声音低沉而沙哑，隐忍着……痛楚！ 他原是想假戏真做的！然而当孟玄石连夜不顾生死，甚至放下几万大军滞留前线不管，赶回来奇迹般出现在婚礼上，疯狂的要阻止他们的婚礼；当他出现时，沈静婉虽然面无表情，孟玄棋却捕捉到婚纱下面她紧握着拳头，指甲陷入肉里渗出血珠，她也置若罔闻…… 那一刻他就知道，在情场上，他就是输家，而孟玄石是大赢家！ 哪怕他把沈静婉强留下来，嫁给他……依然是这个结局！ 虽然他愤怒，不甘心……然而这就是事实！不管他有多努力，付出多少，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22章 逃走的沈静婉 临江，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次谈判失败，如果打前锋的孟玄石战败，承军拿下临江，督军孟正民的军队士气会受到很大影响。 所以临江之战，孟玄石只能赢，不能输。 孟玄石知道，如果他输了，就是第二个项羽。 而他的虞姬…… “四少！” 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一个将领几乎是连翻带滚，掉进战壕。 正和士兵们火拼承军的孟玄石不经意转头，却突然一震！大步冲过去拎起他的军装衣襟，怒喝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她出事了？” “四少饶命……沈小姐从驻地……逃走了……”将领吓得全身瘫软。 “逃……走……” 刹那，孟玄石只觉整个人都炸裂了！ 他本来就沾满烟土的俊脸，阴沉铁青得可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咳咳……四少饶……命……” 就在将领毫不怀疑要被他拧断脖子时，却被猛地推开。 “四少……” 其他将领惊恐看到，战壕外面炮火连天，可孟玄石却挺直高大的背脊，无所畏惧穿过战火区域，大步离开！ “……” 没有孟玄石的命令，谁都不敢跟着他离开！只有秋副官毫不犹豫冲上前，一边奋不顾身和敌军火拼，一边掩护孟玄石离开。 临江火车站。 暮色沉沉，几列火车从各自的轨道徐徐驶入车站，淡白的蒸汽在寒风中弥漫开来……停靠后，旅客们都提着行李下车，井然有序。 但要离开临江的火车站台却有一阵骚乱，因为车门都关上了，也到时间了，车却迟迟没有启动。 “沈小姐……” 巧梅意识到什么，猛地抓住坐在窗边，戴着头纱的沈静婉的手臂，担惊受怕。 透过满是水蒸气模模糊糊的窗玻璃，看到卫兵突然多了许多……她心里也一惊……但还是轻轻拍了拍巧梅的手背，安慰她不会有事。 心想：不可能！今天孟玄石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战役，他不可能离开战场来阻止她离开！除非他疯了！ 她心里默念着不可能，祈祷着…… 然而她的声音越来越无助，无力……因为这节车厢的门突然打开，几个卫兵冲上来，手中枪尖上的刺刀闪烁着寒冽光芒！ 车厢的人还来不及吓得尖叫，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踏进了车厢。 虽然他好像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狼狈不堪，却掩饰不住英俊的五官，和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锐眸掠过车厢，看到身体如筛糠般的巧梅，紧接着目光落在巧梅身边，虽然娇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却依然挺直背脊坐在位子上的女人身上。 “沈，静，婉！” 他大步冲过去，扣住她的手腕拽起来。 头纱滑落，闯入他瞳孔的一张脸惨白得吓人，可依然面无表情，甚至眸子里也平静得出奇，没有一丝波澜。 “你要去哪里？”他问。 她忽然笑了！眸光闪烁，明亮得叫人不敢直视。 他心里狠狠一动。从他把她从婚礼上带走，到现在她第一次脸上露出笑容。 “……”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只是一笑，他就觉得头晕目眩，原本滔天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一颗冰冷刚硬的心也渐渐融化柔软…… 却听见她轻轻道，“去找玄棋！” 去找玄棋！ 他骤然握紧她，好像要硬生生拧断她的手腕。 “四少！” 巧梅尖叫一声，惊醒了他。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照他以前的脾气，她敢这么说，他非活活撕碎她不可！但这次她奋不顾身为他挡枪……而且她就像变了个人，如果他还像以前那样对她，他莫名觉得……他会彻底失去她！ “沈，静，婉！” 他忍。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赶来阻止你，将战场上的三万宁军弃之不顾！我会输掉这场战役！你太任性了……” 她却轻描淡写，“你是输还是赢，还有宁军三万人的死活，跟我有关系吗？不是你自愿的吗？” 跟我有关系吗？ 她的表情那么冷漠！让人毫不怀疑，这就是她的真心话。 他还忍。 “沈静婉！既然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那日为什么要为我挡枪？” 她不假思索道，“你死了，玄棋会被你连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玄棋……” “沈，静，婉！” 他终于忍无可忍！ 猛地扣紧她瘦弱得可怕的腰肢，咬牙切齿，怒目呲裂，“你以为你激怒我，我就会放你走，跟你的奸夫团聚？哼！你痴心妄想！” 她却又笑了，静静的笑意流淌脸上，“你错了！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但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她果然是变了！句句都戳中他的软肋。 而她的这句话更字字见血——她竟然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胸口怒火越来越堆积，几乎要燃烧吞噬一切。 “你想死，我偏不要你死！” 他猛地横抱起她，在车厢里其他人瑟瑟颤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大步离去。 回到驻地，孟玄石不但把她禁足，而且调来更多的卫兵严格把守，别说一个人，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但她没有哭闹，甚至没有一句反驳，回到房间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也不再看她一眼。 第23章 原来沈静芸这么歹毒 深夜，沈静婉被一道开门声惊醒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魁梧沉重的身躯已压下来！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他却动作更快“唰”用力撕开她的睡衣，裂到腰部。 “……” 她倒抽一口寒气，他冰冷的薄唇和大手都落下来，揉捏、蹂躏着她的雪白…… 不由自主，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两道红晕…… 挣扎了两下，她就停止了。 仿佛活死人一般，任由他把她压在身下，粗重喘息着要占有她。 同时他的薄唇落下来，要吻她的嘴唇。 刹那间，她的脑子里浮起沈国海夫妇，以及那个惨死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再也忍不住侧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他全身一震。 下一刻冷笑，“我差点忘了！你和奸夫在一起那么多天，你们上过床了吧？怎么？要为你的奸夫守身如玉？你忘了，你都被我干了一年，充其量也就是一只破鞋！” “……” 她以为她已经彻底心如止水了，可他这些话，还是在她胸腔里的那块血肉上狠狠划一刀。 他的身躯沉下来时，听见她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我和玄棋真心相爱，他不会介意的！” 她话音刚落，他一个挺身，以最凶狠残忍的方式贯穿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玄石终于从她身上下来，大汗淋漓、筋疲力竭！ 一个抬头，却看到微弱的煤油灯光芒中，她布满汗水的身躯渐渐蜷缩起来，雪白的脸上浮起痛苦的神情。 “……” 想到那日她奋不顾身为他挡枪的一幕……他忍不住自责揪心，下意识靠近她，想温柔替她拂开湿透的缠绕在她脸颊的发丝。 却还没碰到她，门外卫兵的声音响起，“四少！督军要见你！” 孟正民怎么来了？ 而且半夜三更的，一定有急事！ 他深深望她一眼……只好收回手，穿上军装，心情沉重离开。 果然，孟正民听说一个重要的消息，按捺不住激动，就连夜赶来临江见孟玄石。 宁军和承军已经打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分出胜负！再这么打下去，就算最终宁军赢了，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孟正民却打听到，承军不知怎么惹恼了西南的乾军，好像是为了一件价值连城的文物，被承军抢走了！乾军督军气不过，听说承军和宁军正僵持不下，决定要派人联合宁军攻打承军！ 其实孟正民和孟玄石都知道，什么文物？都是借口！乾军想趁这个机会“分一杯羹”，争夺地盘！原本乾军在宁军和承军之间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和宁军合作。 “玄石！” 孟正民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听说乾军督军见过你一面，对你的印象深刻！所以才会最终下定决心选择宁军！我很欣慰，虎父无犬子，你果然有当年老督军的风采！” 听见这个消息，孟玄石也很激动。但是在孟正民的面前，他站得笔直，恭恭敬敬，“都是大伯教导有方！没有大伯，就没有今天的孟玄石！” 他墨眸闪烁，流露出尊敬和感激的光芒。 “唉……老督军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他不在了，你能依靠的只有我！而且当初我承诺过老督军，要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儿子看待！军人的天职不仅是服从命令，还要信守承诺！”孟正民对他的慈爱溢于言表。 在孟玄石的眼里，孟正民岂止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简直比他的亲生儿子还要亲！ “好了！不说这个！对了玄石，听说我要来见你，沈静芸来求我，我就把她一并带来了！我想你出来这么久了，给你们夫妻一个机会团聚团聚也好！” 孟玄石俊容一沉。 沈静芸也来了？ 他和孟玄棋分别打断她一条腿，如今她已是一个废人！没想到她还有脸追到临江来找他！ 当他从巧梅口中得知真相，沈静芸竟然找几个男人污辱沈静婉……幸好孟玄棋及时赶到救了她，绝望的她才跟着孟玄棋离开了督军府…… 孟玄石才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表面上的温柔善良，相反她阴险歹毒，心狠手辣，让他忍不住反胃！若不是看在九年前她曾救过他一命的份儿上，那日他的枪口对准的就不是她的腿，而是心脏！ “玄石，你去看看她吧！”孟正民慈祥道。 他对孟玄石、沈静婉和沈静芸之间的恩怨没有兴趣，他只知道如今沈静芸是孟玄石的妻子，他只希望孟玄石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大抵天下父母心都是如此！ “好！” 孟玄石转过身，薄唇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她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来自取其辱，那他就成全她！ 孟玄石走到沈静芸的房间外面，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她正在和贴身丫鬟佩儿聊天，并提到“沈静婉”三个字！ 他墨眸微闪，下意识缩回手，安静站立门外，听着里面的谈话。 “四少奶奶！还是让小少爷和你一起睡吧！万一四少来了……” 却被沈静芸恶狠狠打断，“闭嘴！你存心恶心老娘是吧？我听说了，今晚孟玄石睡在沈静婉那个婊子的床上！根本不可能过来！” 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你把小杂种抱走！老娘还想睡个安稳觉！” 孟玄石又惊又怒！没想到沈静芸竟然骂自己的儿子是“小杂种”！ 虎毒不食子……他忽然意识到，或许这女人真实的一面，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毒。 “是！” 佩儿只好道，紧接着小心翼翼，“四少奶奶，我先伺候你睡觉吧！小心你的腿……” 却冷不丁“啪”一声，狠狠挨了一个耳光。 “闭嘴！小蹄子，你又故意恶心老娘！我的腿……”她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都是沈静婉那个贱人！我一定要弄死她……不！我要找几十个男人轮流搞死她！” 孟玄石脸色一变，握紧拳头，强忍住冲进去毙了她的冲动。 佩儿估计经常被她欺负，忍无可忍了，想趁机吓唬她，报复她，“四少奶奶！你说最近沈静婉得到四少的宠爱，她会不会……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四少……” “放屁！” 沈静芸果然脸色一变。虽然她爆粗口，其实是心虚。“老督军的死，孟玄石对沈家，还有那个贱人恨之入骨！就算贱人告诉孟玄石真相，当年从湖里把他救上来的是她沈静婉，不是我，你以为孟玄石会信她？哼！” “……” 孟玄石脑子里“轰”一声，如被五雷轰顶。 第24章 他们回不去了 原来当年救他的……不是沈静芸，而是沈静婉！ 原来当年他的一颗心没有错付…… 里面沈静芸又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脑子里仿佛有巨雷轰轰碾过，把他碾压成一张没有思想，轻飘飘的薄纸…… 静婉！ 他蓦然惊醒，墨眸骤然明亮。 还来得及！ 她就在他身边！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切都还来得及！ 从她奋不顾身为他挡枪；她气若游丝，医生连续三次下死亡通知，他绝望得仿佛世界末日降临的那一刻……他就清醒了！ 就算老督军是沈国海害死的，但她并不知情！他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折磨她，差点害死她……她何其无辜？ 此刻听见沈静芸亲口说出真相，他梗在心头的最后一根刺也被拔出来了。 她就是他当年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呵护、宠爱她一辈子的女人！ 他真是个混蛋……这些日子，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昨晚，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想起昨晚，他脑子里浮起刚才离开时，她瘦弱的娇躯蜷缩在床上痛苦的身影……他的心脏狠狠一抽，转身大步冲向沈静婉的房间。 “砰”撞开门，却看见叫他肝胆欲裂的一幕！ 沈静婉依然没有穿衣服，长发凌乱，失魂落魄坐在地上，右手却握着一把剪刀，正在发呆。 似乎没想到有人会闯进来，她和他都身体一震。 猛地抬头，空洞无神的眸子，撞上他因为激动而漆黑、明亮的眸光！ “静婉！静……” “别过来！” 她却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绝然，右手抬起，剪刀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静婉！不要！” 孟玄石瞳孔骤缩，因为从未有过的害怕，他高大魁梧的身躯，竟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如果她狠心刺下来，刺破心脏，她就真的没命了！连神仙也就不回来！ “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求求你不要……不要……” 孟玄石魂飞魄散，有些语无伦次了。 “呵……” 看着他这个样子，沈静婉雪白的脸蛋上凄然一笑！ 看起来，他真的很害怕，很后悔呢！ 不是虚情假意！ 如果是以前，天性温柔软弱的她，一定会很感动！哪怕他伤害过她，她也不会在意！因为他是她深爱多年的男人！ 但是经历了孩子的死，父母的死……她和他已经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他已一刀刺入她的心脏，所以她对他的心已经死了！神仙也救不活了！ “静婉！你提条件……你打我骂我，你对我开枪……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我都答应你！” 她一语不发，孟玄石却越发害怕，要被逼疯了！ “……” 他苦苦哀求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了。 “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自杀！” “好好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他松了口气，差点就喜极而泣。 “送我去玄棋的身边，我要和玄棋在一起！” 她轻声却坚定道。 “……” 孟玄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惊愕。 她也安安静静盯着他。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好！我答应你！” 他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原本听见她的话，墨眸中翛然弥漫而起的血雾……也渐渐散去。 “谢谢你！”她放下剪刀，她的身躯、容颜，甚至唇角勾起的弧度和声音，都好像是一缕轻烟，一哈气就烟消云散了！ “你是宁军统领，未来的督军！你一诺千金，我相信你！”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说相信他，却是在这样的情形……孟玄石心如刀绞，一时竟痛得说不出话来。 第25章 我怀了玄棋的孩子 孟玄石答应沈静婉，要送她回桐城，去孟玄棋的身边。 然而就在当天，乾军抵达临江，宁、承、乾三军全面开战！孟玄石赶到战场第一线指挥作战，连续几天几夜没有时间休息！而且眼下交战激烈，出入临江的铁路都被封锁了，孟玄石就是愿意信守承诺，也没有办法送她离开临江！ 这场临江之战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承军最后一个士兵落荒而逃，渡船过江，这场战役终于以宁军、乾军的大获全胜结束了！ 果然不出孟正民和孟玄石所料，乾军一鼓作气，追过了江，打算趁机攻占承军管辖范围的几个城市——什么价值连城的文物？根本就是挂羊皮卖狗肉。 孟玄石和孟正民商量后，决定休兵，拒绝和乾军同行！毕竟承军的背后就是华北京都大帅的军队，一个不小心就会中了华北大军的圈套！ 自古以来，穷寇莫追，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下个月，孟玄石就满二十四岁了！督军府正在筹备他的生辰会，孟正民也派人在准备孟玄石接任督军位子的仪式。 战争结束第三天，孟正民提出上街走走，看看临江的老百姓，以制定相应的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的方案。孟玄石欣然同意了！ 正是隆冬腊月，最严寒的时候。昨晚一场大雪，今天太阳竟出来了，头顶是清澈湛蓝的天空，街上两旁的梧桐树光秃秃的，粗壮的树干皴裂开不均匀的斑驳痕迹。 一个城市战争过后满目疮痍的情景，孟玄石已见得多了！只是这次是三军交战，太过激烈，临江完全被毁掉的景象……还是让他心里震惊。 “玄石……” 孟正民正要说什么，忽然欲言又止。 孟玄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抹纤弱身影站在远处的梧桐树下，望着他。 静婉！ 他全身一震，墨眸骤闪。她怎么来了？ 突如其来的震撼、惊喜……在他胸膛涌动，他按捺不住激动，抛开宁军统领冷静、沉稳的形象，大步跑到她面前。 “静婉！你怎么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可空洞的眸子里一丝笑意也无。 “我要见你！请你尽快送我回桐城，和玄棋在一起！” 又来了！ 他的心一沉。她太厉害了！总是在他最出其不意时狠狠刺他一刀，疼痛难忍。 “静婉！”他强忍着站立，声音却沙哑而颤抖，“战争刚结束，路上不安全！过两天……” 她却蹙眉打断他，“我等不及了……” 他又被刺了一刀。 她接着幽幽道，“因为我怀孕了！两个月！是玄棋的孩子！” 第26章 送她离开 沈静婉怀了孟玄棋的孩子！ 孟玄石不相信！ 刚好看到不远有一个中医诊所，他拽着她的手腕，冲进诊所，要医生给她把脉。 他一脸死灰，她却神情泰然。 不认识他们的医生检查过后，“恭喜少爷！少奶奶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闭嘴！” 孟玄石一声暴吼，吓得医生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滚出去！” 医生一脸懵了！这里明明是他的地盘…… “滚！” 孟玄石“唰”从腰部拔枪，枪口对准医生的太阳穴。 “……” 医生连滚带爬逃出诊所。 “你和孟玄棋的孩子……”孟玄石的枪口又对准沈静婉，又哭又笑，就像疯子一般。 事实上，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已经疯了！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上前，直到他的枪口不偏不倚抵着她的胸口。 精致而雪白的脸上，又露出安安静静的微笑。 “请你……或者打死我！或者放我走！” “……” 他的手一松，手枪掉落地上，手臂也无力垂落下来。 他怎么舍得打死她？ 所以，他只能放她走。 因为临江各条铁路线刚刚恢复运行，而且宁军还在肃清躲藏在临江境内的残余承军，所以坐火车进出临江都非常不安全。 孟玄石几乎把他的近侍卫兵都全部出动，护送沈静婉回桐城。 火车站。 他亲自送沈静婉来到火车站。布置安排卫兵时，无意中扫过，看到穿着一身月牙白色旗袍，外面披着湖蓝色大衣的沈静婉，戴着一顶羊毛阔帽，一动不动坐在月台长椅上，安安静静望着站台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 就像一枝氤氲在蒙蒙细雨中的洁白梨花。 然而，从今以后她永远不再属于他。 再次见面，他还要尊称她一声“嫂子”。 “……” 他闭了闭眼睛，又浓又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上车的沈静婉，终于听见火车长鸣一声，紧接着白色蒸汽蔓延，火车缓缓启动了。 他就站在窗外，被秋副官和卫兵簇拥着，隔着玻璃窗，紧紧抿唇，死死盯着她的身影。 然而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转头看一眼。 她不知道，孟玄石在心里下定决心，只要她回头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就证明她的不舍，他就会不顾一切代价，也要把她留下来。 如果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他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只要她能留下来！呆在他的身边！ “……” 火车终于驶离站台。 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落了空！ 沈静婉终于回头望了一眼！弥漫的淡白色水蒸气，遮挡了他的视线！她只隐隐约约看到，雾气中一抹军装长大衣的衣角…… 孟玄石回到驻地。 刚进门，蓦然停下脚步。 沈静芸新做了头发，妆扮得花枝招展的，还穿了一件看上去很奇怪的衣服……正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跟士兵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四少奶奶真漂亮！” 沈静芸掩饰不住的得意，“算你小子有眼光！佩儿，赏！” 佩儿抓了一把大洋扔在地上，那些还背着枪的卫兵立刻跪地哄抢。 “这件衣服是我找桐城最有名气的裁缝做的！下个月四少的生辰那天，四少会当上督军！到时候我一定要穿着这件衣服，风风光光当我的督军夫人！哈哈……” 原来如此！ “四少！” 不知谁惊叫一声，沈静芸转过头来，看到孟玄石站在门口，双手负在身后，神色阴郁不定。 “四少！你回来了？” 沈静芸忙叫佩儿把她推到他面前，娇滴滴道，“这是我当督军夫人穿的衣服，好不好看？” 孟玄石盯着她，“沈静芸！你想当督军夫人？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尽快梦想成真！” 沈静芸一激动，“什么？” 孟玄石“唰”拔枪对准她的眉心。 “穿上这件衣服，我送你去阴曹地府当督军夫人！” “啊——”佩儿吓得尖叫一声晕过去了。 “四少……”沈静芸也面如死灰，“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沈静婉那个贱人又跟你嚼舌根子？你不要相信她！她跟他爹沈国海一样心肠歹毒……” 却被他手枪上膛的声音打断。 她和沈静婉一样聪明，总有办法激怒他。不过他对后者更多的是心痛，而对她，只有愤怒！ “四少……” 沈静芸看到他眸子里浮起的杀气，终于明白他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动了杀意！ “不！你不能杀我！孩子……我是孩子的母亲……” 沈静芸从轮椅上滚落下来，爬到婴儿床边，抱起熟睡的孩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当年明明是静婉冒死从湖里把我救上来，你却骗我说救人的是你；明明从小是你经常毒打静婉，你又骗我，说被毒打的是你……一个满嘴谎话，蛇蝎心肠的女人，也配做母亲？”孟玄石冷笑。 “……” 沈静芸惊恐瞪大眼睛。原来他都知道了！ 她不甘心，“四少！其实是你被那个贱人骗了……” 却被他怒吼一声“闭嘴”，紧接着“砰”一声枪声响起！ 第27章 沈静婉偷听到的秘密 半个时辰后，孟玄石俊容阴沉，从孟正民的房间大步出来。 他差一点就毙了沈静芸这个恶毒的女人！可孟正民及时赶到，他的副官推孟玄石一把，子弹一偏，沈静芸捡回一条命！ 孟正民阴沉瞪孟玄石一眼，把他叫到自己的房间。 刚才在房间里，孟正民狠狠把他骂了一顿。 不知情的孟正民以为孟玄石是为了沈静婉，被一个女人鬼迷了心窍，竟然要打死自己的正妻！要是传出去，如何在宁军军中，和江南五省的老百姓心中树立威信？而且会有人拿这个事情做文章，抵制下个月孟玄石接任督军位子的事…… 孟玄石知道，孟正民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但他决心已定！沈静芸差点把沈静婉害死，他一定要她的命！ 可孟正民更在乎大局。他见孟玄石听不进去他的话，忍不住唉声叹气，而且这段时间受了风寒，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孟玄石实在不忍看到他这样，只好答应他，暂时不会动沈静芸。 “四少！” 忽然秋副官快步走来。 “什么事？”孟玄石见他神情格外紧张，知道他一定有急事、大事。 秋副官却小心翼翼扫了一眼四下，压低声音道，“四少！去你的房间再说！” 大步走进孟玄石的房间，关上门后，秋副官脸色一变！ 孟玄石心里咯噔一跳！因为他从未在秋副官脸上看到过这么震惊、失控，甚至是……害怕的表情！ 夜寒重重。 听了秋副官的话，孟玄石高大的身躯竟往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无力站起来。 “这消息……是真的？”他还是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这是他们来往的亲笔书函！” 秋副官顺道拿出一封信。 孟玄石拆开信一看，果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玄石才终于缓过气来。 “好！我知道了！” “四少！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启程去梧州？” “我再想一想！”孟玄石很快恢复冷静，沉声道。 启程去梧州…… 等等！ “不好！”他霍地跳起来，动作太大，椅子也摔倒了，把秋副官吓了一跳。 “静婉有危险！快！赶紧去追！回桐城的火车！” 孟玄石几乎是狂奔出房间，带着秋副官，来不及坐车，只能骑马往桐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火车上。 封闭的车厢，拥挤的人。虽然沈静婉坐的是软卧，但还是有些头痛脑胀，晕晕沉沉。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吧！ 幸好巧梅一直追随者着她，照顾她。 又一次她模模糊糊醒来，看到火车正停在某个小站，窗外一片漆黑。 窗玻璃上挂满水珠，都是结晶的水蒸气。 太安静了！适合回忆，胡思乱想！ 她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 见巧梅也揉着眼睛醒了，她忙趁机问巧梅，“对了！那中医你打点好了吧？他不会出尔反尔，又去找孟玄石吧？” “不会！沈小姐放心！我足足给了他两百块大洋！那可是我们身上所有的钱了！” 说到这个巧梅就肉疼。不过她理解沈静婉，为了彻底摆脱孟玄石，不得不用这一招。 她的确怀孕了！不过只有一个多月，是孟玄石的骨肉！ 但是她绝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她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她不会去找孟玄棋！ 她只想离开孟玄石！ 火车发出一声悠长的鸣笛，终于缓缓启动了。 沈静婉想去一趟洗手间。 因为是夜半三更，车厢里静谧得仿佛死寂一般，所以她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吸烟室里两个卫兵窃窃私语。 ……好一会儿，她才断断续续，终于听完他们的对话！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虽然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可她还是担心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直到回到床上。 躺下来，她直勾勾盯着车顶，用力捂住胸口，生怕心脏随时可能从胸腔里跳出来…… 车外不时有灯火光芒掠过，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衬得她的脸越发惨白得瘆人。 第28章 错过 天色大亮后，火车停靠在梧州站台上。 梧州站是一个大站。陆陆续续下车、下车的人，人山人海，交错混乱，一个不小心，就有娃走丢了，大人大呼小叫着找娃。 守着软卧车厢的两个卫兵，一边懒散地抽烟，一边随意扫视着人群。 忽然其中一个捅了捅另一个的手臂，“哎！快看！那俩妞身材不错！看背影就知道是俩美人儿！” 另一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人群中两个戴着头纱的女人没有拎行李，匆匆离开！ 正目露猥亵光芒的俩人，冷不丁被狠狠抽了两耳光！ “混蛋！叫你们盯着人，人都跑了，你们也没阻拦？” “不……不可能啊！她们明明……” 一个卫兵捂着脸走进车厢，声音却戛然而止。 果然！车厢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刹那间，脑子里浮起刚才人群中两个女人的身影…… “坏了！她们跑了！” 霎时吓得瘫软在地。 “混蛋……还不快追？！” 沈静婉带着巧梅逃离车站后，巧梅才终于忍不住问，“小姐！不是说好了见到三少爷，再请三少爷送我们离开吗？” 沈静婉脸色很难看，深深望了一眼背后死气沉沉的天空。 “巧梅！你没发现那些卫兵……都换了吗？” 巧梅一惊！ 翛然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小姐！你的意思是……刚才那批卫兵，不是四少的人，而是……” 其实巧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人？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只有沈静婉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人——因为昨晚她偷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 沈静婉租了一辆车，要司机带她们回临江。 “临……” 正要上车的巧梅差点摔了一跤，差点就问“我们好不容易从临江逃出来，干嘛还要回去送死？” 幸好沈静婉及时递了一个眼色，阻止她。 车上，沈静婉蹙紧眉头，心急如焚！ 只恨不得司机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孟玄石！否则他很快就有生命危险…… 孟玄石和沈静婉，一个策马狂奔；一个开车风驰电掣……都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对方的身边，保护对方！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在两条路上，错过了…… 沈静婉回到临江，顾不得危险，来到驻地找孟玄石，才知道孟玄石和秋副官已经离开，一天一夜了！ 这个时候，她会去哪儿？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带着巧梅离开。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刚走到大门，被两个跑过来的卫兵拦住。 沈静婉被带到沈静芸的房间。 沈静婉早已料到是她，所以没有一丝惊讶。 “贱人！今日四少不在驻地，看还有谁来救你？”坐在轮椅上的沈静芸，双腿废了，气焰却比以前更嚣张了。 第29章 你不敢动我 “来人……” 沈静芸冷笑着道，立刻有两个卫兵扛着一些刑具出来。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而且每一件都是最惨无人道的刑具！受刑的人才能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如果一件一件都用在她身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想象着她被抽筋剥骨，死去活来的样子……沈静芸又激动又兴奋，竟忍不住手指微微颤抖。 沈静婉扫了一眼，淡漠道，“你不敢动我！” “不敢？”沈静芸好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怀孕了！是三少的骨肉！如果三少知道你折磨他的女人和孩子，会怎么做？”沈静婉依然淡淡道。 可她每一个字，都戳中沈静芸的软肋。 脸色一变！沈静芸差点从轮椅上摔落下来。 她这才想起来，的确有人向她告密，沈静婉怀了孟玄棋的骨肉！沈静婉正是拿这个逼孟玄石，他才彻底死心，派人送她离开。 上次和孟玄棋“见面”，沈静芸已经有心理阴影了！这男人和孟玄石一样可怕！ 她知道沈静婉在孟玄棋心中分量有多重！如果惹毛了他，这个疯子会怎么做？ “……” 该死的！ 这是第一次，还没交战，沈静芸就败下阵来！ 望着安静流淌一脸的沈静婉，沈静芸最恨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全身血液沸腾，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撕成粉碎！ 但是……眼下督军夫人的诱惑，胜过一切！ “好！”她咬了咬牙，“今天我就饶你一条狗命！等我当上督军夫人，我要四少第一个搞的就是孟玄棋！到时候我要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 “走！” 沈静婉拽了已魂不附体的巧梅一把，迅速离开宁军驻地。 “小姐！” 巧梅见她差点摔倒，忙扶她一把。才发现她满手都是冷汗。 “刚才太险了！我赌了一把！幸好我赌赢了！”沈静婉苍白的脸庞，冲她努力微微一笑。 “小姐！你说我们回临江要告诉四少一个秘密，否则他会有生命危险！可他……之前那样对你！还……害死你的父母，你干嘛还要管他死活？” 沈静婉眸光坚定，“我的父母不是四少害死的！你，我，还有徐统制都被骗了！” “啊……” 巧梅惊恐张大嘴巴。 但眼下不是闲聊的时候，要尽快离开临江，找到孟玄石才行。 可他到底去哪里了？ 沈静婉猛地停下脚步，背后的巧梅一头撞到她背上。 “小姐，你怎么了？”巧梅揉着被撞疼的鼻子，哀怨道。 “不好！” 沈静婉话落，就转身往宁军驻地的方向狂奔回去。 回到驻地，看到所有卫兵突然忙碌起来！原来孟正民下令今天就要赶回桐城。 趁着一团混乱，再加上大多数卫兵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孟玄石最在意的女人，不敢阻拦她，于是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沈静芸的房间。 果然，远远的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过很快被人堵住嘴巴，只听见闷哼声。 惨叫声明显是……女人的声音！ 第30章 错怪了沈静婉 “小姐！那……那是谁啊？”巧梅被惨叫声吓得脸色惨白。 沈静婉来不及解释，跑过去“砰”撞开门。 果然！被沈静芸的刑具折磨得满身鲜血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沈静芸！她是你的婆婆！你……你简直不是人！” 沈静婉冲过去推开行刑的卫兵，心惊胆战望着孟母。 沈静芸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原来刚才沈静婉看到那些刑具还在滴血，而且沾着一件东西，是孟母头上的珠钗……她就不顾一切跑回来了！ “谁叫她给督军吹耳边风，说要四少休了我，娶别的女人当督军夫人？哼！老娘不就是断了两条腿么？敢跟老娘作对，哪怕是天王老子，老娘也要弄死她！”沈静芸面目扭曲。 “你……” 沈静婉声音颤抖着，见孟母快不行了，忙和巧梅扶起孟母要离开。 “哼！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话音未落，就被一道低沉愤怒的声音打断，“今天谁也别想阻拦她们离开！” “……” 沈静芸脸色一变，惊恐看到孟正民黑着脸走进来。 “督……督军……” 沈静婉垂下眼眸，“督军……” “你先带人走！”孟正民道。 “谢督军！”沈静婉急忙和巧梅一起扶孟母离开。 因为要照顾孟母，沈静婉和巧梅只能留在临江。 幸好沈静芸对孟母用刑，都是一些皮肉伤，所以大半个月后，孟母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 “还有几天，就是四少的生辰！四少应该回桐城了！我必须尽快赶回桐城，夫人就交给你了！”沈静婉嘱托巧梅。 巧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孟母急忙掀起布帘走出来。 “不行！要走一起走！回桐城路上太危险了，我们一起也有个照应！” “夫人……”沈静婉忙去扶她。 孟母却反手握住她的手，慈祥一笑。 这大半个月，沈静婉无微不至照顾她，她都默默记在心里！这次她已经看穿沈静芸的虚伪，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以前她被沈静芸欺骗，错怪沈静婉，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孟母后悔死了……只希望从现在起，有机会弥补她！ 孟母一定要跟她回桐城，巧梅也不放心她一个人……最后是沈静婉被她们说服了，一起回桐城。 …… 梧州乾军驻地。 这日天气出奇的寒冷，雪花竟钻进狭小的窗口，飘洒在牢房里。 原本牢房就是阴暗潮湿之地，这种天气无疑是雪上加霜，囚犯一个个都要冻僵了。 只有北边的牢房，那个被重链镣铐的年轻男子，坐在墙角，一动不动。挺直背脊，任雪花飘洒在他身上！ 这肮脏之地，依然掩盖不住他的英俊、尊贵气质，而且越发沉稳、坚毅、凛冽！好像这里根本不是敌军的牢房，而是他的地盘！ 第31章 好像当年的项羽 “四少！太冷了……” 隔壁牢房的秋副官要把自己单薄的军装脱下来给他穿，他依然没有动，只是薄唇微蠕。 “不用！” 虽然轻淡，却是命令。 秋副官知道他的脾气，只好把手收回来。 走廊上一道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缓缓而来。直到走到孟玄石的牢房门前，站定。 孟玄石终于转过头，和他对视。 秋副官瞪着外面的孟玄棋，胸口一阵怒火涌上来……可望了望孟玄石，他欲言又止。 “果然是你！” 孟玄石沉声道。 “没错！是我利用静婉，把你引到梧州来！我答应乾军督军，只要帮我抓到你，杀了你，等我当上宁军督军，就会把临江和高湛送给乾军！” 秋副官抓住铁牢，终于忍不住愤怒骂了一声“卖国贼！” 孟玄石挑了挑眉，“你杀了我，就不怕宁军不服你？” “所以我才跟乾军合作嘛！杀你的是乾军，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玄棋嘴角扬起。 孟玄石微微仰头，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苦涩道，“生逢乱世，谁更心狠手辣，谁才能做天下之主！这一点我不如你，我输得心服口服！” 秋副官忽然想到当年落败的项羽……今日的孟玄石，仿佛就是当年的项羽！他胸口一阵悲凉。 “不过，”孟玄石幽幽道，“有两件事我要嘱托你！” “你说！” “第一，当年我父亲打下江南九省，靠的不仅是宁军，还有江南九省的老百姓！因为父亲爱民如子，推行仁政，九省的老百姓都拥护他！所以你当上督军，一定要和父亲那样善待老百姓！江南九省的老百姓都免受战乱之苦，安居乐业，才是地下的父亲和我最想看到的！” “你放心！”孟玄棋依然微笑着，“就算你不提，我也会这么做！我自然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好！” 孟玄石点了点头，“第二件事……” 瞬间，原本阴沉的脸庞仿佛雾霾散开，英俊、迷人得叫人窒息……墨眸明亮，熠熠闪烁，流淌着温柔的光芒。 “静婉……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她并不稀罕什么督军夫人的头衔，她要的，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声音渐渐颤抖，突然就戛然而止，说不下去了…… 第32章 静婉，我爱你 “你放心！”孟玄棋响亮道，“静婉是我深爱的女人，我一定会护她周全！也会好好宠爱她，一辈子……” “那就好！”孟玄石喃喃道。 孟玄棋却继续道，“还有你们的孩子……” “对！还有孩子……”孟玄石依然喃喃自语……忽然全身一震，猛地抬头，瞪着他！ 下一刻大步冲到他面前，手伸出牢笼疯狂地揪住他的衣领，瞳孔骤缩，密布的红血丝分外骇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静婉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种！我和静婉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孟玄棋举起双手，淡定道。 “……” 静婉没有背叛他！也没有移情别恋！ 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孟玄石只觉自己的肉体，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了…… 立刻有人冲进来，救出孟玄棋离开。 “四少……” 秋副官担忧望着他。从十二岁起跟着孟玄石，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孟玄石！他对枪炮无所畏惧，任何刑具也不会让他屈服……只有那个女人，会叫他失控、疯狂，被击倒，从肉体到灵魂…… 孟玄石一直深信不疑，沈静婉怀的孩子是孟玄棋的！他痛苦、纠结……最后几乎是以毁掉自己的代价，放她离开…… 现在才知道，孩子是他的！ 他没有机会，陪着她，呵护她把孩子生下来！ 他没有机会，对她和孩子说一声对不起！ 他甚至没有机会，看他们的孩子一眼…… 他忍不住双手捂住脸……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宽阔、坚毅的肩膀，止不住剧烈颤抖着。 …… 春寒料峭的天气，这场雪竟持续了两天。 孟玄石和秋副官被押到刑场。 所谓刑场，其实是梧州城外的一片树林，秘密处决后，就地埋掉。 ——毕竟孟玄棋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他杀害了孟玄石！ 寒风呼啸，雪花飘零。 枯黄的树叶哗啦啦飘落，树林的头顶都光秃秃的。 “四少！” 秋副官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孟玄石，既坚定不移，又视死如归。 当乾军和孟玄棋的人喝令他们站定，就在这里处决他们时，秋副官忽然双脚军靴“啪”一声合拢，挺直背脊，仿佛苍松一般，冲孟玄石敬了一个军礼！ 虽然他戴着镣铐，看上去很滑稽，可孟玄石却忍不住眼角湿润了。 这一刻，再多的言语都很矫情，都是废话！ 从来不善言辞的秋副官，把他想对孟玄石说的一肚子话，都浓缩在这个军礼里。 “三少！” 忽然卫兵让开一条路，孟玄棋走进来。 “你们的督军已经同意，由我亲自处决他们！” 听他这么说，乾军的卫兵就让开了。 孟玄棋拔出手枪，枪口对准孟玄石。 眸光清澈，微笑轻淡。“四弟！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分出胜负！所以我一定要亲自送你一程，你不会介意吧？” 孟玄石闭上眼睛，却仰起头，冷冷道，“成王败寇！别废话了！开枪吧！” 话落的一瞬间，“砰”！孟玄棋的枪声响起！ 连眼皮也没动一下的孟玄石，看到身边的秋副官胸口中枪，却望着孟玄石，嘴角勾起一个满足的弧度，缓缓倒下了…… 孟玄石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满足？ ——他为四少而生！也要为四少而死！ “砰！” 又一道枪声响起！ 孟玄石身躯一震！低下头，看着中枪的胸口汩汩涌出鲜血…… 他猛地抬头，遥望了一眼空旷的苍穹，灰蒙蒙的……渐渐仿佛出现她的身影，一双明亮而温柔的眸子，正安安静静凝视着他，随他去到另一个世界…… 静婉，我爱你！ 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高大魁梧的身躯颓然倒下…… 孟玄棋把枪收起来，语气依然平静，可黑眸中却透出一道阴寒，“把他们从悬崖上扔下去！” 第33章 大义灭亲 “是！” “孟玄棋！你这个逆子！” 忽然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响起！ 孟玄棋震惊转过头，看到骑马赶到的孟正民翻身下马。他带来的卫兵立刻把孟玄棋和乾军包围了。 孟正民几乎是连翻带滚冲过去，可来不及，孟玄棋的卫兵已经把孟玄石和秋副官从悬崖上扔下去了！ “玄石！玄石……” 孟正民瞳孔骤缩，痛不欲生。 “孟，玄，棋！” 孟正民一字一句，仿佛巨雷碾过……忽然跳起来，反手就给已被控制的孟玄棋两耳光！ 咬牙切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把你弟弟的尸体扔下去喂野狗，尸骨无存！你……你好狠的心……” “父亲！” 孟玄棋终于脸色变了，紧紧盯着他，不甘心道，“这么多年，是你守住了江南九省！这天下已经是你的天下！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凭什么我就不能当督军？” “啪！” 孟正民又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气喘吁吁，瞳孔嗜血，“这天下是老督军打下来的！而且我承诺过老督军，等他儿子满二十四岁，就把督军的位子还给他！我要信守承诺！你……你这么做，置我于何地？咳咳……” 孟正民气得怒火攻心，剧烈咳嗽起来。 “明天就是玄石的二十四岁生辰！而且督军府的庆祝宴会已经准备好了，你叫我拿什么给宾客，给天下一个交代？” 他的副官立刻上前一步，“督军！眼下只有委屈三少，亲自到生辰会上给大家一个交代……” 被孟正民愤怒打断，“委屈？他可一点都不委屈！玄石刚刚被他亲手开枪打死了……” 孟正民气得说不出话来…… 副官忙安慰他！而且坦言，他们带了那么多人来，刚才孟玄棋开枪打死孟玄石的那一幕，他们都看见了！要想包庇孟玄棋，却是瞒不住的……只能实事求是，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四个字，叫孟正民止不住全身颤抖……然而副官说得没错，孟玄棋自己犯下的过错、罪孽，就要自己承担、偿还！ 孟正民忍痛把孟玄棋带走了。 第34章 孟玄石的死讯 门被人推开了。 虽然对方动作很轻，但睡眠极浅的沈静婉还是被惊醒了！ 蓦然睁开眼睛，却惊恐看到一个全身鲜血淋漓的男人走进来！ “你……” 她单抽一口寒气……却又猛地瞪大眼睛，“玄石……” “静婉！我爱你！” 他对她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不，就算面对沈静芸，他也没有这么动容、深情！ “玄石……” 她愣愣的伸出手，想握住他的手…… 忽然手背一阵温热，叫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静婉！你终于醒了！刚才做噩梦了吧？吓死我们了！”孟母和巧梅坐在床边，舒了口气。 噩梦！原来刚才是她的一个梦！ 可是这个梦太可怕了！难道……她的心里涌出不祥的预感。 “静婉！火车马上就要到桐城了！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玄石了！”孟母紧接着又兴奋起来。 她打断了沈静婉的思绪。对啊！她们已经回到桐城了！现在是黎明时分，今天是孟玄石的生辰会，她一定能在督军府见到孟玄石！ 火车到站后，沈静婉和巧梅扶着孟母匆匆下车，赶回督军府。 果然！远远就看到督军府精心装扮过，挂彩披红，喜气洋洋！来自全国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拎着礼物走进督军府，快把门槛都要踩垮了！ 孟母又欣慰又感动，“这一切都是督军为玄石操办的！玄石有一个这样的大伯，真是太幸运了……” 沈静婉垂下眼眸，“夫人！我们快进去吧！” “对对对！”孟母忽然激动起来，“今天我儿子要接任督军！我迫不及待想看到儿子穿上督军服的情景……” 沈静婉脑子里立刻联想到孟玄石穿上督军服的一幕……本来就英俊迷人的他，穿上这身尊贵的军装，越发气势不凡，惊艳天下所有女人…… 她忍不住双颊染红了！ 热热闹闹的督军府，喜气洋洋的生辰会，当沈静婉和巧梅扶着孟母刚进门，就看到一支军队忽然冲进来，把所有人都包围了。 “……” 大家都震惊了！尤其是胆小的太太小姐忍不住尖叫起来。 孟母脸色一变，忍不住微微颤抖。沈静婉脑子里“唰”浮起那个噩梦……她也惊恐害怕不已，却强作镇定，还安慰的拍拍孟母的手背。 脸色阴沉、愤怒的孟正民把捆绑起来的孟玄棋押进来。 语气沉痛道，“各位！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督军府四少孟玄石被这个逆子杀害……再也回不来了……” 第35章 一命偿一命 “啊……” 孟母尖叫一声，直挺挺晕倒在沈静婉怀里。 “弟妹！” 孟正民看到孟母晕倒，脸色一变，急忙叫军医给孟母抢救。 孟母只是急火攻心，很快就醒过来了。 “玄石！我的儿子……” 孟母哭得撕心裂肺！ 孟正民的目光转向她身边的沈静婉，后者只是紧紧抱着孟母，给她安慰，一语不发。 只是她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尤其一双美眸空洞无神，就好像……一个陡然被抽走了三魂六魄的活死人！ “弟妹！” 孟正民从后面狠狠踹孟玄棋一脚，让他“扑通”跪倒在孟母面前。“都是我这个儿子……请弟妹处罚！” 虚弱的孟母看了孟玄棋一眼，瞬间又想到孟玄石惨死的模样……忍不住又崩溃尖叫一声，又晕倒在沈静婉怀里。 “督军！孟玄棋杀害四少，手段残忍，一定要一命偿一命，才能平息几十万宁军的怨气！”杨统制站出来。 紧接着其他统制，尤其是老督军的心腹，看着孟玄石长大的几个元老，更是义愤填膺，要立刻毙了孟玄棋！ “一命偿一命！”…… 院子里的宁军都齐声高呼！ “……” 孟正民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他正要说什么，却突然转过头，盯着沈静婉。 至始至终，沈静婉仿佛冻僵的冰雕般一动不动。 但她忽然想到什么，让巧梅扶着孟母，走到孟玄棋面前。 “玄棋！看在你喜欢过我的份上，求求你告诉我，玄石……尸体在哪里？” “静婉……”孟玄棋眸光一痛。 “求求你！” 沈静婉打断他，安安静静的。可是其他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动容……知道她已是哀莫大于心死。 孟玄棋紧紧瞪着她，终于艰难而沙哑开口，“梧州苍树山！他的尸体已经被我……扔下悬崖！” “……” 沈静婉晃了晃，差点和孟母一样晕倒过去。 一种惊人的力量，支撑着她死死咬紧牙关，站立在原地。 “好！我不会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呆在那里！” 她转过身，跌跌撞撞走向外面。 “你要做什么？静婉！我不允许你做傻事……” 孟玄棋瞪着她的背影嘶吼着，却根本挣脱不了，只能眸子嗜血，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够了！” 孟正民怒其不争瞪着他，“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来人！把他带下去！三天后当众处决！” “是！” 这个决断，立刻引起所有宁军的欢呼。 “督军！” 杨统领又站出来，“四少已死，三少要为四少偿命！眼下只有督军，统领我们宁军，和江南九省！” “没错！我们拥护督军！” “请督军正式接任……”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虽然那些元老级别的将领不愿意，但是孟玄石已经死了，小小少爷还在襁褓中，只能无奈接受了。 孟正民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三日后，就举办督军就任大会！” 第36章 老娘把你的秘密抖出来 佩儿推着沈静芸闯进督军府的一个房间。 床上的一幕惊呆了佩儿！没有穿衣服的孟正民，把一个年轻女子压在身下，庞大魁梧的身躯在女子体内狂抽着，带着男人的粗重喘息声，和女人痛苦的呻吟……吱嘎吱嘎剧烈摇晃的梨花木大床，好像不堪折磨要炸裂了…… “孟正民！” 佩儿看到沈静芸竟直呼督军的名字！用力把正吭哧吭哧忙活的孟正民推下去，拽起女人就狠狠给她两耳光！ “贱人！敢抢老娘的房间！老娘的男人！看老娘今天怎么扒了你的皮……” 面目扭曲的沈静芸猛拽住女子的头发……房间里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沈静芸！” 孟正民恼怒，猛推她一把，竟一头撞到桌子上，痛得她眼冒金星，也彻底被惹毛了！ “孟正民！要不是老娘接近孟玄石，帮你做那些事，你今天能当上督军？你要是敢过河拆桥，出尔反尔，不让老娘当督军夫人，老娘就登报把你的秘密抖出来！你设计害死孟玄石……” “闭嘴！” 孟正民脸色一变，猛扣住她的脖子，“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老子就拧断你的脖子！实话告诉你，老子睡你早就睡腻了！你一只破鞋也想当督军夫人？呸！你做梦！” “你……” 快翻白眼的沈静芸终于害怕了，“你……你好狠心……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不能看在儿子的份儿上……” 却被他阴笑打断，“儿子？有的是女人给老子生儿子，你算老几？” 沈静芸终于明白了！孟正民之所以同意她把儿子生下来，是为了控制孟玄石，也是为了能控制她！ 眼看沈静芸快断气，孟正民终于松开她。 军靴狠狠踹向桌子，应声而碎，吓得沈静芸尖叫一声！ “贱人！你最好给老子安分守己一点！否则你的下场就是这张桌子！” 孟正民穿上衣服，摔门而去。 他的心腹杨统制等人都在书房等他，刚坐下来说了几句，刚才被他搞过的女人衣衫不整、哭哭啼啼闯进来。 “督军！救救奴家！沈静芸拿剪刀扎奴家！她说……督军夫人必须是她，否则她就扎死督军所有的女人和儿子……呜呜呜……” “贱人！我什么时候说过？” 追过来的沈静芸百口莫辩。她刚惹孟正民生气，怎么可能不识时务说这些？ “砰！” 孟正民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又羞又怒，脸上浮起杀气。 “贱人！既然你要找死，本督军就成全你！来人！把她拉出去……” “孟正民！” 沈静芸彻底失去理智，“孟玄石是你害死的！我要登报揭发你……” “哼！贱人！看来一枪毙了你，太便宜你了！” 孟正民脸上浮起一道残忍的冷笑。 第二天，一个恐怖的消息在督军府下人中流传——昨晚督军府十几个卫兵喝醉了，竟轮*了沈静芸！一个晚上，活生生把她给折磨死了…… 一个下人不小心进去看见这一幕，差点吓疯了！因为沈静芸的死状……太悲惨，太可怕了！ 第37章 终于真相大白 今天是孟正民正式就任督军的日子，也是孟玄棋被处决的日子！ 当孟正民穿着督军府，意气风发走进大厅，准备和众位将领欢聚一堂……却蓦然停下脚步。 不敢置信瞪着同样穿着督军服，坐在督军位子上的……孟玄石！ “……” 他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一侧，果然，此时原本应该被当众处决的孟玄棋，竟穿戴整齐，坐在孟玄石的旁边。 孟正民倒抽一口寒气……“原来如此！” 他的副官正要拔枪，几十个卫兵立刻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包围，插着刺刀的枪口对准他们。 副官脸色“唰”如死灰一般。 这个时候，孟正民终于知道，他大势已去！ 他的天子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肩膀松垮下来，他眸光深了几许，“孟玄石！你是什么时候识破我的？” “识破你的不是我！”孟玄石站起来，双手撑在桌沿上，倾身冷笑。 “是我！” 孟玄棋侧过头，望着孟正民，俊容依然浮着一个轻淡的笑意。 “……” 孟正民闭上眼睛。 副官忍不住，“三少！督军是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孟玄棋打断他，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阴沉冰冷。 “我的亲生父亲，都为我做过什么？野心勃勃，想当督军的是他！却把亲生儿子推出来当枪靶子！各位，我从来就没有和孟玄石争夺督军的心思！” 他的话，震惊所有人。 孟玄石锐眸似箭，落在孟正民脸上，沉声道，“沈静芸接近我，我就知道她是受人指使！但我一直以为她是孟玄棋的人！所以我将计就计！直到孟玄棋身边的陈副官暴露，我才知道，沈静芸和陈副官，都是你的人！” “我去梧州前，和孟玄棋见过一面！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我们也知道我生辰会那天，你会有大动作，我担心会伤到无辜的人，所以设了一计，逼着你提前行动……” “所以，”孟正民替他说下去，“那天我在树林看到的，是你们合演的一场戏？” “没错！” 孟正民死死瞪着他，终于脸色渐变。 他不甘心！没有败在敌军手里，却被两个单枪匹马的黄毛小子给戏弄、打败了！ 孟玄石和秋副官都没死，孟玄棋开枪打破他们身上的血浆，才造成鲜血长流的假象！而且孟正民赶到时，孟玄棋的人及时把他们“扔”下了悬崖…… “但是，”孟玄石骤然愤怒，咬牙切齿，“这些都不是你最可恨的！你最可恨的，是当年你设计害死了老督军，栽赃给沈国海……” 其他人更震惊了！ 孟玄石瞪着孟正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原来他误会了沈国海，还有……沈静婉！ 整整一年，他对沈静婉到底做过什么…… 他恨不得亲自经历一遍，她承受过的痛苦，流过的血和泪…… 第38章 然而没有如果 幸好，他被孟正民怂恿沈国海是承军奸细时，杀害沈静婉亲生父母……这件事他实在做不到，所以暗中放走他们……才没有酿成大错。 孟正民被带下去，关押起来，明日当众处决。 孟玄石走到孟玄棋背后，拍拍他的肩膀。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孟玄棋淡淡道，“督军不用担心！我小的时候，他整天都在计划，如何害死老督军，当上督军！我从小到大，和他见的面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所以，我们没有父子之情！” 他轻描淡写。孟玄石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 无论是夫妻，还是孩子，最重要的就是陪伴！ 缺少陪伴，即使是骨肉至亲，最终也会变成陌生人！ 孟玄石刚坐下，又一个人匆匆忙忙闯进来。 孟玄石蹙了蹙眉，正要呵斥，却见是孟母。 “妈！” “儿子！你还活着！太好了……”孟母抱着孟玄石，忍不住又是失声痛哭。 “妈！”孟玄石忙安慰她，“我没事……我正在开会，结束后就去找你！” “好！”孟母忙抹掉眼泪，“对了！静婉呢？你让静婉先陪我回去吧！” “静婉？” 孟玄石却一震，“她没在督军府？” “坏了！”孟玄棋霍地站起来，“你刚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虽然提前静婉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但那天孟正民有点怀疑她！为了打消孟正民的怀疑，她问我你从悬崖掉下去的地方……” 孟玄石脑子里一懵！ 孟正民一定会派人跟着她…… 就算孟正民的人没有对她下手，三天，她还没有回来，明显…… 出事了！ 这几天，担心被孟正民发现，所以孟玄石不敢回桐城，也不敢和孟玄棋等人联系！约定孟正民就任督军这天就赶回来，所以他不知道，沈静婉竟然一个人去梧州…… “静婉！” 孟玄石猛地摘下帽子，冲出门，来不及开车，骑马向梧州的方向狂奔而去。 …… 五年后。 督军府张灯结彩，鞭炮声声，庆祝小少爷满月之喜。 当孟母满脸喜气，抱着小少爷走出房间，看到一抹穿着军装，颀长笔挺的身影站在长廊下，微微仰头，遥望着朝霞满天的景象。 表情无悲无喜。 “玄石！你快看看！玄棋的第二个儿子，比第一个长的还像他！”孟母抱着孩子走到他面前。 他终于回过神来，转身，低头，望着把拳头含在嘴里，瞪着一双黑溜溜大眼睛望着他的小家伙。 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会心的笑容。 如果他和沈静婉的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如今已有四岁！ 然而没有如果…… 第39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五年前，他赶到梧州那座山，找了三天三夜，包括方圆几十里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她，甚至没有一条线索……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五年，他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她！ 五年，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无心找其他的女人。 随着一日复一日的失落、绝望……他的心，反而越来越平静！ 既然如此，那他就孤独一生！信守对她的承诺——“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人，才配得上分享我的一切！” “督军！” 不由自主又走神的他蓦然回过神来，看到孟玄棋单手抱娃，和抱枪的姿势一样英挺、潇洒，他忍不住脸上又漾开一丝笑意。 不过刚才叫他“督军”的明明是个娃的声音……他低下头，果然看到孟玄棋的大儿子正在父亲身边，才三岁的娃，已初见军人的端倪。 他心一动，微笑对孟玄棋道，“你有两个儿子，以后就在其中挑选一个做督军吧！” 孟玄棋一震。 几秒钟后，才缓过气来，语气坚定不移，“她们母子……会回来的……” 回来？ 孟玄石的心脏也狠狠一震。 五年了！她们母子会回来么？甚至……还活着么？ …… 宁军和乾军的决一死战，终于要开始了！ 上次乾军乘胜追击，差点把承军全军覆没。但乾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所以孟玄石趁这个时机攻打乾军。 只要攻下乾军，而承军已不是威胁，宁军就会占据半壁江山，和华北军形成双足鼎立的局势。 所以将来的天下之主，会在宁军和华北军之间分出胜负。 孟玄石即将带着大军出发。 孟玄棋要替他驻守桐城，一再叮嘱他，“乾军督军我见过，此人不可小觑！你在战场上千万不要轻敌！记住四个字：穷寇莫追！” 孟玄石笑他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但心里却很感动。 “对了！秋副官怎么还没来？”孟玄石皱紧眉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 “四少！” 秋副官几乎是一路狂奔，和孟玄棋一样，没有个军人的样子。 孟玄石正要训斥他，却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娃。 目光漫不经心投向女娃的脸…… 翛然，孟玄石和孟玄棋都震住了！ 第40章 语无伦次的秋副官 “静……静婉……”孟玄棋不敢置信。 才四岁的娃，当然不是静婉！可她有一半和沈静婉相似，另一半和……孟玄石相似！ 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我和静婉的孩子？” 孟玄石背脊剧烈颤抖，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到女娃面前……强忍住头晕目眩的冲动，迅速湿润的眸子，透出一道欣喜若狂的光芒，落在她身上。 “孩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督军！”秋副官也激动不已，“士兵在街上看到一个孩子买馒头，孩子和四少、四少奶奶长得极相似，就多了个心眼来向我报告！我已经调查过了，孩子的确和他的妈妈相依为命！但是我还没有看见她妈妈！我很激动，所以冲动赶来向督军报告……” 秋副官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女娃的妈妈……静婉…… 孟玄石再也忍不住，把女娃紧紧抱在怀里……从今以后，谁也休想让他和孩子分开！他的孩子，就是天下最尊贵、宠溺的公主！ 桐城燕归来客栈。 “老板！求求你！我是乡下人！我女儿生病了，所以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到城里求医！可我们身上的钱只够求医，不够住宿，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间柴房，晚上能遮风挡雨就行！否则我女儿会病情加重的！求求你……” 一个乡下婆子带着咳嗽不止的女儿，跪求客栈老板。 “滚！”老板怒喝道，“你女儿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老板！求求你……” 婆子把头磕得砰砰响。 “不滚是吧？来人，把她们给我打出去！” 几个伙计刚抄起棍棒气势汹汹冲过去，忽然“哗啦”一阵脚步声响起，几十个卫兵冲进客栈，把所有人包围。 一个身着戎装身份尊贵的年轻男人大步冲进来，俊容阴沉得可怕，“她死不死跟你没有关系？很好！今天我就拆了你的客栈！如果她的病一天没有好转，你就给我受一天的毒打！” “……” “督……督军……” 老板吓得瘫软，快晕倒了。 这……这母女看起来跟乞丐似的，怎么也和督军大人扯不上关系啊…… “静婉！” 孟玄石站定，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才缓缓转过头，高大身躯微微颤抖着，一颗心忐忑不安快要蹦出来…… 是她吗？ 是吗？ ……终于，他和她四目相对了！ 第41章 尾声 宁军，督军孟玄石突然宣布，将推迟一个月后出发。 冬去春来，这一次沈静婉终于看到，督军府春暖花开的样子。 她坐在花园里的亭子里赏花，太阳暖融融的，四下安静，她身上盖一张薄毯，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怒喝声惊醒的！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孟玄石正在训斥下人。 “如果督军夫人因此受寒，咳嗽一声，本督军就打断你们一条腿！” “……” 原本忍不住要咳嗽的沈静婉，赶紧憋回去了。 “督军……” 一声平淡，甚至沙哑的呼喊，却叫孟玄石一震，蓦然转过身。 “静婉！你醒了？”立刻大步上前，小心翼翼抱起她，就像捧着稀世宝贝，满脸的温柔深情……叫其他下人都觉得要融化了。 “……” 这一个月来，孟玄石几乎日日陪着她，抱着她！甚至连用餐喝水，也要亲自喂她，不让她自己动手。 新来的下人感动得哭了，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如此宠爱一个女人，而且这男人还是万人之上的督军…… 她却不知道，沈静婉曾经的那些经历…… 孟玄石恨不得挖心掏肺，把自己最宝贵的都给她，补偿她……治愈她！ ——他不会忘记一个月前，在燕归来客栈看到沈静婉的一幕！ 果然是她！ 他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可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困惑的松开她，却看到她瞪着一双迷茫的眸光。 “你是谁？” “……” 五年前，沈静婉果然被孟正民派去的人痛下杀手，但逃跑时遇到这个乡下婆子，救了她一命！只是她的头受了重伤，命捡回来了，却失忆了！ 难怪，五年来，沈静婉没有来找他！ 她已经不记得他！ “静婉！哪怕你一辈子都不记得我，我也要照顾和宠爱你一辈子！你的心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来为你实现！” 沈静婉被包裹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耳边响起他低沉有力的声音……莫名，她的唇角勾起，脸上漾开一个会心而甜蜜的笑容…… 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她又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英俊翩翩的少年郎，深情而坚定对她说。 “长大后，我一定要娶你为妻！因为只有你，才配得上分享我的一切！” 宁军和乾军终于开战了！ 因为是决一死战，这场战役激烈而残酷……持久。 竟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孟玄石以为攻破乾军，他势在必得，没想到结果却被孟玄棋说中了——乾军虽然明显要输了，可乾军督军却留了一手后招，而孟玄石不小心中计了…… 他和几千士兵被困在山谷里，而乾军占据有力地势，把山谷包围了。 孟玄石只能等待孟玄棋的援兵到来，可被困在山谷里，根本发不出电报和信号，孟玄棋不可能掐指一算，知道他需要救援！ 所以……这一次，他死定了！ “督军！” 秋副官满身是血，冲到他面前，视死如归，“大家都说，我们绝不愿意做敌军的阶下之囚！请督军下令……”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孟玄石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代表所有士兵来请求他，下令集体自杀，痛快死去！ 集体自杀…… 孟玄石高大的身躯剧烈一抖，失了神。 虽然战争的残酷，你死我活，他早已见多了！但是要他带着几千士兵，集体自杀，这……太残忍了！ 然而一天一天过去……乾军的这些人，本来都是伤兵残员，所以这几天没有向孟玄石发起攻击。然几天过后，乾军渐渐缓过气来，秋副官探到，乾军已经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 “督军！请你不要再犹豫了！下令吧！” “督军……” 孟玄石猛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他大步走出帐篷，闷堵在胸口，差点让他窒息的一口气，才终于吐出来。 几千士兵……几千条活生生的性命！ 望着阻隔生路，高耸蜿蜒的山峰……他终于绝望的闭上眼睛，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仿佛要狠下心来做一个决定…… 他蓦然睁开眼睛，正要转身对秋副官说什么…… 忽然又猛地转过头，望着远远从山上逃命一般狂奔下来的，一个……女人！ 他不敢置信。 “是四少奶奶！天啊！四少奶奶！” 秋副官却已经按捺不住，震惊叫起来。 “静婉！” 在所有士兵疯狂的欢呼声中，孟玄石终于回过神来，大步向她的方向冲过去。 “静婉！你怎么来了？你……” 孟玄石紧紧抱住她，又惊又喜，竟然又哭又笑，疯了一般……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个月前，我就从桐城出发了！赶到这里，才知道你出事了！我给孟玄棋发了电报，他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玄石！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不……”孟玄石再也忍不住，失控的声泪俱下，“是我对不起你！静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竟一连说了十几个对不起。 ——要不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沈静婉怀疑他会重复这三个字到天黑。 他猛地松开她，更震惊望着她，“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你……” 几个月来，她眸子里的空洞和迷茫终于散去，眸子明亮，熠熠闪烁望着他，精致柔美的脸蛋上，漾开一个会心而甜蜜的笑容。 “玄石！我好了！我都想起来了……” “静婉！” 孟玄石激动狂啸一声……再次拥她入怀，滚烫的薄唇紧紧贴着她的，混合着两人喜悦而激动的泪水，辗转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