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天下:彪悍太子妃》 第1章:穿越了 “姐姐,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早些离开吧,留着也是给爷丢脸。” 趾高气昂的女子不屑的打量着江如鸢面上的薄纱,嘲讽道,“姐姐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想想该如何治脸呢。” 离江如鸢穿越到这个朝代来已经有一个来月了,她本该死于那场车祸,却没想到重生到了与自己同名同姓不受宠的齐国太子妃身上。容貌尽毁,受人欺压,开玩笑,她江如鸢怎么会是随意任人摆布的? 她闭门整整一个月,铲除了身边心怀不轨的丫鬟,又费尽心思治好了脸上的疤痕。 不得不说,这具皮相当真是完美无瑕,明眸善睐,朱唇贝齿,也难怪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惦记。 今日恰巧是皇子之间的赛马,她方一入场,便碍了侧妃明离茵的眼似的。 “难道你这个贱婢是想在太子面前展示?” 明离茵嘲讽一笑,恶狠狠威胁道,“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江如鸢的这张脸,便是明离茵毁坏的。 “让让,好狗不挡道。” 江如鸢打了个呵欠,懒懒开口。 明离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贱婢居然敢暗喻她是狗? 明离茵大怒,抬手便要狠狠的给江如鸢一巴掌,手腕却竟便被牢牢抓住了,江如鸢眸子微沉,还不待明离茵反应,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甩了上去。 巴掌的声音极其清脆,纵然是周围嘈杂也让人听得一清二楚,看过来的时候都是大吃一惊。 这个徒有虚名唯唯诺诺的太子妃,竟然出手打了侧妃? 凌嘉傲也是侧目望来,自己的这个太子妃,今日竟会如此反常? “你!你竟然敢打我!” 明离茵真是气疯了,当下也不管周围,脱口而出,“你这个贱……” 后半句话未出,便又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侧妃出言不逊顶撞正妃,将王府的规矩放在哪里?” 江如鸢冷冷一挑眉,“将爷放在哪里?” 一句话便将问题上升到了太子的颜面上面,凌嘉傲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明离茵纵然再气,却也知道分寸,当下注意到凌嘉傲的眼神只得咬碎牙齿往肚里咽。 赛马是皇子们举办的,自然皇帝不在,当即比赛开始,规则便是要骑马抢夺一只蹴鞠,最后得到并到达终点者胜。 参赛的除了江如鸢,其余的都是男子,如果说一些人开始还抱有轻视的态度,比赛正式开始之后,他们便再不敢轻视分毫,女子身形如燕,轻巧灵活,控制着坐骑始终将蹴鞠牢牢掌握。 明离茵却是冷笑,她方才已经吩咐了人下去,过会儿可是有得江如鸢好看的了。 就在江如鸢驾马即将跨入终点之时,她身下的坐骑却是仿佛被针扎了似的,嘶鸣一声,就直立而起,接着更是疯了一样陷入癫狂,若是江如鸢被甩下来,恐怕是不残也重伤。 周围人顿时有些慌乱。 江如鸢毕竟是现代武术冠军,当即沉静下来,敏锐的捕捉到旁边灌木丛的人影,眼神更冷,明离茵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下如此狠手。 她狠狠一夹夹马肚,拉起马缰,将癫狂中的马拼命朝一个方向板了过去,马径直冲入灌木丛,前蹄扬起,重重的踢在了一个人身上。 “啊!” 那人惨叫一声,手里握着的一只竹管顿时脱手,而将江如鸢借着马冲入灌木的缓冲,轻巧从马背落下。 一看地上的竹管,竟然是一种带着即时迷毒的毒针。 看来方才她的坐骑所中的就是这种毒针。 “人证物证俱在,谋害太子妃,该当何罪?” 江如鸢笑嘻嘻的说,转眼看向凌嘉傲,“不如重打四十大板,再卖作奴隶吧。” 四十大板人还焉有命在?奴隶又是何等不堪的存在! 那人脸色惨白,急忙求饶,却听得江如鸢接着道:“不如你将幕后主使供出来,我便放你一马。” 那人顿时是下意识看向了明离茵。 “四十大板!姐姐你也太狠心了!” 明离茵一看不妙,顿时上前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四十板可是要打死人的啊。” 谁知江如鸢根本不为所动。 明离茵气的咬牙,加重语气,阴阳怪气道。 “作为太子妃最重要的可是贤德,太子妃,你这样随随便便判死别人,真是草芥人命,妾身就不知道爷怎么会娶了你做太子妃。” 言下之意,江如鸢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见江如鸢不接话,明离茵心头得意,接着说下去:“如此不仅丢了你的脸,更是丢了爷的脸。照妾身看啊,太子妃应该赶紧送回你的国侯府好好再学习一下礼数才对。” 顿了顿,“啊对了,在这期间,妾身完全可以代替姐姐照顾王府。” 她的话才落下,便看见江如鸢笑盈盈的脸。 “谋害太子妃,拖下去处死吧。” 她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淡然吐出这句话,宛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明离茵脸上。 “你!” 明离茵脸上青白一阵,当下恼羞成怒道,“我好心奉劝,你却独断专行,太子,你看这样的太子妃,我们可还留得?!果然国侯府出来的人就是半点礼数也没。” “他人要取我性命,我为何要手软?侧妃不辨是非也就罢,照侧妃的意思可是想接手这太子府,还是也想谋害我取而代之呢?” 明离茵触及到凌嘉傲的目光,顿时惊慌起来:“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所以太子,您看如今是侧妃出丑还是我出丑?” 江如鸢不动声色的看着不断哭号求饶的下人,转头望向凌嘉傲,“侧妃不知礼数,我这个正妃也有责任,今日起侧妃禁足半月,手抄佛经十遍好好静静心吧。” 明离茵当场变了脸色,江如鸢是想明摆踩到自己头上来啊! 她心下大惊,连忙想将局势扳回,却听得凌嘉傲淡淡开口了。 “正室为妃,太子妃自然有义务约束女眷的礼数。” 第2章:争执 从前明离茵明里暗里欺负江如鸢的时候,凌嘉傲何曾管过,女眷之争他本就不屑插手,然而今日江如鸢是真正让他都看了几眼。 驾马的动作英气流畅,更是当众毫不留情的打了明离茵的脸,这个女子,确确实实同从前大不一样。 明离茵吃了个闷亏,当下咬牙:“若是如此,太子妃理应跟我一同抄写才对,以作表率!” “大胆!” 谁知江如鸢面上却是头次浮现厉色,挑眉厉声道,“正妃该如何处罚侧妃凭什么做主,爷在旁边都还没发话,明离茵,轮得到你发言吗?!” 顿了顿,“还是说,你想挑战太子殿下的权利?” 明离茵何时见过江如鸢这般伶牙俐齿,当下不知如何反击,脸色发白,对着太子道:“爷……妾身万万不敢有那个意思……” “正妃管教不当,本应当罚,如今赛马却是头筹。” 凌嘉傲淡淡的看了江如鸢一眼,“功罪互抵。” “多谢爷。” 明离茵看着江如鸢道谢,恨得是咬牙切齿,奈何她不敢再有动作,只好瞪向站在一旁的江柔依。 江柔依是国侯府的四小姐,平日也受了她不少照拂,这个时候自然是该出面将江如鸢那个贱婢的气焰好好压一压了。 赛马比赛结束后,江如鸢向场外走去,等待马车,却是被江柔依横蛮的拦住了。 “江如鸢!” 江柔依态度傲慢,“你可知道你刚刚的举动有多丢侯府的脸面!” 见江如鸢不说话,又讽刺道:“我劝你啊以后出去可别再说你是侯府的人了,长得这么丑,还心肠歹毒,跟那些下贱的丑婢也没什么两样。” 江如鸢险些翻出白眼来,她懒得同江柔依废话,然而这种沉默却被江柔依误解为了害怕,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我看啊,你这脸就一辈子治不好了,跟你那个废物娘亲一样是个废人了,哼,反正你那个贱人娘亲迟早要被推下位置了。” 江如鸢乍然眯起眼睛。 原主的母亲在国侯府并不得势,却对原主极好,她向来恩怨分明,怎么容得别人这样说自己的人? 她回身一把抓住江柔依的衣领,冷冷问:“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江柔依好像吃定了这个废物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得意的笑道:“你不过是个丑八怪,太子殿下怎么会接着留你?即便是皇后也保不住你,我迟早会变成下一任的太子妃,到时候你就只配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 得意的顿了顿,“至于你那个贱人娘亲,对付她方法多着……” “什么方法。”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江柔依浑身吓出冷汗,当场连忙转身便行礼:“太子殿下。” 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声音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方才是在说教本宫的太子妃?” 凌嘉傲眸子冷冷瞥过去,带着摄人的寒意。 “殿下。” 江柔依鼓足勇气,恨恨的指着江如鸢道,“您好好看看这个女人,不仅容貌丑陋,手段也是狠辣,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说着便伸手去揭江如鸢的面纱,江如鸢面色一寒,侧身避开,江柔依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殿下!您可看见了!她根本就是不敢让您观视!” 江柔依冷哼,面上得意更甚,“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说出去不仅是丢殿下您的脸面,更是丢侯府的脸面!” 听了江柔依对江如鸢的欺侮,凌嘉傲眼里不悦,开口:“将面纱揭下。” 自江如鸢容貌被毁以来,他还从未观视过她的情况。 江如鸢自是推辞,凌嘉傲却已不耐,扬手还不待江如鸢做出动作就以掌风将那层薄薄的面纱挥落。 他却忽然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并非丑陋之相,反而美的动人心魄。 江柔依满面嘲讽的等着那张疤痕可怖的脸出现,然而入目的却是倾国倾城之姿,凤眸,丹唇,面上光洁一片根本没有任何瑕疵。 “这不可能!” 江柔依瞪大眼睛,激动的上前,“对!她一定是使用了传说中害人的换皮之术,她是妖怪!这种伤疤即便是太医都没办法的!” 说的不无道理,江如鸢先前的疤痕确实遍布半张脸,可怖又恶心,非常人能医,然而她既是出身现代医学世家,这点小伤疤怎么难得倒她。 江如鸢目光扫过眸现诧异的凌嘉傲,悠悠启齿:“若是我会医术呢。” 末了转身一指旁边的一个侍女:“你可是经常头晕耳鸣,手指发麻,从你站姿来看,颈椎病已经很长时间了,劝你多站起活动,不要闭门整日做针线。” 接着又指向一个车夫:“咳嗽,大热天寒战,你方才赶车还有些呼吸困难,这是肺炎的前兆,你需要卧床休息,大量饮水。” 她顿了半晌,接着居然是看向了站在一边的三皇子凌轩墨。 “畏寒体冷,你最近是否经常腰部酸疼,三皇子,您的有些私事应该节制了。” 被点名三人均是面露惊异,尤其是凌轩墨,眼里更是来了趣味。 江如鸢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一说完,微笑:“如此,可否证明我的医术?” “不!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能治好你的脸!”江柔依尖声道。 那毁容之物是她向宫中太医讨来的,据说是连他们都无法医治才对啊! “若是不信,你也自毁容貌,我保证给你治好恢复原样,如何?” 江如鸢挑眉,下一秒又冷笑出声,“不过妹妹,我这张脸可从未请过太医医治啊,你是怎样知道肯定医不好的呢?” “除非……别有隐情?” 江柔依面色一白。 “莫非是妹妹关心我,去问了太医?也好,正好太子殿下都在,干脆一起问了如何?” 江柔依面色更加难看,然而事到如今一切没用,将太医一一盘问之后便有一个将江柔依供了出来。 当初是明离茵的计划,江柔依实行,如今却是江柔依当了顶罪。 凌嘉傲面色冷冽,江柔依是国侯的人,按理说他不该重罚,然而当下却是动了薄怒。 “出言不逊,谋害太子妃。” 他冷冷的,一字一顿道,“传入宫中浣衣房,终生不得再出。” 第3章:比试 将国侯小姐贬入宫中浣衣房做侍女,为了正室得罪国侯府,这齐国恐怕也就太子一人做的出来,凌嘉傲看见他人踩在江如鸢上面,就莫名的不悦。 难道是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他面色一冷。 此时他与凌轩墨正坐在茶楼中,凌轩墨却是注意到楼下的喧哗,勾唇问:“皇兄,下面似乎正在比文武,可要去参加一下?” 凌嘉傲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今天却是闲闲应下了。 那擂台分文武两场,先是文擂,凌轩墨一展折扇上场了,两人均是微服出游,因此不存在被认出的问题。 文擂内容是写诗,不仅考文采,也考书墨水平,凌轩墨思量片刻,便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诗下来。 结果一出,他的诗自然是超过许多旁人,面上正浮起微笑,却是听见士官拿起旁边一人的诗笺悠悠开口。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诗句一出,不仅对仗工整押韵,更是令人回味无穷,凌轩墨面露诧异,侧头看去,只看见宣纸上一行漂亮的簪花小楷,视线再上,便是一个略为眼熟的秀美公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如鸢。 她偷偷出府游乐,怎知会碰上这两人,心中顿时大窘,也只得强装镇定。 最后评票结果公布,江如鸢竟是高出凌轩墨一大截。 “这位兄台好文采,佩服佩服。” 凌轩墨只觉眼熟,没有察觉端倪,凌嘉傲却是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至于武擂则是凌嘉傲参加,没想到打到最后,竟然是正好对上了江如鸢。 “又是你。” 凌嘉傲挑眉。 “我文武双全。” 某人厚着脸皮大言不惭道。 两人起先是试探性的出手,最后直接是放开了打,凌轩墨眼中诧异,很少有人竟然能和太子过招这么久。 江如鸢毕竟只是重生之躯,又是女子,体力跟不上,正打算喊停,却是乍然看见有几道黑影凌空袭来,目标正是场中央的凌嘉傲。 趁比武之时行刺,趁人之危! 江如鸢下意识脚步一转便侧身挡在了凌嘉傲身后,凌嘉傲想要带她躲开却已是来不及,长剑刺向她的胳膊,带出极长的一道血痕。 “江如鸢!” 凌嘉傲低声喝道。 “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 江如鸢推了他一把,“快走,这儿我应付。” 两人一个没有追问出现的缘由,一个也没有解释,几乎是同时抽出腰间软剑,背对背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为何不走!” “太子岂能抛下太子妃独活?”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两人方才一番比试力气已是去了大半,此刻疲于应付十多个刺客,身上都是带了大小伤口。就在江如鸢以为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之时,竟是有守卫出现,刺客见状不妙,纷纷退走。 “太子。” 从守卫身后走出的人竟然是云妃陈云静,能随意出入皇宫与周边内城市集,可见皇帝对她非同一般的宠爱。 “本宫恰巧经过这里,刺客遁走,无法追上,只好日后再追查。” 陈云静面色温婉,点了点头,“让太子受惊了。” “多谢。” 陈云静试图劝太子回宫请太医疗伤,却被拒绝,望着凌嘉傲抱起旁边青衣公子离去的身影,陈云静若有所思。 凌嘉傲带着江如鸢回到府中,两人满身是血的样子自是让人吓了一跳,其中江如鸢胳膊上还有一条巨大可怖的伤口,凌嘉傲几乎是冷着脸吼着道请大夫的,江如鸢觉得比起自己前世的训练来说确实也就那样,于是安慰他道。 “没事,我会治好的,不会留疤的。” 抬头就看见了凌嘉傲冰冷的眸子。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想找死。” 他眉间含着薄怒,“谁让你去挡的。” “太子殿下万金之躯,自然比我重要。” 江如鸢半开玩笑道,“若是殿下想要报答,就休了我让我去游历吧。” 虽然是一番玩笑话,凌嘉傲眉间冷意更深:“不准。” “既然入了太子府,就不是你说了算,好好养伤。” 说罢转身出去吩咐大夫。 方才听见那女子提起休了她之时,为何自己心里有莫名的怒意? 她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的? 此时明离茵却是面带恨色走进了江如鸢的房间。 “你这个贱人,竟然让太子殿下受伤!” 她咬着牙道,恶意的伸手狠狠的按了一下江如鸢身上裹着伤口的纱布。 若是平时江如鸢自然不怕她,但是此刻她有道伤伤及了骨头,不便活动,伤口被按压顿时闷哼一声。 “活该!” 明离茵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得爷的注意吗,做梦!” 说着又要伸手,就听见江如鸢冷冷开口。 “你还真是可怜。” 她看着被满脸震惊的明离茵,缓缓道,“自己没本事便只能祈求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失去了这些你又有什么,你连独活的能力都没有。” “明离茵,你真可怜。” 一番话好似戳中了明离茵最痛的痛点似的,她怒急攻心,站起来一巴掌便要往江如鸢脸上甩去:“你闭嘴!” 手还没落下,就被牢牢的抓住了手腕。 “侧妃。” 明离茵震惊的抬头望去,便看见凌嘉傲冰冷无比的看着自己,“从今天起,我不希望再看见你有任何冒犯正妃的举动。” “为什么!殿下!殿下不是也不喜欢她的吗!” 明离茵恨恨道,“即便恢复相貌又如何,她不但害殿下受伤,还故意设计自己受伤博得殿下注意!她就是个贱……”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便是被一股大力摔得跌倒在了地上。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凌嘉傲看着地上眼中含泪难以置信的明离茵,“府上不养不守规矩的人,即便是清妃保你也同样。” 江如鸢看了一眼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他居然是在偏袒自己? 第4章 明离茵的嫉恨 自江如鸢受伤以来,凌嘉傲便每日必去一趟她的院子,有时是带一些有趣的小物什,有时则只是去看望一圈。 明离茵在暗处观察着,心里嫉恨愈发加深了。 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得到殿下的关注! 她不甘,内心又生出一个阴狠的计谋出来。 因为受伤,江如鸢的一切日常起居都是由婢女照料,甚至都是凌嘉傲亲自派去的人手,某日凌嘉傲前去探望时,身边居然是跟着明离茵。 “姐姐,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明离茵红着眼眶,楚楚可怜道,“先前是我不懂事,总是欺负你,还惹得爷不高兴,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了。” 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背地里却是不知道在谋划什么阴谋,江如鸢自然不信,也只能假意点头。 明离茵连忙又嘘寒问暖一阵,便接着开口道:“姐姐聊了半天也该渴了,我给你倒茶水喝吧。” 说完还不让婢女动手,自己便殷勤的沏了三杯茶水出来,手袖轻轻一抖,微不可察之间往江如鸢那杯中加了一些特制的药粉。 这种药粉不会危及性命,却是能让人脸上生出很多过敏似的红点,丑陋无比,很难消退。 丑八怪还是丑八怪,居然还妄图想要得到殿下的青睐。 明离茵冷笑,转身将其中两杯端给凌嘉傲与江如鸢,殷切道:“这可是上好的雨前茶呢,仅此一壶,殿下和姐姐还不快尝尝?” 江如鸢将茶端起,放到鼻尖前一嗅,便知这的确是好茶,然而茶香中却是古怪的带着一点腥臭,极像是被人做了手脚的样子。 她抬眼看见明离茵眼中一闪而过的窃笑,心头便是明了。 凌嘉傲已将茶水喝完,江如鸢不动声色,道:“殿下,这茶确实很好,只是我重伤未愈不便喝茶水,让给殿下吧。” 一个让字说的冠冕堂皇又很有趣,凌嘉傲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还以为她是嫌茶苦,当下便要接过。 旁边明离茵已是大惊失色。 这怎样了得,若是太子喝了这茶出了问题,铁定是迟早要查到自己身上来的。 她连连劝阻:“殿下,这杯茶都凉了,不如妾身再给您沏一杯新的。” 一边是江如鸢不喝这茶,另一边又是明离茵神态反常不让自己饮茶,凌嘉傲面露怀疑,当下停住了动作,打量两人神情。 “姐姐,这可是上好的雨前茶啊,不能浪费了。” 江如鸢脸上露出一个极为真诚的笑容,当下招呼了一个丫鬟过来,“这杯茶就赏给你吧。” 即便是丫鬟也是万万不可,若是那丫鬟出了问题,江如鸢抽丝拨茧将事情说得扩大一周,还是能推到自己这里。 明离茵面色阴冷,好一个江如鸢,不动声色便将东西兜兜转转推回了自己这里。 “给一个丫鬟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明离茵一把抢过杯子,勉强笑道,眸子却是含恨盯着江如鸢,“我喝。” 说罢将茶水一饮而下。 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反击点,甚至可以借此污江如鸢一把。 明离茵阴狠想着。 果然不出数日,明离茵脸上便长满了红色的小点,她找到凌嘉傲,又是哭诉又是指控的,说江如鸢嫉妒她,才在茶水中下了毒。 而前几日那杯茶便是江如鸢最先提出要换,如此一看确实像是有问题似的。 “还请侧妃想一想,我与殿下无仇无怨,要下毒也是直接给你下吧。” 江如鸢在床上躺了十几天,脾气很不好,“我脑子有毛病给太子下毒吗我不要命了。” “你!” 明离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当场气结,然后揪着江如鸢话里的点使劲的踩,“殿下你看!她都承认了她想害我了!我好心赔罪,没想到正妃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好不容易抓到江如鸢的小辫子,说的来劲:“依妾身看,此时最好就是将她送回侯府去好好教训一番,再……” “行了,省点口水吧。” 江如鸢拧眉,“这能产生过敏原的药材也就那么几种,府上附近的药铺也就那么几家,侧妃,你说一家一家查过去,是否能证明青白?” 明离茵面色一变。 她自然是派婢女去买的药材,若是叫药铺老板指认,那太子府的侍女服装定然是叫人过目不忘的。 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凌嘉傲允了这个做法,派人将周边药铺盘查了一遍,很快揪出了那个买药的侍女。 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目光不住的看向明离茵。 “你说出幕后者,我就放过你。” 江如鸢冷冷道,“我不信一个小小的侍女会有这个胆子对正妃下毒。” 婢女惧怕明离茵,咬紧了牙关不肯说,却是在听到江如鸢下一句话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若不说,三尺白绫自缢吧。” 江如鸢凉凉笑起来,“我这个人,记仇的很,说不定还会将你的父母家人都拿出来惩罚一遍。” 婢女一听,当即颤抖起来。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牵连父母呢! 不顾明离茵带着威胁的眼神,婢女磕了个重重的头,跪在地上哭道:“求……求正妃饶命啊,是侧妃吩咐奴婢做的啊!” 明离茵脸色大变:“殿下,你不要听这个贱婢胡说,她下毒谋害正妃,就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说完立马就要吩咐人带下去,却是被凌嘉傲喝住了。 “明离茵,你这是不将本太子的话放在心里?”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我说过,正妃你动不得,清妃保你也无用,从今日起,暂降为侍妾,今后戴罪反省。” “不!殿下,我是清妃特意指给殿下的啊,殿下怎能……” 明离茵愣了一秒,便是含着泪喊道,尽显楚楚可怜之态,然而这种小手段对太子岂会有用? “不要再试图拿清妃压本宫。” 凌嘉傲眸子一眯,“否则即便是她的人,本宫照杀不误。” 第5章:偏袒 江如鸢近几日是觉得凌嘉傲愈发古怪,先是一直偏袒自己,然后便是常常来她院子里散步似的兜圈,直到她所有伤痊愈。 最近明离茵被暂降侍妾倒是消停了一阵,然而伤痊愈了大事小事纷至沓来,大抵是那个宫中的江柔依又作妖,非要说联系上了宫中的风水先生,要来侯府看风水,将所有侯府的人召回,这下子江如鸢怕是不得不回。 凌嘉傲允了之后,竟然是同意与她一道回去。 此次回去,侯府众人都听说了她将江柔依惩治成何种境地,都是纷纷不愿主动挑事,唯有一人对江如鸢恨意极深,便是江柔依的生母,张秀玉张姨娘。 自己的女儿被送入宫内甚至终生不得再出,张秀玉内心对江如鸢的恨意可谓是攀升至了极点,非要除去这个贱人不可,却是想不到这次太子爷竟是同她一起回来,简直是恨上加恨,张秀玉咬牙,想出了一个绝佳的计谋。 入夜,风水先生拿着罗盘在侯府周围四角走了一圈,观测风水,一边走一边赞叹侯府风水之好,却是在经过江如鸢的身边停住了。 只见指针滴溜溜的转动,指向了江如鸢。 风水先生脸色顿时一片灰白。 “先生,这是怎么了?” 张秀玉假意问。 “这位姑娘身上怎会有如此重的妖气!” 风水先生戏做的很足,先是倒退几步,接着拿出一个小符纸丢在江如鸢脚下,大惊失色,“这,这位姑娘,啊!她是妖啊!竟然是一只千年狐狸精!” 江如鸢差点没笑出声。 “这,怎会,先生你可是看错了!” 嫡女被指认妖物,江国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然而求证多遍,风水先生又指明江柔依一事就是妖术作祟,江如鸢的脸和医术也都是妖术而为。 “妖女为祸患,大大不可留啊!” 那风水先生畏惧凌嘉傲,硬着头皮说了这句话。 “本宫的太子妃被指认妖物?” 凌嘉傲冷笑,“江国侯不会也就被这区区几句胡话弄昏了头吧。” 江柔依本就是因为凌嘉傲一句话被迫入宫,江国侯有火发不得,只好将怒火转移到江如鸢身上:“既然风水先生如此说,纵然不能全信,也有疑点。” “比如恶人作祟。” 江如鸢冷冷接话。 “不管如何,明日太子妃都要去寺庙再求证一次。” 张秀玉得意道,届时再买通一次和尚,事情不就成了。 如此陷害之意太过明显,然而作为信奉这些的古代人,自然不可能听什么科学的辩解。 凌嘉傲蹩眉,刚要再开口,就被江如鸢拉住了。 他心神领会,不再出言。 深夜,两人同房不共寝,凌嘉傲就被江如鸢喊醒了。 “太子爷,我们去干一件大事。” “什么事?” “好玩的事。” 两人借着凌嘉傲的轻功来到张秀玉屋后,江如鸢将头发散乱下来,穿着白衣,白衣上还带着点红色的痕迹,看起来还是有三分吓人。 凌嘉傲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已猜了个几分,之间她突然伸手戳破了窗纸,往里面用竹管吹了点东西。 “是致幻的药粉。” 江如鸢嘿嘿一笑,“增加节目效果。” 末了开始摇晃起窗框来,制造出在深夜中诡异令人心惊胆战的声响来。 “谁……谁在那!” 张秀玉自梦中惊醒,听着诡异的声响,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还没有缓过劲儿,就看见床边一个黑影幽幽飘了过去。 “啊!啊鬼啊!” 张秀玉大惊,吓得手脚发软,攥紧被子试图让自己安定下来,然而幽幽的声音却是在窗边响起了。 “捉……妖?” 那声音嘎嘎笑了两声,“你们真的找到真正的妖了吗?” 江如鸢将声音捏的尖细,再加上迷幻药粉的效果,张秀玉听起来就更加阴森可怖。 她浑身冷汗,尖叫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妖啊!嘻嘻嘻……” “你不要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要害我!” 张秀玉鼓足勇气推开窗,却是半个人影也没看见,再回神便只觉得身侧一道白影闪过,自己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顿时内心更为惊慌,大惊失色,跌坐在地上。 而江如鸢坐在屋顶,晃着裙裾,嘻嘻笑道:“可是你把别人当成我了啊,我很不高兴呢。” 很快下面就传来了张秀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声音:“我只是想要对付那个贱婢,不是针对您啊……” 她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冷哼,白影倏的在眼前晃过,将她绊了一个跟头,将额上撞了一个大包。 “还敢辩解!” “不敢不敢了!” 那道白影极快,加上迷药效果,张秀玉已经是吓破了胆,当下跪在地上磕头,“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冒犯了小仙……” 屋顶上江如鸢憋笑两下,小声对旁边眉目含笑的凌嘉傲道:“她叫我上仙呢。” “嗯……” 上仙大人敷衍了两句,“我若发现你再待人来除我,就有得你好看的!” 张秀玉在迷香的作用下越加害怕,自然是满口应下。 从那日以后,国侯府就再也没有过阴阳先生看风水的说法,更别说除妖这件事情了,自然不了了之。当然这是后话了。 两人回到房内,凌嘉傲有几分哭笑不得。 “你怎么那么多鬼主意。” “这叫急中生智。” 江如鸢反驳。 随着两人相处时日增加,凌嘉傲确实愈发发现这个姑娘吸引人的地方,性格多变,古灵精怪,该下狠手之处绝不留情,平日里便是一副懒洋洋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他深深的看了江如鸢一眼。 “江如鸢,你从那一次事情之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凌嘉傲道,“是什么改变了你?” 什么事情? 江如鸢虽说是穿越过来,记得一切原主的记忆,却唯独对原主为何身亡完全不清楚,当下听凌嘉傲提及,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是否又会是另一桩大阴谋之中的部分? 第6章:出征 “你想到了什么?”凌嘉傲见她不语,便靠近了一步。 江如鸢抬头看着他,想问,却又害怕露了马脚。若是被他知晓从前的江如鸢已死,按着古人迷信的样子,恐怕还真会把她当成妖怪。 江如鸢脸色不变,只是歪了歪头:“能想到什么?” 见她不肯说,凌嘉傲倒也没有逼问。 反正时间还长,他总会知道的。 江如鸢心中有事,又不能立刻发问,憋着也闷,她干脆去睡了。 本想着从凌嘉傲那里着手,想了一晚上,清晨第一缕光透入房间的时候,江如鸢就醒了,她想得太多,压根睡不着。 起身想去找凌嘉傲,可一掀开床帘子,里面竟空无一人。 “人去哪儿了,居然比我还起得早?” 江如鸢奇怪的摸了摸床,上面已经凉了,人大约走了有一阵子了。 这就更奇怪了,这两日下来,江如鸢也多少知道,凌嘉傲虽然起得不晚,可也从来没有这么早。 正疑惑着,外面几个丫头路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倒是吸引了江如鸢。 她推门出去,正好听见她们说话。 “这可怎么办啊,边疆告急,听说打仗,就是九死一生……” “可不是,原本是说皇上御驾亲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改成咱们太子爷了。” 江如鸢听了几句,就感觉不对,她叫住一个人:“站住,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个侍女原本是要去厨房看看早膳,听见声音,也都回过头,一件事江如鸢,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江如鸢最近就像是走了什么好运,有了太子护着,她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是急剧攀升,原本这几个丫头是看不起她的,现在也不敢造次,见她问起,也只能将她们说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早,宫中传来圣旨,要太子代替皇上亲征边关,激励将士保卫家国。边关路途遥远,便是快马加鞭来去也要几月之久,若是为了打仗,就更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回来。 “什么……”江如鸢听见边关告急,她心中一紧,一句“什么时候走”脱口就出来了。 两个侍女低着头,语气也带着悲凉:“明日便要启程。” “明日……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江如鸢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也不等两个侍女行礼,就转身朝正厅走去。 越往外走,气氛便越是压抑。 路过的侍女们都低着头步履沉重,就好像脖子上吊着秤砣一样。以前还会说笑,现在一个个也都不说话。 江如鸢眉头紧蹙,她快步过去。正厅一向不关门,此时却只留了半扇门扉,门轻掩着,里面没有点蜡烛,即使太阳已经出来,可屋内也仍是漆黑一片。 她轻轻推开门,只看见凌嘉傲端坐在黄梨木椅之上,他的手边,圣旨半合半开,露出了最后的朱红宝印。 凌嘉傲端着一杯茶,嘴角微微勾起,似乎这不过是最寻常的一道圣旨。江如鸢站在门口,看着他淡然处之的样子,一时也忘了进去。 见她呆呆站在门口,凌嘉傲笑了一声:“你也听说了?” “听说你要去边疆,要去……很多年?” 不过这么几日,她却感觉好像习惯身边有一个人呆着一样,听见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也许一去就再也回不来,她就想拉住他。 江如鸢没有心情细究,她只把这情绪当做是同情。 她却不知道,此刻她一张娟秀的面容就像是被吹奏的春水,愁绪凝结眉宇之间,久久不能散开。 凌嘉傲见她如此,也是一愣。他望着她,良久,他才轻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不过是去坐镇,不用亲上战场,生死之事你不必忧虑。” 他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剂良药,让她瞬间安心下来。 “你就这么担心我?”凌嘉傲见她放松下来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这人的确有意思,虽然古灵精怪让人猜不透她脑子里的鬼主意,可心思却又是如此的单纯好懂,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心绪的变化。 安心下来之后,江如鸢才察觉到了凌嘉傲眼中的戏谑,她咳嗽一声,狡辩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我以后的饭碗好吗!” “既然你担心你的饭碗,那本宫给你一个礼物可好?”凌嘉傲也不拆穿她蹩脚的借口,只是轻笑。 “什么礼物?”江如鸢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凌嘉傲却只是悠悠的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茗茶之后,才悠悠抬眼:“不告诉你。” “喂!” “若想知道,今夜准备好佳酿来换吧。” 看他一副就是不说的架势,江如鸢一跺脚:“你别反悔!” 说着,推门就出去了。 看着日光之下逐渐隐去的身影,凌嘉傲唇边的笑意也逐渐消失了。他侧过头看着桌上的圣旨,也有些疑惑。 分明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为什么江如鸢只是过来说了两句话,他却也感觉到了一丝悲凉,还有一丝不舍…… 是为了,江如鸢吗? 凌嘉傲叹了一声,手指摸索茶杯之上凹凸不平的青花瓷纹:“呵,有趣。” 是夜,江如鸢抱着从街上第一酒坊打劫来的一坛陈年花雕,带着两只玉杯,坐在自己院子中央的石桌旁等着凌嘉傲。 午后凌嘉傲又奉召入宫,也不知回来没有。 江如鸢觉得烦,拍开酒坛封泥,一股浓郁黄酒香味便迅速在空中散开。 酒香浓烈,光是闻着都觉得要醉了。 江如鸢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 “既然准备了好酒,怎么不派人来找我?” 回头一看,果然是凌嘉傲。 江如鸢哼了一声:“既然你自己回来,我干嘛费劲叫你。” “说的也是。”凌嘉傲今日似乎格外的好说话,一点也不气恼,反而自己给自己满了一杯,就坐着在江如鸢对面,倾尽一杯。 两人对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临月对酌,清风带着凉意缓缓拂过面颊,却吹不散酒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坛子酒就这么没了。 江如鸢已经醉倒在桌上,枕着手臂睡了。凌嘉傲静静看着,月光下那如天上谪仙般不染尘风的面容,那是如此安稳平静,这么看着就仿佛能过一世似的。 良久,他摇了摇头,站起来解下自己的玉佩,轻轻放在江如鸢面前:“礼物,我就放下了,你可得好好收着。” 第7章:整顿王府 凌嘉傲启程是在卯时,带着两列皇上亲赐的御前侍卫,浩浩荡荡的离开。 江如鸢其实没有醉倒只是脑袋有点晕,凌嘉傲放下自己玉佩的时候,她就清醒了,只是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等他离开之后,江如鸢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认得那玉佩,那是太子出生之后皇上赏赐的双龙佩,玉是羊脂白玉,月光之下晶莹如凝结的羊脂,虽触手生凉,可拿着玉佩的人,却往往感觉不到。 那是太子贴身之物,太子不在时,见玉佩如见太子。凌嘉傲很少将玉佩留给他人,这一次居然将它留给了自己。 江如鸢仔细打量着玉佩,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卯时,侍女来叫她起来,预备着送别太子,她都懒得去。只是搬出了另一坛酒,自斟自酌。 王府中,人人都传说正妃因为太子出征一事伤心过度,恐怕太子一走,她就要倒下了。 谁知道,江如鸢只是在屋子里睡了整整一天之后,就满血复活了。 她将凌嘉傲的玉佩挂在腰间,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正厅。 “去把内院管家张氏,李氏,还有管厨房的刘二叫来。” 江如鸢说着,还不忘记端着茶碗,有一搭没一搭撇着已经沉底的茶叶。 她都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既然凌嘉傲说不用担心,她就不担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王府好好整顿一下,将原主迷离的死因找出来。 昨天她在房间里,回忆了整整一天。 原主的记忆,她差不多也梳理了一遍。不去想的时候还没有察觉,仔细一想才发现,这王府里的人,还真是该好好整治一下。 从前江如鸢面貌丑陋也不得太子喜欢,虽然是太子正妃,可在王府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侍女。 府中管家有总管家,与各院管家,共四人。 总管家还算好,平日都跟着凌嘉傲,对江如鸢还肯称呼一声正妃娘娘。 可管内院的张氏和李氏就不一样了,平时克扣原主的用度就不说,还教唆其他人,日日欺负原主,让她没一日安生,久而久之,原主就神经衰弱时常出现幻觉,他们更是借机诋毁她,说她疯了。 要不是这些人在背后高贵,只怕原主也没那么容易死。 江如鸢想着,眼神狠厉起来。她不是残暴的人,但是对于恶人,她也不会留情。 不一会,张氏和李氏就到了。 那是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她们穿得都是绫罗绸缎,比小官家里官夫人还要好上许多。 张氏为人刻薄,爱说是非,李氏倒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少言寡语,最爱在背后条弄是非。 两个人垂手站在门边,都低着头:“见过正妃。” “张管家,李管家,知道我这一次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吗?”江如鸢低着头对着茶碗吹了吹,抬眼看着两人,学着记忆中张玉秀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 张氏和李氏这都还是第一次在江如鸢恢复容貌后见她,一开始她们只觉得,府中的传言不过夸大,这时候抬头,看见那倾国容貌也不禁傻了。 “咳,你们是不想回答了是吗?”见那两个人呆住了,江如鸢有些不满。 听见这话,两人才回过神来。 口齿伶俐的张氏,先说道:“正妃叫奴婢们过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她还觉得自己是从前那个三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内管家,说话语气也就如平常一样,甚至因为问话的是江如鸢,她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轻蔑。 江如鸢听见这话,冷笑一声。 突然,她“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碗一下摔在张氏的面前。 “既然知道是有要事,为何姗姗来迟!且本妃乃是太子正妃,这王府的主人,你见了本妃,为何不跪!” 江如鸢突然发难,张氏一下傻了眼,张开嘴盯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是李氏,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见张氏呆在那里,江如鸢只是冷哼一声,她看了外面的侍卫一眼,侍卫立刻走了进来。 “张氏有违府规,且以下犯上,屡教不改。拖下去,杖责二十,赶出王府,永不录用。” 那些侍卫都是凌嘉傲身边的,也见识过江如鸢先前做的一些事情,她如今又有太子的玉佩在手,侍卫们更不敢怠慢,连忙上来,将张氏拖了出去。 张氏被拖出正厅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开始求饶。 江如鸢只是微微皱眉,朝外面挥了挥手:“张氏聒噪,你们去堵住她的嘴。” 果然,片刻之后外面就听不见声音了。 江如鸢转过头,再看李氏。李氏已经脸色惨白,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 “现在知道害怕了?”江如鸢冷笑。 李氏不敢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她以为这样就能先躲过一劫,不想,江如鸢见她这样,直接以她居功自傲,拒不回话为理由,也让人将她拖了下去。 这一出杀鸡儆猴,把府中曾欺凌过江如鸢之人,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三日,府中病了十七人,辞了二十人。 这些都是小事,江如鸢大大方方的就把如此几十人等都打发了。 这下可把的总管家凌才急坏了,他围着江如鸢的直打转:“正妃娘娘,这可不行啊,您这样赶下去,府中可就没人了……” 江如鸢满不在乎的轻哼一声:“没人就没人了,出去找回来顶上就是了,你着什么急。” “可,可府中人丁买卖,都得问过太子爷……”总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江如鸢将玉佩往桌上一拍:“太子爷在这儿了,你现在就去找人回来,出什么事,我担着!” …… “哼?她担着?”明篱茵听说了正厅发生的事情,气的直拍桌子:“她有什么资格担着!” “可,可她是太子正妃,而且手上还有太子的双龙佩……”明篱茵身边的侍女小声说着,她抬头看了明篱茵一眼:“您还是……还是跟正妃服个软吧,不然咱们院里得人,可就……” “服软!凭什么要我服软!”明篱茵一听便火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推开了她的院门:“对,就是要这个脾气,明侍妾身份高贵,怎么能让她一个丑八怪踩在头上!” 第8章:商议 “你……你是国候府的……” 听见声音,明篱茵抬头看去,只见门边站着一个人,穿的是王府侍女的服饰,可却并非府中之人,她想了许久,才认出那是国候府张玉秀身边的人。 那人以前是跟着江柔依的,叫玉儿,江柔依被罚入宫之后,她就被张玉秀带在身边。 “明侍妾,您以前可是侧妃。王府中姬妾不过您与那个人而已,从前您在府中何等风光,而如今那人却仗着自己正妃的身份对您处处打压,还让太子降了您的位份……” 玉儿说着,抹了抹眼泪,好像是在为明篱茵愤慨。 明篱茵听见这话也是怒气横生,她从前在府中便是跺一跺脚,那些奴才都要抖上一抖,可现在呢! 不过短短数日,一群贱婢就见风使舵的偏帮着那个江如鸢。 昨日,让人去熬一碗燕窝,厨房那几个丫头就都敢说她的风凉话了! “明侍妾……不,侧妃娘娘,咱们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玉儿见明篱茵眼神狠了起来,嘴角一挑,赶紧凑了上去。 “那你说,要怎么办!” 明篱茵抬眼看她,眼中带着一丝威胁。她是不相信一个国候府的姨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要是那张玉秀敢拿她做刀子使,她定不会轻饶她。 玉儿看得明白,她连连点头,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明篱茵。 “这是我家小姐送给侧妃娘娘的,侧妃娘娘万望亲看。奴婢是混进来的,未免麻烦,就先走了。”玉儿说着行了一个大礼,就缩着脖子离开了。 明篱茵打开那还有些温度的信,粗粗一看,秀眉便紧紧皱起:“什么,江柔依居然出来了?” 江国候府中,张玉秀带着才出宫的江柔依,在屋内恭恭敬敬的站着。 一个年轻妇人,穿着一身素色宫衣,头上簪着飞凤衔花的玉簪,一派雍容华贵的坐在正座之上,手中端着镶金边的黑瓷茶碗,缓缓品了一口清茶,又看了看茶汤的色泽,点点头。 “这茶果然是好,是今年新出的六安罢?你们费心了,知道本宫喜欢六安茶,专程找了这么一些。” 张玉秀见她喜欢,忙不迭的上前说:“云妃娘娘喜欢就好,云妃娘娘救小女的大恩,臣妇万死也不敢忘。” 云妃笑着摆了摆手,缓缓道:“父母爱女之心,本宫明白。只是你以后可得好好管教女儿,切莫再惹太子生气,这一次本宫还可说情,若有下一次,本宫也不好开口了。” “是,臣妇谨遵娘娘教诲。”张玉秀喜不自胜的跪下磕了好几个头。 江柔依也在一边跪了下来,满心感激。 云妃让她们起来,接着便唤来了自己身边的宫人,宫女扶着她站了起来,她笑着让人也将张玉秀和江柔依也搀了起来。 “柔依,你要记住,太子妃是江国候府的嫡出女儿,你是庶出,她虽没了母亲,可你与她也是嫡庶尊卑有别,你别再做那些事情了。” 云妃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这一次本宫乃是奉皇命出宫去灵隐寺为国祈福,如今也该回宫了,你们娘俩许久未见,该好好说说话,就不用送本宫了。” 说罢,云妃便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 江柔依恭恭敬敬的送走云妃之后,才暗自咬牙:“娘!这一次咱们可不能这么忍下去呀!我在宫中受苦,您在宫外的事情,女儿也听说了,娘您也受了许多苦楚,这事可不能这么忍下去啊!” 张玉秀握着江柔依的手,语气发狠:“娘知道,你出来的时候,娘就已经让玉儿去了王府,想必如今信已经送到那明篱茵手中了。” “明篱茵?娘,你是说侧妃娘……不,她现在已经是侍妾了,还能帮咱们么?”江柔依有些不安。 张玉秀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望着远处,眼睛微微眯起。 “正是因为她现在是侍妾,才能帮咱们,因为,她与咱们一样,都恨毒了江如鸢。” 那三人约了次日相见,三人将自己想法一说,竟是不谋而合。 明篱茵至晚才缓缓归府,不想从侧门入的时候,一个没见过侍女,竟拦住了她的马车。 “大胆!这是我们侍妾的马车,你是谁,竟然拦车!”明篱茵身边的侍女绿银,插着腰指着拦车的人便骂道。 那侍女丝毫不慌,她气定神闲的站在马车前,也学绿银插腰:“奴婢是正妃的侍女,柳珠。正妃命奴婢严查进府之人,奴婢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望侍妾下马车,让奴婢查探。” 绿银一听说是江如鸢身边的人,也有点怂。她退了回去,站在马车边上,轻声说:“侍妾,是正妃的侍女,您不如下马车来,让她看看,也让她无话可说。” 明篱茵原本还沉浸在将江如鸢拖入泥沼,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幻想中,一听见这话,是气从心起,张嘴便骂:“没用的废物!连个侍女都不能奈何,我要你何用!” 绿银委屈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柳珠还是挡在马车前一动不动,僵持了半晌,还是总管家来,才把柳珠劝走了。 明篱茵此时已经是火冒三丈,回了自己院子就开始摔东西:“江如鸢欺负我,我可以不计较,她的一个侍女都敢欺凌到我头上来,你们呢,都是侍女,你们怎么都跟猪一样!” 一院子的人被她骂得不敢说话,都默默忍着,骂声直到半夜才消停了下去。 柳珠将这些事情,回禀给江如鸢。 江如鸢正坐在屋子里面吃夜宵,听见这话,终于收回了伸向摸鹅儿卷的魔爪。她舔了舔手指上的糖粉,抬头问道:“这么晚回来,你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吗?” “好像是去酒楼见了什么人。”柳珠低头恭恭敬敬的说。 她是江如鸢在人贩子手上抢来的,江如鸢将她带在身边,对她而言,江如鸢就如同她再生父母一般。 “你别这么拘谨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如鸢伸手拍了拍柳珠,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柳珠立刻摇头推拒,江如鸢却不干,她硬拉着人坐下。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谁?”柳珠忙问。 答话的是一个小丫鬟。 “正妃,总管家说,外面递进来了一封请帖,邀您三日后去尚书府,赏蓝田美玉。” 第9章 家信 “请帖?”江如鸢示意柳珠开门。 柳珠点了点头,打开门,外面的小丫鬟就恭恭敬敬的捧了请帖进来。 那是一张夸张到极点的请帖,请帖虽然只有手掌大小,但却足足有一根指节那么厚。请帖是大红面,字是烫金的,请帖的四个角都加了封角,那封角居然是玉做的。 若非上面“请帖”二字太过显眼,江如鸢还以为这丫头是捧了一方玉玺上来。 江如鸢打量了一下请帖,就伸手去拿。她本以为这请帖侧边是钉死的,谁知那居然是折子形式的,她只拿起了封面,里面的内页被她向上拿的动作一带,直接就被展开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这里面的“纸”居然都是金子做的。 “……这尚书夫人是疯了?请贴弄成这个样子,光是这请帖就能把她家底都掏空了吧。”江如鸢只觉得内心一阵奔腾。 那小丫鬟听见江如鸢这么说,立刻解释:“正妃不知。请帖只有正妃您的是这样的,其余人的都是普通请帖。尚书夫人说,光是这请帖,便花了三两黄金,请了五个工匠打造呢。” 江如鸢听见这解释,突然明白了,这不是请帖,是下马威。 她将请帖合上,让丫鬟捧着放在一边桌子上,就让人下去了。 柳珠不明白的看着脸色突然冷下来的江如鸢,她去翻了翻请帖,转头问道:“正妃,你不喜欢这请帖吗?” “你喜欢?”江如鸢挑眉看着她。 柳珠原本是总管家挑回来补厨房打杂空缺的,她看见柳珠就感觉这人和自己性格差不多,所以要了过来当自己的侍女。 果然,听见江如鸢这么问,柳珠也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喜欢?” “这东西虽然贵重,但是看起来太笨重了,像一块大金砖,哪儿有人用金砖当请帖的。” 柳珠说着,翻开请帖,厚厚的一张贴,上面却只写了三两行字:“而且,也太浪费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柳珠:“就是这个道理。什么身份配什么请帖,对别人都是请,对我呢,就是嘲笑我如同这请帖一样空有地位,内里笨重,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柳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江如鸢,虽然江如鸢这么解释了,她也明白江如鸢为何讨厌这请帖了,可她听着江如鸢的语气,又感觉她似乎并为此不生气。 “这些都是你要知道的,你是我的助手,这些事情你学着分辨就是帮我忙了。”江如鸢看她疑惑,于是解释道。 柳珠这才明白过来,忙道:“是,奴婢定会为正妃分忧。” 说着,她便要跪。不想,江如鸢却一把拉住她:“好了,你知道就行了。” 柳珠点头,她将请帖收起来。 想了想,又问:“那正妃,这宴会您去还是不去?” “去,”江如鸢冷笑一声:“当然要去。” 府里的人整治得差不多了,这么论起来也该轮到府外的人了。 她说着,往门外淡淡扫了一眼。那小丫鬟出去的时候,就把门带上了。 柳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并没看出什么不妥,但江如鸢却径直走过去,一把推开门:“要是不去,你们主子不就要失望了。” 门被推开,就听外面惊叫一声,是刚才那个小丫鬟满脸惊恐的跌坐在地上。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是侍妾的身份她不满意,本妃不介意请太子赐她一封休书,让她回娘家继续做她的千金小姐。” 江如鸢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这架势,吓得小丫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磕了几个头,就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江如鸢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十分无趣的啧了一声。 正要回去,不想,回头就看见自己身后立着一个人,那人跟个木桩似的站着,吓了她一跳。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江如鸢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外院的侍卫。 侍卫听见问话,才赶紧递上一封信:“回正妃,这是太子爷送来的信。” “信?” 江如鸢结果信封,奇道:“怎么今天黄历上写着宜送信么,前脚才来了一张贴子,这么马上又是信。” 说着,她还是将信拆开了。 凌嘉傲的作风就朴素多了,信封里只有薄薄一张信纸,记的也不过寥寥数语,说的是琐事,最后一句是说他已经快到嘉兴关了。 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了,只有柳珠在她身后窃笑。 江如鸢将信看了两遍,然后将信收了起来。 柳珠在一边笑道:“正妃想太子爷了吧?” 回头就瞧见柳珠一脸八卦的样子,江如鸢脸上微红,嘴上却还是狡辩:“什么就叫我想他了,我只是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递信过来,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是是是,正妃一点也不关心太子爷,正妃就是把太子爷的家书贴身收起来了而已。” 柳珠是后来进王府的,王府从前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太子与江如鸢是恩爱夫妻。 江如鸢作势要打她,她吐着舌头就跑了。 见那丫头转眼就不见人,江如鸢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从衣袖中拿出那封信,又展开来看了看。 “见信安。 行进一日,已到驿站。京城之外有百姓流离失所,望卿救助一二。 今已至嘉兴关,驿站有边关捷报传来,恐战事能很快平息。 勿念。” 没有落款,没有抬头,短得好像是例行公事。可江如鸢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就觉得心理好像有一块石头落地了一样。 她将信放回房间,就这么带着笑意过了一整日。 翌日,她是被吵醒的。 还没张开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哭声,那哭声时断时续,从窗外幽幽飘进来,若非是天已大亮,她当即就要找人去外面抓鬼了。 “柳珠,去看看谁在外面哭。” 江如鸢坐了起来,发现柳珠也已经醒了,于是让她出去看看。 柳珠点头,她循着哭声出去,绕着院墙找了大半个院子,才看见墙角蹲着一个人。 她正要问,可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发现是柳珠,吓得哇的叫了一声,接着,竟拔腿就跑了! 第10章 救济灾民 “你站住!”柳珠立刻去追,可追了半个府邸,还是没追到。 她看着那人跑进了明篱茵的院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听见里面传来了明篱茵的打骂声。 柳珠微微眯起眼睛,低头思索片刻后,转身回去了。 虽然那个人跑的很快,可她转身的时候,她还是看见了那个人的脸,那分明是明篱茵的贴身侍女,绿银。 绿银哭得伤心,那样子就像是家里有人去了似的。 家中有事也是寻常,可既然是伤心事,自然是第一个报与自己的主子听,又为什么会躲在外面哭…… 柳珠想着要将此事告诉江如鸢,谁知道回屋子一看,江如鸢竟然也不见了! 城中药铺,清晨才开张,便喧闹不已。 “姑娘,这可是上品阿胶,一两少说也得白银十两,您给的这个价,到哪儿可都是买不到的呀!” 店铺老板都快哭了,他扒拉着自己的算盘,恨不能将那算盘摔在地上。 这清早才下了板,就迎来了这位贵客。 客人拿了一张单子,上面写满了名贵的药材,本以为是来了一只肥羊,谁知道居然是来了个祖宗。 江如鸢坐在太师椅上,也不着急,只是端着茶,安静的品着。 那架势就像她不是过来买药的,而是过来视察的。 “姑娘,您看小店这也是做生意的,您给的价,小店实在是不敢卖啊。”药铺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恨不能拿着鸡毛掸子赶她出去。 可真要是让他赶客,他却又不敢了。 他别的看不出来,但就看着江如鸢的面貌,看着江如鸢身上一水江南织缎,就知道她定是身份不凡之人。 江如鸢听他说完了,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就这个价,你还能亏了不成?单说你那阿胶,胶中满是杂质一看就是下品,再说你的白术,看看都成白粉了。” 说着,江如鸢将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边上的蛇蜕,稍微碰了碰,蛇蜕上就脱下一层土。 此时街上的人意思慢慢的多了起来,药铺老板见江如鸢只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就直接点出了十余味药材中最差的几味药,心中一惊,脸色更加难看。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原来是行家啊……” 药铺老板和伙计站在一边都快哭出来了,看着江如鸢一个年轻姑娘过来,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为了家人抓药来着。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拿好的出来,要么按我的价,银货两清。” 江如鸢说得斩钉截铁,不给他们任何商讨的余地。 其实她过来也是因为凌嘉傲先前的嘱托,过来买点药,配好了之后,和米一起熬成药州发给京城之外的难民。 只是进来之后就发现这京城中最大的药铺,居然是一个黑心店。 这其余的也就罢了,来买药的人多是生了病,在药材上做手脚,可不就是谋财害命么。 “我的姑奶奶,我们也是小本经营……哎,那就这样吧,按您的价,这些药您拿走。”药铺老板哭丧着脸,准备收银子。 江如鸢勾起嘴角,点了点头:“好,那明日,我再来,还是这个价,你记好了。” 这话一出,药店老板的动作一顿。 抬头见江如鸢也正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说,她就是来找麻烦的。 药铺老板这下也懒得装了,他将手中的银子往地上一丢:“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这可就巧了,”江如鸢眼神也冰冷起来,“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吃酒。” “哼!你知道我这是谁的铺子吗!” 药铺老板说着,拍了拍手,他的伙计便立刻拿出了一块银腰牌,上面刻了个“墨”字。 江如鸢只觉得那腰牌有点眼熟,却不知是谁的。 见她看了腰牌居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药店老板也吃了一惊,他将腰牌举在手上,厉声对江如鸢道:“大胆刁民,你看见三皇子的腰牌,竟然不跪!你这是以下犯上!” 听药铺老板这么一说,江如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药铺老板这次更惊讶了,他抖着手,指着江如鸢道:“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叫应天府的人过来,把你拖去菜市口斩首!” 江如鸢却笑得更大声,她虽笑着,表情却仍是没有一丝温度。 药铺老板心虚起来,他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办。 就见江如鸢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摊在手心:“你说巧不巧,我是太子正妃江如鸢,三皇子乃是我皇弟,论辈分,我还真不用跪。” 一看见那双龙佩,药铺老板的腿彻底软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咚咚的往地上撞。 江如鸢将玉佩收了起来,她扫了一眼一众围观的人,方才还在看热闹的人,此时都已经傻眼了。 尤其是药铺的人,一个个都伏在地上发抖。 见状,她满意点了点头:“既然知道害怕,那就听清楚了。今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这店里以次充好,漫天要价的话,我立刻叫人封了你的铺子!” 药铺老板苦着脸,也不敢不答应。 江如鸢给他立了规矩之后,带着药放下银票就走了。 只是出门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那铺子包药的黄纸上,都用朱砂在外面印了铺子的名字和一个看起来跟商标一般的图腾。 那图腾,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她拎着药正在看,突然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擦着她的肩膀跑进了铺子。 “朱老板,出大事儿了!你快去把店里的一品红拿出来,宫里丢了一……让你补上……” 那丫鬟边跑边说,跑进里屋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听得不太清晰了。 江如鸢奇怪的回头,她总觉得那丫鬟的打扮似乎也有些眼熟。 而且她说宫里,难道是说皇宫? 这宫中丢了药材,为什么竟然会让三皇子护着的药铺子补上呢? 正想着,一个人突然拉着她的衣角。江如鸢猛地回头,发现竟然是柳珠。 “正妃,我可找到您了。您快回府吧,府中出事了!” 第11章 尚书夫人 “出什么事儿了,你这么慌张?”收了这丫头也有几天了,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 柳珠张了张嘴,可碍于四周的人,又把话吞了回去。 “正妃,您还是回府中看看吧。” 江如鸢见她如此,想来应该是出了大事,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回了王府。 才踏进王府,她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说话的似乎是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声音十分尖锐,就像是掐着嗓子吼出来的一般。 “你这下贱的东西,弄脏了本夫人的衣裳,你要怎么赔!啊!” 被骂的人支支吾吾的,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江如鸢微微皱眉,朝着吵闹处走去。远远就看见,明篱茵站在一旁,她只是看客,而骂人的是一个穿着金色衣裳的胖妇人。 她走近再一看,发现那两人面前,还跪着两个乞丐。 “这是怎么回事!”江如鸢看那两个乞丐身上全都是伤口,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满眼惊惧。 而叫骂的人,除了裙摆处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黑色印子之外,其余地方皆是无比的干净整洁。 那胖妇人原本是背对着江如鸢的,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她也回过头来。 江如鸢一看那人就立刻认了出来,那正是当朝尚书的夫人陈李氏玉泽。 “哟,千尊万贵的太子妃终于回来了。”李玉泽一双吊梢眼斜斜看了江如鸢一眼,阴阳怪气的开口。 江如鸢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头看着明篱茵:“明侍妾,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突然被指名,明篱茵下意识便要张口,可才吐出了一个字,就立即觉着不对。她闭上嘴,可遇上江如鸢的眼神,心中又有些发虚。 李玉泽见她居然敢无视自己,一股火上来,指着江如鸢的鼻子就骂:“江如鸢,几日不见你的胆子也是愈发大了,我乃是你的长辈,你见了我竟连声招呼也不大,还把不把我这个长辈发在眼中了!” 说着,她冷哼一声,瞥了地上的乞丐一眼,又冷笑道:“以前就看你是个贱坯子,如今伤好了就以为自己登上高位了?你给本夫人记住了,你不过是一个没娘的种,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野种做主!” 江如鸢眼神已经寒冷如冰,她还记得,这位尚书夫人曾经对原主做过什么。 这位夫人住上沾了点皇亲,就以为自己身份比其他人高贵,对皇族以外之人,皆是不放在眼里的。 从前原主虽然是国候府的嫡出小姐,但因为自小没有母亲,性格懦弱,所以见了这尚书夫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从来不敢顶嘴。 小时候,那个人还曾经让原主在雪夜跪了两个时辰,险些被冻死。 江如鸢原本对她就没有好印象,如今一看,更是对她厌恶至极。 见江如鸢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李玉泽感觉自己面子全无,她举起手,就要给江如鸢一巴掌。 江如鸢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接着拉过明篱茵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李玉泽一巴掌眉扇到,反手便又是一巴掌,只是这一掌,是狠狠落在了明篱茵脸上。 明篱茵都被打蒙了,她瞪大了眼睛,原本一张雪白俏丽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一片火辣辣的红印子。 李玉泽打了明篱茵,也是一惊。 她站着愣了一会,喃喃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 江如鸢看准这个机会,将明篱茵往前一推,拍了拍手,府中的侍卫立刻围了上来。 “陈李氏你好大的胆子!” 江如鸢厉声呵斥,说着一挥手就让人将李玉泽架了起来。 李玉泽被两个壮年男人架起来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破口大喊:“江如鸢你要做什么!你敢这么对我,我要去告诉皇上!我祖母曾经是先祖贤妃,我是皇家之人,你这是冒犯天威!” 江如鸢冷笑一声:“陈李氏,先祖贤妃是你舅母的姐姐,你祖母不过是城中商人的妻子,就算你沾了那么一点皇亲,那也不过是先祖时候的事情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没料到江如鸢如今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有如此的好口才。李玉泽挣扎了一下,气势也不由消减了。 江如鸢挑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的明篱茵。 顿了顿,又说:“这里是太子府邸,你刚才打的是太子的侍妾,辱骂的是太子正妃。你祖上的确出了一位妃子,可你现在不过是尚书夫人,是臣子的夫人。” 说着,江如鸢看着匆匆赶来的总管家。 “管家你说,陈李氏以臣子夫人身份,辱骂太子妃,打伤太子侍妾,如此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总管家其实也早就看不惯那陈李氏,此刻只是站在一边,沉声数了数法规。 数出了大罪三条,小罪十条,数罪并罚,重可判下大牢等秋后问斩。 李玉泽听着听着,冷汗就下来。 她原本就是色厉内荏,以前是仗着江如鸢不得江国候喜爱,又没有母亲,才敢肆意欺凌。 如今被这么一吓,两眼一翻,竟这么昏厥过去。 江如鸢看着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对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带出去,送回尚书府。” 那两个侍卫赶紧就将人拖走了。 明篱茵不敢说话,找了借口就先走了。江如鸢也懒得管她,她揉了揉脸,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余光看见方才那两个乞丐还在,。 她于是停下脚步,看着两个乞儿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就说:“我们原本是在王府之外乞讨,不小心碰脏了尚书夫人的裙子,尚书夫人把我俩抓了过来,说要将我俩斩首。” “要杀你们?要杀你们为何还要特意进王府?” 江如鸢看着他,有些不信。 果然那人低了头,一时也想不出解释。 江如鸢便转头看向那不说话的:“你来说。” 那人愣了愣,也不敢不说,只能小声将事情讲了一遍。原来是他们在王府外面争乞讨的位置,不小心弄脏了尚书夫人的衣服。 那人是有功夫的,趁着尚书夫人骂街的时候,就带着另一个,用轻工翻进了王府,所以尚书夫人才进来找麻烦。 “这一切都是小的的错,太子妃要惩罚,就惩罚小的吧!” 说着那个人就磕起头来。 江如鸢听了这话,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乞丐,良久,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只见她在两人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会武功的那个,她眉头轻挑:“你有个主意,可以不处罚你,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那就是,当我的,侍卫。” 第12章 乞丐侍卫 “侍卫?”乞丐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江如鸢,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见他还是一副吃噎了的表情,于是蹙眉:“你难道有什么不满吗?” “没……没有,没有!谢谢太子妃,谢谢太子妃!”乞丐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磕头。 江如鸢不喜欢这一套,让人把他拉起来,问了名字之后,就让人带着他下去了。 那乞丐是弃儿,在夏夜被丢弃,父母并未给他取名字。 老乞丐叫他榕生,因为他是在城外破庙前的大榕树下被老乞丐捡到的。 他的功夫是两年前来到庙里的落魄剑客教的,其余的功夫平平,唯有轻功了得,与世间顶级高手无异。 江如鸢觉得这大约是因为他的职业加成,也没太在意。 柳珠跟着江如鸢回到小院,没想到原本被人带下去沐浴换衣的榕生就已经站在院落之外等着了。 “你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江如鸢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他,只是他自小就是乞丐,即便是站着也是勾腰驼背,仿佛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还是能让人看出他从前的身份。 榕生红着脸点了点头:“我,啊,奴才是想着,来向正妃谢恩,所以,才来了。” 榕生洗干净了再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倒也是一个清秀的小厮,只是看着似乎年纪尚小的样子。 问了年龄,才知原来他竟只有十三岁,江如鸢见他结结巴巴的讲述着自己的身世,觉得十分可爱,瞧这一边的柳珠也是忍俊不禁,便笑着说:“你比柳珠小三岁,莫不是认柳珠当姐姐。” “是,是,柳珠姐姐……”榕生说着,就要给柳珠磕头。 柳珠赶紧拉住他,嗔道:“你这人怎么跟个小傻子似的,正妃说笑呢,你怎么连这也不懂。” 江如鸢见柳珠只看着榕生发愣,脸上有些红润,心中立即明白过来,打趣道:“也对,这姐姐弟弟是不能乱认,不如榕生你认她当媳妇。” “正妃你就别说笑了!”柳珠被她说得又羞又恼。 榕生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正经身份,更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和善的贵人,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回话,也羞红了脸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江如鸢见二人都有些恼,也就收了玩心,让柳珠教榕生府中的一些规矩。 没想到那榕生看起来呆呆的,学东西倒快。 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把规矩都学得差不多了。江如鸢吩咐他拿着药材和米去外面设粥棚,她自己则打算偷个懒,好好睡上一觉。 不想,她才准备躺下,柳珠就“啊”的大叫了一声。 “你这又是怎么了?”江如鸢吓了一跳,她转头看去,只见柳珠张大了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拍自己的脑袋,就跑了过来。 她原本就是想去找江如鸢禀告绿银一事,结果在半途遇见了尚书夫人闹事,后她又教了榕生一个时辰的规矩,竟把那事忘了。 如今想起,柳珠就将早晨绿银在墙角哭,和明篱茵在院中打骂侍女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这事情之后,江如鸢也沉默了起来。 她直觉那丫头,定有什么问题。 只是从前王府诸事一向是明篱茵的做主,原主被人毁了容貌又不得宠爱,在王府的地位如同下人一般,故而对府中丫鬟的事情是知之甚少。 而她前几天才将府中的人换去了大半,爱八卦不爱做事的都被赶出去了,这时候却也不知该对谁去打听绿银的事情。 “哎……”江如鸢叹了一声,早知道就把那几个八卦的婆子留下一个了:“那丫头似乎是明篱茵的陪嫁丫鬟,一直做她的贴身侍女,与其余侍女也没有太交好的,这该怎么去打听。” 柳珠听了这话,也低头思索起来。 两人沉默了片刻,竟是同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她们同时说出一个名字:“榕生!” 那小子从前就是长街的乞丐,对各个府邸的事情,也都知道一些,且那孩子轻功了得,也能去明篱茵院中打探。 “正妃,这事情就交给奴婢去办吧,奴婢倒是有一些方向,可以让榕生顺着去调查。”柳珠想那人哭得十分伤心,约莫与她的亲人有关系。 江如鸢点了点头,柳珠便下去了。 她这边安静,明篱茵的小院却是热闹了起来。 “明姐姐你这院子,怎么如此破旧了。”江柔依瞧着东边的一大片碎瓷,和西边满满的枯枝腐叶,不禁皱着脸:“怎么也没人来打扫。” 提起这事明篱茵便生气,她咬牙冷笑道:“我不过是一个侍妾,哪儿能比得上人家尊贵的正妃,好的东西自然送到她那去了,我这里,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怎能不破旧!” 江柔依远远看了看江如鸢那院落,虽隔着墙她也看不见什么,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看见了那院中的华丽美景一般,也暗暗咬牙。 她扶着明篱茵进了屋子,看着屋中果然也简陋了不少。 明篱茵从前在江柔依面前是端着架子的,如今见她看着自己落魄的样子,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她于是咳嗽一声,问道:“说起来,江妹妹这一次来究竟是要与我商议什么,怎么还特意让我去请了那个陈李氏。” 江柔依这才想起正事,她四处看了看:“怎么陈李氏没在?” “你才过来所以不知道,陈李氏来的时候骂了江如鸢两句,那个女人耍了一通威风,把陈李氏吓晕了,如今她已经差人将陈李氏送回尚书府了。” 明篱茵脸上带着厌恶,似乎不愿意提那两个人。 江柔依听了之后,略微有些惊讶。 她顿了顿,才摇头:“哎,真没想到那丑八怪病了一次,居然转了性子,变得如此厉害,连陈李氏也打压得下。” “哼,谁知道是转了性,还是被什么山妖狐精附了身。” 明篱茵讽刺的说了几句,江柔依也顺着她跟着骂了两三句。 待她抱怨完了,江柔依才正了正身子,靠近明篱茵,压低声音说:“明姐姐,那女人仗着自己嫡女正妻的身份对咱们是百般欺压,明姐姐在这里骂上两句,就能算是出气了吗?” 说着,她有更近了一步:“姐姐难道不想报仇,让那女人也尝尝咱们受过的苦楚?” “你有什么主意?” 江柔依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红色瓷瓶,放在明篱茵面前。 明篱茵看着那瓶子,猛的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真的拿到那东西了?” 第13章 一品红 “明姐姐何必如此惊讶,妹妹昨日说的法子,姐姐不是也同意了。”江柔依笑着说。 昨日她们商议,定要想个法子,让江如鸢再也爬不起来。 如今太子代皇上亲征沙场正是好时候,毕竟太子人在千里之外,虽留下了一块双龙佩,可那毕竟也只是玉佩,而非太子本人。 若是她闯下需皇上亲自过问的大祸,那纵使拿着双龙佩,也不过只是拿着而已,在皇上面前,再是什么双龙佩,也不过只是一块玉佩。 只是江如鸢此人心计深沉,虽做事狂悖,却也知分寸。 比如陈李氏那件事情,她若当场赐死陈李氏,那就是大祸。 但她只是嘴上责骂,陈李氏是自己吓晕的。陈李氏晕过去之后她还让下人将陈李氏恭恭敬敬的送回尚书府,那就是恩威并济。 纵使陈李氏不服,告去官府,那人也不会受罚,反而还能借机杀一杀陈李氏的威风。 故而,让她自己犯下错事,只怕是有些难。思来想去,那三人都觉得,此事也只有陷害一计可施。 只是说起来还好,可如今真的要去做,明篱茵心中还是有些忌惮。 “你,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可是宫中赐死后妃所用的一品红,你们可别是被人骗了,弄来了假的,还是仔细查一下来历的好。” 一品红乃是世间剧毒,无色无味,溶在酒中更可使酒香更醇。妃子喝下去,片刻便会过世。死去后如同睡着一般安详,也算是不辱皇家威严。 因这毒药难得,世间只有宫中有此毒药之外,偶尔流出的,也是贵得离谱。 先前她以为张玉秀不过是那么一说,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能够弄到这毒药。 江柔依只是淡淡一笑,脸上出现一丝狠绝:“姐姐不必问此药的来历,只需知道这就是那一品红便好。后日,尚书夫人宴请众夫人过尚书府赏美玉,可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后日……” 明篱茵微微蹙眉,思虑片刻后,她睁大眼睛:“原来是你们是打的这个主意!” “陈李氏为人跋扈,但是毕竟与皇家沾亲带故,而且她还是从一品诰命夫人,若是她死了,皇上定然会亲自过问的。” 江柔依弯起眼睛,笑得十分纯良。只是她虽然笑着,可眼中却满是杀意。 那尚书夫人曾在宫中当面羞辱她,那样子,简直就和江如鸢一模一样! 她就是看不得那些轻贱她的人,所有轻贱她的人,都要去死! 明篱茵看着那样的江柔依竟有些害怕,她张了张嘴,心中萌生了一些退意。 江柔依却在这时候,突然朝她看过来:“明姐姐,你我如今可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您不会说,突然不想做了吧?” 明篱茵心中一惊,可被江柔依这么看着她竟只能摇头。 “明姐姐与妹妹有同样的心思,就是最好的。那么二日后的宴会,姐姐可千万别怕。” 江柔依葱根似的指头,轻轻点在药瓶上:“那这个,就劳烦姐姐,放在她房里了。” 说着,她站起来微微福了一礼,步履翩翩的离开了。 明篱茵愣了许久,心中才升起一股怒气,那江柔依不过是一个庶女,什么时候,连她都可以指使自己了! 她看着那红瓶,想拿起来摔了,但又顾忌里面的毒,于是只是一掌拍在桌子上:“绿银!绿银!” 她叫了两声,却没有任何人进来。 她气的一把推开门:“绿银!贱坯子,都跑哪儿去了!” 这时绿银才慌慌张张的从院外跑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明篱茵就一巴掌打了过来! 绿银被打得跌在地上,也不敢哭出声,只能跪在地上。 明篱茵见她跟闷葫芦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更是烦闷,关了院门,又开始责骂起来。 傍晚,倦鸟归林。 江如鸢闲来无聊,出城门外看了看。不想因为她设了粥场救济难民,百姓们交口称赞她与太子的善举,故而她一现身便被人围堵起来感谢。 她不擅长应付这个,好容易才摆脱了。 带着府中的两个侍卫,弯着腰从小路逃回城内,江如鸢拍着胸脯感叹:“这些人也太厉害了,说了半个时辰的感谢天恩也不嫌累。” “这都是正妃广施善行,他们受了恩,自然感恩戴德。” 侍卫们说着,还提起了榕生,那个小子在江如鸢面前讲话磕磕绊绊,可出了门讲起话来竟比说书的还好,他带着人来,一边搭粥棚一边跟人吹捧江如鸢心善。 粥棚搭好了,江如鸢菩萨般的善名也就这么散播出去了。 江如鸢一听这罪魁居然是那小子,既生气,但又觉得好笑,几人一路说着话,回府时候不想正巧遇见榕生带着柳珠匆匆忙忙的过来。 江如鸢一见他,便笑骂道:“你来得倒巧,我让你出去设粥场,你倒好,还顺带去说了一段书,平时怎么没见你……” 说着,她见榕生面带惧色,心中奇怪,忙问怎么了。 柳珠想说话,抬头正看见跟着江如鸢回来的两个侍卫,又将话吞了回去。 江如鸢见她如此,点了点头,让那两人先下去。她带着柳珠二人去了后院凉亭,看四下无人,她才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回正妃,是有两件事。一个榕生抓住绿银在正妃院中欲行不轨……” 柳珠说着,回头看了榕生一眼。 榕生忙低头上前,手捧一个红色药瓶递了上来:“绿银拿着这瓶子,想放在正妃房中箱笼之内。” “这是什么……”江如鸢拿过瓶子倒出里面白色粉末一看,眉头便紧紧皱起。 她虽然不知这是什么,但触手刺痛,且虽然没有味道,可只要靠近就感觉头晕。 江如鸢觉得奇怪,将那药粉抖落,不想只一些抖落在一旁的草地上,那草竟立刻变黑,不一会就枯萎了! 她心中一惊,柳珠险些就要叫出来了。 三人看着那片枯草,沉默了好一阵,江如鸢才冷声问道:“绿银呢?” “还关在正妃房里。” 江如鸢看了榕生一眼,点点头:“做得好。” 说着,她将药瓶收好,带着二人回去。 不想才进院中,就听一阵巨响,江如鸢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推门进去。 只见绿银正倒在江如鸢卧房之中,额头正汩汩渗出鲜血。 第14章 绿银 “快!把人扶起来。” 江如鸢吩咐着,回头立刻将房门关上,接着她让榕生到外面守着。 柳珠已经把人扶到床上平躺着,江如鸢从自己房中翻出了瓶她特制的金疮药,给她止了血。 把脉之后,江如鸢发现这人体虚气弱,又拿了山参片给她含着。 柳珠见江如鸢还帮绿银按摩手脚,心里有些不忿:“正妃对她这么好干什么,她可是明侍妾身边的人。” “她从前也没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可见本心还是好的,既是如此,我又为何不救她?”江如鸢回头看了一眼柳珠,“恨屋及乌是人之常情,但人没害我,我们就不能见死不救。” 柳珠低头说是,心中对江如鸢更是钦佩。 见绿银的气已经顺过来了,江如鸢这才收了手。她将床帐放下,站起来甩了甩手,才去了前厅。 柳珠一边帮江如鸢按肩,一边让榕生去传饭。 屋内已经点烛,江如鸢看着昏黄的烛火,听见里屋绿银呻吟了一声,她也有些感叹。 “我刚才看见绿银手上伤痕,背上的伤应该也不少,明篱茵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侍女了,她也真下得去手。” “正妃心地善良,明侍妾可不是。”柳珠点点头,也有些不忿。 “对了,你方才说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江如鸢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纠结,于是换了个话题。 柳珠听她如此说,也才想起来,赶紧道:“还有就是,前线传来了消息,说边疆连下大雪,我军战士在雪中作战艰难,所以……又退了几里。” “什么?那,太子到什么地方了?” 柳珠算了算,道:“太子大约已经到了剑山关,要到北疆,还要走上十几日呢。”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心中思量片刻,朝柳珠招了招手,低声对她说了两句,柳珠连忙点头,拿来笔墨给她,她写了三张方子递给柳珠。 柳珠捧着方子,就赶忙出去了。 江如鸢那边才稍稍安心,她又拿出那封信细细看了一遍。接着,又觉得自己太奇怪了,连连摇头。 晚膳过后,柳珠来回话,说她的方子已经用信鸽送出去了。 江如鸢点点头,她看着窗外月色姣好,提了一壶酒在院中坐着赏月。 夜风阵阵,倒是凉爽。 “说起来,北疆离京城也不算太远,那边怎么就开始下雪了。” “北疆是极寒之地,听说那边的山上终年积雪,就是夏季也要穿着棉衣,才不会冷呢。”榕生在一边说。 他从前是乞丐,这些故事听得最多。 他跟说书一般说起北疆的事情,那语气倒像是亲眼见过一样。江如鸢觉得有些好笑:“你这小子,混熟了之后话还真是不少。让你去查绿银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正妃想知道奴婢的事情,直接问就是了,何必费心。” 一个低沉的女声从她房门口传来,江如鸢看去,只见绿银扶着门站着,似乎是想往外走,脚步却有些蹒跚。 她看了柳珠一眼,柳珠赶紧过去把绿银扶住。 不想绿银却一把甩开了她:“正妃不必如此假惺惺的,奴婢乃是明侍妾的贴身侍女,正妃若是想从奴婢这里下手对付明侍妾,就错了主意了。” 江如鸢听了只觉好笑,她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倒是柳珠有些不服气:“你这个人好不懂礼仪,我们正妃花了大力气救你,还给你珍贵的山参含着续命,你这会知道说忠心爱主,快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家主子来救你。” 绿银听见救自己一命的是江如鸢,又听她说起明篱茵的不闻不问,心中百感交集,只是楞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柳珠见她如此,也不再理她,轻哼了一声,就回到了江如鸢身边。 绿银就这么站着,过了许久,才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了一句谢。 不想她正要走,江如鸢却在这时候,笑了出来。 她看着江如鸢:“正妃笑什么?” “我笑你傻,”江如鸢回过头,月光之下她笑颜盈盈,竟如月下仙人让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如鸢自己倒是没有察觉,她仍然笑着:“你这么大摇大摆的从我这里出去,你猜明篱茵见了会怎么想?” 绿银动作一顿,她知道要是这样回去,定然会遭受一顿责骂,甚至毒打…… “我这儿还有间空房,你去睡一晚吧,早上起早一些,悄悄溜出去就是了。” 她说着,也不理会绿银,只是自顾自的倒酒。 绿银看着她完全没有要跟自己打探什么意思,心中一软,她低头思虑了良久,突然她快步朝江如鸢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江如鸢身侧。 江如鸢吓了一跳,她侧过头看她:“你这是做什么?” “正妃娘娘!正妃娘娘,求你救救奴婢的母亲,奴婢原意做牛做马报答娘娘!” 听见这话,江如鸢与一旁的柳珠对视一眼,柳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江如鸢也不禁勾起嘴角,她低头看着绿银,道:“跪着干什么,你起来细说吧……” 剑山关外。 一只白鸽划破黑夜,咕咕叫着,停在了凌嘉傲的帐篷之外。 “太子殿下,那外面似乎有一只鸽子!”他身边吴副将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鸽子。 他听后微微蹙眉,让人将鸽子抓进来。只见那鸽子脚上竟绑了三支竹管,吴副将笑道:“太子殿下,您看这鸽子还真是可怜嘿,一只鸽子干了三只鸽子干的事情。” 凌嘉傲抬头一看,发现那似乎是王府里养的信鸽。 小厮将竹管一一取下,奉给凌嘉傲。他只觉有些奇怪,拿出一只取出里面的信,一看那字迹,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暖意。 是江如鸢派人送来的。 低头将书信看完,他心中大喜。边疆已经连下了十日大雪,已经是寒冷至极,军医只知道熬姜汤驱寒,可一碗碗姜汤下去,将士却仍是接连病倒。 不想,她竟然知道边疆的事情,遣人送来了药方。 凌嘉傲将三封短信摊开,放在桌上。 正欲招呼人来照办,手才抬起,又落了下去。 思虑片刻,他突然高声道:“告诉众将士,天佑我大凌,派道人赐下仙方,助我军将士抵御严寒!此次与北狄人一战,定会大胜!” 第15章 盛大宴会 凌嘉傲放出去的传言与药方一道被信鸽带到边疆。 他本只是想着能以此鼓舞些许士气,不想江如鸢的药方竟有奇效,两副药下去,原本都已经起不来床的将士们,居然都生龙活虎起来。 不过短短两日,边疆士气空前高涨起来,竟一鼓作气打回去了十五里。 传言长了腿似的愈演愈烈,不过半日竟也流入了中原。 只是流言乃是人们口耳相传,到了京中时候,竟传成了太子妃乃是仙人下凡,梦中得了仙方祝大军捷战。 “这是什么传言,奇奇怪怪的。我是说,怎么最近王府之外的人那么多。”柳珠将外面的传言带回来,听得江如鸢是连连摇头。 柳珠帮江如鸢戴上簪子,蹲下身看了看妆镜中,江如鸢的面容。 肌如凝脂,面若桃花,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青,一颦一笑皆是美景,她是连声称赞,听得江如鸢连敲她的脑袋。 “你最近话是越来越多了,这儿也没有别人,你说得那么肉麻干什么。” 柳珠也不害怕,吐了吐舌头,笑道:“奴婢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说着,她扶着江如鸢起来。 “也不知道那尚书夫人是怎么了,早早的就派了马车过来在咱们王府前面等着接正妃去尚书府中赏玉。”柳珠说着,朝外努了努嘴。 院子外面站着一个小厮,打扮与王府中的不同,想来应该是尚书府的。 不想,柳珠却说:“那是尚书府的大管家,陈富。” “管家?”江如鸢看着那小厮,有些疑惑:“这管家怎么看着一点气势也没有。” 那人大约是特别装扮过,脸上干干净净的,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年轻人,仔细一瞧才发现竟是一个而立的中年人。 他站在院中,四周分明没有旁人,可他却仍旧是恭恭敬敬的弯着腰。 柳珠嗤笑一声,缓缓道:“那人原是和那陈李氏一路性子的,今儿个不是听说正妃您神仙的威名了么,他是害怕您动动手指就断了他的财路,这是把您当神仙拜呢。” 江如鸢听后,扶额长叹。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 她听着传言的内容,知道那一定是凌嘉傲为了鼓舞士气而编出来的。可恨如今边关战事告急,她一时还澄清不得。 顶着这么个传言,她感觉自己要是不拈朵花再笑一笑,都对不起那些虔诚的目光。 王府里的下人们,看着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她都受不了,出门之后,那些迷信的百姓,还指不定怎么对她…… 但只这么一想,她就不想出门了。 柳珠瞧着她恼怒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别人若是有这么个名声,都是只恨不能横着走,也就正妃您觉得这个是累赘。” 江如鸢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膀,也没说话。 其实盛名不盛名的她倒不在意,只是这传言来的不巧。 她正预备看好戏,如今顶着一个仙人的美名,她也只好端着架子,时时刻刻注意不能太刻薄。不然仙人变成妖孽,影响了士气,她可承担不起。 那边尚书夫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这尊“大佛”搬到尚书府,那管家恭恭敬敬守着,站了大半个时辰愣是一动也不动。 一个管家也就罢了,不想明篱茵居然也来了,盛装打扮了一番,整个人如同一朵出水芙蓉,娇而不妖,只是微微蹙眉便显得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心苛责。 不一会,什么礼部的张夫人、工部的刘夫人、御史台的高夫人……都来了,一排排站在她的小院子前面,恭恭敬敬分了两排站着等她。 江如鸢是叹了又叹,这才无奈的在那些人的恭请之下,上了马车。 她这一走,其余夫人们自然也都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十余辆马车,从王府出发,那架势让百姓们自发的便在路边围着看。 不知道的人乍然见了如此场景,还以为是皇上带着一众宫嫔出游来了。 尚书府中也是非凡盛景,红绸子从大门挂到了内堂。 江如鸢下了马车,看着这通红一片,愣了一愣,问道:“你们大人,这是要娶亲吗?”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这是我们大人为了迎接太子妃娘娘,特意布置的。” 尚书府中的管家小心的领着江如鸢进去,一边走一边介绍。 “太子妃娘娘,这个是江南雨花石。来人泼水!您看,这牡丹可是足以以假乱真了。” “来来,太子妃娘娘,这是寿山石,天然长成了这么个寿星公的模样,看,这儿还有个蟠桃。” “这个是南海珊瑚……那个是半月琥珀……” 一路从门口到后院,是摆满了奇石宝玉,让人看的眼睛都花了。 那些夫人们都啧啧称奇,江如鸢也觉得好看,一路都笑着,那管家见了更是谄媚着脸,笑得脸皱的跟菊花似的。 这奇石摆了一路,到最后,那里竟是摆着一颗一岁婴儿大小的翡翠! 李玉泽正站在那里,见了江如鸢,她脸上闪过一丝惧色,但很快她便笑着走过来,故作亲热的说:“太子妃娘娘,您看看这宴席可好。” 江如鸢见她如此,心中冷笑,也不想理会她,只是淡淡点了个头,算是应过了。 李玉泽哪里受过这个气,可江如鸢又实在厉害,她也只能先忍着。 让人领着江如鸢去了上座,她陪着笑说了两句。 江如鸢对她淡淡的,她也实在没脸面贴上去,好在这里想跟江如鸢搭话的官夫人不少,她退下去也不算引人注目。 李玉泽扭着身子,一边小心翼翼看着江如鸢的动作,一边迅速绕进了屋内。 屋内,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她了。 “陈夫人,”江柔依笑着对她福了一礼:“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啊。” 张玉秀也在一边笑着:“陈夫人这是怎么了,今儿尚书府如此热闹,陈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去外头看看,坐着那个一个贱人,本夫人哪里能高兴!”李玉泽说着,就往地上啐了一口。 江柔依听见这话,脸色微变,她强忍着,仍旧笑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李玉泽手心里。 “陈夫人,有了这个,我保证,她今后定是不敢在凌驾于您之上。” 第16章 贴符 “真的?”李玉泽得意起来。 谁知她打开那盒子一看,里面竟然只放着一张朱砂黄纸的符纸。 她皱着眉头,一把将盒子扔了回去:“你给的什么狗屁东西,你们这些个贱人,是打量着蒙本夫人么!” 张玉秀见状,忙上前去将盒子捡起来,小声道:“陈夫人,您可别小看这里符纸。这是我国圣寺宝山灵寺中的镇寺之宝,只要将这符纸贴在那贱人脸上,那贱人定视夫人如母,不敢再有轻贱之心!” 李玉泽听见这话,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可仍是不信:“真的这么灵?” 江柔依赶紧贴上去,软软的说:“陈夫人,我们哪儿敢骗您。再说了您是如此聪慧,我们又怎么能骗得了您呢?” 李玉泽被这么奉承着,也飘飘然起来,她收了那盒子,扭着身子站了起来:“若真的有效,本夫人便记你们一功,只是若不好,就小心你们的狗头!” 江柔依和张玉秀连忙点头,李玉泽这才欢欢喜喜的走了。 见她出去之后,江柔依立刻变了脸色,她冷笑一声:“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呢,连符是道士才画的都不知道。” “柔依,你说话小声点。那肥婆子耳朵好使着呢,小心别被她听见了。” 张玉秀走出去看了看,又将房门关上。 江柔依却不屑,她往外怒了努嘴:“她肯定还在外面做美梦呢。” 说着,她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的羡慕。 “连尚书大人都要她好好招待江如鸢,甚至不惜把自己珍藏的石头拿出来哄那贱人一笑,她却还以为一张符纸就能让贱人对她俯首帖耳。” 昨日她们便住到了尚书府,那尚书刘大人,今次有要事不能留在府中,所以特地嘱咐李玉泽要好好的招待江如鸢,而且还细细嘱咐了多次,光是江柔依听见的便有四五次之多。 只是李玉泽仍以为她是世间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人,瞧不上江如鸢的那点名声,虽对江如鸢有顾忌可仍是不服气。 张玉秀也不喜欢李玉泽,她冷笑道:“你也别笑话她了,若不是她这么不知好歹,你也没有机会下手不是。” “若不是她那日被那贱人吓晕过去,我也不至于在这里受这个闲气!” 江柔依每每想起,她在宫中偶遇李玉泽,李玉泽指着她大骂贱婢的场景,就恨不能将她剥皮抽骨,挫骨扬灰。 张玉秀揽住自己女儿的肩膀,摇了摇头:“娘知道你心里气,可若她与那江如鸢之间没有矛盾,咱们也不好将杀了她的罪名,安在江如鸢头上。” 本来她们是想着,让那李玉泽去王府好好闹上一场,杀一杀江如鸢的傲气,也好为之后将毒死从一品诰命夫人的罪名安在她头上做铺垫。 可她却没那个本事,反而被人吓晕了。 于是也只能让那蠢货,去故意挑衅江如鸢了。 这母女二人在屋内商议好之后的行动,才缓缓从屋中出来。 不想这两人一出来,竟迎头撞上了在院中闲逛的江如鸢。 “哟,原来妹妹和姨娘也被邀请来了。” 江如鸢见那二人从屋中走出来,也是一惊,但随后便反应了过来,笑着调侃:“我还以为姨娘在家里吓疯了,不敢出来了呢。” 江柔依从宫中出来的事情,绿银已经跟她说过了。 所以她对江柔依出现在这里,倒是并不感觉意外。 倒是江柔依和张玉秀的脸色都不太好,她们害怕江如鸢发现端倪,也不敢说话。 只是她们不知,也是这样小心,越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江如鸢一眼就看出她们定是在背后谋划什么,只是她今儿心情还不错,也没有戳穿,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两人一眼就走了。 江柔依此时吓得冷汗都出来,她死死握着张玉秀的手,张玉秀脸色也是铁青,过了许久,两人才慢慢缓和下来。 此时,外面已经开宴了。 大家看过奇石之后,小厮们便将石头撤下,只留了那一颗巨大的翡翠。 这次没有请人唱戏,而是叫了西域的几个歌姬舞姬,在花园表演。 尚书府后花园不大,摆了十张八仙桌,东西北三面围城了个凹字,舞姬在其中表演,官夫人们便各自坐在桌边谈笑。 江如鸢自然是上座,明篱茵作为太子侍妾也与江如鸢同桌。 李玉泽在江如鸢左侧,明篱茵则是坐在江如鸢右侧。 这一桌子只坐在了三人,其余桌子都是五人,江柔依与张玉秀在最末,看着主位的江如鸢,江柔依气得眼都红了。 只是江如鸢并没露出高兴之色,明篱茵就不说了,那李玉泽竟也鬼鬼祟祟的,似乎要对她做什么似的。 开宴后,李玉泽突然拍了拍手。 几个侍女捧来了三支玉杯,那玉杯用料极好。明篱茵先站起来,介绍到:“这是我表哥从西域得到的夜光玉杯,特地奉来庆贺陈夫人喜得如此好的冰种翡翠。” 说着,她将一只杯子递到了江如鸢面前。 江如鸢笑着接过那杯子,低头一看立即发现不对,那被子上面竟然好像被什么烫了似的,其他的杯子是白绿色,只有她这一只有些发黄。 她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名为一品红的毒药。 绿银说她也不知是什么毒药,只知道是宫中赐死妃嫔所用的。江如鸢其后特别看了看,才发现那是砒霜中混着一种非常厉害的碱,碱在进入人体的瞬间就会烧烂内脏,腐蚀心脉。 所以人很快就会死,但是从外却看不出什么。 这杯子一看就是被那强碱烧的,这种碱会渗透进杯子里,若是在杯中倒了酒,放置一会,毒药就会渗透进酒液之中。 “正妃姐姐,这杯子,您可还满意?”明篱茵假装讨好的看着她。 江如鸢冷笑一声,微微点头。 明篱茵见她没有异样,也是一喜,将剩下两只杯子分别放在了李玉泽和自己的面前之后,她便回自己位置坐下了。 她得意之际,却没发现自己的侍女绿银已经悄悄站到了江如鸢身后。 就在这时候,那李玉泽突然大叫一声,拿着一张符纸就往江如鸢脑袋上贴过去! 可她还没碰见江如鸢,一个人就突然站出来,死死握住了她的手,往后一拉,她整个人就立刻往后倒去,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她整个人竟这样倒栽进了身后的荷花池中。 第17章 暴毙 那李玉泽掉进荷花池,立刻就有侍卫跳下水去将她救了上来。 李玉泽心中惊惧不已,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指着方才抓住她手的榕生,咿呀咿呀的说不出半个字。 江如鸢冷笑着站起来,看着她道:“陈夫人,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自己掉进的荷花池了呢?” 她说着,对柳珠使了个眼色。 柳珠立刻站出来指着那几个站着的侍女,厉声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还不服扶着尚书夫人回屋子里去换衣裳。” 那几个侍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拖着人下去了。 江如鸢笑着回了位置,对一众惊讶的夫人们点了点头,见她如此,其余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都勉强陪着笑。 李玉泽倒是很快就出来了,她面如土色,看着江如鸢那眼神,简直恨不能就这么将她生吞活剥了。 “陈夫人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休息,万一得了寒症可就不好了。” 江如鸢故意这么说,李玉泽黑着脸,也不应答。 只有在落座的时候,才狠狠的说了一句:“小贱人,别以为我会这么放过去!” “放过不放过,我是不知道,不过夫人自己倒是要小心才是。” 江如鸢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其余人都是脸色一白,低着头不敢说什么。唯有江柔依那三人,面露喜色。 明篱茵就在这时候站了出来,她端着自己的酒杯走到李玉泽身边,恭恭敬敬的将酒杯放在她面前:“陈夫人落水受了惊吓,快喝了这杯酒,也好暖暖身子。” 别人看她都以为她是过来打圆场的,她自己却知道,她这是在为江如鸢“做示范”。 李玉泽心中有气,落了水又的确感觉有些寒冷,也没多想,端着酒杯便一饮而尽。 明篱茵心中暗笑,她正准备转身想请江如鸢也过来敬上一杯的时候,突然听李玉泽惨叫了一声。 她猛的瞪大眼睛,转头一看,只见李玉泽竟然就这么捂着嗓子,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就一动不动了。 “啊!有,有人死了!”见着状况,其余夫人再也忍受不住这压力也尖叫起来。 明篱茵与江柔依都惊呆了,她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倒在地上暴毙的尚书夫人,张大了嘴,不知该怎么办。 明篱茵最先反应过来,她猛地转身,指着江如鸢:“是你!是你!是你陷害我!” “明侍妾,人人都看见是你给尚书夫人敬酒,尚书夫人喝了酒之后,就骤然暴毙,你如今竟然攀咬正妃,难道不觉得可笑么!” 柳珠冷笑一声,挡在明篱茵面前。 榕生则是将那玉杯用手帕包裹了起来,递给江如鸢。 江如鸢勾起嘴角,将那玉杯在明篱茵面前晃了晃,冷笑道:“明侍妾,你还不认罪吗?” “是你陷害我的!我没做过!”明篱茵猛的后退,她抬手指着江如鸢,正想说什么。 突然,哐当一声,一个红色瓷瓶从她衣袖中滚了出来。她转头一看,那不是别的,竟然是她让绿银放去江如鸢房间中的一品红! 江如鸢立刻站起,冷声道:“明篱茵,人证物证俱在,看来你是无从抵赖了。” 明篱茵不可置信的摇头,她连连后退。 江如鸢见状,一挥手,尚书府的侍卫就立刻将她围了起来。 “来人!把这个胆敢毒害从一品诰命夫人,还妄图嫁害本妃的毒妇拖下去!” 话音才落,那些侍卫立刻就将明篱茵制服住,用绳子捆了起来。 “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陷害的!”明篱茵此刻也完全失了理智,她不停摇头,眼眶通红,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江柔依见状立刻想站出来。 江如鸢却恰好转过头,她似笑非笑看着江柔依。 接着,她朱唇轻启缓缓说着,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江柔依的。 “明侍妾既然说自己冤枉,那好,你就说说你是怎么被冤枉的。若是本妃没看错,那毒是宫中秘药一品红,本妃在宫中无亲眷,倒是明侍妾,你与清妃娘娘倒是颇有渊源呢。” 江柔依听见这话,也不敢出头了。 那一品红是她从宫中偷出来的,若是仔细追查起来,一定是会被查到,那药其实是她偷出来…… 见江柔依如此,江如鸢心头冷笑,她转过头,看着明篱茵:“你若有不服,尽管说出来,不过,凡是都要讲一个证据,你若是认为本妃冤枉你,陷害你,你大可拿出证据指认,本妃给你这个机会。” 明篱茵听见这话,立刻抬头看向江柔依。 可江柔依却避而不见,一副不想管这件事的样子。 她见状,明白过来,江柔依定是害怕这事情牵扯到她身上,所以要与自己撇清干系! “怎么,明侍妾是没有证据么?”江如鸢上前一步,看着她,只是微微笑着,一派游刃有余,仿佛认定,她拿不出任何证据。 “原来你知道,你早就知道!好啊,你这个贱人,你是故意让我以为一切顺利,让我无所顾忌……哈哈哈哈,贱人!你不得好死!这一次是我大意,但我不会输的!” 明篱茵又哭又笑,对着江如鸢和江柔依破口大骂。 “大家也都听见了,是明篱茵自己认了罪,也不算是本妃冤枉了她。”江如鸢说着,对那几个侍卫点了点头:“把人捆了押回王府,本妃要细细审问。” 侍卫们不敢怠慢,迅速将人带走了。 江柔依早就趁乱离开了,其余夫人也不敢在这里多待。尚书府的侍女拿了白布将李玉泽尸身盖住。 江如鸢只是站在一边看着,面上没有难过,也没有喜悦。 绿银跪在江如鸢身边,低着头,轻声道:“正妃,您该回去了。” 江如鸢这才注意到绿银,她低头对她笑了笑:“我没事,你起来吧,这一次多谢你了,否则被捆了拖出去,恐怕就是我了。” “正妃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当不起这一个谢字。若非正妃给了银子还请了最好的大夫去救治奴婢娘亲,奴婢的娘亲只怕早就死了。” 江如鸢只是摇头,她正欲说什么。 突然她瞥见池中假山之后,竟闪过一个黑影,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第18章 敬意 “是谁!” 江如鸢立刻出声想震慑住男人,可那人走得极快,只是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绿银也跟着望过去,可并没有看见什么人,榕生见状连忙运起轻功去找,可片刻,他也只是回来,摇了摇头,表示没找到人。 江如鸢心中仍有疑虑,她不死心的往假山那边看去,可那里的确没有人。 “正妃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再晚些,只怕尚书大人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正妃少不得要一番口舌说明情况。” 绿银看了看天色,如今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尚书大人与众大臣商议政事,毕竟也是在京中,半个时辰,即便是用走都足以回到尚书府。 江如鸢最怕麻烦,听到这话也只能离开。反正这事情是明篱茵与江柔依一手促成,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罢了,就算那人知道了什么,也拿不住她的把柄。 回到王府之时,这是烈日当空,江如鸢怕晒,于是只躲在最近的凉亭里乘凉,想等太阳再回到院中。 绿银跟在江如鸢身边片刻不离,她如今已经把江如鸢当成自己的主子。 “你们也都坐下,都站在边儿上做什么?”江如鸢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看着绿银和榕生皱眉。 榕生这几日下来都还算习惯,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绿银却不敢做坐下,明篱茵对下人一向严格,她即便是听见这话,心里也认为江如鸢说的一定是反话,不敢当真照做。 “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正妃都已经叫你坐下了,你怎么还站着?”榕生奇怪。 绿银只是在原地不停摇头,一动都不动的。 江如鸢也奇怪,她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站在太阳底下,我让你坐下,你就安心坐下吧,我是不会罚你的。” “正妃心地善良,心疼奴婢,可奴婢却不敢失礼数,奴婢还是站着吧。”绿银低声说着仍是摇头不肯坐下。 见她如此说,江如鸢知道她是谨慎惯了,她也不想强求,只是让她站进来一点,别晒在太阳下面。 榕生歪着脑袋看绿银,他觉得绿银与柳珠虽然一样是侍女,可却是完全不同的,绿银谨慎妥帖,但一点没有活气,让人看着都拘束。 正想着,就看见柳珠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正妃,正妃!你快去院中瞧瞧吧,那疯妇正在您院中大闹呢!” 柳珠一边跑一边说着,到江如鸢面前的时候,她气都已经喘不过来了,江如鸢赶紧让榕生去给她顺气,不想柳珠却害羞的往另一边躲。 榕生也羞起来,看着她自己扶着亭子的木柱,休息,也不上去。 过一会儿,柳珠才把气顺了,走才到江如鸢面前,道:“正妃怎么还坐在这里,你再不去看看,那疯妇只怕是要将您的院子拆掉了呢!” “我让你们把她带回来,你怎么把她带到我院子里去了?府里不是有地牢吗,拖到那边去!” 江如鸢听着就有些头疼,那明篱茵素来不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们怎么就这样被他放进自己院子了。 听江如鸢如此说,柳珠这才恍然大悟,急急忙忙要走,江如鸢哎了一声把她叫住,然后看了榕生一眼:“你腿脚快,你去。” 榕生连忙点头,足尖一点,就踏着园中柳树,轻飘飘的朝着江如鸢的小院去了。 绿银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榕生用轻功,他本以为榕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不想他竟有如此精绝的轻功。 她知道榕生从前是乞丐,如今看来那人竟然是一块璞玉,看着江如鸢,脸上不禁露出一些惊讶的表情。 “怎么,你想学功夫?” 江如鸢看着绿银惊讶的表情,以为她是羡慕榕生有轻功,于是笑着说:“你要是想学功夫,我就让他教你。” 柳珠听着,却不干了,她嘟着嘴道:“正妃偏心,怎么只问她,也不问问我。” 江如鸢知道柳珠一向是不喜欢学功夫的,他如此说,不过是吃醋罢了。 于是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得暧昧。 柳珠被她看着,闹了个大红脸,干脆背过身去,不让江如鸢看到她的表情。 绿银在一边看得惊讶,她张着嘴,看了看江如鸢,又转头看了看柳珠,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说:“正妃娘娘,难道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江如鸢更是奇怪。 “……这,柳珠姑娘对着正妃说话,丝毫没有规矩,正妃难道不觉得,柳珠姑娘这是没把您放在心上,是对您不尊敬吗?” 从前明篱茵是最讲究尊卑的,下人对她说话的时候,是决计不能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更不能如此没规没据的,跟主子开玩笑。 若是有一点错处,轻则被骂上两句,严重一些的,拖出去打死,也是有的。 先前江如鸢整治王府,也是雷厉风行,打发出去了不少人,她以为江如鸢和明篱茵一路性子的,不想她竟是如此随和的一个人…… 柳珠听了不乐意,她看了绿银一眼:“正妃与明侍妾可不一样,我们正妃,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好了,你再这么夸下去,别人岂不是真的要搬了一张供桌,把我供起来了。”江如鸢打断了她。 她复看向绿银,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在我眼中你们也不过是拿俸禄办事儿的人,既然跟了我,那就是我的手下。你们尊敬我,我很高兴,可也不必如此谨慎小心,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绿银听见最后一句,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江如鸢,眼中升起了一股真正的尊敬,她跪下来对江如鸢磕了一个头:“正妃心善如菩萨,能遇见正妃,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说你们这一个个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蜜糖,嘴这么甜。先说好,我可没有好处给你们。” 江如鸢真的不习惯,这些人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她连忙摆手让绿银不要再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通报。 “正妃,陈尚书,江国侯,在外求见!” 第19章 拜帖 “呦,这两个人怎么扎堆来了?” 陈尚书会来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江国侯居然也跟着来了。江如鸢心中暗想,难不成是江柔依回去说了什么…… 江如鸢正要让人把两个人请进来,绿银却伸手拦住了江如鸢,她冷声对那个传话的小厮说:“你去请两位大人到偏厅等候,就告诉两位大人说正妃娘娘因为暑热难耐,此刻有些头晕,正在屋内休息,待身体好些,便去见他们。”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柳珠,柳珠立刻点头对江如鸢说:“正妃,咱们回去休息一会儿罢?” 江如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两个侍女表情都如此严肃,所以他也只能跟着回去。 到了小院,她看见榕生正在屋内坐着喝茶,于是笑道:“你怎么自己喝茶呀,见到我们回来也不给我们倒一杯?” 榕生听见这话赶紧起来,恭恭敬敬的倒了三杯茶。 江如鸢笑着让柳珠和绿银喝茶,不想柳珠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这时候准备,你还想着喝茶呀……” “不然我应该想什么?” 江如鸢不知道这两个丫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们一路送她回来,也没有解释什么,如今看见柳珠这个样更是奇怪了。 绿银见江如鸢一脸茫然,于是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正妃,你以为死的是谁?那是尚书夫人,是跟皇家沾亲带故的人。如今您把杀人凶手关进了王府,尚书就是再不喜欢他的夫人,也少不得前来问一句。” 江如鸢点了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想过去把话说清楚,把明篱茵交出去,让应天府去处理。 绿银见她仍然不懂,只能摇了摇头,把话说明白。 “侍妾是咱们王府的人,尚书大人过来要人,您若是交出去,那尚书大人就可以依法行事,将人送去应天府审理,之后将人关进天牢。可,这就证实了是咱们王府的人谋杀了尚书夫人,这丢的,可是咱们王府的脸面。” 太子虽然是储君,但毕竟也只是储君,储君可以立,也可以被废,皇上不止太子一个儿子,那另外的几个皇子,可都眼睁睁盯着太子的位子。 如今,凌嘉傲去了前线,不在京中,也不能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辩解什么,若是几个皇子抓住了这个空子,趁机在圣上面前诋毁太子,那太子岂不是吃了一个大亏,而且这还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江如鸢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听绿银和柳珠这样解释一通,她才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把自己拦住。 但明白了之后,她又更加疑惑了:“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拦住,反而还要放进来呢?” “要是把人难住的话,那岂不是更加说明咱们王府有问题了?”绿银说着,看了榕生一眼道:“所以要先把人请进来,派个人去打探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喝茶的时候总免不得要闲聊两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闲聊的时候定会提到这些事情。 “要是两位大人只不过是想走个过场,那么你放我一马,我放你一马,闲谈两句倒也罢了。如果两位大人是要把犯人带走,那么正妃你就不必出面了,只称病,等太子殿下回来再说便是。” 江如鸢听得连连点头,榕生也赶紧出去打探,不过一个时辰,他就跑了回来。 “郑飞,你就大胆放心的去吧。尚书大人其实也早就忍受不了那位夫人了,所以这一次过来只不过是例行问问。” 榕生说着,嘿嘿笑了两声,凑近江如鸢说:“江国侯爷还出主意呢,他说最好让正妃说侍妾已经疯了,未免疯妇出门辱了皇家颜面,就把侍妾囚禁在王府里就是。” “这倒的确是一个好主意,正妃不如就这么做吧!”柳珠连连点头。 江如鸢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去见了两人,尚书大人果真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起身告辞。 可是江国侯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江如鸢对自己这位“父亲”十分生疏,原主虽然是嫡女,可是她的母亲离世早,江国候对她的母亲也并不深情,他一直偏宠着张玉秀,所以江柔依身为庶女,却对她这个嫡出的姐姐如此放肆,没有半分尊敬。 江国侯有时候看不过眼,也会说上两句,但也不过是说上两句而已。 江如鸢虽不恨他,但也从未把他当成长辈,更没有尊敬爱戴之情。 如今屋内只剩下两人,江如鸢本来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才故意留到这里,于是坐在原地等着他开口。 不想,江国侯居然也就这么坐着,端着茶碗静静的品茶,时不时对屋内的摆设评价一二。 两个人就这么静坐了足足有余一炷香的时间,江如鸢也等不下去了,先开口问:“国侯爷一直在这里,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如鸢,许久不见,你真是长大了,也敢跟爹这么说话了。” 江国侯听见这话将茶碗一放,语气严肃起来。他对江如鸢如此轻慢的语气十分不满,只是碍于这里是王府,他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他的话,就像一个严父,在教导自己女儿规矩。 可江如鸢却不想做一个孝女,她冷笑一声,也将茶碗放在一旁。 “国侯爷此言差矣,出嫁前我是你的女儿,出嫁后我便是是太子的正妃,您不过是皇上的臣子,见了我,约摸也该称一声娘娘了吧。” 从前在江国侯府,他说起来的确是一个大小姐,可吃穿用度比如国侯府里的丫鬟好不到哪去,那时候他可从没有站出来说他是她的父亲。 原本听江柔依说起如今江如鸢性情大改,他还有些不信,如今一看倒是真的。 江如鸢此时气势,果真如同一位太子妃,让他也不得不低头。 “这倒是老臣失礼了。太子妃娘娘,老臣这一次来,其实是想请娘娘回府中一聚的。”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红色帖子,可,那并不是请帖,而是一封拜帖。 第20章 严父 “国侯爷,这是要做什么,既然说是请我回府中一聚,怎么拿出了一封拜帖?” 江如鸢觉得奇怪,可江国侯并不解释,只是将拜帖一直递着,她也只能接下。 将拜帖打开来看,她才发现这并不是江国侯的拜帖,而是一个戏班子给江国侯的拜帖。 “这个戏班子据说是十分有名的戏班子,在江南,可是用万金都请不到的。柔依递了帖子过去,好容易将他们请了过来,说是想请你回府中看。” 江国侯说起江柔依的时候,眼中也闪过一丝柔情,江如鸢只是冷笑,看他现在这样子倒还真有点像一个父亲了。 “这么说,国候爷是替自己的掌上明珠办事的了?” 江如鸢说得讽刺,江国候听了,脸色也不由一变。 “如鸢!柔依她毕竟是你的妹妹,她从前对你不敬,太子也已经惩罚过她了,如今好容易回了家,她是真心想跟你道个歉,你难道连这么个机会都不给你妹妹吗!” 江国候说着,就不禁用上了父亲的语气,他总觉得自己是江如鸢的父亲,江如鸢再怎么样,也要听他的教诲。 江如鸢却只觉得这是一个笑话,这个人不过是碍于自己的名声,所以才勉强给了她一口饭吃。 原主善良,把他当做父亲。可她没那么心善,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陌路人。 见江如鸢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江国候的语气也不禁严厉起来:“如鸢!如今是为父在对你说话!你如今怎么是半点长幼尊卑都没有了!” “尊卑?这个词用得好。国候爷,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谁是尊,谁是卑了!”江如鸢冷哼呛了回去。 她挺直背脊,转过头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温度。虽然未曾发怒,却威严尽显,让他也不禁觉得有些心虚。 “国候爷,若是本妃出嫁前,你也想着本妃是你的女儿,那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江如鸢有意提起从前的事情,江国候心中有些发虚,他咳嗽一声,什么也没说。 见他服软,江如鸢也没有心情再说其他,她站起身来便要出去。 江国候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柔声道:“如鸢……为父知道,从前委屈你了。只是,你毕竟也是我江国候府出去的,这一次,柔依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你就回去一趟罢。” 知道错了?江如鸢只是冷笑,她回头看着江国候,定声道:“国侯爷,你听过一种名为一品红的毒药么?” “……听过。”江国候不知她这么说是为了什么,只能先点头。 “那国候爷知不知道,尚书夫人陈李氏,就是被这种毒药毒死的呢?” 江国候仍是点了点头,这事情,他已经从尚书府的小厮那里听说了。 “那还有一件事,”江如鸢刻意停顿片刻,才幽幽说道:“那一日,本妃去城中的药房偶然听说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宫中不巧正丢失了一瓶一品红,而丢失的日子,正巧是江柔依出宫前一日。” 江国侯听见这话脸色一变,他忙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本妃是听谁说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其实要查明这事情的真相,倒也不难,只是看有没有人去查罢了。” 江如鸢说着就看向了江国侯,他她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江国侯也已经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他脸色铁青,他手中的茶杯几乎要被他捏碎,江如鸢也懒得理会他,转身便离开了江国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暗暗咬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篱茵被关入地牢之中,江如鸢倒是去看过她两次,只是明篱茵在地牢之中吵闹不休。江如鸢听得实在心烦,所以之后也没有再去。 而江国侯府也意外的安静了下来,江如鸢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也就算这么了结了。 凌嘉傲那边也已经到了边关,书信传回来的时间越来越长,江如鸢也变得无聊起来,那一日,她正在王府中收拾出了一块空地,准备着种一片药圃。 不想空地才收拾出来,还没来得及锄地呢,王府之外就突然吵闹起来, “外面是怎么回事儿,在这里面都听到外面在吵闹了?” 王府是五进的大院,前面两间院落是外院,男客与王府的请的清客都住在外面,后面三座是内院,是王府姬妾居住之所,她的小院是是第四座院落南侧的小院,一般是根本听不见王府之外的声音的。 柳珠和绿银也觉得奇怪,她们连忙出门去看,江如鸢一个人呆着无聊,也赶紧跟了出去。不想才走到前院,就听见江柔依的声音。 “姐姐,姐姐,你就原谅我罢,柔依知道错了,柔依来向您赔罪了,姐姐,你千万不要躲着不见我呀!” 外面的女人哭得极其悲惨,几乎听不出她原来的声音,她那边哭着,外面还有人劝她:“小姐,你还是起来吧,大小姐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您何必在这边跪着呢……” 江如鸢停下脚步,柳珠两人也顿觉不妙。 三个人停下来商议,片刻决定还是找个小厮出门看看情况,等他回报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出去。 柳珠就近抓了一个小厮,让他出门看看,不想那小厮却说:“不用看,王妃若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消站在这里听一听便是,那人都已经哭了许久了,话也是车轱辘话来回说的。” 果真,虽然站在原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见外面又传来了哭声,还是和刚才说一样的话,就连那劝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又是在唱哪一出戏……” 江如鸢觉得奇怪,她抵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猛然反应过来,她抓着小厮:“赶紧去外面看看,外面是不是很多人围着!” 就在这时候,榕生忽然从一边的树上跳下来:“正妃不用请人去看了,我都去看过了。王府外面前前后后三条街,从街头到街尾都站满了人呢!” 第21章 出门 “站满了人?”江如鸢冷笑一声,心里有了答案。 “正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柳珠好奇的问。 她看着江如鸢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明白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既好奇她怎么知道的,又好奇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如鸢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只是转过身往回走。 “诶,正妃这是要去哪里?”绿银也好奇的看着她:“难道您不打算出去看看吗?” “出去有什么可看的?外面做,不过就是演了一场闹剧而已,人家要的就是咱们出去,咱们若是现在出去,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江如鸢冷笑一声,这事情她也看得不少。 现在江柔依是在外面装着可怜,要的就是她出去看看,只要她出去了,你江柔依定是要叫人抱着她的大腿就不松开,把人生生拖进江国侯府。 到时候,她可就要从看热闹的,变成了个大热闹了。 江如鸢一边往回走一边解释,两个丫头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她们连连赞叹,对江如鸢佩服不已。 “先前瞧你们对付尚书大人的时候,倒是颇有条理,怎么如今却连这种小把戏看不明白了?”江如鸢笑着问。 柳珠嘟着嘴,叹气道:“小时候我跟着母亲在苏州林府里伺候,呆了近十年也从未遇见过这样场景。” “奴婢从前跟着明侍妾在明府中伺候,也是从未见过这样场景,我们这些奴婢只能在府中,若非大事连出府都是不许的……” 绿银也低下头,她是明府的家生丫头,她的母亲是明府的婆子,父亲也是明府的小厮,父亲早几年亡了,剩下母亲一个。 她母亲年纪大,去年熬瞎了眼睛,如今只能在家里卧着。明府见她母亲无用,就打发走了,她家里姐妹都在明府中不得出,若非江如鸢上次出手施救,还准她能每隔一日出府看母亲,她怕是只能这样困死王府,连孝道都不能敬。 只要一想着从前自己娘亲盲了眼睛,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孤苦伶仃的忍受病痛,她便伤心不已。 “说着事呢,你怎么就哭了?” 江如鸢瞧她低头垂泪,不禁叹气,小声询问。 绿银听了之后连忙摇头,她擦干眼泪,又对江如鸢拜了拜,忙道:“奴婢是想起先前母亲生病一事,所以感觉伤心,在正妃面前失了礼,望正妃勿怪。” “我也是明白的,我们这些人大多是随父母的。生下来便在府中为奴为婢,姊妹兄弟的生下来并不是自己的姊妹兄弟,而是主子府中大小奴才,父母若是老了被赶出去了。我们这些人也是不能随去照顾的。” 柳珠提起这些事情也觉得伤心,他从前是苏州织造林府的,后来林大人犯了事,府中被查抄,她那一家子也都流落了。 “早些时候听说我母亲随着被流放的林大人去了偏远极寒之地,只是还未到流放地,我的母亲便受不住艰苦去了,父亲也不知在哪,兄弟姊妹们便更不知道卖去了哪里……若不是遇见正妃娘娘这般的好人,如今这些旧事,只怕是连想也是不敢想的。” 见柳珠与绿银都如此伤感,江如鸢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对站在一边的榕生使眼色,可是榕生无父无母,不知她们为何伤心,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眼珠子咕噜转了两圈,可最后也只能摊了摊手,吐着舌头站在一边。 “好了,好了,我随便问的一个问题,倒是让你们伤感起来了,不如这样,王府外面闹,咱们呆在里面也免不得被吵到。我正巧也闲着,索性咱们换了装,从后门溜出去上街逛去吧。” 江如鸢也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说着自己就先回屋了。 绿银柳珠这两人,倒是想上街上玩,榕生却不太想。 江如鸢也怕没人留下,万一府中出了什么事自己不能及时知道。正好榕生不想去,她就让他留在府中,带着两个丫头,换了便衣,从后门溜出去了。 出门之后,江如鸢才发现榕生先前说的话真是不假。王府之外的街道,被看热闹的人挤得是水泄不通,他们三人花了好些工夫才挤了出去出去。 日头正毒,她们实在不想在日头底下再继续逛着,所以找了间清净的茶馆休息。 “正妃您看,这里的景色还真是好,看看那里的莲花,比咱们王府里的还要好呢。” 三个人在茶楼雅座休息,柳珠指着窗外的莲花,语气也欢快起来。 江如鸢也靠着窗棂,望过去,只见窗外不远处,开了一片莲花,黄紫相间,煞是好看。她勾着嘴角带点了点头。 要说这茶馆还真是不错,一面临街,一面临水,是依靠着护城河而建造的三层小楼。 一层二层景致一般,但这三层却是意外的美景。这里的三层已经比多数房屋高了,所以站在屋内眺望,远能见群山,近也能将临街景致尽数收入眼中。 比起王府里的,倒是显得更加错落有致,远近相宜。 她们正说着话,不想在雅间的门却在这时候被人叩响了。 “谁?”绿银离门最近,第一个听到敲门声。 江如鸢听见了绿银的问话,也会回过头。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恭敬问道:“屋内之人,可是太子妃娘娘?” 三人听见这问话都觉得十分惊讶,绿银转头看向江如鸢,想问她的意见,江如鸢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绿银咳嗽一声,高声道:“阁下只怕是找错人了,我们家小姐还未出阁。” 门外的人愣了愣,他似乎低声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接着门外就没有了声音。 正当她们以为外面的人都走了的时候,却听一声巨响,那门竟然被人强行破开了! 江如鸢立刻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她皱着眉头,看着从门外闯进来的人。 那些人却只是低着头,自门口向里站成了两排。 这时,一个男人从门外摇着扇子悠悠走了进来。他看着江如鸢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只是勾着嘴角,收起扇子,朝着她作了一揖。 那闯进来的男人,不是他人,正是当朝三皇子凌轩墨。 第22章 寻亲 “三皇子,您这是要做什么?”江如鸢见来人是凌轩墨,冷笑一声,复又坐下了,态度十分冷淡。 凌轩墨素来文雅,民间百姓对他评价不低。但江如鸢却是知晓这人并非表面上那般温文尔雅,待人和善。 她与凌轩墨的接触不多,从前她被毁容的时候,凌轩墨是半句话也不愿意跟她说的。可上次露脸之后,那凌轩墨居然在回府之后,还竟特地派人送来了一柄玉如意,说是感谢她为他诊治旧疾。 这样鲜明的态度对比,别的她看不出,但他以貌取人这一点,她还是看的很清楚。 以貌取人虽然也并非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分明心中有好恶,还装出一副博爱谦和的样子,实在让人对他喜欢不起来。 凌轩墨看着傲气十足的江如鸢,心中对她的好奇更甚。 他摇着扇子笑着走过去,不客气的在茶楼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样坦然的态度,倒好像他根本不是闯进来的,而是江如鸢请来的贵客一般。 “皇嫂真是好兴致,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喝茶。” 凌轩墨说着,手上扇子一点,指着外面的满池莲花,缓缓笑道:“这里正巧可以看见的圣莲池,此时莲花正好,若是再过几日,怕是只能看见一池枯叶残荷了。” “枯叶残荷又有什么不好,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也是一副绝妙好景。”江如鸢冷冷说道。 被她这么一呛,凌轩墨不觉尴尬反而笑了出来。 “皇嫂果真风雅,零落枯荷自然也是一种凋零之美,花朵自然是美在盛开,枯败之花虽无盛开之时美艳,可兴衰之变化叫人唏嘘,在赏花人的心境上却比欣赏盛开之花更是美上十倍。” 看凌轩墨那样子,大有一副要与她对谈诗文的架势,江如鸢原本就不喜欢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 见他自己说得起劲,她也没机会打断,于是她干脆转过身去,和一旁的柳珠绿银讨论起那圣莲池。 那池子是先祖时候,路过大凌的一位圣师和尚留下的莲花种子,先祖皇帝认为那是佛祖的化身,于是命人把那个和尚当初留宿的破庙拆了,挖成池子,又顺势引了一旁的护城河的水过来,这才生生造了这么一个莲花池出来。 其实那池子里的莲花早就死了很多回了,现在看到的花,都是后来从各处移栽来的。其实这里的水和泥原本就不适合莲花生长,只因为是祖上传下来的,所以才硬留着。 先从未听说过这个莲花池子出过什么神迹,但是每年皇帝都还是会在春分秋分两个季节到莲花池旁祭拜。 那池子原本是在祭天台之下的,只是今天排离这里,起码有三条街,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看到那池子。 “看来皇嫂是不喜欢臣弟了。”凌轩墨一个人在一旁说了许久,却发现江如鸢,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面上带着窘色,语气也带着些落寞。 “三皇子不请自来,还拆了本妃这里的门,要说不喜欢,应该是说三皇子不喜欢本妃才对吧。” 江如鸢听见他的话,也回过头去。她看着凌轩墨,表情冷漠。 凌轩墨听她这么一说,居然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臣弟在这里先给皇嫂赔礼了。只是臣弟之所以闯进来,也是事出有因。” 说着,他转头看向江如鸢身边的柳珠:“其实臣弟,这一次是过来找这位姑娘的。” “柳珠?”江如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柳珠也是一脸疑惑,她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 凌轩墨只是笑着点头,他拍了拍手,就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凌轩墨还没说话,柳珠就先叫了出来:“青弟!” 柳珠大叫着就跑了过去,跪倒在小男孩的身边,她摸着小男孩的脸,着急的问:“青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如鸢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明白过来,那应该是她的家人。 只是为什么那个小孩会在凌轩墨的手上。 江如鸢转头看着凌轩墨,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在街上冲撞了江国候,我不巧路过,所以就将这孩子救了下来。这孩子说要找自己的姐姐,正巧就在皇嫂进来的时候,他说见到了自己的姐姐,就跑进来了。” 凌轩墨说着,看着柳珠,笑着说道:“看来那孩子眼里还算是不错,没看错人。” “三皇子是想说,你为了替这个孩子找到自己的姐姐,所以就命人强行闯入了我的雅间?”江如鸢并不相信他会如此好心。 果然,凌轩墨只是摇了摇头。 “这就是不巧的地方了,皇嫂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凌轩墨并不回答,只是用扇子点了点桌子。 江如鸢却不明白:“这不就是一间茶楼?” “这里的确是一间茶楼,却并不是一件普通的茶楼。这是太皇太后的侍女,先皇乳母的亲弟所开的茶楼。这里位置极佳,却鲜有客人,皇嫂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凌轩墨说着,朝自己的手下点了点头,那些人立刻出去了。那孩子被留了下来,留住抱着他,两个人跪坐在门边,其余人则是全部退在门口。 门已经坏了,那些人便自发的组成了一道肉墙。 “这里等闲人是进不来的,特别是这第三层里,更是只招待皇家之人。”凌轩墨说着,举起他手中的茶杯对着日光,日光透过杯壁。 那居然是玉杯…… 江如鸢心中惊讶,她细细观察起这个房间,也才觉察到不对。 这房间十分精致,桌子椅子皆是黄花梨的,墙壁上的挂画的画轴是纯金的,一旁的屏风是楠木的,屏风之上的百鸟朝凤图,不是画上去,竟是绣上去的。 见她露出惊讶之色,凌轩墨心中升起一股满足,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生动的神色。这样一个美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如同不可侵犯的仙女,此时表情生动,则添了一丝人间的烟火味。 “但是……这地方的贵重,与你闯进来,又有什么关系?”江如鸢不明白。 凌轩墨微微摇头,他叹气道:“这里原本就不是一般的茶楼,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不巧的是,这孩子进来的时候撞着一个人,那个人抓着这孩子不放,说要杀了他。” 他话音才落,就听外面一阵骚动,接着一个红衣女子就闯了进来。 她叉腰站在屋内,还未看清人,便尖声骂道:“是不是你们把那个小戏子藏起来了!还不快给本夫人把人交出来!” 第23章 玉蝉 “瞧,说这人就过来了。”凌轩墨丝毫不被那人的架势所震动,仍是翩然摇着扇子。 江如鸢仔细大量那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红绸缎做的八仙裙,手上挂着二十几个金镯子,一摆手那金镯子便咣当响。 她身材丰腴,鹅蛋脸,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剑眉入鬓,看着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压迫。 “这位是……”江如鸢只觉得那人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是凉郡王妃。” 凉郡王是齐王爷的儿子,齐王是皇上的六弟,是一位没什么政绩的闲散王爷,五年前仙去了。 他长子凌凉季,承袭他的爵位成了凉郡王,那凉郡王和他父亲一样闲散。只是他的正妻却不是省油的灯。 那是四年前周梁国嫁过来和亲的公主周娥,皇子们都不愿娶她,于是皇上就将她赐给了凉郡王。 凌凉季醉心山水,一年有十个月不在京中,这个公主不喜游山玩水,就在京中兴风作浪。 她人也不算太坏,只是脾气不好,而且有时候说话也的确难听。 “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被狐狸精附身的那个太子妃么。狐狸精果然就是狐狸精,这太子去了边关,太子妃忍耐不住寂寞,就来和三皇子殿下品茗谈心了?” 周娥看清了人之后,眼中立刻升起一股不屑,她转过头看着凌轩墨:“三皇子也真是和传闻一样不知节制,连自己的嫂子都忍不住要试一试了吗。” 她说话实在是难听,绿银登时就要站出去。 江如鸢却拦下了她,她也不生气,只是噙着一抹笑看着周娥。 那笑容似嘲讽,又似舒心一笑,让周娥也看不清她是什么意思。 “你笑什么!”周娥被她看得浑身难受,她赌气问道。 “我笑凉郡王妃和真是和传闻中一样的急脾气,看到什么就以为是什么,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江如鸢态度十分温和,这让周娥也没办法生气,只是听她那话似乎是在指责她肤浅。 她冷哼一声,讥讽道:“太子妃伶牙俐齿,坊间早有传闻。不过有些事情是真是假,也不是凭你一张嘴说就是的,我两只眼睛都到,只怕你也抵赖不得。” “我并没有要抵赖什么,因为我的确是什么也没做过。凉郡王妃说我与三皇子私通,可这里满屋都是人,即是私通自然要避讳旁人,怎么还会让如此多的人随侍在侧?” 江如鸢说着,示意她四处看看。 周娥这才注意到满屋子的侍卫,她脸上一僵。 江如鸢见状笑道:“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凉郡王妃所言并非实情。” “哼,我不愿跟你争辩。你巧言善辩,自然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说着,她突然注意到角落的柳珠和那男孩,她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好啊,原来你这个不要脸的戏子居然藏在这里了!” 周娥说话间就要去抓那男孩,柳珠自然是要护着自己的弟弟。 见柳珠这动作,周娥更是生气。她扬起一巴掌就要往柳珠脸上打,江如鸢见状,一拍桌子,历喝一声:“住手!” 周娥被这呵斥之声吓了一跳,她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居然是江如鸢。 她立刻不服气:“怎么,我教训一个贱民,太子妃也要管吗?” “凉郡王妃,你看清楚了。那不是你口中的贱民,而是本妃的贴身侍女!”江如鸢语气严厉,她站起来,走过去将柳珠拉起来。 柳珠不肯放开那男孩,男孩也收到惊吓似的一直抱着柳珠的腰。 江如鸢将两人拉到自己身后,她挺身挡在周娥面前,冷声说:“凉郡王妃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性子急躁不说,说话也这般难听。这难道,是周梁国国风如此么!” “你说我也就罢了!你凭什么说周梁国!”周娥瞪大双眼,气的仿佛要张嘴咬人。 江如鸢笑容更冷:“我不过是说事实,既然凉郡王妃认为我是辱骂周梁国,那岂不是代表郡王妃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粗鄙么!” 周娥被堵得无话可说,碍于江如鸢太子妃的身份也不敢动手。 她气的一跺脚,就要去抓柳珠。但柳珠躲得快,她根本抓不到。 “郡王妃既然在这里,那么不如把话说清楚,这么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人抓人的毛病,郡王妃还是改改吧。” 江如鸢见她追着柳珠满屋子跑,不由眉头紧蹙,看她过来,于是伸手拦住了她。 “说清楚?哼,也是。”周娥听见这话,也听了下来。 她指着柳珠怀中的小男孩,尖着嗓子骂道:“那个小杂种撞到我,让我失手摔坏了新得的安枕玉蝉,他不仅没有对我道歉,还转身跑了,太子妃你说这么个小杂种,是不是应该拖出去打死!” “呵,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不过就是摔坏了一只玉蝉。凉郡王妃不如开个价,我替那孩子赔了就是。” 江如鸢只觉得无语,这么小一点事情,值得一个郡王妃这么生气么。 周娥一听这话,眼眶都红了,她跳脚道:“太子妃觉得那是一个玉蝉,但你可知道那是我葱太行山灵母观音庙里求来的!你知道那是什么玉蝉么!若是普通玉蝉,我还不稀罕让你赔呢!” “灵母观音庙?”江如鸢还是第一次听到名字这么奇怪的观音庙。 绿银倒是听说过,她赶紧小声的对江如鸢解释:“正妃,那是求子的观音庙……” 听见这话,江如鸢才恍然大悟。她打量着周娥,这才发现她衣服上绣的桂圆树和枣树,带着的钗是仙鹤叼着花生,镯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螽斯。 原来是一个乞求怀孕的…… “凉郡王妃既然听过关于本妃的传言,大约知晓本妃精通医术。摔了的玉蝉我是不能帮你求到,但是郡王妃的心愿,我说不定能帮你达成。” 江如鸢说着,上前附在周娥耳边道:“我知道几种古方,那可都是世间难找的方子。” 周娥一听这话,也不闹了。她红着脸低头沉默片刻,留下一句“我明日去府上拜访”就离开了。 凌轩墨一直在旁边看着,嘴角的笑便一直没有消失过。 只是江如鸢并不理他,带着绿银柳珠就离开了。 看着江如鸢离去的背影,凌轩墨勾起嘴角,轻轻拿起江如鸢用过的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轻声道:“的确是美人。只是,再美的人,却也防不住螳螂之后的黄雀。” 他听着街上传来了几声尖叫,不由摇了摇头:“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第24章 中毒 “正妃!正妃您怎么了!”绿银看着突然倒下的江如鸢,吓得魂都没有了。 柳珠也连忙跪下将江如鸢撑起来,她摸了摸江如鸢的脸,触手一片冰冷,她惊叫起来:“正妃的身体,怎么这么凉!正妃,正妃!” 两人手忙脚乱的将拦了一辆马车,将人送回了王府。 可江如鸢一直这么昏着,她们上上下下请来了十几个大夫,都没有用。绿银胆子大,拿着太子的玉佩去请了太医来了,可前后来了四五个,却也都只是摇头。 “王太医,您可是太医院院判,您再给正妃看看吧!” “姑娘,不是老夫不看,只是太子妃娘娘的病来的突然,约莫是中了毒。但这毒来的古怪,老夫是在不知这究竟是何种毒药,自然也……” 王太医说着也摆了摆手,让柳珠绿银不必再送,接着就提着自己的药箱子离开了。 柳珠急得都快哭了,她在屋里团团转。绿银也是握着江如鸢的手不敢松开,虽说大夫看过之后,江如鸢的体温已经有所回升,可她的嘴唇还是乌青的。 “那个……” 就在这时候,一只缩在角落的男孩轻叫出声。 柳珠回头看去,她擦了擦眼泪:“青弟,你怎么了?” “姐姐,这位娘娘中了毒,要不……试一试放血吧……”男孩小声说着,见两人瞪大眼睛,他以为自己说错了,于是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柳珠见状,赶紧过去搂着他,小声安慰了几句,接着就把人安排在她床榻上睡下了。 那边绿银却也已经拿出了一把小刀,她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动手。 见柳珠回来,她望着她,可两人都没办法动手,只能这么相对看着。就在绿银一咬牙,拿着刀就要朝江如鸢手腕划去的时候,只听外面一声历喝:“住手!” 接着一个人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哎……若是太子殿下在,就好了。”看着迅速消失在天边的白鸽,凌大总管眉间却仍旧是愁云不散。 此时王府中已经是乱成了一片,这几日江如鸢整顿王府,虽是雷霆之势而下,可江如鸢也是赏罚分明之人,府中的人对江如鸢又怕又敬。 此时见她遭难,敬爱之人跟着着急,惧怕之人却开始盘算起了其他打算。 大总管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飞鸽传书给了凌嘉傲,可再如何传信,一来一回也需要好几日。 如今大夫们急匆匆的赶来,顷刻,又垂头丧气的离开。 见此情形,他也知道,太子妃只怕也是时日无多。 太子妃若去了,太子又远在边关,即便是太子才思了得,对王府之乱怕也是鞭长莫及,的,这,这王府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啊…… 王府是里里外外乱成一片,太子妃中毒的消息长了腿似的传了出去,不到两个时辰,这消息竟是传遍了京城。 就连皇宫大内,都得到了消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毒!”皇上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御花园与云妃下棋。 他素来看重太子,而这为太子妃近日又被传为下凡来匡助齐凌国的仙人,他原本是准备好好奖赏此人一番的,没想到赏赐还没下来,她中毒的消息却传了进来。 若是从前,大不了指派几个御医去诊治也就是了,就算是最后她死了,也不过是死了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妃。 可如今,她也算的上是边关将士们心中的支柱。将士们就是相信仙人相助,这才鼓舞士气,转败为胜。 要是江如鸢这么不明不白的出了事,这消息又被有心之人听到,传去边疆,那边疆这好容易才燃起的战力,岂非…… 越想,皇上心中越气,他将棋盘狠狠一掀:“还不快细说详情!” “这,这外面的人也是不知道的,只……只是知道,太子妃午后曾带着侍女去了桑罗小楼,出了茶楼之后,就突然倒下了……” 回报的小太监颤抖着回报,这件事情牵扯进来的贵人不少,他若是说错了一句话,小命可就没有了。 皇上听见回报,脸上不由起了一层霜。 云妃见状赶紧安慰道:“皇上,您别着急,这人不会无缘无故的中毒。这出了茶楼便毒发了,那一定是茶楼里有人给太子妃下了毒。” 说着,她转头看向那太监,沉声问道:“太子妃可曾遇见过什么人?” “这……这……” “你还不快说!”皇上听他如此犹豫,更是恼怒:“你难道是想包庇谁吗!” “奴才不敢!”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磕了几个响头,才结结巴巴的说:“太子妃在桑罗小楼遇见了凉郡王妃与三皇子,三人似乎……起了冲突……” 一听遇见的人之中竟然有凌轩墨,皇上竖起眉毛,冷声道:“三皇子?哼,他人在哪儿,把他给朕叫来!” 小太监不敢怠慢,磕了个头就赶紧出去了。 云妃见状,连忙起身奉上一杯茶水:“皇上消消气,您动这么大怒做什么,太子妃是见过轩墨,可轩墨一向是个好孩子,他顶多只是不察,你这样叫他来,倒像是把他当做了凶手。” 皇上将茶杯重重放在一旁,他冷哼一声:“他母亲清妃数次在朕的面前说太子的不是,就昨日她还在朕面前暗示太子妃手段狠厉,心机狠毒。结果今日太子妃见了她儿子就中了毒,你叫朕如何想!” “清妃姐姐……是一个急脾气,她举荐给太子的侍妾明氏,谋害尚书夫人证据确凿,被太子妃幽禁在府中,她心中难免不痛快,所以说话重了一些也是有的。” 云妃说着,又连忙摆手:“可清妃姐姐素来胆小,顶多说上两句,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勾当的。” 皇上只是冷哼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可见云妃满面愁容,他知道她是害怕,于是只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是心善,才愿意为那人辩说……” 云妃欲说什么,却听外面传来通报之声。 “三皇子到。” 第25章 奇毒 云妃微微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凌轩墨,见凌轩墨急匆匆赶来,衣衫都有些不整。 她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接着她便低下头,轻声道:“轩墨是成年皇子,如今天色晚了,臣妾是后妃,也不便在这里多留。只是皇上,轩墨素来闲云野鹤,想来是不会做这样事情的,皇上可千万别冤枉了他。” 说着,她便福身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立刻听见身后传来了皇上的怒斥,她摇了摇头,吩咐身边的侍女:“你去我宫中将解毒的药都拿上一些,送去给太子妃。” 侍女点头正要离开,她却又想起什么,连忙把人叫住了:“对了,让人去江国候府通报一声,太子如今在边境,她一人在王府难免孤苦,让家人去陪着也好。” 侍女仍旧点头。 “还有,太子妃可怜,病得突然,你让人也给太子送个信,他毕竟是如鸢的夫君,这些事情总要知道的。” 将事情都细细吩咐完,她才放人离开。 抬头看着天色,已经入夜了。她望着宫女离去的方向,突然忧心起来:“哎,说了这么许久,宫中都下钥了,这药……看来是送不出去了……哎,这可怎么办才好……” 夜色深沉入墨,街坊逐渐安静下来,不一会,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看着屋檐滴下的雨滴,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碎成几瓣。 柳珠倚着门框看着,脸上满是愁容。 “郡王妃……您这法子成吗?”绿银靠在床边,忧心忡忡的看着周娥。 周娥头也没抬,她啧了一声,冷笑道:“我这法子有用没有,也比你那法子好。这人统共才多少血,你在她腕子上划一刀,别毒没放出来,还把她的血放完了!” 绿银被说得语塞,只好低着头,站在一边认真看着周娥的动作。 她是的了消息赶过来的,据说王府如今是乱成一团,她轻而易举的闯了进来,一路也没人拦着。 她带来了一个法子,说是将草木灰合着一种虫卵喂进江如鸢嘴里,让虫子在人体内吸食毒,最后再为江如鸢催吐,将虫子吐出来。 即便是无法解毒,至少也会延缓毒性。 三人就这么围着江如鸢,忙了的大半夜。好与不好她们都不知道,一个个熬红了眼睛,还是不敢眨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郡王妃……已经一晚上了……”绿银哭的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 她看着周娥,期待她说一句好,可周娥却像是一尊石雕,就这么坐着,好似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终于,在第一缕晨光照射进屋内的时候。 江如鸢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缓缓张开眼睛。 “正妃!正妃你终于醒了!”柳珠一下子哭倒在她脚边,绿银也脱力的跪了下来。 江如鸢微微蹙眉,她一时有些晕眩,不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张开眼睛发了一会呆,她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她如今是什么人。 偏过头,看着三个眼睛通红的人,她的咳嗽一声:“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先别问,你快起来,你再不起来,可就不好了!”周娥听见她说话,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扶起她。 “怎么回事……咳咳……”江如鸢才被她拉起来,就感觉气息不顺,一口气哽在心口,她竟咳出一口血。 “郡王妃您快轻着点,正妃受不住这些呀!”柳珠见状,连忙说道。 周娥看见她唇边的血,也不敢动了。只能这么扶着她,急急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子妃你快起来吧,外面现在已经乱了。昨夜我收到哥哥的家书,说燕秦的细作将你中毒的事情传去了北疆!” 齐凌、燕秦、月氏和北元是四足鼎立,如今北边元国来犯,东边的燕秦自然是等着齐凌和北元两两相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燕秦动了手,月氏难免也会动什么歪心思。 江如鸢听了她的一顿分析,不由觉得好笑:“我能有这么大力量,居然能左右的战事?” “你不过是一个由头……哎,你,你要是好了,就快起来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周娥见他她居然还笑,不由生气起来。 江如鸢只是摇了摇头,让她别着急。 接着她吩咐柳珠去拿了一瓶药,她自己配着服下,又静卧了一个时辰,这才感觉好一些。 江如鸢劝了三个人去休息,她则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想着一些事情。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中毒的感觉,有些熟悉…… 好像,原主也曾中过这样的毒。 只是她并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原主死亡的原因,因为她只是模糊的觉得熟悉。 中的毒她大致知道是什么,要是顺势追查下去,应该能查到一些端倪。 但她不过是中毒,就算是奇毒,可她也没有立即暴毙,可为何就会传得如此危险,且还会传得那么快,连别国的细作都如此快速的知晓,简直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扩散出去的一样…… 正想着,院子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你算什么东西!那江如鸢现在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即便她如今是太子妃,等死了她就不过是一个死人了!本姑娘可是云妃娘娘的指派来给她收尸的,你们这起子贱人,凭什么拦我!” 听着那声音,还真是耳熟。 江如鸢冷笑一声,她现在还没死,江柔依就忙着过来送葬了。 她披着衣裳起来,缓缓走到门前。 江柔依还在骂:“你给本小姐让开!你看看整个王府都没有人敢拦我!你们这些几条狗,以为自己底子多深厚!居然敢拦着本小姐!” “江小姐说话还是这么难听,看来是在宫中,还学得不够啊。” 江如鸢一把推开门,她靠着门,虽脸色苍白,可眼神却极有魄力。江柔依看见她吓得后退一步,竟被身后的一盆茉莉绊倒,一下摔倒在地上。 柳珠见她如此,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江小姐怎么说这话,自己就摔倒了呢,看来江小姐的底,也不怎么稳固嘛。” “你!”江柔依被羞辱得脸上一红,她站起来就要给柳珠一巴掌。 不想这时候,一个人却突然从角落窜出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第26章 渊源 “啊!”江柔依被那人抱着,惊叫一声,伸腿就要去踢。 可她的腿被人抱着,她身子一歪,那人似乎是害怕,所以手上也松了,她竟就这么直直倒下,头硬生生撞上了一边盆栽,就这么晕了过去。 听到惊叫声,赶过来看热闹的下人们,只看到江柔依自己倒地。她们先是一愣,随后又看见了倚在门口站着的江如鸢,她们脸色皆是一变。 “都站着干什么,找人把江小姐送回国候府中。”江如鸢声音并不大。 可那些人听了却如听见了阵雷,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就去办事了。 绿银原本在另一边的房间睡着,听见外面的动静,赶忙出门查看。却看见王府居然一刹那便变成了从前井井有条的模样,她心中也惊讶。 出门去就看见柳珠带着自己弟弟,站在门前,对江如鸢说着什么。 “正妃,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绿银过去,见江如鸢脸色还有些苍白,她赶忙将人扶着进了屋子。 柳珠带着自己弟弟柳青进去,她笑着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绿银听后也不禁笑了出来:“奴婢是说呢,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这样,原来是江家小姐亲自过来给咱们正妃立威呢。” “她是傻。只是,她怎么会这时候来……”江如鸢觉得奇怪。 按理说,消息传出去也有一段时间,她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选了这么个时候…… “说不定……是因为江家小姐这时候才醒来的缘故……”柳青见大家都为难,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江如鸢抬眼看他。 柳青瑟缩的退了一步,江如鸢看着他微微蹙眉,她朝他招了招手。 柳青抬头看了柳珠一眼,柳珠朝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小心地走过去。 江如鸢轻轻拉着他的手,他吓得退了一步,江如鸢赶忙轻声说:“你别害怕,我只是想问你点问题。” “嗯……” “你为什么知道她才睡醒,难道你是江国候府的……” 话还没说话,柳青就赶紧摇头:“我,奴才,是国候府家中请来的江州戏班的,随着戏班子去了江国候府,住,住了两日……” “……你居然是那戏班的,青弟你,难不成当年……”柳珠看着他,眼眶一下红了。 柳青点了点头,他这才缓缓说,那一年他本来是被人买去当小厮的,但是被人冤枉赶了出去,之后辗转去了戏班子,如今一直跟着戏班子中的名角游蝶身边。 他是自己偷跑出来的,那天江柔依在王府外面装可怜的时候,带了许多戏班子里的人,外面那些吵闹声,大多数是戏班子里的人说的。 他在最末,那日看着柳珠随江如鸢出来,他心中一动就跟了上去,其实他本来只是想着来见柳珠一面,没想到出了那么多事,他竟然留到了现在…… “青弟……” 柳珠看着他,心中千言万语却又不敢说。 江如鸢倒是有些明白,虽然她自己是觉得当丫鬟侍童和当唱戏的并没差别,不过就是职业不同而已。 但是古代人好像都挺看不起戏子的,而且这种戏班子常年东走西闯,柳珠肯定不放心自己的幼弟。 她偏着头想了想,让绿银带着柳青先下去。 见人都离开之后,柳珠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江如鸢面前。 “正妃娘娘,正妃娘娘,奴婢求求您帮奴婢把青弟赎出来吧……” 柳珠实在是不忍心将自己的幼弟留在戏班子里,从前青弟是最调皮不过的,如今却变成了这样的孩子,怎么能让她不心痛。 江如鸢原本也是这个打算,她让柳珠起来。 “这事情原本也不困难,江柔依不是要请我过府看戏么,我去一趟,到时候就说看上了那孩子,把他要出来就是。” 江如鸢说着,她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我生病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 “奇怪的人?”柳珠低头想了想,摇头:“奴婢不知,正妃病着,我们请了好几多大夫,王府中来来去去很多人,若是有奇怪的人混进来也……” “……榕生呢?”江如鸢突然问道。 柳珠这才反应过来,她也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了看:“对啊,榕生那小子去哪儿了!我们回来的时候,那小子都还在的,他说要去帮忙打水,出去了就没回来……” 柳珠说着,不禁瞪大眼睛。 江如鸢也是眉头紧蹙,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她强行把这些情绪压下去,吩咐道:“你让人留意一下他,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可整整找了两日,却根本找不到人在什么地方! 那边柳青带着江如鸢的话回了江国候府,江柔依立刻让人送了请帖和礼物过来。 江如鸢养了两天身子也还算好,正商议这到时候怎么把柳青要出来。结果一直赖在王府不肯走的周娥听见了,看了帖子说自己也要去。 于是她也只能让人去国候府传信。 那边倒是大度,立刻让人又封了一贴来。 日子定的三日后,周娥看了请帖,这才开心:“这才对嘛,国候府家的小姐也真是够小气的,明知道我在这里,居然也好意思腆着脸只送一封请贴过来。” “人家是请我的,又不是请你的。”几日相处下来,江如鸢和周娥倒是也混熟了。 周娥就是嘴上最不饶人,说话也难听。可心肠很好,她这几日忙着把江如鸢身子好转的消息传出去,又忙着把外面的八卦传进来。 她一个周梁国公主,如此忙碌,却一心都是为了齐凌,为了江如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丝毫没有想着把自己救人的功劳传播出去。 这一切江如鸢都看在眼中,一开始对周娥的那些不满,自然也都烟消云散了。 “哼,我身份尊贵,她知道我在这里,就应该给我请帖!”周娥昂着头,骄傲的说。 可才说完,她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低下头,凑过去,紧张兮兮的看着江如鸢:“对了!你知道吗,三皇子被皇上惩罚,要去给皇太后守灵了!” 第27章 合谋 “守皇陵?”江如鸢微微蹙眉,这应该算是对皇族子弟,最大的惩罚。 守皇陵其实就是变相的流放,不过时间短,距离近,也允许宫人伺候,衣食也不会缺。 最近也没听说三皇子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皇上会突然让他去帮皇太后守灵?” “这个谁知道呢,只听说前几日皇上召他入宫,之后便传出消息,说三皇子大逆,责令三皇子去泰山陵为皇太后守灵一年。”周娥说着,就招呼侍女把她要的糕点端进来。 她塞了一块到自己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连清妃都被罚禁足半月,听宫里的人说,若非清妃跪在乾清宫前哭了大半夜,把皇上的心哭软了,她可就不是清妃而是清婕妤了。” 一叠叠精致的糕点几乎要把她的房间铺满了,江如鸢看着自己凌乱的房间,不由头疼。 她身上中的毒不简单,近日只能吃流食清胃。流食淡,她嘴里无味,这满屋子糕点香味,可算是把她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能看不能吃,这折磨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见周娥自己一个人抱着盘子大快朵颐,一边还不断的说这后宫八卦。江如鸢忍了一炷香就再忍不下去,干脆一拍床沿,叫人把她拖走了。 “这郡王妃也真是,说起话来就没个完。她身子好好的,可也得顾忌正妃您呐。” 绿银端着燕窝粥进来,正巧遇见周娥被柳珠连哄带骗的拖出去。 “你让人把这屋里的糕点,都端去她屋子。”江如鸢只摇了摇头。 等东西都被收拾好了,江如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给自己探了脉,脉象幽浮,余毒未清,只怕还要苦上半月…… 事后,她仔细回想了那日的事情。那日她屋内混乱,如果说有人要混进来下毒,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毒实在蹊跷。她让人去查了那茶楼,可出了事之后,茶楼的老板连夜就让人将那屋子里的一切都换了。她的人去得实在太晚,那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毁了。 这动作不可谓不快,也不知是害怕被追究什么,还是有人下了命令…… “正妃,您这几日就好好休息罢。”绿银见她靠着床,似乎在想什么,于是皱着眉上前,帮她掖了掖被脚:“太医说了,您要好好休息,切莫伤神。”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江如鸢不听,她抬头看着绿银,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知道三皇子被派去守灵的事吗?” “京城里都传遍了,还有谁不知道。” 绿银说着,便绘声绘色将外面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凌轩墨是今日启程,听说只能带两个侍女,八个侍卫。出城时候,坐得双辕马车,世家公子们都去送了,那一个个的脸色,要多不好就有多不好。 “知道的说他是被罚守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贬称郡王要去封地了呢。”绿银说着,微微蹙眉,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只是,三皇子出城时,做了件很奇怪的事儿…” “怎么?” “他……他在城门口突然下了马车,然后对着咱们王府的方向,驻足看了许久……他,他还说……说什么此仇必报。” 绿银见江如鸢神色凝重起来,连忙劝道:“不过这些也都是外头瞎传的,说不准是听错了呢。” 江如鸢摇了摇头:“这还真不一定……” 她若是有所思的抬起头,从窗户望出去,那是一片湛蓝的天空,真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宫墙之中,人们见天气好,都纷纷放起了风筝。 人人都赞这风高气爽,清璃宫中,却只人人自危,不敢露出半分喜色。 “好一个江如鸢,五毒散竟没毒死她!此次她还让皇上将本宫的墨儿遣去了泰陵!那个贱人!”清妃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听见那清脆碎裂响声,宫殿中的宫女太监们,都抖了一抖,跪在地上将身子压得更低。 “娘娘,您小声些,可不能让人知道这事情,是您做的啊……” 清妃的贴身侍女侍花,上前轻声劝道:“为了那个贱人气坏了您的身子,可不好……” “本宫的墨儿都离开了,本宫还要着身子做什么!”清妃说着,又摔了一个茶杯。 侍花赶紧低头:“娘娘,三皇子殿下只是守灵一年,迟早是要回来的,若是殿下回来了,您却病了,可怎么是好。” 清妃听见这话,也才稍稍消了些脾气。 侍花见状,也趁机说:“娘娘,江如鸢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太子妃,如今太子不在京中,对付她,还不容易么。” “容易?哼,那个女人连见血封喉的五毒散都毒不死!而咱们安插进王府的眼线都被她拔了,你说,怎么对付!” 说起这个清妃更是生气,皇后常年卧病在床,只有了凌嘉傲一个儿子,他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自然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说白了,他也不过是运气好! 从前她宠冠六宫,诞下三皇子之后,更是有望被封为贵妃。轩墨也十分得皇上喜爱,自小就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 可偏偏那凌嘉傲已经是太子,那些迂腐老臣,上书说她乃是侧室,凌轩墨也不过是庶子,不该得皇上如此偏爱。 她母家人虽拼力维护,可她封贵妃的事,倒底也还死被压了下去。 后来云妃那个贱人入宫,夺走了皇上的宠爱,轩墨也因此被送回她宫中,让乳娘带着,皇上自此也不再亲授诗文… 本以为她送去太子府的明篱茵,可以帮她刺探太子的动向,找出太子错处,帮助轩墨夺嫡。 可如今,明篱茵犯错被关,她的眼线尽数被毁。江如鸢如今在京中也是声名大噪,可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对付了。 “娘娘您别生气,如今太子府中虽然没有我们的人,可外面不是还有人恨着太子妃的么……” “嗯?”清妃偏头看她。 侍花笑着凑上去:“娘娘,您可听说过,江国候府家的四小姐,江柔依。” 第28章 下落 夏末时节,有一个花灯节。 在夜里点花灯祈福延生,还有放花灯的,在花灯中写着心愿,放入水中。花灯随波流下,飘得越远,心愿越容易实现。 周娥撺掇了柳珠,两个人闹着要去放花灯,正好江如鸢也能下地走动,绿银觉得她总躺着不好,于是也劝了她,几个人带着是侍卫趁夜出门去了。 街上人声鼎沸,虽是夜中,竟也如白日般热闹。 周娥和柳珠都是急性子,两人性情相合,一到街上就四处逛去了。 绿银陪着江如鸢在街边缓步走着,虽说夜市热闹非凡,可江如鸢却并没有兴致。 绿银轻声问她怎么了,江如鸢叹气道:“我昨日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什么消息?”绿银知道昨日有一个侍卫带了一封密信给江如鸢,想来应该密信中写了什么事。 江如鸢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看着自己时,才低声开口:“昨日柳青托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榕生……在江国候府。” “什么?可,可榕生不是留了信说他跟自己师父去办事了么……” 那一日她们发现榕生不在,就命人去找。晚间在郊外的破庙前面找到了几个乞丐,那几人说榕生留了话,说是跟着那落魄剑客去办事了。 那几个乞丐还拿出了榕生的腰牌做信物。 “这就是奇怪之处。”江如鸢眉头紧蹙。 “那正妃认为……” “我认为榕生定是在江国候府。” 江如鸢没有丝毫犹豫。 柳青传话说,一个自称榕生的男人被关在江国候府的柴房里。而且国候府的人,似乎还刻意在掩饰他的存在。 虽说柳青只让人带来了信件并没有证物,可却比什么跟师父办事去更让人信服。王府的侍卫无缘无故的跟着自己师父出去办事,即便是乞丐,也不会如此没规矩。 “那……正妃打算怎么办?”绿银严肃起来。 若榕生是被人抓走的,那此事定是一个阴谋,否则也不必大费周章的让她们相信,榕生是跟着自己师父办事去的了。 “你命总管找几个府中武功不错的侍卫,明日跟着我去江国候。”江如鸢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她认真的看着绿银,“若是能找到人最好,若是找不到人……只怕之后还有大事发生……” 江如鸢最近心中总有一丝疑影,只是细究下来,却是连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究竟在怀疑什么…… “正妃……” 绿银看着江如鸢,清秀的脸上也是愁云满布…… 此时柳珠却是发现了两人并不在她们身后,转身回来找了。看见柳珠的身影,江如鸢这才回过神来,她拉了拉绿银的衣袖,小声道:“这事情咱们知道就行了,可别和柳珠说。” “是啊,若是她知道了,就该伤心了……” 说话间,柳珠就到了。 她手中提着两只金鱼花灯,和一篮子的莲花灯:“正妃,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前面有人在杂耍,可好玩了,您快去看看吧。” “好,绿银你先去吧,我慢慢来。”江如鸢看她如此欢喜,心中也稍微有所放松,于是推了绿银去。 绿银回头有些不放心,江如鸢只是摇头:“没事,后面还有侍卫呢。” 见后面三个侍卫都跟着,绿银这才安心跟着柳珠去了。 江如鸢并不怎么喜欢这些花灯,远远看着还行,可毕竟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多的精准仪器测量,绘画也是意向派的,细看起来,还真没有现代的灯节好。 而且外头的花灯用的蜡烛也次,燃起来总有一股呛人的烟。 虽说人多是热闹,可她却并不怎么爱热闹。 抬头看着那一弯明月,她倒想起了凌嘉傲离开的那晚…… 看着满街的人,江如鸢不禁长叹一声:“哎……” 可她这尾音还不曾落下,忽然听见一旁的男女吵了起来。那两人吵了两句就要动手,所有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江如鸢被挤得连连后退,她紧贴着河边,想绕过围观的人。 不想才走了两步,她突然感觉身旁有一个人,猛的推了自己一把! 她大病初愈根本没力气抵抗,侍卫也被人群冲散。她甚至来不及呼救,就感觉自己朝着河水猛然坠下。 江如鸢不禁闭上双眼,等待着冰凉河水。 却不料,在她就要落水的一刹那,岸上忽然有人惊呼,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起。那人轻功了得,带着她如飞鸟般跃上空中,又轻巧落在地上。 四周的人们自发鼓起掌来,江如鸢这才后知后觉的睁开眼睛。 她转头看去,只见自己身边的,是一个带着铁面的青衣男子。她看着男人面具后的狭长双眼,心中一惊。 才要说话,那人却微微摇头。 她只能压下心中惊讶,见侍卫和周娥她们都赶了过来,她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对她们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没事,不过是不小心掉入河中,幸好被恩人所救,没什么大碍。” “多谢大侠,救了我家主子。”柳珠与绿银听见这话,立马回身道谢。 那男人微微颔首,示意她们不必多礼。 “你病还没好,这里人多也杂乱,要不然你还是回王府休息吧。”周娥听见这话,只觉心惊。 本以为带着侍卫出来就没事,不想还是防不住意外。 江如鸢正要点头,可那男人却笑道:“如此良夜,回府岂非无趣。在下正巧乘了画舫游湖,几位姑娘若不嫌弃,便随在下一同游湖可好?” 男人一出声,绿银就愣了,江如鸢见状轻咳一声,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正巧也想坐画舫看看,就有劳先生带路了。” 语毕,她先踏出一步。 男人也朝着几人微微点头,接着也跟了上去。 柳珠才想去,绿银却伸手把她拦了了下来。 “你干什么?”柳珠奇怪。 绿银却嘴角含笑的摇了摇头,她朝着两人招手,让她们凑过来。几个人小声谈论了几句之后,就不约而同的抿着嘴,笑着各自玩耍去了。 而另一边,江如鸢站在船头,往回望了望,却不见其他人,心中疑惑。 她身后的人,却笑着摇了摇头:“别看了,她们大约是不回来了。” 听着声音,江如鸢转头看去,只见男人已经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面具之下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那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凌嘉傲。 第29章 花灯 “什么?”江如鸢还有些迷茫。 她转过身,背后的花灯的微光,映衬着她小巧面庞更加柔美。 凌嘉傲上下看了看她,发现她身形更加纤弱,他不禁皱眉,招了招手,让人拿来了一件披风。 他将披风递给江如鸢,江如鸢接过之后,只是看着,也不穿。 “看你这样子,莫不是给人毒傻了?”凌嘉傲只觉好笑。 江如鸢这才反应过来,她掩饰一般咳嗽了一声,接着才把披风抖开披在身上。 船夫撑开画舫,小舟摇曳,江如鸢站得不稳,凌嘉傲就走过去扶着她在,进了船舱坐下。 画舫的窗是木雕的,从里往外看得倒是清楚,外面的人看进来却无法瞧真切。 “你一早就在这里了?”江如鸢发现桌上放着半杯茶,茶还是温热的,显然不久之前还有人饮过。 凌嘉傲点了点头:“原是过来寻一个人的。” 他刻意按下自己接到总管和宫中的消息,说江如鸢被人下毒,危在旦夕,故而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两个时辰前才到京城一事不提。 只是说,他在剑山关之后,抓了两个探子觉得可疑,原本打算细细审问,不想那两人居然在深夜被人毒死了。 下毒之人逃往京城,加之北疆正巧又出了一些事,事情有些棘手。他过去只怕也于事无补,于是他才隐瞒了身份回来。 一是追人,一是办事,还有…… 凌嘉傲看着江如鸢,见她虽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心中不由感觉有些酸疼:“你也是,怎么我才走了几日,你就出事了?” “这怎么能怪我?有人可以刻意为之,我这是防不胜防。”江如鸢不满道。 “有力气顶嘴,看来传书说你险些死了的事,是假的了。”凌嘉傲漫不经心的笑着说。 江如鸢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端着杯子,往窗外看去。 “我福大命大,自然死不了的。”江如鸢说着,想起了那些怪事,也不禁蹙眉,转头看着凌嘉傲,半晌才道:“不过,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那些人下手如此狠毒。” “狠毒?传言之事是真的?”凌嘉傲突然发问。 听他突然急促的语气,江如鸢更是奇怪:“你这么急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得罪人了?” “……身为太子,即便是我不想,也会树敌。” 凌嘉傲说着,转过头去,不再看江如鸢。 这让江如鸢更觉奇怪,她看着他:“你这样子,真够奇怪的。” “只说你的事情就是,怎么到扯上其他了。”凌嘉傲见她如此,干脆不理会她,只是询问京中发生的事情。 江如鸢小声抱怨了一句,抬眼就看见凌嘉傲正看着她,目光灼灼,似乎再说若她再多话,就把她丢出去似的。 她如今未痊愈,还真不敢跟他抬杠。 于是只能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和她的一些揣测说了。 这些事说来也长,她徐徐说了大半个时辰,船也行驶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方。 画舫调头往回,只听外头船夫轻呼了一声。江如鸢抬头看去,之间船头处竟被一大片荷花灯挡住了。 那花灯是用纸扎成了荷花模样,底下是木头底子,花中心放了一小节蜡烛。 烛火透出花灯,点点倒映河中,远远看去就如同真的荷花发着光,在风中摇曳一般。 她觉得好看,就去了船头。 “这些花灯怎么都堆这里了?”江如鸢话才出口,自己先笑了,这里是下游,花灯自然会飘下来。 船夫瞧她笑着开心,也朗声笑着说:“姑娘有所不知,这花灯的虚得此时放下,许愿是最灵的,所以大家都在这时候放,故而堆在一起了。” “哦?放花灯还分时辰的?”江如鸢抬眼看过,果见前方一片莲灯海,竟是遥遥看不见尽头。 她勾起嘴角,在船头蹲下,伸手接了一盏灯,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是女儿家的心思,字句缱绻,静诉相思之情。 她将莲灯放下,莲灯顺水留下,带着一腔相思,飘摇而去。 “姑娘,也放一盏灯罢,船里就有,蜡烛纸笔都有。”船夫看她喜欢,就笑着说:“反正前面灯挡着,船过不去,正好能停下船,让姑娘写心愿。” 江如鸢一听玩心起来,她问了位置,就去把莲灯找了出来。 抱着一盏莲灯,在桌边坐下。见凌嘉傲看着她,她写字的手顿了顿,看着他问:“太子殿下不写一盏?” 见她临窗而坐,月光透进,洒在她身上,一头青丝竟如白了头一般,凌嘉傲心中微动,他朝她伸出手。 江如鸢奇怪的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试探性的将手中的笔递过去,凌嘉傲接过笔就在莲灯另一侧写了起来。 “这是我的!”江如鸢大叫,说着就要去夺。 凌嘉傲却伸手一捞就把莲灯捞进怀中,他大笔一挥,苍劲字迹已经印了上去。 他满意的看着花灯上的字,抬头看着江如鸢,挑眉道:“本宫已经写好了。” “你!”江如鸢还是要抢,他却先一步,点上花灯中的蜡烛,大步跨了出去,作势要将莲灯放水里。 见他竟然无赖至此,她瞪了眼睛,实在气急又拿他没办法,她干脆朝他做了个鬼脸,自己气鼓鼓的去拿了另一盏。 这一次她把莲灯抱在怀里,一笔一划认真写到“顺遂如意”,想了想,又在角落,写上“小人退散”。 点了烛,满意的看着角落里“小人退散”四个字,她抱着灯,作势过去,见凌嘉傲后退一步让开路后,她猛的转身,跨着大步朝船尾走去。 见她竟如此孩子气,凌嘉傲忍不住轻笑一声。 刚在船尾把花灯放下,她听见他在笑,狠狠扭头瞪了他一眼,他更觉好笑,不禁摇了摇头,将手中花灯抛入水中。 看着花灯混入莲花灯池之中,隐隐露出“白头”二字,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怎么突然就想起写了那么一句…… 回头瞧见江如鸢蹲在船尾,伸出玉手划水,想将莲灯推得更远,似乎是成功了,她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 他负手看着,叹了口气:“罢了。” 就当是陪着病人胡闹。 他摇了摇头,正欲回到船舱之内,忽然身后一阵传来惨叫,只听扑通一声。 竟是有人掉进水里了! 第30章 中毒身亡 “快过去看看!”江如鸢看着那边似乎有人在挣扎,连忙站了起来。 凌嘉傲对船夫使了个眼色,船夫就丢了船蒿,飞身去,伸手一抓,将落水的男人抓了起来。 船夫将那人一下摔到甲板之上。 江如鸢过去看了一眼,奇怪道:“这人看起来是谁家的侍卫,怎么他家的主子也不救他一下。” 说着她蹲下去查看那人的情况,仔细一看,江如鸢却登时脸色大变,她立刻拉出男人的手,仔细把脉之后,她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凌嘉傲感觉奇怪,凑过去问。 江如鸢没说话,只是将男人的脸翻起来,让凌嘉傲看,凌嘉傲一看之下,也严肃起来。原来这男人已经脸色发青,气息奄奄,竟是一副濒死之像。 “他应该是被人下了毒,此时已然毒发,是没救了。”江如鸢说着站了起来。 果然她话音才落,就见男人猛然抽搐了一下,歪头吐出一口黑血,就断气身亡了。 江如鸢将自己的手帕从袖中抽出来,盖在男人脸上,接着她转头对船夫道:“靠岸吧,找人通知官府一声,将这人拉去义庄。” “是。” 突然出来这么一件事情,大家也没了游玩的兴致,船夫低声应了一句,接着就将船划向岸边。 不知是谁已经提前通知了官府的人,船一靠岸,官府的官兵就将人带走了。 来的捕头是应天府的,他也认识江如鸢,他面上似乎有些惶恐,像是被什么人追赶似的,只是匆匆对江如鸢行了个礼,就借口离开了。 江如鸢看着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凌嘉傲靠岸之后就将面具戴上了,此刻他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捕头有什么不对?” “不知道,但总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愿让我知道。”江如鸢说着,习惯性低下头思考,可视线一垂下,她便看到地上似乎掉了什么东西。 她将那东西拾了起来,借着花灯的光亮,细细一看,发现那是一只扳指模样的耳环,耳钩的部分已经不见了。 “这是什么……”江如鸢发现那上面还沾着水,闻着有股鱼腥味。 应该是那个男人落下的东西。 她将耳环拿给凌嘉傲,可凌嘉傲却并没看她拿过来的东西,只是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回王府。 江如鸢看他的表情如此严肃,心知这事许是不简单,于是也没挣扎,就找到了柳珠二人,三人回到府中。 柳珠说周娥已经先行离开了,说是突然想起郡王府里还有事情没处理。 江如鸢一看她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只是她如今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些事情。她回到王府之时,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男人的死状,嘴唇发青,脸上却是充血的,他眼中还有青色斑点,那是中了五毒散的死状。 而她之前中毒,也与五毒散相似,只是那毒似乎并不纯,所以她中毒之后,没有立即暴毙。 那五毒散也是极其难得的剧毒之物,是苗疆传出,后经过江湖中一位人称毒将军的用毒高手改制而成。 这毒药最大的好处就是,此毒口服或从皮肤渗入都能致人死亡,死者死后会从内脏开始迅速腐烂,半日之后,尸体只会剩下一张乌黑的皮和骨架,没有任何人能查出毒药的成分。 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人能查出他是怎么被毒死的。 “正妃,太子爷都回来了,您怎么还是如此闷闷不乐?”绿银端着一碗燕窝粥过来,放在她面前,见她坐在一旁出神,也不禁叹气。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明明之前,绿银还不知道他回来了,怎么听她现在的语气,好像是笃定他回来了似的。 绿银听后摇头,笑道:“正妃,奴婢在府中伺候多年了,平日里我们这些奴才是不得抬头看着主子的,所以我们最熟悉的便是主子的声音。” 听她这么一说,江如鸢才反应过来。 她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传来一阵笑声:“你身边的人,的确聪慧。” 绿银听见这声音,猛的睁大了眼睛,她随即打开房门,凌嘉傲负手站在院中,唇边带着些微笑意。 绿银朝他行了礼就拉着柳珠快步离开了,凌嘉傲踱步进屋,见江如鸢整个人蜷缩在窗边的太师椅上,听见声音,只是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不禁摇头,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能这般无礼了。 江如鸢不理会他,她脑中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她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凌嘉傲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偏身看着她:“你在河边捡到了什么?” “啊?”江如鸢听见这话,抬头看着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她将那奇怪的耳坠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机之上:“这个,应该是那男人的。” “这是……” 原以为凌嘉傲也不会知道那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不想他看见那耳环却沉默了起来,也罕见的露出了一种困惑。 那并非是疑惑那是什么东西,而是不知那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困惑。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江如鸢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凌嘉傲挑眉看着她,他有些意外,没想到不过几日不见,她竟也变得如此敏锐。 而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她的语气,丝毫没有跟太子说话时应有敬意,不仅如此,她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命令。 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这样跟他说话了。 若是旁人,他定会让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可这一次,他竟没有丝毫的恼怒。 看着江如鸢那略显苍白的面庞,他不禁摇头苦笑。 “你笑什么?”江如鸢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看见他先是一脸冷漠,随后又是苦笑,奇怪得很。 凌嘉傲却只是摇头,他将视线转回到了桌上的耳坠:“这是宫中浣衣坊的东西,那里的侍女大多是犯了错所以才关进去的,为了以示区分,犯错之人通常会带上这个。” 说着,他手上一用力,将那耳坠办成两段。 他拿出其中的一个,放在江如鸢面前。 “而这里面,会刻上她们的名字。” 江如鸢低头看去,只见那里清清楚楚刻着一个“江”字。 第31章 杀鸡儆猴 “这还真是个好东西。”江如鸢冷笑。 凌嘉傲将那东西随手丢在桌上,接着,他抬头看着江如鸢:“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江如鸢摇头,她心道,就是有想法,她也不会告诉他,那本来就是她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凌嘉傲不可置否的点头,他也追问。 两人沉默片刻,江如鸢先坐起来,她伸了懒腰,然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凌嘉傲看着她的动作,奇道:“你要睡了?” 江如鸢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能让我这么睡了?你不是有事么,既然我的问题问完了,自然是该解决你的了。” “聪明。” 凌嘉傲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他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张纸递给她:“我在京中能呆的时日不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京中帮我留意着几个人。” 她接过来一看,上面列出了八个人。 文官武官皆有,江国候,刘尚书,陈府尹…… “这么多人,我可只有一双眼睛。”江如鸢粗略看了一下,这几人似乎并没联系。 “你如此聪慧,会知道这里面值得留意的,是谁。”凌嘉傲说着,也显出了一丝頽色:“边关盛传军中出了间隙,将士互相怀疑,可始终查不出内奸。” “所以将士们互相怀疑,无心应战?” “北元黑羽军实在狡猾,总是半夜发起进攻,我军将士日夜悬心,虽说优势还有,可毕竟……”凌嘉傲说着,不禁摇头。 他都不知自己说这些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他是在指望她能相处好法子解决边关大事么。 不想,江如鸢听了却嗤笑一声:“你该不会是因为突然得到消息,说内奸潜逃回京,所以才追过来的吧?” 凌嘉傲第一次面露窘迫之色,他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当时事态紧急……” “所以你就没考虑过这会不会是人家行的调虎离山之计?” “调虎离山?” 江如鸢点了点头:“传言流入军中,那是因为军心本就涣散,传言本就多是人与人口耳相传的,“一个人说这是马传到了另一个人耳中,说不定就变成了鹿。既然没有查出来,那就是没有,若是真的有,查了这么久也查不出来,那这仗,你们还是干脆不要打了。” 江如鸢语出讥讽,凌嘉傲面色不太好看,可他又确实找不到话来反驳,心中无比懊恼。 “其实要我说这件事也简单,只要你讲几个将领们集合起来演出戏给底下的人看,那这谣言,我保准会不攻自破。” “什么戏?” 江如鸢目光炯炯,只是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从前,我听过这么一个故事,有人想要驯服一匹烈马,只需三物,一是铁鞭,二是铁檛,三是匕首。烈马难驯,可在铁鞭攻势之下,也不得不乖乖俯首听话。畜生是如此,人难道不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抓只鸡来杀给猴子看?” 江如鸢点头。 凌嘉傲却摇头:“打仗之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又怎么会害怕一只小鸡呢?” “普通的鸡当然不行了,你抓一个敌军,说是内奸不就行了。若真是有内奸,见别人替他死了,他自然会放下心来,一旦放松就有破绽,有了破绽,你还愁找不到人吗?” 江如鸢说着,伸出一只手。 凌嘉傲奇怪的看过去,她却冷笑一声,另一只手,反手抓住一旁的杯子,抵在他脖子边上。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与畜生不同,他们是有思想的,他们很谨慎,但同样也会骄傲。” 凌嘉傲这才明白过来,他缓缓点头:“是啊,若是放松,必有破绽,内奸如此,敌军亦如此。” “只是……我在剑山关所看到的,的确是一个细作。我认为他定与军中传言有关,我不能在京中久留,还望你抽空查看。” 说着,凌嘉傲拿出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人江如鸢从未见过,她于是仔细看了看那人的特征,便将这张画像收了起来,对凌嘉傲点了点头。 她随后又问:“那这个呢?” 她指的是那名单。 凌嘉傲笑道:“既然你只有一双眼睛,那就只盯着你,认为重要的人就好。” “我怎么知道谁是重要的人。”江如鸢嘴硬。 凌嘉傲也不反驳,只是转头看着桌上那已经断了的耳坠不说话。 他们心里都清楚,最可疑的,必定是江国侯府。 江如鸢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回去睡了,他以为凌嘉傲会自己离开,却不知凌嘉傲竞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凌嘉傲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人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虽然很欣赏她的聪明,可同时也忌惮她的聪明。 过慧易折。 他看着江如鸢恬静的睡颜,伸出手想要帮他理一理鬓边的乱发,可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他又猛然收回手。 屋外传来鸡鸣,天已经要亮了。 他站起身,想离开,可才走了一步,他又转身回去拿出袖中早已准备好的伤药,悄悄地放在了她的枕边。 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清晨,两个丫头欢欣鼓舞地等候在门边,她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屋内有动静。 绿银率先反应过来推门进去,却见屋内只有江如鸢一个人。 她四处找了找,发现屋内的确只有一人,于是失望的走出来,对柳珠摇了摇头:“已经走了……” “怎么会这样?昨天明明我看见没有人出来的!”柳珠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是相爱的,所以对这样的情况更是万分的奇怪。 她话音未落,就听屋内传出了的声音。 “大早上的,你们在吵什么?” 回头看着,江如鸢此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奇怪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女。 见她没有丝毫的后悔难过,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对江如鸢做了一个同情的表情,然后神情哀伤的离开了。 江如鸢抓着头,仍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第32章 戏子 “那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昨日还欢欣鼓舞的?,今日却就唉声叹气的?” 一大早周娥皇就过来找江如鸢,要同她一起去江国侯府。 迎头就撞见这两个丫头叹着气,坐在角落里数花瓣,问什么也不答话。 江如鸢也是摇头:“我哪知道这两个丫头在想什么,早上起来见她们就这样了,问什么也不说话。” “这就奇怪了,就连你这个主一也不知道,难不成她们两个早上起来撞见鬼了?”周娥奇怪的看着屋外的两个人。 江如鸢却懒得理,她看了看镜中自己的模样,觉得还算满意,于是站起身拂了拂衣上的皱褶,回头对周娥道:“你管他们干什么,这两个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我想过一会儿她们自己就好了。咱们走吧。” “也对,你这两个丫头跟你是一路性子的。” 说着周娥也不纠结了,两个人坐着马车去了江国侯府。 原本以为江柔依,这一次只请了她们两个人,不想过去,一看浩浩荡荡的居然站着四五个夫人。 就连江国侯也在外面站着,还站在众人之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带着自己的小妾出来逛街呢。 “我说,你家这是什么架势呀?看个戏还排场居然这么大,难不成是把宫里的娘娘也请出来了吗?” 虽然江如鸢说太子妃,她是郡王妃,说起来也是皇家的人,可外面站着的,全都是身有诰命的,按理说他们是该站着,可平日里,为了彰显皇家恩德,这些礼数都是免了的。 只有后妃来时,才会有这样排场。 “我怎么知道?”江如鸢白了她一眼。 那个江柔依素来花样不少,她可没有天真到相信江柔依这一次真的是请她过来看戏赔罪的。 这么多的诰命夫人,想必她全部请过来也需要费一番功夫,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那这些个夫人就一定不会白来。 说不定是江柔依,想让她们在场,做个什么见证,又说不定江柔依是串通了她们想要给她什么羞辱。 不过不论是什么手段,她都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非她真的敢在江国侯府动手杀了她,不然,不论是什么,总有破解之法。 想着江如鸢脸上的表情也冷起来,马车很快到了侯府门前,江国侯带着江柔依先迎了出来。 “太子妃娘娘可是让妹妹好等。”江柔依见了江如鸢,先行了一个大礼,接着才柔柔说道。 “妹妹说笑了,我又没说过几时到,你怎么就在外面站着干等呢。还带着这么多人等着,你年轻力壮倒是不怕,可你难道不怕这些夫人们在风口里站着受了寒吗?” 江如鸢冷冷说着,便侧身躲开江柔依环过来的手臂。 她转身看了周娥一眼,周娥点头,两个人一同进了屋。 府中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能看出来特别打扫过,一切都立整干净。 小厮见江如鸢进来,就立刻笑嘻嘻的凑上来带路,将她们引到后花园,后花园已经设好了宴,还搭了一个大戏台子。 “太子妃请看,这是咱家小姐特意为了请您过来看戏搭的戏台子,这上面铺的都是绸缎,台柱子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楠木。” 小厮是跟在江柔依身边的,以前江如鸢也见过。 不过从前这小厮见江如鸢,从来都是一副尖锐嘴脸,没想到竞也会有此刻讨好的样子。 “这未免也太铺张了,现在边关战事正紧,京中的人也应该更加节俭,凑出些赢钱给边关将士们送过去才是,怎么能这般铺张浪费。” 江如鸢说着也紧紧皱起眉头,回头看着江柔依:“从前妹妹就爱铺张浪费,但这时候妹妹也该学着节俭才是。” “太子妃娘娘教训的是,只是这次是为了太子妃娘娘赔罪而来,故而只想着讨太子妃娘娘的高兴,没有想过这些,竟然让太子妃娘娘不高兴了,是容易的错,应该是太子妃娘娘可不要生气了。” 江柔依说着竟然掩面哭泣起来。 她自见到江如鸢以后,就一口一个太子妃娘娘,仿佛是要显得自己十分恐惧江如鸢一般。 江如鸢中毒醒来之后,曾经在王府里公开处置过江柔依,这事情在京中也传得甚广。 见她如今如此低姿态,倒是让江如鸢显得盛气凌人了一些。 “太子妃这话就说的严重了。边关将士们的军饷本该是朝廷出的,咱们这些家里都是做官的,因边关的事情也捐了不少。柔依为了讨太子妃的欢心特意置办了这些,想必也是从自己私库里出的,定是妨碍不了边关的事。” 左督御史的夫人,程夫人就站了出来,先是笑着说的,可言语之间,却是在责备江如鸢的不懂事。 周娥一向是没有规矩的,她听见程夫人的话,立刻就站出来反驳。 “夫人说这话未免就太小家子气了,既然是官家的夫人,就该心系朝廷,心系边关将士。夫人难道以为左都御史大人在朝中表现好了,自己就不用关心边关将士了么?” 周娥是异国的公主,地位自然比一般的郡王妃要高,所以她站出来说这话,一旁的几个诰命夫人,虽心中有不满,却也都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说了声是,就转移了话题。 江柔依一个人站在几个夫人身后,低着头,恨恨的咬牙:“不就是一个太子妃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妇人不得干政,你难道都不知道吗?居然还感觉这里言之凿凿的说起边关的事情!” 她小声的抱怨,可没有逃过江如鸢的耳朵。 但江如鸢也不想说破,她这一次来可不是为了看戏的,所以让江柔依生气,也能让她少一些防备。 这样就能更好的,在江府里找人了。 这么想着江如鸢转头看了绿银一眼,绿银暗暗点了点头。 趁着几位夫人没有注意,她悄悄的从几个人后面绕开,离开了后花园。 而江如鸢此时也笑着,带着柳珠,到江柔依面前:“妹妹这一次竟然是请我来看戏的,那不如带我去戏班子里看一看吧。” 不想着说着话,一个穿着青衣的清秀男人,便自己从戏台子后面走了出来,对江如鸢拱手:“许久不见,太子妃娘娘可还安好。” 第33章 阴谋 “你是谁?”江如鸢微微蹙眉。 这个男人眉宇清秀,只是不知为何眼角眉梢只见总有一丝媚气。而且他肌肤细腻雪白,竟比女子的都还好些。 见江如鸢上下打量着她,那男子只是唇角含笑,也不答话,他又转身,对江国侯与江柔依拱手行了一礼后,才缓缓对江如鸢道:“太子妃娘娘贵人多忘事,只怕也不记得小人了,在下是江南洪家戏班的花旦,贱名林蝶文。” 江国侯虽然看不起这些戏子,听见林蝶文如此说,便皱眉呵斥道:“你不过是一个戏子,哪里来的身份与太子妃娘娘这么说话,还不快下去!” 戏班子里,其余的人都远远在旁边看着,听见这句话,都缩了脖子低头做事去了。 倒是这个林蝶文,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只是退后两步,低眉浅笑,摇头道:“国侯爷这么说,到时无故冤了小人。” 说着,他转头对江柔依拱手:“小人虽是戏子,可也是江四小姐请进府中的。国侯爷看不起我们这些唱戏实属正常,可我们并不是侯府里的小厮,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给太子妃娘娘唱一出好戏,这戏没开场,我们又哪里来的事儿干呢。” “戏子果然都是巧舌如簧。”江国侯听他抬出江如鸢,更是没好气:“既然你知道你是来唱戏的,那就好好的准备你的戏。想来这里攀高枝,你是打错主意!” 江国侯这话可以说是十分严厉了,一旁的夫人们其实都想上前为林蝶文说两句话,可一看见江国侯的黑脸,便也不敢上前,只是退后两步,在一旁窃窃私语。 江柔依不知为何倒是没说话,只是乖巧的站在江国侯身边,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未曾听见过刚才的对话一样。 周娥也看不上戏子,她原想上前讥讽两句,但被江如鸢拦住了,她不服气的看了江如鸢一眼。见江如鸢眼神严厉,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她不好破坏她的计划,便只能忍下。 她对着林蝶文冷哼一声,就转身随着小厮逛花园去了。 “国侯爷快人快语,只是在下不过是生前有缘与太子妃娘娘有过几面之缘,前些时候又听说太子妃娘娘病重险些丧命,今见娘娘身体安好,故而想来问候太子妃娘娘一声罢了。” 这个林蝶文倒是也能忍,得听见江国侯如此轻贱于他,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只是谦和的弯下腰鞠了一躬,才缓缓道明缘由。 见他如此讲理,江如鸢心中倒升起一丝好感。 她也上前一步对江国侯摆了摆手,她转身对江林蝶文:“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既是想问候一句,如今你也问候了,就退下去吧。” 林蝶文对江如鸢感激的笑了笑,就点头离开了。 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些小事儿,不想那人离开之后,江柔依突然变了脸色,对江国侯耳语了两句,两个人便匆匆离开。 江如鸢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但也并没有认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他们不在她还自由一些。 想着,她就想四处看看,她因为从前的一些记忆,对这里的印象并不好,如今来了,也算故地重游,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国侯府并不小,有前后两个园子,前方因时常接待官员的缘故,打造得十分简洁,颇有将门风范。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江如鸢更喜欢这后面的园子,那是江国侯专门请了苏州大师画的图,又找了京中好些能工巧匠,修了三年才将这园子修好,园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竹林梅园是应有尽有,真可谓是十步一景,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虽说规格比王府的小些,可江国侯府审美的确比凌嘉傲高。 她想起凌嘉傲那五进院落,就摇头。他那宅子用的皇家园地,可都是临水背山的好地方。 可他呢,五个院子复制粘贴似的,若不是想着内外有别,明篱茵喜爱牡丹又特意在内院中移栽了许多,内院才有了些许的变化,否则他是恨不能一木一石都弄得一模一样。 简直暴遣天物。 正想着,江如鸢就想回自己原来居住的院子瞧瞧,不想才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有人故意大声说道:“我还以为太子妃娘娘是一个多么正经的人呢,以前还说什么家国天下的,不想自己却是戏子的旧相识,这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哎呦齐夫人,你可别说了,人家太子妃可不是一般人,人家认识的戏子,那可都是江南的名角,因为这样的人就是想认识,都没地方认识呢。” 柳珠听不惯,回身就想骂回去。江如鸢拉住了她:“哪来那么多事,人家爱说,你就让她们说,你不听就是了,她说她的,又不能少你身上一块肉。” 江如鸢总觉得江柔依如此殷勤,一定有什么阴谋。 这里的夫人一个个都金贵着呢,而且看这样子,也都是几个话多的,三人成虎,她现在可不想卷入流言蜚语之中。 “正妃,你现在由着他们去说,指不定明日她们就能说你与那戏子有染呢!”柳珠这些是看得最多的。 江如鸢只是摇头:“那就让她们传去,她们拿不出证据,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但你要是现在与她们争辩,那可就是实打实的以下犯上了。” 说着,她也不等柳珠辩驳,就直接朝着她原来住的小院去了。 那里地方偏僻,原本就是最角落的位置。从前她在的时候,就十分荒凉,如今她不在国侯府中,也不知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果真是越走越冷清,快看到她从前居住的小院时,地面上的落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想来已是许久无人打扫过了。 她也觉得无所谓,缓缓踱步走去,这里的景色虽然萧条,可却少了些人工雕琢的匠气,却多了一分自然。 昨夜下过雨,其余地方感觉不到,唯有这里还残余了一些水汽,倒是更显滋润。 她微微勾起嘴角,想往前走,不想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接着她就感觉被人捂住嘴拖着后退到了一棵大槐树后面。 她正想发问,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有人说话:“今日的事情,你要是办好了,我保证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可若你办不好,那江南你也别就想回去了。” 第34章 将计就计 那是江柔依。 江如鸢听得出她的声音,尽管此刻江柔依特地压低了声音,但那语气骄狂还是难掩她的本色。 “是,四小姐。”回话的是个男人,声音似乎也有一些耳熟。 “你看好了前面那就是她的院子,到时候我会给你打个手势。然后,你就到那里去候着,我也会让人把她带到那里去。” 江柔依的声音越来越近,江如鸢往后藏了藏。 不久,她就看见两个人过来了,江柔依先到,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青衣人,江如鸢远远看着,心中一惊,果然她看着那人从灌木后,露脸出来,那不是别人,却正是林蝶文。 江如鸢心中冷笑,她不动声的看着两人。那两个人倒是一点都没有察觉,这里的不对。 “四小姐请安心就是,刚才小人已经和太子妃搭上了话,想来太子妃也不会对小人有所防备,只是四小姐,这与太子妃私通,可是个不小的罪过,四小姐要怎样保小人平安呢?” 林蝶文此刻语气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淡然,语气十分势力,看来刚才他的大度都是装出来的。 江柔依我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没有丝毫犹豫,她葱指一点,指了一个方向:“那里已经关了一个人,你只需要将这些做好,然后拿钱走了便是,我一定会奏请皇上将你乱棍打死,那人与你身材相仿,到时候把他的脸划烂,便谁也认不出死的是谁了。” 江如鸢知道那地方,那是一间柴房,平日鲜少有人去。 她听江柔依这么说,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那林蝶文的身材,的确是与榕生极为相似。 她不由心中一冷,知道江柔依所说是指何人了。 江柔依这一次果然是计划精密,将自己身边会武功的人绑走,那她若是真的被定罪,就再与无人可以在外接应。 到时候她只需要买通狱卒,就可以将他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等候秋斩了。 “有四小姐这句话,在下也就放心了。”林蝶文说着,轻笑了两声,他微微躬身,对江柔依道:“四小姐,有点冷清去乘凉了,四小姐还是不要在这里多待,免得让人起了疑心。” 说着,他对江柔依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柔依也顺势离开了,只吩咐他晚些回去,千万别让人看见他们是一起的。 林蝶文看着江柔依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人了之后,他才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容:“请人替代,说的倒是容易,只怕到时候真做起来又免不了横生枝节。” 说罢,他长叹了一声,负手就要离开。 江如鸢见他如此心中顿觉奇怪,她想了想进拍开身后那人的手,自己走了出去。:“且慢。” 听见声音,林蝶文心中一惊,连忙转身,他一见说话的人竟是江如鸢,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太子妃娘娘饶命……” “饶什么命,你要做出那种事情,你还想让我饶命,你当我是傻子吗?”江如鸢冷声道。 林蝶文听见他这话,知道江如鸢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了。他脸色惨白,眼睛一闭,低头道:“是小的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人谋害娘娘,请太子妃娘娘处罚罢,小的愿意认罪。” 江如鸢却并没有忙着说话,她只是低头打量林蝶文,见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她更觉得奇怪了。 按理说要出这样的事情,应该也是一个贪利贪财之人,怎么看他的样子,却好像早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干脆连挣扎都不挣扎,半分也不为自己辩解了。 “正妃,你跟他废话什么呀!他与那江柔依是一伙儿的,不如现在就叫人绑了他出去,让国侯爷处置!还有那个江柔依也不能放过!” 柳珠见江如鸢犹豫,她连忙跑了出来,语气不忿。 “好啦,你先回去。若是有人问你就说我吃伤了东西,等一会才能过去。”江如鸢回头吩咐。 她转身看去,果然见榕生和绿银也都在,角落还站着柳青,看来她方才已经把榕生救出来了。 江如鸢本还有事情要问两人,这是如今眼前的事情,更要紧,她也只能对榕生点点头:“出来了就好,现在还要委屈你藏一段时间,等晚上再跟着我一起回去。” “正妃……”榕生显然也不希望她与林蝶文多谈什么。 倒是柳青,虽然一直在这后面可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见柳青是如此态度,江如鸢也稍稍安心,她表情严肃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已示心意已决,几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各自离开。 柳青见其他人都走了,这才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不想他一走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太子妃处罚!柳青有错,柳青曾经想谋害太子妃!”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如鸢觉得奇怪,见柳青仍然跪着,她于心不忍:“你起来说吧。” 柳青却不肯起来,他用力摇了摇头:“太子妃……其实在太子妃的事情是……是……” “是小人受四小姐所托,传出去的。”柳青没说完,林蝶文却是先开口了。 “什么?”江如鸢没有料到这事情居然是江柔依做得。 林蝶文这才将事情说了出啦,原来是那一日王府大乱,江柔依也得到消息,想要知道详情。 “那一日小的已经在王府中了,有人传来公子口信,说想打探太子妃您的消息,小的也没有多想,就告诉那人了。” 柳青说着又磕了一个头:“可是太子妃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 江如鸢摇了摇头:“罢了,这又不是你们能够决定的事情,你们不过是替人办事。” 说着,她转身看着林蝶文:“只是你说这件事情已经威胁到了国本,不是磕两个头就能饶过去的,我现在倒是能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娘娘请讲。” 江如鸢微微勾起嘴角,俯身在林蝶文耳边说了几句,林蝶文脸色微变,但他似乎也料到了,没有太过惊讶。 “请娘娘放心,这事情小的一定能办好。” 第35章 反转 “太子妃娘娘,你可让我好找,您这是去哪里了呀?这宴席都快开始了,我们找了许久也没找着您的人,于是我就自作主张的帮您点了几出戏,您看看可还好?” 江如鸢一回去,江柔依就赶紧贴了上来,她笑吟吟地拿来的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几出戏的名字。 “我不懂这个,你做主便是。” 上面的几出戏都是官宦人家常点的热闹戏,她知道这一次看戏可不是重点,于是也没有想着把心思放在看什么戏上,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再说其他。 这里来的人关系都算不错,她们从前往后设了五张长桌,江如鸢自然是最中间的,江柔依作为主人自然也是陪坐在她这一桌。 开席后,江国侯过来敬了两杯酒,说了两句场面话就离开了,这一看就是妇人们的聚会,他不便参与。 侯府里没有正妻,一应大小一向都是江柔依生母张氏主持。 是只这一次张玉秀姗姗来迟,她看上去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一看到江如鸢脸色更是黑了几层。 她在江柔依身边坐下,也没给江如鸢打招呼。 江如鸢看得好笑,她主动朝张玉秀举起酒杯:“张姨娘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本妃若没看见,就这么过去了,岂不是失礼仪?” “太子妃说笑了,如今太子妃身份尊贵,怎么顾得上理我们这等老妇。”张玉秀一听见姨娘两个字,心中就烦闷不已。 她江如鸢生母死了那么久,七年丧期也早就过了,偏生江国侯半句扶正她的话都没说过,只空着正妻的位置,空得一个贤名。 江柔依听见那句姨娘,心里也不好受。 她面上,却仍旧是笑着的。 “娘娘真是说笑了,不过也难得娘娘竟然会有这么好的兴致说笑,我想,这应该就是上头林先生的功劳了吧。”江柔依轻声笑着,转头看向了戏台子。 上面唱戏的正是林蝶文,此刻,他正唱着一出哪咤闹海,咿咿呀呀的,嗓子倒的确是好的。 江如鸢知道她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她表面上也没有露出破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人唱得的确是好,来人,有赏。” 她说完,一旁的小厮赶紧高声喊道:“赏!” 那边,话音刚落,就见柳青低着头小跑过来,他手上捧着一个铜锣,看样子这就是装赏钱的。 柳珠见了柳青,也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禁拽了拽江如鸢的衣袖,江如鸢暗暗点头,她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激动。 柳青仍旧低着头,也不敢将头抬起来。 不过,他嘴上却没空闲,说着讨好的话:“娘娘仁心仁德!” “这小子好伶俐的嘴,来,抬起头,我看看。”江如鸢只假装不认识柳青。 柳青赶紧将头抬起来,江如鸢这时候,默默推了柳珠一把。 柳珠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你,你是青弟,我的青弟!” 江柔依不知道她们这一层关系,柳青原本就是戏班子里的人,戏班子里的一个小厮不见了两三天,她根本没心情过问,此刻也是蒙的。 倒是戏班主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一早就知道柳青这小子出去是找他的姐姐了,原本他想罚他,可柳青回来还带了不少好东西。 他觉得柳青留在自己手里能赚大钱,也就没罚他,一直在追问他,他姐姐的事情。柳青这小子,就是咬死了不说,如今一看,他立刻就知道,他姐姐是太子妃的侍女。 戏班主是又喜又悲,喜的是,这既然他姐姐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一定藏了不少的私房钱,她若是想赎自己的弟弟出去,定能出上好些银子,可忧的是碰上这么大一个人物,他也不能将柳青攥在手里,继续赚大钱了。 果然江如鸢立刻就提出了赎身的要求,戏班主哪敢抵抗,连声说是,不一会就捧了柳青的卖身契出来。 只是一直犹豫着,也不肯直接交出来,只说:“这小子好福气,竟然是太子妃娘娘侍女的弟弟,我本也想应该让她们两人一家团圆,可这孩子毕竟是跟在蝶文身边的……” 江如鸢知道他想说什么,大手一挥,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摔在他头上。 戏班主本来想讹个一百两银子就已经够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翻了五倍,他笑得嘴都合不拢,忙捧了卖身契上去给江如鸢,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就赶紧揣好银票,乐呵呵转身离开了。 那架势倒好像是怕江如鸢反悔似的。 江如鸢不禁觉得好笑,这都已经是江南名戏班子的戏班主了,怎么还如此贪钱。 江柔依是没有料到有这一出戏的,但她并不觉得这是坏事,既然跟林蝶文身边的小厮,居然是江如鸢侍女的弟弟,那她定然会对林蝶文心生好感。 江柔依想着,嘴角的笑是藏也藏不住了。 这时候,台子上的一出戏已经唱完了,林蝶文回了后台换衣裳。 江柔依两只眼睛就死死盯着那后台,生怕是错过了什么似的,江如鸢在一边看着都觉得无语,她表现得这么明显,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林蝶文之间有什么阴谋吗?。 果然,她一看到林蝶文出来,就不停给他打手势,使眼色。 林蝶文回了一个手势,她才安心下来,继而转头,柔柔的对江如鸢说:“姐姐,您看你刚收了人家林先生的小厮,不是叫人家没了人伺候。这人家正好也唱完戏了,您莫不如把正主叫过来说说话也好,当面赏他些什么东西才是呀。” “说的也是。”江如鸢只装作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微微点了点头。 江柔依连忙笑着朝那边招手:“你快过来吧。” 林蝶文应声而出,他提着一壶酒,还拿来了两个杯子。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他暗暗朝江如鸢点了点头。 江如鸢这才放心下来:“先生唱得好,本妃正想着,要赏你一些什么。” “太子妃娘娘抬爱了,小人卑贱之躯,怎么能受太子妃娘娘厚赏,若是太子妃娘娘不嫌弃,肯喝下小的一杯敬酒,小人也算此生无悔了。” 林蝶文说着,便倒上了两杯酒。 江如鸢笑着接过一杯,她一口饮下,本以为没什么,不料一杯酒下肚,她竟然忽的感觉到了一阵猛烈的眩晕...... 第36章 迷药 突如其来的晕眩,让江如鸢心生警惕。她一把抓住身后柳珠的手,用力捏了捏。 柳珠也察觉出不对,上前一步,将江如鸢扶住。 一旁的江柔依脸上的喜悦盖都盖不住,她见江如鸢倒下,便立刻站了起来,娇声道:“太子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江如鸢头晕得厉害,只是好歹还残留有一丝意识。柳珠见江柔依这么问,当场便要发作质问她酒的问题,江如鸢立刻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虽头晕可还能思考,江柔依让林蝶文下的是春/药,可她这杯酒明显是迷药。 若是林蝶文骗她,定不会换了药。 她带了侍女,还拉了一个脾气火爆的周娥过来陪着。若用迷药迷晕了陷害人的法子,只要她让侍女在侧跟着,加之周娥那火爆性子,定不会叫他得逞。 他不是蠢笨之人,不会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 江如鸢低头想着,不知为何,思绪却是越来越清明。 她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林蝶文,立即想清了事情原委。 江柔依此刻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关切的低下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突然惊叫一声:“哎呀,娘娘的脸怎么这么烫!方才就瞧着娘娘脸色不好,这可不是病了么!” “病了?哟,江国候府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太子妃早不病晚不病,喝了一杯戏子递过来的酒就病了,江柔依,你打量着蒙谁呢!” 周娥的位置就在江如鸢左侧,她是一人独坐一座。她在官夫人中的人缘不好,那些女人碍着她的身份,只说是她身份尊贵,不敢与之同桌,都远远避开了。 故而她开了口,一时也没人去拦着。 江柔依脸色不好,她又不敢发作,只好干笑两声:“郡王妃……瞧您说的,也对,许就是这奴才的酒有毛病呢!” 说着,她回头狠狠瞪了林蝶文一眼,接着也没敢放松,扭头就叫了侍女过来:“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着太子妃娘娘去里间休息!” 她话音才落,一旁等着的几个的侍女,一拥而上,拉着江如鸢就要离开。 江如鸢此时已经清醒,只是脸上还烧着。她死死抓住柳珠的手,做出一副醉酒的样子,怒吼:“滚开!都是什么东西竟然赶来拉扯本妃!柳珠,绿银,你们扶我回去。” 一听江如鸢要走,周娥也赶紧站了起来。 江柔依见势不好,立即挡在了江如鸢面前。她秀眉微蹙,一双看起来纤弱的手死死缠住了江如鸢,几乎捏的江如鸢痛叫出声。 江如鸢没打算留情,才要开口,不想江柔依却一下嚎叫出来,那一嗓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花旦在吊嗓。 “姐姐,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来人啊,来人快去请大夫!”她那尖叫声掩盖住了江如鸢的声音。 江柔依知道,若是这时候强行将柳珠和绿银调开,定会招人怀疑。 于是她挂着泪痕,朝她们福了一礼:“就劳烦二位姐姐送我姐……太子妃娘娘去里屋了。” 绿银深知这些宅内的小把戏,不愿让步。 江如鸢立刻歪在她身上,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应该来过这里,别担心,扶我去碧榆园边上的秋月斋休息。” 绿银原本心神不定,突然听见江如鸢如此有条理的吩咐她办事,心中踏实了许多,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扶着江如鸢就往秋月斋去了。 碧榆园是从前江国候一个表侄女王榆所住的地方,可以说是姑娘们住的院子里最豪华的一座小院了。 那王姑娘其实是她与她二弟,江家二公子江巳昊从小订了婚约,几年前江巳昊考了个探花,江国候替自己儿子向皇上请了个肥差,如今他已经被派去了江南,王榆在他中榜那年与他成了亲,也搬出去了。 江如鸢在次年就被订下与太子成亲,也离了家。张玉秀便自作主张将那院子给了江柔依。 秋月斋则是江家去年病死的三小姐江临萝的居所,江临萝的母亲如今眼睛瞎了,被张玉秀欺压搬去了后廊,江国候大约也是于心不忍,一直让人把屋子打扫着,却没让人再搬进去住,好像是在怀念故去的女儿似的。 那两座院子,其实就在一座大院之中,只隔着一堵墙,做什么对面都听得见。 去年她三妹曾经托人带了一封书信去王府,说江柔依日日在房中说恐吓她的话语,吓得她惊悸忧思,只怕难得长久,她希望江如鸢下道旨意,让她搬去王府与她同住些时日。 只可惜那时候原主也身陷囹圄,已是自身难保。原主虽说在王府说不上话,也尽力试了,不过她那时被明篱茵冷嘲了两句,凌嘉傲也不想理会她,这事情倒底没成。 她又写信给江国候,希望他多去看看临萝,可临萝最终还是去了,而原主也在不久之后被人毒死。 江如鸢之所以去那里,一来是原主那段时间的记忆十分模糊,她难得回来一趟,自然也希望能在此探查一二,另一个原因,自然就是这院子的好位置。 候府的侍女们见绿银带着江如鸢往秋月斋去,她们立刻想要阻止,可绿银根本不听她们指派。 江柔依一直跟在后面,看到这情形,倒也没说什么。 她看着脚步虚浮的江如鸢心中冷笑,管你去哪里呢,反正到时候,你也只能在你那小破院子里。 只要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江柔依就止不住想笑。 她这些日子被江如鸢欺压的苦,终于能还回去了! 见绿银和柳珠都跟着进了秋月斋,江柔依轻喝了一声,让那些侍女都回来。 “去,给里面的两位姑娘送点茶水,她们定是累坏了。”江柔依对一个侍女吩咐道。 那侍女是张玉秀身边的,她听见这话,连忙勾起嘴角,福了福身子:“是,四小姐。” 说着,她就带着人去了厨房,不一会就带着一壶茶水来了。 见江柔依仍在外面,她便捧着茶壶过去:“四小姐,茶水已经备好了。” “放了吗?” “放好了,奴婢保准,她们喝了之后,定会睡得如同死猪。”那侍女微微一笑,还晃了晃茶水。 江柔依点了点头:“那就放进去吧,可别让人家,等急了。” 那侍女忙说是,就快步走了进去。 江柔依见人进去之后,才回过身,看着身后跟着过来的林蝶文,正要说什么,不料她突然闻到一股香气,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第37章 抓奸 “先生真是好手段。” 江柔依才一倒地,江如鸢就立刻从秋月斋走了出来。 她身后跟着榕生,榕生则是死死的抓着那个侍女,那侍女已经昏过去了。 “太子妃聪慧,否则小人这一计策,也没那么快成功。”林蝶文微微拱手。 只见他蹲下身,微微一捞,就把江柔依抱了起来,扛在肩膀之上。江如鸢指了指碧榆园的位置,他便扛着人快步去了。 不想那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不料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江如鸢有些奇怪,她回头问榕生:“你说,那个名角,是不是会武功?” 榕生没系统练过功夫,单这么看,看不出来,他只能窘迫的摇头说自己的不知道。 江如鸢也没为难他,只是让他把那侍女绑了,接着她们就把秋月斋的门关上,等着看好戏。 而另一边,碧榆园中。 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江柔依,林蝶文眼中不再有先前的文雅。 他已经受够了,自从跟着戏班子来到这里之后,他每一日都被这女人打骂欺压。 她口中净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还妄图用他做棋子嫁害他人。 若非他一早就看出那江如鸢非池中之物,让柳青引了江如鸢在一旁听到他与江柔依的“密谈”,只怕这一日过后,他就已经是乱葬岗边上的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了。 “江家四小姐,你毕竟太笨。你算不到你姐姐比你聪明,你也算不到我也比你聪明。”林蝶文冷笑一声。 他将江柔依就这么平放在屋内的圆桌之上,他伸出手,缓缓解开她的衣扣。 看着那雪白细腻的肌肤,和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脯,他冷笑一声,嫌恶掐上那嫩肉,不一会便弄出了一道道暧昧的红印。 江柔依仍是不知,她安静的睡着。 看着那睡颜,他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他伸出手描摹着女性特有的曲线,别人看来是玲珑有致,而他只觉得那十分令人作呕。 “要不是为了那位大人……要不是为了他的梦……” 林蝶文不敢说得太多,他只是坐在一旁死死咬着嘴唇,眼角眉梢之间,竟比女子还多了一丝勾魂的媚意。 他遥遥望着天边闪烁的繁星,喃喃道:“大人,那太子妃答允我能娶了这个女人,若是与她成亲,我定能通过她,通过江国候打探到更多……大人,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话音才落,他听见旁边秋月斋中,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都进去,好好给我搜!”张玉秀带着人,毫不留情的冲进了秋月斋。 她方才得到玉儿的报道,说江柔依已经为江如鸢设下了这个局。 于是她也顾不上陪着几位夫人喝茶,便匆匆待人赶了过来。她们这是一路人,另外一路,在江如鸢从前的居所。 她进了秋月斋,见里面没有旁人,她心中就是一喜。 绿银挡在门外,拦着几个要进屋子的人:“大胆,我们正妃在屋内休息,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进去!” 张玉秀一听这个更是得意,她缓缓上前,看着绿银,语出讽刺:“姑娘这么拦着我们,莫非是太子妃娘娘不在屋内!” “哼,正妃若是不在,我们又何必拦张姨娘。”柳珠将姨娘两个字咬得极重。 张玉秀脸色大变,她扬手就要朝柳珠打去。 不想柳珠根本不吃她这套,她一把抓住了张玉秀的手腕,死死捏着,冷笑道:“张姨娘,莫要失了分寸,我们是太子妃的侍女,可不是你一个姨娘能打的。” “放肆!” 一个冰冷严肃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来。 所有人皆是一愣,张玉秀听见那声音,连忙甩开柳珠的手,脸上浮现得意之色:“老爷,您总算是来了!老爷您快去看看吧,有下人说……” 她最后那一句是附在江国候耳边说的,只见江国候脸色一黑。 他一把推开张玉秀,抬手就要推门进去。 绿银和柳珠对视一眼,赶紧上前拦住:“国候爷,正妃在屋内休息,请国候爷三思。” “休息!哼,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休息的!”江国候冷哼一声,将两个侍女一掌击开,踹了门就进了屋内。 这就是一般小姐的屋子,中间是前厅,左边是寝室与前厅用纱帘隔了,右边则是暖阁,冬日里才会烧炭取暖的,如今还用不着故而空着。 江国候一进屋,果然没看见人。 他脸色已是铁青,一掌狠狠拍在方桌之上:“那个不要脸的孽障去哪了!” “老爷,您不要生气。”张玉秀赶紧上前,“其实,老爷,这事情原本就不该让外人知道,其实如鸢毕竟是太子妃,就算与戏子玩一玩也……” 江国候眼神一狠,朝她瞪了一眼,张玉秀背后一凉,她赶紧闭上嘴。 可那几个诰命夫人可不害怕江国候,一个个七嘴八舌就说开了。 “还是太子妃,这太子才走了几日呀,她竟这般按耐不住!” “方才还装病,什么病,我看啊,不就是相思病。真是不要脸,居然在国候府就这么淫/乱,在王府,还不知怎么着呢。” “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拉出去浸猪笼!” 可那边话音还未落,江如鸢便呵呵笑着,一把揭开纱帘。 她冷冷看着前厅一群傻了眼的人,又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江国候:“这还真是好大的阵仗,怎么都到这儿来了,难不成这儿有什么宝贝?” 张玉秀见江如鸢真的从屋里出来了,也是一愣。她回头看向玉儿,玉儿也呆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见江国候回头看她,她心中一虚,可她在这方面毕竟有经验,被他这么一看,立刻就反应过来,软下声音,说道:“如鸢,你,你还是快把自己衣裳理好吧。” 江如鸢先前一直在屋里躺着,此时衣衫便有些皱。 平日里这也不算什么,但在这时候,不免就会让人想到不好的事情。 果然,江国候一听这话,才缓和表情,又结了冰,他冷冷看着江如鸢,突然将一旁的凳子踢翻:“孽女,还不跪下!” “本妃无错,为何要跪。”江如鸢挺直身子,根本没有丝毫惧意。 “如鸢,事情都已经败露了,你就不要再惹你爹生气了。”张玉秀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即上前煽风点火:“已经有丫头看见了,再说你看看你自己,哎,瞒不过去的。” 江国候心中人丁江如鸢一定是与人苟且,语气也十分不善:“你狡辩,我江家的脸面都要被你这个贱妇丢光了!” 第38章 反转 江如鸢听着这话,只觉得心中发寒。 不过听了几句传言,就说自己女儿是贱妇,这样得人,那里还配做一个父亲! 她从来不会因为血缘而屈服,就算站在这里的是她现代的父亲,敢说出这样的话,她也绝不会就此隐忍放过。 江如鸢眼神冷冽如寒冰,她毫不畏惧的看着江国候,那气势甚至隐隐压过了他。 江国候被那眼神震得一退,他还从未见过江如鸢这样的眼神。震惊一过,他便更加愤怒:“跪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就是,如鸢,你本来就犯了大错,怎么还这样看着你父亲。” “你算什么东西,敢直呼本妃闺名!”江如鸢对江国候都不客气,对张玉秀就更没有客气的理由。 她厉声一喝,张玉秀吓得也不敢说话。 见江国候还想说什么,江如鸢却先一把扯下了两边的纱帘,纱帘一落,室内一切一览无余。 她将纱帘狠狠丢在地上,缓步上前,冷声道:“你们话中明里暗里的,说什么苟且,什么淫/荡,不就是暗示本妃屋中藏了什么人,好啊,本妃破例让你们看看,屋内有没有其他人!” 屋内空空如也,窗户紧闭,床也整洁并无杂乱。 一看便知,里面并不曾有人在其中苟且。 柳夫人却不服气:“你方才站在那里说了一车话,就算是有人也早就跳窗跑了!” “柳夫人,这话是你该说的吗!你还知不知道尊卑上下了!”绿银高声说着,带着一个侍卫就走了进来:“奴婢见国候爷来势汹汹,深觉不妥,于是就立刻叫了府中侍卫过来守着。” 说着,她让人上前。 “这可是侯府的侍卫,侯爷大可问他,可看见什么人从房中套走了没有。”绿银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张玉秀一眼:“侍卫将秋月斋围得严严实实,夫人莫非想说,你们家请来的戏子,武功能高过贵府的侍卫?” 江国候从前也是武将,对府中侍卫挑选严格。 绿银叫来的是他府中精锐,江国候自然不相信一个戏子武功能高过自己精挑细选的侍卫。 张玉秀就更不敢说话,她只能站在一边:“姑娘不必如此说,谁是谁非,难道姑娘和太子妃娘娘心中不清楚?” 不想她话音才落,柳珠一个巴掌就狠狠扇了过去。 张玉秀尖声叫道:“你个贱婢居然敢打我!” “你不过是侯府里的妾侍,你居然敢对太子妃如此不敬,奴婢打您是为了您能更好的管好自己的嘴,您要知道,对太子妃不敬,就是对太子不敬,对皇家不敬!您要知道,对皇家不敬,罪同谋逆!” 柳珠一席话,把一众夫人震得不敢再说。 她们知道,谋逆,轻则全家抄没,重则株连九族。 别说是这些官夫人,就是江国候心中也不由一惊。他咳嗽一声,冷声呵斥了张玉秀两句,张玉秀更不敢说话了,只能缩在一边。 绿银趁机上前:“有人要陷害正妃,在正妃所饮的酒中下了药,好在正妃没有多喝,故而只是头晕,正妃原是要回王府的,可江府的四小姐死活拦着不让,正妃才勉强在这里休息。” 说着,她往四周看了看:“这些夫人们可都是看见的,侯爷大可查问。” 那些夫人们都低下头,不想答话,只有周娥急匆匆赶来作了证。 绿银感激的看了周娥一眼,周娥连忙挥手,她这才有转头看着江国候:“若我们正妃真要做什么,又怎么回不坚持回去,而妥协在府中休息呢!” 江国候一听这话,脸色微微缓和。 绿银便接着说:“如今有人陷害正妃与人私通,那就请侯爷查问您府中侍卫,可有见过什么可疑男人从正妃房中出去!” 江国候转头看向侍卫,侍卫立即说,他在江国候才进屋时候就已经赶到,并且命人将整个秋月斋围住,可并未见任何可疑之人。 “即是如此,张姨娘先前说要搜屋子,也大可来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人藏匿。”绿银说着,先进了屋,将屋内柜子打开。 柳珠也掀开了被褥等,屋内确无他人。 江如鸢看着她们做完这一切,冷声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在我多了个心眼没有全然相信江柔依,否则,我的清誉,太子爷的名声,甚至皇家的脸面都要被一个狠心妇人,算计进去了。” 张玉秀此时脸色已经惨白,江国候厉声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支支吾吾,却并说不清楚。 “姨娘只说,是哪个丫头保的信。”江如鸢却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张玉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吞吞吐吐说出一个名字。 江如鸢只是冷笑,果然她才说出那名字,侍卫就立刻说:“这不可能!那侍女自己磕了头,昏在碧榆园外面,现在还未醒过来,看她身上冰凉,想是睡了快一个时辰,怎么能……” 他说着,看了张玉秀一眼,又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此刻江国候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他狠狠瞪了张玉秀一眼。 张玉秀却仍是要狡辩:“可,可那戏子的确没找到啊……” 不想这却正中了江如鸢下怀,江如鸢立即大声道:“对,一个戏子在侯府消失,可不是小事,这事一定要查!” 对面碧榆园中,林蝶文听见这话,脸色也严肃起来。 他知道,时辰已经到了。 他嫌恶的闭上双眼,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裳,又将江柔依的肚兜解开,挂在自己腰上。接着他拿出了一个薄荷香枕,放在手心。 默默等着,盯着碧榆园紧闭的门扉,数着时辰。 三,二,一。 “砰!” 江如鸢身边的柳珠一脚踢开碧榆园的院门,周娥带着人冲了进去。 林蝶文听见外头的声音,立刻俯身将香枕死死按在江柔依脸上,江柔依悠悠转醒,他见她颤动睫毛,便一把抓住她,将两人的位置上下调换。 江柔依睁开眼,乍看见一个男子,吓得惊叫。 可她尖叫还未出口,房门就已经被人狠狠踢开。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你们,还不快把衣裳穿上!” 外面几个挡在江国候面前的诰命夫人见状都羞红了脸,用手帕遮住眼睛,一边骂一边退到了后面。 而江国候,正好因此看见屋内情形。 他见如此香艳场景,气得一把抓过张玉秀,就将她狠狠推在地上:“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好女儿!” 第39章 赐婚 “父亲,不是这样的父亲!”江柔依被这场景惊呆了,她慌张的想解释。 可一转身她的外衫也随之敞开,春光泄露一片,气得江国候狠狠将房门摔上转身就走了。 那门都被江国候的大力弄得歪到了一旁,张玉秀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江柔依披上。 娘俩抱在一起,江柔依只是不停地哭,而张玉秀也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气焰。 江如鸢站在门外的人看着她们两人,心中冷笑不已,如果这一次不是她及时发现了她们的阴谋,恐怕而今坐在地上哭的,就是她江如鸢了。 这就是她们自食其果,怪不得别人。 “哎哟喂,现在知道害羞啦,现在知道这事儿见不得人了?刚才你不是还盛气凌人的指责太子妃嘛,刚才不是还说做出这种没见面事的人应该去死吗?现在轮到自家女儿身上怎么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真不愧是姨娘,就你这品格还想做正室,哼,做梦去吧!” 那张玉秀想必是之前听了别人的通风报信,所以在带人找过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将周娥拌住了,周娥赶到时张玉秀已经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江如鸢当时只想着让她之后打脸的时候更痛快,于是也没有多做反驳,这让周娥为此颇为不忿,如今看到现实现报自然是幸灾乐祸了。 张玉秀听见这话双目赤红,她想要辩驳,可眼前几位官夫人都在,那些夫人,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用一种十分嫌弃的眼神看着她,她自然也不好再说,只是将自己的女儿搂住并不做其他。 倒是江柔依听见这话,竟是一把推开了张玉秀,她颤抖着手指着江如鸢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的!一定是你!” “呵,你做的什么事,别人可都看在眼里,你如今才想起来攀咬本妃,不觉得太迟了吗?”江如鸢只是冷笑一声,她转头看着林蝶文,虽没说什么,可这意思大家可都懂。 “你,你这个贱人也背叛我,你分明应该在……” 江柔依看着林蝶文是目眦欲裂,她说着,突然张玉秀就过来,一把捂住的江柔依的嘴。 这事情可不是乱说的,尽管这一次事情没有成功,可若江如鸢真的追究起来,知道她们联合那戏子干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江如鸢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如今只不过是被人看到如此……事情还是有转机,了若是真的到了那样的地步,她们可就真的没有机会反转局面了。 江柔依这也才反应过来,她咬着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可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江如鸢就不可能当做没有听见。 “江柔依你方才说什么,你说这林先生分明应该在什么地方?这话可真有意思,你且细细说来,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江如鸢上前一步,她低头看着江柔依,眼神中满满都是逼迫。 不想,就在这时候,林蝶文却突然站了出来,他一下子跪倒在江如鸢面前,哭着说:“太子妃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小人一人错!于四小姐无关她们,其实……其实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是,是小人,没有忍住,这与四小姐并无关系啊……” 林蝶文一边哭着一边抬头看着江如鸢,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江如鸢履行之前她所承诺的事情。 江如鸢觉得奇怪,这是林蝶文这么一说倒是给了张玉秀她们机会,她将事情一股脑全部推到了林蝶文身上,想趁机将自己的女儿拔出来。 江如鸢却冷笑:“听张姨娘这意思,便是说林先生之前所说的全都是真的?” “是,是真的!就是这个下贱的男人来勾引我们家柔依的!”张玉秀恨不能将此事早早了结,于是快速的说。 江如鸢听见这话,笑容更冷,她看了林蝶文一眼,是问他是否真的愿意娶江柔依,不想林蝶文眼神坚定,倒的确是下了决心。 她不禁摇头,看来这位江南名角,是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江柔依了。 只听她清咳一声,然后就将腰间的玉佩取了出来,那正是凌嘉傲的双龙佩。 “既然江柔依与林先生是两情相悦,那做出这等事情也算是情有可原,为了江家和江四小姐的名声,那本妃就在这里做主,以太子名义,将江柔依许配给林蝶文!” 说着,江如鸢将视线转向,听见这旨意,脸色灰白跌坐在地上的江柔依。 “既然你们做出了这样没脸面的事情,这宴席么,也就不用摆了,江柔依,你以后就是林夫人了,要记住自己的本分,可别再做出一些让人越了规矩的事情。” 话音未落,江如鸢便要转身离开。 张玉秀一听见这话便急了,他一把抱住江渊的大腿哭道:“太子妃娘娘,这件事情全是那小人陷害柔依的呀,你可不能做这样的决定!您难道就如此绝情!难道您越发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吗!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呀!” 江如鸢可心情和她废话,她一脚踢开张玉秀的手。 低头,看着你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中年妇人,她心里没有半点同情,只是冷笑:“张姨娘,你现在应该庆幸我没有把刚才那句“林先生分明应该在哪”的话追究下去。” 听见她这话,张玉秀脸色一变。 听这句话,那些觉得江如鸢狠心的官夫人们也不敢说话了。她们自然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也就更加知道江如鸢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这一切不过都是张氏咎由自取。那几人想着哀叹了一声,便借口离开了。 江如鸢看着,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张玉秀,她蹲下身,一字一顿的说:“张姨娘,你还要在这里哭闹的话,我定会将这件事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全部查一遍!” 张玉秀听见这话再不敢声张,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就转身飞跑回屋,将门掩上,抱着江柔依大哭了起来 听着屋里传来的哭声江如鸢却并没有觉得痛苦,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碧榆园门口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佝偻着腰扒着门框侧着耳朵往里听,听见了哭声,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她皮肤松弛,眼也瞎了,如今露出这样的笑容,在清冷夜色中,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江如鸢朝着她慢慢走过去,她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便是江临萝的生母,秦怜。 第40章 秦怜 当她们从秋月斋中出来要细查林蝶文所在的时候,便是这位秦姨娘站出来,不知是真看见了还是故意为之,她说有一个戏子跑进了碧榆园,所以她们才能这么快追了过来,省了好些功夫。 江如鸢其实对这位秦姨娘并没有什么好感,从前她丧母故而失了江国侯宠爱,三岁不到时候,秦姨娘进府,生下了江临萝,她是风光得意,对她这个丧母的嫡出大小姐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吃穿用度不断缩减,甚至连照顾她的乳母都被她硬生生削去了两个,只留了一个最年迈的下来。 只是和张玉秀不同,她出身微寒,虽然嫉妒她嫡女身份,可也不过讥讽,好歹给了她一口饭吃,并未想过要害死她。 加之江临萝胆子小,也不曾欺压过她,江临萝死后,她备受冷落与欺压,痛苦不堪,她其实如今年岁还不到四十,却已如同花甲老妇。 这是她的恶果,她已经自己尝到了。 故而江如鸢如今只是冷冷看着她,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秦怜对眼睛早就已经看不到了,她如今也只是想看看害死自己亲生女儿的凶手遭受报应,所以并未注意到江如鸢。 其实江如鸢看得出来,她已经是时日无多,只怕不到一年便会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她在他面前站着看着她从狞笑,到放声哈哈大笑,仿佛是要将灵魂全都笑出来,那样痛快,又那样悲戚,她心中也不免生出些悲凉。 “秦姨娘,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听见这话,秦怜转过头来,她看不见江如鸢,便侧着耳朵听她的声音。 江如鸢便又重复了一遍。 不想这时候秦怜的脸色却一下变了,她由又高兴变得愤怒,又由愤怒,变得悲凉。 “是你。” 秦怜认出了江如鸢的声音。 她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不久前她在后廊听见了江如鸢性格大变重获太子宠爱的消息,她就知道这种人总有一天会报复江柔依,会报复张氏那个贱人!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啊等啊,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她也能亲耳听到张氏和江柔依遭受报应。 只是,她并不谢她。 “你居然还活着,还活得这么好,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我为什么要愧疚,就因为我没能救下你的女儿?”江如鸢失笑。 “那是你妹妹!”秦怜尖声道。 她的声音太刺耳了,尖叫声仿佛并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她扯着肠子嘶吼出来的一般。 “她的确是我妹妹,如果在你进府那年,你就这么想的话,她也许还能活着。江柔依是咎由自取,那你呢?” 江如鸢轻笑两声,好像是嘲笑眼前这个瞎眼妇人,又好像是嘲笑自己。 她现在其实已经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江如鸢还是明鸢离了。 两个人的记忆混杂在一起,两人的性格仿佛也融合在了一起。她看着秦怜,能感觉到从前江如鸢对她的爱,秦怜是她母亲死后,江国侯带进府中的第一个女人,江国侯曾让她将秦怜当做自己的母亲。 而江如鸢曾经也渴望,秦怜能像母亲一样疼爱自己,曾经也希冀从她那里得到一份母爱,时至今日,那份渴望竟然还深深留在她心中。 可惜,秦怜终究也不过是她人。 她本该恨她薄情,不过她终究压不下属于江如鸢的那份渴望。 她想到这里,也不禁苦笑。 现在还分什么你我,又回不去了。 “正妃?”绿银和柳珠担心的看着她。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秦怜早就已经不见了。她转头看着两个关心她的侍女,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一整晚她都不怎么开心,周娥原本想去王府陪她,可到半途凉郡王府的小厮过来告诉她凉郡王回来了,周娥想走,可又放心不下江如鸢,江如鸢知道她对凉郡王的情意,于是赶忙把周娥劝了回去。 带着绿银一干人回去,柳珠自然是要照顾自己弟弟的,榕生在一旁看着柳青,心中羡慕极了,绿银便打趣他两句,榕生和绿银闹了起来,怕吵到江如鸢,两人悄悄离开了她的小院。 江如鸢也没有困意,她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边,又命人酒窖拿出了两坛好酒,突然想起了凌嘉傲,想起他出行前夜,两人把酒言欢。 这是如今他也只能月下独酌,对影成三人了。 孤单之人,终究也不过如是。 就在这时候,小院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翅膀扑闪的声音。 江如鸢心中一惊,抬头往声源处看去,却见一道白影闪过,一只巨大的金刚鹦鹉,竟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的石桌上。 “愣着干什么,快找啊!”院门外传来了管家焦急的呼喊声。 接着就听见几个侍卫应声离去。 江如鸢觉得奇怪,看了看鹦鹉,鹦鹉也歪着脑袋看了看她,两相相视,倒成了大眼瞪小眼。 方才难过的的情绪稍稍消解,她站了起来,推开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外面站着的,是大总管,他见江如鸢出来,赶紧转身回话:“回正妃的话,太子爷命人送来了一只大鹦鹉,说是给正妃解闷儿的,可是是手下的人,一时不察,那鹦鹉竟然自己咬断了脚上的链子,飞跑了,属下们正在找呢……” 听见这话,江如鸢哈哈笑了起来。 大总管不明白的看着她,也不敢冒然说话。 江如鸢一偏身子,露出身后的石桌,和现在桌子上的金刚鹦鹉。 大总管这才笑道:“是说那大鹦鹉怎么突然之间就自己跑了,原来是找到了正妃主子,这鹦鹉还真是跟正妃有缘!” “既然找着了,你们就不用再找了,把笼子给我,你们都先下去吧。” 管家忙不迭的奉上笼子,江如鸢转身回去,伸手逗那鹦鹉:“原来你是他派来的,这个凌嘉傲出门打仗居然还能抓只鹦鹉回来。” 托这大鹦鹉的福,她先前的悲凉情绪一扫而空。 不想那鹦鹉听见这话,突然张开嘴,说起话来:“大功告成。” 第41章 消息 “你说什么?”江如鸢突然听见它说话,一时还听不清,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那大鹦鹉果然又重复了一句。 “大功告成,大功告成。” 江如鸢一开始还有些迷茫,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只鹦鹉是在说什么,她轻笑了两声。 这个凌嘉傲还真是有法子。 他上一次来是秘密出行,不能让人知晓他的行踪,故而不能派人报信或是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告诉她前线的情况,所以他才想了这么多方式,所以鹦鹉来传话。 江如鸢伸手摸了摸那鹦鹉的脑袋,那鹦鹉十分通灵性,它似乎知道江如鸢是它的主子,所以也不吵闹,只是歪着脑袋闭上眼睛,任她抚摸。 这大鹦鹉,毛色雪白,只有头顶处的羽毛尖上带着点淡淡的黄色,仿佛一只王冠一样盖在它的小脑袋上。 江如鸢见了,就笑道:“你长得还真霸气,不如就叫你霸道小鹉好了。” 那鹦鹉居然不干,他摇着脑袋打了个响鼻,接着看着江如鸢说道:“纸鸢!纸鸢!” “你的意思是你要叫纸鸢?”江如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只金刚鹦鹉,只见那金刚鹦鹉居然真的的点了点头。 看得江如鸢有些毛骨悚然,她缩着脖子叹气道:“凌嘉傲这都是从哪找来的小鹦鹉啊,跟妖怪似的。” 不想纸鸢好像很不服气她把它当成怪物,就在她手背上轻轻啄了一下。 江如鸢见他不满意,便摇头笑着说:“好好好,就叫纸鸢,也没说你是怪物,是说你聪明,懂吗,聪明。” 纸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多了这么一只鹦鹉王府上上下下都觉得奇怪,只是纸鸢只和江如鸢亲近,旁人就是靠近一下,它都忽闪着翅膀,要咬人似的。 这一时之间成了出去,都成为一方奇话。 不知为了什么,外头竟然又将江如鸢是仙人的事情重新提了起来,说正因为她是乃是上天的仙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只有灵性的鹦鹉跟在她身边,那鹦鹉其实就是她的坐骑。 江如鸢一向是不把这些话放在眼里的,他只管逗弄鹦鹉,这纸鸢对她十分亲近,她教它说话,它也学得极快。 江国侯府那边,对江如鸢这么处置江柔依颇有微词,张玉秀也好几次到江国侯面前哭诉自己的辛苦和江柔依的委屈。 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江如鸢自己的意思,而是她拿着太子的双龙玉佩下的旨意。 太子的旨意江国侯哪里敢违抗,再说皇上如今听信传言对江如鸢十分偏爱,听说太子也在边关将军队治理得井井有条,反倒是江柔依做出了那些个没脸面的事情,让众人耻笑,他就更不可能为自己这个问一个臣子做主了。 张玉秀想进宫,却找清妃为自己做主,不想清妃现在避嫌还来不及,根本不见她。 而那边江柔依自从那日之后就昏昏沉沉的,一病不起,林蝶文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江柔依大约是因为病重,故而对林蝶文十分依赖。 张玉秀几次提起要将林蝶文赶出去,江柔依竟然都不肯。 “这可怎么办啊……”张玉秀整日以泪洗面,眼看也快病倒了。 玉儿跟在一边,也十分着急,她是自小服侍张柔依的,若是江柔依真的嫁给了林蝶文,她自然会作为陪嫁,去跟着那个戏子受苦。 她虽然是丫鬟,可因为自小跟的是最得宠的小姐,故而身份也比别人高一些,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府中的次小姐,如今让她去服侍一个戏子,她怎么肯。 见张玉秀一蹶不振,她赶忙在旁边劝道:“夫人,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要是倒下了,那小姐怎么办?小姐如今病着,一切都听那个戏子的,难道您真的忍心让她这么过下去吗?” “我能想的办法已经想了老爷也求了,清妃娘娘静也不见我,出了那档子事,现在那些个曾经与我交好的夫人们也不理我,我还能找什么办法?”张玉秀已经是殚精竭虑,却还想不出办法。 玉儿跟在一边转了好几圈,她突然想起来江柔依上一次能够出宫,全部是因为云妃的功劳,于是凑过去对张玉秀道:“既然清妃娘娘不肯帮咱们,那么怎么还不去求求云妃娘娘呢?” “云妃?”听玉儿这么一说,张玉秀倒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是啊,这清妃娘娘为了保自己,也不顾咱们的死活,想来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咱们求着她,想来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这云妃娘娘上次好心将咱们家的小姐就出来,定是心地善良自然,皇上如今也偏爱着她,夫人找她说说,说不定就能成了呢?” 听玉儿这么一分析,张玉秀也觉得此事十分有道理,于是赶紧叫人给换了身衣服,就出门进了皇宫。 宫中,云妃倒是清闲。 听见外面传报说张玉秀找来了,她也不着急,只是默默的勾起嘴角,摆了摆手,道:“请让他等等吧。我知道她是为什么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玉秀在宫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被放了进去,云妃正在园中赏花,见张玉秀来了,寒暄了两句,笑道:“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张玉秀等的就是这句,她忙不迭的将江柔依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妃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值得夫人这般着急,原来只是这样的小事。” “娘娘,这可不是小事,柔依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得不为她打算啊……” 张玉秀听见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她有求于云妃,自然不敢表露出来。 “夫人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本宫跟皇上说请让皇上免了这桩婚事?”云妃问道。 张玉秀点了点头,她正想说什么,却被云妃打断了。 “夫人,这事情,本宫帮不了你。一来江四小姐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皇上若是听了缘由,定会大怒,恐怕就不止让四小姐嫁给戏子这么简单了,二来,那事情本宫有多少听说过,自然夫人没有说出来的事情,本宫也是听说过的。” 张玉秀知道她说的是整件事情的开头,她的脸色一下惨白了起来,不敢再说话。 云妃现状,却勾起嘴角,她朝张玉秀勾了勾手指,张玉秀走过去,她在张玉秀耳边说了几句,张玉秀茅塞顿开,竟一下子笑了出来。 第42章 妖法 “既然知道了,那就去做吧,不要在这里立着了。”云妃见她已经明白了,于是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张玉秀也没有多留,磕头谢了恩,就飞快离开了宫中,她一回到国侯府就找了人开始谋划。 江柔依的病还是没好,林蝶文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只是不知为何越是照顾她的神思反而越混乱。 张玉秀心中有些起疑,她找了许多名医来给江柔依诊病,可十几个大夫来了,也没有诊断出什么,只说是心病,她也不得不就这么算了。 听说江柔依病了,江如鸢并没有多大的感慨,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情。 “那四小姐也真是可怜,原本说是愁病的,可最近听说她都开始说胡话了,半夜经常念叨什么,别来索我的命什么的,侯府里的丫鬟们,都不敢去伺候她了。” 柳珠和绿银最爱八卦,说起来就没个完。 柳青带进了王府,也不能什么都不干,江如鸢看那小子身体跟小鸡仔似的,就说让他跟着王府侍卫统领学功夫也好提升体力。 榕生听了不干,也要去学,江如鸢也懒得干涉,就让他们一起去学习。榕生就不必说了,没想到柳青也十分喜爱武学,除了吃饭睡觉,泰半时间都在演武场混着,柳珠也安下心来,整日都在江如鸢耳边八卦。 江如鸢听八卦听得犯困,她上次中毒还没养好,不便出门,于是就只能在屋子里,一边听闲话一边逗鹦鹉。 她很喜欢凌嘉傲送来的那只鹦鹉,有灵性,学说话也学得快。她教它念药方子,鹦鹉学会了伤寒论上的几张,就整天不停歇的念,念得柳珠她们直笑:“要把这鹦鹉送去医馆卖了,铁定值不少钱。” 结果第二天清晨起来,柳珠就发现自己门前,被这小鹦鹉当成了茅厕,她给它买了三袋精小米,才把这位小祖宗的怒气消了。 导致后来柳珠看着鹦鹉都绕道走:“这家伙怎么这么聪明,别是成精了吧。” 江如鸢对鬼神说一向没兴趣也不相信,见柳珠这么传,她只觉得好笑,但也是一笑置之,并没放在心上。 不想这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柳珠那句玩笑,不过三天竟传遍了京城。 但,并非是说江如鸢收了一只鹦鹉精,而是说,江如鸢会妖术,在王府做妖法,那鹦鹉就是她用妖法变成鹦鹉精的。 外头的人把谣言传进来的时候,江如鸢正带着侍女在院子里看榕生和柳青练剑。 柳珠听见这话,登时吧。就火了:“什么话!正妃那鹦鹉是太子爷送的,那鹦鹉过来就这么聪明,他们哪只眼睛瞧见那是妖怪了,要那鹦鹉真是妖怪,还不早早飞出去,占山做王,怎么会留在笼子里吃小米!” “这……这外头里。是这么说的,小的……”传话的小厮苦着脸不知如何应答。 江如鸢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她没说什么,只是吩咐榕生带着柳青去休息,接着她将绿银二人带回自己的小院,她关上门之后,沉声吩咐柳珠:“你找人,悄悄去看看,地牢里那个最近在干什么,记住,千万别让太多人知道。” 柳珠点头下去。 绿银扶着她的手,两人进屋,绿银将鹦鹉拎到院中树上挂了起来,然后她又将房门关上之后才问:“正妃,您是怀疑,那些话是她传出去的?” 江如鸢点了点头:“鹦鹉成日放在我院子里,只有你们和少数府中的人知道它跟聪明,你们从未往外说,那怎么又会有人知道它,而且还指明说它成精。” “那会不会是……有人听了柳珠的玩笑话,不小心传了出去,被外头的有心人听见了?” 绿银知道明篱茵的府中的心腹,几乎都已经被清了出去,她顾念旧情,偶尔会去地牢看她一眼,每次去都能听见明篱茵在地牢骂人,若她真的在谋划什么,应该不会如此焦躁。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柳珠也不过只是玩笑了两句,那时候根本没有别的丫头来过,若非有心故意听见,又有谁会想到这一层。” 江如鸢总觉得不妙,流言不会无缘无故的传出来,若是有人故意放出,那这谣言必定是为某件即将发生又与她有关的大事,做铺垫的。 柳珠很快回来,她见江如鸢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她也只是摇头:“还不知道,我打听了一下,这几日,除了绿银去看过她,就只剩送饭的去过地牢,哦,还有柳青,柳青在演武场练箭,曾经射死一只野鸽子,野鸽子掉在地牢附近,他去捡路过了地牢几次。” 江如鸢知道他在练武,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你让人这几日仔细看着地牢,若有可疑人过去,让他们马上过来通知我。” “正妃放心,奴婢方才已经吩咐过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心中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可她仔细回想,却又完全想不出,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这一日,江如鸢都无法放松。 用过晚膳之后,她就有些疲倦,柳青和榕生例行来汇报他们学习成果的时候,她都觉得头有些昏沉,只略看了几眼,就回去睡了。 她一边吩咐总管追查流言的出处,一边让人看着府内一干人等。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处理及时,那些人发现不对,所以不敢行动的缘故,连续七八日都没什么特殊动静。 正当江如鸢以为这不过是她大惊小怪的时候,一个人终于是气势汹汹的找了过来。 张玉秀在夏末最后一日找上门来,她带着中书令夫人赵吴氏,起了个大早,闯入王府不成,她居然就这样在王府门前跪了下来。 侍卫们知晓她的身份,不敢强行将人赶走,只能先回去报告江如鸢。 不想张玉秀见侍卫们进去报信,竟席地坐下,掏出手帕就开始痛哭:“太子妃娘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咒,毒害你的亲妹妹呀!” 第43章证据 张玉秀这一嗓子,不轻不重,却正是能让所有看热闹的人,能听见的。 江柔依被赐婚戏子,又焦急生病的事情,在外头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张玉秀平日处事嚣张,京中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见她这样吼出来,那些人立刻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百姓们总是爱看热闹的,他们一听这话,立刻呼朋唤友的就来王府门口围着了。 江如鸢被人叫醒,出王府一看,外头已经是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姨娘,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江如鸢才起床,气有些不顺,说话也就没有太客气。 张玉秀这一次竟一反常态,看着江如鸢,眼中含泪,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太子妃娘娘,算我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不要在对柔依做法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您放过她,我保证,会带着柔依走得远远的,不碍您的眼!” 四周围观的,都知道江柔依病得奇怪,一早就有人传说是有人做法害她,听张玉秀这么一说,他们便立刻认为是江如鸢在背后做法。 看着那些人七嘴八舌说开了,江如鸢知道这时候不能与人争辩,她转身就回去了,留下绿银处理外头的事情。 绿银毕竟是做惯了的,小半日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之后,她面带愁容:“正妃,那张氏一口咬定说是您做法害了江家四小姐,外头也因为先前那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们说什么?”江如鸢冷笑,她就知道那些传言之后必有后手。 “有人说看见咱们府里的鹦鹉飞去了江国侯府,说是正妃您派去做法的,那张氏也说亲耳听见鹦鹉对着江柔依念咒。” 绿银话还未说完,柳珠就跑了进来:“正妃,不好了!那个赵夫人进宫告状去了!” “她去她的,你着什么急?”江如鸢心中烦闷,有些不悦。 “正妃,那个人是宫中清妃的远方亲戚,她若是去了,皇上定会过问此事的,这,这鹦鹉实在聪慧,难免让皇上起疑啊……” 柳珠的担心不无道理,江如鸢知道古代人最相信牛鬼蛇神之说,只是这时候,她也不能找个什么巫师一类的人,来证明那鹦鹉没问题。 她回头看着挂在树上的鹦鹉,鹦鹉见她老过来,张开嘴就一字一顿的背药方,它毕竟不是人,说话难免大舌头。 绿银看见它,心中也有些烦闷:“它再聪明也就是个畜生,背药方都费劲,哪里会念咒语啊!” 柳珠也跟着抱怨,江如鸢听见这一句,却沉默了,她心下思量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对!” 那些咒语,多半都是梵文,鹦鹉不可能会念出那些拗口的字,若是有人能证明鹦鹉念咒是无稽之谈,那她就能在皇上面前指出张氏所言有假! 她正想叫人去找训鸟人。 可又想到府中可能有内奸,她脚下便是一顿。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亲力亲为。迟则生变,她没多犹豫,拎起鹦鹉,就往外走。 一出王府,就直奔街口,果然看见那边围了一群人在看猴戏。 江如鸢拨开人群,她径直走到那个训练猴子的人身边,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耍猴人手中的铜锣里,哐当一声响,让四周不满她突然闯入的百姓们,都闭了嘴。 那耍猴的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贵人,所为何事。” “你认不认识训鸟的?”江如鸢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问。 那耍猴的看了看她肩膀上站着的大鹦鹉,支支吾吾的摇了摇头。 他不认识,可他又舍不得这么多银子。 “不认识,那你找得到吗?若是找得着,就把人给我带来,要是那人让我满意的话,那些银子,再加一倍,当你的好处费。”江如鸢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她也没有急着收回银子,只是淡淡的说。 说完之后,她冷冷扫了一眼,一边围观的:“你们要是谁能找着,这些银子也可以给你们。” 那可不是小数目,围观的人们也纷纷心动了。 那耍猴的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说话了,拔腿就出去找了,其余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散开。 江如鸢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丢给一旁看热闹的瘸腿乞丐一块碎银子,她。指了指一边的茶楼:“待会要是有人找来了,就带他去那里见我。” 乞丐忙不迭的点头,将银子收好了。 江如鸢也不想在说什么,就这么带着凌嘉傲去了茶楼。 茶楼里的客人们,都看见了外面发生的事情,江如鸢一走进去,就有人围了上来:“这位贵人,您方才说……” 江如鸢抬手打断了他:“你们要是能找来,银子也可以给你们。” 说着,她径直上了楼。 店小二见她方才出手阔绰,就知道她身份尊贵,连忙讨好的将她迎上了楼。 不想才上去,却有人不满了。 “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这般没有礼数,竟然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哼,是展示自己家里有银子么?” 江如鸢抬眼看去,见那人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出头,一派江湖人打扮,他的桌边上,还靠着一柄长剑。 应该是个路过休息的剑客,她小时候也看过一些武侠剧,对这些人心中有些向往,知道他们不拘小节,于是也没有对这挑衅多加理会,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就准备去雅座。 她还有事情。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那人本来十分见不惯京中的有钱人,那些人也不过是鱼肉百姓,他们一丝一毫城市从百姓中来,却从未想过帮助百姓。 本来以为江如鸢也不过是哪里的富家小姐,不想她竟然如此的大度,这倒是让他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江如鸢在他对面的雅座坐下,这里的雅座并非隔间,而是用木栅栏与珠帘做区分,外头的人,也没看见雅座里的动静。 富家公子小姐素来不喜欢这样的构造,他们总觉得这样会让无关的人,对他们多加窥视。 江如鸢倒没什么感觉,她又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剑客看着江如鸢觉得有些有趣,他看着她,阳光下,江如鸢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她五官精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他看得也不禁呆住了。 正看着,不料那桌上原本一直耷拉着脑袋的鹦鹉子,竟突然发起狂来,它力气极大,轻易便挣脱了拴在脚上金链子,江如鸢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就见那鹦鹉竟然一下朝剑客扑过去,那架势仿佛要啄瞎他眼睛似的。 剑客的反应也极快,他几乎一瞬就抽刀出来。 就在他马上要将鹦鹉,砍成两半的时候,江如鸢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手下留情!” 第43章 证据 张玉秀这一嗓子,不轻不重,却正是能让所有看热闹的人,能听见的。 江柔依被赐婚戏子,又焦急生病的事情,在外头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张玉秀平日处事嚣张,京中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见她这样吼出来,那些人立刻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百姓们总是爱看热闹的,他们一听这话,立刻呼朋唤友的就来王府门口围着了。 江如鸢被人叫醒,出王府一看,外头已经是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姨娘,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江如鸢才起床,气有些不顺,说话也就没有太客气。 张玉秀这一次竟一反常态,看着江如鸢,眼中含泪,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太子妃娘娘,算我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不要在对柔依做法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您放过她,我保证,会带着柔依走得远远的,不碍您的眼!” 四周围观的,都知道江柔依病得奇怪,一早就有人传说是有人做法害她,听张玉秀这么一说,他们便立刻认为是江如鸢在背后做法。 看着那些人七嘴八舌说开了,江如鸢知道这时候不能与人争辩,她转身就回去了,留下绿银处理外头的事情。 绿银毕竟是做惯了的,小半日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之后,她面带愁容:“正妃,那张氏一口咬定说是您做法害了江家四小姐,外头也因为先前那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们说什么?”江如鸢冷笑,她就知道那些传言之后必有后手。 “有人说看见咱们府里的鹦鹉飞去了江国侯府,说是正妃您派去做法的,那张氏也说亲耳听见鹦鹉对着江柔依念咒。” 绿银话还未说完,柳珠就跑了进来:“正妃,不好了!那个赵夫人进宫告状去了!” “她去她的,你着什么急?”江如鸢心中烦闷,有些不悦。 “正妃,那个人是宫中清妃的远方亲戚,她若是去了,皇上定会过问此事的,这,这鹦鹉实在聪慧,难免让皇上起疑啊……” 柳珠的担心不无道理,江如鸢知道古代人最相信牛鬼蛇神之说,只是这时候,她也不能找个什么巫师一类的人,来证明那鹦鹉没问题。 她回头看着挂在树上的鹦鹉,鹦鹉见她老过来,张开嘴就一字一顿的背药方,它毕竟不是人,说话难免大舌头。 绿银看见它,心中也有些烦闷:“它再聪明也就是个畜生,背药方都费劲,哪里会念咒语啊!” 柳珠也跟着抱怨,江如鸢听见这一句,却沉默了,她心下思量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对!” 那些咒语,多半都是梵文,鹦鹉不可能会念出那些拗口的字,若是有人能证明鹦鹉念咒是无稽之谈,那她就能在皇上面前指出张氏所言有假! 她正想叫人去找训鸟人。 可又想到府中可能有内奸,她脚下便是一顿。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亲力亲为。迟则生变,她没多犹豫,拎起鹦鹉,就往外走。 一出王府,就直奔街口,果然看见那边围了一群人在看猴戏。 江如鸢拨开人群,她径直走到那个训练猴子的人身边,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耍猴人手中的铜锣里,哐当一声响,让四周不满她突然闯入的百姓们,都闭了嘴。 那耍猴的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贵人,所为何事。” “你认不认识训鸟的?”江如鸢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问。 那耍猴的看了看她肩膀上站着的大鹦鹉,支支吾吾的摇了摇头。 他不认识,可他又舍不得这么多银子。 “不认识,那你找得到吗?若是找得着,就把人给我带来,要是那人让我满意的话,那些银子,再加一倍,当你的好处费。”江如鸢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她也没有急着收回银子,只是淡淡的说。 说完之后,她冷冷扫了一眼,一边围观的:“你们要是谁能找着,这些银子也可以给你们。” 那可不是小数目,围观的人们也纷纷心动了。 那耍猴的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说话了,拔腿就出去找了,其余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散开。 江如鸢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丢给一旁看热闹的瘸腿乞丐一块碎银子,她。指了指一边的茶楼:“待会要是有人找来了,就带他去那里见我。” 乞丐忙不迭的点头,将银子收好了。 江如鸢也不想在说什么,就这么带着凌嘉傲去了茶楼。 茶楼里的客人们,都看见了外面发生的事情,江如鸢一走进去,就有人围了上来:“这位贵人,您方才说……” 江如鸢抬手打断了他:“你们要是能找来,银子也可以给你们。” 说着,她径直上了楼。 店小二见她方才出手阔绰,就知道她身份尊贵,连忙讨好的将她迎上了楼。 不想才上去,却有人不满了。 “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这般没有礼数,竟然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哼,是展示自己家里有银子么?” 江如鸢抬眼看去,见那人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出头,一派江湖人打扮,他的桌边上,还靠着一柄长剑。 应该是个路过休息的剑客,她小时候也看过一些武侠剧,对这些人心中有些向往,知道他们不拘小节,于是也没有对这挑衅多加理会,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就准备去雅座。 她还有事情。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那人本来十分见不惯京中的有钱人,那些人也不过是鱼肉百姓,他们一丝一毫城市从百姓中来,却从未想过帮助百姓。 本来以为江如鸢也不过是哪里的富家小姐,不想她竟然如此的大度,这倒是让他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江如鸢在他对面的雅座坐下,这里的雅座并非隔间,而是用木栅栏与珠帘做区分,外头的人,也没看见雅座里的动静。 富家公子小姐素来不喜欢这样的构造,他们总觉得这样会让无关的人,对他们多加窥视。 江如鸢倒没什么感觉,她又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剑客看着江如鸢觉得有些有趣,他看着她,阳光下,江如鸢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她五官精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他看得也不禁呆住了。 正看着,不料那桌上原本一直耷拉着脑袋的鹦鹉子,竟突然发起狂来,它力气极大,轻易便挣脱了拴在脚上金链子,江如鸢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就见那鹦鹉竟然一下朝剑客扑过去,那架势仿佛要啄瞎他眼睛似的。 剑客的反应也极快,他几乎一瞬就抽刀出来。 就在他马上要将鹦鹉,砍成两半的时候,江如鸢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手下留情!” 第44章 戏子之死 她的声音十分有气势,让剑客也不禁一愣。 就是这个空档,鹦鹉扑他脸上狠狠抓了他一把。他吃痛,手下意识的抓着鹦鹉一甩,鹦鹉脑袋撞在桌上,登时晕了过去。 此时江如鸢已经走了出来,她拎起晕过去的鹦鹉,然后吩咐店小二拿个鸟笼来,她将鹦鹉放进去以后,才带着歉意,朝剑客笑了笑:“对不住,我知为何它就发狂了……大侠你的脸伤了不如我送你去医馆看看罢……” 那剑客见她着急的神色,心中一软,推拒道:“小伤而已,姑娘不必如此挂怀。” 江如鸢提出给银子,可他不肯收,江如鸢觉得有些不妥,她便道:“……那大侠可否告知名号,我住在太子府,大侠若是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便去那里找我就是。” 叶棋听她说自己住太子府,以为她是王府中姬妾身边侍女,便欣然报上名号:“在下叶棋。” 不想他话音才落,却听身后有人惊呼:“你是叶棋?中原一舟山庄的大公子,叶棋?” “不才,正是在下。”叶棋似乎已经很习惯别人认出他来了,也没有流露出不快的情绪,只是大方的说道。 那是一个中年人,看起来也是江湖人士。 江如鸢对他们江湖之间的各种问好没有什么兴趣,于是拎着鸟笼就想回自己的位置,不想,那人却跑过来拦住了江如鸢:“姑娘,有这位叶公子在,您还费力找什么驯鸟人啊,这位叶公子的好友,乃是灵师谷谷主流寒高的好友,夜谷主最会训鸟兽了!” “真的?”江如鸢江湖人士毫无了解,她有些不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她看向叶棋,叶棋虽然点了点头,却露出了一些为难的表情:“是这样没错……只是寒兄……” “流谷主应该就在京中呀!”那男人突然说。 江如鸢狐疑的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很想让她请什么流高寒回去一样。 她又不认识他,为什么他会如此殷勤呢? 江如鸢心中警惕起来,他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接着又看了看叶棋,然后摇头笑道:“听说江湖中的高人中有一些自己的习惯,既然叶大侠没有先开口说出来,那定知道那位谷主不愿意做这些事,我又何必勉强。” 果然听见江如鸢这么说,那个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他赶忙笑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那位流谷主是有一些毛病,但若是叶棋公子开口话一定能将人请来的?” 江如鸢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冷声说:“你好像很希望,我请叶公子帮忙呢?” 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连连摆手道:“……大家都是江湖人,看见夫人如此为难,这下定是想要出一些力……” 江如鸢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她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一眼,接着突然往前一步,一把叩住了男人手腕脉门:“你是谁,说!” 不想那个男人的力气大,他见江如鸢如此,心知自己已经暴露,于是他将手腕往外一扭,居然挣脱出来! 见他要跑,叶棋一把拿起旁边的剑,就往男人背后掷去,男人被生生打中,他惨叫一声滚在地上,江如鸢准备过去看,不料外面却突然飞进来一只银箭,正中男人眉心, 江如鸢一愣,再看过去,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断了气。 江如鸢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男人,心中生凉,她知道这人一定是谁派来,想要引导她做什么事情的。 只不过他任务失败了,那个人害怕他泄露出自己的秘密,于是就将他灭了口。 一般的人是不会这么着急,如果这么着急灭口,就说明她只需要一点点提示,就能猜出男人背后之人的身份,所以那人半点机会都不会留给她。 江如鸢脸色凝重起来,那个人如此关心这鹦鹉,难不成这一次外头的传言其实是他们…… 想到这里,江如鸢不禁背后一凉,她不想再等,提起鸟笼子便想离开。 不料叶棋却跟了上来。 “你……”江如鸢对他也有些警惕。 叶棋苦笑道:“姑娘只身一人出来,方才又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这下好歹是江湖人士实在不放心的姑娘一人离开,姑娘放心,在下护送姑娘回王府后,便会自行离开。” 江如鸢看了看他,心中虽有警惕,但想到先前他仗义出手,心下思量片刻,也没有拒绝。 叶棋跟着江如鸢回到王府,一路上没有多话。 江如鸢原本就对这些江湖人士幸存兴趣,因他曾帮过自己,一路也不曾说话试探,心中稍稍放下防备,到了王府没有让他离开,而是将他请进了府中。 江如鸢命人将鸟拎回她屋子里好好看着,那鹦鹉一项温顺,怎会突然发狂,她对此事心有疑虑,只是现在还不好细查。 那边叶棋听着下人对江如鸢的称呼,见那些人叫她正妃,他便立刻知道江如鸢乃是最近在京城中声名大噪的那位太子妃。 他坐在屋子里,看着屋内一应华丽古玩,心中不觉生出一阵苦闷。 正欲告辞,可江如鸢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她语气有些焦急:“不知叶大侠可否帮我一个忙?” 叶棋见她有些为难,心中也不忍,于是点头道:“太子妃娘娘请说。” 江如鸢本来也没有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在茶楼的时候人多口杂,她不好直接暴露。如今回了王府,她知道肯定有人会把自己的身份说就来,所以也并没露出意外的神色。 她只是点了点头:“叶大侠不必如此客气。” 正当江如鸢想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的时候,外面却突然闯进了一个人,急喘喘的跪在地上:“正妃,正妃出事了!” “什么事?” “有,有人死了!”那小厮说着顿了顿,又道:“就是您上次将江家四小姐赐给他的,那个戏子,死了!” “……死了?”江如鸢心中顿生不妙,她忙问:“他死了你为何如此着急?” 她这一问,那小厮有些为难,她于是催促了两句,那小厮才吞吞吐吐的说:“……这,这外头都说,那人是正妃,您杀的!” 第45章 装神弄鬼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如鸢冷笑一声,只让他将外头传的细细说来。 那小厮见她没有惊慌之色,心下也安定下来,他只顿了顿,就将此事说了。 原来就在张玉秀跟着那赵夫人入宫告御状之后,江国候受同僚邀请去辞思街看古玩古籍,那江国候才走,林蝶文就在碧榆园暴毙而亡。 那林蝶文长久伺候有病之人,若说他不小心染了什么疾病,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侯府的下人将此事通报给张玉秀与江国候之时,他们二位竟然都觉得头晕,接着就开始发癫,说自己听到了冤魂的哭诉。 那冤魂哭得不是别的,正是他的死因。 小厮不敢将那些话说出来,他只跪在一旁,小心地拿眼角瞧江如鸢。 江如鸢脸色已经如寒冰般没有情绪,她看着他:“你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吧。” “……这,是的……其实张氏那时候,正在宫门口,是云妃的侍女陪同送她离开的,那宫女也瞧见了那事,所以,皇上自然也知道了。”那小厮似乎有些顾忌叶棋,没敢往下说。 但江如鸢也猜得差不多了,皇上如今虽还算壮年,可毕竟已过不惑,耳根子软了下来,也开始畏惧鬼神之说,他最不喜妖怪邪神。 去年年初宫中闹鬼,他不过只是听闻厉鬼要取他性命,便立刻下令将闹鬼的那宫主位赐死,下人全部杖毙,还让法师作法超度亡魂,法事做了整整一月。 皇子们也被责令回府斋戒半月,那时原主势弱,被明篱茵陷害涉妖,险些被赐白绫。 之前皇上也是听信她乃仙人下凡,才对她十分照拂,如今这云妃身边侍女,亲眼见张氏发狂说她是妖人,皇上岂有不信之理。 出了这事,皇上不会放任不管。这些下人如此着急,只怕是因为皇上圣令已经在路上了。 她想问,但余光看见了叶棋。 本来她是想找他问问那位流谷主的事,但如今皇上只怕是大怒,他一个路过的江湖人,若是在这里留着,难免会遭受池鱼之灾。 江如鸢心中暗暗思量,那谷主应该也是江湖中有名号的人,找出来大约不难,也不必急于一时。 她打定主意之后,便果决的对叶棋道:“叶大侠方才也听到了,王府只怕有难,也不便多留大侠。大侠是江湖人,本不应该牵涉其中,莫不如抽身离开,我找人送你出去。” 说着,江如鸢就招手,欲让人进来送叶棋出去。 不料叶棋却摇了摇头:“不妥。” “什么?” 叶棋指了指门外:“太子妃娘娘所言不妥,娘娘回来之时,已经有人看见在下跟随在娘娘身旁,若是此时在下又不见了,岂不是更说明在下有问题。” “……这倒也是。”江如鸢低头思索:“那大侠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依在下的意见,这事情原本就是玄中有玄的,光是凭借一张嘴,是说不过去的。”叶棋说着,示意江如鸢可以靠近他一些。 江如鸢走进之后,他便小声道:“莫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是说……”江如鸢略带疑惑的抬起头,她看着他,对视片刻后,她立刻明白过来,她勾起嘴角,微微点头:“那就劳烦叶大侠了。” 大堂中的侍卫小厮都已不知她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面面相觑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他们这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就听外头一阵吵嚷。 是宫中宣旨的太监来了。 江如鸢遣人出去接待,她带着叶棋往后院走了两步,就故意哎呀叫了一声,便如此“晕”了过去。 叶棋一把拦住她,接着便大喊道:“太子妃娘娘,您怎么了!太子妃娘娘!” 江如鸢却是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侍女侍卫们不敢小看,手忙脚乱的围过来,迅速将她扶去了自己的小院。 宣旨的太监进了王府便听到江如鸢昏过去的消息,倒也也不惊讶,他是宫中的老人,这种遇事装病的事情,见得多了。 他坐在大堂,看着王府的总管家,尖声说道:“这太子妃若是病了,也不打紧,宫中太医多可以让人抬进去,慢慢瞧。” 总管家不知江如鸢的计策,他站在那公公身边,擦着冷汗,小声道:“公公说的是,只是这,正妃乃是太子正室位同一品皇妃,这若是让人强行抬去宫中只怕有伤皇家颜面……” “凌总管这话就说错了,”那老太监端着新上的茶,幽幽道:“若是太子妃娘娘不去,才会伤及皇家颜面,好了,本公公也没时间听你在这里废话,是你叫人抬出来,还是本公公亲自去?” 总管家不敢违逆,只能派人去请江如鸢。 不想,叫人的还没出去,那边却几个侍女,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她们脸色惨白,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吓着了。 那太监来之时便知是为了什么来的,如今见此情形,心中更深信江如鸢乃妖人的传言。 他脸色一变,也不等人去叫,他自己带着御前侍卫就往内院冲了过去。 还没到内院,他就瞧见天空中突然冒出一股黄烟。 那烟雾的颜色十分诡异,是不是还透出一丝丝的猩红。 紧接着,他听见一个地方传来了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十分凄厉,仿佛雨夜的猫叫。 那老太监心中有些害怕,但他胆子不小,加快脚步过去。 越往后,烟雾越浓。 他顶着浓烟往前,突然一个白色人影挡在了他面前,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人,黑色长发自头顶披下,将脸完全遮住。 烟雾中他看不清人影,可心中却万分肯定那人定是满面鲜血。 那人朝他伸出手,指甲足有一根指节长短。 饶是胆大,那老太监也被此情形吓得不敢说话。 他只听那人带着哭腔,对他哭诉:“张氏害我……张氏害我……” 那声音越来越近,老太监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定在原地,嘴唇颤抖,险些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候,那烟雾中的人突然一下掀开自己眼前的头发,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白脸,那老太监盯着那脸,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见他昏厥,那人一把取下贴在脸上红纸舌头,对地上的太监哼的一声,转头对身后的人道:“正妃,这样就行了吧?” 第46章 棋差一招 江如鸢从烟雾中走了出来,她递过来一张手帕,让他先捂住鼻子。 白衣人捂着鼻子,退后。 她们退出烟雾之外,江如鸢才取下覆面的纱巾,深深吸了一口气。 叶棋站在小院中,看见她如此,不觉得露出一丝笑容。 他迎了上去,轻声问:“成了?” “嗯。”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关上院门,想回身去屋内给自己倒杯茶,结果转脸就正巧遇见正在她身后等吩咐的榕生,那小子一张大白脸,乍一看,还真挺吓人。 她愣了愣,才咳嗽一声道:“你快去把脸洗了,等外面烟散了,就去叫人。” 榕生瞧出她被吓到了,于是故意往前凑了凑,江如鸢闭上眼,伸手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敲:“干活去!” 榕生这才吐了吐舌头离开了。 叶棋在一边看着她,眼中露出了些惊讶。 见他愣着,江如鸢有些奇怪:“怎么?” “不……只是没想到娘娘是如此和蔼的人。” 就是他的妹妹在山庄中,也不会对下人如此放纵,而且他初来京城时,也听说过,太子妃身边的侍卫,曾是一名乞丐…… “和蔼?”江如鸢更是奇怪。 只是外头的人越聚越多,她也没功夫纠结这些,便只对叶棋道:“多谢叶大侠的药,只是还劳烦叶大侠一次,在我这小院睡上一觉。” “娘娘安心便是。” 叶棋说着,便就近在院中老滕树下坐着,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江如鸢也赶紧带着柳珠和绿银二人回了房间,叶棋提出她们也可以装鬼,好好吓唬一下宫中的太监,这样一来公公成了她的见证人,皇上若是信鬼神一说,也会对张氏的话,有所保留。 只是江如鸢知道,她处于被动,此法只能争取一些时间。 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找出解决的办法才行。 一只鹦鹉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江如鸢长叹一声,回头想找那鹦鹉,可环顾四周,却没见到鸟笼子。 她忙问鸟去什么地方了。 可绿银与柳珠二人,也十分疑惑。 “方才那鸟笼子分明是放在屋内的……就在那桌上,怎么……”绿银看着,突然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她沉声问:“柳青呢?” 榕生在外面练武,听到消息比江如鸢更快。他听到那张氏中邪的消息就赶紧带着柳青回来了,可如今,却谁也找不到柳青了。 柳珠立刻要出去找,可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听着仿佛是那公公醒了。 叶棋给的迷药,能让人幻觉,她就让人在院子外面用湿柴生火,将迷药也放进火炉中烧,湿柴生火会产生大量浓烟,而迷药也会随着烟雾发散出来。 那太监和那些个侍女,都是因为吸进了烟雾才会产生害怕的感觉,再加上榕生装鬼稍微一吓,那些人就会自己补全这出闹鬼大戏。 为了不露破绽,她没有用是太多迷药,火炉在太监过来之前便撤下了,烟雾持续不久,想来那些人也该发现那昏过去的太监。 江如鸢拦住柳珠:“好了,那些事情等等再说,先应付眼前的。” 她相信柳珠,所以对她的弟弟也连带信任了几分。 江如鸢这时还不知,这是她做的最错的决定。 只是此时几人还不知未来之事。听这外头动静大了起来,江如鸢便按照计划,装昏迷,而她两个侍女,则躲在墙角装成见到鬼害怕的样子。 本以为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可外头声音很大,却不是冲着她们来的…… 院外, 老太监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他颤颤巍巍扶着侍卫得手,就离开了王府。 谁知道,才出王府,却被一个小孩子拦住了去路。 老太监见那男子穿着一身青衣,皮肤惨白,低着头,不说话,就这么挡在他的轿子前面。 以为又是鬼来了,登时又要昏厥。 不想那男子站定之后,只是低着头冷笑了一声便由飞身离开,等他们回过神来,那男子已经不见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只鸟笼子。 而鸟笼子里,是一只白鸟。 公公颤抖着手,差人去看是怎么回事。 那些侍卫只能壮着胆子过去,走近一看,他们大吃了一惊:“回王公公,那是一只鹦鹉!” “什么?”老太监听见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不敢停歇,叫人拿上了鸟笼,就立刻回了宫。 他没有让人将他捡到鹦鹉的事情声张出来,只是悄悄地将东西带了回去。 是夜,宫墙之外一片安静,而宫墙之内,却是灯火通明。 江如鸢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那公公带着人一刻没有多待就离开了,这倒也是算是正常的反应。 她并非将这事放在心上,柳青在晚膳时分回来,说自己害怕搅扰了江如鸢的计划,所以躲到后面厨房去了。 江如鸢知道他胆子小,只是安慰了两句,就让柳珠带他下去休息了。 她一边让人去探听宫中的消息,另一边则加紧时间询问那谷主之事。 叶棋经过小半日后,也了解江如鸢是一个真性情之人,也不藏拙,将那流寒高的事情说了。 那流寒高师出鬼谷子,最后纵横家的弟子,灵师谷就是在鬼谷子隐居的山谷旧址上重建的。 流寒高天生有喉疾,自不如他的前辈巧言善变,能左右国家大事成为一国国师,他不想辱没师名,于是另辟蹊径,训鸟兽代之。 开始只是试一试,不想他倒是的确适合训练鸟兽,加之山谷清净,其中有灵性的鸟兽颇多,他开始训练鸟兽传信。 十年前,他就是用一只跛脚猴子,在战场上传递信息,使得一个本已立于必败之地的国家,起死回生,重新取胜。 也是那一役,他灵师谷的名声就此传了出去。 “只是流兄两年前,遇见了一件事,使得他不再为任何皇家做事,只醉心于江湖,所以……”叶棋说着,看着江如鸢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歉意。 江如鸢知道这事情不能勉强,只是既然人家已经放话出去,不为皇家做事,为何还有人还千方百计引导她去找那流谷主。 这事情叶棋也不甚明白,两人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她院中小门竟被人一下撞坏。 几十个侍卫带拿着火把为了进来。 “皇上有命,活捉妖妇!” 第47章 下狱 “你们是什么人!”柳珠先站出来质问。 江如鸢看着为首的侍卫,那人身着玄铁甲装,应该是皇家护卫。她心中一凉,还未来得及将人拦下,就只见侍卫抽刀就要往柳珠身上砍去! 江如鸢一急,就要冲上去。 不想有人比她更快,柳青此时已经冲过去,猛地推开了柳珠,硬生生挡下那一刀。 柳珠回身,见柳青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她忍受不住便尖叫起来。 那侍卫见状,再度提起大刀。 江如鸢立刻站了起来,挡在柳珠面前:“住手!此乃太子府邸,岂容你等侍卫放肆!” 那侍卫一见是江如鸢,冷哼一声:“就是因为在太子府邸,所以我等才要替太子清除妖孽!” “妖孽?”江如鸢气势丝毫不减,她直直看着那侍卫,定声质问:“你凭什么说我的侍女是妖孽!” “你的侍女是不是妖孽,小人不知。但是,你乃恶毒妖妇的事情,是皇上亲口下旨传明的!” 侍卫说罢,抬手就将那沾着血的刀架在了江如鸢脖子上。 “太子妃娘娘,跟我走吧!” 他话说完,就见他身后的侍卫们让开一条道路。 江如鸢余光看见叶棋与榕生似乎准备出手,她立刻瞪了他们一眼,警告他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绿银最懂她的眼神,忙拦住了那两人。 那侍卫见江如鸢不动,手上运力,刀由往她脖子更进了一寸,江如鸢能感觉锐利刀锋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有血顺着伤口流出。 那人是动真格的。 江如鸢心中虽有疑问,可也不敢再拖。她转头看着他:“你是皇上派来的?” “自然。” “可有凭证。” 那侍卫见她不死心,于是从腰间取下一块金牌。 江如鸢一看那金牌心中更凉,双龙佩有如太子,而见金牌就如同看见皇上。 见江如鸢扔不动,那侍卫似乎也不耐烦了:“妖妇江如鸢!见到金牌你还不跪下!” “既然你说我是要妖妇,让我跪下就不怕我躲过你的刀锋,变成风逃走么。” 听见这话,那侍卫脸色一变,也不再说什么。 江如鸢心中虽震惊金牌,可脑子还算清醒。 这些人急匆匆的拿着金牌来,定是因为皇上已经相信了她会妖法。 虽然不知皇上为何会相信,可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她也不能在辩,好在皇上只是要求活捉,并未要求处死…… 她若进宫,大约是不能很快出来,外面必须有人。 想着,江如鸢突然冷笑一声,她迅速袖中拿出双龙佩往后一丢,那侍卫见状,立刻喊人去抢,可榕生动作更快,一把就抓住了玉佩。 “你个妖妇好大的胆子!”那是侍卫见她丢的居然是双龙佩,火气上涌,反手就给了江如鸢一个耳光。 江如鸢被打得脑袋嗡的一声,她只觉得口中涌起一股血腥味,而头往另一侧偏又正巧撞上刀锋。 疼痛从身体各处而来,可她强撑着,扬起一抹猖狂至极的笑:“要走就快走,皇上是让你活捉我,你说你要是带回去一具尸体,皇上会如何看你?” “你!” 说着,江如鸢也不等他反应,就要往前。 那侍卫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并高声命令:“与妖妇亲近的侍女,一律斩首!” “谁敢!”江如鸢却立刻高声反驳:“绿银,好好拿着太子的玉佩,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动手!纵然我是的罪人,可根本无证据表明你们也是!” 绿银此时已经满眼泪水,她强撑着难过,高举太子玉佩,将榕生等人拦在身后。 那侍卫见状,还要动手。 可王府的侍卫立刻站出来阻止,他也没了办法,只能狠狠捏着江如鸢的手臂,想将她右手狠狠折断来发泄。 江如鸢只冷眼看着他,她额头已经全是细密汗水:“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可是弱质女流,受不了什么刑法,若是不小心死了,侍卫长可就在找不到一个妖妇给皇上交差了。” 那侍卫听见这话,狠狠咬牙,那眼神就像是刀子要生生剜出她心脏似的。 可他手上也只能松了力道。 “走!” 侍卫说罢,就带押着江如鸢离开了。 柳青躺在地上抽动,已经是半死。 等侍卫走了之后,管家才匆匆带着大夫进来,给人医治。 江如鸢本以为自己会被直接带去皇上面前,不想那侍卫却是直接押着她去了天牢,将她往一间阴暗牢房一丢就离开了。 江如鸢只能自己处理伤口,牢房里什么也没有,她也只好撕了自己的裙子,给伤口简单包扎,以免伤口感染。 只是她前些时候才中了毒,并未全好,如今体质虚弱,被这么一折腾,半夜竟发起高烧。 柳珠等人在王府一筹莫展,她们几次派人出去打听,可却是半天消息都不听打探回来! 几个人在王府中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候,周娥却上门了。 “如鸢,你上次说的那个药我已经吃完了,剩下……” 她还没说完,就被绿银一把拖进了王府。 细细一问,她们才知道,外面不仅没有关于江如鸢处置的消息,甚至连她被抓的消息都没有。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那个人分明是拿了金牌……”柳珠记得那金牌,从前林府抄家的时候,她就见过那金牌。 周娥听两个丫头这么说,也着急起来,她说着就要进宫。 不想才出门,却看见一辆马车从王府之外疾驰而去。 她停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那辆鹅黄色的马车。 “郡王妃您怎么了?”绿银他们原本兴匆匆的想要跟过去,不想周娥突然停下,她们也只好停了下来,看着那马车离开方向。 绿银先发现不对:“那方向不是去天牢的吗?” 周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是谁的马车?”柳珠出来的晚,只能看见那马车是黄色的。 普通人家不能用那样的黄色,那应该是皇室,或者是大官的马车。 周娥听见这话,面色不善的回头,她看着那两人,沉默良久,才说:“那是……清妃乳母的马车。” 第48章 探监 “乳母?这清妃莫不成是……”绿银听周娥这样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她拎气裙子便要追出去。 周娥一把拦住她:“你用脚怎么追,让人备马车!看着方向,她许是去天牢,大约是如鸢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绿银立刻点头,见柳珠也要去,她赶紧拉住她:“你就留在府中,若是有个什么消息,你也好处理。再说了,你弟弟如今还伤着,你也该去照顾。” 柳珠点头,她也关心弟弟伤势,也没坚持。 管家一直在一旁听着,很快就备好了马车,周娥拉着绿银就跳了上去。 天牢在大理寺边,靠着皇宫西侧修建,临近西城门,平日里由应天府、大理寺两方派人看守,等闲人不得靠近。 一般的犯人都是关押在应天府监牢,只有罪大恶极的死刑犯,获罪官员,以及皇家犯罪之人能关押其中。 这里的犯人是不准人探视的,只是天牢毕竟很少囚犯,狱官捞不到油水,平日也会私下收受贿赂放人进去探望。 周娥是郡王妃,她最近又与江如鸢交好,狱官一看便知道她的来意。 她还没开口,狱官便笑嘻嘻的把人拦了下来:“郡王妃,您贵步临贱地不知有何贵干,小人是否能帮上点忙?” 周娥也没废话,拿出一袋银子,丢到他身上:“少废话,我要进去。” 若是平时,狱官早早就放人进去了。 可这一次,他确是不敢:“郡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咱们这儿许久不进犯人了,您总不会是探望旧犯罢。”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你一个小小狱卒,敢拦本王妃的架,你还要不要你的狗命了!” 周娥说着就要往里闯,可狱官却仍是死死拦着不让进去。 绿银在一边看出了门道,她拉住要发飙的周娥,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周娥秀眉紧蹙,脸上也显出一丝不安。 绿银朝她肯定的点了点头:“郡王妃千万不要害怕,我们正妃的生死,就看您了。” 周娥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看那阴森的天牢大门,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 她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离开,将绿银一个人留在原地。 狱官上下打量绿银,绿银却只是勾起嘴角,她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看,脸色微沉,朝绿银点了点头:“进去吧。” 绿银连忙收了令牌,矮身进了牢房。 天牢比不其他地方,犯人少,且犯人泰半身份贵重,故而没有一般监牢的杂乱,而相对干净整洁。 只是这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道,总让人不寒而栗,连带着看着这些牢房也觉得阴森可怖起来。 她进来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引路。 那些狱卒就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只是在原地站着,视线都不曾偏离半分。 绿银手中紧紧握着令牌,那是明篱茵的。 她背叛明篱茵之时,明篱茵并未察觉,其后明篱茵在王府孤助无援,没有人替她出谋划策,她也就忘了明府的令牌从她手中收回去。 绿银这几日一直谋划着,利用明篱茵这令牌打探些什么消息。 方才在外头,她分明看见天牢侧边角落停着一辆马车,那就是清妃乳母的马车,狱官不想让周娥进去,只能说明里面有人在看望江如鸢,所以他才不能将周娥放进去。 明篱茵是清妃远亲,明府因为清妃在宫中帮忙说了不少好话而对清妃马首是瞻,这一次事情也少不了清妃参与。 只是…… 绿银小心的看着地上的脚印,一步步跟着,朝着最左侧的通路去。 可一直走到底,都没看到任何犯人。 绿银本以为狱官放她进来是因为她拿着明府令牌,他以为她与那乳母是一伙的,可为什么这分明有人来过,却没有任何犯人…… “姑娘,你看完了吗?”一个男子的声音在绿银背后响起。 她猛地瞪大双眼,回头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那狱官! “你……你这个人好不懂事,怎么也不让人给我带路。”绿银心中有些没底,但她知道此时不能露怯,她也只能强撑着面子。 不料那狱官却撇着嘴角,他一双鼠目提溜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绿银,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反胃的笑。 他摸着下巴上那颗大黑痣,拽了拽上面的毛:“姑娘,你就别装了,你不是清妃娘娘的人。清妃娘娘已经派人吩咐过了,凡是手持明府令牌之人来这里,都要扣下!” 绿银背后一凉,她只想着明篱茵忘记收走令牌,却忘了清妃定是知道她背反的事情…… 见绿银变了脸色,狱官脸上的笑容更大,他一步步朝着绿银逼近:“不过姑娘,我看你这身子不错,若是你跟了本大爷,也许,本大爷能考虑不把你交给清妃娘娘。” 绿银见那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前,她咬着嘴唇,连连后退。 那狱官越逼越紧,眼见她已经没有里退路,绿银背靠着墙,眼中蓄满泪水。她仍旧靠着墙后退,身子逐渐往角落移去。 狱官已经到了她面前,伸手就能将她抓住。 她低下头,干脆整个人蹲了下去。不料她一蹲下,那狱官脸色却一下变了,见狱官想抓她起来,她只是不停往后缩,不想就是这么一个缩,她突然觉得身后一空,整个人居然从墙里翻了出去! 绿银抬头一看,只见那狱官正想从墙上的狗洞里爬出来。 她不敢停留,拔腿就往身后跑。 身后竟是最繁华的长乐街,狱官不敢追过来,只是探出半个身子就赶紧回去了。 他晦气的呸了一声,转身看见自己手下站在他身后,他没好气的说:“站在这里做什么干你们自己的活去!” “这……这李大哥,那邱老夫人找您……” “邱老夫人,她怎么就回来了?”狱官有些奇怪。 “您快去看看吧,听说是那个病人不好了,邱老夫人说……”那狱卒说着,转身领着狱官出去。 这里不算大,几步就已经走了出去,一位身穿华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就这么颤巍巍拄着拐杖站在前面。 他赶紧上前磕头,那老妇人摆了摆手,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红瓶,放在狱官手上:“去吧,清妃娘娘说了,此事一定要做得干干净净的。” 第49章 死期 “这……这老夫人,就算那个人是死囚,也不能私自……”狱官能放人进来探监,也能让人对犯人用私刑,可他却着实不敢在狱中杀人。 老妇人见他如此,只是冷笑:“若是用这个,仵作是查不出死因的。” “可……” 见他还是犹豫,老妇人便只将手收了回去,双手扶着拐杖,低眉冷笑:“你可想清楚了,你儿子今年参加科举,如今才过乡试,你老母七十有六,孙儿不过半岁……” 狱官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说,若是自己不做,他一家老小的命,约莫就是保不住了…… 清妃何等手段,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此时也不敢再说其他,只是接了药,让人恭恭敬敬的把老妇人送了出去。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清妃小时候喝过你两口奶吗?还真就狐假虎威起来了!” 将老妇人送走,狱官就狠狠啐了两口。 他身边的狱卒,赶紧走过去拍拍他的背,讨好的说:“李大哥,你就不要这么生气了,人家是贵人,咱们算哪个门道的东西啊,怎么还是老老实实的办事好了……” “我呸!这个老不死的,既然自己已经去见了,怎么不自己下药啊?把这种苦差事推着,不就是欺负咱们吗!”狱官听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时候,外头放哨的狱卒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他对狱官说了两句话,狱官脸色一变,又呸了一口,才加快脚步回了天牢。 李长顺换下了狱卒的衣裳,从天牢里的狗洞爬了出去,他站定后,拍了拍身上的土。 他看着手中的药瓶,他脸上又不禁露出了一丝厌恶。 只是他不过是个办事儿的,也没资格要求什么。 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这才将药瓶收起来,快步朝着应天府监牢去了。 监牢中,江如鸢已经是半昏迷,她强撑着靠墙坐着,口中喘着粗气。 江如鸢昨日高烧,狱卒见她似乎已经是半死,不知为何狱卒突然发了好心,叫了大夫进来医治。 只是那大夫知道他是犯人,并没有太过用心,匆匆开了方子,丢下两服药就离开了,那狱卒也不会好心的帮她煎药,竟将药就那么丢在地上,让她自己嚼来吃。 江如鸢那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她也只能强撑着草药放在口中嚼。 毕竟这样比不上熬药,高烧反反复复的,她纵然会医术,没有药没有针,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江如鸢本以为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提升,可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世间的人却好像是把她忘在了监狱中一样,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老太带着一群下人过来看她,那老妇人却并非王府中人,她不知道这人来干什么的,老妇人也不说明来由,只是反反复复的问,她一个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 江如鸢高烧未退,脑子并不清醒。 若是她清楚的时候大约还知道此事定有蹊跷,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麻痹对方。 可如今她也只能不停的摇头说自己不知道那老妇人见她如此,似乎放了心,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江如鸢就这么闭着眼睛望着身后那只有人脑袋大小的铁窗,全身软绵绵的,就这么靠着。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一个粗衣短打扮的胖男人出现在她的监牢之前,那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她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阵阵肉香味儿。 “你是谁?”江如鸢费力的抬着眼看他。 男人却摸了摸自己嘴角下那颗大黑痣,奸笑着说:“太子妃娘娘,您就不必再问了,小人是过来给您送吃食的,这可是您府上的丫鬟特意为您准备的。” 说着男人看了身边的狱卒一眼,那狱卒立马狗腿的,将牢房的铁锁打开。 男人放下东西便离开了,半句话也没有多说。 反而是那狱卒一直站在牢房前,看着她:“给你送东西了,你就吃,反正你也没有几天好活了,还磨蹭什么!” 江如鸢连续几日都不曾好好进食,如今闻着那一阵阵食物的香气,也忍不住想要吃一些,可是她心中明白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送来的东西一定有古怪,她也不敢擅自动手,只是坐在原地做出一副没有力气的样子。 那狱卒见她如此,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打开牢房的门就走了进去。 江如鸢是前几天才送过来的,这是皇上的旨意,将她关押在这牢房之内,不得与任何人同住。上面的意思是将她关在最角落,左右都不能有人。 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后来消息传进来,他们才知道这就是那太子妃。 狱卒瞧着她面色惨白,却真是难掩她倾国容貌,仿佛病中西施一般惹人怜爱。 狱卒瞧左右无人,江如鸢靠着墙又没有力气,他心中顿生歹念,将那盒中的小食一一端了出来,放在江如鸢面前。 “娘娘若是没有力气,不如小人来喂太子妃娘娘吧!” 说着那个人端着吃食靠近,却没有丝毫喂她的意思,反而是伸手朝她的脸摸了过去。 江如鸢偏头躲开,她心道不好,可她病弱完全没了力气,她只感觉那个人的时候直接往下,似乎想要撕开她的衣服,她心中一急就想踢开那人,只是她的力气她实在是太小了,踢在那人身上,如搔痒一般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反而是给了那狱卒机会,那狱卒见她小腿纤细,竟嘿嘿一笑,一把抓住她的腿,将她拖了出来,江如鸢立刻大喊:“救命!” 狱卒根本不屑她哑着嗓子的叫声,只是冷笑道:“你现在就是把你的嗓子叫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江如鸢只感觉那人已经欺上了自己的身,她死死咬着嘴唇,想用指甲划花他的脸。 可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失了力气,而显得十分微弱不足一提。 狱卒只是轻轻一拉,就将她的手双手控制在墙边。 江如鸢又急又气,用脑袋狠狠朝他的头撞去。 不想这一招竟然生效了,那狱卒微微后退了两步,别坐在牢房的稻草上。 狱卒只感觉自己的头壳都要被撞裂了,他心中一狠,伸手就给了江如鸢一巴掌。 江如鸢没有办法躲避,只能身受。她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仿佛要晕过去。 这狱卒还不死心,还想上前。江如鸢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她有些失力的闭上眼。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低吼了一声,接着便听见那狱卒惨叫传来。她只听一种重物落地之声,接着她感觉到仿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自己额上滑下。 第50章 越狱 江如鸢缓缓睁开眼,看见方才那一脸恶心笑容的狱卒已经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仰躺在地上,额头裂开了一个手指大小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 “你没事吧?”叶棋上前一步,蹲下身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这才回过神来,她微微摇了摇头,嗓子疼痛异常,说不出话,于是她指了指地上的人,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先别说话了,快把人带出来吧,再晚就要被人发现了!”周娥在外头焦急的喊。 叶棋点头,他想将江江如鸢一把抱起,江如鸢摆了摆手,只让他扶着自己出去。 周娥已经等在外面的,见两人出来,她便将一件黑色斗篷抖开,披在她的身上。两人将江如鸢搀扶着快步走出监牢,直接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城外而去,不知过了多留,才在子间别院前面停了下来。 江如鸢在半途中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好在别院中已经有几个大夫等候着,几人一下马车过去,他们就围上诊治,不到半个时辰,她便悠悠醒了过了。 看着眼前略显陌生的景色,江如鸢揉了揉脑袋,哑着嗓子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先把药喝了再问吧,看看你这样子不过是几日不见,怎么就憔悴成这样呢,若不是你方才还有呼吸,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周娥端着药过来,她脸上的妆已经有些花了,就没人知道她是最爱美的,想来她是真的着急的,才会连妆花了都不管。 江如鸢喝了药,这时才见绿银这走了进来,榕生也跟在她身后,两人皆是一副担心的表情。 她休息了片刻,就抬头用眼神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叶棋这才缓缓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就在之前,他们跟随清妃乳母马车去了天牢,绿银从狗洞逃出来的时候,其实叶棋正在临街的屋顶上站着看她。 绿银他说了之后直接回了王府,而不久之后就看见清妃的乳母,竟然从外头进去了天牢,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她就走了,而她走后不久,那个狱官从狗洞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药瓶,朝应天府监考去。 叶棋认为,他们可能将江如鸢关去了应天府监牢。于是赶忙拦住了,想入宫求太妃的周娥,几人冒险将江如鸢换了出来。 “我是跟他们说去里面接一个囚犯,但并未跟他们说是来接你,那些狱卒看着似乎不知道你关在那里,所以才答应放人。不过就算如此,这事情只是也瞒不了多久,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你还是快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周娥连珠炮似的说着,焦急的看着江如鸢,想让她想出一个办法。 可江如鸢现在也没有办法,她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天牢,而是在应天府监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隐瞒她入狱的消息。 那要那些侍卫带着她出来,分明是奔着天牢去的,她是发烧晕过去了,不过应该也只有一会儿时间,怎么就会被转移到了应天府? “这里是王爷在城市外的别庄,很多人都知道的,你们都说话呀,我们该怎么办!”周娥急得跳脚,她把江如鸢接出来的时候,觉得她几乎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又见她脸上带着伤,那分明是被人打的,心中就更气。 可她也知道,若是小小狱卒都能对太子妃用私刑,这定是因为她犯下了什么不得饶恕的过错,他们知道她不可能被赦免,才会如此猖狂。 江如鸢现在说不了太多的话,她只能看了看绿银,让她去安抚周娥。绿银心中也急,这一时之间,竟连半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还好榕生机灵,在一边儿说了许多好话,才把周娥哄了出去。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江如鸢见周娥出去了松了一口气,不想回头看见叶棋竟站在一边,她赶紧道谢。 叶棋连忙摆手:“不过是小事。” “叶大侠是江湖中人,若扯上这些事情上,难免会对您家人造成不好的影响,不如您先离开……” 江如鸢有些担心,叶棋肯仗义援手,那就是她的恩人,她不能将他扯入危险之中。 叶棋却摇头:“娘娘请放心。救人的时候没有人看见我的脸,那些人是不会知道我也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的。” 听见叶棋如此是,江如鸢才微微安心。 只是现在还远远不是安心的时候,周娥说的对,她这么大张旗鼓的救人出来,那些人若是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大肆搜捕。 这里不是什么难找的地方,若是找到这里,难免会牵扯到凉郡王,这我就没做人,这见事情没有证据,尚可辩解。 但是若被人发现她在这里,可就是证据确凿。 “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先离开这里,不能让人发现,我的失踪,与凉郡王与周娥有关系。”江如鸢哑着嗓子说道。 绿银俯身身去听,听完之后,她连忙点了点头,才想出去告诉周娥,走了一步却回过头来:“可这里只有郡王府的别庄,往回是京城,在往外面就是京郊猎场,咱们应该去哪儿啊?” 听到这话,江如鸢并没有犯愁,她还记得这就别庄边上不远处有一处温泉池子,那是皇家的汤泉,太子在那里也有一个池子,为了冬日能泡汤泉,他特意命人在汤泉旁边修了一座别院。 她将这地方说出来,绿银也想了起来,那里,在皇上别宫边上,侍卫们都守着行宫,所以很少关注太子的别院。 近几年太子冬日总有事,也顾不上泡汤池,去岁想去,却被皇上责骂他安于享乐,太子一怒之下,将在别宫的侍女们都打发了,别院里只有两个老嬷嬷守着,正是藏人的好去处? 商定之下,几人也不敢停留,赶着就去了别院。 一去才知道,那两个老嬷嬷一个病死了,另一个竟然没有人来查探,竟偷偷摸摸的回了老家。 别院里如今是半个人也没有。 江如鸢也顾不上打扫,随意找了屋子歇下,不想才落脚,却听见围墙外面传来了说话声!那是两个女人的声音,其中一个她认得不是别人,正是明篱茵。 第51章 飞鸽 “娘娘真是如此说的?”明篱茵的语气带着欢喜,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也高了起来。 只是她身边的人十分谨慎,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一直在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虽然知道她在说话,可江如鸢在墙内却是听不清内容。 她似乎是在劝明篱茵小心,明篱茵却不当一回事。 “姑姑何必如此小心,现在是夏末,下月就算入秋,还有几日回暖呢。京中地热,皇上一时半会想不到这里的。” 那人又说了什么,明篱茵的声音才低下来。 “姑姑,你说的我都明白,那你什么时候让娘娘恕我出来啊,我真是受够了!那坚韧不把我当一回事,来你带着府中的下人一个个也敢欺凌到我头上!” “那事情又不是我的错,那分明是江柔依那……姑姑,我知道了,好好好,我一切都听您的,我当然知道给爷的鸽子是哪一只,好,咱们这就……” 明篱茵说着,声音渐远,似乎是她跟着那女人已经离开了。 江如鸢站在墙边,她不敢擅动。又等了一炷香,确认外头没有人了之后,江如鸢才松了一口气,她定神望着身边的矮墙,心中不禁暗起波澜。 明篱茵大约是被她的口中的娘娘接出来的,能称得上娘娘,又和她有关系的,大约只有清妃了。 真是没想到,这清妃竟对她如此…… “正妃,您怎么在这里……”绿银本是去烧水给江如鸢擦身的,可水端了进去,江如鸢人却找不见了。 她寻了许久,才发现江如鸢竟然靠在里屋的墙边上,她没点灯,屋内不透光,她就这么躲在阴影中,倒是让人忽略了。 江如鸢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这里只有她与绿银,榕生和叶棋在外屋。偌大行宫,这样冷冷清清,让人看着也觉凄凉。 绿银想点灯,江如鸢将她拦下了:“外头就是皇上的行宫,若是这里见了火光,难免会被人注意到。” “正妃,您受苦了。”绿银见她如此,心中有些难过,她握着江如鸢的手不松开,江如鸢只是捏了捏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江如鸢身上还有些烫,她一直有些低烧,只是如今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照顾自己的身体。她靠着绿银,心中疲累,却又不敢休息。 明篱茵与清妃在谋划什么,她们应该是想要给凌嘉傲送什么讯息过去,所以才会提到信鸽。 江如鸢是不担心这个,信鸽一直都是由管家看守的,连江如鸢都不知道养在什么地方,就算是明篱茵能认出给凌嘉傲的鸽子,她应该也拿不到它。 “正妃,您是不知道,您被抓走之后府中可是大乱了,险些就连凌管家也被人抓走了。” “什么?” 江如鸢正想着对策,听见绿银说话,便下意识问了一句。 绿银一整日也是十分疲累,故而没注意到江如鸢的心不在焉,而是讲故事一般将江如鸢离开这几日发生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她被带走的第二日,就有公公过来,将王府所有信差和信鸽都带去了宫中,说是皇上找人亲自看着,免得府中的人不知轻重,将江如鸢出事的消息传递给太子,影响军心。 “怎么会这样!”江如鸢拍板而起,她说着就要出去。 绿银赶紧拉住了她:“正妃,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这外头都是戍夜的侍卫,您这样冲出去会被人发现的!” 江如鸢听见这话,才停了下来。 她叹了一声,也没耽搁,立刻就吩咐绿银去将榕生叫来,不想不仅是榕生,连叶棋也跟着来了,江如鸢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正妃,您的是意思是明侍妾她想……” “我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若是将这事情牵扯到了边疆太子那边,就算是最后查出我是清白的,只怕我也少不得成为扰乱军队军心的罪人,何况她们不会那么轻松让我脱罪。” 在这里揣测也无益处,她只是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便让榕生回城,让她想办法截住明篱茵。 榕生要走,叶棋却拦住了他:“且慢。” 他说着,转头问江如鸢:“不知太子妃娘娘可有此地的地图?” “我带着!”绿银很喜欢这位仗义的江湖人,也很相信他。 如今听他要地图,赶忙回屋从江如鸢房间里将地图翻了出来:“郡王妃让奴婢带着的,说到时候要是想逃走也可好看看。” “这个周娥,想法还真衰……”江如鸢摇头。 叶棋展开地图,借着月光看了看,又问了北疆的方向。低头想了想,他便指着行宫边上一条小道,道:“这里,是那信鸽必经之地。” 叶棋说着分析了那里的地势,有树有水,地势开阔,适合鸽子休息补给,且往前数里就有驿站。 皇子们的信鸽都是由宫中的专人训练,总是沿着驿站而行。 江如鸢从不知这些,她听得直点头,在他说完之后,她才问:“大侠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截住信鸽?可……可我并不知,王府的信鸽是怎样的……” 她虽然自信记忆不错,可分辨鸽子,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自然不必劳烦娘娘,既然娘娘认为她们一定会用鸽子送信,那么我们便在外守着,把所有飞过此地的鸽子都抓住查看就是了。” 他说着,拿出一支鸟哨:“此乃寒兄送给在下的鸟哨,吹响此哨,可将方圆五里的鸟儿都引过来,榕生小弟轻功不凡,抓住几只鸽子,想来不难。” 说着,他便回头看了看榕生。 榕生当即表示没问题,江如鸢也点头。 她们没有多少自由的时间,在这里至多也呆不过两日,两日时光,想来也不凑巧遇见太多鸽子。 若她回去,就立刻禀告皇上说有人妄图惑乱君心,那信鸽自有皇上派人劫杀,就用不着她操心了。 几人商定之后,便立刻去办事了。 她们倒没等多久,就在寅时三刻,榕生就抓住了给凌嘉傲送信的信鸽。 江如鸢却没想到,她本以为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不想这才只是个开始。 看着手中密信,她神色复杂:“怎么会是她……” 第52章 截胡 “正妃,这信上究竟说的是什么?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绿银见江如鸢低头喃喃自语,说出的话却是断断续续的,她也不由有些紧张。 江如鸢脸色并不好看,她摇了摇头,只是将书信交给绿银。 那信是用簪花小楷写在三寸宽的纸条上的,绿银虽然识得几个字,可这密密麻麻的几行书信看下来,她头也犯晕,实在看不清上面的意思。 她只得将信交给叶棋,叶棋粗粗看了,也有些不明白,他只是将上面的内容,简单说了。 这信是用的王府大管家的口吻写的。 上面说,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告发太子妃操纵巫法杀人,并私自在房中行诅咒之事,欲危害齐凌国运。 上面还说皇上接到太子妃侍女举告后,立刻派人查明了事实,并当即没收了一只鹦鹉。那鸟已经在训鸟高人的训练下,将太子妃进日所作巫妖之事,尽数脱出。皇上已经命大理寺之人,将此事记录在册,太子妃也已被锁拿下狱,择日定罪,只怕逃不过秋后问斩。 太子妃涉妖已是事实,圣明不可违逆,总管怕此事牵涉王府众人,望太子能马上赶回来处理此事。 上面将江如鸢是什么时辰做的妖法,做法术是乞求的什么内容,共做了几次,做法的用具什么时候处理的之类小事,都写得十分详尽,让人看着也不由会信上两分。 上面虽然没有说明是哪名侍女告的密,但是绿银也差不多明白江如鸢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正妃莫非是怀疑柳珠?” 虽然她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与柳珠有关,可是那鹦鹉在江如鸢屋内,当时在场的只有她们以及柳珠姐弟二人,榕生与叶棋那时候都在,若是有旁人混进去,他们不会不知道。 并且那信上对太子妃近日所做的一些事情记述详尽,若非与江如鸢亲近之人是不会知道那么详细,能掐着江如鸢在屋内睡觉的时间,将那些作妖法的事情栽到江如鸢头上…… 而且上面说的工具,正巧就是她们那日用来吓走太监的,扮鬼的所用的工具,若不是她们自己人告密,明篱茵她们又怎么会知道那些工具呢。 “我不是不想相信她们……” 江如鸢看完了信,那上面是写得十分详细,甚至连她中毒,连续几日只能吃汤药流食的事情,都被诬蔑成净身,是施妖法所需的流程。 那几日,江如鸢虽然只能喝粥,但是厨房不知,下人为了给她补身子,每日都会送来很多进补的食物,虽然叫那些补品尽数分发给了自己身边人,周娥和柳珠都吃了不少,若非亲近之人,是不会知道她那几日只吃流食的。 越是不肯相信,越是想说服自己,可每每找出的理由,都会被自己推翻。 即便这些只不过是写来蒙骗凌嘉傲的,可上面的细节,实在太惊人,江如鸢怎样也做不到,去欺骗自己说这一切只是明篱茵她们自己猜出来。 绿银知道江如鸢是把柳珠,当成自己妹妹来爱护培养。如今这般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正妃,其实,其实奴婢觉得柳珠她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那一日你被抓走,她与奴婢一样十分着急,那不是假的,我们好几日不眠不休……”绿银见江如鸢伤心,声音也越说越小。 榕生在一边听着,不由冷笑:“柳珠定然不是那种被主忘恩的人,可她身边那个弟弟那个柳青就不一定了。这柳青我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他来了之后,柳珠也一直怪怪的,说不定她是被人蛊惑,受了柳青的蒙骗,才做出这等事情!” “柳青?”江如鸢被这事情弄得有些愤怒,听榕生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柳青这个人,那孩子的确是有些奇怪,在她跟前,话也不多,每次进屋子,好像总想在打探些什么似的,一直在四处不停打量。 之前他知道那还真是怕生不熟悉王府里的环境才会如此。如今想来,他的确有些古怪,也许真的是他…… 绿银听榕生这么一说,也觉得极有可能。 柳珠她是知道的,因为江如鸢曾经将她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柳珠一直把江如鸢视做自己的救命恩人,此后更将她当做自己家人般爱戴。 她实在想象不出她会做出这等背叛求荣的事情,那些事情柳青也有机会知道,这柳青与她们不熟,看那小子平日里就在她跟前畏畏缩缩的,这事情十有八九就是那家伙做的! 她越想越气,破口便骂:“哼!正妃还要怎样待他!好吃好喝的待着,还让侍卫总管教他练武!他怎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好了,你也小声点,外头还有侍卫呢。” 江如鸢冷静下来之后,理智也回来了。 “现在我们截下了她们送去北疆的信,这事情有一部分先机是掌握在咱们手里的。这封信,想来他们不会只送给太子一人,皇宫那边应该很快也会有消息,我们还是在想想怎么应对皇宫吧。” 信上说道,那是鹦鹉已经被带去了皇宫。 江如鸢被侍卫带走的时候的确没有见到过那只大鹦鹉,想来也就是那时候被柳青拿了出去。 信上所指证的,不论是咒法书籍还是施法工具,一切皆可轻松伪造,唯有鹦鹉的证言很难造假。 那鹦鹉虽然聪明,可它毕竟禽兽,不是人,说不出许多话。 她已经教过它一些东西,动物的记忆是有限的,鹦鹉更是靠死记学人语,江如鸢之前就发现了那只鹦鹉,记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 若是那些人要在这十日之内教会鹦鹉一大段证言,让它在皇上面前表演出来,想来也是很困难。 更何况若是鸟真的在皇宫,只怕也是皇上命人监管着,不会有人有那么多时间去教它说话。 那这一切的关键应该就在那个驯鸟人身上了…… 江如鸢想了想,转头定定看着叶棋:“叶大侠,这一次不论如何,我都要见一下那位流谷主!” 叶棋见她神色坚定,本想答应,可又顾及流高寒对皇家心灰意冷的事,他仍旧有些犹豫。 “叶大侠放心,我不会要求流谷主帮我,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 江如鸢都如此说了,叶棋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立刻休书一封,用鸟哨唤来送信的乌鸦,将书信带出。 不过半日,乌鸦即回。 可带回来的,却并不是好消息。 第53章 故技重施 “是他不愿见我?”见叶棋脸色不好,江如鸢脸色也严肃起来。 叶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许比这个还要……信上说他在皇宫。” “皇宫?!”江如鸢看着他,脸上也有些难看,她定了定引心神才说:“难道宫中的训鸟人就是他?” “……也许是。” 叶棋也不明白,他知道流高寒对“贵人”有多厌恶,最近也没听说灵师谷出了什么不能收场的事,需要借助皇家的力量。 流高寒为何会在皇宫。 江如鸢直觉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 应天府那里,大约也该有些动静了。 这时候她也不能回王府,明篱茵想必回去了,她看了看这别院,说大不大,说小也比一般宅子大一些。 长久无人看管的缘故,别院中充满了尘土和旁边汤泉传过来的硫磺味,满目荒凉,院中也是杂草丛生。 江如鸢仔细看了看别院,突然问道:“这里可曾有过什么闹鬼的传言?” 绿银她们一直围在这边,榕生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绿银看了看四周也不禁摇头。 明篱茵喜欢汤泉,可每一次她都是跟着太子而来,泡在清妃的池子里,太子事务繁忙,不常在这里住,她们这种不在明篱茵跟前得宠的丫鬟,是不能跟着明篱茵住下的,只能随着太子回王府。 她只听说,每一次太子离开之后,明篱茵其实并不是住在别院,而是住在旁边儿的行宫里。 清妃与明家给我密切,清妃在宫外的许多事情都是明家在暗中帮忙。故而她如此,虽是僭越,有清妃压着,下边的人也却不敢往上呈报。 江如鸢看见他们十分为难的样子,心中也知道他们是不知道什么了。她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圈过来,等他们就过来之后,她才道:“你们说,若我在这里做一场妖法,会有什么事发生?” “妖法?”绿银惊恐的抬头看着江如鸢:“您真的会妖法?” “当然不会!”江如鸢翻了翻眼,她见绿银似乎还是有些害怕,她也只好正色解释道,“不过,如果这里弄出什么鬼来的话,皇上定然会派人对此巡查,那么你们就有机会回王府里了!” “娘娘的意思是,围魏救赵?” 叶棋毕竟是江湖人,看的书多,脑子也转的快,立刻就明白了江如鸢的意思。 江如鸢点了点头:“我虽然没做错任何事,可毕竟现在是罪犯的身份,我毕竟是太子妃,总不可能一直是逃犯,迟早是要现身的。与其被他们抓回去,还不如我主动约他们过来,我拖着他们,你们就赶紧回王府,把柳珠给我带出去看着。” “是!” 事到如今,她们都没有其他的办法。既然江如鸢说的如此决绝,她定是有了好主意。 绿银想到柳珠还在王府之内,和柳青以及明篱茵在一块,迟则生变,她们也不敢耽搁太久。 商议之后,几人便故伎重施。 在别院里,也升起浓烟,召来行宫侍卫查探,让侍卫们自以为见到鬼,吓得回去京城通报。 江如鸢留在别院区内,她让人把她绑起来,她自己则吃了蒙汗药,假装被人打晕,捆在别院莲池中央的假山上。 她的周围还用朱砂胭脂等能染出红色的东西,画出一道道奇怪的图案。而他自己也忍着心痛啊,让人在自己裙摆上撒了点鸟血。 越是弄的玄乎,那些人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在做什么,她就是要让那些人以为她是被人利用来献祭的,京中鬼怪之说盛行,这里的一些侍卫想必也有听闻,他们一定不会将她就地斩杀,而是会叫醒她来问这事情的缘由,那么他就有机会瞎编乱造,请求面圣了。 果不其然,侍卫们来了,见到江如鸢竟然浑身是血的,被捆在莲池中央的假山上,她的周围还密密麻麻写着奇怪的符文。那样子,可把那些侍卫全都吓傻了。 那莲池中的假山离岸边,大约有七八丈的距离。那些侍卫竟是一个都不敢用轻功飞过去查看,他们派了五个人就连莲池团团围住,另外几个去皇宫通报。 江如鸢吃了蒙汗药还在睡着,好在叶棋用量精准,她睡了不到一刻钟,便醒来了。 醒来之时,外头的人正在议论她的事情。 那些人以她他没醒,就没有顾及声音大小。这里的侍卫是跟守卫城门的侍卫轮换的,对京中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他们正说的是昨夜京中发生的事情。 原来就在昨日夜晚,大约寅时,皇上突然开始审问不得那只鹦鹉,果然如同明篱茵给凌嘉傲的信上所说的,那只鹦鹉竟然“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你们说说这事情到底怪不怪,不过是区区一只鹦鹉,居然能向皇上招供,皇上还真就信了!” “哎,这不是说清妃娘娘近日在宫中做了不少功夫吗。我可听说了清妃最喜欢的一个外侄女明篱茵,可就在王府当侍妾,她从前可是太子府的侧妃呀,这好端端的就被降了位分,如今太子妃涉妖被抓,她定会使劲插一脚。” 不想那几个侍卫听了却哈哈大笑,他们道:“你是个笨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清妃跟太子妃之间有矛盾了,清妃怎么可能还动手呢?我小妹在宫中当差,她跟我说了,那一夜分明是云妃陪着皇上,二人屏退了旁人密审的!” “嘿,那这就奇怪了。这云妃娘娘素来与世无争,怎么她与皇上二人密审了鹦鹉,皇上偏就信了,还立刻下令对太子妃赶尽杀绝呢?” 江如鸢一直假装没有醒来,就闭着眼睛靠在地上,努力听着外面的对话,只是那几个侍卫说到秘密之处,便压低了声音,她实在听不清楚,只是听见云妃、夺嫡之类的。 就在她准备冒险往外挪的时候,别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原来是当日抓她的那个侍卫,带着一大批御林军闯了进来。 “犯人江如鸢在何处!”那人说话依旧是如此,不留情面。 江如鸢球球真可以去眼睛打仗,真的是为不想番余光一瞥,就看见那侍卫边上竟还跟着一个人,那跟着的人,正是柳珠。 第54章 回到京城 再见到柳珠,江如鸢心中有些复杂。她身上没有伤口,只是脸色不太好,就这样灰白着脸,站在侍卫后面,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如今还不能确定柳珠与先前的事情毫无关系,见此情形也没着急起身,只是躺在原地按兵不动。 莲池边上的侍卫指了指莲池中假山的方向,那为首的侍卫叉着腰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好个妖人!不在牢中禁闭思过,竟动用妖法,跑到了这种地方!” “大统领,小的们觉得此次事情,也许并不是那人做法,你瞧,她还被绑着,若这真是她自己想法逃出来的,又何必把自己绑了,丢在这种地方呢……” 这边的侍卫,都是经历过方才闹鬼事情的,对鬼神深信不疑,又见江如鸢躺的地方如此诡异,心中不由发虚。 听行宫侍卫这么一说,那侍卫长心中也是有些疑虑,只是他不愿别人弗了他的面子,嘴硬的强辩了几句,江如鸢在一边听着,只觉得好笑。 旁边是侍卫们,自然不敢拂了他的意思,于是都低头不语。 江如鸢闭着眼睛躺着,对他立威风没什么兴趣,她只当没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那人命人拿着梯子来,架在池岸与假山上,几个侍卫顺着梯子走过去,将她抬了出来,放在岸边的小亭子里。 连带着她们用朱砂混着描写的符纸,也都被侍卫撕了下来,整齐的码在了她身边。 刚才只是远远看着还不觉得,如今他们将人抬过来之后,就闻到了江如鸢身上的血腥味,侍卫们都是一惊,后怕的退了几步,结果又被那侍卫统领骂了回去。 柳珠一直站在那侍卫统领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切,也没有说话。江如鸢在装昏迷,不知柳珠如今是何表情,她听不到她的声音,心中愈发有些寒,她不知道柳珠是被人控制了,还是她真的…… 那侍卫统领在她身边走了几圈,似乎在打量她的样子,见到她真的被人绑得严严实实,心中也有些疑惑。 其实这一切也算巧,一开始为了防止有人救走江如鸢,他们将人从天牢转移到应天府,应天府许多狱卒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监牢里还有这么大一个罪犯。 上面的人发现江如鸢逃狱后,立刻派人查问,两方狱卒为了逃避罪责,只是说江如鸢说自己使用妖法从牢中逃走的,并未说明自己的监管不力,更是对,那是有人接走罪犯之事闭口不言。 那天牢的狱官,也都被他们上头的人处理好了。 所以就是为统领还不知道。这种人其实是被人救出来的,她还有同谋。 查不到缘由,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尽数往上报,如今这该怎么处置,全得看这侍卫统领的。 侍卫统领看着躺在地上的江如鸢,心中也十分复杂,他虽然想直接将这人犯斩首,之后便上报说,他已经将妖人斩获就可完结此事件。 可今晨,皇上召见了凉郡王,二人在御书房说了一会话,凉郡王离宫后,皇上竟又改了口说一定要活捉,不能见尸体。 其实此人活着死了都无什么大碍,毕竟那事情是证据确凿,也不怕她翻案。只不过,若是真的将此人带回去,那皇上必定会召见她。 她是自己使用妖法从应天府监牢中逃出去的,那她一定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是应天府而非天牢,若她向皇上禀明这事情,皇上一定会责怪他们为何会将人犯转移到看守并不严秘的应天府。 转移人犯的决定,是他私自下令做的。 皇上若是怪罪下来,那他这个侍卫统领的位子,只怕就要拱手让给他人了…… 就想着侍卫统领的眼神狠厉起来,他咳嗽一声,悄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柳珠站在一旁,将那侍卫统领所做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她心中也十分矛盾,她自然是不会让那侍卫统领伤害江如鸢的。 可昨日,青弟已经跟她坦白了他所做的事情,青弟也许是她在这世间上,最后一个亲人了,青弟为了保护她,险些命丧黄泉,她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青弟也是被人利用,如今贼人还在宫中,她实在不敢违逆那些人的意思,她害怕柳青再次受到伤害。 就这么想着,那侍卫统领几乎已经要拔刀出鞘。 江如鸢的性命是不能留的,他绝对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妖人,而丢了自己御林军统领的位置。 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他自己的手下一定是不会背叛自己的,行宫里的侍卫几年也见不到一次圣上,且这五个人看起来胆子都不大,威胁他们几句,他们应该就不敢这样说其他的了。 这人浑身都是血,他完全可以杀了她,然后呈秉皇上,说他们在找她之前,她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皇上本来也不喜欢这妖人,清妃更是视她如仇敌,江如鸢到时候就是死无对证,想来皇上顶多会责骂他一顿,他低头受了就是。 他前月才纳了新妾,前日,他的妻子又说自己怀了身孕,可不能在这时候丢了官。 这么想定之后,他立刻拔剑便要将江如鸢脖子砍断。 就在这时,江如鸢突然呻吟一声,悠悠转醒,她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冷笑道:“侍卫统领你还真是闲,好好的大牢不让住,这又是将我这次带来了什么地方?” 说着她翻身坐起,接着便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侍卫身后的柳珠。 柳珠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只是低着头,默默的退后了两步。 看到她这样做,江如鸢心中已经冷了下来,就知道这些事情只怕也与柳珠脱不了干系,不然这时候也不会不帮她说话。 那侍卫见她醒了过来,脸色一变,他立刻将刀收回刀鞘,居高临下看着江如鸢:“大胆妖人,你竟然还敢说本将军,你看看你这都做了什么好事!竟然敢在太子别院,施行妖法!” “大统领这又是想的什么新罪名,准备要扣到我头上?”江如鸢丝毫不惧怕侍卫严厉的语气,她只是坐在地上看着那侍卫,接着又淡淡扫了一眼柳州,脸色如冰寒冷。 第55章 反将一军 柳珠对江如鸢原本就有愧疚,见她这样看着自己,心中更是懊悔,也惧怕,只能更退两步,躲在大统领身后。 江如鸢并没有对她说什么,也没有追问什么,她只是看着那侍卫:“自从你如果想杀我,在这里杀了便是,不过我可要提醒大统领,我这人,人缘虽然不好,可多少也识得几个贵人,若您真的在这里动了手,我那些朋友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哼,你不过是一介妖妇,杀了你,是为民除害,你那些什么个朋友,有什么理由来找我!” 那侍卫虽然这么说,可他心中还是有些打鼓。 他知道江如鸢认识许多人,特别是那梁郡王妃更是那些人中最难缠的一个人,他动手了,要是凉郡王妃真的不肯罢休,要与他纠缠的话,他的地位只怕也是岌岌可危的。 江如鸢见惯了这种色厉内荏的人,她并没有把他的那些话当作一回事,只是冷冷看着他:“你要是想动手,那就动手,我也不拦着你,只要你敢。” “你这妖妇妖言惑众,最是能蛊惑人心,本统领不予你计较,来人,把这妖妇带回皇宫复命!” 江如鸢既然已经醒了,他就不能在动手,若动手时将江如鸢叫喊起来,将守在外头的行宫其他的侍卫引过来的话,他反而是得不偿失。 侍卫统领有些后悔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此时江如鸢已经被人带上了马车,他也骑马跟在后面,一行人迅速回了皇宫。 等那些人走了之后,榕生几人才悄悄从别院后墙翻了进来,也跟在几人之后,离开别院去了王府。 皇宫之中,皇上与清妃,云妃两位妃子同在大殿,江如鸢被人压着跪在殿外。 江如鸢原是江国侯嫡女,如今她虽然涉妖被捕,可太子并没有休了她,她仍是太子妃。 家丑不可外扬,皇上也不希望别人诟病皇家有如此妖人。故而他不公开,只是将人带入后宫,预备亲审此事。 侍卫统领将人带进大殿,之后便离开了,他们将大殿的门关上,皇上也命一众太监退下。 他亲自走到江如鸢面前,低头看着她,剑眉倒竖,十分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江如鸢并没有显露出害怕的样子,她原本就无罪,若是这时候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岂不是让人以为她做贼心虚,她抬起头看着皇上:“儿臣参见皇上。” “哼!你怎么好意思自称儿臣!你这等毒妇,怎配为皇家人!” 皇上听这句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此生最恨人在背后作妖法威胁他的皇位,而眼前这个人不仅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还如此理直气壮,倒像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 “皇上为何如此生气,儿臣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皇上若是闻信他人谣言,反倒吃了自家人的罪过,传出去可就要让天下人笑话了。” 江如鸢意有所指。 “听信他人谣言?那是他人吗?那是你的父亲,你的庶母告诉朕的!” 皇上原本对这些事情并不相信,只是江国侯是一国重臣,连他都如此说,他也不得不信上两分。 而且之后她还用妖法,越狱逃走。 这不是妖人又是什么呢! “这是因为低沉的父亲与母亲如此说,皇上便相信的话,那是不是天下的父亲母亲,过来说儿臣无罪,那就可判定儿臣的无罪呢?” 江如鸢说着更往前一步,抬起头直直看着皇上,眼中坦荡让人不由一惊。 “若儿臣做过,那儿臣自然可认,可没有做过的事情,儿臣又为何要认!是非,并不是在于别人口中,而是在陛下您的眼里,陛下,您难道认为我是涉妖之人吗?若真的会妖法,我又何必呆在这里做什么太子妃,若我真的会妖法,我从前又怎会受他人百般欺凌呢!” 江如鸢字字恳切,皇上听着,心中也渐渐冷静下来。 的确,若江如鸢真的会妖法,她从前就不会备受欺凌,险些丧命。虽然大病一场后性情大变,可这也在常理之中,她最近所做并不不妥,那本该就是她该有的样子。 “皇上相信我会作妖法危害江山社稷,可我又做了什么,是怎样危害了江山社稷呢?我不仅没有危害涉及,这些日子我的名声,不还为边关将士们鼓气了吗?” “一派胡言!” 清妃这时候也忍不住了,他指着江如鸢的鼻子,便骂道:“那些不过是你使的障眼法,你做妖法之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要如何狡辩!” 说着,清妃便一拍掌,一个身着青衣的男人拎着她那只鹦鹉就走了出来。 那只鹦鹉口中不停念叨着什么:“齐国天祸,大凌亡国!” 男人以黑色纱巾覆面,江如鸢虽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可也知道这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光看他一双狭长凤眼便知。 这人很高,皮肤更白,眼瞳带着淡淡灰色,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 江如鸢记得,叶棋曾经和他谈到过那个流高寒,那谷主是中土人士,可样貌却与常人不同,他俊美异常,特别是一双鸽子灰的眼睛,让人见之难忘。 “流谷主素来不喜皇亲贵胄,不想,竟也有这如今为皇家做事的一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入了谷主的眼,让谷主也甘心为之折腰。” 流高寒听她一语,就道出自己身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清妃,江如鸢也跟着看过去,清妃倒是不曾注意到那人的视线,只是掩着唇与一旁的云妃说着什么。 果然是她。 江如鸢心中冷笑,她渐渐转回视线,却没看到之后的事情。 “你认识他?”皇上没看出几人的心思,只是惊讶江如鸢竟然认得流高寒。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直直看着流高寒,唇角笑容愈发玩味:“数日之前,我曾想找一位训鸟人,帮忙训练我家这愚笨鸟儿,有人拼死向儿臣推荐了一位。” “哦?”皇上还从未听说过这等事情,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流高寒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警惕。 流高寒后退一步,他眼神冷了下来。 只听江如鸢朱唇微启,冷冷笑道:“儿臣遍寻此人而不得,有好心人对儿臣道,此人深恶庙堂。” 说着,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流高寒:“如今看来,那人倒是说错了。” 第56章 鹦鹉学舌 “什么,流卿你果真厌恶庙堂?” 皇上多疑,听江如鸢如此说,对这位外来的江湖人,也不由有些怀疑。 这流高寒是张玉秀母家哥哥张侍郎举荐的。 近日一直住在宫中,虽对他一直殷勤,可他却又总能听见旁人的风言风语,说此人乖张,对宫中一切不屑一顾,甚至还说他灵师谷比皇宫好千倍。 流高寒入宫之后便一直以以黑纱覆面,从不用真面目示人。皇上本不喜欢有如此怪癖的人,可听说此人御鸟术十分纯熟,甚至能通过操纵鸟兽帮人的打胜仗,于是才勉强接纳了他。 江如鸢这两句话,这正确挑得他的要害。 流高寒听见皇上如此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的确是不喜欢这些朝堂之人,尤其是不喜什么皇上。 皇上又怎么了,一国之君就了不起了吗?他是一国之君,可这并非他的能力可以胜任君王之位,只不过是因为他生在皇家,又运气好恰巧是嫡子而已。 面纱遮住了他的脸孔,他又低着头,其他的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只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平静道:“草民的确不喜欢庙堂,这是因为草民心系江湖,并不能胜任官位,亦不屑为官。” 流高寒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江如鸢:“只是草民不喜庙堂之事,一向不与外人言谈,不知太子妃娘娘是听谁人说起。” “一舟山庄,叶棋叶公子。”江如鸢淡淡笑道。 她话音才落,就见流高寒微微勾起嘴角,可她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接着说道:“说起这位叶公子还是儿臣的恩公,,前不久儿臣为寻训鸟人,在茶馆遇袭,便是那位叶公子仗义援手相救,” “叶公子还为此负伤,儿臣请了叶公子回王府,想好好答谢,不想却遇上了这些事情。”她说着,故作悲叹的“哎”了一声。 说罢,她又扭头看着皇上:“儿臣大约在王府也遇见了一些怪事,儿臣还来不及处理,就被侍卫大统领带去了天牢。如今恩公在何处,儿臣竟也是不知晓,关于流谷主的事情也是听恩公谈起过,见谷主在此,有些奇怪,所以有这么一问罢了,若是说错了,还望皇上与谷主不要见怪。” 这话说的极为巧妙,既挡住了他的疑问,又将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流高寒心中也不禁感叹,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江如鸢。传闻说这位太子妃是一个废物,美则美矣,可懦弱胆小,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如今看来,传言竟不可信。 江如鸢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颔首,对他微微一笑,果真是倾国倾城。 皇上还未发话,倒是流高寒先开了口:“这一切都怪不得太子妃娘娘了。我那位叶兄是个耿直的人,为他说上的那两句,他竟较了真。” “咳,即是如此,那也就是个误会,大家的误会解开倒也好了。如鸢,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浑身都是血?” 皇上很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不敬,流高寒这个江湖人士,心高气傲,不喜在朝为官就罢了,如今竟敢抢他面前说话,这要往严重了说,那便是大逆不道。 只是如今嫔妃与江如鸢都在这,他不想失了体面,只得转移话题。 江如鸢这时候心中轻松了不少,话题正在按照她设想的方式展开。于是她将自己在应天府监牢昏过去,接着就在别院醒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还着重说了一下,那些侍卫在路上说别院遇到鬼的事情,皇上听了脸色也暗沉下来,他不悦的看了清妃一眼。 清妃有些不甘心的低下头,她也不敢说什么。 这件事一直都是清妃母家人跟进的,皇上只知道江如鸢作妖法被抓后又越狱,却不知道中途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江如鸢说的有理有据,且她态度自若,丝毫没有心虚退缩之意,这皇上也不及多信一分,反而是清妃在一旁,心虚一般,不敢多言,让他起疑。 皇上立刻询问了她为何会在应天府,江如鸢自然说自己不知道,但她提出自己认出了天牢的一个狱卒,那是脸上长了大黑痣的人。 她七句真三句假的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又说那狱卒对她不敬,她负隅顽抗击退恶人,可她之后也因脱力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在别院,她本无辜,却要受人如此冤害。 江如鸢是时候的低头,轻声啜泣了两声,做出一副悲戚难受的模样。加之她近日瘦弱,如今红着眼眶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让人不忍苛责 皇上听得怒火中烧,他当时的确是让人下令将江如鸢秘密关押起来,预备亲自审问。 不想那些小人,竟然在背后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 江如鸢被关押的事,一直都是由御林军统领亲自督办的,如今不仅人换了监牢,而且人还莫名去了别院。 江如鸢说了自己一直被反绑着,皇上召行宫侍卫查问便知,皇上见她手上伤口淤青严重,就知她被绑了很久,也没找人问就相信了。 可那统领竟然半句也没跟他提过此事! 皇上气得要找人来询问,江如鸢趁机煽风点火。 “陛下可千万不要这么做,儿臣如今还是太子妃,虽曾被人所伤,可,那事情毕竟有伤皇家颜面,那时候大统领见儿臣那样,险些杀了儿臣,想来也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他不跟陛下提起此事,定也是为了皇家着想。” 清妃在一边气得牙痒痒,那大统领与她母家联系甚密,是她父亲一手培植上去的人才。 江如鸢这几句话分明是说那大统领居功自傲,找到了人不首先将人带回京城交给皇上,反而自己做主,要斩杀太子妃。 这事情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讳! 而她江如鸢三言两语,竟把自己说成受害人! 清妃眼神狠戾起来,她上前一步,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此事是大统领做错了,他自该认罚。” 说着,她回过头,狠狠剜了江如鸢一眼,再转头,她眼中已经是一片哀求:“可皇上……大统领,素来不是脾气暴躁之人,他怎会一见江如鸢就起了杀心呢,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皇上还有那只畜生,这畜生可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呀?” 正说着,那鹦鹉竟适时候开了口。 “杀了皇上!我江如鸢,一定要杀了那个狗皇帝!” 第57章 急转直下 江如鸢听见这话,忙转头看去。 只见那鹦鹉张着嘴,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还不忘记示威一般,竖着毛,对着皇上猛煽动翅膀! 那架势就好像是要扑出来啄人一般,皇上哪里见过这种事情,他猛的后退一步,便要呼御林军进来护驾。 流高寒连忙伸手拦住了皇上,他将鹦鹉放在一旁,那鹦鹉被他放在一边后竟也安静了下来,皇上这才定了心神,他不悦的看着流高寒:“流卿这是何意?” “皇上不必担忧,这鹦鹉刚才不过是听见清妃娘娘说的话,受到些许刺激才会如此。” 流高寒说着便看向清妃,清妃也立刻反应过来,她用手指着江如鸢,道:“陛下,您看,即便是畜生,也懂得天理人情的,也知道不能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在殿中大放厥词,颠倒黑白!” 江如鸢冷言道:“娘娘这话便是有趣了,那鹦鹉被拿出来也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它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生您一开口它便说话了呢?” 这时间的确有些蹊跷,清妃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红着脸,尖锐的斥责道:“你这贱人竟然还敢在此强词夺理!皇上,您看看,这江如鸢不过是太子妃,却敢对臣妾这一品妃如此说话,她眼中还有没有皇上,还有没有天威了!” 皇上闻言转头看向江如鸢,江如鸢仍旧跪着,昂着头没有丝毫退缩,见皇上看过来,他也只是微微移开视线,冷静的说:“清妃娘娘此言差矣,娘娘认为儿臣作妖法教会了那鹦鹉一些大逆不道之言,可这事情儿臣的确却没有做过,儿臣不过是为自己辩解,也顺便提出心中疑问罢了,娘娘怎会如此曲解儿臣的意思呢。” 清妃比次并未做好充足准备,她本以为江如鸢逃出去抓不回来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江如鸢竟然还能被找回来,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的。 凌嘉傲那边也不知收到书信没有,从边关至京城,快马加鞭也得十几日。江如鸢这种时候被抓回来,还如此巧言,让皇上相信了她的那些鬼话。 这用鹦鹉陷害的法子,原本就不是她想出来的,不过是偶然听见有人说了一个鹦鹉学舌反害主人家遭祸的故事,才想起这茬。 她原本也没抱希望,能借此扳倒太子和处置这江如鸢。 却不想事情竟如此顺利,一路便到了如今地步,她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也不敢多说,怕漏了破绽。 脑中不断想着对策,还会想出一个好主意,就听皇上说道:“如鸢,你现在还未脱罪,怎能如此咄咄逼人!” 清妃听见说话,便是心中一亮,她转头看向皇上,只见皇上亦是眉头紧蹙,正仔细盯着江如鸢的眼睛。 虽说这事的证据,的确不够严丝合缝,可这其中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诱导皇上自己想到的,加之江国侯素来没有参与这些争斗,是局外之人。 皇上对他很是信任,故而并不会全然相信江如鸢的辩解,虽说他如今态度有所软化,可这毕竟事关江山社稷,他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只要皇上不是完全相信江如鸢,那她们就有机会,清妃连忙软下身子,在一边道:“本宫虽说是太子的庶母,可本宫并不敢把自己当成太子的母亲,本宫毕竟是妃,太子乃是皇后之子,储君之尊。只是这宫中最讲究的便是尊卑分明,江如鸢你即便无罪,对本宫也不该如此啊……” 清妃此言,你就故意抬高了太子的身份,一边又指出江如鸢对自己的不敬,更搬出皇家尊卑来说事,这让皇上心中的愤怒更多了一层。 皇上本来就不悦与流高寒对自己的不敬,而今见江如鸢竟也是如此,心中又气又恼,语气也严厉起来:“江氏,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儿臣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故而失了礼数,还望陛下与清妃娘娘恕罪。” 江如鸢见皇上如此,心中暗道不好。 她也看得出来皇上并不喜欢刘高汉,却没想到皇上会将这怒气转嫁到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说说,此鸟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罢。” 皇上负手看着她,方才好容易多的一些柔和神色也尽数消失了,看那样子,仿佛她若是拿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他就会立即让人把将她拉出去斩首。 “是呀,江氏这鹦鹉可是从你府中拿出来的,一到宫里便送到了皇上面前,这高人入宫不过小半个时辰,皇上就听到了这些大逆不道之言,你可不要说,这是有人在区区半个时辰中,便教会了鹦鹉说这些话。” 清妃更是得意,她挑起眉毛在一旁质问。 有了先前的失败,清妃更谨慎了一些,这一次她并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选择了与江如鸢相同的方法,将这其中的问题,不着痕迹的丢给江如鸢去解释,让她烦恼辩解,而不是将问题揽到自己身上。 “若是有一位天下闻名的训鸟人教它,在半个时辰之内学到这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如鸢说着又看了一眼流高寒,不想流高寒却笑着摊了摊手:“太子妃娘娘这话就错了,这些话可不是草民教给它的,因为草民在训练这只鸟说出它近日所听到话的时候,有皇上派来的公公在场,草民是如何训练这鸟说出实话的,其中有无悖逆之事,只需叫来公公一问便知。” 说着,他对江如鸢颔首,若有所思的笑道:“太子妃娘娘莫不是想说要公公也是草民训练好的?” 江如鸢低头不语,她认定这些话是流高寒教给鹦鹉的,不想鹦鹉入宫竟有皇上身边的公公看着。 鹦鹉之前一直在王府,她一日有半日都看着,若是有人教它这些话,这么久了她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它从未说过那些话就说明它在王府并没有被人教授这些。 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江氏,你怎么这时候却不辩解了?”清妃在一旁冷笑。 江如鸢不理会她,她抬头看向皇上,不想皇上竟不看她一眼,就冷声道:“看来你是没什么想说的了,朕不为难你,只要你说出你是如何作妖法,如何威胁朕江山的事情,赐你一杯毒酒,给你留个全尸。” 第58章 陷入陷阱 “这毒妇不把她拉出去五马分尸,已经是皇上最大的恩典了,如今皇上竟还肯留你全尸,是皇上仁厚。江如鸢你还不赶紧说!你究竟做了怎样的妖法!” 局面一瞬扭转,清妃也立刻得意起来。 江如鸢知道自己不能退步,她仍旧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并数次解释披头这鹦鹉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根本不知道,因为鹦鹉在王府中从未说过这些话,这些事情只是求生王府仆人,就能清楚。 “哼,相王府的仆人求证这种话,你还敢说。京中谁人不知一大病一场后,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在王府好一顿威风,太子离京之后,你更是私自做主赶走了王府不少的老人,换了新人入王府伺候,想来王府中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吧,你觉得他们会说出对你不利的话?” 清妃冷笑,她看江如鸢不说话,心中更是得意,她知道江如鸢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辩解,就算她说自己没有在王府招人的时候动手脚,只怕皇上也不会相信。 如果皇上真的招来王府的仆人作证,她也不怕,她手上还有一个柳珠呢。 那丫头的弟弟原本是伺候林蝶文的小戏子,那小子看起来懦弱,不想对林蝶文还挺衷心。她不过是找人骗了那小戏子,说是江如鸢要害死林蝶文,并将一封模仿林蝶文笔迹所写的告密书信,交给他看,他不识字,只认得林蝶文的画花押,见到花押,他就毫不怀疑的相信了。 林蝶文一死,那孩子如今便只相信张玉秀了,要利用他的信任去控制他,简直易如反掌。,只要抓住柳青这个不放,就能威胁柳珠为自己办事。 说来也怪江如鸢自己傻,找人的时候也没有好好调查清楚自己侍女的背景,就放任这样的一个人呆在自己身边。 京中许多人都知道她有两个侍女,这个柳珠脾气火爆,态度强硬,在外面也露了不少的脸。 再加上上一次江如鸢中毒之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她那两个侍女自然更是为人所知了。 到时候皇上要找人的询问,她就让人将柳珠带来,反正这是江如鸢的贴身侍女,皇上也不会起疑。 只要让柳珠证明这鹦鹉的确只有江如鸢一人教过,那任她江如鸢再怎么巧舌如簧,在这件事情上,只怕皇上也不会相信她一字半句了。 江如鸢虽然知道清妃在打什么样的主意,柳珠如今已经被清妃的人所控制,不论他是不是不真的背叛了自己或是有什么苦衷,反正她绝对不会像从前那样自己一心不二。 若是柳珠过来作证,说她使用妖法,只要一句,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洗清身上的罪了。 正想着让皇上请用管家为自己作证的时候,云妃却突然站了出来。 云妃是跟这件事情是最没有关系的人,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 只是皇上近日为此事烦忧不已,一直都是云妃在一边宽慰,她多年来与世无争,皇上认为她不会偏私,于是就让她在旁边站着,也好帮他辨认,在这件事情上究竟谁说的真话,又是谁说了假话。 故而云妃在这时候站出来,江如鸢心中也没有太大警惕。 云妃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更不喜打打杀杀,想来此事,她也会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聊的态度来解决罢。 只见云妃微微躬身,朝皇上福了一礼,平静的说道。 “这事情本不是臣妾能够参与的事,如今太子妃坚持说自己不被冤枉,可这许多证据又证明太子妃确实做了大逆不道之事,那不如就将太子妃贴身的侍女请过来,现在在宫中好好训问。” 说着,她咳嗽了一声,好像身子不太好的样子,皇上赶紧搀住她,她微微一笑,接着才说:“这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应该是她最信任的人,向来不会故意陷害太子妃。,不过再如何,那也是皇上子民。以皇上天威镇压个小小侍女,让她们说实话,定也不是难事。” 皇上听见此话,觉得甚有道理,他立即就派人去江如鸢身边的侍女。 江如鸢立刻要反驳,不想外头的侍卫统领已经将柳珠带了进来。 有时会在大殿之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一下,江如鸢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感觉道她浑身都在发抖。 果不其然,清妃上前便问柳柳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柳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清妃着急想动手打她,云妃却拦住了她。 云妃为人温和,她蹲下身看着柳珠,帮她拨开鬓边的乱发,温柔的说:“你别害怕,我们只是问两个问题而已。” 之后她便只问柳珠知不知道这鹦鹉在王府是谁调教的,又问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在江如鸢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近这只大鹦鹉。 柳珠本来以为他们让她过来,是为了陷害江如鸢的时候需要她在皇上面前说一些违心的话,她原本打定主意一问三不知的,她不能不管柳青死活,可更不能害了江如鸢。 不想皇上竟然只问了这些话,她心中不由放松下来,于是点头将事情都说了,她说这鹦鹉十分有灵性,进府之后便只呆在江如鸢身边,其余人要是跟它说半句话,都会被它啄脑袋。 几杯取消听得心中发寒,可她又不便当场反驳指责什么,因为柳珠说的都是实话。 可偏偏就是这些实话,在一些前提下却就变成了大假言。 皇上听完以后是勃然大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如鸢,语气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也没有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的贴身侍女都已经证明了,没有人可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教这只鹦鹉说话,刚才鹦鹉说的那些话,也就是只有你一个人教的!” 正说着,果然的鹦鹉又适时的说了两句。 柳珠听见鹦鹉说的话,不由得张大了眼睛,她立刻要反驳说这些江如鸢不知情,不想清妃竟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就命人将她拖出大殿。 “这丫头是江如鸢的贴身侍女,她知道江氏在谋划这等大逆之事,竟也不阻止,想来也是心术不正之人!来人,把她拖下去掌嘴!” 第59章 救兵 清妃做这事情,原本是有些冒险的,只是皇上现在没心情管一个侍女的事情,也就没注意清妃的反常。 他如今只是看着江如鸢,眼中充满了杀气:“江氏,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危害江山社稷,肆意攀咬他人,朕都险些被你蒙骗!来人把这毒妇拖入慎刑司拷打,她这事情来龙去脉全都问清楚!” 听到这句话,江如鸢猛然瞪大眼睛,她站起来便要说自己毫不知情,不想此刻侍卫推门而入,一把就用布蒙住了她的嘴巴,毫不留情的将她拖了出去,她用力挣扎却怎样挣扎不开。 正在绝望之时,一个人突然抓住了她身边侍卫的手,侍卫吃痛叫了一声,便松开了江如鸢,江如鸢猛的转身想跑,不想却一眼看见了身后的人。 他冲她微微点头,接着就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江如鸢鼻子一酸,眼眶一下红了起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凌嘉傲。 “儿臣参见父皇。”凌嘉傲大大方方的拉着江如鸢走进殿中,他朝皇上行了一礼,接着又朝清妃云妃二人行了礼,之后便站定在一边。 这些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时候回来,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什么。 皇上有些意外的凌嘉傲,上下打量一阵,发现他衣衫有些凌乱,脚上还沾着尘土,便知她是匆匆赶回来的,于是他问:“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北疆的事情如何了?” “回父皇的话,边关将士们近日士气高昂,前几日已经连退军数十里,此役我大凌大获全胜!大捷喜报已经在路上了,儿臣这是特地赶回来,想将这喜事提前告诉父皇知道,不让父皇多忧心几日。不想回府中听说如鸢出了事情,于是也没来得及换衣裳就入宫了。” 说着,凌嘉傲回头看了一眼江如鸢,江如鸢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安定了不少。 总管家说得可怖,他那样简直就像是江如渊鸢已经被处死了似的,所以他才匆匆忙忙赶来,一见她果真又清减了不少,心中也不由有些酸疼。如今见她安心之后,凌嘉傲也放心下来也微微勾起嘴角。 他说完后,没有看皇上,而是转头看着清妃:“只是,儿臣现在还不知晓如鸢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竟让父皇如此大发雷霆。” 清妃一看凌嘉傲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脸上也不由得一青,她不悦的皱眉,语气也不好:“你的正妃做了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吗?” 凌嘉傲却不理会她的挑衅,只是挑眉轻笑:“儿臣这几日一直在忙于边关战事,故而军京中之事,知晓得慢了一些,还望娘娘勿怪。” 清妃见凌嘉傲心中便有一股气堵在心口,若不是因为这什么战事,凌轩墨也不会被派去守灵! 不过就算他得胜归来又如何,今日他也救不了江如鸢! “哼,你的好正妃,可是在王府做出危害皇上危害我齐凌的大事!说起来,这一次本来是皇上要御驾亲征的,不巧皇上突然病了,这才让你去,莫不是……你对此事心生怨恨,巴不得皇上早点死,所以才让江氏在府中做这些不法之事吧!” 清妃一向不喜欢凌嘉傲,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原本皇上都已经站在她这边了,凌嘉傲突然这么一搅局,加之边关大捷的喜事,让皇上坚定的心似乎又动摇了一些。 她可不能让江如鸢趁这个机会脱罪,心思一转,故意挑起皇上与太子之间的龃龉。 皇上其实并没有病,他这一次之所以没有遇见新生,就是听说了一些传言,说自己万一死在战场上,皇位便是太子的了。 听说那时候太子也主张御驾亲征,他心中更是怀疑这才派太子带他前去战场。 如今重新听见这话,他又勾起往事,心中也颇为不悦。 他原本就不太喜欢太子,先是因为他不喜欢皇后,而后是因为太子性格乖张,形事也有些太过狠厉。 且太子参与国政以后,大臣们对太子行为处事是赞不绝口,连连夸赞他是贤王。甚至有人在私下议论,认为太子只比他更适合做皇帝,加之后宫清妃挑拨,长此以往,便就让他对太子更为恼火。 一想到这一次的事情凌嘉傲也许会参与其中,他心中看着凌嘉傲的眼神也带上了化妆,问道:“你这次回来真的只是为了报信吗?若是不想让朕久等,只让人快马加鞭的递过来就是了,何必你亲自赶来?子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参与到这中间了?” 皇上说完之后顿了顿,他看了流高寒一眼,咳嗽一声,又说道:“你是朕的儿子,若是真的一时想不开,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朕会原谅你的。” 流高寒不屑的冷笑,这皇帝明明都已经怀疑自己亲子,却又偏偏要在他这外人面前,做出一副慈父模样。 真是虚伪。 凌嘉傲注意到流高寒,他皱眉看了他一眼,就转头看着江如鸢,想让她解释。 江如鸢不好开口,她只是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清妃,又看了那鹦鹉。意思是说流高寒是清妃先来,利用鹦鹉陷害她的人。 凌嘉傲心中有了答案,微微点头。 不想这时候,清妃也看到了他们的互动。 她心中有些着急,这凌嘉傲她是一个极不好对付的。若是这时候给他们找到机会分辨,只怕这事…… 清妃有些焦急,她下意识便看了看那鹦鹉,她是知道那鹦鹉本只是凌嘉傲买来给江如鸢逗乐的。 其实这本不是什么大逆得事,若非张玉秀的哥哥正巧遇见了这么一个精通训鸟术的男人,加之又听了那故事,她也不会想到利用此事来扳倒江如鸢。 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既然江如鸢已经倒了,凌嘉傲又正巧竟然在这时候依照她先前的计划回来了,她正好就可依照其先前的计划行事了! 想着,清妃得意起来。 见凌嘉傲要解释,清妃赶紧清了清嗓子,抢在他之前,尖声道:“说起来这只鹦鹉,就是太子送给江氏的。太子在边关打仗,如此繁忙之际,竟然还能想着买一只鹦鹉送回来,说居心还真是让人看不清楚。” 皇上听见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他看着凌嘉傲,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眼中甚至隐隐透出了杀意:“太子,清妃说的可是真的?” 第60章 腹语 江如鸢一听不好,她赶紧拉了拉凌嘉傲的衣袖,左右摇摆,想让他不要承认此事。 不想凌嘉傲却点了点头:“是真的,这鹦鹉的确是儿臣在路边看到觉得有趣,所以买来让人送回来给如鸢解闷的。” 这鹦鹉是他在边关一个小镇上看到的,因为十分机灵通人性,他想着江如鸢如今中毒,在病中定是无聊,所以才起了心思让人买了送回去,不想竟然会引发这样一件事情。 皇上听见这话脸色更加不悦,她厉声呵斥道:“你可知罪,你怎么会突然要送这样一个东西给江如鸢,你说你们是不是在背后算计,要谋害朕,然后夺走的皇位!” “父皇此言何意?”凌嘉傲看着皇上,立刻露出一副怯懦的表情。 他知道皇上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逞强,他也无意在这时候凸显自己的能力与傲气,于是只得假装惶恐,颤抖着嗓音说道:“儿臣已经是太子了,若是儿臣不过是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许是情有可原。可儿臣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吗?” 这话说的也是太子原本就是储君,只需要等皇上死后,即可继位成为皇帝。 皇上脸色才有些许缓和,不想听见云妃的一句,脸色又更黑了。 “是啊,太子殿下,你既然已经是太子了,又何必如此心急呢?”云妃在一旁叹气,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这句话可算是正对了皇上怀疑的心思,皇上此刻已经全然没有方才听见边关喜事那般的高兴了,他看着凌嘉傲,语气更冷:“你说!朕还要如何和对你们好?逆子!” 凌嘉傲冷冷看了云妃一眼,这云妃只是后退一步,低着头,仍旧是一副伤心的样子。 他看不出什么,只是心中隐隐觉得她有些不对。 皇上仍在生气,他也不能太过张扬逆背,于是只能跪在地上,说道:“父皇明察,儿臣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说着,不想那鹦鹉,却又开始说起话来。 “到时候我就是皇后了,我就是皇后了。” “太子果真好计策!” 江如鸢听见这句,注意,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她猛的流高寒看过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冷冷的说:“流谷主,你的腹语术还真是不错。” “什么腹语术?太子妃娘娘说的什么?草民倒是听不懂了。”流高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江如鸢这么快就能猜出,这其中做的手脚。 “呵,流谷主还要狡辩?”江如鸢也不理会他,她直接上前去,一把将鹦鹉笼子提了起来,用力的摇晃了两下。 鹦鹉在笼子里面被摇得东倒西歪,她扑着翅膀,张着嘴要啄人,嘴里也不断吱吱叫着,可却半点人声也发不出来。 她将笼子提到皇上面前,冷笑道:“皇上,鹦鹉方才说话跟利索,可怎么如今都不说话,连叫声都如此细小呢?这难道不是因为这鹦鹉本就不会说话,先前那些不敬之语都是流谷主用腹语说出来的?”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那鹦鹉,想确认那鹦鹉是否被人动了手脚,突然,她皱起眉道:“不对,这不是儿臣的那只鹦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有人在皇宫中偷偷换了你的鹦鹉?!这种事情也真亏你说得出来,皇宫大内天子眼下,怎么会有人敢做出这种事情!” 清妃说着,讥讽地看了江如鸢一眼:“莫不是,你觉得推脱不了罪责,所以想来一个死不认账?” 清妃不知道其中缘由,她认定这就是江如鸢的鹦鹉,于是冷笑道。 江如鸢却不打算理会她,她低头仔细打量那只鹦鹉,虽然的确和凌嘉傲送过来的那只,没有太大区别? 可仔细看,却还是能看出两只鹦鹉的不同,这只的眼睛微微发红,而她的那只眼瞳是漆黑地。 她将鹦鹉笼子放在地上,转身对皇上说:“皇上,这事情究竟是如何,还有待查证。” 清妃冷笑一声,以为她是想拖延时间。 她也勾起嘴角,淡淡瞥了流高寒一眼,继续道:“不过,如何查证其实并不困难,儿臣认为这只鹦鹉它是不会说话的!皇上可以说两句话让它跟着学,儿臣断定她是学不出来的!” 流高寒听见这话,心情微微放松了一些,他拱手道:“皇上有所不知,这鹦鹉学人说话的速度会越来越慢,这是此时皇上要教它说话,只怕也需要两日。” “就是这个道理!我看江氏,你这行的都是缓兵之计罢!”清妃适时插话。 凌嘉傲护着江如鸢,他站在她面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让她坚定了心神。 凌嘉傲并不愚笨,他听了这些,也立刻知道了其中诡计。 于是他直腰背,对皇上拱手道:“父皇,既然这畜生现在学不会,那莫不如就让它,说两句从前学过的话。” “这倒没什么不可的,只是那些都是大逆之言,皇上只怕不愿听……”流高寒微微颔首,不疾不徐地说。 皇上想起那些话,脸色也不好,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流高寒的话。 江如鸢轻声对凌嘉傲耳语了两句,凌嘉傲微微勾了勾唇角,暗中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同意。 江如鸢便上前去,将那鹦鹉提了起来,她将笼抬起放在皇上面前,自己念起了伤寒论的第一章。 果不其然,那鹦鹉听到她念的伤寒论,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江如鸢嘴角笑容更大,她略带得意之色看着流高寒。 流高寒不知其意思,便见她回头对皇上说道:“皇上,儿臣近日喜爱读医书,在王府中也曾教着鹦鹉念药方,王府中人皆知晓,凉郡王妃也曾听鹦鹉念过,皇上可派人去查证。” 鹦鹉会念药方的事情,皇上也有所耳闻,那是一个大臣在谈笑时候说的。 他点了点头:“朕知道这事,不必查证。” 江如鸢颔首笑道:“从前那鹦鹉每听见儿臣念伤寒论,便都会跟着念上两句,而如今,它却没有丝毫反应,这就足以说明这只鹦鹉并非儿臣那只!” 清妃脸色一变,她狠狠瞪了流高寒一眼,不想这却正被皇上看见了,她立刻低下头,背上隐隐冒出冷汗。 第61章 反贼 见皇上心中起疑,流高寒也警惕起来。 其实那人已经跟他说过那鹦鹉会念药方之事,只是他以为这只是传言。 入京前,他便听闻太子妃是极其懦弱之人,更没听说过她喜欢什么医书。且她曾数次被人毒害,脸上更是被人下了毒才烂掉成为远近闻名的无盐丑女。 她若是真的会医术,定不会让人如此欺负,且他自己也知晓一些方子,若是有人要它背药方,他自然能背出来,故而并没有仔细查问这事缘由,不想这竟是他最大的一个失误。 皇上皱眉低头仔细看了看鹦鹉,心中有些疑惑。只是事已至此,谁说的话,他都不会当即相信。 凌嘉傲深知皇上性子,便站了出来,笑道:“其实要查着这些事情都并不难,儿臣听说花鸟市场中有不少训鸟为生的人,若是让人找几个过来看一看便能知道孰是孰非了。” 说着,他看了清妃一眼,悠然笑道:“他们的技艺也许不如这位先生高超,但让他们瞧瞧这鹦鹉会不会说话,定也不是是件难事。” 皇上一听有理,于是立即派人出去找训鸟人来。 京城城东,有一条专卖花鸟的街,名为罥袅街,那太监去找,一问发现这里训鸟的果然不少,他粗粗去在街上走了一圈,顷刻便找了好几个过来。 那几人围着鹦鹉一看,便纷纷摇头说道:“回禀陛下,这是鹦鹉的确是不会说话的。” “这是为何!”皇上挑眉。 清妃也立刻追上面,指责道:“你们这几个人不会是技艺不好,所以看不出来吧,你们不过才看了几眼,凭什么如此肯定!” “这,这草民们不敢有所欺瞒啊……陛下,娘娘请看,若是寻常学舌鹦鹉,它们的舌头都是被剪成了与人舌一样的圆形,而这只鹦鹉的舌头是尖的,故而它并不能学人说话。” 那几个训鸟人说着,便将鹦鹉抓了出来,扳开它的鸟嘴,让皇上看里面的舌头,果然看见鹦鹉的舌头尖尖的,并没被修剪过的痕迹。 皇上见状,也一下明白过来,他转头看流高寒,再没有犹豫,呵斥道:“流高寒!这下你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罢,你为何要污蔑太子!” 凌嘉傲也冷冷逼问:“本宫也想听听,本宫是如何得罪了了这位高人,你也要如此陷害本宫。” 流高寒这时候看了云妃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漠,那冷漠转瞬即逝,江如鸢虽注意到了,却不知他为何会如此。 正欲询问,就见他勾起嘴角哈哈大笑。 事已至此,他虽有后悔,却并不害怕。他走到皇上面前,冷笑道:“怎么回事?呵,因为这原本就是要陷害你儿子设的局!我就是要你这蠢皇帝,听信谣言手刃亲子,被天下人诟病!” 他说着眼中浮现出癫狂之色,话已说开,他手指着皇上鼻子: “十年前,我一时起性,去北漠游玩,不想却遭遇险境,幸而被北元公主所救,此后我们二人陷入爱河,原本都要定亲了!不想就是因为你,三年前,你让人攻打北元,他们不幸战败,元帝不得已,只能将公主远嫁和亲。” 流高寒说着,右手握紧,凌嘉傲立即也警惕起来,也不由握紧腰间长剑。 “她是公主,要为国和亲,我即使不愿意,也无法改变,可是昭宁嫁过来一年,只有一年,她就被虐待至病逝,你让我怎能不恨!” 话才说完,他便立刻抽出手中匕首向皇上挥去。 凌嘉傲立刻抬剑挡住他的攻击,不想这流高寒竟冰冷一笑,手上一翻,立刻将匕首,往自己脖颈上一抹,血如柱喷出,他倒地而亡。 “反贼,都是反贼!来人,把这反贼给朕拖出去!”皇上厌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让人拖出去以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清妃。 清妃脸色煞白,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皇上,这事情臣妾是不知情的啊!这,这事情都是张玉秀的哥哥做的,是他找人来,臣妾不过是顺水推,不,臣妾是听见有人竟敢在王府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才让人调查的!” “哼,这是朕的皇儿!他们是太子与太子妃,怎么会谋害齐凌,做出这等谋逆之事。朕看,是你太过心急了罢!” 皇上嘴上不说,但心中是明白的,清妃一直希望凌轩墨做太子。 此刻知晓流高寒是别人派来诬陷江如鸢的,便认定这是清妃为了扶凌轩墨上位做出的。见江如鸢与凌嘉傲都看着,他也不能什么都做,于是不顾清妃的请求哭诉,只让人来将她拖了下去。 江如鸢看着哭闹不休的清妃,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她只觉得此人太过愚蠢,有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只是那流高寒也未免太不正常了…… 这么一个江湖人,竟然被人轻易的带入皇宫,在宫中这么久,居然没任何人想起来去查看他的底细。 留这么一个人在皇宫中,他这几日就在皇上的身边,流高寒对皇上如此仇恨,他在这里,岂不是说皇上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究竟是谁会恨皇上至此? 清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方才地意外,不是装出来的。 宫内是内务府总管负责管理后宫诸事,外来之人的身份也一直是他们在核实。 之前的内务府总管是清妃的一个亲戚,不过在几年前那人做错了件事情,惹得皇上大怒,他被推出斩首,两个儿子流放,妻女被发配为奴。 那事在京城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清妃也险些被牵连。 本来听说是换了一个极负责之人做总管,可流高寒这样的人入宫,他竟也没有查查此人底细,如此想来,那总管也许,也是他的同谋…… “这一次是朕误会你们了,如鸢,你脸色不好想来是累了,快回去休息罢。”皇上对二人有愧疚,此刻也不希望落个无情的名声,于是宽慰了两人几句,就让人送他们回王府里。 他们离宫之后不久,宫中就传来消息,清妃也被禁足宫中。云妃不过是帮忙说了两句,倒没有什么大碍之事,小惩大诫,被罚了半月俸禄。 第62章 神秘身世 宫中竟然混了贼人进去,这让皇上大怒,要彻查反贼,这几日京中也是人人自危。 江如鸢回去之后,就把自己的揣测告诉了凌嘉傲,凌嘉傲也觉得这事实在奇怪。 那流高寒未免也太过奇怪了,他称自己对皇帝有仇,最后却反而还假借刺杀之名行自杀之实。 他留在宫中的时间不短,有很多下手的机会,害了他心爱之人的是皇上,而非凌嘉傲,它到底有什么理由去针对他,难道就为了让皇上担一个杀害亲子的罪名? 且不说皇上会不会杀人,他回来分明是临时起意,依照那人之言,仿佛是早就知道他会回来一样。 凌嘉傲细细问过此事之后,发现这件事情缘起于,那个戏子的死。 “你不觉得可疑?”凌嘉傲挑眉看着,坐在一边的江如鸢。 江如鸢原本是不会怀疑林蝶文这样一个被害之人的,可这些事情实在太过蹊跷,而且柳青也牵涉其中。 还有柳珠,柳珠自那日之后便失踪了。 她后来派人去宫中找过,可得到的消息却是,那日柳珠被拉出大殿后,就被侍卫拖出了皇宫,坐上一辆马车被人带走了。 问了守城门的侍卫,可她们却都不知马车去处。 另外在府中养伤的柳青也突然就不见了,这兄妹二人在王府之中的东西,也都尽数被人拿走了。 那人自称是皇宫的人,所以总管也没有拦他。 但凌嘉傲听后,差人去宫中去问过,宫中之人却说,从未派人来拿过什么东西。 “好了,此事我已派人仔细去查探,你不必担心。”见江如鸢眉头紧蹙,凌嘉傲知道这是事关她的贴身侍女,想她也许是在伤心,于是也打消了打趣的念头。 江如鸢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那戏子有问题,派人去查了吗?” 听她的语气,倒像是在质问他。 凌嘉傲不由好笑,他还真是小看了他,见她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他颇为无奈,道:“早就已经派人去了。” 林蝶文乃是江南名角,查他的身世,想来不难。 本以为几日就会有结果,可不想,他们却在这件事情上碰了壁。 原来林蝶文虽然是名角,可他是一曲成名,他什么时候进入戏班子的,从前是做什么的,一概查探不到。 就连那洪家班的戏班主也在,也被人追杀,此刻已潜逃出境,想来是藏身别国了? 戏班子早就散了,其余戏子,或是投靠其他戏班,或是做了丫鬟奴仆。 得到回报的时候,江如鸢心中是怀疑。 这看起来不过是一种小小的陷害,可身处其中的人或死或消失,竟然一个也查不到。 这背后……也许还有什么更巨大的阴谋…… 只是如今时机不对,此役凯旋的事,已经传回了京城。 皇上大喜,不仅大赦天下,封赏有功将士,对凌嘉傲加以表彰,还特别赞扬了江如鸢,并将宝库中许多东西赏给了她。 之后,更是追封江如鸢生母为一品诰命夫人,为她修葺坟莹。 江如鸢因此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各家官夫人接连来探望她早就好了的伤,各种名贵药材,更是如雪花一般飞向了王府,她的屋子都堆不下了。 那一日之后,回到王府,她去地牢里看了明篱茵。 明篱茵果然已经被送回来了,她对江如鸢的恨意更深,只是如今江如鸢毫发无损地出来,她也不敢说什么不敬地话,害怕她趁机报复自己。 其实江如鸢对报复她没太大兴趣,他已经将那一日,明篱茵联合清妃,准备偷偷给凌嘉傲送信的事情,告诉了凌嘉傲,这女人自有凌嘉傲料理,她不必插手。 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两日,可她毕竟住在王府,就算称病谢客也不得清静。 那些个达官贵人们近日都纷纷往王府中走动,她身为正妃也不免出去招待,一笑就是一整天,实在太累了。 这一日凌嘉傲正好不在,她趁着夫人们还没来,她赶紧带着侍女,逃出了王府。 路过郡王府,她发现那里倒是冷清了起来。 她问了侍卫,知道周娥在府中,于是她干脆就不请自来,去郡王府做客。 不想进了内院,却看见周娥在卧房中,红着眼睛,看着她来了很是意外。 不过见她来看她,她也高兴,擦了泪,就拉着江如鸢的手抱怨:“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快到之后就把我这个朋友给忘记了呢?” “我哪敢忘了你,要不是你去王府,我或许已经死在牢里了。”江如鸢对她的援手很是感激,早就将她当做挚友。 她见她没有往日生气,想问她,周娥看了出来,却转移了话题:“说起来,那是我本来是要让你去要方子的,上次没要到,这次呢,你带来了没有啊?” 见她不想说,江如鸢也不好问,她只是笑道:“开方子也得先给你把脉才行啊,你今日怎么脸色如此惨白,来,手伸过来,我给你瞧瞧。” 江如鸢说着便伸出手要去拉她的手,不想周娥却突然一躲,她有些奇怪,一把抓住周娥的手,掀开衣袖一看,只见上面全是细小的划痕。 虽然那些划痕都已经结疤了,可那样密集,让她也不禁诧异,周娥是郡王妃,又不是寻常农妇,是不用做粗活的,她忙问:“你做了什么,怎么手上都是划痕!” 周娥想抽回手,江如鸢却不让。 她无奈之下,才苦笑道:“我不过是想做饭做菜,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些,在厨房中呆了一天,就多了这些伤……你就别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好了。” 周娥不愿多说,江如鸢再勉强也问不出什么。 她心中有些无奈,原来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有如此时候。本以为她是最无忧无虑之人,可这世间又怎么会有人真的不得已。 这么想着,她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柔软。 “好了,这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快来我给你把把脉。待会儿,我再让绿银给你送几贴膏药,你这手娇嫩得很,留下疤痕不好了。” 周娥也很怕留疤,于是赶紧点了点头。 江如鸢给她把脉,只觉得她脉象虚浮,可又并不是身体孱弱的缘故,她细细诊断,最后断定,她被人下了毒! 见江如鸢脸色严肃,周娥也不由有些慌乱,她赶忙问:“是不是我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我还能怀上孩子呀?” “生孩子倒不是难事……”江如鸢有些惊讶,她竟如此关心孩子之事,于是摇了摇头。 周娥追问她的身子如何,江如鸢没着急说,只是看了四周一眼。 周娥立刻明白过来,她将旁边伺候的侍女们都赶了出去,并让侍卫们也都守在院外不能进来。 见人都离开了,江如鸢正要说详情,不想却是周娥先开口。 “我是不是中了毒?” 第63章 至亲至疏 江如鸢更觉奇怪,她点了点头。 向周娥说明了那应该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如今她的身子已经被伤了,体虚故而每月都不能正常排卵,怀孕也就变得十分艰难。 “这么说,我真的还有机会怀上孩子?”周娥似乎不在乎自己中毒之事,她反而更在乎自己能不能生育。 江如鸢在一旁暗中思量,她说自己是否中毒的时候,周娥的脸上没有意外反而是笃定,想来她已经知道自己被人下毒了。 见江如鸢沉默,周娥以为这事情不过是她说出来诓骗她的,眼神也黯淡下来。 江如鸢见状立刻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能够有孕的,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中毒,查明原因之后,才能依病调养,若是不好好调养,以你如今的状态,不仅不能有孕,只怕还会早逝。” 她虽如此说着,心中却是百般思量。 周娥素来性情飞扬跋扈,江如鸢以为她许是知道那毒药的分量不重才没生气,如今知晓那人如此恶毒,她定会生气。 可她听见这话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追问也没有,破口大骂。 她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苦笑道:“好好调养?那,这调养要调养多久啊?” “你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江如鸢先前也给她把过脉,只是那时候她的脉象虽然有些奇怪,也还算是正常之中,江如鸢以为是她体质孱弱也没有在意。 如今她脉象如此紊乱,表示她中毒已经到了中期,若再长此以往,只怕她过不了几年便会离世。 周娥平时得罪人不少,若说是有人故意害她,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寻常人害她,她不会如此淡然,江如鸢心中闪过一个可能性,她却不敢相信,也不敢将这个可能说出来。 周娥见她脸色微变,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她也不想隐瞒。 这么多天,她早就想把这事情说出来了,可细细数了数,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苦。 如今江如鸢没事,她只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谈心的人,见她心中已然知晓,她也不想再瞒。 只是苦笑,微微点头道:“是他,是在十日前发现的。那也是我将你送去了,别院,之后便回了郡王府。那时候我故意没有让人通报我回来了,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听说他在厨房我就去了,不想正看见,他在我的饮食中……下毒。” 周娥最后两个字说得十分艰难,她虽然不想相信,可也知道这事情不是她心中说一句不相信,便可以真的不相信的。 那日之后,她与凉郡王大吵了一架,所以这几日郡王府一直闭门谢客,所以这里才会如此清静。 也是那一日之后,凉郡王虽然没有再离京出门游玩,却也不曾踏入她房门半步。 整个郡王府,就像没有她这么一个人似的,除了侍女一日三餐照常送来之外,其余人竟再也不过来问候。 “竟然是凉郡王……他怎么会这样做?”江如鸢心中一惊。 她虽已经知道答案,可那凉郡王素来闲云野鹤,性格温和,她还想当不会下次毒手,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料这事竟是周娥亲眼所见。 她是知道这种被身边人背叛的感觉,比如那日见到柳珠的心痛心寒,都是旁人难易宽解的。 听着江如鸢的询问,周娥苦笑,她眼中亦是深深的迷茫:“你问我,那我也又能去问谁呢?” 江如鸢从没见过她如此模样,她感觉她一直都是如同老虎一般张牙舞爪的存在,可如今她却像个纸糊的风筝,风一吹,便要支离破碎似的。 “我要去找他谈谈!” 江如鸢实在不忍心,她猛地站了起来,推门便出去了。 周娥没拦住她,也跟了追出去,绿银赶紧将周娥拦住,她不忍让周娥在面对这种事的,周娥不听,执意要去。 不想,出门之后发现江如鸢竟早就不见了。 原是才走出院子,江如鸢看到人群外的凉郡王。 她从前见过这凉郡王一面,记得他是一个风雅之人,如今再见,发现他竟也憔悴了许多。 江如鸢上前,便高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你的结发妻,她可是你唯一的妻子!她爱你至深,从未做过不起你的事,为了郡王府尽心尽力,身为周梁人,她却没有任何私心,一力维护你,维护齐凌!她到底那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害她!” 江如鸢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周娥对凉郡王都做了什么事情,她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讨他的欢心,只是为了留他,在家中多住哪怕一日。 有什么好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她如今险些被人害死还想着延续他的子嗣!而他呢,不仅不感动,竟如此狠心,又至她于死地! “皇嫂正厅请罢,小王有事,要对您说。”凉郡王对于她的这些质问,并不回答,只是低头一一认了,等江如鸢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淡淡说了一句。 说着他转身便往正厅走,江如鸢看着的背影,冷冷道:“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说是有事就在这说吧,我还要回去给她治病。” “你不能救她!” “凭什么!”江如鸢更加愤怒,他没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皇上,也是仁至义尽,如今他竟还有脸要求她不救人! 凉郡王却在这时候,猛然转身,双目赤红:“就凭你这样,会害死她!” “为什么?”江如鸢听见这话,立即发问。 凉郡王却如同失言一般捂住了嘴,他眼神十分挣扎。江如鸢愈发觉得其中有蹊跷,她也不再固执:“那走吧,去正厅。” 那一日,她在郡王府呆到了傍晚。 绿银四处找不见她,便先回王府了,一直守在王府门口,待她回来才迎了上去:“正妃您这是去哪儿了,可算是回来了,您要在不回来,奴婢就要去报官找人了。” 听了一下午故事,江如鸢神色有些恍惚,她见绿银着急的模样心中一软,无奈摇头道:“傻丫头,我哪里那么容易走丢?” “你若还不容易走丢,只怕这世间就没有容易走丢之人了。” 凌嘉傲的声音就在院中响起,她寻声看去,只见他立于院中墨竹之下,青丝白衣,翩然如玉。 第64章 误会 江如鸢有些恍然,有人为了爱而伤人,而凌嘉傲呢,他当初又是为了什么置她于险地不管不顾? 她看见凌嘉傲深邃双眼,不禁想起了,凉郡王在大厅,端着玉杯将花雕尽数倒入喉中,接着凄苦抬头,问她道:“你是高贵的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你可知道我们这种被逼到绝境,只能自残保命的痛苦?” 她那时说不出,可她却是知道的。 虽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可记忆真实犹胜亲身经历。那是隆冬雪夜,她被栽赃偷明篱茵金饰,被凌嘉傲责罚,要她去受宗祠。 原主懦弱不知如何自保,她没做过,便以为说出实情太子就不会怪罪,她跪在书房门口,诉说她的冤情,也请求他消气。 那时候她的脸已经烂了,因跪得太久,她身上麻木,面上却不断冒出冷汗,汗水浸湿了纱巾,面上狰狞的伤疤透出痕迹。 明篱茵送燕窝给他,偶然瞧见了,于是授意侍女叫了一大堆下人,过来围观讥讽。 凌嘉傲听见之后,出门查看,她期待着他会原谅她,不想他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面带厌恶的回了书房。 她跪了一整夜,高烧不退,没有人理会,唯独总管家,不知是善心,还是害怕她出事给凌嘉傲惹麻烦,叫了太医来为她诊治。 那时的羞辱,还在心中。 其实那日算起,她嫁入太子府不到一年。其后她便学会了忍辱偷生,如同在国候府一样,甚至比那时还不如。 江如鸢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恍惚。 一开始她是恨的,此人虽然不曾害过她,可原主曾经历的一切,无不是他的无视放任所为。 只是后来他的维护,又让她心中动摇了。 凌嘉傲维护与她,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这张倾城面孔? 江如鸢眼神渐冷,她略略回想,心中就有了答案。 “正妃?”绿银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冷,心中不安起来。 江如鸢回头看着她,心下一软,微微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回去睡一会,晚上就不用叫我用膳了。” 说着,她对凌嘉傲微微颔首,便转身从另一条路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凌嘉傲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侍卫叫住:“太子爷,那人有消息了。” “哦?”凌嘉傲回身,接过侍卫递上来的心,粗略看过之后,他眉头皱起:“有人在娄柯镇见过他?确定是他?” “不会错,那时候他是那边一家酒楼的少掌柜,咱们的线人曾经接触过他。” 娄柯镇乃是边陲丝路上的一个小镇,虽说比不得京都繁华,却因地处商路要塞而发展,江南好几位富商都是从那里赚得本钱,才下江南做生意的。 同时,那里也是最混乱的地区,因地处偏远,朝廷也是鞭长莫及,县官形同虚设,一切都以他们自己的规矩办事,由当地长老的命令为先。 外人能在那里扎根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开酒楼…… 凌嘉傲拿着信想去找江如鸢商议,不想却被绿银拦在了外头。 “太子爷,正妃她已经睡下了……正妃瞧着脸色不大好,说不定是外出着了风寒,您今日还是先回去罢……” 凌嘉傲见她如此,也停住了脚步,他沉声吩咐:“若是病了,就请大夫来瞧瞧罢。”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绿银挣扎再三,还是上前来,拦住了他:“太子爷……您是不是和正妃说了什么?” “哦?”凌嘉傲挑眉看着她,眼中多了一丝凌厉。 他知道这侍女从前是明篱茵处的,后被背叛了明篱茵,一直跟在江如鸢身边,虽说江如鸢很信任她,将她当做了自己心腹。 可前有柳珠做例子,即便是江如鸢信任,他也不认为这人便清白就可信。 他自小就在勾心斗角之中长大,早就已经没有单纯之心,如今见她如此想问,心中立即警惕,提防着她的挑拨。 绿银不敢抬眼看他,倒没发现他的怀疑。 她自小便习惯察言观色,方才见江如鸢眼神冰冷,看向她时又多了一丝怜悯柔软,她心中便揣测,这两人是起了龃龉。 江如鸢虽说对她们和善,可心中自有主意,她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是用铁棍去撬,都撬不开她的嘴。 但她瞧着凌嘉傲还来看她,便知凌嘉傲许是不知江如鸢的气,故而鼓起勇气来问。 她低声将自己的揣测说了,却久久听不见回复,不由心中忐忑,悄悄抬眼看了看凌嘉傲。 不想正对上那双凌厉的眼,她吓得身形一抖就跪在了地上。 “是奴婢僭越,奴婢知道错了。”她心中无比懊恼,怎么就忘了凌嘉傲可不是江如鸢,她是不能随意与之攀谈的。 本以为会遭受重罚,不想凌嘉傲却只是说,让她回去守着江如鸢,就没再说其他。 绿银望着他远离的背影,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 她跪了好一阵,才记起要起身。谁知才一起身,回头就看见江如鸢靠着院门,打了个哈欠,就这么看着她。 她腿上一软,险些又要跪下。 “我就那么可怕?”江如鸢觉得好笑。 听着她的语气,似乎并没生气,绿银这才小跑去她身边,笑道:“正妃自然是半点都不可怕的!” “现在就这么会说话,分明方才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江如鸢瞪了她一眼,接着就转身回屋:“过来,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绿银看着她,吐了吐舌头,心中倒是安定下来。 之前在前院,她还以为江如鸢再不会笑了,没想到与平常无异。 回到屋内,她发现屋中竟然乱成一团,不由惊叫:“正妃,这屋里是怎么了……” “没事,我翻的。”江如鸢挥了挥手,示意她冷静,“我要找两味药,但是一直找不到。” 绿银拍了拍胸脯,嗔道:“正妃要找东西,吩咐奴婢去就是了。您昨日不是吩咐将药材都挪去东屋锁起来了吗,这屋内就剩下了两颗山参来着。” “我就是要找那山参。” “那山参是放在,这……”绿银站起身,从妆奁下翻出两个红色锦盒,不想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空无一物。 第65章 柳青出现 “怎么会这样,奴婢明明是收在这里的!” 绿银也惊讶了,那是百年的参,虽比不上千年珍贵,可也是千金难买的好药材。 江如鸢伸手拿过那两个锦盒仔细看了看,她发现锦盒背面有一个黑色指印,她伸手比了比,那指印是食指,可大小却如同她的小指。 看起来,应该是个孩子的手。 “呀,这个手印……”绿银也看到了那手印,惊呼出声。 “什么?”江如鸢抬头。 绿银忙压低声音说:“这是柳青的指印啊!” 江如鸢蹙眉,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绿银指着那指印接近指节处的一个圆疤,道:“柳青手上有一颗黑痣,就在食指处。我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在掌心长痣的,那日瞧见了,便觉得奇怪,还特意看过。” 江如鸢点了点头,的确人手心中长痣的不多。 且这手印细小,是因为沾到了红漆才印上去的。她的妆奁下的盒子,之前被那鹦鹉啄烂过,漆是新的,想来是因为盒子成日被妆奁挡板挡着,漆不易干,那人拿山参的时候才会不小心沾到。 而漆是极其容易上色的,这手印模糊不清,就说明那人当时用的力气不大。 柳青刀伤未愈,手上使不了劲,也的确符合。 “奴婢昨儿还瞧过,这山参就在盒中,这儿会不见,莫不是,他回来过!”绿银眼神一亮,说着就要出去叫人。 江如鸢连忙将她叫住:“你等等,就算是他回来过如今也走了。现在去岂非是打草惊蛇,还是先等等。” 绿银一听也是,便转身回屋,将门也带上了。 她一直对柳青二人背叛的事情耿耿于怀,如今想到他竟还敢回来偷东西,就气不打一处来。 江如鸢倒是冷静不少,她仔细将盒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发现盒子里面也有红漆的痕迹,想来那时候柳青一定很着急。 他是被人接走的,接他之人大约就是清妃那边的,那边的人既然想了办法将他接出去,难不成连一点伤药都舍不得给他? 而且那孩子学武时日不长,轻功天赋更不比榕生,不可能做到在这戒备森严的王府来去自如。 她一直闭门谢客,不过就是今日出去了一会,且外头侍卫巡查也十分积极,他不可能是下午跟着客人混进来的。 那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么准确的在她不在的时候,偷走这里唯一没有被锁起来的药材? 江如鸢想着,忽然瞥见窗户下面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她眼神一冷,立刻明白过来。 绿银还在奇怪着,江如鸢轻轻拉了她一下,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接着指了指窗户外头。 绿银悄声看过去,也发现外头的不对。 像是有个人躲在窗户外头,听墙角似的! 江如鸢指了指盒子,绿银立即明白白过来。 她带着愠色,悄悄推开另一边的窗户,榕生在外头树上睡觉,她吹了个口哨把他叫下来。 江如鸢见他们小声合计了一阵,榕生便一下子跳上了房顶。 绿银走过来,对江如鸢低声耳语:“正妃,奴婢已经让榕生上去看着了,他受了伤,跑不快,要不要现在抓人?” 江如鸢思索片刻后摇头,用口型回到:“静观其变,看看他往哪儿逃。” 绿银点头,抬头一看,就看见榕生揭开了两片瓦,正从上头往下看呢。 绿银咬着一口银牙,对他做了个静观其变的手势。 榕生也点头,于是江如鸢她们两个人开始假装讨论起王府守卫的问题,接着绿银就大声说要去找总管,让他好好整顿王府兵力。 那句话就是贴着窗户的说的,江如鸢也跟在她后面。 果然,那句话说完之后,外头黑影一闪便消失了。 两人等了一会,就听见榕生在外头敲门。 “往哪儿跑的?”江如鸢打开门,便直接问道。 “西边柴房,他跑进去了。”榕生说话声不大,就像是害怕被他听见。 她们这院子,在王府偏角,柴房后头是一条一尺宽的巷道,接着就是后墙。 想来榕生是认为,他躲进去是为了等天黑翻墙离开。 江如鸢点了点头,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带着人过去,在屋外听了一阵,可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心中起疑,干脆一把推开柴房的门。 自宫中回来之后,她在王府的地位被大大尊高,如今做饭洗衣烧水,全都是外头大厨房弄好了送来,这柴房也就被人打扫干净,准备用于堆放杂物。 杂物还没清扫出来,这屋子便是空的。 一眼就能扫到底的屋子,里面竟是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榕生觉得奇怪,跳上房梁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他挠着头,惊讶道:“我分明瞧见他往里面跑了的!” “你真没看错?这里怎么看也藏不下一个人啊!”绿银不相信,倘若是别的屋子也就算了,这柴房就这么大,窗户和门都在同一边,正对着院子,其余三面都是墙。 里面什么都东西没有,人就这么不见了,难不成他会遁地术? “我真没看错!”榕生也急了。 他看错谁也不会看错柳青啊,要不是那小子,他也不会连柳珠的面也见不着…… 江如鸢亦是惊奇,她才不会相信人能凭空消失。而且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密道的样子…… 她在屋中转了一圈,突然将目光落在了门扇上。 这门是向里推的,如今就靠在墙上,不过那缝隙,也不能躲下人…… 她一边想着,一边过去将门一掀。 “这怎么有个洞!”绿银跟过来一看,也惊讶了。 只见门,墙角的地方竟然被人挖出了一个狗洞! 榕生看见那洞,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柴房对面的西房原是柳珠的,他见里头乱糟糟的全无往日痕迹,不由一个晃神。 就是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背后一个人猛地靠近,接着就感觉有人拿棍子狠狠敲了他一下,他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 柳青见他倒了,立刻丢了棍子,撒腿就往外跑。 江如鸢就看见他从柳珠屋子里冲了出来,翻墙就出去了。她要去追,可却还是晚了一步。 正在懊恼之时,却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大黑影,竟是凌嘉傲拎着才翻墙出去的柳青。 第66章 身亡 柳青被凌嘉傲提着一把丢到院中,榕生立即过去想把人抓到江如鸢身边,才走了两步,便被一道冷冷视线定住,他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去,发现竟是凌嘉傲。 他顿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就见凌嘉傲冷哼了一声,柳青便自己跪了起来。 江如鸢见榕生突然停住,觉得奇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呆住了?” “没……没什么……”榕生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寒,一缩脖子,拔腿便绕到了江如鸢身后。 江如鸢一看正是凌嘉傲仍负手站着,不禁奇怪。 被柳青这么一闹,她先前不满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原本她不过是顶了别人的驱壳,又何必太过在意他对原主的情绪,只要他站在自己这边,有利于自己便好。 虽如此想着,可心中毕竟别扭,她转了个身,蹲下看着柳青。 正想问话,却瞧见他唇色灰白,身体不断颤抖,一直死死捂着自己手臂,瞧着像是失血过多。 她伸手将他的手臂拉起来,推开袖子一看,发现那里竟然有一道一寸的伤口,伤口已经溃烂发黑,里面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白色虫子蠕动。 “……你这伤口怎么烂成这样了!”江如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伤口,她下意识的便松开了手臂。 不料这一抖,竟将那虫子抖下来几条。 那是蛆虫! 江如鸢只觉得一阵恶心,她捂着嘴,低头去看,发现那蛆虫扭动了一会,居然就不动了。 “你中了毒?”她心中觉得惊骇。 柳青看着已经溃烂化脓的伤口,死死咬着嘴唇的,不开口说一句话。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想来身上还有其他这样的伤口。这,不仅伤口溃烂还要遭受万虫啃噬…… 光是想想,江如鸢头皮就一阵发麻。 她勉强压下心中惊讶,缓缓问道:“你伤成这样是怎么溜进来的,那人参救不了你,你自己不知道?” “不是用来救我的。”柳青听着,躬起了腰。 想来山参就被他藏在胸前。 江如鸢看了看他的衣襟,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沾满了脓水,她感觉昨日的食物已经在心口翻滚,只能移开视线,说:“你,快把那人参拿出来,你身上伤口烂了,污染了山参就不好了。” 柳青这才一惊,忙将东西拿出来。 看来他的时间十分紧促,山参被包成了手掌大小,有几条根须已经断了,他一拿出来,根须就掉在了地上。 江如鸢留了个心思,低头一瞧,果瞧见那根须也沾了些许脓血,此刻那山参根须已经开始发黑。 这血竟有腐蚀性……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血,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毒,居然能有这般效果。 这下毒之人未免也太过阴狠了,如此毒发,岂非想被烈油烹煮,再加上那些蛆虫…… 她始终还是不忍心让他死得这么惨,预备拉起他去屋中治疗,再细问经过。 不料凌嘉傲却拦住了她:“他已经没救了,这毒深入骨髓,他已经毒发,至多能活十日。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 “你知道这毒?”江如鸢奇怪的看着他。 凌嘉傲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准备解释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柳青:“若你不交代,你要救的那人也会死,若你说出来,他也许还能活下去。” “呵呵呵,我才不会相信你们!你们这些富贵人家,说话没有一个算话的!”柳青怒吼道。 他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双眼通红的瞪着凌嘉傲:“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师父也不会死,不是你,我姐姐也不会变成那样!” “柳珠?你师父?”江如鸢见他癫狂的模样,更是不解:“柳珠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偷药是为了她?” “……”柳青见她问,只是转头瞪着她,眼中充满怨毒。 江如鸢心中一愣,这孩子不过十几岁,却有如此深重的恨意,她又想起了周娥那日在房中通红着眼,说是凉郡王下毒的时候。 一想起那般无奈的真相,她心也不禁软下来,柔声道:“柳珠虽说背叛了我,可我看得出来那不是她的本意,我不会怪她,你若相救她,就该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吧。” “我才不会相信你!”柳青吐出一口血痰,他的动作似乎震动了伤口,他的脸色又因此白上了一分。 江如鸢只是皱眉,叹了一声:“你不相信我无所谓,若是因此害了你姐姐,你难道不会后悔么。若是我,就算知道只有半分希望能救我在乎的人,我也会拼劲全力。” 凌嘉傲在一旁听着,心中稍稍震动。 不想她竟有这份赤子心肠,思及宫中那些你死我活,又想到从前江柔依对她的百般挑衅陷害,不禁感叹,都是一样在逆境之中成长,她竟是出淤泥而不染。 他心中不由,对江如鸢高看了一眼。 江如鸢倒不知她在凌嘉傲心中,已经从一个莽直毒舌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有胆识情义的人。 只是继续激将,柳青果然还是在意自己姐姐的,他的态度终于渐渐的软化了下来。 “我姐姐,在东城郊的一个猎户小屋里,是被云……” 就在这时,一支银箭破空而来,竟是直至穿透他的脖子! “谁!”凌嘉傲见到此状,立即大喝一声,足尖轻点跃上墙枪口,追了出去。 江如鸢则立刻过去,看柳青的情况。 只见他颈项被开出一个血窟窿,黑血汩汩流出,他瞪大了眼睛,似惊讶又似解脱,他费力的做了一个口型,便断了气,直勾勾躺在地上,眼睛还未闭上。 “呀!”绿银见他倒下之后,血立刻侵染了他的衣裳,胸膛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东西在蠕动,不由惊叫。 江如鸢也注意到了异常,她伸手捡了一旁的树枝,将柳青的衣裳挑开,只见一堆死了的虫,一股脑掉了出来。 两人都觉得恶心,绿银惊叫一声,捂着脸不肯看。江如鸢没办法不看,她皱着眉头看了看伤口情形,接着就立刻用棍子,将他的衣衫合上,对一边的榕生道:“你快去找义庄的人来,把人带走吧。” 榕生点头出去,不想他才出去,就又进来了:“真是奇了,义庄的人已经来了……” 第67章 奇怪义庄 “已经来了?”江如鸢起身看出去,果然瞧见外头站了五个人,还抬了一副棺材。 那几个人都穿着义庄的黑衣,脸用白布包了,手臂上带着和黑纱。 “……让他们进来吧。”江如鸢觉得奇怪,她皱眉看着几个人,那几个人却只是按部就班的将尸体装进棺材之后,抬着就要离开。 江如鸢连忙叫住了几人:“你们是哪儿的?” “城南义庄。” 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个头高大,他脸被白布包裹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江如鸢看到他右眼处有一个麻子。 他说话瓮翁的,语气却很平静,一点也没有普通百姓对太子正妃说话时候的局促。 江如鸢愈发感觉奇怪,她又问:“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方才接到了贵府下人的通报,于是来了。” “何时接到的通报?” “一个时辰前。”说着,那人便微微颔首,对几个抬棺人一招手,五人便轻巧的从王府侧门离开了。 “跟着他们。”江如鸢轻声说着,对榕生使了个眼色。 见榕生蹿上墙头,她也顺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到傍晚,如今余晖散去,是入夜了。 义庄不喜阳光,故而是建在城南郊外的树林里。 那里只有义庄和两座小庙,庙的香火不好,和尚就跑了,如今剩了一个赖头和尚打扫着。 人们都说那儿风水不好,置地的人少,官府也就不往那边修路。从那边到宫城边上,绕路多,怎么都要走一个时辰。 他们说了一个时辰前听到这里有死人,可义庄不是棺材铺子,不会随时备着棺材。棺材铺子信风水,故而是在城东正阳处,这绕过去怎么也得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前接到消息,如今应该猜到临街才对。 江如鸢皱着眉头,转身回屋。绿银也赶紧跟了过去,江如鸢却始终没说一句话,一直到睡前都没说什么。 凌嘉傲和榕生也一整夜不曾回来。 第二日清晨,江如鸢从思虑中醒过来,她脑袋还是有些昏沉,一整个晚上都在想柳青的话,和那奇怪的五个人,连做梦都想着。 所以她做个了奇怪的梦,梦见柳青还活着,跪在地上不停的说,怨啊阴啊的。 绿银也被吓得不轻,她还从未见过那样的死状,而且死的还是曾经认识的人,她就更放不下,卯时醒了之后,就一直守在江如鸢的门外。 江如鸢一起床她便立刻知道了,吩咐人打了水来,预备着伺候江如鸢梳洗。 不想屋里迟迟没有动静,她悄悄推门一看,发现江如鸢两眼无神的坐在床边,像是着了魔。她吓得一个激灵,跑过去就要掐她的人中。 江如鸢这才回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做什么?” “……我,奴婢以为,娘娘中邪了来着。”见江如鸢神色清明,她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些烧红。 江如鸢却提不起兴致调侃,只是默默点了头,便跟个偶人似的,任由绿银抓着打扮。 她素来不喜欢华贵的打扮,一直以素净为主,绿银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作寻常打扮,就显得有些惨淡了,于是为她梳随云髻,又添上了几支金钗和玉步摇。 江如鸢盯着铜镜出神,等感觉到脑袋重量的时候才回过神,往镜中一看,不禁咂舌:“你这都给我戴的什么,金光闪闪的。” 说着,她就要把金钗拿下来。 绿银赶紧阻止道:“正妃,您瞧您这脸色也太差了些,今儿府中还有人要来呢,您可不能让人瞧见这幅样子,不然别人还以为您与太子爷不合呢。” 江如鸢又转头看了一眼镜子,虽说铜镜照不出什么脸色,不过也能瞧清楚她眼下浓重的乌青。想到今日免不了去和什么李夫人王夫人客套寒暄,不能太过丧气,她也只好忍下。 那群没事便来探望的夫人们来得早,早膳才过,就听外头说三位夫人带着自家小姐来探望,江如鸢脑袋还疼着,于是摆了摆手:“且让她们等着。” 侍女下去之后,江如鸢伸了伸胳膊,揉着后背,这才想起来,没瞧见榕生,一问之下才知那孩子居然彻夜未归。 她立马站了起来,带着人就要出去,却不想走得太急,一头就撞上了正过来的凌嘉傲。 她捂着头,哎呀了一声,抬头就看见一双带着笑意的眼,她不由得一愣:“你……” “走这么急,你要做什么?”凌嘉傲勾起嘴角,他见江如鸢锦衣华服,虽金簪满头,却不显累赘,倒比平常更多了一分雍容,便觉得心情大好。 “出去找人,榕生一晚上没回来,我怕他出事。”江如鸢说着,又要往外走。 凌嘉傲却拦住了她:“让下人去找就是了,来人,去告诉总管派人出去找榕生。” 他话才说完,就停机玩不远处有一个小厮应了一声。 江如鸢见有侍卫出去,也定了心,她虽然会些武可跟侍卫比起来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小功夫,定不会比他们更敏锐。 想着,江如鸢抬头要道谢,却瞧见他仍带着笑意,她觉得奇怪,辗转反侧了一晚,她实在不太理解他一大早上就这么高兴的原因,歪着头看着他。 她发现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裳,眼下也是一样的乌青浓重,就更奇怪:“你昨日出去找相好了,一大早这么高兴?” “嫉妒?” “哈?”江如鸢瞪着眼睛,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假装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被迷得脑子都不正常了?” 凌嘉傲点了点头,伸手欲揽住她的肩膀,她弯腰躲过,只觉得他无比怪异。 望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臂,凌嘉傲无奈的笑了笑。 见江如鸢还要走,他立刻说道:“等等,昨日便要跟你说,外头打探的人有消息了,你听是不听?” “嗯?终于有消息了?”江如鸢耳朵动了一下,她转身回去:“是什么消息?” “书房详谈。”凌嘉傲说着,也不顾她的反对,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将人拖去了书房。 绿银跟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她看着两人远离的背影,默默勾起了嘴角,打了个哈欠道:“今儿的太阳可真好啊。” 第68章 机关书房 江如鸢被莫名拖了过去,只觉得今日的凌嘉傲异常奇怪。 两人到了书房,江如鸢便一把甩开他的手:“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就好了,动什么手?” 凌嘉傲好笑的看着她,他见她面若桃花,如今小声抱怨的模样,更是含羞带臊,让人不禁心软。 殊不知,江如鸢不过是没睡好,再加上他走得急,累得脸红罢了。 见凌嘉傲不说话,江如鸢更是觉得怪异,她啧了两声,转头就见他盯着她,不禁心中发毛,她默默举起手,问:“你有什么事情直说行不行,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你被人下药给傻了,一直笑啊笑的……” “你!……罢了,进来说。”凌嘉傲被她这揣测,气得说不出话。 见她缩着脖子,躲在门口,气又消了大半,只横了她一眼,便兀自回屋。 凌嘉傲的书房是两层的小楼,外头看去像座小塔,里头布置精细,满满书卷自地面堆到了二楼底板。 外头是没有上楼阶梯的,所以她以为梯子在屋中,可进去一瞧,四周只有书架,正中十分郑重摆着一扇五彩鎏金镂雕麒麟踏云的屏风,屏风前是一张两丈宽的檀木桌。 桌上文书不少,瞧那样子还有些奏折。 笔墨纸砚都好好摆着,有两块手掌大的朱砂墨,当成摆件一般放在案头。 椅子有三把,桌后一把,另左右各一把,都是太师椅,上面摆着鹅黄的细锦软垫。 窗户都关着,屋里头弥散着淡淡柏香,却瞧不见香炉。 自然,也就更没什么梯子。 “你这有什么机关?”江如鸢还是第一次进来。 她过去虽然是正妃,可从不准进书房,她对这里的印象也就只有,几年前跪在这外头一整夜而已。 “你猜?” 凌嘉傲果真不正常,居然和她开起了玩笑。 江如鸢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笑着的确是美,可他平日不苟言笑跟个黑面阎罗似的,如今突然这般友好,倒更叫人觉得害怕。 见她脸色颇为好玩,一时惊惧,一时迷惘,凌嘉傲便多瞧了一会。谁知就是这么一晃神功夫,江如鸢居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边拿起誊写公文的黄帛,沾湿了茶水,就往他脑门一按。 口中还振振有词:“妖邪退散,小鬼出逃!” “你干什么!”凌嘉傲一把揭下黄帛,脸色沉下来。 江如鸢却翻了翻眼睛:“见你方才不对劲,帮你驱邪咯。” “你认为本宫中邪了?”凌嘉傲不禁咬牙。 “你自己拿镜子照照,你笑得脸都扭曲了,还不叫中邪?” 江如鸢虽如此说,可她倒并不认为他是中邪了。她想他大约是在外头会了情人,故而心情好了不少,但如今说正事,他总是如此可不行,所以就用沾了茶水的布给他擦擦脸。 反正茶能明目,她用的力气也不大,就当帮他醒醒脑。 自然这些是绝不能说的,那人瞧着好说话,实际性格阴晴不定,她可惜命着呢。 凌嘉傲如此倒的确清醒多了,他叹了一声,揉了揉眉心,指着檀木桌上的两块朱砂墨:“两块墨便是机关,你将它们往左右移动一下。” 江如鸢过去扳动机关,那两块墨上雕的狮子,左右相对,如守门石狮。 果然扳动之后,就听一阵机括响动,接着左右两边的书柜,竟都后退了一节,露出里头的木梯。 “哇……”江如鸢头一次见到真的机关,感叹便出了口。 凌嘉傲在她身后,缓缓道:“左边的梯子是上楼的,右边则通向屋外,里面有迷香,走那边的梯子上去之后,就只能从二楼跌落而死,你可记住了?” “二楼哪儿摔得死人啊?”江如鸢不信,转身就要去试。 凌嘉傲一把拉住她:“外头设有剑山。” “这么阴毒?”江如鸢惊讶。 见凌嘉傲脸色微变,她立刻住了嘴,乖乖从左边上去。 二楼上也有一块朱砂狮子墨,扳动那墨,下头的书架又合上了。 江如鸢看的是啧啧称奇,她从前还觉得那些个机关术都是骗人的,没想到古人居然还真有如此发达的技术。 二楼比一楼更加通透,没有书架格挡,左边亦是书桌,右边则摆着一架古琴,中间是三足鼎香炉,此刻正冉冉冒着白烟。 原来香味是从这里发出的。 她四处看了看,满足了好奇心后,才想起正事,忙问:“对了,你说的消息是什么?” “那个林蝶文不只是戏子,从前他是处于边关要塞的一个小镇上酒楼的少掌柜。”凌嘉傲说着,将一只小竹管丢给了她。 她抽出信来细看之后,蹙起眉头:“他竟还有这身份……可又怎么会成为戏子呢,而且,他从前应该来过京中,应该是七八年前……” 当日林蝶文见她时,说的那话,像她们从前相识过一般。 她一开始以为那不过是林蝶文为了显出她“水性杨花”才故意过来套的近乎,可后来她隐隐记起来,她的确与他见过。 不过,那时候他还小,不是角儿,身份和柳青一样,是跟在角儿旁边伺候的小戏子。 她在府中受江柔依乳母欺凌时候,他曾经出手相救过一次。 那时候张玉秀才进府,她出生大家,故而喜欢看戏,时常会请戏班子回来演上一场。 故而,江如鸢那时候并不曾记起这一段。 若他真是少掌柜,又是一曲成名,那段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心中有怀疑,就将这段说了,不想凌嘉傲听了后,却拍掌道:“这便对了,我派人细细差问过,说那酒楼是表面上是少掌柜掌事,可实际上却是背后掌柜的做主。那少掌柜时不时会听从派遣入京。” “他为何要这么作?难不成……”江如鸢微微眯着眼,思索片刻头抬头:“难不成,他是为了来找什么人!” 凌嘉傲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也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京中定有他的故人,我已派人询问,只是如今还没查到什么线索……” “我倒是有一条线索。”江如鸢道,“那人极喜欢五味斋的点心,莫不如去那里看看。” “哦?”凌嘉傲打量着她,正要说什么。 不巧外头响起侍卫的声音:“正妃,您的贴身侍卫找到了!” 第69章 疑虑 “榕生?”江如鸢闻言,便立刻往外走去。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凌嘉傲一眼,凌嘉傲正坐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什么。约莫是心中有什么想法了,她也不便在这里的打扰。 江如鸢便自己出去,一到外面就看见榕生低着头站在几个侍卫身后,身上布满脏污,衣裳还有些破口。 她不禁笑道:“让你去跟着查探,你怎么弄得跟个贼似的。” “正妃,您可算是说对了,这小子可不就是去做贼了么。”左边的侍卫笑道:“我们兄弟找到这小子的时候,他正在丰登米铺里偷米,被里头的小二看到了,好一顿打骂呢。” “谁说的!我没偷米!我不过是找在东西,不小心才被发现了!”榕生嚷道。 那两人一直看不惯他乞丐的出身,事事针对他,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从未让这几人占到过便宜。 江如鸢知道榕生本性不算坏,不至于沦落去偷。 她于是咳嗽一声:“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回来了就别在外头站着了。” 说着,她便将人带回了小院子。 绿银正在屋中浇花,心神不宁的,见江如鸢回来,她一时还不曾反应过来,看了半晌,才啊了一声,过来道:“正妃您怎么就回来了?” “榕生回来了,所以带他回来问问。”江如鸢说着,她便将人让了进来。 榕生一蹿进来,便摇头嘟囔道:“府中的侍卫可真是不得了,我今儿瞧着其中一人溜进了米铺,正查着呢,外头冲进来俩人就把我抓住了。” 才说着,他扭了扭自己的胳膊,做出一副身痛的样子,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好了,你就别装了。”江如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先说事,你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榕生这回也不泼皮了,他收敛了表情,低声说道:“正妃,我昨日跟踪那几人至城外,那几个人果真是有问题的,他们去的根本不是义庄,而是西边的乱葬岗!” “乱葬岗?” 榕生点了点头。 “就是乱葬岗,他们在乱葬岗把尸体扔了不说,还放了把火,将那里烧了,现在只怕是别人骨头都不剩了,大火烧了一晚上。” 说着,榕生打了哈欠:“他们烧了东西就去睡了,醒了之后就进京了,我一路跟着他们,亲眼瞧着他们将一块东西藏在了米缸里,我正要去找呢,结果就被人抓住了!” 榕生说着又嘟起嘴,一副气不可厄的样子:“又不是那几个人捣蛋,我早就把那东西拿出来了,瞧着这块圆形的玉佩,看那样子,翠绿翠绿的,得值不少银子呢!” 江如鸢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连连摇头道:“你去找过了,他在哪里吗?” “正妃说什么?”榕生脸色变了变,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是说柳珠。” 去城西一个来回也不过是两个时辰,他去了一整个晚上,这怎么算也够来回两次。 那几个人,若是将尸体烧了,想必会一直在旁边等着,且他们要真的发生了什么,榕生定会先说出来。 如今他什么都没说,就表示,那几个人一整夜想来并未做过什么,他不是那么老实的人,所以在这段空白的时间,他应该是去城东找柳珠了。 榕生被说中心事,只好叹了一声,点头承认了。 他的确是放不下柳珠,等几人在城西木屋中睡下之后,他便自己去柳青说的地方找了找,只是他将整个城东都翻遍了,还是什么没找到。 柳青先前说的那地方,早就被人夷为平地,半块砖都看不到,更别说什么猎人小屋了。 “是么……”江如鸢也并非不担心柳珠,柳青敢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偷药,想来是因为她病的很重。 所以她也没打算问责榕生,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地方就是居然被人移平。 要移平一块地方,定非一日之功的,且这肯定动了不少人力……若是想要封口,直接就杀了,不是更方便? 还有一件事,也十分奇怪。 “说起来那柳青也死得蹊跷,他这得是做了什么,才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毒杀他。那样子看起来,实在太……”不仅要忍受全身溃烂的苦,还要忍受万虫钻心的痛,江如鸢想到他的死状,心中不由发寒。 “也许是北漠昆仑山中的一种毒。”榕生道。 他说昨夜那几个人一直在念叨什么昆仑山什么莲叶毒的,于是突然想起从前,乞讨时候听过的一个传说。 说是在昆仑山的光明顶中隐藏着一只奇怪的部落,那里的人善于制奇毒,江湖中有不少人喜欢用那里的毒。 只是北漠是一片黄沙,光明顶更是难以攀爬,故而,其中所制作的毒药,流传并不广。 “要是叶棋大哥在,就好了,他定知道更多。” 叶棋听闻流高寒乃背后陷害江如鸢之人后,心知他险些成了流高寒的棋子。也许是因为被挚友算计之痛,也许是因为无颜面对江如鸢的悔,江如鸢回王府时,叶棋早已不告而别。 江如鸢也摇了摇头,这件事牵扯的背叛太多,想来就算他留下也是尴尬,不如走了干净。 还是专心追查已知的,江如鸢拉回思绪,她一直思考着北漠昆仑山。 念叨着念叨着,她突然想到:“昆仑山……那不是元国的地界吗?” 北元与齐凌一直交恶,旁的百姓也就罢了,官家与皇家之人,是绝对不能与北元有所沾染的。 “正是呢,我听那些人说话虽是京城口音却带了一点异域味道,说不定是马帮一类的人,常年在沙漠贩货,也能接触到一些毒药。”榕生揣测道。 绿银听了微微点头:“宫中的娘娘虽然面上不能与别国有所联系,可底下定是会有些许接触。而且,说不定,是那流高寒搞的鬼呢?” 江如鸢却摇了摇头,明家在朝中地位不高,绿银作为明篱茵的陪嫁,想来是不太清楚的,她是知道的,这宫中的人最忌讳的便是与别国扯上关系,其余事情上可转圜,可通敌卖国之罪,可是他们担待不起的。 清妃曾经就因为与下国进贡使臣多说了两句,被有心人栽赃叛国,她此后对这些更是不敢多沾惹。 其余人能接触马帮的也是少之又少,这唯一与别国有正当联系的,只有云妃,她儿子常年在外带兵。 柳青临死前,说了一个“云”字,或许正是这个“云”字害死了他,这云,莫非是宫中云妃? 第70章 休妻 其实江如鸢一早便觉得,那云妃有些不对劲。 这云妃入宫多年,有一个儿子,不过她的儿子一直放养在外面兵打仗,一年也不过只回来三四次。 而云妃素来为人和善,在宫中甚少树敌,除了清妃之外,宫中其余嫔妃,甚至连病重卧床的皇后,都同她相交甚好。 这一切好人缘,都要归功于她淡泊儒雅的性子,皇上也是看中了她这性子,才一直对她恩宠不断。 但这样的人,绝非是一个单纯蠢笨懦弱之人,更不会轻易被利用,否则她早就死了。 所以她不会看不出来,兹事体重,其中涉及之人,都难轻易脱身。 清妃与她不睦,若清妃赢了,她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而清妃若是输了,清妃势必会更加怨恨她,而皇上被拂了面子,想来也多多少少会把这份怨气撒在她身上。 这几日她也听说了,皇上一直不曾召幸她二人,要么独自一人批折子到天明,要么柳青宠幸了几个不得宠的低微美人。 这种结果她不会料不到,其实要此事避开很容易,可她偏偏没有,这便说明她也一定想在其中得到些什么? 莫非,她也被清妃笼络了? 正想着,绿银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紧接着,便道:“我的郡王妃,您怎么在这儿呀!” 江如鸢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只见周娥躲在院门口角落,整个人蜷缩在一个花盆下面,若非绿银去外头倒水,还真没人能瞧见她。 一看见她这样,江如鸢心中便软了下来,她连忙出去将周娥拉了进来,掸了掸她身上的灰尘,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娥失魂落魄的站着,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只是一味的摇头,眼眶红的跟兔子一样,可偏偏又咬着嘴唇,不肯哭出来。 江如鸢将她拉进屋中,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榕生识趣的退下去了,绿银站在屋外,吩咐人打热水来给她净面。 周娥就这么一直坐着,呆呆坐了许久,才低声啜泣了起来:“如鸢,怎么办……他,他不要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般,放声大哭了起来。 “谁不要你了?你难不成是在说凉郡王?”江如鸢见她如此,赶忙问道。 周娥点了点头,她想开口说话,可一张嘴便又呜咽起来。 江如鸢只好等她情绪稳定之后,才端给她一杯热茶,让她缓缓喝下后,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娥这才缓缓说道:“昨日你离开之后,他来找我,我们,谈了一晚上,我以为,我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可今日一早,他竟说要休了我!休书都已经拟好了,如鸢,我该怎么办啊!” 她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江如鸢立刻柔声安慰了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凉郡王不会是那样轻易休妻的人,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周娥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她知道,原来一早她起来便看见自己桌上摆着一封信,拆开一看,才发现那是休书。 她把信撕了,到处去找凉郡王。 可府中下人只说凉郡王又出去了,不知道究竟是又出去游历了,还是单纯出去逛了逛。 周娥早上没怎么吃,江如鸢就让人熬了粥给她,她喝下之后,便倦意上涌,睡过去了。 替她盖好被之后,江如鸢才退了出去。 绿银在一遍感叹:“哎,平日里见这郡王妃飞扬跋扈的,没想到,提及凉郡王,她竟是如此脆弱。” “谁说不是呢。”江如鸢叹了一声。 她知道,其实周娥与凉郡王自小便认识,小时候周娥被凉郡王就过一次,她便一直苦苦记到了现在。 她是周梁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的女儿,周梁皇后无所出已经于去岁病死,宫中贵妃独大,周梁如今的太子,便是周娥的亲哥哥。 她自小娇生惯养,虽说周梁乃是齐凌附属国,可她毕竟是最尊贵的公主,故而在京中行事跋扈。 其实她本是不用来和亲的,不过周梁请求和亲之时,皇上便定下了凉郡王迎娶。 周娥据说是在宫中不吃不喝了好几天,才征得同意嫁了过来。 抛下一切为了爱人而来,可即便是成亲了又能如何。 她是周梁皇最爱宠的女儿,周梁日后新帝是她亲兄长,若是她有了孩子,那个孩子身后就是整个周梁。 周梁日渐繁盛,凉郡王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江湖豪杰,若是他们起了异心,定会对朝廷造成威胁。 凉郡王不敢对周娥表露爱意,更不敢让她有孩子。 分明是相爱之人,却…… 江如鸢让绿银在屋外头守着周娥,她则去了书房,想找凌嘉傲商议一下这件事,周娥是真心为齐凌,也没有什么谋朝篡位的想法。 他们既然真心相爱,她也想成全他们。 不想去到半途,就看见凌嘉傲迎面走来,只是看着,脸色不大好。 “你这是怎么了?”她正觉奇怪。 就听他冷声道:“你难道就记不得自己忘了什么人在正厅么?” “人?”江如鸢歪着头看了看正厅的方向,她思虑片刻,突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那两个夫人!” “不止两位。” 凌嘉傲方才还在书房,出门就见管家擦着冷汗跑了过来,只说是外头都已经吵翻天了。 过去一看,才发现五位官夫人带着侍女在正厅里抱怨,一人一句的,比几百只鸭子还吵,他让人找江如鸢,不想江如鸢却在照顾周娥。 他死死撑了三炷香,险些被几个女人的脂粉味呛死。 回来一看,发现江如鸢竟还在园子里休闲散步! “额,这事情,我……我就是突然忘记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江如鸢见他黑着脸,也有些心虚。 “既然是这样,就自己去把外头的事情处理好。” “是,我的爷。”江如鸢福了一礼,摇了摇头就去了正厅。 那边果然是吵翻天了,她站在门外,只觉得脚上有千斤沉重,一点也不想进去。 正想着,是不是装个病,不想屋中眼尖的已经发现了她。 几个丰乳肥臀的官夫人们,立即笑着围了上来:“太子妃娘娘,您可算是出来了,您看看,我们都等您的大半日了!” 第71章方云锦 江如鸢看着几个人,颇为无语,这几人说的,怎么听着跟花柳街的花娘似的…… 想了想那些莺歌燕语,又回头瞧着几个肥胖油腻的夫人,她背后一阵恶寒,连忙捂着嘴,弯腰装咳嗽。 几人见状,立即闪开,其中一人小声道:“诶,你们瞧这太子妃咳嗽成这样子,莫不是得了什么痨症吧!” “啊?” 那几人一听,便立刻散开了。 江如鸢暗暗冷笑一声,又幽幽抬头苦笑。 这态度虽不曾说什么,可却更让几人心中确定,她得的是痨症。原本热络的夫人们,如避瘟疫一般捂着鼻子避开。 江如鸢故作可怜的柔声问道:“几位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太子妃想来身体孱弱,不便见外客,我等也不好叨扰太久。小翠。”站在右侧的黄衣夫人,低声唤了一句,接着就见一个侍女捧着三个锦盒过来。 “这里有一些上好的补药,特意带来给太子妃娘娘您补身体的,还望您笑纳。” “夫人客气了。”江如鸢微微点头,接着便让人收下了。 她作势想与几位夫人交谈,可她们却纷纷后退,你推我让,竟一个都不敢上来。她心中暗笑,面上只是蹙眉道:“我的身子的确不好,那边不多留几位夫人了。” “好好好,那妾身等便告退了。” 江如鸢看着几位妇人离开的样子,冷笑道:“没一个能打的。” 那几位夫人赶着离开,倒是还没忘将东西留下,那些东西大部分是补药,还有一盒子手饰。 江如鸢对这些礼物的贵贱没兴致,只叫下人将东西拿到自己院中,她转身要走,却听见大门之前,突然传来一声轻唤:“太子妃娘娘可在?” 她寻声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 那老夫人才说了一句,便被守门的侍卫哄赶:“哎你这老不死的是听不懂人话么,我们家太子妃娘娘,也是你这的老人能见的?” 江如鸢微微皱起眉头,呵斥道:“老人家许是有事,你们说话太不当心了,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几个侍卫没瞧见江如鸢,听到声后,回头一看了就看见她黑着脸站在院中,也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那老夫人眼睛是有些问题,她摸索着进来,依稀瞧见一个人影,听人介绍说,这便是江如鸢之后,便直直跪在了地上,江如鸢连忙扶起她,轻声问道:“老夫人找我何事?” “太子妃娘娘救命啊,我是来向太子妃娘娘揭发冤罪的!”那老妇人说着便哭了起来,她哽咽着道:“老身乃是城东刘员外的母亲,我家儿子不争气,总是惹祸,我管不了他,想着家中还有些银钱供他挥霍,便也就此放任,不想,却是老身害了他啊……” 原来那个刘员外子承父业,因是家中独子,自小便被溺爱坏了,他好色贪财,在前几日,于花柳街巷认识了一位妓女,非要娶回家做小妾。 老母亲没办法,只能依着他,将那女子赎出来,让儿子娶回了家。 “谁知那云锦,竟是个,蛇蝎毒妇,他害我儿子惨死,还掐死了我尚在襁褓的孙子,太子妃娘娘可要为老身做主啊!”老夫人说着,以头抢地悲痛不已。 江如鸢听后丝毫不觉得悲痛,她只觉得是因果报应,于是只冷冷说道:“即是如此,你找人将对云锦抓了保官便是,何必来找我?” “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老身此次前来,这是因为官府并不受理此事,那毒妇昨日出逃,至今不曾有半点消息,她留下了一份手书,与太子妃娘娘有关!” 老夫人说罢,就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份锦帛。 江如鸢半信半疑的,将锦书摊开仔细查看,看到一半,她立刻合上锦书,低声道:“老夫人,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女子我定会找人抓回来,您便,回家安心等消息罢。来人,送夫人回去。” “多谢太子妃娘娘,娘娘真是大善人啊,儿子,你且等等,为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老妇人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又满面愁容,就这样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江如鸢看得直摇头,心道,若非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是你儿子也不会死在妓女手上。 她拿着手书找到了凌嘉傲:“我新得了个好东西,你可要瞧瞧?” 凌嘉傲拿过手书一瞧,眉头立刻皱起:“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方才有一个老夫人在门口苦苦哀求了半日,才被放进来,将这信亲手交给了我,让我替他儿子报仇,你觉得这里面的话可信吗?” 江如鸢不怀疑那母亲,那母亲的悲痛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是怀疑这封信的内容,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精密筹划暗杀了他人,又怎么会,如此不小心留下这么一封信,揭露自己的身份。 这封信可以说是铁证,上面详细写了杀人的方法,动机,以及她自己的身份,背后指使之人。只要将这个呈报官府,官府拿人定罪后,她定逃不了一死。 如此重要的东西,分明早就应该被烧毁掉。 自然也不排除,她不信背后主使之人能帮助自己脱罪,于是留了最后一道保命符。可既然是保命用的,就更不可能遗失了。 “你怎么看。”凌嘉傲将锦书看完后,也不说自己的想法,只问江如鸢的看法。 江如鸢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了,凌嘉傲有些惊讶,他们的想法竟大致相同。 不过,江如鸢不知宫中情形,他却是知道的。 “我认为这书信可信,你大约还不知道清妃被降位为嫔了。” 他说着,修长手指在锦书上点了点,指的正是那段理由。 锦书上说,之所以买凶杀害刘员外是为了他们家的马匹,那家养马养得的确是极好,朝廷前次在民间征买战马,过半数的马都是他们家提供的。 江如鸢一开始没看懂,她仔细又读了一遍,才猛地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清妃眼瞧圣眷日衰,为了帮林轩墨夺下太子之位,竟意欲招兵买马,逼宫造反?” 第71章方云锦 江如鸢看着几个人,颇为无语,这几人说的,怎么听着跟花柳街的花娘似的…… 想了想那些莺歌燕语,又回头瞧着几个肥胖油腻的夫人,她背后一阵恶寒,连忙捂着嘴,弯腰装咳嗽。 几人见状,立即闪开,其中一人小声道:“诶,你们瞧这太子妃咳嗽成这样子,莫不是得了什么痨症吧!” “啊?” 那几人一听,便立刻散开了。 江如鸢暗暗冷笑一声,又幽幽抬头苦笑。 这态度虽不曾说什么,可却更让几人心中确定,她得的是痨症。原本热络的夫人们,如避瘟疫一般捂着鼻子避开。 江如鸢故作可怜的柔声问道:“几位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太子妃想来身体孱弱,不便见外客,我等也不好叨扰太久。小翠。”站在右侧的黄衣夫人,低声唤了一句,接着就见一个侍女捧着三个锦盒过来。 “这里有一些上好的补药,特意带来给太子妃娘娘您补身体的,还望您笑纳。” “夫人客气了。”江如鸢微微点头,接着便让人收下了。 她作势想与几位夫人交谈,可她们却纷纷后退,你推我让,竟一个都不敢上来。她心中暗笑,面上只是蹙眉道:“我的身子的确不好,那边不多留几位夫人了。” “好好好,那妾身等便告退了。” 江如鸢看着几位妇人离开的样子,冷笑道:“没一个能打的。” 那几位夫人赶着离开,倒是还没忘将东西留下,那些东西大部分是补药,还有一盒子手饰。 江如鸢对这些礼物的贵贱没兴致,只叫下人将东西拿到自己院中,她转身要走,却听见大门之前,突然传来一声轻唤:“太子妃娘娘可在?” 她寻声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 那老夫人才说了一句,便被守门的侍卫哄赶:“哎你这老不死的是听不懂人话么,我们家太子妃娘娘,也是你这的老人能见的?” 江如鸢微微皱起眉头,呵斥道:“老人家许是有事,你们说话太不当心了,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几个侍卫没瞧见江如鸢,听到声后,回头一看了就看见她黑着脸站在院中,也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那老夫人眼睛是有些问题,她摸索着进来,依稀瞧见一个人影,听人介绍说,这便是江如鸢之后,便直直跪在了地上,江如鸢连忙扶起她,轻声问道:“老夫人找我何事?” “太子妃娘娘救命啊,我是来向太子妃娘娘揭发冤罪的!”那老妇人说着便哭了起来,她哽咽着道:“老身乃是城东刘员外的母亲,我家儿子不争气,总是惹祸,我管不了他,想着家中还有些银钱供他挥霍,便也就此放任,不想,却是老身害了他啊……” 原来那个刘员外子承父业,因是家中独子,自小便被溺爱坏了,他好色贪财,在前几日,于花柳街巷认识了一位妓女,非要娶回家做小妾。 老母亲没办法,只能依着他,将那女子赎出来,让儿子娶回了家。 “谁知那云锦,竟是个,蛇蝎毒妇,他害我儿子惨死,还掐死了我尚在襁褓的孙子,太子妃娘娘可要为老身做主啊!”老夫人说着,以头抢地悲痛不已。 江如鸢听后丝毫不觉得悲痛,她只觉得是因果报应,于是只冷冷说道:“即是如此,你找人将对云锦抓了保官便是,何必来找我?” “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老身此次前来,这是因为官府并不受理此事,那毒妇昨日出逃,至今不曾有半点消息,她留下了一份手书,与太子妃娘娘有关!” 老夫人说罢,就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份锦帛。 江如鸢半信半疑的,将锦书摊开仔细查看,看到一半,她立刻合上锦书,低声道:“老夫人,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女子我定会找人抓回来,您便,回家安心等消息罢。来人,送夫人回去。” “多谢太子妃娘娘,娘娘真是大善人啊,儿子,你且等等,为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老妇人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又满面愁容,就这样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江如鸢看得直摇头,心道,若非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是你儿子也不会死在妓女手上。 她拿着手书找到了凌嘉傲:“我新得了个好东西,你可要瞧瞧?” 凌嘉傲拿过手书一瞧,眉头立刻皱起:“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方才有一个老夫人在门口苦苦哀求了半日,才被放进来,将这信亲手交给了我,让我替他儿子报仇,你觉得这里面的话可信吗?” 江如鸢不怀疑那母亲,那母亲的悲痛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是怀疑这封信的内容,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精密筹划暗杀了他人,又怎么会,如此不小心留下这么一封信,揭露自己的身份。 这封信可以说是铁证,上面详细写了杀人的方法,动机,以及她自己的身份,背后指使之人。只要将这个呈报官府,官府拿人定罪后,她定逃不了一死。 如此重要的东西,分明早就应该被烧毁掉。 自然也不排除,她不信背后主使之人能帮助自己脱罪,于是留了最后一道保命符。可既然是保命用的,就更不可能遗失了。 “你怎么看。”凌嘉傲将锦书看完后,也不说自己的想法,只问江如鸢的看法。 江如鸢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了,凌嘉傲有些惊讶,他们的想法竟大致相同。 不过,江如鸢不知宫中情形,他却是知道的。 “我认为这书信可信,你大约还不知道清妃被降位为嫔了。” 他说着,修长手指在锦书上点了点,指的正是那段理由。 锦书上说,之所以买凶杀害刘员外是为了他们家的马匹,那家养马养得的确是极好,朝廷前次在民间征买战马,过半数的马都是他们家提供的。 江如鸢一开始没看懂,她仔细又读了一遍,才猛地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清妃眼瞧圣眷日衰,为了帮林轩墨夺下太子之位,竟意欲招兵买马,逼宫造反?” 第72章 吵架 听见江如鸢所说,凌嘉傲点了点头:“若非如此,她们又何必,非要杀死这么个败家儿子。” “可若真是如此……这不是小事,并非你我在这里空口评说就有用的,要不你还是入宫一趟?” 逼宫造反这种事情,她虽未曾亲身经历,可历史上也记载了不少,没有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 若真有人在密谋此等大事,必须尽早提醒皇上。 她对皇帝评价不高,可毕竟那不是个暴君,百姓安居总比战乱好。 “没有证据,贸然入宫说起此事,只怕会打草惊蛇。”凌嘉傲语气中带着些许苦涩。 他不是最得宠的皇子,也并非朝臣最拥戴的皇子,空有太子之名,旁听监国。可许多事情上,他插不上嘴。 不然,他从前也不会被迫娶江如鸢为正妻,又纳入明篱茵为侧妃。 以前皇上盛年,对于许多事情还不会在意,可如今却不是这样,皇上越来越怕死,疑心更是越来越重。 先前涉妖一事,让他看起来颇得圣心,可实际上,这不过是皇上不希望旁人议论苛待亲子,才做出这么些许的赔偿。 此时最忌得寸进尺。 “……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江如鸢知道凌嘉傲也有苦衷,只是她想不出此事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先得到的消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凌嘉傲回头思考片刻,便说道:“不如我们先去找找这上面说的云锦,若是抓到此人,就算日后要在皇上面前告发,也能有个人证。” “可是这人已经跑了,要到哪里去抓呢?”江如鸢虽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可如今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 她仔细瞧了瞧那锦书上的内容,又回想了与老夫人谈的几句话,心中实在是没有什么线索。 这人身份虽然写的清楚,可毕竟只是写了身份,说是出身杀手组织,就是专门为了杀富家公子们而培养的杀手。这类人通常家世不明,更旁人的思乡之情。 若是出逃,必定是到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她们受过专门训练,躲藏的地方不是那么好找的。 江如鸢想不定主意,便看向凌嘉傲,凌嘉傲道:“既然拿不定主意,就全城搜捕,就说是你要找那个侍女,父皇知道那事,想来也不会疑心什么。” 江如鸢也只好点了点头,她们立刻吩咐人出去贴告示。 不想这时候,绿银突然跑过来说周娥醒了,正到处找她呢。江如鸢这才想起来周娥的事情,她还需要找凌嘉傲商议。 于是她趁着并凌嘉傲还在身边就将周娥的事情说了,问他此事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凌嘉傲用奇怪的神色看了她一眼,便冷笑道:“你对别人的事情倒是很上心。” “周娥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对朋友上心难道不是最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江如鸢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她更不明白凌嘉傲的黑脸,莫不是周娥或是凉郡王曾经在什么地方惹到了他? 江如鸢想着,便问了出来。 凌嘉傲却只是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见他这样,江如鸢有些生气。 “要是你有办法就说办法,若是没办法,那我也不用问你了,我自己想便是。” 江如鸢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唯我独尊的态度,说着便要走开。 凌嘉傲见她倔脾气上来了,也不禁叹气道:“你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是谁想直接对皇上挑明说,他们两个其实对皇家无害,让皇上不要为难她们吗?” 江如鸢仍旧不听,他想了想,便道:“你自己想好,这可是下下策,说不定事办不成,还会连累到你自己?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就先告诉本宫一声,本宫也休书一封交上去,跟你撇清关系,到时候你再去送死。” 凌嘉傲不过是玩笑两句,告诉她此事的利害。 “要休就休,我还怕你不成。”江如鸢翻了翻眼睛,她可和这些古代的女子不一样,离婚而已,反正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更不用考虑什么财产分割的问题,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凌嘉傲被她如此坦然的态度一堵,也不由恼怒起来:“难道你就真的这么不在乎吗?” “他有什么好在乎的,说的好像当初你娶我的时候很在乎一样,真不愧是各取所需罢了,又何必说的如此委屈?”江如鸢心中对凌嘉傲原本就怨气不小,此时闹起来也就更没有,心情安慰它顺着他。 说着,她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凌嘉傲也在气头上,看她走得干脆利落,也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绿银就跟江如鸢在后面,一声都不敢吭。 她跟着江如鸢一直往前走,眼瞧着她都快走出花园了,她才出声喊住她:“正妃您这又是何必呢,跟太子爷置什么气呀?” “我什么时候跟他置气了,分明是他挑衅在先!”江如鸢没好气的说。 绿银低声笑道:“就算是如此,肯定是太子爷在此,怎么样都不该跟丈夫置气,这是犯了七出之条被休了去,京城中的人还指不定怎么笑你呢。” “七出之条?就只让我遵守七出之条,难道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吗,他是个人,难道我就不是?” 绿银被堵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想墙外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笑声:“太子妃娘娘,真霸气,这话说的好,我喜欢!” 江如鸢听见这话,心中一惊,往墙上看去,墙上什么人都没有,想来说话的人是站在墙外的:“你是何人,竟敢偷听本妃说话。” “我是何人不重要,我只是来告诉娘娘,你要找的姑娘,此刻已经快不行了,您不去瞧瞧她么?”听的声音,说话之人应该是一位妙龄女子,她声音果毅,想来应该不是温婉的大家闺秀。 “我要找的人,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谁?”江如鸢问。 “柳珠。”那人也不解释,只是吐出了一个名字。 江如鸢听见这名字,也知道那人定是知道些什么,于是问道:“你让我去揍他,那你是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在我家中。” “你家在何处?” 墙外的女子嫣然一笑,笑声如铃铃清脆,听着,倒是觉得十分悦耳。他笑了两声,便说:“就是方才,那老夫人家?” “你是云锦!”江如鸢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道。 可是外头已经没有任何人说话了。 第73章 珠花 听着外头没了动静,江如鸢与绿银对视一眼。 “快让看,那是什么人!”江如鸢立刻说。 绿银赶紧叫了巡视的侍卫过来,侍卫直接翻墙追了出去,可尽管这样,他们也没追着。 外头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锦囊,侍卫将东西拿了进来。 江如鸢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珠花。 翡翠做的花瓣,点缀着两颗拇指大小的珍珠,花蕊是红玛瑙看着十分精致,像是大户人家的东西。 这东西装在锦囊,想来是那人认为,她看到这个,便知她的所以,于是江如鸢举着珠花问道:“你们谁认得这珠花?” “这倒像是翠雀坊的东西,我昨个儿见到他们那里有这样款式的珠花,说是千中,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都喜欢这款式。”一个侍卫突然说道。 旁人便立刻嘲笑他:“你是又给媳妇买东西了吧?你还真是被你们家那媳妇管的严严实实的,发了钱就给媳妇买东西,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钱买酒?” “我们家媳妇跟着我受苦了,我也不能给她什么,只想着买些个东西给她,她眼光高,别的珠花她都看不上,这翠雀坊的东西是精致,难得我娘子喜欢,跟我说了几次了,我这才买了,下回发了月钱,定请兄弟们喝酒!”侍卫憨厚的挠挠头说的。 几个侍卫觉得好笑还要说话,江如鸢咳嗽一声,冷冷扫了几人一眼,那几个侍卫便噤了声。 江如鸢又看了那个侍卫一眼,问了他翠雀坊的事情,可他只知道那里珠花首饰好看,其余一概不知,见问不出什么,江如鸢也就让他下去了。 江如鸢仔细瞧了瞧这珠花,看着也不像新的,她突然想起周娥应该是这方面的行家,于是拿过去问她。 周娥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心情好多了,不哭不闹的,见她手上拿着珠花,便啧啧称奇道:“我就看你今儿还真不对劲,甚少穿得这样喜庆不说,还跟我谈论起珠花来了,也好,来让我帮你瞧瞧,哎呀,这不是宫中的款式么。” 周娥说着指着珠花上面的珍珠,道:“你瞧瞧,这便是点睛之笔。去岁皇上为宫中梅妃梳妆,送了两颗珍珠点缀在发间,说这样显得人圆润有福气,宫中嫔妃群起效仿,便人人都用珍珠做点缀,已经传了有半年了。” “这么说,这是宫中的东西?”江如鸢低头仔细看了看,她也想起这的确十分像是宫中娘娘常常戴的款式。 宫中珠花的款式与民间的其实大致相同,不过民间多变些,只是也大都学习宫中流行的款示,故而多变是多变,可本身还是效仿宫中,万变不离其宗的。 江如鸢于是问:“这会不会是翠雀坊效仿宫中款式做出来的?” “我再看看?”周娥见她脸色严肃,也只好要了珠花来细看,正看着她突然奇怪的哎了一声,江如鸢连忙看过去,问道:“有什么发现了吗?” “这儿刻了个字,我先前没仔细看,还以为,是这玉有什么品相上的问题!”这么说着,周娥指着那花瓣的其中一半说道。 江如鸢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上面,果然刻了一个“方”字。 这“方”是用小楷书写,字形细小无比,不仔细瞧,的确像是块脏污。 “宫中有姓方,或是闺名带方子的娘娘吗?” 周娥抵着下巴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一个姓方,三年前被打入冷宫了。她位分不高,无儿无女的,至今都还没从冷宫出来呢。这珠花是近几年的款式,总不能是她的吧?” 江如鸢眼神黯淡下来,心中合计,若非宫中之人的,莫非是民间的? 正想着,周娥又说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京中有一家开绸缎庄的姓方,他们家卖的最好,他们家有个小女儿,不过小时候被带着,出门游玩,被拍花子的拍走了,自此后,方家那个媳妇儿就病倒了。” “这个方家最近倒是出了点事,那方老板说要休妻呢。”周娥说起这事,突然又想起凉郡王,不由垂泪起来。 江如鸢连忙安慰她两句。:“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跟凉郡王说的,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都不怕什么委屈,只是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他,他突然就要休了我,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就这样怎样做?能看到我的好?”周娥愤慨不平,可又舍不得说重话,到了最后,也只能骂骂自己。 江如鸢是知道其中隐情的,只是她不能多说,只好叹气,意有所指的说:“其实很多东西,你看着是黑的,可当它转到阳光下,再看去的时候,你会发现它其实是白的,我相信,凉郡王不是个无情的人,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我去帮你问问,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真的?”周娥将信将疑,其实她也不是怀疑自己的夫君,毕竟自己已经喜欢了那么久,自小她就看着他,盼着他,好不容易嫁给了他,她也不想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真的如同一场空梦。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两句,他们与宫中的联系,想知道皇上对她的态度,周娥没有什么戒心,她反而还认为皇上对她很好,只是宫中的云妃娘娘不待见她。 “云妃?云妃素来是善良之辈,怎么会不待见你?”江如鸢好奇。 “一开始那人对我还挺好的,不过后来就变了,估计是因为有一次我入宫觐见皇上,碰见了她带着自己儿子在御花园中散步,我多嘴说了两句,说她儿子常年带兵在外,沾染了些武人的坏脾气,我说他应该多学学文,好提升自己的气质,结果她就不高兴了,之后虽然没有明说,可我能感觉到,她处处针对着我。” 周娥说着,掀起衣袖,露出自己的白膀子,江如鸢看她手臂上似乎有伤痕,周娥解释说,那是她入宫的时候不小心摔的,云妃分明瞧见了,却没有叫御医过来帮她处理,故而才留下了这么些浅浅的伤痕。 “不过那个云妃,毕竟不什么恶人,也没对我怎么样。” 周娥说着摊了摊手,其实她性子大大咧咧的,并不会将这点小伤放在心上,只要云妃不故意陷害她,做出什么不可悔改的事情,她也就不会将这些小恶,看做是很严重的事情。 看她这样子,江如鸢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单纯的人。 第74章 绸缎方家 江如鸢其实不希望她如此单纯,只是她此生已经太过坎坷,也没必要在这时候,非要让她认清楚什么。 也不过也真亏了她这单纯心思,没什么隔夜仇,不过是睡了一觉之后,自己就缓过来了,不然一直看她伤心,她心里定也不好受,就更没心情查这些事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周娥就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又累了。江如鸢提出送她回去,可她不想回去,江如鸢没办法,于是她也只能让下人收拾出了一件客房,让周娥在王府住下。 周娥倒是也不客气,就直接这么住了下来。 江如鸢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低头开始看着那珠花。 榕生从外头进来,看着珠花,奇怪道:“正妃什么时候有这样好看的首饰,怎么拿在手上,也不戴着?” “这可不是我们正妃的。”绿银在一旁叹气。 江如鸢抬起头,一看他来了,便没让他闲着,只对榕生道:“帮我打听件事,京中有一家开绸缎庄的人家,姓方的,你去问问他们家中是否有一个妙龄女子,也许是女儿也许是媳妇。” 榕生想问为什么,绿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见江如鸢魂不守舍的,便知事情严重,也不敢再说什么,就退下去。 江如鸢在心中思量,她其实应该将这件事情,跟凌嘉傲说一说。可一想起他之前那莫名其妙的样子,她就又把这想法吞了回去。 江如鸢赌气的想,这事她就偏偏要自己去解决! 榕生腿脚很快,赶着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端了一杯茶,一口灌下,便跟茶楼里说书的似的,开始说开了。 “你们说这方家也实在是奇怪,他们前两日说是自己女儿找回来了,要为女儿大办酒席,通知邻里街坊,递了请帖,像是高兴的很。”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揉皱的请帖放在书桌上,看那时间,分明已经过了日子。 “可这时日到了,却又没了消息,邻居觉得奇怪,去他家问,居然被仆人赶了出来。如今那个方老板说要休妻另娶,娶得还是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女子,这两日,四邻都抱怨着呢。” 榕生说着,突然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又掏出了一块圆形的小瓦当:“他们家绸缎庄隔壁就是米铺,我还顺手把这个找了回来!” “这难不成就是你看到他们放在米铺子里的,那个东西?”江如鸢低头打量瓦当,这瓦当原本不是什么,寻常不得见的物件。 可如此小的汉白玉瓦当,她却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瓦当,该是用在什么地方的呢? 她于是问榕生,榕生也懵住了,他挠了挠头:“这居然是瓦当,我还以为是玉佩呢……” 绿银笑道:“哪有玉佩?是这样子的,这分明是汉白玉的,你瞧瞧这花纹是鱼纹,哪儿有玉佩用这花纹的,平日里见你老是在房顶上蹲着,你怎么没瞧见那屋顶上的瓦当都是长这样的?” 榕生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这平日里蹲着,要么是练功,要么是观察那些侍卫,想找机会整整他们,哪里有心情去看什么瓦当啊? 江如鸢咳嗽了一声,让他们两个别再胡闹了。她仔细看了看那瓦当,发现上面的不仅仅是鱼纹,而是看着像鱼的龙纹! 龙,虽然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形象,可是后来这龙形就被皇家占用了,寻常百姓是不能用的。 不过这朝代,龙纹的使用还不太严格,几个王爷郡王,还有太子府中也是能用的,这是皇家之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皇宫。 江如鸢想着,便将东西收了起来,看来这次,她必须进宫去逛一趟了。 只是她才站起来,却又坐下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 请安的时辰早就已经过了,如今贸然进入,还是不妥。 “对了,你说那方家的主人要娶妻,还是娶一个年龄与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女子,那可有人见过那女子?”江如鸢想了想,入宫是已经有些晚了,还不如先去调查调查那女子的事情。 柳珠不会凭空消失,有人花了那么多功夫将猎户小屋移平,想来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找到她。可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女子,说柳珠在她家住,那这女子定于那些人有关系。 说不定她就是那个云锦,也说不定她能从那女子身上,找出关于这瓦当和那几个奇怪抬尸人的线索。 “说起这个,这就更奇怪了!”榕生笑着说道,“寻常人家若是娶妻纳妾的,总会有人知道那女子长得什么模样,可这方老板要新娶的妻子,竟是没有半个人见过的,说不定那他夫人知道,可那方夫人不愿被休,在家是又哭又闹,已然病倒了,我也打听不出什么,方家下人的嘴都紧的很。” 榕生说着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说完,他还有意的眨了眨眼睛。 绿银见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小子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吧?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正妃面前也敢滑头了!” 榕生连连呼痛,哀求道:“绿姐姐你饶了我吧,我这就说。” 绿银这才松了手,看着他:“说!” 榕生后怕的捏着,自己发红的耳朵揉了揉,才道:“这事儿不仅你们好奇,方家那些邻居也好奇,我私下里问了几个邻居,那几个人虽说没看见,可是都听见,那女子在屋中说话的声音,听说那是个脾气极大的女子!”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人是方家找回来的女儿,后来想想,方家就那么一个妙龄女子,想来方老爷要娶的就是那女子!据说,那女子喜欢穿白衣,晚上有人瞥见过她的背影,跟女鬼一样呢!” “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绿银说着,又要伸手过去。 他赶紧先捂住自己的耳朵,道:“绿姐姐,你怎么这么着急呀!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好了,别闹了。”江如鸢心急,没空看他耍宝。 榕生见江如鸢发话了,也不敢再说其他,咳了一声后,便正色道:“方家的邻居说,昨夜听见的女子在院中说话,说是今日晚上子时,要去城北祭奠什么人,咱们可以派人,在城门蹲点守着,定能抓她个现行!” 江如鸢眼睛一亮,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于是猛地站了起来:“不用蹲点了,现在就跟我去方家!” “正妃,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呀,那方家仆人可凶了,拦着人不让进的!”榕生着急起来。 江如鸢却只是回头微微一笑,一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嘴:“我们去救柳珠!” 第75章 方家夫人 江如鸢乔装成王府的侍女的模样,带着绿银二人,到了方家大宅门前。 果然那大宅的大门紧闭,江如鸢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邻里宅院的墙居然是紧贴着的。 一般来说,宅院之间总会留一些空隙,特别是大宅,只有街边的小院才会有共用一堵墙的院子存在。 而且,这方家是做生意的,难道不怕有人居心叵测,借用这一墙之便窥探他们家的什么秘方? 江如鸢下意识说了一句,榕生一下乐了,他道:“正妃,您这就不知道了,这儿先前也是隔开的,后来有个什么国公来这儿建宅子,他那宅子就在前面。” 说着,榕生指了指前面一座十分突出的宅院,那楼足足比这里的高出了一丈,瞧着倒像是皇宫的规格。 “那国公爷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在这儿强占了一大片地方,其余的商贩没办法,只能私下商议,往右边挪出一些位子,这儿的商户,心中不平衡,便各自将边上的巷道占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绿银过去看了看,发现那块墙的确是比边上的深一些。 “昨儿来打听到的,不然你以为这种高墙大院的,邻居怎么会听见这家院里的动静。”榕生颇为得意。 江如鸢瞧着他那样子,笑道:“你说这世上,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东西么?” 榕生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好了,上去叫门。”江如鸢见他得意起来,便推了推他。 榕生立刻上前叫门,敲了两下,里头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我们老爷夫人病了,这几日不见客人,几位请回吧。” “我们是来找你们家小姐的。”江如鸢听见这话,微微皱起眉头,她上前一步,高声道。 里头的人一愣,接着声音便严厉起来:“滚!我们家里没什么小姐,我们小姐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诶,你们这是怎么说话的!”绿银听这里头不客气的语气,便叉腰骂道:“知道门外头站的是谁么?” 江如鸢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 “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甭想进来!”里头的人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话说的还真是够硬气的,只是不知天王老子若是真的来的,他是否还会如此。 江如鸢只笑了笑,便说:“天王老子是不会过来找云锦的。” “……”里头的人听见这名字,突然一顿,接着听这里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听见有人气喘吁吁的说道:“你怎么知道这名字!” “把门打开我便告诉你。” “……你等着。”里头的人说着,便将门打开了一条只供一人进入的小道。 江如鸢让榕生先进去,里头的小厮却一下子将他拦住:“我们家夫人说,只让你一人进去。” 他以为说话的是站在榕生后头的绿银,说着便要伸手去拉绿银。 绿银蹙眉往后一躲,江如鸢见状冷笑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我们是太子妃的侍女,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只怕担当不起罢!” 京城人人都知道太子妃有两个十分宠幸的贴身侍女,只是百姓很少有人知道柳珠背叛一事,这方家下人自然也不会知道此等皇家辛密,于是只把乔装过的江如鸢当做是柳珠。 见里头的人低声讨论了了几句,为首一个便道:“几位贵人且再等等,小的们去问问夫人的意见。” “只要不是土遁就好了,”榕生在一旁讥笑,他不喜欢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说起来,你们家夫人不是说要被休了么?” 留下来的两个下人对他的言行很是不满,可看在他是太子府下人的份上,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江如鸢瞪了榕生一眼,他悄悄吐了吐舌头,也收敛了自己的表情,退出门外,与江如鸢等一起在外头等着。 那小厮很快回来,将门大大的打开,恭恭敬敬的朝三人鞠了一躬道:“我们家夫人,请三位贵人进去。” 进去之后,他便一直在前面领路。 这宅院放在寻常人家里来说,倒还算是大的。只是其中的树木花草杂乱无章,瞧着倒不像是富商的宅院,而像是中道家落之人待卖的屋子。 这家的夫人早早便在自己院中等候,她的院子瞧着不错,只是院中竟是空空如也,连一盆像样的摆件都没有,也实在是荒凉了一些。 江如鸢转头就看见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群丫鬟,廊下等着她们。 江如鸢于是朝她,微微点头:“见过方家夫人。” 那妇人见她说话,连忙带着人迎过来,将她们几人请进屋内。她让下人带着几人在偏厅坐下,接着便有人来奉茶。 这屋内倒还能看出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居所,这里用琉璃珠帘隔开了内屋,偏厅不大,只摆着一张红漆镂雕的八仙桌,用的是盘金细锦的软垫。 侧边放着一只一人高的牡丹柜,柜子边上是两只灯笼,此刻虽是白日,灯笼里的蜡烛,竟也点着。 “偏厅背光,故而白日也点着蜡烛。”那妇人从外头进来,见江如鸢看着灯笼,于是解释道。 看着那女人,那是一个三四十岁年纪的中年女人,体态有些发福,方才瞧得不仔细,如今细细打量,才发现她身上衣裳竟是粗布的。 他们家是开丝绸庄的,这人身上却穿的是麻布衣裳…… 江如鸢心中顿生疑惑,便问了一句,那夫人苦笑道:“丝绸哪是咱们这种人穿得起的……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老爷是老糊涂了,有好的还不全都给了那狐狸精!” 说着,她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险些将小机上的茶杯震落。 绿银被她这粗鄙动作震惊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时忘了说话。 那夫人被绿茵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也回头望过去,见她惊讶神色,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许的不妥。 只见她眼神一闪,低头咳嗽一声,掩饰一般故作悲痛的说道:“哎,将那狐狸精带进府中,也是我瞎了眼!” “此话怎讲?”江如鸢问道。 第76章假扮 那夫人见江如鸢没有在意她的失态,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接着便说起了那日的事情。 那一日,她原本是去城外寺庙烧香祈福,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一个女子倒在地上的抽搐不已。她家下人以为是什么疯婆子犯病了,拿棍子想把她赶走。 方夫人一开始不想管这些,后来看见那女子被打得吐出一口血,她瞧她实在可怜,一时心软,就将人带了回来。 “结果她上了马车,拉着我们……我的裙子就叫我娘,我瞧着她眉眼与我那可怜的婉儿的确相似,所以才错认了她,我那可怜的婉儿,走失的时候,只有六岁……”那妇人说着就哭了出来。 “这个女子,便是云锦?”江如鸢见她这样,像是要将自己着生的苦情史都说出来一般,她赶紧来截住了她的话,直奔主题。 那夫人微微点头,义愤填膺道:“就是她!” “诶,怎么她说自己是你女儿,你便信了?”绿银听着只觉好笑,就因为眉眼处有些许相似,就认作亲子,听起来也太好笑了一些。 方夫人叹了口气:“我们自然是请了大夫来滴血验亲的,谁知道那狐狸精竟然在水里动手脚!后来又一次她受了伤,这把戏才被拆穿了。谁知老爷知道后,竟不叫人将她赶出去,反而说要把她娶进门了!” 方夫人说着,便抬收指了指,放在一旁牡丹柜的上的布包袱,说道:“其实我都想好了,这个家起家便是用的我的嫁妆,这里有一半的家产都是我的,即便是他要休妻,那也是他走!” “既然如此,你怎么穿的这样……”绿银张口便说,江如鸢微微摇头,她又闭了口。 方夫人听见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这的衣裳,江如鸢见她脸色一僵,她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没有拆穿,而是等着她自己解释。 只见她苦笑,道:“这一身,是我认识我们家老爷时候穿的……那一日老爷要赶我走,我哪里肯,所以换了这么一身衣裳,想着,若是他能顾念旧情,别用那不该动的心思。” 说着,她便嘤嘤哭泣了起来。 江如鸢冷眼看着,笑了一声。她立刻抬头,质问道:“姑娘笑什么!” “我只是敬佩夫人的好手段,只是……”江如鸢说着,十分无味的看了听一眼:“我们是代替太子妃娘娘商谈正式的,你们家夫人却不肯见我们的,那我便离开就是。” 说罢,她作势要走,才站起来就见那夫人变了脸色,她心中一喜,便又道:“只是,方夫人可别伤心。” “……贵人在说什么?”那夫人的脸色已经惨白,她站了起来,见江如鸢眼中带着戏谑,于是又咳嗽一声,假装不经意的拂了拂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尘嘴硬道:“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想来您心中清楚。你们家夫人若对我们不是诚心,那我自然也不必诚心对她。”江如鸢说着,回头看了看还待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两人,干脆地说:“走。” 见她真的要走,那夫人这才慌了起来,她追了出来,可江如鸢几人已经到了院门口。 她心中一着急,便大声喊道:“贵人请留步!” 江如鸢脚步没有顿下,就在这时候,终于从屋子内走出来一个人,她扶着门框,连连咳嗽道:“贵人,贵人们请稍等!” 听到不同的声音,江如鸢这才回头。 她一停住,就看见那个人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哭道:“果真是贵人,果真是贵人啊,贵人,请受我一拜!” 江如鸢示意绿银将人搀起来,那夫人起来之后,便哽咽着说:“民妇并非故意欺瞒的,民妇已经知错,所以贵人请一定要帮帮我呀!帮我把那狐狸精,从这里赶走!” 江如鸢仔细一看,发现这方夫人比她想象的要年轻,若非她面上和脖子上的细碎皱纹,她会以为面前的人不过而是。 她的气度华贵,比之先前那个号上太多,看来这位才是方家的嫡夫人。 之前那老妇,虽说说话圆滑,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可她行为粗鄙,手上满是老茧。 据她自己说,她出嫁前曾是大家小姐,婚后她又是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这样一位妇人,手上怎么会有老茧? 绿银悄声问江如鸢是如何知道那妇人不是方夫人的时候,江如鸢缓缓说了理由,她这才恍然。 “好啊,我们真心待你,你竟然试探我们!”榕生脾气急,听见这个,便生了气。 方夫人连连道歉,看着那样子,倒也不像是故意找麻烦的。 江如鸢让榕生收敛些,榕生虽不甘心,也不敢再说。 方夫人见他闭了嘴,这才解释道:“民妇实在不知,为何太子妃的侍女会突然找上门来,所以以为贵人乃是那云锦认识的人,才会出此下策,本想着只是试探而已……” 方夫人体质孱弱,脸色更是苍白,眼下乌青浓厚,眼眶也红红的,想来是哭了不少时日。她虽是中年,可的确是个美人,淡妆素抹也难掩姿色。 如今这样憔悴模样,自然也让人不忍再怪她。 江如鸢不禁有些感叹,分明都有了这样一个夫人,居然还能被人勾了婚,这方老爷还真是老眼昏花了。 她却在不知,这一次其实是她失算了。 这是后话,此刻她并不想太过为难方夫人,只是笑道:“我等贸然前来,夫人有疑虑也是应当的。” 方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只听她又道:“只是夫人有什么话大可直说,若是再在背后做这些,可别怪我们无情。” 绿银与榕生闻言也都站了出来,挺直腰,做出一脸严肃模样。 方夫人立刻摇头,道:“民妇再不敢欺瞒贵人们。” 看她就差当场跪下,江如鸢也就不再说什么,只问:“那云锦,究竟是何人?” 方夫人垂目,像是在想什么似的,半晌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其实,我们也不清清楚……民妇,敢问贵人一句,贵人,是为何会突然知道她的?” 第77章一无所获 江如鸢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思量片刻,道:“昨日,有一老妇人来找我,向我……我家正妃告状,说那云锦害死了她儿子。” 方夫人听着,脸色一变,微微睁大了眼睛。 江如鸢便又问:“你说是在城郊遇见她的,那可是在城东郊的陈家大院外头?” “正是!”那妇人说着,眼睛也亮了起来,她突然大骂道:“那狐狸精果然是祸水!原来她已经害死过一个人,贵人姑娘,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 “若是她真的做出了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我……我们定会当将此事呈报给太子妃娘娘,让娘娘为您做主。”她才说完,就听见绿银二人在背后偷笑。 她回头瞪了二人一眼,可她们却并没有收敛。 江如鸢心中无奈,扶着额,转头正经道:“只是我总需要知道这个云锦是谁,她在府中吗,可否让带我们去见她?” “……说的正是呢,本该带贵人们去看看她,只是那人,刺客并不在府中。”那夫人说着,眼中也有一些黯淡。 江如鸢微微蹙眉,有四处看了看,道:“那你们这里可有她的画像?” “有有有!桃红快去屋里,把那幅画拿出来!”方夫人说着,便指使身边的小丫鬟进屋去,将画像拿了出来。 那画像画得十分精致,云锦也的确是个美人,面若芙蓉柳如眉,眼角眉梢皆带着淡淡笑意,这么瞧着倒的确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 方夫人看着那画像就来气,她恨恨的咬牙道:“当时我以为她是婉儿,特意找了京中的画师来帮她画的。本想着,将画像交给媒人,给她找一蝴门当户对的人家……” 方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也十分气愤,忍不住骂道:“我们夫人,为她将来做尽打算,谁知道最后她竟是这样一个狐媚妖怪!” 江如鸢小声安慰了两句,便低头仔细看那画像。。 “这人……”绿银看着那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于是抬头看了看绿银,绿银也皱起眉头,看来她也觉得此人眼熟。 绿银仔细的想了想,她突然低声对江如鸢道:“正妃这人我见过,这人是那一日跟在那清妃乳母身边的一个丫鬟!” 那一日她们瞧见清妃乳母的马车去了天牢,于是也马不停蹄的跟在了后头。之后突然出事,绿银从天牢出来,被叶棋拦下,改道去找周娥报信的时候,她见过的这人! 那是在应天府监牢外的行黛坊,她看到了清妃乳母的马车停在街口,一个老妇人正被一个人搀扶着上马车。 周娥看了一眼说那是清妃乳母,绿银于是赶紧将那两人面貌记了下来,如今她还记得十分清楚,其实那日她是想着,以后告诉江如鸢来着。 可后来发生事情太多,她也把这茬忘了。 “清妃的人……”江如鸢低头思索,良久,她才抬起头又问那方夫人:“你们是怎么知道她姓方的?是她说的,还是你们……” “我们当时也没注意,只见他一个人可怜,后来问起,他才说自己姓方,想来是认出了我,故而如此说。” 方夫人说着皱了皱眉,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样,“啊”了一声,赶紧说道:“说起来,那人身上还挂了一牌子,是个玉的,上面刻着云锦二字。” 那方夫人说她听说,花楼里的姑娘,也喜欢把自己的贱名刻成在玉佩上,今后若是找着哪个冤大头公子哥,愿意为自己赎身的,便将那玉佩当做是定情信物送给人家。 “我家不争气的儿子,曾经有过这么两块。”方夫人说着,更为悲痛,开始打骂云锦。 方夫人以为云锦是妓子,江如鸢却知道她并不是。 只是她也不好解释,就只在一旁默默不说话,等方夫人冷静后才说:“对了,那你可知道那云锦去了什么地方。” 方夫人摇了摇头道:“昨日她出了门便没回来。” 原来是方老爷说要休妻,方夫人不干,那老爷怕把事情闹大,于是干脆带云锦出去了,说是要给云锦另买一个宅子,让她在那里当夫人。 方夫人说着,便又气了起来,趴在一边直哭。 江如鸢本还想着问一问柳珠的事情,可见那方夫人的确是什么也不知,而且看她那样子似乎又要倒苦水了,她赶紧拉着绿银离开了。 那夫人沉浸在悲痛中,也懒怠了,见他们要走,就只让人送他们离开了。 江如鸢看着院中没什么家丁护卫,于是道:“你们这院子还真好,我们能看一看么?” 那丫鬟像是害怕她们似的,闭着嘴只是点了点头,她们于是就顺带在府中逛了逛。 这是两进院落,比起王府来实在算不上大,有好些地方落了厚重灰尘,想来这家主人也不是勤快的人。 不到三炷香的时间,院子便逛完了,里面的确没有看到有画像中女人相似的姑娘,也没有被人拦着不能去的地方。 空屋子她们都找了一遍,没发现柳珠。 江如鸢有些沮丧,倒是榕生失落惯了,此刻只是黯淡的跟在她们后头,什么话也没说。 江如鸢不甘心,出来之后,便立刻又去了那陈家一趟。 到的时候,老妇人正在给儿子烧纸钱,见江如鸢来了,登时就跪倒在她脚下:“太子妃娘娘,您是找到还是我儿子的凶手了吗!” “老人家你先起来,你来看看,那云锦是不是这女子?”江如鸢说着,便将那画像拿了出来。 她不过也是随口一问,好让那夫人平复一下心境。 她想那云锦费尽心思来给她传了信息过来,定不是耍着她玩,人既然不在方府,那这陈府中,说不定会有消息。 她正思考着,云锦可能去地方,不想,那老夫人突然开口,她竟是摇了摇头,道:“不,不是这个……” “什么?”江如鸢瞪大了双眼,绿银也觉得有些意外,她将画像在凑近了些:“您再看看,这画与人之间,也许有些差别,您看看眉眼,这眼睛可是一样的?” 老妇人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一次更加肯定点头,道:“不是这个,那个女人一双狐狸眼,比这姑娘的脸瘦一点,颧骨高一些,对对对,这还有颗痣!” 老妇人说着,指着画像中,女子的右嘴角下边。 江如鸢听着心头一冷,因为那方夫人的嘴角下,正巧也有那么一颗黑痣! 第78章奇异画像 “正妃,您说会不会是……”绿银听见这老妇人的描述,立刻想到了那个羸弱的方家夫人。 “太子妃娘娘,你们可是知道了什么?”那老妇人听见这话,瞪大眼睛,抓着江如鸢的手臂问道。 她用的力度不小,江如鸢的手臂上都被她掐出了红印。 “夫人您先别着急,这事情我们定然会查清楚的。”江如鸢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 那老妇人连声道谢,江如鸢让她一定要让人仔细查看周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老妇人点头称是,将几人送了出去。 坐在马车上,车夫赶着马车回城。 江如鸢望着边上不停变换的景色,心中疑虑更深。 “正妃,您说会不会是那个人?”绿银觉得背后发凉,她总觉得她们似乎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局中。 江如鸢心里也有些郁闷,她本以为这趟过来,是能打听到那云锦的消息。 不想消息的确是打听到了,可她却宁愿没打听到。 不过,此时大约能确定一件事情,便是此人定与朝中人有莫大的关系。 锦书之上,只说了她乃是地下的杀手组织培育的杀手,受雇来此杀人。 可若仅仅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杀手,又怎么会调用如此多的人来帮她在方家作掩护。 只是如今也不能确定方家的人就是假的,且她已经知道那老夫人知晓她的样貌,又怎么会突然拿一张假的画像出来。 假画像的事情被拆穿,她岂不是就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诶,正妃您来看看,这画像好像有点不对!”绿银突然叫道。 江如鸢看过去,只见那画像在阳光之下,突然显出了一片金色。随着角度不同,那色调也变得有些不同。 榕生在外头听见动静,也凑了进来,看着那画像,突然皱眉道:“我听说在凉州有一种奇妙的画术,能使画作随着时辰改变画作的内容!” “胡说,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画术。”江如鸢不相信,那种技术若是真的存在,只能是什么巫术了。 榕生却嘟着嘴,不满道:“是真的,我听好几个贵人府中的小厮说起过,正妃您也知道,我从前学过些功夫,讨不着钱的时候,也会偷点吃的……” 榕生知道江如鸢不喜欢手下人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从前为了生计,不得不做的一些事情,江如鸢虽说了不怪他,可他也这知不光彩,便是尽可能不提过去的事情。 江如鸢见他这样,叹气道:“我又没怪你。那你想得起来,你是在哪家府邸听说过有这事情的?” “光禄寺卿洪家和太仆寺卿林家,还有一个护军参领王家。” “两个寺卿也就罢了,怎么还扯进来一个护军参领?”江如鸢不解。 光禄寺卿和太仆寺卿都是文职,可护军参领是武职,文官武官素来势同水火不说,一个参领有怎么会喜欢画作呢。 江如鸢看向绿银,绿银却也不知多少,她只知道那光禄寺卿洪广志是明家老爷的挚友,酷爱书画而已。 他们一路进了城中,这弯弯绕绕的城里城外走了一圈,回来之时,已经过了半日。 近几日已经快到中元节,宫中宵禁令也下来了,再有两个时辰便是入夜,所有人无故不得外出,江如鸢本想再去方家看看的念头也只得作罢。 回到王府,她整个人便瘫软在床上,绿银端了晚膳来,她也没心情吃。 “正妃,您好歹用些晚膳吧,您这身子还虚着,不能不吃东西呀……”从前柳珠在的时候,还能好歹劝着些。 可她原本就不善于巧辩,此刻心中有事,更显得拙舌。 江如鸢在床上翻了个身,不满的挥了挥手:“不吃不吃。” “连饭都不吃,你这又是在生什么气。” 凌嘉傲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江如鸢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凌嘉傲一把推开门。 “你怎么回事!”江如鸢有些不满,这人怎么跟进自己家一样就进来了,可转念一想,这好像又的确是他家…… 切,人在屋檐下。 江如鸢才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下了,翻身面朝墙一躺,只装作没看见他。 凌嘉傲被她这孩童般的动作弄得有些想笑,他往外头看了一眼,让绿银将东西放进来。 绿银赶忙将晚膳端进了屋,放下之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凌嘉傲就一直站在江如鸢床边看着她,下人都退下之后,屋内变得寂静非常。 凌嘉傲是练武之人, 练武之人很会控制自己的气息,江如鸢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此刻压根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她本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装睡,如今听见了身后没动静,她悄悄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维持原来的动作等了等,以为屋中没人了之后,她才翻身坐起,不想她才翻了个身竟被人一把捏住了肩膀,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江如鸢立刻挣扎,可她双脚腾空十分不安,动作也自然不敢太大。 凌嘉傲不满她的挣扎,猛地靠过去盯着她的双眼。 看见眼前猛然靠近的脸,江如鸢不慎便撞入了那深邃眼瞳中,她看着那漆黑眼中的自己无措的倒影,不由心中一惊,脸也不争气的烧红。 凌嘉傲看着她的反应,终于满意了,他道:“还以为你怎么着了,如今看来这人还没傻,既然醒了,就过去吃东西。” “我又不饿,凭什么要过去吃东西!”江如鸢的脾气也上来了,不服气的说。 凌嘉傲也不管她如何,将她放了下来,但也没送开她,只是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搂着强按在桌边,霸道命令道:“用膳!” 江如鸢将头撇向一边,可她其实在闻到那美食的味道时候,便已经口中生津,只是面上不肯放下,强忍着罢了。 凌嘉傲看着她赌气模样,轻笑了一声。先前谈论正事之时杀伐决断如同书上女中豪杰一般,如今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他见她如此,心中一直绷紧的弦也松了下来。江如鸢不满他的嘲笑,一个眼刀剜了过来,他见了,也只是摇头:“好了,快用些罢。” 第79章纸条 江如鸢仍是放不下,凌嘉傲知道她的脾气,也不争什么。 他只是将碗碟推过去,道:“本宫不管你听说了什么,心里又再不满什么,总而言之,你如今是我的人,我不会害你,也不想害你。你又何必这样置气,苦了自己?” 见他态度软化下来,江如鸢也松了口,她“哼”了一声,便动了筷子。 府中厨房烧的菜是越来越香了,江如鸢满意的点了点头,酒足饭饱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凌嘉傲并没有离开。 一想起自己方才跟个饿死鬼一样,风卷残云的横扫桌上美食,她不禁脸上一红,咳嗽道:“太子爷怎么还没走?” “有事要跟你商议。”凌嘉傲笑道:“只是你方才太过专注,故而没说罢了。” “……你现在可以说了。” “是关于那个那天刺客的。”凌嘉傲说着,也收敛了表情,严肃说道:“我那时追去之后,见他消失在一个小巷中,遍寻不见人影。” 江如鸢严肃起来,他知道那日的刺客定,不是简单的人,王府戒备森严,一个刺客竟然瞒着众多侍卫耳目,跑进来,还在凌嘉傲眼前杀了柳青。 虽说那人用的是远程兵器,可她们都看得出,那箭并非弓箭,而是弩箭。 弩的射程不长,所以他定是在这小院周围动的手。 能这样短的距离,瞒着凌嘉傲出手已经不易,而更不易的是,凌嘉傲竟将人追丢了。 江如鸢半眯着眼道:“莫非是他在外头有接应?” 凌嘉傲点了点头:“大约是有人接应,不过后来我便派人仔细查探,才知那里竟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什么?”江如鸢张大了眼睛。 在京城中修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战时,这敌军攻来便可从那密道而入,直捣黄龙! “我明日会上奏父皇,派人清查此事。只是,我总觉得这条密道不简单,能在京中修一条密道,恐怕,他的身份与皇族有脱不了的干系。”凌嘉傲说着,便看向江如鸢:“所以你近日可不能在城中乱跑,我发现遇到的事情恐怕他们已经知道了,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我没事,说起来,我也是在追查一件事。” 江如鸢将云锦一事说了出来,并将那画像拿给他看了:“榕生说,有一种画术能改变画的内容,你可知晓那是什么?” 不想凌嘉傲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他看着画像,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他突然将画卷一收,道:“此事交给我,你不必管了。”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了! 江如鸢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惊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这么呆呆追出去,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良久,她才狠狠在一旁的木柱上拍了一下:“那是我找回来的!” 可早就已经没有人回答她了。 这件事情乱成了一锅粥,加上凌嘉傲那让人上火的态度,让江如鸢又是一夜不成眠,她清晨起来,脑袋涨疼。 在院中转了几圈,江如鸢啊的长啸了一声,听得外头几个路过的侍女是打了几个激灵,都以为正妃也疯了。 江如鸢走了几圈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她抱着胸,冷冷瞧着园中那颗歪脖子树:“哼,你叫我不管我便不管,我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趁着凌嘉傲上朝去,她立刻雇了马车出城,围着绕着城墙外,一路绕了几圈。 她一路都看着外头的景色,是想仔细瞧瞧这外面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只是绕几圈之后,江如鸢才发现她们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这都已经四五圈了,就连边上有几棵树,我都看清楚了……”榕生已经被烈日晒得像条脱了水的鱼,他吐着舌头小声抱怨道。 江如鸢也有些吃不消了,她靠在一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口,可其实这并非一个四方城,四个城门口的路,是不相连的。 尤其是城北与城西之间,隔了一条大河,护城河的水便是从此道大河中引进来的。 城东是行商要道,西边便显得冷清,皇城修在北边,百姓不敢去,于是显得那里更是凄凉。 那边大河上的桥,年久失修又没人走,已经裂口了,不能过马车。到了城西后,她们又只能往回绕。 这几圈下来马儿和车夫已经累得不行了,江如鸢见他一个大男人,面色都已经发白,便不好再勉强他,于是只叫他将马车停在城外,带着绿银几人走路回去。 他们停车的地方恰好是城东,江如鸢还特意去看了看,据说被夷平的猎户小屋。 她仔细看了,那里的确像是被人翻新过,泥土很新,颜色也与旁边的土地的颜色不同。 “哎,这里也不知道是藏了什么好东西,竟然连屋子都被拆了。”车夫将马放去吃草的时候还说,“这让原本草很肥,现在草都没了。” 江如鸢问了他关于这里从前的情况,车夫只说这儿原本是皇家要围起来做猎场的,只是动工的时候,挖出了几具骸骨,这就作罢了。 因那事情,也没人敢在这儿建宅院,于是只有从前监工住的小屋还留着,久而久之,小屋就被猎户占了。 “说起来,你可知这里有没有地方可以藏得下一个姑娘,大约十几岁,这么高。”江如鸢说着,用手比了柳珠的身高。 车夫只是摇头:“这里树多林密,草也很肥,适合放羊放马,也有食草的野兽来吃东西,可就是没地方藏人,那山后头就是悬崖,那后头说不准有藏人的地方。” “是么……”江如鸢苦笑。 说起山后头倒只是一句话而已,可若真的走起来,没有大半日功夫,是过不去的。 若是真的起了心思藏人,藏在那山崖之下,还不如藏进城中。 粗粗看了一圈,她也没了兴趣,便直接回了城。 看着城中一切如常的景色,江如鸢走着走着,便泄气起来。本以为又是白费了半日时光,不想就在此时,前方却迎面撞来了一个人。 而那人趁着与江如鸢相撞的一瞬间,竟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纸条! 第80章 青楼 江如鸢瞬间,像被泪击了一般,猛的回头看去,可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那人已经混在人群之中,早已找不见人影了。 绿银连声骂道::“这都什么人呢!走路不看路的,横冲直撞的。这人也真是过分,连一声抱歉都不说!” 江如鸢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不必再说。 那人是故意给她这个纸条的,向来是要借此传递什么讯息。 她低声将此事一说,另外二人便也禁了声,只是看着她。 江如鸢往前头抬了抬下巴,于是三人便闪进旁边的一个茶馆中。 这茶馆也清净,江如鸢四处看了看,确定无可疑之人后,便要了个雅间,江如鸢丢给店小二一锭银子:“我们路过来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扰,你可要帮我们看好了。” 那店小二哪儿见过出手这般阔绰之人,捧着银子连连点头,就差没跪下磕头了。 “好了,下去吧。”江如鸢挥了挥手。 等那小二下去之后,榕生将雅间木门关上,江如鸢这才摊开手,将纸条展开摊在桌上,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纸条,已经被汗水洇湿,上面的字都有些花了。 好在,还勉强能看清。 她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话,发现那就是昨夜说话的那个女子留给她的。 那女子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说她已经确认江如鸢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她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约期是今夜,而地点竟是城北燕柳街。 这燕柳街是京中有名的花街,街上并排开了几家大青楼,中间还夹着两个小倌馆。平常大家闺秀是半步都不敢踏过去,官夫人们除了个别抓奸的,也都是不敢过去。 江如鸢其实早想过去瞧瞧,心中不由感叹,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不想她没说什么,绿银这边却炸了,只听她愤愤道:“这都选的是什么地方!正式太过分了,那种地方真的是咱们正妃这样正经人,能去的地方么!” 江如鸢笑道:“可如今,这是咱们唯一的线索,也不能不去。” “不行!那种烟花之地,正妃您是绝对不能去的!”绿银异常的坚持。 江如鸢更觉好笑:“你不让我去,那这又该由谁去呢?” 绿银低头蹙眉,她想了想,便抬头看了榕生一眼:“要不你代替正妃去吧!反正也是你最应该关心柳珠的!” 榕生虽说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可一提到这事儿,竟是满面通红。 只见他连连摆手,身子也不稳,身子往后仰,一屁股就摔倒在了地方。 江如鸢看着好笑,故意逼近,榕生见状瞪大了眼睛,爬起来就往后退,一路就退到了门口。 他背后抵着门,连连摇头道:“我怎么能去呢?我,我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就非要去,不如,不如叫师傅去,我师傅去过……” “这么就把你师傅卖了?”江如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知道榕生认了王府中侍卫总管为自己的师傅,榕生在王府中呆得久了,性子开朗,说话也圆滑,很讨那些侍卫的喜欢。 这平日里,师徒二人相处的都很愉快,江如鸢本还担心他会放不下那个流浪的剑客,如今见他这么容易就把自己师父“出卖”了,想来那师徒二人相处的确很好,她也放下心来。 榕生低头不说话,一张小脸都胀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了。 绿银还想上去调笑,江如鸢拦住了她,的这年纪的孩子,害羞点还是有好处的。 她们对视一眼,绿银年纪大一些,且女子原本便更成熟一些,知道江如鸢的心思,也不说话了,只低头捂着嘴笑。 “好了好了。”激 “我有想法!”江如鸢突然目光一闪,她拉过绿银,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回,轮到绿银涨红了脸。 她平日也不是笨嘴拙舌之人,可如今说话却结结巴巴的,还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这可怎么使得,正妃这实在是……” 江如鸢知道这古人脸皮都薄,可她不愿放过这个机会。那凌嘉傲昨日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她可不想落后。 尽管此事两人之间并未有过什么约定,可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将这个看做了两人之间的比试。 见绿银支支吾吾的推拒,江如鸢歪着头,故作为难的说道:“你若是不肯去,那我便只有我自己去了,哎,也不知会不会遇见什么……” 绿银听见这话,那里放得下心,她连忙拦道:“这可怎么使得!正妃千金贵体,若是一个人去那里,伤到了什么,若是遇见了什么不法之徒,奴婢是万死也不能弥补的。” “这么说,你便是要同我一起了?”江如鸢挑眉。 绿银张大了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不要?” 绿银连忙摇头,见她如此,她知道这是落入江如鸢的陷阱之中,也只好认命点头:“奴婢陪着正妃去便是。” 说着,她突然抬头看着榕生:“你呢,我与正妃可都是女子,你可是男子,不会不敢罢!” 榕生哪里是她们的对手,迫于二人的淫威,也只能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榕生你去成衣店,买两身男装来!”江如鸢满意的点了点。 她一想起今晚的大事,也不禁微微挑起嘴角:“咱们夜访燕柳街!” 榕生正要出去,他的脚步却一下子愣住了,江如鸢觉得奇怪,抬眼看去。 却只见门外站了一个人,玄衣黑发,傲然如松柏。俊美眉眼如挂上寒冰,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会刹那被冻结一般。 那不是凌嘉傲,又是谁。 江如鸢也不由被他的眼神冻住了,她挂着僵硬的笑容,只觉得空气都要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你站那里多久了?” 凌嘉傲并不回答,他像是抓小鸡一样将榕生拎了出去,接着看了绿银一眼,绿银立马跳起来,也冲了出去,还不忘将门带上。 江如鸢坐在原地,她算是感觉到,什么叫如坐针毡了。 只见他缓缓逼近,江如鸢不禁想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江如鸢就这么看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她感觉好像要被冻死了,不禁打了寒颤。 古人都看重贞洁,看这凌嘉傲的脸色,莫非他是以为她要去找小倌? 这凌嘉傲素来乖张,他这般黑着脸只怕不妙,江如鸢脑中瞬间掠过一百种死法,她猛得颤抖了一下。 她猛然闭上眼,一派视死如归的表情,解释道:“我是去调查正事,你不能阻拦!” 凌嘉傲却突然轻笑一声,她张开眼看着他,只见他正看着窗外。 良久,才听他道:“今晚,本宫跟你们一同去。” 第81章 檀红小阁 “你说什么?”江如鸢吃惊地看着凌嘉傲,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在此时,街边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杜鹃叫声,凌嘉傲偏头看了一眼窗外,便道:“回王府再说。” 说罢,他便着她往外走。江如鸢挣扎未果,就这么被他直接拖回了王府。 一回到王府,江如鸢便质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还有,昨日那画,你拿到哪儿去了?” “画我拿去给熟识的画师了,他懂得不少绘画技艺,想来能看得出上头的一些毛病。”凌嘉傲避重就轻的回答。 其后不管江如鸢怎么样的问,他都闭口不谈自己要做什么。江如鸢更觉奇怪,她可不习惯被人当做棋子,便不依不饶的追问。 谁知这凌嘉傲竟然一闪身,躲进了书房。 书房机关只要上层被控制住,从下面便不能被打开。 江如鸢无奈,也只能先回自己小院,回去之时正巧碰见周娥,她便随口抱怨了两句。 周娥本是倔脾气,平日听见这些,总会跟着抱怨两句,可今日听见了这些话之后,她没有跟着骂人,反而满面寂寥的笑道:“你与太子的关系真好。” “好?”江如鸢不解。 周娥却并未解释,只是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才好呢,对了,你的意思便是说,晚间要出去,那宵禁怎么办?” “嗯,所以晚上不能回来了。” “也好,我也有事情想回去一趟,明日一早,你来接我罢?”周娥突然道。 “行,”江如鸢想这两人也不能总这么僵着,听她说要回去,便点了点头,又问:“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 周娥异常坚决,这让江如鸢深感不安。她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于是面上点头答应,暗中吩咐侍卫悄悄护送她。 她本想等侍卫回来再出门,不料周娥收拾东西收拾到很晚。凌嘉傲已经过来了,周娥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江如鸢便也只好又嘱咐了侍卫一遍,才扮上男装,跟着凌嘉傲去了燕柳街。 这燕柳街果然名不虚传,三尺开外,便被那些莺莺燕燕的软声细语酥了骨头。 云锦所约之所,是这里最贵的一家妓馆,名字叫檀红小阁,外头都叫称呼为红园。 别的地方,是点了人才给银子,檀红小阁却不一样,那里是交了银子,封了帖子才能进去。 站在红园之外,江如鸢显得特别的不踏实。她本以为自己只需要跟着凌嘉傲便是,谁知道上了马车,那厮才说他不露真名,只扮作她的小厮。 逛个青楼,带三个随从五个侍卫。 这哪儿是逛花楼,这是去砸场子吧……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中腹诽两句。打一出王府,凌嘉傲就黑着一张脸,阎王似的坐在她身边,江如鸢实在不知是哪句话惹到这位太子爷了。 “哟,这位公子瞧着面生。”让榕生递了名帖进去后,立刻便有一位清秀的小厮迎了出来。 江如鸢咳嗽了一声,想说话,凌嘉傲在背后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先别开口。 她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凌嘉傲低着头上前一步道:“我家公子近几日感染喉疾,说不得话,你不必试探,只请我家公子进去就是。” 那小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头上下打量江如鸢,半晌,突然道:“这位公子如此清秀,莫不是位姑……” 他话音还未落,只听“唰”的一声,一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脖颈。 江如鸢吓了一跳,她身体僵直,回头瞧了凌嘉傲一眼,心道,这戾气未免太大了些,果然这凌嘉傲是来砸场子的。 他这一动手,里头也不客气,十几位黑衣短打扮的护卫,拿着棍棒冲出来,在她们身边围了一圈。 绿银头一回扮男装,让她来花楼,她本就害羞了,此刻见如此阵仗,她更是又羞又怕,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那小厮眼尖,一眼就瞧见她的女儿姿态,便指着她不客气的说道:“哼,这几位客官,我檀红小阁,可不是给你等女儿家胡闹的地方,要找男人,请移驾隔壁桃李馆!” 见他丝毫不畏惧脖颈边上的剑锋,江如鸢不禁称奇。 看来,此人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这儿还真是不简单,不知来者是谁,便敢如此,难道他们不怕自己惹着的,是什么公主之流的大人物。 江如鸢回头看凌嘉傲,想看他如何解决。 不想,他竟站在原地,好像也不知该如何解决。 江如鸢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局促,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她勾起嘴角凑过去,附在他耳边问道:“太子爷,你莫不是没来过的妓馆吧?” “……你!一派胡言!”凌嘉傲居然沉默了片刻,他虽面上没有异常,可耳尖却微微露出一丝红色。 “哦,”江如鸢发出一声意味声长的叹息,她见凌嘉傲眉头紧皱,便更觉好笑,她小声道:“既说我胡说,那你就想办法进去啊,莫非身经百战的爷,连进这小小妓馆的方法也没有?” 凌嘉傲狠狠咬牙,看着这目光狡黠的妮子,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他自然不是没来过的,可他每每来的都是商议要事,不是来寻花问柳的,他如何知道怎么对付这些龟公和小厮? 如此想着,他手上力气便失了控制。 他的剑,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剑锋一偏,便没入那小厮脖子了半分,小厮连声呼通,几个护卫见状,拿着棍子就要打过来。 凌嘉傲也不客气,挥剑挡下一棍,手腕一转,侧身便要朝那人胳膊砍去。 眼见他就要把那人胳膊卸了,江如鸢赶忙大叫一声:“住手!”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卸了他手上的力道。她怕他又动手,便就这么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 她这么一抓,凌嘉傲还真老实了。 她瞪了他一眼,接着转身,取下腰间荷包丢给小厮,小厮打开一看,里头竟装着两锭金子,他的态度也不禁软了下来。江如鸢见状又蹙着眉,小声对那小厮说了几句。 那小厮眼中立刻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他十分暧昧的看了凌嘉傲一眼,然后咳嗽道:“误会都是误会,请几位贵客进去,去浣溪厢房。” 第82章 女掌柜 说完之后,那小厮又特意看了看凌嘉傲,领他们进去之时,小厮还跟在凌嘉傲声后,道:“公子,您千万别不好意思,谁都有第一次的。” “什么?”凌嘉傲只觉得莫名其妙。 小厮只是笑得更加暧昧:“哎,公子……小的保证,今儿给您找的,是最好的,保准伤不到您。您说说,这事其实叫咱们阁里的姑娘去您府中就是了,怎么还让姐姐带着来呢?” 他说话声音虽小,可江如鸢在前面是听得真真的,她低头死命憋着笑,到浣溪厢房的时候,她脸都已经憋得通红。 “几位贵客稍候,待会儿我们老板娘,会亲自过来招待。” 那小厮说着,便退下了。 听着门外没了东西,江如鸢才扑哧一声,毫不客气的大笑出来。 凌嘉傲听着那几句,早猜到她说的了什么,如今见她如此,更是黑了一张脸,独自坐在角落,欲倒酒喝。 江如鸢看了,笑道:“诶,你可最好小心一些,我可听说了,这花楼里的酒可都放了些好东西的。” 凌嘉傲手中一顿,江如鸢见状笑得更欢。凌嘉傲捏着酒壶,狠狠灌了一大口,接着便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声道:“你别忘了是来做什么。” “哼,我自然不会忘。”江如鸢朝他撇了撇嘴,见他仍是脸色如霜看着她,她脾气上来了,干脆一转身,背对他,面朝窗坐着。 屋中无人说话,十分安静。 江如鸢心中有气,又不想因此坏了大事,于是便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打量起这屋子来。 她们出门是在黄昏,此时外头余晖从纱窗透进来,一片暖黄,衬得窗上的美人扑蝶生动无比。 那蝴蝶与美人身上的衣裳都是用掺了金线的丝线绣的,在余晖之下,那蝴蝶与衣褶明明暗暗,就如真的动起来了一般。 屋内的摆设也精致,桌子是仿旧时的矮桌,没有椅子,她们都坐在地上的软垫之上。 想来也也是花楼特色,这里的酒客只需将姑娘轻轻那么一推,便可行云雨之欢。 江如鸢将目光落在地上,屋中铺满了软垫与软垫,乍一看有些像榻榻米,只是比榻榻米更柔软一些,铺着竹席,坐在地上也不会热。 正看着,她突然感觉有一块地方似乎太对。 她起身过去查看,她发现那里有一块地方,很浅,似乎是被擦洗过许多次的。她觉得奇怪,正要掀开垫子仔细查探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去。 就看见门被人推开,屋外站着的,不是别人,竟是昨日的方家夫人,或者说是那一直隐在背后不曾露面的方云锦。 “你……”江如鸢站起来,直直看着她。 方云锦只是淡淡勾起嘴角,颔首笑道:“怎么,太子妃娘娘是没想到小女子会在这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江如鸢眼神冷冽起来,此言是已经承认她便是那日在府外说话之人。 昨日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加之她形容憔悴,大半时间情绪激动,故而她未曾察觉其中不对,现在她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声音清脆,正与那日的声音一模一样。 方云锦见她如此,只是微微偏着头:“太子妃娘娘是要让小女子站在这里讲话么?” 江如鸢蹙眉,将她让进来。 方云锦一进屋内,便发现了坐在角落的凌嘉傲,她身子一顿,转身就要离开。江如鸢却先一步,将门挡住了。 她勾起嘴角,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接着又将目光转向了凌嘉傲,笑道:“看来是故人啊。” “哼。”凌嘉傲冷哼一声,他站起来径直朝着方云锦走过去,“果真是你。” “太子殿下想来是认错人了。”方云锦微微蹙眉,她低下头躲开凌嘉傲的目光。 江如鸢看着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些不解,她也觉得奇怪,方才瞧着她们的样子,分明是认识的,怎么这女子如今的模样,瞧着倒像是对凌嘉傲认出她的事情,感到意外。 “她便是我曾与你说过的,那小镇酒楼的女掌柜。”凌嘉傲解释道。 “什么?”江如鸢瞪大眼睛,“那酒楼还有女掌柜,那里究竟有多少掌柜?” “正是没想到,你们竟然已经查到了这里。”方云锦低声笑道,她讥讽的看了江如鸢一眼,朱唇微启:“想来你定然奇怪,我们楼里的掌柜,是谁。” 江如鸢扭头看她,见她冷笑道:“我们掌柜正是那一日,被你们逼死在宫中的流高寒。” “什么?” 江如鸢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看着这云锦,只觉得她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看似完全没有关联的三个人,竟然还有这般密切的联系! 这究竟是谁布下的局…… “你们为什么会过来搅在这乱局之中?”江如鸢说着,突然想到了柳珠,她忙问:“柳珠呢,柳珠又在什么地方!” “呵,没想到你还没忘记你那个丫鬟。”方云锦讥笑道,“看来你的确是真心待她,她她也不算枉受灾难。也罢,我就告诉你,她就在陈家,躺在陈家儿子的棺材里。” “你做了什么!”江如鸢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榕生此刻也站了起来,正死死盯着她。 方云锦只是扬起一抹笑容,没有故意扮老的她,看起来十分俏丽,白皙肌肤吹弹可破,桃眼柳眉,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怪不得会让那些男人如此着迷。 江如鸢没有欣赏的心思,她看着她,眼中带着警告。 “我没做什么,只是她那么大个人,我不好藏起来,就把她放进棺材了。你们安心,她现在还没死。”方云锦说着,眼神往榕生那里看去,嘴角笑容更深:“不过,等会还会不会活着,我可就不保证了。” “你什么意思!” “陈家儿子选定的下葬之日,便是今日亥时一刻。” 方云锦话音才落,只听砰的一声,榕生已经冲了出去! 江如鸢心道不妙,她手上将方云锦抓得更紧,不想,她不过一恍神,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她不由松开手。 接着就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她面前的方云锦已经闪到了屋外! “快追她!”江如鸢立刻朝凌嘉傲大喊,凌嘉傲猛然站起。 可他才走了一步,竟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江如鸢赶紧过去扶起他:“你怎么了?” 凌嘉傲脸色铁青,他咬牙道:“那酒里,被人下了化功散。” 第83章 化功 “什么!”江如鸢脸色也随之一变。 这化功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寻常武夫家中都有,服下之后会使习武之人内息紊乱,且没有化解之法。 只是这药弊端很大,虽然能使内息紊乱,可持续时间不长,顶多不过半个时辰,通常不到一刻,药效便会消失。 并且在调息之后,能减缓人身体上的疼痛,常常被当做化瘀的伤药使用。 而且这药有很大的薄荷味道,化在酒水中,更会使酒水呈现出诡异紫色。故虽是被当做化功之药制作出来,可实际上却几乎没有人用来散人功力。 现在散功通常会用昂贵的七流粉,那药虽贵,可散工时间长,且很难化解。 但江如鸢是会化解之法的,她利用自己的身份,找到了不少珍贵医术,其中一本中原西域行针法混记中,就有写。 她仗着自己会那些奇妙解法,故而不曾害怕过此事发生。 没想到那些人,竟偏偏避开了七流粉,用了化功散! “正妃这……”绿银给在一边着急,她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江如鸢听外头传来骚动,不少妓-女花客都仓皇往下走,她心道不妙,立即站起来将绿银的发冠一拔,道:“你快把衣裳脱了,装成穿错客人衣裳的妓子溜出王府报信,快!” “好!”绿银也顾不上其他,将外裳一脱,披头散发的跟着外头客人们逃出去。 江如鸢一把拉上门,她回头扶起凌嘉傲:“我们不能待在这儿了。” “你别急,她们不会让我有机会逃出去的。”凌嘉傲浑身瘫软无力,他一把抓住江如鸢的手,嘱咐道:“你快走,我会在里头跟她们耗着,你在外头想办法救我。” “胡闹,你看见方才那女人的眼神了吗,她分明起了杀心!之前那林蝶文和流高寒都要杀你,你以为她方云锦会杀你?”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想扶着他起身。 凌嘉傲仍是不动,他想推开江如鸢。 江如鸢回过头狠狠瞪着他:“你以为你死了,我能独活么!” “……你,”凌嘉傲被她这话震在原地,他讶异的看着她。 江如鸢这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她咳嗽了一声,小声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死了,我作为你的正妃,也不能逃过一劫,说不定还会被她们陷害。” “……我明白。”凌嘉傲微微点头,“只是……” “嘘!”江如鸢突然警惕起来。 她听见了隔壁的声音,那是方云锦的声音,如今外头已经安静了下来,所以她的声音,才会如此清晰。 她听见方云锦在问小厮:“人都还在吗?” “都在屋里,没见离过人。” 江如鸢只觉得心头要跳到嗓子眼了,她四处看去,可屋内只有一扇屏风,勉强能躲人,而且躲在后面,只要她们一搜,就会被发现! 可对面声音渐小,听着像是已经过来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凌嘉傲扶去屏风之后。接着她便想去看看那窗户是否能打开,就在此时,她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是那块奇怪的竹席。 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外面人推门,可门早已经被她从里面锁住,那些人敲了敲门,方云锦在外冷笑道:“太子妃娘娘,你别挣扎了,我保证,会让你们死得痛痛快快的。” 江如鸢不去理她,她一把掀开竹席,却见下面竟是一把铜门环! 她心中一喜,猛的拉开铜环,只听一阵窸窣声音,就在她们方才坐的地方,竟出现了一条往下的通道! 此时外头的人似乎也听见了声音,突然“咚”的一声响,外头的人开始踹门! 江如鸢回去想要扶起凌嘉傲,可凌嘉傲下意识想用内力,才一动气便自丹田岔开,他脚下一软,又跌了下去,他这个样子,是根本站不起来的。 这里的门还算是结实,可也已经有些歪了。 江如鸢看着那地道,心一横,她将手指伸到凌嘉傲面前:“咬!” “什么?” 江如鸢回头:“我自己下不了嘴,你帮我咬出血,这点力气,你还有吧!” 说着,她将手指又凑近了一些,已经贴在了凌嘉傲冰凉的唇上。凌嘉傲感觉着那香软,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感觉,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咬上那葱指。 江如鸢“嘶”了一声,抽出手指一看,见已经出血了,她将血抹在屏风前面,接着猛的缩了回去。 就在这一刻,门坏了! 砰的一声巨响,外头的人一拥而入。江如鸢死死捂着凌嘉傲的嘴,她自己也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屏风是落地的,看不到里头,自然也没办法从里头看出去。 江如鸢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可那些人却还是不疾不徐的在屋中搜寻着。 “密道怎么打开了!”那些人终于看到了藏在桌子后头的密道。 江如鸢更是紧张,她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可越是如此,心跳却愈发明显…… 方云锦在屋内转了一圈,她突然一挥手:“都安静!” 外头立刻安静下来,屋内静的脸绣花针落地都听得清,江如鸢忍不住想去捂胸口,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凌嘉傲突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只感觉凌嘉傲的脸突然无止境的放大,他带着血腥味道的双唇突染一下含住她的,轻柔的吮吸起来。 江如鸢一下子僵在原地,她直直看着那双漆黑双通,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这儿有血!”外头有一个人突然喊了一句。 江如鸢的思绪这才被稍稍拉回,于是她又紧张起来,她移开视线想往屏风看去,却不料凌嘉傲竟更甚,将舌头也滑了进去! 滑舌扫过她的贝齿,卷起小舌,在口中缠绵起来。而他的手也悄悄环上了她腰侧,轻轻抚动起来…… 江如鸢只觉得思绪一片空白,她手脚也软了下来,根本听不见外头的人在说什么。 突然,方云锦说了一句:“不在这里,在那里,追,追下去!” 外头一阵响动,接着外头便安静了下来。 江如鸢想推开他,不料他竟欺身上来,吻得更深!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屋外一片寂静,凌嘉傲这才止住了亲吻,他稍稍离开江如鸢。 只见江如鸢一双凤眼也变得有些迷离起来,她呆呆盯着凌嘉傲,脸上有些烧红。顿了顿,她才反应过来,猛的用衣袖擦嘴:“你为什么要……” 可话还未说完,她却扫见在对面墙上,有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孔洞,而那孔洞之后,竟……竟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第84章大火 “谁!”江如鸢瞬间跑到了那孔洞边上,她小心的凑过去看,发现那后面的人像是已经死了一般,她不禁轻呼一声。 可似乎是听见了外头的声音,那里头的人突然眨了眨眼睛。 江如鸢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紧接着又凑近过去,贴着那洞口问道:“你,还活着?” 那人一动不动盯着她,好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如鸢便道:“若是,你就眨眼,不是你就不眨眼。” 那人便眨了眨眼睛。 “你……你是被人关起来的?” 那人又眨了眨眼。 “里面只有你一个人?这里是不是有机关?” 连续几个问题,那人都眨了眨眼睛。只是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显然已经十分疲惫,江如鸢便对他道:“你且休息一会,我马上找到机关救你出来。” 凌嘉傲撑起身体,却还是站不起来的,他只能靠坐在墙边,问她发生了什么。 “这里头好像有个密室,奇怪……”江如鸢说着,曲起手指敲了敲那墙壁,墙上传来空洞的回响。 她又往左右都试了试,发现这间密室的大小,几乎与这么屋子相同。 江如鸢回到凌嘉傲身边:“这青楼分明是紧贴着隔壁建的,一个往下的密道也就罢了,怎么会在背后还有个这么大的密室……” “这不奇怪,”凌嘉傲说着,往屏风之外看了看,道:“你难道就没有觉得,这屋子有些太过狭窄了吗?” “你的意思是,这屋子被人可以改小了?”江如鸢往四周仔细一看,才发现的确如此。 这屋子的装饰十分华丽,多用金色黄色,本就会显得开阔,加之其中装饰的画作多是远山等宽阔的大景,让人的视野也不由随着画作往后延伸,便更让人不察觉不出这屋子本身的大小。 “我去找找这里有没有打开密室的开关,这里关了个人,看她那样子,恐怕被折磨已久了。”江如鸢说着,便又要站起来。 凌嘉傲一把拉住了她,他感觉自己的内息在缓缓恢复,所以也能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那人既然被关着,想来定是有利用价值,你要救人待出去之后派人回来就是。” 说着,他看了看那密道的方向:“现在我们最紧要的是出去,那方云锦不是等闲之辈,她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并没下去。” 江如鸢心知的确如此。 她先前便是利用那方云锦多疑的心思,所以故意扭着手腕抹了血在屏风之外。 那人多疑多思,若是想杀她们,分明在方府就可以动手,可她害怕有诈,所以才有了这诸多试探。 如今,乍一看到如此鲜明的提示,定不会轻易相信。 加之她在抹血的时候,刻意扭了手腕,让着血迹看起来十分不自然,所以方云锦才中计,把这血迹当成是她故意误导他们拖延时间的小把戏。 可再怎么样中计极,深追下去之后,她一定会发现那密道下头根本没人来过。 江如鸢看了看那洞口,她咬牙对着里头摇了摇头,道:“你若听得到的话,就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我出去之后就派人来救你。” 这一次,她也没空去看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因为凌嘉傲突然大叫了一声,她过头就见他已经自己撑着墙站了起来,她只能伸手过去撑住他的身体。 “快走!”凌嘉傲拉住江如鸢的手,便想往外。 江如鸢奇怪他为何如此焦急,忙拉着他道:“你慢点,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记清楚路了,直接下去就是……” “你没发现外头不对么!”凌嘉傲说着,便要去推门,也不知为何,方云锦她们进来之时,竟又将门关上了。 可他才触碰到门把手,便突然将手收了回来。江如鸢看了他一眼,紧跟着也去推门,可门扉竟是滚烫的! 她惊异的看了凌嘉傲一眼,凌嘉傲微微点头:“外头定是起火了。” “怪不得……”江如鸢本就奇怪那些客人为何突然之间全部下了楼,原来是有人纵火! 这地界都是木屋,即便就得再精巧也是木头,总会被点燃的。 如今这门扇摸着都烫手,定然已经烧过来了! 江如鸢看了凌嘉傲一眼,问道:“你能自己站会么,我出去看看情况!” “好。”凌嘉傲点头。 江如鸢便卷起衣袖裹住手掌,猛地将门狠狠一推!外头浓烟瞬间涌了进来,她连忙捂住口鼻,出门一看,便大惊失色,忙又退了回来。 她也顾不上烫手,一把将门死死拉上。 “不行,这火是从下面燃起来的,梯子已经被烧光了!” 江如鸢回想起方才那一片火海,心已经是凉了大半。这时候凌嘉傲咳嗽了两声,是被烟雾呛了。 她微微蹙眉,撕下自己的裙摆,用茶水浸湿后,将布按在凌嘉傲脸上。凌嘉傲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不解。 江如鸢淡淡解释:“用湿帕子捂着些,小心别被烟呛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墙上找机关。看到外头大火,她心中便有不祥的预感,也许她想错了,那方云锦根本就是确认她们躲在屏风后,所以才跟下人故意演了一出戏。 为了就是不着痕迹的从密道逃出去,把她们丢在此地活活烧死,此刻下头的密道,向来是已经被封死了。 退一万步说,也许她的确是上了当,发现她们没下去之后可能会在密道出口堵他们,凌嘉傲不能动武,这样下去不过是自投罗网。 还不如趁现在把这后头的密室打开,也许里头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可她实在找不到什么机关,她回头想问问凌嘉傲怎么办,却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缓缓站了起来。 “你……”她蹙眉看着他,正要说什么。 却看见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子一轻,她竟被他轻巧的抱了起来! “你没中毒?”江如鸢话才问出口,就听他轻笑一声,接着她便被他横抱着,破窗而出,直直从二楼跃下! 而楼下,竟是站满了应天府的官兵。 第85章无端入局 “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应天府尹见了他们之后,微愣了片刻,接着便迎上前来,跪地请罪。 凌嘉傲冷冷看了他一眼,接着便道:“本宫有些乏了,明日会听你回报此事,你最好想清楚明日该如何回话。” 说罢,他便直接抱着江如鸢,绕开人群。 此时绿银带着王府人马赶到,凌嘉傲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江如鸢上了马车,一路赶回了王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如鸢憋了一路,回到王府就再也憋不住了。 凌嘉傲却不回答,只是摆了摆手:“明日再说。” “你给我站住!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江如鸢越说越气,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作猴子一样,团团转的耍了一圈! 凌嘉傲转身看着她,见她神色执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去书房一叙。” “哼。”江如鸢听后,也不等凌嘉傲,径直便去了书房。 她熟门熟路的启动机关,凌嘉傲去的时候,见她已经悠哉悠哉的坐在主位上喝起茶水来了。 他将暗门关了,才转身看着江如鸢:“你这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当年你初进王府之时,可是连半句话,都不敢跟我说。” “我那是不屑说。”江如鸢白了他一眼,她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今夜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不是在这儿核查这么简单了。 “是么?看来是本宫当日眼拙,竟没看出本宫的正妃有如此心胸。”凌嘉傲笑着走过去,江如鸢只是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这人性子还真是倔强…… 凌嘉傲暗叹了一声,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查到,那林蝶文是元国人。” “元国?” “是,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认为在京中隐藏的元国人,定不只有他一个。”凌嘉傲挑眉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心中一惊,她道:“你是说方云锦?” 北元与齐凌不合已久,虽说两国面上都维持着邦交,可实际却早已经是水火不容。 就算是送去公主和亲,陪嫁之中也不允许有仆从和侍卫,且不论是北元送来的公主,还是齐凌送过去的,总会在出嫁不久后离奇暴毙。 明面上谁也不提,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根本不是暴毙,而是被人暗杀的。 这两国,怎么能容忍对方皇家之人打入自家内部。 近几年,齐凌得势,皇帝为显宽和大度,决定大开商路。各国之间来往密切,其余各国商人通过丝路买卖交易都十分轻松,可唯独北元来的商人查得最严的,十个里九个都是进不来的。 一个元人竟是江南名角,而另一个还明目张胆的开了一家花楼! “几日前我便得到消息,说燕柳街有一家花楼十分不正常,我让人找到了那花楼老板的画像,所以在看到你那日拿过来那一张,才会如此惊讶。” “你是说,那画像之上,是……”江如鸢捂着嘴,她没想到这背后竟有如此纠葛。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拿出一张宣纸,在纸上画了三个圈呈现三角排列,左边一个写着“陈”,右边一个里写着“方”,而最上面的写着“皇”。 “陈家马场十日前被偷盗,丢失骏马百匹,方家是开丝绸庄的,他们家蚕种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五日前,方家主人溺死河中,其夫人坠崖,她们家的蚕种和养蚕秘方尽数丢失。” 凌嘉傲说着,将笔落在“皇”字之上。 江如鸢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心中一个巨大阴谋已经成形,只是她还不愿相信,在那么早之前,她就已经落入局中…… 凌嘉傲看穿了她的逃避,只是没说破他,而是继续道:“今日,我入宫。早朝之后,父皇召我去御书房,一个伺候我母亲十年之久的宫女指认我暗中招兵买马。” “什么?!”江如鸢此时也不忍不住惊呼出声。 “虽说那人拿不出凭证,父皇并未指责与我,但是,他下旨将清妃复位,而且还赦了轩墨,让他不必再守灵。” 凌嘉傲说着,看着江如鸢,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还有就是,清妃求父皇赦免明氏之罪,父皇已经同意。” “……”江如鸢心中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苦笑道:“是我帮他人做嫁衣了。” 那方云锦神神秘秘的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想必就是为了引她上钩,让她与陈家和方家接触。 陈家老夫人在王府外徘徊,那日三个官夫人便是见证。 而榕生里里外外打探方家之事,皇上若是调查,定能轻而易举的查到榕生的身份。 她这两日驾车,城里城外的折腾,百姓们都瞧得见。 这些本不算什么,可宫中这份密报一处,那些事情,可就变成了她帮助凌嘉傲招兵买马的“铁证”了。 那些密信,那些珠花,全部都是引她入局的诱饵,她竟没有发现…… 江如鸢脸色有些发白,她无法淡然,心中堵着一口气无法抒发。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凌嘉傲,低声道:“对不起,我……” “这事原不怪你,她们心思缜密,就连我也是昨日才察觉出其中的一切。” 凌嘉傲说着,收了笔,将那宣纸烧了,见江如鸢还有些内疚,他不禁起了些欺负她心思,于是故作严肃道:“说起来,你那几日若是不与我置气,想来我也不会因此分心,也不会这么晚才察觉这些。” 江如鸢更是后悔,她如今全仗着太子妃的身份逍遥,日子太过惬意,她一早就把准备盘缠逃离王府的事情丢去了九霄云外。 果然这人太闲了就是不行,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在意起凌嘉傲的心思了呢,简直跟一个怀春少女一样蠢! 她想着,不由脸上烧红,支支吾吾,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变化:“我,我就是……” “罢了,我没怪你。”凌嘉傲瞧她这般含羞模样,心中也不由软了下来:“只要,你今后别再如此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把自己掐死无数遍了。 凌嘉傲轻笑两声,接着便严肃起来:“事已至此,后悔无用,我们要想想对策才是。” 江如鸢仍旧点头,她将事情理了理,突然道:“可是,今晚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第86章入秋 “终于问道点子上了。”凌嘉傲听见这句之后,笑了笑,“不过,今夜之事我也只才到了一半。” 檀红小阁上的人,是那画像上的人。 凌嘉傲面上虽然说是将画像拿给画师看上面的技艺,但他知道,那画不过是障眼法,那画像看起来很新,定是近日做出来的。 若是能找到作此画作的画师,严加拷问,定能知道她们在谋划什么。 可他没想到,画师是找到了,可那画师竟然在被他的人找到之后自尽了。 所以凌嘉傲才冒险,想去那檀红小阁,一探究竟。 不巧下午有人故意将江如鸢外出和她在哪里落脚休息的消息,透露给他的人,他去的时候又正巧听见江如鸢在与人商议要去青楼的事情。 于是他便想趁机跟着她去一探究竟,不想终究是落入了圈套。 “我想,他们定然是预备借这场火做着文章,”凌嘉傲说着,转头看向窗外,夜朗星稀,火不会蔓延太大,可一定也不会很快熄灭:“我在那青楼里,看到了三个尚书。” 江如鸢这时才知道自己思想太过天真,她虽自信不笨,可官场的事情,她所知不多,更没预料到宫中亲子也会如忌惮,甚至是仇恨。 她看着凌嘉傲,心中多了一丝心疼。 从前她只觉得凌嘉傲脾气怪异,可,自小生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有又谁能保持赤子之心呢。 凌嘉傲没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仍是看着夜空,淡淡说道:“你应该没有察觉到,那屋子很特殊,它是完全密闭的,所以外头烧起来的时候,我们在里头,根本感觉不到。” 应天府的人就在外头,等火势小了,他们便可以顺理成章冲进去,找到整个花楼里唯一活着的两个人,一举杀之。 接着再上报,给他安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以他畏罪自杀结案。 皇上本就不喜欢凌嘉傲,加上之前的猜忌,根本不会细查。 “究竟是谁,竟有如此狠毒的心思……”江如鸢不禁感叹,她一开始怀疑清妃,可她并非对清妃一无所知,那日殿上之事就能看出,那人并非一个心思缜密之人。 若是她真有如此心思,在鹦鹉事件的时候,就能治她个死罪。 “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没这简单,”凌嘉傲摇头,他偏过目光,看着江如鸢:“今日之后,你这众星拱月的日子,只怕是要过完了。” “彼此彼此。”江如鸢扬起唇角,她早就不喜欢那种被人围着阿谀奉承的日子了。 而且,她江如鸢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有人利用她下了这么打一盘棋,那么她自然也不能输了。 想着,她又有些奇怪:“可你最后是怎么恢复内力的,药效分明还未过?” “……这边是奇怪之处。”凌嘉傲眼中也满是不解:“我原本是猜不透的,但是后来有人用密音入耳,告诉我了那人的阴谋。而且还教了我调整内息的办法,我才能冲破重围。” 他这样出去,虽然不能摆脱纵火嫌疑,可毕竟人还活着,就有反转的余地。 “有人?难道……”江如鸢想到了那密室中的人。 “不知,不过应该是他。”凌嘉傲点了点头。 江如鸢听见这话,有些着急:“那我们岂不是把救命恩人丢在火场了?” “我已经派人去救了。” 听见这话,江如鸢才安下心来。 凌嘉傲看着却有些不悦,只是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黑着脸,转移了话题:“如今你想知道都已经知道了,那么该告诉我了吧。” “说什么?”江如鸢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你那日为什么突然便与我置气起来。”凌嘉傲说着,已经完全转身看着她。 江如鸢一想到那问题,更是窘迫,她大叫一声:“哎呀,好困,我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罢,她立马蹿了出去,跑得比猴子还快。 看着她慌不择路,险些一头撞上木柱,凌嘉傲不由有些无奈,他低声道:“你便逃罢,我总会知道的。” 江如鸢回了屋子,却也是一夜不成眠。 她躺在床上,越想越气。 可又没有任何宽解的办法,只能咬着自己的枕头泄愤。 天亮的时候,她的枕头都已经被咬出五六个洞了。 清晨时分,榕生背着奄奄一息的柳珠回来,她也顾不上气愤,让榕生将人放在屋中之后,便立即过去查探。 榕生一边看着她,一边说明昨夜的情况。 “我昨儿去的时候,我看他们正要把棺材埋了,我没敢直接出去,变等着她们的人离开之后才又把棺材挖出来的。” 他说着顿了顿,好像有些犹豫。 江如鸢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事直说。” “这,是这样的,我挖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可是我仔细找了,没发现人。”他说着,挠了挠头:“这应该没事吧?” 不想江如鸢的脸,却是铁青了:“怎么可能没事。” 她低头看了柳珠一眼,柳珠只剩下一丝气息了,实在不适合搬动。 只是昨夜看着榕生的人,一定是方云锦派去的,只怕她们是想借此作什么事情。 留住不能留在这儿,榕生只怕也不能呆在这里。 她想了想,对榕生招了招手。 榕生靠过去,江如鸢就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才又犹豫的说道:“正妃,一定要如此吗?” “……我也不想,只是我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江如鸢定神看着他,眼神坚毅不容更改。 榕生眼中满是不忍,可见江如鸢如此,他也只能点头,他背起柳珠,离开小院。 绿银在一旁看着不敢说话,等人离开之后,她才小声开口:“正妃,您这是做什么?” “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你不觉得吗?”江如鸢没有回答,她只是扭头看着窗外素白的天,叹了一口气:“终是入秋了。” 绿银不明白,但是她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可能有大事发生了。 可最先发生事情的却不是太子府,而是郡王府。 江如鸢依约派人去接周娥时候,那人并没有将周娥带过来,却带回来一个消息。 “正妃,不好了,那个凉郡王,被打入天牢了!” 第87章 明篱茵挑事 “什么!”江如鸢站了起来,她盯着回报之人,“你起来详细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原是昨日的事情,竟不止针对她与凌嘉傲。与他们交好的人也收到了牵连,那些人没想到他们还能活着出来,所以便假借太子叛国罪,去凉郡王府问责。 凉郡王自然不相信,那些人知道早已知道他性子淡薄,不易激怒,于是专挑周娥下手,据说是对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回报之人没敢转述,不过江如鸢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周娥一怒之下,公主脾气就上来了便是口不择言的。 正巧那时宫中的人闻讯赶来“劝阻”,正好听到了周娥对皇上的一些大不敬的言论。 那宫人吓了一跳,要将此言回禀皇上。 “那凉郡王,其实也是帮自己王妃顶罪的。”那侍卫说着也无比唏嘘:“这一项都听说那夫妻二人感情不好,这还真是患难见真情。” 江如鸢淡淡扫了他一眼,他知自己失言,立刻闭上嘴低着头不敢再说。 江如鸢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她失神的看着地面,心中闪过数种方法,却又立刻将那些法子推翻。 此时她们的境况如履于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跌入寒潭。 凌嘉傲那边还不知是何情况,他上朝去了还没回来。 虽说没有人提起那些事情,可她多少也知道外头形式早就不如先前,单是从往日时不常就登门拜访的夫人们,如今是半步都不肯踏入王府便可窥见形势。 如此一来她清闲不少,可这样她却也无法打听到消息了。 她在屋中坐着,正想着如何解决这事情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娇笑。 江如鸢蹙眉看去,只见明篱茵穿着一身红衣,大摇大摆的便走了进来。 绿银见状连忙上去拦道:“侍妾,这是正妃院子,您不能随意闯进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明篱茵扬起一巴掌便狠狠打在她脸上! “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拦着我!”明篱茵本就恨她背叛,如今看她吃里扒外的偏帮着江如鸢,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绿银生生受了一巴掌,却一转身便爬了起来,仍拦着她,咬着唇不肯退让半步。 明篱茵见状更气,她手指都要戳上了绿银的眼睛,一张明艳的脸扭曲得有些骇人,她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如此忠心的一条狗!很好,我就看看,你究竟有多忠心!” 说罢,她拔出头上的金簪就要往绿银脸上划去。 江如鸢见状,也无法再忍,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将绿银一把护在身后。她偏头就看见明篱茵那金簪已经落下,不禁往后退了半步,手下意识一推,不想竟将明篱茵一把推倒了! 明篱茵在地牢中过得也不算太好,如今虽然出来了,可身体底子毕竟是差了,她也没想到江如鸢竟然敢出手,跌在地上之后,还愣了愣。 江如鸢也有些意外,她轻咳一声,也没管明篱茵,带着绿银便想离开。 谁知那明篱茵,沉默了片刻后,竟坐在地上嘤嘤哭了出来! “正妃娘娘,我敬您是正妃,所以出来之后来赶着来向您说,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出来,我从前也的确起了不轨的心思,可我已经改过了,你为何要这般咄咄逼人?” 明篱茵说得愈发委屈,她声音原本尖细,总带着些刻薄感觉,如今软了嗓子,这般娓娓诉说,颤抖着的嗓音,没了过去的傲慢,倒是多了一丝可怜的味道。 江如鸢一听这话,就觉得有诈。 她猛地转身,果然看见院子外的柳树下头,凌嘉傲正带着两个官员模样的人站着,遥遥看着这边。 这人才被放出来,就这么多事。 江如鸢心中不耐,她原想拆穿明篱茵的伪装,可瞧着那两位大人站得远,方才明篱茵的哭诉大约传过去,便心生一计。 她转头吩咐了绿银两句,绿银立刻点了点头,低着头,做出一副卑微的模样,小心地朝着明篱茵走过去。 明篱茵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一把甩开她伸过来的手,低声咒骂:“不要脸的小娼妇,你滚远些,你还没资格碰我!哼,一家子的贱骨头,像你这样背主忘恩的东西,就该丢进河里淹死!” 说着,她撇了江如鸢一眼,故意低声激怒她:“你这样的贱坯子,也就只和江如鸢那种烂货配!” 绿银暗暗咬牙,她站在一旁,努力压下心中怒气,再度伸出手:“侍妾,您也是王府的小半个主子,这般坐在地上撒泼,只怕不合适……” “呸!”明篱茵听她这么说,眼睛一红,她咬着牙便狠狠掐上绿银的手。 这是她过去常用的法子,这样掐她的手臂,她从不敢反抗。 不想,这一次她才碰到绿银,绿银竟突然哎呀一声惨叫,接着就兔子似的,红着眼睛跑回了江如鸢身边。 江如鸢不动声色看了边几人一眼,接着又低头将目光转回明篱茵:“明侍妾这是做什么!你身为王府侍妾,怎么形同泼妇,凌-辱下人不说,还赖在地上撒泼!” 她故意大声呵斥,说罢,便朝着另一边几个站着的仆从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把侍妾扶起来,难不成你们要让她这般在地上坐一辈子么!” 那几人都是明篱茵新招进来的,没有明篱茵的吩咐自然不敢动。 江如鸢见状,便冷笑:“怎么,我这个正妃的话,连你们都不听了?” “这……”那几人都不机灵,见江如鸢如此,更是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头站在一边,像是几个木桩子似的。 明篱茵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劲,她连忙伸出手,让几人拉着自己起来。 她回头一瞧,果然看见凌嘉傲铁青着一张脸,看着这边。她心中一惊,脚又不自觉地软了下去。 旁边下人们赶紧扶住她,她低头咬着唇,面上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却不停想着对策。 正僵持着,在她们谁也没注意的右侧,突然传来一阵娇笑,江如鸢寻声看去,看见一女子一席素雅白裙,娇柔的站在一旁,那正是江柔依。 第88章 江柔依的变化 还真是没想到,这局面不过是稍有变化,这些牛鬼蛇神便扎堆来了。 江柔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好的,她现在的模样倒是比传言更俏丽了,也更……妖娆了。 她穿着淡雅,一席淡色襦裙,上襦是浅绿提花的,而裙子则是月白色用金银线捻出了一朵朵簇拥的芍药。随云髻上缀着一双雨蝶钗,金钗之上,则是一支凤穿芍药的步摇。 江柔依从前最爱打扮,可很少用芍药这般妖艳的花。 芍药常用作男女交往时候,结情约定。官家女子是不敢碰这些的,就算喜欢,也不过是在家中摆上几盆名贵的,自己欣赏罢了。 出嫁后,倒是没了这么多限制,不过林蝶文一死,她自然便成了寡妇,一个寡妇堂而皇之的穿着如此暧昧纹样的衣裳,她的胆子还怎是愈发大了。 明篱茵也出身名门,见她如此,不由蹙眉:“江柔依,你一个寡妇穿得这般妖艳作甚,怎么,你不会是在克死了自己夫君之后,还想着要嫁入王府吧!” 江如鸢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江柔依和明篱茵是一伙的,没想到她们之间的仇怨,还没消除。 江柔依听见明篱茵这么说,脸色也不好看。 她一病就是几月,好容易好了,那下贱的戏子也死了,她本该恢复原本的小姐身份,可她在国候府中的境遇,竟是一日不如一日。 江国候嫌她寡居在侯府伤了他的体面,而那个老不死的秦怜,疯疯癫癫的,到处跟人说她克父克母克夫,侯府里那起子贱人明着不敢说,暗中却也敢对她指指点点的! 这一切都是那江如鸢的错! 那个贱人抢走了她的一切不说,后来竟还混得风生水起! 还有明篱茵! 她明府算个什么东西,放在国候府,连个她爹提鞋都不配!不过仗着宫中有清妃扶持,居然敢这样对她说话! 江柔依越是气,脸上便笑得越发柔顺,她颔首笑道:“明姐姐还是如此急脾气,您过去的亏,难道吃的还不够么。您这急脾气呀,最容易的便是被那些有新的小人利用。” 她说着,淡淡扫了一眼江如鸢。 此时,听见消息过来瞧热闹的仆从们越来越多,都围在三人周围窃窃私语。 江柔依方才意有所指,她们明着自是不敢对江如鸢有什么不敬,可仆从总是八卦,见事情闹成这样,也不由对江如鸢有些冷眼。 “姐姐也是,身为太子妃,怎么这般小气,居然和明姐姐吵起来了。明姐姐被您关了这些关日子,如今得蒙皇恩出来了,你即便再不喜欢,也要顾及皇上颜面呀。” 江柔依说罢,又叹了一声:“莫非,姐姐想着自己是将来的国母,就不将皇上放在眼中了?” 她这话一出,四周人眼神更是奇怪。 这几日传言虽只在宫中,可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什么话总是能传出来的。 明篱茵身边那几个新来的,胆子更大,竟直接讥讽了出来。 “哼,我早就听说这个正妃是山精妖怪,你看看,这可不是么。平常大户人家的小姐,哪儿有她这样失礼的。” “可不是,听说这种妖怪就是来讨债的!正妃看起来到是个人样子,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 江如鸢冷冷扫过几人,那几人仍不在乎,竟直直瞪了回来! “大胆!你们居然对正妃这般无礼!”绿银看不惯,站出来指着几人的鼻子骂道。 “姑娘不用这样,我们不过是说几句流言,这外头的人都说得,就咱们府里说不得,岂不是说,正妃心虚了,听不得这些?”一个小厮毫不客气的说。 说罢,还故意啐了一口:“狗仗人势。” 绿银气得眼眶都红了,她一跺脚便要过去,江如鸢却拉住了她:“理他们干什么,不过是一些只会嚼舌根的。” 江如鸢说着,看了看明篱茵:“只是没想到,明侍妾带进来的下人,竟然这般不懂规矩。若是你不会教,那就让内管家过来教,免得到时候在客人面前也如此粗鄙,失了分寸。” “我怎么管教下人,轮得到你一个野种来说吗!”明篱茵咬牙骂道。 她话音才落,就听道一侧,传来凌嘉傲的声音,他仿佛十分不悦:“掌嘴!” 明篱茵没料到凌嘉傲竟然会过来,她瞪大眼睛望过去,只见他冷着脸走过来,先对着江如鸢点了点头,又淡淡看了江柔依一眼,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明篱茵对凌嘉傲还有情意,本想着出来之后便装乖巧,博他喜爱,不想竟被他听见了这些。 见他脸色如此冰冷,她也不由背后一凉,慌张的福了一礼,明篱茵颤声道:“妾身见过太子爷。” “先前就爱挑拨是非,如今越发连手下的人都管不住了。”凌嘉傲冷冷一扫,如同刀锋般的目光,将几个下人刺得一抖,腿一软便齐整整跪下了。 “既然你们管不住自己的嘴,那本宫替你们管!来人,把这几个以下犯上的东西拖出去,割掉舌头!” 凌嘉傲说罢,几个侍卫就围了上来。 几个小厮吓得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会不停得求饶。 凌嘉傲正眼也没看他们一眼,便让人将他们拖了下去。 明篱茵想不到凌嘉傲的处置竟是如此不留情面,她一张脸也变得煞白,不由也跪在了地上:“爷,篱茵知错了,是妾身没管好下人,妾身甘愿领罚。” “起来吧。”凌嘉傲只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你过去一直在地牢,想来身子虚弱了不少,既然出来了,就在自己院中好好养养,这个月就不用出来了。” 这话虽然说得怀柔,可实际上就是禁足令。 明篱茵张着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良久,才失魂的点了点头:“妾身遵命……” 江柔依在一边看着,心中半是爽快,又带着一些不甘心。 她恨恨的看了江如鸢一眼,不过那目光转瞬就变得柔顺,她见凌嘉傲看过来,便低头浅浅一笑:“既然姐夫来了,想必是要和姐姐说话的,我就打扰了。” 说着,她居然真的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了。 江如鸢见她快步追上了明篱茵,不由的半眯起眼睛。 若是从前,江柔依不会这么爽快的离开,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多…… 第89章 商议要事 正失神着,她突然感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转头一看,只见凌嘉傲面色严肃的引着她往一边看去。 原来那两个男人还没离开,她疑惑的看着凌嘉傲:“怎么了?” “跟我过来。”凌嘉傲却只是暗暗摇头。 江如鸢看的奇怪,可凌嘉傲不说只是让她在跟着他走,她也只能点头。 绿银立刻跟了上去,却被凌嘉傲拦住:“你便在这里待着。” “……是。” 绿银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心中不安,却又找不到可以诉说的对象,只能这么看着,眉宇间满是忧愁。 她见凌嘉傲他们往前院去了,她想回房间,可又实在是放心不下明篱茵那边,思量片刻,她便抬脚,悄悄的往明篱茵那边去了。 而江如鸢跟着凌嘉傲几人,一直到了前院的偏厅。 那里是待客用的,江如鸢原本也不意外,只是进去之后,她才觉得奇怪。 这里竟然被重新打扫了一遍,里面许多东西都被搬走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她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东西……” “别急。”凌嘉傲不急于回答,而是让她先进屋。 那两个看起来是高官模样的人也都进去了,凌嘉傲还将门掩上,又顿了顿,才小声道:“如今事态紧急,不宜节外生枝。” 说罢,他看了那两个官员一眼:“捡要紧的说。” “是,太子殿下。”站在里侧的一位站出来,拱手对江如鸢道:“老臣光禄寺少卿邵武,参见太子妃娘娘。” 另一位也站了出来,他是太卜寺少卿李安亦。 江如鸢还记得这两人,那日方云锦拿出奇怪画像,她让人调查的时候查到的三个人之中,便有这二人。 “二位少卿来此,究竟有何要事?” “太子妃娘娘,陈等所言的确是要事,故而还望太子妃娘娘听后,勿往外传。”邵武先开口,那李安亦看着像是个不善言辞之人,他只在一旁附和。 江如鸢见二人都如此严肃,便也郑重的点头。 邵武见状,才点头道:“其实今日,皇上密诏十五位大臣入宫,于御书房商议要事,连早朝也没上。”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望向凌嘉傲似乎是在请示他的意思,凌嘉傲只是微微颔首。 他见到之后,才决然说道:“皇上欲杀凉郡王,将周梁公主遣送回国,并……并提及了废储。” “废储?”绕是江如鸢,也不由惊呼。 罢免太子可不是一件小事,虽说这件事情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可许多都是由于储君做出大逆之事,才会如此。 凌嘉傲被人暗中举报谋逆是不假,可那人没有证据,皇上想来也查不到什么,怎么会突然间便想起了这件事? “这一切还是那个周梁公主实在是太无遮拦,昨日去凉郡王府中的太监,是自幼跟着皇上的,她所说那些,那连公公是照实呈报给了陛下,陛下又怎么会不生气。” 周娥与江如鸢亲近,也是远近皆知的。 周娥脾气暴躁,在京中没有好友,她性格直爽可也不会轻易救什么人,唯独那一次江如鸢中毒,她才不遗余力的奔走。 皇上心中不是没有疑虑。 只是周梁国小,周娥一门心思扑在凉郡王身上,而凉郡王闲云野鹤又一直没有将周娥放在眼中,皇上认为他二人成不了盟约,这才没有多做干涉。 谁知道周娥有难的时候,那凉郡王竟冒死相护。 “您说说,这不恩爱的两夫妻,突然之间变得鹣鲽情深,这会是什么缘故?是凉郡王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还是他有所图谋?”邵武说着,也恨铁不成钢一般,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 “可,他们二人其实……”江如鸢想说他二人,其实是彼此倾心的,不过就是碍于皇上的态度,才会如此。 可话一出口,她便察觉了不对。 这皇上既然早早知晓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是让凉郡王暗中下药,使周娥怀不上子嗣,以此来证明她不会危害齐凌王朝的话,又怎么会突然因此动怒? 李安亦一直在一旁不曾开口,此时见江如鸢沉默,他不禁问道:“太子妃娘娘,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这个李安亦是的身材瘦小之人,他的颧骨突出,可眼睛又小,加之五官挤在一起,看着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只成了精的老鼠一般。 那李安亦见她打量自己,于是刻意挺直了腰板,却又马上躬起身来,对江如鸢哈腰:“太子妃娘娘为何这般看着老臣,莫非是老臣什么地方不对?” “没有,只是听见大人这么问,有些奇怪罢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又怎么能知晓。”她说完就不再开口。 李安亦还想再问,却又邵武拉住:“你问这些做什么,太子妃是女子,怎么会知道那些,你不相信太子妃,难道你还不相信太子殿下了?” 李安亦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不满的情绪转瞬即逝,若非江如鸢感觉那李安亦不太对劲,一直盯着他,险些就要错过了。 她见李安亦竟如此,心中便有了一些答案。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装作同意邵武所言。 “现在最重要的是应该如何化解此事,如今皇上不过是提出了这么个想法,老臣们还是反对的,可咱们可不能让这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邵武一拍大腿,急急说道。 邵武虽说担任的是文职,可言谈举止之间,却如同武夫,江如鸢不禁好奇,便问了一句。 不想,邵武却一下哽住了,良久,他才憨憨笑道:“臣家中习武者多,故而沾染了这些习性,临到老了,是改不掉了。” “原来如此。”江如鸢点了点头。 凌嘉傲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看着她们三人。 邵武主张与凉郡王划清界限,李安亦却意外的没有和邵武站在同一面上,江如鸢自然也不会同意,三人辩来辩去也辩不出个结果,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凌嘉傲。 凌嘉傲只是站在门口,逆着光,江如鸢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他一直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凌嘉傲身形一动,可却并非是要裁决什么。 而是,就这么直直的向地上栽去! 第90章 白菊 “你怎么了!”江如鸢见他倒下,便立刻过去扶住。 就在这时候,凌嘉傲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江如鸢低头看他,见他仍闭着眼,便知他是有事要说。 于是故作焦急的喊了几声,外头的仆从听见之后,过来敲门,问怎么了。 江如鸢趁着那两位大人,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一把拉开门闩:“你们还不快进来,扶着爷去休息!” 管家也在外头,见此情景,连忙叫了几个侍卫过来,将凌嘉傲扶了出去。 “对不住,事出突然,只能请两位大人,先回去了。”江如鸢带着一脸的歉意,微微矮身。 两位少卿见状,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也只好行礼告退。 凌嘉傲到了书房前头便“醒”了,江如鸢赶过去的时候,他正一派悠闲的负手站在院中,低头看着一盆初绽的秋菊。 “你突然装病,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赏菊?”江如鸢缓下脚步,她慢慢踱步过去,顺势低头一瞧,不禁蹙眉:“这花怎么开得如此奇怪。” 那是盆白牡丹,白色花瓣卷曲着簇拥在一起,远远看去便如同牡丹一般。 这品种的菊花,最忌讳的便是沾染上其他颜色。 可这一盆却十分奇怪,乍一看,洁白无瑕如羊脂白玉,可细细一瞧,它的花心处,却透着淡淡的紫色…… “这盆花月初便被摆在这里了,一直没有结花苞,不想今日它却突然开花了。”凌嘉傲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哦?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奇怪的事情,看来老天爷还真是善待你这位太子爷。”江如鸢意味深长的抿嘴笑道。 凌嘉傲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江如鸢奇道:“不在这里谈?” “去你那里。”凌嘉傲头也没回,便径直走了过去。 江如鸢愣了愣,腹诽道,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君王翻牌子,这太子果真是太子,不过她可不是那些深闺怨妇,不会眼巴巴望着,等他去临幸。 不过,府中还真有那么一位望穿秋水的。 她想着,下意识便抬头望明篱茵那处看去,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那边的天色,似乎格外阴沉。 “你在做什么?”远远传来了凌嘉傲的询问声,江如鸢答了句没什么,便抬脚跟了过去。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并没有人出来。江如鸢也没在意,她这里下人不多,现在更是除了绿银以外,其余丫鬟都被赶到外头去了。 凌嘉傲却有些不满:“你这里怎么如此荒凉?” “要那么多人做什么人,我又不是被人伺候长大的。”江如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侧身绕过凌嘉傲,率先进去了。 凌嘉傲听见这句话,心中微微刺痛,他低声道:“你身边应该多些人,若是有什么变故,也不至手足无措。” “哼,那只好麻烦你帮忙祈祷,让我别遇见什么事。”江如鸢说罢回头看了他一眼。 再有什么变故,还不是被他连累的。 她当初就应该果断一些,收拾好些软便跑路。如今她是被绑在贼船上面,无法脱身了。 凌嘉傲无奈摇了摇头,也罢,身边人多了难免会人多耳杂,只能让人在外头多帮帮她了。 进了屋更是冷清,半夜下了一场雨,便就有更冷了一分,宫中妃子们此时已经开始烧炭了,管家昨日已经开始不知暖阁了。 只是这屋内,却依旧如常,连半丝热气也没有。 江如鸢见他立在门口不进来,只觉得奇怪:“今日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这里怎么没烧炭,这屋中似乎冷了些。”凌嘉傲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 “早便说了,在你书房谈多省事儿。”江如鸢翻了翻眼,心道这凌嘉傲还真是富贵身子,这么点冷就受不了了。 凌嘉傲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 自那日从火场逃出,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似乎对江如鸢太过关心了些。 他侧过头看了看江如鸢,她嫁入王府之时,他只觉得厌烦,从不曾真正正关心过她。 而那日马场她惊鸿一面,着实折煞了不少人,他的确也在其中。起初只是觉得她的转变十分有趣,可不知什么时候,她竟像是在他心中扎了根似的。 “喂!”就在这时候,江如鸢猛的在他耳边一喊。 凌嘉傲也被吓了一跳,他皱起眉头,转头向问,不想正对上江如鸢那双如坠星辰的眸子。 江如鸢没料到他竟会突然转头,如今四目相对,彼此之间近得连呼吸都能清楚感受。 她一瞬便想起了那日檀红小阁的吻,一张小脸立刻腾起红霞。 见她面若桃花,凌嘉傲更是控制不住心中鼓动,他忆起那日的香软,不由的更加凑近,而江如鸢竟也失了神,忘记闪开。 两人越贴越近,几乎就要相接一瞬。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正妃!正妃不好了!” “啊!”江如鸢如梦初醒般猛的转头,不想动作太大,她头上步摇猛的砸在凌嘉傲脸上,凌嘉傲不禁嘶了一声,江如鸢闻言便偏头看他。 不想这更下是雪上加霜,步摇上的金坠子,直接在凌嘉傲眉骨边划出了一道血口。 “……我,我帮你包扎。”江如鸢盯着那伤口,见凌嘉傲要伸手去摸,她赶紧抓住他的手,双手接触刹那,两人却都又不自主丢开手。 江如鸢用咳嗽做掩饰,转过身便去找那药箱子,绿银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她此刻只想把自己的腿砍掉。 气氛一时之间,尴尬到了极点,凌嘉傲低头灌下一杯冷茶,才慢慢清醒过来,他十分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对绿银道:“有什么事情赶紧进来回报。” 听见这话,绿银才敢进来。 江如鸢提着药箱子过来,见绿银在,便想将药箱子递过去。绿银却根本不敢接,江如鸢也没了办法,只好咬着牙替凌嘉傲上药。 绿银低着头在一边看凌嘉傲,见他没有已经舒展开来,才壮着胆子回话:“殿下,正妃,奴婢有事禀报。方才江家四小姐去了明侍妾屋中,她在侍妾院外,放下了一株毒草!” 第91章 假扮大臣 “毒草?”江如鸢吃了一惊,她手上顿了顿,就感觉凌嘉傲颤了一下。 她连忙收手,转头一看,凌嘉傲却仍是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样子,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见他如此,江如鸢不禁轻笑了一声。 凌嘉傲凌厉的扫了她一眼,她却毫不畏惧,笑容更大。 对于这大胆的妮子,凌嘉傲是越来越没办法,他只能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绿银。 绿银是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她在王府伺候的时日不短,还从未见过太子如此好脾气,分明都已经摆出发怒的样子,最后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江如鸢秉承的法则一直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敢范,必定睚眦相报。 先前凌嘉傲总是黑着一张脸,好像包公转世,让人看这便觉不寒而栗。如今自战场归来倒是多了些许的人情味道,故而她也更加大胆。 加之她从不顾念男尊女卑,此刻便也没多想。 上好药之后,她也收了手,看着绿银,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放的是毒草?” 绿银听见问话,才回过神来:“回正妃的话,奴婢曾见过这种毒草。”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展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株白草。里面的植物已经有些萎靡,江如鸢细细看了之后,不由心中一紧,她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凌嘉傲见她脸色变了,忙问她这是什么,江如鸢听见这话,才勉强镇定下来,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是文殊兰。” 文殊兰是五爪形的白花,是属石蒜科的,与曼珠沙华十分相似。只是它的叶片并不卷曲,且与夹竹桃一样是全株有毒的植物。 只是文殊兰不耐寒,通常夏季开花,如今都已经入秋,该是播种的季节,这么还有开花的文殊兰? 江如鸢将所知说了出来,凌嘉傲盯着那手帕上的文殊兰花瓣看了看,突然问:“你觉不觉得,这花很像另一种东西?” “另一种……你是说,书房门前的那株白牡丹?” 凌嘉傲点头,他甫一看到这“白草”便想到了那菊花。原本府中多出来一盆花也并非奇异之事,王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由几个管家操办。 秋菊开了,管家差花匠摆上一盆开了花的也算说得过去。 只是如今又多了这么个东西,便不得不让人怀疑,那是什么阴谋了。 “再说这件事情之前,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先查清楚的。”江如鸢沉思片刻,突然开口。 凌嘉傲看着她,有些不解。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那边府中开始有白菊,这边便出现了酷似白菊花瓣的毒物。江柔依不会有那么大本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我王府中的花。” 凌嘉傲沉默片刻,脸色阴沉起来,他微微点头:“的确,她这样做,定是因为府中有内应,敢在本宫眼皮下做这等违逆之事,想来他们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让他们生或死,都是你的事情。”江如鸢挑眉,“只不过,你身边的奸细,可不止哪一个罢。” “你也看出来了?”凌嘉傲没有意外,他原本便是要说这事情的。 那两个少卿,素来与他没有过多交集,此时却愿意站到他的阵营,这实在不能让人不起疑。 “如此明显的事情,还能看不出来?” “那你认为是谁?”凌嘉傲有些意外她的眼力竟这般好。 江如鸢听后,却笑出了声:“难道你认为,他们是非黑即白之辈?”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有问题?”凌嘉傲倒是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面,他陷入了误区,总是认为两人是对立的。 所以,一时忘了考虑,也许他们是对立的,但他们也能是同时,与自己对立的。 不过这一点,他的确是没看出什么端倪,便问:“你是怎么看的。” “这很简单,光禄寺少卿邵武,从名字到品行都是武夫,他年纪不小了,做了这么久文官,即便是耳濡目染也多少会沾染文人习气,可他却一丝文人习气都没有。” 江如鸢说罢,眼神冷下来:“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平日里根本有自己处理事务,是完全被架空的空壳。” 说着,她停了下来,看这凌嘉傲。 凌嘉傲了然:“但光禄寺少卿不是一般闲职,一个人若是被完全架空,不可能会在此位上呆这么久。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他根本不是邵武。” 江如鸢点头。 她先前就一直觉得那人哪里不对,之前一直在偏厅,关着门光线不足,又因为他们所谈之事,实在不小,所以她无暇分心,去分析那些怪异之处。 如今静下来一想,便立刻想通了。 方才她在自己院子外头就看见过那人,那人穿着官服,站在凌嘉傲身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适合感,这是因为他的站姿卑微,弯腰躬身,视线也微微下移,那分明是仆从的站姿。 一个少卿怎么可能养成样的习惯。 而且她之前质疑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生气,还露出那般憨厚表情,很明显便是因为他潜意识中,知晓自己身份低微,所以受到质疑的第一反应是掩盖而非发怒。 凌嘉傲显然也想明白了,他露出了一抹十分耐人寻味的笑容,那就像一只雄狮,在戏耍食物时候的样子。 “有人视我为鱼肉,我却偏偏要做那拿刀之人。” 江如鸢说着,抬眼看向凌嘉傲,凌嘉傲也挑起嘴角:“太子妃所言正是。” 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掉脑袋的事情,那些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依照如今形势看来,他们一定是想在凉郡王和周娥身上做大文章。 让他去救人,接着便可以顺利成章的,给他扣上谋逆的帽子。 在帝王之家,父弑亲子的事情,自古有之。向来是上一次的计策不成,他们便不再留情,想要斩草除根了。 凌嘉傲兀的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便直直朝外头走去。江如鸢并不意外,她只是淡然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可那闪着狡黠光芒的双眼,却慢慢冷了下来。 确认人走后,她微微转头,看着绿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绿银,你是怎么知道这文殊兰的?” 第92章 头绪 绿银不是没见过江如鸢这般冷漠的神色,可她从未想过,被这样寒冷的视线盯着,是说如此可怖,她想低头,却迫于那无形的威压,不敢离开视线,她感觉自己的背脊,已经全是冷汗了。 其实她入府后,所作的一切都,都敢明说。可唯有这件,不敢在江如鸢面前提起。 这还要从几年前,江如鸢进府那年说起。 江如鸢来时已经被毁了容貌,太子连新婚之夜都只是将她一个人丢在房中。明篱茵虽为侧妃,可却根本不正眼瞧这位正妃。 她本以为自己的地位不会动摇,不想大婚第二日,太子竟公然许了她治理王府之权,明篱茵这才开始嫉妒。 于是暗中谋划,想要毒死江如鸢。 也正是这一次下毒的缘故,使得江如鸢在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直到今岁才好起来。 绿银结结巴巴的,将明篱茵曾经用这种草谋害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江如鸢听到这些之后,脸色却并没有好转。 她沉着脸看她,思思盯着她的眼睛,不曾移开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绿银都快承受不住压力,想要跪倒在地的时候。 才听见江如鸢,沉着声,一字一顿的说:“绿银,你要说实话。你究竟知不知道,几个月前我是因为什么死……昏死过去的。” 绿银见她如此严肃,有些不明所以,她看着她,不由想起了一件事。 她知道江如鸢说的几个月前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江如鸢大病一场,几乎丧命。醒来之后,她性情大变,很多人在私下都议论过,这怪事,说是江如鸢其实早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妖怪。 绿银其实都已经快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记忆复苏,心中的疑问也跟着复苏了。 关于那件事情,她的确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不过她那时候也不是明篱茵的心腹丫头,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按理说,江如鸢应该是最了解她为何突然“生病”的。 可是如今她的表现,倒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难不成,传言中说的都是正的,现在她眼前这位正妃,其实是山精妖怪? 绿银想到此处,小脸更白了。 江如鸢一直死死看着她,她心中万分焦急,却不知该不如何说明。 原主的死因,一直是她心中的死结,她霸占着她的身体苟活至今,过去的仇恨她几乎都已经替她报过了,唯独这件事情,她始终找不到任何头绪。 那一次她本来在国候府找到了一些线索,可紧接着就出了后来的事情,如今再想接着查找,只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这一次,她定不能放过。 她本就是为了查明死因,才留下的,如今虽是走不了了,却也不能如此马虎。 她方才见到文殊兰的时候,心中便有股异样的感觉。她分明只在医书上,看过这毒物的记载,可见到的时候,她却感到无比熟悉,就好像这是她宁死也不能忘记的东西一般。 久久不见绿银回答,江如鸢的眉头皱得更深:“……你为何不愿说,到现在你还不肯相信我?” “不是……”绿银几乎是听到这话的同时,便脱口而出。 她说出这一句的时候,连自己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看着江如鸢略带疑惑的神色,她豁然开朗。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是这般信任江如鸢。就算她真的是妖怪又如何,自始至终她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想明白之后,绿银便也不再纠结,她直接道:“关于这件事情,奴婢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还是冬日,刚过完年不久,皇后娘娘重赏了您,明侍妾看不惯,于是和江家四小姐商议着,要害您。” 绿银那时候是负责传递江柔依递进来的消息,只是江柔依在这件事情上,多以书信的方式与明篱茵联络,她识字不多,也不敢看她们的书信,所以不知具体细节。 只是偶尔在江柔依来王府的时候,听见她们商议,要借用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种秘术来下蛊。 而下蛊所需要的毒物中,便有这文殊兰。文殊兰在冬季极不易成活,第一次害江如鸢所用的文殊兰,是绿银托家人寻来的,那一次的,自然也是。 因为是冬季要的,所以还花出去了不少银子。 江如鸢一直看着她,知道她没说谎话,于是表情也缓和了一些,她柔声道:“你别害怕,我只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害怕再被人用此方法谋害而已。” 绿银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只是那也仅仅是疑虑而已。 下蛊这种方法,听到是常听说。可没有任何一本医书上记载过方法,凭的只是苗疆之人口耳相传,流传至今。 明篱茵她们是怎么知道那种法子的……而且,为何她中了那种蛊毒之后,竟然会丧失那段记忆? 她脑中有千丝万缕,每每觉得自己要抓住头绪的时候,却发现那根本不能说通。 沉默良久,她觉得还是不能着急,于是她问:“你是怎么找到那文殊兰的?” “奴婢的姨母,认识西市街上贩卖这些花草的商贩。”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些商贩?”江如鸢道。 绿银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那明日便带我去。”江如鸢长长舒了一口气,虽说此事也不算什么进展,不过好歹,是有一条线能顺藤摸瓜的查下去了。 不想,才消停没有多久,外面就又吵了起来。 江如鸢揉着眉心,让绿银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边才将院门打开,她就听见明篱茵的声音:“大胆江如鸢,你还不出来领罪!” 江如鸢压根不想理她,于是只当做没听见。 谁知那明篱茵见她不出来,竟带着人冲了进来!江如鸢看着满屋满院的人,怒从中起,她冷冷看着单手叉腰站在院中明篱茵,道:“明侍妾,若是本妃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在禁足中吧。” 明篱茵却昂着头,冷笑道:“江如鸢,别摆着你那正妃架子了,哼,这一次是清妃娘娘命我来的!” “哦?你这消息还真是灵通,本妃作为太子正妃都不知道的消息,你居然能知道,看来你还真是把自己的身份,完全忘了。”江如鸢冷笑道。 “江如鸢,你别太得意,你也就现在能称呼自己是正妃。”明篱茵勾起嘴角,她突然一挥手,高声命令道:“来人,给我搜!仔细地搜!就算是把这里翻过来,也要把那逃走的纵火犯找到!” 第93章 抓住柳珠 见几人听令便要冲进来,江如鸢怒目喝到:“谁敢!” 她声虽不大,但声音低沉而坚毅。只见她笔直站在门前,眼神冷冷扫了一圈,便让那些侍卫止住了脚步。 明篱茵也险些被她的气势压倒,她微微张开嘴,半晌,却不曾吐出一个字。 那些侍卫自然不敢动江如鸢,而身后的明篱茵也没发话,他们不知改进还是该退,只能僵持在原地。 江如鸢冷眼看着他们,见无一人敢动,心中升起些许讥讽,她看着明篱茵道:“明侍妾,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若是要抓人,请拿出圣令,否则别怪本妃以犯上作乱罪处置你们!” “江如鸢,你!”明篱茵见她如此嚣张,立时想要反讽回去,不想思来想去,竟找不到半分反驳的话语。 那些侍卫也都不是王府中人,而是清妃派来的。他们原想着按照吩咐办好事情便能了事,不想见明篱茵此时竟然语塞,不能为自己维护半句。 不禁都对她有些鄙夷:“什么明府的小姐,怎么连那太子妃身边的侍女都不如。” “就是,看看她那样子,我看我们兄弟还是别指望她了。” 明篱茵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已是怒不可遏,可她又不能对那些侍卫动手,无处发泄的她,扬手给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一个耳光。 那丫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捂着脸在一边惊讶的瞪着眼睛,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主子息怒……” “明侍妾,你别失了规矩!”江如鸢见她这样,便想起了从前的绿银,心下不悦,说话的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明篱茵转过头,罥眉挑起,讥讽道:“哼,规矩算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却直直将她定在原地:“是么?” 明篱茵僵硬的转过身子,就看见凌嘉傲沉着一张脸望着她,她一下便慌了起来,手足无措的走了两步,又被凌嘉傲那冰冷神色吓得不敢过去。 她心中无比委屈,太子爷从前从未如此对待过她! 这一切都是那江如鸢的错! 一定是她施了什么邪魅妖术,迷了太子的心窍,爷才会如此维护与她! 愤怒与难受交织在心中,迷了她的心智,她低下头,感觉凌嘉傲一步一步走过来,她知道他定是过来指责她的。 但是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江如鸢。 于是她竟抢在了凌嘉傲开口之前,猛地说道:“爷,妾身接到宫中密报,说正妃私藏罪人,所以不得不来检查,爷,这件事情,您一定不会阻止的。” 明篱茵抬起头,她直直看着凌嘉傲,眼中竟多了一丝威胁。 凌嘉傲顿觉不悦,他皱起眉头:“你难道是想在本宫眼皮底下,让人去搜本宫正妃的屋子么?” “太子殿下,这件事情也是清妃娘娘的意思,”这时候那侍卫中一个也走了过来,他虽低着头,可语气十分傲慢:“清妃娘娘的意思,指不准就是皇上意思,太子殿下不会连皇上意思,都不考虑了吧。” 那人一开口,江如鸢便觉得熟悉。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声音,她蹙着眉头,仔细盯着那人打量。 他低头侧着身体,江如鸢这么一看,又感觉似乎不是熟识之人。 正疑惑着,就看见那人微微抬起头,她突然像被雷击了一般,记起了那人。 那不正是檀红小阁中的小厮么! 江如鸢眼神一冷,她见凌嘉傲已经要发怒了,她赶紧下去拦住了他,道:“既然是清妃娘娘意思,那过来看看倒也无妨。” “你……”凌嘉傲偏过头看她,江如鸢只是暗暗摇头。 他不知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他相信她,于是只好压下怒火,不做他言。 明篱茵见他们二人如此亲密,心中就像是被生生插进了一根刺,她双手死死握拳,接着对那侍卫使了个眼色。 她以为他们的交流十分隐蔽,不想却尽数都落入了江如鸢眼中。 江如鸢趁着他们不备,就将自己的发现悄声道了出来,凌嘉傲默默听着,他没什么表示,只是神色逐渐深沉起来。 江如鸢屋中摆设十分简单,侍卫们进去的时候,都十分疑惑,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哪个丫鬟的房间。 明篱茵站在外头守着,她时不时便会看一眼凌嘉傲。 凌嘉傲却从没正眼看她,她眼中升起一丝阴霾,不禁想起了江柔依之前的话。 她说只有有了地位和本事才能栓住自己想要的人,从前她比江如鸢有本事,所以才能接管王府诸事,如今这废物突然变得如此能干,自然也就把自己风头压了下去。 不过,她还没输…… 想着,她悄悄挪着步子,往柳珠的房间去了。 她买通了厨房的丫鬟,打听了这屋子的构造,和里头的屋子是谁居住的。 宫中传话出来的说,那个柳珠被人救了出来。她弟弟已经死了,这世上唯一能救她的,也只能是这江如鸢了。 所以这一次搜查纵火犯是假,找出柳珠所在才是真的。 明篱茵最恨的便是那丫头,江如鸢大小也算是个小姐,可那柳珠一个贱婢,也敢三番两次踩到自己头上来,让她怎么能忍! 如今有确切的消息,说那人藏在江如鸢这里。 等人一找到,她自会让那柳珠说出一些“内幕”来,到时候就看是她江如鸢巧言善辩,还是清妃在皇上耳边吹的枕头风更厉害了。 明篱茵越想越得意,她脚步不有加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留住从前的房间之前,故作惊讶的喊道:“诶,那是什么!” 她的原意是吸引人过来看,不想她话音落下,她手指的角落,竟然真的传出来一阵浅浅的呻吟! 侍卫们听见这话,立刻蜂拥出来,他们迅速围了过去,将那个角落围得水泄不通。 江如鸢也被那里的动静吸引了过去,谁知她正想过去看的时候,那些侍卫竟然一下子散开! 她的脚步被其中一个侍卫的长剑逼停,她不满的看着胸口那泛着寒光的长剑:“你要做什么。” “大胆江如鸢,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 “什么人证!”江如鸢昂起头,毫不畏惧。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侍卫说罢,偏过身子,江如鸢一眼便看见那被从角落抓出来的人,竟然是柳珠。 她见到柳珠的一瞬,是止不住的惊讶。 江如鸢其实早就料到了清妃会拿柳珠做文章,于是一早就让榕生带着她,在地牢住下了。 明篱茵好容易从那里出来,是决计不会再去的。 她本以为这样已经足够安全了,可柳珠为何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明篱茵远远看着江如鸢惊讶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缓缓踱步过去,冷笑道:“江如鸢,枉爷还如此维护你,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说罢,她给那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就一把拽着柳珠的头发,将她拎了起来,一直拖着到了江如鸢面前。 江如鸢见柳珠脸色苍白,心中有些不舍:“不过是一个丫鬟,也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但凡事长了眼睛的都能知道她身子不大好,你们难道是想说,这样一个病人是纵火犯?” “弱者人仅仅是一个侍女,微臣等自然不敢定太子妃的罪,不过此人若是娘娘您的贴身婢女便不一样了。”那侍卫说罢,生生拽着柳珠的头,将她拖了起来。 柳珠支撑不住,虚弱的呻吟了一声,那人便立刻从她身后踹了她一脚,让她不得不挺直腰板。 凌嘉傲见此情形,想上前之时,一人却在他身后悄悄拉住了他。 而江如鸢没有注意身后的状况,她忍住发怒的冲动,上前一步扣住那侍卫手腕上的脉门:“这里可是王府,不是你一个侍卫可以撒野的地方。” 她声音极其低沉,与平日的语气全然不同,仿若是来自地狱的浅吟。 那侍卫也不由得一愣,他直直与江如鸢对视,直到看见她眼中的疑虑之时,才猛的反应过来,松开了手,连退了几步。 江如鸢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了然。她方才本就是有意试探,那侍卫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这位兄台,你不是侍卫罢。”江如鸢见他退缩,便立刻上前一步,逼迫他不能逃避。 绿银一直在一旁站着,见到江如鸢上前去,她连忙追过去,替她将柳珠扶住。 侍卫被江如鸢如此逼问,躲闪不得,便干脆梗着脖子,生硬的说道:“太子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看看兵部的造名册上,有没有微臣的名字。” 江如鸢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他不敢再多说,害怕露了馅。 明篱茵见状便立刻上去:“江如鸢!现在说的是你的包庇罪犯一事,你现在扯其他的做什么!” “这事又与你何干!”江如鸢只淡淡道了一句,便一把将她推开。 不想明篱茵却不买账,她反手抓住江如鸢的手,接着她看了那侍卫一眼,侍卫立即反应过来,大声道:“太子妃娘娘,你现在说其他的也救不了您!这一切也只待我问那反贼两句便知!” 说罢,他绕开江如鸢,一把拽起柳珠:“你自己说,你为何会在这里!” 柳珠十分虚弱,她吃力的张开眼睛,看着那侍卫。那侍卫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良久,才道:“是,是有人将小人,藏在府中的。” 说着,她的眼神不由转向了一旁的江如鸢。 第94章 反水 “柳珠你!”绿银焦急的看着她,见她的手颤巍巍的抬了起来,她不禁着急出声。 不想她话才出口,却被人迎面狠狠扇了一嘴巴。 那是明篱茵身边的侍女。 江如鸢才欲开口,就听明篱茵她身边,讥笑道:“江如鸢,你现在是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出头么?” 绿银知晓这时候只能忍下,她咬着唇对江如鸢摇了摇头,她微微偏身,想向凌嘉傲求救。 可她往凌嘉傲现在站的位置看去,那里竟是空无一人。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院中没有人掌灯,倒是几个侍卫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了火把,围了过来。 “现在就该好好审问一下这个贱坯子,说,指使你的是谁,她要你干什么!” 明篱茵说着,得意的看了江如鸢一眼。 江如鸢自知如今她的处境不利,她没有漏看那侍卫之前的动作。她们一定是抓住了柳珠的什么把柄,所以才会让她出现在这里……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柳珠在这里,那榕生为何不在? 明篱茵见她不说话,更是得意。她故意走过去狠狠撞了一下江如鸢的肩膀,江如鸢微微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四周的侍卫低声笑了出来,明篱茵更加得意。 她总算是将先前的仇报了一些! 她走近柳珠,见她还不说话,便掐上她的脸,逼迫道:“你为何还不说!你难不成是想包庇贱人!” 柳珠看起来十分虚弱,嘴唇苍白干裂,她的头发因为方才那拉拽而散乱成了一团。此刻被火光一照,显得有些可怖。 江如鸢看着她,心境十分平静。她如今已经能确认柳珠是因为被人抓住了把柄,想来之前也是如此。 不能抢在敌人之前,探清自己身边人的底细,是她的失误,所以即便是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她也不会愤懑。 四周无一人说话,明篱茵得意洋洋的看着柳珠,等着她说真相。 只见柳珠吃力的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名字,可谁也没听清那是谁的名字。 唯有那侍卫看见了她的嘴型后,脸色大变,他想阻止她,奈何明篱茵实在太过自信,她见柳珠说话不清不楚,就更是得意。 她没看见那侍卫的脸色,而是抢先一步高声道:“你说什么呢,大声一点,说,你做了什么事,在背后指使你的究竟是谁!” 柳珠低着头,她不着痕迹的看了院门外一眼,接着,才开口:“我,我联络元国人,想要谋害皇上。” 这些是柳珠被抓的那几日,被人逼迫认下的罪名。 明篱茵已经藏不住面上的喜色了,她款款摇着身子又走进了一些,她捏住柳珠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江如鸢的方向,喜道:“那你说,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是……是……”柳珠沉默了。 “说!”明篱茵手上用力,像是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似的。 “是你,明侍妾。”柳珠的声音陡然增大。 “什么?”明篱茵一下子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珠。 不仅是她,一整院子的人都愣住了。先前还能听见他们之间传出了一些嘲讽之音,可如今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没人料到,柳珠竟会在这时候突然改口! 江如鸢心中也是无比惊讶,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柳珠的用意,她心中一热。 明篱茵那边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她还算镇定,毕竟这院中没有其他人,她恶狠狠的看着柳珠:“你敢陷害我!真不愧是江如鸢门下的第一走狗啊!” “明侍妾,我已经将死之人。你用我亲人的下落和性命威胁我,让我污蔑正妃与太子叛国,我先前为了家人只能背叛,可你们却还是没让我弟弟活下来!我不会在帮你们了,我现在就要揭穿你们的真面目!” 柳珠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就是扯着嗓子嘶吼。 她说完便开始大笑,笑得癫狂如同疯妇。江如鸢也被震动,她眼中浮现出决然神色,趁着身边侍卫吃惊之际,她一把抽出那侍卫腰间的佩刀。 而明篱茵没想到柳珠竟真的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心中大惊,她一把将柳珠推倒在地,掩饰一般大骂:“好你个狗东西,竟然编出出这样的故事来诬蔑我!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 一边的侍卫可比明篱茵冷静,他知道柳珠既然这么说就是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 这时候就算是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她也已经一定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一切说出来,那江如鸢实在是太过聪慧,若是她根据这些事情查出了什么,那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一定不能让柳珠再说话了! 他眼神狠厉起来,握着剑的手悄然翻转。高手,只在一瞬就能动手取人性命。 江如鸢见状,手上更快,她抽出那侍卫佩刀的一刹,便立刻将刀往那侍卫处掷去! 那侍卫察觉到危险,下意识便偏身躲开那刀。 江如鸢就趁此事件,大步跨过去,将明篱茵往那侍卫处一推,自己则一把抱住了柳珠。 她以为那侍卫会接住明篱茵,谁知他见人扑过去之后,居然轻巧躲开,明篱茵扑了个空,狠狠栽到了地上!而他一个转身,利刃就直直朝着江如鸢砍下! 柳珠眼见那刀锋就要落下,急得想要推开江如鸢。可她实在没什么力气,根本没办法推开她。 江如鸢察觉不对,转头一看,只见刀锋已经在眼前!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抬手抓去。刀锋一瞬间便切开了皮肉,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察觉到痛,鲜血便顺着手掌流出。 她背后一凉,就在以为自己的手掌都要被削去的时候,却听那侍卫一声惨叫,利刃也哐当一声,掉落在一旁。 “来人,去叫太医!”凌嘉傲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江如鸢这时候才感觉到手掌传出的疼痛,她不敢动作,只想站起来。不料她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受了惊惧,又失血过多,才往上站,脑袋便一阵晕眩,接着就眼前一黑。 “如鸢,如鸢你怎么了!太医呢!”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听见头顶焦急的声音,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暖意。 只是她终究抵不过晕眩,来不及说什么,便昏了过去。 凌嘉傲只觉得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感觉,但是见到她受伤,便疼痛难忍。 说话间,王府中的侍卫已经赶到,他们将那群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不甘心的看了凌嘉傲一眼,接着他脸色的一阵发青,嘴角流出了鲜红血液,他也随之瞪大眼睛,直直倒下。 “不好,他咬舌自尽了!”那人身边的侍卫,察觉不对,低头查看,可他已经断了气息。 凌嘉傲皱起眉头看了看他,却没觉得意外:“死了也给本宫好好看着!还有这群人,都看好了,一个都不准放走,也不准他们自尽!” 说罢,他一把抱起江如鸢就朝屋中走去。 明篱茵被这变故惊呆了,她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凌嘉傲抱着江如鸢从她身边走过,却半眼都没在她身上停留。 她听着越拉越远的脚步声,心已经沉到了潭底。 秋风刮过来,却像是刺骨寒风一般,让她觉得骨头都被冰冻起来了。 “明侍妾。”绿银走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明篱茵没有听见这声呼唤,绿银也不在意,她站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正妃是否有罪,原不该你来说,不过如今你说了也好。” 说罢,她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弯月被乌云遮蔽,丝丝带着寒意的白光从薄雾中透出,显得更加凄凉。 绿银只觉得很累,也很喜悦。 累是因为这永无止境的争斗,可她更开心,是因为她终究没有选错主子。 明篱茵后知后觉的抬头看着她,她对绿银仍有恨意,眼神也更是轻蔑:“你不过是我明府花钱买下来丫头,就算是我死了,也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来嘲笑。” 绿银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她淡淡摇头:“我不是嘲笑。” 她看着明篱茵,眼神中甚至带着怜悯:“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蠢。”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 明篱茵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默咀嚼这那句话,却始终想不明白。 她见没有侍卫看着她,便想站起来,谁知她在地上跪得太久了,腿上又发软,不过才动一下,就有跌坐在地。 一旁的侍女不敢动,只是焦急地看着屋内。 明篱茵见状,更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那丫鬟骂道:“你瞎了眼睛是不是,看这里头看什么,还不夸过来扶我!”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过去将她扶起来。 她站起来之后,一把掐住那丫鬟的手背,像是要把她的肉掐下来似的。 丫鬟吃痛便要哭,明篱茵却狠狠瞪着她:“你哭什么!做错事情你还有脸哭!还不快扶我回去!” “是……”丫鬟不敢怠慢,只能低声称是。 可她们才走了一步,侍卫却拦了上来。明篱茵蹙眉:“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们眼中也没有我这个主子了么?” 她话音才落,就听院外有人讥笑:“哎哟哟,你这样子,还自称主子,这可真是要把天底下主子的面,都丢光了!” 第95章 心动 “江柔依?王府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个寡居老妇说话了,已经快到宵禁,你若是被人抓到,可别再放一场火来推诿。”明篱茵见到这人心中便不舒畅。 先前是她说此计定然没有问题,谁知道那该死的丫头竟然半途反水! 如今那江如鸢装病博取了太子的同情,她们本没证据,若是告上去也根本伤不了江如鸢毫厘,反而会让太子再朝中丢了颜面。 明篱茵是越想越气,她怒目看着江柔依:“今日这笔账,我会记住,你被以为你能好过到什么地方去。” “明姐秐-?现在难道还以为你能有什么资本去争去抢么,张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吧,太子殿下心中那个人是谁。”江柔依捂着唇,娇声一笑。 之前,那江如鸢最得意的时候,却是她最落魄的时候。 府中的仆人也能毫不顾忌的嘲笑她,就是她爹也都看不起她。 那些个贱人凭什么这么看不起她,不就是因为她嫁给了一个戏子么。 所以她娘找了人将那戏子杀了,她就算成了寡又如何,今后她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江柔依眼神变得狠厉,她挑眉看着明篱茵,她今后还有千万种报仇的机会,可明篱茵一辈子都只能是个侍妾。 她想着,昂着头看她:“明篱茵,你现在还有得选。若是我们合力,倒是也有对付江如鸢的法子,可若是你想自己一个人对付她,你大可试试。” 说罢,她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只是到时候,你在想求我帮忙,我可就不会帮了。” 明篱茵开口便要拒绝,可她的衣袖却一下子被人拉住了。 她不满的回头,见到是自己的侍女。 “主子,您可要考虑清楚了,您看看里头那位,若是您一个人对付她,可不容易。”那侍女说罢,眨了眨眼睛,往江如鸢屋中看了一眼。 明篱茵听了这话,也有一些犹豫。 她知道侍女说得对,可这江柔依是越来越放肆,与她合力不难,可若后来压不住她,岂非是让人自掘坟墓! 那侍女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她便上前轻声道:“主子,您害怕什么,您背后可是清妃娘娘,那林夫人背后有什么,她自己亲爹都不在意她,您害怕她翻出什么浪么。” 明篱茵心下一思量,点了点头。 她看着江柔依:“既然你说要合力……” “明姐姐难道是想站在这里谈么?”江柔依轻笑着说道。 明篱茵顿了顿,便住了嘴,黑着脸伸出手:“去我那里谈罢。” 见她二人离开之后,那些侍卫本也想离开,可奈何被人拦住了,便也只好将席地坐下。 屋内气氛也并不轻松,几位太医奉召而来,诊治好了病症,却无法开药。 江如鸢不过是气虚体弱故而暂时昏厥过去,只需要好好补补身子就好了,可他们开好的方子,竟然全部被凌嘉傲打了回去。 “太子殿下,并非臣等不用好药,只是这实在是不能开太好的药啊,太子妃娘娘体质虚弱,加之先前病痛未根除,如此身体实在是虚不受补。” 另一个太医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且娘娘身子太弱了,用的药也许谨慎小心才是。” 凌嘉傲只是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几位太医也都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却从未看见过这般情形,几人跪在地上是有苦难言。 不知僵持了多久,只听江如鸢突然咳嗽了一声,凌嘉傲立即回头看去,只看见江如鸢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只是还有些吃力,凌嘉傲于是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就起来了。” “再不起来,我怕你把太医逼死。好了,带太医下去。”江如鸢说着,看了一旁的绿银一眼。 绿银点了点头,赶忙将几个太医领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凌嘉傲蹙眉看着她。 江如鸢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又不懂医,方才在说什么,我哪里能吃得了那些东西?” 她不过是贫血,吃了点东西就好了。 凌嘉傲也不知在哪儿看到说阿胶、石斛和西红花对女子身子大好,偏偏要让这几个太医将这些药用上。 凌嘉傲听得脸上一僵,江如鸢也不知他怎了。 只见他突然站了起来,转身便要走,江如鸢连声叫住了他:“诶,你站住!” “我出去处理外头的事情。”凌嘉傲心中有些不爽,他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可她竟一点也感受不到。 “有什么好处理的,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江如鸢说着,直接站了起来,可她的手上,伤口一下子裂开,她不禁轻呼了一声。 凌嘉傲回头一看便瞧见她白了一张脸,便也只好回过身去,居高临下看着她,冷着脸道:“你要说什么。” “扶我起来。”江如鸢听见这语气,也不悦起来,她伸出手,昂头看着他,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凌嘉傲见状,也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也伸出手,江如鸢以为他是要扶她,不想他竟是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却又将她抱在床上,轻柔放下:“你身子没好全,要说什么,便现在说罢。” “……我的意思是,你先等等别在外头去,先晾晾他们,人闲了之后,总是会有些什么要说的。”江如鸢说罢,挑眉看着他。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浮动的心也跟着沉寂了下来,他盯着窗户,什么严肃起来。 屋外一片安静,屋内也是寂静一片。江如鸢看着凌嘉傲,昏黄烛光之下,他坚毅的轮廓被柔和了。 凌嘉傲的确是一个十分俊气的人,只是平日他总板着一张脸,让人不敢靠近,如今眉眼柔和下来,少了些距离感,竟让人有些怦然心动。 江如鸢只觉得脸上升起红晕,她感觉脸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她不禁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凌嘉傲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回身看她,她连忙转过头。 不想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江如鸢也感觉到不对,她回头与凌嘉傲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光芒,她们默契的屏住呼吸。 “这时候你还说这些!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蚂蚱!” “我是被你们骗过来,当时可没说会这么危险,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活。” …… 两人一直安静听着外头的对话,直到说话声停了下来,凌嘉傲才松了松已经僵直的肩膀。 江如鸢耳力没有凌嘉傲的好,故而她只听了一些大概,那几人压低声音说的话,她一概不知,但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见凌嘉傲看着她,她便低声笑道:“看什么,再不收网鱼就跑了。” “放心,这里半只都跑不掉。” 凌嘉傲说罢推门而去。 江如鸢看着他离开的样子,心中也萌生出了些奇怪的情绪。 她愣了许久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有病是不是,这时候还想这些……” “正妃……您说什么呢?”绿银站在门外。 她送几位太医出去之后,便要回去。但屋顶上的榕生拉住了她,让她先别进去,所以她才在外头一直等着,直到凌嘉傲出来。 谁知一进来,却看见正在敲自己的脑袋。 “没什么……”自己的丑态,竟被人看见了,江如鸢老脸一红,她咳嗽一声,便岔开了话题:“对了,柳珠呢?” “太子爷已经差人送出去好好照顾了,太子爷说柳珠身份特殊,若是留在王府,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绿银低头说道。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也是如此想的。 她突然想到榕生,于是又问了一句他在什么地方。 不想话音才落,就听见外头传来一个十分可怜的声音:“正妃,我在呢……” 江如鸢闻声看去,才看见榕生正蹲在门口,十分哀怨的看着她们。 江如鸢觉得好笑:“你在那里做什么?” “正妃与太子爷你侬我侬的,小的哪儿敢来打搅啊。”榕生说着,语气更加哀怨。 听了这话,江如鸢本想反驳,可一想到先前自己的情绪,脸上一红,也不再说话。 不想这欲盖弥彰般的反应,却让那两个人都奸笑起来。 见状,江如鸢也不再开口,她咳嗽一声,便翻身要睡。 那方,榕生却不愿意了:“正妃,您可别睡啊。有好事情要禀报呢,您睡了我找谁说啊!” “那你还不快说,废什么话。”江如鸢翻身坐起,她看着榕生,用眼神警告他,不准再调皮。 榕生撇了撇嘴,才道:“总不能让我就蹲在这里……” “嗯?” “我说,我这就说!”榕生说着,便露出讨好的笑容,小跑到了江如鸢身边。 在他开口之前,绿银了然的点头,她往外看了看,发现外头一干侍卫已经离开,于是她关好了门,在外头守着。 见一切都做好了,榕生这才开口:“咱们王府里有细作!这一次就是因为我们听见了细作与外头那些人的谈话,才知道了她们要做的事情。” 说罢,榕生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块翡翠玉牌:“这是我从那细作身上偷的。” 江如鸢蹙眉,她接过那玉牌,细细一看,上头什么也没有,只是正反面都刻了一个字“静”。 第96章 奇花异草 “静?这又是谁?”江如鸢仔细看了看,只见这玉牌没有其余的雕饰,颜色极正,且没有任何杂质。 这不像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玉牌,一个细作,竟随身携带着这么一块东西,难道不怕被别人偷了?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人带着“静”字,江如鸢于是只得将绿银叫了进来。 “这静字……奴婢倒是知道,宫中的云妃名中带静,她原本是要选静字做封号,只是太后觉得太过素静,认为宫中不喜用这样的字,所以才另选了云字。” 绿银知道一些宫中之事,只是所知也不多,江如鸢细问,她也说不上来了。 江如鸢揉了揉眉心,摇头:“罢了,这些都是可以之后再查的,那个细作长得什么样子?” “是府中的花匠,唐吉。” “唐吉?”江如鸢倒是想不起这个人了。 只是绿银还记得,她于是道:“这个唐吉是一年前入王府的,一直兢兢业业,没想到他竟然是府中的细作。” “还不止他一个,他与外头那个什么嬷嬷说话的时候,还提到了一个人,只是我与柳珠都猜不出来是谁。”榕生说着,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若还有一个人,咱们就不能贸然对唐吉动手,否则对方一定会知道的。”绿银忧心起来。 太子如今处境是如履薄冰,府中若是有细作,岂非更是…… 江如鸢点了点头:“想来这一次之后,他应该会有所察觉,我们也不必躲避,但是也不需要太过暴露。” “正妃您的意思是?”榕生有些不明白。 “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江如鸢勾起嘴角。 榕生听得云里雾里,绿银也是一头雾水。 江如鸢见没人回应,她不禁扶额:“我的意思是,欲擒故纵。咱们先别对他做什么,但榕生,你明日要去试探他一下,让他以为自己被怀疑了。” 若是他感觉危险,一定会想与外头的人接头,那些人也定然会试图联络府中其他的细作。 若是在这时候她们故意表现出没发现此事的样子,就一定会有人掉意轻心。 “这几日你们一定要看好府中的人,若是察觉有人有异,要立刻回报。”江如鸢说着,也不觉有些困倦。 说罢,便让人都下去了。 第二日,她正准备去凉郡王府中看看周娥,然后再去看看绿银的亲戚,便被管家拦住了。管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昨夜的两队护卫竟然都离奇暴毙了。 “暴毙?”江如鸢听见管家回报的时候,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管家觉得奇怪,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怎么正妃与太子都只是如此反应,难不成这是她们…… 一想到这一层,管家也就住了嘴。 其实这事情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凌嘉傲昨日当众逼问了那几个侍卫,今日是当着皇上派来的宫人的面,将那些人放走的。 那些人回家之后暴毙,定是因为有人将这当中审问的事情告诉了外头的人,那些人为了以防万一,这才将人都灭了口。 不过这些事他们早有防备,她“晌午”才醒过来,凌嘉傲更是起早便进了宫中,至今未出。 府中戒严,半只蚂蚁都没放出去过,这盆脏水是没有办法将这事情泼在凌嘉傲头上。 只是唯一的变数,是明篱茵。 若是他们真的将主意打到她头上,那可就正中了她们的下怀。 江如鸢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勾起嘴角,现在就只看那些人能否上钩了。 她过午后才出了门,可凉郡王府的大门却是紧闭的,问了家丁才知道,周娥竟是病了。 “她病了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我一声!”江如鸢说着,就要往里面冲。 外头的侍卫却仍旧死死拦住她,半步都不肯退。 江如鸢觉得奇怪,她一再逼问,这才知道,原来是皇上下了禁令,只是没有对外说明。 “凉郡王呢,你也不准人去看?”江如鸢问。 “这个小的们不知道,我们也是一步都不能离开王府,若是不是一日三餐的食物都有宫里的人送过来,我们只怕都得饿死在府中了。”那侍卫说着,也是面带愁容。 江如鸢还想再问,可从府中走出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人,那些侍卫看见便住了嘴。 她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见那人要过来说话,江如鸢白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她上了马车,便听家管家骂人的声音,只是此时她也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了。她让车夫驾车去天牢,这天牢倒是很容易进去。 只是江如鸢也知道,这并非是天牢守卫不知情由的缘故,而是因为上面有人希望她过来探望凉郡王。 凉郡王的境地倒是比她先前好,牢房收拾得很干净,里面还有桌子和床铺。 只是凉郡王看起来不太好,他侧躺在床上,外头能看出来他脸色发白,而且监牢里头比外头冷,可他只有一床薄被,向来是冻着了。 江如鸢拍了拍木栏,里头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凉郡王,你就不打算过来看我一眼么,周娥的消息你也不想知道?”江如鸢说道。 凉郡王听见这话,一翻身便坐了起来,可看到江如鸢之后,脸色又逐渐黯淡了下来,她叹了口气:“知道又能有什么用,左不过是徒增伤痛。” “周娥被禁足在府中,一日三餐都是宫中派人送去,我想你应该清楚那是什么样饭菜,你的王府现在被一个太监总管占了,他在你府中狐假虎威,你觉得周娥是不是也与你一样颓废?” 江如鸢虽对他的境遇有些怜悯,可她并不喜欢这样,一遇见困难便自怨自艾之人。 周娥是她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不能见死不救。 “……你怎么知……难为太子妃娘娘还想着贱内。”凉郡王着急的站了起来,可没说两句,他又兀自坐了下来。 江如鸢心中起火,她骂道:“我不是关心你的内人,而是关心我的朋友!你若是真的喜欢她,便像个男人一样的站出来保护她,这样在牢里蹲着,只会害人害己!” 凉郡王听见这话之后只是苦笑:“你以为我不愿意么,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已经足够退让,可我还是保不住她,我……我如今就是反抗,又有什么资本?” “你是没有,可是我有。”江如鸢定声道。 凉郡王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他在牢中不是全瞎全聋,而且他也知道,这一次皇上并非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想借杀他们这只鸡,来警告太子他们。 可如今这江如鸢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来到这里…… 见凉郡王沉默,江如鸢也不着急,她回头看了看绿银,绿银便拿出一买好的吃食,一一从食盒中拿出来,递了进去。 江如鸢不想看他那颓然的模样,便转头四处看,突然她余光看见墙角站着一个人。她心中一惊,只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她不知那人是来作什么的,但是现在绝对不能透露出她的计划。 于是她咳嗽了一声,冷冷道:“这些东西原本是要给周娥的,只是我们进不去,现在就给你了。我给你一日期限,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做什么,明日我会再开看你。” 说着,江如鸢带着人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抱怨两句凉郡王的懦弱。 上了马车之后,她们便直奔花市。 绿银那舅舅名叫李思,是个钻钱眼里的奸商,没大宗生意,压根不正眼待客。她们去的时候吗,李思正好在自家店门口打瞌睡,绿银将他叫醒了,他起先还有些不乐意。 江如鸢就在旁边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看过来,一见江如鸢衣着不凡,便立刻扬起了笑脸,讨好着说:“哎哟,原来是贵客临门,小的眼拙,冒犯了贵客。” “舅舅,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你准备好了没有?”绿银见他想巴结江如鸢,赶紧站了出去。 李思听见这话,才反应过来,他立刻做了一个了然的神色,便领着江如鸢进去了。 他这店,看着不大,可里头却十分宽敞,且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和奇异花草。 “贵人您请坐,想要什么,就直接跟小的说,小的别的不能保证,可您若是要什么奇异花草,小的就是上天入地也能给您弄来。”李思说着搓了搓手:“不过这价钱么……” 江如鸢没多说,只是丢了一袋钱在桌上:“给你的定金,我要的东西多。你在既然夸了海口,可别到时候办不成事。” 李思一看见钱袋就两眼放光,他一把抓过钱袋打开一看,里头全是白花花的碎银子。 在手上这么一掂,起码得有五六两啊。 定金便如此阔绰,那要全价…… 李思脸都快笑烂了,他连忙弓着腰道:“贵人安心吧!我李思只要说了话,就没有办不成的。只是不知,您要什么?” 江如鸢在店中扫了一圈,并没看见文殊兰,她害怕此人到时候被人收买,把消息透露给明篱茵她们,于是也没直接提起。 只是慢悠悠看了一圈货,蹙眉道:“我瞧你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我要找的,也不拘什么,只要名贵新奇就好,你把你这店里最奇异的拿出来瞧瞧。” 她本想着,到时候诱导李思自己拿出文殊兰。 她做的不明显,想来到时候就算是问,也一时查不到她身上。 那李思真以为她是过来寻宝,于是忙点头,他只说让江如鸢稍等,便去了里屋,然后从里头抱出一盆白菊。 “你觉得我是傻子么,拿盆菊花来蒙我?”江如鸢气道。 李思连忙跪下:“贵人莫生气,贵人有所不知,这可不是普通菊花,这菊花能杀人的!” 第97章 多罗香 “菊花?起死回生?”江如鸢嗤笑一声,看着李思,冷声道:“那我倒是想听听,你这该盆菊花,能如何起死回生。” 李思点了点头,鸡贼的凑过来:“贵人,此话说起来便长了去了,您若是真想听,莫不如让小人准备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让小人给您清清楚楚的解释。” 江如鸢却一口回绝:“不必,若是你不现在说,那便不用说了。” 说罢,她便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李思哪里舍得这样一个贵客离开,赶忙拦住了她:“既然贵人都这样说了,小人哪里敢不从命。” 他说着,便躬身出去将门关上了。 江如鸢见他出去之后,便问绿银:“你这舅舅……” “正妃安心,他虽说爱财,可是聪明,不会做那般两面三刀之事。”绿银知道她的顾虑,便点头低声说道。 江如鸢听她这么说,便安心下来。 李思手脚极快,他关了店门,回来之后又给她鞠了一躬,接着便将她请到了后院。 江如鸢这才知道,这后面原来还藏着一个四合小院,绿银低声解释说,这是李思的家。 李思引着江如鸢去敞亮的大厅,接着才小心翼翼的将菊花捧到她面前,笑着说道:“贵人您请仔细瞧瞧这花的花心。” 江如鸢低头一瞧,只见那白色菊花的花心处,花瓣紧紧裹在一起,乍一看,与普通菊花并无二处,可仔细看却能发现,花朵最中心的位置,竟透出了些许红色。 李思见江如鸢注意到了异处,于是嘿嘿一笑,伸手掰开那花瓣,笑道:“贵人请看。” 江如鸢低头看去,只见那花蕊处竟然是空的,那红色是另一种植物。 那看起来就像是母鸡的鸡冠,又像是一团红色的肉瘤。那东西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不香不臭,但闻着便让人觉得头晕。 江如鸢看得有些反胃,她皱着鼻子,离远了些,问道:“这是什么?” “此乃多罗香,是西域传入中原的秘药,此药十分难得,入药能解鹤顶红之毒!且,此物必须要接种在这种珍贵的白牡丹中,才能长成。” 李思就像是个鸨母一般,奸笑着,将那花往江如鸢处推了推:“不是小人自吹自擂,这京城之中,也只有小人这里,有两三盆了。” “真的有这么神奇?”江如鸢将信将疑的看了那多罗香一眼,仍是觉得头晕,便移开眼不再看。 李思似乎早就料她会有此一问,于是从屋外捉了一只鸡进来,又拿出了鹤顶红,调水灌入鸡嘴中。 只见那鸡扑闪着翅膀挣扎了几下便吐出舌头,歪头没了动静,显然是已经死了。那李思有立刻捏了一小块多罗香喂给它,就看见那只公鸡身子抖了两下,竟真的生龙活虎起来。 绿银见到此状都不禁讶异的张大了嘴,惊叹道:“天哪,竞争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好东西,能让你舅舅我这么宝贝的,能是坏事么?”李思不满的瞥了绿银一眼,然后吹着胡子,朝江如鸢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江如鸢瞧见那多罗香,有些心动。只是她还没忘记,她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于是故作怀疑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些是不是骗人的把戏。” “贵人还要如何?”李思见江如鸢还是不满,心里也打起了鼓。 若不是江如鸢之前出手实在大方,他便要将江如鸢赶出去了。 绿银是最值这二人心思的,赶忙在中间打圆场:“舅舅,侄女先前不是跟您说了,这位贵人是来寻奇珍异宝的,贵人要与人比奇珍,自然希望奇珍越多越好。” 李思这才恍然大悟,忙将自己店中奇异的花草都搬了出来。 江如鸢一看,里面果然有文殊兰。 她故作为难的挑挑拣拣,选了十盆植物后,方才满意的付了银子。 趁着那李思数银子的时候,江如鸢便指着多罗香,道:“说起来这多罗香是奇怪,可我方才就瞧着眼熟,如今想来,我在一位朋友府中,也见过这样的白菊……” “这不可能,今年我卖出了两盆,那盆我亲眼看着……”李思一边数着银子,一边说,可话才说了一半,他便住了嘴。 江如鸢微微眯起眼睛:“亲眼看着?” “贵人,这您就不好再问了,小人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诚信,所有客人的名字,小人都是转脸便忘记的。”李思笑着说道。 江如鸢见状,便故作严肃的说:“你替人保密,莫不是因为她也是买来比试的?若是如此,我便不要这东西了,将银子还来。” 李思最是财迷,多罗香可是卖了十两黄金,他自然不愿意松手,于是赶忙道:“贵人安心,那人绝不是用来跟贵人比试的。” “哼,既然是在我朋友家中看到的,怎么会不是。你这奸商,还不快将银子给我!”江如鸢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是你若是想要银子,我也可以……” 不料她还没说完,就听那李思正色拒绝:“贵人,这不是银子的事儿,贵人您若是整的想退……那,那小人也只能将银子……给您了。” 那李思虽犹豫,可还是咬着牙从二十两黄金中,拿出了一半,要递给江如鸢。 江如鸢作势收了,她拿着金子在手中转了转,李思的眼睛便一直跟着金子转,可他却仍会是半分开口说的意思也没有。 见他如此,江如鸢冷笑一声,将金子又抛给了他:“罢了,看你这样子,想来也不是卖给与本小姐比试之人,金子给你,不过关于本小姐的事,你也不得说。” “是是是,一定一定。”李思捧着金子,又裂开了嘴。 李思捧着十两黄金,嘴都笑得合不拢了,一直弯着腰的送江如鸢。 “说话这多罗香如此神奇,不会带回去便死了罢?”江如鸢说着,便顺势向李思询问了多罗香的培育之法。 李思这一次没有藏拙,将培育与用法都详细说了,末了怕江如鸢记不着,他还特地给她写了满满一张信笺的用法。 江如鸢收了之后便带着,从李思那里买的十盆奇异花草植物,回到了王府。 马车上,绿银忍不住要去看。 江如鸢提醒她:“那东西邪着呢,你小心些。” 绿银点了点头,她好奇的扳开花瓣,看着里头的多罗香,也觉得长得十分奇特,只是她也不敢凑得太近,隔了半臂的距离。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感到头晕目眩十分难受,于是赶紧将花瓣又合上了。 “可是正妃,您为何要花重金买下如此多的植物呢?若是想要,单单买了这个和那文殊兰不就好了?” 说着,她顿了顿,接着道:“对了,您方才怎么不直接问问舅舅那文殊兰的事?” 绿银的奇怪不是没有道理,江如鸢原本就是为了打听文殊兰一事而来,可之前却只问了多罗香的事情。 “不是我不问,只是你方才也瞧见了,你舅舅那样子,想来是不会讲买这些植物的买家姓名说出来,我先前问了许多,若是再问文殊兰,岂非要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江如鸢也有自己的考虑,刚才她已经看得明白。这里李思确是一个嘴硬的人,想来其他人若是也有意过来问,想必也不打听不到什么。 若是真的要说,也定是真假参半,而不会将她买的东西全然泄露出去。 而且她也不想被李思察觉,她此行的重点是文殊兰。 听完了江如鸢所说,绿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倒是奴婢思虑不周。” 绿银低着头,似乎有些沮丧。 江如鸢笑道:“你已经思虑够周全了,若不是你之前说的那番话,想来我还要非好一番功夫才能得到文殊兰。” 两人在回王府的路上,买了一大块黑布。在马车上撕成了十小块,用来将这些植物罩起来。 府中有细作,江如鸢不希望这些东西被那些细作知道。 江如鸢回到王府,才下了马车,就看见凌嘉傲迎面走了过来。 “这倒巧了。”江如鸢望着他挑眉道。 “你们出去做什么了,怎么买了这些奇怪的东西……”凌嘉傲说着,便掀开了其中几盆植物的黑布。 一看到里面竟然有些毒草,他的脸色便更加不好:“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还去买这些有毒的东西?” “小声些!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管那么多做什么?”江如鸢见他声音不小,赶忙嘘了一声,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凌嘉傲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样看着她,偏偏江如鸢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插着腰瞪了回去。 江如鸢见他无言,略带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凌嘉傲气得转身便要离开,江如鸢赶忙将他拦住。 “让开。”凌嘉傲冷声道。 “你且等等。”江如鸢说着,朝绿银看了一眼。 绿银立刻会意让马车夫将东西全部搬了出来,将那些植物上都用黑布盖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痕迹之后,才让管家将东西全部搬进江如鸢的院子。 “你究竟是做什么?”凌嘉傲看着这一切,更觉奇怪。 江如鸢也不直接回答,只是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跟我过来便知道了。” 第98章 入宫 凌嘉傲不去,江如鸢劝不动,干脆一把挽上了他的手,不想她的手才盘上去,就被凌嘉傲一把拍了下去。 江如鸢不服,又换了受伤的手,她还不信凌嘉傲连这只手都下得去心拍开。 凌嘉傲见她得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也的确是于心不忍。 江如鸢得意的哼的哼了一声,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半拉着他的手臂,便拖着他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后,江如鸢便将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绿银和榕生外头守着。 中只留她与凌嘉傲两人,在房中面对着那些盖着黑布的奇异植物。 “你来看看这个。”江如鸢说着,便将那盆白菊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凌嘉傲的反应与她之前的相差无几,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江如鸢眨了眨眼睛,让他仔细看看,说着,她伸长了手,掰开了那花瓣。 凌嘉傲这才发现了花心中的多萝香,他见那的东西形状奇异,且颜色十分鲜艳,看着就留是什么好东西。 且他一靠近又觉得头晕目眩,心中对多罗香更没好感。 于是他连忙将黑布又给白菊罩上,沉声说道:“旁的也就罢了,这东西你究竟是从哪弄来的?这一看便是剧毒植物,靠近它,连我都觉德头晕目眩,你还敢把它搬进自己的屋子里,是不要命了吗?” “你这么生气是做什么?”江如鸢不明白他的气从何起。 凌嘉傲被她问的胸口一闷,沉下脸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江如鸢心中怪道,这人怎么年纪越大都越像小孩子了,动不动就生气,这多难哄啊…… 只是,她还有事相求,这时候也不能直接把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 见他瞪得眼睛累了,才上前去轻声道:“你也别生气了,你听过这东西吗?我从卖花人那里听说这可是西域传过来的宝贝!” 说着,江如鸢就将她看见的解鹤顶红毒过程说了一遍。 说罢她自己都觉得惊奇,不由感叹:“这未免也太神奇了,我在我的医书里找不到有关于这相的记载,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有什么医术中有关于此物记载的?” “多罗香?”凌嘉傲听见这名字,突然皱眉道:“我倒是的确听过。还是几年前。父皇诞辰上,有人敬献过。” “然后呢,那东西还在皇宫?”江如鸢见她停顿,于是赶紧催促道。 凌嘉傲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江如鸢也只好耐着性子,勾起嘴角,眨着眼睛看着他。 凌嘉傲这才缓缓摇头:“那东西不在皇宫,因为当时前来献礼的使臣说,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用处十分了得,所以父皇很是期待,不过那宝物偏偏在宫中丢了……” 凌嘉傲记得,那是西域小国月氏国敬献的。 月氏使臣一口咬定说东西是在宫中丢的,使得皇上发了很大的脾气。 皇上虽不满意,可仍旧愿意在小国面前失了齐凌大国的气度,于是命人在皇宫中寻药。 侍卫几乎将宫中了翻了个底朝天,可最后仍旧是什么都没找到。 皇上因此责怪了使臣故意陷害,使臣居然也不让分毫,当朝与皇上争辩起来。后来两国因此事而断交,不过月氏是小国,不久之后便被其余国家灭了族。 那个小国后来也倒附齐凌,皇上因此也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凌嘉傲也险些将此事忘记了。 他仍记得这事,是因为那东西丢得实在奇怪。 他那时候奉命监察,使臣与接待使臣的礼部尚书,都咬定东西装进檀香盒子,一路密封着送进了皇宫之中。 盒子一直放在内务司中,不曾被打开。 而且能接触到内务司的不被阻挠的,只有皇上与各宫娘娘,可那时候皇上与众妃都不可能去拿。 他们严刑拷打了所有宫人,可那些人至死都称不知情,东西竟就这样不翼而飞,且半分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当时还有传言说那东西其实是被妖怪偷走了,好在皇上那时候并不新妖怪鬼神,只认为是有人在皇宫偷东西,于是还将那时候代管六宫的清妃责骂了一顿。 “谁是这多罗香送来的,还有一本西域的医书,那上面应该有所记载。”凌嘉傲将这件事粗粗说了一遍。 听见还有医术,江如鸢眼前一亮,拉着他的衣袖道:“那你能把那本书弄出来么,或者带我去看也可以……” “你要这东西究竟有何用?” 听见这问题,江如鸢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难道不觉得这东西咱们府中的一样东西十分相像吗?”若眼前这人不是凌嘉傲,江如鸢就直接动手了,哪里还会这样解释。 凌嘉傲被她这么提醒,终于也想到了自己书房之前的东西。 只因先前江如鸢说那白菊是来代替文殊兰的,所以他才一时没想到。 可如今被提起,凌嘉傲心中也有些许疑惑。 因为后来他也派人仔细查探过那菊花,据下人禀报说,那花没太大异常,只是花心的部分,少了一些花瓣。 这不正与那多罗香所占去的位置一样么。 “这东西有两盆,而且多罗香也不是不能自己培育的。” 江如鸢说罢,往外头看了一眼,因凌嘉傲说这里太冷清,所以管家特意弄进来了好几盆红菊:“要培育多罗香,必须要用到的,便是这个名为白牡丹的白菊花,如今菊花盛开,可正是培育多罗香的好时候。” 凌嘉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外头果真是一片生机盎然,各色菊花争奇斗艳。若是在这繁艳的色彩中,多添一丝纯白,想来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江如鸢见状,拿出了那店家给她的纸条,将在凌嘉傲面前。 “我从卖这东西任那里打听到了,这多罗香既可以是解药,也可以是毒药,只看拥有之人如何使用罢了,你觉得若是你得了这么个好东西,会怎样用?” 江如鸢挑眉看着他,凌嘉傲不过沉思片刻,便点头。 他看着江如鸢道:“十五日后是父皇寿诞,准备是从今日起的。今日忙了一日,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曾禀明父皇,正巧你也在,不如我一同入宫,你也许久未曾向父皇请安了罢?” “正是。”江如鸢立即点头。 二人没有多等,立刻便进了宫。 宫中如往常一样忙碌,只是当凌嘉傲带着江如鸢出现在宫中的时候,出现了些许的骚动。 “太子妃竟然还敢出现……” “毕竟人家是太子妃,咱们这些人是不能明白的。” “分明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啧啧啧,的确是理解不了。” 自偏门入后,便不能坐马车,太子与太子妃没有传步辇的资格,故而是被太监领着进去的。 一路上,江如鸢都能看见那些宫女们对自己指指点点,当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些宫女便又十分默契的低下头不再看她,并快速离开。 这边让江如鸢更加疑惑,她从那些宫女讥讽的表情和偶尔听见的小议论中能揣测到,那不是一件好事情。 也不知外头的什么流言,被传入宫中,然后被清妃有意扩大了。 宫中的消息不比外头,十分封闭。故而一件小事,也能在里头流传许久。 “别在意。”凌嘉傲突然说了一句。 江如鸢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点了点头。 如今最重要的是调查那什么香,可不是在这些流言蜚语上下功夫的时候。 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太监说最近皇上日日批折子到深夜,也不招人侍寝,后宫的娘娘们都着急坏了。 江如鸢心中不屑,她这多年都自己一个人睡也不觉得有什么,这些后妃也未免,太小心眼了。 御书房是离御花园最近的一座宫殿,皇宫华丽,一切都是金碧辉煌。御书房也毫不意外,四周的柱子都是漆金雕花的。 地砖是一块块四方青砖,是不是还能瞧见剔透的碧玉。 这些是翡翠的边角料,玉生寒,意在让皇帝享乐之余不忘思寒忧。 不过用翡翠铺地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奢侈了,还谈什么思忧。而且看着这东西还能居安思忧的,就算是不用这些也会为了天下而忧心操劳罢。 正想着,她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抬头一看,就看见凌嘉傲放大的脸。 她蹙眉,道:“做什么?” “这是皇宫,你被做出那副样子,小心被皇上看见了,惹麻烦。”凌嘉傲见她一进来就皱着眉,不禁提醒她。 只是注意到的时候,他们竟已经是如此距离,只消稍稍低头,变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一切。 起初只是觉得她貌美,相处下来,她骨子里那股傲气,与敏捷的思维倒是越来越吸引他了。 旁的女子,要么孤芳自赏只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也懒得去攀,要么便是对他百般讨好,如同顺从的猫,看得久了,更觉无趣。 可江如鸢就像是一只野猫,不备之时,便会一爪子挠上来,可当他有危险时,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对敌人亮处爪子。 行思敏捷,让人总是猜不到她下一刻会做什么,越是如此,反而越让人心痒难耐。 江如鸢抬头瞧着他,漆黑眼瞳灿若星辰,带着一丝狡黠也带着一丝疑惑,只让人恨不能永生沉溺其中,去探究她的情绪。 凌嘉傲不由目光往下,他又想起了,那夜贼人在外,他们二人躲在屏风之后,也是如此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冷清的药香,而那双唇却柔软如丝糖…… 他不禁靠近了一些,距离越来越近,他仿佛能感觉到,她的心,同那日一样的跳动…… “喂,”江如鸢突然开口。 凌嘉傲低声道:“怎么?” “不是我有意煞风景,你要发情无所谓。但是在你父皇眼皮子底下如此,就不太好了罢。” 第99章 里应外合 凌嘉傲心中一惊,他猛地直起身子,回头一看,只见御书房的门已经是半开了。 里头的几个太监正在往外看,只是还没人敢探出头来,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凌嘉傲猛地退后了一步,他直起身子,咳嗽了一声,看着江如鸢,脸色有些不自然:“……进去罢。” 江如鸢仍旧站在原地,等着他先进。她毕竟是他的妃子,哪儿有太子跟在太子妃后面的,她当然不介意开创这么一个先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凌嘉傲见她不动,这才想起要做什么,他有些不自在的转身,带着她进了御书房。 皇上却并不在御书房中。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真不巧,您二位来晚了。”守在御书房的,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大太监。 就是他,将凉郡王府中之事,禀明陛下 江如鸢对他没有好感,便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那公公见状,也只是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便兀自站在桌边,抱着拂尘打瞌睡。 凌嘉傲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给江如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御书房后面的书阁中看看。 江如鸢才走了一步,就被小太监拦住了。 “太子妃娘娘,这里头是皇上的书房,等闲人是不能轻易进去的。”那小太监说话还算客气,低着头,半分没有让开的意思。 江如鸢回头看凌嘉傲,凌嘉傲也走了过来:“那么本宫能否进去?” “……太子殿下的话,自然可以。”小太监有些为难的看了那大太监一眼,见他点头后,才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声,让开了道路。 凌嘉傲冷哼一声,侧身进入了书阁之中。 江如鸢便负手站在皇上御桌之下,她看着那大太监,那公公也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看着她歪头道:“太子妃娘娘有什么话要对老奴说,只说便是,不必整一些弯弯绕绕。” “没想到公公竟然是一个,喜欢有话直说的人,这倒是如鸢看错您了。”江如鸢偏过头,冷冷说道。 她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敬意,但也没有太子妃的傲气。 那老太监却对此并不乐意,他服侍皇上数十年,若论起起来,就算是太子也应该对他礼敬三分。 这小小太子妃,竟敢对他如此放肆,这的确让他心中不爽,可论起来人家是主子,他终究是奴才,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他便闭了眼,不再看江如鸢。 江如鸢却突然笑道:“公公不喜欢看我,那不如,我找出一样东西来让公公看?公公可知道,外头有一种花,长得极白极美,叫做文殊兰?” “太子妃娘娘说这个事干什么,老奴在宫中服侍这么多年,倒从未听过那东西的名号,也不关心它的名号。娘娘若是想在老奴面前炫耀,只怕是错人了。”老太监只知道兰花名贵,那文殊兰名中又带文殊,那可是菩萨的名号,想来就更加珍贵,于是他以为江如鸢是在借机朝他炫耀自己府中的珍藏。 江如鸢见他如此,心中起疑。 她本料定这老太监去找周娥他们的麻烦,是因为在宫中与清妃有所联手的缘故,没想到他竟听见这文殊兰,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神色。 难不成他们其实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并没有合作的如此之深,所以这老太监也知道,清妃在打什么主意? 还是说,这老狐狸在宫中呆的久了,也学会做戏了…… 江如鸢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于是也不再说话了,她站在御书房中四处打量,发现这御书房里的摆设还真是奇特。 分明是批阅折子的地方,可里面除了一张与凌嘉傲书房中差不多大小的书案上堆了几本奏折之外,并没有其余地方摆放着奏折了。 屋子里看起来空荡荡的,有一些不符合皇家奢华的风格。 而且这宫中的藏书,瞧着也比凌嘉傲书房中的书少,也不知皇上那书阁里的书,是否是浩如烟海。否则诺大一个皇宫竟只有如此书籍,岂不让人笑话。 她想着,再仔细看了看屋子,便才察觉出不对。 这御书房未免也太过空荡了,许多古玩架子和书架上都是空的,借着光能瞧见,上面落了些尘,可是落尘的地方是深浅不一的。 这御书房定是天天有人来打扫的,如今是才入秋风大,落了些灰本也属正常,只是又怎么会落出个深浅不一的模样? 除非是,这上面原本摆了东西,后来被拿走了。小太监们又打扫得不仔细,才会如此。 江如鸢心中觉得奇怪,便要靠近仔细瞧,不想她才走进旁边古玩架子不过两步,却又被小太监拦住了。 这里的小太监难缠的很,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低眉顺眼的拦在她面前。只要她蹙眉,他们便缩着头发抖,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忍责罚。 可她若要往前,他们却又是半步不肯退让。 在皇宫之内,饶是她太子妃,也不敢太过放肆,江如鸢冷冷看了几人一眼,便不再做什么,只是在原地站着等凌嘉傲出来。 凌嘉傲不一会儿便从那书阁中出来了,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江如鸢看他眉宇间带着些疑惑,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在她出来之前,她心中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梁公公,您可知道我父皇在何处?”凌嘉傲出来之后也没跟江如鸢说什么,只是转头问靠着墙打瞌睡的老太监。 老太监也算是看着凌嘉傲长大的,虽说这太子爷性子孤,但对他倒也尊敬,老太监也没为难他。 见他发问,他便站直了身体,拱手弯腰道:“皇上方才被云妃娘娘请去了,云妃娘娘身上不大舒畅,皇上去陪,想来也要些时辰才会回来呢。” “云妃娘娘身子不适?”凌嘉傲觉得奇怪,“她是得了什么急症?本宫许久不曾见过云妃,如今知道她病了,想来也应该去瞧瞧。” 那老太监却摇了摇头:“云妃娘娘宫中的人亲自向皇上禀报的病情,皇上只怕与云妃娘娘有得说话,太子您去怕是不合适。老奴多嘴劝一句,若没旁的事情,您还是先回去吧。” “公公此言何意?”凌嘉傲有些奇怪,这云妃虽说是后宫的嫔妃,可也算得上是他的母妃,他这个做小辈的,怎的倒不应该去探望了。 “太子爷想必是不知道,云妃娘娘这病由何起吧?几日前皇上下了诏令,将三皇子招回京中,如今三皇子已经到京城外的驿站,赶着便要回来了。清妃娘娘高兴,在宫中摆了宴席请了唱戏的闹了几日了热着呢,您说,这云妃能不着急上火么?” 云妃的七皇子征战在外,前些时候本有望回来,临走却又被事情绊住了脚,如今还在边关苦寒之地,云妃清妃同日复宠,清妃是春风得意了,可她却不如意了。 江如鸢怪道:“这云妃娘娘不是最温和有礼之人么,原来也会计较这个……” 老太监淡淡瞥了她一眼:“太子妃娘娘年轻,没做母亲,所以不知十月怀胎辛苦,再怎么温和的女子,一遇见自己孩子的事情,也会着急上火的。” 那老太监说着,并有意无意的往外边看了一眼。 凌嘉傲看过去,只见外面的侍卫,似乎多了不少,仔细一看,那些人也不全是御书房的。 他作为太子,本就是这些皇子的心中大患,如今他出宫后,即可返回,想来也有不少人得到可以消息,那些人是过来打听他们过来做什么的。 “罢了,既然公公说的如此明白,那咱们便走吧。”江如鸢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的,她看着外头的人,对凌嘉傲说。 凌嘉傲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去,江如鸢余光却突然发现了,这外面摆的花儿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已经到秋季了,宫中各处都应该摆放着菊花才对,谁知这外面竟还摆着两盆牡。 一盆为姚黄,一盆是魏紫,都开得很好。 这牡丹原本不是秋季能培育出来的东西,如今还开得如此茂盛,比旁边的二乔菊还艳丽,江如鸢便更觉奇怪,她凑近一瞧,发现这牡丹带着隐隐香味,那香味却让人极其不舒服,闻着头晕,倒像是多罗香。 江如鸢某些惊讶,但没表现出来,她只是故作奇怪的叫凌嘉傲过来:“你过来瞧瞧,这里居然有牡丹!” 凌嘉傲也察觉到了奇怪之处,他靠过去闻那花香。 江如鸢就在一边看他的反应,见他蹙眉,江如鸢心中便确定了。 凌嘉傲果然也闻到了,他偏头看了江如鸢一眼,眼中带着疑惑,但江如鸢没说话,只是淡淡笑着。 凌嘉傲了然,他于是也不动声色的移开身子,转头对问一旁的侍卫这里为何有牡丹。 侍卫们实在不知,也也回答不上来,倒是一个小太监听见问话,忙不迭的跑上前来:“太子爷有所不知,皇上寿辰要到了,所以西域特地进供了这两盆牡丹,都是精心培育的。皇上见过了之后特别喜欢,便命人将这两盆牡丹摆在御书房外,以便每日都能看。” “你倒是比比房中的机灵。”江如鸢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看着说话的太监,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那小太监听后脸色便是一变,他忙跪下了。 第100章 藏书阁 江如鸢冷冷看着他,面上也没有显出意外的神色。 只见他磕了个头道:“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奴才是这几日才被调来御书房的伺候,不太懂规矩怕做错了事,只想着将主子们都伺候得周到一些,让奴才犯错的时候也少受些责罚不是。” “有这样的想法便是好的,那劳烦公公在外头守着,若是皇上回来,便告诉皇上一声,说太子爷已经来过了。”江如鸢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知道那小太监一定不是御前伺候的,他之所以那么积极的去介绍花,是因为他想让他们知道那牡丹的来历。 凌嘉傲出了宫,上了马车便问:“你是不是觉得那东西是多罗香?” “不仅如此。”江如鸢说着,往后面看了一眼。 林骄傲道:“没有人敢跟的,你直说便是。” 江如鸢点头。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说:“你不觉得蹊跷吗,咱们前脚知道了多罗香,后脚就有人把这东西放在牡丹中,送到了皇上面前。” 凌嘉傲神色严肃,他又怎么会觉得不蹊跷。 御书房中的藏书无缘无故被人搬了出去,他在里头问了小太监,才知道,竟是因为皇上想要挪一挪御书房的位置。 自开朝以来,这与书房的位置可是从来没有人动过的。 皇上执意如此,只怕是另有内情。 凌嘉傲将与束缚昂发生事情说与江如鸢听,江如鸢沉默了片刻,点头:“宫中一定有大事要发生。” 这凌轩墨要回来的事情,在宫中早就传开了。 当初凌轩墨是如何被派去守灵,又是因为什么儿回来,空中的人都是知道,清妃更是清楚。 凌轩墨此行最害怕的应该就是张扬,清妃不傻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是心中再高兴,也不应该大摆宴席。 而云妃有七皇子,怎么都应该避嫌,又怎么会病得如此大张旗鼓。 “你是说,清妃是故意这么做,让皇上去云妃那里,让我们发现那两盆牡丹,他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也许祸水东引,不过我看这件事情于云妃脱不了干系……”江如鸢说着顿了顿,转而问道:“对了,你说说御书房的书都没了,那我该怎么去找那本西域的医书?耳” “宫里应该是找不到了。” 里头的东西大半都已经被清空,那小太监只是国师夜观天象,测到这御书房位置不好,恐与皇上有损。 而御书房里的书和古玩都是古物,带着灵气,处于那样不利的位置,容易被邪气入侵,所以没放在宫里,全都搬出去了。 “那得上哪儿找去?”江如鸢瞪大了眼。 凌嘉傲却勾起嘴角,淡淡道:“你随我来便是。” 马车一路往城外去,摇摇晃晃便到宝林寺。 宝林寺是齐凌圣寺,其中主持弘光大师讲经最是出名,而宝林寺中的藏书阁,也是京中绝景。 那是一座八面七层的浮屠塔,天下古籍的拓本,尽数都在里头了。 江如鸢一看到宝林寺,便了然:“的确是藏书的好地方,这宝林寺的藏书阁是最难闯入的地界。而且用这些佛陀震着,皇上大概也不会害怕什么邪祟入侵了。” 只是宝林寺远在城外,江如鸢要查东西,倒是不怕,想来那里书籍不会少,她大约是要看上一整夜书。 “不过就要可怜太子爷,你在这禅房中委屈一宿,明日独自上朝去罢。”江如鸢打趣道。 不想凌嘉傲却摇头:“明日本宫不必上朝,自然是要在这里看着你,一字一句的将古籍医书都看明白。” 我还怕你监督不成,江如鸢送了耸肩,两人便一路进了宝林寺。 那藏书阁对外人来说十分难进,可到皇家人来说便不一样了。 凌嘉傲进去时候是一路畅通无助,到了藏书阁只是亮出了自己的双龙佩,宝林寺的小和尚,便殷勤的引着他们二人进去了。 看到藏书阁中的书,江如鸢这才领略到什么叫坐浩如烟海。 这七层宝塔,从第一层抬头便能直直看到顶层,里面是密密麻麻堆放着书籍竹简,光是看着就让人眼晕。 小和尚将二人领进来之后,就说着阿弥陀佛退了出去。 “……你知道这书都是从哪儿来的么?”江如鸢勉勉强强将自己的实现从这里头的书上收了回来。 她转头问凌嘉傲,凌嘉傲脸色也不太好。 他怎么能知道从什么地方找起,想着他就要去叫人,江如鸢拦住了他:“别白费心思了,人家要是想告诉我们早就说了。” 看来还的自己动手,江如鸢无奈叹了一口气。 不过她在屋中走了一圈,倒是很快就根据上面落灰的程度,判断出了哪些是新拿出来的。 皇上将古玩古书运到此处,定然是要叫他们好好保管,他们一定也会勤于打扫…… 江如鸢一边想着,一边仔细看着,她找到最新的那一摞,过去仔细查看了片刻,便十分轻松的那西域医书抽了出来。 粗粗看了一遍,江如鸢发现上面果然记载了多罗香的用途,那多罗香果然是神奇之物。 她看了上头记载的用法和疗效,不禁意外,原来这多罗香不仅能够起死回生,还能让人生而复死。 她看了上面记载的原理,认为这香应该是有麻痹神经的作用。 它能解鹤顶红是因为相克,那东西闻着头晕,吃下去之后,则会很快被消化融合在血液中,然后一路到大脑,然后暂时麻痹神经,然后引起呕吐。 古代的毒药中,没有氰化物,只要吃下去马上吐出来,就不会丧命。 而生而复死的原因是花香太过浓郁,会引起人的短暂性休克,但这并不影响人的身体,只需要休息半个时辰,身体便会慢慢复原。 就能看到这些描述之后,江如鸢心中一动,她突然想到了救出凉郡王的法子,虽然这样做残忍了一些。。 上面还写了如何将多罗香取出,炼制和培育,江如鸢想把这些都记下来,只是她尝试了一下,能力实在有限,于是只能作罢。 她眼珠一转,拿了书藏在自己怀中,便也不管凌嘉傲,就直接推门出去。 那医书看起来不旧,放在御书房那么久了,都还这么新,显然是因为皇上不爱看。 既然是不喜欢的,又不是什么珍贵的古物,想来突然间丢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不想,江如鸢才推开门,却看见两个小和尚,一左一右坐在门口打坐念经。 江如鸢看着奇怪,便问他们:“小师傅,你们为何在此处念经打坐” “师傅命我二人守着藏书阁,不能让任何人拿出一卷半卷的东西离开,我们不敢怠慢,故而在这里守着。”两个小和尚异口同声的说。 江如鸢心中惊讶,这宝林寺的主持果真是神机妙算。 不过她也不是这么轻易就妥协的,她来那个这连个小和尚不敢来搜自己身。的 于是冷笑道:“这么说两位小师父,是怀疑本妃偷你们藏书阁的书?” “小僧不敢。只是若太子妃娘娘不介意,请在此处稍稍停留,等我二人清点好了里头藏书,便可请太子妃娘娘去禅房休息。” 这两个小和尚当然不敢去查看她身上的东西,所以他们干脆就去看里头的。 江如鸢也没觉得意外,这不仅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这些小和尚肯定不能怠慢的,只是她今日就是要把那书带走,就算是这两人拦她也不会妥协。 只是如今最好避免起什么争端…… 想着,江如鸢眼睛扫到了屋子中央的香炉,那是个开口的,里头还点着香粉。 她看着那冉冉升起的青烟,眼睛一亮。 “我并没有藏东西,你们若是想看,进去看就是了”江如鸢说的,退了两步,假装做出一个丢东西的动作。 那丢的东西的那边,分明是放着一个大鼎香炉。 那两个小和尚见状心也慌了起来,赶忙过去找。 江如鸢趁机将手上的书塞到凌嘉傲怀中,她动作奇快,做完之后便负手站在一边看着那两个小和尚。 看着他的动作,凌嘉傲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江如鸢只是朝他挑眉,颇有威胁的意味。。 凌嘉傲摸了摸怀中的东西,知道那是书。 一下子变反应过来江如鸢要做什么,他十分无奈,只好趁这两个小和尚没注意自己,先行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江如鸢也很快跟了上来。 “回去吧。”江如鸢本来以为自己还会在这寺庙中折腾一阵,没想到事情很顺利,她也很快就出来了。 二人快马加鞭回到王府,凌嘉傲将书本一下抽出来,甩到江如鸢怀里,无奈的问道:“你想要这东西,干脆住在里头,每日去看,然后将里面的内容默记下来,出来重新抄录便是了,何必偷出来。” “怎么,让太子殿下做了一回贼,太子殿下不高兴了?”江如鸢挑眉看着他。 凌嘉傲无言,他的确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 “太子殿下的确聪明,不过你那个法子,你想得到人家未必就想不到,我可不想夜长梦多。”江如鸢说着就朝着凌嘉傲挥了挥手,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凌嘉傲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天边闪过一抹白色,一只鸽子从外头展翅飞了进来,正好落在凌嘉傲脚边。 凌嘉傲低头一看,微微勾起嘴角:“这倒是巧,居然在这时候回来了。” 第101章 假死药 那是从北元传回来的书信。 凌嘉傲一直没有放弃调查林蝶文,而且后来又扯进去一个方云锦让他得了这么大的跟头,他不会就此放过。 只是那几人实在神秘,他的手下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过就在这边有所进展的时候,那边竟然有了消息。 他展开书信,一看之下,神色逐渐严肃。 “他们竟然和军队有联系……”凌嘉傲将信纸捏成一团,然后带回房间烧掉了。 外头的探子回报说,有人曾经去那家酒楼闹事儿,但是闹事者很快就被镇压住了,而过去镇压的人,虽然都穿着北元人的衣裳,但他们还是认出其中有两个,是他们戍边军的人。 衣裳是死的,谁都可以穿上。 凌嘉傲不会自欺欺人,他从前只是揣测,但是现在应该可以确认了。 这些人,这些事都是为了夺嫡而做出的准备。 其实在檀红小阁那一次,他们可以得手,若是他死在了妓馆,他手下的力量将会被冲洗洗牌,他则会成为这个王朝抹不去的污点。 而到时候,一个干干净净的皇子,就会变成太子的最佳人选。 那人不是他一直以为的凌轩墨。 而应该,另有其人。 凌轩墨此次回来,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回光返照出的盛况而已。 有人希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影响清妃母子,有人便可以借此机会暗度陈仓。 凌嘉傲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他抬脚便想去江如鸢处,只是看了看天色,他又止住了脚步,出声叫进了一个侍女。 “你吩咐厨房,给正妃做些进补的药膳,催她早些休息。” 他知道江如鸢的脾气,实在太过果断。她若是知道这些少不得焦虑,如今她身体实在差了些,当初她还能气势汹汹的跟人比武,如今只怕给她刀让她武,她也武不动…… 若是顺藤摸瓜查下去,到时候摊牌出来,必定会经历一场恶战。 这时候殚精竭虑,伤了身,反倒是得不偿失,不如…… 凌嘉傲想了想,抬手写了封书信,曲起小指招来信鸽,将书信送了出去。 而另一边,江如鸢房中。 绿银和榕生在院中唉声叹气,那日之后,侍卫被带走,侍妾也一直乖乖的在自己房中不曾出来。 本来应该高兴,可她们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因为江如鸢却是越来越忙碌。 柳珠也被太子殿下派人接出去,暗中照顾,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在何处。 原本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是从前那般草木皆兵的紧张寂静,而是无事可干的无聊。 “总觉得,正妃好像离咱们越来越远了……”榕生哀声道。 “咱们正妃是主子,哪能整天管你啊。不过我总觉得,正妃和太子爷两个人,好像在做什么大事儿。”绿银自小在官家长大,总能察觉一些什么。 只是主子们不说,他们也只能当做不知,免得到时候坏了大事儿。 江如鸢一个人在屋子里研究着那份医书,她发现那医书上所记载的,一半是无聊的巫术,一半是西域奇花的效用。 而且自己在李思那里买的十种竟然有好几种都被记载在上头,这难道仅仅是巧合么? 她不敢怠慢,于是更加细心的研究。 她发现这些东西都能晒干磨砂,或是做成丸药使用,过程不是很困难。 她的思绪极快,见了这些药效之后心中立刻有了打算,于是花了三个晚上,便将那多罗炼制成了一小瓶药丸。 看着制作好的药丸,她正准备带出去,出去的时候却看见凌嘉傲引了三个看起来像是武夫的人进来。 她于是过去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出去?”凌嘉傲却没有回答,他挑眉看着她。 江如鸢点头:“自然,出去一会,晚上回来。” “好。你回来之后直接去演武场。”说罢,凌嘉傲也没多说什么,就带着三个人的进去了。 江如鸢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带着绿银出门,去了凉郡王府。 那里依旧是被人严格把守着,看起来倒是像一个豪华一些的监牢。 “我要进去探病。”江如鸢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守门的侍卫却很为难,他道:“太子妃,的确是不会小的们不放你进去……” 不想江如鸢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直直的往里头闯去。 侍卫们阻拦不及,她已经进去了。 江如鸢站在里头,回身看着他们:“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告诉你们我的决定。本妃要去看望凉郡王妃,若是有人来问,就照这个答,有事儿我担着!” 说罢,她抬脚就往里走。 她话都说到这地界了,外头的人哪儿还敢说什么。 江如鸢凭借记忆找到了周娥,这府中十分凄凉,连个丫鬟也没有,如今京中大户人家都开始烧炭了,可这王府却半点火气也没有。 绿银都不禁暗暗叹了一声,江如鸢更是着急,她推开冰冷的门,看见周娥只披着一身狐裘坐在位置上。 她低垂着眼帘,没有梳妆,少了过去的张扬,如同开败的花,让人看着心疼也唏嘘。 “怎么不加件衣服?缺什么你跟我说,我让人送过来。”江如鸢走过去,轻声说道。 周娥神经已经有些麻痹了,她听见声音,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江如鸢:“你怎么进来了,宫里的人在外头守着,你快出去……” “没关系,他们要告状就去告,我身上也不差那一条罪过。”江如鸢握着她的冰冷的手,搓了搓,还是捂不热。 她知道,人心冷了,不论如何,都是热不起来的。 她低头叹了一声:“你别这样自怨自艾,我过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儿,我想了许久,也只能想出这一个办法。” 说着,她靠近周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如今皇上最忌惮的就是周娥母家的势力,再加上宫中不断有人挑拨,将她划分为凌嘉傲一党,所以皇上才如此执意要处死凉郡王,也如此苛待她。 知道症结,便要对症下药。 皇后病重,眼瞧着是活一日少一日,在宫中压根说不上话,她们若是想从皇上身边人下手只怕不利,所以也只能行釜底抽薪之法——假死。 “我这里有药,我能保你们出京城远盾天涯,只是,少了公主和郡王妃的名号,你只怕不能……” 江如鸢尽可能委婉的说道,她知道周娥从小娇生惯养,若是让她抛弃一些去做一个农妇,大抵也是再用第一种方式折磨她。 只是周娥不想死,她也不希望周娥死,所以也只能将这计划说给她听。 周娥听着,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如今咱们能选择的机会,真的不多,我虽不能为你们将来的日子做打算,但是我会给你们准备好盘缠,你们可以出去另寻一方天地,我会为你们准备好,你们自己看着办……” 江如鸢已经说的够多了,这些的抉择,总该是她与凉郡王二人自己选择。 她知道再这样拖下去,反转的希望不大,她们活下来希望也会越来越小。可她仍旧不想因为自己的强势,而促使他们做出了自己不情愿的选择。 周娥心中也不是没有计较,她知道江如鸢的提议,其实是最正确的。 她的哥哥虽然已经继承是储君,可哥哥毕竟远在周梁,周梁还是齐凌的附属小国,就算开战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宫中的人在凉郡王付中如此放肆,就已经说明了皇上的态度。 天子不会朝令夕改,她们更没有这个时间和资本去熬…… 凉郡王本身也并非一个善于权谋之人,之前尚不能保护她,之后又怎么样呢? 周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想,她抛弃一切远嫁过来究竟是错还是对,只是如今思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在江如鸢提出这个发紫的时候,她心中既然是欣喜的。 因为她终于知道有法子可以救他了…… 可他呢? 他会否愿意两人一起远遁江湖? 周娥看着面前锦盒里面的黑色药丸,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同意。” 她说罢,便将盒子收了起来,然后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江如鸢。 “你把我这个决定告诉他,若是他能选择与我一起,我今后定不再任性。说是他不想,那就让他把我当做一个死人,我不会对他的身份造成任何危险,你便这样对他说……别让他太为难……” 周娥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悲叹,也不知道她这几日究竟想了什么。 江如鸢只觉得她苍老了许多,好像一块被抹去了坚韧棱角的石头,只能安静匍匐在河底,任由流水在她身上冲刷。 江如鸢不忍再看她如此,只是吩咐绿银将自己带过来的一些温和进补的药膳放下:“好,我会把你的话带到,若是有回应,我会再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醒得。”周娥微微勾起嘴角,脆弱得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凌霄花。 极尽摧残之后,却仍旧固执的开放在最高的枝头。 江如鸢也微微一笑,她便头也不回离去。承诺了,便要做到,她不会让周娥燃气的希望,再熄灭的。 “正妃咱们这是……” “去天牢。” 第102章 通气 进天牢看望凉郡王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上一次的时候江如鸢便察觉到了,他们周围始终有人在监视的。 所以这一次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得小心。 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差役,上一次若不是他一时大意,不小心被江如鸢看到了衣角,想来她根本察觉不到他。 那人身上定也是有些武功的,耳力一定很不错,所以她不能用说的方式,将这计划透露出半点,一边想着她叫停了马车。 还是决定,用夹带的方式传信。 凉郡王憔悴了不少,他这两天也想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失去了句王妃名号的周娥,在王府中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周娥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骄傲公主,嫁过来之后本就受了不少苦楚,如今他还要跟着他,从王妃之尊,变成阶下囚的妻子,他实在不忍心。 可就算再不忍心,他也不过是被囚禁起来的犯人,这么久了,只有江如鸢拉看过他一次,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如鸢过来的时候,他一直坐在床上发呆,望着后墙上那一小方天窗,神色沉重。 见他知道周娥在被幽静的惨状后,人几乎衰老了十岁。 江如鸢心中感叹万分,只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她看了绿银一眼,绿银会意的咳嗽了一声。 凉郡王听见声音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我这一次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江如鸢神色有些沉重,她看起来疲惫极了。 事实上,江如鸢也的确是整整一夜未睡,她眼眶中布满红丝,不施粉黛的脸上显出一丝苍白和脆弱,看起来要让人不禁顿生怜爱。 凉郡王看着这样的她,终于知道,为何太子殿下会突然一反常态的疼爱去自己的正妃来。 这样病弱也如西子动人的人,又有谁会不生怜爱之心。 周娥也曾是那样一个人,可他却未曾做到自己年幼时候,郑重许下的承诺。 “今日我去了郡王府,周娥身上不太好……” “她怎么了!”凉郡玩听见这话,一下子着急起来,他猛的站起来,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桌子,扒着栏杆,几乎要冲出来一般对着江如鸢喊道。 江如鸢对他这样的态度,显露出了一些差异。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于是咳嗽一声。 抬头,江如鸢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愤恨,她冷冷看了他一眼,笑道:“他怎么了?你心里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在她的汤和饮食中下毒的难道不是你吗?” 凉郡王听见这话,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他没有办法辩驳,只能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你是说她……” “我今日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身边连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吃食也都在桌子上冷了,她身子本来就弱,这样下来,你觉得她体内的毒会不会扩散?” 江如鸢冷声质问,凉郡王只是默默听着。 “我过来看你,是因为她求我来看你。”江如鸢说着,让绿银把东西送进去:“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说着,绿银已经将东西都送了进去。 凉郡王却坐在地上苦笑:“多谢娘娘费心,只是如今我也用不着这些东西了。” 江如鸢心中着急,这凉郡王还真是变笨了不少啊!见他仍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了就让人生气,科室江如鸢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将东西,强制推给他。 江如鸢很少这么强势的做什么事情,凉郡王也察觉到一些不对,他抬头看着她。 只见江如鸢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顿觉不对。 “拿给你的,你要是不吃,我可以拿去丢了。”江如鸢故作冷淡的说。 凉郡王也只好顺势犹豫半晌,按照江如鸢眼神所指示的方向,去拿了包子。 他小心翼翼的捏着包子,小口小口的咬着,很快他就察觉不对,他发现里面似乎藏了一张纸条! 他小心的将纸条从里面拿出来一看,发现那是周娥写给他的!他眼神一顿,抬头看着江如鸢,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做出其余的表情。 但是凉郡王知道,这是让他看见这字条的时候,千万不要声张。于是他也只好将字条捏在手心,假装不知这件事情,只是暗暗点头。 江如鸢见状,便将手中的一颗丹药,悄悄的放在了地上。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这些动作都用袖子遮住了。 除了趴在地上的凉郡王之外,没有人能看清楚。 牢房的地上是干稻草,要隐藏这么一个小小的黑色药丸,十分容易。 江如鸢做完这些之后,神色无异的站了起来。 凉郡王看看她的动作,心中一惊,不禁抬头看着她,眼中露出了诧异之色。 江如鸢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声道:“我没心情跟你多废话,只是问你一句,你究竟还在不在乎她的死活?” “太子妃娘娘您的意思……”凉郡王不敢多说。 她知道江如鸢如此煞费苦心的做这些事情,一定是因为他已经被监视了。 江如鸢见他终于醒悟,也松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会和太子商议,去宫中给你们求情。” 她一边说,一边低头,手指微微伸开。 凉郡王知道,这是让他看纸条的意思。只是现在他们都被监视着,凉郡王不能自己躲起来看东西。 江如鸢似乎也不着急,只是挑眉冷笑:“你自己好好吃吧,若是你出了什么毛病,周娥也会伤心。” 她说着,顿了顿又道:“若是你考虑好了,我会再来。” 凉郡王没做声,只是看着她。 他知道江如鸢已经将东西送过来了,就说明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还能一点一点的商议。 “我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江如鸢说着,转过身去。 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天牢中的天窗,皱了皱眉头:“你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还能看见焰火,今日各国使团都要来,想来会放烟花罢。” 烟花在古代可不是随意可见的东西,只有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使用。 江如鸢选定的时间,就是焰火升起的那一刻。 凉郡王不是傻子,他抬头看了看那天窗,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提示他时间,他苦笑道:“就算是能看焰火又如何,身边已经没有人一起了。” “周娥也许也能看见,不过,你还是别看了,我真害怕她再想起你。” 江如鸢放下这一句便快速离开了。 一路没有人阻拦没有人问话,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一直回到王府,江如鸢的心跳都没有平复下来。她不知自己的计策能否成功,只是如今唯有这样,才能够救出二人。 她隐隐约约能察觉到,这些事情,就像是有人精心编制的网。 等候食物的蜘蛛,在大网的中心蠢蠢欲动,感觉着她们踩在蛛丝上的一切行动,然后判断着她们的目的地,接着便提前在那里等候。 一点一点的,将她们蚕食殆尽。 “正妃,您的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绿银以为江如鸢脸色苍白是因为被马车癫的。 江如鸢摇了摇头:“先回去吧,太子不是还等着吗?” 她心中最大的石头已经放下了,她还有一件事要跟凌嘉傲商量。 柳珠现在是不可能再回王府了,也不可能就一直这么藏着养病,所以她想,若是计划顺利的话,就让柳珠带着盘缠,跟周娥走。 一路上也好伺候和照顾他们。 京中暗潮涌动,她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走就走。 绿银担心的看着江如鸢,但是她还是选择沉默。江如鸢实在是太聪明了,她听见那计划的时候都下了一大跳,没想到江如鸢真的能够如此有条不紊的实施下来。 只是,周娥是京中唯一对正妃好的人…… 若是她离开了,正妃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她看着略微露出疲惫之色的江如鸢,心中暗暗发誓,今后不论遇见什么事情,她一定要留在江如鸢身边保护她。 就像那一日,江如鸢拼死留在火场中,保护她们离开那样。 主仆二人一路无话,江如鸢在心中计算着,如今牢中的探子应该已经出去回报了,她让榕生在外头看着,说不定能知道那背后的人是谁。 江如鸢回到王府,抬脚就要往自己屋里走。 转身就看见凌嘉傲站在她前面不远处,负手看着她:“先前已经说好了,让你回来之后直接去演武场。” “……我忘了。”去什么演武场,老娘一整天没睡了,谁有心思看你骑马练剑……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腿上还是乖乖过去了。 有求与人,就是这么被动。 江如鸢暗暗咬牙:“在此之前,我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 “可以。”凌嘉傲挑眉:“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江如鸢奇怪,这还是凌嘉傲第一次跟她提条件。 “你跟本王去演武场学武,学会一招,本王就……”凌嘉傲说着,嘴角弧度越大,江如鸢心中也升起一股不安,果然,她见凌嘉傲伸出一根手指:“听你讲一句话。” 第103章 练武 “什么意思,你要让我,学武?”江如鸢讶异的看着他。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也不理会江如鸢的挣扎,直接拉着她去了演武场。 江如鸢在后面跟着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你发什么疯,怎么突然想起来让我学武,你不知道我现在身子不好么?” 江如鸢也不是不想学,只是觉得现在时间太过仓促了,那边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完,哪里还有心情过来锻炼什么身体。 凌嘉傲听到她小声的抱怨,回头冷冷瞥了她一眼,她立马就不再说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的就是这样。 “三位师父,你们可准备好了?”凌嘉傲将人带到演武场的东南角,那里正是江如鸢先前瞧见的,凌嘉傲领来的三个新武夫。 凌嘉傲来到面前,对他们说起话来。 江如鸢听见凌嘉傲的跟他们说话,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不会是要我跟他们三人学吧?” 看那三个人全身的肌肉紧绷,一看就是硬家功夫的,难道凌嘉傲认为,她适合练这种,满身横肉的功夫? 凌嘉傲只是回头轻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低声吩咐好一些事情之后,把江如鸢一个人留在这演武场的小小角落里。 江如鸢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了一番,才回头叹气道:“我们要学什么?” “太子妃娘娘请放心,您要学的不是硬功夫,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小招数罢了。”那三个人仿佛知道江如鸢在担心什么,轻声笑着说道。 江如鸢见他们三人一下便看穿自己的心思,不由脸上有些发红,她咳嗽了一声,故作严肃的看着他们,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果然接下来那三个人都没有,让她进行太强烈的体能锻炼。 反而是教她,人身上七经八脉的具体位置,以及运息调其的方法。 这七经八脉江如鸢以前知道的,但是她并不知道怎么调运自己的内息,如今听到这三人简单的讲解之后,才恍然大悟的感叹了一声。 她试着运气,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那三人所说的,气息现在体内流动的感觉,她试了几次还是没什么特殊感觉,于是她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几人。 那三人却摆摆手,让她不要着急。 “内力并非一日半日的功夫便可练成的,娘娘原先有些底子,只是如今身体实在过于虚弱,内息消耗过大,故而现在感觉不到,娘娘只需要缓慢调息,不出三日,定能感觉到气息流动。” “……好。”江如鸢只觉得十分新鲜,她也不急于一时。 那几个人教的方法,倒也不复杂,有些像瑜伽。 她从前也有过这方面的涉猎,上手十分容易,居然不过花了小半个时辰,便学会了如何正确的呼吸调气。 江如鸢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感觉到所谓的内力,但是她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顺畅了起来。 中毒之后,她总是觉得气有些短,走没两步便会气喘吁吁,她总以为是身子虚没补好的缘故,不想这样练了几次,倒是好多了。 江如鸢一下燃起了学习的兴趣,正与几人聊着这运气的根本原理之时,凌嘉傲不知道从哪儿又缓缓走了回来。 “如何?”他挑眉看着江如鸢,仿佛邀功一般,嘴角微挑的看着她。 江如鸢心中暗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说话了,倒多了些孩子心性。 凌嘉傲见她不说,便一直看着她。 江如鸢受不了这视线,她心中的确也挫败。 她本来以为练武是凌嘉傲的突发奇想,原本还准备在之后,好好用医理劝服他,不要再试图走邪门歪道去养身体。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三人竟是教她运气调息的。 见凌嘉傲一直盯着她,丝毫不放松,她于是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想差了,这三人,的确适合教我功夫……” “你莫要小看的这三人,他三人可是墨家弟子。”凌嘉傲说罢,对几人点了点头,那三人也抱拳回礼,接着便依次离开了。 江如鸢看的奇怪:“怎么就让他们走了?” “你还没聊够?”凌嘉傲用眼睛斜她,眼神颇有意味。 江如鸢耸耸肩,聊天倒是够了,只是她很奇怪凌嘉傲为何会找到这样三个人。 她也没藏着,直接问了出来:“聊自然是聊够了,只是我还不知道为何他三人,做武夫打扮可却对内息有着如此深刻的了解,莫非,硬功夫也要先练内功?” “他三人,一人是砍柴的樵夫,一人是屠夫,一人是铁匠,自然满身横肉,这有什么奇怪的?” 凌嘉傲这才缓缓道来,原来这三人都是隐于市井中的高手。 他们素来不喜庙堂与江湖之争,出师之后,也只想着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以收一个天姿不错的徒弟,来接下墨家精髓罢了。 “……那你是如何找到他们的?这三人看起来也并非三谷茅庐就能请来之人罢。” 听说了这三人身份之后,叫人更加好奇。 关于这一点,凌嘉傲却意外的坚持。 不管江如鸢追问几次,他也只是秘莫测的挑着嘴角,微微摇头道:“他们并非我找来的,而是自己来的。不过他们身份清白不必担心是细作,若想知道原因,你且跟他们学着便是,总有一日,你会知晓的。” ……呵,还卖起关子来了。 江如鸢挑眉看了凌嘉傲一眼,大有一副走着瞧的意思。 此时远山寒寺的,晚钟声响起,江如鸢看了看天色,脸色微变。 她想起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停下脚步,转头对凌家傲正色道:“好了,其余便不说了,我真有正事要与你谈。” “直说便是。”凌嘉傲见他如此认真,也收敛了神色。 江如鸢便将自己想让凉郡王夫妇二人假死,接着送出京城的事情说了。 并向他要了一个人:“我希望柳珠也陪着他们一起去,只有你知道柳珠在什么地方。她不适合留在京中,更不适合留在你我身边,不如就让他跟着周娥去游山玩水罢。” 江如鸢嘴上一直没说,她其实对柳珠仍旧有一些忌惮。 她一直没机会,也没想过要去追问柳珠,那时候究竟为什么会背叛。 尽管她能猜出来着一定与她弟弟柳青有关系,可她不想知道,不想去比较自己与柳青在柳珠心中的地位。 她害怕得出一个结论。 因为她知道,若是知道了,她就会止不住的想,柳珠会在什么时候再度背叛。 这是用人大忌。 既然已经有了怀疑,还是不要勉强留她在自己身边了。 凌嘉傲没有反对,他只是奇怪,江如鸢为何会想到这样的主意。 “这几日,我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只想着他二人都不想死,对彼此又有情。我既然有这个能力,何不顺势成全了他们,人生苦短,能找到知己者的,又有几人,何苦让他们白白错过?” 江如鸢笑得有些苦涩。 她从前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所以从未去好好关注过,身边的人究竟是如何生活的。 周娥和凉郡王,甚至她和凌嘉傲,他们都是离皇权最近的人。 有着百姓难以企及的高度,可是到底,却还不如一个平头百姓来的自由。 身为皇家贵胄,子嗣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都由不得自己。 这世间总没有双全齐美之事,在皇家追求真情,是笑话。想要追求真情,就必须放弃个身份。 而她希望自己的挚友幸福,也只能放弃自己的私心,去成全她。 也许连皇上和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妃子也是如此,想要得到什么,便要失去什么…… 凌嘉傲见她神色带着些许落寞,如古画中,失了钟子期而寂寥焚琴的俞伯牙。 秋风吹来,将她单薄衣衫微微吹拂起,至半空猎猎作响,便显得她身子更加单薄。 凌嘉傲心中一动,轻轻圈住了住她的肩膀,江如鸢偏头看去,正对着他一双墨黑的眼。 两相对视间,竟没有先前几次那般莫名的悸动,只有平淡情愫淡淡在眼中流转,又逐渐消失在眼底,两人相视一笑,仿若相识多年一般。 此时夜色开始侵染天空,外头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他们是要去看焰火了。 时间已经不多,她们需要安排的却还有很多。 江如鸢收回思绪,回头定定的看着凌嘉傲:“你……” “我去安排,我也会替她们准备好的盘缠。” 凌嘉傲对江如鸢点了点头,只说了这一句,便先离开了。 江如鸢对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迅速褪去色彩的天空,神色逐渐落寞。她不能出面,不能让那些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倦鸟归巢,黑色羽翅,安静的划过天边,只留下一道几不可察的残影。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在这平静的夜幕之下,被人缓缓揭开了。 和着鲜血。 江如鸢安静地闭上眼睛,她感受着秋风萧瑟,安静的叹了一声,只是这叹息,终究化在风中,谁也听不到了。 第104章 凌轩墨回朝 这一日江如鸢都没有睡着,她就这么安静的院中,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天空。 在焰火逐渐停下,漆黑如墨的夜色也逐渐褪去墨色,天边泛起一丝青白之时。 她才等到凌嘉傲破门而来。 “怎么样?”江如鸢低声问道。 凌嘉傲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这已经足够说明,今夜的事情十分成功。 凉郡王率先病死在了天牢之中,狱卒呈报给皇上的时候,皇上只说了一句,念他父亲对朝廷有功,不以罪臣论处,命将尸身送回凉郡王府,任郡王妃自行处置。 凌嘉傲的人一直在后面暗中跟着护卫。 周娥也按照事先所计划的,见到凉郡王的尸身之后,吞下了药丸,假装触棺殉情而死。 宫中拍下来的太监们,都不太乐意管这差事。 如今见这两人都死了,便草草将他们装进了一个棺材里,让义庄的人来抬了,漏夜送去外头下葬。 郡王是没有资格进入皇陵的,从前的的郡王都是自己选的一块宝地下葬,可凉郡王死的突然,郡王妃也没有选好地点,他们之间也没有子嗣。 这地点皇上不管,几人干脆就随意找了空地,将棺材埋在了荒郊野岭。 那些人不乐意夜晚干活,就是埋葬也是草草了事。 凌嘉傲的人,便在他们离开之后,立刻将棺木挖了出来。 开棺之时,两人还安静睡着,他们用薄荷艾香,将两人熏醒。 凌嘉傲给他们两张人皮面具,给他们戴好之后,就带着他们到了柳珠处。 柳珠领着车夫,带着盘缠,在郊外等候着。 等她们过来,就直接可以驾车离开。 凌嘉傲的手下往棺材里丢了十几块猪骨头,又将棺材盖上埋好了。到时候就算有人想起来怀疑了,挖开来看,也不至于一下露馅。 凌嘉傲说周娥还等了江如鸢一阵,只是她知道江如鸢不能出来露面的时候,便也只好不再等,远远朝着太子府的方向磕了一个头,便跟着凉郡王离开了。 江如鸢听见这消息,眼眶都已经红了。她有些惆怅,初见之时,她那么讨厌周娥,没想到最终,却也只有那个人,能让自己交心相待。 “人都已经送走了,周娥写了回周梁国,向他兄长说明事情缘由。” 这是为了安抚周梁国君,不让他们怒而起兵。 江如鸢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她犹豫了半晌,才问:“那她们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 “凉郡王说他们预备先回周梁一趟,他们也想再回去看看小时候的风景,我想,这对他们而言,大约是最好的结局了罢。”凌嘉傲也难得有些感叹。 他昨夜是亲眼看着两人离别的。 他没有露面,只是远远看着他们二人躺在棺中,看着他二人相拥醒来时,凌嘉傲心中有一丝丝的激动。 不知为何,他脑中竟生出了一些,羡慕之情,他竟有那么一刻,想变成凉郡王,而他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是江如鸢。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这些情绪波动,说与江如鸢听。 那江如鸢似乎也有些沉溺在哀伤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凌嘉傲,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凉郡王原本不是一个什么要紧的王爷,不过是因为涉及太子一事才被牵连致死,朝中上下虽有议论却不敢明说。 不过他这一死,凌嘉傲在朝中的局势,变得宽松了一些。 皇上似乎对凉郡王夫妇有所愧疚,在二人死后,下令重修他们的陵墓,还特地赐了一双汉白玉石碑,替他们镌刻墓铭。 江如鸢听了只是冷笑:“当时没想到,如今朝廷中人都议论起来的时候,才想起他要做一个贤君。” 绿银在一边听着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江如鸢这些话被府中的细作听了去。 江如鸢看着她小心的动作,只觉得好笑:“你担心什么?府中的细作都已经找出来了,凌嘉傲派人看着呢,若他们还有本事偷听到咱们说话,那防与不防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绿银不懂江如鸢所说的话,只是柳珠离开之后,榕生也跟送行,至今还没回来。 江如鸢如今身边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必须要守护江如鸢,所以她说什么她都得听着记着,于是她只在旁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江如鸢看出了她的情绪,也没有点破。 她身边的确是太需要人了,可是她也太害怕,再挑选心腹。 培养一个人太困难,而她此时也太过疲惫,不想再度承受什么打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早早便说已经抵达京城驿站的三皇子凌轩墨,在驿站已经苦苦呆了三天日。 终于在今日,带着两名随从,风风光光的进京了。 凌轩墨进京时候的排场很大,江如鸢闲的没事儿,也带着绿银去看。 只见凌轩墨期比之前胖了一些,眼下乌青也淡了,看起来倒比之前更像一个皇子了。 想来是皇陵中没得人给他宣淫,所以身子养好了。 他丝毫没有被派遣守灵,之后回来的忧伤,反而是气宇轩昂的骑着一匹汗血马驹,走在两名随从之前,仿佛得胜归来的将军。 “你,这三皇子,怎么一点儿也不难过?” 百姓见状,也纷纷议论起来。 “人家三皇子有什么好难过的,你看皇上最开始,不是说派他出去守皇陵一年,现在还不到两月就回来了,人家能不春风得意吗?” “对呀,要说难过的也是太子殿下难过,这三皇子趁着他带兵出征,为国争光的时候,下毒谋害他的妻子,谋害不成,还在宫中作妖,险些害死太子。没想到,这么短的时日,竟还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我说你们就小声点啊!这可是京城,达官贵人的就不说了,他们的家丁万一混在咱们里头,听见你们说话随意上报给哪个大人,你们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江如鸢在蒙着面站在角落听着几人谈话,不由冷笑。 连百姓都知道的不公,皇上却偏要装作不知。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江如鸢也看得出来,凌轩墨虽然面带喜色,可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愁容。 这是自然的,原本三日前他就应该进京的,可不知为何偏偏在驿站滞留了整整三日。 而且,据说他还带了两箱宝物回来要献给皇上。 可他如今只带了两个随从,那两人手中空空如也。凌轩墨的马上更是,除了马鞍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 怎么也看不出,哪儿能藏着两箱宝物,莫非他们是藏在马肚子里? 江如鸢一边暗暗想着,一边跟着人群,随着凌轩墨一直到了皇宫。 凌嘉傲此刻正带着百官,在外头等着他。 凌嘉傲原本是不想去的,可这是皇上的意思,说是要他们表现出兄友弟恭,一派和乐的样子,也好向上天表明,齐凌家国安泰,以祈求来年也国泰明安。 原本江如鸢也要被强迫在那里呆着的。 只是江如鸢称病,死活不去。 皇上对江如鸢始终有些忌惮,加之凌轩墨之前又是因为下毒害头才被贬谪,皇上便也没有勉强。 不想这样一来,居然又人又开始尝试着,往太子府送礼。 宫中局势瞬息万变,起先皇上不喜欢太子,可是几日下来倒也没有对太子,有过什么惩罚和批评,迎风倒的朝臣们,有些按捺不住了,有几个家中有女儿的,也上赶着来和江如鸢结交。 可江如鸢看着几人,总会想起离开的周娥,她心中不是滋味,便也不愿意她们多说话。 那几个官家小姐一开始,还愿意陪着笑脸一直尴尬的坐着,后来也不乐意了。 其实江如鸢知道,这几人从前同江柔依交好。 如今见江如鸢如此对她们,想来她们是更不原意同她多说话,后来也就略坐坐便走了,今日终于是不上门了。 这倒成全了江如鸢,能够随时轻装简出,跑出来看热闹。 凌轩墨一直骑马到了皇城之下,江如鸢见状打了个哈欠。 她知道接下来就是冗长的场面话,和一些可有可无的典礼,她原本想回去,可这时候绿银却指着一个方向,低声叫了一声:“那不是江家的四小姐吗?” 江柔依? 江如鸢也觉得奇怪,她顺着绿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江柔依居然站在内命妇一列的末尾。 她身穿一袭黄白相间的袄裙,上面绣着清水出芙蓉,相较过去,多了一丝妖冶风情。 江如鸢正奇怪她江柔依,怎么会出现在内命妇队伍中的时候。 就见凌轩墨下了马,可他并没有朝着凌嘉傲去,反而是在中途的转了个身,直直的朝着江柔依的方向去了。 百官和内外命妇就这么看着他的动作,都是不解,除了江柔依。 只见凌轩墨走到江柔依面前,伸出一只手,江柔依微微颔首,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接着凌轩墨便牵着江柔依的手,拉着她往城门方向去。 凌嘉傲有些不悦道:“三弟这是何意?” 凌轩墨微微摇头,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接着他将江柔依推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抬高声音说道:“前日得到家母书信,说江家四小姐柔依端庄贤惠,甚合她心意,所以,她要收柔依为义女。” 第105章 揭幕之前 “义女?”凌嘉傲挑眉看着凌轩墨,漆黑眼中深沉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凌轩墨似乎阔达了不少,他并没有迎上凌嘉傲质问的目光,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将身边的江柔依推到了自己面前:“是,这件事情,父皇也同意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是在沸油锅中滴入的一滴冰水,让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皇上也同意了,岂不是收她为公主?” “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放这么那么多大家闺秀不要,清妃娘娘竟然会选一个寡妇,当自己的义女?” 内外命妇的反应是最激烈的,她们中的许多人家中都有未出阁的闺女,今日过来便是想着,能趁此机会,攀上如今的“新贵”凌轩墨。 如今听见江柔依却不声不响的,就做了清妃的义女,这面上说是义女,可当着当着,说不定就真的成了一家人了。 这岂不是就是等于,清妃娘娘将她许给凌轩墨了么! 就在她们肆意揣测的时候,凌轩墨却直起身子淡淡,笑道:“大家稍安勿躁,其实母妃这一次是收了柔依为义女,但从未许诺过公主身份。” 他说着,朝江柔依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让她也说什么。 江柔依十分端庄的点了点头,只是这态度让四周的命妇更加起疑。 凌轩墨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他的声音也冷了一些:“这是江家的四小……啊,不,如今应该称呼柔依为林夫人了,她只是本皇子的义妹而已。” 听见这承诺,四周的骚动才慢慢小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江柔依的嗤笑。 江柔依再听见“林夫人”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刹苍白了起来。 只是她仍旧强撑着勾着嘴角,十分有礼的笑了笑,以示自己的大度。 江如鸢在一边看着,越发觉得奇怪,江柔依在王府中四处挑事的事情,她并非一无所知。 她的同谋明篱茵被关在自己院中,因为无聊与怨愤,也时常能听见,她的院中传出对江柔依的咒骂之声。 明篱茵那边是不敢在惹事,所以江如鸢本以为,江柔依还会再另想办法对付自己,可没想到她竟然与清妃攀扯上了关系。 众所周知,清妃是明篱茵的后台,这岂不是摆明了,要跟明篱茵作对吗? 江如鸢微眯着眼睛,开始仔细打量江柔依。 那些内命妇就没有这些考量了,她们听见清妃娘娘,只不过是偶尔收了一个义女,也都安心下来,禁了声不再说话。 虽她们对江柔依如此出风头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满,但是这毕竟是凌轩墨回朝的接待大礼,她们还没有愚蠢到要在这里闹事。 江柔依被排挤站在一边,没说话没闹事,安静得如同一个木偶。 这让那些内命妇心中的不满稍稍消解了,她们冷着脸,压下自己心中的种种情绪,僵直着身子,随着礼官的指引,将礼仪流程走完。 凌嘉傲一直没有说话,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江柔依看了两眼之后,便负着手,站在大臣们之前,等待着凌轩墨按照礼部的规程,行礼受礼之后,领着他进宫觐见皇上。 江如鸢一直低着头,不疾不徐的将视线转来转去,仿佛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来凑热闹似的。 其实江如鸢这样放松了心思,看得倒是更多了。 她一边倒是看得明白,江柔依似乎很紧张,自凌嘉傲看了她一眼之后,她就一直不停地用手搓着自己的衣角。 只是那并不是害羞,而是带着愤恨的急迫。 江如鸢歪了头,思索片刻之后,有了答案。 这江柔依在府中修养的时候,可没有闲着。张玉秀请了京中有名的马戏班子去国候府表演,说是为了冲喜。 江国候是不喜欢这些的,据说他们因此事闹得不可开交,不过最后江国候还是妥协了。 想来这江柔依一定是在那个马戏班子里,学到了什么,以此作为筹码,来向清妃交换了这义女身份。 若是清妃真的是主动收她为义女,那凌轩墨就不会当中叫她林夫人了。 江如鸢见那礼仪冗长,于是是撇着嘴角,无趣的哼了一声,带着绿银便离开了。 绿银觉得奇怪,忙问道:“正妃,您怎么不多留留,江家四小姐……她……” 绿银起有许多想说的,可到头来却半句都问不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了,这寻常人家收个义女倒是没什么,可宫中妃子收义女,竟然没有半点消息露出来。 她最近看得事情多了,立刻想到其中会有什么阴谋。 江如鸢却只是挑眉,十分无聊的打了呵欠,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江柔依的母亲又不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她家有些本事,自然可以为江柔依安排,你也不瞧瞧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最近?……正妃您是说,皇上寿诞?”绿银恍然大悟。 江如鸢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在暗中思考过,清妃究竟会想什么样的法子来,在这场寿宴上大出风头。 若是做好了,不仅能够显示凌轩墨的本事,还能借此机会,向皇上讨赏。 她想清妃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只是一直没听到有什么消息传出。 如今现在看来,她们大约是知道江柔依的一些变化,也知道明篱茵在王府中,一直被她死死压住一头,所以适时的选择放弃明篱茵,而向江柔依伸出了手。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皇上寿诞的时候,不仅是举国上下欢庆,连周边各国,甚至包括他们敌对的北元,都会派使臣前来朝贺。 皇上年纪大了,加之今年又有诸多鬼神之事,在京中掀起不小波澜。 他招了国师与几位颇有名望的高僧、道长,商议了几日之后,便决定要借机大办一场,除了寿宴之外,还要加上水陆大法事,以及祭天典礼。 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是说,皇上预备在玉琼楼设宴。 开一场三天三夜,不休不眠的大宴会。 届时各国使臣都会带着贺礼到玉琼楼观赏,而各个皇子们也需要当众,向皇上敬献贺礼。 这可是是十年难遇的,展示自己的最佳机会。 张玉秀母子,向来是不会放过这几个机会,江柔依大约是学了什么有趣的本事,所以才会,被清妃看上吧。 “那正妃您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在背后算计,您什么都不做吗?”绿银看江如鸢没有半点紧张的意思,心中也不由得打起鼓来。 江如鸢却勾起嘴角冷笑,回头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您的意思是?”绿银还是有些不解,她看着江如鸢。 可江如鸢却看着她,笑意盈盈,却没有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两相对视过后,绿银率先败下阵来,她叹气道:“……那奴婢只好,等候正妃您的吩咐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绿银这几日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学了什么新的法术之类,预备在皇上面前大展身手。 只是江如鸢这几日,一直跟着那三位武夫在学习内息的事情,成日在演武场也没有回院子,回去的时候,也是疲累不堪,不愿多说话。 绿银一直没找到机会问,终于在皇上寿诞前两日,江如鸢吩咐她明日早起,有事要与她商议。 绿银自然不敢怠慢,一直将这话记在心中,不想这一日,却正好撞见榕生回来。 他是匆匆赶回来的,翻墙进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 一回来便闯进屋子里,到处找水喝。绿银也正巧起来梳洗,一开门就撞见了他,着实是吓了一大跳:“要死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先别说这些了,快带我去见正妃,我有事情要向正妃禀报!”榕生一见到绿银过来了,连忙拉着她的手教便要往江如鸢的房中去。 绿银吓了一跳的,赶紧把他拉住。 “等等,你想要见正妃,我去通报便是,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闯进去,你让别人怎么说这些呀!” 绿银说罢,便去瞧江如鸢醒了没。 没想到才一走进,就看见门被从里面推开了,江如鸢已经穿好了外衣,只是还没梳头,她眼中没有丝毫倦意,大约是已经醒了有一些时辰了。 江如鸢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榕生有话说,于是朝着他,勾了勾手指:“过来说。” 榕生连忙过去,压低声音凑近说道:“正妃您果然所料不假,我跟着郡王妃她们出了大关之后回来,悄悄绕去了那林蝶文的坟冢看了,那里的确有人祭拜的痕迹!” “是么?”江如鸢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三日前,她便接到了榕生传回来的书信,说已经安全地护送周娥出城。 周娥的哥哥是最疼爱妹妹的,飞鸽传信之后,也顾不上什么避讳,当即派遣了二十精兵,乔装打扮进入齐凌,一路为周娥保驾护航。 江如鸢从凌嘉傲那里得到了消息之后,安心了下来,于是送信给榕生。 榕生接到消息,准备回来的时候,却在半途发现了一伙,行迹十分刻意的人。他悄悄地跟在那几人之后,也将这事情很快禀告给了江如鸢。 江如鸢却让他不用再追,而是去看林蝶文的坟冢。 没想到,真的有问题。 绿银听得瞪圆了眼,她惊讶的问:“正妃,您怎么知道,哪里有问题的?” 第106章 方云锦的行踪 江如鸢却并没有说明,她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问道:“祭品里有些什么东西,你可看到了?” “都不是一些重要的东西,只是一些时令瓜果,嗯,对了,还有三盘包子。”榕生最奇怪的便是那三盘包子。 热腾腾的,每一个足有手掌大小,整整齐齐的码在墓碑之前。 他一边详细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连夜赶路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喝,此时提起那香喷喷的肉包子,肚子不禁也咕咕叫了起来。 江如鸢见状便,低声笑了一声,让绿银去厨房里拿一些吃食过来。的 绿银原还想听的,只是江如鸢如此吩咐,榕生也的确是饿得不行,她也只好轻叹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这让榕生不满了好一阵,直到江如鸢额咳嗽了一声,他才停下抱怨。 江如鸢见他安静下来,才低声问道:“你一路上回来可有见过什么,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就是有些像西域人的打扮,但是比西域人穿得厚一些。”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知道那包子,并非是中原之物。 中原人喜欢吃小笼包,因为这里物产丰富,并不需要节约谷麦。而北方的就不一样了,那里并不是种植,所以就算是一样的是吃食,也会尽可能节省谷面,面皮会更大一些。 不论是林蝶文,还是方云锦,都应该是北边的人。 齐凌占领了中原,后来扩大领土到了北元边境,故而那里的习俗,与中原是不同,可又因为同处一国,很少有人刻意区分。 江如鸢一边问,一边详细的形容了一下,从图册中看到的,北元人的打扮。 榕生一开始还是一头雾水,可听完江如鸢的话之后,便张着嘴瞪大了眼,十分惊讶的看着她。 良久,才咽了咽口水:“正妃,您是如何知道的?我们在回来的时候,是遇见一伙儿卖艺人,就是那样的打扮!她们非着说我们偷了他们的钱财,闹了好一阵呢。” 江如鸢知道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谁。 在榕生回信说发现不对之后,凌嘉傲便立刻调派了派了三人与他会合,一同去查探那些事。 那三人是昨晚一同回来的,她在信中特地指示,让榕生瞒着几人去查探林蝶文的坟冢,所以榕生才会晚一些回来。 从榕生那里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江如鸢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榕生却不明白:“正妃,那些卖艺人是有什么不对么?”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们若是穿着北边人的服饰,便说明这些人是从北边匆匆赶过来的,之所以与榕生接触,大约是看到了榕生。 榕生那一晚,是与他们一起去了檀红小阁,方云锦的人,是知道他容貌的。 他们找茬,不过是故意试探榕生来意,只是她们大约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反而因此将自己暴露了。 那个神秘的酒楼,和酒楼背后操纵之人,一定也在打皇上寿诞的主意。 江如鸢会注意到这些,也不是巧合,那时候方云锦突然消失不见,他们后来怎么查,也查不到那人踪迹,江如鸢便知道,她在外头有接应。 而他们从火场中救出的人,一直都是凌嘉傲派人看管着,凌嘉傲只说那人很好,却一直不肯让江如鸢见他。 并且还在几日之后,带来了那人的亲笔书信,上面说他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让江如鸢不必着急见面。 其实在檀红小阁的时候,江如鸢就觉得那个人是很熟悉,看到那信的时候,她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那信的语气,不是自下而上,而是用得是平等身份写下的。 会用这种方式写信,说明那人有一定的地位。 方云锦她们布了那么大一个局,不会莫名其妙的抓一个人放在房间密室中,所以那个人也一定是和她有关联的。 京城之中,与她有关联,而又失踪不见的人可不多。 江如鸢断定,那人就是叶棋。 叶棋是是一舟山庄的大公子,他自己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叫的响的。 方云锦抓了这么一个人回来,若是不能保证他安好无恙,若是被一舟山庄追查起来,对他们而言,定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就算是她们撤离了京城,也不会放弃搜寻叶棋。江如鸢猜她们会留在齐凌,直到查到叶棋的所在。 而在寻人途中,她们背后的主子,发现了更大的机会,所以又决定让这些人冒险再度入京。 也许,那人还用叶棋也许在京中,做了筹码。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派人去抓他们,我知道……”榕生在江如鸢沉思的时候,突然插话。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如鸢用眼神制止了。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凌嘉傲的手下,一定不知那三人在外头,有些应该在外面没有回来,既然已经确定那些人有问题,就可以直接让人去抓她们,然后带回来严加拷问。 “现在还不能动手。”江如鸢缓缓说道。 若是那群人真的是方云锦的人,那么那些人进入京城,定然是与被后人有所联系的。 他们刚经历过失败,一定会万分小心,就算凌嘉傲的手下伪装得再好,也终究不是不透风的墙,若是被人察觉出些许不对。 那藏在背后的老狐狸,定然会立即把自己的狐狸尾巴收回去。 藏在方云锦背后的人,实在是太过狡猾了。 而且,江如鸢知道,那人一定不是清妃。 若是清妃的人,有这么个一群异域来的卖艺人,她又怎么会冒着与明家翻脸的危险,同江柔依合作,想在皇上寿宴来个一鸣惊人呢。 榕生觉得这样做,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十分不妥。 江如鸢又不说明其中原由,他有些不甘心,于是默默地开始说。 “那些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当时我们察觉不对之后,也曾经试图打听过他们的底细。只是那群人装做卖艺人,在找了茬之后,就立刻跑到别的小镇去了。” 江如鸢听着,没什么反应。 榕生搓了搓手,又说:“他们那时候住得十分分散,我们的人手不够,所以也只是看他们的行踪,似乎没有什么太奇怪的地方,就没在再调查,正妃,您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榕生在一边说着,脸上也不禁露出后悔的神色。 江如鸢见了,摇头安慰了他两句。 其实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最让让方云锦的人也认为,这是她们的人的失误。 这样便可借此机会,放松他们的警惕。 她们身份特殊,又有特殊使命,定会对所有接近的人十分防备,可这样来了一出,也许反倒可以让她们稍稍松懈。 江如鸢低声解释了,榕生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 此时天已经大亮,江如鸢心头舒畅了一些,就准备回去再补个回笼觉。 榕生见状,却一下子叫住了她:“……那正妃,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太子爷?” 就在这时候,绿银却带着点心过来了。 榕生一闻到点心的香味,马上就像猴子一样窜出去,直接用手抓着点心,就开始囫囵吞枣的吃起来。 江如鸢也没有回答榕生的问题,而是微微转头,看着院门外头。 果然,她看见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府中还有什么消息,可以瞒住你吗?”江如鸢半靠在床前的红柱上,歪头打量着外头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楚人,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凌嘉傲。 绿银似乎也知道凌嘉傲在外头,听见江如鸢开口,她便蹑手蹑脚的拖着榕生到外头去了。 凌嘉傲见绿银她们走了之后,有些好笑微微勾起嘴角。 江如鸢还在等着,他便收回目光,缓缓踱了进来:“这时候,若是府中还有事情能瞒住我,那你我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王府中有细作的事情,对凌嘉傲的打击很大。 虽然凌嘉傲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可单从他知道那事之后,对下人的严厉程度,就能了解他心中的焦躁。 王府中的下人,都是他一手调教的,而且被怀疑的几人,更是一早就在府中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几人是混进来的细作。 他不知道,那几人是后来被人收买的,还是一开始就混进来的。 若是后者,那只能说明,这王府中的下人的确有待调教。可若是前者的话,那这盘棋,可就下得太大了。 凌嘉傲此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江如鸢闻到那熟悉的檀香味道,也收回了思绪。 江如鸢朝他挑眉,先开了口:“刚才的事,你都听到了?” 凌嘉傲也淡淡勾起嘴角,他听人说有人进了江如鸢院子之后,就起来了,所以之前的话,他几乎都听见了。 其实更早之前,他的手下就已经向他报告了那奇怪的卖艺人之事,他心中也有揣测,只是不知如何查证,没想到江如鸢竟相处了这么一个办法,让人去查林蝶文的坟。 可他不知道,江如鸢是如何知道,那些人会去祭拜林蝶文。 似乎是看出了凌嘉傲的疑惑,江如鸢轻笑一声,说:“林蝶文一定是真的死了,否则的话那天不会不出现,那方云锦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既然入京,定会去祭拜。” 江如鸢十分自信,这就让凌嘉傲更加意外:“你是如何知晓方云锦性子的?” 江如鸢故作神秘的一笑,凌嘉傲不禁绷紧了神经,只见她朱唇微启,淡淡吐出两个字:“直觉。” 第107章 玉琼楼 江如鸢不肯多透露一个字,凌嘉傲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会去一一分析这些事情的细节。 皇上的寿诞近在眼前,他除了要考虑清妃她们在背后的小动作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作为齐凌的太子,需要在皇上寿诞的寿宴之上,大展身手,让别国的使臣都惊讶一番,以此展示齐凌雄风。 只是,这一次的宴会实在是太重要了,骑射打猎或是舞剑,这些粗人的玩意儿,是不能在玉琼楼上表演的。 他连日来除了在为方云锦一事,四处奔走之外,还有自己手下的谋臣们商议此次的展示,只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 反正是凌轩墨那边,似乎已经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主意,近几日他一直带着自己的人,默默的在城外操练着什么,凌嘉傲曾经派人去打探,可令他惊讶的是,连他的人都打探不到什么。 这不是一件小事,他恼了几日,还是只能暂时沉住心性,继续想。今日来,亦是如此,除了来查探清晨入府的“刺客”是何人外, 他还想来问问她的意见,虽然他不认为江如鸢对此会有什么兴趣,但他还是忍不住冲动,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凌嘉傲却并不想抗拒这种习惯。 见凌嘉傲看着她,江如鸢有些不自在,于是问了一句,凌嘉傲顺势,将自己想说的一一说了出来。 “……还以为你在想什么,不过这件事情的确够为难的,我现在的确有个主意,不过,会有一些冒险。”江如鸢说着十分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凌嘉傲甚少看见她如此活泼的模样,微微勾起嘴角,挑眉说道:“说来听听?” 江如鸢亦挑起眉,凑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子,只见凌嘉傲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江如鸢偏头看着他。 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竟让人觉得心动不已,她嘴角带着淡淡挑衅的笑意,无声的问他,敢不敢这样做? 凌嘉傲沉默许久,终究点了点头。 江如鸢的主意的确冒险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行。 而且这件事情如果中途不出岔子的话,最后成功的几率是十成。 这对凌嘉傲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们这时候已经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若是能在此时有所突破,凌嘉傲倒觉得可以一试。 江如鸢关于方云锦一事,似乎还有观还有一些计划晚膳,见她摆了摆手要回房,凌嘉傲也不干脆点头同意,转身离开不在此打扰。 他照着江如鸢的计划下去安排,他本以为这样冒险的计划,会受到排斥,不想下头的人,竟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两人这般忙碌着,终于迎来了皇上的寿诞。 这一日,至寅时起,京城就开始热闹起来。 各国的使臣都被招待在城郊的酒楼里,暂时歇脚,直到寅时,皇宫中有人出来宣旨时,使臣们才被允许,带着贺寿的礼物,一起往京城中心去。 百姓们更是听说了,皇上寿诞要大摆筵席,为此还解了宵禁,他们于是早早就起了,在街上等着。 “还真是热闹……”江如鸢打着哈欠,她感觉自己才睡下,就被人活活从床上拖了下来。 她的打扮不由自己定,必须穿着厚重繁琐的太子妃制式服,那一身大红大绿的,江如鸢低头看了险些吐血。 只是这也不容更改,她也只好闭着眼睛,不去看。 就这么被人折腾了一个时辰,她才被搀扶着上了马车。 凌嘉傲不坐马车,而是在前头骑马,绿银见了还偷偷笑着说,那就像是太子去娶亲一般。 江如鸢只是白了她一眼,说:“你见过有谁带着自家正妻去娶亲的?” 绿银见她如此说,突然笑得十分暧昧,江如鸢问她干嘛,她也不说。 江如鸢也只好,不去看她,一路看着在街边夹道欢呼的百姓,一直从街角站到了街尾,她不禁再度感叹:“这些人不用睡觉的么,起来这么早,还如此有活力。” “这可是京中的大事儿,她们自然起得早,正妃您是太贪睡了。”绿银轻笑。 江如鸢也不反驳,她当然贪睡,为了今日的计划,她昨夜可整整排演了一夜。 这一次设宴,是在玉琼楼。 玉琼楼也是京城里,十分富有传奇意味的地方。 它所处的位置,与汤泉行宫相近,只是仍在京城之中。 那原是高祖帝为自己喜爱的妃子,所建造的一所行宫,只是那时齐高祖的母亲庄惠太后十分反对,他因一个宠妃如此大费周章。 太后联络群臣反对,自己还气病了,高祖没了法子,于是行宫建了一半,便被强行拆除了,只留下了那么一所高楼,以高祖爱妃,秦玉琼为名。 这玉琼楼是十分罕见的三层高楼,以汉白玉铺地,以大紫檀为柱,每根柱子之外,还裹着金箔,里头的灯油用的是被人鱼油,而三层上更是用夜明珠照明。 这夜明珠在白日里是显不出光的,故而在白日中,总显得有些阴沉。 但在入夜没了日光的时候,夜明珠温润的光芒却足以照亮整座大楼,让人远远看着仿佛是进到了仙山仙岛一般。 这玉琼楼最妙的,不仅是其中奢华的布置,还因为它独特的位置,背山面水,灵气十足。 江如鸢从前在茶楼眺望过的莲池,在这里看得更清楚。 莲花仍旧开着,只是这莲池,与玉琼楼之间,又远远的隔了一片碧水,故而在楼上看去,也不觉那满池莲花突兀怪异。 江如鸢下了马车,便随着引路的公公到了楼中。 这楼长宽都有几十丈,江如鸢看了都不觉惊讶。 她上了楼,只是不知三层出了什么状况,人都堵在了梯子边上。 江如鸢示意她可以等等,于是带着绿银在二层的廊下,往外看去,见底下一片干净的水池,里面什么植物也没有,不禁惊讶问道:“这下头怎么什么也没有?” 引路的公公,听见问话,笑道:“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太子妃娘娘且细看看,里头有好大池子鱼呢。” 原来是高祖妃子,不知何故,并不喜欢荷花。 她独爱梅花,可又喜爱水,所以高祖便在城楼前面,造了这一片偌大的水池,其中养着千尾鲤鱼,而鲤鱼池边上,则是一片红白相间的梅林。 皇上诞辰在秋日,梅花都开始吃都悄悄的冒出了花骨朵,虽说没有开花,可这样看着也有一种独特的盎然意味。 因为这玉琼楼太过奢华,历代皇帝并不常来,只是派人守着,时时打扫。 皇上也是除了登基大典的那日来过外,这才是第二次来这玉琼楼。 “好了好了!”不知谁一边呼喊着,一边小跑过来,跟那引路的公公说了两句。 那小太监,便低声对江如鸢道:“太子妃娘娘,这边请。” 江如鸢微微颔首,她一边走,一边不住打量着,这过于奢华的高楼。 从前只听过玉琼楼楼的名号,还从未进来过过,她的确也有些好奇。 皇子们所在的地方是玉成楼的最高层,这最高层与其说是楼,还不如说是亭子。 四面没有墙壁,没有门窗,只有朱红大柱,竹帘和蚕天丝的纱帘当做墙壁。 四条柱子上都镶着,数颗夜明珠,而廊檐之外,是盏盏大红灯笼。 夜风轻轻吹拂,竹帘被打了起来,只有纱帘在微风中轻轻飘拂,抬眼看去,外头是万家灯火,淹没在浅淡夜色中,白雾弥漫之下,景色果真如同仙境。 江柔依上去就看见凌嘉傲独自站在一旁,她正要过去,余光却看见另外两人,也靠着栏杆,在不知在说什么,原来是江柔依和凌轩墨,他们竟比江如鸢她们更早到。 皇上喜欢热闹,所以让宫廷乐师也都来了,预备安排在在廊檐之下演奏。 如今乐班正在楼下排演,丝竹声随着夜风而来,忽悠又远去,但让江如鸢不禁生出了些感叹。 她想起了曾经读过的桃花扇中那一句,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 今日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怕也是在拆掉皇上辛苦建造起的皇权高楼罢。 江如鸢有些担忧的看着身旁的凌嘉傲,凌嘉傲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淡淡一笑,示意她不必忧心。 江如鸢才松了一口气,可那边,却有人翩然而至。 江柔依用扇子,掩着瘦削的面庞,冷冷笑了一声,突然发难:“这么重要的日子,姐姐怎么不开心啊?” 说罢,她状似无意的往凌嘉傲身上看去:“难不成是因为这几日,皇上人带了太子殿下,所以姐姐连皇上的寿宴都要露出这般神色吗?” 江柔依的目光太过赤裸,没有丝毫遮拦。她就是要逼迫凌嘉傲出来说话,只有这样,她才能激怒他。 凌嘉傲却像眼前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一样,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江柔依也不由得一愣,她正想着再进一步的时候,江如鸢适时的站了出来,面上挂着冷笑,却丝毫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反而像是高高在上的人,看着一群蝼蚁在水潭中挣扎那般。 第108章 当众指认 江柔依不喜欢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死死咬着嘴唇,看着江如鸢:“姐姐,这是生气了,若是如此,妹妹道歉便是,姐姐可千万不要在皇上的寿宴上惹事。” 她故意抬高声音,让所有人都注意到这边。 “妹妹真是说笑了,我并没有这么想。”江如鸢却淡淡笑着,完全不理会江柔依的挑衅,只是偏头看着底下的万家灯火叹气:“只是觉得夜风有些凉爽,害怕皇上会因此不悦。” 说着,她蹙眉朝着江柔依,惊讶的问:“妹妹怎会联想那些,莫非是妹妹近几日是因为此事郁郁寡欢吗?” 面对这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江柔依竟觉得自己好像没了招架的力气。 她仍不愿放弃,定了定神,她笑道:“姐姐,您可别什么脏水都往妹妹身上泼啊,您素来不喜欢妹妹,妹妹是知道的。” 江柔依有意提起江如鸢将她许配给林蝶文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记起来,她江如鸢是一个为了报私仇,而不顾亲妹妹死活的无情之人。 江如鸢听见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江柔依不知她在笑什么,一时没了主意。 只听江如鸢冷声道:“林夫人,今日说话还真是放肆。此乃皇上寿宴,你如此尊卑不分,还妄图构害本妃,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江如鸢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她说罢,挑眉看她:“要说我不喜欢妹妹,这其实不假。毕竟我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是那样不知廉耻的人。” 这话直接挑出了江柔依那日不堪的事情,那事情虽然因为江国候的身份,而被死死压住,可那时候看见的人太多了,传言总是流传得最快的。 江如鸢那话才说完,四周的小太监,就开始讨论起来。 江如鸢淡淡看了脸色转白的江柔依,转过身子不再理她。 她现在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再来包容她。 这几日,凌嘉傲在调查府中细作事情的时候,竟然意外的查到那几个细作,在私下里与江柔依居然还有所联系。 并且还有一次试图在江如鸢的饮食中,投放一些奇怪的药草。 自然那些事情没有成功,可是知道江柔依还贼心不死的想要害自己之后,江如鸢就不打算对她再有丝毫留情了。 而另一边,江柔依完全没有想到,江如鸢竟然会当着太子与凌轩墨的面,这样讥讽她! 她脸上挂着难堪的笑,低声咳嗽,想将这事掩盖过去,便道:“姐姐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姐姐莫要坏了皇上的喜气。” “如今究竟是谁在坏规矩呢?”江如鸢本不想回,可江柔依居然不知死活的跟到了自己身后。 她不再回避,转身看着她,眼神更冷。 江柔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江如鸢心中疑惑。 她暗暗将先前要说的话收了回来,上下打量了江柔依一番,讥讽道:“说起来,今儿如此喜庆的日子,妹妹你穿的这身衣裳,算不上喜庆。你穿着一身白色来,岂非要做皇上不悦?” 众所周知,皇上在年龄大了之后愈发的喜欢红色黄色这样喜庆的颜色,而讨厌白色青色那样寡淡的颜色。 可是江柔依自从林得问斯死后,就一直独爱白色、青色这般素雅的颜色,大约是想要为众人做一个廉洁的样子。 这时候布置宴会场地的太监们也都在,听见这话,不禁开始偷偷的打量江柔依。 其实江柔依这一身衣裳,的确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太过素净。 这样素寡的确符合她新寡的身份,可这谁都知道,她之所以嫁给林蝶文,是因为得罪了江如鸢。 她与那戏子原本没有什么感情,平日里穿着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怎么这样大喜的日子还穿一身白呢? 听着那些人小声的议论,江柔依脸上更挂不住了,弯着眉眼,想要向凌轩墨求助。 不想凌轩墨不仅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反而直接背着手转过身去,对身边的公公说着些什么,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 江柔依愤恨的转过身,她看着江如鸢,却是再不敢说话。 因为凌嘉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江如鸢见她不说话,便笑得更冷,凌嘉傲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她背后站着没有说话,仿佛一座撼动不了的山石。 江柔依看着他,眼神恍惚。 自己曾经最想要嫁的人,如今却如同江如鸢最稳固的靠山一般,她心中的凄凉与愤恨,交织在一起。 大红灯笼的烛火下,她的表情扭曲起来。 “林夫人劳烦挪挪玉步,小的要在这儿放些个凳子。”一个小太监搬着罩了金布的木凳过来,嘴里虽然说得十分客气,可语气却轻蔑得紧。 江柔依紧紧握着双拳,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她看着满屋的人,目光在最后落在了与片头头与凌嘉傲轻声说话的江如鸢身上,小声咒骂道:“且等车吧,我一定会,将你给我的百般屈辱,千倍回报!” 江如鸢等皇家亲族,是在皇上席位左侧,右侧是使臣们。 使臣们属于外臣,并不能同皇子们一起入场。 所以等他们进来的时候,江如鸢她们已经落坐了,这一次来的人格外多,不过周梁的使臣,来信,说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故而没到。 周娥的事情,皇上心中有愧,于是也不强求,装出大度的样子,允许他们晚一些到。 江柔依安静了之后,就没有人再敢来惹江如鸢。 她站在外头看了一会景色,就人来说,皇上御驾已经从宫里出发了。 各位皇子们也都开始准备起来,不过半个时辰,皇上便带着一群大臣和自己的两位爱妃,欢欢喜喜的来了。 皇上自然是最中间的主位,而坐在皇上左右的,分别是清妃与云妃。 皇后身子不好,已经起不来床了,凌嘉傲想入宫看望,也被挡了回来,说皇后病重,怕人气妨害了她。 江如鸢曾听见消息之后,想混进去,凌嘉傲把她拦住了,这时候不容出错,所以他们计划等寿宴结束,再商议此事。 一开始的惯例,就是由各国使臣和大臣们依次向皇上朝贺,祝福些万岁千秋的漂亮话。 这是最没趣味的,江如鸢听着都快睡着了。 这之后,紧接着就是皇子带着自己的妃子们上前祝贺。 江如鸢他们的说辞是,管家早已让人备好的,她素来性子冷淡,对皇上也没有什么好感。 又因为周娥的事情,而与皇上之间总有一些奇妙的隔阂,江如鸢淡淡的说了祝贺之后,皇上便挥挥手,笑着让她下去了。 皇上的心情,倒是没有因为这一点点的插曲而被打乱,但所有人都把话说尽了之后,他哈哈笑着举起酒杯,便自饮一杯,说道:“今日皇儿们都在,朕正巧要宣布一件好事。” 说着,皇上就往凌轩墨的方向看了一眼。 “朕的皇儿们都很替朕争气,所以这一次朕预备将束州封赏给他,”皇上说着顿了顿。 凌轩墨的脸上满是意外,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江如鸢与凌嘉傲对视了一眼也十分意外。 皇子与太子不同,以后是做不成皇上,最终是要去封地的。 但也有很多人,在做皇子的时候,就能得到封地。 若是封地远,那这个皇子大约就要永远的呆在自己的封地里,可若是封地离京城近,这就是皇上有意让这个皇子锻炼自己能力的意思。 束州,就在京城边上,离皇城不足千里。 若是之后皇上不满意太子所为,要废黜太子的话,有封地的皇子,便更加有竞争太子之位的能力。 凌嘉傲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手上却死死握拳,若是真让林轩墨,有了封地,而且这块地还离京城不远…… “别担心,你看着皇上。”江如鸢见凌嘉傲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压抑着怒气,于是赶紧提醒他。 凌嘉傲听见这话,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皇上,却见皇上,目光一闪,将视线落在了角落的七皇子身上:“朕准备,让叶宇去束州!” “什么?!”凌轩墨一时没忍住,竟然说出了声音。 皇上略带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凌轩墨便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凌嘉傲也奇怪,皇上竟然会让凌叶宇去束州,一时之间也猜不透皇上的意思,只能故作轻松的朝他道了一句恭喜。 凌叶宇常年带兵,一身武人习气,不喜客套,于是只是拱手回礼,接旨谢恩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的。 江如鸢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也只是她一时还想不透。 凌轩墨在那边已经气的快将面前的杯子捏碎了,只是不敢再换上面前表露出来。 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各皇子的脸色都十分怪异,皇上的目光逛了一圈之后,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他不再笑着,只是收敛了神色,淡淡道:“说起来,朕倒是很想看看皇儿们都为朕准备了些什么。” 他说罢,就看着凌嘉傲。 凌嘉傲也作势要站起来,不想这时候,凌轩墨却抢了先:“回父皇,儿臣有一贺礼要敬献。” 说着,他往江柔依那里看了一眼。 江柔依带着淡淡笑意,站了出来,可最后停下之时,却是在江如鸢面前。 第109章 通敌书信 江如鸢看她摆出架势,眼神闪过一丝暗光,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柔依,并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目露凶光的人,而是一副绝妙丹青。 她早便想到,江柔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言挑衅。 她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惹她发怒,定是在为之后的计划做铺垫。 只是她没料到,江柔依竟如此急不可耐。 她看这江柔依的眼神变得有些轻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眼前的江柔依背脊微微发寒。 江柔依觉得自己面前的,仿佛是一只等待着猎物送上门的虎。 江柔依站在原地,愣了愣,但是她很快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于是,在江如鸢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接着便用不疾不徐,而且皇上能听得明白的声音说道:“臣女这一次,除了向皇上进献贺礼之外,便是要揭穿姐姐的一个阴谋!” “呵。”江如鸢听见这句话,冷冷的笑出了声。 她这一声嘲讽的笑,在气势上便胜了江柔依一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江如鸢的底气,心中也不由得打起鼓来。 江柔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做的皇子们,多少都知道一些。 身为庶女,从前对江如鸢便是百般的欺凌陷害,到现在仍是不肯老实。 不过,尽管他们很不喜欢江柔依其人,却十分乐得看她与江如鸢争斗起来,坐山观虎斗,从来都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皇上听见这话有些不悦,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寿诞上出什么乱子,让那些使臣白白看笑话。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制止道:“柔依,有什么话,私下与朕说便是了,如此场合,使臣们都在,你可别太出格。” 他这话说得十分明白,江柔依也听得清楚,不过她却仍然梗着脖子,不愿退回去。 “柔依,你可是国候府家的四小姐,是太子妃的妹妹,什么事情,在家里是不能说的,偏偏要自这般重要的场合告发?”云妃咳嗽了一声,也跟着说道。 她近来身子一直不大好,说话时候也断断续续,饶是这样,她说话的时候,却没有人插嘴或是不敬。 她皇妃的架子,的确比清妃更好。 清妃脸上带着欣喜,她知道这事情冒险,可她们手里如今可是又王牌的。 若只是口说无凭,她也不会选在这样一个场合,可有了那东西,那这些个使臣,此刻就是见证! 皇上虽然束州给了老七那个粗人,可又不是把太子之位许了出去,只要这件事成,那她们实力,定会再上一层。 见江柔依有些退宿,清妃立刻清了清嗓子,催促道:“既然柔依要说,听她说说又何妨,她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 江柔依听见这话,心里更没底了。 其实原本她是想着,在之前挑衅江如鸢,让众人瞧见江如鸢恼羞成怒的样子。 再顺理成章的将后面的事情说出来,这样就算她辩驳,也可以让大家因为先前江如鸢的不稳重的态度,而引导那些人去怀疑她的用心。 那也是为自己多加一份筹码,谁知道之前她不仅没有占到上风,反而被江如鸢狠狠讥讽了一顿。 如今,这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反而像是她蓄意报复。 “妹妹怎么不说话?”江如鸢仍旧做出一副淡然模样,她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若是是在拿不定主意,便听皇上的,私下里说便是,何苦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江柔依的确拿不定主意,她看向凌轩墨,凌轩墨虽说面上只是淡淡的喝酒,可一双狭长的眼睛往她身上一瓢,眼神如刀一般狠利的割在她身上。 她心中一顿,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于是江柔依清了清嗓子,对皇上行了一个大礼,郑重道:“此事并非柔依,有意要在皇上寿诞时候提起。” 说罢,她故意看了江如鸢一眼。 “只是如今再不提起的话,是怕太子殿下所计划的事情,会危害到皇上的江山社稷!到时候,臣女岂不是成了罪人。” 她说着,便从衣袖中抽出了两张娟帛,也不等皇上出言制止,便直接摊开念了出来。 “此役务必拿下潼门关,我已调病两万驻守潼门,戌时吹角,我便即可命人大开城门,你可长驱直入。以潼门,换境二十万支援。” 寥寥数语,却让在场之人听得是心惊胆战。 他们都知道,太子先前代替皇上亲征,原先是一路取胜,可之后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败了。 而这第一场败仗,便是在潼关。 如今看来,竟是有意为之的。 江如鸢眼神暗暗沉了下去,她终于知道江柔依为何要挑选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将这些话说出来了。 因为,只有这时候一鼓作气将局作成,皇上才不会招来将军对峙。 因寿诞缘故,大臣们都只在玉琼楼下设宴等候恭祝,武将更是被安排去皇家猎场排兵,为皇上贺寿。 皇家猎场,一来一回,可要大半日。 江如鸢偏过头,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心中冷笑,看来这清妃是想随着这朝阳一起,将自己的地位也抬到最高处啊。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凌嘉傲身上,可他却端着酒杯不为所动,仿佛这事与他无关。 江柔依从未料到如此情况,她咬着唇看着清妃。 清妃面上也有些尴尬,这分明所有人都在看这凌嘉傲,那厮居然能如此淡然,她不禁开口:“太子,你对这信,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凌嘉傲这才轻笑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江柔依,挑眉道:“这还真是封有趣的信。” 江柔依被凌嘉傲的眼神,盯得背后发凉。 可她仍然强行挺直腰背,将另一封信也摊开,一封书信便简短了许多,只有一句。 “潼关已入,二十万兵,在北元恭候太子调派。”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的目光的,又立刻转到了北元的使臣身上。 那使臣看起来大约已到不惑之年,满脸大胡子,十分粗犷。 他拿着酒壶,十分豪放的灌了一壶。 见所有人都看他,他“砰”的一声将酒壶砸在桌上,冷笑道:“你们这些人,难道就听信这小小女子一言便,认定我北元与太子有所勾结。” 江如鸢听见她这话,眼神暗了暗。 这言语虽然说是在维护北元,可他竟口口声声称呼凌嘉傲为太子,而不是齐凌太子。 这分明是故意透露他与凌嘉傲之间,有过什么亲密的联系。 原来不止是伪造了物证,连做假证的证人都沟通好了。 江如鸢笑得更开,她偏头看了凌嘉傲一眼,眼中满是狡黠。凌嘉傲无奈的低头一笑,抬眼,笑容不层消失,可温度急剧下降。 凌轩墨这时候终于站了出来,摆手冷笑道:“使臣此言差矣,这上面又没有说是谁与谁联络,只说了潼关一战而已,怎么你就会联想,此事与你,与我齐凌的太子殿下有关系呢?” 果然在这里等着呢。 江如鸢冷笑,她转头看向皇上,果然见皇上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他看着凌嘉傲的神色,带上了一丝阴狠,哪里还像父亲看儿子的眼神,这分明是看仇敌的。 看到那样的神色,江如鸢心中有些寒,就算皇家父子不比其他,可凌嘉傲毕竟是他的儿子。 既然这么害怕,既然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又为何在开始的时候要立他为太子。 江如鸢暗暗摇头,不想这动作却被皇上看见,皇上眼神狠狠刮了过来,她却不怕,还遥遥举杯敬了皇上一杯。 这动作可让左右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远在最角落的七皇子,也注意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太子妃,十分好奇转头打量江如鸢。 江如鸢只当没看到那些或是敬佩,或是鄙夷的目光,只低头喝酒。 此事,因为并没有什么定论,皇上心中有气,也不直接发难,只能强忍愤怒,转头对凌嘉傲道:“墨儿这话问的有礼,怎么北元使臣会突然想到你?”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这皇上这语气中的质问。 只是没有任何一人敢开口,他们都安静的看着,等着看这位威名远扬的太子,会如何应对。 而一些与凌轩墨有所勾结的,则假装看不出其中猫腻,只是暗暗在一边小声的议论着,凌嘉傲的带兵在外时候,传出的流言。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出戏最后究竟会是怎样一场结局? 凌嘉傲在风口浪尖,仍是一派安然,他低头笑道:“父皇所问,也正是儿臣想问的。” 说罢,他低头看着江柔依:“既然林夫人是原告,莫不如来帮本宫,解释解释。” 他这话又将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江柔依身上。 江柔依顶着巨大的压力,身子不断的发着颤,她暗中死死咬住牙,努力让自己直起身子,然后将两张娟帛举在头顶,看了一眼皇上。 这是要将证物奉上的意思,皇上点了点头,她便立即将东西递给了走到她身边的梁公公。 见东西已经送了上去,她才道:“这绢帛上面的确没有落款,不知是谁与谁的传书,不过这的确是臣女在太子府中捡到的。” “这还真是厉害,你随随便便能捡到这样重要的东西。”一片寂静中,一直没说话的五公主,突然笑了出来。 江如鸢有些意外,这本该是由她来反驳的。 第110章 天蚕月影绢 众人看着五公主,江如鸢也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可这五公主却谁也没看,只是低下头,一双狭长凤眼,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颤抖的江柔依。 这位公主是贤妃所生的,也是她唯一的女儿。 那个贤妃体弱,怀上公主的时候害了病,生下公主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那时候谪居江南的临阳王夫妇上京,求生子秘方,皇上知道后,便将五公主给了临阳王,不叫他们膝下无子嗣。 临阳王夫妇不爱女儿,所以一直没提将公主过继一事,皇上也不勉强。 所以公主仍是公主,只是一直以养病为名,住在临阳王府。 她这一次是为了皇上的寿宴特地赶回来的。 江如鸢听说这五公主,一直性子寡淡,常常将出家的事情挂在嘴边。 她本以为她是个不爱管事的,没想到这时候她竟然会站出来说话。 江柔依没认出五公主是谁,但是见她坐在皇子公主的位置上,也知道身份不凡,于是咬着唇低声解释道:“臣女不敢说谎……” “那一日姐姐在王府责罚侍妾,臣女一时看不过去,便出言相帮了两句。” 说着,她怯怯的看了一眼江如鸢,像是害怕她怪罪。 江如鸢懒得看她,只是打量着五公主没回头。 江柔依碰了个软钉子,也只好继续下去:“没想到姐姐脾性大,将侍妾禁足在院中,臣女这才去劝了两句。” 皇上知道太子的侍妾唯有明篱茵一人,明篱茵也是有身份的,江柔依既然在,去劝两句也是应当,于是点了点头。 江柔依这才继续:“没想到,就在臣女从侍妾处回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小侍女,急急从臣女面前走过,不经意的掉下了这两块……臣女捡到,一看上面内容,着实吓了一跳,故而不敢私藏,便想着借个机会,告诉皇上……” 她虽然说的十分隐晦,可隐含的意义,也不算难懂。 她说罢,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五公主。 五公主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双柳叶似的眉毛挑得老高,显然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只是五公主不得皇上宠爱,她先前开口已经让皇上有些不悦,此刻见她还要说,皇上脸更是黑了大半。 江如鸢看出她是个直率之人,不忍她被牵扯,于是先她之前开了口:“妹妹这话虽说得巧,可姐姐我还是听出了些门道。” 说着,她冷下脸来。 “你是要说,这是我府中有些人故意告密的。这其中,倒是有些问题了。” 江如鸢直直看着江柔依,半晌,又移开眼神,轻笑着问:“不知妹妹所见到的下人,长何模样,穿得什么衣裳?” 江如鸢态度十分悠闲,仿佛这说的并不是她府中发生的事情,而且外人的事情。 江柔依吃不准她这是做什么,于是红着双眼,带着怯意,看着她:“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将这些事情捅出来的,您千万不要生气……” “我没有什么要生气的,若是你手上这东西是真的,说不定我的确会生气,”江如鸢拿着酒杯,在手中转着,纤细手指配着玉杯,煞是好看。 她低头眉梢间露出些冷冷的笑意,看得一旁的使臣们,心中大惊。 心中直感叹,这太子妃不过低眉浅笑,竟能流露出如此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江如鸢目光流转,落到江柔依身上之时,只剩下嘲讽:“只是,你拿了一块我不知道的书信,硬说这是我府上的……我自然不会生气,只是疑惑而已。” 江如鸢淡淡的勾起嘴角,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她现在其实还不能完全猜到,江柔依这是究竟是要干什么。 尽管目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按照她昨日与凌嘉傲所计划的那般发展的。 “姐姐怎么会不知道……”江柔依看着江如鸢,定声说:“其实一开始,臣女也不相信那是太子……但是后来臣女让人去查了那布料,那是天蚕月影绢。” 天蚕月影绢,是一种如同纱般轻薄的丝绸。这丝绸原本称为冰蚕绸,因其自带着淡淡凉意,透着日光,却能让日光如月光般柔和,故而皇上给改了如今的名字。 那是前年,江南织造偶然间发现,当做前年皇上的寿礼上贡来的。 皇上十分喜爱那天蚕月影绢,只是那东西太难的,十年才能织出两匹,如今的成匹的,都在宫中库房收着。 唯一在外头的,只有太子大婚的时候,皇上赏了半匹给他,让他自己看着赐给谁。 齐凌地大物博,最擅长耕织。 周边小国都与齐凌有着丝绸的交易,他们自然也都听过天蚕月影绢。 其中更是有人用万金求过,却也只求到了手帕大小的一块。 虽然有许多人为了显示郑重,会舍弃纸,而用绢帛书写契约或是其他,可除却皇上太子,只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会用这么名贵的东西,来写信了。 自然,也也更映衬出了,那两封信中,所蕴含的力量。 “能用这般名贵的东西书写的,定不是小事,我越想越害怕,也……越来越笃定……”江柔依说着,低头掩面:“姐姐,您可别怪妹妹不帮你……” 江如鸢看着她蹩脚的演技,都快打哈欠了。 见她抽抽噎噎的将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之后,江如鸢才挑眉问:“妹妹这究竟是找的谁,竟然能认出天蚕月影绢?” 那东西,江南应该有人见过,可京中要想找出一个识得此物的人,只怕比登天还难。 因为那可是天下闻名的贡品,是江南织造亲自护着送上京的,一路没有人看过。 若是这时候冒出几个认识天蚕月影绢的,岂不是自己坑自己? 江柔依脸色一变,她下意思的便想看清妃。 可清妃哪里会理她,他们的确是一伙的,可这涉及到通敌卖国之事,她也不敢轻易沾染。 “还是说,妹妹只是听人这么说,就信了?”江如鸢笑了,满是讥讽。 江柔依咬着嘴唇,她又转头看了看清妃和凌轩墨。 可那母子两可不会这么傻,不敢站出来,只是逃避着江柔依的视线。 只是这样一来,江如鸢反而有些疑惑。 看这样子,她们分明也是不确定这证物真假的,现在连站出来作证都做不到,又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这些事情提到台面上来…… 莫非她们手上还有什么? 江如鸢一直在心里默默思考着,但是江柔依却始终没有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她一味的装可怜,说些无关的话。 到最后,皇上都忍不住问她了一句:“你说,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打听来的?朕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也知道它的真伪,你只管说,朕绝对怪罪那人。” 江柔依还是不肯,不过听见皇上最后那句,她眼中划过一丝得意。 她只是磕头:“皇上,这事情的确是臣女的疏忽,臣女只是听说了,这东西的来历,所以吓到了,才……但是,皇上既然知道那东西是真的,想来那人没有骗臣女。” 是啊,既然知道绢帛是真的,那是谁鉴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暗暗点头。 江如鸢却立刻又道:“可是既然京中有人能够知道那是什么,又凭什么不会找出来,以此构陷?毕竟,这总是见过的,才认得出不是?” “……”这出闹剧已经拖得太长了,皇上也有些疲累,他蹙眉看江柔依:“太子妃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朕问你,除了这个,你可还有证据证明,这是从太子府得到的?” “臣女还记得那个侍女的模样!” “侍女的模样你都记得?这还真是有心了。”江如鸢轻笑道:“不如,你现在说说,那侍女穿的是什么衣裳?” 她这话一出,其余人也都忍不住哄笑出来,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无意间看见一个侍女掉了东西,捡起来也就罢了,还偏生记住了侍女的模样,可方才江如鸢问了两次,让她说出侍女所穿衣裳,她却说不出。 这不是摆明了,她是与人太子府中下人,串通了要害人的么。 皇上听见这些笑声,也面露窘色,他抓着一旁的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这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江柔依被这气势,吓得惨白了脸色,她好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一样,腰上一软,就顺势趴在了地上。 就在她倒下的一瞬间,藏在她袖子中的另一样东西,“当”的一声滚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那竟然是半块玉佩…… 那玉佩掉落下来,其他人也都看见了。使臣们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皇子这边却不禁炸开了。 “这不是太子……”他们纷纷议论着,却又不敢大声说出来。 皇上低头,他显然也看见了,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神色已经是不悦到了极点。 见到那玉佩的一瞬,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但很快就将那骇人的杀气隐去了。 他命人将那玉佩拿上来给他看,四周的人见状,哪里赶怠慢。 一边的小太监赶紧低头将玉佩捡了起来,然后交给一边的首领太监。 梁公公低头一看,也不经张大了嘴,他身子一顿,不知该如何是好。 “拿来。”皇上淑眉冷笑。 梁公公哪里招架得住,赶紧捧着那东西,到皇上面前。 皇上拿起了那半块玉佩,仔细一看,接着竟是龙颜大怒,他狠狠一拍桌子,吹胡瞪眼,指着凌嘉傲,手上颤了颤,张了好几次嘴,才吐出两个字:“逆子!” 第111章 落入陷阱 “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让父皇如此生气,不过这句‘逆子’,儿臣却是万万不敢当的?” 凌嘉傲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他蹙着眉头直直站了起来,向皇上拱手,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 江如鸢倒是看清了,她嘴角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只是她还想着不能被人看出破绽,于是强行压下眉头,装出心急的神色。 她心中暗数了几个字,接着便有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高傲的抬起头,垂下眼看着仍旧跪在地上江柔依,眼神冰冷如霜,却又深沉到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江柔依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倒是一旁的清妃注意到了。 清妃心中升起了隐隐的不安,如今分明是江如鸢她们处于劣势,可这江如鸢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淡然,就好像这一切都在她们掌握之中一般。 她用余光看着江如鸢,不想江如鸢却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猛地转头。 对上她的双眼,那气势让清妃亦不禁一愣,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那时只听江如鸢噗呲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何意。 而皇上已经被惹恼了,他没时间去注意其余人言行,只丝丝盯着凌嘉傲:“你自己看看!” 话音未落,就见皇上将那半块玉佩,拿起来直接摔到了凌嘉傲身上。 那半块玉佩从他的脸上划过,未经打磨的尖锐破口,在他脸颊处划出了一道口子。 凌嘉傲并未躲闪,在玉佩落下时,他轻易伸手接触,低头一看也不禁变了脸色。 那竟然是一块双凤佩的一半。 这玉佩是皇后的…… 龙凤不是轻易可用之物,嫁娶时候,有不少人会点起龙凤花烛,这并没什么妨碍,可将这图案刻成玉佩随身携带,是绝对被不允许的。 这世间有胆子用双龙双凤玉佩的原本就少,而且这玉佩花纹与皇后的一模一样。 “你说,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个女人身上!”皇上指着江柔依,怒气冲冲道。 这双凤佩若是寻常带在腰间,也算不得什么,可偏偏被劈成了两份,而这里只有一半,这分明就是当着信物,送予了谁! 皇后如今虽说是病重,谁也不见着,也不能处理后宫事务。 可皇后的玉佩却也没有失了效力,如同凌嘉傲的双龙佩一般,这双凤佩代表着的是皇后,在私底下,见这玉佩,如同见皇后。 拿着玉佩出入宫禁,是可以畅通无阻,不被怀疑阻拦的。 若是凌嘉傲真的有谋反之心,那这玉佩就可以当做,打开宫门之物! 这样的信物,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即便是没有任何有一个人说话解释,神之灭有一个人站出来泼脏水,皇上的猜忌也已经被吊到了最高处。 皇上一只手已经缓缓握住了的腰间金牌,只需一声令下,御林军就能冲进来,将凌嘉傲就地斩杀。 “这是母后的玉佩,儿臣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儿臣倒是也想知道,林夫人是如何得到这玉佩的。”凌嘉傲轻轻将皇上的问题挡了回去。 他看这江柔依,眼神阴鸷。 江柔依不去看他,只是看着皇上:“臣女……”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妃,却淡淡笑了一声:“皇上,您可是把孩子们都吓着了,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说不准是谁瞧见,觉得喜欢,于是花了花样子,让人出去新作的。” 云妃一开口,凌嘉傲便直直盯着她。 但云妃比清妃更淡然,她只是捧着茶杯,偏头看着皇上,似乎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想法。 皇上听了这话之后,脸色却更是难看。 宫中见过这玉佩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仔细看过上面花纹的人却不多。 皇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平日甚少出门走动,这几年更是连晨昏定省都免了。 这样的情况下,能仔细看玉佩的,除了皇后宫中的几个大宫女外,也只有进宫比较早的几位妃嫔了。 只是,这几个人中,没有擅长丹青的,根本不可能画出花样子。 而要说皇后宫中那几个大宫女会背叛皇后,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所以,这绝不可能是仿品。 云妃无意之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凌嘉傲一下子推上了风口浪尖。 外头的乐师们,也感觉到了屋内沉重的气氛,连丝竹声也停了下来,四周安静非常,仿佛连绣花针落地都能听见响声。 皇上看着凌嘉傲,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东西不是仿品,如今告发他通敌的江柔依手上,这已经足够说明,此双凤佩是凌嘉傲通敌的最佳证据。 江柔依心中暗喜,她故作柔弱的颤抖着,瘦弱的说着,身子伏在地上,低声啜泣道:“皇上,你千万要原谅姐姐,臣女相信,姐姐是不知道的。” “哼,她会不知?”皇上眯着眼睛,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此时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于是眼神更冷。 江柔依见状,连忙磕头:“皇上,您就念臣女将这东西拿出来的份儿上,不要重罚臣女的姐姐,姐姐她……她定是不知道,她从未为难过臣女,这一点你也能看出……” “你当朕是傻子么!”皇上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方才江如鸢的态度,他也都看到了,江柔依这些话,看似求情,实则火上浇油。 “皇上……”江柔依低头,哀叹了一句。 皇上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嫌她这样子太过矫揉造作,就挥了挥手,让她先下去。 江柔依巴不得快些离开,见状立刻就退下了。 江柔依退下去之前,忍不住看了江如鸢一眼,见她低着头,她不禁挑衅的勾起嘴角。 似乎有意要看她之后,会有什么应对一般。 江如鸢却在心中冷笑,甚至要笑出声了。 凌轩墨也在旁边看着,见江如鸢只是冷笑,竟是如此淡定,他也不由的有些疑惑。 而另一边,江柔依沉不住气的挑衅,也让皇上不禁侧目。 清妃适时的拉住皇上:“皇上,这太子殿下的身份可不一般,今儿是您的寿诞,可不能为了这些事,破坏了这大日子,不如……” 她说着,声音小了下来,附在皇上耳边轻声道了几句。 只看见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看就要发怒,却在他即将开口的一瞬,江如鸢却突然站起来,福了福身子,缓缓开口道:“皇上,您也别动气。” “太子妃,你还有何事要说?”皇上见她居然自己站了起来,怒极反笑。 江如鸢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她微微勾起嘴角,淡然从容的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块包裹的东西的手帕,作势要递给皇上。 “皇上要动怒,看完这东西之后,再发怒也不迟。” “你这又是什么?”皇上并没有让人下来接那东西的意思。 他只是不满的看着江如鸢,仿佛在提防着她,以为她又会想出什么奇怪的把戏,来迷惑他。 江如鸢也不解释,她只是将手里的东西也缓缓的展开,只见那手帕上面,居然也放着一块玉佩。 她将手放低,让其余人也能看见那东西。 众人一见,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就连一旁的凌嘉傲看着,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那上面,竟然是一块完整的双凤佩! 他怎么不知道,双凤佩在江如鸢手里!凌嘉傲看着江如鸢,眼神中带着询问,可江如鸢只是看着皇上,挑起嘴角:“皇上,不看看么?” 四周响起了抽气声,皇上也不禁奇怪,他转头看去,也不由的愣住了。 江如鸢见状,挺直腰背,又将手举了起来,看着皇上:“皇上且细看看。” 皇上见此,蹙着眉,挥手让身边的公公下去拿。 等东西送到他手上,他一看之下,完全被弄糊涂了。 他看了看,将用手中的双凤玉佩,又看了看,方才重新被拿上来的半块凤佩,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他将东西拿到手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若只有那半块,乍一看是不能分辨的。 可如今两块都快,仔细这么一瞧,便能完全分辨出来真假。 江如鸢交上的那一块,是真品,而另外那半块是仿品。 因为上面雕刻工艺,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是……”皇上看着江如鸢,想让她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却不着急,她已经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所有人都看着她的时候,她偏偏将目光落在了江柔依身上。 江柔依原本十分自信的站在一边,看到这状况,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江如鸢,竟然有双凤佩。 明明之前商量的不是这样的! 她吃惊地看着身边的凌轩墨,凌轩墨却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强忍住心中的诧异,想要开口。 清妃却在一边咳嗽了起来,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她离皇上最近,自然看得出玉佩真假,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惹祸上身的。 “哈哈哈,今儿还真是好日子,好容易回到了京城,竟然看见了这么一出好戏。”五公主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 她狭长的双眼看着凌轩墨,纤细的手指抵着嘴唇,轻笑道:“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昨日我在城外头,听了已一件怪事,说……” 她说着,故意顿了顿,看着凌轩墨,复又道:“说是,有一个顶要紧的玉匠死了。” 第112章 玉匠 “玉匠?”皇上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五公主歪着头,微微点了点头,她再看向凌轩墨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下葬的人说,那玉匠是京中手艺最好的,不过在交了一块玉佩出去之后,突然就暴毙了。 “五妹,你说什么呢……”凌轩墨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 五公主勾起嘴角:“说事儿呢,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儿,那些人说啊,那玉匠曾经喝醉过,总是念叨什么皇位,什么皇子的。” 说着,她故意转过头看着众人,将手一摊。 “一个工匠,又不是给皇家当差的,总是念叨那些,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像是在讲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 可在座的,却没有能一个人笑得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方才说话凌轩墨,而他却只能低头不予理会。 “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这时候先开口的,居然是一直坐在角落,沉默寡言的七皇子凌叶宇。 江如鸢侧头看着他,没想到却正对上凌叶宇一双凌厉的眼。 她心中一惊,但随后便觉得更加好奇,正当她准备看他会如何说的时候,她的手却被人一把拽住了。 江如鸢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凌嘉傲。 凌嘉傲仍旧站着,气度华贵,此时而不知为何,脸上突然多了一些不阴郁。 “怎么?”江如鸢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凌嘉傲却只是蹙眉,死死抓着她的手,并没有说半句话。 江如鸢更奇怪了,她干脆转过身看着他。 这时候凌叶宇,冷冷的开了口:“我听说,三哥奉诏回京的时候,曾在京城外驿站滞留几日,而那玉匠又死在城外……” “凌叶宇你这是什么意思!”凌轩墨一拍桌就站了起来,指着凌叶宇道:“你别血口喷人!” “三哥如此激动做什么?”凌叶宇没有任何表情的转头看着他。 江如鸢听见动静,看过去,有些疑惑,那凌叶宇看起来还真不像个皇子,先前没仔细看还不觉得,如今他与凌轩墨都站了起来,她才发现凌叶宇竟比凌轩墨高出一个头。 所有人中,怕也只有北元来的使臣能跟他比肩了。 凌轩墨有些无力的辩解,江如鸢没兴趣听,她知道皇上也没兴趣听,便也不再关心他,只专心看凌叶宇。 她总觉得凌叶宇有些奇怪,那人说话的时候,总会在一些不需要停顿的时候停顿,而且他虽然说话不多,却只抓住一点不放。 而那正是凌轩墨,最不想回答问题。 “嘶……”正当江如鸢,想开口试试凌叶宇的时候,她的手背居然被人狠狠掐了一下,她不满的回头。 却见凌嘉傲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那架势就好像是她敢开口,他便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转头就走一样。 江如鸢莫名的瞪大眼睛,见凌嘉傲丝毫不为所动,她咋舌一声,便回身站好。 “罢了!轩墨你坐下!”皇上终是听不下去了。 他呵斥了一声,在场所有人便噤若寒蝉。 皇上转头看向江柔依:“江柔依,你来说这玩意,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皇上说的是,他手上的半块玉佩。 清妃像是要跟她完全撇清关系一样,不去看她。凌轩墨经过方才一辩,更是不敢说话。 江柔依站在原地,如同被人抛弃的动物般手足无措,良久,才找回了自己声音:“臣女……不知,那玉佩是包在那,那两封书信中的,所以……臣女自然以为……” “这玉佩是皇后娘娘在儿臣成婚之日,特意派人送来的,一直在儿臣手里收着。日夜随身携带不敢,有一丝怠慢。”江如鸢突然开口。 江柔依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不料动作太大,手扫到了桌上的酒杯,酒杯落地,哐当一声,在这安静的空间中,显得万分明显。 皇上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她赶忙将东西捡起来。 江如鸢勾起嘴角,笑道:“说起来,从前就有算命先生说,要儿臣将这玉佩随身携带,必有异处。” 说着,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凌轩墨,但很快移开视线。 “没想到,这玉佩今日还真就救了我一命。” 江如鸢说着回头看向蹲在地上的江柔依:“妹妹,你说是不是?” 江柔依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她手上的碎瓷片,又因此掉在地上。 “去收拾!”皇上不悦的看了看她,摆手让她起来,而让太监去收拾。 江柔依缩着肩膀站在一边,她根本不知道皇后竟然将那样宝贵的东西给了江如鸢。 而且,那日凌轩墨分明说,只要她有勇气在这时候站出来告发,他就一定有办法,保她性命。 可如今凌轩墨却根本不看她,那些人,都在利用她! 她气愤,却不敢说出来。 “不过今日这事情,的确是蹊跷,儿臣这玉佩之前险些丢了,好在很快就追了回来。”江如鸢意有所指。 皇上皱眉:“如鸢,你说这些要做什么?” “儿臣是想,这事情还真是巧,那时候儿臣为了更好的抓贼,故意没说东西已经被找了回来,那日太子殿下还说,让儿臣小心被人拿假的骗了,没想到还真出了一个假的。” 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当这外人的面,他不能直接处理。 好在江如鸢也没有挑明,给他留了余地。 正当皇上准备将这件事情按下,之后再处理的时候。 凌轩墨不知为何,竟突然一挥手,将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他指着江柔依的鼻子大骂:“好你个贱人,你当初说有重要事情,要向我母妃禀告,还逼迫母妃收你为义女,没想到你这毒妇竟然是要陷害我兄长!” 说着,凌轩墨转头看着凌嘉傲,低声道:“兄长,我也是受人蒙骗啊!” 皇上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看着凌嘉傲。 凌嘉傲低声笑道:“三弟,这眼力是该提高了,不过,既然是受人蒙骗,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皇上见凌嘉傲没有抓着凌轩墨不放,满意的点头。 他舒张了眉眼,笑着让江如鸢将双凤佩收好,然后转头看着江柔依,眼神便不在友好:“说!是谁指使你谋害我皇儿的!” 江柔依一下子跪在地上,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可江如鸢像变戏法一样,居然拿出了那玉佩,扭转了局面。 “你还不快说!”皇上身边的太监见她不说话,尖着嗓子道。 江柔依这才小声解释:“皇上,臣女先前所说的,的确属实,我真的是看见一个侍女将这东西都在地上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没有人来阻止,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也许是她故意误导我……皇上,也许,也许是太子殿下的府中,有细作做也说不定啊!”江柔依说着,突然觉得这借口很不错,然后眼神放光的又重复了一遍。 可她实在害怕,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皇上并没注意听,只是冷冷看着她。江柔依停下来,心中没有底,也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不过,江如鸢离她近,还是听清楚了,她见江柔依满头冷汗,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都乱了,心中气也消了些。 她还有利用江柔依的地方,所以还不能让她折在这里。 江如鸢于是趁江柔依停下的时候,出声道:“妹妹这揣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什么?”江柔依完全没料到江如鸢竟然会帮她,她讶异的张大了嘴。 江如鸢理会她,只是看着皇上,继续说:“近日,儿臣与太子殿下的确在府中发现了几个,行为奇怪之人。” 江如鸢于是半真半假的,将府中有人与外人联系,并且试图在她饮食中下毒事情说了。 说罢,她有意看了江柔依一眼。 江柔依没想到那些事情,江如鸢竟然都知道,她只觉自己仿佛坠入寒潭,全身冰凉。 皇上自然也看出了她眼神的含义,看着江柔依的眼神,也更加阴冷。 江柔依被这般夹击,竟昏了过去。 “拖下去。”皇上见她倒下,眉头也没皱一下,接着便问江如鸢:“你可查明是哪些人?” “是王府账房先生李安,花匠以及两个侍卫已经被查明是有人,安插在王府中的细作,如今几人被太子控制,如今还想请皇上定夺,该如何处置这四人?” “杖杀!”皇上没有丝毫犹豫的殿下的命令。 明面上,敢在太子府中安插细作,那岂不是说,以后那些人要混到了皇宫来,既然太子已经将人揪出来,那自然不能轻纵! 二来,此时使臣们都在,事关皇子,他总不能下令彻查,江如鸢肯退一步,也是好事。 “是。”江如鸢面上带着笑意,低声说道。 皇上这时候,朝她招了招手,江如鸢有些奇怪,但还是到他面前去了。 只见皇上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先前委屈你了。来,朕听说你近日身子虚,这糕点就赏给你了。你是太子妃,可不能伤着身子。” “是。”江如鸢笑着接下糕点。 她知道,这是皇上的怀柔政策,他不希望让外人认为自己是无情之人。 皇上果然,又亲切的拉着她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接着便和颜悦色的让她先下去。 江如鸢将糕点端着退了下去,路过凌嘉傲身边的时候朝他挑眉。 凌嘉傲却只是低头,笑着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有意思。” 第113章 贺礼 “父皇,既然如今已经知道此事乃是太子府上的细作所为,杀了那几个人,想来兄长也能解气了……” 凌轩墨看着凌嘉傲说着,底气也没有先前的足了。 他见凌嘉傲不说话,最后的语气中,竟然也不经意的带上了一些讨好的意味。 清妃对此似乎颇为不满,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直看着凌轩墨,用眼神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行。 凌嘉傲没理会他的讨好,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皇上已经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文章,于是也点了点头,只当是将这事翻篇。 “哼。”只有五公主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似乎对她那位三哥很是不满。 她这么做,实在有失公主身份。的 只是如今也没有人怪她,她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见皇上没说什么,她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皇上微微皱眉,视线转到了在一旁一直站着的凌叶宇身上。 见凌叶宇只是这么站着,都觉轩昂,比凌轩墨那气弱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于是心情好了一些,便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先坐下。 凌叶宇这才坐了下来。 “罢了,今日之事,就是那江柔依听信谗言,惹出来的事情。只是委屈了皇儿与如鸢。”皇上说着,朝外头看了一眼,蹙眉道:“怎么没人奏乐?” “奏乐啊,愣着做什么?”梁公公赶忙翘着兰花指,对着外面指责道。 外头的乐师听了,这才缓缓的又重新开始奏乐,不过这一次选的曲子,没有先前的喜庆。 淡淡的笛声合着琴瑟之音,从廊下传来,虽清淡了些,倒比先前更雅致得多。 “先前被人打扰了,叶宇,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在外面久了,怎么变得如此没眼力,还不快把您为父皇选的礼物拿上来!”云妃见没人说话,于是看着凌叶宇淡淡的说。 她明面上虽然是指责自己的儿子,但实际上却是在为皇上找台阶下。 皇上十分领情,他转身握着云妃的手,笑着拍了两下道:“叶宇常年征战,在外立了不少军功,如今才回来,自然是要休息会的,怎么你倒好意思催他给我这老头子送礼物了?” 云妃嗔道:“皇上这是说得哪里话?叶宇征战在外,是为了保卫家国。那是他身为皇子应尽的责任,怎么能说辛苦。” 皇上哈哈笑着,顺着云妃的话,历数了凌叶宇这几年在外的功劳。 云妃在一边笑得眼珠子都看不见了,她等皇上说完,才摇头:“皇上心疼孩子,可那孩子本来就是为了贺寿才回来的,哪有在自己父皇寿宴上休息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凌叶宇, 凌叶宇点了点头,接着站了起来,吩咐小厮将自己从塞外带回来的东西抬上来。 小厮利落的出去,很快就带着几人,将东西抬了上来。 那看起来像是一块石头,罩着黑布,大约有三月婴孩般大小。 “叶宇,你这带回来的是什么?”皇上看着那东西,有些好奇。 凌叶宇拱手道:“回父皇的话,此乃儿臣在边疆带兵时候,无意间发现的的一块翡翠石,这翡翠中有些杂质,原本算不得好东西。” 说着他命人将黑布揭开,只见那翡翠碧玉通透,的确是上好的冰种翡翠,只是里头隐隐有些白色的杂质,破坏了整体的价值。 看着那其中白色絮状物,一些懂玉石之人,不禁发出了遗憾的感叹。 凌叶宇脸色不变,他只是命人缓缓转动,拖着那翡翠石的托盘。 只见那翡翠石转到一定角度的时候,里面的杂质竟然缓缓形成了一个“寿”字。 “这里头有杂质,原本是不应该敬献给父皇的,但是儿臣无意中低头瞧见,这些杂志,在某一方角度看,竟然能显出字来。” 皇上也隐约觉得那是一个字,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却看不出是什么,于是只抬头看着凌叶宇,等他解释。 凌叶宇也不含糊的解释道:“是个‘寿’字,儿臣想着父皇寿辰将近,便以为这是天降的祥瑞,故而斗胆将此翡翠石呈现给父皇。” 凌叶宇一句一句缓缓说着,说到最后,简直像是在背书一般。 江如鸢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像是有人在背后一句一句教他说的。 她看着凌叶宇的表情,不禁带上了一些怀疑。 这人在外领兵打仗,怎么说也不该如此笨嘴拙舌才是。 皇上倒没在意,他像背书一样僵硬的贺词。 而是眉开眼笑的看着那,写着寿字的翡翠,连声拍手称。:“好好好,的确是好东西!” 说着,他命人将翡翠适当的黑布盖上,然后朝凌叶宇招了招手,叫凌叶宇到他面前去。 “叶宇啊,你果真是有长进了!”皇上说着,又偏头看云妃:“先前你母妃求我,说让你留在京城边上坐个小王爷。” 皇上这话一出,清妃的脸色更是不好看。 她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把束州给凌叶宇。 本以为云妃之前是真的病了,没想到,那贱人竟然在背后搞这些事情! 皇上知道清妃不高兴,他却完全不理会她,只是笑着看凌叶宇:“朕本是不同意,可如今见了,倒觉得你的确该适合在京城中安顿了。” 说罢,他伸手拍了拍凌叶宇的肩膀。 “都这么大了,也不见娶个王妃,你瞧瞧你兄长与嫂子,他们多恩爱。” 江如鸢听见皇上这话,心里便是一阵恶寒。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凌嘉傲,没想凌嘉傲居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毫无芥蒂的接受了皇上的话。 她不禁咋舌。 不想声音才出,凌嘉傲就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父皇面前,别失礼了。” “切……”江如鸢瞪了他一眼,心道,现在跟老娘在这里装大爷,先前你被冤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站出来说一句? 皇上见此情形,笑得更开了:“你看看,才说呢,现在就……哈哈哈看见你兄长和嫂子,你心里难道就没点想法?” 本以为凌叶宇会直接拒绝,或是顺水推舟说让皇上做主赐婚。 不想凌叶宇居然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被他还不避讳的眼神看得发毛,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凌嘉傲也有些不悦,他装作拿酒,偏身挡在了江如鸢面前,隔开了凌叶宇的视线。 凌叶宇见他如此,这才收回了目光,低声道:“父皇所言甚是,儿子原也想娶个王妃,只是,儿子如今才被赐了封地,还有许多事情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想着等一切安定下来再挑选……” 云妃似乎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她赶忙接过凌叶宇的话头,笑道:“皇上您可别这么着急催叶宇,他的妻子,臣妾可是要精心挑选的。臣妾就这么一个孩子,这事儿可不能马虎。” 云妃说完之后,带着笑意的看着江如鸢:“虽说,不能选一个与太子妃一般伶俐聪明,貌美无双的,但是也总不能,让叶宇的妻子比太子的差太多了不是?” 江如鸢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母狐狸盯上了一样,她抱着胳膊连连摇头。 皇上只当她是护子心切,于是π着大腿笑道:“这倒也是,那这些事情就交给你这个做母亲的,朕就只等着抱孙子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笑。 只有凌叶宇深邃的眼中没有丝毫笑意,他用余光瞥着江如鸢,眼神暗了暗,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凌叶宇打了头阵之后,便是公主、皇子接连送礼。 此中凌轩墨送的,最为奇特,那是足有两丈的,能走表的金丝点翠大屏风。 看样子,应该花了凌轩墨不少银子。 只不过方才闹了那些事情出来,凌轩墨也不好再显摆自己的礼物,只是速速介绍了。 皇上虽然一开始眼前亮了一下,可想到先前的事情,也不愿过多点评。 于是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走了过场,便让他下去了。 凌轩墨的表情十分不甘,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回到自己位置就给自己灌下了半壶酒。 皇上见他如此,心中对他的评价,更低了。 最后,轮到了凌嘉傲。 所有人都翘首盼着,可凌嘉傲拿出的礼物,既不算奇特,也算不精美,只是一副小小的画卷而已。 上面画着的,是一片白梅林。 画工虽然精美,只是没有落款,也没有提示,甚至连一方印都没有,向来不是什么名家之物。 众使臣看了都觉得奇怪,有不屑者干脆哈哈笑了出来:“太子殿下怎么送如此小巧的玩意,而且还是送的一片梅林?梅花画的虽然不错,可梅花也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啊。” “是啊,莫非堂堂齐凌太子,连稀奇的宝物都拿不出来?连自己兄弟都比不上了吗?” 听着那些嘲讽的话,皇上脸色不太好,只是方才冤枉凌嘉傲,他也不能再度发作。 于是只是淡淡的咳嗽了一声,假装欣赏那画,看了两眼之后,点头:“梅花高洁,朕喜欢梅花,这画的画功也不错,皇儿有心了。” 说罢,皇上就让人接下来那幅画卷,将画挂在一旁。 凌嘉傲自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照例说了两句祝寿的话之后,就退了下去。 可旁边的两位妃子见了那画之后,却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第114章 江如鸢的献礼 “你丢丑了。”江如鸢看着面无表情退回来的凌嘉傲,低声笑道。 “这可是你选的好礼物。”凌嘉傲不甘示的挑眉回道。 江如鸢暗暗撇了撇嘴,权当是默认了。 只是她并未真的在意,她看着坐在皇上左右两边的清妃和云妃,笑容拉得更大。 “鱼儿已经放下去了,你猜,会钓上来一条大鱼,还是钓上来一只虾米呢?”江如鸢饶有兴致的端着酒杯发问。 凌嘉傲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偏头,看着挂在皇上身后的那幅梅花。 良久才转身看着堂上一切,冷冷笑了一声。 经过了一场闹剧,祝寿的气氛变得异常微妙。公主皇子敬献过后,就轮到使臣们了。 北元的使臣,最前站出来,皇上看着他粗鲁的动作很是不悦,而他似乎也没有要庆贺皇上的意思。 于是在梁公公宣布,使臣们可以开始上贺礼的时候,他第一个站看出来。 拿出的是北元的一把弯弓,敬献给皇上之后,便推说自己身子不适,就这么退下了。 皇上也不想看到他,让他退下了之后,也没忘吩咐侍卫看着他,不让他在京中四处乱跑 因为北元的无礼,各国使臣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他们见皇上拍了侍卫出去,也不敢多放肆,只规规矩矩的敬献。 他们的贺礼倒是十分豪华,只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凌叶宇送的那封翡翠石精妙。 收完礼物后,就已经到正午了。 皇上宣布开宴,而这时候,就应该是女眷们上场的时候了。 这是宫中的惯例,原本应该是皇上的妃子们出来表演的。 只是皇上这一次没有在宫中办寿宴,带出来的妃嫔,也只有不到十人,其中有才艺的更只有清妃云妃两人。 清妃送了刺绣,云妃则吹了一曲。由外臣在,皇上也不能叫自己妃子丢人,于是便就此打住,而那重任便落在了皇子的妻妾们与几位公主身上了。 五公主是最爽快利落的,在最开始就站了出来,她舞了一套飞仙落尘剑,舞得十分精妙,动作也干脆利落,让人不禁喝彩。 只是身为公主,舞刀弄枪的,毕竟还是让皇上有些介意,皇上也没有夸赞赏赐。 五公主好像是看不见皇上的黑脸一样,舞剑之后,便说出祝贺的话,接着板着脸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如鸢倒是很欣赏她这种利落的作风,低声对凌嘉傲说:“这五公主虽然身为公主,却没有公主的骄奢柔弱,她若是身在江湖,定能成为名声远扬的女中豪杰。” “既然羡慕,你就应该勤加锻炼自己的身体,也不要每日讨论那些穴道。”凌嘉傲看了她一眼。 他的意思是说,他请了三位师父是过来,是要让江如鸢锻炼身体的。 可是江如鸢每次做完,三位师父所要求的之后,便一直拉着他们问一些穴道气息上的事情,私底下也没有任何要锻炼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偷懒耍滑。 江如鸢很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心中暗叹,跟凌嘉傲说话怎么越来越费劲了。 那方是公主们已经一一表演完毕,使臣们终是按捺不住了。 “久闻太子妃娘娘,聪明睿智,端庄慧雅。想来太子妃娘娘,也有什么绝活,想要在这的时候表现出来罢?” “正是呢,太子方才拿出的那幅画只是平平,太子妃娘娘可不藏拙呀。” 江如鸢不为所动,凭什么这些人一催,她就要起来? 先前那喜爱起哄的秦国使臣,挑衅的看着江如鸢:“太子妃娘娘,莫不是没有准备罢?” 那人长了一双眼睛,尖嘴猴腮的,还留着小胡子,看着活脱脱像一只成了精的老鼠。 江如鸢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许不屑。 那使臣十分不满,可是碍于江如鸢的身份也不敢表露。 皇上正在兴头上,见江如鸢态度傲慢。 怕她是心高气傲,不满这些使臣的轻贱。 他知道江如鸢素来是我行我素之人,未免生事,他于是赶紧制止说:“如鸢,近日身子不好,就不用出来了,好生歇着才是。” “连公主都出来为齐王贺寿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太子妃竟然不出来,看来外头所说的,太子威势压过皇上,所言不虚啊。”秦使臣见缝插针的讽刺道。 皇上的脸色不好看,他铁青着脸看着秦使臣:“使臣此言何意,我齐凌皇家的威势,岂容你一个小小使臣议论!” 秦使臣却只是嘿嘿一笑:“齐王莫要动怒,这倒是小人说错了,只是见太子妃娘娘明明身子很好,只瞧这红润面色便可知一二,如今竟推脱着不出来,故而感觉有些奇怪罢了。” 江如鸢听见这话,冷哼一声。 秦使臣立刻抬头:“怎么,太子妃娘娘又何不满?” 江如鸢只看着他冷笑:“使臣未免心也,太着急了些,本妃又没说没有准备,你真的就先下了结论了?难道这便是你秦国的国风?” 江如鸢有意讽刺,说他秦国全都是如此口快无脑之人,一旁看不惯他的使臣和皇族们,都掩嘴轻笑了起来。 秦使臣左右看看,心中憋着一口气,脸都涨红了。 他看着江如鸢,咬牙道:“既然太子妃娘娘有意表演,那就出来,表演完就在那里说话,难道是有意要拖延时间?” “使臣不仅心直口快,还总是揣度他人心思,不过这可不是好习惯,在我齐凌。只有在外偷窃的人,才会时时刻刻注意别人的言行,许多人的心思呢。” 江如鸢挑眉毫不相让。 秦使臣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女子,竟如此伶牙俐齿,想要辩驳,可他一口气没上来,卡在了嗓子,不由的剧烈咳嗽起来。 江如鸢这可算是把那使臣,彻底压下一头。 皇上心中暗喜,之前的不悦,也被冲淡了一些。 江如鸢见那使臣险些把自己呛死,于是对他更是不屑,她从自己的位置后面绕了出来,特意朝着秦使臣福了一礼。 秦使臣可的更厉害了。 “哼。”江如鸢冷哼了一声后,就拍了拍手,等候在外头的下人,立即将两盆花抬了上来。 秦使臣先是被江如鸢讽刺成贼,后又被那般挑衅。缓过来之后,脸色更不好看。 只是江如鸢如今已经要开始表演,他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什么,只好先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的坐在旁边,准备抓住一切机会,让江如鸢出丑。 江如鸢端了两盆花,可花却并没有开。 “太子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事?你拿上来没有开的花,难道是想表现什么,现场让花开吗?”秦使臣讽刺道。 “你看着就是。”江如鸢淡淡看了他一眼,说罢,便让人端了两个小茶壶上来。 她将左边紫砂壶中的水,倒入两盆花中。 可是花却没有半点动静,秦使臣正准备笑。 江如鸢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见她从衣袖中抽出一块黑布,罩在了两盆花中,她闭上眼,心中暗暗数了三个数。 接着,她猛地睁开眼,一下子将那黑布揭开,那花朵竟然真的缓缓的开始绽放! 花开的同时,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清甜的香味。闻到那香味的人,心中都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股喜悦的情绪。 江如鸢没有说话,只是让侍女拿了扇子将花香,扩散得更远。 花香愈加浓郁,人们的心情愈发高兴。 皇上点点头,拍手赞叹道:“这是什么?花竟如此香?” “这是西域的曼陀罗。”江如鸢微微笑着,她做了一个还没有完的手势。 接着她往外面看了一眼,站在柱子边上的下人,赶紧把纱帘掀开。 皇上疑惑的看着她,她却只是伸手指着外头,不一会儿,成群结队的蝴蝶,竟然从窗外涌了进来,萦绕在花朵边上! “天哪,这花竟然引来了如此多的蝴蝶!”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大声叹了一句。 那些五彩斑斓的蝴蝶,就像是画卷中飞出来一样,让这整个小亭子都变得有了生机。 在座之人,无不鼓掌。 江如鸢微微颔首,她将另一只朱砂壶中的水,倒景花盆之中。 那花香逐渐散去,蝴蝶也渐渐飞走了。 皇上看着那些远去的蝴蝶,心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良久,他才拍起手,对江如鸢更是赞不绝口。 秦使臣却仍旧在一边,酸道:“不就是让花开,然后引来蝴蝶了吗?也不是什么奇特的表演啊。” 江如鸢却不说话,只是指着皇上身后。 所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凌嘉傲先前送的那幅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改变了! 原先是素白的梅林,而如今的景色,却变成了春日里绽放的金色迎春花! 而画卷的外面,竟然还围着几只蝴蝶! 那些蝴蝶翩跹着翅膀,不停的围着画上锦簇的花团打转。 像是被画中的鲜花所吸引了一样! 皇上也不禁惊异道:“这究竟是怎样回事?” “这是儿臣送与皇上的贺礼,这上面的景色会随着四时不同而变化,但上面的花却是永不凋谢的,儿臣携妇,祝愿父皇也如画上花朵一般,永无衰败之日!”凌嘉傲朗声道。 皇上这一下脸上的笑容,完全藏不住,也根本不想藏了:“好,好!真是好画!来人,将朕珍藏的千日红赐给太子与太子妃!” 江如鸢二人受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二人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可能笑容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胜利的喜悦。 第115章 怀疑对象 江如鸢回到位置,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可周围人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 方才的蝴蝶,实在是太惊艳了。挂在皇上身后的画,已经被移到了最中央,秦使臣看见那画,嚣张的气焰,便全消了。 见他都如此,其余来使自然也不敢再放厥词。如此不动声色的就震慑了各国来使,皇上十分高兴,酒过三巡后,赏了江如鸢不少东西。 只不过,皇上终究忌惮凌嘉傲,在赏赐他的同时,也没忘记带上旁人。 五公主凌瑞,以及云妃母子,都得到了不少的赏赐。 倒是一开始趾高气昂的清妃和凌轩墨,显得有些落寞,用过午膳之后,清妃便推说身子不适,奏请皇上恩准凌轩墨陪同她回宫休息。 那时正逢百官献礼,皇上见她要走,脸色一下变了:“你要回宫?” 皇上说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让跪在地上的官员们,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分明先前宫里还传出消息,说清妃有望封贵妃的…… “……臣妾,身子实在不爽,不,不愿在如此大好日子,搅扰皇上兴致,还请皇上恩准。”清妃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仿佛她不是宠冠六宫的一品妃,而是才入宫的小宫女。 皇上本就不满她先前出格的举动,如今见她瑟缩模样,心中更烦:“罢了,你回去罢。” 他十分不悦的挥手,像是驱逐她似的,虽然皇上允准她离开,但却强行留下了凌轩墨。 官员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同,那些人精自然不会当着皇上的面询问,于是都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清妃来时,浩浩荡荡,如今却只能由一个侍女陪同。 不少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私下暗自嘲笑。 凌轩墨见了,脸色不怎么好看,清妃离开之后的,他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闷酒。 官员们见此情形,也不由的私语起来。 到了下午去猎场看练兵的时候,他们才真正发现,先前风头正胜的三皇子,境遇竟改了不少。 皇家猎场很大,皇上命人在猎宫之前搭建了高台。 一众人都在高台之上,皇子们自然是在皇上身边,以显示阖家美满,可唯独三皇子凌轩墨,竟然被皇上安排在最角落,与朝臣们坐在了一起。 看着垂头丧气的凌嘉傲,一个个老狐狸,都拽着胡子摇头。 他们都知道,凌轩墨先前的风光,不过如同回光返照,如今凌轩墨已经没了追随的意义。 “这倒是奇怪,怎么不过一个早晨的光景,风向就变了呢。” 朝臣们一边看着角落里的凌轩墨,摇头咋舌。 “这谁能知道去,昨日三皇子的人还过来说,今日三皇子要发出风头,让我自己掂量着,捧场呢……” “哎,我看这一次,他是再难翻身来咯。” 听着那些老臣的议论,凌轩墨心中愈发郁闷,垂头丧气的,还不小心在皇上夸赞的带兵将士的时候,将手边的小机打翻,发出一阵巨响。 “凌轩墨这次还真是栽了个大跟头。”江如鸢见他如此,心中暗笑。 凌嘉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摇头:“小心隔墙有耳。” 江如鸢余光瞥见,身后的凌叶宇。不想着不经意的一撇,居然看见凌叶宇也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江如鸢打了个寒颤,赶忙换了移开了视线。 不想回头,见皇上身边的云妃,也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江如鸢心中不自在,蹙眉看了回去。 这母子两还真是奇怪,江如鸢心中一边想着,突然她发现云妃似乎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越过自己在看…… 她小心的回头看,可那里是使臣所在的位置,都是一群目露贼光的老头子。 这云妃莫非是瞧上哪个使臣了? “你在看什么?”凌嘉傲也注意到江如鸢的不对,微微侧身问道。 江如鸢摇头,她想了想正欲说话,不想这时候,皇上却出声叫住了她:“如鸢,你瞧着今日这天象如何?” 江如鸢一脸茫然的回头,见皇上目光灼灼,她也只好强压下腹诽的欲望,点头道:“今日风清气朗,连日来冷气入侵,却在今日回暖,可见上天眷顾皇上,不愿皇上受冻。想来今后,我齐凌定会风调雨顺。” “好!”皇上捋着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笑着连连点头。 百官见状,也立刻站出来赞美。一旁使臣们见此情形,也个个迎风倒般的夸赞起江如鸢来。 江如鸢听着那些阿谀奉承,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设计用来贺寿的蝴蝶,也被那些人说成是上天赐下的福谕,连带着,又将她从前上仙下凡的传言,也拿出来提了一遍。 皇上高兴得合不拢嘴,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将精力,全都放在她身上。 除却这一事外,他还特意夸了凌叶宇。众臣的视线,也被他得封束州的事吸引了,一直在私下议论着。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喜事儿,可江如鸢却觉得云妃的脸色似乎没有先前好看。 这一整日下来,实在让人疲累。 江如鸢一开始还很有心情,去观察云妃的表现,后来也实在累极了,只能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黄昏时分,皇上终于也累了,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摆驾回宫。 江如鸢听见那句回栾,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起身便要走。 凌嘉傲赶忙按住她:“皇上还未起身。” 江如鸢闻言,侧头看过,果然看见皇上还被人搀扶着,从龙椅上起来。 她压下不满,只等着皇上慢悠悠的晃回了马车,她也才跟着上了王府的马车。 回到王府时,已经入夜。 不过圣上寿诞,在长街摆流水宴席,百姓们乐得凑热闹,所以街上还是热闹非凡,一直喧闹到清晨也没停下。 江如鸢听着外头的吵嚷声,只觉得疲惫不堪,不禁摇头:“这些人不累么?” “她们哪里会累,闹了一天了。”绿银一直在王府,见她回来之后,赶忙迎了上来,给她揉着肩膀:“正妃,您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江如鸢点点头,她回到房中后,命人将那两盆曼陀罗也搬了回来。 那两盆的曼陀罗已经枯死了,她知道这是因为之后浇了朱砂水的缘故。 江如鸢让人将曼陀罗拿去烧了,不想侍女才出门,就啊了一声。 江如鸢寻声看去,只见凌嘉傲居然跟了过来。 凌嘉傲毫不客气的闯入她的房间,见人拿东西去丢,不觉有些奇怪。 只是江如鸢似乎并没有打算解释,他也不恼,只是看着她,问道:“你这花里究竟动了什么手脚,你之前说,能够引出那画的蹊跷,没想到竟然是用这个引出来的。” “你觉得一条鱼好吃,所以你还要去问,那捕鱼的人是谁呢?”江如鸢没有回答他,是挑眉笑道。 其实她在之前,在这两盆花的土里撒了一点东西。 那也是从西域奇花中提炼出来的,只要浇上水,就能挥发出来。而之后,浇上朱砂水,就能将那药淡化。 那东西有致幻的作用,类似于白粉,只不过不会让人有强烈的上瘾感觉。 虽说这东西对人体几乎无害,可江如鸢也并不打算,将这些告诉凌嘉傲,这已经可以算是弑君了,她可没那么蠢。 “你不愿说便罢了,只是今日之事,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人家明明也跟着走了一天才收了不少的话,却半丝倦意也没有人精神奕奕的看着江文渊。 周茹芸只觉奇怪,他偏头看着人家问道:“你怎么这么有精神?” “若是你愿意花些功夫在武学上……” 凌嘉傲还没说完,就被江如鸢伸手打断了:“罢了,怎么老是喜欢提起这些事情……你还是说说,今日的事罢?” 这几日江如鸢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凌嘉傲念叨得起茧子了,她怎么记得凌嘉傲无比沉默寡言,如今怎么那么多话。 凌嘉傲看她捂着耳朵,一脸赖皮的模样,低声轻笑。 江如鸢察觉到他的笑声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嘉傲挑眉,望着她,似乎又要开口说教,江如鸢赶忙抬手:“说起来,今日云妃的表现还真是奇怪。” 凌嘉傲这才点了点头,侧身看着她,让她继续。 江如鸢也不再卖关子,她让绿银沏了一壶浓茶来,给自己灌了一杯之后才说:“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清妃蹙眉,而云妃却也闭上的眼睛,这是她不希望看见那副画。” 她那画是让凌嘉傲找,能绘制出那日方云锦画像的画师,精心制作的。 那种画最大的特点便是,在不同光线照射下,能呈现出不同景象。 不懂的人,不会发现其中的奥秘。 可只要接触过这种画作的,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不同。 云妃若是从前看过,倒也不奇怪。可若仅仅是见过,定然不会不想看见那画。 她是心思缜密之人,之所以闭上眼睛,一定是因为害怕被人看见她的失态。 “所以我想,这件事情一定与云妃也有关系。”江如鸢笃定的说。 第116章 确定心意 “嗯。”凌嘉傲点头。 见他如此,江如鸢转过身子,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突然,她猛的凑近他,凌嘉傲被她的动作吓得一愣,不禁往后缩了半分。 江如鸢不满的挺直身子,怪道:“看你这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云妃和这件事情有关联?” 江如鸢先前一直将怀疑的对象放在清妃身上,所以这一次对于云妃的表现,会觉得很奇怪。 没想到凌嘉傲在听了这些之后,却没有露出半分困惑的神色,而是像早已知晓一般点头。 凌嘉傲顿了顿,这才点头道:“先前我派人在外探查,发现方云锦他们的酒楼,与军队有着密切联系,可是在边疆带兵的军队,而在京中还有势力的,也只有凌叶宇和云妃。” 皇上是个极其谨慎之人,他害怕有人拥兵自重,对朝中武将十分苛刻。 像是与北元接壤地区,和交通要塞边的驻军,从前是一些更有经验的老将军统领,可近两年,那些将军都被他劝回家中养老,而接替他们的,是凌叶宇。 他让凌叶宇带兵,却从不给他宠爱,也不让他接触朝政,以至他如今回朝,一些新上任和没什么地位的闲官,竟不认识他。 而宫中的云妃更是,尽管他心中喜欢,也不曾再让她有一儿半女,且让她协理六宫,却从不让她压过清妃一头。 所以,云妃大约也算是,他在手中用来威胁凌叶宇的筹码。 好让凌叶宇在拥有兵权的同时,不会有其他心思。 江如鸢听了这些之后,冷笑一声,摇头道:“果真是皇帝,算得如此精明。” 她语气中的嘲讽没有丝毫掩饰,这让一旁的凌嘉傲不禁微微一愣。 他顿了顿,仿佛是在解释一般:“巩固皇权的确困难,有时候父子之间,也免不了算计……” “既然知道是亲父子,多一些信任又何妨?”江如鸢说着,认真的看着凌嘉傲。 沉默了一会,她才缓缓道:“若是你以后成了皇帝,有了诸多皇子、皇妃,是否也会如此,算计他们?” 听见这般强硬的质问,凌嘉傲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只觉得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江如鸢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平静,可她的话却让他在心中掀起波澜万丈。 这个问题他从前从不考虑,既然皇上可以算计他,他又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计自己的父亲,和将来的子嗣呢? 如今他想这么说,可话到嘴边,却像一块石头哽住咽喉,让他哑着嗓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家,是最无情的地方,我……”凌嘉傲觉得,自己本来应该理所当然的,说出这一切和他,看到江如鸢的眼神的一瞬间,他却不知为何犹豫了。 他不想对她说如此,残忍的话。 难道是,这些时候的相处…… 凌嘉傲不敢再想,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甚至会在不经意间害怕,怕自己说出的话伤到她…… 江如鸢只是看着他,也是十分平静,看不出喜怒。 她其实已经知道凌嘉傲想说什么,她对这些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她并不赞同,很不赞同。 屋中无比安静,仿若时间都在这一刻被静止。 就在这时,烛台突然噼啪爆了一下,最细微的声音,吸引了江如鸢的注意,她微微侧过头去看那燃烧的红烛。 红烛融化后,堆积在烛台之下。 蜡炬成灰。 她不知为何心中感到一阵凄凉。 “那你今后,是不是也会如此算计我?”江如鸢听见自己轻声问道。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分明是借了别人的人生活过来,分明是想要走自己的路,却不知,何时,系一直有人叫我孔在一起。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凌嘉傲听见了,可他没有说话。江如鸢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并没有回头看他。 她害怕自己看到他眼中的犹豫,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凌嘉傲的声音。 那是他从未听见过的笃定。 一字一句就好像是,一座座大石一般砸在她的心头,叫她飘忽不定的心,坠回了心底。 “如鸢,我不会,亦不屑如此。” 江如鸢张大了眼睛,她意外的回过头,他却没有看到凌嘉傲的表情,等待她的是一个炽热的亲吻。 那温暖炽热的感觉,让江如鸢感觉自己仿佛身陷温暖泉水之中,心都是要被融化了一般。 她感觉到凌嘉傲的清冷而霸道的气息,正在悄无声息的将自己包裹住,织就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无法逃离,只能沉浸其中。 直到她感觉到,那湿滑的舌头打算撬开她嘴唇的时候,她才如梦惊醒一般,猛的一下推开了凌嘉傲。 她一手狠狠擦着嘴唇,口脂都被她抹成了胭脂,弄得一张脸通红,她颤抖着手指着他,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你你你……” 可她说了半晌,还是吐不出第二个字。 凌嘉傲直起身子,眼神中没有之前的迷惘,反而多了一丝霸道,他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冷淡中,带着丝丝邪气的笑:“你可是本宫的正妃,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江如鸢还是第一次,听见凌嘉傲用这样暧昧的语气,对她说话! 她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了那日在檀红小阁的屏风后头,那几乎没有空隙的距离…… 她的一张俏脸红得跟打翻的脂粉盒一般,热得她觉得自己都像被烧起来了。 她恶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壶茶,背对凌嘉傲坐下,十分不自在:“说,说正事……” 凌嘉傲轻笑了一声,只是看着她,没有拆穿她的掩饰。 其实看着江如鸢如此,凌嘉傲都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他原本的担心,也都散去了。 他看着江如鸢,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从来都是不会是擅长逃避的人,既然自己的心已经如此,那他也不会去躲避,而是坦然接受。 毕竟,这不是一件坏事。 江如鸢等着凌嘉傲说话,可凌嘉傲就是不开口。他好整以暇的抱胸看着她,好像是有意要看看她会如何去打破,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两人沉默了一阵,江如鸢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正准备先开口。 突然凌嘉傲,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江如鸢看着他,轻声道:“……你怎么了?” “有人。”凌嘉傲这一句并没有说得十分清楚,他几乎只做了口型。 但江如鸢看懂了,她看着凌嘉傲的手放在桌上,微微翘起指了指头顶,她也微微抬头,只是没有向上看去。 凌嘉傲看着她的动作,轻轻闭了眼。 这是说,江如鸢猜对了。 屋顶上,有人在偷听。 “说起来这次最让我怀疑的还是清妃,不过他这次只怕也难翻身了,想来我们也可以放心。” 江如鸢试探性的开口,看着凌嘉傲眼中有些许的没有底气。 她不知上面的人是谁,凌嘉傲也没有透露。只是他不让她说那些事情,大约是因为他知道外头的人,想探听他们对之后情势的看法。 凌嘉傲看着她的眼睛,只感觉这般她小心的样子,就好像是没长大的小狐狸。 眼中少了一些之前的精明,倒是更加让人心生怜爱,他见她眼中带上了些焦急,他这才忍住逗弄的心思。 他朝她点了点头:“的确,这次是他们太着急了,所以才中了你的陷阱。” “这一次我们的大获全胜想来,皇上之后也不会,再对你有所戒备,今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江如鸢见他这般,才一派轻松的说道。 她一边说着,眼神不经意的四处乱转。 她并没有抬头,但是她很快就注意到,在她前面的地上,有一块奇怪的圆形光斑。 她这屋子后来被修缮过,屋顶上的瓦是不可能有漏缺。自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光斑。 所以这只能说,有人在上头掀开了瓦片。 凌嘉傲见她指了指地上,心中暗叹她鹅敏锐。 他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在同意她先前的话,可两人都明白,那点头还有另外的含义。 江如鸢顺势说出一些更自大的话,凌嘉傲也在一旁连连赞许点头,两人闲谈了一会儿,凌嘉傲便起身。 江如鸢以为他要离开,赶忙站起来,要送他。 不想凌嘉傲却在这时候,一把环住她的腰身,手上轻轻一带,江如鸢便不可控制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你……” 江如鸢诧异的开口,却见凌嘉傲低下了头,两人距离再度拉近,她忙缩紧了身子,下意识闭上了眼。 “上面的人在看着,我们去床上说。”凌嘉傲却只是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江如鸢耳边,江如鸢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一颗心在胸腔扑通乱跳。 她握紧双拳,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忍了忍,她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好。” 不像话音才落,凌嘉傲却轻笑一声,竟一下将她横抱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绕是江如鸢,此时也不能再淡定下去。 凌嘉傲胸膛微微震动,他低头凑近她,暧昧的轻笑道:“自然是,一同就寝。 第117章 刺客 “你要干什么!”江如鸢已经被他的动作吓愣了。 凌嘉傲却只是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不要说话。他们二人顺势倒在了床上,凌嘉傲侧过身,将江如鸢完全挡住。 江如鸢只感觉自己被凌嘉傲死死地压在下面,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凌嘉傲兴胸腔的鼓动。 她感觉如此暧昧的气息,以尽快将看你家好像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维持着这样一个尴尬的姿势,侧头往屋顶上看了一眼。 江如鸢这时候才明白他在想什么,她推了推凌嘉傲,想让他先把床帘拉上。 谁知凌嘉傲低头看她,两人的鼻子竟碰在了一起,温热的呼吸,洒在江如鸢唇边,她下意识推了凌嘉傲,就要翻身闪开。 不想因为这动作,木床发出了些许暧昧的声响。 江如鸢坨红着脸,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见上面的人发出的,扑哧一声冷笑。 两人迅速拉下床帘,躲在床上。 江如鸢看了凌嘉傲一眼,心生一计,她拿着一旁的枕头,就开始砸床板,凌嘉傲在一边抱手看着,只觉得好笑。 江如鸢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手里的枕头丢给他,凌嘉傲无奈的在她眼神的威逼之下,没跟着砸起来,弄出些十分暧昧的声响。 好在这里光线并不算好,床帘在入秋后,就换成了厚重的绸,拉上之后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江如鸢感觉自己的手都要砸出茧了,不禁轻声问:“走了没?” 凌嘉傲摆了摆手手,让她先别说话。江如鸢屏息看着凌嘉傲,见他表情一松,知道应该是上头的人离开了。 便一个翻身,轻巧的下了地,她回头看了凌嘉傲一眼:“你这王府还真是不安全,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进来几个探子?” 江如鸢坐在桌边,就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的灌下一杯之后,见凌嘉傲也过来了,便顺手递给他一杯茶。 凌嘉傲接过来,并未喝下,只是将杯子放在手心把玩。 他也觉得奇怪,那几个人在之前就已经控制起来了,之后也一直没有发现,王府中有什么奇怪的人。 而且他之后也加强了王府中侍卫的巡逻,没想到这次,竟还是让人混了进来。 “你刚才不让我说那些话,可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江如鸢也不过是调侃,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 凌嘉傲略微点了点头,那上面的人他并不认识,不过,那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气味,他却是知道的,那是空中的暹罗香。 夏秋之交,最是多虫。 也因重阳快到了,民间百姓们常用艾叶驱虫。 宫中往年这时候,也都开始焚艾叶,不过今年却是用的另一种名为暹罗香的东西驱虫。 那暹罗香的味道,要比艾叶更好闻一些,驱虫的效果也更好,所以宫中近日都在焚烧那香料,就算是金銮大殿上,也充满了那种奇妙的香味。 “那人是宫中的,只是我不知道是谁的。”凌嘉傲说着,淡淡品了一口茶,他不禁皱起眉头:“你这茶也太浓了。” 一口下去,全然没有茶叶的清香,只剩浓浓的苦。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要不是你夜里不睡过来打扰,我至于泡这么浓的茶么。 凌嘉傲放下杯子,突然看见桌子上面掉了一些小的灰尘,他用手摸了摸,放在鼻尖一闻,果然是暹罗香的味道,这大约是香灰。 江如鸢见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凑过去一看,也不禁皱眉:“这不是檀香灰吗?” “这是一些是,暹罗香灰才是……”暹罗香的味道与檀香相差甚远,凌嘉傲对她竟会认错感到有些不解。 江如鸢奇怪的看着他,然后用手指点了点,灰上的一点还没有燃尽的香粉,然后在指尖沾了一些,伸出手指放在他鼻下,让他闻一闻。 凌嘉傲这才发现,江如鸢手上的的确有檀香的味道…… 只是两种香混合在一起,他习惯了暹罗香,于是忽略了淡淡檀香味道。 凌嘉傲只觉得奇怪,于是将暹罗香味道比较重的一方,也拿给江如鸢。 这两中味道并不相融,混合在一起,反而有一方被压下。 檀香一般是礼佛之人会用的,宫中妃嫔多信佛,有檀香不奇怪。只是礼佛之人诚心,不会将檀香与其余香料混用,宫中妃嫔不比其他,更不会用焚烧檀香的香炉,去烧驱虫暹罗香。 而且,混用的这两种之间,并不能产生更好的味道。 一个探子,怎么会身上粘有这两种香灰…… 难道他是宫中负责倒香炉的太监? 江如鸢百思不得其解,她转头问凌嘉傲:“你能将那个什么暹罗香,拿出来一些么?” 若是能见到那香,说不定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府中便有。”那是皇上吩咐下来,赏给每个皇子的,他出门吩咐人去拿,外头的小厮很快就将东西捧过来了。 打开那香粉盒子,江如鸢便奇怪起来。因为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暹罗香,而是普通的香料混合而成的香粉。 江如鸢用手捻了一些,放在手心,这香粉十分粗糙,抹在手心还有小颗粒的感觉,根本不像是能成为贡品的东西。 江如鸢的看着人家,问他:“这东西你们是从哪里拿来的?” 凌嘉傲不解,江如鸢便将这香粉里的东西说了出来。 都不是名贵的香料,檀香沉香等一概都没有,最多的是茉莉花、柏叶和松子,其余还有西红花和丁香,另外这香粉里还混了一点点桦木木屑。 这种东西,连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用的。 又怎么会有人将这种混合的香料,拿来当做贡品香粉,还送进皇宫,而且宫中居然海没有人发现。 凌嘉傲只知道,这是前几日西域使臣,送来的贺礼。 皇上用的觉得不错,所以才给宫妃皇子们都分发了些。 那西域使臣送了不少,连配方也一并送来了,所以皇上也不在意多寡,若是用完了,让太医院的按着方子配就是。 “太医院的人也没有发现?”江如鸢一听方子在太医院处,变奇怪了。 原本宫中禁烧的东西,都是需要经过太医的手查验的,如今方子都给送过去了,太医居然还没发现这香粉的敷衍? 凌嘉傲点头,他也不解:“太医也说这种香料很好。” “莫非是咱们府中的,被人动了手脚?”江如鸢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一个可能。 “……大约是如此。” 凌嘉傲虽然不想承认,不过最近的王府,的确很容易让人动什么手脚。 “我明日入宫去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那里应该也有这种暹罗香对吧?”江如鸢蹙眉说道。 凌嘉傲点了点头之后,不过这几日皇上定然会在宫中设宴。 所以入宫的时候少不得了,去皇上面前打声照顾,凌嘉傲知江如鸢的性子强硬,宫中的人,说话实在太过尖锐,他便说陪江如鸢一起去。 不想江如鸢想也没想,就摆了摆手道:“你还是先查一查王府中有没有其余细作吧!” 三天两头的闯人进来,这样下去,他在睡梦中被刺客刺杀的事情,也是指日可待了。 江如鸢的嘲讽,凌嘉傲无处辩驳,两人商议之后,便如此定下。 好容易将凌嘉傲送走,江如鸢打了个哈欠,转身便合衣睡下了,她这次实在是累极了,第二日起床的时候,竟已经快过午。 “绿银,都什么时辰了?”江如鸢起来之后,发现居然这么晚了,她不禁讶异了一会。 正要叫人过来帮自己换衣服,没想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屋内居然坐了个人。 她定睛一看,不想那人居然是凌嘉傲! “你怎么在这里?”江如鸢打着哈欠,奇怪地走过去。 “送你入宫。”凌嘉傲看了她一眼,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外头的光亮。 江如鸢自知理亏,偏头不去理他,只问:“你不去查细作吗?” “已经有眉目了。”凌嘉傲说罢,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才道:“我可不像你,整整一早上都在睡。” “……”江如鸢看着他,心中很是不满! 奈何面前的人是凌嘉傲,她也不敢放肆。 凌嘉傲吩咐人进来帮她梳洗,换好衣裳后,凌嘉傲又叫人拿了东西进来。 她也饿了,于是一边吃,一边问:“府中真的混了人进来?” 凌嘉傲摇头,他只说昨日的刺客,他已经有眉目,所以今日正好得空陪着她进宫。 江如鸢见他如此笃定,想他应该是的确查到了一些什么。于是也没有拒绝,便跟着凌嘉傲一同入了宫。 这次进宫,守门的几个小太监,都跟蜜蜂见了花儿一样围了上来。 还没有下马车,江如鸢就听见一阵响亮的请安声:“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呵,你给他们发赏钱了?”江如鸢打趣凌嘉傲。 凌嘉傲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外头的小太监们,倒是都听出来了江如鸢的讽刺。只不过这些人常年,浸润在宫中,早就不知道脸皮是什么。 听江如鸢这么说,反而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太子妃娘娘说笑了,小的们能伺候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便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哪儿还能收什么赏钱。” 第118章 皇后 说着,那几个人便殷勤的送上来手来,要扶着江如鸢。 江如鸢摆了摆手,她可没有这种习惯。 小太监们自讨没趣,却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收回了手,不断在江如鸢耳边说:“太子妃娘娘小心前面,太子妃娘娘来,往这儿走。” 这过于殷勤的态度,让江如鸢不禁警惕。 她看着凌嘉傲,凌嘉傲却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只是过了前殿后,他便赏看几个银子,几个这才小太监躬身离开,只剩下一个引路的。 那小太监将人引入后宫时候,也退下了。 江如鸢奇怪的往里走了两步,她发现这宫中的变化很大,没有了上次的严肃感觉,宫中一切都喜气洋洋,连墙都粉刷了一遍。 “太子爷,您来的真不巧,皇上与云妃娘娘去汤泉行宫了。”宫中守后宫大门的小太监,哈着腰对凌嘉傲道。 凌嘉傲这倒有些奇怪:“皇上这时候去汤泉行宫?” 小太监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呢,昨儿回来,皇上说自己身上不适,于是叫了太医来看,只说是皇上昨日寒气侵体,所以身子才会不适,只要泡泡汤泉就好了,所以皇上这才临时起意去了。” 凌嘉傲点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不巧,不过无妨,此次本宫也顺便想来看望母后的。” “皇后娘娘一定想着您呢。”小太监连忙说。 凌嘉傲依旧冷淡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跟着小太监一起到了皇后的栖凤宫。 栖凤宫很大,站在门口往里看,竟然一直之间也看不到底。只是,里面未免太过冷清了些。 栖凤宫中没有什么摆设,只是林林星星的种着松柏。 外头的小宫女都在认真打扫,几个大宫女在廊下看着,那她们的样子,倒该是十分忠心的。 “太子殿下……”在门前扫地的两个宫女看到凌嘉傲,赶忙迎了上来。 听见小宫女的声音,几个大的也看过来,一瞧见凌嘉傲,也忙从廊下过来行礼:“见过太子爷。” 她们行了礼之后,又都不经偏过头,悄悄的打量江如鸢。 江如鸢没有穿宫服,而是一袭素青袄裙,上头用掺着金丝的蚕丝线绣着海棠,银丝勾出叶,虽说素静却不淡,十分的灵动。 再往上看去,那张脸果然是惊为天人的。 唇红齿白,眼如桃花眉若柳,肌肤胜雪,这样的面容,即便是在宫中,也没有几个妃子能够比得上她的精致。 “……这位便是太子妃娘娘了吧,太子妃万福金安。”一个手上带着白玉镯的宫女,看了一会,赶忙说。 江如鸢被这些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什么被展览的珍宝一样。 见几个宫女还没起来,江如鸢赶忙摆了摆手,让她们先起来了。 “殿下,太子妃娘娘,快进来吧,皇后娘娘已经等你们多时了。”两个宫女起来之后,忙不迭的在前头走,带他们去了内室。 江如鸢知道,入宫都要先递帖子,不是随随便便想来就来的,所以对宫女们的反应,她并不觉得意外。 内室就暖和了许多,只是里面的摆件,依旧少,且没有章法。 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什么杂物堆在那里。 江如鸢细细打量之后,不禁问道:“皇后娘娘生着病,你们便连屋子都没有收拾?” “我们皇后娘娘虽然病着,可我们不敢懒怠,这些都是娘娘打理的。”小宫女低声说道,语气有些急促,像是怕江如鸢误会。 江如鸢看了看那杂乱无章,而且书本和古玩都一板一眼的放在阁子里,没什么心意的布置,她轻声咳嗽了一声,不再说话。 看来这两母子还真是亲生的,一个比一个不会装饰…… 皇后在暖阁,没有梳头,就这么半卧在暖榻之上,听见凌嘉傲来的时候,才让人将她扶了起来。 她拉着凌嘉傲的收,有些责怪的看着他:“你们怎么这时候来……我病着,天也冷,你身子好,也不怕我把病气过给如鸢么?” “母后,正是如鸢要来看你的?”凌嘉傲语气说不上熟络,只是比对旁人说话时候,更多了一丝耐心。 说罢,他就将江如鸢往一推。 江如鸢赶忙回了一礼,低声说道:“见过皇后娘娘。” “叫什么皇后娘娘啊,快叫我一声母后。”皇后朝江如鸢招手,让她过去。 江如鸢低头过去,她侧过身,悄悄的看着皇后。 皇后她也不是没见过,大婚那日,她在去太子府之前,先被凌嘉傲带着入宫朝见,曾隔着红盖头远远地看过皇后。 只是皇后那时候身子还不错,穿着大红色的宫装,端庄的坐在金銮殿前。 那时候人人都知道,江如鸢是个丑八怪,皇上亦知道,所以不让她上前,只让她远远的磕了个头,就命人扶着她去了太子府。 凌嘉傲那时也不喜欢她,所以大婚流程做得十分敷衍,也没说领着她见过皇后。 所以她对皇后的印象,也就只有那日远远的一瞥,只觉得她十分端庄严肃。 可如今看来,这皇后娘娘也太瘦弱了些,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虽然气势仍在,可毕竟病弱,严肃时候,还让人害怕,可她弯着眉眼笑的时候,更像不受宠的妃子。 “如鸢,你果然……不错,很不错,都是好孩子……”皇后亦在看江如鸢,她的目光停留在江如鸢的脸上,很是满意的点头:“的确是好孩子。” 江如鸢对此有些不悦,不过她也能理解。 先前凌嘉傲娶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否则皇后是不会让他娶从前的江如鸢的。 她不说话,皇后似乎察觉到了,但也没说什么,仍旧拉着她的手笑着。 静下来之后,江如鸢才发现皇后身上带着一股病气,和药的味道,只是那药似乎并不太好。 她有些奇怪,轻声问道:“母后,可否让我帮您把一把脉?” 不想,皇后竟然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本宫这身子如何,本宫自己明白,你也不用多费心了,如今看你和傲儿这般,本宫也就能安心了。” “母后……”江如鸢觉得习惯,看她这样子,似乎是知道自己身子的状况。 江如鸢转头看着凌嘉傲,凌嘉傲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 皇后拉着江如鸢的手拍了拍,似乎对她这般很满意。 她看着江如鸢,良久才语重心长的开了口:“如鸢,你是江国侯府嫡女,这些话有时候不该母后来说,只是母后,难得见你们一次,也就想多说两句。” “母后说,儿臣听着就是。”江如鸢看她这样,似乎是有大事,于是也正经起来。 皇后微微点头:“你的那个妹妹……可不是等闲人啊,你是国候府的嫡女,可不是她能比的,你以后若是有空,就常回侯府去看看你爹,可不能生疏了。” “是。”江如鸢看着皇后的眼睛。 她本只是敷衍,可当她看着那一双凤眼中,虽然布满血丝,可依旧透出一丝精明时候,不禁改了主意。 皇后那话中,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正当她想在问的时候,凌嘉傲却先一步开口。 “母后,这一次我们来,其实还想问您要一样东西。”凌嘉傲就站在旁边,直截了当的问道。 江如鸢有些不满,皇后却并不在意,只是点头:“想要什么?” “宫中的陷落香。”江如鸢接过凌嘉傲的话头。 她害怕凌嘉傲说话太不客气,把皇后气着。 她并没有将昨夜府中有刺客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宫中装着暹罗香的箱子里,装的一种不值钱的香料。 所以,她才想过来看看,究竟是暹罗香用料本就如此,还是那东西被人动过了。 皇后点了点头,立刻吩咐人去将自己宫中的香拿出来。 小宫女捧着两个紫檀盒子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褐色的细腻香粉,颜色和香味似乎和王府中的差不多。 江如鸢过去用手指粘了粘,低头闻了一下之后发现,这果然是一种更加奇特的香料。 “太子妃娘娘,可是这香有什么问题?”江如鸢还没有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小宫女先开口。 她见江如鸢脸色不好的看着她,她一下便缩起肩膀,眼神也便得十分小心。 江如鸢偏过头,觉得奇怪,她低头靠近小宫女,眼神变得十分犀利:“你怎么会认为这是香的问题?” “……是,是因为,奴婢昨日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将一些香料碰到了地上。这些,是从内务府领的,不过领的时候,奴婢看见拿香的公公……似乎没有拿先前那种,我们用过的,而是换了另外一种,所以……” 那小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看见皇后和江如鸢都不说话,她十分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等待责罚。 江如鸢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她低头看着那小宫女,问道:“那从前那些香料,你是全丢了还是留着的?” 小宫女小心翼翼的张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还留着……” 江如鸢勾起嘴角,笑道:“那你,就带我去看看,从前你们用的那种暹罗香罢。” 第119章 紫竹林 江如鸢说着,就让那小宫女带着自己去看那暹罗香所放的地方。 那是放在栖凤宫东侧的库房中,江如鸢过去便看见那里地上沾着一层细灰,应该是许久不曾有人去了。 她让小宫女在边上站了站,指着地上的灰问道:“怎么这么多灰,这里每日不打扫的吗?” 小宫女低头一瞧,也奇怪了:“这,这分明每一日都有宫人来打扫的!” “是么。”江如鸢看着地面的细灰,她蹲下身,用手点了点头,一闻之下,发现果然是香灰。 “太子妃娘娘……”小宫女不知江如鸢在做什么,紧张的站在一边,望着她。 江如鸢抬起头来,她看着那小宫女,又看了看那库房,问:“你那一日过来拿东西的时候,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不对?”小宫女手指抵着下巴,只稍稍思考片刻,就说道:“的确是有一件怪事,那一日奴婢去拿香,装香料的盒子原是放在架子里头的,可那一日偏生放在了架子外,奴婢没瞧见,才碰洒了。” 她说着,将江如鸢带到那木架边上,指着角落道:“便是放在这里的,半个盒子都支出来。” 江如鸢过去看了看,倒是看不出什么痕迹,看架子上干净,想来这里的确也是日日打扫的。 那地上这灰,想来也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这里可有守卫?难道就没发现有人闯进来过?” “这……这,太子妃娘娘您有所不知,宫中侍卫不多,主要巡防宫禁……”小宫女大约是看出江如鸢脸色不好,赶忙又道:“但是皇后娘娘身边是有侍卫护卫的。” “罢了。”江如鸢摆了摆手,她只是让小宫女将之前的暹罗香拿出来。 小宫女点了点头,迅速将放在木架最角落里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递给江如鸢。江如鸢打开一看,果然里头的香粉,是和王府一样的…… 这便让她感觉更奇怪了,这种香粉其实对人体无害,顶多是味道与驱虫的效果差了一些,若是给凌嘉傲是特意调换,为了算计什么,那为什么皇后宫中的也会被调换? 而且先用的这种假香,之后却更换成真的,难道昨夜他们露出了什么破绽? 思及此,江如鸢连忙问小宫女:“你是什么时候打翻香料的?” “是两日前。”小宫女赶忙回答。 江如鸢眉头紧蹙,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东西收进衣袖,然后回到了偏殿。 “你可想到了什么?”凌嘉傲见她面色沉重的回来,于是走过去低声问道。 江如鸢摇了摇头,不想,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皇后突然开口:“本宫记得,这香是北元使臣的弟弟,特地进献来的。云妃对这个可是宝贝的紧,大约也是希望……罢了,没什么。” 说着,她叹了口气,笑着往外头看了一眼:“我已经老了,很久都不出去了,听说外头御花园的紫竹开花了,云妃很喜欢紫竹啊,你们得空,也帮母后去瞧瞧。” 皇后虽然这么说,可她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心中明白,这不是他不愿说。 而是,她已经全部说完了。 “既然是这样,那儿臣等就不打搅母后了。”江如鸢说罢,便福了身子,转身离开。 看着江如鸢离开的背影,皇后长叹了一声,咳嗽起来。 她身边的大宫女赶忙过去帮她拍背:“皇后娘娘,您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又为何不直接对太子妃说?奴婢看,太子妃娘娘,极其聪慧,向来不会……” 皇后听见这话,却抬手制止了她。 “慧极必夭,她的确是聪明,可当初我看中的,却不是她的聪明。但愿这一次,她能明白我要她做什么,否则……未来的路,她只怕会更难……咳咳咳……” 皇后说着,便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喉中咳出一丝腥甜,她知道那是什么,却不动声色的用手帕擦去。 她已经是时日无多,可这后宫的争斗,却才开始…… 御花园中,凌嘉傲一直不紧不慢的走在江如鸢前面。 他本来以为江如鸢会趁机对他说什么,不想江如鸢什么也没说,只是暗暗的跟在凌嘉傲的身后,就好像她什么也不知道那般。 御花园的紫竹在东南角,是一片十分茂密的紫竹林,里面还修了一间佛堂。 因传说,紫竹林乃是观自在尊者修行之所,所以即便是在宫中,人们也对此怀有敬意,很少在这里打闹或行不轨之事。 久而久之,那里也就成了宫中最安静的所在。 紫竹已经有数十年,如今逐渐泛黄,枝头也开出柳絮般的白花,风一吹来,花瓣四散,如同细雪一般。 “你究竟有什么想说的?就现在说罢……”凌嘉傲有些不能理解江如鸢。 江如鸢一直不是有闲情逸致的人,如今在这里闲逛,定然是有什么想说。 之前皇后的那句话,似乎是刻意引导他们来这里,只是凌嘉傲没去看过那库房,所以不知缘由。 而且他总觉得,江如鸢与母后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只是他,而且还想不到那是什么。 江如鸢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带着他,去了竹林之后的佛堂。 佛堂不大,看起来像一个小柴房,只是外面贴了金箔,在阳光之下倒显得熠熠生辉。 “去那里看看吧。”江如鸢说着便直接朝那佛堂走去。 佛堂清净,一般是没有人来的,只有每日三次的小太监会过来添香油,这时候已经过了添香油的时辰。 果然,她们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那边的香油盏已经满了,佛堂里空无一人,只有长明灯与红烛缓缓燃烧着。 佛堂中央是一尊观音立像,三头八臂,观音眼睛微睁,看起来十分慈祥。 “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凌嘉傲看江如鸢在佛堂四周寻找什么,于是再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如鸢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说,只是其实她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 皇后说,云妃和那个北元使臣的弟弟有来往,虽然说北元使臣这次只说是自己一人来的,不过他也的确是带了一些随从。 皇后竟然这么笃定,云妃与他弟弟有来往,而且特地提出这竹林,便说明这其中定然是有联系的。 他们之前已经调查到了云妃和那些事情有关系,所以江如鸢不奇怪云妃与北元人有联系。 她只是奇怪,为什么皇后会想让她来这里看看? 难不成是,皇后认为云妃会在此处,与那个北元使臣的弟弟幽会不成? 江如鸢看得出来云妃并不是真心喜欢皇上,至少她对皇上喜爱程度不如清妃。 只要皇上在,清妃的目光便会一直锁定在皇上身上,可云妃却不同,她只会是不是去观察皇上动静,若是无事,便会淡淡笑着,如同菩萨一般。 即便有女子靠近皇上,她也不会蹙眉,可清妃却会狠狠瞪那女子,虽然她也许不过是想宣誓自己的地位。 皇后在宫中许久,想来她是最了解后宫妃子的,也许她早就看出了云妃的不对…… 说不定,私下一直也让人在调查云妃。 江如鸢一边想着,一边在佛堂里看了一会,她没有找到什么,这里被收拾得太过整洁了…… 她叹了口气,便随身坐在了一旁的软垫之上。 坐下之后,江如鸢却立刻警惕起来,那软垫上居然有一些温度! 她猛的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去摸摸其他的软垫,其余的都是一片冰凉,还带着一些水汽。 只有她方才做的那一块,上面残留着温度。 “有人之前来祭拜过……”江如鸢自言自语。 “不可能,寻常太监是不能祭拜的。”凌嘉傲听见江如鸢这话,却摇头。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去看看软垫。 接着她自己则开始看起那些供奉的祭品,她看到上面的瓜果上还残留着一些水,想来是刚洗过的水果。 但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其中一个苹果很干。 像是被人特地擦干了水一样……也许是因为,有人不小心将东西碰到了地上,捡起来擦干灰尘的时候,顺带将水擦掉了…… 江如鸢顺着那些贡品看过去,她发现供桌上也有一些被擦拭过的痕迹,只是那痕迹在莲座边上,突然就消失了。 江如鸢紧紧蹙眉,突然她将目光落在了功德箱边上的香炉上。 她嗅了嗅里头的味道,接着伸手去拨开了里面的香灰。 看了看,她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些没有烧完的檀香,还有之前他们在王府中找到的那种香粉残渣! “这……”江如鸢朝凌嘉傲的点了点头,要他过来看。 凌嘉傲走过来,低头一看,他也发现了,香炉里面的香粉是混合的。 “看来这一切,还要从这佛堂里找线索。”江如鸢冷笑,她知道这一定不是巧合。 说着她便直接攀着供桌上去,仔细观察起来,三头六臂的观音像来。 她伸手在观音像上敲了一下,发现里面的确是空。 江如鸢想了想,于是垫着脚,从观音的眼睛处,往里看进去,她发现里面竟然有些许的光芒! 接着,江如鸢感觉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大吃一惊:“出来!是谁躲在里面!” 第120章 佛像 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江如鸢竟然会这么快,就察觉到里面有人。 他发出了一声轻叹,接着,江如鸢就感觉到他触动了什么机关。 只听到机括声响起,接着听到了一声闷响,江如鸢回头去看那发出声响的地方,可那是观音后面的供桌在发出声响,站在她的方向是是看不见的。 她想绕过去,可脑中一下想到了什么,抬眼往里头看去,这一看却又是一惊,因为里头已经漆黑一片! “是谁!”这时候凌嘉傲突然大吼一声。 江如鸢赶忙,一手扶着观音像,吃力的转过身看去,只见一个小个子的黑衣人,猫着腰沿着佛堂墙壁往外,跟只老鼠一样飞快偷溜走了。 旧爱给你如愿有些惊讶,因为那人的动作,竟然比凌嘉傲的还要更快,凌嘉傲几乎是立刻就追了过去,可他竟然追不上! 凌嘉傲往外追了两步之后就停下来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逃跑的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江如鸢在屋内看他,他回头便看见她略带焦急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暖。 回到屋内,他咳嗽了一声,才对江如鸢道:“那人,就是那日在王府中溜走的刺客!” “什么?”江如鸢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逃出去的人竟然是那人的刺客:“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那个人,你看清楚了?” 江如鸢带着疑惑看着他, 凌嘉傲摇了摇头,那一日他根本没有追出去,那个刺客逃出去的时候,曾经被王府中的侍卫统领抓住,侍卫统领从那人身上扯下来了一块布。 那是宫中才有的,所以凌嘉傲才断定,那个人一定是出身宫中的。 “可是这些……”江如鸢还是觉得有一些牵强。 “那个人是左撇子,而溜走的那个人,也是习惯往左边溜走的,想来也是个左撇子。”凌嘉傲知道她不相信,于是便说。 原本左撇子就不多,不可能遇见这么两个身形如此相仿,都在宫中,而且还都是左撇子的人。 最重要的是,凌嘉傲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有和那日相同的味道。 先前没有对比,所以凌嘉傲一时还察觉不出来。 而就在不就之前,在栖凤宫中的时候,他点燃了一些暹罗香,这之后,他便立刻反应过来,那日的刺客身上味道有什么不同。 那日刺客身上的味道,在浓重的暹罗香中,还夹杂了一些桦木和檀香的味道,而这些味道,正好都出现在,刚才那个小子的身上。 江如鸢听后,才点了点头。 “看那身形,那人应该是个孩子,这种身形的孩子,在宫中不多吧?他应该是侍卫,难道……”江如鸢希望通过这一点,去查到那个孩子的身份、 但凌嘉傲,却只是摇了摇头。 在宫中,这样瘦弱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每一年宫中都会,招进来不少的小侍卫和小太监。 而且如今他们,连那个刺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万一是小宫女就不无从查起了。 眼见着这么一条有用的线索,就这么中断了,江如鸢心中有些挫败。 “皇后娘娘让我们过来,肯定是知道这有什么古怪,只是皇后娘娘为何会知道这里呢?”江如鸢有些泄气,也不想自己再想,就直接问道。 她早就听说皇后娘娘生病,已经许久不出门了,宫中侍女又不多,应该没那么多人手去的查探才对。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道:“母后,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若是她知道了什么,就一定会查下去。” 凌嘉傲说着,其实也有些丧气。 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他母后所想的事情,比他想的要长远的多,而且,母后也比他更加坚定。 就像是从前,母后以死相逼,让他娶江如鸢。 他从前只认为母后是为了,借此机会,让他好好攀上江国候。可后来,他才发现,江如鸢自身,就顶得上十个江国候。 “皇后娘娘之前说的急促,想来是知道,那个人会藏在这里,但是她为什么……”江如鸢没有说完,她看想凌嘉傲。 凌嘉傲神色也有些黯淡,两相对视,她们心中都有一些丧气。 因为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皇后娘娘的算计之中,就好像她们的人生,已经被人完全控制了一样。 这种感觉,让两个强势的人,都不好受。 江如鸢轻轻叹了一声,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知道这时候不是丧气的时候,她在屋内转了一圈,突然想到:“皇上突然去汤泉,肯定也不是偶然。我想这里一定这佛堂有关系,不如我们再仔细探查一下。” 皇上病得很蹊跷,而且皇上是礼佛之人,若是留在宫中,定然会过来祭拜。 很可能在皇上来了之后,各宫妃子也会过来。 这样一来,那刺客岂不是没有时间,在这里面做什么手脚了。江如鸢将自己的说了出来,她看着凌嘉傲。 凌嘉傲点点头,还同意了。 就在两仔细的寻找之下,他们发现原来在那观音莲花座之下,有一个小小的机关。 只要按下上面的花瓣,就能开启机关,莲座下头的石台会自己弹开一块板子,再按一下,观音像就会一分为二,观音内部就完全露了出来。 “这佛堂不是许久之前就修好的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机关?” 江如鸢看了更觉得奇怪了,她进去一看才发现,这观音像里面的空间十分的大。 而且下面有一条地道,连通着外面的供桌,想来那人就是从后面的供桌钻了出来,供桌和观音像遮住了凌嘉傲的视线,所以凌嘉傲才能如此轻巧的溜走。 江如鸢在里面仔细寻找了一番,发现里面除了落了一些香灰之外,还落了半只耳环模样的饰品。 她将那东西捡起来放在手心仔细观看,发现那东西的上面是银环,下面缀着的是一颗月光石。 齐凌是没有月光石的这种东西,只有西域才有,近几年那边的月光石不好,所以并没进贡。 江如鸢仔细看上月光石上头缠绕的银丝,那银丝还有些亮,很明显是今年的。 在古代保养银饰很费工夫,这银饰一看就没有被好好的保养,银环上头已经有一些划痕,而且还隐隐泛着黑色,这就只能说明这东西是新的。 可是她从未听说过,西域与北元使臣之间有什么亲密的传言。 为什么皇后会指出是北元使臣的弟弟送西域进贡的暹罗香进来,而且为什么这里还会有西域的饰品…… 江如鸢看着那个像是戒指,又像是吊坠或是耳环的饰品看了半晌,也不知是什么。 只好将东西,拿去给凌嘉傲。 她本来没报什么希望,不想凌嘉傲低头仔细看了看,将东西认了出来,他冷声道:“这是清妃身边宫女的东西。” “什么?”江如鸢不禁叫出了声。 为什么这件事情跟清妃身边的宫女有关系了呢? 难不成清妃和云妃二人,在暗中已经联手了?还是说,其实这件事情跟云妃没有什么关系,而是清妃做的…… 江如鸢转头看件凌嘉傲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知道凌嘉傲也许也想到了一层面。 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皇后得到了错误的讯息,所以也误导了她们。 江如鸢想安慰,可凌嘉傲的脸色铁青,看样子是听不进去劝。 江如鸢见状,也就没再说什么,她又将这佛堂里里外外的搜寻了一遍,只是没有发现其余东西,见凌嘉傲似乎已经不愿在这里了,于是她也收了手。 跟着凌嘉傲,一起往宫门口走去。 没想到,就当他们走到宫门口的的时候,却看见凌叶宇坐着马车,带着一队士兵,浩浩荡荡从外头回来。 “七弟怎么会在这里。”凌嘉傲有些奇怪,现在云妃都跟着皇上去了汤泉行宫,为什么凌叶宇还会这样在宫中。 凌叶宇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凌嘉傲的哥哥一般。 他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凌嘉傲拱了拱手,随后又看见了凌嘉傲身后的江如鸢,他的视线缓和了一些。 只是声音依旧冷清:“皇兄,皇嫂。我是奉皇命过来巡防宫禁的,父皇交代的事情,小王自然不敢怠慢。” “可是,七皇子你不是已经被封束王,为何还会在皇宫中巡防呢?”江如鸢奇怪的看了看他。 见他身后,还跟着几队侍卫,那些都是戍守皇宫的禁军。 一般来说,巡防皇宫的事情,是交给禁军统领做的。可是禁军统领因为鹦鹉一事被革职,至今没有人补上去。 皇上将这事,交给皇子来做,倒也自情理之中。 可是这毕竟关系到皇城安危,皇上所能用的应该是郡王,或是没有封号的皇子,这凌叶宇已经封了王,是不能在做这些事情的。 一来让一个亲王巡防宫禁,本就不符合亲王身份,二来皇上如此多疑,定然会害怕他在宫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可看凌叶宇这般……难道皇上就真的对他如此放心? 凌叶宇转头看着江如鸢,他一双漆黑的眼中,甚至能映出江如鸢略显呆愣的面容。 他看着她难得发呆的模样,不禁淡淡的笑了笑:“皇嫂有所不知,臣弟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因为皇嫂的缘故。” 第121章 豺狼虎豹 “因为我的缘故?”江如鸢莫名其妙的伸出手指着自己,凌叶宇带呢了点头,缺米有任何解释。 她一直都觉得这凌叶宇十分奇怪。 自从那日初见之后,她就感觉凌叶宇的视线,一直纠缠在自己身上。 虽然她并不认为,凌叶宇是对自己一见钟情。 这种感觉始终怪怪的,她看着凌叶宇的眼神如此认真,也不禁闪躲开。 凌嘉傲见状,侧身挡在了江如鸢面前,沉声问道:“七弟此言何意?” “皇兄,有所不知,昨日父皇突然病重,请太医过来时候,也顺便请了国师来。” 凌叶宇说着,微微上前一步,有意的展示了一下自己腰间特殊的腰牌。 “国师说他这几日夜观天象,发现苍龙星宿处,角、尾二星位移,紫薇隐隐发黑,主宫中主位不利,东宫亦在其列,若不让朱雀主星人镇守,恐生变数。” 说着,凌叶宇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江如鸢:“国师特地提起,皇嫂三月生人,乃属青龙星盘之下,此星位移,对皇嫂来说乃是大凶。我生于十月,正是朱雀属,于是父皇命令我,来镇守。” 凌嘉傲对他这般举动甚是不悦,他紧皱眉头,单手抓住江如鸢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凌叶宇见状,冷哼了一声,也听不出是不屑还是其余什么意思,他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拱手,做得倒还恭敬:“如此也能保住皇兄、皇嫂安平,国师亦为此,在宫中玄天台做法。” 江如鸢还会第一次听人推演星盘,虽说大部分词,她都听不懂,却也不仅被勾起了兴趣。 说起齐凌的国师,她也是十分好奇的。 当年,就是那国师一句,她命中带凤,有一日定能飞黄腾达。所以在原主母亲死后,江国候也没有将她抱养给他人,即便很不喜欢她的软弱,也还是让人称呼她为大小姐。 只是后来张玉秀进了侯府,江国候也就不再关注那些了。 其实,那国师的话,到现在看来也没错。 她许久之前,亦想过去拜访那国师,只是那位国师常年居住在孤山七层塔中,那里猛兽多,且山路艰险不易行。 她也只是想了想就放弃了。 国师不常下山,但通常皇上有事的时候,他一定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出现在宫门之外。 江如鸢虽然不信什么天命之术,可若此人真是如同袁天罡一般的高人,她倒也很想去看看。 凌叶宇说国师此时正在皇宫,这不是说她能直接去? 似乎是看到了她眼中的跃跃欲试,凌叶宇微微拱手,转身看向江如鸢:“皇嫂近日犯了天命,还是不要出门了,国师特地嘱咐,还望皇嫂听从。” 江如鸢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的,她剥开凌嘉傲的手,就想问那凌叶宇那国师的事情。 不想凌嘉傲居然回头狠狠看了她一眼,眼中带了些许责备。 江如鸢不满,可凌嘉傲执意不让她做多余的事情。 江如鸢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对着凌叶宇淡淡的点点头,敷衍的说道:“我不出门便是,多些七皇子关心。” “皇嫂花容月貌,有幸窥见皇嫂容貌之人,都为之折服,臣弟亦是如此,又如何会不关心嫂子呢?”凌叶宇竟这么看着她,缓缓勾起嘴角。 他原本长得英气,只是板着一张脸难免让人觉得阴鸷,如今微微一笑,倒是显出了一些儒雅,让人不禁侧目。 有好奇的小宫女往这边看,不经意的看见凌叶宇浅淡的笑容,竟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只是他那话话,可以说算得上是十分露骨了。 凌嘉傲的脸色一下就铁青起来,江如鸢的表情也不好看。 只是她不是古代的的大家闺秀,所以对此还能接受,不觉羞辱。 她冷下一张脸,不留情面的对着凌叶宇呵斥道:“七皇子殿下,方才的话,是你作为小叔子该对嫂子说的吗!” 江如鸢平日笑着的时候,倒有几分亲和力。 冷着脸的时候,却如天煞,让人不寒而栗。 可这凌叶宇却没有露出丝毫害怕,也没有退缩半步,他只是拱手,对着江如鸢,行了一个礼,仍旧笑道:“皇嫂还请原谅臣弟的鲁莽。” 说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手搭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臣弟自幼在军中长大,不理解这些场面上的话,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还请嫂子多多见谅。” 这根本就不是见谅不见谅的问题,可此时三人都要宫门口。 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 江如鸢虽然很想争辩几句,可她害怕因此事而横生枝节。 于是,她也只能冷着脸摆了摆手,对凌叶宇道:“七皇子殿下如今,已经是叔王殿下了,一些武人的习惯,是该改一改了。” 可凌叶宇只是点头,江如鸢感觉自己就好似将大刀全部丢进了沼泽之中。 明明看似高了一筹,可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情绪,只觉得心中很堵。 “尊卑有别,我不希望下一次还听见七皇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说罢江如鸢也不等凌叶宇回答,而是直接转身出了宫门,站在外头等候的马车边上。 凌嘉傲面色不善,他原也想走。 只是,他脚上一动,却看见凌叶宇的目光竟又往江如鸢那方去了。 他凌厉的看了凌叶宇一眼:“七弟常年征战在外,军功显赫,可这是皇宫,不是战场,将在外是可不受军令。可你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将军了,既然在朝中,就要懂得朝中规矩!” “太子殿下说的是,臣弟定然谨记。”凌叶宇低着头,却是抬眼看着凌嘉傲。 他如此虽显得低人一等,可在气势上,却没有丝毫的减退。 江如鸢远远看着那两人,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她感觉,凌嘉傲如同一只凶猛而骄傲的白虎,高高站在自己的领地,傲视一切。 凌叶宇就像是一直暗中潜伏的黑豹,巧妙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准备趁人不备就一口上去咬断猎物的脖颈。 她仿佛已经有预感,这两个人未来的争斗,定是无比残酷。 凌嘉傲和凌叶宇不知说了什么,只是两人表情都带着一些凶狠。 江如鸢不禁蹙眉,她让一旁的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那边侍卫还没动,凌嘉傲先转身过来了。 凌叶宇看着凌嘉傲朝着宫外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暗。 跟在凌叶宇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不解的问:“七皇子殿下,您这有时何必。太子妃的容貌的确是惊为天人,可她性格乖张,不易控制……” “本王看上的,便是她的不易控制。”若是所有人都跟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又有什么趣味。 若是凤凰,就应该在火中涅槃才是。 听见凌叶宇这话,那侍卫不禁担心:“可是殿下,云妃娘娘便是头一个不喜欢太子妃的,您若是看上了她,岂不是要让云妃娘娘不痛快?” 凌叶宇听见这话,一向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容。 他微微侧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侍卫,挑眉:“你跟了我这么久,可知道这些年我在战场上都是如何过来的?” 那侍卫也是自小跟在凌叶宇身边的,凌叶宇十四岁上战场,如今已经整十年。 十四岁的孩子,又是皇子。 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沙场狼烟。 一开始凌叶宇几乎日日噩梦,后来才逐渐习惯,但那一日不是浴血而战,将生命抛之度外的。 “殿下自然是用命拼回来的。” “哼。”凌叶宇听见这话,只是冷哼一声。 侍卫身上颤抖了一下,他不知凌叶宇这究竟是高兴还是生气。近几年,凌叶宇的情绪越发奇怪,尽管他几乎只有一个表情,可他却是那种能用眼神将人折磨致死的人。 有时候,他们都不知说了什么,就会被凌叶宇狠狠盯住。 只要被那如同密林蟒蛇般残酷的视线看上一眼,接着,轻则杖则,重的便是五马分尸。 “我十四岁那年,母妃不顾我的意愿送我去战场。我在外浴血,是为了她。那么她为了我,不舒心几日,又有何妨?” 侍卫听见这话,不敢再接。 他只是惊讶的看着凌叶宇,又不禁往外看了看,太子府的马车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 他心中感叹,那江如鸢究竟是何等人…… 不过几面之缘,就能让七皇子殿下对她如此在意。 他思绪还未收回,却又听见凌叶宇,轻叹了一声:“不过,猫儿太野了,始终是不好的。” “殿下,您的意思是?” “她不是回来了么。既然她在找人,那么我们就将诱饵放出去,反正,母妃那边应该也已经有所行动了。”凌叶宇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我在战场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个故事。说要让乌龟从坚硬背壳中伸出头来,最好的方法,是在它身边点燃一支蜡烛,让它感觉到温暖。” “若是她不需要锦上添花,那雪中送碳,她定然不会拒绝。” 凌叶宇说着,修长手指在剑柄上摩挲着。 他脑中浮现出江如鸢那日在玉琼楼,高傲冷清如同九天玄女的样子,嘴角便不禁勾起。 就在这时候,西南处的天空中,突然飞起一群惊鸟。 凌叶宇挑眉看过去,他心中一动,突然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江柔依曾经对太子妃做过什么?” 第122章 毁容 马车之中。 “你那个七弟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能如此猖狂?”江如鸢直截了当地问道。 凌嘉傲和凌叶宇说了几句之后,才过来的。 江如鸢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感觉他们中间的气氛十分诡异。 先前马车还在宫中,江如鸢也不好多问,如今马车才艺出了皇宫,江如鸢就开了口。 不想凌嘉傲却是一点说的意思也没有,他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警告他一下,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那样子,应该不是你说两句,他便能听的。” 虽然不了解,但江如鸢还是能看得出来,那个凌叶宇应该是一个狠辣果决,而且十分固执的人。 凌嘉傲仍是摇头。 其实他对自己这个七弟,还真是没有多大的了解。 从前凌叶宇还在宫中的时候,就跟其余的皇子很是不同。 凌轩墨素来喜欢附庸风雅,他油嘴滑舌,十分讨父皇喜爱,在皇子中间人缘不好,却也不坏。 皇子,大多数都是如此的。 凌嘉傲是太子又是皇子们的兄长,他是不必讨好,只有别人来讨好他,常年跟他们打交道,凌嘉傲对他们的性子,大多有些了解。 可这些这些讨好他的人中,并没有凌叶宇。 他跟他母妃性子像似,素来少言寡语的。他不常跟在凌嘉傲身边,可也并不会受欺负,凌嘉傲只听人说过,他作事不留情面。 只是凌嘉傲那时候,认为他不过是性格乖张,并未注意。 后来,他就被父皇拍了出去,平时不常在京中,基本上也是一年回来两三次。 每一次回来只是参加宴席,除了送礼外,就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 若不是有的时候,云妃提起,他会站起来说两句客套的话,旁人都会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朝臣们曾经,嘲讽他是一个,无脑的武将。 齐凌重文,对武将自然不会太过推崇。 那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凌叶宇这一生,便也只是这样,拿着一生功名,之后被皇上封一个无所事事的闲王,了此余生。 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有走入朝堂的一日。 “如此说来,凌叶宇此番回来,被封束王的事情,除了云妃与皇上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 江如鸢觉得这件事情是最为奇怪的,这种分封可不算小事。 皇上居然也没有和大臣商议,就直接自己这么定下了。 “只怕是云妃在皇上面前,作了不少的功夫,才让他有如此地位。”凌嘉傲也觉得奇怪。 他想起凌叶宇,就会想起,凌叶宇最后那句挑衅的话。 他看了看江如鸢,江如鸢似乎还完全没有察觉凌叶宇对她的心思。 他不禁叹气,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此人心机深沉,对人不苟言笑,属下对他要么极其忠心,要么不屑一顾,他并不擅长在朝堂周旋,想来云妃这番辛苦打算,与他也是白费。” 凌嘉傲不向江如鸢再掺和进这些事情之中,于是只好故作淡然的分析道。 他从来没有将这个七弟放在眼里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性子实在是太过阴冷了。 与他的母妃不同,凌叶宇自小就不爱说话呀,自然也不得皇上宠爱。 他说那些,虽然是为了让江如鸢宽心,可也的确是他的想法。 “云妃既然为了自己好的孩子费尽心机,就不会让这一切被自己的孩子毁了。”江如鸢听了凌嘉傲的分析,不甚赞同。 “这件事你就不满操心了。”凌嘉傲却十分强硬的打断了他,不想她继续说下去了。 江如鸢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马车到了王府,凌嘉傲却并没有下来,他只是让江如鸢回去,之后立刻就出门了。 临走的时候,凌嘉傲还特地吩咐管家,看好江如鸢,不让她出门。 江如鸢去了演武场,就发现三个师父还没有来,心中不免更加郁闷。 她在花园百无聊赖的转了几圈,实在太过无趣,也只能先回到自己的小院。 不想正走着,身后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到她之后,更是狂奔过来,喘着粗气道:“正妃不好了,您娘家……江国候府的人过来,请您回国候府一趟!” “什么?国候府?”江如鸢挑眉看着小厮:“说了是什么事情了吗?” 小厮点了点头:“说您的妹妹出事儿了。” “妹妹,江柔依?”江如鸢诧异的看着他,有些好笑。 小厮忙点头道。:“是的,就是中国佛家的思想小姐。” “他出事儿了,就找大夫,找我做什么。”江如鸢冷笑。 江柔依出事,原本就在情理之中。 她做了那么大的蠢事,让清妃与凌轩墨,丢了那么大的面子。 虽说这件事情,泰半是清妃太过着急的缘故,可清妃定然不会将此事怪罪,在自己和自己儿子头上,那自然只能把气撒在江柔依身上了。 要怪就只能怪江柔依,自己太笨。 那是江柔依自己作的死,她可没有那个性质管她。 “这……可是国候爷,江国候也亲自过来了,现在还在正厅闹着呢,正妃您要是不去看看,只怕,只怕……”小厮十分为难,急得都要哭了。 江国侯气势冲冲的闯了进来,说什么要见江如鸢,他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江国候虽然已经赋闲多年,可他毕竟是一品军侯,他们好说歹说才将他留在正厅。 他们虽然是王府的下人,也只是下人,若是不能让侯爷满意,只怕江国候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这管家也真是,这种事情他自己不上,就让他们这些家丁! 想到这里,传话的小厮,就发抖得更加厉害。 “我爹?”江如鸢听得更是好笑。 江柔依能出什么大事,竟然让江国候亲自找上门开。江如鸢想着,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冷漠。 她从前出事儿的时候,可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如此着急如此上心。 江如鸢抬头看了看天色,倒是还早。 反正在王府里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就去会会他。 “去看看罢。”江如鸢看着那几个脸色苍白的小厮,点了点头道。 小厮这才如获大赦一般,赶忙弓着腰领着江如鸢去了正厅,还没精神听就听见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听到经过后,怒声呵斥道:“这就是你们太子府的待客之道吗!” “若是有事,江国候就认真的说了便,到底是核实人,让江国候在我太子府上发这么大的脾气?”江如鸢还没进门,声音倒是先到了。 听见江如鸢的声音,里面的动静也小了起来。 江如鸢抬脚,想过去看看,不想才走一步,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向 接着就听见里头侍女的小声尖叫,那边叫声还未落,江如鸢就看见江国候怒气冲冲的从屋里冲了出来! 他走得极快,几乎是一瞬就直接到了江如鸢面前。 江如鸢侧身看着他,本以为他会在她前方停下,不料江国候竟然直接冲到了江如鸢面前,他抬起手,就要给江如鸢一巴掌。 江如鸢哪里会乖乖受打,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弱小,唯父命是从的女儿了,见他要打人,江如鸢眼神微眯,抬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力气不大,所以直接精准的扣住了他手腕处的脉门! 江如鸢只是微微用力,就直接卸去了他手上的力道。 江国候讶异的看着江如鸢,江如鸢亦是抬起头,毫不躲避的,对上他怒气满满的眼。 “国候爷,这里是太子府邸,即便你是我的父亲,可你也不要太得意,在这里失了规矩!”江如鸢一字一顿的说道。 如此冷冽的语气,她就这么站在那里,面对自己的父亲,她没有一丝畏惧,反而轻轻叉腰,如对待下级,一般冷冷看着他。 那样子竟然将江国候的气势,硬生生的压低了一层! 江国候被她看得背脊发冷,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余光看见,左右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厮,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江国候脸上更是难看起来,他猛得将手腕一甩开,挣脱江如鸢的手,他退后一步,昂着头,吹眼看着她,试图拿出自己严父的做派:“孽女,你说你都对你妹妹,对你姨娘做了什么!” “呵,这我但也想问问,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坚果会如此生气,宁愿是个规矩,要动手打我这个太子妃?”江如鸢毫不畏惧,昂首挺胸的,站在江国侯面前。 见她这般,江国侯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只是他脸上的愤怒还没消下,仍旧竖着眉毛,厉声道:“你为什么要陷害你妹妹!” “我怎么陷害她了?”江如鸢嗤笑一声。 “你!你还敢说!昨日晚间你派人送了一盒香粉给你妹妹,说是补偿!你妹妹将那香粉也分给了玉秀,谁知道,第二日起来的时候,侍女却发现,她们的脸全都烂了!” 江国侯越说越气,手眼看又要抬起。 江如鸢蹙眉一个眼刀剜过去,迫使他生生收回了手。 江国候心中也不暗暗吃惊,什么时候,江如鸢竟然变得如此有气势。 只是,他原本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自然也不能输了。 他盯着江如鸢的双眼,忍住退后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你毁了她的容貌,你叫她今后如何嫁人!” 第123章 密道 “毁去容貌?”江如鸢冷笑一声,她退后一步抱手看着江国候:“侯爷怎么就如此确定那送东西之人是我王府的?难道随随便便一个自称是王府小厮的人送东西去,你就相信?” “太子妃何故如此狡辩!那人可是将太子府的腰牌也不慎落下了!” 江国候说罢从袖中取出了一张腰牌,黑金红字,的确是王府的。 江如鸢却觉奇怪,这腰牌并不是王府小厮人手一块的,只有管家和一些时常出去采买的人手中才有。 而且腰牌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准许他们带在身上,除却大管家之外,其余人的腰牌都需要在账房记档,存在账房里,需要用的时候签字取出,用完归位后划去名字的。 她将腰牌放在手中掂了掂,质量与府中的无二。 “来人,把管家和账房都叫过来,让他们将腰牌的记档也拿过来。”江如鸢仔细看着那腰牌,微微眯起眼睛。 江国候见她如此,心中不悦更深,他冷声道:“太子妃娘娘果真是架子大。” “江国候爷坐罢,这件事情既然牵扯到了王府,我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江如鸢说着,叫来府中丫鬟:“你让人去太医院通报一声,请几个太医去国候府。” “是。”小丫鬟见状,之低着赶忙出去了。 江国候听见这话,心中的不满才稍稍消解,他坐下,立刻有小厮过来奉茶。 他不肯喝,江如鸢只是淡淡看了看,便说:“此时,我去侯府,只怕没什么用,不如让太医去看看。” 她说着,便到了主位坐下,端着茶碗,不疾不徐的说:“侯爷亲自过来,想必也是着急解决这事情,若是想快些解决这件事情,不如先将始末说出来。” “太子妃娘娘好能力,既然如此何不自己派人查探。”江国候一直不喜欢江如鸢,后来她做的几件事情,完全不顾他江府的颜面,他便更是不满。 如今见江如鸢一点也没有顾念亲情,反而一副处理闹事者的模样,他就更是想发怒。 这世间上,哪里有做儿女的,竟然用那种语气对自己父亲说话的! 她还一口一个江国候,简直是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国候府出来的人。 江国候怒气正盛,他又想起了张玉秀昨日的哭诉。 别人嫁出去的女儿,都是想方设法的帮衬娘家,可江如鸢呢,不仅不帮,还让江柔依当众出丑,如今更是蓄意陷害! 这只说明,她江如鸢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他堂堂一品军侯,在朝中也是说得上话的,如今居然被自己女儿瞧不起。 他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又急又气,他一掌拍在桌上,居然将楠木桌子震出了一条裂缝,连上头的茶杯也被震掉了。 “侯爷如此气愤,不知所谓何事?”江如鸢明知故问,见江国候要发怒,她却是勾起了嘴角,淡淡笑道:“若是为了江柔依的脸,我倒是认为,乜有必要。” “你说什么!那可是你妹妹!”江国候彻底被她这句话激怒了。 “呵,当年我的妹妹,对我做过什么,国候爷想来不会不知道吧?”江如鸢嘴角的笑容更大,她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些许嘲讽。 江国候被这句话堵住了。 他面色难看,可已经没有先前的愤怒。 他知道江如鸢说的是先前被毁容的事情,其实那件事情他的确是知道一些的…… 那时候下人告诉他,可能是江柔依动的手,他也曾经为此责罚过江柔依。 只是那时候,张玉秀一直在他身边为柔依求情,而柔依也的确乖巧,她只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而且错事已成,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如鸢也没追究。 他自然是不想家丑外扬,所以只是装作不知这事情,为了补偿江如鸢,他也曾下令,让人对江如鸢好一些。 “我既然能治好自己的脸,想来妹妹的,应该也不困难。”江如鸢见他不再说话,脸色就更冷。 其实之前她也不确定江国候知不知道那件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确是知道。 都是女儿,想来江国候,对江柔依的心,比对她的真诚多了。 “……是,是爹一时心急了,如鸢,你也知道,你的妹妹自从嫁给了那戏子之后,就……虽然那戏子死了,可她到现在也一直被人诟病。” 江国候的语气不禁软了下来,他心中有愧,而且他过来也的确是有请江如鸢过去帮江柔依看脸的意思。 冷静下来之后,他心中不禁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他再看向江如鸢,见她脸上只剩下淡淡嘲讽之后,更是懊恼。 “侯爷不必如此小心,再怎么说,我也是江家的人。”江如鸢轻声笑道,“虽然,如今已经出嫁了。” 但是这句话,却让江国候背后冷汗都下来了的,他才想说什么,可外头大管家已经带着账房过来了,他也不好再开口。 管家一看江如鸢面色不善的坐在主位,连忙躬身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正妃,不知招小人过来所谓何事。” “我让你们将腰牌的记档拿来,可都拿来了?”江如鸢是看着账房说的。 账房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年过花甲,头发花白,佝偻着背,一双眼睛却十分清明,提溜转着,像山中的老狐狸精。 因为他先前与几个细作交好,江如鸢还曾经怀疑过他也是细作,后来发现他不过是发现了几人似乎有其余的目的,故而敲诈勒索那几人。 凌嘉傲想过要将他换了,只是账房先生不是其余人,找一个合适的人,太麻烦了,所以才勉强留住他。 “都拿来了,正妃请看。”账房知道江如鸢的厉害,不敢耍滑头,赶忙将东西递过去。 江如鸢翻开记档一看,上面却并没有拿出腰牌的记录。 “管家,你的腰牌呢?”江如鸢又问。 大管家赶忙将自己的腰牌拿出来,递给江如鸢。 江如鸢将那块与江国候拿过来的那一块一对比,果然是一模一样的。 “这……正妃这腰牌是……”管家一看见江如鸢手中的腰牌,脸色大变。 “是有人故意掉在江国候府的。”江如鸢说着,看了江国候一眼,他虽然不满江如鸢这么说,可经过先前江如鸢的敲打,他亦不敢再轻易开口。 见他如此,江如鸢心中更是冷漠。 “你还不快向正妃认罪!”大管家脸色苍白,他已经听说了国候府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与腰牌扯上了关系,赶忙狠狠瞪了账房一眼。 账房见状,也跪了下来,磕头道:“正妃,正妃请饶命。前日,有几人领了牌子出去,小人那天十分困倦,就没有太……太严格,第二日小人去看的时候……发现这档上的名字已经都被勾了,但,但牌子却少了。” “少了多少?” “三块……” “什么!”江如鸢不禁抬高声音。 账房先生连忙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小人会,会想办法,把牌子……” “不必了,你们去找城中的铁匠新作一套,花样晚些时候我让人送过去,这些,统统作废。”江如鸢说罢,将牌子往地上很狠一掷。 账房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管家也知道其中利害,垂首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江国候亦知道其中许是什么内情,也不开口了。 堂上安静得只能听见账单先生,发抖得呜咽。 江如鸢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接着站起来:“去账房看看。” 账房不仅有一个管事,就算是眼前这个总管事睡着了,其余人不可能不知,她要去看看,那里头究竟有什么玄机。 说罢,她就自顾自的往外头。 管家忙跟了上去,账房先生顿了顿,也从地方爬起来跟了上去,只留下江国候一人,坐在厅中,婢女看了,连忙端了新的茶水过去。 江国候却没接也没喝,他只是看着江如鸢离开的方向,良久,才后怕一般舒了一口气。 他有些奇怪,这分明是一个人,为何他总觉得如今的如鸢,和从前那乖巧懂事江如鸢,根本不是一个人了。 江如鸢不知他的疑惑,只是大步走去账房。 那边早就有人报信过去,账房先生并小厮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院门口,等候江如鸢过去。 江如鸢去了一看,也没有理会他们的小心,只是抛开人群往里头走去。 这整个院子都不大,只有左边并排有五间房,中间的房间最大,是平日里整理账目所用。 中间的门大开着,左右两侧的都是存放记档的。 江如鸢过去一看,突然发现有些不对,最左侧房间之外的地面似乎格外的干净…… 一眼看过去,竟然比中间的还要干净整洁。 她径直过去,这时候外头有小厮的脸色一变,就在她走过去的时候,那小厮竟突然一下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手中亮出一把三寸长的短刀! 江如鸢感觉到不对,猛地回头,就见兵刃已经在面前。 眼看那刀就要没入她心口,四周的人都吓傻了,江如鸢却只是原地站定,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那人不由心惊,手上一顿,不过是这一瞬,一把长剑被人从屋顶掷下,将他手上匕首一下击飞! 江如鸢偏头看他,余光却看见那剑落入地面后,竟没有丝毫痕迹,就这么奇迹般消失了! 第124章 侯府 江如鸢立刻察觉出那不正常,她快步走过去一看,稍稍拨开下面的草地,发现在墙角之下竟然藏着一个,足有一尺宽的大洞! “这是谁做的!”江如鸢黑着脸看着那地洞,回头问,站在一边的小厮。 没有一个人敢回话。 他们都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地洞。 那位子其实十分巧妙,原本是种了一棵大榕树,不过不知为何,榕树枯死了,只剩一对杂草。 这里的人都是老人了,一直都没往那边去,树枯死之后,也没有改变。 而唯一应该知道原由的人,在方才匕首被打掉的一瞬,就咬舌自尽了。 鲜血从他的嘴中流出,他抽搐不已,不一会就完全没了气息。 “你们还真是厉害,还在这里做了这么就的事儿,居然连自己面前的院子里,被人挖了这么大一个地洞,你们都不知道?”江如鸢冷冷看着众人。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他们害怕引火烧身,都低着头,尽量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后缩。 这时候屋顶上的人跳了下来,站在江如鸢的身边,脸色也算不上好。 原来就在他之前看到剑消失的一瞬,便立即外看去查探,发现外面果然也有一摞草堆,他搬开干草堆,发现也有一个洞,只是洞口比里头的小。 这地洞就是联通外头的,而且看泥土的状况,应该还是新挖出来不久的。 榕生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说了,江如鸢点了点头,没做其他表现。 管家见状吓得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抖了又抖,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监管不力,站了半晌,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准备领受责罚。 “限你们三日之内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否则你们就不用跟我一个交代了,自己去跟太子回复罢!”江如鸢冷冷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忙不迭的点头,江如鸢由扫了众人一圈,见着一个个都面如土色,心中更是烦闷不已。 原本事情就已经够多了,这府中的下人一个一个都如此胆小怕事,怎么能成大事? 如今已是危急时刻,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纵容,江如鸢心中暗想,她定要将王府整顿一新才是。 “对了,这些日子的帐你们都全部交过来,我要一一查看。” 临走之前江如鸢丢下这么一句话,让那些原本松了一口气的账房先生们,又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查账可不是将账本交上去就完事了啊…… 这之前事儿多,王府中人人都说这太子妃厉害,他们还没当回事。 如今一看,果真厉害。 江如鸢听着身后传出一阵阵哀嚎,只是冷哼一声,她自然不会看什么账本,不过这天底下会看账本的人就多了去了。 凌嘉傲自然能找出一个会看的人来,反正这件事情,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绿银一直跟在江如鸢身后,走了一段。 她见江如鸢脸色平静下来,才敢开口:“正妃……您有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如今还有客人在,若是有嘴碎的说与江国侯听,那他岂不是……”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他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睡,不如说,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江如鸢冷哼一声。 她回头看了绿银一眼,绿银先是一脸迷茫,然后才明白过来。 她点了点头,就小跑出去,拉住旁边的一个小婢女,低声说了两句,那侍女惶恐的点了点头,抬脚往外头跑了。 等江如鸢但是人回到正厅的时候,江国候已经恢复了一脸严肃。 他看见江如鸢过来,原本是想说什么的,只是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的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后,他端起茶杯,看着江如鸢。 想让她给自己一个交代。 “如今想来太医已经过去,侯爷不回府瞧瞧?”江如鸢没有理会他带着质问的眼神,只是淡淡说道。 “是该回去看看。”江国侯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外去。 不想,江如鸢也不远不近的,也跟着他出去。 这让他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江如鸢。 他方才也从那些下人口中,知道了一些账房里发生的事情。 那些事情就算放在随便的一个官员家中,都值得花功夫查探,何况这是太子府。 所以他认为江如鸢那么说,只是委婉的要求他先离开。 江国候也不希望惹上这些事情,他如今在朝中无事可做,虽然等同于赋闲。可既然身在朝廷,这些事情还是能少沾染的就少沾染。 可江如鸢这样做,倒是让他看不懂了。 可江如鸢只是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江国候不肯,江如鸢便走过去,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些时候没有回母家瞧瞧了,难道父亲不想让我回去看看吗?”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是娘娘的母家,娘娘自然可以随时回去。”江国侯顿了顿,他想到江柔依那张满脸伤疤的脸,也说不出拒绝。 那边已经备好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从王府出发,不会就到了侯府。 侯府外头围了一堆人,都是看热闹的。 江柔依先前发现自己被毁容了,在府中是又吵又闹,连临街的人都听到了响动。 而江国候府的下人,嘴风也不算紧,这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个时辰,这几条街的人就都围过来,想要瞧瞧那样传奇的四小姐,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 正好看见江如鸢来,百姓们就跟激动了。 他们知道从前江如鸢容貌也被毁过,对于那事后的凶手,他们明着不说,心里也有猜测。 这一次正好又是毁容,他们想也许那事情就是江柔依做的,而江柔依这次,是江如鸢的报复。 江如鸢下了马车,看着那些窃窃私语的百姓,对着江国侯冷笑:“真是没有想到,侯府的管理竟然差到这种地步,那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对侯府的事情,指点一二呢。” 江国侯听了脸色一青,对门外的侍卫呵斥道:“都愣在这里干什么?没有长眼睛吗,不知道,看不见太子妃来了?怎么还让这些人,都在这站着!” 江国候一发怒,百姓们也都知趣的退开了,只是人不愿走太远,都躲在墙角外,悄悄的往这边探头。 江如鸢也没有将他们全部赶走的打算,她只是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以免到时候,又生出许多闲话来,更怕有些人躲在这些人里面顺水摸鱼,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 如今人离得这么远,她也就放心了。 江如鸢这一次带的人不少,除了贴身侍女之外,还带了两个新收的小丫鬟,和十来个护卫,还有榕生在暗中保护,没有露脸。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过来,可把府中的女眷们都吓坏了。 她们其实也好奇,都在揣测江柔依这一次中毒的事情,是不是跟江如鸢有关系。 这些女人都十分精明,她们自然不认为,江如鸢会这么傻,傻到亲自送东西,过来毒害江柔依。 可是,江柔依上一次在玉琼楼所做的事情,可是让江国侯府的人都丢了尽了脸面,侯爷对她很布满,这几日甚至都不跟她说话,连张玉秀的月例都扣下了。 若是江如鸢知道这些,于是趁这机会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们可比外头的百姓们收敛多了,只是拿眼角瞟江如鸢,不敢说话,都恭恭敬敬的低头站在原地。 江如鸢只看了她们一眼,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只是这时候她也没有空去理会那些人。 江国候领着江如鸢一路到了内院,却没有去从前江柔依的院子,而是往西面去了西苑。 那是新扩的院子,不久之前才修好。 江柔依“婚后”,江国侯即便很不愿意,但还是在张玉秀的劝说之下,将西苑给了江柔依。 林蝶文死后,张玉秀也自作主张的搬了过去和女儿一起住,如今两人都在西苑。 还没有走近,就能听见里头的哀嚎。 “我的脸……你们看看我的脸,太医,我的脸究竟还能不能好……”江柔依哭得嗓子都哑了,可声音却还是尖锐。 江如鸢不禁蹙眉。 “见过侯爷,见过太子妃娘娘!”里头的侍女被赶出来打水,出来就看见了两人,手中的盆子没拿稳,一下摔在了地上。 江如鸢怪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我是老虎会吃了你?” “……不,不是,奴婢,只是……”那小丫鬟说不清楚话,支支吾吾的,十分紧张。 江国侯不爽她这般小气,大声呵斥了两句,就让她赶紧走。 看见那小丫鬟闻言,像兔子一样飞快的冲了出去! 江如鸢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丫鬟离去的方向,她转头对绿银使了个眼色,绿银会意的点点头。 趁着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悄悄的退了下去。 她跟着那小婢女走了一段,突然那小婢女弓着身子站在一颗大槐树之下,曲起手指,对着围墙外头,学了一阵杜鹃的叫声。 绿银正觉得奇怪,想要往前凑近去看。 可她才一动,她身后却伸出来了一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她挣扎了两下,就感觉浑身无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那人一把将她扛了起来,往外走去。 他没注意,绿银的手中滑落了一个东西,就这么孤零零的掉在了杂草之中。 第125章 奇怪的盒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去!你走!”江柔依的一张脸,纱布完全包裹起来,只露出了眼睛和口鼻。 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可江如鸢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的脸已经完全肿了起来。 张玉秀在另一间房中,那边倒是安静。 江国候听见江柔依的吵闹,不悦的咳嗽了一声,严肃的说道:“柔依,太子妃娘娘特意过来看你,你还不快向太子妃娘娘行礼。” “爹……可是我如今的样子,都是她这个贱……” “嗯?”江国候听她要语出不逊,立即冷哼一声。 江柔依见状,这才闭了嘴。 江如鸢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这屋子比先前江柔依的院子更大一些,只是里面被五个形状各异的木箱占去了不少位置。 靠左侧墙边有一张贵妃软塌,边上是两只小机,小机上铺满了各种药方,似乎都是被废弃的。 江柔依那张床上占了这屋子不少的部分,只是原本十分奢华的红木边的纱帘,已经沾上了一些棕褐色的汤汁,大约是江柔依不想喝,打翻了汤药才溅上去的。 屋子里上了不少仆人,丫鬟便有四五个,还有两个小厮守在门口。 婆子奶妈也有三个,都站在右侧的朱红色双桂龙凤箱边上,挤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只是时不时会指着江如鸢所在的方向。 江如鸢只在门口便停了下来,她看不清,在人群中央的江柔依,只是也能察觉到她投过来的,带着强烈恨意的视线。 江国候斥责她之后,江柔依仍旧梗着脖子不愿说话。 江如鸢也自若的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进去的意思,两人如此僵持着,一开始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丫鬟们也不禁屏住了呼吸,不知该如何是好。 “柔依!”江国候见状,也紧皱起眉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些威胁。 “见过太子妃。”在江国候的逼迫下,江柔依这才不情不愿的开了口。 江如鸢微微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 她带着两个侍卫缓缓走过去,江柔依看清有两位男子跟了过来,不由恼羞成怒的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趴在床上,叫道:“让他们出去!” 江国侯在江如鸢前面,没注意到江如鸢带着两个侍卫,乍一听见江柔依如此说话,便立即呵斥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要谁出去?” “我这两个侍卫,都是成了家的人,妹妹不必忧心。”江如鸢倒是看出了她在害怕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 她就是故意带着侍卫进来的,她说罢,看了一眼江柔依,仿佛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江柔依不愿将脸露出来,她心中愤恨更深! 为什么她的脸都被这贱人毁了,她竟还要如此羞辱与她!江柔依死死咬着下唇,可她动作大了,又牵扯上了脸上的伤口,她只觉自己的脸皮都要掉下来了一般,这才收敛了动作。 江如鸢看不清她的举动,只是看一旁的侍女们脸色都不好,便也收了心,朝着身后的两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到门口,与那两个小厮站在一起。 有丫鬟瞧见,低头小声的告诉了江柔依,那个侍卫也退出去了,江柔依这才缓缓直起身子,抬头看过去。 一旁的婢女们都赶紧退了开,江柔依没见到人,心里才稍稍疏解,不想江如鸢下一句话,却又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人,把林夫人脸上的布拆了。”江如鸢走过去看了看,便冷声吩咐道。 此刻太医都不在里面,懂药的小童也都被江柔依赶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侍女没学过医,不知该如何,只得面面相觑的站在一旁,谁也不肯先动手。 江柔依先前没听清,她只是睁大了眼,看着江如鸢:“你说什么?” “你们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么?”江如鸢没有回答,只是冷冷说了一句。 她说着,便走到一边看那桌子上凌乱的药方,那些方子单看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合起来看,却让她心生疑虑。 因为那瞧着,根本不是治疗一种病的方子。 一般来说皮肤溃烂,大约是邪毒侵体所致,方子主要是排毒。 可这里头的,有清热的,有祛湿的,甚至还有美白滋阴的,偏生没有排毒的…… 这不得不叫她疑心,想要仔细看看。 若是一个大夫弄错了,倒也还情有可原,总不可能这么多大夫,全部弄错了罢。 “这使不得呀,太子妃娘娘,王太医和李太医都说了,这药要敷上一整日才好呢,如何现在就拆了……” 一直没人敢开口,最终还是在王府中呆久的奶妈,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她先前也是带过江柔依的,只是张玉秀不愿将女儿人交给他人,于是强要来自己养,这奶妈才没有没一直带江柔依。 只是与旁人比起来,总是与江柔依更亲近一些。 奶妈开口之后,江柔依也听清楚了,她伸手护着自己的脸,尖叫道:“你要做什么,你害我毁了这张脸还不够,难道还不要太医帮我敷药了吗?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你打我,你罚我,我都任你,可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江柔依已经不想再看到镜子里那张丑陋无比的脸,她不敢伸手碰自己,可还是一直将手肘横着,挡在自己面前,不让任何人触碰。 “我若是不看看你的伤口如何,怎么帮你医治?”江如鸢等她说完,才淡淡开口:“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 江国候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给旁边的人使眼色,几个大丫鬟才赶忙将江如鸢拦住:“太子妃娘娘请留步……” “柔依,你姐姐这次是特地过来瞧你的,这样就算是,过两日再敷也没什么影响,”说着,他看向一旁的丫鬟。:“都让你干什么?快把药洗了。” 丫鬟见江国候都如此说了,这才颤颤巍巍的,垫着脚出去打水过来,帮江柔依将纱布拆掉,将药缓缓擦干净。 江如鸢皱着眉,她看到江柔依的脸上,全都是水泡,有很多已经化脓烂了…… 而且上头红肿一片,不仅仅是脸,连带脖子和手臂上,也出现了红斑,隐隐约约能看出的冒出来的小脓疱。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江如鸢问道。 “……大约是今晨,小姐说脸上痒痒,起先以为是出藓了,就取了蔷薇硝来,谁知一点也不见好。”江柔依身边的侍女小声说着。 说罢,她看了看另一个侍女,那人也只好站了出来:“小姐这脸上的包越长越大,我们瞧着不对,这才请了大夫来看,这些先前,也没有这么大呀。” 那两人大约是江柔依的贴身侍女,一边说,一边看着江柔依,说到最后也不禁结巴起来。 “你们之前请的大夫如何说的?” “大夫只说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是中了热风,所以才会长这些,可是小姐那一日,在外头……” 她想说江柔依在外头受了罪,可又想到这件事情与江如鸢有关,便生硬的改了口。 “那一日心情不大好,什么也没有吃,使用了一些那香粉……” 侍女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江如鸢一眼,见江如鸢没有生气,才接着往下说道。 江如鸢点了点头:“那张姨娘呢?” “夫人那一日,也用了,之后也说脸上痒,紧接着就起包了,与小姐的情况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才想着,也许是那些香粉的问题,又换了大夫来看,可大夫也查不出什么。” 这时候,给江柔依擦药的侍女直起身子,抢过话头:“刚才,王太医来瞧着,说小姐这是由热火引起的痘,又被那香粉诱发了,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严重。” 江柔依听见这话,狠狠的剜了侍女一眼。 侍女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嘴。 她见侍女如此胆小,不知为何,心中的愤怒更甚,只是看着江如鸢和江国候都在,也不敢抱怨。 江如鸢假装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愤恨,在屋中找了一圈,突然发现这屋中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这么大一间房中,竟然连一张梳妆台都没有。 这里的摆设原本就十分拥挤,特别是右侧的几个柜子更是将整面墙完全占完了,屋内看得出,布置十分得当,只是里面的器具,有些破坏了布局。 原本应该对窗放的妆台,替换成了两只一人半高的漆器柜。 江柔依从来不是这般不在乎美丑的人,怎么会没有梳妆台? 她带着疑惑,往那几个柜子去,谁知才走了两步,就被小丫鬟着急的拦住了:“太子妃娘娘,这里头都是我们小姐的衣裳,如今老爷还在,太子妃娘娘……” 江如鸢皱眉看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若真是女儿家的衣物,的确不适合当众打开,只是……为什么她会如焦急。 江如鸢收回手,不动声色的看了江柔依一眼,可江柔依似乎没有为此生气,她只是低着头,努力的压抑着对她愤恨。 看来,这江柔依身边,也不全是忠心之人。 江如鸢在心中暗想。 “那香粉在何处!”江如鸢找不到放香粉的地方,几个小丫鬟又十分强硬的不准她碰柜子,于是她只得对着两个侍女问道。 “那香粉……昨日已经被丢出去烧掉了……”侍女小心翼翼的回答。 江如鸢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烧掉了?” 第126章 溃烂之病 “因为昨日夫人说那是不祥之物,害怕有人借此来作什么怪,所以才命人,拿去烧掉的……”被人推出来回话的丫鬟,低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些不安。 满屋子的人,都看热闹似的朝着这边。 江国候暗暗看着屋中的一切,心中有些无力之感。他看得出来,江柔依与张玉秀在附中,俨然是一个笑话,真正同情她们的人,没有多少。 他其实也不远掺和进这些妇人间的事儿来,只是如今他在朝中声望日下,张玉秀母家大哥和小弟,在朝中还说得上话。 府中其余姨娘,要么是丫鬟,要么是农家女儿,根本没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而江如鸢又…… 他实在是不得已,才只能紧紧抓住这浮木。 可如今府中下人都如此瞧不起这二人,他即便在如何下令,也改不掉人心。 还是她们太过蠢笨! 身为自己的妾侍和四女,竟然连为他分忧也做不到! 江国候想到这里,气血上头,一口气没顺过来,就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江如鸢淡淡看去,只是挑眉道:“侯爷连日来辛苦了,这里病气重,林夫人病也不是什么大病,侯爷不必忧心,莫不如先去歇息。” 江如鸢一口一个侯爷、林夫人,摆明了是没有将他二人看作是自己的家人。 江国候心中有气,可江如鸢是今时不同往日,不能轻易招惹,他只好先咽下这口气,拂袖道:“我去看看你姨娘,你若是的空,便也请过来瞧瞧。” 江国候说得疏离,可语气中,也带着些热络。 江如鸢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拆穿,她轻轻点头以示同意,江国候这才顺了气,转身离开。 江国候一离开,屋内的人便更加放肆的看热闹了。 这些下人们,多是知道江如鸢的,有两个老的,还曾经羞辱过她。只是那两个丫鬟是不记得,江如鸢还记得的,倒也不说。 她只是扫过她们身上,看那两人的穿着与其余人没有不同,便知她们这几年过去了,仍旧没有什么提升。 便只找着她们说话:“张姨娘,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将东西烧掉?” 江如鸢觉得张玉秀,不像是会突然想到那种事情的人。 而且一般人若是用了别人送来的香粉,结果毁了脸,一定会将东西留下,让人仔细去查探。 张玉秀虽然为人急躁,可并不蠢笨,会如此急迫,一定是有人在她背后说了什么,才让她会焦急至此。 果不其然,江如鸢这么问了一句,便立刻有老妈子的脸色不对。 那两个侍女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只是原地站着,不知说什么好。 江如鸢瞧着老妈子实在是站不住了,便看了她一眼,她像是得到什么恩赦一般,着急的站了出来回答。 “夫人哪里想得到那种主意?这还不是因为先前府中来了一个女道士,那女道士倒是打卦打得十分精准,夫人很信她的话,小姐出事,夫人第一就是去找那道士,为小姐打卦。”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变得小了一些。 “结果那个道士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装香粉的盒子乃是前朝古物,是有人从坟墓里挖出来,那香粉中沾了阴气,所以,小姐受了这阴气的侵染,才会长出了许多脓泡来。” 那老妈是说到脓包的时候,江柔依的脸色大变,狠狠的朝她瞪了一眼,老妈子这才收敛了情绪,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一边,不肯再说。 “怎么不继续说了?”张文娟见他不说病,主动问道。 老妈子小心翼翼的瞥了江柔依眼,可江柔依脸上的脓疱实在难看,她只看了一眼,就害怕的收回了目光。 江柔依见状又急又气,碍于江如鸢在场也不能发作,只是有死死咬牙,低头恨恨的捶了一下床。 江如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可她没有心思去惯着江柔依的小姐脾气,只是又追问了一句。 那老妈子低着头,实在躲不过,才小声继续说道。 “那女道士在院中设坛做法,忙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对夫人说,只需将那香粉放在,火中烧掉,然后她画了符,让我们将那符烧了,用灰儿兑水,给小姐喝了,便会好。” “小姐那时候,是好了,”那老妈子话音才落,就听江柔依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跳出来说道。 那是一个穿绿色衣裳,长得十分机灵讨喜的小丫鬟。 她见江如鸢看着她,她连忙后知后觉的行了一个礼,站了出来:“小姐头里,也说自己脸上不痒了,可日头出来了以后,却不知为何发作得更加厉害了……” 江如鸢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那两人,她觉得那小姑娘与这老妈子,似乎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就看见俺老妈子似乎很是不悦的悄悄在朝着那小丫头摆手,江如鸢这一次更是好奇的多看她们两眼。 江柔依心里本来就郁闷,如今瞧这两人一答一合,跟说书一般,说着自己的事儿。 便觉得这二人是在嘲笑自己,她愤愤拍着床柱,指着那小丫鬟:“三溪,谁允许你说话!” “小姐我……”你换做三溪的小丫鬟,委屈的回头看着江柔依,可她才张嘴说了三个字,便被江柔依那如豺狼般凶狠的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江如鸢冷哼一声,轻笑道:“那小丫鬟不过是站出来,替这老妈子多说两句,妹妹如何这么大脾气,我看妹妹脸上长脓包,的确是热火所致,在这样发火,只怕这包烂的更快。” “我……”江柔依想反驳两句,可她张大嘴,就扯动了嘴边的伤口,痛的她冷汗都出来了。 加之,江如鸢方才这么说,她又害怕,生气真的会让那脓包化得更快,也只能强压下怒火,转头不再理她。 江国侯的人在门外,听出了门道,恭恭敬敬的走进来,朝着江如鸢鞠了一躬:“太子妃娘娘,难道真的能治这病?” “按我说的做就是。”江如鸢点点头,她又回头看了江柔依一眼,然后留下一句,让江柔依身边的丫鬟跟她去开方子,便一刻都没有停留的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立刻找到丫鬟,问道:“请过来的太医呢?” “这太医们先前是在的,只是听说太子妃娘娘您来了,便赶忙回去了……” 回话的小丫鬟去问了之后,才回来说,说着,她也觉得奇怪。 那三个太医走的实在太过匆忙,就好像后面有狼追着他们似的。 江如鸢见她脸色奇怪,便问她,为何如此。 她害怕江如鸢,也老老实实答了。 江如鸢听罢,神色一凌,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去取一些笔墨过来。” 刚才跟着江如鸢来的两个小丫鬟,此时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她们左右瞧了瞧,见她面色凝重,而绿银偏偏又不在她身边,两个人商议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开口问道:“正妃,您这是……” “罢了,绿银呢?”江如鸢想说什么,可回头却不见绿银,只有两个怯生生的小丫鬟,心里也没有说话的性质。 那两个人听见这话,却露出了奇怪的眼神,轻声道:“不是正妃您先前,让绿姐姐去做事儿了吗?” 江如鸢先前是让绿银去看看那个奇怪的丫鬟,可她不至于,那么久还不回来。 江如鸢想到这里,心中顿觉不妙。 她立即让人过来,说是自己的丫鬟不知道玩到什么地方去了,让人帮忙找找。 可是侯府的人找遍了,却也都没有发现绿银的踪影。 江如鸢那边方子都已经开好了,可绿银还是没有人找到。 都快一个时辰,还是没见人。江如鸢心道不妙,这定然是被什么人绊住了脚,亦或是被什么人…… 她心中不断思考着,可是又害怕被人看出端倪,只能强作镇定的,说是自己让她领回去取东西,一时忙着,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 她见那些人不信,就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只是嘱咐让府中的人照着方子抓药,给江柔依调养,先前的药就别敷了。 接着,也不等江国候出来,便匆匆离开了。 两个小丫鬟还觉得奇怪,在马车上坐着,不敢说话。 “有什么要说的就说。”江如鸢看了她们一眼。 她们这才点头道:“正妃,您怎么走得这么快?” “……为什么,回去之后你们哪儿都别去,就在我院子里打桶水来把身上好好的一洗一洗,等会我给你们送点儿药,你们放在一并水中,这澡一定要泡足半个时辰。”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没有把原因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这说出来一定会让她们觉得,万分害怕。 “是……”两个小丫鬟不知这是何故,但是江如鸢如此严肃,她们也只得点头。 江如鸢于是又吩咐,让她们洗了澡之后,也要将那些药分发下去,给府中的人,特别是那些侍卫们,让他们也好好泡一泡。 “你们就说这是我的命令,若是不遵守的,就不用到王府来了。” 江如鸢说着,也不解释任何事情,只是转头看向马车之外。 望着清澈的天空,她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因为她方才一看之下,就知道江柔依脸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脓包。 而是水痘! 第127章 露头 回到王府之后,江如鸢一直都闷闷不乐。 榕生是之后才回来的,他一看见江如鸢,就摊开手将手里的东西拿给江如鸢看:“正妃,这是我在侯府西侧偏门的一颗槐树下头找到的。” 江如鸢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可绿银的耳环。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的?”江如鸢点了点头。 榕生摇了摇头,他先前一直跟着江如鸢,所以没有注意到绿银的处境,没想到不过是这么一瞬,她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耳环……”江如鸢低头仔细看着,发现上头似乎粘着一些什么东西,她低头仔细看去,发现那竟然是一些粉末。 “快拿张纸过来!”江如鸢立即说道。 榕生立即从书桌之上撕下大半熟宣,摊在江如鸢面前的桌子上,江如鸢轻轻将耳环放在纸上抖了抖,那粉末卡在了耳环的阴刻花纹中,似乎还沾了些露水,掉不下来。 江如鸢想了想,取下自己的耳环,用耳钩将那些半干的粉末从耳环中取出来。 宣纸吸水,不一会,粉末就干了。 她低头一看,脸色微微有些凝重:“是蒙汗药。” “正妃如何得知?” 荣盛不敢贸然靠近,只是站在一旁。 江如鸢低声道:“这是极其猛烈地蒙汗药,不像是我中原所有之物,只是用水化开这样一小点,靠近都会感觉头晕。” “小的倒是听说过,西域人和北元人都喜爱驯服烈马,烈马有时训不服贴,就用猛烈的蒙汗药,如今皇上寿辰,想来有些人混进来……” 江如鸢听他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她叹气道:“你可还记得,你送周娥回来之后,遇见的人。” “正妃是说……”榕生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那之后,他也有意去打探,可那些人再也没有去祭奠过,就像是完全消失在了京中一般:“您认为,那些人藏进了国候府?”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能看得出来的,江国候的境遇的确不好。 她虽然不认为自己有接济江国候的必要,而且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那好歹也是军侯,不会如此便没落。 只是,皇后那一席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江家有三个儿子,可也不知何故,虽都在朝为官,却都没有大作为,能指望得上的,如今算来也只有她了。 她既然身为嫡女,又在府中受到了如此对待,若是不好好讨回一些利息,怕也对不起从前受的苦。 如今凌嘉傲要争的是至尊之位,局势又是这般四面楚歌,能利用的,一个都不放过。 “我晚上要再去一趟侯府。”江如鸢打定主意。 榕生大惊:“正妃,这可使不得!您不知道,那个江柔依根本不是毁容,而是……” “而是什么?”江如鸢虽然知道,可她十分惊讶,榕生竟然也知道这些。 榕生被这么一问,不禁低下头,喃喃说了两句,江如鸢没听清,她冷声道:“说清楚些。” “是,”榕生只能点头:“先前正妃您去屋子里的时候,小的在屋顶上看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外头不知谈论什么,一时兴起就,就去偷听了一些。” 榕生说着,用眼角偷偷看了一眼江如鸢。 将她没有生气,这才继续说道:“谁知道那些人竟然是太医,小的偷听到那些人说,那四小姐生的不是病,而是……天花!” 江如鸢点了点头,榕生见她这般,惊讶道:“正妃您难道……正妃,原来您知道?那您为何还在那屋子呆了那么久?这天花可是要死人的!” “那不是天花。”江如鸢见她,瞪大眼睛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榕生看她居然笑出,就更是奇怪了:“可那是太医们说的,那些太医说着那个四小姐的天花发作还不严重,所以只好给药先拖着,不然可就要让他们去照顾了。” “哼。”江如鸢便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时候天花还是绝症,故而人们是能躲就躲,虽然知道这是传染的,却还是不肯说出来,免得要被指派去照顾天花。 “就连太医都躲着,可不是天花……” “你有所不知,这虽然和天花同源,却不是天花,而是另一种,叫牛水痘的病。” 江如鸢说罢,长叹了一声,她道:“所以我一定要去王府中看看,我想江柔依之所以会染上牛水痘,定是因为那香粉盒子上头,被人抹上了东西。” 天花是急症,染上之后身体会持续发热,发痘后,不论是否能活下来,都一定会留疤。 但是水痘虽然和天花乃是同源之病,却比天花更加温和,只在头一日发热后,热度便会退下,只要不弄破水泡,等水痘消下去后,就不会留疤。 不过,江柔依先前不知道,已经将脸上的痘弄破了。 想来就算是之后活下去,也是满脸痘印,连铅粉都遮不住了。 这水痘比天花好防治,只是现在缺疫苗,不能用种痘的方式,只能用土方治疗,只是这时传染的疾病,若是不找出传染所用的器具,若是这病传出去…… 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江如鸢说罢,便用决然的神色看着榕生:“我定然是要去,所以你也不用再阻拦。” “可若是这样的话,万一您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呢?”榕生还是十分不放心。 国候府虽说不比王府的守备森严,可毕竟也是十分严格的,江如鸢虽说如今也有些功夫在身上,能够隐藏气息。 若是由人带着,溜进去是没有问题,可要是想在里面自由行动,只怕…… “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江如鸢带着一些狡黠看着他。 榕生被江如鸢的目光盯得脸上一红,不禁低下头去,江如鸢嗤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没,没什么,若是没有旁的事,小的便先下去了?” 榕生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江如鸢不禁叹了口气。 那孩子的也是长大了,愈发顾忌起男女之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江如鸢心中暗叹,只怕也应该让他里的远一些了。 正想着,她突然看见,门外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 背着夕阳余晖,江如鸢看着那人,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暖意。 “你的消息倒灵通。”江如鸢看着他,等他走进之后,才笑着开口。 凌嘉傲没有说话,只是驾轻就熟的走到屋内。 江如鸢挑起眉看着他,凌嘉傲坐在她的对面,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江如鸢偏不开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他也只好耸了耸肩,笑道:“才出去一会儿,府中倒是出了不少动静。” 凌嘉傲先前就下了命令,不让下人放她出去,却不想到这一次,是江国候亲自过来请的。 管家见事情闹得大,也不敢阻拦,加之在账房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然就更没有人敢提起他的禁令。 在江如鸢出去之后,管家就立刻派了人过去跟凌嘉傲回报。 好在这一次,也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凌嘉傲赶回来的时候,听说江如鸢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所以这才过来看看。 瞧着她的脸色还好,他心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两人这般安静的对坐着,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和谐。 “又不是我自愿惹出来的,既然你来问,想来是知道这里的发生的事情了。”江如鸢翘起了腿,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将茶水捧在手中,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她看着凌嘉傲说道:“我已经让人府中人,将账本都交给我查看。” “嗯。”凌嘉傲点头。 这件事情管家也报告过了,他也十分惊讶,在账房中竟然被人挖通了一条地道。 若是能有人在那里挖洞,想来是十分熟悉里头的情况。 这样一来,账本的确是应该好好查一查。 “不过我不喜欢那样繁琐的事情,你自己找人帮忙看了罢,”江如鸢理直气壮的开口,说着,她还补了一句:“我觉得那账本定然有问题。” 虽说大家闺秀终归都是会学习一些看账本的知识,就连江柔依也是被人特别教过的。 可江如鸢母亲离世太早,江国候更是没想到她会成为太子妃,一直不曾让人教她。至于那几个姨娘,恨不能她早些死了,好让自己孩子成为堂堂正正的“嫡出”。 原主那般闺秀都不会,她素来对那些繁琐的数字不感兴趣,自然更是没有涉猎,也不想学习。 想来凌嘉傲也能理解,她想着等他回答之后,再说另外的事,可她没想到,说完之后凌嘉傲却迟迟没有回复。 江如鸢纤细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两相沉默中,还是江如鸢沉不住,怪道:“怎么,难道你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找不到?” “这是你自己接下的差事,那自然是你自己做。”凌嘉傲摇了摇头,只是笑着,倒像是有意看她该怎么办。 江如鸢听见这话,先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微张着嘴看着他。 见他嘴角挑起,露出一抹奸诈时,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更是惊讶了:“你不会想让我自己来做吧?” “这是自然。”凌嘉傲说着,挑眉笑得如同一只慵懒的雄狮。 第128章 安插密探 “不过我可以帮你一个忙,让你将这些东西都学会。” “凭什么?”江如鸢不满。 她如今可没什么时间,去学习如何做好一名内管家,自然不会接下如此繁琐的任务。 凌嘉傲却学她一般,摆出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你可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若是连这点的账本都看不了,将来该如何管理宫中大小事务?” “我……”江如鸢心念一动,她抬头看着凌嘉傲,心中升出些许暖意。 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就这样定了,晚上我便带人过来。” 见凌嘉傲要起身,江如鸢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等等!” “嗯?”凌嘉傲挑眉。 “今夜我还有事要做,我怀疑方云锦的人,躲进了江国候府,今夜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件事情显然更为紧要。 那方云锦十分阴险狡诈,若是被她们的人察觉出什么,只怕这一次又会是一场空。 她可不想,再被人耍得团团转。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她那些把戏,不过是让皇上对凌嘉傲心存不满。 可即便皇上起了废储之心,京中能干的皇子不多,大臣们始终会顾忌此事,而更偏向凌嘉傲一些。 如今,凌轩墨回来了,那凌叶宇更是不容小觑。 皇上居然能许他巡防宫禁,只怕是他之前作出的那派木讷,已经让皇上对他收起了戒心。 他身负军功,云妃又一向是与人为善。 若这两人真的联起来手来,这局势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江如鸢语气十分强硬,她摆出了态度,不管凌嘉傲同意不同意,她定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决定。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凌嘉傲没拒绝也没说同意,反而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江如鸢不明白他的意思。 凌嘉傲只是摇头,道:“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我下午也查看,有人趁着皇上去汤泉行宫的空当,在京中暗暗行动,预备着做些大事。” “哦?” “我手下查到,那些人行踪诡异的人,时常会江国候府右侧的小巷中聚集,似乎是将那里当成了据点,传递着什么消息。”凌嘉傲说罢,看着江如鸢,眼神微冷。 他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个被包起来的东西你。 从外头能看出来,那是像是饰品一样的小物,凌嘉傲将东西放在桌上,手指抵着,朝江如鸢推过去。 江如鸢将那小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绿银的另一只耳环! “这……”江如鸢惊讶的看着他。 凌嘉傲点了点头:“这是今次最大的收获,我的手下看见有三个人将一个女子装进了麻袋中带走了,我想,那应该就是你的侍女。” “你可知道去了何处?”江如鸢立刻追问。 “那些人走得太快,而且出了小巷就上了一辆马车,很快出了城,拐进了城外密林。”凌嘉傲摇头。 他的手下虽然还想再追,可那山高林密,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去之后只怕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反而得不偿失。 他低头,看江如鸢正在打量着那耳环。 他没问什么,只是看着她。 江如鸢将那一只耳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上面却并没有沾上蒙汗药。 “你在看什么?”凌嘉傲忍不住问道。 江如鸢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蒙汗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倒也不奇怪,昨夜下了雨,所以外头积了水,这是在地上捡到的,说不准上头的已经被外头的雨水冲刷干净了。” “地上捡到的?”江如鸢重复了一句,“若是被麻袋装走的,为何这个还会掉在地上?” 绿银虽然机灵,可也只是一个小丫鬟,没有武功,更不知该如何抵御蒙汗药。 这耳环定不是她中了药之后丢下的,若是不消息丢下,莫不是因为那些人……是将绿银的脑袋露在外头的? 用那样的方式,又何必用麻袋? 被江如鸢这么一问,凌嘉傲也注意到了不对。 只不过他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东西就是为什么会掉在地上。 他看着她,想了想,便说他一直让人看着那边,那些人逃走的方向,若是那些人再从里面出来,他们也不怕找不到那些人的行踪。 “那晚上……”江如鸢一直想着去侯府的事情。 那香粉,还有这水痘都出的奇怪,而且府中的几个丫鬟,也很是诡异,她甚至怀疑,方云锦,跟本就易了容混在里头,她还是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可凌嘉傲却直接拒绝:“这个我会派人查探,你若是还做其他的什么,告诉我便是,我可以让人帮你。” 凌嘉傲说得十分笃定,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去。 江如鸢觉得更加奇怪,她想了想,凌嘉傲没有别的理由会如此做。 既然这般笃定,只怕是已经知道了,她便说:“你是不是也知道,江柔依其实并不是简单的皮肤溃烂,而是得了天花的事情?” 若是说凌嘉傲知道这件事情,江如鸢倒是不觉得意外。 毕竟凌嘉傲在侯府之外安插了人手,那么那些人应该都知道太医来过,又急匆匆走的事情。 既然那些太医知道,而且在侯府都能谈论,那么江柔依出天花的事情,出了侯府之后,他们未必不会讨论。 不想,凌嘉傲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江如鸢更为吃惊。 “不仅我知道,宫中的人也都知道了,只怕不久之后的,全京城都应该知道了。” “什么?”江如鸢吃惊。 “你到底是不知道吧?就在我恢复之前,看见宫中的一队侍卫急匆匆的赶去了,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凌轩墨的药铺。” 凌轩墨在京中有一个是药房,还曾经走过不少事儿,江如鸢前时中的毒,只怕也是从那里流传出去的。 不过后来凌轩墨被逐,那个药房的生意便渐渐冷淡下来,江如鸢这几日路过,见他都没开门,没想到这店竟还开着。 “几个侍卫把艾草,苎麻和薄荷等物都搬空了。” 这些焚烧之后,都有消毒驱疫的作用,宫中近来,没有听说爆发时疫,而且驱虫已经有了暹罗香,若是非要这些,定是因为这天花的事情。 云妃不在宫中,能派出这么多侍卫的,也只有凌叶宇和清妃了。 这么多侍卫,目的明确。 只怕是清妃太过着急,所以才顾不上避嫌。 可是江柔依得病的事情,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太医院的嘴一向严,不过,这严也不是对任何人都会守口如瓶。有人想问什么事情,只要没有人下死令,堵住他们的嘴,便只需花些银子便可轻易撬开。” 凌嘉傲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般,笑着解答道。 “也是。” 就约了何医生,想来不仅是那两个太一,从前给江主席看过病的大夫们,私下竟然也在议论。 虽说大夫如此,做实在有违医德,可若是寻常人,想来也不会这么多人会见死不救。 一切不过,也是江柔依自作孽罢了。 “我已经知道那些人的行踪,不必再去查探,只要他们露头,就能知道在,这事就这么了了。” “然后?”江柔依听出他话中有话。 凌嘉傲点了点头,定定看着江如鸢:“反正过不了多久,全京城就都会知道,江柔依得了天花一是,那我们不如在这这上面也帮衬一些,来一个火上浇油。” 凌嘉傲说着,提起桌上的茶壶,倾斜船和身子,水柱从壶中流出,落在那冰裂瓷纹的茶杯中。 “你是说,”江如鸢看着那茶杯中逐渐升高的水,突然一笑:“请君入瓮?” “正是。” 凌嘉傲笑着勾起嘴角,端起茶杯,慢慢啜饮。 “既然如此,那这把火,可不要烧得太小了。”江如鸢说着,抬头往汤泉行宫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上头的人知道了,这场火,才能烧得更加激烈。” “可……” 凌嘉傲也不是不想惊动皇上,他知道云妃,这么做定然也是希望皇上知道,然后引起皇上对江柔依不满,甚至恨屋及乌对江国候不满,借此削弱江家的势力。 他们若是现在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倒是的确可占得先机,来一个先发制人。可,这先机有了,却实在是不好善后。 天花二字,之所以令人闻之色变,就是因为它瘟疫的身份。 “你放心,我有治疗那病的方法。”江如鸢十分自信,这份自信让凌嘉傲看出了端倪。 江如鸢挑眉笑道:“因为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这病虽然像极了天花,可却没有天花那般凶猛。” “这不是天花?”凌嘉傲不知这事,不由惊讶。 江如鸢却卖起了关子,只是笑道:“呵,你等着看就是了。” 她说着,淡淡扫了凌嘉傲一眼,金黄的余晖照着她的眼中,目光流转,竟如同星辰般璀璨:“我若是立了功,你可要准备好了重赏?” “这自然是差不了你的,只是,你有什么主意?”凌嘉傲十分熟悉江如鸢,这般狡黠的目光,知道她定然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果然,江如鸢勾起嘴角,朱唇轻启:“将计就计,既然有人想借此机会扳倒他,那我不如顺水帮他一把,这医治的方法告诉他,让他成为无意之间,治好的天花的,大善人。” 第129章 缺一味药 “你倒是有闲心。”凌嘉傲只轻笑道。 江如鸢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并不难,却没想到,第二日到了却突然出现了意料不到状况。 江如鸢根本没办法将药方交出去,因为,外头的药材竟然不足。 第二日的一整日,外头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只是傍晚时分,在皇宫宣武门去外发生了一阵喧闹。据小厮回报说,外头的事儿闹得极大,就连皇后都惊动了,亲自下了懿旨,派人去阻拦,这才停息下来。 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事情的起因。只知道,后来变成了有两个江湖门派,在宫门之外争斗,甚至还放了毒虫。 而且,一个活口也没抓到。 宫中的人都知晓了这件事,不过皇后说是为了不让皇上圣体受扰,故而没有派人去行宫通报。 那三个武夫今日来的时候,也说起了这件事情,只是他们也没什么头绪,这三人隐世已久,对如今的江湖不甚了解,只是觉得奇怪。 江如鸢派人出去查问了一上午,依旧没什么头绪,而那边绿银也不曾找到。 午后,江如鸢准备亲自出去过问药材一事,不想跟着凌嘉傲的侍卫却着急地跑了过来。 “正妃……太子爷回来了。” 江如鸢疑惑:“出了什么事?” 若是平日里,凌嘉傲回来,是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那侍卫微微摇了摇头,他往后看了一眼,似乎十分着急的说道:“……正妃,若是太子殿下回来之后,您可千万别说什么话,他……今日是发怒了。” “哦?”江如鸢挑眉,还未来得及细问,便看见凌嘉傲从花园处走来。 那一身杀气,的确让人不敢靠近。 江如鸢摇了摇头,迎上去:“你倒是回来得早,那几位大人呢?” 这几日都不用上朝,凌嘉傲便约了几位朝臣出去街上,赏玩古玩。 一般来说,她们是不会这个时候回来的。 毕竟,赏玩古玩不过是小事儿,而让私下中,商谈正事结交朝中好友,才是目的。 凌嘉傲背后无人,故而只能自己笼络。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人眼光极准,至今在他手下做事的,到都还算勤勤恳恳。 “先回去说。”凌嘉傲过来的时候,仍是一脸铁青。 似乎是在极力的忍受着什么,江如鸢只好先将好奇忍住,跟着凌嘉傲到了书房。 凌嘉傲让人都去院子外守着,启动机关上了楼。 江如鸢见他转动机关的手,都在颤抖,心中便更加奇怪。凌嘉傲不是这样喜怒形于色之人,他素来隐忍,即便是在皇上当面指责他的时候,亦能应对入流。 此刻却这般生气。 江如鸢无声跟上了楼,见楼下机关门扭转,江如鸢这才回过头,看着凌嘉傲独自坐在桌边,她想了想,伸手去书架上取出茶叶。 书房每日固定有人上来打扫,会在偏角放上清水。 江如鸢用水煮了茶,小炉就放在凌嘉傲书桌上,凌嘉傲看着有些惊讶。 “喝茶?”江如鸢伸出手,对着小炉上的茶壶,做了个一个请的姿势。 凌嘉傲看着,连愤怒都忘了,疑惑道:“这茶还没好。” “茶没烧好,也能喝,不过不好喝而已。”江如鸢略带狡黠的说道。 凌嘉傲愣了愣,知道江如鸢是在暗示他,若是不平静,便不要谈正事,就如同茶没烧好不好喝一样。 气氛之中,谈论事情虽然能谈,可是一定不如平心静气谈论来的好。 见江如鸢看着他,他摇了摇头,这才无奈笑道:“我并非是原意如此,只是今日做得知的消息,实在让人生气。” 江如鸢点了点头,见凌嘉傲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才问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不想凌嘉傲却摇了摇头,反倒问她为何没有出去。 江如鸢看着铜制茶壶冒出的白雾,叹气:“是想出去的,谁知道天不遂人愿。” “还没找到?”凌嘉傲有些意外,他也知道江如鸢昨日没找齐药材的事情。 他昨日已经让人去准备药材了,缺了的那一味龙胆草,并不是如同鹿茸、阿胶般珍贵的药材,而是漫山遍野都有的。 虽说冬日里,不免会生长得少一些,可也不至于哪里都没有。 江如鸢看出了凌嘉傲的神色,无奈点头:“没有,你派出去的人今日来回报了,药铺子的人说,龙蛇胆、蛇胆、龙草都有,偏偏就是龙胆草没有。” “这……”凌嘉傲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江如鸢却摇了摇头:“先不能断定有问题,毕竟外头也发了瘟疫,只是已经被控制住了,这龙胆草与艾草一般,有祛疫的功劳,这时节草都枯了,也许是有人屯着想坐地起价。” 这也不是不存在的,毕竟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草药本就贵一些,药商更是会趁机敛药。 凌嘉傲的人上午回来报的时候,已经确定是有人在暗中大量收走了龙胆草。 她的药方中,缺不得这一味,所以也只能暂且等等,等追查到那个屯药之人,再提这事。 她已经让人去国候府送了今日的药方和所需注意的事项,想来那水痘还不会爆发,只是也不能再拖了。 凌嘉傲听罢,点了点头,他对这些事情的确不熟悉,不过既然江如鸢有了主意,就好了。 江如鸢便又问道:“你可以说你的事了?”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看着那已经烧开的水,伸手将滚水倒入紫砂茶壶,卷曲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 他看着,长长舒了一口气,可开口,还是带上了一丝怒意:“是凌叶宇。” “嗯。”江如鸢点头,帮他倒了一杯热茶。 凌嘉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喝了一口茶,就将茶杯狠狠落在桌上,怒到:“好个凌叶宇,居然敢在身后玩这种把戏!” 听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江如鸢知道,他是生了大气。 她轻咳了一声,又给他满了一杯,才缓缓问他所为何事。 凌嘉傲又沉默了些许时间,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下午与几个大臣在古玩街看字画的时候,突然看到在大街上,有两个穿着便装的人,在打听什么事情。 凌嘉傲看那两人十分面熟,而且他们说话时候,十分小心,行为举止也颇为奇怪,于是便留心让人查探了一下。 不想,侍卫还没回来,倒是他邀请的大人中,有人先认出了那人,发现那人竟然是凌叶宇身边的侍卫! “凌叶宇身边的侍卫?”江如鸢不禁出声。 凌嘉傲面带不善的点了点头。 凌叶宇劳军归来,又是为了贺寿。 所以他身边的侍卫,并非皇宫中所配置的,也不是他留在京中的府兵,而是以护卫寿礼为由,从边疆带回来的士兵。 那些人长久不在京中,又因行军打仗,养了一身傲慢的坏毛病。 在京中这几日,可算得上是横行霸道了,凌叶宇在的时候还稍稍收敛一些,只要不在,即便是七品官员,他们也能出言不逊的说上两句。 认出那俩侍卫的官员是从六品的文官,不过是身处闲职,向来没有什么地位。 那一日,再给皇上贺寿时,他因找不到官服,故而在府中逗留了一阵,又怕误了时辰,故命自己小女儿带着丫鬟,捧着寿礼于府外等候。 不想就被凌叶宇的侍卫,出言调戏,他赶出来时,这两人几乎要摸上他小女儿的脸。 他因此,将这两人记得真真的。 只是,一时之间,还找不出机会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他们竟然做出这等事……”江如鸢语气也十分不悦,她一直没怎么出门,倒还不知道。 凌嘉傲点头,他也正是因为那官员说话十分恳切,这才相信。那官员与他相交不高,之所以这么说,只怕也有,想借他的势力,来替自己的料理那几个调戏他小女儿的恶贼。 凌嘉傲起初,倒也没有全然相信。 后来侍卫回来之后,也回报说那两人行事霸道,在街上选东西,看上的几乎是直接抢走,也调戏了好几位女子,其中甚至还有嫁做他人妇的。 江如鸢也生气,她不知那些人居然霸道至此!若是让她遇上,定要让那些人好看! 只是,愤怒归愤怒,她仍有些奇怪。 “不过,凌叶宇的侍卫去逛街的话,想来也是要为了他挑选什么古玩罢。他马上就要去束州了,这时候是应该挑一些好的东西打点上下,你为何如此生气?” 虽然那些侍卫所做的事情的确让人生气,可也不至于让凌嘉傲生气到如此地步。 凌嘉傲听了后,眼神更冷,似乎是在忍受什么一般,良久才抬起头,冷笑道:“你知他们是去找东西,可你不知道,他们是去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江如鸢摇头,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他们要的,可不是什么古玩字画,他们要的,是前朝宫中去圣山的密图!”凌嘉傲越说音调越高,最后时候,竟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江如鸢只感觉铜制的茶壶都震了一下,险些从小炉上滚下来。 第130章 密图 江如鸢伸手将茶壶扶住,只是太烫了,不禁缩了一下手。 凌嘉傲见状,亦伸手去抓她的手。 指尖相触,热度一下从指尖传到了心中,两人都不禁收回了手。 江如鸢掩饰一般咳嗽了一声,淡淡道:“什么?” 凌嘉傲还未反应过来,挑眉道:“什么?” “我是说,那个密图。” 凌嘉傲这才反应了过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异样,也咳嗽了一声,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说出,那张密图。 这还要从齐凌之前的一个朝代,代明说起。 齐凌建国时久,如今已经历任了五代皇帝,治国也逾几百之年。 要说起前朝,可就太久远了,江如鸢也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代明:“那是当年在中原称霸的,唯一一个国土不足八十城池的小国?” 凌嘉傲点了点头。 江如鸢看着他,似有不解,凌嘉傲想了想也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回头从书架之上,抽出了一张地图,摊开来。 在齐凌中央处,用手轻轻的画了一圈。 齐凌开国时,也是小国,在此后的几年征战扩张后,才有了如今与另外二国呈三足鼎立之位置。 在那些年的代明虽然称霸中原,却仍是小国,斑秃还没有现在齐凌的四分之一大。 可虽说是小国,它的兵力却异常强盛。 “这我听过,有传闻说戴明国军,能使招魂之术,借阴兵为己军行事,故而能十战九胜。”江如鸢说道。 她虽然想不起那国家的名字,可是被凌嘉傲这么一提点,她倒是想起了这些传说。 好在,江国候乃是武将,否则她大约连这些都不知道。 凌嘉傲点头,他道:“在代明第二任皇帝代宗时,他甚至做到百战百胜。” “那密图是兵法?”江如鸢问。 若是这个,倒是不值得生气。她从前是武术冠军,爷爷酷爱兵书,从小她可就是将孙子兵法倒背如流的。 凌嘉傲摇头:“若是兵法,倒是没什么。” 原来是,那代宗十分奇怪,他并不像其他皇帝一般乐于扩张领土,反而他常常在占领一座池之后,以此为条件,与敌军交换。 而交换的东西,是无数的金银财宝。 “以城池交换钱财?”江如鸢觉得有些好笑,这岂不是一小换大。 “是,这些曾经也被记载入了史册,只是那时候齐凌还尚未建国,故而我们的史书上没有记载,我曾经得到过秦的史册,所以知道。” 凌嘉傲说着,继续说道。 那种交换的情况不在少数,而且常常一座城能反复卖,价高者,甚至能卖到两万万金。 那时不论是大国小国的国力都不算雄厚,对外贸易之路也不曾打开。 就算是一万金都难得,更何况是万万金。 只是用城池来交换,实在对国君们诱惑太大,代明因此敛财不少,据说光是金子就能推出半座泰山。 周边各国都窥见他所敛财宝,却畏惧他的军队,一时之间,拿这代明不下,居然相处了联合围剿的办法。 谁知,那代明的军队简直如有神助,那几次的围剿都不成功。 “当时国家更多,也更为杂乱,据史册上说,各国派去代明的探子人数,便有一万之多,可偏生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代宗收敛的那些金银珠宝都藏在了何处?” 江如鸢听得有些惊讶:“他们全部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还没有银票,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万万金就有一千万斤,就算是一万斤土,也能推出一座小山坡,更何况是金子。 怎么可能没有痕迹。 凌嘉傲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后来代明衰败,我开国国君齐高祖凌思灏占代明,揭竿而为王,他把代明的王宫掘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翻到珠宝。” 这个史书上就有记载了,不过没有说是找珠宝,只是说代明的皇室中有人逃走了,为了抓人所以将皇宫掘地三尺。 那时候的代明皇宫也是传奇,江如鸢小时候看过,如今凭借记忆来形容的话,大约是一座镶金镀银的墨家机关城。 只是那宫殿所需的金银的确不少,可却远远不及他卖的一座城池多。 而代明王室也十分奇怪,在被攻城之后,王后分明是携明太子与明太子的妻女一同出逃。齐凌精兵追了十里,可还是没追到。 正准备回宫受罚的时候,那王后和太子却被发现,在王宫后山上的大松树上吊死。 而那王室的小公主代蝶,更是被人追到了一座大山中,就在围剿的大军面前,化作粉蝶飞走! “在这之后,我齐凌开国皇帝齐高祖还曾噩梦缠身,长达数年之久,后偶遇一高明国师,为其解困,这才免去了日日噩梦之苦。”凌嘉傲一说到祖先,语气总是会严肃一些。 江如鸢听着觉得好笑,只是这不是坏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那国师到来,倒是也奠定了此后齐凌国师的地位。 在那之后,齐高祖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将那些排出去寻访宝藏的人都叫了回来,并且严禁任何人再提起来,代明宝藏的事情。 而取代这个是,他对军事的严厉训练。 齐凌那时候纯属运气不错,代明节节败退的情况下,齐高祖收买了代明威武大将军,所以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攻城略地。 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发展军事,有几年的时间,齐凌几乎是日日战败。 谁知就在他放弃寻访珠宝之后,齐凌的军队竟然逐年强大,战争也开始反败为胜,此后对外扩张不少领土。 有了领土,自然就能发展贸易,逐渐的也没有人再提那些成山的珠宝。 不过那样传奇的事情,在民间总有些许的传说。 最靠谱的,是说那些珠宝都被藏在一座山中,以供奉神明保佑代明。 可之后代明的皇室,不再虔诚,于是上天遣下仙子化作代明小公主,灭代明后,化粉蝶仙去。 那些珠宝作为贡品,便被放在代明的圣山之中,永久掩埋。 代明倒是的确有个习惯,便是每年十月初十上阳节的时候,便由皇室一族秘密前往他们的圣山。 那地方,除了代明皇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去的地图,也只有皇室才有,据说是被那小公主带走了,最后随着小公主化作蝴蝶离开了。 一路上,没有任何宫女侍卫跟随。 所以民间传说,找到那去往圣山的图,就能找到那些藏宝。 “他找那些做什么?他不是要夺太子之位吗?” “这就是他的计谋!”江如鸢这一句可算是问到了地方,凌嘉傲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江如鸢连声让他冷静,他才忍了忍。 “他在军中颇有名望,即便是如今被封为王,只有十万兵,可他那些手下却是忠心于她的。” 凌嘉傲说罢,又狠狠在桌上,砸了一下。 这一次,江如鸢的茶杯放得不对,被如此狠狠震了一下,直接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江如鸢赶忙弯下腰,拾起碎片。 抬起头来,她见凌嘉傲也生气,不禁奇怪笑掉:“那些军人被他带着,自然是听他的,可他若长久不带,换了个更有名望的将军。那些人便会自然会听新统领的,只要我们抓住后来的将军,又何愁那些百夫长不听话呢?” 这些并不是她想出来的,兵法上最重要的事就是带兵。 她爷爷也是军人,所以她知道,在军队之间,总会有些奇怪的默契。 那大约是因为他们长久的,处于一种战乱纷扰,且封闭的状态下,故而对长官任莫名的服从。 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狠狠的烧上三把火,把那些“别人手下的兵”全部烧掉,将他们通通改造成“自己的兵”。 否则,他是不可能在军队中待的长久的。 所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将军亦是如此。 士兵们长久在外,上头随随便便派来一个人,他们自然是不必全然跟随的。 将军在外,跑腿送信都需要士兵,要是兵反起来,他大约也就像是被丢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而齐凌这几年虽然不再看重武官,可毕竟底子在那里,有威望有能力的将军不少。 谁知,凌嘉傲却更是生气:“这便是最要紧的!” “什么?”江如鸢觉得奇怪。 凌嘉傲大约是因为皇后的授意,对武官更加亲近一些,故而这一次代替皇上出征,也受到了不少武官的拥戴和帮助。 才能够如此快速的,得胜而归。 “昨日跟我一起的,还有一位将军,想必你也知道,是刚归来的金吾大将军。”凌嘉傲说着,顿了顿。 江如鸢知道,那个大将军是朝中最年轻的将军,行军打仗能力不小,父亲是朝中一品大将军,后来战死沙场,母亲原本想代夫出征,可他不过十岁,却说要替父上战场。 皇上不愿女子出征,便同意了他去沙场。 本来大家对他都没报什么希望,可他却在战场一鸣惊人,连胜三章,得胜而归。 他姓金,小字吾继,故而在他父亲宣威将军名号之下,特得封号,金吾。 名宣威金吾大将军,只是后来省略成了金吾将军。 凌嘉傲看她神色,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于是点了点头:“他在喝茶时候,提醒了我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在凌叶宇曾经带过的军队之中,发生了一件事。” 第131章 怪事 “怎么说?”江如鸢看着他。 行军打仗,出现一些不能理解的事情,倒也属常事。 只是那些事情,并不对外说,能让凌嘉傲和一位将军都如此紧张的,到底会是会什么。 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却并不是行军过程中发生的怪事,而是在凌叶宇回朝之后发生的。 “就在凌叶宇被封为束州王的时候,凌叶宇之前所带的军队中,有三万人请辞。” “请辞?”江如鸢重复了一遍,她摇了摇头:“但是军队中,不是除非到了年岁或立了大功才能请辞么。” 再有便也只能是得了疾病,被赶出去了。 “这的确是,可如今却不同,他所在地区稳定,故而也有些许放松。”凌嘉傲寒着一张脸,顿了顿,道:“而且,那边的人素来贪财,若是给得足够,随意编个理由,也能放人离开。” “这么说,那些人难道是同时得到了一笔钱,然后交给了管理军队户籍人口的官员,然后退役了?三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若是三十人或是三百人,这倒是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三万人,光是钱财便要花出去许多。 听凌嘉傲这语气,这件事情显然是与凌叶宇有关系的。 凌叶宇这么做,绝对不会是因为心疼旧部,若是他有心在暗中培植自己的人手……莫非他是想…… 江如鸢想到那个可能,自己先打了寒颤。 她望向凌嘉傲,没有说话。 凌嘉傲料到她能猜出来,也没明说,只是点头:“自然只有那个可能。” “可……这还是太冒险了,若是要做那种事情,三万可不够,而且他也不可能将这些人都安排在束州……” 若是要做那种事情,就实在是太过大胆了。 就算是凌轩墨,也绝对没有想过那个方法。 “所以他才需要找道那宝藏。”凌嘉傲冷冷说道:“若是传说属实,存放宝藏的圣山,定然是被人掏空了,若是将里面适当改造,想来住进十几万人并不成问题。” 这倒的确是如此,江如鸢知道秦始皇曾经为了修建自己陵墓,将骊山整个挖空,里面修建的地宫堪比阿房宫,若那圣山亦是如此,藏人倒也不难。 “但是这也太着急了一些吧……” 凌嘉傲冷哼一声:“他不能不着急,我在前些时候,就问过军中的将军,他们说除非是带兵奇才,否则要想完全消除上一任将军的影响,大约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凌嘉傲他们而言,也许还有利。 凌叶宇想来就是预料到了这件事情,所以他才如此着急。 或者他需要的人还不少,所以更要提前行动。 若是真的让他找到了,代明的那些珠宝,想来将那些作为士兵的收买费,就是直接将他从前带的那一批的士兵,全都换出来想来也不是大问题。 凌嘉傲还没有说完,但是江如鸢已经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实在是太过大胆了,她沉默良久,才小心开口:“但是他为什么偏要找那些人,若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岂不是更加让人怀疑?” “你不知道,他的那些人……”凌嘉傲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只是摇了摇头:“那些人不简单,他们不仅是齐凌的百姓,其中还有别的人,所以他若是想做那件事情,就必须要先争取到那些人。” 江如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仍旧看着凌嘉傲:“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她仍然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冒险的决定,若是凌叶宇私下收买了那些士兵,那些人大批退役,就算再远,也定然会引起皇上的警觉。 皇上虽然已经步入中年,可毕竟还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而且云妃还在宫中,他难道就不害怕自己的母亲在宫中出什么意外么。 “这便是最麻烦的地方!”凌嘉傲长叹了一声。 他这还是第一次露出了这般挫败的表情,此时外头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吹开了木窗。 江如鸢偏头看去,只感觉冰霜扑面而来,她突然有一种直觉,她觉得这个冬天,一定很难熬。 她起身去将窗户关上,回身过来的时候,凌嘉傲已经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他却没有说起之前的事情,而是提起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那就是在他离开之前,金吾将军突然想起来的一件事情。那是他手下副将,在回乡探亲的时候,发现的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那为副将家乡在北漠偏远之地。 从前有短时日,北元的军队连连战败,不少的士兵成了俘虏,前前后后加起来人数大约是两万。 齐凌对待俘虏并不好,经常把他们发配到苦寒之地做劳役,特别是那些北元的士兵,原本就来自北边寒冷之地,既然被俘就更该去哪些地方劳动,替皇上办事。 副将家乡就在服役场边上。 “那些去服劳役的士兵,竟然在十日之内,半数都病死了。” “病死?”江如鸢惊讶,“是发了瘟疫?” 这时节倒也是发瘟疫的时候,只是北元地区寒冷,并不是经常发瘟疫…… 凌嘉傲摇了摇头,起先也有人说是瘟疫。 可那些人并不是的病而死,而是一夜之间突然暴毙在一座山,洞口之外。 “便有人说,是那服劳役之地生出了恶鬼,说恶鬼要吃人,不少做苦役的人,都吓得不愿再做,跑的跑,逃的逃,竟又少了一万。” 凌嘉傲说罢,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接着才道:“金兄说,这件事情也与凌叶宇有关系。” “什么?可那些不是俘虏么,常年在北寒之地做劳役,就算是有体力,应该也不如一般的壮男,怎么会……” 凌嘉傲摇头,金吾将军说得十分肯定。 他听了原因之后,倒也觉得有些可能,只是他也猜不透其中的关联。 金吾将军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已经联系了朝中的文臣,将此事上报给皇上。 如今那地方,已经没有人再去做苦役了,只是皇上大约是心情不错,据说他听闻此事之后,竟然觉得没有什么。 那时候云妃在他身边,也不知说了什么,皇上龙心大悦,当即便挥手将那些人的劳役都免了,罪责轻的,便留在当地做农活,罪责重的,也不需要待在那苦寒之地。 要么流放岭南,要么干脆处死。 “你要知道,那里可有四万劳役。” 只是钦州如今人口增长,已达万万之人。 不过是四万个犯人,况且还已经死了一万,数量还不足束州卫兵的五分之一,又都是些老弱病残,皇上自然不放在心上。 可凌嘉傲却不同,他知道这些老弱病残,看起来虽然只是些没用的人。可这些人在家中,有家人,有亲戚也要挂念他们的人。 更有很多士兵,不过是装作病弱以此逃避做工。 “只是这与凌叶宇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凌嘉傲顿了顿,道:“因为那边的谣言,传得实在太过奇怪,所以金兄的副将特意去查探过。” 辗转打听,副将才从一个在其中一个逃兵的家乡,在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人那,得到了一个消息。 说是那户人家,生来贫苦,家中有七个儿子,五个上的战场,一个都没有回来,死了四个,还有一个逃了却被抓住,就在那里服役。 剩下两个,一个瞎了眼睛,一个长得极其矮小,手不能挑,肩不能提,至今娶不着媳妇人为了村庄的笑柄。 凌嘉傲说着,顿了顿,端着一杯茶,却没有喝,想了想还是将东西放下了:“偏偏就在发生那件怪事之后,那家人突然之间富有了起来,还给自己的小儿子,娶了一个漂亮的媳妇。” 村里的人问起来,他们只说是在山朝奉,拜见了菩萨之后,才突然得到了这么多银钱,是菩萨想让他们的生活过得好些,也同时是因为他战死沙场的五个儿子。 只是村中人都知道,她三儿子是逃兵。 人们对这件事情自然也是半信半疑,很多人也去山中朝拜,可却没有任何一人回来说自己见过菩萨的。 江如鸢心中一动,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便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是,那个人虽然胆子很小可是却有一双极其灵敏的耳朵,趴在地上能够听见十里之外的马蹄声。”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面,他作为临阵脱逃的逃兵,却没有被处死,而是被赶去做劳役。 “所以你们的意思的,他不仅仅是在暗中囤兵,还在招揽人才……”江如鸢说着,可又奇怪起来:“可能凌叶宇不是还没找到宝藏吗,他是哪里来的银子?” 若是要做这些事情,光是封口就要花不少银子。 凌叶宇能够拿到的军饷本来就不多,他这一次带回来的翡翠更是名贵,一看就用了不少银子。 更何况,他若是在京中找东西,也需要花不少人力。 除非他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这些,然后一点点攒出来的,但是……这时候都是真金白银的,他回京来,可没带多少东西,也没听说他与商行有什么联系…… 难不成,是依靠云妃接济? 凌嘉傲听,却只是冷笑一声,看着她,定声问道:“你可知道云妃母家是什么身份?” 第132章 云妃身世 “不知。” 这个江如鸢的确是不知道,江国候素来对后宫之事参与不多,她母亲早早离世更不可能对她说什么。 更何况江柔向来与清妃更加亲近,张玉秀自然也是往清妃面前靠。 若是说清妃的事,她倒是知晓一些,这云妃,她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云妃当年是选秀入宫,一直不曾得到厚宠,这不咸不淡的,到了今日,居然又得宠了起来。 她知道宫中的妃子,多多少少是与前朝有些牵连的。 她只以为是元老重臣家的女儿,不想凌嘉傲听见这揣测之后,却是冷笑一声。 “怎么,难不成她还是嫁来和亲的公主?”江如鸢笑道。 凌嘉傲无奈的摇头,挑起嘴角道:“这云妃的祖爷爷是云阳陈氏,曾经是齐凌有名富商,据说他的财富,是足以敌国。就连通往西域的商道,都是她爷爷开出来的。” “怎么可能,即使这般有名的人物,为何我会不知?”江如鸢不信。 一个国家能有几个富可敌国的商贾? 而且,齐凌素来上下分明,商人虽然有钱财,可地位却极低下。这时候还没有皇商这么一说,宫中收支皆从税出。 近几年,科考放松了以后,商家才有资格去参加乡试,以往,这些人就是连参加科举都不行的,更遑论送自家的女儿入宫选秀了。 凌嘉傲只是摆了摆手,让她且等等。 原是齐示宗那时提出了以财易官,这制度还盛行了一段时间。 陈氏就是在那时候大量买官,行为恶劣到民间都编出歌谣,说什么“云阳陈,腰万缠,带着乌沙来敛财,半个京城装进袋,生生世世吃不完”。 也正是因为此事,示宗不得已停止了买官制度。 陈家也因此没落,在陈老爷之前,甚至已经可以说销声匿迹了。 这陈老爷是几十年前,突然起来的。 不知为何,被当地里正举荐了,成了一个小官。 凭借着过去祖先留下的钱财和人脉,上下打通,这才把官做起来。 “他的确也争气,一开始不过是一个九品小官,管理一个小县,却在当年就将谷麦的产量翻了两番,也因此起来了。”凌嘉傲说着,也叹了一声。 商人就是商人,没有文人的傲气,也没有武人的直脾气。行为圆滑,说话讨喜,做官的第三年就入了京。 此后还将自己几个儿子和外戚都安插进了朝中,不过这一次陈家没有和从前一样高调,行事十分谨慎,故而虽然有财,却没有被人盯上。 云妃也是因此机会,才被送入宫中的。 “可偏生就是这么个家底,凌叶宇身为一个小将,却在钦州,荆州等地置办了数十处宅院,可那副将去打听后回来说,钦州有十二处大宅,如今竟然被卖了九处。” 凌嘉傲说着,抬眼看江如鸢:“你认为,他是为了什么卖了那些宅院?” 江如鸢没有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 凌叶宇那些都是私家,皇子年纪到了就要在外头建府,原本不应该再置办私宅,只是皇上不查,也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人敢将税收到皇子头上,所以也不曾上报户部,想来皇上自然也不知这些。 他若是想用银钱,从军费中悄悄挪出去一些,也是可行的。但是他居然会卖掉这些,就只能说明,他所用的钱很多,而且很着急,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被皇上察觉。 “用这些招揽人才,而另一方面,去访寻宝藏。接下来,这还是只是一个开始,他……他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江如鸢还没说完,就被凌嘉傲伸手制止了。 凌嘉傲看着江如鸢,眼神中透着冰冷:“你说他这些钱都用在这种地方,难道会只是为了争夺一个太子的位置?” “……你是说,他竟然是要逼宫吗?”江如鸢不可置信的摇头:“可是,那宝藏的传说不知是真是假,花这么大力气,若是找不着,又该如何办?” “所以他花了大力气,我当时便奇怪,他为何要在这时候接管皇宫,分明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凌嘉傲狠狠灌了一杯茶。 “可……”江如鸢摇头,她能明白凌叶宇的想法。 没有任何一个皇子会甘愿做一个皇子,若是有机会,谁人都会想拼一下夺取那至尊之位。 可凌叶宇在朝中几乎没有根基,云妃素来不涉朝政,陈家人行事也极为低调,若是此时逼宫,便是反贼! 明朝时朱棣逼宫后,还花了不少功夫平息朝廷。而凌叶宇这样一个才露脸的人,若是那样之后,会有谁来帮他平息朝臣们的怨气? 凌叶宇不是那样冲动的人,江如鸢看得出来,他很张扬,可在挑衅之后,却总是留有余地。 这样的人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若是他真如同凌嘉傲揣测一般,在打那样的主意,那他背后,只怕有更加厉害的人…… 此时,凌嘉傲却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 他先提起了另外一拨人:“我之前派人在城外守候,可以往他们都会有人在外活动,这几日却一个也没有,定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那绿银……” 凌嘉傲见她有些着急,也忙摆手道:“你的侍女,我已经有线索了,这还多亏了那两个侍卫。一开始我一直找不到他们接头的位置,那一日你去过国候府后,那些人就改了地点。” 但是后来,那两个侍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跟踪的人,所以在查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直接去了约定接头的地点。 凌嘉傲的暗卫都知道方云锦一事,所以立刻就认出了那个人是之前在长街活动的人。 “如此说来,岂不是很快就能查到那些人藏匿的地点?”江如鸢听见后面的话,才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让人盯着那里了,她们抓走你的侍女,是想用她来威胁你,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她们想要威胁什么,所以不能轻举妄动,但是她们没有达到目的,也一定不会对她如何。” 凌嘉傲淡淡的开口,虽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江如鸢听得出来其中隐藏的安慰。 她点了点头,这时候也不是在这些事情上用心的时候。 绿银很机灵,而且在知道绿银被人绑走之后,江如鸢立即就让榕生来通知府中的人,派人暗中将绿银的家人保护起来。 有几个在明府,虽然不能贴身护着,可也能保证她们不会被抓走。 柳珠的事情,她不想在经历一遍。 没有了威胁,想来绿银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我断定那方云锦背后的人就是云妃,他们在三岔小镇开设酒楼,想来就是为了收集那宝藏的消息,毕竟那宝藏曾经真的存在过,而又真的无声无息消失了。” 凌嘉傲说的十分笃定。 江如鸢也只好相信,她也觉得这时间实在奇怪,她直觉告诉她,凌叶宇要做的恐怕不止这么一点,而凌嘉傲恐怕也不仅仅只是要调查清楚凌叶宇在做什么。 只是她不知道凌嘉傲要如何行动,她们手上的人,本来就不多,而在如今这种地步,可用的也只会越来越少。 朝中有人桎梏,也不可能再有发展。 “所以,我已经与金吾将军商量好了,待这次之后,我会自请去并州一段时日。”凌嘉傲却好像是看创了江如鸢心中所想一般开口。 江如鸢先是惊讶了一阵,后来才面前收起了讶异。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地图,找了并州的位置。 那是贴近西域的地方,处于三座高山之中,是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地,只是她对并州也有耳闻,那并不是一个富饶的地方。 “并州可是偏远的地区,战乱不少。”江如鸢提醒。 凌嘉傲定然不知,可她明白,那位置已经贴近高原,乃是多雨之地,气候宜人故而多深林,最是容易藏密探。 说不定,在里面还有什么奇怪的部落,不曾被中原人同化。 “是,”凌嘉傲的态度比江如鸢所想的还要笃定,看来他已经下定主意了。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寒风凛冽而来,他微微合上眼睛,感受着刺骨的寒冷,声音也冷静了下来:“凌叶宇当初如何得到人心的,我定也要去试试。” “但是,京中该如何,这边的事情可都还没有个头绪。”江如鸢不赞同,凌叶宇能出去是因为京中还有云妃,可她却不能时时在皇上身边,帮忙提点。 “所以要快刀斩乱麻。”凌嘉傲张开眼,看着远山白雾,一双狭长双眼微微眯起:“我也不会现在就请旨,而且……” 凌嘉傲说着,故意停顿。 江如鸢偏身看着他,只见他缓缓回身,背后是远山白霞,风佛起他的如墨长发,他嘴角微挑,竟是带着一丝洒脱。 “你到底要做什么?”江如鸢质问。 凌嘉傲却也不着急,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江如鸢,她感觉他在计划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也不由站了起来。 “你究竟要做什么。”江如鸢又重复了一遍,但是这一次,并不是质问。 凌嘉傲轻笑一声,竟然就这么朝着她微微弯了弯身子:“若是我请旨自请去并州,你到时候,你可愿跟随我一同去?” 第133章 凌嘉傲计划的 凌嘉傲定定看着她,那份坚定与坦然,是她从前从未见过的。 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这样答应下来之后,她便会与他永生捆绑在一起,荣辱与共。 分明从前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多好感,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她竟一步步走到了他身边。 她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 “……你真的决定要如此,若是要带兵,需要花费的时间可不短,别说是两三年,就算是现在你一年不在京中局势都有可能大变。”江如鸢仍旧有自己的考虑。 她不会惧怕危险,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处于危险中而不自救。 “这件事情你并不用担心,我要做的并不是如同凌叶宇一般,在军队中收买人心。”凌嘉傲听见她这么说。 也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这个决定的确是十分冒险的,两人都不在京城之中。 这就相当于全瞎全聋,皇后那里是指望不上的,皇上不待见皇后,而皇后的病也…… 只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 一条是按部就班的根据他从前计划好的行动,只是这样一来,这条路上出现的任何偏差都会影响到后来的结果。 而且皇上现在已经开始的对他有所防备,这般局限实在太大。 而另外一条,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要做的只是过去查探那里的情况,并州的军队与其他地方的军队不同。”那不是军事要地。 所以皇上不重视,而那边的人,可以说是愚昧,也可以说是单纯。 他们知道得很少,所以很容易控制。 而且那里曾经出现了那种事情,金吾将军为了以防万一已经让自己的人悄悄驻扎过去。 据说,那里的能人还真是不少。 “虽然我一不定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可只要笼络到一半,凌叶宇这一边就不用担心了。”凌嘉傲的语气有些自负。 但是江如鸢明白,他的自负从何而来。 凌嘉傲选定的那支并州的军队,可以说并不能算得上是一支军队,只是一群怪人堆积在一起的地方。 怪人之所以是怪人就是因为他们的不合群,所以笼络这些人比带兵要更加简单。 尤其是他自己还有一些能吸引人的能力的时候。 见江如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凌嘉傲轻笑一声:“所以,你可愿陪同?” “自然可以。”江如鸢放下心来,她早该想到凌嘉傲并不是那般冲动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凌嘉傲的思虑如此周全,她心中既然有一些不知明的情绪,似忧虑又似怅然。 她摇了摇头,定下心神:“只是一同过去可以,可你总要先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江如鸢仔细想了想,她还不是可以那么信任凌嘉傲。 就如同凌嘉傲不会,完全相信她一样。 凌嘉傲负手,缓缓朝她走过来,轻笑道:“那边的宝藏图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我已经让人去密切查看清各个古玩商行。” 江如鸢点了点头,只是凌叶宇之所以会让人来找,就一定是因为得到了有这种藏宝图的消息,所以虽然找到可能只有半层,却也不是全然找不到。 “若是能够找到那宝藏图,我也一定会知道。凌叶宇现在很着急,我们所要做的,就让他更着急,将这份焦急的心思,拖得更长,这样他们自然会自乱阵脚。” 凌嘉傲这么说,江如鸢却不明白了:“嗯?” “你英语那边在招兵买马的诗词时,他们一定想拉拢在京城中的武将,毕竟只靠自己的能力,就算是囤积在多士兵,与他们最后的目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凌嘉傲说着,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京城的位置很好,难守难攻。 所以京城四周周有驻扎的军队,凌叶宇的束州在京城南侧,他从这里起兵,如果京城里没有人接应,那很容易就被会被人从东西包抄。 “大将军、军侯都会是他们的首要拉拢的对象,特别是江国候。”凌嘉傲说着顿了顿,抬头看着江如鸢:“不过我想你已经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江如鸢点头。 只是她虽然已经有了想法,可是那龙胆草…… 凌嘉傲知道这一问题,他抬手摆了摆手:“那件事情先不提,那不是大事,若是京城里没有,我们就……就从外面买进来。” 江如鸢也是如此想,只是那样成本就太高了。 但现在也只能在暂且将这件事情,压住不提。 凌嘉傲认为除了军侯之外,她们想要拉拢的就是如今还在朝中的将军。 镜中不过只有五位将军,其中有两位与清妃母家关系极好。 而有两个没有实权,另一个就是金吾将军。 云妃就算笼络了那两个,可那两个能力平平,手中也没有多少人。 江如鸢听到这里,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凌嘉傲的意思:“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说我们的意图,越是表现得没有察觉他们的目的,便于越能让他们放松。” 然后趁机在这时候,拉拢将军等武将,另外加上江国候的倒戈,这一定会对他们造成巨大压力。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便是这个想法。 先前金吾将军也与他讨论过这件事情。 他为人及其通透,不喜欢参与到这些事情上,若不是从前有过交集。 只怕就算是江如鸢亲自出马,也不能将他打动。 金吾将军说,这时候他们已经不能硬碰硬的对上。 在暗中做调查,是最好的。 因为凌叶宇他们吃定的就是凌嘉傲,现在在皇上面前不得宠爱。在朝中虽然仍旧是受到拥戴,却不得不在皇上的压制下,束手束脚。 若是此时与他们对上,云妃在皇上耳边说两句软化,而凌叶宇再“耿直”的指责凌嘉傲的僭越。 皇上一定会勃然大怒。 所以此时他要死能够暂时放下,朝中的权力,到外头去锻炼自己,皇上想来也会稍微收起自己的戒心。 “即使这样,那现在的事情,你又该如何处理呢?”江如鸢又问。 这不是小事情,云妃那里眼看开始行动起来。 而清妃也未必就会这样放弃。 清妃的母家,在朝中仍是颇有威望的。 凌轩墨先前在皇上寿诞上做错的事情,她们如今已经尽数讲这些推给了江柔依。 江柔依病着,而且她就算是不会死,满脸的麻子也……今后只怕也不能凭借她那张脸,找到更好的靠山了。 所以这一次,只要他们把江柔依推出去,等皇上气消了,凌轩墨仍是有机会。 凌轩墨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是没有放弃。 若是凌叶宇和他联合,凌轩墨一定会趁此机会在凌嘉傲背后使绊子。 “只看着凌叶宇,说不准会被其他人钻空子。” 凌嘉傲点头,除非是清妃失宠,或凌轩墨死,不然他们不会就这样放弃。 “那边只要先看着,首先我们还是要找出云妃在京中,究竟有多少人。” 凌嘉傲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将目光放在了桌上的地图上。 这时候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那少许的温柔,变得如同兵刃一般犀利。 “束州就在京城边上,皇上也说了,让凌叶宇过去是云妃是意思。他们一定是看中了那块地方的位置,所以我认为他们若是要动手,一定会从那里开始。” 凌嘉傲指着束州:“他若是能够找到宝藏图,也会先去束州,这是一个机会,他在京中的日子不会太长,我们可以趁着这时候,下手拉拢。最好就是能够在他抵达束州之后,就让他知道,江国候已经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这是心理的战术,凌叶宇初到一个地方一定会百般的不适应, 而要是在这时候听见一个不顺心的消息,就一定会发怒,若是他因此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事情,因此被人汇报给皇上的话。 他先前的行动就会白费了。 若是没有也不要紧,只要让他着急,这就很好。 至少在这一场对决之上,他们是占上风的。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随即想到若是如此的话,江国侯他们必须要争取的人。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皇后娘娘有对她暗示过,江国候的重要性。她还特意说了自己是国候府的嫡女,不应该被一个庶女欺负到头上。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想到利用江柔依这场病的事情,来拉拢江国候。 从前她认为皇后是不知道现在朝中的局势,认为只要是一股力量就应该握在手中。 可是如今看来,皇后如此暗示,倒是……莫非是皇后娘的在宫中早已预料到了会有此事的发生? 江如鸢想到这里,觉得背脊冰凉,皇后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深锁宫中的妇人,有许多的不得已,可如今看来这份不得已,却似乎并不是不能避免的。 她虽然已经苍老,可仍旧是雍容华贵。 而且她既然能够将自己宫中的下人都治理的如此服帖,应该不是一个无能的人,又怎么会再皇上面前那般的无能为力? 莫非是因为,她不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 还是说,她是在扮猪吃老虎? 这皇后究竟要做些什么…… 第134章 后宫乱流 “你在想什么?”凌嘉傲看出了江如鸢有些异样,似乎特别的沉默。 江如鸢抬头看这凌嘉傲,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猜想说了出来。 她跟皇后的接触,其实并不多。 一开始她只觉得皇后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而且身子很瘦弱,大约是命不久矣。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人,总是会格外善良一些。 但是经过这几日的事情,她却越来越觉得,皇后似乎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无害的人。 凌嘉傲听了之后,却也只是苦笑,不仅仅是江如鸢,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母后要做的事情,连我都不清楚,她从来不肯将事情完整地说出来。” 凌嘉傲对皇后极为尊敬,也确只是尊敬而已。 他虽然从小在皇后身边长大,可是皇后却很少对他做出一个母亲该有的疼爱。 做错了事情,皇后不会严厉的打骂,只会让他跪在她房中的那尊观音像前面反省。 所有的过错都需要他自己的想明白,若是想明白了,就去和她说。 说对了,就能不受惩罚。 如果没有说对,就要继续跪着。 没有任何安慰,也没有任何人会在他思考的时候去打扫他。 凌嘉傲自幼就不爱说话,因为他在那一次次的惩罚之中,已经想明白了太多东西。 他很尊敬皇后,可也只是尊敬而已。 有这样一位母亲,他难免有一些惧怕。 小时候,他也曾经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希望得到父亲母亲的关爱,而因此做出一些傻事。 父皇有时候到时会因为那些事情,而夸赞他,也会因此对他更好一些。 可皇后不一样,他犯傻的时候,皇后永远只会告诉他:“你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你要是想装傻,你就不要做我的儿子了。” 他不知皇后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的严厉,他自小便不知道母后在想什么。 在人前皇后虽然总是面带笑意,可他也能察觉到,再没有人看到皇后的时候,她的眼中时常会流露出令人惧怕的杀意。 有时候是对妃嫔,而有的时候是对……皇上。 可尽管他知道母后对父皇似乎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爱,母后却也从没有说过父皇一句不是。 就算是有那样的眼神,可宫中大多数人却也只知道她是一个性子极好的皇后。 “母后若是要做一件事情,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在脑中过上千万次,她不会允许有任何失败的可能,所以她跟你说那些,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的。” 凌嘉傲思来想去,也只能说这些。 皇后要做什么,除非是要他帮忙,否则很少会提前让他知道。 这一次凌嘉傲也感觉到了,皇后的病虽然严重,可也并不是不能够治疗。 他也曾经建议过,到外头去找好大夫进来帮皇后看病,可皇后却并没有着急去养好自己的身体。 反而,她似乎有意这样放纵下去,让自己成为病秧子,后宫中可有可无的人。 凌嘉傲不知道她的用意。 她的确是成了宫中可有可无的人,甚至连一个小小嫔,都能在栖凤宫外头撒野。 不过,越是这样,在皇上不在的时候,皇后的手谕就越是珍贵。 比如那一次的双凤佩,江如鸢其实并没有那玉佩。 是他进宫的时候说起了清妃的事情,皇后之后才让人悄悄出宫,将那东西交给江如鸢。 而这一次,也是因为她身子弱,常年在宫中,几乎是被幽禁的状态。 所以皇上丝毫不怀疑其中的猫腻,只认为那玉佩就是皇后之前给江如鸢的。 所以他心中其实有猜测,这病恐怕也是皇后计划中的一部分。宫中的女人们太过于适合争斗了…… 仿佛争斗,已经成为了她们生命中的一部分,若是哪一天不争了,反而才会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凌嘉傲不由得看向江如鸢,他不希望江如鸢今后也变做这样的人。 江如鸢注意到他的视线,她微微勾起嘴角,朝他笑了笑。 “罢了,我想就是现在我们进宫再去问皇后娘娘。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只能走一步先算一步了,我相信皇后是不会想害你的。” 江如鸢看出了凌嘉傲的迷茫,好先将这份疑惑藏在了心中。 “太子爷,正妃娘娘,厨房让小的来问,你们是否要准备用膳?”楼下传来小厮的声音。 江如鸢听见这话,往外头侧头一看,这才惊讶的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江如鸢林头,轻笑了一声,她还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不想,这低头莞尔一笑的样子,却让凌嘉傲一时失了神。 江如鸢回头看他,日光撒在她身上,如同在她周身仿佛是被度了一层光膜一般,这模糊的轮廓,更显得她清丽的面容,如梦境中的仙女一般,不可捉摸,不可亵渎。 江如鸢本就生的极美,如今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戒备,让凌嘉傲不由恍惚。 “你不用膳?”江如鸢觉得奇怪,便凑过去看。 凌嘉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微微顿了顿才回过神来。 “走罢。”说着,他率先离去。 江如鸢觉得奇怪,偏过头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与凌嘉傲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他耳边泛起了些许红色。 她更是好奇的追下去,不想等待他们的却是急匆匆回报的侍卫。 江如鸢慢一些,前脚才踏出书房门口,面前边突然被一个人挡住了,那人从天而降,险些砸到她! 她吓了一跳,本来想质问是谁,可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凌嘉傲的侍卫。 那侍卫还微微喘着粗气,看他这样子大约是直接从书房顶上,跃下来的。 这么着急,想来也没有走大门,是直接翻墙进来的,身上全是灰。 江如鸢被他身上的灰尘抢的咳嗽了一声。 侍卫回过头,正要赔礼。 江如鸢先伸手拦住了他,她挑眉看了看凌嘉傲。 侍卫这才回身,一看凌嘉傲面上似乎有些不悦,他赶忙拱手。 凌嘉傲低声问道:“你为何在此刻回来了?难道是外面有什么消息?” 侍卫点头,他想说话,可有顾忌江如鸢和站在一边传饭的小厮。 凌嘉傲朝着那小厮点点头,那小厮立刻机灵的低下头,弓着身子快步离开了。 侍卫看了一眼江如鸢,江如鸢并没有避讳意思。 侍卫也知道江如鸢近日和凌嘉傲十分亲密,这事情正好与她也有关系,他便也不再避讳,直接说道:“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事情,只是这件事情似乎与太子爷设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凌嘉傲挑眉。 “我们的人在古玩街查访的时候,有人看见七皇子的侍卫带着一个蒙着面姑娘,去了一家古玩店。那姑娘看着与绿银姑娘有七分相似。” 侍卫说着,转向江如鸢,伸出手,拿出了半块布料:“这是我等在那店铺外头看到的。” 江如鸢低头拿起那布料一看,那布料的颜色和绿银身上穿的一样。 “古玩街?”江如鸢捏着那布料,不禁蹙眉,想了想,她连忙问道:“那她是自愿走进去的还是被强迫同行去的?” “是被强行拉进去的。”侍卫肯定的说。 江如鸢听见这话,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人看见那姑娘在店门口,与那侍卫争吵了一番,也正是如此我们才注意到她的。” 绿银的声音不小,一些人还围过去看热闹,只是一看到是那些侍卫,就退缩了。 绿银最后还是不得不,被强行拖进了一间店铺中。 “那她……”江如鸢有些担心她的清白。 侍卫赶忙道:“正妃请安心,那些人似乎只是要绿银姑娘,去认什么东西,我们的人不敢靠的太近,也不知是在认什么,但是能肯定那些人没有对绿银姑娘动手动脚。” 江如鸢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后来凌嘉傲的人也去那店子访问过,可是却没有能进去。 “没能进去?”凌嘉傲提高声音。 一个小小的店铺,几个侍卫竟没能进去,难道里头是龙潭虎穴不成? “是,”侍卫看着凌嘉傲,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那店的小伙计说,店主已经出门探亲,要三个月之后才会回来,所以死活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害怕打草惊蛇,就赶忙来回报太子了。” 这一听就是借口,江如鸢摇了摇头:“那店子什么地方,赶紧带我去。” 可她才走一步,就被凌嘉傲一把拉住。 她回头似有不满,凌嘉傲却只是笑道:“这时候在过去只怕会有人怀疑,明日我们一同前去。” 江如鸢不满:“若是到时候,他察觉不对,变了位置怎么办?” “古玩店在那里已经很久了,若是这么突然去,才会惹人怀疑。”凌嘉傲说着,让那侍卫先下去。 “我的人,才过去查探过,你现在就过去,你看看时辰,人家都已经要闭店了,这样去岂不是更加惹人怀疑?”凌嘉傲语气平缓。 这让江如鸢也平静了下来,看那侍卫已经离开,现在过去追也问不出什么。 “明日我们准备好了再去,也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江如鸢咬着唇,她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就只好先压制住焦急的情绪,熬到了第二日。 第135章 古玩铺子 这一整晚,江如鸢是辗转难眠。 她一想到绿银被人拉拉扯扯的,就会睡得极其不安稳,不知为何她总是会想到从前柳珠的样子,心中便会涌出一些忧虑。 她自己也觉得这种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对绿银的关心,已经完全蒙蔽住了她的眼睛。 她没有察觉到,这种焦虑的不同寻常。 第二日起早,她便要出门。 管家来回报的时候,凌嘉傲只觉得好笑。 他让人先拦住江如鸢,自己也起早过去,到的是时候,只看见江如鸢黑着脸坐在大堂之内。 凌嘉傲不禁叹气,他负手走进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品着:“古玩商行可没有这么早就开店的,又不是酒楼茶庄,你要去,也要过了晌午去。” 江如鸢不服气:“你昨日也是这个时辰出门的,为何我不能去?” “昨日我是出门是访友。”他说着,让人先上一些茶点来过。 江如鸢勉强自己坐下,可还是不太高兴。 “昨日我先去了刘大人家,后来才去找了金兄,商议之后才去了古玩街,在那之前也在茶楼品茶。你现在若是如此着急,那岂不是说明我们在着急做什么事情?” 凌嘉傲看着江如鸢,觉得奇怪,她很少有这么焦急的时候。 只是看着江如鸢这样,倒是也觉得有些有趣。 一直以来,江如鸢都是那般冷冷淡淡,似乎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般,高傲得如同波斯进贡的那只大白猫。 如今这样子,倒是让她多了一些凡人的样子。 凌嘉傲拿起一块茶花糕,咬了一口:“那昨日的隐忍岂不是白费了?” 在凌嘉傲的劝说下,江如鸢也只好忍下心中的烦闷。 她坐下给自己灌了一杯浓茶,谁知那茶太浓了,她险些反胃将昨日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心中烦闷的感觉,倒是也消散了。 坐立不安的又等了几个时辰,见日头已经上了空中。有提前用了午膳之后,凌嘉傲才让人备了马车。 她们还特意乔转打扮了一番,江如鸢装扮成大家闺秀,带着面纱,还特意贴了她往日最不喜欢花钿。 凌嘉傲则是一副贴身侍卫的打扮,一身褐色径装,额发散开这遮住了眼睛。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难以挡住他周身的贵气,江如鸢想了想,让他戴上了半块铁面具。 有了那半块铁面,再加上他的粗短打扮,倒也勉强遮住了他的贵气。 他们这一次也没有用王府的马车,而是新买了一辆,没有任何显示皇家的标志。 他们从后门走,在临街街口上的马车,马车没有停歇的直奔古玩街上去。 江如鸢一到那里,就就知道凌嘉傲说的果然不错。 整条街都十分懒怠,街口的店铺有人还在往外泼水,看来是才打扫完店子,而往里面再走走,甚至还有几个伙计在打着哈欠卸门板。 他们见到街头有马车过来,还觉奇怪。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江如鸢还听到他们小声道还抱怨了几句,说:“什么人,大清早就来了,这么着急是要赶着去死么。” 凌嘉傲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话,只是他如今是假扮成江如鸢的侍卫,所以不好开口说什么,便耳只是坐在一边,带着些许的笑意看着她。 江如鸢觉得脸热,偏偏过头不去看他,只是装作看外头景色如何。 可这都是店铺,哪里来的景色。 看了一阵之后,她更是窘迫。好在没过多久,外头扮作车夫的侍卫就低声说了一句:“爷,到了,就是前面那个启巳斋。” 江如鸢闻言,侧过头去看街边挂的幌子。 果然有一家,上头书了一个大大的“巳”字。 侍卫驾车就要过去,江如鸢忙道:“先别过去,到前面去,找一个看起来好一点的铺子停下。” “是。” 侍卫依从江如鸢的命令,将马车赶到了启巳斋前面,一家顺鸿物的大店前。 江如鸢下车时候,无意间看了一眼启巳斋的地方。 那里的门开着,只有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小伙子,端了凳子在外头,靠着门板打瞌睡。 江如鸢带着“小厮”走进了顺鸿物,在里头逛了逛,看了些瓷器,也买了一些小玩物。 这样一家家看过来,脚步越来越沉重,显出她对这些店中卖的东西不满意的样子。 她买东西从不还价,这让这些店家以为是来了个冤大头,都纷纷讨好。 唯独那启巳斋的小伙计,眼睛都没抬,仍就靠着椅子睡着。 江如鸢看了凌嘉傲一眼,两人都觉得时机差不多,便假装无意走进了那家店中。 启巳斋的小伙计那时候还坐在门口打瞌睡,一见人来了,赶忙伸手拦住:“几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店的店主出门儿探亲去了,还没回来呢,今儿本店不做生意。” 江如鸢不信,她斜眼看着他,尾音高高挑起,带着十足的威胁:“不做生意?” “小的一个人在店中,做不得主,只是将门开透透气,是不做生意的。”那小伙计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如鸢一通。 见她穿得十分高贵,小伙计语气也软了一些:“贵人们若是要买东西,还望宽容两日。” 他虽说语气弱了下来,却还是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你这店门都开了,却不做生意,你打量着蒙谁呢?”江如鸢按照印象中周娥的样子,吊着嗓子,伸出水葱似的手指,点着那小伙计的眉心说。 她见小伙计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不禁暗叹。 好在从前跟周娥学过几招,周娥先前总是埋怨她,说她出门的时候,站在店铺里就是一副冤大头的样子。 想到周娥,江如鸢眼神不禁暗了暗。 低头正看见那小伙计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她便蹙眉,冷声道:“怎么!本小姐的脸,也是你能窥见的?” 那小伙计听了,忙低下头。 江如鸢单手掐着腰,昂着头,做出一副骄傲的样子:“你还敢挡着本小姐?” 见她如此态度,又看她的衣着打扮实在不凡,小伙计心里也打起鼓来。 他不知这人为何偏要进去,只是上头已经吩咐了,他实在是…… 江如鸢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伙计哪里有胆子去惹京中的富家小姐,于是赶忙裂开嘴,笑着看着江如鸢。 他搓了搓手,打哈哈道:“贵人有所不知,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没有人气。所以即便是老板不在,也是要将大门敞开通通风的。” 说着,他伸出手,往对面指了指:“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让随从去十里八乡都问问,这的确是咱们这样古玩铺子的规矩。” 他话音才落,旁边一直等着贵客临门的店铺,也都纷纷说是。 江如鸢冷冷扫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才闭了嘴,缩着脖子回到自己的铺子里,不敢再说,害怕惹怒了贵客,没得生意做。 店里的伙计见她都如此,赶忙赔笑道:“贵客您看,我们这店子小,里面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见江如鸢挑眉,他又立刻改了口:“咱们这开店的,要是有好生意,哪能不做呢。可是贵人,这一次小的是真的做不了主。不如,小的给二位贵人介绍几家大的古玩商行……” “不做生意,也不问我们身份,就把人往外推?长这么大,你这样做生意的,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江如鸢讥讽道。 “这么做生意的?莫非是你们店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能让人吃到,所以才这边赶客的吗?” 江如鸢学这周娥不依不饶的语气,凌嘉傲看着这入木三分的表演,不禁轻笑了一声。 他声音极低,也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江如鸢注意到了。 江如鸢暗暗瞪了他一眼,凌嘉傲咳嗽了一声。 她有些无奈,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她已经注意到了,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好几道目光中夹杂着不满。 若是这时候被人看出她们真实身份,只怕就麻烦了。 凌嘉傲自然也注意到了哪些隐蔽的目光,他轻咳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江如鸢这才转过身,她看着那小厮,隐隐有对峙的意味。 这可不妙,江如鸢的气势太强了,可不像是一般的大家小姐。 凌嘉傲也对一旁的侍卫使了眼色,得到了凌嘉傲的暗示,侍卫站了出来,咳嗽一声,道:“我们在这里是为了替我们府中一位客人,找礼物。只是选了大半日了,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 侍卫说着,指了指那关着的半扇门上,一个造型精致的门环。 “走到这儿,见你这店门口的门环十分有趣,我们小姐觉得这里似乎是有好东西的样子,所以才过来看看。”车夫还想再说,却被江如鸢拦住了。 她不希望透露太多,毕竟她们都是装出来的,说得多错的也就更多。 她对着那伙计挑眉:“你到底是让不让我进去?我是看准了你这里有东西才来,你是不是故意拦着我们?” 小伙计也着急了。 他余光看见街角,有人影闪过,他脸色一变,忙苦笑:“贵人这是说的是哪里话的?小店真是小本经营,实在经不起贵人你们的折腾啊。” 第136章 桉树叶子 那小伙计说着,干脆整个人横在了店门口:“店主不在家,小的真是不敢擅自做主,若是两位贵客想要东西的,叫小的拿出来就是,只是小的人真的做不了生意呀。” 江如鸢却不依,她学着印象中周娥的样子,尖着嗓子,罥眉一挑,蛮横的说:“要是你不肯,就立刻叫人过来,将这店子拆了!” 听见这话,小伙计也着急起来,他站在原地直跺脚。 江如鸢说话间,一把拉开他,就直接先开门外挡着的竹帘,要进去:“我偏要去看看,若是没有喜欢东西这边罢了,若是有喜欢的,我定要买下来!” 江如鸢挑衅一般看了那小伙计一眼,小伙计见她如此难缠,横眉叉腰,冷着脸就准备开骂赶客。 可凌嘉傲冷不丁的哼了一声,吓得他腿上一软。 江如鸢得意的看着他,他也只能苦着一张脸,道:“贵人……贵人若是想,便进去瞧瞧就是,只是店主回乡探亲了,小的真的做不了主啊。” “这还不容易,你们店主去哪儿探亲了,你说与我听,我即刻便叫人过去将他接回来就是。”江如鸢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那小伙计脸更黑了。 说着她抬脚便走了进去,走进店里去一看,发现这里头空荡得完全不像是卖古玩的。 他却不清楚没为这过完店里面居然却摆着一张红木架子,架子上面有几个,一看就是仿品的瓷瓶。 小伙计见江如鸢的脸色不好,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他就将这情绪掩盖住了。 见江如鸢看过来,他连忙弯着腰,赔笑道:“贵人也看到了,这里实在没有其他的东西。”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些抱怨的语气说道:“说实话,其实我们店主也不放心小的一人在这里守店,好东西都在库房里藏着呢,小人没有钥匙也带不了贵人们进去呀。” 他说得十分恳切,若不是江如鸢早知道这店有问题,就要相信他的说辞了。 “是么?我可是听说了,你们这种店里,就是有好东西的,只是不买与寻常人。”江如鸢挑眉,冷冷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在店中转了起来。 她发现这店铺十分小,大约是有王府半个偏厅的大笑,不过这里打扫得,却是十分干净! 而且这椅子上的软垫,居然都是全新的。 就算是她们之前去过的那间大铺子,用来招待客人的椅子上,所铺的软垫都是半新的。 想来这定然是为了招待什么贵客而准备的,更何况,按照他如此偷懒的情况,这店主不在,店子不可能被打扫得如此干净。 那小伙计不会连这些事情都注意到,他的目光时只是跟着江如鸳,见她眼神暗了暗,那小伙计也跟着紧张起来。 江如鸢看向他,他连忙赔笑:“贵人说的那是有藏货的铺子,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不与那些地里的人接触,自然弄不到哪种好东西。” 这地里的人,是掘墓贼的暗称,江如鸢还是知道一些的,她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小伙计立刻做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说着,他试探性的问道:“贵人可是瞧上了什么?” 江如鸢冷哼一声,并没有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在店中转了转,这里面实在没有东西。 就是因为没有旁的东西,倒是显得更加奇怪。 旁的古玩店就算是店中没有放好东西,也一定会用一些看起来很厉害的古玩,装点门面。 这里的屋子的墙壁都是空的,但是上面隐隐能看出一些,挂过东西的痕迹。这就说明上面应该是有东西的,但是却被取下来了。 这屋子左右有两个门,左边的,被一尊泥像挡住了。 她便要往右侧的门后走,小伙计看见,连忙过来将她拦住。 那动作快的江如鸢都吓了一跳,她只不过是踏出了一步,就看见面前多了一只手。鹅 心惊的同时,她还在暗中诧异,这家伙,难道会武功? 那小伙计也察觉到自己暴露了什么,赶忙陪着笑脸,道:“贵人请留步,这后面的屋子,就是老板的住处。” 小伙计说着,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老板娘十分凶悍,若是让人知道小的将贵人放了进去,她要回来后,定是会打断小的腿的,贵人就行行好,后头真的没有什么。”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他还轻轻掀起了珠帘的一角。 这门外只挂了一层珠帘,江如鸢隔着珠帘往里望了望,里头倒的确是居家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她便点了点头,回身要往外头,到供桌的时候,她脚步突然一顿,她手上摸到了一片奇怪的叶子,而脚下似乎也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发现那竟然也是俩片树叶。 那叶子形状椭圆,且肥厚,这……这不是桉树的叶子么…… 江如鸢暗暗心惊,这里不适合桉树生长,而且桉树是有毒的,曾经有一个孩子因贪玩将那桉树叶吃了,结果竟然被毒死。 伺候皇上就下令,将桉树都砍掉了。 如今也只有郊外,她看到过两颗。 江如鸢见那小伙计似乎没有发现这东西,心中暗暗思忖,接着就退了一步。 她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严厉的骂道:“你这店子也太不干净了,怎么地上还有树叶,这要是练什么老鼠之类的东西都跑进来,你这店里的字画还卖不卖了。” 江如鸢说着,做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那小伙计听见这话,连忙低头看去,果然看见江如鸢脚边上,有两片桉树的叶子。 那叶子并不是落叶,而是如今这时节,少见的嫩绿,他一看见那叶子,便是脸色大变。 只是很快他就将自己讶异的情绪压制住了,他小心的抬头看江如鸢。 见江如鸢并没有注意到他一瞬的失态,而是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店中的一切。 心中便稍稍安定了下来,他缓缓调动自己的呼吸。 江如鸢趁机回头对凌嘉傲使了个颜色,伙计没有看见,等伙计再度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江如鸢已经再往外走了。 他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哈腰的跟在江如鸢背后赔罪:“这是小的着一些时候懒怠了,贵人您教训的是,今后我一定勤加打扫。” 江如鸢冷哼一声,点点头,带着侍卫出去了。 临了的时候,还不忘记对那小伙计抱怨一句:“你这里还这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如果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就应该把那门上的门环也拿下来!你说说你们,不做生意,还要开门通风做什么……” 那小伙计听见这话,脸色微变,似乎很是不满。 江如鸢知道,他这一切也不过是装出来。 这小伙计心中只怕已经在暗喜了,江如鸢一边走,又一边抱怨了几句,她故意捏着嗓子,声音又尖又细,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头痛。 果然那小伙计这时候也有些真的不乐意了,江如鸢见状,这才有待这凌嘉傲,在旁边的两个店子里人都看了一圈,最后还是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出来了。 不过这一次,她上了马车之后,立刻收敛了神色,十分警惕的看了看外头,然后沉声对凌嘉傲道:“我们去东城郊外。” “为何?”凌嘉傲不解。 江如鸢从衣袖中拿出了半片叶子,这是她在发现这东西之后,就悄悄拿起来。 那树叶不仅是落在地上,还有半片落在了一旁的供桌之上。 若是无意间带进来的,应该不会落在那种地方。 而且那些叶子不是落叶,这时候很少有如此新鲜的叶子。 所以这一定是因为有人在有桉树的地方,打斗过或者说是争斗过,所以才会沾上这种叶子。 “这叶片的切口十分整齐,应该是利刃砍下来的。”江如鸢将那叶子侧过来,叶子的断口不是根据叶脉不规则的断开,而是十分整齐的斜口。 她对凌嘉傲道:“店子里面有这种树叶,这是京中不允许养殖的桉树,桉树有毒而且也没有什么药用价值,所以不会有百姓偷偷种植。” 凌嘉傲虽然不知这是很么叶子,但是看着这叶子如此嫩绿,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从前找方云锦的时候,在城里城外都转过,所以知道在这周围有桉树的地方,只有东城郊外,那里有一片树林,里面有两颗巨大的桉树。”江如鸢说着,将叶片拿在手中把玩。 “这时候,树叶都已经变黄枯萎了,但是那地方有地热,你也知道,那里再往外过去十几里就是汤泉行宫,所以别的地方树木凋零的时候,那里的树,却会因为错误感受到地热,而误以为春季到,故而发出新枝丫。” 江如鸢说着,将那叶片放在手心。 叶片不大,只有两指宽。 凌嘉傲也点了点头,他知道在汤泉行宫边上的植物,总是会比旁的地方,特别一些。 江如鸢又道,那小伙计看着那桉树的树叶之后,脸色大变,估计也是认出了那叶子不是京中之物。 若是寻常的叶子,就算是被人带进来,小伙计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所以他知道,什么地方有这种叶子,也一定知道这东西是谁带来的。 “所以这就足以说明,那些人一定在东城郊外有所活动!” 凌嘉傲听后,也沉下脸来,他立刻吩咐车夫,两人直奔郊外。 第137章 发现踪影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平日里拥挤的道路,这一日倒是清净了起来。 前两日百姓还有兴致狂欢,如今倒是都沉寂下来了。 在往郊外的路上,行人更是稀少,马车速度不慢,这一路却也都有畅通无比,没有遇见旁的事情。 出了城门之后,马车才慢了下来。他们在东郊外转了一圈,江如鸢很快就凭借记忆,找到了有桉树叶子的地方。 那是两颗几乎长在一起的大桉树,南面的枝丫很显然有被利刃削过的痕迹。 那上头的叶片比他们之前在古玩铺子里看到的,颜色要更深一些。 江如鸢围着两棵大树找了一圈,发现只有南侧的地方,又痕迹,而且叶子相对新一些。 她指着那枝丫道:“只有南面处还有痕迹,我们过去看看吧。” 南侧是一个小山包,上头零零星星的有几颗常见的树。 凌嘉傲往那一处看了看,也点了点头。 他们便随着那上山丘的小路上去,江如鸢本以为后头会有什么,可那山丘之后,却直接通到了官道。 不远处,还能看见驿站。 那驿站并不大,只不过是送信的中间站,没有提供住处,只有两个马圈。 江如鸢在山丘上四处看了看,可这里常日暴露在日光之下,什么痕迹都被风雨浇灭了。 她不禁感觉丧气,站在山丘顶上,低头看着远处驿站外头,两个士兵懒洋洋的抱着长枪,靠着背后的树瞌睡,秋风袭来,他们也只是懒懒的拢了拢衣襟。 正当她准备先回去桉树那里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侍卫,却小生的开口了:“这里……” 江如鸢闻声,转头看着他,只见他的目光停留在驿站的方向。 “怎么了?”见声感叹只是感叹,并不说话,江如鸢也只能自己先开口。 侍卫听见这话,下意识的便摇了摇头,凌嘉傲皱眉,冷声道:“有什么便直说。” 那侍卫听见声音之后,才猛的回过神来,他低下头,带着疑惑的语气,缓缓说道:“那些人在这里也待过一段时间……” “谁?”凌嘉傲仔细问道。 侍卫便将那一日晚间发生的事情,老实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之前凌叶宇的两个侍卫,在街上没有找到东西,并没有直接回宫中,而是在外头逗留过一段时间。 凌嘉傲的手下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分批行动,他回去报告凌嘉傲,而那两个士兵,则是由另外两人跟着。 根据那两人的说法,他们最后是跟着那两个士兵,一同到了这里。 “那你可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江如鸢有些奇怪正在往下看那驿站。 从这里能看到的,不过是两个十分简易的凉棚,供信使在轮换的时候休息。 后面有一间草屋,应该是给守卫的士兵休息的。 草屋右侧不远处,就是马圈。马圈是最大的,足有六间草屋的大笑,修得也好,江如鸢能够看道,有人在训练马洗马,出了那几匹之外,也还有十数匹良驹在棚中吃草。 守着那里的士兵们懒懒的,看不出什么异样。 想来是因为近日京中没有出什么大事。 “小的……并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这里做了什么,但是……听弟兄们说,那两个人的就只是在这里的占了一段时间,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这侍卫毕竟没有亲自看守,所以并不知道详情。 他的底气不足,像是害怕被训斥。 凌嘉傲一直没说话,但是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看得出来,他对于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江如鸢轻声叹了口气,她连忙说:“那你知道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么?” “从城中出来之后……大约有三炷香的样子的。” “他们就只是站在这里?”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四周的地形。 这里的土丘不少,官道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土丘,只是起伏不大。她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这附近最高的。 她想了想又问:“除了站在这里之外,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似乎并没有,他们只是在这里站着,也没有留了什么东西,李兄还特意多留了一炷香,可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 那是侍卫说着,翻了翻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他兄弟跟他说过的话。 “他们就是站在那里,好像是站够时辰,便完成任务似的。” 他是将别人跟他说的话,完整的转述出来。 他自己说的时候也带着一些困惑,说罢就转头,看着驿站的方向,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凌嘉傲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站着?” “在驿站不远处的,大树下头。”侍卫的语气不是很肯定。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寻找着。 江如鸢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驿站对面,似乎有两棵树。 她还未开口,就看见那是侍卫,指着驿站对面的两颗已经完全脱落叶子的大树,说道:“大约便是那里!” 江如鸢方才也想的是去那里,她眯着眼睛看了看。 那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势低洼,在驿站的斜对面,若是在那里歇脚,想来看守的士兵是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站在这里,看过去并看不出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江如鸢心中一动,就想下去看一看。 想看看,在那里站着看是否能看到别的东西。 可她才往前踏出了一步,就被凌嘉傲抓住了手臂。 “做什么?”江如鸢有些奇怪。 凌嘉傲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冲她摇了摇头:“那里地势很低,随便站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你若是下去,被人发现该如何?” “我带着面纱,他们认不出来的。”江如鸢还是想去看看。 凌嘉傲却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你之前就在那店铺里闹过,这时候突然出现在这地方,定会让人怀疑,你先前也看到了,那些人就混在人群中观察。” 虽说一时之间,也许认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可她们一路出来,留下的破绽不算少。 若是没有人查探,他还可以回去之后让人将买马车和置办衣物的事情处理了。 可若是有人查探起来,他就算是现在回去下令,只怕也不能将这件事完全掩盖住。 凌嘉傲将其中利害言明,江如鸢也只好压下好奇的心思,转头吩咐一旁的侍卫:“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找个没人注意的时候去看看,最好就按照你们当时看到的样子站在那里。” 侍卫连忙点头。 这事情原本也是他们的失职,若是从前,说不定会直接被太子殿下骂的狗血淋头。 如今江如鸢还只是吩咐,他自然不敢不答应。 江如鸢说罢,还是朝着那光秃秃的树干看了看。 她发现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虽然可以一眼就看到下面,可下面的人却很难看到山丘上的人。 这四周树木不多,可灌木不少。 若是有人趁机躲在灌木之中,就算是来一支军队,只怕也很难察觉到那人躲藏的位置。 凌嘉傲亦往四周看了看,他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方式他感觉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听过,或者见过。 他们所在的地方,位置较高,虽然没有什么遮挡物,可处于南方,此时正在日头底下。 若非事先知道,人们是不会抬头看太阳所在的位置。 所以在这里和下头的人接头,应该是最好的。 只是这里灌木很少,站在这里几乎什么也挡不住,会直接暴露。 这样大胆到甚至有些猖狂的街头方式…… 凌嘉傲总觉得,那是凌叶宇做得出来的。 既然不能下去,这里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江如鸢便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了。 “还有多派一些人手,在这边看着。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过来,若是再出什么事情,也一定会选择这里联络,要是能够抓住人最好,如果不能,也不要着急,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暴露了。” 江如鸢嘱咐着侍卫,侍卫跟在一边,只是点头。 她说着就开始往回走,只是她心中有事情,所以没有察觉脚下的不对,就在她往下的时候,突然一下,她就感觉自己脚下一滑!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往山下摔去,侍卫只听见一声惊呼,还来不及反应身边就应没有人了。 侍卫心中一惊,他正要下去救人,可才一动作,身边的人却是更快。 他只觉得余光之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他望过去,却是凌嘉傲! 凌嘉傲见江如鸢摔倒,足尖一点,运功直接往下,一把抓住了江如鸢纤细的腰,就这么将她抱在怀中,拽了回来。 江如鸢几乎是半躺凌嘉傲怀中,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张大眼睛看这凌嘉傲。 凌嘉傲不经意撞进那双剪水秋眸中,心中亦是一动。 微风轻拂,将二人青丝纠缠在一起,背后是青山白雾,简直如同仙境一般。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禁止了。 可看着这样如画的“景色”,一旁的侍卫却在心中叫苦不迭,他止住了往下的脚步,站在原地,十分窘迫的看着那他们,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 心中只安安骂自己,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 第138章 发现方云锦 江如鸢骤然跌进凌嘉怀中,她只感觉鼻尖萦绕着淡淡檀香味道,脸上不禁腾起红云。 “咳咳,我没事儿了。”她掩饰一般咳嗽一声,然后站直了身体,低头假装研究地面。 凌嘉傲轻笑出声,他还未说话,却听见江如鸢“咦”了一声。 他也低头看去,发现江如鸢看着方才让她脚下打滑的土地,奇怪道:“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水?” 这里土地都十分干燥,可只有那里的地面上,竟然被水浸湿了。 这时节虽说是秋雨绵绵,可是秋季的雨总是不大。 应该不会将泥土弄湿,而且这里其他地方都很干燥,唯有那一块。 水渍一直从山丘顶部,延伸至下方的草丛中。就好像是要……有什么人在那里引了一条小河下去。 江如鸢蹲下身,这里的土地因为地热的缘故,带上了些硫磺,土质并不算肥沃,所以应该不会有人,费事挑水上来,准备开垦种地。 想着,她朝着那地方靠近了一些,才靠过去,她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薄荷和艾叶的味道! “啊……”侍卫害怕打扰到他二人,所以离得远远的,准备先回马车去等他们。 才下了一半,他突然看见那下头的草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江如鸢听见侍卫的声音,也抬头看去。 她见侍卫站在半坡处,对着下头的草地,挺直腰背,似乎十分警惕。 这山上虽然没有树木,可往下倒是有一片十分茂盛的草丛。 这草长得极好,即便是这种时候,也不曾凋零。 那草足有半人高,几乎将下面完全遮盖住了。江如鸢顺着看过去,实是看不出有什么,她便出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侍卫听见问话之后,回过神。 他远远的朝着江如鸢拱了拱手:“回正……小姐的话,属下方才看见那草突然动了一下,这里的草极深,属下害怕是有什么不知好歹的野物。” 的确,那里就算是藏一头瘦弱的豹子,也不会被发现。 江如鸢看过去,突然她皱起眉头,她站起身子,探头往下看去,看了一阵之后,才说:“你去看一看,那里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她说着,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侍卫闻言,立刻下去查探。 他还是有些小心,动作缓慢。江如鸢看着他,用长剑将草从撇开,她只是看见那里有人的衣物,也不确定,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心中也不安。 江如鸢屏息看着,只见那侍卫,往前走了十几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他弯腰看去,不过一眼之后,便惊讶地叫了一声。 “太……爷,是那个女人!”侍卫说着,弯下腰,一把就将躺在地上的人给拽了起来。 凌嘉傲皱眉,他看不清楚那是谁,但是看衣着像是一个女人。 能让视为如此激动的女人,莫非…… 凌嘉傲眼神一闪,他回头看向江如鸢,江如鸢显然也想到了一个人。 二人不约而同的抬脚往下,并吩咐道:“不用上来,把人带下去。” 侍卫点了点头,直接将人扛在了肩膀上,就往下,在马车边上停了下来。 他将人丢在地上,动作不算温柔。 凌嘉傲她们过去,低头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骤然看见那张脸,她们还是惊讶。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云锦! “她怎么会在这里……”江如鸢捂着嘴,蹲下查看。 方云锦脸色惨白,不施粉黛,身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盘了起来,用布巾包裹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寻常村妇。 江如鸢觉得奇怪,她看方云锦的脸色不对,虽然是惨白的,可脸颊处却隐隐透出了一丝红色。 她在发热。 江如鸢立刻作出判断,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触手是一片滚烫。 方云锦身上也有薄荷和艾叶的味道,她身上的衣服是麻布的,所以干得很快,正面看不出水迹,但是背后压在泥土上的却还是湿的。 江如鸢将她翻过去,发现她的背后已经完全湿透了! 这么冷的天,怪不得她会发热。 “她如何了?”凌嘉傲看着江如鸢的动作,心中也有些着急。 方云锦可不是其他什么人,她若是在这里,那么就说明她的手下也很有可能在附近。 江如鸢将方云锦恢复成仰躺的姿势,她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的呼吸也是滚烫的。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她是病了。”江如鸢摇了摇头。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正好就捆了带回去。这里不宜久留。”凌嘉傲说着伸出手,准备去拉江如鸢起来。 江如鸢点了点头,但是她并没有起来。 而是伸出手,想给方云锦把脉。 马车上十分颠簸,把脉可能会不准。 她想查出她生的什么病,正好可以再回去的路上,将需要的药材买了,这样便不会浪费时间。 她将她的手臂抓起来,解开了她捆在手腕处的布绳,掀开一休露出了她洁白的手腕。 正准备探脉,却突然被上面的一个红色水泡吸引了注意。 她心中一惊,连忙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撸,方云锦的小臂完全露了出来,那手臂上竟然布满了脓疱? “这……”侍卫见此情形的,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江如鸢心中也惊讶,她压制住震惊,将方云锦整个人扶了起来,让她靠坐在一边的树上。 她屏住呼吸,伸手扒开她的衣领,一看,果然她的身上也都是脓疱。 大部分的已经烂掉了,只是脓水已经被艾叶薄荷水稀释,看不太多痕迹。 江如鸢将她的衣领整理好,她面色铁青的站了起来。 “正妃,这是……这是天花吧!”这侍卫小时候见过天花,所以知道那东西的可怕。 他看到那些小包的时候,就很惊讶的捂住了嘴。他想后退,可是碍于凌嘉傲和江如鸢都在边上,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便只能尽可能的将口鼻掩住,身子往后偏。 凌嘉傲也有些惊讶,只是他看江如鸢的脸色,知道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于是用眼神去询问那是什么。 江如鸢回头看了方云锦一眼,沉声道:“是牛水痘。” “不是天花?”侍卫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病名,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天花那般骇人。 他有些好奇,往前探了探头。 江如鸢伸手拦住他:“这病虽然没有天花那么严重,但是还是会传染人的。” 侍卫心中一惊,连忙后退。 他的动作太大,所以没有看见自己脚下还有一块石头,他后退的时候正好踩在了那块石头上,脚下不稳,险些就这么倒栽下去。 “还不站好!”凌嘉傲不悦的出声,声音中已经有了冻人的寒意。 侍卫立刻立正站好,他苦着一张脸,不敢回头。 “好了,我们不能把人丢在这里,先把她带回去再说。”江如鸢说着,从衣袖中抽出先前的面纱戴上,就去将方云锦扶了起来。 她最近虽然一直在锻炼身体,但方云锦毕竟是个成年女子,她扶着方云锦还是有些吃力。 那侍卫虽然想过去帮忙,可心中实在是害怕,进退两难之际,江如鸢却直接朝着他摆了摆手。 她知道他心中害怕,毕竟天花是瘟疫。 她是心中早就知道这病能被治好,所以才能这么坦然。 若是她不知道,只怕也不能做到如此。 凌嘉傲见她如此吃力,过去想要帮忙。 江如鸢却仍旧摇了摇头:“好了,你们虽然是壮年男子,可这并不是壮年就能抵御的,你们若是被传染上了,反而更麻烦。” 说着,江如鸢吃力的将人扶上了马车。 好在这里是平地,否则她还真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把这么大一个人搬上马车。 江如鸢把人放进去之后,坐在外面休息了一会。 “她现在还属于早期,而且她已经治疗过了,所以现在发病还是不明显。我要把人带回去,你能帮我准备一下房间么?”江如鸢看这凌嘉傲。 凌嘉傲点了点头,她便继续说:“屋子打扫干净,边上最好别住人,我还要两个生过天花的丫鬟。” 说着,江如鸢伸手拉住马的缰绳:“我自己驾车回去,你们能行么?” “不行,我让人……” “好了,现在你上哪里去找人,我自己可以。”江如鸢说着,就直接一抽缰绳,驾着马车直接往回赶去。 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着到了城西,从那里进去。 回到王府的时候,凌嘉傲都已经回去了好一会了,她吩咐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江如鸢让几个生过天花的下人,将方云锦搬了回去。 榕生也想混过去,但是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她让榕生拿着自己开的方子,去外头买药回来给府中上下消毒。 凌嘉傲看着,想要过来,她赶忙伸出手:“我说了,那个人现在就由我照顾,你要是想帮忙,就在外头多添一些侍卫,若是她手下的人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找。” 要是让她在这种时候逃了出去,可实在不是好事。 且不说,以后抓不住得住的事情。 就单单是她身上的病,若是此时传染出去,京城中,只怕会是一场大乱。 江如鸢虽自问不是圣母心肠,可毕竟医者仁心,她也不愿意看到有人无故受难。 她吩咐完了之后,便直接转身去了东南角的小院。 凌嘉傲站在园中,就这么看着江如鸢的背影,他握紧双拳,头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力不从心。 第139章 绿银的信 王府众人都知道江如鸢带回来了一个很麻烦的人,只是大家并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听说是个病人,如今被关在的东南角的小柴房中,等闲人不能过去。 虽说阿奇者众多,只是无奈管家严厉吩咐,不准他们多管闲事,那些人也就只是在外头小声议论,不敢多做打扰。 江如鸢并非注意不到那些探究的目光,只是她现在实在没功夫整顿这些下人。 王府如今就像是一团乱麻,看似无章,可到底是一个头绪的。 有凌嘉傲在其中,想是不了太大的乱子,而且乱也有乱的好处。 府中的下人不知上头的意思,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外头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想做什么也会更加谨慎。 而这时候,也正好可以在暗中安插的人手,让他们的眼线,悄无声息混进那群不干事的人中。 江如鸢去看方云锦的时候,她正在高热。 这时候不能准确测量体温,但从她额头的烫手程度看,这烧不低。 江如鸢命人取了黄酒和蛋清,用酒擦身之后,又将蛋清浮在她的手心和脚心中。 汤药她是喝不下去了,江如鸢只能用这种方法。 好在这季节温度低,高热在第二日清晨便完全降了下去。 “把药都熬了,在院子四周撒上,出去告诉外头的,也这么做。”江如鸢起了大早,出门就看见两个小丫鬟手足无措的站在院中,她叹了口气。 这几个丫鬟生过天花,脸不好看,在府中想来是没什么地位的,所以也不机灵。 她院中的几个,都想跟过来,她没让,连榕生也都嘱咐网府中侍卫统领看好了。 毕竟,这水痘还是传染的,可别到时候,江国候府的病没发出来,倒是让这病从王府传出去了。 所以虽然不满这几个丫头的木讷,她也只能暂时忍下。 “是。”两个小丫头听见吩咐之后,赶忙行了礼下去办事。 江如鸢看着她们的身影,微微摇头,虽说没府中的大丫头机灵,可好歹还算是勤快。 她看了看天色,的确还早。 方云锦热度退下之后,她给她喂了一些安眠的药,如今人昏昏沉沉睡着。 江如鸢仔细看了看她,倒是的确算得上一个美人。 肤如凝脂,眉如山黛。 只是脖颈处和身上都有一些陈年的刀伤,手中也有老茧。 江如鸢知道这人武功不低,她见她在梦中蹙眉,大约是睡不安稳。想了想,她出门去叫了小厮过来:“你去药房去一些化功散来。对了,昨日我让熬的药,也去厨房端过来。” 生过天花的小厮多,一共拨过来了五个,平时都守着马厩的,如今过来没什么事儿干了,居然还有些不习惯,听了吩咐,跑得比马还快,赶着就回来了。 将药端来了不说,还顺便捎进来了一封信。 “这是什么?”江如鸢看上的字迹十分清秀,看着像是女子所书。 “这是太子爷让小的带进来的,说是定要让正妃亲启才是。”小厮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江如鸢着实觉得有些奇怪,她点了点头,当即将信拆开,发现里头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切安好”,落款竟然是…… “绿银……”江如鸢轻呼一声。 小厮觉得奇怪,抬头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忙道:“爷将这东西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其他?他表情如何?” “太子也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大高兴,只是和往常也……也差不了许多。”小厮只有在备马车的时候,见过凌嘉傲,所以也不知他的情绪,只能捡显而易见的说。 江如鸢看出了他的窘迫,微微叹了一声,就让他先下去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方云锦,想了想,正瞧见两个丫鬟回来了,于是赶忙吩咐道:“你们把人看好了,每隔一个时辰,给她喂一次药,若是她不喝,就直接灌下去。” 小丫鬟们不敢有意见,连忙答应了。 江如鸢回去换了一声衣裳,这才出去了。 凌嘉傲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出来,早早就在花园的亭中等着。 凌嘉傲选的屋子处于东南角,地方偏远,平日就少有人来,如今她有所吩咐,便更没有人赶来了。 如今草木凋零,四周花草没有人打理,显得十分萧条,如今凌嘉傲一声素白衣裳,坐在亭中,更显萧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如鸢朝他走过去,他才淡淡回过头。 “这是昨夜我的人在那古玩铺子探查的时候,在那门环下头发现的,只是不知真假。”凌嘉傲听见问话就直接回答。 “那昨日可有人去那铺子?”江如鸢认识绿银的字,那封信用的是簪花小楷,绿银是从未练过的。 凌嘉傲也知道丫鬟不会写出这样的字来,他昨日就详细的问过了,的确是有人去过,不过并没有女眷。 “是么。”江如鸢低头仔细看着那封信,她将信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除了四个字之外,就只有落款了。 名字处,沾了一些红色,也不知是口脂,还是旁的什么。 但应该并非鲜血…… 若是绿银想办法让人带出了讯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时候带出这些东西,怎么看,其中都有蹊跷。 “我之后让人看着那铺子,据说在子时,那铺子里曾经传出过一阵急促的尖叫,听不出是男是女。” 凌嘉傲本以为江如鸢会有发现,见她如此迷茫,他便也觉得有些意外。想了想,他便将侍卫所说的奇怪的事情也一同说了。 “是……怎么样的尖叫,是害怕的,还是惊讶的?”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凌嘉傲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江如鸢皱起眉头,她看这凌嘉傲,顿了顿,揣测一般说道:“你说,又没有可能是……密道?或是什么暗室?” 方云锦她们一行人,一贯喜欢用那种方式。 她先前就觉得不对,若是那小铺子是她们接头的地点,那么这店主就比必然是她们的人。 若是他们的人,又何必在这时候出门? 一家店铺,不买东西还日日开着门,怎么都觉得可疑。 “怎么说?”凌嘉傲似乎也有一些兴趣。 江如鸢顿了顿,道:“那店里的小伙计,很不希望我去那店的后院,一开始我以为是里头藏了什么东西,可如今想来,也许是藏了人。也许那人根本就不是店子里的伙计。” 那些人也许根本就没有这里的据点! 你几个小伙计,便是他们,命人乔装的,而真正的,店主和伙计已经被他们关在了铺子之内。 店主想来是不肯听他们的吩咐。 这些人害怕他们动了什么被旁边的店主们发现端倪,所以,只是让店保持原状,不敢做其他的改动,但是又害怕被别人察觉出来他们并不懂古董,所以谎称老板归宁,不做生意。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这个半夜传出的尖叫有什么关联?”凌嘉傲不解,若是这些人打定主意了将人关起来,那么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放出来。 “我是想,这院子里能有什么,后院子本来就小,里面也藏不下什么东西,若是说,额有人感觉意外,那定然是……是这院子里面出现了一个,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的地方,你还记得府中的账房么?” 江如鸢定定的看着凌嘉傲,凌嘉傲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他们在那里,也挖了一条地道?”凌嘉傲当然知道张朋岭那条密道,那东西,虽然后来已经被封住了,不过小厮和账房走到那里还是会刻意避开。 有一次他亲眼看到有一个小厮,没有注意地点,正要过去打扫,结果一脚踩在了新铺的软土上,摔了一跤。 如果说有人不知道那里有个地洞,贸然一下子踩下去,的确就会发出那般惊异的尖叫声。 “我这就让人去看!”凌嘉傲说着就要走。 江如鸢赶忙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说道:“你先等等,你让人去查探的时候,这两个纸团放在那,发现信封的地方。” “……好。” 凌嘉傲明白江如鸢的意思。 她是想看看,这封信究竟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还是被人偷偷放在那里的? 如果说是店里的老板等人,的确被关在里面,他们肯定最是了解自己的铺子。 若是昨夜那声响是他们发出来的,想来他们出来过,也的确有机会不声不息的将这封信放在外面。 若真是如此,那就能确定绿银如是安全的。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这几日辛苦操劳,身子比先前又纤弱了一些,好在经过了这些时日的锻炼,倒也没有显得太过虚弱。 他定定的打量着她略带苍白的脸,沉声说道:“今后的路还很长,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可别让他们太得意。” “我醒得。”江如鸢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暖意从心头升起。 这句话,虽然说得生硬,可的确是关心。 江如鸢脚步有些轻快的往回走,可她还没有走到院子,就在门外听见里头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放我出去,你们是什么人!”那声音十分刺耳,隔着门都会让人觉头痛。 江如鸢定神,一听那语气,可不就是方云锦么。 第140章 方云锦 听着里头的吵闹,江如鸢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行得倒快,只是她分明让丫鬟给她灌了安神的药水,怎么她还会醒过来,难不成是最近给她喝得太多了,所以药的作用下降了? 江如鸢想着,便推门进去。 不想迎面撞来的一个人,两人皆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 江如鸢只是退了一步之后,就已经站好了。 可她对面那人身子的虚弱,被江如鸢这么一撞,倒是连斩都没有站稳。 她啊的惊叫了一声,自己先往后倒去。 江如鸢的肩膀被撞得不轻,她揉着肩膀低头一看,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云锦。 方云锦十分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似乎摔得不轻,她撑着地想站起来,却不料手上没力气,才一用力,复又摔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江如鸢冷声说道。 骤然听见声音,方云锦也抬起头,她大约是没料到,面前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所以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她发现那人竟然是江如鸢,也不禁讶异,她微微瞪大眼睛,但很快她就将眼中的惊讶的压了下去。 她转过头,冷哼一声。 江如鸢于是对着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们赶忙过来,将方云锦扶了起来。 “我是让你们灌喂她喝药吗?怎么人就这么跑出来了,没听听见的吩咐吗?”江如鸢对着后面追出来的两个小丫鬟说道。 两个小丫鬟面带窘色,她们原本是准备了药的,只是她们不敢进去,一直在外头守着。 不想使臣还没到,这人就醒了。这女人的脾气大,推开门就要出去,她们伸手拦住,这女人竖着眼睛,便骂了起来。 她们瞧着江如鸢对这人的态度,也知道她不是普通人,所以也不敢态度太硬。 故而一时没拦住…… “好了,把人都给我带下去,看好了,不管她要做什么,总之不能放她出去。”江如鸢说得十分淡然,好像眼前这人就是死在这里也无所谓。 两个小丫鬟见状,都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在……不,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内息……”方云锦听到这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江如鸢没什么要说的,她对着那两个小厮点了点头。:“” 小厮们立刻抓紧她的胳膊,就要把人带回去。 方云锦自然不依,她用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厮不敢放,仍旧死死拽着她。 “其实,”江如鸢就这么站在小院门口,她抱着手,淡淡开口:“现在就算是放你出去,你也走不了多久。” 听见这话,方云锦脸色有些发白。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除了内息紊乱之外,还有那病…… “把她带回去。”江如鸢见她眼神一暗,心下了然。 方云锦虽知道,可她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她仍旧要挣扎,江如鸢已经没有什么耐心。 她冷笑一声,手上立刻抽出一根银针,趁着方云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迅速将这银针,往她的脖子后的穴位点去! 银针没入脖颈,方云锦只来得及微微睁大眼睛,之后便全身瘫软无力的昏厥了过去。 “正妃您这是……”两个小丫鬟见她这般倒在地上,还以为她死了,吓了一跳。 江如鸢摆摆手:“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你们找些不要的被单出来,撕成条,用布条把她手脚都捆住……嗯,便捆在床头罢。” “是。”小厮连忙点头。 “带进去吧。”江如鸢说着揉揉肩膀。 虽说她始终还是需要和她谈一谈的,不过并不是现在。 一来是她还没有心情,与这人对峙,二来她现在醒过来,实在是个意外。方云锦先前的机敏,她是见识过的。 要想让这人上套,她还要仔细想想对策。 还有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她会知道…… 方云锦虽然是个女子,可这么昏过去之后,还好似有些重量。两个小厮并着两小丫鬟,吃力的将方云锦抬回了屋内。 等她们将人捆好了之后,小丫鬟才暗暗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们左右看了看,见江如鸢回了房间,便都觉得奇怪:“正妃怎么没跟进来,那这药……” 小丫鬟有些不知该如何办的,看着桌子上面正热着的汤药。 “这东西……正妃说了让咱们按时灌下去,这要是到了时辰,还是给她灌下去吧。”几个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吩咐行事。 两个小厮帮忙看着人,靠在门口,叹气道:“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啊?正妃要如此对她,而且她分明是天花,正妃怎么不怕……” “这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好了,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把正妃交代的事情做好。”屋里头的小丫鬟端着炭炉出来,听两个小厮再说这个,忙打断他们。 “小鱼姐说的是,正妃要咱们做的事情,咱们可得做好了,不然说不准还要回去。”穿一身褐色粗衣的丫鬟也跟着出来,她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寒战。 他们都是在府中干粗活的下人,因为生得不好看,而从前的内管家和一些大丫鬟都是求软怕硬的。 最粗最笨的活,都交给他们的。 如今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巧宗,她们可不想,再回去做那些粗苯的活。 一提起这事情,两个小厮也生出一些惧怕,心下知道,如今还是不要多嘴的好,便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不再说话。 两个小丫鬟见时辰到了,将已经热好的药,给方云锦灌了下去。 方云锦晕过去之后,倒是比之前更老实,喂药也轻松了许多。 两个小丫鬟,忙碌完了出来一看,只见日头都已经升上去了,想着江如鸢还没有吃饭,这两个人一商议,赶忙带上面纱去了厨房。 没想到,只到了厨房之外,就见有人端着饭过来,说是太子吩咐好的。 那些人似乎并不知道江如鸢你在园中做什么,本来想要自己送进去,两个小丫鬟赶忙将人拉住,抢了饭,给江如鸢端了过来。 江如鸢坐在自己房间里,她手中还拿着那封信,只是脑中却没有再想那件事情了。 她在计算时间,这已经过了两三日,国候府想来也应该有动静了。 若是那些人能够按照她所吩咐的做事,大约是没什么问题,但是…… “正妃,午膳已经到了。”小丫鬟们站在门外,看见江如鸢在发呆,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对视了一眼,两人等了等,才壮起胆子开口。 江如鸢没什么胃口,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先吃吧,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她说着,就往侧边收拾出来当小厨房的屋子走去。 名为小鱼的丫鬟,赶忙上前:“正妃,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那药的事情,交给奴婢们来就是了,我们都生过天花,不怕的。” 两个小丫鬟十分关心的看着她,江如鸢回过头,看着两人带着担忧的目光,她想了想,点头:“那把东西放下吧,艾草和薄荷都看好了,要一直烧着,水煮沸了就往地上泼。” 她也没吃什么东西,只是靠在门边看着小丫鬟们十分熟练地,将那些煮沸的汤药泼在地上。 小小的院子里面,充满了刺鼻的味道。 凌嘉傲本来让人将那宫中带出来的暹罗香也送了过来,只是江如鸢没让人拿进来,只是让人在外头烧。 王府中有了这些保护,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江如鸢混乱的想着,一阵冷风过来,她感觉脸上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细碎的疼痛起来。 她抬了抬眼,看见分明已经中午了,却还是如此。 她揉了揉眉心,准备再去看看方云锦。她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对策,只是她还不知道方云锦的目的,所以也不敢肯定自己能骗过她。 小丫鬟们将药泼完了之后,又开始煮醋。 她们忙了半晌,回头就看见江如鸢一副疲惫的样子,虽然这才两日,可江如鸢丝毫没有主子架子,已经让她们十分倾心,见她如此,两人也不忍心的,便过来劝他。 江如鸢听了摇了摇头。 她也不是不想休息,只是现在这时候,实在不是能说歇息就歇息的时候。 这一次虽说是意外,将这方云锦带了回来,可这个人身上会学武功,若是一时不查,被人逃了,就前功尽弃了,不仅如此,她还负担着王府上下的安全。 这几个丫鬟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若是让他们看着,她实在不放心。 “正妃……”两个小丫鬟不是不知道,江如鸢不肯休息的原因。 她们只觉得自责,这都是因为她们没用,才让江如鸢这么累。 方才煮醋泼水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两人停了下来,身上穿的麻衣已经不能御寒,两个人不禁忧心忡忡的缩在一边。 一个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如鸢听见,下意识转过头去,见她们都缩在一边,搓手哈气。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寒冷,见两个人死撑着不说,她摇了摇头,笑道:“出去拿几个炭盆进来,瞧你们这样,万一把自己冻坏了怎么办?” 两个小丫鬟听见这话,居然没有动作,而是呆呆的站在一旁,张大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141章目的 “怎么?”江如鸢看她们不动,倒觉得奇怪了起来。 这两个小丫鬟,这才懵懂的反映了过来了,她们赶忙退了两步,摇摇头:“奴婢们是粗皮贱肉,不怕寒的。” 江如鸢见这两人,似乎很是害怕,她不知为何,便笑道:“哪里有不怕冷的?” 这两人得天花后,满脸都是麻子,长相十分丑陋,所以一向是在后院杂活儿的,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她们心中总有些不安,害怕如此,反而被人拿住把柄。 何况,她们以往只听说江如鸢对待下人十分严厉,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随和的时候,变更觉不安。 见二人如此,江如鸢心中倒是有些了然。 “你们不怕冻,难道也不怕我受冻吗?好了,快去端炭盆过来吧。”江如鸢也没有戳穿她们,只是叹气,这人被欺负太过了之后,还真是受不得好。 两个小丫鬟,这才恍然大悟,急急忙忙的出去拿炭盆。 趁着二人去端炭盆的时候,江如鸢转身去了方云锦的房间,那里倒是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和呛鼻的薄荷烟味。 她看了看,方云锦手脚都被绑住了,如今昏昏沉沉的睡着,只是看那样子似乎很是不安稳。 江如鸢只觉得有些不知如何的感觉,这还真算得上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是这事情越是顺利,她心中却越是不安。 她垂眼看着,一时就走了神。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回过神来一看,那方云锦竟然醒了,如今正死死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盖的厌恶。 “有什么要说的只说便是,你的嘴也没被堵上。”江如鸢轻笑了一声,露出了完全不在意的表情。 方云锦恨恨的瞪了良久,还是没有开口。 她也不知江如鸢让人给自己喂了什么,她躺在床上实在没有力气。 如今只能偏过头看着江如鸢,只是从江如鸢的淡然的神色中,她也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她唯一还记得的事情,就只有在城郊,她用土方治病,后来似乎在郊外昏厥了,醒过来之后,便在这里,她是一点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江如鸢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但她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她见震慑无用,便只是张着一双大眼睛,探究似的紧紧盯着江如鸢。 “若是你不愿问,正好,这时辰也差不多,我就先出去了。”江如鸢惊讶于自己竟然已经能完全猜透这人的心思。 她故作无所谓的伸了伸胳膊,站起来要走,动作缓慢。 她能够感觉到方云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便回头,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已经多了一丝疑惑。 想来她的心理,就快要崩塌了。 果然,在这无声的对峙之中。 方云锦还是先败下阵来,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其实她已经连续两日没怎么进食,也没有喝水,汤药不解渴反而让她的喉咙更加干燥,如今实在嗓子干哑得不行,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只要一出声,便觉得喉咙难受,她不由皱起眉头。 江如鸢见状,淡然的转过身,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了一杯水,直接递到她的嘴边:“喝吧。” 方云锦偏过头,不愿接受,江如鸢便冷笑道:“这么一些屈辱就受不了了,想来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她这话就是为了故意激怒她,方云锦死死咬着嘴唇。 “我要是想杀你,自然有千百种方法,还不至于在这茶水中下毒。”江如鸢说着,又将杯子递过去了一些。 “哼。”方云锦吃力的挤出一声冷哼。 江如鸢也不耐烦了,她直接伸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将茶水灌了进去。 茶水不是热的,在屋中放久了,也染上了药味,味道并不好。 方云锦被迫喝了一杯,只感觉头更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江如鸢竟然会这么粗暴,将水咽下去的时候,还不小心呛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江如鸢直起身子,将杯子放在桌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活该,这便叫做敬酒不吃罚酒。” “你到底要做什么!”方云锦想站起来,可手脚都被捆在床上,她挣扎了一下,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一般无力。 她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 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废物,很快就会失去所有价值,被人抛弃。她的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更加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江如鸢却只是往前一步,伸出手轻易的就按住了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生病了,按照你如今的状态,再如此下去,不过是自寻死路。” “即便是如此,也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方云锦虽说与江如鸢,不过是打过两次交道而已,可她也清楚江如鸢绝对不是一个愚善之人:“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救人,更不可能关心她这么一个,屡次置她于死地之人。 “真也好,假也好,我都已经救了你,面对救命恩人,你便是如此态度?”江如鸢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这么久了还没有听见外头有什么动静,而方云锦似乎也很着急的着要出去,若是外头有人,只怕他不会如此……看来她身边没什么同谋。 江如鸢在心中暗暗分析。 “我不用你救我,在那里呆上几日,身上的病自然会好!”方云锦丝毫不领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布绳中脱出,可她不过才试了两次,就感觉手上瘫软。 “你不用试了,想来你也知道,你现在身体状况,只怕连着这道大门都走不出去,我就算是把你放了,你还能去哪里呢?”江如鸢看到他脱力的样子,讥讽的笑了两声。 方云锦咬紧牙关,她不愿意理会江如鸢,你也察觉到了江如鸢,似乎是有意在激怒她。 她不是傻子,最知道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很有可能说漏什么。 所以她选择咬紧牙关,看看江如鸢究竟打算做什么? 江如鸢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救人,除了因为她的病,还因为她之前就在方云锦身上找到了一些龙胆草。 京城的药铺中,所有的龙胆草都已经被人买完了。这人身上有,便只能说要么是她在山上采的药材,要么就是他们将城中的龙胆草全部买走,并且那些东西一定就藏在那山丘处。 江如鸢想了想,干脆一张椅子来坐在方云锦面前,大有一副审问的模样:“你方才问我什么目的,好,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是有我的目的,也不能就这么让你知道。” 方云锦等了一会,可她并没有说话。方云锦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认为江如鸢不过是在打太极罢了,想来她定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想从自己身上套话。 可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江如鸢却十分笃定的开口:“把药材藏在了哪里?” “什么?”方云锦十分惊讶,她虽然知道亲,一定会被太子察觉,却没有想到,江如鸢竟然会这么肯定。 这些药材,并不仅仅是为了她。还是为了…… 若是其他的,她倒是还可以编上两句谎话来拖延,可这件事情,她却不敢多说,害怕被江如鸳察觉到了什么细节…… 她于是干脆闭上眼睛,歪过头去不看她,也不理会江如鸢。 没有这些争论下去了,相对滞。风云紧先觉的支撑不住,他急着没有吃东西了,而且身上被弄男人。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 江如鸢回头看去,又看见外头两个小丫鬟满是隐忍的表情,她低头看你去发现她们两人手中居然端着炭盆。 江如鸢惊讶的站了起来,走出去对她们道:“炭盆这么烫,你们还端着做什么,快放下,你们想把自己烫伤吗?” 躺在床上的方云锦听见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神色变了变。 她偏过头去看,只见江如鸢已经走出去了,让两个小丫鬟将东西放在地上,并且拉过她们的手,仔细查看。两个小丫鬟还从未受到这般对待,眼眶都已经红了。 方云锦心中也有些震撼,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太子妃。 她从小也是在大户人家,家中做工的。 在她看来,这些人并不会关心一个奴隶的死活,他们只会关心自己的未来生活,对待奴婢还不如对待自己家的一条狗,来得上心。 她自然也不会认为,江如鸢是什么仁慈善心的人,可江如鸢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演这么一出…… 正在疑惑之时,她看见江如鸢已经回来了,拿了一些药膏出去给那二人,并且嘱咐了她们上药要注意的事项。 之后才让几个小厮,将炭盆子端进屋内。 “怎么,喜欢上我了?”江如鸢一回到方云锦的房中,便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勾起嘴角笑了笑,语带调戏的说道。 方云锦这还是第一次被女子出言调戏,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江如鸢却只是冷笑一声,说道:“说你只是觉得意外,大可不必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第142章 攻略 方云锦这一次没有在如同先前一般凶悍,她只是揉着眉心:“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要以为你这次救我,我就会报恩。” 虽说,她的语气仍旧是十分的冷淡,可是江如鸢却觉得她的态度柔和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方云锦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了自己态度,不过倒是有利于与她的。 她看着方云锦,其实方云锦长得十分标致,如今不施粉黛,倒比之前的那浓妆艳抹,或是刻意装扮出的柔弱,更让人觉得舒服。 她薄唇轻抿着,那种冷冷清清的性子,倒是有些像那林蝶文。 曾经在江国候府见到的时候,江如鸢感觉他是那种冷淡自在,仿佛这世界如何都与他们无关的人。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如此一个男人,竟然会是叛国的贼子,其实他本不应该牵涉其中的…… 江如鸢想着,眼中流露出了一些疑惑与不舍。 方云锦不知她这般是为了什么,便也不再说话,探究的看着她。 “我想要做的,早就与你说了,只是你不愿配合,便也罢了,”江如鸢说着,便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如今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想跟你说道。” 她其实想问龙胆草的事情,但是又害怕自己先开了口之后,方云锦反而会察觉到她的的目的,从而以此来威胁。 方云锦之前的表现,到时已经暴露她们藏药的事情,莫不如从别处引入。 江如鸢顿了顿,她笑道:“咱们可以聊聊,故人的事情。” “故人?”方云锦也有些疑惑了,她可不记得她与江如鸢之间有什么可以聊的故人。 江如鸢看出了她的疑惑,却没有点破。她吩咐守门的两个小厮先回去,之后又特意吩咐他们将门掩上。 可却只是掩上了,并未关上。 这命令十分奇怪,让外头的两个小厮都愣了愣。方云锦自然也觉得,她是话中有话的,今儿方云锦就是不说自己要做什么,她也无从查探,只得等她回来之后,看着她。 方云锦就如此焦急的等着,江如鸢却好似故意吊着她的胃口一般,一会忙着将炭盆挪过来,一会又说茶凉了,让拿新的。 折腾了一阵,才复又坐下,她让小厮将方云锦手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命人将她扶起来。 方云锦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人偶,被人摆弄。她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是警惕起来,暗中也在观察这屋子,寻找逃走的机会。 江如鸢并不说话,坐下之后,就这么看着她。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方云锦忍不住开口:“你……” 可这时候江如鸢却伸出手摆了摆,示意她别说话。 方云锦觉得奇怪,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就看见江如鸢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盒药膏。 那药膏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等她拿去床边之后,方云锦才发现药膏的香味,比她所想的要浓烈许多,那是十分呛人的味道,有些像是艾草,又有些像是麝香。 “这是擦身的。”江如鸢将东西给她,方云锦不愿接。 江如鸢耸肩,无奈道:“你可知道你现在身上的伤,即便是痊愈之后,也会留下丑陋的伤疤,你这张脸,可不适合留下那些。” 没有一个女人是不爱美的,尤其是美丽的女子。 方云锦听见这话,眼神一暗,她也想起来自己生的是什么,她觉得奇怪,以往除了在泡药的时候,不会感到瘙痒疼痛,其余时候,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肉皮撕下来一半痛痒。 可今日醒来了也有一个时辰,却丝毫不曾感觉到痒…… 江如鸢见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就知道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不对。她勾起嘴角,不禁在心中感叹,她对待方云锦可比对江柔依好太多了。 方云锦疑惑的抬起头,却也不肯问。 江如鸢也就当不知道,只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床边。 这个药膏是她昨日用方云锦身上带着的龙胆草加上其余草药制成的,理论上是可以让那些水泡慢慢消下去,这样一来,就不会留下疤痕,也能止痒,让人不遭受痛苦。 只是,这也就只是在医术上看到的,还不曾真正实践过,昨日她倒是让人给她涂抹过了,不顾她昨日还服了汤药,所以也不知如今身上不痒,究竟是药膏的作用,还是汤药的作用。 “这个是给你的药,我要留着你的命,还要问你许多问题,我可不愿对这一张难看的脸问话。”她说着,纤长手指点了点那烧蓝的药膏罐。 方云锦低头,她不去拿。她总认为江如鸢一定是有所图,两人便就如此将僵持着。 只是她心中始终还是有挣扎的。 江如鸢见她迟迟不动,心中不耐烦,直接将药膏抓起来,塞到了她手里:“既然想要就拿走,你现在是我府中的人质,别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谈判。” 良久方云锦才握了握手掌,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她咬着下唇,警惕的看着望江如鸢,问她:“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她不是听不出来,江如鸢只是给了她一个台阶。 若是她们并非站在对立面上,她或许会感激涕零,可她们现在根本就是仇人,她曾经西险些害死她,如今太子在朝中被皇上厌弃,她自也是“功不可没”。 她早听说,太子妃医治好了自己面容后,太子便对她是万分钟情,两人在外头被传得如同比翼鸟,她宁愿江如鸢心中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去死的,也不愿相信她是对自己好的。 见江如鸢不回答,方云锦下定决心一般,闭眼道:“我落在你手里,自然是不怕死的,你不用这样对我,若是你想对我用怀柔手段,就免了吧,我是不会就范的,你想杀,就杀。” “呵,你不说又何妨?若是你想死,那就去死好了。不过,即便是你现在死了,我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又有什么?从前我便是如此,我也不算亏。”江如鸢的语气有些无赖。 方云锦得看着她,一双修长凤眼中满是诧异,良久,她才开口道:“你究竟是不是个大家小姐为何说话如此轻佻?” “我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还轮不到你来评论。”江如鸢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暗喜。 她已经听出来方云锦态度的明显软化,知道这时候正是攻心之时。 其实她也有些诧异,她本来还以为方云锦是个更加难缠的人物。 从前几次三番见到,都没有正面交锋过。 如今细细谈论,她倒觉得此人甚是奇怪。就与那林蝶文一般,抛却贼子的身份来看,竟然像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她不认为一个有如此气节之人,会无故做出那般无耻,不顾家国之事。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为了情义。 也许是因为跟错了人,又或许…… 江如鸢想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方云锦海来不及抓住那丝情绪,就听江如鸢道:“我想说的是,你现在应该好好的看看你现在自己的处境,你过来中原,想必也不是来送死的。” 她自然不是来送死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死。 只是,她也是身不由己。 “我想与你谈谈,故人。有此一说,也不过是因为突然想起一事。”江如鸢说着顿了顿,她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这样做对是不对。 只是她直觉,此人定然与林蝶文有很深的关系。 他们本就认识,而且性格也相似。 可两人看着也不像是姐弟,能有如此相似性格,只怕是因为在一起呆得久了之后,互相的影响。 她想着,垂下眼,故作悲伤的叹了口气,方云锦更是觉得奇怪,看着她,一言不发的。 江如鸢便抬头,道:“你可还记得,娶了就江柔依的那个戏子?叫……林蝶文的。” 听见江如鸢十分淡然的将林蝶文的名字说了出来,方云锦吓了一跳。 她慌忙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眼中的慌乱,故作镇定的笑道:“太子妃怎么会说那个人,我倒是听说过,真是个倒霉的。” 江如鸢却轻笑一声,见方云锦如此,她更加笃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浅。 方云锦不知凌嘉傲已经查到了他们的事情,以为这不过是江如鸢在诈她。 江如鸢笑了,她若是有所思的看着方云锦:“你这么说,也不怕林先生泉下有知,伤心难过么?” “怎么,太子妃娘娘看我的样子,像是会喜欢一个戏子的吗?”方云锦装作大怒。 江如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过提了一句,这就算是寻常人听见如此评价,只怕也会伤心,怎么你就偏偏想到了喜欢不喜欢上了?” 方云锦听见这话,脸色一白,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摇头道:“太子妃娘娘有意试探,我自然听得出来,我虽说是下人出生,可毕竟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听不得这个。” 江如鸢轻笑:“这倒是我唐突了。” 方云锦微微点头,江如鸢却并不放过:“不过既然说起这件事情,我倒是想多说上那么一句,这林先生啊,死得可真惨,我可都听说了……” “什么?”方云锦忙问。 江如鸢朝她挑眉,她自知失言,忙捂住嘴。 江如鸢这一次却更加明显,她直接转过头,毫不避忌的直直看着她:“我听说啊,那位林先生,其实不是忧心过度而死,而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第143章 进展 “什么!”方云锦是不禁惊呼出声。 林蝶文之死,她也是有听说过的,本来她想详查,可只是上头的一直没有下令。 她也只能作罢。 其实她到京城的时候,蝶文已经下葬,关于他的死因,她想左右不过是被人报复致死,不想竟然用这般残忍的手段…… 她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抬头见江如鸢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知自己失言,便摇头,故作镇定的笑道:“这倒是头一回听说……不是说,他与江柔……江家四小姐感情极好么?”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控制住了自己的语气,却忘记了眼神,她眼中满满都是疼痛和恨意。 尽管那些情绪,不过是一闪而过。 可一直看着她的江如鸢,却并没有错过。 “其实……”江如鸢故意拉长了声音,他的眼神深邃,带着看穿一切的敏锐,朱唇轻启,语气是毫不留情:“你若是想装作不认识,我也不能拿你怎么着,只是会替林蝶文感到可惜罢了。” “太子妃这就说笑了,你又是从哪里知道我与他认识的呢?”方云锦有些放弃一般的说道,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掩盖不住了,可是她还不甘心就这么溃败。 “这个,自然有我的渠道,我既然说了出来,就是知道。”江如鸢并不上当。 方云锦不知道江如鸢为何会知晓这些讯息,她自以为是的掩饰,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暴露了更多。 那就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查了。 看来凌嘉傲做事还是很可靠的。 江如鸢暗暗称赞了凌嘉傲一句,接着她故作高深的叹道:“其实我觉得他并不像是一个会为了什么人或事,而这般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我知道他身上有功夫,最后却如此……”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方云锦的表情。 果然,方云锦脸上也堆满了不忿。 她便顺水推舟,继续说道:“他死得太冤枉,可将江柔依现在却是好好的,听说还得了三皇子的宠爱,你难道觉得不恨吗。” 江如鸢知道,方云锦一定知晓江柔依现在的处境,不过,她还要这么说。为的就是要故意挑拨起,她与江柔依之间的仇恨。 江柔依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暗中得罪了那么多人。 “……这是豪门之间的恩怨,我这般的小人物,能做什么。”方云锦的语气有些挫败。 她其实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上面的压制之下,她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方云锦说着,又疑惑起来。 她到京城的时候,就听说林蝶文死的时候,江如鸢也处在极其不利的位置上,她那时候根本就在狱中,而凌嘉傲也不曾回家,她应该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才对…… 可刚才听江如鸢如是说,好像她就在旁边看着似的。 方云锦警惕起来,她试探的问道:“只是灵魂不过是一个戏子,太子妃娘娘怎么会对他如此关心,连他是怎么死的都知道的?” 江如鸢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她也不慌张,只是,叹了一声,摇头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去查探这件事情,当时只是觉得蹊跷,而且我与林蝶文曾有几面之缘,看他冰不像是会突然暴病的体质,后来去看的时候,他的棺材开了,发现……哎,脖子都断了……” 江如鸢说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捂住了眼睛:“你也知道,我会些医术,自然也会些仵作上的事情。” 其实她并非之前去,而是再发现方云锦等人的踪迹之后,才想起来要探查。 她是真的去看过,不过掘开那幕的时候,里面的尸体已经白骨化了,她还特意找了两个信得过的仵作去仔细验了半日,这才能断定,此人是死于窒息。 方云锦却是不疑有他。 因为她先去祭拜的时候,发现到墓地券,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只是那时候他们不方便露面,所以她也没有查看,没想到这竟然是出自江如鸢之手! “不过,动这些东西始终是不好的,你不会怪我吧?” 方云锦摇了摇头,她其实根本没有听清江如鸢在说什么。 她脑中不断想着林蝶文的事情,这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其实在死因,如今想想,并不重要,人都已经死了,在探究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林蝶文身上是有功夫的,若说是下了药然后将人掐死,倒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江如鸢方才说,他的脖子都已经被勒断了,这就说明那人是下了死手的。 林蝶文表面上是扮作小戏子的,故而身材不能太过魁梧,所以他练得并不是硬功夫,而是攻气。 这练过武的人都知道,内力深厚的人比寻常人更耐用一些,即便是蒙汗药,也要下到,寻常人药量的三倍之多才能生效。 江国侯府的人,是绝对不知道林蝶文身上有这些功夫的。所以就算是下药,我定然是按照寻常人药量所下的,故而他就算是中了药,在那样的窒息的情况之下,他定然也会很快清醒过来。 这样都无法反抗,就足以说明掐死他的人,定是武功比他高强数倍之人,放眼京中,究竟还有谁的武功都比他更高强呢? 京城之中武功如此高强之人,上头的人不会不知道,也不会不提醒他们,若是有意隐瞒……难道是说,下手的人与上头有关? 在方云锦沉思之际,江如鸢也暗暗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合作关系。这只是同一组织之间的人,方云锦不会如此上心。 若是她能够利用这件事情,争取到方云锦的话,这对她后来打听她们背后,定有着十分便利的作用。 江如鸢也不吵,就这么淡淡看着。 可方云锦的确是老江湖了,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什么之后,就立刻回过神来,她故意冷着一张脸,心中暗自压抑住情绪。 林蝶文的仇,她不能不报! 可是她也没有傻到,为了林蝶文,便将自己背后的一切都说给江如鸢知道。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江如鸢见她神色清明起来,便知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虽然这么问着,却没有期盼她能回答。 果然,方云锦只是敷衍的勾起嘴角:“太子妃娘娘真是说笑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想来太子妃娘娘也应该,知道小的入京时候不长吧。” “这个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我觉得你们,关系匪浅,想他死得这样惨,却没有人来为他报仇,这还真是……”江如鸢没有说完。 这就已经足够挑拨了。 “上头的决定自然有上头坐,我们不过是下面的人,又哪里能做什么呢……”方云锦自嘲的笑了一声,表面上听起来是嘲笑自己的卑微,可实际上心中还是有强烈的不满。 她这样说着,眼神止不住的黯淡。 林蝶文自幼生长在她身边,她没有家人,所以早就将林蝶文是做自己的亲弟弟。 这一次,若不是为了主子,她也决不会让他冒这么大的危险的来到中原,来到江家。 他们一早就知道这条路的艰险,不成功便是尸骨无存。 只是这么多年都一直平安过去了,谁会料到竟然在这一次…… 上头的人,先前一直意图,将一切都引到国侯府,引到江柔依和江如鸢二人身上,她也的确是把恨意放到那里的,所以她已经让江柔依受到报应了。 再来的时候,他们偶然路过一个小村落,发现里面有个孩童,患上了天花而死,她于是就将这孩童的衣物收集起来,故意将它做成了香囊,然后放在了江柔依的床边。 她就是要让她死在,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之下,唯有如此,才能慰藉她弟弟的在天之灵! 说起来,这件事倒也是上头的意思,让江柔依得天花…… 这种病,是所有大夫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主子也特意跟大夫们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能将此事泄露。 江柔依得不到有效的治疗,甚至不能知道自己的病因,想来她要死还,要等上好一阵子。 这期间,她本来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为了让江柔依得天花所用的衣物会突然不见。 她害怕出乱子,故而焦急寻找,不想就在这时候她也不幸被传染了。 这是一种极其折磨人的病,这世间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治得好天花! 她知道自己染病之后,就主动将自己隔离开来。 然后按照医书上记载的偏方,给自己治疗…… 谁知道,竟然在这时候遇见了江如鸢。 方云锦看着江如鸢,心中是百感交集。她虽对她的救治,心存些许感激。 可更多的,还是对她的怀疑和恐惧。 她明白江如鸢如此,不过是想利用她。她先前虽然知道这个,可却只想着躲避,如今她心中倒是也有想利用江如鸢的念头。 江如鸢没有错过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她并不说破。方云锦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已经现演在了脸上。 既然对方没有注意,江如鸢便也只当是自己没有看到那些。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度,若是这件事放在我身上,我定然不会就这么放过的。” 第144章 攻破 江如鸢说的有些讽刺,这让方云锦的眼神暗了暗。 她又何尝想放过? 不过她们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了!若是将此事一直追查下去,恐怕不仅得不到真相,反而会被杀死。 江如鸢只装作看不懂她的神色,依旧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这样说来你们的主子,一定是一个德才兼备之人,才会让你们如此信任。” “太子妃娘娘,又是何必说这样的话。” 江如鸢原本是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方云锦听见这话却笑了! 江如鸢有些意外,她看着她,良久,才叹气:“你们果真衷心。” 其实她不知,并不是方云锦衷心,只是她们无法背叛。 他们在被主子招揽的时候,都会被喂下药丸,据说那是湘西的秘术蛊毒。 只要吃下药丸之后,便会被操纵。若有二心,他们的主子会毫不犹豫的催发蛊毒,让他们即刻暴毙! 这仅仅是一个人倒也罢了,可她偏生不是一个人。 她们自幼在组织中长大,如今对同伴,彼此都如同家人一般。 若是一人背叛,所有人都会遭殃。 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江如鸢不知这一层,所以心中有些挫败。 她本来以为这些人都是因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但是显然,那背后之人对他们的操控,远大于这些人对利益的追求。 不过这也是情理中事。 能谋划如此大事之人,肯定也有两把刷子。她没有过多气馁,只是摇了摇头,突然,她指了指,方云锦手上的那一盒子药膏。 方云锦不解其意,只是蹙眉,疑惑的看着她。 江如鸢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是对着方云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生的什么病?” 方云锦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是天花,听江如鸢先前的语气,分明也是知晓的。 见她不解,江如鸢摇头:“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 方云锦当然觉得奇怪,她定神看着江如鸢没说话。 天花没有办法救治,所以她很不明白,为什么江如鸢会冒着生命危险将她带回来…… 她难道不知道这病是传染的吗? 还是…… 方云锦看着江如鸢,小声咳嗽了一声道:“我当然奇怪,这病好像与其他的病,不大一样。” 方云锦心想,若是自己不说出来,她是否能猜到? 如果江如鸢不知道这是天花……那是不是说她可以借此机会,将太子府邸中的人都传染上……都说医者不自医,江如鸢说不准病糊涂了,就诊治不了病了。 到时候,主子一定也会像对付江柔依一样,吩咐大夫不说病因。 这样一来,这一战,她们自然是不攻自败。 从先前的忧伤中走出来之后,方云锦的脑子也飞快的转了起来了。 江如鸢听到她的话之后,心中升起了些许的寒意,她蹙起眉头,想证实自己的揣测是否正确,便故作疑惑:“的确是奇怪,这水泡平时里也没见过发这么多的。” 方云锦眼睛微微张大,她看着江如鸢,心中疑惑……难不成,她真不知这是天花? 方云锦在心中不停估量着,她没有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江如鸢看着,只觉得有些心寒。 果然,敌人就是敌人。 不论她的性格多好,最终还是躲角落的阴险狡诈之辈。 她知道方云锦这样,无非是想看看她的态度。 她也想看看,这方云锦是否会将自己引导去另一面。而方云锦虽然欣喜,可仍是有些警惕,她想再看看江如鸢的态度。 两方便如此僵持着,两人都不肯先退一步。 时辰就这么慢慢过去,江如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方云锦淡淡笑着:“说起来,太子妃娘娘虽然不知病症,却还是配置了药。” 不想,她这话才出口,江如鸢仿佛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微微勾起嘴角,冷笑道:“我并非不知。” “什么……”方云锦这是第三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江如鸢冷眼看着她:“你得的天花,那是会传染人的。想来你自己也清楚,方才你言语间有意引导,想来……” 江如鸢没有讲话说白,可即便是如此,也足够让方云锦说不出话。 她的确是心存侥幸了,因为她也知道,在江柔依生病之后,江如鸢曾经去看过,可江如鸢却不曾说出病因。 而且之前上头的人也明确说了,并没有任何人教过江如鸢医术,这所有人都知道,学医是需要师傅长年累月带着的。 这般无师自通的,她还是真闻所未闻,所以她才会外界那些关于江如鸢医术的传闻,不过是以讹传讹。 没想到,她到底是低估眼前这如空谷幽兰般,“不经世事”的女子。 江如鸢见她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觉得我为何要把一个瘟疫病人带回来?” 方云锦其实正是不解此事的,这就好比一个村子发了瘟疫,她不仅不逃走,反而还大张旗鼓的住进了那发了瘟疫的村子。 江如鸢淡然许多,她一开始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方云锦,看她知不知道自己所得的不是天花而是牛水痘。 毕竟他们的人囤了许多药物,那些都是治疗牛水痘的,尤其是龙胆草这一味,是治疗水痘药方中必不可少的,偏偏全部让他们买走了。 可如今她已经知道,方云锦并不知这其中的差别。 想来她也定然不知道,那些药是做什么的。 这就是说,她还是能够拿到那些药的,而且,她直觉告诉她,方云锦被后的人肯定知道这两种病的差别,但是他故意没说。 虽然不知其中目的,不过既然上面的人有了欺骗的做法,那下头的人知道了定然会心存不满。 当然,她不会现在就将这事情说明白。 这煮青蛙,当然是要温水更好。 她想着,便弯起了眼睛,月牙似的美眸,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温暖。 方云锦盯着她,不由往后缩了缩,奈何她的脚仍旧被捆着,她也退不到什么地方去。 “我将你带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害死我们的。”江如鸢像是一只玩弄猎物的大猫,语气中带上了十足的慵懒。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方云锦虽不知她的目的,也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 若是说江如鸢之前对她还有一些同情的话,那么在她暴露自己的目的之后,那半丝同情也都不见了。 剩下的,只有敌对。 而这敌对的双方之中,她没有丝毫优势。 尽管如此,她仍旧咬紧牙:“若是你想以此来威胁什么,我是不会同意的。大不了,你就杀了我。” 方云锦的很坚决,可她才说完,江如鸢却一下凑近她。 她张大了嘴,一方面十分意外,江如鸢竟然知道自己得了天花之后,居然还敢靠得这么近。 另一方面,她心中也有不安。 她有听闻这太子妃的医术十分了得,最擅长治疗什么疑难杂症。可就是连上头的人都不知她师承何处,主子也说过,江如鸢似乎只是靠着看医术,学会了医术。 若是真是如此,那她便是一个天才。 也许,这世间没有人可以治愈的天花,她也能找出治愈的方法。 而且,虽然她知道这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江如鸢这般淡然的态度,给她的感觉便是,仿佛是她根本没有将这病当做一回事! “我当然是想要以此来威胁你的,不然我不会把你带回来。”江如鸢见方云锦眼神变了几变,知道她心中已经动摇。 她便趁机机会,强势攻入。 她笑得十分云淡风轻,仿佛她方才说的,只不过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样理直气壮的威胁,让方云锦说不出话。 江如鸢似乎总是如此,从来不按常理做事,却每每都会杀出一个措手不及。 方云锦还想开口说什么,江如鸢却抬手,打断了她:“我知道你生的是天花,所以我自然也有能治愈天花的方子。” 这若是让旁人说出来,方云锦定是要嗤笑的。 不过江如鸢虽然只是这么淡淡的说起,可如此从容的态度,加之她先前的表现,却也不得不让人信上三分。 “这么说,你是想要医治我作为条件,来交换什么?” 江如鸢身为太子妃,想要什么都是能得到的。能够以此来作为威胁的……只怕是想知道她主子的事情。 除此之外,方云锦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让她江如鸢大费周折的救人。 只是,她方才已经明说了,就算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她也不会出卖主子。 那江如鸢这又是…… “非也。”不想,江如鸢竟然一口否认。 方云锦有些意外的张大眼睛看着她,就看见江如鸢拿起了一旁落在床边的上的艾草,开始把玩起来:“这治愈天花的方子,我是研究出来了,可毕竟天花不常见,我也从没有救治过。” 说着,她歪了歪头:“前些日子,我父亲过来请我,说是江柔依的脸烂了,让我回去看看,我一看之下才发现,她不是脸烂了,而是病了。” 江如鸢说罢,叹了口气,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方云锦,那眼神,让她背脊发凉。 “江柔依不巧得的也正好是天花,我原本正在头大,不想遇见了你。如今我带回来,不过,是拿你来试药罢了。”江如鸢突然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残忍。 方云锦听见这话,却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可能!” 第145章 接受 方云锦说得斩钉截铁,这倒让江如鸢有些意外。 她轻笑一声:“什么不可能?” 说着,她又故作疑惑的问:“你是说我不能治愈天花,还是说我拿你试药?这两件事情在你看来,大约都是不可能吧?” 没想到方云锦,却意外的没有怀疑她的医术。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与那江柔依势同水火同,只恨不得将彼此碎尸万段!如今她生了病,你又怎么可能会救她!” 她不过害她一次,便被如此记恨。 据她所知,那江柔依在背地里做的事情,可比她残忍千百倍,她不相信那些事情江如鸢都猜不到。 江如鸢只是挑眉,似乎是让她继续说下去。 方云锦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一些摸不着头脑,只是既然开了口,如此也不便停下,她便继续道:“更何况这天底下,如此难治的病症,定要耗费不要心力,她又如何会信你。” 她说得十分笃定,不过情况倒也的确如此。 若非必要,江如鸢是定然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她拍了拍手,似乎是赞美,可如此居高临下的态度,让方云锦有些不爽,她咳嗽一声:“难道我说的不对?” “当然对。”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勾着嘴角,语气轻松。 “那你为何……”这分明就是一副逗弄小孩子的语气,方云锦就是在迟钝,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江如鸢见她这般,再也不顾形象,哈哈大笑起来。 方云锦脸色有些难看,江如鸢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指着放在床边的药盒子说道:“这药就是治你身上病的,你可以擦在手臂上试试看,看看你身上的疼痛能否消减。” “……”方云锦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她不明白叫人这么说的意义,她先前分明已经说了相信她的医术。 还是说,江如鸢是再告诉自己,只需要外敷这小盒子里的药就能将天花治愈? 这个念头之在方云锦脑中转了一圈,她便立刻摇头。 她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光是依靠外敷伤药,就将疫病治好。 若是她在诈她的话,可她如此自信的让自己试药,又是为何? 假若这药不能治好她的病,岂不是证明了她的医术不精? “你不敢?”江如鸢挑衅的昂着下巴。 方云锦顿时便升起一股无名火,她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说道,江如鸢一定有阴谋,不能相信她,可她如此却没更多的选择。 江如鸢再度将药拿了起来,她将小盒子打开,里头闷人的香味立刻散发出来。 方云锦不禁捂住鼻子,不料看见她这动作,江如鸢却反而将东西递得更近。 饶是方云锦这般定力十足之人也忍受不了,她捏着鼻子,一把抓过盒子,将上头的小盖合上,怒视江如鸢:“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治好了又如何?或者说,你就不害怕治好了我,我立刻逃走么!” 她说着,似乎也找回了一些底气,见江如鸢不说其他,她便冷下声音,道:“你若是想用这法子试药,待我好了,我一定会破坏你的计划。” 不想,她这方才说完,那边江如鸢却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会做那样没把握的事情?”江如鸢说着,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虽然没下雨,可外头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像是要压倒屋檐一般低矮,让人看着就有些喘不过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冷的气息,就好似隆冬一般。 江如鸢不禁裹了裹衣裳,她舒了一口气道:“既然我救你,就一定会留后手,不过你也安心,我不会用阴毒的法子。毕竟,我身为太子正妃,多少还是要些面子。” “不然如何,难不成你能把我困在你王府一辈子?”方云锦反唇相讥道。 不料,江如鸢将眉毛一挑,眼中划过一丝赞扬:“答对了。” “什么?太子妃娘娘,你莫不是以为,我是你府中弱不禁风的小丫鬟吧?”方云锦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江如鸢听见这话,眼神暗了暗,她当即便想问她,是不是在说绿银。 可她忍住了。 这时候,最不该就是自乱阵脚。 于是她沉默片刻之后,冷笑:“其实困住你,还真不用什么特殊的法子。你看看,如今你不也是是在我王府中么,即便是现在给你将脚下的绳子也解开,你也逃不出去。” “这不过是意外。”方云锦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体力不足,内息紊乱,别说是逃出王府,就是走出这小院,说不准都困难。 江如鸢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这不是意外。我是大夫,了解你的病,你马上就会再度发热,若是我不救治,你便会发烧到昏迷过去。” 她说着,便看见方云锦的脸色变了变。 “到时候我就拿绳子将你的手脚绑住,用金针封住你的穴位,喂你吃下散功之物,然后再叫人趁此时机,帮你运功打通经脉。” 江如鸢一样一样的说,她说一个法子,方云锦的脸色就黑一层,说到最后,方云锦的脸色已经是铁青。 江如鸢心中不禁有些愉悦。 好在前几日她学了不少有关经脉气息的事情,才能知道,习武之人内息紊乱的时候,为其运功最易让人走火入魔。 入魔者,轻则功力全失,重则经脉寸断。 方云锦既然是练武之人,想来对此更加清楚。 江如鸢趁此机会,又再添了一把火:“等你走火入魔之后,你又该如何逃开?到时候,你便是我手中的玩偶,拿你试药,还不是小菜一碟。” “卑鄙!”方云锦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让人走火入魔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你即便是高热,我也不会就此任你摆布。” “哦?那我现在就把你穴位封住呢?” 江如鸢说罢,便有意无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她的腰带口上,露出了一个木盖,看看方圆的程度,方云锦知道,那是医者日常用来存放金针的针筒。 金针柔软易弯折,故而常用这种木桶装起来。 她看着江如鸢的表情,咬着唇,不再说话。她这时候还不能走火入魔,若是在这时候成了废物,她的手下就…… “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按照我所说的做。”江如鸢见她的气焰消下去之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不给她些颜色看,她方云锦还真以为她是病猫么。 她可不是白当了这么久的太子妃,怎么了能这点虎人的本事都没有。 方云锦语气软了下来,她犹豫了片刻,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救她,江柔依恨不得你死,而且据我所知,她已经伤害过你多次,还险些知你于死地……” “怎么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江如鸢顿了顿,才说道。 她并非不知,只是想看看方云锦直到些什么。 方云锦果然上了当,她将江柔依偷偷下药,毁了她的容貌和在王府小厨房中,往给她的膳食中下剧毒药粉的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江如鸢眼神暗了暗:“你又不在京中,如何会知道这些?” “哼,自然是因为这些药物,都是出自我主……我之手。你与她只不过是同父异母,太子妃娘娘,上位者可最忌心软,难不成你还真顾念那点旧情?” 方云锦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了,这江如鸢治好过很多疑难杂症,她素来知道,这种医术高明的人,多半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虽说她不认为江如鸢会为了怪癖,而委屈自己。 江如鸢不为所动,她甚至还打了个哈欠:“说完了?” “……”方云锦的确已经说完了。 她本以为江如鸢,至少会嘲讽两句,没想到她竟如此淡然。 就好似这件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若单单是为了救治她的性命,这当然不值得!”江如鸢还没有打算,将自己塑造成天下大爱的那种圣母模样。 更何况她也知道,事到如今,就算是自己声情并茂的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方云锦也是半个字不会相信的。 既然如此,她索性大方承认,再编了一个故事。 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言最容易让人相信,方云锦如今病着又饥饿了几天,脑子定是不灵光的。 若是她现在相信了,之后,想必也不会再怀疑。 江如鸢这么想着,便打了个哈欠,轻声笑道:“可要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非救她不可,我也不至于如此冷血,见死不救。” “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为难得住你太子妃吗?”方云锦冷笑。 这世间谁人不知道,这太子妃自从大病过一次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冷血无情,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也能够不留丝毫情面的指责。 她听说,即便是在皇上面前,江如鸢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的。 江如鸢摇了摇头:“这世间如此之大,自然有我,驾驭不了的东西,更何况,我也是皇家之人,自然有更多的不得已。” “你是说……”方云锦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蹙眉:“不可能,皇上不会……” “什么?” 江如鸢敏锐的察觉到了她似乎说漏了什么,连忙追问,可她问的时候,方云锦已经闭紧了嘴,不肯多透露半个字。 江如鸢知道错失了良机,便也只好作罢。 她懒懒的靠了回去,道:“想必你也知道,江柔依现在住在我母家,我的父亲也在那里,我虽然不喜欢他,更要你要知道,我父亲可跟是疼她?” 说着,她斜了眼睛看方云锦。 “若是为了旁的,我定会推拒,可我父亲是一品江国侯,那可不是一般的人,你大约不知,他的手上也是有半块兵符的。” 第146章 欺骗 江如鸢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她知道,方云锦肯定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天花是能传染人的,可是张玉秀在府中独大,这母女两虽说做了许多错事,可毕竟还是受宠爱的。 江国侯嘴上喊打喊骂,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也定然不会忍心将江柔依就这么丢出去,隔离起来。 毕竟这里的隔离与现代的不同,若是送出去,只能等死了。 江国侯一直在福州,即便下人再做得好,他在府中也难免,不会染上病。 江国侯是不待见江如渊,可是江如鸢也毕竟是他的嫡女,若是她需要的时候去求助江国侯。 江国侯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自然也免不了伸手拉一把。 若是江国侯因此去了,江如鸢可就真是孤立无援了。 而且这王府中还有一个不省事的侍妾,而太子的境况也更不是太好,所以她自然不会如此大方的放弃任何一点力量。 为了保住自己手上的实力,她就只能救治江柔依。 “你似乎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了。”江如鸢一直在观察她。 她看到方云锦的脸色,变了几转,最后终于回归沉寂。 她几乎不了闻的,冷笑了一声:“更何况我让你试药并非是没有把握,我既然研制出了药方,自然有九成把握能治愈你,这天下染上天花的病人不少,我之所以选你,也是为了你好。” “你说什么,为了我好?”方云锦朝奉一般,看着自己脚上,被捆了几圈的布绳,笑道:“我与你这般情况,你还敢说是为了我好?”江如鸢这一次,也没有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自然是为了你好,虽然我与林蝶文交往不深,不过他曾帮过我,我好歹也算是欠他一个人情,他不明不白死了,我心中也有些许的愧疚。” 听见江如鸢提起林蝶文,方云锦的神色沉下去。 江如鸢轻声道:“所以我想,既然你与他交情深厚,我便将这份愧疚,还愧于你,也不让你后来在九泉之下与他相见时,显得尴尬。” “……你只想如此?”方云锦沉默良久,才沉声问道。 她心中百般思量,可思来想去,目前最好的办法,竟只有一个,那就是听江如鸢的话。 接受她的药,让她将自己救活。 她身上已经开始发热了,她能感觉到,脑袋也开始晕眩,她知道江如鸢所言不虚。 若是自己不听,江如鸢有千百种方法,让自己成为试药之人,若是她真的下死手,让自己走火入魔,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更何况她现在还不能死,只有活下去才有,其他的可能! 林蝶文的死因还未查清,她还不知道是谁暗中动的手,也还没为他报仇。 若是自己现在死了,在九泉之下与文儿相间,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好,我接受。”方云锦却感觉这四个字就像有千斤重一般,死死的压在他的喉头,好容易才将它们吐了出来。 江如鸢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想找要一件东西。” “是什么?”方云锦警惕的看着江如鸢,她手微微握紧拳头。 她害怕此刻江如鸢狮子大开口,因为她在同意下来的一瞬间,已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 要是江如鸢抓住她的弱点作威胁,她只怕是再难逃出她的掌心。 而且,她更害怕的是,她突然开口要自己身上的,主人相见的信物。 若是如此,那么她这个决定就相当于害死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江如鸢看着她这紧张的模样,不由嗤笑了一声:“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是不少,我不过是找你要一样东西,你就如此紧张,怎能让人不怀疑呢?” 方云锦抿着嘴唇,虽说江如鸢这么说,仿佛是在申明她所需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物品。 可她心中还是打鼓。 因为江如鸢实在是太聪明了,她在答应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一步一步的被江如鸢引导着,掉进了她早已设下的陷阱。 其实江如鸢之前说的没错,这天底下得天花的人那么多,她又何必非要找自己一个。 如今非逼着自己做选择,那就是她一定有治好自己,或者说,一定有让她做着试药之人的必要。 她才不相信江如鸢之前所说的,做这一切是为了林蝶文。 她冷静下来后,才缓缓回忆起来。 那文儿与她江如鸢才见过不到三面,而且文儿在书信中也说,他与江如鸢之间并没有发生太多事情,一切只是按照主人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实行罢了。 江如鸢如此机敏聪慧,应该早就察觉到自己上当了。 可是江如鸢还是那么说,说得如此淡然却又真情,让她也不由多信上了两分! 而且,她十分奸诈的,接连追问,每个问题看似没有答案,却在暗中已经给,指明了他两条路。 让她早就已经习惯做出非白即黑的选择,她这才上了当。 如今想要反悔却也已经是不可能! “你想要什么先直接说出来,若是我能办到的,我定然办到,只是我也要提前说明,我在组织中也不过是办事之人!虽然手下有几个人和他们,却不一定都听我的。”方云锦回过神来之后,说话也更有条理了一些。。 江如鸢见她眼神清明了起来,便轻笑了一声,道:“看来你总算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处境了。” 可是这种清醒却是,断断续续的。 在身体还算舒适的情况下,方云锦也能够思考,可只要她一转动脑子,想太多事情之后,身上又会突然开始发热,头晕目眩,让她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 于是她只能选择先不说太多的话,只是这么看着江如鸢,等她说自己的要求。 等她说完之后,自己再思考应该如何回答。 “我想要的东西真的很简单,我之前也说过了,你们,在京中囤积粮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江如鸢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方云锦强行打断:“只有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你这事上头人下了死命令的,我就算将仓库的位置告诉你,而且就算是你知道了,你也过不去。” “你怎么知道我过不去,难不成你们将药藏在了仙岛之上?”京城中流传着一个传说,是雷雨交加时节,在郊外一座山谷中会传出奇怪声音,那你就是从金城通往天界的道路,也被称为小仙岛。 不过,那种所谓的小仙岛,其实早就因为一场地震而被夷为平地,如今那里已经成为了两座村庄了。 仙岛之说,也就成了传说。 方云锦知道她这是有意调侃,她却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摇头。 见她如此,江如鸢也查出了一丝不对。 若是寻常地方,她应该不会如此,这就说明她背后的人,将那地方看得很紧。 果然,方云锦语气十分强硬的道:“我们的人在那外面监视着,只要有可疑之人一靠近,他们就会放火将那药草烧掉!你就算是过去,也只能看见一堆灰烬。” 江如鸢心中有些震惊,她没想道,他们竟然会用这般决绝的方式。 若是为了得到药草,应当不至于如此。 所以……他们一定是为了不让人得到那些东西。 江如鸢心中按下结论,可这些她都不曾放在脸上,听罢,她只是摇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去了。” 方云锦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轻易的放弃,才准备劝说的话,哽在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见她呆愣模样,江如鸢经觉得有些的好笑。 那就好像是准备反击的狐狸,亮出了爪子,却发现面前的对手,其实是一尊石像。 江如鸢毫不客气,放声笑了两声,才道:“我原本就没打算去什么仓库,因为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你们在京城中囤积药草的一种,名为龙胆草的药而已。” 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她却没想到,听见这消息的一瞬,方云锦突然惊讶的张大了嘴:“你要龙胆草?” “京城中的龙胆草都已经被你们买光了,我府中没有,这药虽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但是却是很多药方都需要的,怎么难不成你想说你们那里没有?” 江如鸢说着,就看见方云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心中也没有了底气,她皱眉道:“若有什么,你就直说。” 方云锦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闭眼说道:“既然你要那东西,就赶快去西郊的义庄。” “你们将东西藏在了义庄?”江如鸢觉得奇怪,方才她誓死也不说么。 方云锦却比她还要着急似的,提高声音说道:“既然你想要就快去!” “你们做了什么?”江如鸢说完就觉得不妥,便换了一种说法:“义庄我不是不能去,可是那里也不小,我怎么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你不是说你们那里有很多人看这么。” “……你听好了,你现在就去,去了你就知道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可就别怪我。” 方云锦一句一顿,十分认真。 这让江如鸢也不得不正经起来,她站起身,便直接往外走去。 第147章 义庄 “来人,叫人备马车!”江如鸢才踏出门,就立刻让人准备。 不想,丫鬟出去之后,却又跑着回来:“正妃,管家说马车都让太子派出去了,此刻府中没有闲的……” 小丫鬟低着头,似乎很害怕被责罚。 此刻已经到了前院的江如鸢,脚步一顿,她看着小丫鬟,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一辆都没有?” “是,管家大人说所有的都已经出去了,他如今正帮您找呢……应该就回了。”小丫鬟说着,抬头看了江如鸢一眼。 管家在王府之中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可一听说的正妃要用车却没有的时候,却着急成那个样子。 想来,正妃也不是好脾气。 她是从别院中调回来了,最害怕就是在被赶出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门口守着,我也让人出去找了,若是我的人先回来,你就告诉管家,我先走了,车也不用送,直接留在府中。”江如鸢看着她眼生,便多看了一眼。 小丫鬟吓坏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眼中氤氲着雾气,眼瞧着就要哭了。 江如鸢更是莫名,她便问了她是哪里伺候的,小丫鬟抽抽噎噎的说自己是别宫里的,江如鸢见她吓得不行,看着也不像是一个有坏心的。 于是她咳嗽一声,只让她先下去。 回头她瞧见先前分到自己院中的两个丫鬟,可怜兮兮的跟在她后头,她不禁叹气,对着两人点了点头:“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两人小心靠了过来,低声道:“正妃都整整一日没出来了,奴婢们害怕正妃……出什么事,您不让我们过去,府中有人说,里头那病人,是得了瘟疫的……” 这两个丫鬟是新来的,但是江如鸢待她们极好,她们也知道,自然格外关心。 毕竟若是江如鸢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们今后也许就遇不着这么好的主子了。 听见这二人的关心,江如鸢心中一暖,她低声笑道:“府中一些人惯会嚼舌根的,你们既然是我的侍女就要学着点大丫头的样子,也要管教她们,我没事,你们把榕生给我叫过来。” 两个小丫鬟听见江如鸢这么说,心中稍稍安定,赶忙回到院中,将榕生叫了过去。 江如鸢让榕生帮忙去找马车,不然就偷偷牵一匹马到后门口等着。 榕生想问,她知道这小子自从柳珠离开之后,就变的嘴碎起来,她不愿和他说太多,免得他闹着要跟过去。 榕生拗不过她,只好出门。 谁知他这前脚刚走,那边管家就气喘吁吁的过来说车到了。 江如鸢回头一看,榕生上房顶早就不见人了,她叹了一声,吩咐好管家之后,也等不及,带着人就直奔城郊。 管家安排的车夫是府中的侍卫,这也是凌嘉傲的意思。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尽可能避免她单独行动,江如鸢也没工夫拒绝,横竖带着一个人也多能防身。 不想找车就耽搁了,出门还遇见街上有两拨人打架。 这来来回回,抵达义庄的时候,都已经快到辰时。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夕阳余晖映照着整条街,都带上一丝血红色,江如鸢看着觉得不祥,于是掀开了车帘:“再快些,天色不好,只怕黑得早,若不快些怕赶不回来。” “是!”车夫点头,手上鞭子又扬起来,啪啪两声脆响,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城西素来不是人多之地,有个义庄,又多卖地下事儿的,他们忌讳夜里开门。 所以在天还没有完全黑完的时候,棺材铺子就已经开始打板了,他们上板子的时候,有几个伙计在外头扫地,看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都不禁侧目。 本想着看看,是哪家的这么焦急。 若是要奔丧,看着天色,到还能多做一笔生意。 可这满眼瞧着,却没人认出这是谁家的,突然一个眼尖的,看见探头出来的人,竟是江如鸢,他不禁出声叫道:“哎呀,那不是太子妃娘娘么!” 听见那居然是太子府的马车,他们更觉奇怪,纷纷在一旁交头接耳,在议论什么。 江如鸢也听得见那些,她余光瞥见几人似乎有追过来看的意思,她蹙眉:“啧。” 见那几人动作极快,几乎要追上,她便让车夫在加快些,甩掉后面那些瞧热闹的,这又是几鞭子,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噶蹬响着,便直直出了城外。 已经过了三日之宴,这几日虽不宵禁,可城门落锁的时辰却是比前些时候早,大约再不过两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 江如鸢虽然不害怕被关在外头,她毕竟有些身份,要进来不难,只是她不愿让人知道此事。 车夫也明白她的意思,便更快了些。 他们的车四个轮子都快离地了,就这样还跑了是些时候,才看到远处的义庄。 这外头荒凉,土壤却好,满目都是大树。 停车时,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是天边还有一些淡淡白光。 江如鸢四处张望片刻,只问:“不知,何处是义庄?” “听说在那……诶,那便的天怎么,看着像是被火烤了?”侍卫指了一个方向。 可却看见那边的天空不一样,江如鸢也往那处看,原本应该阴暗的义庄外头,却出现了些许通红火光,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于是屏住呼吸,轻轻的跳下了车,朝车夫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车夫安静等在原地,只听她道:“你先在这里等着,听我的号令,若是我真想着哨子,听到声音你就过来。若是没听到,就原地候着不要走,听明白了吗?” 江如鸢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只小小的鸽哨! 那远还是凌嘉傲给她,用来指挥王府中的鸽子。 车夫小心点头。 江如鸢见状,这才猫着身子,垫着脚往义庄那边走去。 她这还是第一次来义庄,这远远瞧着这义庄像一个中户人家的院子。 只是门上头没有门匾,大门也被漆成了大红色,门外两只白色灯笼十分映着大门,远远看着十分瘆人。 阳光斜斜的,却照不进屋子里。 院落四周是一片森林,巨木遮住了阳光。 还不曾靠近江如鸢就感觉到一股阴气,冷飕飕的,让她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抬头看了看火光所在的地方,悄悄地靠过去,沿着墙,朝那火光冲天的地方去。 走了一圈,她才发现,那火光竟不是从院中烧起来的,是在院子后头的一块小平地,那里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几个木椅子。 看起来像是暂时停灵的地方。 还没靠近,她就闻到一股龙胆草的味道,她心中一凉,赶忙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果然越是靠近,味道越是浓厚,她暗暗咬牙,扳着土墙探头往出看去! 只见三五个壮汉,叉着腰,围着一堆燃烧的药草,大声说笑。 “大哥,说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千辛万苦让我们将这东西弄过来,却又让我们将它全部烧掉,这草药我瞧着像是蕨菜……” 其中一个壮汉指着,旁边还没有人烧的龙胆草,说:“你们说哥几个在这儿,做了这么久,却没有什么,好处,不如咱们偷偷的将这些……” “行了,老五!”那壮汉话还没说完。 他旁边一个穿着与他人不同的大胡子男人侧头,对壮汉呵斥道:“你小子是皮又痒了吧?上一次你偷了主子的药出去卖,回来的时候你对主子承诺什么了?” 先前说话的壮汉,听见这话,憨憨的挠挠头,笑道:“许大哥,这可真不是兄弟咱的错呀,你说那些药草都怪珍贵的!这年头京中,不是说又要闹瘟疫了吗?小的这也是……” “你说什么!你们能做的,就是按照主子的命令,按吩咐办事,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那许大哥说着,将腰间的鞭子一下抽了出来,在地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我今儿话就放在这,谁要是敢动这些东西,我现在干脆就回了主子,让他把你们这些忘恩的东西,都拖出去打死!” 那被称为许大哥的人,声音十分洪亮,高声说了这么一段,让他其余几人都面带窘迫之色,都低头噤声,不敢再说。 被指名骂的老五,虽不甘心,但也只能愤愤的后退了一步,在边上抓了一个小壶,扒开上面的塞子,往药草倾倒,很快那火势就更旺了起来。 “……主子,他们的主子……莫不是凌叶宇?”江如鸢听得一头雾水,她低声自语。 可眼瞧着那些草药就要被烧成灰烬,是又急又气。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这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被搭了一个小砖窑,里头也是药草。 而此刻在外头烧着的这些,想必是塞不进去了,才在外头就地点燃。 江如鸢不知他们为了什么,没有将那小窑中的先烧掉,但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要是能将他们引开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趁机去拿东西,只是里面药草不少,她只怕…… 看了看四周,她注意到一般丢了两块很大的包袱皮,她心中暗暗算了一下,觉得可行。 便要叫人,可才一动作,她就发现四周的环境很成问题。 江如鸢看着那些茂密的树木和被杂草掩盖,根本看不清的小路,不禁捏紧了鸽哨。 第148章 埋伏 只是,此时若是唤人过来,免不了要在这里开战,她所需药材不少,若是能将那砖窑中的全数带走,倒也还可以。 可若是只能带走一些,恐怕也只够江柔依和方云锦二人的用量,若是再有其他人不幸染上病,闹上了这么一出,只怕要再找草药,就更加困难了。 正在为难之情,江如鸢突然感觉背后靠过来一个人! 她立即挺直腰背,想要回过头去,不想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嘘。”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字,江如鸢却是立刻认出了来人是谁。 她安下心来,缓缓的回过头去,凌嘉傲注意到她的放松,也松开了手。 凌嘉傲并没有过多看着她,而是沉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那燃烧的草药堆。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如鸢不禁有些好奇,她几乎是用气音说道。 她会过来的时候,都是因为方云锦给的讯息。 莫非凌嘉傲也得到了那些讯息,还是他手下的人竟然也查到了这里? 凌嘉傲知道她心存疑惑,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些就是你要找的草药吗?” 凌嘉傲虽然不懂这些,草与药的区别,但是光是闻到阵阵呛鼻的药碗,就知道那一定是药草。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没有时间细说,只是说那里全部都是龙胆草,这些人要将它们全部烧掉。 “你要的是多少?”凌嘉傲突然说道。 江如鸢奇怪的看着他,但是她很快明白了过来。 她点了点头,眼看这些人面前的草堆就已经要燃烧尽了,他们若是想要把剩下的带走,只怕要尽快。 江如鸢也知事情紧急,她便也长话短说,所需的是那小砖窑中的量。所以希望凌嘉傲,找机会把这些人离开,这样她就可以把那些都捆好带走。 凌嘉傲低头思索,却不想他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四周突然传来一阵煞气。 他脸色一变,只听见耳边传来了羽箭破空之音! 她几乎是一瞬间,便拉着江如鸢就往回跑! 可她们的脚步,却还是慢了一步,就在转身之际,江如鸢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四周,刷刷数声,数十只白羽箭,便齐齐朝他们射来。 而其中一支,是正中她的心口! “小心!”凌嘉傲抬手将她往后退,她后退一步,堪堪错开箭。 凌嘉傲闷哼一声,他感觉自己手臂被箭划破,他却没时间查看伤口。江如鸢站稳之后,就看见他朝着天上大吼了一声:“下来,有埋伏!” 他话音才落,江如鸢就看见四周的大树上,簌簌往下蹿出了二十几个黑衣侍卫! 那是凌嘉傲培养的暗卫! 弓箭射下来的时候,之前那几个少药草的人就反应了过来,为首之人大吼一声:“那边砖窑,快点点火!” 黑衣侍卫赶忙过去组织,可他们才走了两步,却齐齐转了方向! 江如鸢就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衣侍卫,抬剑朝着义庄之内奔去,可就在这时候义庄中也跳出了几十人,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现在没时间管那些药草了,快走!”凌嘉傲一般揽住江如鸢的腰,江如鸢也点头,两人没有犹豫,朝着外头撤去。 好在这里的埋伏似乎并不是太多,所有人纠缠在一起之后,就没有人管江如鸢二人了。 两人一直退到马车后面才停了下来,江如鸢吃惊的,看着那边的乱战,她隐约觉得不好,回过头正要说话,却一眼就看见凌嘉傲脸色惨白。 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嘴唇也带着乌青,有什么不对!江如鸢立刻反应过来,低头查看。 她很快就发现在凌嘉傲的右手臂上,竟被鲜血染出了一片乌红色。 她心中一惊,连忙抓起他的手臂,将外头的袖子撕开,只见里面的伤口竟泛着黑色! 她面带不善,低声说道:“不好,这些兵器上淬了毒!” 说着,她没有丝毫犹豫,低头就含住伤口,将毒血吸了出来。 感觉到胳膊上头的温暖触感,凌嘉傲有一丝恍惚,他感觉自己好像并非处于深秋时节,而是的在初春融雪之际,虽然四周寒冷,心中却有一股暖意。 只感觉手臂上微微刺痛之后,他才定了定神摇头道:“没关系,我知道那是什么毒。”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药丸服下,之后暗自运功。 不一会儿便吐出一口黑血,不过他的脸色也因此好转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上面是什么毒?”江如鸢更觉得奇怪了,她疑惑的拿着瓶子过来闻了闻,的确是伤药。 她没有细查,只是将瓶子还给凌嘉傲收好。她看了看四周也不见其余埋伏之人,若说这地方是凌嘉傲的手下查到的,那以他求稳的性子,这里应该埋伏有许多人才是。 而且就算是知道那地方藏有药草,他手下应该也也查不到他们会在兵器上用什么毒吧…… 凌嘉傲听见问话,海是摇了摇头:“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回去之后再慢慢给你解释。” 他才说罢,那边已经收几个人脱了出来,提件往这边赶来! 不过才走两步却又被侍卫拦截住。 江如鸢感觉自己的手被人一拉,她下意识便偏身过去,凌嘉傲十分轻巧的将她带上嘛车。 接着他朝背后乱战在一起的侍卫,打了个唿哨。 侍卫收到了信号之后,突然一下停了下来,他们互相点了点头,接着就齐齐往半空跃去! “走!”只听这一声,江如鸢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马车就已经在走了。 这一次比他们来时的更快,就是如同江如鸢这般从没有晕过车的人,在如此颠簸中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好容易到了王府,她有些厌恶的撕下了染上污物的裙摆。将东西包裹在外裳中,跳下马车就想要进去。 不料她才走了一步,就感觉凌嘉傲似乎很是不悦的拉住了着她的手臂。 江如鸢下意识回头一看,却突然被一件带着温度的外衣包裹住了! “你毕竟是太子妃。”凌嘉傲感觉到江如鸢奇怪的眼神,他沉着脸,只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推着她往屋内走。 但是江如鸢这一次也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干脆被凌嘉傲带到了他的房间。 那原本是作为了她们的婚房而准备的,可惜江如鸢却一次都没有住过。那院落极大,檐牙雕琢看着十分气派,可走进去之后,里头却依旧十分冷清。 屋子里和外头院子里一样,没有什么古玩摆件,除却必要的家具之外,就只有一扇檀木屏风,剩下的便只有墙上挂了两幅古画,可以算得上风雅了。 凌嘉傲屋中的桌子都是看着十分沉闷的红木,上面铺着玄金色的桌布,上头用金银线绣着两条盘绕在一起的大蛟。 凌嘉傲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坐下,伸手拿过一旁桌上的白瓷茶壶,在镶银的玉杯中倒了两杯茶,茶还是热的。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江如鸢看他这样子,心想他可算是要解释了。 她可没那么好糊弄,她是绝对不会像信凌嘉傲这次是偶然出现的。 “别着急。”凌嘉傲却将茶杯端起来,递到她面前。 他摆明了一副对有自己有话说的样子,可这时候偏生有这样卖关子,这让她很是不爽! “你要是不说,我就先走了。”江如鸢接过茶水,本来想一下子放在桌上。 可那玉杯十分神奇,触手生温,没有丝毫烫手。 她一路颠簸,下来之后受了些风,过来的时候,手脚都冰凉了,此刻她如同是找到了软铺的家猫,抱着杯子,底气也不硬了。 凌嘉傲看她这样,不有的轻笑了一声。 江如鸢狠很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收回了笑意,咳嗽一声,严肃道:“这些都是有人刻意引导的。” “有人刻意引导?”江如鸢重复一遍,但是很显然她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是意思。 凌嘉傲点了点头这才说:“我去那古玩铺子,按照你所说的方式,试探了一番,发现藏在那里的信,那伙计没有发现。” 接着到了晚些时候,侍卫过来回报,他便想在过去查探,将信拿回来。 不想就是这时候,他发现上面的信,从一封变为了两封。 “当时我并没有立刻做什么,之后才让人将东西取回来,”结果那信拿回来,他看上面却是写了一个地址,“还有就是,那解药的配方。” “什么?”江如鸢听见更是,惊讶了:“还是同一个人写的吗?然后你就按照上面所写的做了?” “是。”凌嘉傲点了点头,说着他自己也觉得可笑:“我看着上面的内容便觉得奇怪,因为上头并没有说让我去做什么,只是写了那么地址,而且还说要制作这种药,以防中毒。” 江如鸢更觉奇怪,若是和先前一样,那也许就是那老板娘写的,但是既然知道这些,又为什么不写让让人去救她? 再者,凌嘉傲那分明是丸药,怎么会做得那么快,她伸出手:“那封信呢?” 凌嘉傲见状,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这就是那封信了。” 第149章 双重毒 “这……”江如鸢看着面前皱的跟腌咸菜一样的信封,心情有些复杂。 真是没想到凌嘉傲竟然这么着急…… “我拿到的时候,它便是如此。”凌嘉傲不自在的说了一句。 江如鸢狐疑的看着她,她展开之后才发现,的确是这信写完之后就揉成这样的。 上面的墨迹还没干,所以有一些粘在了一起,上头有几块的字迹都是模糊不清的,中间的还能勉勉强强,认得出原来写的是什么。 可是最开始写了两个字,确实被墨迹完全掩盖,看不清楚。 那大约是写的时候,就被人盖住了。 江如鸢低头看了看内容,凌嘉傲没有说错。 上面的确只写了一个地址和一种配方,在配方下角处,写一行小字,说明是解毒必备。 这配方的丸药很特殊,并不与其他丸药一样难做,的确是只消半日就能做好的,只是要将上头的名贵药材都找出来,只怕也是让他颇费了一些功夫。 但是江如鸢看了,上头能解毒的除了石斛,和一味绿豆粉外,就没有其他的。 按照这上头的东西制作出来的药,虽可暂时压制毒性却未必能根除,不过就算是没有中毒,吃下去也不碍事,顶多就是多跑两趟茅房,留点鼻血而已。 江如鸢看了之后,便将心放下,不过既然不能根除,还是把下脉。 她便朝凌嘉傲的方向伸出手,手掌朝上,微微勾了勾。 凌嘉傲不解,她便朝着他的微微挑眉。 他这才知道是要把脉的意思,他摇头,但也还是抬起了手,江如鸢扯过他的手腕,按在桌子上,便细细的开始把脉。 岁说江如鸢的心中是有准备,可还是被凌嘉傲的脉相吓了一跳。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时而虚浮时而沉重的脉象,的确属于中毒,而且已经伤及心脉。 不过好在这解药吃的即使,毒没深入,只需用百解散调养两日就可以了。 可在这虚浮脉象之下,却还有一些古怪。 江如鸢低头想了想,她按住了凌嘉傲手腕上阳溪穴和三间穴,问道:“痛么?” 凌嘉傲摇了摇头。 她眉头却皱得更深,她便接着扣住了他而外关和阳池穴,这一次她还没有问出声,就听见凌嘉傲轻吸了一口气。 她也不必再问,收了收。 这的确是中毒的脉象,可看样子却并不像是中了什么剧毒或者急促的毒,而是…… 见她面色沉重,凌嘉傲奇怪的看着她:“怎么,难道是这毒十分难解吗?” “……不,不是的,”江如鸢摇了摇头,她似乎在考虑自己应该如何去说明。 凌嘉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对于毒,他还是了解一些,只是江如鸢刚才所按住的两个穴位,他却是知之甚少。 这只能说,这应该是女子应该知晓得…… 江如鸢这时候,才抬起头,她显示上上下下的将凌嘉傲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就好像是卡在观察他是否是真的凌嘉傲一般。 凌嘉傲被她看得发毛:“究竟如何?” 良久,江如鸢才纠结道:“你……你是女子么?” “你说什么!我自然是……”凌嘉傲的出口便要反驳,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心道奇怪。 凌嘉傲却是勾起了嘴,猛然靠近她,笑容中带着一丝邪气:“莫非,你是想要自己……” 江如鸢看得出来他的意思,她咳嗽了一声,连忙摇头道:“你的确是中毒了,但是你身上却不止一种毒。” “你说什么?怎么会不止一种毒?难不成你是说那兵器上,其实淬了两种毒?”凌嘉傲不明白,他全身上下也只有才开始那箭雨射过来的时候,帮江如鸢挡了一下,这才受了伤。 其余地方也没有伤口,又怎么会中两种毒? 他想着,也许是那药草……他突然有些紧张的,反手抓住江如鸢的手腕:“那你呢,你可有中毒?” 江如鸢摇了摇头:“我没有中毒……你身上的毒,与中俄身上的,是同一种。” 从脉象看来,她能确定,那毒大约与周娥当初所中的,乃是是同一种。 都是阴虚亏损,只是因为周娥身为女子,原本就应该多补阴虚,而且她身上没有内力,身体也不算强壮,所以中毒之后的脉象才格外明显。 而凌嘉傲身为男子,本就阴气不足是寻常事,而且他身体强壮。 江如鸢曾经几次给凌嘉傲把脉,不过那都是因为凌嘉傲当时体虚,而且几次都是情势危急,所以她一时也没有察觉。 如今在这里,她一来能够更加清晰的感觉,加之余毒未清,他脉象紊乱所以江如鸢把得更细的缘故,她才能把出来这许多。 江如鸢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凌嘉傲沉默良久,看道:“你的意思是说,王府中有内鬼,竟然敢在我的饮食中下毒,而且时间不短?” 周娥中毒的事情,凌嘉傲要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也不确定是父皇干的,还是上头有人骗了凉郡王。 如今那二人已经“死了”,真想去追查,只怕也查不到什么。 “也许都不是这个原因……”江如鸢也说不清为什么,凌嘉傲的脉象有些奇怪。 凌嘉傲比之周娥的脉象要格外平缓一些,似乎是中毒不深的样子,。 那都是慢性毒,毒性会慢慢累积在身体中,可是也能随着时间慢慢被消解,这并非是根深蒂固的…… 她想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问道:“你自幼在宫中长大,有什么事你必须要吃的吗?” “宫中?……这这并没有什么”凌嘉傲对幼年时候的事情,并不甚清楚,他只想的起来一件事,“小时候母后说我身子虚弱,每日需要饮一碗牛乳,我并不喜欢那味道,仍旧被每日强迫着咽下一碗。” 事到如今,那种难以下咽的味道,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想着,仍旧皱起眉头:“虽是如此,我身体倒还是不行!好再后来不知为何被停了,我反而觉得身子更好些……” 凌嘉傲说出来,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 从前他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事情,一来时间久远,二来母后也不曾追究。如今他自己说出来后,都觉察出了奇怪,他看了江如鸢一眼,心想莫非她的意思是,有人在他小时候必须饮下的牛乳中下毒? “……那你现在可喝过牛乳?你还记得,那味道么?”江如鸢试探性的说道。 人的味觉总是在不断改变的,小时候吃过的东西,长大之后难免会忘记。 果然凌嘉傲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记得那牛肉的味道了,不过他还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他停了那牛乳之后,在皇上寿宴上,他无意间吃到了牛乳蒸蛋,觉得味道极好。 后来被怒吼哄着喝了一杯新鲜的牛初乳,却觉得跟从前喝的完全不一样,当时他还,说当年被骗了,闹了个笑话,让父皇将他好说了一顿。 他将这事情说完,江如鸢点了点头:“只怕就是这个原因了。” “我察觉到你身上的毒,似乎与周娥身上的不同。”周娥脉象是越来越乱,可凌嘉傲的却是时而混乱,时而平静,像是中毒不深的情况。 但是这种东西,是日积月累的,所以把脉越久应该越能察觉混乱,但是凌嘉傲的却恰恰相反。 “所以我再想,你会不会是因为从前中毒了,之后许久不碰那些有毒食物,虽说余毒残留在身体中,可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消解,毒性终究是不太深……” “这毒,究竟是什么?”凌嘉傲记得从前听江如鸢在无意之间感叹过,那毒会让周娥无法生育! 这,莫非他也…… 看凌嘉傲的脸色铁青,江如鸢连连摆手:“不必担忧,这与你的子嗣倒无关。” 那种药物会让女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到最后绝经不再排卵,所以会让女子生不出孩子,容颜更加憔悴,早衰而死。 但是这个男子来说,似乎却没有多大影响…… 凌嘉傲这才点头,他说着,皱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 “说起来我倒想起一件怪事,那就是每每喝下的牛乳之后,我就会觉得头晕目眩,时常犯困,有时候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时候他才上学不久,作为皇上的长子,他最受疼爱。彼时清妃也进宫几年,被封为嫔了,只是还没有怀有身孕。 宫中除了他之外,就剩下两个公主,一个三岁,一个还在襁褓之中,据说那时候,他虽然年幼,可对妹妹却很好。 凌嘉傲说,据那些大臣们奉承之言说,小时候父皇对他寄予重望,因为他从小便是聪颖天资,不过五岁,就能背出半卷论语。 皇上对此很是满意,日日都要亲自过问他功课。 “可不知为何,六岁上了学之后,我却显得越来越愚笨,越来越不会说话,甚至连面见皇上的时候,都会发呆。”凌嘉傲说起这些事情,自己都疑惑。 五六岁都应该记事了,可他却只记得七岁腊月之后的事情。 皇上也因此对他十分失望,也就是后来才紧接着,有了二皇子,三皇子陆续。 二皇子天生愚笨,两岁还走不得路,这三皇子倒是一下子成了众皇子中最机灵的。 若不是众大臣拼死拦着,他这太子之位,只怕都不保! 第150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觉得你应该查一查,那时候给你送牛乳的究竟是谁,宫中宫女和太监的流动不算大,我想若是那人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若是还能活着,她定会得到重用……” 江如鸢听到这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何凌嘉傲体中毒素不多,这是因为中途所用的毒被迫停了,他经过多年调养,已经好了很多。 不过单从他调养这么久,居然还有余毒未清,就可想见那人居心之毒。而且这事情应该不是皇上所做…… 因为如此看来,他们的目的并非是要凌嘉傲断子绝孙,而是要影响他的神智,小孩子的神经是脆弱的,若是在此刻内分泌受到影响的话,极有可能就会影响精神,也会影响脑补的发育,弄不好就会成痴傻儿。 凌嘉傲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他自然会查,只不过并不是现在,他们还有更紧要的事情。 那便是这封信。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做的事情还有幕后。”凌嘉傲说着,今年过年封信仔细看了一遍。 江如鸢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一开始看到上面的内容,心里其实是有些的不信任的。 上面只写了地址,还有解药的配方。实在是探查不到更多,可这些是真的。 那大约是……是因为老板娘,在偷听到他们谈话时听到的这个地址和配方…… 所以她大约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所以在看到凌嘉傲用来试探的信之后,她便知他们能用这种方式联络,于是赶紧将这东西送了出去。 “这说不定是人家在表达诚心。”江如鸢如是说道。 没想到凌嘉傲倒也这么认为,因为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送信帮忙,除非那个人是绿银,可绿银的字也不会这么好,更不会清楚那些药材。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问一下里头的兵力,或是说,直接问她们的主子?” 江如鸢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她看了凌嘉傲一眼。 凌嘉傲也点点头,带着些赞赏。 他们都感觉到了,外面闯进了一个人。他们能感觉到那个人似乎武功不高,他就在门外跪下。 秋季门外已经打了厚重的帘子,她们看到外头,凌嘉傲听见外头有人小声通报了一句,有些不悦的问道:“何人在门外?” 他话音一出,就听见外头的人哎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带着满满讨好的语气说道:“小的是马场伺候的朱房九,小的有草药,要进献给太子殿下! “那是谁?”江如鸢从未听过此人,而凌嘉傲也摇了摇头,他想了想,才记起来王府中,似乎的确有那么一个人,油嘴滑舌的,他很不喜欢。 江如鸢见他想起来了,外头的人又说什么药草,看来这件事情应该跟她有关系,她便抬手想让那人进来。 不想凌嘉傲却伸手拉住她的手,拦住了她的动作。江如鸢奇怪,回过头就看见凌嘉傲对她使了个眼色,像是在示意她藏在屏风之后,江如鸢仍不解其意,可见凌嘉傲执着,便也只好起身,藏了进去。 江如鸢没有想到,这屏风之后,居然还放着一把椅子。看起来摆了很久,没有打扫,上头都落尘了。 她坐下之后,发现这里的位置极好。屏风乃是半镂空的,只有中间有镂空的花纹,其余地方都是锦缎。从那位置,正好能从镂空的花纹看出去,而外头的人,确实看不见里头的。 “进来说话。”她落座之后,就听见凌嘉傲冷清的声音。 不一会,一个尖嘴猴腮,侍卫打扮的人就走了进来。他看见屋内只有凌嘉傲一人,悄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凌嘉傲眉头紧皱,他不喜欢这种对主子私自窥探的。 仿佛是注意到了凌嘉傲的不悦,朱房九连忙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小的参见太子殿下。” 凌嘉傲点了点头,让他起来说话。 他垂着手站起来,可是没有低下头,而且梗着脖子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屋中的一切。江如鸢看去,见那是一个,长得十分精明的瘦高个。 他的肤色白的吓人,那种青白色她平日里从未见过。只是他又并非白化,只是好像一直被关在黑暗的地方,从未见过天日一样的惨白! 那朱房九打量一阵之后,好像在察觉出他行为的不妥。 他带着怯懦的神色,看了凌嘉傲一眼,凌嘉傲虽然没有说话,可脸色不好,语气更是已经很是不悦:“有话就说!” “是,是!”朱房九,狗腿的笑着,说着就转了身。 他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那包袱足足有他二分之三后背的大,他一转过来,江如鸢便心中一惊。 因为她闻到了龙胆草的味道! 只见朱房九将包袱解下,他跪着向凌嘉傲行了一礼,捧着包袱,高声道:“太子殿下,要找的可是这些?” 他说着将包袱展开,放在地上。 江如鸢贴近了屏风一看,发现里面竟然全都是晒干的龙胆草,而且品相完好,却没有一丝烧毁,想来是那砖窑之中的。 凌嘉傲看得出来那是药草,可他也不知那究竟是什么,虽说江如鸢在,可这时候他也无法问,思索片刻,他便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将包袱盖起来。 “你如何会有这些?”他的声音十分冷淡,甚至带着一些逼问的意味。 那朱房九却丝毫没有畏惧,只笑说是在打斗的时候,瞧见太子妃十分感兴趣,便随手装了这么一包。 江如鸢才不信他这些鬼话,她亲眼看见那些人走的时候,动作极快,而且整齐划一,他们并没有留恋,所以才会撤的如此干净。 江如鸢知道,在这种乱斗之中,若是有人稍作犹豫,便会立刻被抓住,也许会被当做人质,也许会死。 所以这个人一定是早有预谋。 凌嘉傲也想到了,他低头看着朱房九,看着他的脸上带着一些得意,他低着头微微晃着脑袋,似乎在等着凌嘉傲的嘉奖。 不想他等来的却是凌嘉傲眉毛一竖,一掌狠狠拍在桌上,震天一响。 这下吓得朱房九瞪大双眼,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抬起头看着凌嘉傲,带着些讨好的表情:“太子殿下,因这事……” “事到如今,你还敢骗我不成!来人,把这个奸细拖出去,就地处死!” 凌嘉傲说罢,鼓了两掌,外头便闯进来,三四个侍卫,架着朱房九就要往外拖。 朱房九这才慌了,他抬起头大声喊道:“冤枉啊,太子殿下冤枉啊,小的真的没有做那些事情,然而真的不是王府的奸细啊!” 凌嘉傲听见这话,眼神一闪,他一抬手便让,几个侍卫将人放开。 朱房九就连滚带爬的滚进了,他抬手就要抓凌嘉傲的脚踝! 凌嘉傲喝了一声,他又猛然收回手,愣了一会,只是跪在地上磕头,那声音可比先前的响多了,才不过三个响头,他的脑门儿就已经磕破了。 “好了。你方才说你没有做那些事情,那是什么?若是你不说清楚,我定然让人把你出去凌迟。”凌嘉傲的声音不带着一丝情绪,这反而更让人觉得恐怖。 朱房九就这一次完全将之前的小聪明都收了起来,他可磕了两个头,这才低声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小的不敢做那些犯上的事,这是今早在被窝中发现了一封信,说若是小的,能够将这些药草带回来,定会得到嘉奖!” “哦?让那封信呢。” 凌嘉傲说着心中也起疑,怎么又是信?这几日,接连的几封信都让他们措手不及。 可是这些偏偏对他们又没有坏处,若说这是有人故意在帮他们…… 凌嘉傲摇了摇头,他是不会相信世界上有如此侥幸之事。 朱房九就赶紧从衣袖中将信封抽出来,他全身都是冷汗汗水,不想信纸居然也被浸透了。凌嘉傲抽出信,打开一看却皱眉。 落款处和抬头还有中间几处都被水晕花了,中间内容都看不真切,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 他拿着信抖了抖,对着朱房九质问说:“那上面抬头是谁?落款是谁?这上面所写又是什么?你为何要照做!” “……这,这小的不知……小的”朱房九脸上满是冷汗,汗出从鬓角划过,砸在地上,一会儿,居然积了一小滩。 江如鸢远远看着,都觉得她胆子太小,大约没有说谎。 “男人……”见他不肯说,凌嘉傲便作势要人过来将他拖走。 朱房九这才在地上猛磕两个头,将真相说了出来。凌嘉傲和江如鸢都屏住了呼吸,她们虽然都断定,这个人不会说真话。 但是这人看起来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也是在中间被人利用的,所以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人叙述中间,找到破绽。 这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若是朋友也就算,要是敌人做出这等事情,一定是他们想要把天花这事儿捅出来了…… 江如鸢想到这里,眼神暗了下来。 可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情的真相,却远不是她们揣测的那么简单。 朱房久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他擦了擦汗水,低头想了许久,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太子殿下,这,小的觉着,这些……这些都是老天爷给的旨意啊!” 第151章复宠 “胡说!”这时候拖出鬼神,哪里有人会听。 朱房九吓得又是一抖,他连声道:“小的不敢说谎啊!” 说罢,他低着头,将这回死去哪个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他们这些侍卫,在练武场外有个院子,他素来拍马屁拍的最好,所以能自己一间房,其余人都是睡大通铺的。 他这个人最爱就是偷奸耍滑,但凡是能偷懒,都不会不去做。 府中好几日不太平,他也免不得早些起来操练。不过他与班头都说好了,别人是在外头护院,他可以就在这里守着,以防不测。 所以在旁人操练的时候,他还睡着,日头上来之后,他才起。 “小的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屋外闪过一个人影,小的不敢怠慢啊,当即就要去追……”他话还没说完,凌嘉傲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这才将声音又低下去。 原是他起床太急,不小心扯下了枕头,这才发现枕头下藏着这封信。 “既然你发现了信,本宫问你上书何事,什么落款,你为何不答!” 朱房九苦着一张脸:“因为,因为小的也不认识字啊,小的看上头写得……像是银票,便出去随手在外面抓了一个小子进来问上面写了什么。” 那小子认字,这才将这里面的内容告诉了他。 他想着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而且江如鸢也好像说过什么药什么之类的事情,他心存侥幸,便按照上面所说的做了。 “小的不敢说谎,小的虽然胆子小,可是小的手快脚快……”朱房九说着,小心看了凌嘉傲一眼,见他没生气,这才继续道:“小的混在人群中,他们在前面打,小的就在后头把这东西拿了……” 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药草。 此时他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贪什么贪啊! 这其余没了倒是小事儿,若是自己这小命没了,他还没媳妇,没孩子,弟弟不争气,他这么走了,可怎么去见地下的爹娘! 他想着,悲从心来,又开始落泪。 凌嘉傲不耐的看了他一眼,想赶他走,可朱房九说的虽然合理,可他的信上没说抬头跟没说有什么结尾,根本查不到是谁书写,这就更无从验证他所言真伪。 他抬了抬手,朱房九没看见,依旧跪在地上抽噎着,他不耐的咳嗽了一声,朱房久这才慌张抬起头来,他听见凌嘉傲问:“那给你念信的人呢?你这可知道是在哪个院里当差的?” “这个……这个,小的不知道,小的那时候才睡醒,小的也不认识……”朱房九被这么一提醒,才记起来,自己压根没见过那眼生的小子! 而且那时候,能留在院子里睡大觉的,除了他,也就只有守后角门的赵五,这又是哪儿来的小子…… 他这么一思量,冷汗唰唰就下来了。 听了他这磕磕绊绊的叙述,凌嘉傲心中一冷。 他知道这时候可不是玩笑的时候,若此人若言非虚,那就是王府中竟然又进了其他人,虽然这一次不过是在马房,寻常进去也不是难事…… 朱房九见他眉头深锁,心道不妙,立即高喊道:“太子殿下,小的说的都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会出现在我的床铺下面啊……” 朱房九见凌嘉傲根本不理会他,他本就胆小,如今更是急得都哭了,一张脸纠结在一起,涕泗横流十分难看。 他连连磕头,头上也被撞破了,凌嘉傲见他这样子觉得心烦,就让他下去。 那朱房九偏还不干,还要哭诉。 凌嘉傲也没耐心了,他冷声说道:“闭嘴,来人,把他关进地牢好好看守!” 说着,外头就冲进来几个侍卫,将朱房九押了下去,江如鸢见人走之后,这才慢慢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那些药草,连连摇头说:“即便是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也不至于将他关进地牢,这些药草对我的确有用虽然数量少了点,不过聊胜于无不是。” 凌嘉傲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江如鸢见他神色严肃,便问他怎么了。 凌嘉傲自然是没有说话,只是往外扬了扬下巴,江如鸢看去,隐约看见外头站着两个小厮:“他们是叫你回去的,你院子里那个病人还等着你就去吧,你快去吧。” “你……”这怎么还明摆着赶人了,江如鸢看了他一眼,只见凌嘉傲骄傲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什么。 她又低头看了看那包袱,因为先前的争斗,药草有一些已经撒了出来。 她长叹了一口气,将那些被弄得有些脏的药草收好,拿着包袱,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出了凌嘉傲的房间。 看着江如鸢远去的背影,凌嘉傲这才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声,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凌嘉傲摩挲着手上玉杯,茶水都已经冷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品了一口,果然苦涩无比。 “究竟是什么人,几次三番在我王府撒野……”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闪过一张俏丽的脸,他脸色更冷,忙叫了人进来。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小厮低眉顺眼,他心中打鼓,刚才见拖了个人出去,这回可别是什么难办的差事才好。 “让人去看看侍妾在做什么。” “什么?”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久了,王府中人只知道有个正妃,那里还记得从前飞扬跋扈的明篱茵。 “若是听不清,就出去换个听得清本宫说话的人进来!”凌嘉傲很是恼火,这些小厮是管的太松了。 小厮一听,这哪里得了,他叠声说好,他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不过他也没有蠢到真的叫人去,出了院子之后,他不解的挠了挠头,听着远远传来的吵杂声,听着像是南角柴房发出来的。 他啧了一声:“这……这莫非是又要变天了?太子妃这是怎么得罪爷了,哎,这一天换个主子做主,讨好都不知跟谁去。” 谁晓得正说了一句,他背后一个人猛的从树上跳下来,朝他喊道:“你小子说什么呢!怎么就变天了!” 小厮回头一看,可不是正妃带回来的那乞丐小子么。 一想到自己在府中伺候了这么久,居然混得连个小乞丐都不如,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对方毕竟是正妃贴身护卫,身份在那里,他不能的得罪,只好从旁入手,他掩着嘴,嘿嘿一笑:“你这小子可不知道了吧,方才我看见正妃负气从大屋中出来。”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也不只是炫耀还是怎的,挑高声音道:“然后你猜怎么的,爷竟然让我去看侍妾如何了,你说,咱们爷这是什么意思?” 榕生心中冷笑一声,他之前就一直趴在房顶看着呢,是怎么回事他虽不知,可定然不是太子与正妃之间不和。 他也不说话,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小厮却以为他是说不出话,心中更是得意,朝着榕生啐了一口:“呸,不就是个小乞丐,以为自己谁啊,那么神气,哼,过了今日,我到要看看你还神不神气。” 说罢,他洋洋得意的往明篱茵园中去了。 却不知,在他走了之后,两个小丫鬟满脸欣喜的从树后面走出来,对视一眼,抱着便跳了起来。 “琪儿姐姐,咱们这可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咱们要快点把这事情告诉侍妾才是啊!”一个双包头黄衣裳的丫头,擦着眼泪抬脚就要去。 琪儿赶紧拽住她:“春梨你可别去!侍妾近来脾气不好,若是咱们过去,事儿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岂不是又要挨骂?” 她毕竟是清妃选出来的,先前比她大的那个,已经被明篱茵骂的整日在屋里闷头哭,眼瞧着就要去了。 她可不愿自己也这样。 春梨嘟着嘴,不解:“你方才都听见那钱三说的了,那可是爷亲自吩咐的,怎么你还害怕爷反悔不成?你方才不也瞧见,正妃脸色不好么。” 琪儿摇了摇头,她也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太子不是真的喜欢明篱茵。 前些日子明篱茵心情好的时候,她在一旁劝说,让她早日给太子生个孩子,这样就不会被江如鸢压下一头了。 江如鸢脸好的那些日子,他们日日同房,都不见江如鸢肚子有动静,后来太子干脆搬走了,想来是江如鸢不能生。 明篱茵正好趁机赶上。 谁知道,一提起这件事情,明篱茵却是哭的更厉害了。 她这才知道,她的霸道王府这么多年,太子居然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虽说后来明篱茵是死不承认,可她知道,那一日明篱茵喝多了,只怕是酒后吐真言。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放在自己房里,一整日不碰,若不是太子那方面有问题,就是他是真的不喜欢明篱茵。 太子何等人物,怎么会因为一次吵架就突然偏爱起了她? 要知道,论容貌,就是再来两个明篱茵也抵不上江如鸢一半…… “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去,我自己去,到时候有了赏钱,我才不给你的。”春梨是新拨过去的小丫鬟,从前也是别宫里的。 皇上前几日去汤泉行宫,说是伺候的人都不好,内务府选了好些新的送过去,剩下的都打发到各皇子宫中了。 那些人都是吃了很多苦的,不愿再回去,见了高枝就想往上走。 琪儿也知道,也不理会她,她低头思索了片刻,转了个方向,往东南角柴房去了。 第152章 笼络人心 “正妃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那姑娘……” 江如鸢才走进去院子就被人拉住了,她来不及放东西,只将包袱拿给了另一个小的,嘱咐她放在自己房中。 看着那小丫鬟去了江如鸢这才点点头,跟着另一个去了方云锦的房中。 她还没走近,就闻见里面出现一股刺鼻的腐烂味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立即加快了脚步,进去一看却不见方云锦,低头才看见她仰躺在地上,而在她身旁的地面,已经有了一些脓水,江如鸢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看着风云景身上高热,药也没有好好擦上,手臂上的皮肤像是被什么硬物刮烂了一样,留着着一丝丝的血痕。 “奴婢们本来是要给他上药的,可不是他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天空大叫了一声,接着就滚在地上什么都不吃了,然后也不擦药了……”听到江如鸢的指责,小丫鬟也十分的委屈。 她哪里知道,在她离开不久之后,方云锦突然说自己要出去散心,透透气。 可是他们不敢将她放出去,于是只将门窗都打开,然后将她的软榻往前移了移,让她可以看到外头。 一开始方云锦还算是听话,虽然脸上都是不满,可没有说什么,谁知道她看着天空,就这么看着看着突然就发起疯来,她们这两个人,外加外头几个小厮都拉扯不住她。 “她身上怎么湿了?”江如鸢急忙过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方云锦发着高热,可是衣服确实透凉的,摸起来像是被人泼了冰水一样! 小丫鬟听见之后,想躲开不回答,可这里也就只有她现在最前面,也没有躲掉,于是摇头道:“这件事情真的不关小的们的事,只是,只是她实在太闹腾了……” 这其实也不是她做的,而且老五出的主意,可他胆子小,早就躲出去了。 还是另一个丫鬟放了东西回来,见她手足无措的,这才帮忙解释了一下:“回正妃,她在地上又说痒又说热,小的们实在没有办法,于是,必须就拿了水来泼。” “我们本来,要给她盖被子的,可是,一盖被子,她又将东西丢了,我们……” 小丫鬟看着十分害怕,她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他们也确实没有办法。 江如鸢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好了,我知道了,那你们先下去,找身干净的衣服过来给她换上,然后烧两盆热水过来。” 江如鸢说着招呼人过来,将方云锦搬上床,两个小丫鬟中,比较小的那个,小心翼翼的,端着水过来,却不知放在哪里。 你刚才发疯,他们害怕,他伤着自己,于是,将屋里的凳子,小机都给搬出去了。 “就放在那边地上吧。”江如鸢此刻正在命人,收拾她的衣裳,将手脚捆好了之后,看见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小丫鬟。 她也不是有心为难她,于是长叹了一声,摇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要学着自己做主,她若是无缘无故的发疯,你们就用布条把他捆着,不要害怕。她一个病人能做什么?” 几个小厮都听着,可是显然是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江如鸢懒懒看了几人一眼,也没多说就让他们下去。 唯有两个丫鬟还认真听着,她也不免多说了两句:“你们若是将它放在地上,再生病了,可不要让我费心照顾?” 小丫鬟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她们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其实两个人心里还是有些惊怕,刚才她们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江如鸢如此生气的模样。从前都只不过是听说,如今遇着才知道,江如鸢生起气来可比那些老妈子吓人多了。 江如鸢看着人换好衣服之后,又给方云锦看了看,药效应该还没过,她是自己把水痘抓烂了,所以才又痒起来的。 听说她是见着了什么东西才如此…… 她想着,自己往外头看了一眼,除了屋顶和漆黑的天空确实什么也没看见。今夜还真是不好,也不知为何,连半颗星星都没看见。 她回过神,却看见方才回话的小丫鬟,咬着嘴唇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她便点头:“有话就说吧。” 见江如鸢忙问,她站在一旁,想了许久,才怯生生的开口说:“这姑娘发疯的时候,说了好些个难听的话,正妃难道就不生气吗?以前她对你的态度也……” “你也说了,她不是在发疯么。”若非她对自己有用,江如鸢其实也懒得救她。 不过小丫鬟却是不懂的,她是女孩本就不受重视。 生了天花后,有了这张丑脸,所有人都对她不好,没有吃没有穿,若不是小鱼姐姐与她同病相怜,一直照顾着她,她如今只怕尸骨都已经寒了。 对于一个照顾自己的人,她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她的恩情!可对于一个这般侮辱自己的人,还这么不知好歹……她不知江如鸢为何会如此紧张。 就算是她死了,也是活该才是。 江如鸢瞧着她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 她看着这丫头鹅样子也不过十几岁,要是放在现代这些孩子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这孩子身上却丝毫看不出那些张扬。 不过她也知道,这孩子正因为生得丑陋了些,就在这里受尽苦楚,可这几日作做事勤勉,也知恩报恩,想来心地不坏。 在如此境地却还能保持真诚的心,没有对她刻意谄媚,倒是难得。 江如鸢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她多说上两句。 她看了看这屋子,乱成一团。 也就先让她等等,她让人拿了药膏过来,细细给方云锦全身都涂上之后,又让人在外面熬药。 药不用喂她喝下去,而且让人将屋子的门窗都关上了,就在两个窗户处留了一个小缝,人在外头烧药,用扇子将药气从那里送进去。 她又命人去熬了预防的药,吩咐完了之后,她才站起来,拉着小丫鬟的手,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丫鬟只觉得受宠若惊,她还从来没有被主子这么拉过手。江如鸢将她带到自己房间,她在桌边坐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另一个小丫鬟,端着药过来,好像十分担心一样,远远在门口站着,又不敢过来。 江如鸢想了想,也朝她招了招手,等两个人都到了自己面前之后,她才开口问:“你们都多大了?” “……记不清了,大约是十二岁吧。”那个小的,低着头磕磕巴巴的说。 大的丫鬟又觉得奇怪,又觉得害怕,她搅着着自己的手指说:“小的十五了。” “……嗯,你们都叫什么?”江如鸢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不用害怕。 她本以为这两个人都是十五六岁了,没想到小的那个才十二,这跟她房里那两个,倒也差不多大年纪。 “奴婢是小鱼,她叫秋花。” 小鱼不知道秋花做错了什么,赶忙站出来想替她挡一挡:“正妃,不过她年纪还小,遭了很多苦,我是做错了什么,请您千万要原谅她,有错的,奴婢可以领受。” “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因为听话受了很多苦,我没有怪你们,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我不是愚善之人。”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可是,我也不愿做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人,若是你们诚心想跟着我,便要听我这一句。”说着,她看了看两个小丫鬟。 她们似懂非懂的点头,见状,江如鸢便继续。 江如鸢说着,抬头看着秋花:“这世间的仇怨分很多种,这打了你一下,他若是想杀你,那你自然也可动杀心,若只是辱骂了你两句,你却可以不必理会,这一怨一报,并不是即刻就要做的。” “是……”秋花点点头,他虽然听不明白,不过心中似乎,也有所领悟。 江如鸢是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虽说没错,可也不是必须现事现报……而且若是小错,应该忍下……这大约就是大气吧。 秋花心中暗暗赞叹。 “很好。”江如鸢看得出她听得明白,便笑着点头。 她本还以为这年纪的丫头们都会固执一些,没想到这丫头机灵一点就通。 她接着又偏头看了看小鱼,不想这小鱼更是聪明,她立刻就明白了,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说什么。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江如鸢心中暗自思忖。 这两个丫头的确是聪明,想来大难不死也总有后报,虽然面容丑陋,可心地纯良是再美的面容都比不上的。 可虽说聪明善良,但她们两个受到欺压实在太多了,有自己的意见也不敢表达出来。 江如鸢稍稍想了想,就拉着她们两个手,说道:“罢了,如今知道这一点就是最好,我身边还缺人,呆这里处理好了,也就别回去做苦工,以后就跟着我吧。” 两个小家伙听见这话,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的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看着她们眼睛瞪得溜圆,像两只小土拨鼠一般呆呆的,失笑道:“怎么,跟了新主子,也不知道跟主子打声招呼?” 小鱼最先反应过来,拉着秋花扑通一声跪下就狠狠磕了两个头:“奴婢……奴婢们定当永生永世,追随正妃!” 第153章 突发癔症 “也不许永生永世,这一生可就够我操劳了。记住,那人若是有什么事,先告诉我,不准自作主张。若是再有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奴婢们记住了。”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好,”江如鸢说着揉了揉眉心:“也忙了一日,该休息了,你们先下去吧。” 自从她说了那些话,这两个小丫鬟仿佛是得了天大的恩典一般,脸上一直挂着笑。 如今让她们走,她们也忙站了起来,脚步十分轻快的离开了。 江如鸢看着外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她听这院子外头也传来了哈欠声,知道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 她也有些困意,可转头,就看到桌上这一堆凌乱的草药,她便又摇了摇头。 心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她本想不动声色的取到这些药草,可如今打也打起来了,对方还没赚到什么好,自己这边也有所亏损,而且必然是暴露了什么。 她一边想着,一边这些草药洗好晾干,虽说能用可量实在是太少了,若是今后要用,怕也只能从其地方想办法,也不知外头有没有。 “……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有些犯愁的看着这药草。 其实她本想让人拿出去洗了晾干,可有想到那朱房九所说,是有人故意引导他将这东西带回来的。 她便起了疑心,怕若是晒在院中,会引来那些人的窥探,就只让人打了水来,亲自将药草洗了干净之后,放在房间中角落阴干。 弄完这些,她也有了倦意,可方云锦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光是在半夜就闹腾了两次。大喊大叫的,像是得了什么癔症。 江如鸢最先还想好好与她说上两句,可她神色分明是清醒的,但是却不听人说话只是摇头。 江如鸢没有办法,只能让人给她喂了安神的药,喝了药之后她才静下来。 不想她第二日又开始折腾,到最后连药的不肯喝,不仅如此还险些咬了舌头自尽,这般奇怪的行径,让江如鸢觉得有些奇怪。 她先忍着,见到她有些疲累的时候,才支开其他人,独自问她:“你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人……莫不是,你们那边的人?” 除了她们那边的人之外,就永远想不到其他的人能让他如此紧张。 可方云锦不肯答,只是不断的摇头,眼中带着些许惊恐。 看见她这样子,江如鸢知道只怕是问不出来了,她也没有勉强,只是说:“不论你愿不愿意,你已经是被拴起来的蚂蚱,逃不掉的。” 说罢,就让人进来,只吩咐要看好她,不论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她出去,也不必再让她看到外头。 她最后一句故意加重了,但是方云锦意外的没有任何挣扎。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不过,好在所需药材已经尽数拿到,她干脆不理会方云锦,先取了一些龙胆草熬了汤药,吩咐人定时给她服下。 江如鸢本想去找凌嘉傲商议一下这怪事儿,出去之后才被告知凌嘉傲有事,说是要出远门要四五日后才回来。 她根本来不及查问,人就走了。 “不过……”传话的小厮,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还没说完。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小厮不敢再江如鸢面前放肆,赶忙道:“是,是明侍妾的事儿,太子爷特意吩咐,说,说她可以出来了。” “明篱茵?”江如鸢重复了一句,这明篱茵一直被禁足,她险些都忘了府中有这么一个人了。 凌嘉傲这时候把这人放出来,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清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见她沉默,小厮以为她是生气了,忙道:“不过正妃且安心,太子爷还特意吩咐了,让明侍妾一定安分守己,不能对正妃您失了规矩,否则下一次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江如鸢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小厮还想说话,可见她如此,又害怕惹祸上身,只好趁她失神之际,退了下去。 凌嘉傲不在,绿银的事情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江如鸢只能让榕生也去古玩铺子那里看着,没想到凌嘉傲道是早就派了人在那里守着。 一日两次的传递书信。 书信有来有回,只是里头始终没有说,究竟是谁困住了她们。 偶尔,也能夹杂绿银的讯息。 说是过得很好,让江如鸢莫要担心。 可江如鸢哪里能不担心,拖得越久,这对她们只怕越是不利。 不过与那边胶着的情势相反,方云锦的伤势是越来越好。 但她自从那日之后,脾气就变得十分古怪,虽然不至于闹,可只要有机会,就会往外头跑。 江如鸢怕她伤好了之后,会立刻逃走,便干脆用金针封住了她三大血脉,让她不能运功。 方云锦不是练硬功夫的人,所以封住了这些之后,腿脚上也没力气,江如鸢又刻意在外头加派了侍卫,料想她是逃不出去的。 这么足足过了三日,方云锦身上的水泡完全瘪了下去,有些地方开始结痂。 这一次可比之前痒多了,就算是擦了药,也没有办法完全止痒,方云锦闹腾的厉害,江如鸢头疼不已,只好搬了出去。 不想,正准备好好睡上一天,却又是有人上门了。 原是江如鸢觉得江国候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十分奇怪,她就让人去打探。 谁知道那边居然像是约好了似的,急急慌慌的拍了两个侍卫过来,正巧跟她王府的人,在府门口撞了个对面。 她的人还没开口,对面的人居然就这么在门外跪下了,哭诉着要见江如鸢,死活不肯走。 “……正妃,您看这,这究竟该如何是好?”管家只觉得焦头烂额,急匆匆的带着人,把这事儿禀报给江如鸢。 江如鸢也不意外,让管家别着急,她要自己去看看。 出去之后,她也没有到外头,只是在门边上站着看,见外头连个大男人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她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头缩了回来。 “看来终于来了,去我房中将桌上的方子带上,跟我走。”江如鸢回头看见秋花跟着,就吩咐道。 秋花这还是第一次跟着江如鸢到外头去,听见这样的吩咐,起初她还觉得奇怪,一时忘了动作,见江如鸢又看了她一眼,她这才赶忙点头回屋拿起了东西。 她去的江如鸢从前的小院,走进去一看,发现桌子上面摆放着一沓宣纸。 上头有好几张都写满了字,秋花不认识字,低头一项,干脆便将所有上头带字的,都拿了出来。 江如鸢也没仔细看出,只是吩咐她都带好了。 接着她们便随着门外那几个侍卫打扮的人,一同去了江国侯府。 到了侯府,江如鸢这才发现,这里头已经是大乱。侯府的管家在门外来来回回,已经逛了数十圈。 一看到江如鸢到了,含着热泪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往屋子里推。 江如鸢远远看了一个人影,负手站在大厅之中,还未看清是谁,她便先出了声:“侯爷真是好久不见,怎的如此烦恼?” 她的语气轻快,像是全然不解这江国侯府中人的急躁一般。 江国候一听见声音,就猛的转过身,看清楚人之后,更是快步走了出来! 见到江如鸢之后,伸手就要去拉她,可碍于他她进来得着急,候府的门未关,外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此时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里头看。 他也不便,动手,只能硬生生将手收了回来,冷声道:“见过太子妃娘娘。” “侯爷不必客气!不知侯爷让人过来在我王府前,鬼哭狼嚎的事是做什么?”张瑞娟,余光瞥见几个,家丁,慌张的将大门掩上。 结果和剑门关了之后,也便露出了本性,脸色十分严肃,的看着她:“太子妃就不要再打趣老夫了,即便你不认我这个爹,你也是我的女儿,这里也是你的家,老实与我说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柔依她……她生的是……” “生的是什么?”江如鸢故作不知。 她过来可不是突然起了兴致,特地过来让人狠批一顿的。 而且原本这事儿就不与她相干,若非可以拉拢,她还不屑于踏足这里。 不过她这一次来,是特意过来,要给江国候送人情的,她倒也是不想人情还没送出去,就先把自己立于不利之地,做些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她作戏的功夫虽然不如江柔依,可倒也不差到哪去。她眼神清澈,不带一丝杂念,倒是让江国候的确有了些疑虑。 “……你真不知道?”江国候试探问道,他其实也不过全是揣测,如今心中着实也开始打起鼓来。 他是自幼就看着江如鸢长大的,最是清楚知道江如鸢有几斤几两。 虽然他不知江如鸢,是为什么会了医术? 可是,他也不相信外头所说,她乃神医的传言。 “我当然不知道。”听他这么问,江如鸢挑眉,语气中带上了一些不悦:“若是侯爷想把什么罪名安到我头上,倒也不如说出来听听,好让我,死个明白!” 第154章 游方和尚 秋花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见江如鸢如此不满,她倒也知道江如鸢受了欺负。 虽说外头还有侍卫,可跟在江如鸢身边的,只有她一个。 她虽然弱小,可也不能平白让江如鸢受欺负! 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装出了底气,昂着头上前一步挡在江如鸢面前,对江国候说:“国候爷,您要知道你面前的可是太子妃娘娘,说话的时候可要注意分寸!” 江如鸢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秋花一眼,秋花虽然装出底气,昂头叉腰,想要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可他毕竟胆子还小,说这两句话声音都带些颤抖,脚也不禁打颤。 她低声笑了笑,对她摇头。 秋花见她如此以为自己做错了,红着一张脸,低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如鸢将视线从她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江国候:“侯爷若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说的如此隐晦,不仅我现在不懂,以后只怕也听不明白。” 她这句话带着一些威胁的意味是说,是说,若是他不在此刻,把话说清楚,她以后便不会再听了! 江国候见状,犹豫了许久,他才对着自己府中的下人挥了挥手。下人见此,便都低着头,鱼贯而出。 顷刻,屋中便只剩下了他与江如渊,还有秋花三人。 他本想让秋花也出去,江如鸢却拦住了他:“这是我的贴身侍女,不妨事。” 既然她如此阻拦,江国候也不便再赶人,便咳嗽一声,靠近江如鸢一步,几乎是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柔依他染上的是麻风!” “麻风?”江如鸢听见这话,顿了顿,她这一次是真的意外,话说出口之后,她才咳嗽一声,面前收住了惊讶的神色:“你说她,得了麻风,你……侯爷是如何知晓的?” 若是他说江柔依得天花,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可这麻风…… 天花与麻风虽说都是传染的不治之症,可这两种病,却分明是完全不同的症状。 就算是不知详细,不,就算是丝毫不懂医术的人,也能从症状上看出不同,江柔依又怎会得麻风? 莫非是,她除了牛水痘之外,还…… 江国候不知道她的惊讶是因为什么,只当她是什么都不知,于是开始解释。 “前几日我便觉得奇怪,这虽然按照你的方式,她们的确不再闹,身上也不再痒了,克,但是那些水泡溃烂却越来越严重……”江国候说着,像是不忍心一般撇过了头。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才继续开口:“之后不瞒你说,我也找了几个京中叫得上名号的大夫来看,可他们却也说不上是什么病症……”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国候府之外,却突然来了一个和尚,要求见江国候。那和尚十分神奇,虽然不曾看诊,却一下子就说出了病因。 根据江国候的说法,那是一个游方和尚,京中的游方和尚,身上多带着一些才艺。 要么是会武功,要么是会医,而且多半都神神叨叨的,一副神棍的模样。 若是放在平常,江国候是断然不会见这些游方和尚的。 但是下人禀报说,那个疯和尚没打听,就直说他家中有两位女眷生的十分严重的病症,还断言说旁人都不敢瞧那病,就算来了,也不敢跟他说实话。 “起初我以为,这不过是那和尚从外头打听了什么小道消息,准备着过来讹钱的。”江国候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谁知,竟然是来了个真师父。” 他一定说,只有他见江国候之后,才螚说出解决办法。 江国候便也就让他进去了,他一进去,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口里念着咒语,说什么侯府上空阴云密布,只怕是有恶事缠身。 说着,他闭着眼睛,来到了江国候面前,又说是他从前积累了功报,平日又会做一些好事,是有福之人,故而上天引导他来此地,就是让她过来帮他化解灾难的。 江国候听了这话之后,心里舒服,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让他进来,想让他去看看江柔依。 可这个和尚却死活不进屋子,只是一直站在江柔依院子外头,说:“不详。” 江国候三推四请,这才让他进去了。 等进了屋之后,他的眉头更加紧蹙,转了一圈之后,才告诉江国候,说他这两位女眷得的是麻风病症。 而且,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因为府中被人在下了封嘴令。让大夫进来之后,会迷失心智,看不出具体病症,所以再好的大夫来,都不能告诉她真的病因。 如此这样继续下去之后,整个侯府的人都会染上麻风! “那大师说了,这可是灭门呐!”江国候说出的声音都颤抖了。 “那你怎么不让大师把江柔依的病治好?”江如鸢听了这些,险些笑出声。 这都是低级的骗术了,江国候居然还上当。 她原本是打趣江国候,没想到他却十分认真:“大师说,这并不是凭空出来的,而是被人下了咒,这咒与那封嘴令都是同一个人下得,只要找到那施咒之人,就能打破咒语……” 说着,他突然停住了。 其实他也不是别人说什么,他就相信的。 在那个游方和尚离开之后,他还特意命人去找了大夫,亲自查问说是麻风会让人身上溃烂,他一想,这岂不正与江柔依与张玉秀的症状相同吗!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大权力,说话有时候也不好听,可是的的确确是没有得罪过那样恶毒的人。 府中唯有江柔依得罪了一个,那就是江如鸢了! 他原本就对江如鸢没什么好印象,如今依赖,他更是认,这事儿肯定是江如鸢在背后捣的鬼。 那大师只说,招到人了之后,咒就能破解,也不用做其他。 因此才让人去找她,他怕若是让人,凶悍的过去找麻烦,想来是请不来江如鸢的,也只有找人在她门外哭诉,才能将她逼出来。 “游方和尚的话,你倒是肯信。”江如鸢语出讥讽。 她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从外头找来的大夫,来替江柔依诊治呢,没想到居然是听一个,连脉都没有把过的游方和尚所言! “……这所有人都看不出病症,那和尚却一眼说出了症结所在,我怎能不信。”江国候一时语塞。 若是放在平常,他是定然不会相信一个游方和尚的,可这关键时候,他也不得不信上三分。 “带我去瞧瞧吧,若这是麻风,我来替她诊治,只是,这样一来……”她说这有意义,话没说完,她特地朝着江国候看了一眼。 麻风可是大病,若真是她所作,她是不会去救的。 若是出手,也就证明了她的清白。 若她不出手救治,江柔依的病没好,就说明是他偏听偏信,还冤枉了太子妃,他这老脸只怕也没处放了。 江国候想到这,脸上略带微红。 见到如此,江如鸢也不好逼得太过,便只冷哼了一声,用眼神示意秋花去开门! “那便带路吧。”江如鸢看着门开了也没出去,只是回头,朝着江国候微微伸出手。 江国侯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背着手往外走去,江如鸢便跟在他后头。 不出江如鸢所料,江柔依果然没在从前的西院,而是又挪了个地方。 这一次江柔依所住的地方不是别处,却正是她从前的破落小院。 看见院中杂草丛生,也没有人来打扫,就连屋中的地砖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已入秋天气冷得发慌,屋中却没有炭盆供人取暖。 这一切就仿若她还未出嫁时候,在王府中的待遇。她想起那时候可真所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甚至有好几次都险些在隆冬时节,因为缺少被褥被冻死。 不过如今“享受”这待遇的人,不再是她,而变成了江柔依和张玉秀。 其实,若不是因为让她们活着还有用处,她还真想就这么什么也不做,就让这母女两的在这寒冷的时节,受尽折磨而死。 她回头看了看不断向往张望的秋花,咳嗽了一声,让她过来。 秋花不知何意,乖乖的低头过去。 这一次江如鸢没有带小鱼姐,也没有带她从前的丫鬟,只带了她一个过来,她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故而不敢有半点差池。 “你知道这是什么人么?”江如鸢指了指床上的两个人。 秋花摇了摇头,她只从先前的对话中知道,这大约是府中的小姐,但不知其中渊源。 “这是过去三番五次要置我于死地的两个人。” “那正妃……您是要……”秋花想说,那就别救她们了,可想起前些日子江如鸢的教诲,她也不敢开口,只是看着她。 江如鸢回头看看淡了江柔依一眼,沉声说:“我现在可以让她们在病痛中死去,可她们活着,比死去的价值更大,所以我还是会救人。” “嗯……”秋花点了点头。 “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人就这么轻松的活着,因为她们欠我的,我本就应该讨回来。”江如鸢微微眯了眯眼睛。 第155章 国候被骗 说着,她回过头,昂着下巴,指了指外头:“我待会会让人过来帮忙,她们生的也是天花,我会给她们与府中那位同样的药。” 秋花立即点头:“奴婢知道,奴婢从不知什么止痒的膏药。” “嗯。”她点了点头。 脸色逐渐冷下来,这不只是天灾还是人祸,不过经过这么一场折磨,若是她能向善,她便可既往不咎,从此两人相安无事。 若是她仍旧怨气冲天。 顶着那样一张难看之极的脸,她今后就算再怎么做妖,也怕是没有效用了。 她想着,回头看了看秋花,这孩子其实抛开脸上的麻子和斑点,单看五官,应该是清秀的。 也许,她能想想法子…… “秋花……”江如鸢开口,可话音未落,她听见江柔依呻吟了一声。 大约是她醒了。 江如鸢止住了话头,她缓缓踱步,走到床边上,居高临下看着床上发着高热,面色通红的女子,冷冷开口:“柔依,你可知我是谁?” 江柔依躺在床上,虽说因为高热,甚至有些不清醒,可这声音她却是做鬼都不会忘记的,她吃力的张了张嘴。 但是已经足足有一日没有吃过东西,连水都没喝过一口,她已经虚弱至极,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江如鸢娇笑一声,微微俯下身看了她一眼之后,却又立刻离开。 江柔依想伸手抓她,无奈她却是只能动动手指而已。 江如鸢走到门口,有意无意的看了站在门外不肯进来的江国侯一眼,讥笑道:“没想到,妹妹竟然在这里,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正妃?”秋花听见这一句却觉得奇怪了。 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她只知道江如鸢是江国侯府的大小姐,又是嫡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莫非她从前在府中是这般的待遇? 秋花只想了这么一想,便猛的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这里的待遇分明连王府中的,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呀…… “没什么,进去吧。”江云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这个性质,在如此时候,将自己的过往重新说一遍。 江柔依睡的的是她从前的卧房,房中一应摆设都没有变,连家具都没有多添一分。 不过在床上多铺了稻草,床单被褥也都是半旧的,还是夏季的,轻薄的很。 江柔依面色苍白,像个死人一样躺在上面,只有时不时的轻咳两声,还能显示她还活着,没有方才的动静,她沉重的呼吸着,大约是睡过去了。 江如鸢为了保险,只让秋花站在门口。 她用衣袖捂着鼻子靠近江柔依,低头一看,却没有看到什么麻风的症状,依旧是水痘的症状,只不过比方云景的严重的太多。 看来那游方和尚来了之后,江国候便给这二人停了药,也没有并照她吩咐的给她们擦身。 此时江柔依脸上和身上的泡,全都烂了,脓水几乎是流了一床,整个人身上发出一股恶臭味。 而张玉秀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就躺在江柔依侧边,已经昏迷不醒了。 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两人的衣裳微微剥开来查看了一下,见两人身上也全是脓水,不禁蹙眉,迅速又将二人衣裳合上。 接着,她还觉得不放心,又给两人仔细把了脉,这才确信她们生的不是麻风,而是牛水痘。 她这才回过头去吩咐秋花:“……你去让人端两盆炭,再多打几盆热水过来。” “是。”秋花点了点头,要出去。 可是前脚踏出去之后,她抬头一看,就看见外面虽然有一堆人看着,可以接触到他们的目光,那群人便,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回避秋花的目光。 她知道这是代表着什么,便有些犹豫的回头看着江如鸢:“正妃,他们只怕……只怕是不想进来啊……” “你就告诉他们,江柔依生的不是麻风。”她说着,然后低头想了想,才道:“若是他们想让自己的主子,就这么死了的话,她们也可以不进来,当然,我也不用再治了。” “这……”秋花没有伺候过主子,自然听不懂江如鸢的题外之话。 江如鸢见她一脸呆滞的站在门口,叹了一声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如果不把东西拿进来的话,就等着给他们家四小姐办丧事罢!” 他将最后一句话说的,特别大声,站在门口的,建国后,也听到了,她的生日,身体微微一震,手上紧握拳头,面露凶色。 秋花将江如鸢的话传出去,江国候听后,便猛的回头呵斥道:“都没带耳朵吗?没有听见太子妃娘娘的命令么,还不赶快给本候拿好东西滚进去!” 他是对这几个往常便伺候将如意母女的下人说的。 那几个下人虽然想往后退,可是现在侯爷都如此发怒了,他们就算是,有幸逃掉了,可以后,他们毕竟还要在侯府伺候。 若是因此被江国侯发落出去,只怕将来更不好过…… 停顿片刻,他们也没有敢多留,便照吩咐拿了东西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看见江如鸢已经坐在桌子边上,而且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他们心头皆是一惊,低头将东西一摆,纷纷挤在门口,听江如鸢的吩咐。 虽正是天冷的时候,可他们的手里,却生出了不少汗珠子。 江如鸢先前一直没说话,眼睛在他们几人身上扫了好几圈,之后,才咳嗽了一声:“告诉我,你们府中还有没有像江柔依这般病症的人?” 江如鸢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这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叫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看着这些人都是眼熟的,想来在从前是跟在江柔依身边,惯会仗势欺人的那些下人。 如今江柔依着了病痛,却不见他们雪中送炭,只在此刻,想着自己的性命,连多靠近一步都不愿意。。 别人她不清楚,这玉儿她可是知道的,玉儿从前就在她跟前出了不少坏主意。 江柔依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幸福,如今玉儿却是站的最远的一个,也不知这样子,让江柔依看到了,她会怎样去处置这些下人。 这几人一听江如鸢没有让他们几人过去帮忙擦身,心头一喜,说话也快了起来:“回太子妃娘娘的话是有几个,像四小姐一样得了病,不过侯爷都命人拖出去,当街打死了!此刻府中,再没有其他的病人了!” “打死了?”江如鸢有些意外,便重复了一便。 “可不是嘛,都打死了,惨着呢!昨夜老爷命人连夜打死的,听说有人不肯就死,扯着嗓子嚎了大半夜。”江柔依的贴身侍女玉儿,站在一旁扯着衣袖说道。 她那一日就在墙根底下守着,她本来是因为自己是江柔依的贴身侍女,在她得了麻风之后,自己便会被强制安排在她身边,伺候她那个病人。 她才不到二十,怎么能染上麻风! 她心中实在是害怕极了,故而想趁着上头的命令还没下来,自己先连夜想找机会逃走的。 可她还没有走出去,就在墙根脚下,听见了那些惨叫声,于是她又被吓了回来。 江如鸢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赘述,听前面她说得十分详细,可原因却支支吾吾说不明白,于是就看了她一眼。 见她神色闪躲,江如鸢心下了然,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她倒是也没有追究,反正这不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要怪也只能怪江柔依自己调教无方。 虽说那几个人死的实在是冤枉,可既然人死了也不能复生,她也只能暂时回复了心绪,继续问道:“打死了几人?” “五人。” “哪五个?”江如鸢继续问。 “……账房的邢台,我们小姐的两个侍卫李思源和李思明,还有一个花匠老刘……还有……”玉儿说着顿了顿,像是想不起来了一般沉默了。 这时候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家丁,突然出声补充道:“还有一个人是秦姨娘!” “什么?秦怜?她怎么会染病?”将无缘吃到情人是恨极了这两个人的,明知道他们得了病是不可能时常来探望的,只盼望他们两个悄悄的死在房中才是…… 听见江如鸢提起这茬,那家丁似乎也早有疑惑,他看了看门外见无人来之后,才小声说道:“这小的也疑惑呢!” “小的那只看见了……其实,这瞎眼的老婆子自从上次之后,就挺老实的,也不出门,总在自己院子外头的墙根脚下,哆哆嗦嗦的念什么咒语……” 家丁说着,像是在可怜她一样叹了一口气,又说:“她被打死之后,被丢在外头了一段时间,小的去看了,分明瞧见了她身上没有任何一块烂的地方……” “那这又是为什么?”江如鸢心中沉了一下,她见那家丁也疑惑,便刻意引导道:“总不能是谁跟他有仇,故意想借机害死她吧?” 她原本也是提供由头,不想那家丁居然真的猫着腰小声说道:“这还真说不准!” 他说着,缩了缩脖子,偏过头去:“小人看见那人被拖走的时候,还挣扎了好久,小的分明听见了,拖着她的那几人小声说了一句''这个人知道太多,不能让他活着’的话呢!” 第156章 出现刺客 江如鸢听到这话,心头一跳! 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紧皱着眉头,将那小厮叫过来,问道:“你看清楚了,将他带走的是你们府中的人吗?” 小厮见他如此问,到了皱起眉头,疑惑的摇了摇脑袋:“这个小的还真不清楚,那天实在是太晚了,小的只知道那起子人,都穿着府中侍卫的衣裳。” 说着,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便道:“不过,看身材倒比一般的是为高大一些,好像有这么高……” 他说着,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比了比,大约是八九尺的样子:“看那样子,倒不像是中原人士!”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巴,小心翼翼的看着江如鸢,问:“太子妃娘娘,您说,这该不是那秦姨娘在外头惹了什么人,所以他们才想借此机会将他除掉吧?” 他这语气颇为八卦,江如鸢也听得出来,他只是单纯的想打听这些事情。 不过这时候,她没心情满足他的好奇心,于是只摆了摆手,冷笑道:“这是主子之间的事情,由得你一个下人来打听吗?” 那家丁原本是带着一颗八卦的心过来问,只不过没想到被江如鸢如此呵斥,他心中也有不爽。 可面对的人身份太高贵,而且此时他的小命完全是攥在江如鸢手上的,他自然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愤愤的低下头,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没想到他这一说倒让玉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啊”的一声。 她这抽气的声音十分轻微,若是不小心,只怕还真的听不到! 不过,江如鸢原本一直有注意他们,自然没有错过这件事情。 她转头看向玉儿,正准备质问。 不想,这时候身后的精肉一,却生硬了的咳嗽了两声,听着那声音,好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江如鸢还没说什么,可听到这声音,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也不等江如鸢说话,就赶忙往门外缩去。 谁知道不过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刚才说话的人,竟然同时惨叫一声! 江如鸢听见惨叫,猛的回头看去! 只来得及看见,那两人十分痛苦的捂着脖子,直直的跪倒在了地上。 她们的眼睛都都来不及闭上,就口吐鲜血,之后迅速断了气。她们的脖子中间,都贯穿插着一支银色的利箭! 江如鸢大吃一惊,抬脚往外走。 秋花站在门口,原本她看着突然死了人,心中正意外,回头却看到江如鸢居然还要出去查探,她赶忙拦住江如鸢:“正妃,这可去不得呀!” 她话音未落,江如鸢只感觉头顶传来细碎声响,她脸色一变,拉着秋花就往侧边闪去,这脚步才站稳,就看见她们方才所站的地方,已经插着三只银色的小箭! 这三支箭,直直没入了地面一寸有余! 可见若是这些落在人的身上,只怕是会一箭穿心…… 屋中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头自然不可能在装聋作哑。听见这动静,门外的侍卫犹豫了片刻,还是赶忙闯了进来。 江国候一直在外面没有走远,见侍卫急匆匆的闯进,心道不妙,赶忙跟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门外死了两个人,鲜血已经流到了台阶之下。 他不禁讶异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候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江如鸢听见江国候的声音,冷笑一声,抬脚走了出去。 她知道,这时候已经安全了。 秋花还是不放心,步步紧随在她之后。 江如鸢看见自己身后的这小丫头,虽然吓得脸色惨白,身上不停的发抖,可依然想保护自己,心头不由一暖,语气也放松了一些。 她握住她的收,回头对轻笑了一声,柔声说道:“我没事儿,外头有侍卫守着呢。” 秋花听见这话,不放心的朝江国候那便看了看,见侍卫都围在他身边,没人过来,心里更紧张,摇头道:“正妃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 江国候耳力好,听见这话不悦的皱起眉头。 秋花却不怕,她仍是装着胆子说:“您瞧,您在王府中,一直都好好的没什么事儿,一过来就遇见了这般凶狠的刺客……” 她这话虽是无心,可去鹅让江国候的心中起点别的意思。 江国候不悦的看着江如鸢,他还没质问她为何她一来,府中就有刺客,而她的侍女反倒是反咬一口! 可他就算是再想,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毕竟江柔依和国候府上下,要靠她啊…… 江如鸢一直看着江国候,见他这样,便知这事与他无关。 可她也没有打算这样轻易的放过他,江国候一向是不识时务的,如今就算表面上尊称她一声太子妃,心中只怕也还是当她只是从前那个任他呼来唤的傻女儿。 她没有阻拦秋花,等她说完之后,才冷笑一声说道:“我的侍女倒是看得明白。” 说着,她直接看向了江国候。 “侯爷府中这守卫,未免也太差了。怎的本妃一来,就多了这许多的刺客?这若是伤了本妃的命,但还没有什么,若是他们将侯爷也伤到了,那本妃可就担不起这罪名了。” 她这话说的极狠,表面上是打趣,暗中却是在提醒,这刺客与她江如鸢没关系。 他若是想借机发难,她可不会就此放过。 这样一来,不仅让江国候无话可说,倒也把自己撇的干净。 江国候知晓,这次江如鸢摆明了是冲着他的,他一时之间也没了话头,只得悻悻的撇过头,去指责身边的侍卫。 骂了好几句,侍卫也跟着涨红着一张脸低着头,没敢说话。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刺客,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 分明方才没有看见其他人,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而且在听到惨叫之后,他们就立马闯了进来,江国候也没受伤,不过是死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下人,江国候说话怎么要如此难听…… “罢了,侯爷又何必如此苛待下人,没得让人笑话,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是本妃故意也让侯爷指责他们的!”江如鸢说着,对几个侍卫摆了摆手:“如今好好巡逻便是。” 江国候是有苦说不出,这可不就是江如鸢让他骂的么! 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 可既然江如鸢都发话了,他也不敢再继续。 江如鸢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心中暗喜。 先前的愤怒也少了一些,她往外头看了一眼,看见外头没有剩下几个下人了,她便转头看着江国侯:“不过如今还要劳烦侯爷,多叫几个人过来。” 听了这话,江国侯知道,江如鸢这是有意将此事翻篇过去。 他当然是乐意的,于是转过身去,赶忙要让人多叫几个下人来,不想他还没有开口,江如鸢却是先拦住了他。 “且等等,”江如鸢说着,跟了上去,“这来的人,也不要别的,手脚不勤快都没什么,只有一样,最好都是生过天花的。” “天花?”江国候不解其意。 “国候爷有所不知,江柔依这病可不是麻风,而是……”她话还没有说话,江国候却是猜出来了,他的脸色一变,已经是添上了一些苍白。 “你是说,柔依生的是天花?”他十分惊讶,重复问了好几遍:“怎么会是天花?” “侯爷为何如此惊讶?”江如鸢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若是寻常人,知道自己亲人得了天花,可能会如此追问。 但是江国候不同,他先前一位江柔依生了麻风,这天花虽然也是绝症,可毕竟还是有治愈的,而且传染率也不如麻风那么高。 可以说,比起麻风来,天花病的跟轻一些。 而江国候这反应,这么就好像是江柔依病得更重了? 她看见江国候似乎不愿意开口,自然不肯退让,赶忙又问道:“哦,莫非是江柔依得了天花之后,会对侯爷有什么不利?” 她揣测出来,虽然不一定准,可却一定能让江国候说话。 因为江国候的表情告诉她,他把这事情看的很重,所以一定不会放任她独自一人,肆意揣测。 果然江国候看了他一眼,张嘴就要说什么。 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他又像是在顾及着谁一般,于是将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朝后面,挥了挥手道:“有没有听见太子妃娘娘的话吗?快去府中找几个得了天花的婆子过来!” “是……”留下来的下人们,都是伺候在江国候身边的,早已习惯了江国候的各种指示。 所以他们清楚,虽然江国候口中说着去叫人,可是本意的目的却是赶人,于是他们赶忙就叫着下人离开了。 只有几个侍卫,还在院中。 江国候想赶人,却又害怕刺客再趁机下手! 正在两难之际,江如鸢却先道:“受了这听话是传染的病,我没生过天花,但也害怕,不如换个地方说话吧。” 江国侯正有此意,忙不迭的让人,将她请去了他的书房。 才进书房,江国候便一把将门紧紧掩住,这一次竟然是将秋花也拦在了外面! 江如鸢觉得奇怪,才要说话! 不想,江国候后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得,背着她生了一只手,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江如鸢正奇怪,却见江国候神神秘秘的转过身,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竹管,递到了她的手上:“如鸢,你……你且看看这个再说话吧……” 第157章 联络母家 江如鸢低头仔细一看,发现那是飞鸽传书用的小竹筒。 看到这竹筒,江如鸢顿了顿,她的心中就升起一股凉意! 这竹筒看起来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写信之人,定然不扑通。 她将里头的信纸抖出来,但是看着字迹,倒并不是她们闲钱收到过的任何一种,她也稍稍纾解了一口气。 仔细一看上面的内容,她发现上头虽然只写着两行小字,内容却不简单。 概括来便是说,那人告诉江国候天花之事,只不过上面又没有提及江柔依,而只是用神乎其神的口吻说,京中不久之后,便会蔓延这无可救药的瘟疫! 若单单只是看到这信的内容,只会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可若是将这事情与江柔依得病的事情联系起来,便只人让人觉得惊讶。这分明是在提醒江国候,不应该留下江柔依在府中。 江如鸢神色严肃,她将信纸收好。 接着低头仔细看了看这竹筒,她发现这竹筒不仅仅是精致,上面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奇怪的图腾,瞧着像是某种家纹。 这应该属于江湖中人的。 江如鸢从前从叶棋那里知道了一些江湖人的习性,大约是兵者想要彰显自己的不同的目的,他们总是会设计一些自己的家纹。 特别是大的家族,更会如此。 她察觉这图腾的蹊跷,但并没有直说,而是不动声色观察了片刻之后,感叹了一声,上面的纹路十分精致,想看看江国候的反应。 江国候却也只是点头:“便是因为看着十分精致,我才留下的。” “……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江如鸢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知,还是做戏,便又继续问道。 “这是五日前,管家突然拿过来的,只是那时柔依发病严重,我也就并没在意,随后才发现……不过当时只觉得奇怪就留下了,没想到……”江国侯说着,面色也奇怪起来。 他顿了顿,才问:“如鸢,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寄过来的?” 他心中盘算,既然江如鸢能够看出天花,说不定也能猜出这信出自何人之手。 毕竟先前他拿出东西的时候,江如鸢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江如鸢看着他脸上的试探,心中稍稍安下俩。 看来江国候的确不知道这行是谁寄过来的。 她低头又仔细看了看竹管,这也是凌嘉傲从前教她的一种查探的方法。 飞鸽传书若是信上没有署名,其实很难查出是出自何处。 但若非要找端倪,可以从信纸与信筒上着手。虽说不能详细查探出什么,但也可大致推断出这写信的主人所在的地方。 南方传书多用竹筒,而北方都有木筒。 南方竹筒多细致有花纹,而北边的则更加粗犷,形状也多有不同。如今她手上就一只,正属于中原常见的竹筒款式。 而且她方才就察觉到了,里头的信纸也并非一般寻常人家所用的宣纸,是韧性极好的徽宣。 那是除去绢帛之外,富贵人家最常用的一种熟宣,而且上面有洒金,边角处还隐约能看见杏色。 这说明那宣纸上曾经被人染了颜色,而且洒了金箔。 这是作画之人,常用的纸张。 写这封信过来的人,一定是在书房之中,随手切下了这一张纸,所以他……是有些身家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位风雅之人。 看着上头墨迹清晰,应该用的也是上好的徽墨,这都是京中文人喜爱的……也许这是京中,哪位官宦人家的公子所写…… “不知侯爷,近日可曾与旁人说过江柔依的病?”江如鸢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特别是,家中有年轻公子的人。” “自然没有!”江国候几乎立即便否认了。 江柔依都已经快成了侯府的笑柄,若是旁的就罢了,这还是烂了脸。 就是请回来的大夫,他都是威胁加利诱,让他们绝不能说出江柔依的病状的,他哪里会说。 他想着,突然又问:“如鸢,这信上面所说,是不是真的?” 若是这天花真的在京中蔓延开来,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京中若是有人的天花,定然会有留言,可如今却并没有。 唯一奇怪的也只有,他江国候府的四小姐得了怪病的传言,那皇上只需让人一查,就必然会知道这怪病的源头,便是江国侯府。 毕竟他曾为此,还请了太医来! 若是只是控制不住,那他这个“罪魁祸首”的罪过岂不就大了!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再担心什么。 江国候毕竟是个胆小之人,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女儿与小妾,可在如今这危机时,耳也在也不免的会犹豫,究竟要偏帮江柔依,还是要保护自己。 “如鸢……”江国侯见她不说话,思量片刻,语气也柔和起来。 他膝下子嗣虽多,可有能活到现在的实在不多,而有出息的更少,如今眼看着有名望,今后路途宽敞的,也只有江如鸢一人。 从前有张玉秀在他耳边说着,而江如鸢又如此叛逆,他便也还指望着江柔依,能攀上了高枝儿,连带着拉扯稳固家里。 如今眼瞧着江柔依是指望不上了,若是她还惹了这么大一个祸事来…… 他心中不禁打鼓,这女儿究竟该不该保?该如何保? 看见江国候这样子,江如鸢倒也没有多说。她自然不会帮江柔依说话,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反正就算是她现在帮忙说了话,江柔依也不会感激。 莫不如让江国候自己思量,究竟是要抱着太子这颗大树,还是顾念“亲情”。 良禽尚且还知择木而栖,更何况他江国候本就是靠着奉承,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在如今位置上。 他与张玉秀只怕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 虽说如此显得薄情,可却也是情有所原。 “这事情是不是真的,我倒是不知,不过这事情,倒是不看真的真,只当真的看就是了。毕竟,若是假的,也不妨碍什么事,”江如鸢说着,故意顿了顿:“可若是真的……” 江国候忙点头。 江如鸢说的不假,这件事情只当做是真的来应对,若是真的,他们有应对分方法,若是假的,定做只是做了些白功而已。 “但是这……”他想着又为难起来,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应对? 传言都已经出去了,总不能说去封住百姓的嘴…… 他思来想去,如今倒也只有一种办法,能一了百了,他眼神一狠,道:“莫不如,我这就让人把她二人……” 他说着,做了个结果的姿势。 杀了这两个人,他正好只说这两人是热毒侵体,皇上若是问起也只是死无对症,皇上总不会不去信他,而去相信几个什么证据也没有的太医,和只会以讹传讹的百姓。 江如鸢看见他这动作,心里发寒。 她倒是很想让江柔依看看这一幕,看看她一直以来信赖的父亲,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是如何对她的。 江如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既觉得舒畅,也觉得悲哀。 似乎注意到她情绪不对,江国候咳嗽了一声,犹豫地说道:“如鸢,你这不是在怪爹吧?爹也不忍心,只是你知道我们江家这百年的基业,实在不能……” 他还没说完,江如鸢便抬头笑了笑:“我知道。” 江国候没有从她眼中看到任何负面的情绪,心定了下来,他看着江如鸢,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他从前只觉得江如鸢脾气倔强,没想到在这时候,却如此识大体,他不禁感叹:“哎,如鸢,从前是爹对不住你,让你吃了许多苦。” “父亲请安信,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江如鸢听出了江国候语气中的讨好之意,也露出了些许顺着他的意思。 见她如此,江国候更是喜悦,他就差没有当即搂住江如鸢,来展示自己慈父的形象了。 江如鸢勾着嘴角,勉强的福了福身子说道:“其实要做好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说?” “听说爹爹已经将,几个与妹妹同病症的人打死了,这虽残忍,但也算是为咱们抢得了先机。” 江如鸢说着,往屋外看了看,虽然门窗都关着,也看不出什么,但江国候还是看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让他要好好管住下人的嘴。 毕竟这事情,下人能说给她听,自然也能说与旁人听。 江国候忙点头:“爹知道该如何处置那些下人。” “……只是那些死去的,毕竟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她们的家人还希望爹爹好好安抚……便给几两银子,让他们去外地生活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江如鸢还有些恻隐之心,不希望那些人死了家人不算,还将自己牵扯进去。 江国候却对此不甚同意:“这,如鸢,爹知道你心善,可你要知道,这斩草不除根,只怕后患无穷。” 她听见这话的意思,江国候竟然是准备将那些人全部都…… 她心头一冷,可面上还能控制住,便只说:“爹爹,这不是女儿心慈,只是若是如此,只怕戾气太重,你知道,妹妹这病本就来的蹊跷,只怕其中不乏有人作法的……” 江国候听了这话,还算受用。 他也点了点头:“这倒是在理,好吧,即使如此,爹小心处理,不多造冤孽。” 江如鸢面上虽然点头,心中却是不相信的。若是要保全那些人,少不得还需要她在暗中斡旋,只是这件事,她不会说出来而已。 “那柔依呢,她该如何,是不是要让她搬出去?” 第158章 完成任务 江国候再知道她得了麻风之后,就不愿她继续住在府中了。 如今虽说被告知不是麻风,而是天花,这种厌恶之情也没消减。 “这倒不必,只是接下来,还请爹听女儿的话,将府中好好消毒才是。” “可……”江国候知道江如鸢有自己的算,可还是不愿意江柔依在府中。 江如鸢连忙摆手:“爹可千万要忍住这几日,外头的眼睛可都盯着这里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江家未来会如何,可就都全靠爹爹这几日的作为了。” “是,是!”江国侯对江如鸢喊得这几声爹爹十分受用,连声答道,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之情。 江如鸢看见此,心中不由更加冷漠。 只是她强压下这情绪,将那竹管放在手中摇了摇说道:“那么这东西我便也拿走了,我想再回去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做出什么线索。” 江国候拿着那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听江如鸢说要调查,自然更是高兴,于是只让她安心拿着:“若是今后还收到什么,爹一并让人送去给你!” “这倒好,但是我与爹从前并不热络,若是突然联络,只怕会让人觉得奇怪。”江如鸢心中虽然厌恶,可这笼络却还不得不做。 她本来是想说,让榕生做传信的中间人。 可江国候却先开口:“这个容易!你从前不知道,咱们家里也样了一些人,来拿着这个。” 他说着,从腰间接下来一块小玉牌:“这是咱们家里的信物,你且拿着,可号令府中四名暗卫,他们传信足以。” 江如鸢接过那玉牌,装作大喜过望的样子,小心收起来。 心中却不禁暗暗骂道。 事到如今,这人居然还藏着心思。 堂堂国候府,怎么可能只有四个暗卫,这令牌也绝对不知是号令四人的。 他这么说,不过是说给那些不知藏身何处的暗卫听,让他们知道,就算是玉牌在江如鸢手中,她也只能号令四人。 不过江如鸢原本也不打算用他的人,如此只装做父慈女孝,也让他能更好得听她的话。 “对了,写这东西给爹爹的人,竟然是希望,爹爹将妹妹送走!可不论再在哪里,妹妹也始终是江家的人。”江如鸢将东西收好之后,抬起头看着江国候,眼神严肃起来。 “若是她带着病出去,在外头被人发现了,倒时候若是发病,这笔账始终是要算在爹爹头上的。” “……这倒也是,只是府中的人……你也知道,若是总有人生病,外头也会怀疑。”江国侯知道她三番两次的强调是为了什么。 他虽然觉得有道理,可自己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害怕。 江如鸢听后,却笑了一声:“这倒是巧了,这次我过来,倒是带了一个好东西。” 她说着,也不拿东西,反而掀起了衣袖,露出了洁白的手腕,手腕上,还有些红色。 秋日来了,蚊虫愈发猖狂,她在王府的时候,倒还因为药的缘故,没什么感觉。 这出来一会,手臂上就被叮了两个小包。 不过,这正好为她所用,她蹙眉道:“其实这几日我正觉得身上不爽,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天花的症状。” “什么?”江国候听了,心中一惊,正准备仔细看,江如鸢却先盖住了手腕。 她只是笑道:“女儿会有些医术,知道症状之后,也找了书看,大约是天意,不想竟真的让我找到了一个方子!” 她说着,展示了一下没有被蚊子咬的手腕。 “这就是按方子调养之后身上的病痛全除,想来是对治愈天花有效,爹爹若是信得过女儿,不妨,那这方子给妹妹调养调养看?” 江如鸢说着,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方子,连带着消毒汤药熬法,全都拿出来,递给了江国候。 要是放在之前,江国候自然是不相信,而如今他也不懂。 不过之前他就相信江如鸢了一些,而今有看见了“成效”,他心中也更多了一些信任,他看着上面的药草,倒不算珍贵,便点头收下了。 “我料想,此事大约是有人故意要陷害爹,”江如鸢说着,还不忘记调拨两句:“柔依妹妹从前就不知收敛,如今更是,哎……也不知惹了多少事儿。” “那个孽女!”江国候只要一想到,若是天花在京中散开,而皇上知道源头是她之后,会对江家如何,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着,又看向江如鸢:“要是此次能够成功躲避大难,如鸢,你便是我江家的恩人啊!” “爹爹这说的是哪里话,如鸢也姓江,怎能不为了自家着想?”江如鸢客气道。 江国候见江如鸢如此懂事,态度软了不少,他本来以为江如鸢是那个大逆不道的,如今在大难之时,他才发现,挂念着家中的,还是只有这大女儿啊! 他想起了过去江如鸢所受到的对待,心中也不免生出了愧疚之意。 他一直没有好好的对待自己这个嫡出的女儿,江如鸢如今是太子妃,她与太子又伉俪情深,眼瞧着身份逐渐贵重起来。 而且如今,他也能够看出江如鸢对家里的心思,再加上江柔依最近得做的那些个错事,连起来看,他也不免对江如鸢更是刮目,心中隐隐生出了巴结之意。 江如鸢不是注意不到他的心思,但是她也没有直接做什么,如今一切还有太早了。 不过见一切都按照自己预想中的发展,江如鸢忐忑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与江国候又说了两句,连外头的光暗了暗,江如鸢这才说要走。 “怎么这时候就走了?你好容易才回来一次,怎么也该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说。”江国候心中想着,这次怎么也要好好款待江如鸢才是。 江如鸢却摇头:“也倒不是女儿不肯,只是如今可是非常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呢,而且,爹,你也要好好办这事才是。” 她说着,眼睛往江国候手上看了看。 江国候这才想起来正事,他便轻咳了一声:“这倒是,我这就让人去买药,然后将府中上上下下都好好的去一去那病气。” 他说着才要走,江如鸢突然想起来的一件事情,她立刻叫住了他。 江国候止住脚步,转头看着她,等她先开口。 江如鸢,便怒了努嘴,示意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药方,道:“这件事情原本不该我这个做女儿的说,但是父亲要知道这药方,虽说是古籍中找出来的,不过也并未做太多实验……” 江国候不知其意,只好先点点头。 “这药方的效果如何,女儿不知,所以爹只将这个先与妹妹用着,若是妹妹的病好了,爹爹,倒不妨先将这药方收着。” 江国候还是点了点头,却仍是不知她的意思。 江如鸢见状,叹了一声,说得明白了一些:“若是京中有人不幸,也感染了天花,如信上所说的时候,爹爹,可将这药方敬献与皇上知道。” “……这是何意?”江国侯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只想着江柔依生病的事情,一定不能让皇上知道,若是此刻将药方交出去的话,岂不是直接向皇上说了,江柔依得病之事? “父亲,”江如鸢叹了一声:“到时候你只需要将药方交出去,说这是寻宝所得便是了!若是此药方真的有效,皇上只会奖赏爹爹,若是爹不说,皇上自然也不会深究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江如鸢说着,又添了一句:“若是无效,那也无妨,这天花可原本就是不治之症。” 说到这里,江国侯这才恍然大悟,他捏紧了手上的信封,笑着点点头,颇为欣慰的说道:“为父明白。” 说着将过后,眼中含泪的看着江如鸢,叹息道:“从前倒是我这个当爹的错怪你了,只知道你妹妹!” 江国候说罢就一把拉住江如鸢的手,拍了拍。 “如今才知,你竟是如此深明大义,从前一切事情皆是爹做错了,以后还望你多想着,咱们这个家。” “女儿知道。”江如鸢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江如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药方能不能将病根治,我不知道,但是只要按照方子上的消毒,旁人就不会感染,女儿为了爹爹着想,还望爹爹近些日子别去看望妹妹。” 江国候躲着还来不及,哪里会主动去看,忙连头。 “这我就安心了。”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便道:“妹妹这事情不能传出去,女儿素来在这里呆不久的,未免让人起疑,莫不如女儿先回王府,有什么事情,爹暗中派人与女儿商议就是!” “好,”江国候点头,先一步推开门,对着外头喊道:“来人,送大小姐回太子府!” 从前江国候从来没有这么殷勤,此刻听见这话,也以为是和从前一样做个面子,便也懒懒的没动,江国候见此情形,大怒:“快,都愣着干什么!” 江如鸢就这么站在廊下,看着外头江国候指挥下人的样子,心中不免冷笑了几声。 只是,在江国候察觉到什么,回过头的一瞬,她便一瞬收起冷笑,微微颔首。 江国候也没有察觉,也只是笑着。 江如鸢在马车驶离江国候府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她知道,皇后留给她的任务,这大约算是圆满完成了。 第159章 惊马 “正妃……您这是与侯爷说了什么呀?怎么进去的时候,侯爷还是那张脸,出来时候活跃却,对您……” 秋花手在外面一直不曾听见里面的话,她只看到江国候出门的时候满面笑意,对待江如鸢,更好似对待自己最亲爱的掌上明珠一般。 那脸上的褶子堆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这还不算,刚才出门的时候,更是江国候亲自将她们送到门口的! 若不是江如鸢执意拦着的话,他可能还会直接,将她们亲自送上马车呢。 “没什么。”江如鸢只是摇头,这事情她的确不便多说。 见她如此,秋花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赶忙低下了头,心中自责不已。 看她这样,江如鸢知道这孩子大约是有多想了。 于是她叹了口气,笑道:“这世上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 “什么?”秋花有些没听清,抬头问道。 江如鸢看了看车窗之外,叹道:“江国侯不过是看到了好处,所以就赶忙贴上来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秋花见江如鸢没有指责她,忙不迭的点头。 江如鸢看着她,想了想又道:“你回去之后,不必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也就藏在心里,不要跟旁人说了。” “小鱼姐姐也不能说么?”秋花怯怯问道。 “不能。” 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说她相信小鱼并不会是那种随意乱嚼舌根的人,可说的时候,但也总需小心隔墙有耳。 若是让人知道了也更不好,秋花见她如此笃定,也知道这事大约十分严重,便捂住了嘴,摇头示意她绝不会乱说话。 江如鸢看着她,不禁想起了绿银。 绿银是自小在官宦人家伺候的,所以懂许多规矩,做事麻利也聪明,若是没有她在自己身边帮衬,只怕这么多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成功! 只是如今…… 她想着,脸色便又沉了下去。 凌嘉傲也不知在做什么,若非她知晓凌嘉傲是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之事,只怕她现在已经开始打包东西准备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逃出生天了。 分明之前凌嘉傲有什么事情都会与自己商议,这一次却如此独断,莫非是这件事情与她有什么牵连?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秘密,是她不能知道? 江如鸢越想,心中便越是不满。 就在她盘算着,回到王府之后,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凌嘉傲,就算惹他不悦,也要将事情套问出来之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江如鸢还未察觉,倒是秋花疑惑的出声,她听到之后,才发现车停下来了。 江如鸢觉得奇怪,便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夫在外头犹豫了片刻,回答道:“回正妃的话,前头不知道发生了,一堆人堵着,咱们的车过不去。” “什么?”江如鸢正觉得心烦,如今冷不丁冒出这一堆事情来,她倒是多了一些多管闲事儿的性质。 于是她吩咐车夫别动了,她正要下去,掀开车帘看见前面人不少,她想了想,未免节外生枝,她转头问秋花道:“你可带了面纱?” “面纱……这奴婢没有,”秋花摇了摇头,她只拿了两块纱巾出来,“只带了这……” “这便好。”江如鸢看这纱巾虽大了些,可正好将面容遮住大半,她二人遮住面容之后下了马车。 往前头看去,果然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人,隐约还听见有打斗的声音。 江如鸢想进去看看,可她试了试,还是挤不进去,就在外头找了一个个子较高的壮汉,问道:“这位兄台可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壮汉一转过身,一股腥臭味就扑面而来。江如鸢不禁蹙眉,她上下看了看,想来这壮汉是个卖肉的。 她见他身上还围着卖肉的皮围裙,围裙上还有干了的肉末。 不过这壮汉长得倒是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 他一开始还不耐烦,回头一看,见是是两个弱小女子朝他问话,不禁脸上一红。 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俺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听说两个外地人过来打起来了,所以想过来瞧瞧热闹……” “打起来了?这京中守卫如此严备,怎么有人当街打架,巡防营的人都不曾来制止吗。”江如鸢奇怪的想探头过去看看。 奈何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也看不到什么,甚至在里头人们的欢呼声掩盖下,连打架的声音都听不太到了。 壮汉见她如此,便垫着脚帮她看了看,无奈里头人太多,即使是他这般高大的人,也看不见,他有些局促,伸手想挠挠头,可他满手油光才摸到脖子,便又将手拿了下来。 抬见江如鸢正看着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手在在围裙上擦了擦才说:“这也不知道,俺只是听说,是两个江湖高手。” 说着,他压低声音四处看了看道:“俺方才看,巡防营的人倒是过来,不过就看了看,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俺听人说是回皇宫调用禁军了呢!” “是什么事情竟然会用禁军去?” 这禁军可不是寻常军队,如今大半都在汤泉行宫保护皇上安全,少半的侍卫留在皇宫,护卫宫中女眷,如今都由凌叶宇统领着。 这是为了保护皇家安全所设立的军队,是不会轻易到外头来的。 “不知大哥是听谁说,要调用禁军的?”她又问道。 原本江如鸢不过是想凑个热闹,如今听见禁军也被牵扯进来,觉得很奇怪。 不过此人想来是听人说的,江如鸢心中思忖,怕是他们听见了一些,就以讹传讹,不过如此想来,反而扰乱了她的思考。 “……这,这是俺听走在末尾的一个士兵说的。”壮汉也是老实人,江如鸢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可是多的却是半句都没有了。 江如鸢看到他这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心烦,便微微福了身子,对他道了个谢之后,便转身。 她本想找个看起来精明的人问问,谁知道她这才,堪堪转了个身,不料还没找到人,,却是先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那声音十分急促,她听见就觉得不对,下意识的要回头一瞧。 谁知一眼就看见,那竟是凌叶宇骑着大马,奔驰而来! 这京中街上是不允许有人纵马狂奔的,马蹄声如此急促,本就让人惊讶了,不仅是江如鸢,其余听见声音的人,也都不禁侧一瞧。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他们只看见骏马,竟然是直直朝着江如鸢奔驰而去,江如鸢根本来不及闪躲,而不过刹那光景,那马就已经到了她面前! 凌叶宇显然也没料到,他死死拉住缰绳,马儿扬起前蹄,可距离实在太近,那马蹄已经在她的头顶! 秋花“啊”的尖叫了一声,已经吓傻了。 江如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得愣在了原地,这马蹄顺势就要落下,眼看就要踏在她身上,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围观的人们,也不禁散开!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道一阵马儿的嘶鸣声,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是听见四周响起了到抽气的声音。 她奇怪的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却是一片光明,不见方才的骏马,连凌叶宇都不见了。 正奇怪这,她低头一看,却见方才那骏马脖子处破开一道,婴孩手臂大小的口子,它嘶鸣,四蹄抽搐着,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骏马似乎很不甘心,眼睛始终不肯闭上,直直的看着江如鸢这边。她看着,那马眼中,缓缓聚集起了泪水,落下之后,竟成了血泪! 她有些讶异,那马看起来是进贡的汗血宝马,如今竟然就这么死了不说,还…… 江如鸢心中闪过一丝寒意,她诧异的看着马儿眼中流下的血泪,嘴唇微微颤抖,只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人的冷声呵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如鸢在听到声音的一瞬,吓得抖了一下。 她勉强镇定住心神,回头一看,却正是凌叶宇低头看着她。他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惊慌,可更多的,却是责备和莫名的……疼痛。 她被那眼神看得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微微俯身:“……见过七皇子。”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半步,拉开了她与凌叶宇之间的距离。 四周的人不知他们的关系,还以为看到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纷纷鼓起掌来,有大胆居然顺势开始起哄。 江如鸢觉得窘迫,正要吩咐侍卫过来,不想,倒是凌叶宇先退了一步,他动了动喉咙,发出一声轻笑:“皇嫂这声好,可真是贵重,让本王失去了一匹好马。”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让自己身后的士兵过去收拾马儿的尸体,然后将看热闹的人都赶开。 江如鸢听他提起那马,不禁又想起了那行血泪,她心中有些发憷,应对之时也少了先前的从容。 凌叶宇见她如此,眼神暗了暗,侧过身,不动声色挡住她的视线,让她看不见地上鲜红的血。 “不知太子妃娘娘为何在此,臣弟听说京中十分不安全,女眷们已经不被允许上街,难道这是兄长没同你说吗?” 凌叶宇但声音不大不小,正是江如鸢能听到,而旁人却听不仔细的声音:“还是你又不听劝告,执意出门了?” 第160章 江湖人 “他……太子爷虽然没有与我仔细说,不过我是知晓的。不过是闷了,想出来走走而已,没想到还真让我,遇见这样一件事情。” 江如鸢对他如此暧昧的语气感到十分不满。声音也冷了下来。 只是如今人多,她也不好当即发作。 “是么?”凌叶宇这么故作淡然的问着,狭长的眼睛却探究一般看着她。 江如鸢心中一惊,觉得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被那双眼睛都看透了一般,她不禁升起了一股寒意,下意识握紧双拳,微微后退。 “皇嫂看起来,十分害怕我?” “……是你想多了。”江如鸢嘴上却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不经同意。 她的确怕他,她觉得凌叶宇这个人十分奇怪,话不多,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十分阴冷。 倒不像是奋战在沙场的铁血男儿事,一条常年蛰伏在暗处的阴冷毒蛇。 只要被他看一眼,就好像被蛇缠上了一样,时时刻刻都有着窒息的危险。 “是么……”凌叶宇看着她的眼睛,轻笑了一声,居然又退后了两步。 江如鸢也不知为何,她感觉到凌叶宇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遗憾与……悲伤…… 怎么会有悲伤? 这个人…… 她想着,悄悄侧头看了他一眼,这时候倒是看不出什么。 有侍卫过来禀报,凌叶宇只是低头与身边的侍卫说着什么,听着好像是在吩咐守卫的分布,与士兵的调度。 凌叶宇和凌嘉傲不同,凌嘉傲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如此低头,他永远只会昂着头,让人禀报时候,也是如此。 江如鸢觉得那应当是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不过有时候难免让人觉得疏离,难以接近。 而凌叶宇虽说眼神阴鸷,如此说话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可以亲近的感觉。 而且也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他这样子,很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凌叶宇微微侧目,二人目光相接之后,他微微挑起了嘴角。 江如鸢有些恍然,那笑容,有些不像是凌叶宇。 凌叶宇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收敛了神色,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下去。 江如鸢为了掩盖自己的局促,她咳嗽一声,道:“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我方才听人说是有两个江湖人在打架。” 说着,她往前看过去,先前围起来看热闹的百姓都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叶宇带过来的侍卫,她仍旧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只问:“有人说,连巡防营的士兵都管不住,需要调禁军过来。一开始我还不信见到,七弟来了之后我才相信。” 凌叶宇轻笑了一声,也不知何意。 江如鸢不解,却也没有纠结,而是问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不知,这究竟是哪两个江湖人,竟有如此大的本领,连巡防营都制服不得呢?” 这原本不是什么敏感的问题,可凌叶宇却意外的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江如鸢,像是在司考什么一样。 江如鸢顿了顿,疑惑道:“莫非……这二人是什么朝廷钦犯,不能说的?” 这禁军来得如此快,若是说着二人身份特殊,也不是不可能…… 凌叶宇听后,眼神微闪,他摇头道:“这二人的身份,如今还不知晓,只知道大约是江湖中有名气的两位高手,发生了口角,所以当街比剑。” “在这里?”京城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就算是怒气再大,他们也应该小心才是,这当街比武,该是多大的仇恨。 “听说只是偶然,其实巡防营也是未必制服不住,只是他们来的时候,百姓已经将这里围住了,他们瞧着围观的人中不乏有江湖人士,未免麻烦,才没动手。” 巡防营的人,虽然多多少少都会点武功,镇压普通的小老百姓都还可以,可是对付江湖高手,却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而且,他们害怕当街动手,输掉之后有损皇家颜面,于是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先到皇宫去找凌叶宇禀告。 凌叶宇之前原本就在宫城之外巡防,与通报之人撞了个对面。 所以消息知道得快,听了通报之后,就直接带人过来,将局面控制住了。 听着这些江如鸢不觉得更加好奇,巡防营没事就在街上巡逻,有什么打架斗殴的,不过半柱香,定会知道。 既然说是临时起意,又怎么会在短短时间,便聚集了那样多的人,把这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的,而且凌叶宇说其中还有不少江湖人…… 而且她直觉凌叶宇在这件事情上有隐瞒,只是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就看见士兵押着两个人,朝凌叶宇走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那两人的确是江湖打扮,一个青衣剑客,而另一个和之前的屠夫差不多身材,手中拿着双娥眉刺。 那壮汉脸上还有一道,自额头贯穿下巴的刀疤,看起来十分骇人。 “你们究竟是何人,都给本王从实招来。”凌叶宇转过头对两人说道。 他的语气没有先前同江如鸢说话那般的客气,而是坚硬磐石,有一种不可违抗的力量! 那两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都不说话。 江如鸢有些好奇的看着凌叶宇,想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没想到,凌叶宇却根本没有应对。 他见二人不说话,居然直接抽出腰间长剑,干脆利落的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冷声喝道:“说!” 他这气势,即便是站在一旁的江如鸢也被吓了一跳,不由身上发抖。 那被剑指着的剑客,身上抖了抖,犹豫了片刻,就开了口,只是仍旧嘴硬:“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当山全真派三代弟子,李连泊是也!” “全真弟子?既然是道门弟子,为何戾气如此之大?”江如鸢从前与叶棋交谈的时候,也曾经知道过一些江湖的事情,如今听到全真二字,不免有些讶异。 她这话才出口,那脸上有着长刀疤的男子却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江如鸢奇怪。 他啐了一口,就到:“你们这些富家小姐就是没见识!不知道哪儿来的竖子,张口说自己是全真弟子,你便相信!” 说着,他鄙夷的看了那剑客一眼:“你瞧瞧他这模样,哪里有全真弟子的样子,分明是个市井无赖!” “你还敢放肆!”那里李连泊听壮汉如此,也不及怒目,抬脚叫往壮汉三路攻去~ 壮汉看着魁梧,身体却也十分灵活,他侧身一挡,躲过剑客的腿之后,手上轻轻一扭,挣开士兵的手,转身便扬手要往剑客脖颈下掌。 凌叶宇却更先一步,他手腕反转,剑锋一挑,直接往壮汉手腕而去! 壮汉吓了一跳,赶忙收手,随后还来不及说话,就又被士兵抓住了。 江如鸢看着这场面都不禁出了一场冷汗,要是那壮汉慢一些,只怕他的手现在就已经断了。 凌叶宇冷哼一声,士兵们,赶忙拿来身子,将二人牢牢捆了起来。 “京城之中,岂容你们江湖人如此放肆!” 说着,他就要让人,将这两个人带走。 “这些人若是按照律例,本应该监禁三年杖则五十,可我瞧着,他们大约也算是事出有因,这四周的房地都没有损失,不如就让关他们三日,略施小戒如何?” 江如鸢看着那两人的背影,不免心生了一些隐忍之情。 她想起了叶棋,虽然凌嘉傲后来一直没说,可江如鸢你也能够猜出来,那一日暗室中的人,是谁。 若不是叶棋鼎力帮助,她们只怕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故而看见这些江湖人,她总会将对叶棋的愧疚之意带入一些。 而且也不知是她敏感还是其他,她总觉得近中的江湖人士似乎多了不少,而方云锦她们也是江湖人…… 因皇上寿诞之故,京中巡防很严,有胆子当街闹事的人只怕不多,加之凌叶宇先前的态度,也许这事与云妃也有关系…… 她方才已经记出了那二人的长相,到时候派人去查探,想来是能查探清楚的这二人的真实身份。 要是他们真的和方云锦有干系,这时候就更不能死了。 就算不是,她方才见到那壮汉的武功也不错,若是能为她所用,也不失为一种力量。 有了这些江湖人的帮助,也许还能更快的探知方云锦他们的事情。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半晌才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她抬头看去,只见凌叶宇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江如鸢心中一惊。 那眼神就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 她不禁往后躲了躲,咳嗽了一声:“说这话,倒是我的不对了,其实这并不是我该管的事情,既然七弟奉命巡防,那这事便交由七弟全权处理了。” 凌叶宇听见这话,才勾起了嘴角:“皇嫂说的是。” 本以为事情就应该这么完了,可凌叶宇却紧接着又说道:“只是,容本王提醒皇嫂一句,你是太子妃,身为皇家之人,最好不要和这些江湖人交往过密。” “这是为何?”江如鸢下意识便追问出口。 出口之后,她又不禁懊恼! 怎么和他才说了两句话,之前的戒备就全部忘记了! 凌叶宇这一次,没有再说,一双狭长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江如鸢。 良久,也不知是不是听错,江如鸢听见他……似乎叹息了一声。 要再看去之时,他却已经转过身了。 第161章 竹管 江如鸢心中有些泄气,早知道就不这么冲动,看凌叶宇方才的态度,定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两个人。 她知道是断了一条路。 不想,临上马车之前,她竟听见凌叶宇吩咐身后的人:“来人,就按照太子妃方才说的办。” 她有些意外的顿住了身子,回过头看着凌叶宇。 凌叶宇似乎是一直看着她的模样,她才一回头便对上凌叶宇的目光,凌叶宇只勾了勾嘴角,像是在问她这样的结果,是否满意。 江如鸢的停了一会,才露出了一个带着谢意的微笑。 她不知道凌叶宇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但是人活下来,总比杖则五十来得好。 江如鸢那边坐上了马车,对面巡防营的人也匆匆赶了过来,她听见巡防营守将,在对凌叶宇告罪。 凌叶宇倒是也没有多为难,只是低声吩咐了他几句。 江如鸢听不清,也没有故意想听,只让车夫先回王府再说。 那边人走了之后了,路却并没有立即疏通开来,车夫驾着马车行了一段路,察觉前头还有许多士兵,便停了下来,询问江如鸢是否要改路。 就在这时,江如鸢却听见凌叶宇开口道:“……那就没有别的事情,本王就先回宫了。” 凌叶宇声音洪亮,这一句听着像是对巡防营守将说的,可江如鸢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这一句是对自己说的。 她轻轻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不想,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江如鸢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觉得十分不自在,又不好直接避开,便只好点了点头。 接着才放下帘子,吩咐外头车夫换了路。 凌叶宇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眼神终究是暗了下来,他身边的心腹侍卫上前一步,低声对他道:“王爷,云妃娘娘已经千万吩咐了,这时候不能出岔子。” “你认为本王能出什么岔子?”凌叶宇听见这话,回头看着侍卫,若有所思的问。 “王爷心思缜密,小的不敢随意揣测,只是,小的斗胆,想问王爷一句,”那侍卫微微顿了顿,抬头往江如鸢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看道:“王爷是否对太子妃娘娘,过于关注了?” “是又如何?” 让侍卫没有想到的是,凌叶宇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江如鸢的兴趣。 他诧异的张着嘴,愣了片刻,才低声道:“王爷,您可知道,如今太子身边最大的助力,就是这位太子妃娘娘了!” “正是因为如此,本王才如此对她,若她只是寻常女子……”凌叶宇想说,若是她只是寻常女子,他是多看她半眼的功夫都没有。 可也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却又顿住了。 他不经意的想起了江如鸢那如同野外猎豹般机敏的眼神,嘴角的笑,更显得意味深长。 的确,他不用思考这些,江如鸢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从她出生开始时候,便不是。 只是,从前她怯懦愚善,如今聪慧机敏而已。 “王爷此言何意?”那侍卫不明白,分明先前云妃千叮万嘱,让凌叶宇不要对江如鸢动心思的时候,他也是满口应下来的。 如今,侍卫听他这语气,倒像是早就有打算,那先前他在云妃娘娘面前的那些承诺…… “你可知道,凌嘉傲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子,从对她不闻不问,到如今的千般爱护?”凌叶宇不急于回答,反而问道。 侍卫不假思索的说:“自然是因为她治好了自己的脸。” 江如鸢从前容貌被毁一事,可是当了许久街头巷尾的饭后谈资,他哥哥一直在京中当差,写家书的时候,也曾经提起过这事情。 他哥哥曾经见过她容貌被毁时候的样子,说是吓得连做了三日的噩梦。 凌叶宇却冷笑一声,又问:“你觉得太子府中侍妾明篱茵容貌如何?” “……是个大美人。”明篱茵的容貌在京中这些个大家闺秀中也是排的上号的,唇红齿白,顾盼生辉,就是脾气大了一些。 当年她才不过豆蔻年华,提亲的人就险些将明府的门槛踏破了。 后来太子娶了她做侧妃,还有一个书生为此,气得投了护城河。 “那你说,为什么从前凌嘉傲却没有那样对待过明篱茵?” “这……”侍卫答不上来了。 他哪里知道那些,他只听说凌嘉傲性情寡淡,从前更是喜怒没有定数,明篱茵虽说主管太子府中一应大小事务,可也从未见凌嘉傲对她有什么好言语。 说得好听一些,他们之间叫做相敬如宾。 说得难听,那可就什么都能说了。 “江如鸢聪明,而且有能力,若是她成为我们这边的人,又何愁大业不成?”凌叶宇见他说不上来,这才缓缓道出原由。 “不过是一个女子,能有什么能力?”侍卫不解。 凌叶宇听见这话,微微眯起眼睛摇了摇头,良久,他才缓缓说道:“她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蛊惑人心?王爷难不成是说,这太子妃娘娘是什么山精妖怪?”侍卫更奇怪了。 凌叶宇没有再说,他只是摇头:“回去罢,再过两日,母妃就要回来了,咱们该做的事儿,还没做完呢。” 侍卫见他这般,不免觉得更加奇怪,只是凌叶宇的为人,与凌嘉傲也差不了多少,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敬又畏,不敢多放肆。 看着凌叶宇的背影,侍卫又转头看了看江如鸢离开的方向,摇头:“奇怪……” 江如鸢却一时之间还看不出凌叶宇打算,车夫换了一条路之后,要绕上一截。 江如鸢发现那里正好会路过古玩的那条街,就想着去看看。 不料,车子才过去,立刻就有人过来将她拦住了。 原来是凌嘉傲身边的侍卫,那些人一直都在这里守着,认出了驾车的人。 侍卫只说是凌嘉傲有吩咐,让江如鸢还是不要靠那里太近,免得打草惊蛇,毕竟上一次在义庄大闹的事情,已经让这边的人也有所警惕了。 江如鸢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也就只好先回去。 她坐在马车之中,长叹了一声。 只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绑住翅膀的老鹰,空有股子往天上飞的念头,最后却是什么都做不到。 “哎……”正叹的时候,江如鸢却察觉秋花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 “嗯?”江如鸢奇怪的回头,她以为她有什么话说,可是看了半晌之后,秋花却只是低着头。 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这秋花究竟是害羞还是如何,便有问道:“怎么了?若是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你要是在如此,我可就不知该如何教你了。” 秋花听见这话,连忙抬起头来,她小心翼翼的从袖中,掏出了两个东西。 她将那小东西握在手中,江如鸢看不出那是什么。秋花将东西交到江如鸢的手上,低声说道:“这是奴婢方才无意之间看到的……” 她其实是害怕江如鸢指责她捡到了东西之后,没有物归原主。 她本来当时是想给的,但是江如鸢和凌叶宇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奇怪了,她不好开口。 后来江如鸢又一直沉着脸,她这才拖了这么久。 江如鸢低头看了看那东西,发现那竟然是两个小竹管,而且粗粗看来,那竟然与将过户先前给她的竹管,是一模一样的! 她顿时心生诧异,她握紧这两只小竹管,回头看着秋花。 秋花低着头,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只是看她那样子,似乎是并不知道这竹管的来历。 “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江如鸢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秋花微微顿了顿,才小声的说:“刚才那两个汉子打架,这东西是从那个身上有刀疤的,男人袖中调出来的。” 那东西掉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注意,秋花从小就被人欺负,所以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看见什么好东西,总是会先将东西捡起来。 她的手脚都是极快的,原是害怕被人占了什么便宜去。 如今她本来都准备将这习惯都改掉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还是…… 她想着,心情更加低落起来:“正妃,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先前也准备将东西还回去,可是……” 江如鸢见她如此,才放下心来。 “没事,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江如鸢安心下来之后,才低头将两个竹管仔细看了看。 她想了想,又再拿出与江国候给她的那只,相对比来看,果然,三只竹管,是一模一样,连细节都不差分毫。 她心中暗喜,对这秋花连连点头:“很好,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秋花不知江如鸢为何如此欣喜,但是江如鸢这一次没有怪她,反而夸奖了她,她也不由有些高兴。 抬头看见江如鸢将竹管打开来,她从里头抽出来一封信。 可就在她看见里面的内容之后,原本欣喜地表情,却一下子变了,秋花见她似乎是呆住了,心也跟着提起了起来。 良久,她才看见江如鸢将信收了回去。 看江如鸢一只没有说什么,便小心问道:“正妃,您怎么了?” “没什么。”江如鸢摇了摇头。 她心中始终不能平静,可却又无法将这震荡说出来。 因为那不是别处的信,而是来自于一舟山庄的。 第162章 重伤 那个山庄,江如鸢不能说不熟悉。 那是叶棋的家。 虽说她从前去过,可心中对那山庄,到底有一些别样的感情。 而且那信上的内容也…… “正妃?”秋花见她一直不说话,也不禁着急起来。 江如鸢听她的声音都带上哭腔,回头一看,果然秋花眼泪都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想来是自己的严肃,把这孩子吓着了。 她忙安慰了她两句,秋花见状这才安静了下来。 只是她好了,江如鸢心却更乱了。 她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她知道这应该和方云锦她们的关系不大,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和最近这些事情都有关系。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让自己先把这种直觉甩开,闭上眼睛在脑中,梳理着这一切,她重新回想起那两封信的内容起来。 这是两封联络的书信。 那应该只是来往书信中的两封,若是寻常人,想来是看不懂其中的内容。 不过,江如鸢却是知道的。 那是一舟山庄的老庄主,命人在京城中寻找他的儿子。 这一舟山庄的老庄主膝下子嗣不多,身为江湖人,大约都在外头历练,信上其实并没有说明谁,可江如鸢却知道那一定是在说叶棋。 她不禁想到了那次檀红小阁密室中,她那时候只能看见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如今想来,他定时受了不少折磨。 即便是那样,他仍旧选择了救她们。 虽说后来凌嘉傲已经将他成功救出来,可江如鸢却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只知道凌嘉傲派人将他护送回了家乡。 可显然他并没有回去…… 凌嘉傲说他的伤都是外伤,好好休息半年就能恢复,不过,如今被说是半年,三个月时间都不到,他身上的伤定然没有全好。 她应该再仔细问的,江如鸢心中有些自责。 可凌嘉傲似乎并不想让她多提起那件事情,所以在那之后,她一直也没有再问。 而且她也不希望将无辜的人再牵扯进来,只是没想到叶棋竟然还是牵扯了进来。 他没有回到自己家中,江如鸢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一定还在查探这事。 “如此说来,那个壮汉……”江如鸢说着顿了顿,见秋花在一边,疑惑的看着她,她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 秋花不知将江如鸢的究竟在想什么,她也不敢插嘴,只是在一边,安静的坐着。 江如鸢仔细想了一想,叹了一声。 这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乱猜的时候,既然叶棋仍旧和这事情联系在一起,那就由不得她不问了。 等凌嘉傲回来,她定要仔细询问这件事情…… 她心里如此想着,便让车夫加快了进程。 只是你要最近也忙,不知在忙什么,成日不见人。 也不知道这一次他回去之后能不能见到人家。 没想到,马车才停在门口,管家便带着一众人慌慌张张的迎了上来。 江如鸢见他们的神色慌张,脚步不由一顿。 管家素来稳重,若不是发生了大事,他不会如此。 她心中快速思量,在管家开口之前,她先举起手摇了摇头,让他先别说。 接着她回过头吩咐秋花:“你先回去看好方云锦,一定要把人看好不能让人跑了,若是我没有回去,有什么事情,就自己做主便是。”, 秋花不知为何,可见她神色严肃,也只好先点头。 “先去吧。”江如鸢说着,就让她先下去。 她知道这事情肯定不小,若是这时候不先把方云锦的事情安排好的话,后来只怕就会先忘记了。 她说完之后,上前一步,对着管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张了张嘴,却好像是不知从什么开始说起一样,只有许了片刻,他自己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江如鸢拉了进去。 管家是王府中老人,一向不会做这么没有规矩的事情。 只是稍稍意外,她便立刻意识到,能让管家如此大乱的,定是他不能处置的大事! 难不成是皇上突然决定要把凌嘉傲的太子之位撤了? 江如鸢心中想着,也不由紧张起来。 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加快脚步跟着管家进去。 管家似乎意识到了江如鸢的配合,便松开了手,一路引着她到了凌嘉傲的卧房,江如鸢这才发现外头竟然站人了不少人。 那些人看见管家过来之后,就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还未进房间,江如鸢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皱着眉头往里头看了看,接着又看了看管家。 管家见江如鸢没有来,停下脚步看了看她,之后点了点头:“您先进去看看吧。” 江如鸢点头,她吩咐其余人就在外头,然后大步走了进去,刚才在外头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如今越往里头,气味就越重。 她也不禁紧皱眉头,看这里头还有一些小厮伺候,便拉着一个人问:“这是怎么了?” “您进去看看,便知道了。”管家拦住那个人,只是对江如鸢点头。 见他如此,江如鸢就知道一定是凌嘉傲对他下了什么命令。能让他如此紧张,难道这…… 江如鸢心中一惊,她便加快了脚步。 这房间不小,越往里走,人越多。 她只在外头说了一句“让开”,下人们听见了之后,就立即让开了。 只是到了卧房之后,她并没有看见凌嘉傲,只是看见下人们有条不紊的端着血水往外去。 管家没有跟进来,她稍作思考之后,便选择血腥味的方向找去。 果然,凌嘉傲是在卧房之后的一个小隔间之内。 从外头看来,只能看见一扇屏风。 江如鸢虽然不知这是做什么的,但是她也能猜到。 她走进去一看,果然看凌嘉傲躺在软榻之上,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在那软榻边上,有两个小厮,十分紧张的用手帕擦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凌嘉傲闭着眼睛,呼吸却不沉稳,应该是没有昏迷过去。 江如鸢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忍住想过去查探的冲动,仔细看了看,发现凌嘉傲身上的伤口应该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在小厮身边的地上,摆了三四个铜盆,里面的水都被血染红了。 不过,能够看得出来,血的颜色越来越淡,血应该也都被止住了,剩下的也就只有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未被处理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江如鸢回过头去,见只有管家匆忙进来,便道:“怎么没有这大夫过来看看。” “这……太子说了不让……”管家也着急。 凌嘉傲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可是他却死活不让请大夫。 江如鸢这时候却又出去了,他险些以为凌嘉傲会…… 江如鸢听了,深深皱起眉头,她立刻想前上去看凌嘉傲的伤势,不想已经半昏迷的凌嘉傲听见了这声音,却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对着她摇头。 看那样子,似乎并不想让她过去,江如鸢哪里肯,的一抬脚便要去。 不想凌嘉傲这时候却抬起了手,他如此已经很勉强了,手只是抬了一下,就被迫放了下来。 一遍的两个小厮,都发出了抽气声。 看起来应该是因为他的动作,让之前包扎好的伤口又再度裂开了。 江如鸢这才停了下来,她听见凌嘉傲勉强出声,道:“你别过来了,我自己会处理这事情……” 他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江如鸢听着,眉头皱的更紧。 她冷下声音,想了想,只对他说:“我可以不管你的伤势,但是我站在这里听不见你说话,你让我走近一些。” 凌嘉傲这才点了点头,江如鸢看见他吃力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两指大小的铁牌,作势要递给江如鸢。 可是江如鸢要过去,他却仍是摇头。一边的小厮见着了,忙伸手去接过去之后,又转头捧着给了她。 江如鸢拿着手中仔细瞧了瞧,上头也被血染了,似乎刻着什么纹路,只是房中光线太暗,她实在是看不清楚。 “你……待会儿有人跟你解释……你且跟着去,一定要快……” 凌嘉傲就像是在抢时间一样,撑着一口气把这话说完。 话音还未落,他就好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陷入昏厥之中。 江如鸢见状想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可她才走一步,就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两个黑衣侍卫,直直拦住了她。 “正妃,请您跟小的们来。”那两个侍卫态度十分强硬,只叫她往外走。 江如鸢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过去看凌嘉傲,可有碍于这两个侍卫,僵持偏鹅控制后,还是她先妥协了。 走到外间,江如鸢才发现,那两个侍卫是,那是凌嘉傲身旁的暗卫! 她更觉得奇怪,跟着这二人出去站定之后,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一个先开口:“正妃还是……” “等等,你们这几日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回来?”江如鸢摇了摇头,她可不习惯被人安排的一切。 两个侍卫对视片刻,其中一个站了出来:“此事说来话长,正妃您还是看看这牌子吧!这可是最要紧的!” 第163章 奇异铁牌 “这究竟是什么?”江如鸢低头仔细打量自己的手中的铁牌。 上面镌刻着细碎的花纹,黑铁所铸造的铁牌,即便是在新雕刻好之后,一时也是很难看清楚花纹的,如今沾了血之后,看清楚花纹便更是困难。 江如鸢将手中铁牌,翻覆看了一遍之后,只发现上面的花纹,并不是简单的花纹,似乎也没有规律,实在看不出是什么。 若要说的话,倒是有些像地图! 她想着地图,便又想起了凌嘉傲从前生气的一件事,便直说道:“这看着倒像是一块地图,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属下们只知道是太子殿下带回来……”暗卫听见江如鸢如此问话,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们其实也并不知道这铁牌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们当时只是按照凌嘉傲的吩咐,在山谷之外等着,这铁牌是凌嘉傲那时候带回来的,那时候一直挂在凌嘉傲的脖子上。 凌嘉傲那时候全身都是伤,满身血污,生命垂危。 那山里缺医少药的,他们不敢耽搁,只立刻驾着马车将他送了回来。 凌嘉傲在路上交代他们说,要将这铁牌给江如鸢,然后让她跟着铁牌而去。 “对了,太子殿下说,若是正妃知道了要去的地方,请务必带着府中那位客人去。”暗卫急忙说,希望江如鸢能想起什么。 因凌嘉傲那时候,只说了要将铁牌交给江如鸢,然后让江如鸢按照上面的路线,去找到东西,所以他们一直以为,江如鸢会知道这些,不想…… 见这二人的神色窘迫,像是真的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江如鸢于是叹气,便回身说:“罢了,既然大家都不知,与其在这这揣测,莫不如我去问他。” 凌嘉傲带着一身伤回来,还不让找太医,甚至连让自己的看一眼都不让,她本就觉得生气。 如今他还丢了这么一块黑漆漆的东西给自己,这两个侍卫还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她就更生气。 可听见江如鸢这句话之后,两个暗卫却更加着急,连忙拦住江如鸢:“正妃,这个使不得,太子爷吩咐了,让您即可去做,若是等皇上回来就来不及了……太子爷这伤,一时半会的……” 暗卫们都是知道凌嘉傲身上伤的轻重的。 “既然知道他伤的重,怎么不让人过来看看!” “正妃有所不知,这屋里的都是会医术的,在回来的路上,太子爷也去看过伤了,有神医给了上好方子,喝下汤药之后,好好休息三日就能好的。”暗卫们也听出了江如鸢语气中的焦急,连忙说道。 “他倒是算计好了!”听见这话,江如鸢虽说心中安定了不少,可气却更甚了。 这岂不是说,他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却把这种奇怪的谜题丢给了自己的意思? 暗卫们虽说平日里都在暗处训练,但是也都听说过江如鸢的名声,见她面带不善之色,这二人心中都叫苦不迭。 虽说他们也能知道江如鸢为了什么生气,可想想,那几日的行动,实在是危险之极,太子不告诉她,想来也是担忧她的安危,只可惜太子妃如今在气头上,也想不明白。 而他们也实在不好开口解释…… 江如鸢见二人低着头,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不禁烦闷的转了一圈,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道:“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卫们一听,这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是他们却不知其中详细,只知道凌嘉傲不知为何,突然说要去一个地方调查,将暗中培植的人手带了一半去。 他们是分了两批过去的,先一批跟着凌嘉傲进了山,他们是后到的,他们所接收到命令,只是在一座山谷之外等候。 他们等了两日,才等到凌嘉傲。 只是那时候,凌嘉傲带着数十侍卫进去,可是最后却只有他一人出来。 “太子殿下出来的时候就受了重伤,不过,后面倒是没有人跟踪,我们几个怕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就只快马加鞭的带着殿下回来了。” 暗卫说着,又道:“不过,在路过会稽山的时候,太子说上头住了神医,我们上去的时候,神医正要出去云游,只是粗粗把了脉,然后给了两张方子。” 江如鸢却是蹙眉。 她看这凌嘉傲面色,就知道他只怕也是伤到了内脏,光是把脉只怕并不能诊断出详细。 见她如此,暗卫赶忙说:“那方子倒是很好,属下们用药外敷了,太子殿下的伤的确是好了一些,一些小伤,第二日就开始结痂了。” “是么……这……算了……”江如鸢原本想让两人背了方子给她听,只是看着他们这二人木讷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也不会记得什么方子,便只得作罢。 那二人不知江如鸢此言何意,便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你们所知道就只有这个,那山谷在什么地方?”江如鸢说着,指了指那铁牌:“这铁牌的地方,莫非就是那山谷?” “并非如此,太子说了,那山谷正妃您是断断不能再去的。”暗卫忙道,说着,那二人也不禁着急:“正妃,您还是快些想办法吧,殿下说了,一定要赶在皇上回来之前去那里,否则就来不及了。” 江如鸢听了不禁有些惊讶,想来凌嘉傲这几日是做了不少事情,她想了想,便又问的:“难道皇上这几日就要回来了?” “宫中已经传来了消息,说皇上后日回朝。” 暗卫说着,又道:“是前几日宫中传来的消息,太子爷也知道了这消息之后,便立刻叫属下们去了那山谷。” “如此着急……莫非是这事情,语云妃有什么相关?” 皇上能做什么,凌嘉傲如此着急,只怕是因为云妃会有什么动作。 暗卫们却是面面相觑:“属下们的确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两个暗卫,平日里只负责保护凌嘉傲的安全。 如今知道这些事情,也都是因为凌嘉傲在回来的路上,所吩咐要说给江如鸢知道的。 此刻江如鸢问的这些事情,他们确实回答不了。 江如鸢看见两人如此,不觉得有些心烦。 只是凌嘉傲有如此紧张的吩咐,要她去做的这些事情,也必然是因为这些事情关系重大。 若是事情重大,他又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那么找两个木讷不知事的人来传话……大约也是刻意考量过得。 想来大约是害怕,选了精明之人传话,会让那人起什么别的心思…… 想到这里,她也只好叹了一声,没有再问,只是将铁牌收好之后,便叫他二人出去找几个信得过的铁匠高手过来。 她觉得,既然这上头的花纹有如此重要的作用,想来这铁牌也不是简单之物。 她方才用手擦了擦,发现上头的血迹竟然一时半会擦不掉,她害怕用了其他什么东西,会损伤铁牌。 而且这铁看起来也不是寻常的铁,她只想找人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出自哪里,说不准,能有找到什么有用的。 “是,”暗卫们不知何意,但是看江如鸢的神色好像正常了,也都松了口气,赶忙就要下去。 毕竟这事是凌嘉傲千叮万嘱的,一定要在皇上回栾之前办好,若是因为他们耽搁了,他们可万死难辞其咎了。 不想这二人才走到门口,江如鸢突然又出声,将两人招了回来。 “正妃?”暗卫们不禁有些着急。 江如鸢只道:“罢了,这时候京中的铁匠,你们想的来也是不知底细的。这样,你们去把这三人找来。” 说着,她取了放在一边的笔墨纸砚来,写了三个名字和地址。 那是凌嘉傲先前找来的,教她武功的三个高人。 她们将方云锦带回来了之后,凌嘉傲就先对那三人说,暂时不必来了。 那三人是隐士高人,江如鸢从前就觉着三人学识渊博,想来他们能知道一些。 暗卫们一听不用自己去找了,心中也不由松一口气,连忙说了是,就出去了。 看着他二人的背影,江如鸢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你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待你醒过来之后,我一定要好好问问!” 说着,她也不由得拿出了衣袖中藏着的三支竹管,低头看了看。 看来这事情,也只能先搁置了。 “正妃,您别太忧心了。”不知什么时候,管家从屋内出来了。 江如鸢转头看过去,见他也没有了先前的紧张的神色,她知道那两个暗卫所说应该是真的。 只是想到凌嘉傲分明知道救治自己的办法,却还是强撑着等她回来才…… 她想到这里,心中的怒气,稍稍消解,只见管家还站着,她便问:“有事?” “是……这,其实原本不是老奴应该说的,只是老奴也是自小看着太子爷长大,太子爷从小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不好,与兄弟几个也不亲近。” 管家说着,微微上前一步,对江如鸢深鞠了一躬:“正妃,奴才看得出来,太子爷是真的关心您……老奴,斗胆想问正妃讨一句话。” 他说着,沉默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一般,严肃道:“今后若是太子爷没有了如今的地位,您可还愿意跟随在太子殿下的身边?” 第164章 铜锈 江如鸢微微一愣,她本以为凌嘉傲在朝中所发生的事情,只有她知道一二。 不想这老管家,也看出来了。 不过她也诧异,这管家倒是忠心,明知道凌嘉傲也许是朝不保夕,可还是原意为他如此尽心。 只是,即使如此,怎么却看不透,她本就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留在这里的。 江如鸢想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话是不该你问,若是你想知道答案,就让他醒过来,自己开口来问!” “正妃……”管家有些诧异。 “若是想知道,就好好守着你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爷去把。” 说着,江如鸢抬脚就出去了。 管家看着她的声音,愣了愣,才摇了摇头,笑了出来,感叹道:“太子妃娘娘,果真与旁人不同……爷大约,是找对人了。” 江如鸢从凌嘉傲房中出来,抬眼便见榕生也站在外头。 她朝着他招了招手,想让他过来,不想榕生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江如鸢见他,只是抬头看着一个地方,他也跟着抬头看过去,却见对面的屋顶上,居然还蹲着一个人! 只不过,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只见那人翻到墙下去,榕生动作也快,足尖一点,便追了过去。 谁知他如此速度,竟然是没有追上! 江如鸢看着他跳上了屋子,看样子似乎有些丧气。 她本来以为他会很快回来,没想到他却是先上了房,之后在房顶上看了一会儿,才又跳了下来,懊恼的挠了挠头。 “没追到?”江如鸢起初还觉得奇怪,如今看他的样子,倒是有些被逗笑了。 江如鸢突然出声,榕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 他一看到江如鸢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又吓了一跳,赶忙过去问道:“正妃,怎么在这里,可吓了我一跳。” “我方才本是想叫你来着,没想到你先看的人就追了出去?”江如鸢说着,摇了摇头:“这府中的守卫是越来越松懈了。” “守卫也不算松懈,不过是那人有备而来的,我一时没有察觉到他的诡计,不然一定能抓住他。”榕生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师父辩护道。 “怎么说?” 榕生这才道,他本来是已经要抓到那个人的,谁知道才追过去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臭味。 而那个人趁机往他面前撒了一把生石灰,若不是他轻功也是真正顶尖儿的,只怕如今就成瞎子了。 好容易躲了过去,再去看,自然是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刚才下去的时候,看到师父也带着人在追呢,说是好几个人同时行动,这个武功算是好的,所以他们一时没看到。”榕生害怕江如鸢处置侍卫统领,忍不住又为了他师父辩解了几句。 “怪不得……”江如鸢见他如此,知道他的心思,也点头:“你去告诉你师父,这几日要格外加强巡逻,这一次就罢了,我可不准有下次。” “是是是,师父知道的。” “对了,你先前在屋顶上,又在干什么?”江如鸢能想到他之前似乎做了什么,便又问道。 “我刚才看见他在房顶上,似乎在涂什么东西,我觉得他就是为了这个,才过来的,所以去看了看。” “是么?”江如鸢点了点头,便问他看到了什么。 榕生皱眉摇头:“他在瓦上头涂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闻着香香甜甜的,看起来倒是有些像蜂蜜……” “蜂蜜?” 这时候正式桂花等一应秋花开花的时候,的确产蜂蜜。 蜂蜜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为什么要在屋顶上涂上蜂蜜…… 江如鸢想了想,就让榕生去将上头东西拿下来。 榕生立刻飞身上去,将两片被涂了东西的瓦片揭了下来,捧在手心里,拿给江如鸢看了看,江如鸢低头一闻,的确是有一股蜂蜜的甜味。 她用手指抹了抹,那东西还没有赶,也是如同蜂蜜一样粘稠的物体,只是并不是蜂蜜那般透明的金黄色,而是沥青一样的黑色…… 而且闻着虽然有蜂蜜的味道,可是也透着一股让人头晕的肉腥味。 她想了想,对榕生说:“你先带着东西回去,小心别把这个掉地上了,我去柴房看看,待会就回去。” 榕生一听,她这是要回小院,不用呆在那危险之地,心中一喜,忙不迭的点头,捧着瓦片蹦跳着就走了。 江如鸢看他这样子,也不禁摇头。 只是她也知道,榕生这是关心自己,也不忍苛责,只叹了一声就往柴房走去。 江如鸢还以为方云锦又会闹,所以过去的时候,特意小心翼翼的在外头停了下来,没有想到,里面倒是安静静。 她进去一问才知道,方云锦居然是自己吃了药,如今已经睡着了。 江如鸢开始还不相信,进屋子一看,方云锦果然安安静静的在床上睡着。 不仅如此,她看着她身上的药也没掉,脉象也平稳了很多,身子状况比之前更好了,她便觉得奇怪,就问几个小厮,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两个守着屋子的小厮,说:“回正妃的话,您走了不久之后,她还闹着,不过后来,突然就不闹了。” 小厮说,她不闹了之后,就一直坐在床上,神神叨叨的念了两句话。 念了大半个时辰,然后就自己说要喝药,喝了就睡到现在。 “念了两句话?是什么话?” “……一个说是他们来了,还有一句是什么……什么大限将至什么的……”这两个小厮不是一直在边上守着的,而且那时候方云锦的声音不大,他们也听不清。 小鱼旁听着,就那两个小时,支支吾吾的,便咳嗽了一声,说:“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她说这个干什么?”江如鸢自言自语说了,旁人听了这话,都沉默这低头,没有人回答。 这里的小厮都没有读过书,小鱼虽然强记住了这些,照着念了出来,可却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也也站在一旁窘迫的摇了摇头,似乎很内疚的样子。 江如鸢本也没想过他们会知道什么,如今也不为难他们,只是朝着几人点了点头:“好了,我还有些许事务,你们且在这,把人看好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就让人告诉我。” 她说着就要先回自己的院子,不想,那边暗卫的腿脚很快,带着三个人回来的时候,与江如鸢正好碰上了。 江如鸢忙带了人,回到自己的小院中。 她将三人请进屋中,榕生守在门口,暗卫们不敢进去,只守在院子外头。 “徒儿请三位师父来,是想让师父们帮忙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江如鸢拿出来那块铁牌,问道。 她本以为这三人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可是三人轮番拿过去看了看,都摇了摇头说自己从未见过这种铁牌。 江如鸢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她叹了一声:“……看来这倒的确是个奇物,就连上头的污渍都擦不掉。” “污渍?”听见江如鸢这么说,其中的铁匠突然朝她伸出手:“徒儿,你拿过来我再看看。” 江如鸢眼中一亮赶忙将东西递过去。 铁匠翻来覆去又仔细看了看,还用指甲刮了刮之后,皱眉道:“并不是铁牌,这是铜牌啊。” “铜牌?”江如鸢奇怪,这东西黑成这样,怎么会是铜的。 铁匠把东西还回去,便说:“这上头的,是绣。” “绣?” “是,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变色。”铁匠如此说着,写了一个清锈的法子给江如鸢。 上头说,需要将这铁牌放在松香之中熬煮,之后用三种酒加了白矾,仔细擦洗干净之后变得显出原型。 “你看这,这原本是光亮的,你从边角处就能看出来,若是想看清楚上面的花纹,只需要把上面的锈擦干净就好了。” 铁匠仔细交代着,就好像是害怕江如鸢会做错什么一样。 江如鸢见他如此郑重,也只能表情严肃的将这方子收好。 “记住,用松香熬煮的时候,一定要熬上两个时辰。”铁匠说着,又道:“对了,擦除锈迹的时候,千万别忘了,让人去祠堂里,供奉两炷香。” “这是为何?”江如鸢奇怪道。 铁匠这时候,却不愿说了,江如鸢看着他的神色十分严肃,也知道,再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了。 好在不过供奉两炷香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便也就郑重答应了下来。 说着,她正想着,叫人把这三人送出去。 不想,她才侧过头,就听见榕生在门口咳嗽。 江如鸢转过头看去,只见榕生双手人捧着那两片瓦片,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 她这才想到还有那个奇怪的东西,她不知是什么。 只不过,那东西看着奇怪,这三人都没有调香,或是与蜂蜜相关的,许是不知这东西。 只是看着榕生着急,她也只好说道:“对了,师父,还有一样东西,想让师父们瞧瞧。” 说着给榕生使了个眼色,榕生立刻殷勤的,捧着了两片瓦过来。 江如鸢一开始本没有想着,这三人能认出来是什么。 没想到这三人一看那东西,却都不经皱起眉头,连连摇头,屠夫更是语气强硬的对榕生道:“快,你把这东西拿走!快!” “师父们,认得这个?”江如鸢见他们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为首的屠夫点了点头,脸色十分难看,语气沉重的说道:“这是世间最阴毒之物。” 第165章 渐露马脚 “阴毒?”江如鸢才想问,却见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做了噤声的手势。 江如鸢只能暂时闭了嘴,这几人拉着江如鸢,往屋子里走了几步之后,又示意才回来的榕生,去将门关上。 江如鸢见这三人面色如此难看,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只是她还没说什么,就听屠夫先问道:“徒儿,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拿来的。” “有人涂在前厅屋顶上的,这孩子瞧见那人在涂抹。就立刻将着瓦片了下来,您瞧,这东西也没有干呢。” 江如鸢说着,这三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江如鸢觉得事态可能十分严重,连忙问道:“师父,这究竟是什么?” “这是稣骨膏。”屠夫一字一顿的说道。 “稣骨膏?”听着倒是个奇异的名字…… 只是江如鸢从未听过这个什么稣骨膏,也不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做的,见屠夫还没说完,她也就继续等着。 “知道这是先朝的秘法,这膏子的底料,便是蜂蜜,这还有一样……”他说着顿了顿,你很不忍心,良久,才道:“还有一样,就是含怨而死之人的,人油。” “人油?”江如鸢听见这词,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所谓人油,顾名思义便是人身上的脂肪,多数时候,指的还是……尸油。 屠夫所说,含怨而死…… “这,如此残忍东西,为何还有人制作,而且,那人又是为什么要将这种东西,涂在我王府的屋顶之上?” 饶是江如鸢,心底也不禁发起寒来。 “这是一种诅咒,敢问府上是否有人受了重伤?”屠夫虽说是疑问,可是语气却十分肯定。 “是。”江如鸢只是点头,却并没有说出受伤之人是凌嘉傲。 屠夫倒是也没有问。 其实这倒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必细说。 她虽然不知道凌嘉傲受伤的详细,但是看见附中下人们紧张的样子,也明白府中的人多半都是知道这消息的。 既然下人们都知道了,外头的人难免也会知道。 若是他有心打听,自然不会直接问她。 所以这一问,只是确认府中是否有重伤病者而已,江如鸢说罢,又问:“该如何应对?是否需要伤者……” “不。”屠夫没听完,便直接摇头,“这不关伤者的事,我只是想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大约是不知,这种稣骨膏,虽然名为膏,其实是用来诅咒的。” “诅咒?” 屠夫点了点头,他简单地说起了这种诅咒的来历。 那是从前朝皇室中流传下来的,一直以来都被世人所诟病,故而很少有人去传播,如今知道这些的,大约只剩下了一些喜爱研究巫术的人,和苗疆的一直神秘部落了。 这种稣骨膏,制作方式极其残忍,是先挑选十八岁的美貌少女做成人彘,折辱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将少女饿死。 让人彘在缸中腐烂,又七日后,取出人油。 加蜂蜜、白米、黑土、绿虫汁和人血混合职称。 “传说,将这种东西涂在伤患者所在屋顶瓦砾之上,便可招来五行厉鬼前来索命,少女的怨气会终日笼罩宅舍,阻挡屋主运势不说,还会迷失人的心智,使人癫狂无状后死去。” 屠夫说罢,沉沉叹了一口气:“屋中死的人越多,这妖法效力就越大。” “即如此厉害,那施术者能得到什么?” 江如鸢向来不相信这些东西能起作用,她只相信万事有因有果。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诅咒他人,若是诅咒,便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恨,另一个是他做了诅咒之后,自己能得到莫大好处。 这原意可以是其一,也可以二者皆有。 屠夫很意外江如鸢的冷静,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眼中流露出了赞赏的神色,他道:“此法阴毒,稍有不慎就会遭受反噬,但若成功,他便会接管被诅咒之人所有运势。” 若是那人有钱,施术者就能得到那人今后所有的钱。 若是那人有权,施术者就能夺下那人的权。 所以被诅咒之人地位越高,施术者所得到的就越多。 “仅此而已?”江如鸢有些不相信。 那些东西都是虚妄的,谁知道那个人今后是否会大富大贵? 不过凌嘉傲若是顺利的话,倒的确是能够成为一国之君的,只不过,如今他的路可的确是算不上顺畅。 “自然不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能蛊惑人的神志。”这时候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樵夫突然说道。 他道,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自知道这东西能够诅咒人死去。 却不知道,这种东西还能诅咒人不要死去。 “有传闻说,前朝的王室,就是利用了这种诅咒,来控制周边各国重要将领的神志,厉害的甚至能超控那些人的行动。” 樵夫说着,转过身来定定看着江如鸢:“你可知道,前朝的事?” 江如鸢自然知道,凌嘉傲曾经详细说过,于是她点了点头:“据说前朝皇室有一只战无不胜的军队,还有堆积如山的金银。” “正是。”樵夫点了点头:“早就有传言说,前朝那支军队之所以百战百胜,并不是因为军队本身勇猛,而是因为前朝有人利用这种诅咒之法,控制敌军将领的神志。” 因为他们大战的时候,总是运气很好。 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对方不战自败。 那时候的人们并不知道这种残忍的诅咒方法,只当是代明有一个十分聪慧的军师和大将,说他们善于分析敌情,所以能做到知己知彼。 可如今想来,那时候各国纷争不断。 战争不少,将领更多。 那些人就算是有过人的智慧,也不能做到完整的分析每一个将领的习惯和弱点才是。 代明亡国,齐凌取而代之。 这残忍的诅咒之法,也再之后被人传了出来,那时候才有人揣测,代明的胜利也许与这种东西有关系。 “二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控制太子的神志,来达到某种目的?”江如鸢听出了他的画外之意。 樵夫点了点头。 江如鸢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她知道若是此时为真的,那她所需要考虑的敌人,也许就不仅仅是齐凌人。 而更有可能是别国的人了。 因为只有身处他国,才会希望敌国的太子,成为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傀儡。 “二师父,你突然提起这个,应该不仅仅是知道这种诅咒之法的第二个作用吧?” 樵夫说得如此肯定,定然也是想到了其他什么。 这几个人可都是鬼谷子门下的人,鬼谷子最擅长的便是机关算计和挑拨离间。 如今虽说他早就已经死去,可这门派流传下来的观察力,肯定不小。 “我昨日在山中砍柴的时候,发现在山崖下头摔死了五个人,那五个人都是元国人,元国与我国并不交好,而如今各国的使臣多已经离开。” 樵夫说罢,从腰间拿出了一块玉佩:“我还找到了这个。” 他把东西拿给了江如鸢,江如鸢低头一看那东西,居然是一块双凤玉佩! 而且上头的花纹,居然和那一日凌轩墨用来陷害她的那一块,一模一样,甚至连上头的瑕疵,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那一日的假玉佩分明已经被愤怒至极的皇上摔烂了。 而樵夫拿出来的这一块则是完好无损的。 那一日在玉琼楼,所发生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因为皇上害怕这事情传出去有损天家的颜面,所以已经严令吓人不准私下讨论,更不允许随意说与旁人知道。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约定,总不会是完美的。 而且这三人原不是普通人,能知道这些也不奇怪。而且江如鸢也不会如此单纯,以为凌嘉傲费尽心思把这些人找出来,只是为了让他们教她武功。 江如鸢摩挲着手中冰冷的玉佩,看着樵夫:“师父是认为,这件事情和清妃有关系?” 樵夫摇了摇头:“宫中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参合,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宫中一定有人,和元国人勾结在一起,准备叛国。” “……师父为什么如此肯定,就因为这一块玉佩和死去的那五个元国人?”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所说的不是朝中,而是宫中! 那即是说,勾结元国人的,不皇子公主,就是后妃…… 只有那些皇族才能被称为宫中的人。 而且,江如鸢又一种预感,樵夫所说的宫中的人,应该是妃子。 樵夫说到这里却不肯在透露什么,他只是拍了拍江如鸢的肩膀:“这事情你分明知道是为什么,我已经长久的不过问朝廷中的事情,如今也不会改变心意,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 说着,他回头看了另外二人一眼。 三人似乎在这一瞬间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樵夫回头,看着江如鸢:“徒儿,要解除那诅咒很简单,只需要将所有涂了那东西的瓦砾,放在大鼎之中,用烈火焚烧三天三夜。” 江如鸢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诀别的意味。 不想,在她点头之后,那三人突然朝她拱手。 “徒儿,我三人已经破了规矩,如今要自服惩罚,离开京城。再见有日,望在此之前,你多保重。” 说罢,他三人不等江如鸢有任何动作,便齐齐推门而出。 此后几年,竟是在没有踏入王府一步。 第166章 诅咒之法 江如鸢根本来不及阻止什么,她其实也知道,那三个人是有注意的人,既然去意已决,不管她说什么,也不会留恋。 江如鸢虽然意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不过,既然如今已经如此,她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 榕生倒是奇怪,那三个人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他看见江如鸢出来之后,连忙上前问道:“正妃,那三人怎么走了,这东西怎么办?” 他是捧着瓦砾过来的,本来之前见那三人那样,就知道这不是好东西,想把东西往外丢来着。 可是,他又害怕丢了这东西不好的,害怕江如鸢拿着这东西有用,毕竟他们家太子妃总和旁人不同。 他一直拿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拿着这东西越久,就越发反角这上面蜂蜜甜腻的气味很是难闻,闻久了之后,甚至还会觉得头晕目炫。 江如鸢看着那瓦片就觉得心烦,她摇了摇头,把处理瓦片的方法说了。 “对了,你先别着急,你去找你师父,让他带着人在王府中各个屋子转转,务必将所有涂了这种玩意儿的瓦片全部都找出来,然后再集中烧掉!” 她没忘记先前榕生说的,那时候是很多人同时行动的。 榕生觉得奇怪,问江如鸢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如鸢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想着也算是转换心情,就粗粗的把这个故事讲了一遍。 榕生听了之后,直拍着大腿,骂道:“什么人居然这么狠毒!早知道,我就不该躲,下次再让我看到他,我一定要把他将抓起来,狠狠拷打三天三夜!” “如今人都已经跑了,你现在放马后炮有什么作用?还不快叫你师傅带着人,去把府中的瓦砾都检查一遍。” 江如鸢没有心思,听他在这里骂人,只是无奈地挥了挥手。 榕生听了这话,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拎着那瓦往外跑。 可跑了两步之后却又绕了回来,江如鸢奇怪的看着他,他却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一字一顿对江如鸢说:“正妃您且放心,这种阴毒的法子,是害不着太子殿下的!” “我知道。”江如鸢一开始也不以为,这种东西能害人。 当这东西是想要控制凌嘉傲的神智,不过她却不知道这种传言,究竟是为何而来? 难道也是让厉鬼过去,站在凌嘉傲的背后,当个背后灵什么的,然后控制他? 这听起来,可比先前所提起的,用鬼害死的人的说法,还不靠谱。 她有些疲惫的出去,却意外的看见,自己的两个小丫鬟,呆呆的端着水,在门口不远处候着。 那两人时不时的往里探头,却又不敢进来。 原来她们是听说江如鸢回来了,而且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只待在柴房,她们以为她忙完了,便想着打水过来帮江如鸢沐浴放松。 可是当她们把水打回来之后,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神色僵硬,表情看着十分骇人的侍卫。 以为是江如鸢在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特意吩咐这二人守着,为的是不让人去打扰。 于是她们也不敢过去,只端着水盆站在外面候着。 许久之后,她们发现又里面冲出来三个人,那三个人面色更加不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而且乜有跟任何人打招呼,飞快的走了。 再过一会,榕生又着急忙慌的出来。 于是心中更加害怕,也不知道江如鸢究竟在商讨什么可怕的事情…… “都站在那里干什么?”江如鸢原本心情十分烦闷,可看见那两个小丫头,满脸纠结却又掩盖不住关心的样子,心也软了下来。 两个小丫头听见江如鸢的招呼,才小跑着过来说出了原因。 江如鸢听罢,看了看两个守在门口的暗卫,不由扶额。 腹诽道,凌嘉傲也是,太会选人了,选了这么两个跟木头桩子一样的,让这两个人杵在这里可不是吓人么。 江如鸢不知,其实他们心中也一样的纠结。 就那三个人冲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很想进去问一问,江如鸢是否已经破解了铁牌上的秘密,可他们知道凌嘉傲的规矩,又不敢行动。 如今看见江如鸢居然还有闲心跟小丫鬟说话,其中一个性急的,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正妃,这铁牌……” 她提起铁牌,江如鸢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她回想一下之前铁匠所说的去绣的方法,于是把东西都累了出来,让他二人去将东西都买回来。 暗卫不解,她也没心情解释,只对两人说道:“你们也不必着急,若是你们将东西买回来,运气好的话,今夜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她不知道凌嘉傲究竟在着急什么,但是她也明白,现在的确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那些人用这种阴毒的诅咒法子,应该是想要控制凌嘉傲。这东西的效果,据说是立竿见影的,既然他们用了这种方法,一定会在最近行动。 凌嘉傲这么在意皇上回銮的时间,说不定就是在和对方抢时间…… 而且江如鸢还想再查明这铜牌事情之后,也仔细的让人去调查一下,皇宫之中究竟有哪位妃子与元国亲密。 这就更需要她动作快一些。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便是云妃。 毕竟宫中除了凌嘉傲那一次代替皇上出战之外,在常年在外行军打仗也只有凌叶宇了。 而且他们的手下,林蝶文和方云锦看起来都是元国的人,至少她们和元国的关系很密切。 但是,这些人应该都和元国皇室无关。 那两个人不知道江如鸢的打算,但只听她说,顺利的话,今夜就可以出发,便跟打了鸡血一样,按照江如鸢要求的,出去买东西了。 江如鸢本来想把除锈的事儿一并交给他们干,可是她看着那两个人的样子,又打消了这念头。 她实在是害怕,那两个人急功近利,反而弄出什么旁的事来。 铁匠特地说了,除锈的时候,要小心轻柔,只要稍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将上面的花纹擦掉。 如果上头镌刻的,真的是地图,那差一点,可能就是失之千里。 于是她便将铜牌带回了柴房,准备让细心的小鱼帮忙清洗。 江如鸢回去的时候,方云景仍旧没有醒过来。 她只看着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一股羡慕之情。 江如鸢也很希望自己像她一样,好好的睡上一觉。 但是这一日,她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事情一股脑的,都堆在心里,她只觉得心中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压住了,她甚至快要喘不过气。 但是这些事情,她却又没有办法跟别人说。 所以她就只坐在院子中,让人端了两壶酒过来,一边喝着,一边强迫自己,开始一点点的梳理,这些事情的经过。 凌嘉傲没有醒过来,她便是想从他口中,问叶棋的事情,也不可能。所以竹管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 好在不知道为什么凌叶宇竟然肯听她的话,放过那两个斗殴之人。 那壮汉是过来打探叶棋消息的,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离开。 所以她应该还有机会,找那个壮汉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两个暗卫就将东西买回来了。 江如鸢将铜牌交给小鱼,然后交给她打理的方式。 这事情本来应该她亲自做的,可是她如今也实在没有心思仔细打理这个,她更害怕自己若是强撑着打理,不小心把上面的线条擦掉一些,更是得不偿失。 不过小鱼显然不觉得麻烦,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接到熬药和照顾病人之外的任务,难以掩盖心中的欢喜,连忙捧着铜牌下去打理了。 江如鸢抬头,只这么呆呆的看着天色,就由白转黑。气温也逐渐冷了下来,入喉的烈酒,不再像先前那样可口,而是如同冰刀一般刺人,她干脆将酒壶推到一边。 揉了揉眉心,酒气上涌,她倒是不觉得寒冷,起身活动了片刻之后,她正准备在去看看方云锦的情况。 如今方云锦的水痘已经可以说是痊愈了,只不顾因为先前的折腾,她身上只怕会留下不少痕迹。 不想她才站起来,还没动动作,抬头却看见榕生从屋顶上跳下来,她奇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榕生更是觉得奇怪:“对你们让我去拿这个的吗?” 他说着扬了扬,手上的两片瓦。 江如鸢诧异道:“这里也有?” “不仅有,而且看这样子,这里似乎是最先被弄上的,您看这上面的东西已经干掉了。”荣升说着,将瓦片递过去。 江如鸢接过来一看,果然上面能看得出,被人涂了稣骨膏的痕迹,但是和之前他们找到的不一样,这上面的膏体,已经完全被风干了。 那稣骨膏,就像是一片黑色的膜一样,死死的黏在了瓦片之上。 江如鸢用手触摸,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凸起的感觉,她又把瓦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也闻不到任何蜂蜜的味道,这分明是已经被风干了四五日的样子。 她看着这个突然心念一动,转头问坐在廊下打瞌睡的小厮:“方云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疯的?” “不就是四五日之前,正妃您出去了一会之后,她……”小厮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回答。 江如鸢看了看瓦片,又看了看屋内,她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一种不详的感觉从她心中升起。 第167章 方云锦投诚 “正妃,您要不然还是去休息一会吧,小鱼姐姐想来很快就弄完了,您只休息一会也不会碍着什么事儿,您看您这么熬着,眼睛都熬红了……” 秋花看江如鸢一直在房间中坐着,已经做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府中都安安静静,就连门外那两个小子都已经睡了,江如鸢还是不愿意睡。 看着秋花端着烛台就这么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分明已经被这寒夜的凉风冻得发抖,却强撑着,过来劝她。 她摇了摇头,软下声,应道:“我没事儿,你先回去睡吧,要是实在闲,就去在你们床上烫个汤婆子,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冻着。” 除了府中贴身的大丫鬟们有自己的房间之外,其余的丫鬟都是通铺,特别是这里原本就是柴房,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秋花不愿去,江如鸢看着她只说:“怎么,如今倒是连我的话也不原意听了?” 她自然不是不愿意,只是江如鸢这样分明是要赶人,她哪里肯。 “你看看你小鱼姐,那么辛苦,你忍心让她晚上还冻着入睡?” 听见这一席话,秋花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舍的离开了。 江如鸢知道,也只有小鱼能够劝得动她,那孩子也算是心地纯良了。 不想那边人才走,不想片刻之后,门口居然又来了一位。 江如鸢抬眼看了看她,原本想说话,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把话头压了下去。她只是看着方云锦,她的眼神已经给你昨日清明多了,这就让江如鸢心中的疑虑更大。 难不成这世间真的存在什么,能控制人心神的诅咒之法? 方云锦见她看过来,也不知为何,眼中竟然也带着一丝的探究。 两相对视,气氛有些尴尬,江如鸢假意咳嗽了一声,开启了话头,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那个事情:“你可知道一种奇怪的诅咒之法?” “你是说稣骨膏么?” 江如鸢没有想到方云锦竟然会如此大方的说出那个东西的名字,她也不知是不是在寒风中呆得久了,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这一时之间也忘记藏起惊讶的表情,就这么瞪大了眼睛。 方云锦也不知是先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出来。 江如鸢听见那银铃一般的笑声,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不禁脸上微红,好在入夜之后烛火并不够明亮,不足以照出她的窘迫。 她侧过头,伸手想到一杯茶,可触摸到茶壶这才发现,里头的水已经冷了,虽说屋中有炭火煨着,也不至于让茶水凉透,但是这样的,却是再不能喝的。 方云锦看着只觉得江如鸢这样,反倒是比之前那般凌厉的样子,更让人喜欢。 她只看了一会之后,便自顾自的走了进来,她只穿着中衣,外头披了一件袄,不过看着还是冷。 江如鸢就整鹅看着她,想看看她打算做什么。 方云锦倒是没有嫌弃,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之后,也不禁摇头:“你也太不讲究了,我听说京中的大家小姐们,就算是一根绣花针都要精挑细选的。” “我出身远不比的那些人高贵。”她淡淡的说。 方云锦听了又是一笑,不过随即倒也理解,江如鸢这说她的也不算假话。 要是论名位,她可能的确是京中佼佼者。 可她从前实际的地位,却是比丫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若是旁人说出这些话,语气中肯定会带上一些不甘心或者是怨恨嫉妒。 可江如鸢却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对此并未有所少怨气。 方云锦好奇的看着她,月光之下,江如鸢一张俏脸显得苍白的有些透明,眼下有着淡淡乌青,但那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莫不如说,她如今的憔悴,却正如病重的西施一般,更让人多了一丝怜爱之心。 她心中暗暗思量,或许正是因为这般的样貌,才让她如此有别于旁人罢…… 不过她却不知道,江如鸢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原本就与从前的江如鸢不同,她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什么尊卑有别,所以倒也没有觉得这身份有什么落差。 顶多也只觉得那样低微的身份,做事不太方便,而且还很容易被人讥讽。 “你治好了我身上的天花。”方云锦说着抬头看了看屋顶,眼神黯了下来:“有帮我解除了那种诅咒……你与旁人不同,想要的定然不是什么钱财地位……” 说着,她转头仔细看着江如鸢,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叹了一口气,说:“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什么?”江如鸢这倒好奇起来了,方云锦这样说出来,就好像她断定,她需要她的帮忙一样,所以就这么擅自定下了条件。 不过,江如鸢这一时之间,却不知她需要这人帮自己什么。 “你能帮我什么忙呢?”江如鸢好奇。 “自然是你想要我帮的忙。”方云锦说着,往侧边点着灯的屋子看去:“你让人在那边清理一件东西,我方才看到了那是什么了。” “我本来想着你身子虚弱,气息不顺,险些经脉寸断而亡,这才让人把你身上的绳索解开,没想到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江如鸢说着,淡淡扫了一眼外头。 小鱼还在屋子里认真的清理着那块铜牌,只是她这里看不见。 方云锦无所谓的挑眉,她清楚,江如鸢不是那么好心,而是十分自信。 她至晚醒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的经脉被人以很巧妙的手法封住了,之前江如鸢威胁她的时候,她其实并有将这她所说的当真,如今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江如鸢所用的手法,不狠毒,但是却十分难缠。 她不是不能冲开经脉,可这至少也需要大半日的时间。 这太子府邸看起来毫无防备,实则机关重重,即便是主子培育的高手,也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进来传递信息,所以才转而用了那种法子…… 她的若是有那性冲开经脉,只怕还没有冲开穴道,就被早已经被人再度五花大绑起来了。 “既然我已经选择暂时与你结盟,自然不会再客气。”她说得已经十分露骨,这虽然不是最好的法子,但是也是她现在能做的唯一选择了。 从前她顾及着自己的手下和主子的恩情,即便是对江如鸢心有好感,也不曾有过任何一丝的放松。 这些主子应该都知道,可他却仍旧选择了对她下手。 她与蝶文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对主子只有恩情,不曾有别的情感,若是他不仁,她自然也能狠下心来不义。 “你应该很想知道这个稣骨膏的来历,我可以告诉你。”方云锦如此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十足的自信。 她说罢,又顿了顿,抬着头,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事情一样,往外看了看,发现外面漆黑夜空一片平静之后,才又继续:“若是你还想知道其余的什么,我也可以一并告诉你。” 江如鸢看着她的动作,心中疑惑。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方云锦这么做的目的。 她很熟悉方云锦的眼神,知道她将要说诉说的,一定都是真的。 因为她已经就额对那个要背叛自己的组织了。虽说她奇怪方云锦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只是她比起稣骨膏之外,更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想到这样的问题,于是江如鸢只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着方云锦,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你难道以为,只要说出那些事情之后,就可以抵消之前我就你的恩情?”江如鸢说着,摇了摇手:“既然你说我救了你两次,那么你至少也应该帮我做两件事情。” “自然可以。”方云锦知道她想让她帮的,是铜牌的事情。 那可不是小事,其实她本来也是打算用那件事情做筹码的。 稣骨膏…… 不过是因为她想说出来而已,很多事情堵在心头,实在是太难受了。 江如鸢看着方云锦,显然她知道方云锦并没有将自己的话说完。 不然,她在说完可以之后就会直接告诉她关于铜牌的事,可既然她没说,就是有其余的目的。 这样的人,太过于攻心。 果然,方云锦只是低头一瞬之后就再度抬起头,眼中已经充满了狡黠。 那是江如鸢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她露出的那种眼神,仿佛是一只千年老狐狸,随时都准备着将自己看上的猎物,用利爪抓住并撕碎。 只不过,她如今也不是从前那个,对一切一无所知之人。 江如鸢挑起嘴角,抱着手等待她的下文。 “我可以帮你揭开那上头的秘密,那上面是一张图,你要自己将上面的地点找出来,然后我可以直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说罢,方云锦却像是害怕她反悔一般,立刻说:“不过,现在那东西还没洗干净,不如我们先来说说这个人油膏子?” 江如鸢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也不忙着揭穿。 只冷笑道:“我既然选择了和你说话就不会反悔,后果我自会承担。你也不必用那样得姿态对付我,因为,若是我对此不满了,可不会管你手上有什么筹码,我都会一并将她会掉。” 第168章 两个秘密 方云锦有些意外,她不知江如鸢的意思。 江如鸢便指着她的手,道:“我命在我,不在你,你的也是,既然各自都握着各自的命,那边没有什么高低贵贱,耍小聪明玩弄他人的时候,殊不知,你玩弄的究竟是他人还是自己。” 这只是告诉她,方云锦手上的筹码并没有她想象的重要。 方云锦看着她,心中暗暗点头。 如今她算是知道为何此人身边总会聚集那么多人来维护她,保护她了。 这个人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自然知道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情报,一定是江如鸢最想知道的,甚至她可以说,那几句话,就抵得上凌嘉傲和皇后这几十年的经营。 她知道,江如鸢自然也更知道。 若是换成其他人,就算是知道她在故意玩弄,也会因此而隐忍。 可江如鸢却没有,这也许是愚蠢,可也能说是她有足够缜密的计划,即便是将她手中的情报排除在外,她也能够掌控全局。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知道那些事情。 她更在意的是一种平等,对别人和别人对自己,都必须一样。 也正是这样的人,才会如同太阳一样散发光芒吸引人靠近,因为她帮助你的时候,不会刻意让你有负担,但你一定会感觉到那种负担,并且会回报她。 久而久之,回报就成了习惯。 江如鸢…… 方云锦在心中暗暗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也隐隐有一种感觉,也许她可以打败那个人也不一定…… “我知道了,我会控制我的言行。”方云锦笑着对江如鸢点了点头,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称呼道:“太子妃娘娘。” 江如鸢知道方云锦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她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决定,不过,显然现在方云锦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她说出来的话,意义才会更大一些。 方云锦伸着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放松了一下,就开始讲述第一个秘密。 “你们口中的稣骨膏,其实并不是代明朝传下来的那种东西。”方云锦说着,伸出一只手,掐着指尖道:“不过是因为,制作的方法相同,或者说其实更加残忍……所以,才用了同一种名字。” 方云锦说罢,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我小时候也险些被做成那种东西,不过后来因为……因为一些事情,这才活了下来。” 听的时候,江如鸢才发现,其实方云锦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淡淡的沙哑,略微低沉。 如此娓娓道,就好像是姐姐在同弟弟妹妹讲述睡前的故事。 只不过,这故事并不那么美好。 她抬头往屋顶看去,但是似乎并没看见她想找的东西,她有些失望却又有一些高兴。 “,我不知道代明所致的膏药,是否有控制人神智的功效,不过这个绝对不能。这种东西,之所以看起来好像是能控制人的行为,是因为它能让人变傻。” 方云锦说着,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她至今还能回忆起那种,就好像是深入骨髓一样的疼痛。 即便是第一日,她都忍受不住,若是这一次没有江如鸢,那她…… “你为何如此肯定?”江如鸢在这时候打断了她痛苦的回忆。 其实她心中已然相信,因为她本就不认为有什么诅咒的方法,能够控制人的神智,可是那一日,方云锦的行为,分明十分异常。 而在那瓦片被丢掉焚烧之后,她就正常多了,就连眼神都与之前的不同。 要只是让人变傻的话,她又怎么会说出那两句奇怪的话。 江如鸢刻意没提起那两句话,她想让方云锦自己解释,可方云锦却好像是完全记不起来了一样,即便到最后都没提出那个。 这时候,江如鸢还不知那两句话的重要。 她只是等着方云锦自己解释,但方云锦也只是抬起头,说:“你可知道这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不知。”江如鸢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在北元境内有一座昆仑山,山顶驻扎着一个神秘的昆仑教?” 这个江如鸢是有所耳闻的,于是点了点头。 “这东西是那组织,用来调教要被掳掠上去的弟子的。” 那邪教据说手段十分残忍,特别是教主很喜欢年轻女子,所以其中的教徒经常会下山去绑架年轻女子,美其名曰是让那些女子做教主的关门弟子,可实际上却是用来被玩弄的。 曾有女子逃了出来,诉说其中艰辛,即便只是听闻都让人不忍落泪。 方云锦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惨淡:“这东西能散发出一种香味,用来吸引一种特殊的虫子。” 她说至今没有人知道那种虫子叫什么,只知道它通体雪白,样子就像还未完全长大的蜱虫。 那种虫子能闻着香味儿来,在稣骨膏中做巢,它们能像蜘蛛一样吐出丝线,等它们适应了环境之后,会慢慢顺着丝线落入屋中,盘踞在屋内。 “这种虫子喜欢温暖的地方,特别是在秋天,更是哪里暖和就往哪里靠。但它们又十分受不得热气,只要靠近炭火一类的地方,就会被自己烧起来,化作白色灰烬。” 方云锦说完之后,还特意指了指烛台之上,被蜡油封住的奇怪的白色粉末。 江如鸢见了,不禁打了个寒战。 方云锦轻笑一声,继续道:“所以它们喜欢靠近人,或者是温暖的活物。因为活物身上的温度不会太高,却又正好适合它们生长。” 江如鸢在一边听着,就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是爬满了那样的虫子一样,浑身都难受起来。 方云锦看出了她表情的异样,出嘲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太子妃,也会害怕这种虫子,我还以为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会害怕呢?” “……你且继续说就是了,管我做什么。”江如鸢也没有搭话,她倒是不害怕,只是一想到那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聚集在自己身上就忍不住的恶心。 方云锦也只轻笑了一声,便紧接着说道:“虫子攀上人的皮肤之后,会顺着人身上的七窍,进入人的身体。” 只不过因为活人大多身体强壮,那些虫子进入身体之后会很快的被人体自身吸收掉,但是病人就不一样了。 病人身子不好,吸收能力并没有那么高,所以虫子会顺着人身上的各种通路,进入病人的身体。 说着,她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装成虫子的样子,挥舞的手,压低声音道:“最后那虫子会顺着血管,一直爬到你的心,爬到你的脑袋里,最终让人痴傻疯癫。” 江如鸢却没有任何反应。 方云锦也觉得自己实在无聊,她自嘲的笑了一声:“其实,这还多亏了你。 原来,江如鸢先前为了不让病扩散,于是让人在屋中里里外外喷洒了些驱虫的药物。 那些药,也抑制了那种虫子们的生长。 “若不是有哪些,只怕我现在也不能在这里坐着跟你说话了。” 那虫子的成长速度十分惊人,只要被引过来,不过三天,就能会将一个活人变成一个痴傻的呆子,再过个两三日,那人便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若是不能及时将那些虫子引出来,那人便会在最后两日,活活被痛死。 并且连叫喊,都不能由着自己。 江如鸢也觉得残忍,不过她却对此有些疑问:“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被用来训练徒弟?” “……太子妃娘娘的注意力还真是不同于旁人。”方云锦真没有预料到,江如鸢居然会在意这种事情,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江如鸢表情十分坚持,她也就只能解释了一下。 用这东西调教弟子的方法也十分简单,要将这虫子从身体中引出来,只需要一种特制的药酒。 人喝下去之后,那些虫子忍受不住那种酒气和药气,便会自己从人的身体中爬出来。 之后只需要将它们吐出来,然后用那些酒,擦洗耳朵眼睛等地方就可以了。 那个组织的上层人物,会挑选人来培养,若是那人不听话,他们就会在人睡着的时候,将这虫子引入他们的身体。 不过那些人用的方法更为特殊,即便是正常活人,也能够想方法,让虫子停留在那些人的身体之中。 第二天那些身体中有虫子的人,会感觉到十分痛苦,但是还有思考的能力。 他们便让那些人喝下药,将那些虫子引出。 并告诫他们,不听话就让他们活活痛死,以此来达到控制那些弟子,让他们为自己办事。 江如鸢听后觉得奇怪,她还想再问,方云锦却先一步,摆了摆手,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 只见她用修长的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摇头叹气道:“太子妃娘娘,如你这般好奇心旺盛之人,我此生还只见过不过三人,而另外两个,都已经死了。” 方云锦看着江如鸢,见她不曾生气,才有开口。 “你我交情不深,不过,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还是想劝告你一句,有些问题追根究底,可不会让人觉得愉快,对别人也是对自己也是。” 江如鸢点了点头,这道理她也明白。 只不过,问与不问,为何要问,这都是她有所考虑的。 这件事情,实在蹊跷,倒是让她想起了另外的一些事,所以她不能不问。 第169章 拓印 “我只想知道来龙去脉,并非只是为了好奇,我自有我的目的,你且说便是。”江如鸢不过沉默片刻之后,便斩钉截铁道。 见她如此,方云锦也只好点头:“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组织的人,我的主……他,他曾经被人带上过那昆仑顶,这稣骨膏和培育那虫子的方法都是他偷学而来的。” “既然是偷学而来,为何效果却会有不同?” 方云锦听这问题,问得奇特。 心中便知道,江如鸢方才所说自有目的,并非借口。 她沉默了一阵,想看看江如鸢的反应。 但江如鸢却并不理会她的沉默,只是看着她,显示出了十足的耐心。 方云锦道那不过因为,那本来就是偷来的秘法,他偷学的书籍上,方法记录得并不完全所以他虽然能培育出的虫子,可的确不如昆仑顶上的那么强大。 “这方子也是经过多次改良,那时候我就在他身边……”方云锦每每提起那个人,不自觉的停顿。 江如鸢看得出来她心中的纠结,只是不知道这份纠结究竟是源于她的失望,还是她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原来如此。”江如鸢说着,并没有满意,她反而转头看着方云锦。 方云锦似乎也在揣测她的意图,仍是坐在一侧,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江如鸢皱了皱眉头,说道耳:“只怕,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培育出良好的虫子,更是因为这虫子只适合生长在极寒之地,而非中原这般温暖湿润的地方吧。” 她直到生物的习性都有自己的特点,昆虫或者雪地里的动物为了伪装保护自己,周舍得颜色都会格外淡一些。 这种白色的虫子,一看就是雪地中才有的东西,而且很可能还不能见光。 因为若是能见到阳光,通常是不会长的如此通透的。 若是这些东西会往人身体里钻,因为只有在人体内才能完全避开光线,也能补给自己所需要的食物…… 方云锦的想来是不知道这些的,江如鸢暗暗想着,心里的疑惑和沉重却完全没有解开。 像是方云锦他们那样的人是不会毫无目的的去做一件事情,若是那个人千辛万苦在中原培育出这种东西,定然也是想让它来训练什么。 说不定,就连方云锦也是用来试验的对象…… 江如鸢没有告诉方云锦,那些人并不仅是在病人房中,而是在王府各处都涂了这种东西。 她心想,说不准他们就是想借用那种恶毒诅咒来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 虽然师父几人临走时候认为,他们是不知道凌嘉傲会在哪个房间修养,所以各处都涂抹了一些,以防万一。 可江如鸢听了方云锦的那些话之后,心中却有了更加大胆的猜测。 她想了想,还是暗自摇头。 现在还不是把自己想法说出来的时候,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肯定还是要与凌嘉傲商议。 江如鸢心下决定之后,微微收敛了凌厉的情绪,她想看看方云锦是否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那人竟也摆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比她更不知收敛。 方云锦心中的确十分惊讶,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这种事情她知道的,其实并不不算多,只不过,当个人将那些虫子拿出来的时候,她对此,隐隐也有过揣测。 只是那种揣测,不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说出来。 这不仅是因为那个想法太大胆,更是因为,若是将那种想法说出来,不论最后那种想法是否会成为现实,她都只能…… “罢了,这是第一件事,接下来,你应该为我做第二件事了。” 正当方云锦在心里想着,如何将这件事情敷衍过去的时候。 江如鸢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之上多做纠结。 她转过头,一时之间还不能好好地转换情绪,却看见江如鸢在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方云锦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 见到外面站着一个人,原来是方才被她指派去清洗铜牌的小丫头。 方云锦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赞叹,那小丫头看着不怎么样,手脚倒是很快。 她醒过来的时候,才看见她正在熬松香,如今居然就已经将东西洗干净了。 她此刻正捧着铜牌。心事重重的站在院中,方云锦本以为江如鸢会把人叫进来,不想她却是直接走了出去。 “怎么站在这里,东西弄好了之后,直接进来便是了,”江如鸢过去,将她往一侧的卧房带去。 她不希望小鱼和方云锦她们有过多的接触,因为这几个小丫头和绿银他们不一样。 她们并不是自小就在府邸中长大,所以对陷害利用的一些事情,了解得并不算多。 即便是如今,江如鸢已经知道方云锦的心思,却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而且她心中始终还是有一些阴影,毕竟当年她就是太过于信任柳珠,让她知道太多,而对方也知道她有那么一个心腹,所以最后才…… 小鱼将铜牌放在江如鸢手上:“正妃您……” “好了,你去睡吧,我没事。”江如鸢知道她再担心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小鱼胆子不大,害怕自己的担心坏了江如鸢的事儿,于是只好听从她的话,回了屋子。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有些不放心,一直站在窗户边往外看。 江如鸢知道她是担心方云锦,会趁机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她也并没有多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略微摇了摇头:“睡吧。” 小鱼见她神色严肃,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窗户关上。 江如鸢微微叹了一声,她没想到,哈出来的气,却成了白色雾气。 “原来已经这么冷了?”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可如今的样子,却好像是到了腊似的。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驻足了片刻,转身回了房间。 江如鸢将铜牌拿了回去,小鱼毕竟心细,知道这东西贵重,清洗干净后,也没有直接用手拿着,而是在外头仔细的包了一块丝帕。 丝绸是最顺滑的,如此定然伤不到这东西的半分。 江如鸢将包裹着铜牌的手帕小心揭开,低头看去,发现牌子果然被清洗得十分干净,借着微弱烛光,也能清晰的看清楚上面的纹路。 她将牌子放在烛台之下,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上面果然如同她之前所预料的一样,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纹饰图案,而是一张有内容的图。 但那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城池的地图,反而像是一个房屋的建筑图样…… 似乎是以铜牌自身的边框,为边界的。 这可让她有些为难。 她自小对武术和医药最有兴趣,因为家中父母的影响,也好爱阅读古书,可却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建筑…… 她看着那些数据,都觉得脑仁疼。 而原主更是,江国候怕她出门丢人,所以要让她识了几个字,可旁的却是再也不肯多教。 江如鸢想了想,将这铜牌拿给方云锦,可看方云锦却并不接。 她只是转身,在屋中拿了笔墨过来,又裁了几张宣纸,放在桌上。 她用茶水将一张纸打湿之后,朝着江如鸢伸出手,江如鸢便将铜牌递给她。 只见她拿着牌看了看,之后就将铜牌放在打湿的宣纸之上,小心用湿纸将牌裹住,然后她用墨汁将宣纸完全涂黑,然后也没有其余动作就这么静静的放置了一会。 江如鸢好奇的看着,完全不明白她在做什么,见她良久没有动作,江如鸢正要开口询问。 “嘘!”方云锦却先一步,用食指抵着嘴唇。 江如鸢只好安静再看。 只见她摸了摸那宣纸,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 之后,她将被墨汁侵染的纸缓缓揭开,将纸丢在一边。 然后拿出了新的覆盖在铜牌之上,将铜牌倒扣,有在背后叠上了另外一张,接着用手抓住铜牌这么轻轻一扣。 只听见“咚”的一声轻响,之后她将铜牌转正放好,揭开直接上面的宣纸递给江如鸢,么想到上面竟然是一张和铜牌上一模一样的图案! 她居然这样将阴刻在铜牌上的纹路,给拓了下来…… “厉害……”江如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拓印的方法。 “这种铜牌的面上,其实附着着一种奇怪的染料,所以,这样做是不会给伤害到铜牌上的纹路的。” 方云锦一边说着,一边将铜牌拿出来,用放在一边的丝帕在它表面上轻轻擦拭。 上面的墨迹被丝帕如此轻易的就擦了干净,方云锦将牌子再递过去的时候,牌子上竟然没有半分墨迹都没残余。 王府中的墨,都是上好的徽墨,即便是沾在手上,也要用皂角洗上半日才能清下来,可这上头,竟然连阴刻的纹路之中都没有残留。 看来的确是如方云锦所说,上面覆盖了一层像蜡一样的东西。 江如鸢觉得方云锦说这些,似乎是在告诉她什么,不仅仅是这牌子的问题,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讯息。 只是既然对方现下没说,她也没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拓印下来的地图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江如鸢虽然看不明白,可很奇怪,她竟然觉得上面的图,非常的眼熟。 但是仔细回想,又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们之前可说好了,只有你找出来这是什么地方,我才会带你去。” 第170章 密图中心 方云锦没不理会江如鸢的话,只坐着,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是她的考量,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江如鸢。如今不过是骑虎难下的局面,她说与不说,想来那边不会在意。 而且,也许说了之后,对她更有利。 只不过她也没有如之前的所说的,那样信任和感激她。 她站在江如鸢这一边,只是因为她知道那边早已没有了她的位置,现在逃出去也不过是个死。 如今她要紧的兄弟们,都已经不在了自己手下。 以那个人的手短,那些人必定也被控制的服服贴贴了吧…… 江如鸢不知道,其实方云锦那一日,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在屋顶上动手脚的人,是她十分信任的一个手下。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其实早就不如自己所知道的那样忠诚了。 这也难怪。 她先前还奇怪,为什么那些人分明做得如此缜密,在国候府那样人口繁杂,且没有事先防备的地方,都能小心只让张玉秀和江柔依感染天花。 而之后,却突然那样的“不小心”,让她无意之间,接触了天花患者的衣物,感染上了天花。 其实,如今仔细想想,大概是上头的人,在她不听劝告执意要去祭拜蝶文的那个时候…… 不,或者说是在更早,在她没有成功刺杀江如鸢和凌嘉傲的时候,就已经有除去自己的想法了。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突然被调离京城…… 如今她不仅没死,还是被抓进了太子府,在江如鸢的控制之下,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如此想来,若自己在那地位上,只怕也不会再信任她。 方云锦不是那么天真的人,她知道,以上头那种多疑的性格,对一个不信任,而且知道自己众多秘密的人。 不论是对方说谁,他都只会做一件事,就是斩草除根。 可是,她还不想死。 她之所以会主动的参与到这一次谋划之中,其实除了为了看看蝶文之外,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 那就是她要来京城。 她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丢在那种寒冷之地,更想要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 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家人都还好好活着,她又怎么能先去死! 就算是要死,她也要看着那个男人,被生吞活剥了之后,才能安心! 那是江如鸢没有查出来的秘密,甚至她觉得可能连那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秘密,不过她也不会让人知道。 只是这都是后话了。 她自己的事情,她要自己去解决,她还没有天真到,将自己的秘密都全部告诉给别人。 这么想着,她转头看着江如鸢,她见她还在低头思索那铜牌上的地图。 方云锦在心中不经,升起了一丝优越之感。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倒也有这般无能为力的时候。不过她也不着急,她知道江如鸢一定会想到这是什么地方。 因为那个地方,她太熟悉了。 只是,她最好是快一些,可别等太晚,若是明日再去,也许就已经来不及了。 江如鸢思考之余,余光也在观察着方云锦。她本是想从她的表情上来推测,自己揣测的方向是否正确。 谁知道那人居然一点也没看自己,而只是低头在思考着什么,眼中时不时的会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你看起来好像很着急。”在方云锦神色缓和下来之后,江如鸢突然说道。 她这般突然的问话,让方云锦来不及掩盖震惊,她清晰地看见了,她脸上的局促和不安。 江如鸢知道自己猜对了。 方云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江如鸢却一下站了起来,端着烛台,拿着那图纸往外退去。 到了门口,她还不忘回头看方云锦一眼:“我去外面找找方法。” 她知道方云锦心里藏着事情,而如今时间紧急,她没那么多心思套话,在屋子里,也只能被她影响而已。 江如鸢想,这块铜牌既然被凌嘉傲带回来,说不定暗卫能知道什么。 她不知道是,方云锦心中估量的,却是与她有利的。 方云锦知道,只要这东西被人拿了出来,那那边的人一定也知道会知道。 其实上面的图,对那些人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铜牌,它是一个指引的方向。 那些人并确定这个铜牌是否存在,但是她们知道那张图。 所以一旦他们确认了这东西存在之后,就能知道那张图的真实性。 他们所在的位置可太近了,若是里面的东西被那些人现已不找到的话,那之后江如鸢再过去,可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江如鸢才走出去,两个暗卫就立刻围了上来。 这都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可就要亮了。 “正妃,您可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了吗?”其中一个走过去之后,便焦急地开了口。 江如鸢摇了摇头,只是将之前拓印下来的图,拿给他们看:“你们都看看,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两人借着月光,低头一看,都纷纷摇头:“属下……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二人有些泄气,本来以为这应该是什么地图,他们还在之前特意去找了京城周边的地图来,预备着对比。 谁知道,最后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宅院的。 “你们也看出来这是一个地图的?”江如鸢其实并不指望他们能看出什么,只是想让他们也确认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一张地图。 她没想到的那两个暗卫不禁说了,还说得更加明白,他们直接说道,这不仅仅是地图,而且应该是一张,什么地方的暗道图。 “暗道图?”这听起来好像是府中的机关图一样。 江如鸢也听过暗道图,从前凌嘉傲提到过,他书房的机关图就是根据一个古墓的暗道图改出来的。 暗道图其实也是机关图的一种,只不过机关图,主要是标记了机关的使用方法,而暗道图,则是连房屋机关一并标注了。 她手上这个是简化的,上面虽然标注了机关,不过并写明什么总类。 当然,就算是写明白了,她估计也看不懂。 江如鸢曾经也问凌嘉傲要过那机关图来看,凌嘉傲也很大方的让她看了,不过江如鸢是连上面的半个线条都看不懂。 本来图就难懂了,这还不知道是什么位置。 这样究竟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江如鸢又一些泄气,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繁复的线条,叹气。 要是现在三位师父在就好了,可偏偏他们又都走了。 想到这里,江如鸢突然眼前一亮,凌嘉傲应该认识不少看得懂这东西的人才是! “你们可知道,府中有什么人可以看得懂,这种图的吗?”她说着,又连忙道:“就算不是府中的,可靠的也可以,或者,擅长机关之术的人也可以?” 总而言之,先找到一个人才是正理。 江如鸢知道凌嘉傲的暗卫不少,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养那么多人,总不会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一定有其他的奇人。 “要说机关图,咱们府中的大管家,不就是最懂得的人么?”暗卫颇为奇怪的看了江如鸢一眼。 管家是跟在凌嘉傲身边的老人了,江如鸢不应该不知道这些才是。 江如鸢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凌管家?” “是。”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解释道:“管家当年就是因为擅长机关术,才被提升为管家的。” 虽说他跟了凌嘉傲很多年,可跟了凌嘉傲很多年的人多了去了,但仅仅是年龄资历,可并不能帮他,挣到王府总管家的位置。 原来那管家,曾经是皇后母家所养的一位清客,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术。 凌嘉傲出生被立为太子,太子府邸乃东宫,本是用不着机关术的。 不过齐凌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便是太子在登上皇位之前,并不能一直待在宫中。成年之后,就得在皇宫之外建府,自理府中事务,如同其他皇子一样。 太子自称本宫,以此来与其他皇子做区别。 凌嘉傲的身份则更加特殊一些。 因为皇后本就不受宠爱,凌嘉傲又因为一些事情与皇上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的。而皇后母家原本荣盛,却是盛极必衰,在凌嘉傲八岁那年,已经是到了末路。 如今不过剩了两个叔叔辈的死撑着,可势力明显是不如清妃的。 皇子本该成年后建府,可就是因那些事,让凌嘉傲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皇上指派,在皇宫边选上一块地建府。 皇后无力阻挡,只能托人悄悄带了金银出去,找到了如今的大管家。 “听说皇后娘娘是想让管家设计出一座固若金汤的府邸,好保护太子殿下不受危害,所以直接越过皇上,认命管家为太子府詹士的。” 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要闹起来,皇后也许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不过好在皇上对此事并不怎么上心,听说皇后选了人,就任由皇后去了。 而大管家也就是那时候一直陪在凌嘉傲的身边,像是他亲爷爷一样照看着他。 江如鸢还从未听过这段往事,不禁有些唏嘘。 “居然十二岁就被……” 分明是太子,却要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想来他过去的处境,也比她这个“嫡女”好不到哪儿去。 也怪不得,从前凌嘉傲看不上她,都是一样的处境,原主那般懦弱,任人欺凌毫无还手之地。 想来,除了不喜欢,还多了一些怒其不争吧。 第171章 暗道 二人见江如鸢沉默着没有发话,也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只好也站在原地。 愣了一会,江如鸢这才的回过神来。 她看那两人居然就这么愣住没有动作,心下无奈,叹气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管家……算了,你们让管家去书房,我在那里等他。” “是!” 江如鸢见二人离开,也立刻往书房去。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虽是如此,可江如鸢走在这院中,突然觉得心境比之前不同了。 之前她只觉得这里十分没有意趣。 可如今想来,在那样一个环境之下,凌嘉傲又怎么能培养出什么意趣,如今他的性子倒还算是好的。 她倒是想不到,暗卫动作如此之快。 在她抵达书房的时候,管家已经磨好了墨,在那里等着了。江如鸢看他神色淡然,便知道那两个人应该将事情都大致说了。 这倒也省去了她说明的时间,她直接将手中的图纸交出去。 管家一看这图,脸色微变。 “怎么,你看不出这是什么?”江如鸢见他如此,也有些忐忑。 管家摇了摇头,忙道:“正妃不必担心,这个奴才还是看得明白。” 说罢,他拿起笔,一边看着那图,一变动比在另一纸上画着,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管家已经将那小图扩出了几倍。 江如鸢凑过去看,仍旧是半分也看不懂,她正想问什么,可见管家突然低下了头,在那小图上仔细看了看,脸色一下大变。 “怎么了?”江如鸢立刻问道。 管家却是张了张嘴,他看了看外头,江如鸢点头,让一边的暗卫出去守着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管家等人出去之后,才开口:“回太子妃娘娘的话,这……这……” 看管家支支吾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江如鸢神色凝重起来,她知道,这定然是意味着她们要去的地方很不寻常。 “大管家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江如鸢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考量,但是这时候显然不是考量的时候:“难道我们不能去?” “这倒不是,只是这地方……”管家立即否认。 江如鸢安心了一些,只要能去,不论是什么问题,都可以暂时不去考虑。 她又问了一遍,这一次语气更加强硬。 管家迫于她的压力,也只好据实相告:“……这上头的,是皇宫。” 他一开始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因为他原本就不经常去皇宫,也不知道皇宫的地图,只是他毕竟精通这机关,想象一下宫中地形不成问题。 这种暗道图,都是只标明了最重要的地方。 上头线条很多是简化的,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他按照小图上的标记,将暗道地图完整的扩出来之后,才发现上面的边界与皇宫的完全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 “皇宫?”江如鸢听见这个,也不由的惊讶。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看着管家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她这才微微收敛了表情。 “怎么会是皇宫?这上面标注明白了?”江如鸢去看那一张大地图,哪一张看起来倒是更加明了,不过依旧很难看懂。 因为上面虽然画了图,但是与一边的建筑图样不一样,看不出什么屋子,只能看见一个个看起来像是屋子和走廊的边框,在边框上,画着奇奇怪怪的记号。 光是从轮廓来看,倒是和皇宫差不多。 而且四周也有护城河,只是却并没有标注什么宫门。 管家这才道出缘由,原来这地图是画的底下的情形,地面上的一些建筑,只在关键处多了简单的标注。 若只是轮廓相似,他也不能肯定。 可上面出入口和标记物,都与宫中殿宇对的上,他这才肯定。 江如鸢听了解释,却更迷惘。 若是别的行宫,江如鸢倒是也能理解,可这怎么能是皇宫呢? 按照管家的说法,几乎整个皇宫之下都是暗道。 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钢筋水泥,空空的一层地面怎么可能支撑得起那么多殿宇? 而且就算是能够做到,这么大的工程,凌嘉傲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提起过,宫中也没有类似的记载…… “回正妃的话,因为这是从皇宫建成开始就存在的。”听了江如鸢的疑惑,只是淡淡说道:“这皇宫并非是齐凌修造的,而是改造的,在改造之前,暗道图就已经存在了。” 说着,他指着上面的护城河一个拐弯处,说道:“这里是护城河未曾改造之前的样子,这图将这个清楚标记出来,就说明这是代明之物。” 江如鸢听是困惑不已,如今都已经不能做到,当年想来更不可能做到有那样的能力去修建那般的房屋…… 而同她一样,管家其实心中也一直非常疑惑。他隐隐约约已经揣测到了凌嘉傲暗中究竟在做什么,可他却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江如鸢撇开那些疑虑,低头看着地图。 图中有几个地方标注了门的字样,她便指着那些问道:“这些是入口?” 管家点了点头,见她如此询问,就详细的开始解释图纸上的内容。 虽说管家对如今的皇宫并不熟悉,但是他却十分熟悉代明的皇宫。因为在代明被攻破之后,其皇宫的构造图也就此流了出来。 皇后母家那是正是兴起之时,十分便利的就拿下了那图。 那图纸被当做皇后的嫁妆,随着她入宫而再度回到宫中。当年凌嘉傲被赶出皇宫建府时候,皇后找出了那图纸,给了他,让他参考着建造如今的太子府。 那座皇宫虽说比现在的要小上许多,而且代明喜巫术,如今后宫的大半地方,当年都是树林,据说是当时皇室的人,在那里养了什么奇怪的蛊虫。 如今这暗道图上头,入口处的宫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几乎都保存了下来。 他将这些细细说了,江如鸢一边听,一边点头。 “你先去休息吧,若是凌……太子醒过来,你就告诉他我已经过去了。”江如鸢说着,收好了那张大图。 管家骇然道:“正妃莫不是现在就要去?现在可已经过了子时,宫门早就关了!” 而且外头宵禁令也下来了,这样出去若是被抓住…… “既然知道了地方,我还是先去一次。”江如鸢摇了摇头,心意已决。 管家对此插不上话,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自己先回去照看凌嘉傲。两个暗卫见江如鸢出来之后,也围了上来。 江如鸢对他们点了点头,让二人回屋叫上方云锦,一行四人便漏夜,朝着皇宫而去。 原本进入皇宫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皇宫的守卫却相当的松懈。 只有宫城门口的侍卫,同往常一般严密,躲开他们花了些时间。 方云锦经脉尚未解开,而江如鸢武功平平,好在两个暗卫武功极高,他们带着这二人悄无声息的便跃上了城墙。 宫墙之后,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江如鸢不禁奇怪的左右看了看,这里原本也应该安排了守卫巡逻才对,可是这一次,竟然是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她害怕其中有诈,就让暗卫中的轻功好的林飞去四处的查探一番。 林飞去看了一圈,回去才道:“今儿晚上冷,那些人见没有什么事儿,就躲在屋子里喝酒取暖去了,现在正在屋里赌牌呢。” 守卫一般是分成两拨,换班巡逻。 换班时候就在宫墙边上的小屋子里休息,那屋子没有大门,为的是人在里头也能瞧见外头的情形。 江如鸢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些人居然为了当风,用棉衣将大门完全挡住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江如鸢几人趁他们不备,从外头悄无声息地溜入皇宫之内。 他们小心穿过大殿外的护河,在金殿外听了下来。 宫中各处已经掌了灯,唯有皎洁月光洒在汉白玉做成的砖石上,能显出一些光亮。 几人猫着腰,在廊下停住。 江如鸢先前已经大致将地图记在脑中,她四处看了看,指着边上的四合小院道:“进去。” 那暗道图总共有五个出入口,都是既能出也能入的。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便是这个位于大殿之外的起居院落,那原本是群臣在上早朝之前整理休息的地方。 她们没有推门,而是翻墙进去。 落地之后,江如鸢立刻捂住了鼻子,小心忍住了咳嗽。 “怎么这么多灰……”方云锦也十分惊讶。 她还从来没有来过皇宫,没想到宫中居然有这种地方。 其实这里本该一日三次打扫的,可如今皇还在外头没有回来,这几日不用上朝,天气又冷,故而小太监们也都偷懒没有来打扫。 院内的门都虚掩着,江如鸢在园中看了看,找到了最右侧一个上锁的房间。 江如鸢借着月光看到上面的已经落了一层铁锈,大约是许久不曾有人打开了。 她便指着这里,轻声道:“这里。” 自窗户翻了进去,几人几乎没有费力,就找到了暗道的入口。 这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地面上却有一个铁质的拉环,几人合力将地上的石板拉开,一条长甬道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第172章 壁画 江如鸢没有点火折子,只是借着月光往下看了看,发现下面似乎又很长的距离,她伸手在的下面的石梯上扣了扣,下面响起了空档的回声。 “你们在上面等着,我先下去看看。”江如鸢说完之后,就先下了一段。 往下走了到石梯尽头,她点燃火折子,她发现下面是一条,大约三人宽一人半高的通道的,很长,她试着往前走了几乎,但火折子能照的地方不大,她没看到尽头。 而且才走了几步,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面的地面上落了一层厚重的土灰,可里头的空气,竟然十分新鲜。 火焰没有变色,空气中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里比上头要暖和一些,但温度相差不大。 江如鸢立刻意识到,这下面并非完全封闭,而是由通风口的。 她想找到那通风的地方,但是粗粗看了一圈下来,她发现这里的砖石都是封死的,完全找不到什么奇怪之处。 这时候上面等候的几个人不耐烦了,方云锦学了几声鸟叫,提醒江如鸢。 江如鸢应了一声,告诉她们可以下来,不一会她就听见了上面人的脚步声。在下面听到的声音是被放大的,她知道上面三个人已经刻意放轻了脚步,可她还是能听得十分清楚。 “这里……”方云锦是走在第一个的,下来之后就看到火光,她便立刻朝着这里走过来。 方云锦对这里的环境状况,也感到十分奇怪,她虽然听说过这个密道的存在,却不知道这里面居然如此的干燥。 她自幼起,也见过不少的密道。 在地下的密道,几乎都是阴冷潮湿,而且都有一种十分难闻的味道,可这里不仅没有任何其余的味道,甚至连蛇虫鼠蚁活动的痕迹都没有。 江如鸢转头看见她正打量着四周的石壁,她以为方云锦是要提醒自己什么,可她很快发现,原来方云锦也在观察这里的环境,而且关注点似乎跟自己一样。 她暗中点头,心道,原来方云锦对这密道,也是所知不多的。 她便也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只是等方云锦看完这里的东西时候,几人才缓缓地顺着,通道往里走去。 走了大约七丈之后,出现了一个小房间,里头没有什么摆设。 两个暗卫在这里拿出了准备好的火把,将火把点燃之后,几人看着眼前的情景都不禁感叹出声:“这……这是什么?” 在这个四方的小屋四面居然都有出口! 这些出口几乎长的一模一样,若不是他们过来的时候,留下了一串凌乱的脚印,他们可能连自己是从哪儿进来的都找不到了。 几人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江如鸢回忆着地图,可地图上并不是每一个房间都标明了,只标明了有机关暗道的房间。 因为那铜牌实在是太小了,上面的图并不十分详尽。 江如鸢只知道在这前面有一个大房间,是特别做出了标注了,里面有十分厉害的机关。 她本来以为,直接走就可以到哪里,可如今看来…… 方云锦对此更是震惊,她对下面的情况并不算熟悉,只知道在这下面的岔路,即便是走错了也无所谓,因为下面所设立的机关并不多。 而且据说这里的很多条路最后都是同往同一个地方,她一开始还以为那个人是说着玩的,但是如今看来那些情况竟可能都是真的。 她于是把江如鸢叫到一旁,把这情况告诉了她。 “罢了,那干脆直走就是了!”江如鸢一听,心烦的挠了挠头,她懒得去揣测修建暗道的人的心意,直直朝着正中间的通道走去。 她本来以为等候自己,还是冗长的通道。 不想这一次,才走了几步,她就突然听了下来。 因为在前面,竟突然出现了光亮! 那并不是火光,而是十分强烈的白光! 若不是知道这是在古代,江如鸢会以为自己看到了手电光。她心中一冷,连忙熄了手中的火把。 方云锦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光亮,她也赶忙熄灭了火把,对两个暗卫做了个手势,告诉他们前面似乎有人。 他们忙屏住呼吸,其中一人拿着两个火把,往后退到了方才的小屋中,江如鸢三人则是缓缓的,朝前面靠去。 过去一看,几人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 原来前面发出光亮的,竟然是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 “这是什么珠子,怎么这么亮?”江如鸢也不是没见过夜明珠,可这几颗主子所发来的光亮,简直就像是50w的白炽灯,直直看过去,甚至会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鲛人珠,这种珠子会在白日里吸收日光,所以在这里才会这么亮。”方云锦对此毫无兴趣,她曾经在西域也见过这种珠子。 传说是鲛人供奉来的,一颗能卖出万金之价,实际好像是几个摸金的,从沙漠中带出来的。 “既然有如此光亮的珠子……”江如鸢垫着脚,伸手去摸那珠子,珠子并不烫手,但是也有些温度,触感很像暖玉。 她试着拨弄了一下,珠子的一般是被嵌在墙体之中的,拿不出来。 方云锦见状,嘲讽道:“太子妃娘娘若是想要,命人去西域买就是了,何必在这里费力气。” “……”江如鸢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方云锦一眼放心。 她并不是贪财,只是觉得很奇怪,这样简易通道里头,居然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方云锦不知道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正想问什么,却江如鸢已经回头去叫另外二人了。 继续向前的每隔一段路,便会有这样的珠子照明,这光量十分充足,根本不需要什么火把。 几人一直沉默着向前,出了方云锦之外,另外三人眼中有些迷茫。 她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过来做什么的,江如鸢虽然隐隐有总感觉,这里似乎与那代明的宝藏有关系,可她之前问过,方云锦却只是说下去之后她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如今再问,想来她也不会说。 她心中烦闷,脚步不由加快,路过两三颗珠子之后,墙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壁画。 那壁画的颜色,泛着一种十分诡异的黄色,好像是已经干涸的组织液一样。 “这是什么颜色……”江如鸢靠近一看,发现那壁画的颜色其实十分鲜艳,那黄色是由外头一种晶体的颜色。 她伸手上去摸了摸,发现墙壁果然是一片光滑的,她想了想,回头问的方云锦:“你那看看,这上面的是什么?” 她想起了之前的铜牌,因为那铜本来就泛着黄色,所以也看不出什么。 若是上面的保护层,也是这样的东西,那说不定方云锦会知道那是什么。 方云锦听了这话,也伸手去摸。江如鸢看着她伸手摸了还不满足,之后整个人几乎都贴上去了,就这么看了好一阵之后,方云锦才说:“上面被封了一层厚重的蜜蜡。” “蜜蜡?”江如鸢皱眉,她不是不知道蜜蜡,可蜜蜡分明不该是这种玉石的触感…… “那不是一般的蜜蜡,所以手感不一样,这种东西能够阻隔光,你看里头,壁画的色彩完全没掉。”方云锦指着壁画说道。 一说到壁画,江如鸢这才注意到,那壁画是纪实的。 江如鸢仔细看了看上面所记录的事情,发现上面只是记录了代明第二任皇帝明高宗打仗胜利之后,收受节礼钱财的一些事情。 之所以知道是明高宗,是因为上面的皇帝大拇指奇大无比。 代明历史上,只有明高宗的手指是这样的。 “明明都已经画下来了,怎么不干脆把圣山在什么地方也画下来!”方云锦小声抱怨了一句。 她也在看壁画,她速度更快,此刻已经将所有内容都看完了。 这上面只是将那些宝藏来源,记录一般的完全画了下来的。 一到存放的时候,就会变成一阵白雾,就好像是他们将宝藏都孝敬给了神仙一样。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方云锦回到江如鸢身边,看着江如鸢说道。 她是知道,这下面所藏的东西,就是代明皇室千方百计隐藏起来的,去那个圣山的地图,传说代明皇室收敛的宝藏都在圣山之中。 最开始听说的时候,她也只是半信半疑。 如今看到这些,她才肯定,在那个圣山之中,一定就隐藏着那些金银珠宝。 若是此次能够成功地找到那东西,她倒是也很想去看看,要是还能成功偷出来一些,想来她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怎么个奇怪法?”江如鸢听她开了口,便干脆停下来,转头看着她。 方云锦并没有着急说什么,而是低头思索着,仿佛在想该如何开口。 两个暗卫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干什么,只能安静的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看着两人,想说话却不敢。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暗卫忍不住想追问的时候,方云锦终于开口了。 “我看到这些事,全是代明的第二任皇帝的事,从上任时候开始记录,一直到他去世,他继位的时间并不长,也不是功劳最大的,可为什么这里的壁画全部都是他的?” 江如鸢听了,眼前一亮,她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想,方云锦话音才落,一边的暗卫却接嘴道:“会不会是其余皇帝的记录壁画,在另外两个密道之中?” 第173章 走散 “这话有意思,继续说。”江如鸢听了这话,眼前一亮。 那暗卫见其余人都看着他,他却一时没了话,他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所以这么一说,他对这下面的事情,所知甚少,自然不知该如何揣测。 方云锦见他如此,冷哼了一声,态度傲慢,让那二人十分不满。 “不过这的确是有可能的,不然平白无故将这里隔开,却又不在其中设立机关,不是为了藏什么东西,大约就只是为了这些壁画了。” 江如鸢见气氛僵硬起来,摇了摇头,轻轻将这话头揭了过去。 她让那二人分别去两侧密道查探,这原本就没有多少距离,不过片刻两人便回来了,果然如他们之前所预料的那般,三条通道的构造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上头的壁画不同而已。 “诶,林大哥你说这代明的皇帝还真是奇怪,别的皇帝都是把这些东西刻在皇陵里,他们怎么把这东西刻在这里?” 几人继续往前,一路不说话,侍卫里活泼的李义开始挑起话头,小声道:“难不成那皇帝,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皇陵吗?” 林飞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没说话。 李义就说得更愉快了,江如鸢在前面听着也没有阻止。 她也觉得这其中也许有点问题,听一听这些人说话,说不定还能从其中得到什么灵感。 壁画一直记录到第二任皇帝的葬礼,下葬之处应该就是在他们所谓的圣山之中。 上面并不曾表明地点,四周只有白雾腾升,乍一看,还以为是这皇帝得道成仙了。 但是这一幕和藏匿宝藏哪里的画面颇为相似,想来是同一个地方。 那代明皇室虽然神神叨叨的,但也不可能真的和神仙扯上什么关系。 “我有人有人听说过,代明在建国之后,曾经召集了三千工匠,过去圣山,但是那三千人,最后一个人都没有回来。”方云锦突然若有所指的说道。 江如鸢回过头,看到她饶有兴致的看着下葬壁画中的一块。 那是葬礼最后,新皇帝带着后宫众人祭拜。祭拜的地方依旧是一团缭绕的云雾,隐隐约约能够看出来,在云雾之中隐藏了不少白色的人影。 “你看上面。”方云锦见她有疑惑,就伸出手指了指最顶上。 “……啊。”江如鸢诧异地看着她手指的方向,那画已经延伸到了顶部,在云端最上面,是一个身着黄袍,浑身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人,那正是已经仙逝的皇帝。 那皇帝半阖着眼,低头俯视着跪拜自己的人。 从江如鸢这角度看过去,也好像是在看着自己一样。 可是那画像却不似观音像一般,让人看着只觉得心中平静,她被那皇帝盯得毛骨悚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哎,林大哥你看看那,那家伙的脚下面是不是骷髅!”李义突然大叫出声。 江如鸢顺着看去,才发现,先前她以为的云雾,却是由白骨堆砌而成! 她这才明白了方云锦的意思,她是说那些工匠都作为陪葬被埋在了圣山之中,这些白骨就是记录那件事情的。 “我听说代明从来不举行什么祭祖的典礼,除了一年一次去圣山是由所有皇室之人,同去祭拜之外。”方云锦说着,似笑非笑的伸手摸了摸那壁画:“如今我算是明白了。” 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皇陵,而且还在当时人口如此稀少的情况之下,埋了三千工匠做陪葬。 他们去圣山,就已经是祭祖了。 “这些壁画也太诡异了,在自己家里画这些东西,难道不就会害怕遭受报应么。” 两个暗卫虽然是男人,可对这些鬼神还是十分敬畏,此刻见到这些,也自然联想到方云锦先前的话,不禁哆嗦起来。 “没出息,大男人还怕这个?”方云锦讥讽的看了两人一眼的,随后剥开他们,自顾自往前走去。 江如鸢也淡淡看了二人一眼,说道:“既然人家费尽心思,修了这个,就一定是有她的用意。你们先走吧,我走后面。” “可是正妃……” “走吧。”江如鸢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 那两人也只好先跟着方云锦过去。 他们不知,方才那一番话,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那两个暗卫十分懊恼,以为自己给江如鸢丢脸了,所以并没有反应过来,前后两位女子的脚步都是越来越慢。 若是他们更加仔细观察的话,便能看见,江如鸢与方云锦在同一时间,都板起了脸。 李义说的不错,这确实很奇怪。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自己宫殿下头,修建这种如同陵墓一样的暗道? 暗道里不放金银珠宝,不通外地,更不修过多机关,反而记录这么一些有的没的。 江如鸢记得,在过去曾经有皇帝为了防偷墓人,会特地修一座假陵墓。 假陵墓是一座空坟,里头什么也没有,而真正的陪葬都放在下葬的地方,可那下葬的地方,除了自己亲人外,就谁也不知道了。 只是若这揣测成立的话,这里岂非那代明真正的皇陵? 寝宫在上,皇陵在下。 她们也真够重口的…… 江如鸢摇了摇头,又不禁想到了那藏宝地图。若这里是陵墓,那宝藏理应也该在这里,可这儿分明什么也没有。 她下意识伸出手,沿着墙壁敲打。 走了一阵之后,她发现了不对。 见前面的人都没有察觉自己的不对劲,她停住了脚步,耳朵贴着墙壁,开始小心的敲打着墙砖,她发现,这里头竟然有一些地方是空的! 并不是一面墙,而是一面墙中被挖出了数个小方口。 这些洞也不大,大约只有半块石砖见方大小。 江如鸢第一个感觉,便是这里是什么机关开启的地方。 但是,那地图却并没有标明这些。 江如鸢站直了身子,开始仔细看着墙面,想从这封了蜜蜡的墙面上,看出什么。 她正看着,前面传来了一声疑问:d“你在做什么?” 原来是方云锦。 她抬头看过去,发现几个人都停住了,她与他们之间大约有四五丈的距离。她赶忙快不过去,边走边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 “这是当然的,你过来看看。”方云锦说着退开一步。 江如鸢走过去一看,猛然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或者说,前面的是两条路。 可却不是正常的通道,而是上下两条,看起来就跟排水口一样三尺见方的洞。 “这……”江如鸢看到这上下排列就像是一个“吕”字的出口,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个看过去吧,我先走上面的,”方云锦说着,看了两个暗卫一眼:“你们两个男人负责下头的。” 说着,她也不等什么,就直接自己爬了进去,她虽说经脉被封住了,不过体力还是比常人要好一些。 只是…… 江如鸢有些困惑,这方云锦此次未免也太过殷勤了,之前要她一起过来的时候,她还是那副样子,下来之后反而是越来越兴奋了。 江如鸢回头看两个暗卫也准备进去,她忙拉住其中一个:“一个人进去就是了,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人走的地方,你们只进去看看,别走太深。”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卷蚕丝线,递给准备进去的林飞。 “把这个系在手腕上,有什么不对就拉绳子,这蚕丝中混了银丝,韧性十足拉不断的,你只管用力就是。” 林飞点头,将丝线系在腰间,就进去了。 李义在外头站了站,忍不住问江如鸢:“正妃,先前那个人进去的时候,您怎么……” “她应该有自己的目的,就算是我拿出来,她也不一定会用。” 李义见她神色严肃,只好点头,不敢再问。 江如鸢猜得不错,方云锦心中的确有自己的目的,她对于这里的构造也有疑虑,只是和江如鸢想的不同。 她一开始就认定这下面并不是陵墓,而是祭台。 是他们放祭品的地方。 那个人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代明,所以连带着她也知道。 代明皇室十分神秘,神秘到可以说是让惹毛骨悚然的程度,其中最怪异的一件事情,就是宫中每一年都会有十个宫人凭空消失,而且消失的人年纪都不会太大。 那人当时就认为那些人是被拉去守护皇陵了,因为代明人信封的神,就是十位童男童女守护的。 若这是皇陵,那从他们下入口开始,就应该看到那些宫人的尸体和金银之类的珠宝,可在这里看到最贵重最奇怪的东西,就是墙上镶嵌的夜明珠了。 那些夜明珠虽然宝物,可是也不是什么巧妙的珠宝。 所以她更加确定,这里是存放,另一件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宝藏图! 她虽然不知道这下面的地图,可仗着自己知道这里往前就一定能同往那个,据说是整个暗道最大的房间。 她就兴奋不已。 她不由的往前,可就这么在漆黑的通道里爬着,她突然感觉到前面越来越狭小,不一会,她“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前面居然是死路! 方云锦心中一惊,赶忙退了回去。 谁知道退回去之后,看见那三个人也等在原地,她忙道:“怎么了,没进去看看?” “去了,死路。”江如鸢面色不善。 她见方云锦退了回来,就知道,那里应该也是死路。 第174章 遇见熟人 可这里却只有这么两个看起来还能走的地方,若是这里不通,难不成是要他们退回去重新选一条路? 两个暗卫心急,想赶紧出去。 就在几人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江如鸢喝了一声,让她们屏住呼吸。 几人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见江如鸢把仍旧往前走的两个暗卫用力拉住了。 三个人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就听见旁边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尖叫! 那尖叫声乍一听好像是从石头里传出来了,但是仔细听过来,却是带着风声。 江如鸢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看了方云锦一眼,方云锦也点了点头。 她们小心翼翼的贴着墙面找过去,那女人也不知是在做什么,一直骂骂咧咧的,声音虽然细小却不曾停止。 这也就给了她们机会。 二人顺着声源处去,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住了脚步。 江如鸢看了方云锦一眼,方云锦也点头。 她们用力在那墙面上一推! 只听到了一阵机括运转的沉闷声响,就在接近那“吕”字口的前面,墙上翻出了一道暗门。 暗门一开,那女人的声音便更加明显! 两个暗卫见到门被打开了,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那暗门之后,是一个比较大通道,看起来有些像回廊。 四周用汉白玉雕刻了回廊花柱,里头也有夜明珠,只是光芒很明显不如外头的亮,淡淡的,像是玉琼楼上的那些。 “怎么没了?”那女子的声音本来一直都在,可他们往里走了一段之后,却突然很急促地出现了一下,之后就很快消失了。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突然掉进了水井里那样。 可这里本来是就是地下,她们估摸着距离,离水脉远着呢。 江如鸢眉头紧蹙,往前走了两步,她想出去看看。 方云锦和她不一样,她反而在这里看起来跟密闭走廊一样的地方,仔细看了起来。 她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够找到那东西的机会。 两个暗卫自然是跟这江如鸢的,但是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玉雕,走两步停两步。 本来以为这里就一条路,就算是停下来一会,也碍不着什么事。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他们只听见一声闷响,回头看去的时候,江如鸢却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正妃!”这时候两个人才慌乱起来,赶忙追了过去。 方云锦听到声音,也抬头看去,不见江如鸢忙问起来,两个暗卫只说是江如鸢突然一下就是消失不见了! “不可能,这里根本没……”方云锦立刻要否认,可一下子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顿了顿,对二人道:“你们先别出声,要是听见什么声音,在往哪边走。这里一定也有暗门。” 不想她话音才落,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尖叫。 三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前面跑。 可就在这时候,地面的一块地砖突然翘了起来,一个青衣男子从下面上来,他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阴冷的表情。 他将地砖盖回去了之后,转头看着身侧,用汉白玉雕刻的柱子,冷笑一声,伸手往上面的鱼眼珠上一按。 柱子上,就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道,只能供一人侧身进入的小门。 他也没有忙着进去,只是在外头里看。 江如鸢此刻正在屋内四处转圈,看起来有些茫然无措。他不有挑起嘴角,什么也没有说,闪身进去了。 江如鸢在屋内,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本来往前跑的,可就要看到前面亮光的时候,突然感觉脑袋一昏,她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扶住一边的主柱子,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到手上一软,自己就跌了进来。 等她站稳,回过头去,不禁觉得心头一寒,因为另外三人,并不在她身边。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江如鸢在里面转了两圈,才逐渐镇定下来。 她开始摸索着这里的,这屋子很大,也没有先前照明的夜明珠。 她本想拿出火折子,可她伸手去拿的时候,才发现之前的火折子,交给林飞还没有要回来。 如今她手上木头都没有一根。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个黑洞之中,完全看不清方向。可就这么待了一会,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之后,她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 这里的四周,都有这个规则不一的孔洞,但是大约只有小拇指大小,大概是用来通风的。 江如鸢回忆着地图上的机关,她很快发现,这里似乎没有花在那上面。她不禁有些气恼,锤着墙壁骂道:“什么地图,要什么没什么!” 其实她也知道,既然地图上面没有,说明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 至少,她的生命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但是,要是不能从这里面出去的话,就算是没有机关,也会被饿死。 说不定,这里四周都是饿死在这里的死人的骨头…… 这么想着,江如鸢也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赶忙摇了摇头,把精力都集中在墙壁上。 她顺着墙壁摸过去,发现墙壁上似乎有三道可以翻转的门。 是那些门,却并不能从里面推开,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也不能利用分毫,但是这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开启的机关。 这屋子虽然很大,但是江如鸢四处走了走,并没有发现有“死人骨头”,甚至没有发现是任何摆件。 墙壁上也没有花纹,摸起来很滑,应该也是打了蜜蜡。 所以,这门大概只能从外面打开。 “喂,有没有人在外面?”江如鸢想叫外面的暗卫,帮忙把门打开。 可是她从屋内的孔洞往外看去,却看不到外面有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面,几乎分不清楚任何方向,她顺着墙找过去,可是外头什么人都没有,不论是哪一面墙外头都是。 就在她泄气的时候,侧面又传来了女人的呼声! 她听着,那呼声里似乎还带着一些责骂的语气。 而且那声音十分耳熟! 江如鸢立刻摸着墙,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过去。那里正好被开了三个小洞,她微微垫着脚,往外面望出去。 但是还是看不见人,只看得见用夜明珠照明的通道。 但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楚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来人啊,怎么没有人下来!快来人啊!” 那个女人依旧在叫喊着,没有任何人回应。 江如鸢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终于听出来了,那是清妃! 怎么会是清妃! 难不成知道这个密道的人是她? 想着,江如鸢又摇了摇头,不应该是她。若真是她,她应该不会说出那些话,她应该是无意之间下来的。 但清妃入宫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为什么偏偏在今夜发现了这地方? 她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心下一横,打算先哄骗她过来帮自己的开门再说。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那声音却突然一下往外。 而且渐渐的开始离她越来越远,江如鸢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她出声喊了两句,可清妃还是越来越远。 江如鸢不禁开始在墙上摸索起来,要是那个人离开,就说明那外面还有其余的岔路,如此,说不定方云锦她们也是走到了其他地方。 要是他们真的往外走了,以这下面的复杂情况,恐怕就没有人会再回来了…… 江如鸢可不希望自己被困死在这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摩挲。 可是她还是没有找出什么机关。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墙壁上好像多了一块,之前自己没有摸索到的,奇怪的突起! 她正要探过去看,谁知就在这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她的背后伸了出来! 江如鸢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过去! 却没有看见人。 接着那只手将她从墙边拖开,然后他点亮了火折子,借着火光,江如鸢终于看清楚了,这四周竟然全部都是壁画。 同时,她也看见了,那站在自己身边面前的人,那不是别人,正是凌叶宇! “你一个人就敢在这里摸索,也不害怕这个?”凌叶宇说着,用火折子照亮了一遍的墙壁。 上面是有灯的,他用火折子将烛台点燃。 江如鸢这才看见自己方才要按下去的地方,居然是一只猛兽的眼珠子。 那猛兽的动作十分怪异,而那双眼睛也透出的诡异模样。 见她不解,凌叶宇用自己的佩剑戳了一下那眼珠子,突然从那猛兽嘴里喷出一道水柱! 水柱落在地上,立刻发出了像是煮沸一样的“滋滋”声。 江如鸢心中一惊,那是硫酸。 凌叶宇站在在她前面,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凌叶宇在墙上摩挲了什么之后,她侧面的墙壁突然翻转,脚下也一阵旋转。 她只感觉凌叶宇在这时候拉住了自己的手臂,接着她眼前一花,什么都来不及看清楚,她两人顺着墙壁转了出去。 “怎么会在这地方?”江如鸢看着凌叶宇。 她发现凌叶宇的这一次并没有穿时常穿的一身铠甲,而是一身青色竹衫,头发也只是半束在头顶,用玉冠固定。 如此看着少了一丝锐利,倒是多了一些斯文模样。 凌叶宇低头看着江如鸢,突然开口笑道:“你来的还真是不慢。” “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江如鸢心中惊讶起来。 第175章 神秘大殿 凌叶宇并未说话,只是拉着她往里面又走了一段。 江如鸢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她并不习惯和别人这么亲密的接触。 看着她如此戒备,凌叶宇微微摇头:“这下面看起来不太安全,你还是不要单独行动。” 江如鸢却冷笑:“你怎么知道这下面不安全?” 看他这样,好像早就知道这下面的情况了,莫非这就是承认了他是方云锦背后的那个? 但是他又为何如此大方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江如鸢不再客气。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她可没有兴趣和这人打什么太极。 不想,的凌叶宇却只是摇头。 他从腰间掏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江如鸢。江如鸢现在已看到什么纸条一类的东西就头痛,但是她由不得不看。 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字迹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上面说她会夜访皇宫,让凌叶宇可以在下面等候,抓她出去。 上面还写了下来的方法,并且还说下面有些危险。 江如鸢将纸条丢了回去,她不知道这张纸条的真假,她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行为会被人告知凌叶宇。 凌叶宇大可不必这么做,若是他刻意安排的,他很明显在之前就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做这么可疑的事情,只会先一步暴露自己的目的。 莫非他真的不是方云锦背后的那个人?还是说,他们只是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想利用这中“粗苯”做掩饰,扰乱她的思想? 江如鸢想着,便试探的问他:“既然你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为什么没有拿着它直接来问我,或是回禀皇上,反而要自己下来呢。” 毕竟自己下来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若是这下面真的有什么致命的机关,他这样下来说不准就是送死。 “还是你一开始就相信这上面说的是真的?”江如鸢有意说着。 凌叶宇听了这话,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江如鸢居然会这么直接的开始怀疑起纸条的真假。 她实在是太过聪慧了…… 江如鸢仍旧看着他,他却已经将表情收敛,滴水不漏。 “若是我将这个东西直接回并给皇上,那皇嫂与太子殿下的境遇,岂不是更加危险?”凌叶宇勾起嘴角,带着一丝自信:“而且我自信下来不会被人算计。” “但就算是如此,你怎么也没有带几个人在入口处守着,难道你就不害怕有贼人躲在这里?” 江如鸢几乎在一瞬间就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错漏。 凌叶宇也不禁有些恼怒,只是他本来表情就不多,如今垂下眼帘,愤怒一闪而过,再抬起眼,他已经很好的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他实在没想到这种江如鸢会如此敏锐的察觉道,这其中的问题,而且会在这种对她十分不利的情况下,不停地逼问。 “我也没有想到这下面居然有这么岔路,早知道我就应该多带人下来的,之前只想着若是有贼人,我一个人下来,也省得打草惊蛇。” 凌叶宇说着,朝着江如鸢拱手:“既然皇嫂如此不信任臣弟,我这便上去。” 江如鸢听了这话之后,心中更是怀疑起他的用意。 凌叶宇和凌嘉傲之间的关系,可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么和谐,先前凌叶宇所作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想将凌嘉傲至于死地的。 只是他和云妃一直没有真正的自己出手,而这一次,他选择了自己亲自出手。 可一听他要走,她也赶忙把人拦住:“罢了,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这人如今已经知道她在下面,要是让他上去,就算仅仅是将入口封住,等皇上回来定夺,都要惹出不少事端。 这样的人还是放在自己身边,让自己看着他比较好。 “那便走吧,这里看起来也不是应该久留之地。”凌叶宇说着,就自顾自往前。 他不想让江如鸢在看到自己的表情,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江如鸢跟在他身后,脑中也在不停思考。 她相信这一次绝对不是方云锦在暗中做了什么,因为之前方云锦那些话不是假装的,她看得出来。 而且方云锦这一路上很明显都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要是她真的和凌叶宇有联系,定然会引导她做什么事情,而不是自己去找。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这下面一定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让凌叶宇也不惜牺牲自己伪装,下来查探。 两个人各怀心事,只是都没有将那一层怀疑捅破,他们一前一后安静在通道中走着,走了一阵之后,江如鸢实在觉得压抑,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口。 她选择的,是一个无关痛痒问题:“没有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嗯。刚才听见了一声,耳我本以为是你,可没想到,你却也在那密室之中。”凌叶宇说着,便将自己进入密室的情形,粗粗说了一遍。 他说自己从上头下来查看的,不过他是从武英殿的后花园下来,到那里用的时间比较短。 他进密室的时间也更长一些,在江如鸢她们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在里面查探了好一阵子了。 所以才知道这里面的开关。 他之前本来都已经出去了,可听见江如鸢的声音,知道她在里面出不来,于是才过去帮忙启动机关进去的。 江如鸢并不相信他的话,那里面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之前凌叶宇的行为也很诡异,就好像是不愿意他在密室里多呆一样,但是她原本就不纠结这个,所以也没问什么,只是点头。 仿佛是察觉到了江如鸢对自己的不信任,凌叶宇脸上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不过他也并没有对此抱怨什么。 而是转身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之后,他停了下来,指着前面道:“再往前面,就是我下来的地方了,我们要不要上去,你一个人在下面实在太危险了。” “不必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庞大的密道,我本来就是想过来看看究竟的,”说着,江如鸢饶有兴致的看了凌叶宇一眼,语气十分暧昧:“王爷不会在意吧?” 听她这语气,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凌叶宇不动声色的点头:“自然在意,皇嫂这样聪慧的人,原本不应该往这种危险的事情上面凑的。” “那可真是遗憾,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事情。”江如鸢听他说得这般密不透风,心中冷笑。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拆穿谁。 他们都知道这下面的机关和岔道实在是太多了,这时候谁走散,都不是好事。 虽然他们嘴上这么说着,可江如鸢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意见,凌叶宇也完全没有想过要阻止什么。 两个人直接往前走去,江如鸢再过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这里的构造,在她的回忆中,再往前面,就是一个十分大的机关房了。 根据暗道图上的记载,里面设置有三个机关大的机关,而且全部都填充了致命的暗器。 她小心的往前走,几乎每走上一步都要停下来看看,她害怕在地面上也设置有什么暗门。 走了一小段,她背后就几乎被汗水湿透了。 但是这时候并没有人和嘲讽她,凌叶宇也她一样,十分小心。 可令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一路下来不仅没有什么暗门,而且前面的机关房,根本是毫不掩饰! 就在前面尽头处,石壁之上有一道十分精美,贴着金箔镶嵌着玉石的大门,门上没有匾额,但是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大殿。 因为就在门前,还设立了两个镇守兽,只是这怪兽三头五足,形状怪异,而且还都只有一只眼睛。 江如鸢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怪兽,她回头看凌叶宇。 凌叶宇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显然他也不知道东西是什么。 门上有两个金狮子的门环,但是都是竖起来的,江如鸢想伸手拉,但是被凌叶宇拦住了。 “应该不是拉开的。”凌叶宇冷冷说了一句之后,就握住了两只门环,然后手上轻轻试了试,接着一起用力,往左右两边猛的一转! 接着,他立即往后推开。 江如鸢也跟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只听见门后传来锁链拉扯的声音,接着大门缓缓展开,里面却不是宫殿。 而是另外一扇精巧的小门。 这门比起之前的就要小巧很多了,大约只有普通人家单扇门大小,不过也修建的十分精致。 这门是用纯金打造的,头上是夜明珠,下面是一排烛台。 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就从上头落下了两个火星,点燃了烛台。 江如鸢小心的过去看了看,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别的机关了。 她回头看了凌叶宇一眼,凌叶宇没有上前,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要让她先开门。 江如鸢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她也的确很想进去看看。 于是她屏住呼吸,用力拉开门扉。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只感觉一道金光闪过。她不禁闭上了眼睛,等适应了光线之后,她才往里面看去。 只是粗粗的看上了这么一眼,她就完全被里面的情形所吸引住了,她张大了嘴,抬脚往里头去过去。 走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里面不仅仅是精美,这根本就是一座庞大的地下宫殿! 第176章 火球 “……下面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凌叶宇见到里面的布置,也十分惊讶。 他们缓缓走了进去,发现这里面就好像是还有人居住的模样,烛台都还亮着,不过那并不是蜡烛,而是同之前一样的夜明珠。 这珠子比外面黯淡许多了,和密室中的一样,只能这样照亮一小块地方,所以整个大殿看起来都十分的阴沉。 江如鸢和凌叶宇对视一眼,两人小心翼翼的踏进去,显然凌叶宇也知道这里面是机关重重。 江如鸢小心看着地面,看着看着就发现,这地面的地砖与外头的地砖是不一样的。 那上面竟然贴了一层金箔! “好富贵……”她不禁低下头,看了一会之后,她叫住凌叶宇,问他摇了一个火折子。 她吹亮火折子,蹲下身子仔细看去,发现在金箔下面,还有隐隐显出了花纹,这地砖上似乎与外面墙上一样,这也打了一层特殊的蜜蜡。 蜜蜡很好的封住了里面的花纹。所以下面的图案才显得十分清晰。 江如鸢看着,觉得那花纹似乎在表达什么东西,她想着,便用火折子往上一照,想看得更清楚。 可是手才伸下去,凌叶宇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只听他大叫了一声小心,然后猛的将她拉起来,他们二人才侧过身去,就听唰唰两声响动,墙上三把明晃晃的大剑,就这么直直的朝着她先前站的位置砍了下来! 江如鸢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回头看见地面上,死死钉着三把剑。 她看着那三把大剑,发现上面的光,有些诡异。她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这上面被人抹了一层清毒的。 那毒若是进入伤口,则可致命。 “这机关果然厉害,看来信上所言非虚,我们还是小心些吧。”凌叶宇说着,伸手护住江如鸢。 江如鸢不习惯他这样,便侧身躲开了他的手,自己要走在前面,凌叶宇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后面叹气道:“你怎么还是如此倔强?” 江如鸢听了却奇怪,她从小江国候府中,几乎是足不出户。 连世家子弟认识的都不多,更遑论是皇子。 她自认与凌叶宇之间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流,可怎么听凌叶宇,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自小就认识她一样? 可是如今她也来不及细问。 两人再往前一步之后,突然发现前面头顶上,冒出来两个想着火光的珠子! 江如鸢下意识想,自己不会又触到了什么机关了吧,不禁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凌叶宇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也愣住了。 两人都只是站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候,在她们的头顶上面,突然传来“咚咚”几声响,接着她们就感觉,有什么突然像冰雹一样,往下面砸了下来! 江如鸢被凌叶宇拉着,忙闪躲开来,两个人一直退后,直到退到门边上才停了下来。 站定下来之后,他们定神一看,却看见砸下来,居然是火球! 那些小小的火球,就像是流星一样,一刻不停的往下落,火球砸在地上之后,有一些很快就熄灭了,但是有一些却没有。 反而是地面上好像是有什么燃烧物,火球再上去之后,竟然直接在地面上,顺着一个纹路蔓延开来! 江如鸢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他们之前没有发现的凹槽,凹槽里面应该是装了火油,火焰走得很快,就像是杂技表演一样! 不过片刻功夫,火焰便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龙凤交缠的图案! 看到那图案的一瞬间,凌叶宇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立刻刷开了江如鸢,脚下运气,用力跳上半空,一把抓住墙上的装饰物。 江如鸢看他就好像是壁虎一样,贴在墙壁之上,丝毫不放松的,仔细察看那地上图案的模样。 可是那火焰燃烧很快,熄灭得却更快。 在火球砸完之后,火焰开始逐渐熄灭。 当他跃上半空的往下看的时候,火焰已经开始暗下来,当他们头顶传过来一阵“叮”的响声后,屋顶上开始落下沙粒! 火焰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头下落下来的黄沙覆盖,消失不见。 “喂,你……”江如鸢想把凌叶宇叫下来,可她才出声,屋子里却又发生了变化!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只觉得脚下一阵颤动,她站都站不稳。 江如鸢看着地面,突然发现地面开始颤动,从中心处裂开了一条裂缝! 而那里裂缝之中,竟然是……岩浆! 江如鸢看着那裂缝不断朝着她这边延伸,她向往边上去,可定睛一看,发现边上也开始裂开。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可走了两步之后,她发现凌叶宇却并没有跟上来,她此刻已经跑了出去,回过身,她想对他说什么,可眼前的大门却开始缓缓闭合。 她只来得及看清楚,凌叶宇的表情。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 凌叶宇和方云锦的目的一样,就是为了查看这下面的圣山地图来的。 不过他知道的更多,他知道地图不是画在纸上,而是刻下来的,他刚才看见那个龙凤的模样,分明是京城周边的山的走势图! 所以他看到全貌的瞬间,就断定这一定是去圣山的地图。 他不能走,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走! 江如鸢眼看着大门缓缓闭合,她心中还是有些震惊。 那人居然…… 她有些恍然的转过身,不想一转头就撞上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两个暗卫。 江如鸢还没有说话,就看到一个人跑了过来! 她动作很快,像是要准备从门里挤进去,可此时的门已经关上,却是再也推不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云锦推不开门之后,不禁有些生气。 她看着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江如鸢,心中更是气,若不是这人早早就出来,她就可以进去的! 她来得早,之前就看到了凌叶宇站在江如鸢旁边的!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也不是很好的说道:“怎么之前不说话?你应该早一些叫我们过来的!” “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江如鸢奇怪的看着她。 究竟是什么能让她这么激动? 凌叶宇也是。 明知道待在里面可能只有死路一条,可他却不愿意出来。 “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方云锦听见这话,才猛然回过神。 她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 不过这也不算是假话,她也只是揣测而已。但是看见凌叶宇之后,那揣测就好像是被证实了。 其实,要是她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的话,她早就过来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你说谎,你方才看见那个人明明很激动的!”李义很不满的看着方云锦。 “人?” “……是凌叶宇身边的一个侍卫。”方云锦见瞒不过去,这才说道。 原来他们刚才一直在寻找江如鸢,就在之前的一个路口,她看见凌叶宇的一个手下,在外面已经昏倒了。 所以她才带着人过来,她知道既然凌叶宇在里面的话,就说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很宝贵的,说不定就是那宝藏图! 江如鸢听她语气不好,也就没有再多问。 两个暗卫听见了这语气,却忍不下去,不禁骂到:“你这是什么语气?我们正妃哪里是这样的人可以高攀得上的,你说话小心点!” “好了!”江如鸢听着这吵架声,心中无缘无故升起烦闷,她摆了摆手,问道:“你们之前去什么地方了,怎么我刚才在通道里却找不见你们。” 江如鸢完全退了出去,她一点也不想站在那门口。 站在外头,她感觉自己呼吸都顺畅了一些。 想起之前自己在小屋里头,这样又转圈,没有看到一个人的情形,她也开始奇怪,她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是凌叶宇不想让她知道的。 两个暗卫,也站到了她身边。 对她道,他们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才追过去的,没想到找过去之后,却没有见到半个人,于是就来回找了好几圈。 可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之后他们在四处寻找,听见这边有声音才赶忙跑了过来。 只是过来之后,就看见江如鸢已经站在这里了。 “还有就是那个疯女人,一看见外面昏倒的那个人就疯了,一直不停的往这边跑。” 李义很不屑的看了一眼方云锦的方向。 方云锦依旧在拍大门,她看起来十分焦急,不过,那门的门环都已经完全垂了下来,大约是不会再被打开了。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突然有些明白那里面的可能是什么了。 要是那东西,也的确值得人疯狂。 她看着,突然发现方云锦收了手,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她开始踹门。 江如鸢想问她怎么了,可还没来得说什么,就听见一边的林风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墙壁怎么这么烫。” 听见这话,江如鸢回头看去。 他们站的地方已经离那门,有很长一段距离了。 林飞似乎有些累就靠着墙再休息,可如今他却用手贴着墙似乎在感受什么。 不一会之后,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把手收了回来! 江如鸢觉得奇怪,想伸手去摸了一下,可还没摸就被林飞用火把隔开:“正妃小心烫手。” 江如鸢点点头,她收了收,只是往前了两步,她这才发现这墙壁已经烫到,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热度了。 这样的情况,想来里面的温度应该已经过百了…… 第177章 逃离 那样的温度,即便是放一个铁人进去,都会融化。她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我看这里现在不太妙。”江如鸢说着,给两人使了眼色。 那两人点头,也不管方云锦的反对,就执意拉着她离开了。 果然,他们才说退出去没多久之后,就感觉地面一阵剧烈的动荡。 他们回头看,门关着也看不出什么,不过,很快她们看见,从门缝里面流出来了一阵黑水! 而且那黑水似乎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在黑水流过之处,贴近地面的墙壁上,所封的蜜蜡,都已经化开了,蜜蜡化开之后,从墙面上留下来一阵腥臭的液体。 刹那,在空气中弥漫出了这种奇异的臭味。 江如鸢退开一段,让其他三人往前走。两个暗卫本想说什么,但她也只是摇头。 她捂住鼻子,蹲下身子奇怪地看了看地上流出来的黄色脓水。 心中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腥臭的液体,而且这液体闻起来,倒并像是扑通腥臭的味道,这种臭味反而更像是血腥臭味。 难不成这里面…… 但是江如鸢根本来不及细想,更多的黑水从门缝处涌了出来,她只好站起来往后退开。 他们一路往后,退到方才那人手下昏倒的地方。江如鸢路过那人的时候就觉得他脸色不对,只细看了一眼,她便发现,那个昏倒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江如鸢有些震惊,她不禁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摸了摸他耳后的温度,蹙眉道:“他才死不久。” 这个人身上还很柔软,而且还有温度,显然是才被人杀了没多长时间。 “正妃,这时候还是不要管这个人,先走吧!”暗卫看见后面黑水涌出,不禁担忧道。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站起来,只来得及看见男人身上似乎还有大面积的烧伤,便被林飞强行带走了。 不过片刻之后,黑水已经蔓延到了这里,她们不得不先暂时又先往后退去,直到到了一个侧开的小房间中,才暂时得以休整。 “是什么东西啊,看起来怪恶心的。” 李义一边拍着衣服上残余的黑水,一边不住的抱怨。 他们原本只想着过来找什么宝物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情。 而且在走过那段十分危险的甬道之后,方云锦就自己先跑到前面去,而他们则是走在后面殿后。 如今他们的脚后跟,已经被一些黑水和红色奇怪脓水混合的粘液黏住了,那些黑水带有极强的腐蚀性强,他们的鞋帮都腐蚀了。 停下来仔细看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后脚跟有一些脚皮已经暴露在外面,已经被烫红了一大片,一开始没有察觉,现在才迟钝的感觉到一阵阵的钝痛。 “我这里还有一些药膏,你们先拿去擦上。”江如鸢也看到了,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小罐的药膏。 这本来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开始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就只带了两罐,早知道她就应该多拿一些。 暗卫知道事态严重,没有拒绝,直接用上了。 那药膏效果倒是立竿见影的,抹上之后,立刻就不痛了。 “此地不宜久留,休息一会之后,还是往后退一段罢。”江如鸢看着门口说道。 如今外头的地面已经黑水覆盖了,不过显然黑水已经差不多流干了,到这里渗透的十分缓慢。 而且因为有黑水的缘故,这里外墙也开始缓缓剥落,那奇怪的臭味又开始在这里弥散。 江如鸢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不仅仅是墙外的蜜蜡,就连墙体也被腐蚀了一块! 她心中震惊不已,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如此强烈腐蚀性的东西,这东西效果堪比王水。 这可是古代,而且那怎么看都是代明的东西,这好几百年前,她们是怎么能提炼出如此纯度的液体? “正妃,我们已经好了,就让我们先出去看看罢?” 暗卫走过来,站在江如鸢身后,他们以为江如鸢是在研究地面的黑水。 江如鸢点了点头,这两人轻工不错,地上的水还在缓缓流淌,要是她出去,恐怕要被烧掉一层脚皮,才能走出去。 那两人攀着墙出去,很快从外头回来,捡了石砖在地上铺了一条小路。 江如鸢和方云锦便踩着石砖出去,抵达了右侧面的一个小房间。 黑水到了这里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们休息了一会,也没看见有黑水漫过来,于是放心的坐在地上。 江如鸢也松了一口气,她揉了揉眉心,只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好像被放下来了。 她深呼吸着,突然感觉这里的空气似乎格外新鲜,甚至还带这青草味道。 她不禁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这里的头顶上,居然开了一个四方的小口! “这是什么地方?”江如鸢奇怪看着那小口。 那是半壁宽的四方形,上面铁栅栏,栅栏上是有花纹的,不过从下头看,看不太清楚花纹的细节。 正当她垫着脚,想看得更仔细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惊呼:“……正妃您的手上受伤了,还是处理一下吧!” 江如鸢听见声音,奇怪的回头看去,发现李义正盯着自己的手臂。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手臂,半只手臂都被鲜血染红了。 她有些奇怪,因为那并不是自己的血。 江如鸢动了动手臂,也没有感觉到痛,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那“血”,放在鼻下一闻,才发现这并不是鲜血,只不过是红色的染料。 不过这染料中,虽然不大,可还是带着一股腥臭味。 看起来应该是那那些腥臭液体一样的东西…… 江如鸢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去查看那个躺在地上的,断气了的侍卫的时候,曾经不小心,让手臂撑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想来这玩意,就是那时候蹭上的,只是没想到,隔了一段距离之后,那臭味会变淡。 她正打算继续研究,抬头看见李义还十分担心的看着她,她这才摆了摆手。 “我没事儿,这不是我的血。”江如鸢说着,甩了甩手,示意自己的手臂没问题。 暗卫这才松了口气,回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 江如鸢甩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背上也有,于是拿出手帕,将那看起来很吓人的“血”擦掉了。 可很快她发现不对,因为在将那血擦了之后,自己的手背上,却还是残留着一层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淡黄色薄膜,看起来就像是被上了一层奇怪的蜡一样。 她将手臂伸直,走到那小天窗之下,借着月光仔细查看,发现那上面的东西,和墙壁上面的蜜蜡,似乎是同样东西! “看来是刚才你也沾到了墙上的那些东西,不过没什么关系,这只是用来的密封的,我刚才也沾到了。”方云锦说道。 她站在角落,看着那黄色的东西之后,神色十分淡然,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臂也伸了出来给江如鸢看。 江如鸢回头看去,才发现,她比自己更加严重。 方云锦脸上也有那种蜜蜡,仔细一看,她几乎是半个的身子,都被那种奇怪的黄色固体覆盖住了。 两个暗卫,本来就是对她之前,对江如鸢那种傲慢的态度十分不满,如今她开口之后,察觉到她的存在,李义也不由冷哼一声,讥讽道:“你还好意思说话。” “怎么,我身上沾了奇怪的东西,我就连话都不能说了?” “你再多说几句,我现在把你丢过去,让你整个人都滚在这种玩意儿里面!”李义说着,狠狠瞪了她一样。 气氛倒是没有之前的紧张,反而因为他孩子气的动作,让人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就连方云锦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江如鸢微微勾起嘴角,但很快她便皱起眉头。 因为她察觉到奇怪之处。 方才一直逃命,所以她不曾发现,如今她才感觉到,之前在那门前,他们所有人的情绪,似乎都十分不对劲。 好像异常的焦躁,特别是方云锦。 这好像是在那边的温度,升高了不少之后,才引起的情绪上的变化…… 在温度升高之后,方云锦的行为,显出了一种明显的怪异。 方云锦是一个谨慎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再生气,也不会如此明显的表露在外面。 现在就是很好的例子,她知道自己出去还要靠他们,所以即便是被讥讽,也只是开玩笑一般的回嘴。 之前那疯狂的样子,分明像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 那边方云锦还在和李义斗嘴,她常年在外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最知道在遇到险境时候的处理方式。 让气氛一直沉闷下去,绝对是下下策。 “你有本事就把我拖走算了,”她说着,看向江如鸢,想让江如鸢也出来说两句,不过她一回头,就迎上了江如鸢探究的目光,她不由蹙眉。 江如鸢见她看了过来,就给她使了个眼色。 方云锦虽奇怪,还是站起来朝她走了过去:“不过,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我现在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正妃说。” 其实,她说的也不假,她的确有事情要跟江如鸢商讨。 她一边说,一边撑着墙壁站起来,可脚才伸直了一半,就不由低声,压抑的哼了一声。 江如鸢看过去,发现她半边裙子,已经被鲜血染尽了。 第178章 和盘托出 之前她还以为也是那种染料,但看这样子她似乎是受伤了,于是她朝她摇了摇手,自己走过去看。 这一看之下,才发现她腿上是被什么东西烫伤了,烫得很严重,裙子上的不仅是染料,还有一大片脓水和鲜血。 江如鸢赶忙拿出药膏,她还带了一些暂时止痛的膏药,都拿出来之后,方云锦却摇头,她对着两个暗卫道:“你们转过去!” 李义还不服气,可看着江如鸢似乎要给她上药,想着面前这还是一个女子,他脸上一红,连忙转过身子。 江如鸢见两人都回了身,这才回头看着方云锦。她是没想到,方云锦居然还会有这种将就。 方云锦脸上微红,她点了点头。 江如鸢这才将她的裙子撕开,一看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她发现方云锦整个小腿外侧,都已经被烫伤了,伤疤从膝盖延伸到了脚踝,足有半个手掌宽。 江如鸢也不由讶异道:“怎么会这么严重?你先前难道没有感觉到?” “之前没有感觉,就是撑着站起来的时候,才觉得不对。”方云锦显然也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也睁大了眼睛。 江如鸢小心的给她上药,方云锦为了转移注意力,就咬着唇,偏头回忆道。 “先前我站在那门口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察觉,……不过,我觉得那里的温度,应该十分的高,只要靠过去就会被灼伤。” 江如鸢正在给她洒金疮药,她不由被痛得缩了一下腿。 江如鸢停了下来看着她,她咬着牙点头:“继续吧。” 她才开始继续上药,方云锦一边忍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我这只小腿,刚才是踢那个门板的时候,不小心贴上了门,大概就是那时候被烫伤,才变成这样了。” 虽然很痛,方云锦也强忍了下来。 等包扎好了之后,她的情绪似乎也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方云锦突然蹙眉淡淡的说道:“等等,我觉得有些事似乎……” 江如鸢闻言,抬起头,看见她的神色,似乎有异,她心中一凛。 她知道方云锦是想到,与自己同样的东西,便有意问她:“你是不是也认为在那里……” 方云锦点了点头。 她不是傻子,之前没空去想,这时候安静下来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不对劲。 “我想那里面除了那些奇怪的黑水之外,还有什么毒气,为的就是让人乱了心智。”江如鸢揣测地说道。 本来让人情绪焦躁的东西就不少,何况是在那种紧张的强狂下,人的情绪波动本来就大,定会让毒气的效果加倍。 方云锦严肃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江如鸢看她突然低下头,然后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深呼吸了一下,朝着江如鸢招了招手。 她们的距离本来就不远,江如鸢微微蹙眉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作出回应。 方云锦仍旧坚持着,她这才缓缓靠过去,方云锦探出身子,附在她耳边,淡淡说道:“我知道这下面藏了什么东西,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下面藏了什么东西?”江如鸢只是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方云锦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原本也不想将这事情说出来,不过如今看来她实在是太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若是想找到那东西,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做不到的。 江如鸢的确聪明,若是一开始就有她的帮助。 也许那件事情就不会如此困难。 江如鸢耳面上云淡风轻,可心中却早已经翻滚不已。 她早就知道方云锦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如此重要的事情。 可既然如此重要,她为什么这时候说出来? 江如鸢想着,板起脸来看着她,沉声问:“怎么早不说晚不说,这时候你倒是肯说了?” 方云锦是知道江如鸢脾气的,倔强而且自信。 若是一开始自己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江如鸢肯定会相信。 可是这种时候,她却不一定会相信,就算是信,也肯定不会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建议行动。 说不准,她脾气上来之后,连听都不愿听。 方云锦想着,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江如鸢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一开始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我想……你们拿着东西也没有什么用,若是我能够找到那东西……” 听方云锦如此说,江如鸢心中已经明白方云锦想说的是什么。 这下面藏的,大约就是那宝藏地图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难怪凌叶宇会如此疯狂,江如鸢心中暗叹。 方云锦话没说完,而是看着两个暗卫。大约是因为那两人在,所以方云锦说话便十分的隐晦,大约是害怕旁人知道了这件事。 方云锦看她注意到了两个暗卫,便给她使眼色,想让她清场。 江如鸢却摇头,她只是看着她,定声说道:“即使如此,那你也不用说了,方才我大约已经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只是如今我们也再也进不去了。” 江如鸢不禁想起之前凌叶宇在里面的表现,想来那地面上的图案,应该与那个地图有什么关系,或许就是那地图也说一定。 只是,现在那里面一定被那种带有腐蚀性的黑水给淹没了,即便再进去,想来也看不到那种图案了。 地面上,虽然是打了一层蜜蜡,可是她刚才也看见了,那黑水是能够将墙都腐蚀掉一部分,既然如此,也定能将地面都的图案腐蚀掉。 那下面的图,虽说是沟壑,可毕竟是已经经过几百年时光的石板,腐蚀起来一定比外头的墙壁更加轻松。 况且下面的图案。原本就十分庞大,即便是进去观察个两日,也不一定能完全记录下来。 江如鸢将这些说出来,可方云锦还是有些不情愿:“可……” 她还没说完,江如鸢就打断了她:“最重要的是,刚才你也感受到了,那里面有毒气能够在人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影响人的情绪。” 在极其暴躁的情况下,人往往会错失很多细节。 那是一个巨大的机关房,若是里头还有什么机关,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们是不可能再度逃出来的。 方云锦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也知道那里面一定不能再回去了,不由得有些挫败,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哎,其实也不一定要回去,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下面有什么。” 说着,她就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说出来。 江如鸢没有想到,其中很大一部分讯息,竟然都是她不知道的。 原来在凌叶宇一早就拿到了,那块铜牌的放大版的地图。 “那是在三年前,凌叶宇在战场上救了一个人。” 方云锦缓缓回忆,那是一场十分残酷的战争,双方死伤不少。 凌叶宇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占得机会,反败为胜。 最后清理战场的时候,在士兵的尸骸下面,他们发现了那个始终不愿说出自己名字的老头子。 “他们一直叫他线人。”方云锦解释道。 那个线人说自己是代明皇族,遗留下来的血脉。 愿意用自己知道的代明的藏宝图,换凌叶宇救他一命。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凌叶宇原本就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之前凌叶宇一直不愿意相信那个人,但是后来他拿出了两张地图,一张是这下面的地形图,一张是那铜牌所在山谷的地图。” 凌叶宇拿到地图之后,立刻就带人过去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过去的山中的时候,那里突然发生了小型的地震! 线人死活不愿再往前走,于是凌叶宇也只能暂时放弃,另寻他路。 却没有想到,就等他准备好人马,再过去的时候,地震落石,居然将那路,完完全全的堵死了! 而之前他们所知道的那些被笼络的士兵,其实也是为了过去,想要搬开那些巨石所做的准备。 只是凌叶宇没有想到,动用了那么多人力之后,那些巨石却还是仍然不能被弄开。 他们所找到的线人,认为这是一种天谴,就不愿意再帮他们,可是凌叶宇她们十分强势,那线人见状,在一个大雨夜逃走,此刻已经是寻觅不到踪迹。 “凌叶宇那人十分执着,是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的,所以,他干脆就将这些事情,而放给凌嘉傲知道。”方云锦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点头,她这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凌叶宇是故意激怒凌嘉傲,好让他,帮他们去调查那事情。 “只是没想到太子的运气,倒是的确是不错,先查到了那铜牌。”方云锦说着,不禁苦笑。 若是一开始是她们就如此顺利,也许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她也不会…… 想着,她不禁摇头。 这时候,她实在不应该想这些。 她继续道:“那铜牌本来是之前线人给的一个讯息,说是这铜牌上记载了,那张图没有的一些机关秘术,而两张图合起来之后,就能显出完整的暗道,包括里面的机关。” “所以,凌嘉傲受伤是因为这个?”江如鸢语气冷了半分。 方云锦听后却摇头:“不,那伤应该不是凌叶宇做的。” 第179章 圈套 凌叶宇素来是想要抢占先机的,他根本不在意,在这个暗道里面,究竟有多少机关,有多少危险。 他从头至尾,所在意的,只是下面是否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地方,是否真的有地图。 “既然如此,他自己下来看看不就好了?”江如鸢奇怪,若是她肯定会先下来看看。 “他已经看过了,不然你以为这里为什么这干净?” 就是因为凌叶宇来过,知道这下面的确有地宫,也知道下面的位置很大,所以按照那大地图上面所书的方法,将下面的通风口都打开了。 “但是他一直没找到关键的位置,而且那线人说,只有铜牌现世,才能开启这里。” 所以当他知道凌嘉傲拿出铜牌之后,肯定是立刻就赶了下来。 而且,因为那线人说,他们去圣山的关键,就在这个暗道里面,所以方云锦十分肯定,凌叶宇一定会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这里面,也许藏有圣山的地图,却没有告诉我,这是因为,你想独占地图。”江如鸢十分犀利的,将方云锦的想法说了出来。 方云锦这一次倒也没有否认。 她知道,若不是当时江如鸢顾念着她,一时心软,让暗卫也将她带出来。 此刻她应该,也如同那死去的侍卫异样,那黑水之中化为了灰烬。 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有自己的私心,我所想的不过也是能拿到里面的一些宝藏,然后安稳的度过余生罢了,我自小就在他们的控制下成长,我也想有自己的人生……” 江如鸢听了之后,制止道:“好了,我对你想要有什么样的人生并不感兴趣,如果你真的希望能够帮我一些……那我想让你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 “关于林蝶文的事情。”江如鸢说着,定定看着她。 方云景却疑惑的皱起眉头,为什么她会在意林蝶文呢? 江如鸢只是抬头看了看那一方小小的孔洞,说道:“我只是想要一个究竟而已。”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局。 当时她并没有及时的抓住那个信息,所以才让柳珠和自己陷入那般的境地。 如今听了方云锦的这些话,她更加笃定,发生这一切,一定不是偶然! 柳珠和她的弟弟柳青,之所以会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定然也是因为他们也被归入了,其中的一些什么计划。 如今柳青已经死了,但是柳珠现在还活着。 之前柳珠离开的虽然匆忙,但是她多少也知道了那些事情,她知道柳珠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计划中究竟做了什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从头到尾,她都在被利用。 她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帮柳珠做什么。所以她还是想知道这个正想,等知道之后,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可以告诉柳珠,让她不用,此生都不明不白的活在内疚之中。 而且,最关键的是,方才方云锦所说的那些话,已经表明了,方云锦也是其中被利用的人,她不知道太多。 如果要是继续纠结在那件事情之中,也许她会被方云锦的思想误解,从而被引入错误的方向。 “……既然如此,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你要知道什么?”方云锦看着江如鸢。 她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她有自己打算。 方云锦这还是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完全猜不透面前这个女子。 “那就从,你们的关系开始说起吧。”江如鸢伸了伸胳膊。 “啊?”方云锦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她会问什么机密的事情,没想到却是她跟蝶文的关系…… 关于林蝶文,她也早就有想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想法。 林蝶文死的不明不白,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那个人有关系。所以她也曾经想过,让江如鸢帮自己调查蝶文的死因。 只是一直没有办法开口,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方云锦额咳嗽了一声,叹气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八岁,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我的弟弟,我的家人……” 江如鸢点了点头,可正当方云锦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两个暗卫却突然,在同时做出了一个防卫的动作! “嘘!”方云锦最先看到,她赶忙止住了声,朝江如鸢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江如鸢见状回头看了一眼,也立刻点头,屏住了呼吸。 他们只听见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风险,他们觉得奇怪,于是,也屏住呼吸往外看去,饿,突然发现就在天际之上,好像走过去了三个人。 “你们到处找找!一处都不要放过!” “是!” 听起来似乎是侍卫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方才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的声音,更加清楚:“若是今夜你们找不到,就自己出去跟皇上请罪!” 那人似乎很是懊恼。 等侍卫走了之后,还独自一人抱怨了一阵。 “哎,这让我如何交代啊!那可是正宫娘娘,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我就算有九个脑袋也赔不了的……诶诶诶,那边你们找了吗!”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大太监。 他一边指着旁人做些什么,然后一边自己也在焦急得,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走动了大约半个时辰,才从这里离开。 等人走后,她们才都松了一口气。 江如鸢听出那个人的声音,那是内务府的大太监。 “她们在找什么啊?”方云锦感叹。 “清妃。”江如鸢冷声说。 若不是这些人路过,她都险些忘了,清妃还在这下面! 那人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问题! 若是清妃在这里遭遇什么不测,这件事情可就闹大了,皇上一定也能查到这密道。 方云锦之前一直觉得这事情,只有凌叶宇知道,可江如鸢却并不这么想。 她想起了之前凌嘉傲被赶出宫中建府的事,她知道皇室中,一直流传着什么秘密,所以才不能让皇子,即便是太子都不能在公众久住。 如今想来,那个秘密说不定就是关于这个秘道。 皇后娘娘在宫中很不得宠,身子不好随时都可能会……而凌骄傲的处境更是危险。 若是让皇上知道,凌嘉傲提前知道了秘密,而同时凌叶宇也知道了的话,那这太子的位置,只怕皇上并不会偏向凌嘉傲,而是会考虑易储…… 而且凌叶宇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云妃看起来与世无争,可江如鸢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那个女人可能比清妃更加难缠! 凌叶宇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如今年纪这么大了也不可能再生,若是因此记恨凌嘉傲,再在皇上吹一阵枕头风。 皇上说不准,会趁着凌嘉傲重伤未愈,而让人了结他! 只不过在一瞬之间的慌乱,她立刻恢复了冷静。 她转过头,对方云锦低声道:“林蝶文这件事情,我们出去之后我会详细再问。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如今我们先要做的,就是出去清妃把找到!” “为什么你要去找那个人?”方云锦有些迷茫。 她虽说聪明,可常年在外头,也不知道京中的情况,更不知道什么皇宫中的斗争,所以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江如鸢并没有兴趣跟她解释,只是告诉她,这件事情更为要紧。 说着,她招呼着两个暗卫,几人悄悄出去,没想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黑水已经完全干了,凝固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看起来就像是数以万计的蛇,在地面上爬行过一般。 几个人见状,只是十分难受的啧了一声。 江如鸢奇怪,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如此环境之下完全干涸,这密道大部分的通风都很好,可是这里却不一样。 大约是因为更接近中心,所以这里并没有通风口,十分严密,他们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更快的通风洁净! 若是一般的液体,一定会在地面上残留至少半个时辰的,可是这些却很快就干掉了。 她蹲下身,伸手去摸,发现那上面的黑色痕迹,很快就化为了粉末。 那粉尘很轻,只要轻轻一扫,就会将这些完全扫开。 “你在干什么?”方云锦也注意到她的动作,更加奇怪的看着她。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不便说这些。于是几个人一直往前走着,一路上他们走动着,就将一条路完全扫开了。 可走了两步之后,江如鸢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连忙回头说道:“等等!” 说着,她朝着林飞径直就走过去。 见江如鸢如此严肃,两个暗卫不由得伸手握住了自己身侧的长剑,低声问道:“正妃,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如鸢并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这两个暗卫。 这两个人都是穿着夜行衣,带着一个黑头斗篷,斗篷是为了藏东西更加方便。 李义动作快,可是他过于活泼,所以斗篷的都摆,已经被黑水腐蚀得不成样子,几乎成了端上衣。 林飞的衣服倒是相对来说比较完整,于是她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便对着林飞伸出手道:“脱衣服。” “什么?” 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全部都惊了。 第180章 逃离的人 “这……正妃,这样不太好吧,虽然如今是……”李义在一旁目瞪口呆,他也是第一次听见如此狂放的吩咐。 林飞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江如鸢听了这话之后,就知道这几人想歪了,她翻了翻眼睛,给他们解释道。 “这下头全部都是黑粉,我们走过之后,一定会留下很深的脚印,若是有人跟随在这些脚印后面,一定能很快找到我们。” 江如鸢之前听了方云锦所说的那些话,十分肯定,凌叶宇不会这么带着一个侍卫就下来。 在这种密道里本来就很危险,若是有旁的人,在下面追踪她们的痕迹,再后面偷袭,他们估计躲不掉,也不可能躲掉。 而且,她现在还要时刻小心着不能被人抓住在下面行动的把柄。 两个暗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江如鸢会担心被人发现,但是这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点了点头,可很快有疑惑:“但是这只是小事,为什么要脱衣服做啊?” “我是让你们用衣服,把这些东西扫掉。” 如今能用的衣服,也只有这两个暗卫的了,毕竟她和方云锦为了行动方便,都是短打扮,脱了外衣就只剩下中衣了…… “难不成你想让我们两位女子将外衣脱下?”方云锦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义,语气也不由得带了一些讥讽。 明摆着看不起他之前龌龊的想法,李义也知道自己想多了,不由觉得脸上一红,本来他就难堪,如今被这么一嘲讽更是窘迫。 林飞也微红着脸,沉默的斗篷宽下,交给了江如鸢。 江如鸢注意到李义躲在角落,像是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自己钻进去一样。 她看方云锦也不依不饶的,不禁摇头。 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是冤家一样,碰到一起总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但是现在可是给她们吵架的时候。 她拿着衣服,走到还呆站在一边的李义旁边,抬高声音咳嗽一声,李义听见声音之后猛地抬起头,看见江如鸢之后,又猛的低下头。 江如鸢叹了一口气,将衣服一把塞到他手上:“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会按照自己的经验,提前做出判断。” 说着,她把李义强行从墙角耳拉了出来。 “但是这些事情未必就是对的,这件事情也算是给你提个醒,以后就不要随随便便的乱作出判断了。” 然后她指着地面,说道:“本来是大家一起做的,不过为了惩罚你,那这扫尾的工作就交给你来做了。” 李义本来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更加严厉的惩罚,没有想到只是打扫灰尘,于是也忙不迭的接过外衣,低头开始干活。 方云锦饶有兴致的抱着手打量着他,一边的林飞也觉得好笑,他们认识这么久,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李义如此吃瘪,不由就又多看了两眼。 这小动作也被方云锦看见了,她冷笑道:“你们这二人关系还真是好。” 说罢,她又转头看着江如鸢:“难不成你们王府的人,都是如此拉帮结派的吗?” 她的语气很是微妙,似乎是警告,又似抱怨一般。 见江如鸢没说话,她又补了一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人与人之间相处,不就是如此?”江如鸢一开始还不知她为何如此。 后来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才知道,她这是因为之前说起过林蝶文的事情,所以让她想到了这些。 毕竟之前,她们便是如此结派,结果后来才…… 只是江如鸢那时候还想不到,出了这一层之外,还有另外的原因。 这时候,江如鸢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而方云锦也许也并不在意她的劝慰。 方云锦并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女子,她之后定能够自己恢复好。 沉默了一阵,江如鸢活动了一下脖子,她转过头,看着后面李义,一直在辛辛苦苦的打扫。 她只看了一会儿,便想继续往前走去。 没有想不过才走了不到十步,她突然听见身后的李义惊叫了一声,她们立刻回身看过去。 只见李义蹲在角落,看着墙面与地面垂直的地方,似乎很是专注。 江如鸢看了一会,见他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就自己走过去,顺着他看的地方去看了一眼,可这是什么也没看到,便问他:“你在做什么?” “正妃,您看看,这,这是不是一串脚印啊?”李飞指着墙上,贴近地面的那一块说道。 江如鸢听了这话,不由轻笑一声。 一般的人就算是走在地上,也是整个脚面挨地的,如果是贴着墙角周,也是脚印贴在地面上的,怎么会有人的脚印是印在墙面之上呢? 可李义神色十分严肃,她也只好蹲下身仔细查看,这一看之下,才发现的确上是脚印一样的东西! 而且脚印并不是完整的脚印,而是只有半个。 两个脚印间的跨度,大约一步半。 江如鸢低头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下面的半个脚印,应该是脚上有黑水,如今黑水干了化成粉末,李义之前的动作不小,所以那半个脚印被震落在地上了。 她站起来看了看,这里的甬道,没有刚才他们下来之前的宽,大约只有一人半宽,若是身长比较高的人,双手撑着墙面,而脚如此贴着墙面,往前跳行的话。 大约是能够,弄出这样的脚印的。 可是这里他们分明没有看见其他的人,而且为什么这个人要以这样的动作往前行走? 难道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踩的吗? 江如鸢这么想着,低头看去,只见下面的黑色灰尘,已经完全被扫到了角落,虽然如此,地面上还是残留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淡淡黑色痕迹…… 是那些黑水! 那个人害怕黑水! 江如鸢低头想了想刚才的情景,她突然大叫一声,便往前直奔过去。 方云锦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一路就到了他们尽头,那大门所在之处! “怎么会这样……”方云锦看见了这情景也不禁捂住了嘴。 江如鸢心中一冷,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们面前,先前那坚不可摧的大门,竟然已经被人强行的,从角落破开了!那是一个能供半人钻出的口子,石头都散落在外头,所以应该是有人从里头将这大门破开的。 方云锦见状弯下腰,立刻就想钻进去,但江如鸢拉住了她。 江如鸢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大声喊道:“你们去看看,方才那个侍卫还在不在?” 之前她跑得太快,实在没有注意。 暗卫们见状赶忙去看了,之后才对江如鸢喊道:“已经不在了。” 可那人并不是完全不在了,那个人的半只腿再留在地上,很快暗卫们找到了他身体的其余部分,都在墙角之下,已经成了白骨。 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切割了,垫在地上,当成垫脚石块了。 她心中发寒,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 她见方云锦还看着那门,语气沉重的说道:“你现在,要是想进去,我绝对不拦你,可是,就算是现在进去,你应该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她说着,顿了顿,用许诺一样的语气,郑重道:“若是你这一次进去出不来了,我也不会让人再进去救你的,你可知道?” 方云锦沉默了。 她低头思量片刻,点头:“……我知道,我……不进去。” “你不打算进去?”江如鸢虽说是想劝说方云锦不进去了,可是见她如此轻易的放弃,还是有些意外,不仅抬眼看着她。 方云锦咬着唇,沉默良久,这才缓缓说出,自己不进去的原因。 原来是刚才,她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危险程度。 她知道若是这里面真的有地图,她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带出来。 而且刚才她们所看见的脚印,她知道那一定是凌叶宇的,那个人没死,他居然逃出来了! 她了解凌叶宇,知道那个人不会这么轻易逃走,他一定在暗中观察了他们,观察着一切。 “如果凌叶宇知道我进去了,看到了那些秘密的话,我以后可就,半条活路都没有了。”方云锦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些绝望。 凌叶宇想杀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他和那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不能死,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虽然江如鸢不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不过她仍旧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相较于江如鸢的淡然,方云锦却是一直忧心忡忡的,她们一路继续往前,李义则继续负责扫尾。 而就在她们走之后,一个人从头顶处的暗格跳了下来。 凌叶宇只是回头,看了看江如鸢她们离开的方向之后,便立刻伸手,去将上面的另外一个人抓了出来。 那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了,被他这么抓着往下拽,也没有任何抵抗,直直的倒在看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可是江如鸢她们并没有听到。 凌叶宇皱着眉头踢了那人一脚,可那人还是没有醒。 他有些不耐烦的抓起那人的腰带,将她翻了个身过来,那个人肤若凝脂,眼角有些细纹,可在这个年纪的妇人中,已经算是保养得十分不错的了。 因为那不是别人,那正是江如鸢她们一直在寻找的清妃! 第181章 顶部暗道 而另一边,江如鸢几人,迅速回到了先前的回廊里。这里没有受到黑水的影响,还是如同先前一样安静。 “这里还真是……”江如鸢之前一直没有发现,过来之后才看到这里的廊柱很是奇怪。 这里的廊柱,大半都是镶嵌在墙壁中,只露出靠里的半面。 这样的应该是属于浮雕,侧面是连在一起的。但是这里的柱子,仔细看过去会发现在侧面有一道小小的裂痕。 看起来,这柱子和墙面是分开的一样。 “正妃您可是发现了什么?”林飞率先过来,站在江如鸢身侧。 江如鸢便指着那奇怪的裂痕,让他看。这时候方云锦也过来了,一看之下,突然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是门啊……” 说着,她伸出手沿着柱子左右两侧,仔细摸了摸。 然后突然将目光落在了柱子上的龙形花纹上头,她试探性的转动了一下龙头上的龙珠,就只看见柱子微微一转,就把方云锦整个人带了进去。 江如鸢这才发现,原来这暗门是连着地面的! 与现代的旋转门差不多的构造,只是看起来更加灵活一些,而且速度也很快。 难怪之前凌叶宇带着她出来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看清楚这机关的构造。 “李义呢?”江如鸢问道。 话音才落,就听见一个人疲累的应了一声,回头看去,才发现那人已经瘫在地上坐着了,江如鸢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林飞一眼。 林飞立即点头,弯腰一套捞就把人提了起来,三人按动机关,进到了密室之中。 “原来这里居然是这样子的。”江如鸢进去的时候,方云锦已经把里面的壁灯点亮了,还在四周插上了火把。 原来这里竟然是由这些照明东西的,只是那时候她没带火折,所以也就不知道这些。 进去一看之下,才发现这里的东西,形状都是十分怪异。 特别是在有孔洞的几面墙上的角落处,都有几个凹进去的小格子。 而那格子里,藏着一个个奇怪的东西。 “看起来,好像是个佛像。”出了江如鸢外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那个东西,都围过去看,只是就连方云锦也看不出那是什么,唯有李义猜出了声。 “你见过谁家佛像这般凶神恶煞的。”方云锦想也没想,就直接呛了一声。 李义也不乐意:“除了佛像之外,还有谁的像光脑袋的?” “好了,你们一人就少说两句罢。”林飞见江如鸢看着那奇怪的座像发呆,以为是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让那两人住嘴。 那两人还没抱怨,江如鸢倒是先笑了一声,等他们都看着她,等她说话的时候,她却又转身去查探那些壁画了。 方云锦奇怪的哼了一声,也没有了性质。 她不知道的是,方才这场景,让江如鸢倒是想起了周娥,从前她在的时候,总是热热闹闹的。 如今算起来,她走了也有半月了。 真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正这么想着,江如鸢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壁画,还真是不少。她 不仅是四周的墙壁上,甚至屋顶和地面上全部都是壁画。 不过这些壁画,和外头的不同,看起来并不是记录事情的,而是一些神像。样子比放在墙里的那些看起来庄严一些,可还是很怪异。 有些像印度教的,但比那些更阴郁一些。 江如鸢低头思索着,余光瞥见两个暗卫正在叠罗汉,似乎是想看看墙顶上的东西,她见他们的身子几乎贴着墙,不禁出声道:“诶,你们小心一些,这里头是有机关的。” “啊?”在上头的李义没听清,回头一看,不想下面的林飞也正巧回头,两人一时没站稳,咚的一声,就都跌在了地上! 江如鸢看着林飞的手,直直按在了墙上那凸出的圆珠之上,吓得忙喝了一声,就要过去拉人。 可她动作稍慢,林飞已经按了下去! 只听轻微一声细响,一行水柱朝着他直射过去,江如鸢那边才拽住他的一个衣角,见此情形,背后已经凉了大半。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林飞却只是咦了一声,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江如鸢一愣,看着他问:“你……不痛么?” “痛?”林飞也觉得奇怪。 江如鸢伸手在他肩膀上的水痕处一抹,这才发现,那居然是清水,并不是硫酸。她不禁蹙起眉头,让两个坐在地上的人,都先起来。 两个人不明白,只好都站在一边。 江如鸢去按动机关,出来的果然全是清水,她这在里头仔细查看,却没有查看出什么异常,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她不由奇怪起来。 她想起之前那硫酸已经将地面腐蚀掉了一块,于是回过身,蹲在地上查看。 但,她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位置看去,却并没有发现的有什么地方有缺口,反而这里的地面都很完整。 “莫非是这里不止一间暗室?”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几人都很奇怪,于是分别退出去,重新从几个入口进来,最后发现这里的确只有这么一个小屋子。 正在几个人一筹莫展之时,却突然听见林飞大叫了一声:“正妃,您来看看这个!” 江如鸢听到声音后回身看,发现两个暗卫,正蹲在一个角落的地上,看着地面。她过去,两个人连忙让开来,她的低头一看,发现在这里角落的地面上,竟然残留着一滩血迹! “看这样子还是湿的,应该是才留下来的,这会不会是清妃娘娘的?”李义揣测道。 他想凌叶宇的武功可不低,这一摊血迹不小,方才江如鸢已经说了,那凌叶宇已经知道了密室的开关,而且对里面的机关也很熟悉,所以自然不该是他的。 江如鸢身上没有伤口,剩下的自然就只有清妃一人。 “再看看吧,你们都去别处找找,看别处还有没有血迹。”江如鸢没有肯定他的想法。 她想着,来过这暗室的人,应该就只有她和凌叶宇两人。 因为清妃先前分明去了别的地方,之前她出来的时候,就刻意看过,清妃当时应该是从另一侧甬道,往直前那有壁画的通道去了。 清妃是独自一人,要是受了伤,留了这么多血,按照那人的性子,大约早就吓傻了,应该也会直接在这里休养,断然没有出去的理由。 而且外面也没有血迹。 她没有受伤,那这血迹,很有可能是凌叶宇留下的。 只是她刚才,也没有看见凌叶宇受什么伤。那边两个暗卫也回报说,除了这里之外没有的别的血迹。 江如鸢疑惑的取了火把,蹲下来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血迹,而是之前的那种红色的脓水。 “这不是血……这应该是……”江如鸢才说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滴了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低头一看,是地上一样的脓水。 她抬头往头顶上看去,因为壁画的缘故,并不能直接看见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底下来的。不过,她看着却发现,天花板上的壁画似乎有些不对劲。 因为这是圆顶形的屋顶,所以壁画是从顶部往四周延伸,曲形面让画像有些扭曲。 故而,江如鸢他们方才没有发现,这壁画上的线条有些错位。 如今仔细来看的时候,江如鸢才发现那神像上的手臂道胯部的线条,是错开的,就像是是,在那里的一块四方的砖块凸了出来一样。 “你们过来瞧瞧,那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密道?”江如鸢招呼众人来看。 周围的几个人都看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都叫你们偷偷去看几个人对我的过去,安徽省轻工网上查单,发现上面的墙砖有一块是松开的。 “是啊!”几人过来一看,都吃了一惊。 连个暗卫行动力强,说着就用叠罗汉的方式,上去查探了一番。 发现那不仅是一块松了的墙砖,而是顶部一个密道的入口! 他们将这情况禀告给江如鸢之后,两人干脆直接顺着那通道,往里走了一段。 很快,两个人就退了回来,对着江如鸢道:“正妃所料果然不错,那里面传出了一股很浓的腥臭味,就和那脓水是一样的,那地面的应该就是从那上头滴落下来的。” 江如鸢见他二人身上也沾上了那种红水,点了点头。 她不过微微思考,便立刻明白了这下面痕迹的来源。那东西只有方才的通道上的有,所以这肯定从那边的带过来的。 这里距离屋顶还有半人的距离,清妃独自一人是不能上去的,这大约是凌叶宇留下的。 凌叶宇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从那里逃出来了之后,从上面的通道来了这里。 方云锦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立刻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追出去,那个人要是真的逃出来了,可不会手软,一定会对清妃下手的!” 说罢,她就要出去。 江如鸢却摇了摇头:“不对。我们之前并没有在外面发现什么奇怪的痕迹。” 这脓水能够从屋顶上滴下来,就说明量不小,这一点从两个暗卫的衣裳之上也能看出来。 若是他从这里出逃,定然不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一定是从上面走的!”江如鸢断言。 第182章 利用 而另一边,凌叶宇带着清妃,轻车熟路的到了侧面的一个小屋中。 凌叶宇将清妃一把摔在地上,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人是皇上的妃子。 不过饶是他这样粗暴,清妃还没有醒过来。 清妃原本是顺着这里的暗道往前,想要找到一个出口的。走着走着,她却听到了背后有大动静,而且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下面的秘密,所以她只是以为那说话的人是下来找她的暗卫。 不想过去之后,等待她的却是那般汹涌的黑水! 她的手脚都被黑水烫伤了,本想着让人过来救命的,谁知才喊了一声,就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脑袋后面狠狠敲了一下。 接着,她就昏了过去。 凌叶宇是逃出来之后,看见清妃的,一开始抓她也只是不希望这个蠢货将江如鸢她们迎过来。 如今看着她,凌叶宇心中却有了其余的想法。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美艳妇人,心中没有半分同情,眼中更是只有杀意,他看了一阵之后,突然一脚狠狠踩在她柔嫩手背上。 “啊!”清妃被手上的痛,刺激得醒了过来,张开眼睛,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凌叶宇早就收回了脚,抱着手愣愣站在一边,等她注意到自己。 清妃后知后觉的坐直身子之后,才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 她小心的转过头,却发现身边的人是凌叶宇。 看到熟人之后,她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她这才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没想到,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是这样狭小的密室,而地面上还有斑驳血迹。 她见这里的情形,不禁讶异,一股寒气从然而生。 连忙开口质问道:“凌叶……你为什么会在这,而且这皇宫下面会有这样的通道?皇上命你看守皇宫,你是干什么吃的,你怎么……” 她壮着胆子站起来,看见凌叶宇丝毫不以为意的站在一边,她便以为这些通道都是凌叶宇和云妃做的。 不由怒从心起。 凌叶宇之前虽然一直态度很冷,对她不是很好,可是她毕竟是妃子,算得上是凌叶宇的母亲。 于是她底气更足了一些:“你还不快叫人来,服侍本宫出去!” “哼!”她本以为凌叶宇至少会叫人过来。 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凌叶宇却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清妃,现在可不是你说话的时候。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想要活命的话,最好就闭上嘴,听我说话。” 凌叶宇是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寒冷。那就好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勾魂恶鬼,一字一句都像是寒铁锁链,要把她死死捆起来然后丢进烈火油锅之中! “你……你不过是一个皇子,你能做什么……”清妃颤抖着。 她还是不相信凌叶宇,有胆子对自己做什么,毕竟这里可是京城! 见凌叶宇不说话,她又道:“我育有皇子成年,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妃,我父亲是朝中一品大员!你知道我若是不在了,对皇上,对天下意味着什么吗!” 不想,凌叶宇听后只是冷哼一声。 接着,不等她再开口,他竟然真的动起手来! 凌叶宇动作极快,清妃根本没看到他的动作,就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接着,只听咔擦一声。 竟是凌叶宇将她的手腕,生生掰折了! “啊——”清妃痛得惨叫一声,她这才明白过来,凌叶宇之前说的,竟都是真的! 她不明白凌叶宇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赶忙忍下去,对他说:“叶宇,我可也算得上是你的母妃,如今是宫中妃嫔之首,代替皇后,执掌凤印……” 她本想说,云妃要做什么,她可以帮她甚至和她联手,谁知她话没有说完的,凌叶宇却猛然收紧手上的力气,狠狠捏住她断掉的腕子! 碎掉的骨头,生生刺进了肉里。 清妃这一次,是痛得半句话都说出来,只能张大嘴喘气。两行清泪从她一双凤眸中流出,她保养得当,如此模样,也可称得上是我见犹怜四个字。 凌叶宇半眼都没有多看她,只是抓着她的手,将她往地上狠狠一甩:“无须废话。” 清妃是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她跌坐在地上,良久,才软下声音,颤抖的问:“七皇子殿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妃娘娘,也不需要如此小心,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而已。”凌叶宇见她听话之后,才微微低下头,俯看着她。 清妃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若是在平日里,凌叶宇也许还不会如此狠心。 可他如今看着她这模样,心中却不由想起了江如鸢。 若是江如鸢受到了这样对待,一定会像警惕的野兽,随时准备着反击。 那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像是清妃这样的绣花枕头,也不过就是放在后宫里,震慑一下那些只知道争宠的蠢女人而已。 凌叶宇正想着,突然听见清妃如此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他这才回头神,低头看着她:“有一张图,我想让你帮我誊下来。”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从那个线人口中知道了里面也许有让人神志不清的迷药,所以提前配置了解药。 没想到一时大意,他还是中了招,不过好在在江如鸢出去之后,大门封闭,他也随之被震落在地上,地上腐蚀性的黑水烫伤了他的小腿,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这才服了药。 他一直紧紧贴着大门,那黑水是从门上机关发射出来的,所以在黑水没有堆积的时候,是伤不了他的。 服了解药,他又先打开了小门,之后等江如鸢她们出去之后,又开了大门逃走。 他之前分明是记得自己已经将宫殿之中的地图完全记下了,谁知出去一回想,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那些。 所以他想,让清妃进去,重新启动机关。 那样他在将图记下来,最后,可以直接将清妃关在里面。 其实原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只是先前他带的人太少,才有如此窘境。他本是害怕人太多了之后,反而会引起江如鸢的怀疑。 所以这次他只带了五个侍卫。 谁知这下面的机关,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并没有手握机关图的江如鸢那么顺利,在之前还没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人的死在机关之下。 等到之后,打开密道的时候,又死了一个。如此这般折腾了一阵,他身边竟然是半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了! “你,真的是只要让我帮忙抄东西?”清妃语气虚弱。 一是因为疼痛,二也是因为她看到了凌叶宇眼睛里的疯狂。她太清楚暗中眼神,在后宫的争斗中,她时常能够看到,不过很多时候都是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 那是带着杀意的眼神。 “走罢。”凌叶宇没有回答。 他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在这里清妃根本做不了什么。 方才,江如鸢给他提了个醒。 清妃若是死了,恐怕比她活着更加有用。清妃不会武功,四周又没有保护她的侍卫,要动手杀了这样一个弱妇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就算是江如鸢她们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他也可以从容不迫的杀了她。 之所以,让她帮忙。 不过想抢一些时间罢了。 “叶宇,你应该不记得了,你可知道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去。” “我给你送过衣裳。” “还带你去看了大鲤鱼,你以前一直叫我清娘娘的,你还记得吗?” 清妃独自一人喋喋不休的说着,凌叶宇根本不听,只是一味拉着她往前走去。 清妃眼看着他们一路到了,之前有黑水的那个地方,她突然开始猛烈的挣扎了起来! 她还记得这个地方! “我不去了,七皇子,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过去,我绝对不过去!”清妃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宫中娘娘的模样,几乎像是一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耍赖。 凌叶宇只是抓着她的头发,拖着她往前。 清妃见实在危险,居然一下子死死咬住了凌叶宇的大腿! “嘶!”凌叶宇那里受了伤,动作不由一顿。 他咬牙低头看着清妃,心中盘算,若是这么个女人实在不依,他就在这里动手! 就这么想着,突然,在他们头顶,传来一声清响! “是谁!”凌叶宇猛地抬头,却一下撞上了一双冷冽的凤眸:“江如鸢……” 原来江如鸢她们顺着密道一路往前,本来都想停下了,不了突然听见了清妃的哭闹声音。 几个人这才赶忙悄声过来了。 这密道倒是十分方便,能够很清楚地听见下面声音。凌叶宇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了,被人一路尾随着,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如今江如鸢就这么,从他方才藏身的密道处,探出了半个脑袋。 “七皇子这是要犯上作乱,刺杀自己的庶母了么?”江如鸢冷笑。 凌叶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接着他没有犹豫,抬手一柄短剑便直直朝着江如鸢刺过去! 不向江如鸢竟然先一步将脑袋一缩,用那块石板挡出了凌叶宇的攻击! 就在这时候,凌叶宇只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走! 他连忙转过身,回头现在清妃却已经不在了。 第183章 清妃的打算 “你们竟然会回来!”凌叶宇暗骂了一句,抬脚就要追出去。 走了一段,他听了下来,皱眉看着地面。上面的竟连半丝痕迹都没留下,清妃身子弱,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如此干净的消失。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这上头的密道并非完全覆盖了整个地宫,他先前也是因为前面没有了路,才不得已折返。 只是,先前情况紧急,他并未查探完所有的通路,若是江如鸢几人真的从上头走了,如今再追,只怕是追不上了。 他驻足思量片刻之后,立即转了个身,直朝身后奔去! “都走了么?” 听到下面没有了脚步声,江如鸢这才低声问了一句。 她们其实一开始就没有离开,只是利用这里十分闭塞,而且残余的毒药影响神志的优势,屏住呼吸躲了起来,做出已经逃走的假象。 十分焦虑的凌叶宇,这一次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小把戏。 “已经走了,咱们还是先下去罢。”两个暗卫有些窘迫的说道。 他二人毕竟是男子,这上头的通道就如同先前他们发现的两个方形小道一样狭小,只容得下一人匍匐前行,如今与三位女子一同挤在这里,还是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嗯。”江如鸢轻轻点了点头。 她回过头,想去拉清妃,却不料清妃整个人已经被这情形吓傻了,整个人蜷缩着,怎么也不肯挪动。 “你要是不出去就想这么呆着也可以,只不过你要想清楚,凌叶宇不是傻子,他不会让你带着秘密离开,你要是留在这里,只怕是等不到人来救你就先被他找到了。” 江如鸢知道她害怕,这位世家出身的大小姐,也许见过不少勾心斗角,但是这样的场景只怕还是第一次遇见。 清妃听了这话之后,才缓缓转头看着江如鸢:“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害我?” 她实在是害怕极了。 她十七岁入宫,到现在也有二十余年,自认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可没想到,原来她过去所经历的,远远不算什么。 凌叶宇身为皇子,竟然敢在宫中对她这个妃嫔下手。 那江如鸢这早就名声在外的奇女子,焉知不会对她做什么…… 要知道,从前数次险些害她入死地之人,可不是旁人。 “我现在还不会杀你,你活着比你死了对我更有用。”江如鸢冷笑了一声,在这暗沉的小道里,她看不清楚清妃的表情,但只从她颤抖的声音中,便能听出,此刻她的害怕。 一个怕死的人,比一个不怕死的人,好对付多了。 “你现在应该想的,不是我会对你如何。而是,万一你死在这里了,凌轩墨会如何。”江如鸢见另外三人已经下去了,她便也朝着出口缓缓挪了几步。 见清妃没有动静,她便又说道:“你可要知道,凌叶宇再不济,云妃娘娘还在,他束王的身份也在。可凌轩墨呢,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可没有封地。” 清妃听到凌轩墨的名字时,身子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对,还有轩墨。 她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轩墨有事! 看她有了反应,江如鸢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如今清妃和凌轩墨都被皇上厌弃,即便是留在京中,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 出了这件事之后,凌叶宇更加不会放过她。 若是出去之后她有能力自保,就算她命大,若是没有能力……反正到时候她的死活,与凌嘉傲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她自然是乐得看看,那场大火会如何燃起。 几人沉默的从上头的小道上下来,暗卫道:“方才脚步声是从哪里消失的,想来他是去了那边,咱们……” 林飞说罢,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要不便走这里罢。” “好。” 江如鸢点头,她刚才也粗粗回忆了一下这里的地图,前面没有大的机关,若是有路,直接往前走就是了,也不用害怕什么。 她已经知道凌嘉傲让她下来是做什么的了,必然也是和凌叶宇一样为了那图。 但现在的情况与之前不同,她已经明白凌叶宇所做的目的,也知道那图,他怕也拿不到了,所以倒是不着急去做这个。 还是保命要紧。 谁知,人才走了两步。 前面却绕出三人,什么话也没说,拔出腰间长剑,就直接朝她几人砍过来! “有埋伏,正妃您快后退!”李义他们轻装而来,身上只带了短刃,对阵长剑,始终要吃亏一些。 “退什么退,后面也有人!”方云锦大骂。 她本就是殿后的,见前面形势不好,立即就退了。退了还没有半步,就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自后面追了过来! 前面那三人十分难缠,出手干净利落,长剑直指要害之处。 而且他们本就是秉着杀心来的,攻击也不算磊落,能走下三路的便不会堂堂正正对上李义二人的兵刃。 江如鸢护着清妃退在中间,左右看了看,心中焦急万分。 只恨她如今下来时候,只带了伤药,没有带什么石灰粉…… 眼看后面的人已经闯了过来,亮出了利刃,江如鸢一个咬牙,拿起手中银针,便要上手。 就在这时,她脚下踩到一块石砖。 石砖猛的陷了下去,她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下坠,落入一个深坑。 清妃冷不丁被她拖了下来,根本来不及抱怨,她看着眼前的漆黑,突然眯着眼,大喊道:“这边!这边有路!” 一听见这声音,方云锦率先跳了下来。 江如鸢也已经点燃手中火折子,果然看见下面,是与上头构造完全相同的密道! 她心中一喜,忙对上头大喊一声:“快下来!” “我们殿后,正妃你们先走吧!”那两人却只如是说道。 “快走,若是现在不走,凌叶宇的人就要下来了!”方云锦心中焦急,连忙催着人离开。 清妃也是这意思,她也顾不上手腕的疼痛,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跑去。 江如鸢抬头,只见一人果然要跳下来。 只是被林飞又生生拦了了下来! 再等下去,情况会越来越糟糕,她没办法也只好先跟着跑了出去。 她们慌不择路,一路退出去的,也不知跑了多久。 只见一直在最前面的清妃,突然停下,江如鸢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她身形一晃,整个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江如鸢也只好停住。 “……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清妃喘着气,连话都说不清楚。 江如鸢紧皱眉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两个暗卫还没有下来,也不知怎么了。这不算是一件好事,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还是快走吧。” “这究竟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清妃已经站不起来。 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即便是去御花园都要传步撵的,如今跑了这么久,实在不易。 她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继续走下去…… “你们这实在是做什么!”方云锦也很累,只是她身子更好一些,所以不似清妃这般。 她走了好一阵之后才发现后面没有人追上来,她还以为是江如鸢出了什么意外,过来一看居然是清妃,不肯挪步,登时便骂道:“请妃娘娘,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娘娘?由得你说不走就不走的?” “你是哪里来的贱人,敢对本宫这样放肆!” 清妃本就生气,走了这么一段,见后面没有追兵,自以为安全了,心中的气恼不由得就发散了出来。 若是江如鸢倒还算了,现在还真是连江如鸢身边的婢女都敢对自己大呼小喝的!耳 要是等她出去了,看她不让她们好看! “哼,我是谁,难道清妃娘娘你不清楚么?”没想到,方云锦根本就不屑与她的威胁。 江如鸢看她,将火折靠近自己脸照了照。 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眼角眉梢带着凌厉的讥讽,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美,却不妖。 清妃先前只当是个婢女,如见一看不禁失色:“你,你不是那个……” “我就是之前来跟您谈条件的西域人。”方云锦冷笑道。 之前,凌叶宇还没有如此大胆,直接出手。 所以一切行动,都是借由她们去搭线的。 她曾经因为一些事情,通过清妃的乳母,找到过清妃。那时候,她所用的身份,还是跟随西域货商如今的西域密宗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难不成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太子!” 清妃被震惊得说不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江如鸢冷笑一声:“别误会,我们也是被陷害的,至于谁才是真正的黑手,自然是上头那一位。” “的确,我之所跟着太子妃娘娘,不过是想弃暗投明。”方云锦的语气带着些讽刺。 也不知道,这讽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江如鸢。 “清妃娘娘,束王可是比你所想的要残忍得多,连太子妃这般彪悍之人,都不得不逃走,您觉得,您在这里坐着,还合适么?” 方云锦说着,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一把直接把人拉了起来。 然后她给江如鸢使了个眼色,两人干脆拉着她,一同往前头跑去! 清妃此时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也顾不上身上的疲累,就跟着过去,她已经不完全弄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但是,她心中一个想法却随之越来越坚定。 那就是,她一定不能让江如鸢活着,最好就是让江如鸢和凌叶宇残杀起来,她才可以左手渔翁之利。 因为她今日才发现,江如鸢实在是太厉害了。 第184章 相救 清妃从前以为江如鸢不过只是个绣花枕头,那之前所有的一切,到是凌嘉傲在背后操纵。 可如今看那方云锦对她的态度,却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先前那女人来与自己谈判的时候,明知道自己一品宫妃的身份,却还是如此趾高气昂。 但是今日,看着江如鸢的时候,她却发现方云锦的气势,完全矮了一截。 连那样的女人,都可以压得下去…… 清妃想着,不觉浑身发寒。 正当她盘算着,奥不要干脆在这里先下手为强的时候,那两个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方云锦道。 “……路。” 江如鸢看着眼前的门洞,不由头疼起来。 这密道的尽头,居然分为了五个方向!就和他们之前来的时候,遇见的岔路一样,这尽头的房间是一个不规则的五边形,每一面墙上都有一条路。 排除了她们过来的这个方向之后,还是四条路。 看起来都像是没有人走过的样子。 “这代明的人是不是有病,修这么多房间做什么!该不会又像之前那样的吧!” 方云锦本就十分急躁了,如今看见这样场景,不由破口骂道。 清妃不知这些,她怪道:“如此就直走便是,你们急什么,又不是没有路。” 江如鸢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们先前遭遇过这种事,江如鸢知道方云锦是害怕过去之后没有路。 到时候要是被人断了后路…… “不选一条,也没办法……”江如鸢看着面前几个漆黑的门洞。 正在此为难之际,突然江如鸢听见左侧的门口处传来了一声闷响。她蹙眉看过去,有仔细听了听,发现那似乎,是有人在刻意敲打的墙面! 她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又会是谁…… 她回头看向另外二人,她们显然也都听见了。清妃脸色又白了一分,她缩着身子回头看去,没看见有人,这才送了一口气。 “要不,选这一条吧。”江如鸢看着那不断传来闷响的甬道,试探性的问道。 “你疯了么!”清妃尖着声音喊道。 不想,她话音才落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了几个低沉男音。 “似乎是那边!” “对,哪里有光亮!” “不好,他们追过来了!”方云锦暗叫一声,她与江如鸢对视一眼。 两人心下一横一下子吹熄了火折,带着清妃就往那条路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三人才停了下来。她们中途也饶了几个弯,此时几人都已经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了。 “没路了。” 方云锦有些丧气的,她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情景。 江如鸢撑着面前冰冷的墙壁,闭着眼摇了摇头。 外头已经大亮了,这暗道中有不少通气的孔洞,夜晚不容易被发现,此时里头没有光亮,晨光从孔洞泄露进来,照亮了暗道。 江如鸢低头看见,这里的地面的灰尘很重,应该是有人来过的。 凌叶宇的人,也没有探查到这边了,算是暂时安全,只是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再等等吧,天亮之后,就好了……”方云锦看着那些光柱,淡淡说了一句。 方云锦知道凌叶宇的性格是十分谨慎的,他既然会选择漏夜而来,想必就是不希望宫中有太多人发现这里。 清妃不见,宫中必定大乱。 若是他不出去主持局面,宫中的人只怕会皇宫整个翻过来找人。 凌叶宇既害怕这个,就不会在白日贸然行动,所以一定会在上面布置好一切之后,再遣人下来追踪。 方云锦悄悄将自己的想法,跟江如鸢说了,叹气道:“即便是半个时辰也好……你能找来帮忙的人吗?” 江如鸢听得出来,她是想让自己找皇后帮忙。 可…… 江如鸢心烦不已,她怎么知道如何联络皇后? 就在她们烦躁的时候,她们却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墙壁,竟开始缓缓旋转。 就在江如鸢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向查探的时候,她感觉一个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只觉得自己被人,用强大的力量拖了出去!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示意的不停挣扎。 “如鸢,是我!” 江如鸢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停了下来。 只感觉那个人将她完全拖到了外面才松开她,她一被松开,就立刻回头!一眼便看见两个十分熟悉的面孔,那正是周娥和绿银! 她看见两个熟悉面孔,瞬间热泪盈满眼眶。 她不由高兴的想说什么,可她还未开口却被绿银轻轻捂住了嘴。 绿银用眼神示意她往边上看了看,只看见周娥带着两个侍女,已经把清妃和方云锦都带了出来,只是她们的待遇就没有江如鸢这么好。 那两个人都已经被迷晕了。 江如鸢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正奇怪的时候,她二人只是对江如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出去再说。” 江如鸢点点头,于是几个人猫着腰,很快的便从密道后走出去,出去一看,江如鸢不由咋舌。 这,她们一不注意,竟然横跨了整个皇宫,来到了冷宫所在的西偏门。 “从这里走。”绿银低声说道:“外面准备了马车。” 江如鸢听了之后有些意外,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还有这样的安排,难不成什么她们是知道她…… 但是这些事情,除了凌嘉傲之外,应该凌叶宇他们知道了,莫非是凌叶宇暗中引导的? 江如鸢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正妃安心,那个人是不知道我们还在这里的,如今宫中守备森严,若是等那个人出来,咱们就走不了了。”绿银看出江如鸢在担心什么,连忙说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江如鸢也不能不信,只好跟着两人一路到了宫外。 果然看见一辆马车已经等在外头了。 清妃二人先被搬了上去,然后江如鸢她们才上去。 马车本来不大,一下子挤了这么多人,她贴着马车,根本开不了口,只能听着车辙转动,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才停了下来。 绿银先开车帘看了看外头,微微松了口气:“到了。” 周娥先下去,吩咐人将两个昏睡过去的搬了下去,然后江如鸢才跟着绿银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江如鸢一下马车就忍不住开口。 “正妃,咱们还是先进去,站在外头实在不好说话。”绿银轻轻一笑。 这时候江如鸢才发现,她们所在之处似乎并非皇城,于是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地方。 绿银抬了抬手,示意江如鸢往边上看,江如鸢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是之前那个花鸟街!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只好跟着几人先下去。 过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是绿银她亲戚的铺子。 “怎么是这里……”她都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了。 绿银带着他们到了后院,院子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了:“我舅舅回老家去了,这段日子都不会回来。正妃且安心,这里一定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江如鸢听着点了点头。 既然出来了,她也就不害怕被人再发现了。 就算是凌叶宇追出来,她也不相信那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下手。 所以她更关心绿银和周娥。 “你还敢说!你自己在京城里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也不写信给我说一声,要不是叶大侠发现了,我,我可就真的回周梁去了!”周娥说着,抓着江如鸢的袖子,就哽咽起来。 周娥显然也被憋坏了,她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了许久。 但是江如鸢实在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只好看着绿银。 绿银轻笑一声,将周娥拉开:“好了,郡……粱夫人,您也累了一晚上了,还是去洗个脸,休息休息,晚间可还有得忙呢。” “……算了算了,我先去休息,可别忘了叫我起来。”周娥一开始还不愿意,也不知的想到了什么,竟然妥协了。 江如鸢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什么时候见过周娥这样啊。 “这还好有叶大侠,要是没有叶大侠,只怕奴婢也见不到正妃了。”绿银轻笑一声。 “叶大侠?” 江如鸢心中其实已经想到了一个人,只是她有些不相信,叶棋会…… 就在这时候,她身后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太子妃娘娘,许久不见,您可还安好?” 回头一看,那可不是叶棋。 “叶少侠您怎么……”江如鸢惊讶的看着他:“我还以为……” “进来细说。”叶棋只是拱手笑了笑。 江如鸢看着他,心中有些愧疚。 叶棋原本也是丰盛俊朗的少侠,可如今脸上却多了一道伤疤,从左耳直至脖颈,虽说并不太影响他的面容,可江如鸢知道那一定是因为她才造成的,就不禁…… “太子妃娘娘不必太过在意,这伤疤,其实也怪不得您。”叶棋注意到江如鸢的视线,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伤疤,苦笑了一声。 “对不起,若不是我将你牵扯进来,你其实也不会……” 他本是江湖名门之子的,如今招惹了凌叶宇,只怕也给一舟山庄带了不少麻烦去。 叶棋摇了摇头,他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只是无意之间被卷了进来,谁知后来越是调差,却越是发现,他其实早在遇见江如鸢之前,便已经被人算计了。 第185章 剑拔弩张 “此话怎讲?”江如鸢有些意外,她竟然不知叶棋也是局中之人。 江如鸢看着叶棋,想了想,道:“若是因为流高寒一事,倒也不必……” 他并未等她说完,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她道:“这件事情也不仅仅是他。” 叶棋接着才说起了,这些日子他所经历的。 在那一日江如鸢无事回到王府之前,他便听闻了消息,知道凌嘉傲已经秘密回京。 他不便打扰她们,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原本是准备回山庄的,可在京郊却无意中撞见了两个人。 “我本无意打扰,只是听见他们在谈论京城的事,便停了下来。”原本那事情就不是寻常百姓能够知道的,叶棋原想着这几人家中亲戚,大约是皇城中当差的。 他也只是想知道一下,江如鸢的近况。 叶棋隐下这一点没说,只是看着江如鸢:“没有想到哪几个人竟然是从北疆而来的。” 他们一开始只是说了些寻常见闻,让叶棋真正注意到他们谈话诡秘的是,当他们涉及到什么秘密的时候,便会用北元方言交谈。 在齐凌境内,几乎没有人知道北元的方言。就算有人听到,也只会觉得这些人也许是江南来的。 不巧,叶棋自幼时起,便四处闯荡。曾经因北疆景色优美,在那里也待过两年,懂得一些那里的方言。 “虽然听不完全,但是我能听得懂的是,高……流谷主,竟然早在五年前,在与北元公主分开之时,便已经加入了他们所在的组织……” 此后,流高寒做了一些事,在江湖名声大振,因他驯兽能力高强,又性格豪爽,喜爱交友,故而结识了不少人。 “其实那些人,看起来好像是他的朋友,可实际上却是宫中某位妃子在江湖中,所埋下的眼线。” 叶棋说到这里,笑容有些苦涩。 他也是被利用的人之一,而且因为他家中力量强大,还被列为了重点。 当初流高寒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讨好他。 “原本他是想利用我,让我如今也是为了结交江国候,没想到那一日酒楼之中,会无意中遇见太子妃娘娘……”叶棋说着,对江如鸢微微低头:“其实当初我一直没说,我入京后,便一直与流谷主有联系。” 那时候他本来想向江如鸢引荐此人,不想,传书之后,流高寒却只说不愿意结交那样的贵人。 叶棋那时候只当他是真的不愿,本不欲多说什么。 可之后流高寒却一直在暗中给他传书,告诉他,虽然他不愿意,可朋友又需要,他亦不会袖手旁观。 “他本说是安排了人手,这几日会来。我才一直帮着你,若不是如此,我那一日救你出来的时候,就会劝你离开那是非之地躲一躲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一直不知道叶棋原来还曾有过这般想法。 她其实那时候也没想过离开,她离开是容易,可若是到时候被人占了先机,就再也抢不回来了。 “那件事情原本不怪你,本来就是有人设好了套,就算是出去,只怕也躲不掉。” “哼,这还敢说,其实那时候要是真走了,倒好还办。你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太子领了八千兵回来,就在外头。”周娥在一边听得生气。 那时,江如鸢赶着就入了宫。 虽然之后,化险为夷,还被赏赐了很多东西。可她都宫中的人说了,那时若不是她们反应机敏,就算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若是那时候离开,有那八千精兵在自己身后,说话底气也足一些。 “什么?他怎么没告诉我?”江如鸢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不禁惊讶。 “你看看你们之后那样子,他哪里还用得着说。”周娥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江如鸢耸了耸肩,并未在意。 叶棋见她如此,不禁轻笑两声:“娘娘亦是如此豁达。” 他说完之后,又道他听闻这件事与自己有关,一时气愤不过,但是他仍旧不相信,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以挚友相称之人,竟然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自己。 他知道流高寒在京城之中,其实有自己的据点,便趁夜前往,可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我在那里等了整整三日,才发现了一个人的行踪。” 他本想在说什么,却突然一下抬起头,警惕的看着门口。 她们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屋中坐下,门并没有关上,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样子。 江如鸢背对着门口,她见叶棋神色奇怪,回头看去,只看见方云锦脸色,有些苍白的站在门口。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她看方云锦一直思思盯着里面,神色有些诡异,便知道她是看到了叶棋。 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过冲突,只是如今还不是矛盾爆发的时候。 江如鸢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然后站起来,作势要出去。 她临到门口的时候,对绿银使了个眼色,绿银连忙跟了上来,虽然几日不见可他们之间的默契却不曾生疏。 “见到熟悉的人,有些意外?”江如鸢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看屋子里的视线。 方云锦这才将目光的转回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冷笑道:“看来那一日,你们还真是逃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出来了!”方云锦话音才落,就听一个小丫鬟尖声叫道。 她是绿银舅舅家里收养的,对这里很熟悉,所以绿银让她帮忙看着清妃和方云锦二人。 绿银一直不知道江如鸢与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她是受了胁迫,于是看到那两个人之后,就和周娥商议,先把这两个人打晕再说。 她们之前分明是将这两个人绑起来了的,没成想方云锦居然能自己脱身。 原来方云锦之前就留了个心眼,知道有人下来,似乎是要对付自己的,所以干脆装晕,被捆住手脚的时候,也做了点手脚。 等看守的人出去之后,她马上就将手上绳子解开了。 “就凭你那小伎俩,能困得住我么?”方云锦对着小丫头冷笑一声,回头看江如鸢看着屋子,便又道:“你放心,那位千尊万贵的娘娘还睡着。” “你倒是有闲心,难道是为了听故事,特地醒过来的?” 江如鸢没有顺着她说,方云锦如今不过是在气头上,她想来是不想相信,自己过去的计划居然这么失败,一个人都杀死。 “自然!”方云锦的确生气,可她原本就知道叶棋被人救走了。 只是江如鸢不知道,方云锦她们那时候只所以没有马上打压,是因为她们的行动似乎一直被人监视被人破坏。 方云锦最先怀疑的人就是叶棋。 但是那时候,她的人亲眼看见凌嘉傲的贴身侍卫,护送叶棋出了京城。 叶棋那时候也是重伤,若不是上头的人说他身份贵重,暂时还不能废他武功,她几乎要将他手脚筋挑断的。 她想着,叶棋回去之后怎么也要养上大半年,应该不会是他,所以才没有深究。 如今看来,在她们背后做手脚的,一定就是他! “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方家的大小姐兼新夫人么。”叶棋带着些许讽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如鸢不禁有些头痛。 她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叶棋抱着剑,冷冷倚在门口看着她。 他在京中调差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虽说,还远远没有查到根上,可也知道,在这些事情上,这位方家失散多年的大小姐,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哼,我还以为叶公子是一个胸襟豁达之人,不想也是如此,睚眦必报。”方云锦挤出一句话。 她最不愿意让人提起的,就是方家的事。 叶棋向来在背后查到了不少事情,一开口就是往她的最痛处戳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江如鸢在中间看着,也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她探究的看向方云锦,想了想,偏头道:“难不成,这些时候一直在背后帮我的,是他?” “是。”方云锦咬牙切齿的说。 她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她直觉这些事情一定是他做的! “那我可真得好好感谢叶大侠了。”江如鸢哈哈笑了两声,她垂下眸子看着方云锦:“我可不管过去如何,如今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你若是不想放下成见,我可就还叫人把你捆着了。” 方云锦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江如鸢是再清楚不多的。 她相信方云锦的武功并没有恢复,一定是用了什么小技巧才脱身的。 “不过,你可想清楚,要是你不想安静下来,可就什么故事也听不到了,也难为你这么早就醒过来一次。”江如鸢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想来这家伙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了解敌人的机会。 果然她看见方云锦只是眼中稍稍露出了一些挣扎之后,就立刻低下了头:“即是如此,我就听听。” 她说着,就想往里面去,可抬眼看见叶棋冰冷的目光,又停住了脚步,对着江如鸢伸出手:“太子妃娘娘请。” 江如鸢觉得好笑,她轻笑一声,微微点头走到了前面。 一直靠在门口的叶棋,也回了屋,他看着一直坐在屋里看热闹的周娥,不禁勾起嘴角,摇了摇头,道:“没想到是真的。” 第186章 火雷 “那可不是。”周娥有些自豪。 她一早听说江如鸢和方云锦的关系,就知道那个人一定被江如鸢收服了。 江如鸢就是这种人,看起来孑然独立,却又让人忍不住追随。 “你们在说什么?”江如鸢一只脚踏进来,就看见这二人笑得十分暧昧,若不知她知道周娥对凉郡王的感情,她险些要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了。 “我们在笑,你新收了一个小跟班。”周娥意有所指。 后面进来的方云锦听见之后,脸都青了,却不好意思直接说。 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若是说错一句都有可能武功尽失,在王府她尚且什么都不敢做,如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客在这里,她自然更不敢说什么。 江如鸢挑眉,回头看见她吃瘪的模样,轻笑了一声,不做他言。 “哼!” “罢了,继续说吧,这人不碍事的,她如今是回不去了。”江如鸢只是简单的对叶棋解释了一下。 叶棋点了点头:“她就算是现在还想着回去,只怕是人家那边也不收了,在我们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京城中的人,就已经开始外头撤离。” 他知道,无缘无故的,那些人不可能会突然离开,所以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从抓到的密探口中,逼问出了那密道的事情。 这才会过去,原本他们只是过去看看,没想到真的能碰上江如鸢。 “这还真是巧,只是你们怎么会知道那里有个入口?”江如鸢可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密探能知道这些。 “凑巧而已,我们过去的时候,只知道是在皇宫里,所以找到了守卫最松懈的西门,”绿银笑着,抬着下巴指了指外头。 江如鸢知道,那是说清妃。 “我们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清妃娘娘带着两个小丫鬟,着急忙慌的在宫中走,于是就在后面跟着她,不想跟着跟着就看见她落进了那里。”绿银说着不禁笑了出来。 清妃掉进去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她是做什么的,带着的两个小丫鬟一直都在东张西望,神色紧张得不得了,回头一看自家主子不见了,吓得脸色煞白,只喊见鬼了。 叶棋用计引她们去找大太监,然后她们二人才有机会进来。 “本也是想下去看看的,只是下面黑灯瞎火的,听了一会好像有人讲话,我们害怕进去坏了正妃您的事,所以才没进去。”绿银说着,叹了一声:“好在没进去,不然可能就遇不见您了。” “原来是你们。”江如鸢点头。 她想自己遇见的那些敲击墙壁的声音,想必就是她们发出来的。 叶棋懂得一些奇门遁甲,那个时候大概是在测试下面有没有机关。 “那你也是叶大侠救出来的?”江如鸢看着绿银,“之前凌嘉傲给你的纸条,你可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绿银点头。 她说一开始的时候她被人抓走,一直都关在那个古玩铺子的地窖里,那里本来是老板用来囤积好货的,货都被人搬空了,用来关她和老板的儿媳妇。 那是老板儿子的童养媳,他儿子夭折了,后来一直生不出来,就干脆把那儿媳妇当成了女儿,预备养好了,到时候找一个上门的,接手铺子。 那小姑娘守着铺子,不想就被人看上了,那伙人抓了她,一直把她关在地窖里,只把那里造成了自己的据点。 “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开始还有三十多个男人在铺子里,不想后来人突然就少了,一日比一日少,最后就剩下了四个,叶少侠带着人来,就讲我们救出来。” 绿银说着,努了努嘴:“那小姑娘已经被人送出去了,如今只怕也到了老家了。” “怎么没把人留下,这样多危险?”江如鸢蹙眉。 凌叶宇的手段她多少也是有了解的,要是知道人跑了,只怕会下杀手。 跟着她们的还好,最害怕就是那样在半路被劫杀的。 “不留下也没办法,那里只怕早就被人安置了火雷,人都走了还好,要是人每走,火雷一被引爆,砰的一声,京城了就大乱了。”方云锦讥讽的说。 她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人,私下带了两箱子黑火药,但是后来她却一直找不到那火药的去处。 一开始她以为是准备用在国候府的,但是后来一想,凌叶宇胆子在怎么大,也不可能用在那上面。 如今听到这个,倒是知道了用途。 “火药?”江如鸢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 古玩铺子虽说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可能来这里的除了一些货商,就是达官显贵了。要在这种地方动手,死伤不一定多,但是一定很惨重。 凌嘉傲就时常,约人过来赏古玩。 若是他在这里遭受了什么意外…… “正是如此。”叶棋冷冰冰的接道:“方大小姐果然是最熟悉你们自己的手段的,对了,有一件事情还没有跟方大小姐说,不仅是在这里,还有郊外的驿站下面,也有火药。” “什么!”方云锦听了这句话,猛然瞪大了眼。 江如鸢奇怪的看着她,只看见那一双凌厉的凤眸,如今却有些失魂落魄。 方云锦素来是张扬的,就算是在自己府中的时候,也是盛气凌人的时候居多,她还从来没有见她露出如此模样。 就连她知道自己似乎是被自己组织抛弃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失魂落魄。 她不禁有些好奇。 那里究竟有什么,能够让她如此。 方云锦是不肯再说了,于是她转头看着叶棋。 “那里有两个大槐树。”叶棋开口道,他可没有什么顾忌,毕竟那个组织的人,可是在暗中下手想要将一舟山庄连根拔起的。 江如鸢点了点头:“我知道那里的样子。” 她曾经去看过,也是在那里就了方云锦。 “娘娘大约不知道,在两个大槐树之下还有东西。那是一条暗道,他们在那里接头,只要在树下面站一会,下面的人就会通过敲击暗道木门的方式,来交换消息。” 外头的人,若是有什么要说的,就只是当做聊天就好了。 那地方对面就是驿站,皇上指派的士兵看着,自然就是他们的人证。 “居然是这样……” 这真是符合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干这些事情,皇上只怕就算是要调查一时之间也查不到。 这便是所谓的灯下黑。 而且江如鸢知道当时督办那驿站的人,就是凌叶宇。 云妃那个时候,还没有如今受宠,本来是相求皇上给凌叶宇一点好的差事,但是却被清妃打压,凌轩墨也在边上煽风点火。 所以皇上才让凌叶宇去督办。 既然是督办修建驿站的,那么顺手修建那每一条密道,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凌叶宇母子居然想的那么长远。 这么一来,她甚至都开始怀疑一开始,清妃进言的事情,就是云妃故意在暗中挑拨的。 那人扮猪吃老虎,可是用得最好的一手。 “不仅如此,你们大约不知道哪里有什么。”方云锦却在这时候开口。 她看着江如鸢,苦笑一声:“我们所有的人过来的时候,都在那下面住着。那下面其实是一个洞穴,为了掩人耳目,我曾经……” 方云锦顿了顿,她从来没有觉得说一句话这么困难。 “我曾经,就是在那里养病的。” 她说着,抬起头,从门外看向此刻已经艳阳高早的天空:“我……上头的人还曾经来看过我,我告诉他,若是我死了,就把我尸身留在那里。” 没想到,他不仅要杀了她。 甚至,还要她尸骨无存。 她还记得,那个人从洽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做事一定要干净,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敌人查到。 所以,他做事也是如此决绝。 她自小跟着他,十多年的时光,那个人都能下得了这样的手,那杀一个跟了自己不到十年的林蝶文又算得了什么? 到头来,他们都是应该被抹干净的棋子。 可惜,就在昨日她都还想着,替他保守住应该保守的秘密,也算是报答这么多年的培育之情。 “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江如鸢听了这话,自然才出来了对方在那下面埋火药是什么意思。 炸得干干净净。 那边用量肯定不大,底下的岩洞原本应该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到时候外头的人,只会觉得是一场小小的地震。 可她,却永远不能再说话。 甚至连同伴也许都不知道自己是尸身,在什么地方,也许,连全尸都没有…… 江如鸢知道,古人最忌讳的就是没有全尸。 “你的主子对你不好,不仅要你死无全尸,他还想要你们永世不得超生,做鬼都不希望你们透露他的秘密。”叶棋在一边讥讽道。 他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那些人就是这么对待流高寒的,自然,那些人到最后也打算,那样对待他,和一舟山庄的所有人。 “叶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如鸢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她看见叶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红黄相间的布袋子,看着她道:“那是一种,巫术。” 第187章 缜密布局 “巫术?”江如鸢伸手接过,那只看起来做工并不是很好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堆,看似十分细腻的粉末。 她抓了一些出来,在指尖抹开,能感觉到一些发热,她蹙眉道:“这是石灰?” “那是骨灰。” 方云锦面露诡异之色,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如鸢,似乎有意看她出丑。 不料江如鸢却只是,淡淡勾起嘴角,露出更加耐人寻味的笑:“骨灰放在这里头?” 骨头在烈火中炙烤,最终化为灰烬。 不论是在齐凌还是北元,这都是一种残忍至极的焚化方式。 除了感染传染病暴毙之人和佛陀以外,其余人是绝不会选用这样的方式处置尸身。 江如鸢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谁让人恨到这般地步,甚至不惜将他挫骨扬灰。 见她竟然不害怕,方云锦也失去了兴致,冷哼一声道:“山鬼的,就是你们常说的,穿山甲,在北疆小镇人们都叫它山鬼,将它的骨头和壳化灰,加上五毒粉封在这里面,便是一种镇魂术。” 所用的布袋是镇魂时候的媒介,在人去世之后,用这些调水,封住那人的七窍,然后再棺木之上泼上狐血和狗血,最后用黑木钉,钉在棺木的天灵和地泉二处。 如此便能,将那人的魂魄永远的束缚在躯体中。 让那人永生永世不能离开自己的棺木,除非这个咒术被破坏。 “那人吃不到供奉,无法升天也无法转世,还真是残忍。”周娥听了之后,都不经打了个缩了缩脖子。 毕竟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只怕让那人死的方法,会更加残忍。她想了想,突然表情变得惊恐起来,转过头盯着叶棋:“叶少侠,你现在拿出这东西来看,是不是因为……”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看了江如鸢一眼。 江如鸢还在把玩布袋,她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会穿山甲。其实后来人早就已经说明了,那种动物根本没有药用价值,奈何这些人觉得人家长得奇特,硬生生安了这些名头。 “是。”叶棋注意到了周娥的眼神,无奈摇头:“在我发现那个人的时候,他正准备在这上头绣上太子妃娘娘的名字。” 为了误伤,绣上名字之后,便是代表了上头通神之人,对下头阎王爷报备。 说这法术是为了而准备的,让阎王爷通个路,人死之后也不用派使者来勾魂了。 “勾魂使者?世间上每一日都有那么多人死去,每一个都要给阎王爷报备,要勾魂使者去接,那地府还真是挺忙的。”江如鸢轻笑一声。 周娥却连忙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种事情可玄乎了,就算你不信,也不能如此轻贱不是?”周娥听着江如鸢的语气,便知道她是不在乎这些的。 只是这法子是要将人永生定在原地,不得超生的。 想来,能够想出这法子的人,也是有狠角色。 无法通天之人,想来也是不知道的。她虽不信,可经历了这么多事的,心中总是有些,疑惑和悬念。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话还是小心一些吧。”周娥可不想再出什么事,惹怒了上天,就时劈下一个雷,可就将他们的辛苦全白费了。 江如鸢听了,只当是笑话,轻笑一声不再说什么。 叶棋安静在一边,见她这般也觉奇怪。 他行走江湖数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女子不害怕这些的,尤其是这些,这一次这些手段,可是用在她自己身上的。 莫说是江如鸢一个女子,就是他叔父那样一个在江湖上,叫的响名头的大侠,曾有一次被小人施了诅咒之后,还三跪五叩的去了五台山,请下灵符来这才安心的。 见几人都看着自己,江如鸢觉得有些不自在,忙道:“我怕不怕原本不要紧,你们继续说吧,我听着呢。” 她心道,要是用这些粉末和动物血,就能将一个人的魂魄定在原地,那这世界上还有少出生多少人啊。 其余的事情也许说不定,可是这种毫无逻辑的事情,也只是能当做饭后谈资,听听就罢了! 方云锦在一旁听了这话,突然跟着笑道:“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还没有人在太子妃看的通透。” 这种术式,是真是假,的确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种诛心之术,就算是有效又如何,无效又如何,有谁能去验证?感怀敬意的不去提起,你以后做什么都不会有错乱,就能随心如意了?” 方云锦说着,朝着周娥挑眉:“亏得某一位,还是死过一次的,我瞧着怎么胆子愈发小了。” “你!”周娥天生脾气火爆,哪里受得了这样得挑衅。 正要与她对嘴,江如鸢赶忙将二人拉住了。 这时候,她们还不能完全放松,若是出了什么动静,被外头的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凌叶宇如今只怕是已经知道她们没有在密道之中,按照那个人的性子和行动力,只怕是现在已经在四处查找了。 这院子是他知道的,只怕并不能久留。 方云锦看她神色严肃,也立刻想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便也就安静了下来。 她其实之所以会那么说,并不是正对周娥。而是她明白那个人的性子,原本也是和江如鸢一样,不信鬼神的。 如今之所以这么做,想来是听了一些江湖传言,认为江如鸢的确,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所以才做出这样,根本不符合他行事作风事情,以保万全。可以想见,这件事情对那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只是没有想到,他却是因为这种方法,被叶棋抓住了马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约也算是一种因果报应吧。 方云锦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对周娥说了两句软话,就算是过去了。好在周娥原本也没有多计较。 叶棋见此情形,,也不由的摇头轻笑:“这方家的大小姐,还真是与常人不同。” “罢了,你就先别说了。”江如鸢有些头痛。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如此热爱挑起事端? 叶棋忙摇头,接着他方才说的,继续阐述,拿到这东西的始末。 他查探之时,一直躲在京中的一所小客栈里。 自从他知道这事情与流高寒很有关系的时候,就刻意避开了,自己所知道的,流高寒的势力范围。他一开始还以为ie自己会很快被追查到,过了两日,他才发现一个问题。 “也不知何故,京城之中,那些人的部署有些乱。”叶棋说着看向方云锦,元是想让她给出一个答案,可她却只是摇头,说那时候她不在京城。 她的确不在京城,在那之前,她一直在京城郊外部署。 之后又直接去了方家,在从檀红小阁逃出去之后,她更是快马加鞭的,回到了边陲小镇,避风头。 京城中人手得调派,大多是上面直接发出的命令。 她按时侯对上面的人虽然有一些怀疑,可更多的还是信任,加之事情紧急,她也就没有细想。 叶棋听了也没说什么,他便只道:“那时候我发现京城里的人手布置十分奇特,每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样子,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搅扰那幕后之人的计划,那些人根本来不及重新部署,下面的人又没有接到消息,完全成了一团乱麻。 在这混乱之间,那些人竟然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被人监看了。 “那时候你们忙成一团,大约不知道,其实你们的事情我都看在眼中。”叶棋说着,望向江如鸢,理了理思绪才又道。 “在你坐着马车上上下下走访的时候,我便发现,在你回程两趟时,都有三个奇奇怪怪的人跟在你的身后。” 叶棋说的是檀红小阁的事情。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你,该是被人监视了,只是我也不确定那人,是想做什么,我原是想去告诉太子殿下,没有想到就在中途却被人抓住了。” 叶棋说罢,有些恼怒的看了方云锦, 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抓住,如今回过头来想,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那时候我总觉得身边有几个小孩子,可回头一看发现都是一些普通孩子,想来,就是那个时候被你发现了我的踪迹吧。” 若不是那几人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也不会一时大意,直奔太子府而去。 方云锦十分大方的,接受了他愤怒的目光,只是轻笑两声,仿佛不屑于他的愤怒一般。 她是默认了这件事。 其实那时候她也只是想训练一下新人,根本没有指望那几个孩子能做什么,却没有,无心插柳插柳成荫。 也不知是这人笨,还是关心则乱。 他先露了脸,被她的人看见之后,还不加收敛,居然想直接去找凌嘉傲。 太子府周围她可是重点布置了许多高手,叶棋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不对劲,自然就落入了她的网中。 “我原本想处理得更加干净的,只是上头有令说,留着你的命有大用处,你才没死。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 方云锦挑起秀眉,只是她素来性格如此,叶棋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无视,心中不服输起来。 “如今想起来,若是那时候让人快马加鞭将你送出城去,你也不会在那时候给他们提示!” 她是的确没有想到,叶棋的内功竟然如此深厚,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也能传音入耳! 第188章 横生枝节 叶棋一直没有跟人说他受了什么折磨,其实那半日,他被人关在那种狭小的密室之中,那密室几乎只容得下一人横躺。 而他原本被吊着就十分疲惫,方云锦还特意吩咐,不给他吃喝,还让人给他灌了安神汤药,却并不让他睡觉。 这种折磨是十分熬人的。 如此折磨了半日,就算是一个壮汉,那时候应该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那样的本事。 方云锦不是傻子,在江如鸢他们逃出来之后,她就知道这一切一定是叶棋,在背后出谋划策的。 只不过后来,就算证实了,她也没有办法再拿叶棋如何了。 叶棋只是端起茶杯,那时候虽然痛苦,可对他们这种习武之人来说未必不是一种修炼。 在哪一日之后,他就发现了自己忍受能力大大提升了。 若是不是如此,那之后的行动也不会那样顺利。 他想着,突然也想起一件事情,看着方云锦,摇头道:“你大约不知道,就在那日我们就出去之后,你的人却先反了水。” 方云锦当然不相信,不由瞪大了眼。 “就在那一日,你失败之后,他们就立刻对你起了杀心。”叶棋像是报复一样,故意缓下语气,对着方云锦说。 那一日,他原本以为自己要死在火场之中,都不想有三个侍卫闯了进来,砸开墙壁,将他救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安全了之后,也没有撑住,就直接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他已经在马车上。那侍卫说,是太子殿下不希望他长久的呆在京城中,于是让人送他离开。 叶棋知道凌嘉傲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在京城里养伤,以免被人发现。 另一方面,想必也是不希望他接触江如鸢。 以江如鸢的性子,她一定会来感谢自己的。他答应下来之后,借口说自己现在还不能回山庄,要先去自己舅舅家一烫,让侍卫们先回去。 因为那一日,凌嘉傲的处境的确不妙,他们也就没多客气,见他无事,就先回去了。 叶棋在那之后,就在一边小镇,易容驻扎了下来。 “我开始,是打算在那里先休整一段时日,然后想办法联系到人手,回京的,却不想在那个时候,碰上了你的人。”叶棋冷笑着,“你应该很想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也就是从那些人开始,他在暗中开始了对那些人彻底的调查。 因此,也查到了更多东西。 他这样说出来,方云锦确实不相信。 她不相信自己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那人一旦准备,对自己下手,就说明至少会在提前几个月的时候,提出这让自己身边的人准备着。 也就是在好几个月前,上头的人已经对自己起了戒心! 可那时候她分明还在边疆,蝶文也才去京城。 “你果然不相信,看来你在你们那个组织里头,也没什么地位。” 叶棋说着,回过头看着江如鸢,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在那个小镇中,易容查访了半月,才发现他们竟然在偷偷的养着一个生了天花的病人!” 那些人将那些生了天花的病人,养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小院之中。 他们将他用过的衣物和器皿都好好收着,时不时会带出去。 江如鸢皱眉,她知道那不是天花,她本以为那些人也知道,可如今听起来,那些人似乎不知道? 她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是怎么治疗的?” 叶棋听了这话,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他顿了顿有些窘迫的摇头。 “我知道那人生的是天花之后,就一直不敢靠近,只在暗中追查那些出去的人”他说着,想要道歉。 江如鸢忙将人拦住,她道:“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心血来潮想问问而已,你继续说吧。” 叶棋见她神色没异常,才安心下来,继续道:“后来我发现,那些出去的人,竟然是拿着那些东西,给别人用的!” 那些人故作好心的,将那些衣物和器皿,给一些穷苦的百姓,让他们使用。 然后日复一日的,让人去看那些百姓的身体状况。那些人,有的染上了天花,有的没有染上。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月之后,他们似乎才确定了什么东西,多大的分量,能让染病。” 叶棋说着,指了指方云锦:“然后,他们才带着东西,离开小镇来到了京城,和这个女人接头。” 说着,他似乎有意引导一般道:“你可还记得,他们见到你的时候,先给你到了一杯茶?” “什么……”方云锦完全愣住了。 她那时候才从外面赶过来,其实那些人很少对她如此温和。她们一贯是奉行速度至上,接待她的人之中,还有地位比她高的。 按常理来说,那些人不会给她倒茶水,而是会直接告诉她,她需要做什么。 她本来还以为那些人是因为蝶文的死,也感到难过,才对自己温和了一些,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为了…… “此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叶棋看着方云锦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也于心不忍。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心中唏嘘。 听了这么多,她这才知道那边的人做事原来比她所想的,更加狠绝。 “他们一直不知道,我是在背后观察他们。”叶棋说着,看了看绿银:“所以,在他们抓走绿银的时候,我从太子府中偷出了她的耳环,故意丢在地上。” 也是他找到了那个古董铺子,在凌嘉傲他们去过之后,那些人显然紧张起来。 在背后紧张的调查,但是他们不知道叶棋早就在后面,把凌嘉傲留下的痕迹,抹掉了。 而那一日,也是他找人去大槐树下面传消息。 让方云锦在那个时候,出去打水,原本只是想让江如鸢察觉槐树的秘密。 那些人对方云锦很不好,故意告诉她要用冰水日日冲刷身体,才能保持天花不扩散。方云锦对医术不通,只当是真的。 但是那样寒冷的时候,日日用冷水洗澡,谁也受不住的,她自然就病了。 “只是没有想到,那一日太子妃娘娘运气正好,居然正好遇见此人,出来了。” 方云锦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 她还能有什么害怕的,如今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她从都到尾都是一个棋子,说起来,江如鸢对待她甚至比那些人好上数百倍,那时侯她还是她的敌人。 与方云锦的迷茫不同,叶棋的神色是越来越冷。 因为,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他们除了将这些衣物送往京城之中,还将这些衣物送往了山庄! “这时候是我妹妹生辰,今年她及笄,是大日子。我们江湖有规矩的,这时候,必须要请上亲朋好友去自家好好庆祝。” 也是为了将来联姻,或是小妹出江湖做准备。 “若是在那个时候,有人染上了什么天花,不论是谁,都一定与我叶家托不了关系!” 若只是叶家的人还好说,可要是有别的人,只怕叶家百年来的名誉…… 叶棋说着,不禁冷笑起来,他说:“不过我叶家的势力,可不是像他们那些人所想的那般不牢固,而我也不是那么没用!” 在知道了有人要对自家下手了之后,叶棋马上休书一封回去,告诉自己的爹娘,自己在这边很好,就先不回去了。 “这么说,你一直让老庄主,假装你在山庄之中?”江如鸢听了这个却奇怪起来。 叶棋听她这么问,犹豫的点头:“的确是如此的,我爹还特意告诉我,庄中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让我不要担心,只管按照自己想的行动就是。” “可……”江如鸢奇怪,将自己一直收着的竹管拿了出来。 她只拿了一个,是从那壮汉手中拿到的。 原本只是想着若是什么时候再遇见,能有一个对比,这上面的内容本来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过来不会让人怀疑。 叶棋看见这个,连忙伸手接了过去,然后打开,只看了两眼,就皱眉问道:“太子妃娘娘,这东西您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就是昨日……前日从国候府回来的时候,我不是在街上遇见了两个江湖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壮汉。”江如鸢看叶棋不知道那日发生的事情,就赶紧将事情说了一遍。 叶棋看着手中的书信,道:“我的确是写过这样的书信……” 江如鸢想说什么,他却又摇了摇头:“但不是这个。” “这是去年我家山庄的书信,国候府的,是我给的,但是这个,一定不是我爹的……因为这上面的字,是我表哥的,表哥去岁斗殴,伤了右手,已经写不了字了。” 江如鸢听着他所说的,越来越沉默,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只是如今这一切事情都顺理成章。 那这多出来的两封信,究竟是为了什么? 庄主既然是为了让人知道叶棋不在山庄,那就不会用这个,这个一定是被人半途拿到之后,仿冒来吸引她注意的。 目的…… 是为了让她去见那个壮汉! 良久,她低声道:“那看来这也是一个局。” “看来的确是这样,”叶棋神色凝重,他看着江如鸢,江如鸢只是摇头。 “罢了,先说你的事。”江如鸢摇了摇头,现在不能将事情再搅乱。 若是那些人真的准备做什么,她不介意利用这个,来一个将计就计。横竖现在事情已经不小了,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局,没有一个结果,谁都不要想轻易退出。 江如鸢想着,微微眯起眼睛。 第189章 搜查刺客 叶棋见她的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也知道江如鸢此人是有注意的,点了点头。 他说只好说,他就这么一直破坏那边的计划,就在前几日,发现凌嘉傲带人出去,眼看那边的人,似乎要开始动手。 “我知道他们一直以为我不在京城,你们是孤立无援的,所以才敢动手。即是如此,我便想着,在这上头做些功夫。” 叶棋于是趁着那边正麻烦的时候,修书回去告诉了庄主,让那边假意派人出来寻找他,就说他一直没有回来,怕他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赶不上表妹生辰。 “我想,若是那边的人,发现我原来没有回去,定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叶棋推测的果然没错,那边的人知道自己没有回去之后,赶紧又派出了一些人去确认他是否回了山庄。 知道他的确没有回去之后,那边的人似乎也着急起来了,加派了不少人手,沿途搜寻他的踪迹。 看样子好像是想要找到他的尸体,可最后他们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的。 方云锦这时候却抬起头,冷声问:“既然你一直在京城之中,那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人手。”叶棋看着她,却并未说明,只是说自己虽说名声小,可在江湖上,还有一些号召力的。 方云锦没有说什么,她原本也不过是那么一问而已。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她最开始也不是没有过怀疑。但这件事情原本不是她主要管辖的,二来,她那时候身子一直不好,又还要硬撑着盯着江国候府和江如鸢。 故而,竟疏忽这其中微妙的违和感。 她们的人过去查探,是不会马虎的。定然是得到了一舟山庄之内的详细消息,才能确认叶棋已经回去。 所以这样贸然出了这样一个消息,若是平时她们除了派人调查山庄,一定还会调查京城中的可疑人物。 叶棋在怎么小心,也一定会露出一些痕迹。 然而这一次,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那个人竟这么着急,甚至来不及在京城中盘问。 方云锦心中暗暗思量着,那时候……京城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事,除了皇上寿诞…… 想到这个寿诞,方云锦微微眯起眼睛,她想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寿诞。 凌叶宇那边也是因为寿诞在即,知道凌嘉傲作为监国太子一定忙不过来,所以他们看准了这机会,放出了那样的消息让他去寻找藏宝的圣山地图。 凌嘉傲做事很是谨慎,但是那个时候他却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再加上帮助江如鸢处理周娥的事情费了不少力气。 所以,才完全上了他们的当。 等凌嘉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落入了网中,若是就此停下来,他的损失只怕的是更大,故而也不得不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 但是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关心齐国皇帝的寿诞,他不是…… “你在想什么?”江如鸢见方云锦眉头紧蹙,连忙问道。 她知道那个女人鬼心思是最多的,而且现在他的立场,一直都很暧昧,就算是现在,她也不能肯定方云锦是站在哪一边的。 若是方云锦打定主意要做什么的话,她说不定会两边算计。 所以这时候不能给她思考的时间,要随时逼迫的着她,这样一来她没有心思考虑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最后有了反水的打算,她也有自信能看得出来。 “没什么,我只是再想,这一次的行动的确是急促,说不定背后还有什么别的渊源。”方云锦一开始还有些迷茫。 她回过头,看到江如鸢探究眼神的时候,这才一下子读懂江如鸢的意思。 只是这一次,方云锦也没有心思跟她周旋。 江如鸢点头,这一次的确是奇怪。 能够在背后布置这么大的一个局,又怎么会在实施的过程之中,一点也不注重细节呢。 叶棋亦是蹙眉,这恰恰也是他想不通的。 他见没有人说话,便斟酌着开口:“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便趁着他们大乱,让人跟在她们的人背后,一路破坏他们的计划。”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 “说起来也是巧,在中途,不经意还和太子妃娘娘的丫鬟,就是那个柳姑娘发生了些冲突,也因此和周夫人联系上了。” 周娥连忙点头:“要不是柳珠认出了叶公子手下人,戴在身上的玉佩,我们险些就要错过了。” 她和凉郡王,原本一路南下,路过江南时候,准备游山玩水好好休息一下的。 “你们好好休息就是了,又何必回来?”江如鸢本来以为,周娥也是被牵扯进来的,没想到却是自己回来了。 她明白,这一定是为了自己。 周娥的确是一个急性子,喜欢打抱不平,可凉郡王却是一个稳重的人,他一定知道什么能帮,什么最好避开。 若不是因为这事情牵扯了自己,他定不会让周娥回来。 “没事,我们反正横竖也是闲着,想着你一定需要有人帮忙,这才带着人回来。”周娥拍了拍江如鸢的肩膀:“你帮了我这么多,柳珠也很机灵,一路帮了不少忙,你就只当我是报恩。” “这件事本来也怪我,”叶棋见她如此说,赶忙对江如鸢道:“我本只是写了一封书信回去,问他们可否回京来,本是礼貌问一问……没想到她们竟然回来得这么快。” 叶棋说着,也向着周娥出了敬佩的目光。 他一直以为周娥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如今她自己也在难中,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不会去想着帮助他人。 没有想到周娥,竟然是如此讲义气,凉郡王也在邻镇候着,随时可以接应。 凉郡王和柳珠与京城中的人牵扯过深,如今没有靠山,不好直接露面,不然他们想必也会直接回来。 周娥听了这话后,莞尔一笑,看了叶棋一眼,又看着江如鸢,小道:“若是没有如鸢的,我只怕早多年就已经死了!” 让周娥最为感动的,不仅是江如鸢的救命之恩。 还因为江如鸢是真心为她。 她知道自己一直想要有孩子,不过那时候身不由己,被人下了毒,身子已经坏了。 那日走的时候的,江如鸢特意写了五封长信,附了方子。让柳珠帮着,照方子帮她调养身体,让她今后怀胎希望。 若不是真心的将她当做挚友,又怎么会顾及到这些。她的确是娇生惯养,有时候脾气不好,可她从来不是一个善恶不分,有恩不报之人。 “在这世间上,锦上添花的人太多太容易,我虽不愿意有雪中送炭一日,可我也做不到明知你需要,却还袖手旁观。” 江如鸢听了周娥这一席话,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良久,她轻笑一声,摇头道:“真是没想到,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竟然也有这么贤良的一日。” “哼!”周娥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天鹅般昂起了头,不料她这一动作,扯动了气管,咳嗽了起来。 江如鸢听她咳嗽声音不对,蹙眉看着她:“你最近身子如何?” 她是知道,周娥那时候心力交瘁,加上身上有毒,身体状况十分危险。 如今看着气色虽然好多了,可病去还如抽丝呢,更遑论解毒。 周娥摇头,直说自己很好。 江如鸢却不相信,要她伸出手,给她把脉。 不想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方云锦却在一边,冷笑一声:“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只是不是我煞风景,你们就算是情深,也麻烦看看场合好么。” “你嫉妒么?”周娥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一句话就噎住了她。 方云锦被她堵得不能辩驳,其实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自己究竟在讥讽什么? 她其实认为这种感情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可一想到自己曾经也……可之后却是这般境地,心里就有无限的感伤。 她看着江如鸢,见江如鸢低声对周娥说了两句,就安抚了她,此时她正低头为周娥把脉,神色严肃。 她知道江如鸢的确是个奇女子,聪明随和却也有自己的原则,怪不得这么多人愿意跟随在她的身后,帮助她。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大抵就是如此。 只不过,她与她,只怕永远都是敌人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江如鸢正在嘱咐周娥,说她是风寒,最近要小心不要着凉,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禁有些惊讶的站了起来。 这怎么说,也是皇城之中,应该没有人会大张旗鼓的骑着大马,在外奔走。 可就在马蹄声之后,却又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的铜锣声响! 他们正觉得奇怪,绿银站起来,想让看着清妃的小丫头,出去悄悄是怎么回事。 却被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敲门声,生生打断了动作。她听见外面,传来了粗狂男人的声音,听着像是谁家的侍卫:“开门!快开门,查刺客!” 那边话音才落,就听正门也传来了高喊声:“抓刺客呀!有人入宫谋害清妃娘娘!刺客潜逃,如今就藏匿在京城!束王殿下有旨,每家每户必须开门搜查!” 就在这叫喊声中,前后的木板门,都被人拍的嘎吱作响,外面有士兵高声喊道:“开门,若不是开门,可就放火了!” 第190章 暗度陈仓 江如鸢十分意外的看了屋内的人一眼,她没想到这些侍卫竟然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凌叶宇竟然会选择,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方式过来找人! 宫中丢了一个妃子可不是小事,而且眼瞧着皇上这两日就要回来。 虽说,皇上定的是明日回栾,可圣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他会提前或是推后,更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的决定。 汤泉行宫距离京城的的路途也不算遥远,不到一日便能抵达。 圣驾回銮,可不是说回来就回来了,总要让人提前准备好。 若是皇上差回来打点人,来问宫中情形如何,知道清妃不见了之后,定会快马加鞭将此事汇报给皇上。 他虽不再宠爱清妃,一定会着急,就算是为了大臣之心,也会即刻回来。 这样以来,最先要受斥责的定然是凌叶宇。 而且这样一来,云妃只怕也脱不了干系,他如此……莫非是想行先一步曝出,地下宫殿的事情? 可清妃明明没死,那时候他下手可不轻……清妃若是回去见到了皇上,事情只怕会白露,所以他应该是过来找她的…… 江如鸢猜测着,一边往回看了一眼,让绿银先去把清妃带出来。 绿银点头,忙道:“我已经让丫头去了,只是这屋子实在太小,我们只能将这些藏在下面的地窖里试试了。” 这里是做生意的,有些花草金贵,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修了地窖来保存。 “不妥,凌叶宇的人不会那么好打发。”江如鸢摇头,现在只是听着,就知道外面人不少。 这院子实在太小了,要是他们赖着不走,定是有办法将人翻出来的。 若是不想让人找到,就只能逃出去。 江如鸢低头思索片刻,别让那小丫头将清妃带过来,小丫头听了吩咐,十分吃力的将清妃扶了出来。 清妃并不是一个身体强壮的人,绿银她们下的药很重,她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江如鸢看了看清妃,又看了看这小院,她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院子柴房里。这个柴房原本是一个马圈,屋顶是草顶,破了两个洞。 那柴房的墙就是院墙,门是篱笆模样的。大约是为了挡风,在墙体下面抹了些泥土。 江如鸢便对叶棋道:“此事还要劳烦叶大侠一趟,将清妃先带回太子府。” “带一个人走倒是没问题,只是外面现在满街都是巡逻的,我该如何将人带过去呢?” 叶棋知道现在街上一定围满了官兵,若是如今出去,只怕马上就会被人抓到。 江如鸢只是看着柴房,说道:“自然不能现在出去,你可以和清妃一起藏在柴房之中,从这里能看到里面,若是有人要搜查,也定然是最后一个搜查的。” 叶棋也看过去,他点头。柴房没有窗户,看似能够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构造,可若是不仔细,还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而且就算是仔细看,也看不到里面墙角位置有什么。 想来是被人特地设计成这样的,那里的确是藏人的好地方,上面破了两个洞,他到时带着人走上面,出去会轻松很多。 此时外面的士兵还在叫嚣着,不过如今太阳都还没出来,只是天朦朦亮着,许多百姓都还没有起。 外面大张旗鼓的找人,搅扰了不少民众。 他们听见外头还是有人打着哈欠,小声抱怨着,士兵们听了抱怨不舒服,也辱骂了两句,实在争吵的厉害。 江如鸢听着外头的吵闹声离这边越来越近,于是加快了语气,对叶棋说道:“现在外面吵的厉害,看来凌叶宇很着急。” 叶棋点点头。 “我在里面候着,凌叶宇想来不会直接动手,我想办法拖延着他们,劳烦你藏在柴房中,到时候乱起来,你便想法子,带着人逃走。” 江如鸢说着看向周娥,让周娥带人在外头去准备两辆马车:“你只需戴着面纱,直接从后门往外走就是,等人离开了,就过来接我。” 见周娥奇怪,她低声解释,说这里的院子很近,有人从后面出来,在外面一时是看不出来,人究竟是从哪个院子出来的。 “可若是有人一直盯着这里呢?”周娥问道。 这可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江如鸢只是淡淡摇头,她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着叶棋,问道:“叶大侠,在外头应该还有些人吧?” 叶棋点了点头,他曲起手指吹了个响哨,立刻就有一人从墙外探个头出来。 “劳烦这位兄台,在各处屋顶跳一跳,走一走,帮忙吸引一下外头士兵的注意。”江如鸢看着那小子十分机灵,于是也没有客气,直接吩咐。 那小子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的确机灵,只是回头望了一眼之后,立刻点了点头:“太子妃娘娘安心。” 说罢,江如鸢只看他往下一缩,接着一个黑影,又立刻蹿了起来,她知道他是办事儿去了。 江如鸢推了推周娥,让她带这方云锦出去。 那些人知道方云锦的样子,绿银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她们都要先离开。绿银虽不想,但是看叶棋在这里,也只能安心跟着周娥。 两人架着方云锦,戴上面纱,矮着身子出去了,见她三人离开之后,江如鸢回过头。 “劳烦叶大侠了。”江如鸢对叶棋深鞠了一躬。 叶棋连连摆手,便回身背着清妃,藏到了一旁的柴房之中。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士兵叫得越来越大声。 江如鸢回头看了小丫鬟一眼,对她点了点头,说:“既然人家已经叫的这么大声了,那你就过去开门吧。” 这小丫头虽然跟着绿银的舅舅走南闯北的,见过一些世面,可是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江如鸢如此吩咐,她也只能频频回头的往外走去。 江如鸢见她走到门口之后,便咳嗽一声,对她招了招手。 小丫头见状就要回来,但是江如鸢只是让他停住。 自己在屋中里里外外看了看,然后在她身后,小声吩咐道:“待会儿若是有人闯进来,你不要拦他,就直接引着他们往里走就是了。” 小丫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不敢动。 江如鸢便又道:“若是他们非要,在屋子里找什么东西,砸什么东西,你也不要拦着,你就只在旁边说,屋子里面没有藏人就是了。” 说着,她压低声音,却加重了语气:“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硬碰硬。” 江如鸢仔细想了想,总觉得这些人不仅是过来找清妃的,同时也是找她的! 要是她是凌叶宇的话,说不定会将她和清妃一起灭口了。只是她想凌叶宇,也许还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 这样一来,他应该只是过来找人的,也许是想,跟她谈判,两人各退一步。 其实按照江如鸢的性子,原本是可以将清妃直接交出去,可是她实在很想知道,清妃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究竟知道些什么…… 若是和凌叶宇合作对付清妃的话,那些秘密只怕自己是永远不会知道了。 所以,她想将清妃暂时先留在自己身边,等自己问完了想问的之后,再做其他打算,虽然这样的确是冒险了一些,可从长远的来看,这险是不得不冒了。 毕竟那件事情可不是小事!若是清妃的身份也并非,等若是清蒸的不见了,或许,在下面,他们家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丫头不知何故,只能撑着胆子出去开门。 不想,她才将门后的门闩拉开,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就感觉门后传来一阵重力! 小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小丫头也被狠狠撞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她虽跟着绿银的舅舅,见过一些事情,可她年纪毕竟太小,一下子就被这阵仗吓坏了,缩在墙角,不敢说话。 外头士兵蜂拥而入,几乎将整个小店占满。 为首的一人,持着长刀,四处张望片刻,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正准备说话,余光却看见躲在角落一脸惊恐的小丫头。 “我问你,屋里的人呢?”那人朝着丫头走过去,横眉倒竖。 小丫头惊恐的摇头,将江如鸢之前交代的话都忘了。 “你是这里的人,你会不知道?说,你是不是刺客同党!”那士兵往前逼近一步,小丫头,抵着墙不断摇头。 唰! 那人见状竟然一下抽出了腰间长剑! 他本就生气,宫中跑了个妃子,七皇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脾气暴躁得很,说要是在日头升起来之前找不到人,就把他们军法处置! 如今一个个找过来,已经够烦的,还遇见这么一个。 他看着这丫头,长得也不好,一看就是没背景的,心中便升起了杀鸡儆猴之意。 他想要抓起小丫头,可这丫头缩在墙角的矮凳之下,他抓不着,自己手下的任何外头的百姓都看着,他不由心生窘迫。 一怒之下,他举剑就要往小丫头身上刺去! 小丫头吓得脸惨白,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江如鸢本是奇怪,为什么还没有人到后面来,这才探出头去查看,这一看之下,也不由一惊。 她根本来不想什么,就一下冲了出去,挡在丫头面前,厉声呵道:“大胆,还不住手!” 第191章 试探 听见这声呵斥,士兵也停了下来,定神一看,竟是江如鸢! 他不禁讶异的收了手,抬眼就看见江如鸢一把护住身后的丫头,脸色甚是不悦。 他是凌叶宇的心腹,也见过这位太子妃娘娘几面,只不过前些时候要不是蒙着面,便是远远看不真切。 这一次看着,他才发现这位太子妃果然是美人。杏眼柳眉,肤白如雪,却又不似寻常女子柔弱,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反而更让他们这些军旅之人喜爱。 见她只是一人,士兵也不由冷笑一声:“微臣见过太子妃。” 他说着,也收了刀,上下打量了江如鸢片刻,带回头吩咐人,往院中去搜查。 “这一大早上,你们还真是忙碌,扰民不说,还妄图在京城之中肆意杀人。”江如鸢对他这般轻佻的视线,十分不悦,她眉头紧皱,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莫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凌驾于王法之上?” “太子妃娘娘,这话可就说差了,我等不过是奉命找人而已。”那人并不屑江如鸢的身份。 他知道凌叶宇在暗中,一直在同凌嘉傲作对。 说来那位太子殿下,也的确奇怪。 平日瞧这还算是个正经人物,可这几日看下来,能力却似乎还不如眼前这位太子妃。 他不知朝中局势,只以为凌嘉傲不过是命好,才有了如今这地位。如今,眼瞧着凌叶宇的势力上来了,他也不免对凌嘉傲有了轻视之心。 故而,连带着对江如鸢也死了敬意。 见江如鸢看着他,他挑起浓眉,嘿嘿冷笑一声,语气十分不敬:“不过,太子妃娘还真是好兴致,这么早居然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院中,也不是在做什么。”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外头看热闹的,也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分明是犯上作乱啊! 江如鸢冷眼看着他,面若冰霜,那士兵见状,居然只是微微拱手。 “哎呀,太子妃娘娘可千万恕罪,我是粗人,不太会说话,这也是心里着急才盘问了两句,太子妃娘娘若是要怪罪,还请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之后。” 江如鸢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她还记得这个人,那时候她从侯府出来,在街上遇见有人发生冲突,便是这人和凌叶宇一同赶到控制了局面。 想来他应该是凌叶宇的心腹,下地宫也没带他,怕也是因为害怕他出了危险,上头没有人把控。 此人地位不一般,所以才敢这样对她。 只是区区一个下人就能这么不敬,怕是平日里对待他们更是不屑。所谓上梁不正才会下梁歪,他们能这样,那凌叶宇私下里,大约是更加过分。 如今她只有一人,若是这些人脾气上来了,来一个“先斩后奏”。外头的百姓看见,应该也没有胆子举报。 江如鸢心中考量了片刻,冷下表情,却并没有直接发难,只是看着那士兵,讥讽道:“本妃子在哪里,只怕还轮不到你一个侍卫来管。” 她说这话的声音不小,但也不大,正好能让屋中,所有士兵都听到。 这些是士兵原本就不是朝廷中人,性情浮躁也学不来阿谀奉承那一套。如今听江如鸢这话,分明是讥讽他们地位低下,他们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只是碍于江如鸢的身份,也不敢直接表露出来。 而这一点,站在江如鸢前面的士兵表现得更明显。只看见他的眉头,整个皱了起来,侧脸上的疤痕都扭曲了,看起来像是一条扭动的蚰蜒,让人看着都发麻。 江如鸢身后的小丫头,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被吓得缩了回去。江如鸢也不喜欢那面相,蹙着眉,不动声色退了一步。 寻常人是察觉不到她这细微动作的,可江如鸢忘了眼前的人,是习武的士兵。 她的动作,立刻就被他察觉到了。 那士兵只认为江如鸢这是在变现自己的厌恶,一直压在心中的愤怒,一下子蹿了上来,他张口便,恶狠狠的说:“太子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等奉皇上之命护卫宫城,太子妃娘娘乃是太子正妃,行踪如此诡异,可不就让人生疑么!” 他说罢,就要上前。 好在他身边还有清醒的人,一把拉住了他,对他耳语了两句,他顿了顿,语气这才缓和下来:“怎么,我等连过问一下,您这大贵人的行踪,都不能了吗?” 士兵说着,瞪着一双大眼,在屋中转了一圈,接着眼睛微微眯起,冷笑两声,又说道:“要是太子妃娘娘,私下里与一些乱臣贼子来往……被恶人骗了,那该怎么办?” 他这话里有话,明显是指江如鸢在这里的意图不明,十分值得人怀疑。 “原来在各位眼中,本妃竟然是那样的人,”江如鸢听了,不怒反笑,她说着还微微挑了眉,“还是说,说是有人这么告诉你们的?” 江如鸢说罢,可以顿了顿。 她秀眉挑起,话中明显是指凌叶宇在私下对她不敬。 士兵张嘴便要反驳,江如鸢纤细手指一抬,止住他话头的时候,接着道:“看来是七皇子殿下,嫌弃这几日京城还不够热闹,想着弄出一些好事儿来迎接皇上的圣驾。” “太子妃娘娘说什么,臣等可听不懂!” 一旦涉及到皇上,士兵也不敢轻易接话了。 他的确是个粗人,可也知道这天底下最大的人是谁。 江如鸢好歹是太子妃,是皇上的儿媳妇,可他们不过是士兵。江如鸢议论皇上,若是被人知道了,只需在皇上面前求个情,也就过去了。 但若是换在他们身上,砍头都是轻的。 士兵们退缩了,也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江如鸢,不过是一个势力的富家小姐,没有想到她竟有如此胆识和口才。 眼瞧着自己在她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士兵们也开始思量起正事来。 这里可不比皇宫,外头围了不少百姓,那些人虽不敢靠近,可以也能看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这些人,其中也不乏有耳力好的。 若是有人刻意要偷听里面的情况,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事关皇家的辛秘,若是被人听了传播出去,坏了七皇子大事的话,他们非得被军法处置不可。 “现在觉得害怕了?“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如此说话,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江如鸢说着,也压低了声音。 她倒是不想,将自己树立这样一个仗势欺人的模样。可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她只能用自己这层身份自保了。 如今想来,这些人如此大胆,只怕那两个暗卫也是凶多吉少…… 江如鸢想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来。那两个人本不应该这样死去的,若不是她执意要救清妃的话…… “太子妃娘娘也不用在这里立自己的身份,您的身份贵重,咱们这些粗人都是知道的。”士兵不耐烦了。 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女子在想什么,他也没空在这儿跟她周旋了。 若是人搜不出来,麻烦的是他。 他本想着跟这位贵人好好说两句话,让她配合自己,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太多了:“只是我们秉公办事,希望娘娘不要拦着,否则别说是您,皇上就是第一个要惩罚小的们的。” 男子语气变得强硬,江如鸢也是听出来,这是要准备走查院子了。 不过,这倒是合了她的意。江如鸢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也没有直接纵容他们。反而是捉摸不透的,伸手拦住了两个人,冷声问道:“你们就想这样搜?” “有何不可的吗?” 这几个士兵见状,都有些奇怪。 “自然不可,我……”江如鸢强硬的说着,可说了一半,却又梗住了。 见她如此,几个聪明的士兵,脸上都不禁露出了喜色。他们可是一大早就从被窝里面爬出来。虽说是要找什么清妃。但是他们这些人,大多连清妃的面都没见过。 这贸然来搜查,又怎么能知道,谁是清妃。 他们这一趟,其实跟在大海里捞针,差不了多少。而且这一次,要打捞的还是一只,根本不知道模样的绣花针。 江如鸢这反应,简直像一盏指路明灯。能让她如此紧张,定是因为她心中有鬼,所以,那个不知道为什么逃走的清妃,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了! 有人想上前去告诉那领头的,可人还没上去,却听江如鸢又开口了。 “你们这一群大男人,要在院子里搜人,万一冲撞了院中的女眷可怎么得了?” 江如鸢其实心中也着急,方才说了那么多也不见有反应。 如今见这几人终于要上套了,她也松了一口气,更加刻意的引导:“我看你们都是七皇子殿下的人,既然如此,七皇子殿下也算是身份贵重的人,不如让他身边的侍女过来搜罢。” “太子妃娘娘可不要为难小的了,这大早上的哪去给你找侍女!” 士兵听了觉得不耐烦了,怎么搜查个人还要女眷,都干脆的否认,执意要自己去。 说着,那人回头一挥手,就要让人进来搜查,江如鸢见状连忙转身,去拦在一旁房门的门口。 那人看这情况,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他冷哼一声:“太子妃娘娘,你可别忘了,现在梯子殿下的身子还不好着呢,你要是在外面惹事,太子殿下可未必能保得了你!” 第192章 晚了一步 江如鸢听见这话,眼睛微微眯起:“你说什么?” 她知道凌嘉傲出去的事情,是被凌叶宇的人引导的。但是凌嘉傲做事素来谨慎,凌叶宇也不是一个嘴碎的人。 所以这些事情,凌叶宇不会让自己的全部手下都知道。 可面前这人居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威胁,若不是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那定然就是他所在的小团体之中,都知道这件事情。 听见那话,他又看到江如鸢怀疑的眼神,那人也不由捂住嘴。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见他如此,江如鸢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在这里,竟然敢造谣太子殿下身子不适,若是太子殿下真被你们说中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可是要将这些话原样呈给皇帝陛下的!”江如鸢故意大声说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所有人的脸。 她想从那些人的脸上看出异样,那事情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所以能听闻这事的人,必定是凌叶宇的心腹! 凌叶宇带了不少人回来,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他信任的人,这里头一定有亲有疏。 要是能从中找出几个他亲近的人,然后从此人下手开始,想来会更加容易找到凌叶宇的把柄,就算是不能,至少也能知道那些人应该提防。 凌叶宇和云妃这一次已经做的很明显了,就算是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融洽。 既然知道这一点,还不如为将来的战争,先做准备。 “太子妃娘娘此言差矣,小的们只是听说太子爷出去了,听守城门的人说,他是……” 只是不想,那士兵还没有说话,就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个小矮个,那人看起来跟鲶鱼一样,做师爷打扮,一进来就弯着腰对江如鸢行了一礼,恭敬道:“太子妃娘娘恕罪啊!” “小的们这也是一时心切,无意中听了一些谣言,所以把它当真了,这一时口无遮拦才说了出来。” 那人说话十分圆滑,态度也十分谨慎。 “候师爷,您怎么在这里?”那士兵显然也很意外,这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他话才说了一半,那个师爷就回头对那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生生止住了他的话头。 江如鸢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是她知道,那眼神一定十分有气势。 因为就在他看了这一眼之后,那一直气势汹汹的士兵,也连忙低下头,弓着身子,也跟着他一同垂下头。 说的话,也完全变个样子,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而十分恭敬的叠声对江如鸢道歉:“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太子妃娘娘,只是小的们虽然知道,这是冒犯了娘娘,可若是娘娘带来了什么女眷,大可说出来,让小的们心里也有个底。” 师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屋子。 他们现在站的是前屋,他知道后面还有院子,于是小心的往里头看去。 江如鸢故意挡在门道外头,让她不能看见面。 那师爷眼中精光一闪,连忙赔笑道:“若是到时候,真的不小心冲撞了哪家的小姐,小的也好知道,该向哪里领罚。” 那师爷看起来好像是遥遥对屋中的人致礼,可实际上,却是在暗中,低下身子,从江如鸢手肘下的空隙,把院子仔细观察了一遍。 这个人有些本事。 江如鸢暗中点头,她回身看了一眼,发现院子外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知道那是叶棋的人,对她报信。 大约是叶棋已经成功的带着清妃出去了。 江如鸢看到手势之后,安下了心来。她回头看向屋中的人,那师爷没注意到院子上头的人,而之前的士兵们,都低着头不敢抬头。 她心中暗喜,面上只是装作不悦:“就算是里面没有人,可里头也放了一些本妃的私物,你们这样进去实在不妥,还是找些侍女来罢!” “太子妃娘娘都这么说了,小的们本来是不应该再推辞其他的。”师爷几乎是在江如鸢说完之后,就立刻接嘴。 看来他早就预料到,里头的东西,是江如鸢不能说的。 “只是,小的们这一次过来实在是情况紧急,若是不能早早查看,只怕回去要吃军棍,若是娘娘不放心,便让那小丫头也跟着吧!” 师爷说着,往外看了一眼。 一边的士兵,立即把缩在墙角的丫头抓了出来。 江如鸢见小丫头吓得不行,心也软了下来:“罢了罢了……既然是这样,你进去倒也没什么,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什么,好不快把人放了!” “是是是,”师爷听了这话,嘴都要咧到耳根了:“还不快把人放了,来人,进去!” 他两声指令齐发,一说完,他就自己先进了院子。 江如鸢搂着小丫头,一直在后头跟着。 她注意到,那师爷就去之后,只是让士兵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而他则是在院子里站定,他首先看的,是地面。 这院子中的是黄土地面,能够留下一些人的脚印。 只是他并不知,这一点江如鸢早就已经考虑到了,所以刻意让她们走得很乱。 这屋子里面到处都是脚印,叶棋是练武之人脚步极轻,周娥她们是女子,脚步稍重,可与叶棋的也相差不大。 痕迹乱成一片,若非很了解各人脚步的,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端倪来。 江如鸢看着那个师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是不满的啧了一声。 进来院子之后,又仔细在墙面和柱子上看了几圈,可还是什么没有发现,于是,他也只能带着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接着他又仔仔细细的,看了这里屋子的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才停下。 只是,他看了这么久,却什么发现也没有。他只好负手在最可疑的柴房前面站定,等着侍卫们出来,果然那些士兵,几乎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可却是半个人都没翻出来。 那师爷有些挫败的将目光收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江如鸢说:“太子妃娘娘,若是有什么冲撞的,也请原谅。” 江如鸢微微颔首,想看他怎么说。 “小的们实在是着急,您可能不将清妃娘娘当一回事,可是小的们,实在是不敢不尊敬。” 这话说的便十分巧妙,听起来像无心的,可仔细一琢磨,又像是知道内情的人,无意中说漏了嘴! 他这样就像是直接道明了,她江如鸢与清妃之间的关系不好。 这样的话放在平时里倒没什么,可如今,这些话若是被人听了去。 到时候,清妃若是真的找不到了,等皇上追究下来之后,必然会听见这些谣言,那之后,也一定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她和凌嘉傲的身上。 即便是最后没做什么惩罚,也一定会再三怀疑。 江如鸢冷哼一声,也并没有拆穿他的计谋。 她只是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那师爷,大量片刻后,又转头看了看那士兵,笑道:“这师爷,看起来也不像是时常出入宫禁的,怎么对宫中的事情似乎很是了解一样?” “小的……”师爷听了,急忙要辩解。 江如鸢却轻笑两声,硬生生截住了他的话头。 “我不常入宫,与清妃娘娘也没有过多的接触,连我都不知道,我对清妃娘娘有什么布满,怎么听师爷说着,倒像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般?” 师爷听了这话,面露窘色,支支吾吾了半晌,只是挤出了一句:“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 那师爷低着头,心中也不禁有些意外。 他可是人堆儿里钻出来的猴精,从前在军营中混了许久,才混到了凌叶宇来的麾下,到了京城之中。 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些达官显贵,了解得足够透彻了,不想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要说他见过的富家小姐也不少,有武家出身的,也有书香门地的。可就没有一个,是像江如鸢这样,晶莹剔透,胆子还不小的。 江如鸢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而且还一点也不慌乱,这般不动声色的将话反击了回来。 他抬起头,不禁对这位美貌的女子多了一些敬佩之事。 如今也不是钦佩的时候,他想了想,便笑呵呵的说道:“太子妃娘娘,这可就误会了!” “小的方才可并没有说您与清妃娘娘的关系不好……只是,小的无意间听说了一些话,所以误解了,既然太子妃娘娘如此说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造谣了。” 说着,他不轻不重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身子弯得更低了:“不过,还请太子妃娘娘通融通融,让小的在这屋中搜一搜。” 他说着,故意抬高了声音,让外面的人也听得到。 “若是没有人在这里,也能早些让太子妃娘娘在这里好好休息,小的们那也好去其余地方就搜。毕竟这宫中的娘娘不在了,可不是小事!” 他这是说给外面看热闹的,也是说给外头等着里头传信的人。 一来让百姓们做个准备,二来让外头的人准备着,他们要找的人也许就在这里。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江如鸢便不好再拦,装作不甘愿的退开了。 士兵们见她退开的瞬间,便蜂拥而入,闯进了刚才那个屋子里面! 只是等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早已经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第193章 回府 “这究竟是……”师爷看见这状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本以为,院子里找不到,那必定是在江如鸢的卧房之中。因着是她睡过的房间,即便是他们也的确不敢擅闯。 先前,那小丫头一直不肯带他们过去,几个侍卫也的确不敢搜。 如今满屋满院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他便断定,人只会藏在那里面! 可得了命令进去一看,不仅人没有不说,就连门窗都紧闭着,屋里头干干净净,茶水都凉了。想来就算有人,也早走了几个时辰了。 “……外头也没有。” 师爷等着人回报,可回报的人,却是将最后一丝希望也掐灭了,他们沿着外头巷道追踪出去,还是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废物!”师爷忍不住骂了一句。 如此一来,这不仅在凌叶宇那边交不了差,说不定还要受一顿惩罚。 要说起来惩罚都还算轻的,只怕是云妃怪罪下来,别说是跟在凌叶宇身旁出谋划策了,就是仍旧回到北疆去,也只能跟着低等士兵一起守夜守城,连暖被都没有一床多的。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找啊!”师爷此时本性也完全露出来了,对着几人怒吼道。 只不过就算心中再不满,江如鸢在这里,做戏也得做全套。 “既然这里没旁人,我等就不打扰太子妃娘娘休息了。”师爷低着,对江如鸢作揖,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失望。 抬头见江如鸢似笑非笑看着他,他也只好生硬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江如鸢看着他这样,险些笑出声,她强忍住,像是赶苍蝇一样,对他们摆了摆手:“既是如此你们就,你们就赶紧走吧。” 这些人倒是退的快,可没有想到那可是一走到门口之后,师爷对着旁边几人说了两句话。 有三四个士兵,又从外头折了回来,就这么将前后门口都把守住了。 看着那几个人就像是守门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江如鸢不悦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让本妃关在里面吗?” “娘娘,您这可就误会了,小的们哪里敢关着娘娘。” 那师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江如鸢会有此一问,回过身来嘿嘿一笑,指了指外头,缩着脖子回话。 “只是外头实在乱的很,只怕贼人奸诈,还有后手。清妃娘娘也没有找到,若是太子妃娘娘您也不在了,小的们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说着,他故作严厉的对几个守门的侍卫道:“你们可都要看好了!不能让太子妃娘娘有丝毫闪失,若是娘娘想回去,你们必须护送娘娘回太子府。” 师爷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江如鸢也没有办法反驳,也只好让人留下。 那人群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一直紧张的蹲在她身后的小丫头,这才缓缓扶着墙站了起来。 受不了一般,长长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嘘,人还没走呢。”江如鸢见她放松下来,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指了指门。 丫头吐了吐舌头,连忙将人门关上。 好在这几个人比较木讷,让他们守门,他们就真的如同雕塑一般,只在门口守着,其余一概不管。 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费心对付。 “他们看样子,得守好一段时间,你周姐姐和绿姐姐在外头回不来,你得好好休息,午间饿了要自己准备东西吃。” 江如鸢说着,就开始在屋子里翻东找西。 小丫头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仍旧守着江如鸢不知如何是好。 江如鸢让她去睡觉,她本来也想去,但是她试着闭上眼睛,想和从前偷懒时候一样,站着休息一会,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是那明晃晃的刀锋,如何都休息不了。 她便只好,在张开眼睛,此时江如鸢也不知从哪儿搬出了三盆曼陀罗开始研究起来。 她看得认真,小半个时辰过去,一直也没有说话。 小丫头从门缝看见,外头守门的已经坐在下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壮起胆子问道:“贵人,这,我看他们也不太严格,我要不要溜出去跟周姐姐说一句……” “不必了,他们自会走的。” 江如鸢说着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她现在已经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了。 凌叶宇这一次肯定是满京城的找人,只怕也是孤注一掷了。只是这样大的动静,满是瞒不过的。 就算是他不主动说,留在京城的文官又不是吃素的,大约都已经拟好了折子,送去行宫了。到时候加急圣旨下来,凌叶宇就看不住她了。 江如鸢想过,顶多再有两个时辰,撑到午时之后,外面的人就会离开。 “可是……”小丫头还是不怎么放心的看着门。 江如鸢听出了她的不安,原本这事情根本不关这丫头的事,是她将她抓进来的。她也有义务安慰她,江如鸢这么想着,便抬起头,过去搂着她的肩膀。 “且安心下来呆着就是,我们这些人,神通大着呢。”江如鸢说着,就问道:“你这里面有什么饭菜没有,担心受累了一日,我都饿了。” “有有有,我这就去做饭!”小丫头知道江如鸢应该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她知道那时候肯定想吃好的。 她方才看见江如鸢对那个师爷,和那几个壮汉的态度,几乎都要被她折服了。 如今一听说她饿了,自然要为她做什么。 丫头说着,勉强收回了心神,蹦蹦跳跳去了厨房。江如鸢在一边看着她活蹦乱跳的,一颗心也定了下来。 她其实并不饿,只是想让那丫头有点事儿干,这样就不会焦虑了。 好在这个效果的确不错。 江如鸢看了一阵之后,就回到先前的位置之上。她正在研究曼陀罗的花粉,她要利用这曼陀罗的镇定和致幻的作用,研制出一种蒟仙粉。 她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这东西,能让人在服食之后,以最快速度陷入沉睡。 她想利用这种药,套出清妃的话。 小丫头有了事情做之后,就一场专心,也没有心思管外头的事情。 正在她做好两道小菜,正要端出去之时,这才听见外面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那动静挺大的,好像是有人在外头吵起来了。 她连忙丢了盘子,在为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跑出了院子来看。 可这前后院子的门都关着,她也看不到什么。江如鸢那边也好容易才将蒟仙粉雏形做出来,伸了伸胳膊,就听见外面的吵闹。 出去见丫头好奇的站在院子里,就笑道:“既然想看,就将门打开一扇看看,这样站着能知道什么?” 小丫头见江如鸢一脸平淡,心中安定下来,也就听着她的话去将门打开。 她才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就看见外面有几个人居然当街吵了起来! 吵得最厉害的,正是刚才的士兵们! 小丫头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十分惊奇的回来了,江如鸢揉着眉心问她:“怎么看到了什么好看的?” “贵人,您是怎么知道他们会离开的?我看他们在外面太吵了一架,然后几个人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呢!” 小丫头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她从小就跟着绿银的舅舅,在这里打理生意,也算是一个小人精了,可着实还没遇见过江如鸢这样厉害的人物。 她已经打算好了,要江如鸢当自己的师傅! “等你以后到了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江如鸢有些累,她也不希望这孩子,在这样的年纪,了解那些,就只是敷衍了两句。 小丫头还想问什么,江如鸢赶忙让她把饭端出来。丫头勤快也能忍,听了这话,手脚麻利的就去端饭了。 只是这才动筷子,那边周娥就到了。 她看了一眼,就回头吩咐小丫头:“你在这里乖乖呆着,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门,我晚些时候会让人来接你。” “是,贵人!” 小丫头似乎很兴奋,江如鸢也不知她在兴奋什么,只是回身去拿了药粉之后,便上了马车。 她上了马车后,才吓了一跳。原来不禁是方云锦和绿银,就连叶棋和清妃也躲在马车之中。 “你们怎么在这里?” 按理说,叶棋现在应该在太子府才是。 “说来话长,还是到安全的地方再说罢……”叶棋说着,朝外头打了声招呼。 几人挤在小小的马车之中,抄小路一路到了王府后门。 绿银先下车去叫门,不想这手才贴上门环,还没来得及叩门,门却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 大管家擦着汗,开了门就想往外头走,险些迎头撞上绿银。 “管家您这是做什么,急急忙忙的。”绿银还是头一回看到管家这样,不禁奇道。 管家听见这声音,连忙抬起头,他看见绿银,愣了许久,才猛的转过头,看见江如鸢之后,他脸色才恢复了血色。 只是江如鸢来不及问什么,就被管家着急的一把拉了进去。 站定后,她挺管家招呼人,把叶棋等人也接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江如鸢奇怪的看着他。 管家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看这样子,莫非是凌叶宇也找人,来王府要人了不成? 大管家急急忙忙的,上下打量了江如鸢。见她没事之后,他才擦着额头上的汗,连声感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奴才还以为,还以为此生是再也见不到正妃了!” 第194章 询问 “你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如鸢知道管家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是因为遇见了什么。 管家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只是退了一步,将几人完全让了进来。 然后吩咐人将门关好之后,才缓缓说道:“林飞和李义二人回来,可不见正妃,奴才实在着急。” 原来是不久之前,两个暗卫居然回来了。 只是他们浑身带伤,而且伤的不轻。两人一回来,第一句就是问江如鸢是否回来了,他们知道她没有回来之后,便立刻说要出去找。 管家见状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将两人先安抚好之后,立刻准叫人出门去寻江如鸢。 没有想到,一出门就发现,外面街道上满满都是禁军。 “他们只说是,要找什么清妃娘娘,可宫中的娘娘没有旨意,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不猜想,这可不就是出大事儿了么!” 管家说着,又擦了一把汗,见人都堆在这里,他顿了顿,对叶棋道:“几位贵客还是先去正妃小院中等候罢。” 江如鸢听他这么说,有些奇怪。 看了管家之后,她才发现管家太过紧张,根本没看清楚回来的究竟有谁。 她抿着嘴,轻笑一声,对绿银使了个眼色。绿银会意的点头,然后带着人就先回小院去了,一边走心头还想着。 若是管家知道,禁军满京城找的清妃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被去了江如鸢的院子,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不过,如今管家是完全想不到。 他见人都离开之后,才压低声音对江如鸢道:“如今皇上并不在宫中,皇后娘娘又病着,清妃娘娘虽然代掌凤印,可是因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皇上已经将她的权力收回了……” 说白了,凤印如今不过是,华丽而没任何用处一个金疙瘩而已。 靠着那凤印是不能放她出皇宫的。 江如鸢昨日进宫,今日清妃出事,要说其中没有联系,管家自己都不相信。 “我知道了,你说那两个暗卫回来了,他们现在人呢,醒过来了么?”江如鸢本来以为那两个人已经死了,不想居然还能回来。 “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管家回道。 他不理解为何江如鸢会如此关心两个侍卫,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江如鸢:“正妃您莫不是对他们……” 在江如鸢回来之前,管家就已经派出好几队人出去找,唯一带回来消息的是,去在花鸟街的。 据说是那时候,有人看见江如鸢与侍卫了冲突,有几个壮汉直接将小屋包围,守了许久。 那家丁带回来的消息,说是江如鸢深夜出府,只怕是在外头有了什么不干净的…… 管家虽然不相信,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他见江如鸢对那两人如此在意,也忍不住,想要多问一句。 “你在想什么?”江如鸢察觉到了管家奇怪的视线,回头看着他。 管家咳嗽一声,见江如鸢眼神如此坦荡,心中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于是,赶忙别开头:“没有,只是……只是想起一件事,还要正妃做主才是!” “什么?” 管家心道,那传言一定是凌叶宇出的什么阴诡的主意,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收拾掉江如鸢! 对,一定是如此。 皇上正好要回来,宫中的人,用着这种手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总管家?总管家!”江如鸢等着管家说话,可那小老头却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无奈,干脆弯下腰,在他耳边,大声吼道:“总管家!——” “啊!奴才在!”一听声音,管家下意识抬头挺胸。 他愣了片刻,才回神过来。 看着江如鸢满脸探究的看着他,他不禁老脸一红,咳嗽道:“咳咳,是这样的,奴才听说,皇上已经知道了清妃娘娘的事情,赶着就要回来了。” 皇上回京城,自然是要命太子殿下做好接驾准备的,这是惯例,原本也没什么。 “可太子殿下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这该怎么办?” 江如鸢听得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 她方才就觉得管家一定是找了借口,他是在怀疑其他什么。 如今见他这样子,她就更加笃定。 不过她也知道管家不是坏心之人,只是有些婆妈而已。她也就不计较,只说:“皇上也没有那么快回来,就算要回来也要等到午后了,说不定到时候太子爷就醒了呢?” 之前大夫说,凌嘉傲只需要睡上一天就好了。 现在也过了差不多有大半日了,要是等到午后,粗粗算起来也能算一整日。 凌嘉傲身子那么好,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而且就算是没有醒过来,皇上知道清妃不见了之后,一定会首先查探,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正好清妃在她手上,皇上要是询问,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清妃完完整整的送回宫去。 江如鸢想着,捏紧了手中的药粉。 只是人也不能这么送过去,好在清妃现在在她手上,趁着皇上回来之前,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为保万一,你还是先回去守着太子,我就在院中,有什么事遣人告诉我一声便是。” 一听到有人说清妃娘娘被拍请来福州做客,管家吓得背后冷汗都出来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这种人究竟在打算什么!突然他将人带回来了,想必是与讯飞也通过去了。 他那时并不知道清妃是被打昏了带回来的,若是知道了,他肯定不会放任江如鸢就这么行动。 那边叶棋的动作非常的快,已经将清妃送进了江如鸢的小院中,方云锦和绿银守在屋中,他则在院子里,熟络的同榕生聊起天来。 院中的两个小丫头和小鱼秋花,都焦急的在院子里面等待着江如鸢。 如今见到不仅她回来了,绿银也回来了,自然是喜不自胜的迎了上去。 可她们发现,几人还带了一个妇人和一个男子,心中有些奇怪,却又不敢再问。只是紧张的站在院子一隅,见叶棋还算规矩,没有进屋,她们也放心下来。 只是躲在角落里,小声的议论着,带回来的几个人是谁。 “再这么下去的话,你这里可就变成菜市口了,怎么你的小丫头,一个两个都这么没有规矩。” 方云锦见江如鸢回来,就靠着门廊奚落她。 顺便还看了,角落里几个小丫头一眼。她是最看不惯,手下人在一旁鬼鬼祟祟的,光是看着心里就不舒服。 而且,她本来听说那两个暗卫回来了,本想要去看他们,可碍于在王府不能自由行动,另又想着江如鸢除了清妃之外,也许还有事情要问她。 她不想离开,也不敢轻易离开。 凌叶宇若是这一次失败,定会去束州。 他一旦离开了京城,他的势力会全数撤离到束州,那时候她才算真正的安全。虽然她知道,凌叶宇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真的去束州。 他是打算在这段时间,将凌嘉傲拉下来。之后自己取而代之,成为太子,只要他入主东宫,就不用再去做什么束王爷。 不过,他们做事一向谨慎,除了这个计划之外,也定然有另外一个失败之后的计划,那应该就是去束州纠结人手,联络一众藩王反对凌嘉傲。 只是那后面的计划,方云锦并不知道太多,她只是凭借自己过去的对那些人行事的了解,做的一个简单推测。 她想,若是自己讲这些告诉江如鸢,想必应该可以换来太子府这十余日的庇护。 “她们不过是孩子,这么严苛做什么。”江如鸢怪道。 但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回屋见清妃仍在昏迷之中,她便让人拿了薄荷脑油过来,涂在清妃鼻尖上,然后用金针刺穴的方法,刺激她醒过来。 这样的方法见效极快,才下针一会儿,清妃便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眉头紧皱着,将自己缩成一团坐了起来。 看她的样子,很是不安,大约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密道之中。 等看见光线之后,她清醒过来,转头看见江如鸢,她神色才微微有所放松,江如鸢见她揉了揉太阳穴,知道她需要反应的时间,也就在一边安静等着。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清妃便完全清醒了过来,她将一切都想起来了,神色也犀利起来:“这里是哪里?你要做什么?” 江如鸢见状轻笑:“清妃娘娘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她在屋中侧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让绿银出去倒茶。 她则故作神秘的沉吟一会,见清妃忍不住了,才开口。 “清妃娘娘,大概不知道吧,凌叶宇现在已经派人满大街的,在搜寻你的行踪。” “皇上听见您失踪的消息,也马上要回来了。您身为妃子,如今私自出宫。难道不该好好想想,要怎样对皇上交代么?” 江如鸢一上来就把最严重的事情,说给清妃听。 清妃根本没时间细想,她一想到私自出宫的惩罚,便是脸色大变,来不及思考,她站起身就要出去。 江如鸢也没有拦她的意思,只是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抱着手看着清妃,笑得如同一只醉酒的狐狸。 第195章 暂时结盟 江如鸢只端坐着,望着外头。 见清妃只去了两步之后,就又停了下来。江如鸢见她停顿了片刻后,转过头来,就知她明白,自己己现在情况并不宜出门。 于是,她端起一旁的茶杯,抬起眼看着清妃。 清妃犹豫了一会,想要进来,可心中又有怀疑,她毕竟与江如鸢有些过节,如今怎么都不相信她肯帮自己。 见她面带犹豫,江如鸢只轻笑一声,说道:“你要出去我没什么意见,可是你要想清楚了,你只身一人出来,身上什么信物都没有,带你拿什么回宫呢?” “……我是,宫中的一品妃,认识我的人可不少。”清妃说着,自己都带着些怀疑,声音便也越来越小。 江如鸢哈哈一笑。 “认识你清妃的,的确不少。可是现在京城里活动的,可不是从前的禁军,而是凌叶宇的手下。” 清妃知道她说的是对,要回宫去倒也不困难,但是回去之后,母家的人护不住她,轩墨在府中病着,她不忍吵起来。 若是凌叶宇趁机发难,她只怕凶多吉少。 江如鸢笑着站了起来,看着回过头来的清妃,微微一笑,伸出两只玉指。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出门,不过,说不定才走出去,就会被凌叶宇的人抓住。” 清妃抿着唇,她知道江如鸢说的不假:“那第二呢?” 江如鸢淡淡勾起嘴角,朝她伸出手:“第二便是,你坐下来,我们闲谈片刻,等皇上回来之後,我亲自护送送您回宫,对皇上说明情况。” “有你来护送?”清妃微微皱眉,她顿了顿,冷笑道:“本宫怎么知道,你会将我送去何处?” 江如鸢听了却轻笑,她知道清妃如今已经是惊弓之鸟,看到一点不对的,心中便有有诸多的揣测。 这倒也不能怪清妃,她也是不过是世家的小姐。 自小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如今在宫中养尊处优多年,想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生杀大事。 这一点倒不如她了,她从前虽然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不过比武场中看得多了,心也就狠上了三分,对这些事情,便都有了决断。 江如鸢看着清妃,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可怜的意思。 以前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狠心,如今瞧着她虽然性子狠毒,总是在背后谋划着一些阴毒之事,不顾他人死活。 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中年女人,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如今就是想回宫中,都有颇多顾虑打算。 “娘娘说笑了,本妃能叫娘娘送去什么地方呢?娘娘是宫中的一品皇妃,母家有父亲与哥哥都是朝中重臣,要说起来,本妃也应该叫娘娘一声母妃呢。” 江如鸢说罢,伸出手,想邀她过来。 清妃不肯,只是站在原地,两人隔着几尺的距离。江如鸢在屋内,而她则在廊外,一明一暗,表情却与各自处境完全相反。 江如鸢收回手,她面上没有一丝尴尬之色。 两人僵持着,江如鸢缓和了面色,只看着清妃道:“只不过娘娘自己也知道的,这宫中妃子,最忌讳的是什么,是对皇上忠诚。” 清妃听着,缓缓咬住了嘴唇。 “娘娘趁着皇上不在,莫名逃出了皇宫……”江如鸢话只说了一半。 但是她知道,清妃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皇上没有在宫中,必定会有人忍不住想做些什么,原本留清妃在宫中,就是为了防范那些事的。 可如今,她却是首当其冲违了宫规。 她虽说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位同副后的皇妃了,可毕竟还握着凤印,今后再不济,妃位也是保得住的。 但这件事一出…… “都是你自己的心中揣度!皇上……皇上与我夫妻多年……” 清妃还是不甘愿,可话没说完,却听江如鸢又笑了一声,她脸上烧红,也难得说不出话了。 “娘娘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自欺欺人这一套了?您心里最清楚,皇上如今心系的是谁?”江如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清妃听了这话,恨得牙根痒。 清妃娘娘心中清楚,那个人的确不是她,而是陈云静那个贱人! 她入宫那么多年,闷声不响的,从前得宠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将那个人放在眼中,可如今,她就算是不想,可也不得不承认,那贱人的手段太高。 这几日来,斜风细雨的,竟然是将皇上的心死死的攥在了手里。 “如今陪着皇上去温泉行宫的,可不是您。”江如鸢平静的说道:“难道您现在还以为,您说的话,皇上会事无巨细的完全相信?” “……”清妃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可最后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江如鸢的意思,自己这一出皇宫,却安然无恙的回去,即便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皇上必然也不会全然相信。 而云妃那个贱人,素来与她不合,她那性子又是绵里藏针的,表面上看着跟活菩萨似的,心中指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这一次本来就在劣势,云妃也不需要太用力,只在边上挑拨上两句,皇上定然会起疑心。 而皇上回来,要查这件事情,定然会询问禁军。 凌叶宇如今戍守宫禁,眼看着禁军里里外外都换了血,虽说那些人不一定会全部听他的,但只怕也不会无缘无故向着她一个妃子。 皇上最近疑心是越来越重,大有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架势。 从前有凌轩墨在皇上面前劝着,她倒是还能想出办法让皇上心软。可如今眼瞧着,是指望不上他……别说指望了,她如今只怕,云妃回想着把他也一起拉下来…… 若是那贱人趁着这好时机,在皇上耳边说这一切是为了帮助凌轩墨篡位。 说不准,皇上在一怒之下,会把凌轩墨也…… 前几年都还好一些,如今她母家在朝中的实力也是大不如前,要是换上真的怪罪下来,她只盼望他们能自保,要再做什么,她心中明白,是真的指望不上。 想她在宫中经营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没想到如今居然回落到这般田地。 从前以为,最多就是凌叶宇和云妃那样子。 如今看来,凌叶宇至少还有本事带兵打仗,可轩墨呢,让他去沙场,怕是一个月不到,就会被折磨至死…… 如此想着,清妃不由觉得悲从心来,她忙忙碌碌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后竟然栽在了两个,从前最看不上的人手中。 “你说送我回去,可你能保证皇上有心思你的辩解,不对我出宫的原因有所怀疑吗? ”清妃长叹一声,看着江如鸢,不由的往屋中走了半步。 她就算是落到如今这田地,却也还能看清局势,虽然江如鸢是太子妃,看似身份贵重,可她更知道,皇上对太子并不怎么样,连太子都不一定能说得上话,又何况是她一个太子妃? “我既然说出这话,定然是因为,我有了必胜的主意。”江如鸢挑眉。 她明白清妃这一次也是破釜沉舟了,若是这一次她答应。那么只要凌叶宇不倒,她就算是心中不愿,也必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这一次行动,虽说她们不算输,可实在也算上不上赢。凌嘉傲还在昏睡,皇上回到京城,怕还是免不了一场申辩。 之所以到这地步,多少因为上一次她下手太狠。 凌轩墨在玉琼楼受辱之后,就赋闲在家中,可谓是一蹶不振。就因为他在皇上面前失去了说话的机会,云妃和凌叶宇才会毫不顾忌的把她们放在攻击的第一位。 好在清妃还有能力自保,若非她一力筹谋,凌轩墨只怕很快就会被赶出京城。 到时候,云妃她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还是她那时候段数低了些,既然这一次清妃也卷了进来,她也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让自己不用成为“出头鸟”。 “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您,还有三皇子殿下,说不准也能趁机在皇上面前露脸。” 江如鸢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些许诱惑。 清妃看着她,的确已经被她说动了。 她如今最为难得一件事,就是轩墨。自那日之后,轩墨贴身侍卫和乳母,虽然有好几次跟她提起,想让她帮忙找个机会,让轩墨面见皇上。 可清妃那时候也是自身难保,自己见不到换上,若是让凌轩墨追去汤泉,他要是说出什么,惹皇上不悦,怕就不是守皇陵那么简单了。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同意,她最知道自己这儿子的性子,虽然有些沉稳,也能成些事。 可能凌轩墨,到底有人凌嘉傲不同。他自幼生长在自己身边,被宠坏了。 她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不得了,什么重活都没让他做。而凌轩墨那方面有些不知节制,身子越来越弱。 凌叶宇还能带兵打仗,可凌轩墨守灵不过一月就病恹恹的,险些回不来,除了在超重搅弄风云,他又还有能做什么呢…… “你……”清妃想答应,只是转念一想,却又犹豫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脚,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冷了下来:“凌嘉……太子殿下,如今局势可不好,你这一次不会是想,拉我们出来挡暗箭罢!” 第196章 意外缘故 江如鸢没有意外,清妃果然谨慎。 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她如今十分窘迫,经不起失败,才会这般紧张。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重要。 江如鸢想了想,伸了伸胳膊,低头玩弄着自己手指,漫不经心的道:“太子爷在皇上面前,的确是有些受冷落,可太子毕竟是太子,就算再受冷落,皇上也没有收了他的位份。” 她余光看见,清妃神色一闪,大约是这一句,戳中了她,她故意顿了顿,等清妃缓和了之后,才又开口。 “在朝中,也有诸多支持太子的人,而我呢,虽然如此说有些自大,可我自认为,在一些事儿上,还是说得上话。”江如鸢说着,有意拨弄着茶碗。 清妃在一旁听着,也低下头,这才知道江如鸢的自信来源于什么。 江如鸢的确能说得上话,这不仅是因为她太子妃的身份,和先前的各色传说。 更因为她的父亲,是皇上钦定的军侯,如今几个将军都已经陆续的返回军中。留在京城的武将,职务最大的,算起来也只有他了。 皇上虽然没有给他过多的实权,可江国候要是提出什么意外,皇上心中,大约还是有一些思量的。 江如鸢是侯府唯一的嫡小姐,就是那江柔依就是当年那般猖狂,倒地也没争过她,最后更是沦落成了戏子的妻子。 如今更是在家守寡,再过个几年人老珠黄之后,只怕也再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江国候是只老狐狸,儿子没几个争气的。这时候江如鸢若是向他示好,他怕也不会放过这机会。 “……你不是冲动的人,只是这一次不是小事,你拼着自己身家出面说话,有什么目的?”清妃半眯着眼睛,妄图占领上风。 知道她,江如鸢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事情来。江国候是她最后底牌,若是将这张牌都打出来,这说明此事对她也很重要。 她本以为江如鸢这一次,不过是想盘问她,利用她。 可是她这么焦急,反倒让清妃怀疑她的用意,莫非……江如鸢之所以问她,帮她,是因为她的境地也很窘迫? 江如鸢心中的确有更多的考虑,她知道这次若是面见皇上,就是让她自己,先立于战败的位置。 云妃在皇上身边,一定说了不少话。 皇上虽然不至于,连这点心思都看不懂,可毕竟这耳边风可是最能吹到人心里去。再加上凌叶宇这么而多年,一直也没有什么要求。 细细算起,他也算是战功赫赫,在武将中颇得支持。 这一次守卫京中,也没有出现什么大事儿。他做皇子多年,算起来,却也不过就出了这么个篓子。 要说,此事也是说大能大,说小能小的。 云妃一定想让这件事情,对凌叶宇的影响越小越小,可江如鸢却是恰恰相反,她必须让让这件事情越大越好。 因为她知道,若是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她现在虽然可暂逃一劫,可凌叶宇之后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其他的也就罢了,她那一日,已经接触到那个核心的秘密,虽然她当时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可能凌叶宇未必相信。 而云妃,想来就更不会相信。 那群人的手段,一贯狠辣。连对自己卖命十几年的人,都可以痛下杀手,之前就甚至不惜用巫术来对付她,想让她做鬼也无能为力。 那之后,定然会用比之前更残忍数百倍的手段去对付她。 江如鸢没有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手上能的棋子不多,清妃恰好是最大的一个,她不能放过。 她看着清妃,挑起嘴角:“娘娘想听计划,我说了便是。” 江如鸢说着,朝着她缓缓走进了两步。 “我会告诉皇上,这一次你我是无意之间,掉进了宫中的密道。然后再密道中,迷失了方向,出来之后,就到了皇宫之外。” 江如鸢想了想,便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了一半。 “就只是这些?”清妃冷笑,她原本已经往屋里走了,听见这些却又放慢了脚步,站在门口不愿进来。 “当然不止。” 江如鸢只是笑着,也不计较,缓缓朝她走过去,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清妃听着,脸色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 良久,她才颤抖着嗓子说道:“你说这话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就要娘娘自己判断了。”江如鸢有些高傲的昂起头,目不斜视。 她遥遥着院中,那棵已经掉光叶子,只剩枝丫的老树,仿佛感叹一般:“正所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手中握的野草籽,比娘娘您手中握得多太多了。” “好,我答应,这一次站在你这一边!” 清妃立刻做出了决断,若是江如鸢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些一次就是凌叶宇的死期! 自然,这也会是她与轩墨的翻身之日! 江如鸢侧过头,看着清妃坚定的眼神,看着她那眼中闪过的一丝疯狂,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清妃果然还是那个清妃,没有半分让她失望,只是,同样也没有让她惊喜。 这个女人想的,实在是太多了,表现得,也太过明显。 敌人始终是敌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成朋友。只是这样一来,倒是也让人失去了挑战的性质。 江如鸢心中暗暗思量,若是要选一个敌人,云妃的确比清妃更加合适,也更让人兴奋。 只不过……这不是游戏,也不是职场商场中的小打小闹,一步错,轻则一无所有,重则,粉身碎骨…… 这世上的事,横竖是不能两全的。 江如鸢想着只微微叹了一声,她心中明白,如今不能太过冒险,行事应该稳妥一些。清妃的小心思太多,这时候不能当做盟友。 所以,那个药…… “你想要问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本宫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清妃却没有注意到江如鸢的变化。 她的眼角眉梢中,都带着喜色,语气还有些雀跃。 她已经是跃跃欲试,如今被压了这么些时候,也是该反击了。 江如鸢轻咳一声,让她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清妃并没有收敛,只是端着茶杯,微微勾了嘴角,做出大度的样子。 也不知是将江如鸢的意思,误解成了什么。 横竖这里是在王府之中,应该也不会有旁的危险。她便也没有强求,只是询问清妃,是怎么进入密道之中的。 不想,一问之下,答案却让人意外。 “……我是无意之中跌落下去的。” 清妃说起这件事情,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但是,如今也不是难为情的时候,她转头见江如鸢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便也放开了。 原来那一日晚间,她是自己出去的。 带了两个侍女,趁着宫中守卫不严的时候,悄悄去了御花园,预备着,见一个人。 “那是前几日,我托父亲找到的巫师,他游历各国,见识很广,最擅长的便是结缘的养鬼之术。” 清妃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只光滑的木牌。 木牌只有半个婴儿手掌大小,上面什么都没有,可仔细一看,却能看出上面被人画出了浅浅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个佛像。 “我托父亲请了木牌,但是那巫师说,请了佛牌还不够,还需要他亲自做法请童鬼来,……来……”清妃说着,停了下来。 那养鬼术,本是上不得台面的。 小鬼能帮自己从云妃那里夺回皇上……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跟江如鸢说…… 江如鸢听见这个,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鄙夷。 这法术她不是不知道,就算是现代,据说也有很多人在暗中用着。 没想到,这种阴邪不正的法术,在古代就已经这么吃香了。 “罢了,且说后面的罢……”江如鸢看清妃不原意将目的说出来,也不勉强。 横竖她也不愿意听。 清妃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那一日,我约了先生,那先生说要在月晦之日做法,可我想着,月晦之日皇上已经回宫,就想着先把先生接到宫中,于是就让父亲买通了,在冷宫守夜的侍卫……” 江如鸢这才知道,原来冷宫之外,之所以没人守卫,不是他们运气好,而是清妃刻意安排的。 “谁知道,我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看见人,我四处找了许久,也还是不见人。” 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余光处一个人从墙角跑了出去! 她本来以为,是那个先生把她错认成巡逻的宫女,故而也追了过去。害怕招来侍卫,她没有大声喊,只想着,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再说。 谁曾想,她看见那人走进了御花园的莲池那边。 可过去怎么找也找不到人,反而因为她出声喊了一句,引来了巡夜的人。她一时心急,就藏进了一旁的假山之中! “可谁知道,我才一藏进去,一脚踩空,就掉了下去!” 后来,江如鸢也就知道了。 “可……既然你是掉下去的,又怎么会在下面骂人,你带了丫鬟?”江如鸢问道。 她没有忘记,就是因为那骂声,她才知道清妃也在密道中的。 没想到她此话一出,清妃也很奇怪:“说起来,这正是奇怪之处,我掉下来的时候,分明看见我宫里的一个宫女,叫菱花的,我都看见她的脸了,可她一侧身就跑了……” 第197章 乳母 “什么……”江如鸢低声问了一句。 清妃却也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让她回去盘问,说不定能问出一些什么,可现在她耳光靠想,也想不出来。 那菱花一直在殿里伺候,人也机灵,平时跟云妃的人接触不多。 “那孩子幼时就入宫了,家里没几个人……”清妃低声说着,语气中更是疑惑。 江如鸢也低头疑惑,她突然一下子想到了清妃的乳母,心头逐渐浮现出一个想法。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隔着肚皮,谁也不能肯定,面前的人在想什么不是。”江如鸢笑道,可她话有所指,清妃听后不禁蹙眉。 江如鸢却是一副,全然不知她为何困惑的样子,只淡淡笑着,让出了一条路。 清妃看了看她,恰逢一阵风起,寒意透彻入骨。 她既然已经被说动了,也就不再矫情,抬脚就走了进去。 江如鸢只是跟在她身后,也转身回了屋子。她知道一把火已经烧起来了,只不过,她还希望将这火烧得更旺一些。 于是,她等清妃坐下之后,便在她对面也坐下,轻笑着,说道:“说起这个,我倒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娘娘的乳母,可是一直要跟着娘娘身边的?” “乳娘?”清妃有些意外,想不到江如鸢就会提起这个乳娘。 说起她的乳娘,清妃倒也是想起了一些事。 最近,她的哥哥传话来说,察觉乳母的一些行为,很是异样,让她在宫中也要多加留意。 其实她一开始,还真没当一回事。因为那乳娘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几乎相当于她半个娘,一直跟她都很亲厚。 清妃自小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她是长女,又是嫡女,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父母待她很好,唯一的哥哥,更是对她百依百顺。 她的乳母,本是一直待在她哥哥身边的照顾的,是脾气最好的一个。 她的乳娘本不是她,可她哭闹着硬要王妈伺候,她爹娘兄长见了,也便干脆将人给了她。之后,王妈一直跟在她身边,甚至连进宫,也都一直跟着她。 在她身边做了十多年嬷嬷,凌轩墨成年之后,她实在年老,才被放了出去。 如今已近耄耋之年,儿孙满堂,日子过得很不错。 只不过她儿子不孝顺,好容易因着是他母亲的荣光,在朝中捐了个七品小官。 可那斯好的不学,学坏的,偏偏学人家收受贿赂,手段又不高明,还克扣了边关将士的军饷,有偏声被皇上发现。 那一年事儿闹得很大,皇上看在清妃的面子上,才没株连他的九族,只是将他流配到边关服三十年苦役。 “那小子也不知怎么了,家书也没有传回来一封,乳母着急来找过本宫几次。本宫差人去看了,说是还活着,乳母这才稍稍安心。” 清妃说着,揉了揉眉心。 知道自己儿子活着之后,乳母就开始要求更多,这几年,几乎月月都会上书一封,求她帮忙给皇上说说好话,将她儿子放回来。 “她儿子?”江如鸢心中闪过一丝灵光:“她儿子在什么地方服苦役?” “……似乎是,北疆。”清妃有些记不清楚了。 她本来就不关心那件事情,因为那小子险些害了她哥哥! 他自己不争气,他母亲为了他也是操碎了一颗心。 “不过最近,那书信倒是没有了。”清妃说着,终于想起了一些不对劲。 清妃本想,这也许是她乳母实在年迈,终究力不从心。 而且她小女儿上个月出嫁了,嫁了个好人家。她儿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横竖现在有了依靠,她儿子在边关过个十几年就回来,有妹妹妹夫一家帮衬着,也不至于饿死…… 可如今听江如鸢提到,似乎是话里有话,她也警惕起来,问道:“我乳母是怎么了?” “我已然察觉,清妃娘娘您的乳母,被云妃收买了。”江如鸢冷笑道。 她原本还不想不到,可一听说了苦役,她才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上一次我入狱,便是她在外头,扰乱了我手下的视线。只是她的身份,让我以为对付我的是你,没有想到的,这背后都还有一只,你我都不曾察觉的黄雀。” “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果她……不,她年纪这么大了,怎么会跟陈云静的人有什么接触?”清妃不信。 只不过她心里也没有底气,前几日她兄长传话进来说,看见乳母带着人,行色匆匆的走在外面,上上下下的折腾。 她父亲也曾因此事,派人进宫知会她,让她千万小心。 清妃想着,又记起了另一件事。就是这一次请先生做法的事,她想着乳母是宫里出去的,又是女眷,带人进来会更方便。 所以托人给她传话,想让她安排。可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一直推三阻四的…… 要是真的如同江如鸢的揣测,那这一切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既然娘娘不信,那我想问了一句,上一次我会被抓进大牢,可是您,指派您的乳母来看我的?” 江如鸢笑得十分自信,她看着清妃。而且清妃却并不答话,只是低着头,沉思起来。 清妃倒并不是在想乳母是否被云妃收买的事情。 她知道那件事情,大约是…… 只是江如鸢屡次提起入狱一事,让她看到一丝转机。她知道,那件事,即便背后不止有她,可跟她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是听江如鸢这话,仿佛是要将这其中的过错,完全推给的云妃那贱人…… 这种事情她看得多了,清妃知道,江如鸢肯定是故意这么说。 而她也不会蠢到,真的相信江如鸢把这些事情,全都是云妃头上。 她之所以说了这一番话,不过是投石问路。 在宫中,这也是常用的手段。有的妃子入宫之后,不长眼,见罪于她,她略施手段就能将那些小丫头治得服服帖帖。 在那些丫头向自己投诚的时候,就会这样。 将她做过的一些事情,全部都推到云妃身上,以此来表达她们对她的诚意。虽说这一次,也不算冤枉了云妃,可这毕竟…… “清妃娘娘无需想得太多,我只希望你我两人之间的嫌隙,可以少一些而已。” 江如鸢突然出声,将清妃的思绪拉了回来。 清妃看着她明媚的眼,轻笑一声,是啊,既然有人背了那锅,她自然是乐得轻松,是真是假,没什么重要的。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清妃便点头道:“我不知道,原来她背后竟然做了这些把戏!” 她说的,是乳母。 “若是要让我再见到她,定让人撕烂她的嘴,打断她的腿,将她永远关在家中!” 清妃说着,自己也真的生气了,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对她哪里不好了? 她那个废物儿子险些害得她哥哥也被贬官,她都没有计较,她现在反倒在她背后,做出错的事! 江如鸢伸出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看着清妃,待她平静了些之后,才道:“其实这人,虽然说是背叛了娘娘您,可说不定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毕竟是从小时候就带着她的,江如鸢知道那种情谊不是假的。 想来不仅是清妃,那乳母心中自然也多会偏向清妃。 从方云锦的事就能看出来,云妃行事素来喜欢威胁,在这件事情上,说不定也是如此。 江如鸢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清妃,挑起罥眉:“我倒是有个主意,让这个老婆子,将功折罪。” “哦?太子妃,这是有什么好主意?” 清妃这还是第一次与江如鸢,在如此平静的情况下谈话。 她一开始还没觉得,久了之后,便发现江如鸢话语之间,松弛有度,让人听着十分舒适。 清妃在心中暗叹,此人到底是有些手段的。怪不得当时,用了那么多法子都没有绊倒她。 她同时,也在心中暗自庆幸,这一次站在江如鸢这边的,是自己。 “既然您现在已经知道乳母有问题,想来您修书一封回母家,让您的亲人悄无声息的,找她过来与您说一会儿话,然后……让她悄悄传递个消息过去给云妃,必然不困难吧?”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着清妃的表情。 清妃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自然不困难,你要让她说什么?”清妃还是有些许迟疑。 只不过她的迟疑,并不是源于要传话这件事情,而是不知道江如鸢心里有什么鬼主意,她并不喜欢被人算计。 江如鸢微微勾起嘴角:“京城中,即将要发生一件大事!我想劳烦娘娘的乳母,告诉云妃娘娘一声,说我们没有找到救治的方法,如今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正急得团团转。” “大事?” “是,大事。”江如鸢微微颔首:“很大的事。” “有多大?”清妃警惕的看着她。 江如鸢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说道:“就如同……在京城里爆发了瘟疫,那么大。” 清妃听了这话,手上一抖,手中的青花瓷杯“哐当”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大片。 她猛的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江如鸢,瞪大了眼睛:“瘟疫?!你难道……” 清妃知道江如鸢是有些医术在身上的,这所谓医术,治病救人之时才是医术。而用来害人的时候,那就是妖法! 她知道不少,心术不正之人,用医术害人的事情。江如鸢说得这么详细,莫非是… 清妃想着,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198章 张冠李戴 “娘娘不必害怕,这件事情不是我挑起的,而是云妃挑起的!”江如鸢抬起头,淡淡笑了笑。 清妃看到这笑,却并不能放松。 江如鸢只好又说:“娘娘大约不知道,云妃先拿我身边人,做试验。如今已经有了些成果,接下来,就事让您府上的人,也……” “也什么?” “也,得上天花。” 清妃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她眼前一晃,自己跌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如鸢:“天花?!” 江如鸢勾起嘴角,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清妃十分急切的说道。 江如鸢见状,心中暗喜。 她半真半假的说,她前几日救了一个人,正好是云妃的人,云妃利用完了她,就想把他一脚踹掉。 “那女子也是个有血性的,被我救治之后,就将云妃的计划告诉了我。”江如鸢没有说出谁,但清妃却深信不疑。 因为清妃已经见过那人了,那就是方云锦。 江如鸢道,至此之后她才知道,云妃原来在背后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深夜到宫中,还险些死在那里头。”江如鸢说得十分暧昧。 她知道清妃并不知晓代明藏宝图的事情,她自然也就不会将这事情告诉她。所以她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让她以为,这一次她下去,是因为跟凌叶宇有了冲突。 “……但是她究竟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会是天花!”清妃显然并不关心那些。 江如鸢奇怪,可她十分着急,她也就只好编了一个,凌叶宇找了个神医,能利用天花病人衣物,让人传染天花的故事。 并说这样做,就是专程来拉她两人下水的。 因清妃实在不了解,云妃在外面谋划的事情。而且她之前,又并不怎么将云妃放在眼里,所以她并不知道云妃的手段。 如今听江如鸢这么一说,立刻就相信了。 因为若这件事是她做的,她一定会将所有想要除去的人,全都拉上。 所以她对江如鸢的话,没有怀疑。 而且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可既然如此,那可是绝症,你怎么这么……难不成你也找到了什么神医?” 清妃原本是想问清事情的始末,可见江如鸢这样子,就知道她是个心里有主意的。 若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急迫,不仅不能从江如鸢口中套出自己关心的,反而还会暴露了自己的缺点。 于是,她便只能拐弯抹角的问:“还是,你……你有什么防治的法子?” 江如鸢哪里会看不出她想做什么。 这本来就是她故意设的一个局,她原本看清妃如此着急,以为是清妃身边,或是母家有谁病了。 所以,想利用做筹码,让清妃乖乖听话,跟自己合作。 不过,很显然这一次生病的,大约是凌轩墨。也只有她的儿子,能让她这么紧张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江如鸢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别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从我们两家的亲人下手,想让他们成为瘟疫的源头,从而让皇上治你我的罪。” 她说着,故作悲伤的叹了一声。 “你也知道,前不久江柔依得了一场怪病,那就是他们引起的。”说着,她转头看向清妃,故作不知的问,“娘娘身边可有,重病之人?” “轩墨!他们怎么敢,那可是皇子啊!”清妃这一下真的着急起来。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让他得天花走了。这几日凌轩墨身边的侍卫,回报上来说,凌轩墨身上一直不舒服,看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 所以她才出此下策,想着只要快些得到皇上的心,也能让皇上多关心些凌轩墨。 谁知道,那竟然是…… 而且罪魁祸首还是陈云静那个贱人! 清妃一想到这个,就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当着江如鸢的面,又不敢直接发作出来,她只是死死地捏着楠木桌子的一角,指甲都要抠断了。 江如鸢看她这样子,几乎要气昏头,连忙出声安抚。 “……没有关系,清妃娘娘实在不瞒您说,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他们其实也上了当,那病并不是天花,而是一种叫做牛水痘的,与天花相似的病症,是可以被治好的。” 她可不希望,清妃在气头上,做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 其实江如鸢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稍微投了一块石头,却正好砸中了清妃最痛的地方。 所以也并没有提前想好说辞,她说一半编一半,好在这一次她运气还算是不错,清妃太过着急,竟也没有发现不对。 “你能治得好?”清妃听后,只是将身子直接探了过去,一把抓住江如鸢的手:“你确定能治好么?” “这是自然,江柔依还有,先前我同你说过的那位女子的病,可都是我治好……”江如鸢才点了点头,她有些意外了,清妃那高傲的人,如今眼眶通红。 若不是撑着桌子,她几乎要跪下了。 见江如鸢点头之后,清妃竟然着急的拖着她,就要往外走去:“那你的赶紧去给墨儿看看,这病可别不是小事……” 江如鸢赶忙将人拉住,尽可能温和的说道:“娘娘这事情可急不来,您若是现在过去,岂不是让他们知道了,你知道这件事情了?” 清妃停下脚步看她。 “他们若是真的知道了,咱们如今上头还有皇上,能做的太少,他们万一暗中下死手……” 江如鸢说着,清妃的手一下子收紧,险些将她手腕捏碎。 她倒抽了一口气,见清妃似乎完全没注意她的力度,只好咬着牙,换了个说辞:“其实牛水痘救治起来并不困难,是费时间……” 说着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清妃根本不放。 她也只好忍着痛,继续道:“我先写张方子,您让您下头的人去照着方子抓药,千万不要抓错了,将汤药熬了,给三皇子服下就是。” “真的?”清妃听了这话,才松了手。 “自然,这也是最稳妥的法子,毕竟要是那边下死手,您可就得不偿失了。”江如鸢一边安抚着清妃,一边写了些药方子给清妃。 她写的是一些安神祛疫的,只不过这些对于治疗天花和水痘,都没有什么作用,就是寻常的药,自然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就是了。 因她不知道凌轩墨的病症,也害怕乱开药会弄巧成拙,让他的病症更加严重。 便与清妃约定了时间,一边让清妃去找自己的乳母,等一切搞定之后,她就带着“能人异士”去帮凌轩墨治病。 如此商议,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一切敲定。 清妃仍是忧心忡忡,江如鸢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外头,天色已是大亮。 凌叶宇找不到人,想必之后会立刻回宫中部署。 就只对清妃说道:“如今外头正乱着,云妃她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皇上还没回来,您不好出门,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我让人收拾一间房,清妃娘娘莫不如先去休息。” “可是这方子,我怎么送过去?”清妃还着急着天花。 要知道那可是不治之症,若是凌轩墨死了,她这辈子活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我太子府中还是有一些能人异士,娘娘再给家人写一封说明事情始末的手信,我命人连同药方一并送过去,想来您母家人,会按照您的吩咐做事情的。” 江如鸢一边宽慰她,一边对外面使了个眼色。绿银就站在院外,见江如鸢如此,便立刻进来,在清妃写信的时候,吩咐人收拾了房间。 然后,她又亲自将人扶了出去。 待绿银她们走了之后,立刻招呼外头的丫鬟进来。 “正妃有何吩咐?”几个小丫头在外面等久了。 她们虽然不认识清妃,可是只是看刚才江如鸢对她的态度,也知道那是个贵人。在这时候请这么一个贵人进来,她们多少也察觉到了,这事不简单。 “端一碗安神汤,去给那边那位贵人,一定要看着她服下之后,等她睡下一炷香后,便过来叫我。”江如鸢并没有说其他的。 只是吩咐四个小丫头,一定要看好清妃! 虽然如今他与清妃之间是同盟,可是她也不希望,自己落了太多把柄在清妃手上。 特别是地宫这件事情,她一定不能让清妃带着秘密陷入这场旋涡之中。 所以她想了半晌,还是决定试试自己的新药。即便是不能让清妃忘干净,也必须试一试。 这也是为了清妃着想。 清妃虽在宫中浸润多年,可是毕竟只是个妃子,她没有别人的权势谋略,也没有云妃的胆识,就是让他知道太多,他后来,会被当成枪使。 说不准,皇上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在暗中谋害杀了他。 可是他如今还不能让清妃就这么死了,清妃虽然在别的地方没用,可能在宫中却能够,是限制住云妃的行动。 他不能合格,做一个垫脚石,却是一块不折不扣的绊脚石。 江如鸢想着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着外头,被晨光笼罩的天空。 空中没有一丝温和之色,乌云厚厚的压在上面,像是铺了一层厚重的棉被,江如鸢知道,今天定是个阴雨天。 第199章 解结 果不出江如鸢的所料,日头才升起来,外面天色就逐渐暗下来,不一会,就淅淅沥沥的落起了小雨。 这时节,就是小雨多。 斜风细雨,下一段停一段。打了伞也没什么用。这就让人逐渐的懒怠起来,都窝在屋子里不愿意出去。 “近日太冷了,诶,你听见了么,西屋那个又闹上了。” “动静那么大,谁听不见啊,要我说这还不是怪咱们的正妃,人家好歹也是明府的小姐,如今跟个阶下囚似的,可不得闹么。” “哎……这主子们没什么,可就是苦了咱们……” 外面几个小婢女,大约是不知道江如鸢回来了,一路抱怨着,就离开了。 殊不知江如鸢,就在院中,将几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说的大约是明篱茵,近日一直忙忙碌碌的,也有好一阵子没管她,真不知那位大小姐,又在做什么妖…… 她看着这阴沉天色,舒了一口气,想出去找人问问怎么了。可一到外头,才发现这平日里总能见到的丫鬟家丁,是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想来是最近愈发冷了,所以那些人也懒怠,也不想出门。 隐约看见,在荷塘里,有几个小厮在打捞残叶,瞧他们不情愿的样子,江如鸢大约也明白,这几人是被欺压的,知道的只怕也不多。 如今既没有人想出来,她也确实有些疲累,于是只好摇了摇图,先回了屋子,本想换一生衣裳,她昨日出去是精简打扮,如今在院中多坐了一会,只觉得寒风透骨。 可回头看着漆黑的屋子,也不想动弹,最后只是自己找了斗篷披上。 就这么倚着柱子,坐在廊下,等着小丫鬟们进来通报。只是这丫鬟都还没有进来,她余光却看见,叶棋不知什么时候,先站在了门口。 此刻正向里头张望,也不知在看什么。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进来?”江如鸢都有些奇怪,叶棋还从没有这么奇怪过。 瞧着他的模样,倒很像是府中的侍卫,一举一动都十分谨慎。 她知道叶棋本是有身份的,虽说不是世家的公子,可形式做派的却也不是完全无章法。从前他在王府中也待过一段时间,也从未这样。 叶棋听了这话,抬脚想要进来,可也不知在顾忌什么,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太子妃娘娘为何在廊下坐着,天寒地冻,您还是回屋去吧。”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见过谁了?”江如鸢不听,只是站起来问他。 平日里叶棋对她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尊卑,尽管嘴上叫着太子妃娘娘,江如鸢知道,这也不过就是显出些尊敬罢了! 可如今看他这样子,似乎是有些胆怯。 她不知道,方才叶棋在外头,被方云锦好说了一顿。他原本对那女人没有什么好感,可那一番话下来,却叫他不得不服气。 那女人说得对,江如鸢生来和他们,便不是一样的…… 虽然她看似不过坐着发呆,却总是紧皱着眉头,一副在思索什么的样子。那表情,他十分熟悉。幼年时,他在家中习武,每学了新的剑着,想去给父亲演练,见到的,往往就是那样的表情。 他从前不明白,只觉得父亲是无事忙。 可如今逐渐大了,才知道那时候山庄最是艰难时刻,有些名头可江湖上却站不稳脚跟,前有狼后有虎,全靠着那时候父亲殚精竭虑,才有了如今的名声。 那时父亲已是而立之年,自有决断。 江如鸢如今才多大……却就是这般忧虑,思考的全是生杀大事,他帮不上她…… “看你这样子仿佛是傻了,怎么,在我王府就这么不自在?” “啊……”叶棋听见声音,抬头一看的发现她竟然就在自己眼前,他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了一步。 江如鸢停住了脚步,她只是歪着头定神看着他,那架势是要他给自己解释。 “……只是小人,看见太子妃娘娘正在这里,突然觉得……”叶棋自己说着,都不禁摇了摇头。 “小人?”江如鸢低声重复了一句,不禁苦笑:“原来是叶公子,是这里呆着拘束。” 她也知道,叶棋这一次不过是因为自己牵扯进来,也顾忌着过去情义,才帮助她。 但是如今牵扯太多,他只怕也有自己的考虑。 “如今皇上也要回来了,这些事情只怕要全部摊开,你牵扯进来的不多……” “并非如此!”叶棋听见了这话,似乎是要撇清与自己的干系,知道她是误会了,赶忙伸手拦住她。 他其实并非来告辞的。 只是突然想过来……如今看见江如鸢这遗世独立的样子,才突然间发现她与江如鸢并非是统一类人。 光是在气度之上,他便差得太远,又怎么配与她有交流。 这也并非是他妄自菲薄,只是想来遇见了这么多事儿,若是他的话,现下肯定已经开始着急起来。 可江如鸢却没有丝毫急迫之感,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可她却十分沉稳! 若非是真的心有丘壑,那便只是愚昧无知。经历过这么多事,高下自能看见,他也只是…… “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说,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江如鸢见他慌张的样子,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仔细想想,她方才揣测良多,其实是落了俗套,叶棋又岂是那样的人,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便低声说道:“我已将叶大侠当做好友,大侠不必顾及其他。” 叶棋听了这话,轻笑两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只是见娘娘在这里,似乎有心事,所以想来看看您。”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不说话又怕江如鸢多想,生生挤出了两句,自己都觉得尴尬。 江如鸢见他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颇为奇怪的问:“我瞧着你往昔不是这样的,怎么如今这个样子了?难道是在府中遭遇了什么,还是说下人……” “没有,府中丫鬟们都很有礼。”叶棋连忙否认道,他害怕江如鸢怪罪他人,就只说是自己,故地重游,有些感慨罢了。 这感慨倒也是真的,上一次他来的时候,心中藏着事情,总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大局,没有想到,到最后,他却是局中被算计的人…… 而如今,他同样以为自己能够了解了一切,可看到江如鸢,看到的那些谋划之后,却又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计划,也不了解她。 江如鸢见他这样,思量片刻之后,回屋中端了一个软凳过来,就在廊下。 将凳子放在叶棋身旁,毫不顾忌他人,眼光就这么坐了下来。 她翘着腿“你若当我是个朋友,就将你心中所顾虑的说出来,若你觉得,我不值得交,不说也无妨。不过,你要是今日不说,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这话就有些狂悖,但江如鸢却好似丝毫察觉不到一般。 江如鸢知道自己做事想来只凭好恶,虽然她也知道这样做,有时候难免会的深陷窘迫之地,就好比如今她这样,在自己的小院中,于一个男子对坐谈心。 若是被人看见,传出去,只怕少不得被人讥讽嘲笑。 可即便是她知道,也没有改变这样做的意思。 一来是她相信,清者自清。即便是旁人误会,也不过是抱着看笑话的姿态而已,根本不必理会,等他们有了新的笑话可以看,自然就不会再理。 二来叶棋因为他们的事情,遭遇了不少苦难,虽说之前叶棋一再说自己是局中之人,可江如鸢心中还是对他有愧疚,不免会多思一些。 且她遇见这么多人,在男子中,叶棋的性子是与她相合的,她也不愿意,错过这么一个朋友。 那时候,江如鸢还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她险些被人拖出去在隆冬之际,浸入冰冷河水之中。 叶棋也不知,未来之难。 只见她如此,竟是一副江湖作风,叶棋也不禁失笑,笑她更是笑自己:“太子妃娘娘这这番话要是叫人听见了,只怕那些人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们还有惊讶的没瞧见呢,这又算得了什么。”江如鸢丝毫不在意,只是轻笑两声,有些俏皮的看着叶棋眨了眨眼睛,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叶棋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幼妹,他心中的沉闷稍微求疏解了一些,也只好摇头。 他早该知道,江如鸢的性子,与他人是不同的,即便是在这事情中,有着什么,让他们都不知晓的事儿,江如鸢也绝对有那个自信,能将一切都承担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两个小丫头便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江如鸢本来就等着她们,如今见人来了,她连忙站了起来。 定神看去,只见她二人神色慌张,似乎是有什么坏了事。 她眉头紧蹙,迎过去,看着她们道:“怎么了,这么着急,莫非是那位贵人出了什么事儿?” “不是的……”先跑进来的是小鱼,这丫头一向谨慎,这还是第一次路见如此慌张的样子:“正妃……你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她说着,便要拉着江如鸢往外走。 江如鸢见她这样,越发觉得奇怪。只是见她如此焦急,想来不是小事,于是她也没多问,连忙跟了上去。 结果才走出屋子外面,就看见方云锦居然和两个侍卫对站着,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 第200章治府 江如鸢知道方云锦的武功根本没有恢复,就是两个不会武功的壮汉,只怕都打不过,更何况是王府中功夫高强的侍卫。 她心头一急,带着人就走过去,还未到,先出声:“住手!” 呵止住两个要动手侍卫,她下意识的便伸出手,将方云锦护在自己身后,她蹙眉,对这两个侍卫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正妃莫要护着这个妖女!您是方才没有听见他说什么话,如此大逆之人,怎可留在王府!” 那两个侍卫见到江如鸢之后,气势也立刻收敛了起来,只是依旧瞪着方云锦,十分的不满。 “他有什么不满,我就会让人管着她。”江如鸢冷声说着,见那二人十分不满,便也软下声音:“你们这几日辛苦,想来也挺累的,都下去休息罢。” 侍卫自然不干,那妖女不过是被正妃抓回来的一个人质,居然敢指责王府的配置,还敢说太子无能,他们怎么忍得下去!又怎么能休息得下去! 见他们如此,江如鸢就知道这方云锦只怕又出言不逊了。 她很是奇怪,这方云锦怎么总喜欢和侍卫杠上? 她想着,回头看了方云锦一眼,见她也是满脸冷笑,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好了!”江如鸢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就算不休息,也不为太子爷着想么,今日皇上就回来了,你们还有事儿要做,如今在府中打起来,算什么!” 两个侍卫听见这话,也不便再说,只是不悦的,狠狠看得见方云锦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而方云锦躲在江如鸢身后,第一次露出了小女生一般调皮模样,朝两个侍卫吐了吐舌头。叶棋几人跟在后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方云锦却更是得意。 “说罢,你又在做什么?”江如鸢看两人离开之后,才回过头,见她如此,先失笑出声,没了才抱着手,对方云锦问罪。 “我能做什么?”方云锦挑眉。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定是又出言不逊的挑衅了他二人。” “哼。”方云锦撇了撇嘴,看着江如鸢:“是你自己不会看人,我不过是帮你调教而已。” “你说什么?”江如鸢觉得好笑。 她是知道的,那些人都是习武之人,性格蛮直却也忠诚,没有坏心思,被人挑衅两句,就受不了,总是喜欢与人动手。 其实这样的人,虽说谋不了大事,可作为手下却是极为不错的。 凌嘉傲似乎也对这样性格的人十分钟爱,王府中侍卫的性格,大多数都是如此,江如鸢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并没做他想。 方云锦却只是转过头,不想发现看的人越来越多,她不由面色一囧,只是微微偏过头去。 “算了,我还有事,你就先回去休息,凌叶宇他们也许开始动了……”江如鸢见她最近性格开朗了不少,也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之前方云锦一直没有放下心房,防备着她,所以才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如今经历过了这么多,心理防线大约也放下了。 这也是好事,她其实也不希望在最后和她敌对。 看江如鸢要走,方云锦却先拉住了她:“这么着急干什么,你现在是内忧外患,小心祸起萧墙,这一次可是一场大战。” “你不给我惹事儿,我就能应付。” 江如鸢仍旧不觉得什么,只是看着她,突然想起这人先前说要去睡了,便问:“你不是去休息了么,怎么没在院子里?” 方云锦的屋子,依旧在先前的小院里。江如鸢看她也没嫌弃,便就没有吩咐人在重新打扫房间。 “我原本是要过去的,谁知路上遇见那两个不长眼的一路就吵了起来,他们非要拉着我来见你,说要将我赶出去。”方云锦不悦,便只是淡淡的说了两声。 接着,她沉下声音,说道:“你这府中的下人,可真是自由的很呢。” “怎么说?” 方云锦没有说,只是挑起下巴,让江如鸢看看着满屋满院看热闹的:“你看看,这些人是我的手下,我早就命人把他们拖出去打死了!” 江如鸢不可置否,但如今毕竟是非常时,她也无暇顾及太多。 “你可知道,所谓好的下属,就是能守在自己位置上的人!该巡逻的时候巡逻,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能做到这些,才能真真听话!” 方云锦的语气,颇有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江如鸢点了点头,只是叹气:“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也看到了最近事情太多……” “越是这时候,才越该注意!”方云锦打断她。 “若是你自己没有那个心思,就让管家,让统领来管!你们堂堂太子府邸,连个带头的事都找不到,都没有吗?” 方云锦先前本是要回去休息的,没有想到竟看见那两个人四处在花园中乱转。 她知道王府也是分前院内院的,这内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男子平日里是不能进来的,家丁也就罢了,偏偏这还是身强力壮的侍卫。 她看不过眼就过去讥讽了两句,没有想到那两人居然就这么猖狂,还拉着她过来见江如鸢,话里话外,丝毫没有将主子放在眼里。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来到京城时候,自己手下对自己的态度。 所以,她才警惕起来。 下头的人就如同地基砖石,要是下头的砖石不稳,上面的人…… 方云锦见江如鸢仍旧不解,也不知是否出于恻隐,便只是咳嗽一声,将自己但又说了出来。 可她才一说完,江如鸢却疑惑。 “什么?你说他们在府中乱转,怎么可能?”江如鸢不信。 太子府中的侍卫,一项是十分严谨的,别的不说,比起国侯府中的侍卫,都是要严上许多,根本不可能,做出方云景方才所说的那些样子。 “这么说你是不信我了?那我就带你去转一转,看看你们家的这些个侍卫,都在干些什么!” 方云锦见她这样,心中也气不过,就这么拉着江如鸢就往外院去。 不想出去转上了这么一圈,江如鸢也是窝了一肚子火!的确,如同方云锦所说,者腹中的下人,居然都变成了那些个不成事的样子! 巡逻的不巡逻,守卫的也跑了大半,丫鬟家丁都在屋子里窝着,厨房里,甚至连灶都是冷的! “这事儿倒是我错了。”江如鸢一路到了演武场,已经是憋了一肚子气,语气更是冷了上好几分。 她如今看着前面加多吃酒打牌的侍卫,语气更是连半分温度都没有了:“我都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规矩。” 她说这,就要走上前去,不料才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她就这么看着前面几个侍卫哈哈大笑着,口中狂言,毫不客气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什么太子妃,我看,这是一个老黄花,若不是长得还能看,就凭借她身上那股子野蛮劲,早就被休了不知多少次了!” “哈哈哈,刘兄这话的是,我看她还不如花楼街上的姑娘,怪不得太子也不碰她!” 几人说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江如鸢闭上眼,就这么站在屋子外头。这几人实在猖狂,白日吃酒赌钱,居然也不关门。 这些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可却没有丝毫愤怒。 如今有的,也只剩下了无尽的失望。 方云锦站在她身后,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她虽然知道王府中有人的倦怠,却不知这些狂徒在背后竟然如此议论。 只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江如鸢只是一个太子妃。 在他们看来,怕也不过只是一个管家的女子而已。武人习性素来都是如此,尤其是看着几个人,脸上似有醉意,只怕都喝了不少,说起了胡话来。 “你……”她看江如鸢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以为她生气了,便想上前宽慰两句。 不想,江如鸢却在这时候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全然没有先前的温和,只剩下了冷漠和肃杀。 方云锦停住脚步,她只是看着她。 她明白江如鸢是要对这几人下手,只是她很好奇,以她江如鸢现在的能力,能不能让这几人心服口服。 若是她真的能做到…… 方云锦暗暗想着,便默默退了一步。 江如鸢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眼中的冷漠,让人心惊,不过方云锦知道,那不是对她的。 “你们说现在咱们还呆这里做什么,太子没指望了,太子妃又是那种人……” “兄弟,这话你可别乱说,要是让统领知道了可就完了!” “怕什么,的反正太子如今病治,眼瞧着已经救不回来了,咱兄弟几个伺候他这么久,也该……” 侍卫话音未落,只见一柄银色小匕首,贴着他们面门而过! 叮的一声。 那小匕首,死死钉在他们身后的墙上,入木三分。 几人吓了一跳,丢了手中酒,碗就站了起来,转身还没有看清楚人,便高声的呵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这么大……” 可回身一看,只见江如鸢冷着脸站在他们身后。 几人都禁了声,垂首站在原地。 江如鸢看着他们,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我的确是没长眼睛,在王府中这么久,竟不知你们这些人,是这般目中无主的狼狈之徒!” 第201章 侍卫醉酒 几人听着声音也吓坏了,没想到江如鸢竟然会到演武场来,他们几个连忙丢了东西,垂手站在一边。 只是尽管如此,这几人脸上却没有过多的尊敬,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这几日管家忙着,侍卫统领也忙着。 倒是江如鸢身边那个小护卫,上窜下跳的,总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还总是盘问他们,都做些什么事儿? 昨日也是如此,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对着他们吆五喝六的。 他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的人么,哼,如今太子都要死了,太子妃又还算个什么东西? 几人喝了酒,屋子敞着,进了冷风过来,吹得人愈发醉了。 所以也看不见江如鸢,黑得如同锅底的脸。 “这几日不见你们还真给我放起来了,这是对我说话的态度么。”江如鸢的沉着嗓子,听这话中是怒气。 方云锦在外面听着都不禁抖了抖肩膀,里头的却像是完全听不出来,几个侍卫,完全只当她是一个弱女子,并不将话放在耳中,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见他们都不说话,江如鸢背着手,缓缓踱步,只在几人屋中扫了一圈。 这是侍卫所居住的小屋,就在演武场边上,他从前也见过。 这里本该是井井有条的,可如今别说是收拾了,所有东西乱摆着,倒也就罢了,其中还夹杂,着许多污秽之物。 什么春宫图,丹青像,还有什么姑娘的头发,发绳,竟都混在一起! 这么大大方方的摆在明面上,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吗?没人看着你们,你们就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江如鸢说着,走到床边上,捏起一张绣着豆蔻美人的手帕,紧皱着眉头,将手帕摔在几个人面上! 那几人低头看着,都没说话。 江如鸢只压着心中的怒火,对他们道:“你们当差,每日就是干这些事情的吗!若你们想着这些事情,就辞了这职位,滚出去!” 不想她这话才说完,那边却有一个侍卫,嘟着嘴,小声抱怨开了。 “你在说什么,大声回话!” 那人见状,索性甩开了手,抬起一张被酒气催红的脸,冷笑道:“太子妃娘娘也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你瞧不惯,哥几个若是要坐车滚出去就是了。” 他这句话一出,可把旁人吓了一跳。 江如鸢怒极反笑,她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门扉,指着外头:“好啊,那你现在就请早吧!” “走就走,在这儿呆着有什么油水,每日累死累活的,还没有人家三皇子府中的看门的捞的多。”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都不将江如鸢放在眼中,作势要走,他们可不认为一个黄毛丫头,能驾驭得住这场面。 “是吗?”江如鸢却丝毫没有慌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那就正好,现在就走吧。” “哼……” 几个人虽然不服气,可是也没有动作。他们说归说,可做太子府中的侍卫,比做一般守门的可要强得多! 如今太子眼瞧着还没有倒下,能赚一笔,谁不想赚呢。 “怎么看你们这样子,倒像是不想走了?” 江如鸢的语气十分轻柔,可她的脾气却没有这么好! 她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听的人毛骨悚然。还未多说,就看见她已经转身去,此刻在外头叫住了想溜走的丫鬟。 “你去把账房和管家都叫过来,把这几人的名字记好了。反正他们几人也不想做工,我也没有理由来拦着他们,就趁着今日,将他们都打发出去,也好让他们早日找到新东家!” 江如鸢的声音不小,正是几人能够听见的。 那几个侍卫原本是吃了酒,胆大疯癫的胡说了几句。平日里他们一直听统领说,太子妃是一个十分和气的人。 先前江如鸢在演武场中学习,对他们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如今这架势,一看竟是动真格的! 几人这才慌忙走了出来,低声对江如鸢赔笑道:“正妃,您可别真的动气,咱哥几个不就是说说玩笑话吗,您是大度之人,怎么能将小人们的话放在心上呢?” 他们本以为说两句软话就能混过,不想江如鸢根本不理会他们:“我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我希望你们也如此。” 她说罢,冷眼一扫,几个侍卫霎时就不敢动了,他们都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烈性。 江如鸢本以为这事儿,大约就算结了,正准备训诫上几句,就让人离开的。 却没想到,最后从屋中走出来的人,酒实在是喝多了,抱着酒瓶子歪歪倒倒的,看着眼前的状况,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江如鸢眉头紧蹙,有些奇怪的转身看着他,挑眉问他:“你笑什么?” 没想到侍卫,居然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半晌,随后便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 摇晃着过来,竟是伸出手要挑她的下巴! 江如鸢眉头一竖,抬起一脚,便直直踹在他的肚子上!那人被踹的,跌坐在地,却又理科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你他妈,不过就是个臭娘们儿,在老子面前逞什么强……” 这句话一出,其余几人的酒,全都给吓醒了! 一脸惊恐的看着那疯疯癫癫的侍卫,其中有一个想去拉他,没想到那人却一手将同伴的手拂开。 啪的一声,在这寂静院中,显得格外清楚。 江如鸢眯着眼睛,缓缓退了一步。她见那人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身后有人要拉她,她也不动,只是冷眼看着。 那醉汉原就糊涂了,如今被冷风这么一吹,酒劲一上来,更不得了,见到眼前的人,的抬起头便要作势给江如鸢一巴掌! 江如鸢却一点不动,壮志后退一步,反手拿着握着自己簪子,一把取下,尖锐的金簪,抵在那人脖子正中,她的暗自运力,顺势将手上往外一推! 只听那人啊了一声,惨叫着握着脖子后退。 不想他退出的一瞬,江如鸢竟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抽出了他的佩剑,旁边的人只能银光一闪! 那刀就已经落在了他脖子上! “啊啊啊……”那人捂着脖子,一屁股就坐在了砖地上。 江如鸢也不退,提着刀上前去,举起利刃,利落挥刀而下! 前面那侍卫已经吓得傻了,酒也醒了,缩在地上,连连后退。 江如鸢冷笑的收了手,她本就用的刀背,所以并不会让人有什么损伤。几人看清了,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不过,江如鸢对穴位很熟,她方才那一下,正好打在那人穴位之上,如今收了刀,那人脖子上的血一涌上脑袋,痛喊了一嗓子,便直直倒在地上! 这一出,可将几个侍卫都吓得不敢再说话。 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些敬意,他们先前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如今一看才知道她先前学得,可不是做样子。 江如鸢的眼睛在几人面前的扫了一圈,将刀掷在几人面前的地上,那几个人慌张的后退一步,好像江如鸢丢下来的,是会炸开的火雷一样。 “我最近有事,太子又病了,愈发纵得你们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了是不是?”江如鸢轻笑了两声,只听得人寒毛倒竖。 这边动静闹得大,那边小丫鬟也不敢怠慢,跑着过去叫了管家过来。 小丫鬟本事过来送衣裳的,素来做的是粗活,口角笨说话说不清楚,让管家以为是侍卫对江如鸢欲图不轨! 那又着急忙慌的带了几个家丁,浩浩荡荡的过来,惹得满府人都知道了,如今几十个小子丫鬟都混在外面看热闹。 方云锦听见身后的动静,会身见到竟是如此状况,不禁讶异。 只是她如今正在惩戒下人,也不好过多责问,怕话被岔开之后,反倒忘了原本要做的,于是只是咳嗽一声,将目光放在管家身上:“管家,你可知道为何而来?” 管家看到方才的架势,就知道这些家伙闯了大祸,他赶忙上前:“知道,奴才这就安排人,把他们几个打发出去。” 江如鸢这才点了点头。 她单手插着腰,转头看着那些看热闹的:“我知道,平日里你们对我有诸多不满,不过如今我话就放在这儿了!” 她说着,转了圈,被她看到的,都纷纷低下头。 她笑容更冷,声也抬高了:“我是太子妃的一日,便会管你们一日,事无大小,只要被我发现了,我并不会轻易放过!” 周围的丫鬟家丁们都低着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这些丫鬟家丁们,是接触江如鸢愿较多的,他们知道江如鸢的脾气。平日里瞧着,是个平易近人的美人,可一旦发起气来,倒比阎罗更让人害怕三分。 演武场的侍卫们原也都在偷懒,见这边出事儿了,也纷纷赶了过来。看见此场面见,也跟着大流噤若寒蝉,他们低头对视一眼,都以为是太子来了。 “哟,今日这事闹得大,你们也来了。”江如鸢看见外面赶过来的人,也没有半句好话,只让丫鬟都散开,把侍卫让进来。 侍卫一听是江如鸢的声音,更以为是偷懒被太子发现了,便都更不敢放肆,低着头次第走了进来。 第202章 杀鸡儆猴 不想,进来后发现只有江如鸢一人。有一个兄弟晕在地上,三个跪着面色如土。 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进来后也不敢说话,侍卫统领闻讯赶来,壮着胆子上前,小声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正妃竟如此生气……” “好一个发生了何事?”江如鸢不等他说完,就冷笑一声:“你身为太子府中的侍卫统领,连自己手下的人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就算不知是什么事,听见这话,他也知道大事不好,于是不敢说话。 江如鸢在气头上,看他这样,笑容更冰上了三分:“既然你管不好,我瞧着,你也不用坐这个位子了,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这一次自领三十大板,小惩大诫罢!” 说着,她看了管家一眼:“还不快拉人下去!” 侍卫统领听这话,便知道自己的人惹的大祸,这江如鸢平日可是也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重罚下人的! 只是如今看江如鸢正气着,像是要拿他给众人做个榜样,于是都不敢再说话,便只能磕了头,下去了。 这些侍卫都是的最听统领话的,见他都如此,他们更不敢再辩。 江如鸢见这些人这模样,心中更气。 “你们倒是好本事,让你们在府中做事,你们就会偷懒。” 她说着,一挥手,让人将路让开:“很好!你们要四处闲逛,我就教你们个法子,喜欢逛,那就都围着王府给我跑上一百圈,今日不准吃饭,这个月俸禄减半。” “不知我们做错了什么,正妃娘娘如此惩罚我们……”副统领原本一直不敢说话,见江如鸢居然得寸进尺,他也不平起来! 一是他本就不知发生了何时,让统领无故受罪,二来他也实在不服气,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无缘无故这般惩处他们。 “你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如今反倒来问我,还真是好本事!” 江如鸢此刻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她逼近那副统领一步,认出他是谁之后,明眸中只剩下寒光。 那冷光如丝丝冷箭一般,直直刺在副统领心中,让他不禁心生退意。 “要想知道为什么,你便问他们吧!” 江如鸢说着,让出一步,将最先受罚的几个人展示出来:“你们自己说。” 那几人不敢说话,江如鸢翻了翻眼,抬手指着屋子:“既然你的人说不出来,就劳烦副统领自己去看他们屋里看看,看看里头究竟有什么!” 副统领见状,也只能赶紧过去,在屋内一瞧,背脊里可就冷了,他竖着眉头出来,心道不好。 “都看到了?”江如鸢挑眉问道。 副统领垂手,不再说话。 “看来你是知道错了,很好,先前,你问我为什么罚你?如今你告诉我,我为什么罚你?” 副统领,听见这话,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管理手下不严……” “哼,”江如鸢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高声道:“既然知道了,那这罚,你领不领?” “……领。”副统领在对视之中,低下头来。 这原本就是他的错,而他之所以不满江如鸢,也是因为王府里的一些传言,都说这太子妃娘娘实在是不检点。 太子重病之下,她不仅不呆在太子身边伺候,反而还漏液出门,清晨方归。 不仅如此,她还带了一个江湖男子,回来后就直接将人带进了自己院中。 这般有辱名声的行为,传出去可叫什么话! 如今她这般理直气壮的发难,让他心中实在窝火,恨不能当面跟她对峙。可如今话说开了,却又的确是他的责任,抵赖不得。 就算是太子妃行为不加检点,那也不过是她与太子殿下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他一个守卫插嘴半句…… 江如鸢不知他所想,只当他们是欺负自己乃是女子身,管不得那些大男人,所以才如此顶嘴。 现在听出了他话中,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他也正好拿他做个样子! 让下面那些偷奸耍滑之徒看看,在王府里偷懒,肆意顶撞的下场,让那些人也有个警醒,叫他们之后不能再犯。 “很好。”江如鸢环顾四周,微微点头,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见副统领低头等着她的责罚,她却又不说了。 只是背着手,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人,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回过头去,见那副统领微微抬了抬眼,似乎是在看着她。她冷眼一扫,那人便又立刻低下头,垂着手。 虽然不敢再说什么,可江如鸢能看出来,他面上仍旧是不服气的。 江如鸢别开眼,深呼出一口气,对众人道:“既然身为副统领,那做错了责罚自然该比他人更重。” “一,你身为统领却不能管理手下,二你身为下属却狂妄无知以下犯上!两罪并罚,即从今日起,剥夺你太子府副统领职位,贬为守门侍卫,若再犯,即可逐出王府!” “你!”副统领本以为也不过是领受三十杖就罢了,没想到这一次却是直接将自己连贬三阶! “怎么,不服气?”江如鸢噙着冷笑,只看着他,下巴微微抬起,像是在等他说话。 可他才一张口,江如鸢却又道:“若是不服气,你大可现在就告辞回你老家去!” “……你……属下,属下不敢……”副统领手已经握在佩剑之上,可他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止住了。 他新扩了院子,而妻子今次才怀了一个小子,眼看要生了,若是此刻回老家去,他可拿什么来养妻儿。 他知道江如鸢现在这样子,只怕真的会让他现在就走。 思虑良久,也只好忍气吞声。 江如鸢只哼了一声,就掉转过头不去理他,只看着其余伸着脑袋看热闹的人,高声道:“其余众人,明知有罪而不上告,不劝诫,同罪!罚奉再加一月,以儆效尤!” 四周霎时,响起一片抽气之声。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多说半句,害怕受到连累,处罚加重。 江如鸢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皆是一片静默,烦闷不已,回头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副统领,见他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之后,她便冷哼一声,背着手离开。 管家惴惴不安的跟在她身后,江如鸢心中沉闷不已,见他跟着,也只是摆了摆手:“跟着我干什么,去看着下头的人,难道你希望等太子醒来之后,府中也是如此吗?” “是……是……”管家连声答道。 这原本是他的责任,若是太子在只怕是也要把他拖下去重罚。 如今江如鸢没有说什么,已经是大幸。 只是他也知道这原本不是江如鸢不想惩罚,不过是如今府中管事的去了一个,光是养伤都要半个月,他若是在被罚,恐要生大乱。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宁愿江如鸢责骂上两句,这般不闻不问的,反而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若是真的气坏了,太子爷要知道之后…… “哎……”管家看着江如鸢的背影,长叹了一声。 江如鸢其实并没有想太多,也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烦。 她不知道王府井如今竟是这般景象,心痛之余,也有些自责。 方云锦跟在她的身后,原想开口说些什么,余光瞥见身后那群人都垂头丧气,却比之前更加妥帖的样子,也将话吞了回去。 她知道,虽然不能一劳永逸,但这一次之后,想来这王府中,会有很长一段时日,不敢有人的耍滑偷懒,更加不会对江如鸢有所轻贱了。 这本是件好事,可江如鸢却是半分都高兴不起来。 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小院之中,回头就看见叶棋已经站在院子里,似乎是听闻了府中的事,过来看看。 她偏过头,又看了看方云锦。 方云锦脸上带着笑意,并不是嘲笑,反而有些赞赏的意思。 江如鸢心中最烦的,就是在这时候没人能帮自己出主意。本想同周娥说说,可她没过来,想必是休息去了,她也不好现在把人叫醒。 如今瞧着叶棋这二人,突然她一拍大腿,转身让人将屋门关上,将两人招进了屋中。 “你们,可否教我一件事儿?” “什么?”方云锦虽平日里,对江如鸢表现得十分不敬。 可其实在她心中,已经慢慢被她所折服。如今见她如此低声下气,又有些意外,也不由多了一分,想为她解忧的心思,声音也算了下来。 江如鸢低头想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着她:“你们觉得这王府中的下人,究竟该如何管教?” 江如鸢觉得这件事情,源头还是出在她自己身上,从前的江如鸢就没有接触过什么管家、下人一类的事,而她自己更是放养习惯了,更也不知道如何管理下人。 如今,她不得不学这些,就算是现在能糊弄,以后也糊弄不过去…… 没想到听了这些之后,叶棋只是和方云锦对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那两人却只是不约而同的摇头,江如鸢又问了几句,可他们却都闭口不答。 江如鸢只得自己气闷,也没多勉强。 她不知道的是,那两人并不是不教,只是他们早已经看透,江如鸢根本无需学这些。 那些所谓的驯戒量房,都要看用的人。再好的手段,到了扶不起来的人手里,也不过空架子,而有得人,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天生也有服众的本事。 江如鸢所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第203章 丫鬟抱怨 正沉默着,方云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对江如鸢道:“你要想学这个,问问清妃不就是了?” “清妃?”江如鸢听到时候,心中有些疑问。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倒也是正理。 清妃的宫中管理的宫人不少,想来也有些心得,只不过,如今过去只怕耽误工夫,不如等她喝了药……但是那样一来,她也就睡死了…… 江如鸢心里想着,突然生出一个主意来。 她转头看着清妃所居的小屋的方向,突然轻笑了一声。 她身后的两人,都不知道的江如鸢这是想到什么了什么,只是看着她笑得十分开心,更是疑惑了。 “你这又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方云锦看着她注视的方向,见那似乎是新打扫出来的,便也明白过来。 “看你这脸色,只怕清妃娘娘,是难逃此劫了。”方云锦在一边打趣,江如鸢并没有理会她。 江如鸢只是告诉叶棋,说让他出去帮忙找一找榕生。 叶棋本就听得是一头雾水,只是看见两人脸色缓和,心里也稍稍安下来,转身就去找榕生了。 他本来就很喜欢那机灵的小子,且先前在外头他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也不希望坏了江如鸢的名声。 江如鸢也没闲着,抬脚要往清妃的院子里去。 方云锦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也跟了过去。不想才走了没有几步,却看见那边绿银急急忙忙的端着水盆出来。 江如鸢觉得奇怪,就拦住她问:“你不是扶着清妃过去休息了吗,这会儿端着水盆过来做什么?” 绿银还没说话,跟在绿银身后的秋花道:“还不是那个贵人,享福享惯了的,非说自己身上都是血腥气,要净手净身。” 清妃虽说姿态曼妙,可毕竟年纪在哪里。王府里女眷不多,哪有她穿得了的好衣裳。 不想清妃居然说,若是没有,就要回自己府中取! 绿银知道这时候,是万万不能让她离开的,好说歹说劝了一阵之后,才让她勉强劝住了,只说洗手就好了。 “这不就好了,你们这又是干什么?”方云锦听的奇怪,忙问。 “姑娘还说问呢,绿姐姐可受了大气了!”秋花喜欢绿银,一直为她打抱不平:“您可要好好说道一下!” 绿银却不愿说,一直让她闭嘴。 江如鸢见状,只皱着眉头:“秋花,你直说就是。” “是。”秋花见江如鸢这是默许了,连忙拉开绿银挡着自己的手,连珠炮似的抱怨起来:“那贵人让打水,可端过去了之后,又说不好,正妃您看看,绿姐姐身上还被她泼了一身呢!” 江如鸢听了,连忙低头看去,只见绿银身上果然有未干的水渍,只是她方才一直弯着腰,还用盆子挡着,故而她一直没看见。 绿银见瞒不过去,也只好松开了手。 她瞪了秋花一眼,然后回头低声道:“清妃娘娘的性子素来如此,这点小事儿,奴婢还守得住,没什么的,正妃可莫要生气。” “我知道……只是她这又是要做什么?” 江如鸢点点头,她知道绿银这是不愿意让自己为难。 秋花一听那里面的是个妃子,心里也惊了一下,但是还是不觉得什么。 她想着,江如鸢以后就是皇后,什么妃子能重得过她去。但也不敢再乱说什么,只是低着头。 “你说说,她做了什么?”虽然绿银不愿说,可江如鸢却不能不问。 清妃这般反常,只怕不对…… 秋花一听,看了绿银一眼。 发现绿银没拦她,她就上前一步,直说道:“那贵人又说……这水冷了,那水热了,非要温水过去,可能端过去的温水,可她又说放冰了,就要让奴婢们换,这都换了三四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低声抱怨着,语气颇为不满,想来她也是头一遭遇见这么难缠的主子:“事也太多了,一点也不像个妃子啊!” 方云锦在她背后,看着这个小丫鬟,连连摇头说:“我是说你府中的侍卫,怎么都这么大胆,你瞧瞧你,把这些下人纵得没有下人样子了。” 她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生,可是也见过不少大户人家丫鬟的样子。若是换成别人的丫鬟,是断断不敢,在背后这样说主子请来的客人的。 而这些丫鬟,抱怨两句也就罢了,这居然骂上了。 江如鸢自知理亏,故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旁边默默认了。 她知道道自己素来只是将这些小丫鬟,当成是一同工作的伙伴,要真的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 想着,在工作场上有两句抱怨也是正常的。 可如今仔细想来,这倒的确是害了她们。 在这时年生来做丫鬟的,本就没有人身权力。这也就是跟在江如鸢身边的,才能这么骄纵,以后别说是出去,就是在凌嘉傲身边露了性子,只怕都要吃些苦头…… 以后的确要改改…… “正妃这却不是你的错,您对奴婢们好,是奴婢的福气。她们之所以如此骄纵,都是奴婢没有教导好,奴婢以后自当好好教导……” 绿银在一旁看着江如鸢眉头紧蹙,像是有心事的样子,赶忙在一边宽慰。 方云锦听了,只是点头:“这话倒是对的。”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 “你是负责教导小丫头的,那就赶紧去教导,这些活儿,教给她们就是了,你忙什么?” “好了,你们下去做事吧,去看看他。”江如鸢说着便让绿银先下去。 她知道这本来不是绿银要做的,只是清妃刁难,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更…… 她想着抬脚就去了清妃的院子,还没有进去,便听见里面的打骂丫鬟,隐隐还传来了小丫鬟的哭声。 “你看看你们就给我弄的都是些什么?我说过了,我要的是千年檀香,你们自己过来看看,你们点的这是哪门子的檀香……” 屋中,清妃说着,一把就抓过小丫鬟,眼看竟是要将小丫鬟的脸,按到香炉之上。 之前江如鸢不放心,让过来伺候的,都是自己的人。 只是,清妃的身份却只有绿银一个人知道。其余小丫鬟们,只知道这是贵人,心里猜测她大约是哪家的官太太。 她们从前见过不少那样的,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她们这样。 这原不是因为她们有多么的贵重,只是因为她们是江如鸢的侍女,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所以那些人并不敢对她们怎么样。 可眼前这个贵人,分明是知道江如鸢身份的,还故意如此。 之怕就不是生气,而是故意的! 想着,小丫鬟也挣扎起来。她怎么可以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凌驾在自己主子头上呢! 不想看到她挣扎,清妃用的力气就更大。 眼看着丫鬟的脸都要被烫伤了,小丫鬟也不禁大声喊叫出声:“救命啊……” “你这妮子还敢喊……” 清妃一听气得正要加重力气,不想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停见外面传来了江如鸢的声音。 “清妃娘娘,看来是忘了自己,这是在哪了。您不过是客人,可你的毛病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江如鸢还没有走进去,就先抬高声音,等她话说完,人已经站在门口了。 她蹙眉往里头看去,看见自己的丫鬟竟然被人如此对待的时候,也不由多了一丝怒色:“清妃娘娘若是不满意我王府中下人,让人禀报我,我帮您换一个就是了,你这是干什么。” 清妃听见江如鸢的声音,手上一松。 小丫鬟立刻挣脱开来,往门外跑了去,躲在江如鸢身后。江如鸢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在外头站着,自己进屋去了,方云锦想了想,也跟在后头。 清妃发现江如鸢来了,倒也没有管先前的丫鬟,只是回身坐下,端端正正的,随手段其身边的茶杯:“这千金万贵的太子妃娘娘,这会怎么知道出来看看我了。” 江如鸢一听这话头似乎不对,她回头扫了一眼,但是也找不到半个人询问,也只好作罢。 此时,清妃却尖着嗓子,冷笑道:“太子妃娘娘,这也不怪本宫,你也知道,揼工素来是享受惯了的,你让本宫好好休息,可这样,本宫是休息的。” 清妃先前江如鸢说话的语气,都还算是平常,并没有过多的骄纵,让人不爽。但是这一次,她似乎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人生气一样。 江如鸢微微测过身子,没有理会她。她自然不会生气,她只是上下打量着清妃,想看清楚清妃如此的原因。 不想,清妃似乎是看了出来,只是淡淡一笑。 “我方才也听说了,太子妃在府中整顿的下人,也不知道这是整顿给谁看的?你这是要整顿下人呢,还是要整顿来做客人的我呢?” 清妃挑起眉,看着江如鸢的目光中,也透出了丝丝杀气。 其实清妃一开始是真的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也并不是刻意想为难这府中的丫鬟。 她虽然一直觉得自己身份贵重,可毕竟如今自己也是在他人的地盘上,说不准之后还有要靠这些小丫鬟们援手相助的地方。 可是她刚才听见外面好大的动静,一打听之下,才知道江如鸢在府中发了大脾气! 说是在把外头的丫鬟们,打的打骂的骂,甚至还有当即撵出去的,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府中下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第204章 清妃误会 先头清妃还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叫人打了水过来,准备洗了手就睡了。 只是没想到,就因为之前的事,打水的小丫鬟将这事情耽误了,那水端过来的时候,上面都浮了一层薄霜! 这寒冬腊月的,她哪里是能用冰水洗手的? 最让清妃生气的,是她不过才说了两句,那小丫鬟居然还就站在们口跟她顶起嘴来! 清妃本就生气,如今看见一个小丫鬟都敢如此放肆,显然是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啊! 她站起来就要去质问江如鸢,走到外头一听,则会外头全是夸赞江如鸢能干的,这才一下子“明白”过来。 江如鸢哪里是整顿下人,她分明是拿给她看的! 入宫这么多年了,这杀鸡儆猴的一出,她看过不少,也亲自出过手。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杀了那么多只是猴子,想来要震慑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她思来想去,这王府中身份贵重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江如鸢总不可能是针对凌嘉傲吧。 她先前还以为江如鸢看着是一个凌厉有主意的人,心地还算善良,想来如今她们在一条船上,她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可没想到,转过身去,她却是这般! 好啊,既然是要来个下马威,就来看看,谁的架子大了! “其实娘娘,您这说的又是哪里的话?我整顿府中的下人,是因为他们对我出言不敬,与您又有什么相干?值得动这么大的肝火?” 江如鸢听清妃这分明话中有话,定然是这件事情有什么惹到了她。 可仔细一想,却也想不出什么什么头绪来。 江如鸢原本就不擅长这些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凡事多是大事化小的,更不会将什么有无之事都安在自己的头上。 想来想去,也只是以为清妃不过是大小姐的脾气犯了,便想着好言相劝两句也就罢了。 没有想到她这话还没有出口,清妃居然一把将手中的瓷杯摔在地上! 只听一声脆响,倒像是平地里炸向了一声惊雷。 这阵势将外头的小丫鬟,都吓得探头进来想看看怎么了。 不料,那边才伸出来半个脑袋,清妃却一眼就看见了。 她伸出葱根似的手,转头指着门口:“退回去!” 小丫鬟们那里见过这种架势,登时就吓傻了,动也不敢动。 清妃见到这,却没有放过,咬着牙,骂道:“你们这几个贱人,算什么东西,在外面伺候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你们不好好伺候,如今竟还敢偷听主子说话!” 听见这一阵骂,小丫鬟们才反应了过来,赶忙退了出去,不敢再往里看。 江如鸢听了,也不禁回身看了看,但没有看到小丫鬟,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她转头看着方云锦,可方云锦只是站在门口,一副憋着笑的样子。 见她也不紧张,估计的这不是什么大事。 江如鸢思虑片刻,便柔声对清妃说道:“清妃娘娘,您这是何必,如今可不必在宫里,有太子伺候,你生这么大的气,要是病了,可是你自己担着。” 清妃听了这话,脸色微变,也不再发怒。 江如鸢趁机赶忙说:“我想,这其中定是又什么误会的,说清楚了倒也好,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谁都逃不掉。” 她不说这个清妃的气,倒还消减了一些。 如今听她亲口说起,又是这样威胁的语气,清妃就更加相信自己先前的判断是对的! 这个女人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哼,她清妃在宫中纵横这么久,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吓到!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横竖若是她服软了,轩墨是挣不到出路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这里与之斡旋! “说清楚,好啊,我正愁现在没有人听本宫说话呢。不过,太子妃娘娘,只怕这不是本宫不爽说清楚,而是某些人不敢说清楚吧!” 清妃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她伸手轻轻叩在桌上,看着江如鸢:“既然要说,那本宫倒是有一句话,要先问问太子妃娘娘。” 江如鸢才想开口,可却被的清妃抢了先。 “太子妃娘娘可别跟本宫来避重就轻那一套,如今你我也算是同盟,我问你,你在事成之后,究竟打算给我什么?难不成你只是想着,让本宫回宫,就以为事情能了结了?” 清妃的一双眼睛,原本十分有韵味。 微微眯起的时候有些像是醉了酒的狐狸,自带一丝媚意,让人看着心都不自觉的软上三分,所以才会一直圣宠不断。 可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她眼中不仅没有柔软,反而满满都是如同尖刀一样凌厉的逼迫。 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头顶上像是被人压了千斤重的大石头。若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只怕会当即软下膝盖。 江如鸢也感觉到了压迫,只是她早就在凌嘉傲那时刻带着杀气的眼神中训练出来了,如此也只是微微蹙眉。 “原来清妃娘娘是想在办事之前,谈一谈规矩。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清妃娘娘,想要什么?” 清妃也有些意外。 从前在皇宫中,即便是有些位份的妃子,被她这么看着都会说不出话来。 可这江如鸢却好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她不由得心中打起鼓来。但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只是看着她:“我想要什么,还要看太子妃,你能给出什么。” “我给出得条件,自然是能让您满意的。” 江如鸢也不是感觉不到她的针对,只是她实在奇怪为什么清妃会突然如此,故而也只是跟着她打哈哈。 毕竟清妃在宫中太久了。 宫里出来的人,个个都跟成了精一样,面上嘻嘻哈哈的,背地里指不准在算计什么。 江如鸢也害怕清妃,这反常是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想要反过来算计她。 清妃靠着椅子歪着身子坐着,是一副已经看透她心思的模样。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隐隐呈现出一种较量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妃才的缓缓开口,只是语气带着些讽刺。 “太子妃娘娘,你也不用拿这些话来唬我,你当我在宫中多久了,这起子试探的话,的看得多了也听得多了,你在我面前,不过就是一直小猫。” 我随时都可以把你捏死! 清妃虽没将那话说出来,可眼神中却满满都是那个意思。 江如鸢自然看得明白,可却因此也更奇怪了。 她知道清妃这样子,大约是什么都不肯主动说了。她这是摆起了主子的架子,让她自己来猜她的心思。 这一来二去的,江如鸢也实在累了。 她本来只想着,等清妃睡下之后套话的。其实让清妃睡过去,也有很多种方式,她不过是不希望那个清妃出现抵触情绪,免得之后不配合。 但是现在给她的时间不多,要是清妃执意如此…… 她干脆先摆出一副商量的样子,实在不行,就干脆点穴好了! 心中下定主意,江如鸢抬起头,只道:“听娘娘这意思,大约是有了主意。不如您明着说出来,也让我辩解辩解,好让您放心,自然您要是不肯说,我不得勉强,只有一句,我刚才所说的,可没有半句虚言。” 江如鸢这态度已经很软了,她看着清妃,心想要是这一次还不行,就直接上针。 她已经将袖中的针桶,悄悄摸了出来,一根金针已经握在了手上。 清妃却在这时候,偏过头去,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柔和了一些。江如鸢皱眉正打算趁热打铁,再说些什么,却不想突然感觉,有人在后头扯了扯她的衣裳。 江如鸢回头一看,正是方云锦。 “你这一下,可是摸了老虎屁股了。”方云锦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她,轻声在她背后笑道:“估计是把你在府中威威的样子,被她给打听到了,她以为你是针对她呢。” “……”江如鸢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才恍然大悟。 想通了之后,心里也不由的有些无语。原来清妃居然只是在怀疑她不尊敬她,所以才会在这里闹上这么一出。 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之后,江如鸢立刻冷静了下来。 看着清妃,她暗暗摇头,心想着,这人还真是无聊,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闹这么大,浪费她思考的时间。 不过也好,既然知道这事无关紧要,江如鸢也就不想应对了。 她敷衍的对着清妃道:“清妃娘娘也莫再生气,这事儿越是大的鹅,才能注册的事儿,让农村人从新照个片是这样生气,岂不是失了自己的身份?” 说着,江如鸢也不等清妃说话,就转身出去,吩咐人将安神药熬好。 她先是找了绿银过来,跟她说了情况,让她过去安抚。 绿银本来也觉得莫名,知道了原来是这个原因之后,也立即有了应对。好言好语的在房间里劝着。 江如鸢之后更是亲自端着安神药,给清妃送了过去,礼数做得周全,清妃见了心情这才好起来。 她将药喝了,就立刻沉沉睡过去。 方云锦在一边瞧着,却看不出她的目的。 等清妃睡熟了之后,她才在一旁轻声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江如鸢只暗笑一声,故作神秘的吐出两个字:“做法。” 第205章 催眠 “做法?”方云锦重复了一句,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不想,江如鸢却是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还要再问,江如鸢却只说:“你们瞧着就是了。” 说罢,她便来到清妃床前。 方云锦奇怪的看着她,心中暗自奇怪。 江如鸢先前还一直说自己并不是什么巫女,也不会什么妖术。可如今却有自己说什么要做法。 这根本就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但她看着江如鸢那认真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对……莫非她是真的会什么法术? 她想了想,也凑近了一些,但也只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出声。 只见江如鸢先是低头凝视了熟睡的清妃一会,在确认她已经完全睡熟之后,才让人去房中,取了自己配制好的秘药过来。 丫鬟出去之后,方云锦忍不住开口:“你还有秘药?” “这是自然,既然我已经说了是做法,自然就要来全套的。”江如鸢满面得意,就如同一个炫耀技艺的孩童。 “那你这是做的什么妖法,可否透露一二?”听她越说越玄乎,方云锦忍着笑,配合的问道。 “既然是法术,又怎么能是你们这些凡人能知道的。” 江如鸢才说着,那边药也被人拿了过来。 只看着她将那小坛子里的药用木勺子舀了一些出来,和着茶水兑开了之后,一勺一勺的喂进了清妃的嘴里。 清妃原本就睡着了的,很不好将汤药喂进去。 但是江如鸢却十分的耐心,丝毫没有先前急躁的样子。她将药都喂了一小半之后,就将茶杯放在一旁的矮凳上。 方云锦以为要开始了,却又忽然见她伸手,试着拍了拍清妃的脸。 她用的力道不大,所以清妃并没有任何反应,她于是停了停,接着又试了试,方云锦怪道:“你这样她是醒不过来的,你究竟要做什么?” 方云锦看得是一头雾水,这又是要把人哄睡,又是要把人弄醒的…… 她也只在乡野传说中听过,传说只有只有熬鹰的人会如此做。 莫非她是听了先前自己对叶棋用的那些技巧法子,所以想对清妃也照样来一套? 可清妃又不是她的敌人,她又何必这样做……更何况那是不让人睡的,哪儿有先让人睡下,又把人吵醒的道理…… “你且看着就是了。”江如鸢见方云锦越靠越近,只是微微偏了个头,就能看见方云锦张着嘴要说话,她便赶紧截住她的话,眨了眨眼睛,让她安静。 她其实也仔细想过,究竟要不要在方云锦面前做这些事情。 不过就算是现在让方云锦离开,想必她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而且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的,探查其中的秘密。 这本来是也不算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但若是被她用其余的方法探查了,说不定还会生出其余事端,莫不如自己将一切摊开来,横竖这件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妨碍。 而且这样大大方方做了,说不定还能以此震慑她。 让她之后再有什么其他想法的时候,能在心中多掂量一些,不会像之前那样猖狂。 正么想着,外面几个丫鬟倒是都进来了。原是她们听拿药的丫鬟说江如鸢在这里,又听说清妃还在发脾气,害怕她出什么事情。 没有想到过来的时候,清妃就已经睡着了。几人不知该做什么,本想着要走,江如鸢倒是朝着她们招了招手:“你们都过来,我有些事要你们去做。” 几人忙过去了,江如鸢却只是让她们先回屋子收拾。 并且,让绿银再出去端一盆冰水过来。 几人均觉得奇怪,可以不好多问,只能按照吩咐去办了。 绿银叫人打了井水来,这时候虽然有冰,可却也敲不下来了,倒是井水原本就比一般的水凉一些,这时节更冰了。 “正妃您瞧瞧,这个可以吗?”她让人端过来的时候,又特意在廊下放一放,想着今日冷,能让谁更冰一些。 端进去的时候,水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虽然用手一摸就化开了,可却还是透着刺骨的寒。 江如鸢伸手试了一下,觉得可以了,然后又吩咐:“再拿张帕子来。” 帕子是原本就一直挂在架子上的,取下来之后,江如鸢将帕子浸在冰水中泡了一会儿,等之后竟然直接稍稍拧干了,就覆在了清妃脸上。 帕子拿开了之后,她们都见到清妃的睫毛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 江如鸢赶忙又将剩下的半杯茶水灌她喝下,只见清妃蹙起眉头,她眼睛只稍稍颤动了一下,便也没了动作。 江如鸢见,大约到了,就暗自点头。 几人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见江如鸢只是让人把门关了,然后她便俯身在清妃耳边细声说道:“现在你就想象,你在一片广袤大地之上,这里什么都没有……” 她用着平和的语气,在清妃耳边诉说着,让她想象着,一片生机盎然的大地。 一旁的几人都奇怪,方云锦正想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江如鸢见了,却只是伸出食指,对她们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便接着再清妃耳边不停的说着一些奇怪的场景。 光是这些倒也罢了,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江如鸢竟然开始要求在睡梦中的清妃,做一些姿势:“现在把你的右手抬起来,动一下。” 让她们更没想到的是,清妃竟然真的缓缓将右手抬了起来! 清妃的手,就像是被人用丝线拉了起来一样,缓缓的抬起,不过只是在空中略微挥了一下,就马上放了下去。 “天……正妃您这是……” 绿银和方云锦都在一边,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绿银更是,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赶忙回身将门窗全部关上了。 她死死抵在门后,惊恐的看着,江如鸢:“正妃,您这是哪里学的巫术啊?你要让清妃娘娘能做什么呀……” 虽然她不知这是什么,便只想到从小听过的一种巫术的,说是能操控人的魂魄,把人当作傀儡帮自己做事情,只是据说那种巫术邪门得很,怎么…… 方云锦虽然不相信那些,可如今真的看到,也不由惊讶。 而且她仔细看了看清妃,发现她呼吸平稳,眼睛也是闭着的,一直没有转动,想来并不是与江如鸢云串通好的。 亏她先前还以为江如鸢所说的做法,不过是逗她玩,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在做妖法! 江如鸢微微勾起嘴角,不料转过头,却看见那两人面露惊恐之色。 她心中一愣,随即便知道是自己把他们吓坏了,于是只停了下来,告诉清妃,让她继续想象自己在云海之中翱翔,不必想其他的。 说完之后,有等了一阵,才回过神,走到角落将两人招了过去。 方云锦一开始是不愿意过去的,她心中实在是害怕。 清妃之前那样子,就好像是鬼魅附了身似的…… 想起之前江如鸢说的话,她愈发觉得江如鸢之前那表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可是看着绿银站过去,低着头跟江如鸢在说什么,是不是还点了点头,她心里又害怕那两个在算计自己。 思虑片刻,她也连忙抬脚跟了过去。 “这一日比一日更冷了,你记得,让人端两个炭盆过来,不要让清妃醒了之后觉得冷……” 她过去的时候,江如鸢正在低声吩咐什么,仔细听了,才知道江如鸢只是在跟绿银说,之后屋子的事。 末了,还抱怨了两句,说自己的手冷。 方云锦不禁有些懊恼,只恨自己来的来早了,不想,抬起头就看见江如鸢满眼笑意的看着她,她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是中了她的计了! “你!你好歹是一个主子,怎么一点主子样子也没有!”方云锦看了也不禁有些恼。 “我不过是和丫鬟说了两句话,”江如鸢微微抿着嘴,“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就没有了个主子的样子?” 她原本也不过是就是说笑两句,谁知,方云锦看了居然愈发生气了:“太子妃娘娘有什么把戏不妨一下说出来!如今这样,做给谁看呢……” “你这又是怎么了,之前是清妃,现在是你。”江如鸢也不是愚笨的人。 之前是有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如今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也是背后误会了什么。 她估算着,是方云锦本来就在背后计算着什么,如今计算不得,反而被她看穿了,所以才恼羞成怒,想要给她一些“颜色”看看。 这倒是也正常。 江如鸢也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自己和她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能交心。 毕竟方云锦和叶棋周娥不同,那两个人一开始就和自己没有什么利益关联,而方云锦始终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 她这么想着,心中也有些失落。 方云锦其实并不算一个坏人,只是从小被人利用,养成了不少坏习惯而已。 若是真的能与她成为朋友,将来是若是想做什么的时候,她定然会出不少的力气。而且此人对云妃她们的行事作风十分熟悉,要是能为她用,面对云妃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被动。 她微微摇头,抬眼看去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第206章 暗中交锋 因为方云锦,居然是真的恼怒了。 方云锦自己也没有想到,先前自己还在嘲笑清妃的敏感,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这么快轮到了自己。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没有自信了?”江如鸢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有些高兴,语气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轻松。 只是面对方云锦,她没有面对清妃的戒备。 她心里清楚知道,方云锦就算是想要背叛,如今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毕竟她背叛旧主再先,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树敌,所以才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故而,她的话语中,总是以试探之意居多。 不料这一次,方云锦却不了解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是真的在暗示自己什么。 她心中也不由一阵阵的发寒。 她并不说话,只是在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若是从这里逃出去能有多大机会…… 江如鸢看她低头思索的样子,知她是真的着急了,这才,轻声笑道:“好了,好了,你不必紧张。” 听她说话,几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她。 江如鸢本想说这是西域秘术,可想了想又害怕常年在外的方云锦会看穿自己的谎言。 就只是沉默片刻,道:“这是我从古籍上看到的一种催眠之术,就是让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分不清方向的时候,说一些事,做一些事而已,并不是妖法。” “真的?” 听江如鸢这么说,方云锦才稍微冷静下来。 可她还是有些疑惑,毕竟方才清妃那样子,给她们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江如鸢却只是嗤笑一声:“我要是真的会什么妖法,现在我还等着站在你面前解释吗?我早就利用我的妖法,来让你们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了!” 她说罢,也顿了顿,像是再看方云锦的表情。 方云锦也注意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就冷着脸转过头。 “若是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这天下与我而言,也是唾手可得之物,我又何必在这里苦心经营呢?”江如鸢说着,看了看绿银:“你可信我所说?” “奴婢相信。”绿银当然相信。 她是知道江如鸢的,从江如鸢入府她就一直看着的,从前江如鸢别说是巫术,就是平时驾驭下人的方法,也不知道。 后来大病一场虽然改了性子,可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前,她也从没有见她学过那些,倒是医书是经常看的。 而听她说完这些,方云锦也完全冷静下来,她仔细一思量,这的确是对的。 若是江如鸢愿,真的有那种通天的本事,那先前在被清妃陷害的时候,就应该利用妖术为自己脱罪,又怎么会让自己白白身陷险境,还在监牢中呆了那么些时日。 “可是你怎么会这种方法?而且你刚才给他喂的究竟是什么?”方云锦只是还有些不放心。 “这个你就不用打听了,这是我才研制出来的秘药,我可打算好好利用它。”江如鸢不肯细说。 其实那东西也没有什么名贵的,她只是在绿银舅舅家看到了几盆曼陀罗之后,就顺手将花蕊和花枝拧了下来,又取了一些汁液,调和成药。 她知道曼陀罗是含有催眠的成分的,但是里面也含有剧毒,能使人腹痛,且见效甚快。 利用这些,便能很快达的,让人达到一个适合催眠的状态! 这催眠的方法,她也只是当年因为好奇而稍微学过一些。其实要是能够学得多一些,她也就不用借助药物,而是用语言就能直接操纵人睡着。 因为她催眠不精,一开始她的心里还没有底气。可后来试了一下发现,配合这药的确有奇效,这才安下心来! “什么秘药竟然有这么大本事,莫非你也是想用这个来对付我吧。”方云锦并不上当。 她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只怕江如鸢在背后打什么坏主意。 “这东西只对没有武功的人有效,要是这东西对你有效果,你以为我还会放任你在王府中呆这么久?”江如鸢在方云锦话音才落,就直接说道。 她原本就已经预料到方云锦会有此一问,回答这么快,也是想让她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想。 “……”方云锦果然只是微微张了张嘴,没有再问。 江如鸢将一些看在眼中,她微微勾起嘴角,只是这动作可以歪过头去,没有让方云锦察觉到,接着她才转头看着绿银。 “我现在要让清妃忘了密道中的事情,顺便我还想跟他打听一下怎么治理宫人的,你们若是要听若是没有兴趣,就去外面给我备一壶热茶。” 江如鸢知道方云锦肯定是不想走的,所以她这话是对绿银说的。 她倒并不怕绿银偷听什么,只是她知道这时候听得越多,今后的处境就越危险。她也就算了,反正要长久地与这些事情纠缠自爱一起,逃也逃不掉。 可绿银不一样,她本来只是丫鬟,若是将来有自己的打算要离开,江如鸢也不会拦她。 而且她也有自己家人在,拖累太多,不应该跟着她冒这么多险! 绿银只知道江如鸢这是要赶她出去,于是就听话出去了,她心中只想着,江如鸢愿本事这么大,一定不会让她自己身陷险境。 不过她后来回忆,倒是真的不该这么离开,那么神奇的事情,她本该仔细看看的。 一来一回,只过了大约不到一个时辰,江如鸢不仅将清妃的话套了出来,还真的让清妃忘记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 “你现在记住了,你只是在御花园中遇见了一个刺客,你心里知道那是凌叶宇的人,你害怕,却又被凌叶宇发现了,只恐被灭口,所以才跑过来向我求救。” 江如鸢压低嗓音,如同鬼魅一样,在清妃耳边重复着这几句话。 方云锦即便是看到了之前的对答,仍旧是惊讶的。她从前似乎也听说过关于这种什么催眠术的。 只是一直无缘亲眼得见,她那时候只听说这种催眠之法,能让人在不知觉的时候,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全部吐露出来。 从前她压根不相信一个人居然能有这样大的能力,只当这是市井传说。 可如今真的看见了之后,她也不得不相信。 她仔细看着,见江如鸢一直不停的重复的说着最后那一句,说了大约十多遍,连她自己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之后,她才点了点头停下来。 方云锦也没有打扰,就只是站在她的身后,仔细看着她的一切,然后在心里默记下来。 她心里盘算着,若是真的如同江如鸢之前所说的,那她完全可以偷走她的那个什么药,然后找个人也去试一试这种方法。 要是真的能成,她一定要去问问那个人…… 去问问,她和蝶文,和大哥,在组织里头究竟是什么位置。 她想着眼神一暗,却马上回过神来,心头暗恨她方才怎么就走神了…… 低头看过去,就只是看见江如鸢已经拿起帕子,敷在清妃的脸上,让她有些微的清醒之后,才在边上轻声的问清妃:“你可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 “昨日……” 清妃今日喝了三四遍茶,显然已经神智有些不清了。江如鸢在喂了几次之后,就没有再让她喝下茶水。 她知道那里头的药伤神经也伤胃,清妃养尊处优的,定然不会身子不好。 要是等她回去发现自己吃不下东西,叫太医过去,发现了自己这点小把戏,就不好了。 若是现在能有罂粟就好了,如今最好的麻药也不过是普通的,比不得罂粟的力道强劲。罂粟所制作的麻药,能够让人产生愉悦之感。 只要控制得当,就能让人感受不到痛处,也不会上瘾,虽说风险大了一些,不过,就算是上了瘾,清妃也只会焦躁。 这种瘾不大,忍上几日就好了。 江如鸢想着,也暗暗摇头。这时候也不能一味想着麻醉…… 她劝说着自己,一面死死看着清妃。因为她实在不确定,清妃最后是不是还听得见她说话。 她就这儿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可清妃却始终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 若不是她的眉头还微微蹙起,时不时会跳动一笑,江如鸢还真以为她会这么睡着。 心中默念了的几个数,江如鸢不厌其烦的低头,又轻声问了一遍,这一次她几乎是贴在清妃耳边问的。 她问过之后,清妃一开始还是不愿开口,可后来蹙眉,良久,才道:“昨日,我在御花园……遇见了……” 虽然她看这样子似乎是很不愿意的,可却仍旧吃力的,将江如鸢先前教给她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还好。”江如鸢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才直起身子,却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江如鸢回过头去,却看见方云锦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就这么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她不仅蹙眉,正要问她做什么。 方云锦却同一时问:“好什么?你刚才……做了什么?” “你想知道?”江如鸢挑眉。 看着她略带戏谑的眼神,方云锦这才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的神色,就害怕自己这一份,是否知道什么密道,清妃只是沉默,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出半个字。 江如鸢这才放下心来,她觉得口渴,于是端起了一旁的茶水,正准备喝。 不想,方云景却在这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第207章 不速之客 “做什么?”江如鸢突然被抓住手腕,有些奇怪的回过头。 只见方云锦也没有说话,只是指着她手中的茶杯,轻笑道:“你看看,你自己喝的是什么?” 江如鸢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放着秘药的茶杯。 先前因为清妃需要的茶水比较多,她干脆将茶盘都端了过来,盘子上有六个杯子,五个是清妃的,还有一个放在最边上的是她的。 如今她那一个还好好地放在一边,而她手中的杯子里,还有不曾化开的白的粉末。 她微微笑了小,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换了另一个。 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她分明记得自己先前分明是端了另外一边的,怎么一到手就是这个…… 不过心中虽然有疑惑,她却也没有表露出来。 大约是自己方才太集中精神,一时之间拿错了也是有的。而且屋子里只有她和方云锦,若真的是方云锦做了什么手脚,她刚才在有阻止了自己,大约是没什么坏心思。 她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将茶盘摆得远了一些,自己站起来伸了伸胳膊。 见方云锦还是站在一边,她轻笑一声,问道:“怎么,看你这样子,还有什么要问?你要是打听这个,我可是不会交给你的。” “即使如此,我就没什么要问的了。”方云锦倒是也大方,只是摇了摇头。 江如鸢奇怪地挑眉,方云锦之前还是那副模样,怎么现在又突然沉默起来了,这样的转变之间一定有什么缘故。 她抬起头看着她,而方云锦却丝毫不避讳,也看着她。 两相对视之间,江如鸢先移开了目光。 “如今已经都好了,我就先出去了,想来等她醒了就会有结果。”江如鸢说着,低头看了清妃一眼:“你要是想看看,就在这儿等着吧。” 江如鸢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之后,就离开了。 她知道方云锦现在最好奇的就是清妃的状态,原本她可以直接叫醒清妃,可她不愿这么做,一来是这样太奇怪了,二来也是故作悬系,让方云锦摸不着头脑。 方云锦不愿意离开,她原本就想一直看清妃的身子,她虽然在医术上很是不精,可习武之人多少都懂得把脉。 她想看看,江如鸢给的药能不能从脉象上探出来。 所以等江如鸢离开之后,她就立刻坐在清妃床边,把了脉之后,她就觉得更是奇怪了。 因为清妃的脉,一如往常。 她蹙着眉头,站起来,却是吓了一跳:“你……” 原来说自己要走的江如鸢,此刻却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见她发现了自己,江如鸢也是微微点了点头:“把出什么脉了?” “什么都没把出来。”方云锦惴惴不安的开口。 她就像是做坏事被人发现的孩子,可江如鸢却似乎并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反而是走了近来,拿起一边的茶杯:“这本不是屋子里的,她醒来看见了怕会奇怪。” 江如鸢见她看着自己的行动,就只淡淡说了那么一句。 方云锦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点头。 好在江如鸢只是在这里略微站了一会儿之后,就端着茶盘离开了,根本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 而她离开之后,外面的小丫鬟也尽数离开了。方云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独自在屋中坐着,心情十分复杂。 她就这么呆呆看清妃,本以为这之后清妃还有会什么其他的举动,可等了一会儿,她发现清妃也只是安静的睡着。 她也觉得十分无趣:“罢了,既然她都离开了,定是因为那法术已经做完了……” 她自然自语的站起来,想去找江如鸢,再询问一下法术的,虽说江如鸢不会告诉她,但好歹打听到是什么医术…… 想着,她到门口,只最后看了一眼清妃,就站起来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方才江如鸢所做的一切。越想心里越觉得奇怪,江如鸢这么做的目的虽然很清楚,可她却不明白江如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样的方式。 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半分头绪。 其实先前的茶杯,就是她替换了的,原是想要看看江如鸢是否在这里面,放了什么毒物,若是里头有毒,江如鸢一定会害怕。 可从她的态度来看,却也只是放下,虽然有疑惑,可并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 所以这里面应该不是什么毒药,脉象也是平和的,可若非是什么毒,又怎么会让人忘记一切…… 她正在府中闲的乱逛着,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吵闹之声,仔细一听之下,她发现那似乎是绿银的声音。 “你们这样拦着我,可不就是心中有鬼么!” 另一个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女子,语气十分嚣张,不过方云锦听着,倒觉得有些耳熟。 “我们有没有鬼,这也不是你一个下人能够揣测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是你能乱闯的!”绿银的声音中带着怒气。 听起来像是已经很生气了。 方云锦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这要是换成其余的小丫鬟也就算了,可方才她也看见了,绿银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丫头。 这样的大丫头,轻易是不会跟人生气的,否则说出去,会让人说江如鸢的坏话。 “我可是宫里出来的,什么叫做乱闯,我不过就是想进去看看而已,你们只让人给我带了就是了!”那年轻女子尖着嗓子,说着似乎要闯进来。 方云锦觉得奇怪,她于是蹑手蹑脚的朝着声音处走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此刻单手插着腰,仿佛十分生气。 而在她面前的,就是绿银,两人对峙,元远看着像是吵起来了。 让方云锦没想到的是,江如鸢居然也在那里。 只是她一直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站着,仿佛只是再看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绿银听见那宫女的话,气得手都抖了。 “我既然来了自然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知道我面前的是千尊万贵的太子妃娘娘!”那宫女说着,却满满都是轻蔑之意:“但即便是身份再贵重,也不能私藏宫妃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娘娘已经说了清妃不在这里,难不成她这般贵重的人,会专程说个谎话,来骗你一个下人?” 方云锦在一边看着,有些明白江如鸢的心思了。 若不是她现在藏着,只怕是要笑出来了。 这绿银平日里瞧着是一个极其稳重的人,而现在却跟一个不知世事的丫头一样,跟别人吵架拌嘴,实在是让人觉得有趣极了。 “哼,谁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这可是实打实的大不敬了。 江如鸢也微微蹙眉:“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这么说你是认定本妃是骗你的了?” 那宫女一看江如鸢也皱着眉,看着她的样子,似乎很是不悦,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她撇了撇嘴,只是偏过身子不看她。 “大胆!你只不过是一个宫女,居然敢这样对太子妃娘娘!来人!”绿银气得不行,登时就要让人将她拖出去。 正说着,立刻就有两个侍卫过来。 那宫女这也才害怕了,她连忙往后缩了缩,微微下蹲,对这江如鸢行了个礼:“太子妃娘娘千万恕罪,奴婢也不是有心的。” 她说着,直接转过身子,面对着绿银:“姑娘可别冤枉我,我只是觉得太子妃娘娘,所言实在有些矛盾的地方,只是想进去求证一下!” 江如鸢只是看着她没有发话。 一般的人在这时候,就已经不会再说话了,可那宫女却偏偏还是要说:“本来太子府邸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太子妃娘娘这般阻难,可不是让人觉得奇怪?” 江如鸢本也觉得有些生气的,见她这样反而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她之前从清妃的小院出来,本是要回去的,但是出门就看见两个侍卫急匆匆来报,说宫里来人了。 她本以为是皇上派的人过来了,心里还觉得奇怪,这皇上什么时候手脚居然这么快了,于是赶紧让人,将人请了进来。 她带着绿银过去的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并不是皇上指派下来的,而是清妃身边的小宫女。 那人她也见过两次,并不是大宫女,但是也算是在清妃身边说得上话的。 这人一开始还在偏厅里好好呆着,一见她们过去之后,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抬脚就要往内院里冲! 江如鸢只是微微一愣神的功夫,她居然就轻车熟路的跑到这里来了。 她让侍卫和家丁从两条路绕着,才在此处拦住她。 不想她的脾气倒是很大,一过来之后就开始这样趾高气昂的指责上了。江如鸢心中奇怪,这人似乎很熟悉王府的路,所以也没有直接让人架出去。 而是在这里拦着她,想看看她究竟知道什么。 “你刚才还那么大的脾气,怎么现在……”绿银本来就不喜欢她这种样子,之前她言语之间就一直说是江如鸢将清妃藏起来了,现在居然还敢直接指责了。 正想着教训她一顿,江如鸢却在后头咳嗽了一声。 她听见之后,回头看去。 江如鸢只是朝着她皱着眉,摇了摇头。 第208章 背后指使 绿银知道这是让她不要太生气,别忘了自己这一次的目的。绿银这也才想起来,自己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她赶忙咳嗽了一声:“哼,你这话倒是说得轻巧。” “我说得轻巧不轻巧,也不是姑娘说的,如此阻拦也是无趣!太子妃娘娘若是问心无愧,干什么要拦着我这个奴婢!” 那宫女见绿银说话,就立刻回了一句。 这速度极快,江如鸢蹙眉,这倒像是故意让人着急上火一样…… 方云锦垫着脚过去,悄悄在一棵树后躲着看那边的情形。 她越看那小丫鬟越觉得眼熟,低头想了许久,才突然记起,她曾经在公众见过这丫头。那是清妃的一个小丫鬟,从前就一直在清妃身边帮腔,为人极讨厌。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的,在后宫里面,身边有这么一个讨厌的人,才能压制住一些不懂事的,那叫做以暴制暴。 她想着,也不禁苦笑。 这事情还是那个人告诉自己的,他说,这样的人虽然不讨喜,可却很是有用。可是一个最好的挡箭盾牌,因为这种傻子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冲锋陷阵。 从前她一直不以为然,她觉得手底下的人就是要越聪明的越好,那样用起来才方便,可现在看来。 却是对的。 如果她身边也有这么一些人,大约就不会被人暗中算计了这么久,却毫无察觉。 她想着,不禁摇头,现下不是想这些时候,她闭着眼深深舒出一口气,抬眼看着那丫鬟,心中暗想,这大约是来找清妃的。 而那边,江如鸢看出了她的目的,于是在背后小声提醒了一句。 绿银立即就反应过来,她压制住厌恶的情绪,反而挤出一个笑容:“这位姑姑,这倒不是不让你进去,也不是里面有什么鬼。” “那你们在这里拦着做什么,让我进去不就是了!” “姑姑可别着急,只是你拿不出宫牌,也证明不了你是谁,你要这样闯进太子府邸之中,我们不拦着你,那日后岂非任何一个自称宫里人的来,我们都要放进来?” 绿银绕开她的话题之后,显然占了上风。 江如鸢暗暗点头,她看得出来,在绿银说上这么一段之后,那人立刻露出了一些窘迫的神色。 “你也不用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们知不知道,皇上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们居然敢这么对待一个一品妃,就算是太子和太子妃,只怕也难逃罪责!” 宫女低声说了这么一大段之后,才悄悄吐出一口浊气。 江如鸢她们不知道的是,她其实背后的衣衫都快湿透了。清妃不见了之后,内务府首领太监带着他们找了整整一个晚上,如今还是没找到。 若是清妃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是她们整宫的人都免不了被波及! 如今好容易有消息,说是人藏在太子府中,她又怎么不敢尽心来找。 只是这些人,也太难缠了! “就算是我们难逃罪责又怎么了?你要是真的有皇上的手令,或是七皇子殿下的手令,本妃都可让开,可你现在这样,本妃难道还要纵容你不成?” 江如鸢听她这般避重就轻,终于知道她为何如此着急。 原来是空手套白狼来了。 她也不由冷笑。 虽说她并不介意将清妃交出去,可那是在皇上有命令的前提之下。现在除了皇上派人拿圣旨来拿人,她是不会将任何人放进来的。 “太子妃娘娘,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那宫女一听这话,顿时着急起来:“要是清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绿银正要说,江如鸢却挑起嘴角,绕到绿银之前,笑着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清妃娘娘会有一个三长两短?” 江如鸢这话,直接戳到了宫女最软之处。 她实在不敢说。 七皇子殿下已经说了,要是自己现在敢将这些事情说出去,那即便是找到了清妃,她也是没有命回去的。 见一直伶牙俐齿的人突然沉默了,江如鸢便笑得愈发放肆:“我虽然没有你要找的人,不过我倒是奇怪了,宫中一个娘娘,怎么会突然就丢了。” 江如鸢这一次已经完全将那小宫女压制住了,她问的,那小宫女一句也答不上来。 可面对江如鸢,她又不敢和之前一样强词夺理,害怕一句话说错了,就会被江如鸢拍人拉住去。 “清晨我就看见人在大街上找,怎么现在你们找不到,竟然还到了这里,不过,我很是好奇,为什么会先到我这来,而不是去清妃娘娘母家?” 江如鸢环着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哎哟,怎么现在就不说话了,之前不是很能说么?”绿银见她吃瘪,也开心,立刻补上了几句:“我看你就是病急乱投医!敢在这里放肆,来人把她抓了捆起来!” “我看谁敢!”那小宫女见人要过来,竟一下子尖叫起来。 她这一声,可把其余人都下了一跳。 只见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支支吾吾道:“……太子妃娘娘这就说笑了,奴婢过来自然是事出有因,是,是有人看见你带着清妃娘娘到王府的!” “哦?” “我……奴婢今晨得到消息过来找人,给消息的人说了,人就在太子府中。至于为什么没有齐府,自然是也是先去问过的……” 那宫女说着,见江如鸢仍旧好奇地看着自己,她心一横,干脆到:“我们得到确切消息说,都说娘娘没有回母家,娘娘能到哪儿去,既然有人看见了,那定然是在太子府!” 江如鸢听了只差当场笑出来,就连背后偷听的方云锦都忍不住笑。 唯有那宫女头上,满满都是细密的冷汗。 江如鸢歪头看着她,心中思忖。 这人看这样子,的确是跟在清妃身边,可应该不是大丫鬟,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少了一些技巧,先前还会退让,如今着急了起来,却是完全慌乱了。 将背后有人指使的话,都说漏出来了,还不自知。 江如鸢心中知道,她有问题,倒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她只是看了绿银一眼,给她使了个眼色,微微点头。 绿银立即知道了江如鸢的意思。 这人看起来像是受人指使的,不过她应该并不知道那些人的真实目的,这样的人是最有用的,就让她留下来,说不准还能从她口中探出一些东西来。 绿银想了想,大笑着说道。 “你这话都说得有趣了,我们府中昨日就开始戒严,府中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宫女一听这话,也愣住了,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绿银接着道:“若是真的,倒无所谓了,若是你被人骗了,反倒过来害我们,我们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 那宫女听见这个,不禁瞪着眼,她咳嗽一声,像是害怕一样,垂下头。 绿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道:“莫不如你将你来的真实目的和原因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毕竟,这事关太子府,太子殿下若是醒了,知道你来过,来也不会不过问,你应该知道我们殿下的脾气罢。” 宫女当然知道凌嘉傲的脾气和手段,脸色顿时白了一半。 她来的时候,分明听说太子不在府中的,怎么听这话,倒像是人在一样…… “罢了罢了,看来人家是不想说,哼,别有心计的人,竟然敢在这里放肆,来人,拖出去!”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一直站在一旁的家丁侍卫听了话,点头就要过去,绿银又忙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那几人微微点头,抓着人就要往屋里走。 那小丫鬟一开始,还只是懵懂听着,后来发现他们似乎是要把自己往屋里带的时候,就开始警惕起来,缩着脖子一个劲后退,不愿意往里走。 “你这人还真是好笑,你不是想要进去看看吗?如今想让你进去看看,你怎么还往后退?”绿银有些不乐意的看着她。 原本一直想往后退的宫女,一听这话似乎也有道理,进退两难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方云锦躲在一边看着,她本来不想出去,可低头想了一想。 这个人一定是凌叶宇他们那派过来的,按照她对他们的了解,这个人的背后一定还有人在隐藏监视。 若是以昨日王府那般松散的守卫来看,被人混进来人打探,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倒是今日江如鸢在外面发了那么大的脾气,那些侍卫想来不会偷懒。 这时候若是再有人想混进来,恐怕就不易了! 她只稍微想一想,就立刻站了出去,挡在几个侍卫前面,看着那个小丫鬟,讥笑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清妃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儿吗? 侍卫一开始还很警惕,一看是方云锦,眼中散过丝丝轻蔑,也没动作,就拉着人站在这里。 方云锦虽然不满,也没发作,只看着那宫女道:“怎么你们不满大街找清妃娘娘么,怎么现在,又偏偏与太子妃娘娘过不去呢?” 听见方云锦的声音,江如鸢立刻回过头去。 她藏不住脸上的意外,她没想到方云锦明知道这丫头的身份,却还站出来。 难道她就不害怕这小丫头是凌叶宇他们的人? 方云锦注意到她的疑惑,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露出一个自有主意的表情。 第209章 闹事 见方云锦这样,江如鸢低头想了想,便拉了绿银在一边看。 她知道方云锦素来是一个惜命的,不对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对她自己不利的事情。 既然她站出来,想必也是猜测到了其中的纠葛,她那么了解凌叶宇那群人,说不准她都已经猜到了这人的真正来意…… 这么想着,江如鸢不禁微微挑起嘴角,她倒是很想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方云锦的点子的确不少,说不准她出手比自己出手的效果更好。 果然,听了方云锦的话之后,宫女立即缩着身子,露出了一个十分警惕的表情:“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娘娘不见了……” 这小宫女此刻的就如同腹背受敌的小兽,时刻都将身上的毛竖着,生怕露怯之后就被人生吞了。 她出来的时候,七皇子特意交代过,不能跟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之外的任何人提起清妃不见了的事情。 七皇子他们对外只说清妃已经先回宫了,现下外头的流言应该也已经平定了下来,这太子妃娘娘不知道倒也就算了,她知道太子妃是不能经常去街上走动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府中的一个下人,居然还有也知道这件事情…… “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是谁,你是林月,是清妃身边的小丫鬟。”方云锦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定然是被人威胁了什么。 说不准,就是凌叶宇骗她过来的。 反正借刀杀人这种事亲,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林月听方云锦居然将自己的名字也说了出来,不禁更加讶异。 “你……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谁!”这小宫女从前也见过方云锦,不过当初只是远远看见过,方云锦虽美却也不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姿色,她自然不记得了。 见她不认得自己,方云锦倒是的先笑了,她抿了抿嘴:“奴婢是有幸见过姑娘一次而已,自然记得姑娘,不像姑娘,如此健忘。” 林月哪里会相信这个,她满心满眼里只有怀疑。 她看了看眼前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丫鬟,又看了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旁边站着不曾开口的江如鸢。 心中一合计,便立刻得出了结论。 清妃定是被太子妃藏起来了,所以这王府中诸人都知道这个事情,就连这个丫鬟也敢在这儿说三道四。 难不成真当他们好欺负么! “哼,你既然要这么说我也不好反驳,来拂了你的面子,不过既然你知道这些,那么你告诉我,我们家娘娘究竟在哪里!” 她说着,作势就要冲进去,方云锦蹙眉一拦,她却一下子伸出手,眼看就要打人。 方云锦见了之后,一把抓住他的腕子。 她毕竟只是一个宫女,要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只怕也不好这么对付。 “你放开!你这个小贱婢,若不是你把我们家娘娘藏起来了,你怎会知道这些!你快松开,你竟然敢私藏宫妃!你就不怕皇上回来之后处死你么!” 小宫女眼看是要生气了,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要不是估计这江如鸢现在还在一边,她估计已经一口咬上去了。 “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好笑,早上那么大的动静,谁又不知道呢? 方云锦听着觉得话中有话,她说了半句之后,又突然停住,顿了一顿,接着道:“你是从宫里出来的,难道真不知道是谁弄出这么大动静?” “我们对外分明已经说了娘娘已经回宫了,全城百姓都知道了的,为什么就你们这里不知道!”林月也着急了。 看着时辰一点点过去,若是不能早些将清妃寻回,难道真的要等皇上回来之后问罪么! “让我进去!”说着,她又要闯过来。 好在经过之前江如鸢的一顿训诫,王府的下人现如今还不敢,说闲话,便是好奇,都只是在一边略微驻足,看了就离开了。 “你胆子还真是不小,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仅凭自己心内的一点揣测就想要闯进来,你难道以为这是你们家清妃的天下了吗!” 方云锦见状,也不再跟她多说什么。 她说为什么这个小丫头目的这么明确,原来是凌叶宇在背后耍诈,她说着回头看了江如鸢一眼,江如鸢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次是自己上当了。 脸色也不是很好,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示意她可以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不必顾忌。 “走,我们去看看清妃。”江如鸢说着,扶了绿银的手就要走。 估摸着清妃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外头眼看着已经是按捺不住了,只怕是也会想办法在府中做一些什么手脚。 可是没想到她才走了两步,外头的守门侍卫却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正妃,不好了!” “怎么了,起来说话。” “外头,外头来了一个公公,两队侍卫,说是要请您入宫一趟!”那侍卫说着指了指外头:“现在我们的人拦不住,人已经闯进来了!” 话音才落,就只看见一个身着大红宫衣的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他先是看到了在一边哭闹不休的小宫女,然后就立刻看到站在一旁的江如鸢。 此时方云锦低着头闪到一旁去了,她现下还不希望自己在皇上的人面前露脸,只害怕那些人背后也有凌叶宇的指使。 那公公虽然风风火火的过来,不过到底是在宫里伺候久了,不比那个林月。 他过来之后,满脸堆笑朝着江如鸢扶了扶:“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奉皇上口谕,请太子妃娘娘入宫一叙。” 他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金牌。 江如鸢蹙眉,她想仔细看看金牌,可那太监却将东西收了回去,然后让出一条路:“太子妃娘娘现在就请走吧,可别耽误了。” “宫里有什么事情?”江如鸢却不肯走。 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直接让人来找上她,莫非是因为皇上听信了云妃母子的话…… “哎哟,这宫里有事自然就是主子有什么吩咐,我们这些做奴才鹅也不过是听吩咐办事,那里能知道哪些。” 那太监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了一丝局促的表情。 江如鸢也不知那究竟代表了什么,但是她也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人都是练出来了,要是有好事,只怕是先说出来讨赏了。 但是看他这样的态度,又似乎并不是那种,让龙颜震怒的大事,否则他不会如此谦和…… “这不是我不去,只是如今太子染了咳疾,正在修养,王府中您也知道没有其余人了,我只怕是分身乏术。” “太子妃娘娘,您莫非是想要抗旨不成?”那太监听了脸色立刻就变了。 江如鸢却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自然不敢,只是想问公公一个明白,这皇上究竟是要我去做什么,我也好安排时间和照顾人手不是?” “宫中让您去的,自然就是大事!”那太监还没有说话,林月却是先插嘴。 江如鸢扫了她一眼:“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林月连忙低下头,那太监不悦的将她干到一边,自己上前道:“这原本是应该告诉太子妃娘娘一声的,只是奴才们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事。” 说着,他又强硬进了一步。 “太子妃娘娘还是往这里请吧,宫里头可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呢。” 江如鸢仍旧是看着他,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半步也不挪的架势。 太监看江如鸢这个样子,也不禁着急地往前跨了一步:“太子妃娘娘,您可别再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 这里本是内院之外,寻常人是不敢往前,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太着急了一些。 “既然是宫里有人等着我,那公公不如先告诉我,究竟是谁等着。”这人过来没有拿着圣旨,只是奉口谕过来抓人。 虽说如此倒是也属正常,毕竟这时候,就算是皇上有那个闲心写一道圣旨,只怕他周围的文臣也不愿意。 但是,这个人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 “太子妃娘娘这话说的太好笑了,宫中等着您的自然是贵人,难不成还会是奴才么。”那小太监听见这个话,倒也是没有着急,只是咳嗽了一声。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着急了,所以就地停了下来,只是看着江如鸢:“若是太子妃娘娘不肯前去,奴才也没有办法强迫您做什么,只是您要知道,现在这可不是您任性的时候!” “我自然知道不是我任性的时候,可我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跟人离开不是!”江如鸢看着,愈发觉得这人不对。 “公公看我早晨起来的匆忙,衣裳也没有换,既然是进宫来面见贵人的,那我就更不能失了礼数,请容我先去更衣。” 江如鸢说着扶着绿银的手就要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对绿茵说道:“你现在回去告诉周娥,让她一定不要着急,先带着叶棋出去城外等候,让人看好方云锦,还要告诉太子……” 她实在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情形,这个人这么着急要把她带走,莫非是因为皇上已经被人蛊惑,所以想要对她下死手了,所以才会这样宣布口谕拿人? 第210章 假传圣旨 “正妃您说这些干什么,若是要做这些事,还需要您在这里亲自看着奴婢们才可以,您……”绿银从江如鸢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不对。 这怎么好像是交代遗言似的。 江如鸢却顾不上这么多,她知道身后的人只怕是等不了多久,便摇了摇头:“你仔细听我说,你要把近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太子,也不要害怕什么。” “太子妃娘娘容色倾城,现下就算是披一块粗布身上也不算是失礼。” 果然,江如鸢这才将那话说了,就听见身后那太监十分不满的说着。 林月这时候趁机过来,竟然是一把抓住了江如鸢的手:“太子妃娘娘跟皇上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拘礼。” 说罢,她竟然是抓着江如鸢的手,要将她往后面拖。 “大胆!”江如鸢一把甩开她的手,之前她还不确定,现在看林月竟然也参与进来,就知道,此事一定和凌叶宇脱不了干系。 既然是如此,她就更不能这么进宫去了:“你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这样谈论皇上,难道你就不害怕这目无尊上一罪么!” “太子妃娘娘素来是伶牙俐齿,小的们是怎么也赶不上的。”林月听了只觉得背后发冷,她只顾着拉人,却忘记了这人的身份。 听她越说越没规矩,那公公面上也不好看,他连忙上前来,一把掐在林月的手上。 林月没有人,痛叫了一声。 江如鸢回头看他,他只是哈药点头笑着道:“太子妃娘娘千万不要动气,这小贱婢原本是跟着清妃,这一着急就忘了分寸,小的回去一定禀明皇上,不让娘娘受委屈。” 他这样说着,竟是对身后的人,使一个眼色。 只见身后的一对侍卫,带着刀就上前来,一副要死江如鸢不跟他们离开就强行将人带走的样子。 绿银见了也的急起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准备在太子府中,强行将我们正妃带走么!” “姑娘这就说笑了,小的们再怎么说也是奴才,不过依照上头命令办事而已,太子妃娘娘要是不想去也没有关系,只是这抗旨……” 那公公说着,往外看了看,咋舌道:“这王府这般气派,想来费了太子殿下不少心力,太子妃娘娘身为太子殿下的妃子自然是应该为他排忧解难的,若是这时候惹他生气,怕不好吧。” “哼,你也不用说这些场面话,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好了,既然是这样就走吧。” 江如鸢看他居然都已经搬出了凌嘉傲,心里紧张的情绪,不由的放松了一些。 看来这些人也害怕她不过去,说不准皇上心里也在犹豫,大约只是想让她入宫去和她谈一谈。 “正妃……”绿银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臂,还是觉得不安全,想等着,至少等太子殿下醒过来之后,再让江如鸢离开。 江如鸢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只是进宫一趟而已,难不成宫里有什么洪水猛兽,能将我生吞了?” 她说这话时看着那公公和林月,那两个人十分不自在的把头低了下来,想来也是知道自己为难太过。 “……你按我说的做,就算是皇上要动我也要顾及我的身份。” 江如鸢也来不及布局,就只能跟着一行人进了宫。 她之前还是指跟人上了马车,不想一上去,返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那人见江如鸢来了,二话不说,竟然直接用绳子将她捆了起来。 “你是谁,你这是要做什么!”江如鸢挣扎起来。 可那个人却没有多余的话,只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架在江如鸢的脖子上:“太子妃娘娘要是还希望自己能够说话,就先好好闭嘴。” “……”江如鸢看人很准。 这个人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所以他一定是没有任何牵挂的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最让人害怕,那就是不要命的,这个人恰恰就是那种。 江如鸢屏息看着他,而那个人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收回了手就这么坐在江如鸢身边,却是半分也没有移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 江如鸢心中思量,这分明是军中的规矩。 “太子妃不用揣测我是什么人,我不过是挺吩咐办事的人,若是您听话,我绝对不会动您半根毫毛。” 那人没有任何情绪的,说出这一句话。 江如鸢心中已经是震惊无比,这个人明明没有看她却知道她在做什么,这内力果然了得。 大约这就是皇上的暗卫了,她时常听说皇上有这样一群影卫,只是没见过。 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就到了皇宫。 可让江如鸢没想到的是,她首先要对付的却并不是皇上,或是云妃。 “我居然不知道,原来宫中已经是七皇子殿下说了算,连太子妃都能轻易抓到宫中来询问?” 江如鸢一脸讥讽的看着眼前的人:“这假传圣旨的罪名,束王殿下是真的不害怕了?” 她之前本来以为让自己过来的是皇上,因为那些人虽然么又拿出圣旨,却是手持金牌而来。 有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说要抓她,没有想到进宫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身穿银甲的凌叶宇! 而他所在的地方也不是皇上素来审问人的金銮殿或是皇上的御书房,反而是后宫中,不知名的小院。 小院中中杂草丛生,一看便是许久无人居住的。 他们来的匆忙,估计也没有下人打扫的,屋内更也没有炭气,若不是宫中各个地方都有地暖,只怕进来呆上半个时辰就会冻僵了。 “若是有所冲撞,还请太子妃娘娘的原谅!这是宫中,妃子不见了。皇上此刻已经在京城郊外,不到一个时辰就会会到荆州,我为太子妃娘娘着想,希望你将事情老老实实交代了。” 凌叶宇这次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扮演一个木讷少言的皇子了。 他说话几乎毫不留情面,就差没有直接问江如鸢,清妃现在是不是被他放在,太子府中了。 “七皇子殿下这话叫说的好笑了,怎么清妃娘娘不见了,你倒是问起我来了?”焦媛却丝毫不领他的情。 只是,一副要装傻到底的样子:“说起来先前束王殿下还一口一个皇嫂的叫着,现在就只称我为太子妃娘娘了,看来先前的情谊假的很呢。” “情谊原本归情谊,我之所以这么对太子妃娘娘也是有缘故的。”凌叶宇见江如鸢不肯配合自己,心里着急,可又不敢对她动手。 他这一次是的确没有办法了,传信给云妃的时候,云妃也在信中将他大大指责了一顿,怪他不该将江如鸢放出去! 可他原本是不该将人放出去的,谁知道江如鸢这人心思太过缜密,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仍在外面竟然还安插了人手! 这一次,失误实在太大了。 所以他们一合计,与非设计,先拖住皇上一会儿,由他来直接对江湖人出手,反正腰。现在,还生着病,肯定是不能来救人的。 再不济就干脆,将她灭口! 凌叶宇是不想走到最后一步的。 江如鸢是一个十分有意思,机敏而且富有美貌的人,若是能将她收回己用。之后的路,定然会更加顺风顺水。 横竖她跟自己母家,目前的关系不是很好,她从前被江柔依算计了那么久,明篱茵也一直视她为眼中钉。 这钉子看起来碍眼,可是要彻底挪开确实不容易的,江柔依现在得了病,但是仍旧在侯府被好好照料,焉知不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 明篱茵更是,几次三番想要了她的性命,却还是被这样好好对待,也只是因为这女人背后的人是清妃。 不然在之前就应该被杀了。 江如鸢想来心里也早有不满了,不然这么久了不不会一直和太子分房睡。 如今若是自己肯帮她复仇,说不准她能偏向自己…… 凌叶宇这么想着,仿佛想出一条妙计,他微微翘起嘴角,看着江如鸢。 可是他还没有说话,却是江如鸢先开了口:“我还以为七皇子殿下是一个,有志气品行的人,没想到你竟也这般无耻,找不到人了就混赖一个人,难道是看我好欺负吗?”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揉着手腕站起来。 不想她才一动作,身边的几个侍卫,就立刻拔刀,像是威胁她一样,横眉站着。 一般的女子看见到这样的状况早就吓得不敢动了,不想,江如鸢却根本不在乎! 不仅如此,她还强硬的往前走了一步,周围几个侍卫见状,立刻就朝她逼近一步,可她却仍像是感觉不到危险一样,只朝着凌叶宇走过去。 几个侍卫握着刀,眼看着都已经要抵在她的身上,江如鸢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又不敢真的伤人,都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只能举着刀愣在原地,都看着凌叶宇。 凌叶宇见此情形,不禁皱起眉头:“太子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有什么要问臣弟的吗?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着了太子妃娘娘,我可担待不起,还请太子妃娘娘先退回去罢。” “若是你真的不小心伤着了我,你的确是没有办法交代的,所以我断定,请皇子殿下是不会做如此无谋之事。” 江如鸢根本不退后,只是一副吃定了他的表情,有恃无恐的继续往前走着。 凌叶宇原本十分紧张,可如今听了之后反而有一丝想笑的情绪,紧张的心情也不禁放松下来,的确,他没有办法对江如鸢怎么样。 倒也不是他不敢,只因那实在是下下策。 第211章 晓之以理 假传圣旨这件事情,本来就已足够将他治罪了。 他让人去太子府带走江如鸢的时候,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太子府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若是他真的伤了江如鸢,凌嘉傲醒来之后,岂会不过问。 就算是对峙起来,口说无凭,只要稳住皇上的圣心,这一时半会也不会得到什么惩罚。 可这不是小事。 而且这一次是他先动手的,如此若是责问起来,皇上想必也不会偏袒他们。 就算是云妃最有能力,怕也蒙混不过去。 这么多年的经营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 凌叶宇看着她,心中可算得上是百感交集,小时在侯府中匆匆见过两面,也有过一些交际。 那时候他只觉得江如鸢空有美貌,却毫无气度。 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千金小姐,反而更像是千金小姐身边的丫鬟。 当年云妃本来也有意让他迎娶江如鸢,毕竟是侯府家的小姐,地位根本不重要,只要后来能够联合江国候,她就算是一头猪,娶回家里养着也是有用的。 不想那时候,到底是被皇后抢了先。 索性凌叶宇也看出来,江国候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家里这个嫡出的大小姐。 反而是张玉秀家的那江柔依乖巧可爱,更让人喜欢。 所以只干脆看着,这之后的发展。时不时的让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让江国候对自己的这个大女儿更没有好感。 不想,这江如鸢竟是一块璞玉。 “怎么束王殿下如此看着我,”江如鸢缩了缩肩膀,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浑身发寒,可仍旧不愿落了下风:“难不成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江如鸢这一句就像是一根针一样,直直的扎在他的心头。 他的确起了杀心,如此不过是在犹豫。 虽然杀了她是下下策,可若是江如鸢真的这样毫发无损的回去了,在皇上面前只要说上那么两句,只怕谁也占不了上风。 两败俱伤之下,怎么看都是他们更加吃亏。 虽然皇上现在很不喜欢凌嘉傲,可地宫的事情,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火雷,谁都不知道点燃这根回来之后,炸开的,会有多大地方? 若真的因此伤及了他们,据他这么多年的经营,也要重头来过了,虽说这也不是绝路,可终究也让人不甘心。 “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想说与束王殿下听听。”江如鸢一口一个束王,为的就是让凌叶宇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他已经不是可以留在京城,留在皇宫的皇子,而是有了封地的亲王。 这地位虽然尊贵,可王爷就是王爷,如今留在京城与规矩不和。 他始终是要离开的。 与其在这里苦苦筹谋,到时候落得个满盘皆输的惨状,还不如及时收手,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自然,她是绝对不会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但这件事情,他们处理的都太过莽撞了。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什么都知道的清妃。 她虽然已经用催眠的方法,让清妃暂时忘记了那些事情。 但是她也知道,催眠只是暂时给人一个假的记忆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将一个人过去见到的事情消除,若是有一天她自己发现了记忆之中的矛盾,也是能够想起来的。 她始终是一个炸弹。 要是凌叶宇在,怎么都是不安全的。 何不如各退一步,暂时先共同将眼前的这难关度过去之后,在考虑其他。 如此想着,江如鸢打定了主意:“其实,之前你我都知道,原本是不应该走到这一步的,我知道你我之间的立场不同,可是这其中也并非完全不能合作。” 江如鸢也看出了凌叶宇脸上的纠结,语气便更加笃定:“束王殿下一个人,只怕是撑不过去的。”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被凌叶宇抓再过来,想来他也抱着一颗破釜沉舟之心。 但是他没有让人在马车上动手,只是让人把她抓了进来,这就说明他始终还是还不愿意走到最后一步。 这很正常,若是换做她。 苦心筹谋这么久,也不愿意如此落败。她看得出来凌叶宇绝不是那种,喜欢杀敌三千死损八百的人。 他和云妃一样,只喜欢做最后的渔翁。 所以现在最能让他们上当的,就是给他们一条退路,让她们自以为自己可以退到岸边,隔岸观火。 “我也不愿意现在与您争一个你死我活,你我虽然目的不同,可同样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筹谋良久,又怎么会原意见到功亏一篑那一日呢。” 凌叶宇只是抿着嘴,看着她。 眼神如同刀子一样,只想将眼前的这个人狠狠剥开,好看看她的就九转心肠里头,究竟都在想什么。 “既然你知道我不愿意功亏一篑,那你居然还敢说这些?”凌叶宇思量片刻,才开口。 他声音十分低沉,一不注意就会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江如鸢凝神看着,发现他似乎很在意自己的位置,于是挑眉笑了笑,先退了一步。 不想,她才一动作,凌叶宇竟然转身便从自己身边侍卫腰间夺下宝剑,朝着江如鸢披头而下! 江如鸢咬着唇,根本来不仅动作,只好张大眼睛看着他! 只看锋利宝剑顺着她的耳边划下,确是在她脖颈处,生生停住。 江如鸢不动声色的缓缓呼出一口气,她一开始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采用这般决绝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只是若是在这里动手杀人,她也是无处可逃的。既然他们动了手,她也不是怕事之人,大不了就是一死,她又不是没死过。 这么想着,江如鸢徒生出一股强硬,她的目光顺着剑锋,直至落在凌叶宇面上:“我之所敢说这些,不过是因为我知道,束王殿下向来是一个聪明人。” 她说罢,冷笑了一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畏惧死,就算是要死也要拖上一群垫背。更何况,她知道自己死不了,她上捏着的筹码可还大着呢! “哦?太子妃娘娘,这话可说得十分有意思,本王倒很想听一听。”凌叶宇冷这一张脸,打量了江如鸢半晌,才笑了一声。 虽说没有温度,只不过是挑了挑嘴角而已。 可这也的确是让气氛缓和了下来,他手上一松,将长剑丢在一边。 江如鸢低头看了看那躺在杂草污泥中的剑,也勾了勾嘴角:“王爷想听,就是最好了。” 凌叶宇心中也十分意外,他本来以为自己与江如鸢只能兵戎相见了。 没想到,江如鸢竟然主动提出来合作,这的确是一个,让他既意外又惊喜的提议。云妃回信中提到过,这时候最忌讳就是鱼死网破。 若是能够拉拢到江如鸢固然是好,若是拉拢不到也最好要安抚下来。 他这一次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江如鸢交出清妃。 若非如此,内务府的大太监也不会答应他,用金牌去假传圣旨。 这一次带过去的都是他的人,而在江如鸢她们回来之前,他就已经让人给那公公送去了一道点心。 到时候他自然会因为,弄丢了嫔妃而“畏罪自杀”。这一片大乱之中,又有谁会注意到一个胆小畏罪的公公呢。 若是江如鸢能够说出清妃所在,他也不会下死手,只让她昏迷两三日就是了。 自然,若是江如鸢识时务,能够看出他的目的,依附于他,共同对付凌嘉傲,他也不会对她吝啬。 可这一次的合作是她提出来…… 他心中仍心存警惕,江如鸢这个人实在是很不好对付,他不会那么天真,去相信江如鸢会临时倒戈。 要是自己这边提出合作倒也罢了,可偏偏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江如鸢心中的鬼点子,就如同天上的星星那样多。 她要是在其中随意设下几个坑,日后报复起来,恐怕会让他们难以提防。 “其实你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皇上知道地宫的事情,虽然我知道束王殿下比起我来,还并没有如此恐惧。” 江如鸢在他沉默的时候开口。 他抬眼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句,可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江如鸢也没等他回应,这时候凌叶宇一定不会放过任何细节,他之所以表现的不在意,无非是想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算计的模样。 “可是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你也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我们何不将这件事情合理的隐瞒下去,让皇上只以为清妃娘娘是在外面散了个心?” 凌叶宇皱起眉头:“这难道就是太子妃娘娘想下的好主意?” 就只是,希望自己跟她一起合谋,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这说到底也只是对凌嘉傲有利:“我想,太子妃娘娘一定还有什么金玉良言,没有说完。” “自然也算不上什么金玉良言,只不过是一些妇人之语。”江如鸢这一次的声音极小的,若不是凌叶宇耳力很好,一时只怕也是听不出来的她在讲什么。 “这件事情可关系到齐凌的国本,咱们的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束王殿下一定比我跟清楚,所以也一定能想象得到,当我告诉他清妃知道密图之后,他会对同样知道秘密的你,做什么。” 第212章 误打误撞 这看似之间没有联系,可其中关联却也不难揣测。 若只是凌叶宇和江如鸢,皇上能够做的抉择很简单,一定是杀了外人,护住自己儿子。 虽说如今的储君不是凌叶宇,可太子之位也不是定下来就不能改的。 可若是其中还有一个皇子牵扯进来…… 那到时候他难免会在这两个人之间再做权衡。 两害相较取其轻。 在一个母后病重的监国太子和两个母妃家中既有权势又有人脉,随时能够逼宫造反的幌子中,他自然会选择对自己危害最小的一个。 “我既然现在站在这里,就说明我早就已经为清妃娘娘安排好了去处。”江如鸢说着,抬头看着浩大天空,如同感叹一般:“看来我预料的果然不错,皇上并没有那么快回来。” 凌叶宇听了之后,只是微微皱眉。 心里算计着,这莫非是说她已经将清妃送出了京城! 凌叶宇心中微微震惊,他看着江如鸢,却是始终没有办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想了半晌,他只好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相信与你合作更好,而不是和清妃合作更好?” 他不过是也是试探。 若是和她合作,日后必定会有再度对立的时候,和清妃却不一样,清妃没有那么聪明“谋士”帮她出谋划策,左右周旋。 “一个太聪明的人,是会让人心生畏惧的。” 江如鸢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我可就把这句话当做是对我的夸奖了。” “随你。”凌叶宇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江如鸢还能够如此,游刃有余。 “其实我之所以这么笃定,就是因为我知道,殿下不是蠢笨之人。和一个愚蠢的人成为朋友,当然能够占据上风,可您也别忘了,愚蠢之人能够被您算计,自然也会被别人算计。” 江如鸢说着伸了伸胳膊:“皇上如今眼看已经是过不惑之年,可保养得当,安之不能在添上一位十皇子殿下?” “你想说什么?” “孩子成长起来,是很快的。”江如鸢不理会他的发问。 而是直接说了另一个故事,那是先太上皇的父亲齐贤宗,十岁登基,十五亲政,治理国家时候,齐凌风调雨顺,还对外扩张不少。 他为人十分贤达,不到六十就退位先皇,至今贤宗之治仍为列国之间的一段佳话。 “皇上在位的时候就是时常念叨,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够像当年的贤宗一样,为齐凌开创一片盛世就好了。” 江如鸢说着,停下来看着凌叶宇:“七皇子殿下已经年俞二十,八皇子殿下如今未到十七,九皇子殿下才不足十岁,若是再有十皇子,等皇上六十大寿,想来也不过十岁。” 既然有这个先例。 那么皇上又凭什么非要指着这几个大的里头,选择继承皇位之人呢。 “……皇嫂这一席话,听得臣弟是如雷贯耳。” 凌叶宇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么多年,几代皇帝都是成年继位。他又怎么会想到,还有人是年少登基的。 “即是如此,束王殿下以为,先前我的提议,如何?”江如鸢微微挑起嘴角,她看得出来,凌叶宇已经动摇了。 “……自然是好。”凌叶宇微微点头。 他这时候也不敢将话挑得太明,周围的侍卫,也并不全是自己的心腹,若是混进去一二宵小之徒,临时背叛,他可承受不起。 江如鸢看凌叶宇的语气,似乎有所缓和,不禁微微挑起嘴角,看来他果然是着急了。 她朝着凌叶宇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走近一些,他很是警惕,只上前了两步之后,就不愿意再走。 江如鸢见了也只是摇头,虽说不满,但也忍了忍,长叹一声道:“自然,我想的主意当然不止这些。” “若是有话,不妨一次性说完,太子妃娘娘玲珑心智,可我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 凌叶宇听她竟然还有话,心中也有打鼓。 他不知道这江如鸢心中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换做旁人,遇见这样的事情,要么生气,要么已经是敢说话了! 若是换做清妃,估计早就抓着他假传圣旨的事情,预备到处嚷嚷了。 可江如鸢却不一样,她发现自己的处境之后,却是立刻冷静了下来。若不是听人说了她来的时候,是那样的反应,他甚至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江如鸢提前计算好了的。 这般心智,就是集中生出一些,其余什么的主意,也属正常。 “我还以为,束王殿下最喜欢的,就是九转千回的说话,没有想到这时候去,说出让我明白说话了。” 江如鸢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过,我看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将如鸢并没有漏看凌叶宇先前的神色,她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大约就和自己之前在王府一样吧,虽说伺候的人不少,可真心能信任的却不多。 他现在不想当着这些人的面,把话说那么明白。正好,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注意被泰国人知道。 既然凌叶宇都已经表露出了要合作的意思,她也可以适当的退让一步。 “也是……” 凌叶宇点了点头,这里的确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好地方。 这本来就是贴近冷宫的小院,平时是没有人愿意过来的,正因为如此才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今既然他们要做的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么自然应该换一个不易被人偷听的地方。 “来人护送娘娘去庆云宫。” 庆云宫是凌叶宇如今暂居的宫殿,他虽然是皇子,可已经成年,是不能够后宫和后妃们住在一起的。 庆云宫在前殿侧边,原本就是给进宫的亲王们暂时居住的,所以一直都有人打扫。 可是本朝有封地的亲王和郡王都不多,人大多都在京城,所以也不会有,来了之后没地住的困扰。 就算是有远道而来的,外头还有驿站,且各王爷之间,也有联系,若是来了就在相熟的人家中借宿一宿就是了。 如今这庆云宫,也就只有凌叶宇一个人居住。他本来就不是单纯的回来,为皇上贺寿的,所以自然也有所准备,宫中上下都被打点了。 里面伺候的人,都是云妃这几年间亲自挑选的。 只是那地方有些偏远,为了避人耳目,几人个人没有传步撵,花了小半个时辰走过去。 江如鸢到了之后,也累得有些喘气,可边上凌叶宇却是一直看着她。 那样子,像是等不及了,想要她现在就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江如鸢连连摇头:“束王殿下还真是好身子,做这么久居然一口大气都不出。” “本王乃是习武之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其实若不是为了照顾江如鸢,他早就到了。 “太子妃娘娘在这不必顾忌,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凌叶宇也没想让她休息,只是给边上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宫女掺着她去坐下:“奉茶。” “茶水就不必了。”江如鸢摆了摆手。 她可不想被人一直用这种眼神瞪着,还悠哉悠哉的喝茶。她相信,要是自己敢这么做,凌叶宇就敢再一次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我的计划就是,我们先将这件事情合力瞒下去,只当这一次是一场由刺客引发的意外,我能保证清妃不会乱说话,而你只需要保证你自己就可以了。” “合力将这事情瞒下去?这话真是说来轻松,你以为皇上是什么人,你真当他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昏君么?” 凌叶宇有些恼怒:“太子妃娘娘,莫不是只在行一个缓兵之计吧!” “束王殿下还真是着急。”江如鸢微微摇头:“皇上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人都是一样的,总是会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你又怎么知道这是皇上不愿意相信的?” 江如鸢伸了伸胳膊,她轻笑道:“皇上不是一个不爱惜名誉的人,他就算是舍得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也不会不顾忌天下人的声音。古来杀子的君王,有几个不被灌上暴君的名号?” 既然是暴君,就会有暴政。 百姓不满意了,就会揭竿而起。 “若是天下人都听信了那些造反之人的话,那么有会谁,去在意皇上是不是暴君呢?”江如鸢说着,苦笑一声:“百姓要的只是安居乐业,谁在乎,高高在上的那个姓什么。” 这本来是很简单的道理,可偏偏有的人却始终是看不透彻。 她微微摇头,回过神来,本以为会看到凌叶宇了然的目光,却不料,她所看到的,竟然是一片挥之不去的疯狂! 江如鸢心中一惊。 她屏住呼吸,连忙开口:“皇上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自然不会不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所以我自然有办法……让皇上……” “皇嫂!” 江如鸢的话还没有说话,凌叶宇却是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笑容:“皇嫂还真是聪慧过人,您说的话,我会好好记住的。” 他说着,犹如感叹一般,重复了一遍:“百姓要的,从来都只是安居乐业,谁会在乎,上头的人,究竟是齐人,还是……” “还是什么?”江如鸢立刻追问。 可她才要站起来,却觉得脖子后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就眼前一黑,身体不由控制的倒了下去。 第213章 敌国军师 侍卫从江如鸢身后座椅处,翻身出来,本想抓起被晕在地上的女子,不料凌叶宇却先一步将人抱了起来。 “殿下……”侍卫想去帮忙,可才伸出半只手,便僵住了。 “退下。”凌叶宇冷声说了一声,便抱着江如鸢往后去了。 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可他却被凌叶宇的目光吓退。他看着凌叶宇将已经昏过去的江如鸢横抱起来,往里屋走去,他深觉不妥。 但却又顾忌着凌叶宇素来的性子是不喜欢有人多管闲事的,便也只好强忍着。 凌叶宇将江如鸢转移到了内室,变唤来了侍女,让人将她带进内室看管起来:“要记住一定不能让她跑了,若是人不在了我拿你们试问。” “是!七皇子殿下!” 侍女们平日里几乎见不到凌叶宇的面,如今见到了还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几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点头称是。 好在凌叶宇也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打算,只是微微点了头之后,就离开了。 留下两个小丫头,看着昏睡的江如鸢,交头接耳。 “诶,你说这太子妃是什么来头,怎么不见太子,而是被咱们殿下抱进来的。” “谁知道呢,你看她生的这个模样,指不定是因为什么呢……” 靠近门边的一个人,看了看呼吸平稳的江如鸢,啧啧摇头:“要我说这就是红颜祸水!” 她才说完,就听见听一个小丫头赶忙过去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姐姐诶,你可别说这种话,我听说那太子妃娘娘厉害着呢。” 她说着,压低声音,接着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昏睡的江如鸢,见她没有丝毫醒过来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我听说这位太子妃会妖术,知道清妃为什么不见么,就是她做的!” “我也听说了,听说是她晚上悄悄让人溜进来,然后在御花园作妖法,吸引了清妃过去,然后清妃娘娘就被她杀来祭天了!……哎,别说这些了,瘆得慌,关门关门……” 厚重的门扉被人轻轻合上了,接着就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江如鸢听见没了声响之后,才微微颤动睫毛,张开了眼睛。她小心的撑着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是一个是十分陌生的地方。 屋内一应都是暗色,深棕色桌椅,藏青色的垫布,就连桌上摆的青花瓷瓶中,都只差了两截快枯死的竹,半点风雅也沾不上。 装饰极简不说,就连器具也十分简陋,茶壶里没有半点水,茶罐里只剩了半罐茶还是陈茶。 江如鸢蹑手蹑脚的在屋中走动,生怕弄出一些动静,好在这里还有地毯,否则还真是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响。 “我不要站在这里,玲儿姐姐,要不然咱们将窗户也锁上,去角门候着吧……反正她一时半会醒不来呢……” “也是,站在这里吹冷风谁受得了啊……” 江如鸢看见外面两个人影在窗户边上停留片刻之后,就快速离开了。 她心里想着,大约是方才说话的两个小丫鬟偷懒去了。 可是也不敢太放肆,只是试探性的弄出了些动静,见外头却没有人进来,这才安心下来,一屁股坐在在冰凉的红木椅子上,揉着脖子长叹。 “什么人啊,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自己这样也就罢了,难道还真不把别人都当人了?”江如鸢揉着脖子,感觉明日肯定会青一大片。 好在她前些日子习了一些内息功夫,这几日虽然没有来你洗那么情况但好在么有忘本,时时都在调整着,进步神速。 所以在那个人靠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发觉了,所以才想站起来躲开,谁知道还是没有人家手脚快。 她一直掐着自己的虎口穴,所以在被人打昏之后,她也只是有片刻的不清醒,在凌叶宇指责侍卫时候,她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控制着气息,没有让人发现而已。 凌叶宇其实应该能够察觉到异样的,只是他太着急了。 在靠近他的时候,江如鸢能够感觉到他心跳加速,体温也在升高。 自己那一句话,难不成真有这么大的功效? 可是为什么他会对这一句这么……虽然江如鸢早就知道他有心与皇位,可是既然他是这齐凌的七皇子,自然就是性凌的。 莫非他还想改做他姓? “呵……”江如鸢自己都被自己这想法逗笑了,若是这是真的,那也不用等她来筹谋动手了,直接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以皇上如今多疑的性子,只怕也容不得他。 “罢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江如鸢轻叹了一声,她环顾四周,小心的推了推门,又更加小心地推了推窗户。 门窗外头都挂着黄橙橙的大锁,一碰就会发出响动,好在铜链沉重,倒也没有将两个偷懒的丫鬟引过来。 这屋子看起来像是客房,门窗只在一侧,若是还有别的地方就只有屋顶了…… 江如鸢抬头看了看三丈高的屋顶,正准备摇头的时候,她的目光却突然被上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给吸引了。 她定睛看去,待看清楚那是什么时候,不禁脸色大变,失了轻重,一下子跌坐在黄花梨圈椅之上,手碰碎了桌上的茶壶。 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外面的丫鬟和侍卫立刻赶了过来,黑影印在窗纸之上,乌泱泱一片,能看得出他们紧张的状态。 江如鸢捂着心口,定了定神。她正预备回去睡着,可转念一想,她改了主意,坐在原位,对着门外大吼道:“这是什么地方!放我出去!” …… 宫门之外。 凌叶宇抬手放飞了两只漆黑的乌鸦。 看着那两只黑色大鸟,十分灵巧的穿越过廊檐,消失在天边一片乌云之中,他这才抽了抽手中缰绳,骑着马预备向前。 身后三位穿着铠甲的士兵,小跑来报。 “哦?她这么快就醒了?”凌叶宇听见回报,有些惊讶。 他本来以为,以江如鸢现在的身体,至少也应该在屋内好好睡上几个时辰,不想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传闻说太子殿下为了给太子妃娘娘调养身体,特意在江湖上搜罗了三个高手为太子妃娘娘的陪练,看来这是三个高手果然有手段,竟然能把那样病歪歪一个冰美人,调养得如此健壮。” 凌叶宇闻声看去,只看见一个骑着黑马,戴着黑色斗笠,却是一席竹文白衣的男子,轻笑着踏马而来。 马蹄哒哒,踩在青砖之上,十分清脆。 “你竟然都来了,看来他也是下大功夫了。”凌叶宇看着来人,轻蔑一笑:“不过他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 “七皇子殿下说笑了,此次再下来不过是想过来,抓一个从本门叛逃的门徒罢了。”那人说着掀开斗笠,一张英武逼人的脸露了出来。 可在列的士兵们,却不禁抽气疑惑。 但是没有人敢说什么,都只是垂手站在原地。 唯有一直跟在凌叶宇身边的副将,硬着头皮上前,对白衣人拱手:“源军师为何在我齐凌?” 听见副将对那人的称呼,四周兵士们躁动得更厉害。 他们都是跟着凌叶宇沙场上回来的,这一次,禁军全数都被凌叶宇留在皇宫戍守。美其名曰,他们一直以来守卫宫禁,对皇宫比较熟悉,更能够看好京城。 可实际上,却是因为那些人虽然面子称呼凌叶宇一声统领,可却都不能完全听他的话。 若是此次出城有一个什么意外情况,凌叶宇确实没有办法好好调派。 所以他们都知道,北元第一大军赤狼军的军师,是江湖人士,酷爱一身白衣配黑纱斗笠,人称勾魂鬼使的源稚。 那个人据说是师承东瀛人,名字也是师傅改的。 平日不读兵书,钻爱研究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两军对垒之时,总是会想出一些阴毒诡谲的坏主意,让他们大吃苦头。 却不想,这位军师,竟然堂而皇之的跑到了齐凌来,还这么张扬的出现在七皇子面前。 “哟,这位莫不是上一次险些命丧在我耶华丽将军手中的赵副将?”源稚拿着斗笠当扇子,在胸前扇了扇。 那副将气得险些咬碎一口牙,他硬撑着,抬头道:“源军师好记性,只是你虽然记性好,却总以为自己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元第一军师,却忘了,这里不是北元!” “我怎么会忘记这里不是北元呢?”源稚挑起嘴角,轻蔑一笑,“只不过在下素来听说齐凌王朝海纳百川,从不拒外客,如今看来,这倒不过只是你们皇帝的夸大之辞了。” “好了!” 凌叶宇寒着一张脸打断正准备开口的副将,他挥了挥手让人下去,纳福奖虽说十分的不甘心,可既然主子有令,他也只好强压下心中那口气,退了回去。 源稚见状,毫不客气的哈哈笑出了声。 第214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你又笑什么!”这傲慢的态度,让凌叶宇身后的士兵们,都颇为不满。 凌叶宇转头看着他,抓起身侧长枪,一把挑过他手中斗笠,挥上半空,源稚吓一跳,回头看去,只见长枪冰冷箭头,已经在自己眉心。 他一愣之下,摇头笑道:“七皇子殿下可不要动气,在下已经说了,这一次过来,不过是找一个叛逃的门徒而已,我已经辞官半年,现如今不过一介白衣,过来走走,怕是无妨罢。” “最好如此,不过这里是我皇城境内,你一个江湖白衣只怕不应该待在这里。”凌叶宇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 接着他收回了自己的长枪,策马带兵而去。 马儿几乎是贴着源稚的黑马而过,他的汗血宝马,将源稚的黑马惊的抬蹄嘶鸣! 源稚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安抚下自己的马,末尾江浙一些看在眼里的士兵们都哄然大笑。 源稚却并不将此放在心中,他耸肩摇头,轻扣缰绳,缓缓离开。 直到无人之境的时候,他才一概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沉着脸翻身下马。 让高大的马匹堵在小巷口,他侧身,摊开手掌,里面赫然是一张墨迹未干的字条。 缓缓张开,上述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李代桃僵。 “这个天真的七皇子,若这件事情真的那么容易,我们又何必费心筹谋那么久,”他语气里满满都是失望,正准备运功将纸条震破成灰,可反过来,他发现另一边还有一行小字。 “太子妃已然察觉并与清妃联手,动手宜早不宜迟。” 源稚死死盯着那行小字,只恨不能将手里的字条盯出一块窟窿! “江如鸢!又是江如鸢!又是她!” 他说罢,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纸条,手中运功,纸条化作齑粉,随风飘散。他接着从腰间解下一只小玉哨,放在嘴边。 一口气吹出,却没有声音。 但他却并不着急,只是悠哉悠哉靠着白墙,抬头看着灰白色的天空,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不过片刻,就看见一只雪白的隼,斩词直直的朝着地面俯冲下来。源稚伸出手,白隼稳稳停在他的手臂之上。 他从袖中取出竹管,绑在隼的脚边,拍了拍它的背:“去吧,送去那个狗皇帝身边。” 源稚看着白隼离开,接着,才翻身上马,戴上黑色斗笠,悠哉的离开仿若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逍遥公子。 当他离开小巷之后,在他方才所倚靠的小屋,缓缓从里推开了一个门缝,里头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见外头没人之后,里面的人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这该怎么办,要不要将此事……” “还是先回去吧,殿下想来应该醒了,这时候正是要听这些消息的。” 两人商议之后,直奔皇城而去。 与此同时的城郊密林之中,黄色营帐,浩浩荡荡的扎满了一整片空地。 须发中隐隐显出一丝花白的九五之尊,在中央最气派的营帐之中,大发脾气。 “什么意思!朕回宫,太子竟然不曾率人来迎接!怎么,他是真的以为,他可以做得了大臣的主了是不是!” 皇上气的一掌拍在面前木桌之上,原本便是拼凑起来的楠木桌子,狠狠震了一下,险些散开。 帐中站着十余人,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气急败坏的指着,面前垂手而立的凌叶宇。 他听说了清妃之事,心中牵挂故而提前启程,自汤泉行宫回来。 这几日,汤泉行宫的修养,的确是让他心中舒畅了不少。不想却在这个时候,遇见这些污糟的事情! 三个时辰之前,他便已经抵达京郊,只是见天色还早,不忍大张旗鼓前去,惊动了百姓。 于是便命人在此地设营地,预备好生休息片刻。 晨起他便已经命人回到京中通告凌嘉傲,让他准备好一切来迎接自己,可如今呢,别说是太子,就连大臣都不见半人! 就在他预问责之时,凌叶宇确实快马加鞭而来,所带来的消息,竟然是太子倨傲,既然称病拒接圣驾! “昨日儿臣听闻消息,就已经命人前去太子府邸通知,是太子妃亲自接待,那时太子妃还说定然会安排妥当……谁知今日竟是这般景象。” 凌叶宇戎装而来,风尘仆仆,说话都带着寒气。 说完之后,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大胆!”皇上却不曾有过丝毫关心,只是发怒:“凌嘉傲现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父皇莫要生气,大约是兄长,真的突发急症……” “急症?哼,他素来身强体壮,这是吃了什么东西,早不病晚不病,这时候就突然病了!”皇上脸色发寒,手都已经颤抖了。 凌叶宇就这样站在一遍,如同木桩一般,没有半句多言。此时站在一旁,随侍而来的亲近老臣着实看不过眼,暗暗咳嗽了两声,想让他再说多一句。 凌叶宇只当是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低下头。 “你们看看,朕不过是离开几日的功夫,他就这般狂悖,只怕是等不到朕退位,他就要着急的取而代之了!” 皇上气急败坏的又丢了一只杯子,这才缓过气来。 老臣见状,思索了片刻,还是站了出来:“皇上息怒,老臣也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太子殿下……着实不是那样的人。” “哼,你知道什么!”皇上本想发怒,见了说话的人,他又忍了下来。 这一次出来他只带了三位大臣,都是朝中元老,也都是闲职。本来他也不愿让臣子来打扰的,可去了一日,心中始终觉得不安,这才把人招来。 这几日看下来,这些人都还算是听话,没有狂逆之语,看着不像是太子的人。 “皇上虽然生气,可也要小心身体,毕竟您才是齐凌的君主,太子年轻,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还是需要皇上您,好好教导的。” 那老臣听见皇上语气软了一些,便趁机说道。 他虽说年纪大了,知道朝廷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自己不过是一个闲职,也乐得清闲。 可他眼睛没有瞎。 自然看得出来,这个“老实木讷”的七皇子,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虽说任谁当皇帝,反正不会是他,他膝下单薄,只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这为一个儿子却是一个反逆的,已然出道,不问世事。 他身后没有担忧,所以也不会畏惧。 太子城府颇深,心地倒是还算良善,可这七皇子此言怕是要至自己亲哥哥于死地,这样的人若是将来扶上正统,继位之后,战事怕免不了了…… 他心中思忖,很快就下定结论。 “朕知道,你们这些老臣,始终是顾念太子的,可是凌嘉傲,为人太过乖张!”皇上说罢,招了招手,唤来一旁的太监:“这一次,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皇上!”那老臣见状,连忙跪下:“皇上,太子就算是着急了些,可毕竟也不是蠢笨之人,您从前说太子最爱邀买人心,也说明您知道太子明白百姓人心之重,既然如此,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等事情呢。” 皇上听见这话,手顿了顿。 “继续说。” “是。”那老臣假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臣觉得,这太子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啊,如今京中为皇上贺寿的使臣还不曾尽数离境,太子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 他说着,看了看皇上,见他神色无异,便又转过头,所有所思的看着凌叶宇:“所以,臣想,此事会不会是七皇子有所误会。” “陈大人此言差矣,这些话都并非本王一人所思所言,而是……” 不想,凌叶宇话还没说完,那老臣却是抢在他之前:“七皇子所言甚是!这就是因为,您长久地不在京城,不知道京城中的人心变故,老臣这才担心殿下被奸小蒙骗啊!” 凌叶宇听了这句,脸色沉了下去。 他暗自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心中不禁有些抱怨,云妃曾经只会过他,这一次的队伍之中,没有任何凌嘉傲的人,所以他才敢这样没有顾忌的说出这件事情。 没有想到竟然在半路杀出了这么一个程咬金! 他转头看向皇上,皇上听了这话之后也低头沉思起来,他的脸色已经没有先前的愤怒,向来是将那些话听进去了。 凌叶宇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只是很快就垂下眼帘,恭恭敬敬的拱手回道:“父皇恕罪,这一点倒是儿臣没有想到的,儿臣这就回去好好调查。” 说罢,他就要先走。 皇上却在这时候抬了抬手:“罢了罢了,你先下去,这件事也不是小事,你才到京中不久,人手想必不熟,朕自会派人调查,你辛苦了,去见见你母妃吧。” “……是。” 凌叶宇此时也不敢争辩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他一出去之后,就直奔云妃的帐篷。 “见过母妃。”凌叶宇面色不善,原本想直接说明情况,但是看着里头还有其余的小丫鬟,他也没有多说。 云妃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一次,是万分的不顺了。 她便咳嗽一声,让那些伺候的丫鬟们都先下去,接着才抬头问道:“是不是这一次,没有成功?” “是。”凌叶宇并不意外。 皇上身边也都是他们的人,想来她应该是听了别人的通报。 他没有料到的是,见他点头之后,云妃竟然是淡淡的笑了出来。 “母妃笑什么?” “呵,你过来。”云妃朝着他招了招手,凌叶宇不明所以的过去之后,却见云妃从桌子后面提出来一直白隼:“你且来看看这是什么。” 凌叶宇还未说话,又听云妃道:“这有一句话,说的是最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可最终,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215章 人质 “母妃这是什么意思?”凌叶宇见云妃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些喜色,心下疑惑不已。 那白隼他倒是认识,乃是源稚的爱鸟,是已经过世的流高寒亲自训练出的猎隼中,最出色的一只。 他虽然时常将此鸟放在身边,却几乎不会用它传递什么,平日无事也只是让它出去猎猎兔子而已,如今将它放出来,也不知是和目的。 “你先看看这下面的书信。”云妃并未直说,只是让他看看那鸟爪子上绑着的小竹管。 凌叶宇狐疑的伸手,想将竹管取下来,却发现那是用冰蚕丝绑的十分牢靠,只能将里头的信用针取出。 上头墨迹已经干了,凌叶宇仔细摸了摸发现纸也很干燥。 初秋多雨,空气中也十分潮湿,纸张如此干燥,说明这封信应该是准备了有一段时日了,他皱眉细看之下,不禁感叹:“他果然是来刺探情报的!”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大乱,宜攻城。 虽说没有抬头落款,可任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如今会发生什么,早早就备好了这信……”凌叶宇将信交给云妃,看着云妃仔细地小信放了回去,便皱眉道:“母妃,这会不会是他设下的陷阱,他那个人原本就……” “不会,就算是他也不会预料到我们会截下这只白隼”云妃肯定的摇头。 她能够截下这只猛禽也是意外,她本来只是叫了两个人悄悄溜出去,接应凌叶宇,以防万一的,不想出去之后就看见这白隼飞快的窜了出去。 那两人本来以为是信鸽,看它动作矫捷,就知道一定是上好的“鸽子”,于是两人害怕是凌嘉傲那边的人趁机往外头传信,所以才将它截了下来。 “他们本来看抓错了想放回去,倒是拿过来的时候,被我瞧出了这是什么,才留了下来。那个人能做事一向缜密,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无聊事情,所以这上头的话一定是真的。” 云妃说着,淡淡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是十分满意的笑容:“不过也真亏是他,如此能预测局势发展,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母妃的意思是,要趁机配合?”凌叶宇明白云妃的意思,却还是有些的害怕:“但他们毕竟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如此瞻前顾后了,作大事的人,一定要果断,良机不可错过。”云妃冷着脸,她仔细看着凌叶宇,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对那个太子妃,有什么想法?” “……母妃何以这样问?” 凌叶宇被这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好在他原本表情就不多,如今冷着脸,也没被云妃看出什么端倪。 见云妃只是看着他,凌叶宇便紧接着道:“那个女人的确聪明,可太过聪慧也不是好事,儿子虽然有招揽之意,可若不能控制,儿子宁愿她死。” 云妃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这才对,若是为了以及私情而不顾大局,最后只会一败涂地。我先前听说你几次三番,留她性命,还觉得奇怪……” “……”凌叶宇沉默着,并不知云妃这话究竟是何种意思。 可她却偏偏不说下文,只是缓缓地将鸟笼放回了桌子下方,接着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最后才缓缓抬起头,严肃地看着凌叶宇。 “若是你觉得她可用,留心招揽倒是无妨,但是母亲绝对不会让你娶她做妻子。” 云妃虽然语气不重,字里行间却满满都是警告的意思。 凌叶宇知道自己的母亲,平日里看着是如同春水一般温柔慈善的女子,可做起事来却丝毫不含糊。 若非有一颗铁石之心,也不会从小就任由自己长在边疆苦寒之地,从来不加以求情抚慰。 她说出来的话,就算是错的,也不容任何反驳,做的决定更是如此。 “儿子明白。”凌叶宇低下头。 他的乖顺让云妃很是满意,她露出了以往和煦的笑容,朝着凌叶宇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她并没有解释先前的决定,而是开始算计起了另外一件事。 “既然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么就不能让这个消息,白白浪费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外头看了一眼:“方才,你是因为什么失败归来的?” “原本父皇十分生气,只是那个陈阁老,不知为何,力保凌嘉傲劝说了父皇。”凌叶宇说着就将之前发生的简单的陈诉了一遍。 云妃听了之后,没有丝毫怒气,反而笑着点了点头。 凌叶宇不解:“母妃看起来十分高兴?” “这是自然,若是其余人出面,这倒不好办,可若是只有这一个人,倒是无妨。”她说罢,就将这一次跟在皇上身边的,几个老臣一一数了一遍。 除却那姓陈的老臣之外,无一不是儿女双全之人。 “你知道在朝为官,什么人才能做到如此地位么?” “……定然是老狐狸。”凌叶宇别的不敢说,但是这个却是十分肯定的。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即便是在外的武将,都时不时的会受到朝中文臣们争斗的牵连,轻者降职责骂,重的甚至是人在边关,京中老家就被抄了。 等归乡,就是斩首之时。 能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场合,生存至今,还福寿双全之人,定然是最会和稀泥以保全自身的。 “母妃是希望说动这些人站在我们这一边?可,那些老东西,怎么可能……” “若只是用口舌去说动,定然是不成的,可你不要忘了,福寿双全之人,最看重的也就是自己的家人和财产地位,人只要有了弱点就能被掌握。” 云妃说着,拍了拍手。 从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朝着云妃点了点头,然后奉上了两条腰带,和一块长命锁。 “这是……”凌叶宇看着腰带,一条绣着蟠桃,而另一条则是大鲤鱼的花样,腰带不长,瞧这都是小孩子的物件。 “你只让人将这些拿去给他们看,然后将你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就可以了。那些人,自然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云妃并没多做解释。 她是知道自己那个儿子,虽说的确是狠得下心,可有时候却还是有些一些妇人之仁。 对孩子总是格外的怜惜。 这一次,她在听说了皇上紧急召了几个老臣过来,就在同一时间传书信回了京城,让京中自己的人,看好这些重臣的府邸。 在第一日,就已经成功的,将这些几人最疼的幼子,接去了宫中。 做大事的人不能在这些事情上软弱,该利用的就要利用,何况她也只是让人将孩子接到宫里去好好照看,并没有对她们做什么。 只是若是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凌叶宇知道,难免会让他心有不快。 但是这孩子有一点好处,就是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做揣测,现下正是要铁石心肠的时候她也不希望做出什么枝节来。 凌叶宇命人拿着东西下去,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可却也多少能猜到这些是什么。他出了帐篷之后,不禁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了看那华丽的营帐。 不过是半日的车马劳顿,云妃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在营帐中休息了好一阵,才有精力说话,可饶是如此,她却对他仍是乜有半句安慰。 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希望能够在疲累的时候听见自己至亲的安慰,可他从未听过。 唯一记得的一句安慰之语,还是那一年扮作戏子随着林蝶文所在戏班,混入江国候府的时候,尚年幼的江如鸢对不小心跌倒的他说的那句“我比你大两岁,我护着你,你别怕。” 那童言童语,他表面上对此嗤之以鼻,总说一个将门之女,却对一个“戏子”抱有怜悯之情,是十分软弱且无能的。 心中倒是还留了一分……也许是不舍,也许是…… 所以才会记得那么久,也才会在某些时候,不忍心对她下死手,即便很多时候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她留情。 若是……若是小时候母妃对自己不要那么狠心,现在说不定,还能更加顺利一些,可惜了…… “七皇子殿下,您再看什么?”跟在一边的侍女,见他一直没有动作,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您还有什么要对云妃娘娘说的吗?” “不,没什么,走吧。” 凌叶宇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最中央的明黄色龙帐走去。 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是要将这些情绪及时收回去。原本这就是一条没有胜算的凶狠之路,到现在已经是十分顺利了。 若在这时候跌下去,他这几年来征战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想着,他已经来到了龙帐边,他并没有进去,而是拐到了另一边。 “七皇子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里面议事的几位老大臣,显然十分意外,他们都站了起来。 凌叶宇连忙挥了挥手:“大人请不必拘礼,本王这一次过来,一时想来看看各位大人可还习惯,二来,也是想送点东西给各位大人。” 他说着,微微侧身,让身后侍女进来。 “来,将东西拿过去给各位大人看看。” 侍女捧着东西过去,凌叶宇后退一步,站在帐篷口处,不动声色的将营帐帘子一挑,帘子落下,帐篷内,霎时,漆黑一片。 第216章 灭口 而另一边,京城之中。 “你所言可是真的?”凌嘉傲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能揉着眉心问眼前的人。 叶棋也十分焦急,他摇了摇头:“真假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草民听说太子妃娘娘被带之后,察觉可能有异,就让手下在京城查探,这才发现皇上并没有回来,接着皇宫内就传出了这个烟花……”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宫墙之内突然生气了一支烟花。短小而急促,就像是孩童玩的爆竹那样,只在半空炸开了一瞬,就完全消失了。 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包括宫墙之内的宫人侍卫们,都只是以为是皇城外,有不懂事的孩子不小心点燃了炮竹。 若非叶棋手下,就在宫城边上,并且亲眼看见那烟花中曾经曝出些许红色烟雾,或许谁也不会注意到它。 “西域人和北方元人,时常会用这种方式传信,因为那些地方地势开阔且没有树木,这样不容易引起山火,又能传播很远。” 叶棋见凌嘉傲还在沉思,不禁加快了语气:“太子妃娘娘定然是被七皇子的人带走了,这说不定就是她的求救信号!太子殿下,难道您就打算这样坐以待毙吗?” 凌嘉傲揉着太阳穴,侧过脸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带着警告的意味。 叶棋不得已闭了嘴,可还是满心不甘。 若是他能自己做主,早就带着人闯入皇宫将江如鸢救出来了,此人为什么还能这样淡然! 难道他的正妃就比不上那些筹谋,难道那个敢独闯地宫的奇女子在这位千尊万贵的太子眼中,其实不过是一枚棋子? 叶棋如此想着,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你若是现在出去,只怕她立刻就会死,还不如先冷静下来。” 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听见凌嘉傲冰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若真是十万火急,如今这半个时辰,只怕人早就死透了。” “你!”叶棋气得想指责两句,可又生生被那清冷眸中的寒光压了下去。 “你要是真心想救她,就让你的人,去这四个人家中看看,去打听一下他们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凌嘉傲说着,吃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确是有些头晕,身上的伤口还不算什么,体内的余毒未清,倒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一开始真的没有料到那地方居然会有山林瘴气,甫一进去,就吸入了不少毒烟,出来伤口也沾了些毒,故而如今都还头晕脑胀。 偏偏发生了这些,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若是他在,大一开始就不会让她被带进宫去。这种事,只需要稍微计算一下皇上的脚程,就知道皇上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回来。 可那人如此强势…… 正想着,却听见一阵吵闹,他抬起头,就看见叶棋几乎已经完全扭曲的脸。 “你说话啊,究竟是哪四个人?!” “……是四安门边,陈阁老府,顺安街张正史府,恒志坊李长史府和临街五柳巷内邱元老府。”凌嘉傲见他如此焦急,也忍住没有多说。 只告诉他,一定要仔细打听人丁状况,还有最近是否有官职高的人去拜访过。 “不论用什么都手段,都一定要打听到,否则如鸢性命不保。” “我知道。”叶棋说着,转身就走了出去。 一边的侍卫,先前就听说了太子妃和那鹅江湖人之间似乎不清不楚的,加之侍卫统领被责罚,于是有些不忿:“他不过是一介江湖白衣,凭什么管我们太子府的事!” “你最近的话倒是很多。”凌嘉傲却是冰冷的说了一句。 侍卫低头一看,见凌嘉傲虽然面色惨白,可表情却万分阴鸷,好似下一秒就能直接拔剑砍下他头颅一般。 他立刻低头:“属下失言!” “哼,既然知道失言,就下去自领二十杖!” 凌嘉傲说着,看向四周:“今日府中之事,我也听说了,看来平日是对你们疏于管教,我不过病了一日,你们就敢这般放肆!” “……太子殿下息怒!” 四周的下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多放肆。 里里外外仆人跪了一地,胆小的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太子妃责罚你们本事应当,若是让我知道,有胆敢在背后私下议论者,即刻杖毙!”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是能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听清楚的。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说一个不字。 江如鸢即便在怎么厉害,终究是没有杀过人的,可凌嘉傲不同,他过去杖毙的下人,没有一百也就几十。 若是他说,定然会做到。 “既然知道,就好好伺候,别忘了自己本分。”凌嘉傲说罢,咳嗽了两声,让人将管家叫进来。 管家进来之后,大半的人都被赶了出去。 一见这情况,他便知道是凌嘉傲发火了,于是也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过去:“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除了方才绿银所说那些,她可还有说过其他的?” 凌嘉傲没有醒过来的时候,绿银就在门外哭着求见。因她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管家也就把人放进来。 她也不管人究竟有没有清醒,张嘴就在一边哭喊。 折腾了好一阵,凌嘉傲还真被折腾醒了。他也是醒来之后,马上就听绿银讲述了江如鸢被带走的过程。 他也知道,她此意,并非是让他醒来之后立刻就找人去救她,而是让他注意凌叶宇动向,并且告诉他皇上很有可能已经被云妃母子两蛊惑,让他小心应对。 可这时候,又怎么能是在意那些事情的时候。 “自作主张……”凌嘉傲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太子爷?”正在讲述这两日发生事情的管家,听见这话,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他。 凌嘉傲这才转头看着他,对视了半晌,凌嘉傲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你继续说罢……” 管家见状抿嘴一笑,没有拆穿,而是从头开始讲起。 另一侧,宫墙之内。 “我说过了,不关我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们这里屋顶上还有一个炮竹?”江如鸢板着脸对着闯进来的三四个士兵:“看你们这样子,莫非是要抓我认罪不成!” “太子妃娘娘,您是七皇子殿下请回来的贵客,小的自然不敢责罚,只是,太子妃娘娘弄丢了我们皇子宝贵的东西,总该给个说法。” 那士兵说话十分冰冷,好似江如鸢不给说法,他就真的敢将她就这么拉住责罚一般。 江如鸢冷笑:“我已经说了,抬眼就看间屋顶上挂了个死人,我一害怕就把桌上烛台丢出去了,谁知道,你们往死人身上挂了个炮仗?” 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的尸体。 接着,又对这士兵挑眉:“我还想问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种放了死人的屋子里!” 江如鸢这样蛮横,倒是让那些士兵沉默了。她所说也不假,这一具尸体想来的确是不小心勾到了那安放报信焰火的机关。 如今江如鸢只当那是炮仗,他们也不敢多说,害怕她猜出那是什么。 站在外头的宫女,一个比一个着急,只在外面恨得咬手帕。 这才一会没看见,这太子妃就通了这么大一个篓子:“玲儿姐姐这可怎么办,七皇子殿下出去之时,特意交代我们看好她的,这才一会没瞧见她怎么就闯了这么大个祸……” “你问我?我问谁去!” 江如鸢将外头两个小丫鬟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了,她也没有忍着,只是讥讽道:“哼,说我是贵客,我倒是没有看出来我哪里是一个贵客。” 江如鸢说着,特意往外面看了看。 “连宫女都能直呼一个“她”字,谁知道背地里,你们还把不把本妃当成个人看!” 外面两个小丫鬟平日里就拜高踩低,听见这话,赶忙呼了一声,后退到门后去了。 士兵耳力好,自然能听见外头的话。 只是他们并不想管这些,就只当时没听见。 “看来我的确不是贵客,”江如鸢见着一个个装聋作哑的,笑了一声,“不过,我倒是好奇了,刚才那两个丫头说我惹祸,我到有些好奇了……” 她说罢,又故意外头看了看。 此时,严丝合缝的屋顶上已经被开出来一个蜷缩的婴儿大小的洞,碎瓦片时不时会往下掉。 士兵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色不禁多黑上了一分。 江如鸢这才翘着脚,缓缓道:“要我说,这不过放了一个炮仗,碎了点瓦,怎么就成了祸事,这究竟是什么了不得东西,居然让一个丫鬟都有本事来责怪我了?” 士兵们听了之后,这才狠狠等了外头两个小丫鬟一眼。 外头的丫鬟早早就逃开了,江如鸢暗暗观察这外头的样子,她也大致知道这里的构造,于是在心中盘算着,究竟该怎么逃走。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了一个小侍卫,侍卫拿着一封红色面皮的信,对着一个士兵嘀咕了两句,那士兵脸色一变,回头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突然觉得不好,她不禁沉着脸,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她还记得那个侍卫,那是跟在云妃身边! 那侍卫说了两句之后,士兵就点了点头。 “你们要做什么,在宫城中杀人,你们还要命吗!”江如鸢看出了他眼中的杀意,立刻站了起来要往屋内退。 可她还来不及走,却被身后一人,死死抓住胳膊控制住了! 第217章 逃走 “太子妃娘娘说的是,在宫城中杀人的确可怕,可若是你自己不长眼,不小心掉下城墙摔死了,可就不怪我们了!” 士兵说着,给江如鸢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处理了。” “是。” 江如鸢听后面的人,轻轻答了一声之后,就强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拖去! 她心中一急! 下意识的反扭胳膊,那人没有察觉,这一下竟然真的让她将手臂抽了出来,江如鸢心中一喜,抬脚就直接往前跑去。 那人作势要抓,江如鸢弯身躲过,从他胳膊下钻出去后,回身就是一脚,直接将人往前踹去。 那士兵没站稳,往前一扑,将另外一个人也拉了下去! 江如鸢反身回去,一下扎出窗外,把躲在墙根脚下的两个小丫鬟吓了一跳!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守门的士兵瞧见了,忙追过来,一边追一边冲着侍女大叫。 而屋内的士兵也没有预料到,江如鸢的身体竟如此灵活! 这一次凌叶宇留下来的士兵本来就不多,想着这太子妃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所以来的人更是少。 此刻被她这么一折腾,不禁都乱成一团。 见江如鸢跑出去之后,率先先冲出来的侍卫,指着两个小丫鬟,大声骂道:“两个废物!要是让她跑了,我第一个去把你们压出去打死!” 两个小丫鬟听见这话,身上一抖,不由得往后缩了一缩! 她们原本是挡着江如鸢的,不料这一退,倒是这正好给了江如鸢机会! 她直起身子,趁着她们往后退的时机,一个侧身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缝隙穿了过去,直接往后面小门跑去。 “抓人,快!抓人!”眼看看着她跑了的侍女,都要疯了,也不管会不会被外头的禁军发现,扯着嗓子便大叫起来。 江如鸢也顾不上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埋着脑袋,一个劲的往外走。 她还记得,这外头的小门直通这宫殿的外墙,若是从这里出去,应该能直接找到这里的后门。 后面侍卫士兵们也乱成了一团,都乱哄哄的四处找人,一时之间竟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了方向。 只因为他们都清楚,这里原本就是前殿,虽然皇上现在没有在京中,故而没有大臣来上朝。可是外面的禁军却依旧是按照规矩巡逻的! 如今日凌叶宇将自己的人都带得出去,留在宫中的都是皇宫中原本戍守的侍卫,他们是不会听从凌叶宇吩咐,关押太子妃的! 若是被江如鸢逃走,那女人向他们求救的话,他们定然会先将江如鸢保护起来! 等上头有其他吩咐的时候,再行抓人。 现在云妃又不在宫中,清妃也失踪了,一切自然是以皇后的号令为大,皇后虽然生病,但毕竟是个皇后,自有她皇后的威严。 禁军若是将江如鸢带去见皇后,作为凌嘉傲生母的皇后一定会力保她! 士兵们一想到接下来会遭受的惩罚,就愈发焦急起来。 这旁人也就算了,云妃娘娘的惩罚,他们可是真的担待不起啊! “乱成一团像什么样子!快快快,去前后门,把门看住了,她一个太子妃还能翻墙出去不成!”留在这里唯一的百夫长看见如此状况,也十分紧张。 不过他大小也算个官,所以还能冷静下来指挥。 听见号令的一群人,忙分了左右,去前后门守住了。 而江如鸢听不到那些,她只感觉自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往前跑,不由暗自感叹,还好过去多嘴问了一句凌叶宇住在宫里头什么地方,不然这一次她真得命丧于此了。 刚才听见两个小丫鬟说角门,她就知道这里是正殿,侧边的小院。 这个原本就是供亲王等,所居住的地方,宫殿并不大,从这里直接到宫殿的后门,所用时间多,她眼看就要瞧见门了,不禁暗暗祈祷,只希望那里没有派人把守。 她一边想着,一边飞快的往前跑去,不料才准备加快速度,方才那两个小丫鬟不知什从什么地方,竟然也跑了过来! “站住!站住!”两个小丫鬟嗓子都快哑了,可速度却比她要快。 江如鸢心中着急,下意识的就拐了个弯,往另一侧的院落跑去! “你站住!你跑不了的!”两个小丫鬟,还气喘吁吁的追在后面。 可这一回,追了两步之后,就被一旁的侍卫喝止:“好了,靠你们两个还追个什么劲儿!” “可……可是……”两个小丫鬟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完整,眼睛仍是往江如鸢逃跑的方向看去。 “我们已经在后门前门都派了人把手,好在宫里留的人还算多,量她一个女人也逃不到哪去!” 那时先前被众人推倒的那个士兵,他脸上还残留着鲜红的印子,是方才被百夫长打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呆在这里?”两个小丫鬟不确定的对视了一眼。 不想就是这一眼,她们余光却瞥见旁边屋顶上有两个人一块就窜了出去。 “上面有人!”其中一个立马,指着屋顶上的人大叫道。 “什么?”士兵一听见声音,几乎是立即就转过头去。 他虽然没有看到全部,可却是隐约感觉到那个人影闪过,他立刻心生警惕,定神往另一边望去。 果然看见一个黑色人影,一跃而上,从这里跳上了另一侧的屋顶! 这里的士兵们没有命令,是不会从墙上过去的,尤其是屋顶上更不会轻易踏足。 只因为这里的屋顶和墙上都和先前的屋子一般,是每隔一段,就装了那种报信的焰火,除了凌叶宇亲近之人,旁的是不知道机关触发方式的,所以他们轻易也不敢上屋顶。 如今能在上头乱走的,只能是外头的人! 那士兵只是思考了片刻,就立刻转身对身后的侍卫,大声喊道:“屋顶!屋顶上有刺客!” 一群人原本是忙着往后门去追捕,一听见这话都停了下来,往屋顶看去。 不料他们在抬起头的瞬间,就见上面有人撒下了一阵白粉,那白色粉末十分刺激,直接迷住了他们的眼睛,眼睛火辣辣通着,几个壮汉,竟都痛的蹲了下来! “有刺客!有刺客!” 几个人一边哀嚎着,捂着眼睛,一边大喊着,想响起来往前走,可是他们迷了眼睛之后,根本就分不清方向。 四五个大汉,在一个小院之内,撞成了一团七歪八倒的,摔了一片。 “都是怎么回事!”听见了这话,外面的百夫长也赶了进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他心道一声不好,转身就指挥道:“站在原地,不准过来!把门都给我守好了,绝对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去!” “哼,这时候才说已经晚了吧!” 一个轻蔑的少年声传来,瞬间,四周竟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了滚滚的浓烟,将这些士兵们呛的咳嗽不已。 江如鸢那边趁乱才逃到角门,正奇怪后面究竟发生了,怎么没有人追她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就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整个提了起来,往上飞去。 接着两人在屋顶上站定,江如鸢稳住身体之后,侧头一看,讶异道:“……你怎么过来了,你的伤……” 抓住她的,竟然是凌嘉傲! 不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凌嘉傲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进京环着她的腰,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那般,往墙下倒去! 失重的感觉,让江如鸢不禁闭上了眼睛。 可是预料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他们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凌嘉傲等她站稳之后,才松开了环住她腰侧的手,在旁边轻笑了一声:“之前你不是告诉我,说,你的武功已经很好了吗,怎么现在倒是吓成了这个样子?” “……我说了,我武功好,又没说我从高处跌下来不会害怕!”江如鸢下意识的反驳道。 她站稳之后,余光瞥见周围似乎有人,她转过头去才发现,墙根脚下叶棋和方云锦居然都在。 方云锦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而叶棋看着她这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只是那苦涩转瞬即逝,江如鸢也没有察觉,倒是一边的凌嘉傲皱了皱眉,不禁将江如鸢往自己身侧带了带。 江如鸢被他这么一拉,理科想到了刚才自己被抱下来的姿势,不由脸上一红。 “这还真是奇怪,我们素来严厉的太子妃娘娘居然也会害羞,不过,现在不是让你害羞的时候,快走!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 方云锦一开始还打趣,后来似乎察觉到什么,脸色一变,语气也急促起来。她说罢,拉着江如鸢,就往城墙之下守城禁军的小屋而去。 “诶诶诶,你们怎么走了,正妃,你好歹等等我啊!”才跑出去几丈远,江如鸢就听见后面传来了榕生的声音。 她不由回头,一看榕生却不禁笑了出来。 那小子竟然满头满身都是面粉,就像从面缸里钻出来的一样! 见他一边跑,一边拍着身上的白色粉末,江如鸢笑道:“你还不快点!再玩就要被人抓住,炸来吃了!你自己可是连面粉都裹好了!” “现在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你高兴的很。”凌嘉傲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她们之前,见江如鸢说笑,他似乎有些不悦。 江如鸢听这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也来不及说话,方云锦拉着她又快了一些。 几人飞快的奔向城墙,从上头的绳梯下去,外面管家就驾着马车在下面等候! 第218章 前夕 等人下来之后,急急接下几人驾着车就离开。 上了马车,江如鸢这才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有些奇怪的掀开车帘往后看了看:“奇怪,怎么不见禁军?” “你还说呢,你知不知道,就为了引开那些难缠的禁军,我们费了多大功夫?”方云锦小声抱怨。 她出来的时候,凌嘉傲给了一颗丹药,让她能暂时恢复功力,可这药损耗也很快,她如今坐着,就能感觉到体内气息已经飞快的散开了。 想着自己过去是何等风光,如今被人封了经脉,跑这一小段,就累得不行,不有更加气恼:“你既然知道不对,为什么还要跟人进去?” “我……”江如鸢正准备说话。 却被凌嘉傲沉着脸,打断:“好了,先回去再说。” 他一开口,马车之内立即安静了下来,一路到了王府,都没有再开口。 而京中的禁军,被“刺客”耍得围着宫城跑了一圈,才发现“刺客”竟然是被捆在三只鸽子身上的稻草人! 这边正抱怨着,那边又听见凌叶宇所居住的宫殿闹起来了,于是又急匆匆的跑去查看!这一路,只怕是比之前皇上寿诞的时候,还累上三分! 2 太子府中,正殿之内,江如鸢喝了一口茶,沉默了片刻,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而且你们居然这样就跑过去救人,难道你们不害怕凌叶宇在那边还留了人过来,就等着你们过去自投罗网,然后在皇上面前反告一状吗?” 江如鸢这是看着凌嘉傲问的,她虽然被他的视线瞪得,头皮发麻了一盏茶的功夫,可她却还是昂着头,用询问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这凌嘉傲也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侧过头就是不看她。 江如鸢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这时候,在一边休息够了的方云锦,慢悠悠的按住了她的手:“这会儿了,就别打情骂俏了吧?” “我没有!” 方云锦却是无所谓的送了耸肩:“好好好,你没有。” “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多嘴一句,你这事,多亏我的帮忙。若非我知道那报信的焰火,是安在他们屋顶之上的,只怕太子殿下也没有那么快确认你躲藏的地方。” 方云锦有些自夸的在一旁拍了拍胸脯,说着,又十分挑衅的看了一眼凌嘉傲。 “去去,要不是叶大哥的手下发现了那炮仗,你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榕生在一边十分不满的跟方云锦抬杠。 自从这个女人过来之后,他就一直很不喜欢她,若不是这个女人在暗中做出了哪些事情,柳珠也不会跟着,凉郡王妃她们亡命天涯! 所以即便这人帮了江如鸢,他仍旧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方云锦看了那小鬼头一眼,撇了撇嘴道:“哼,就算你说的对,来,要不这样,有本事你现在跟着你叶大哥,直接出去把七皇子和云妃打死,你要是能做到,我立刻跪下给你磕头。” “好了,现在不是让你们吵架的时候!”凌嘉傲听得头痛,他揉着肩膀,冷声喝止二人。 他的旧伤还没有好,刚才一阵骚乱,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如今钝痛着,虽然不难忍受,可却也足够让人心烦。 方云锦本不服气,可看着凌嘉傲那架势,心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面容,不禁背后一凉,自己先打了个哆嗦,心道,这些叫人害怕的人怎么都是一张脸…… 见凌嘉傲仍看着她,她忙站了起来:“太子殿下说的是。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等小民也就功成身退,先回去睡觉了!” 她说罢,也不看凌嘉傲脸色,就直接走了出去。 走到一半,见江如鸢还低着头气闷,便有意道:“对了,太子妃娘娘,你的清妃也醒过来了,估计还闹着呢,你自己看看要怎么办吧。” “此事与你无关。”江如鸢还不曾开口,凌嘉傲却先抬头。 与方云锦的情绪相同,凌嘉傲也很不喜欢这位不速之客。 她为人乖张,行事冒险,这一次若是她肯在边上劝诫一二,江如鸢之怕也不会被人“请”过去。 “哼。”方云锦冷笑一声,她跟林家豪一直不对盘,她也从来不喜欢这样面色严肃的男人。 成日里扳着一张脸,跟全世界都欠他几万两银子似的,做给谁看? 凌嘉傲是如此,那个人也是如此! 都是无情之人。 方云锦想着自己所经历的重重,脸上嘲讽之意更深,她直接转身就离开了,可将外头的小厮婢女吓了一跳。 只是凌嘉傲对她傲慢的态度,也不过是淡淡瞥了一眼,就任由她去了。 如今他还没兴趣,对一个外人过多指责。 江如鸢更是闭目养神,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样。 榕生虽不满,一看见凌嘉傲那张脸,他就不敢再多说话,直得慢慢退到了推江如鸢的身后。 屋内没有人再说话,彼此呼吸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又乱开,仿佛多了一丝凝重的味道。 “清妃……这么快就醒了?”良久,江如鸢才打破这尴尬。 她虽不是很在意,可听到多少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应该才过了午时,算一算自己被抓进去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 她记得自己给清妃的药,不重可也不轻,应该足够她睡到下午,怎么才这时候她就醒了。 “这……这是因为,太子殿下惩罚了几个侍卫,清妃的小院靠近角门……”见没有人说话,榕生才状着胆子开口。 “哦?” “清妃说是下人吵着她了,醒过来说要用膳,丫鬟打水进去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将一盆水,泼到了清妃身上,所以她……也正闹着呢。” 榕生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事情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指责自己多嘴,他才真正荣了一口气。 “绿银呢?”江如鸢想起清妃也是头痛不已。 她知道清妃这个人,一直是摆惯了主子架子,之前遭遇的怕是都忘了,这一次恐怕责骂下人就更无所顾忌了。 绿银一直跟在她身边,既然清妃是她“请”过来的贵客,现下出了事,估计也只有那丫头去料理了。 “绿银姐姐一听见就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那你去把她叫过来,若是清妃不让,你就说让她也跟着过来。”江如鸢揉了揉额心。 虽然现在可能早了一些,可这事情宜早不宜迟,既然人都在,不如就一起叫上。 榕生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如今一听这话,喜不自胜,跑着就出去了。 江如鸢看着他欢快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孩子……” “你调教出来的人,为什么总是如此活泼?” “什么?”江如鸢回头,她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凌嘉傲一开口,竟然是这个。 凌嘉傲没说什么,倒是中间的叶棋,看不下去了。 “说起来,太子殿下让我去查这四个人中,有三家人中的家眷,的确被云妃娘娘派人接到了宫中。”叶棋有些头痛。 现在这时候她们竟然还有功夫说嘴,也不知他们是情深至此,还是把我十足。 “除了陈阁老家,其余三位老臣家中都被人接走了一人罢?”凌嘉傲原本也只是调侃,如今听叶棋说起正事,也就将先前的抛开了。 “是,三人家中,均被接走了一个幼子,说是皇后思念,想要他们去宫里住些日子。”叶棋说着,语气带了些疑惑:“可据我安插在宫门的兄弟回报说,这几日云妃的人并没有出入皇宫。” “这是自然,云妃母家有一处私宅,大约是,去那里了。”凌嘉傲说着,不禁用手按上肩膀的伤。 他脸色有些发白,虽尽可能的稳住说话的语气,可声音免不得还是有一些颤抖。 江如鸢听着觉得不对,转头打量了他片刻,她突然站起来,朝他走过去,凌嘉傲抬头,正想问她做什么,却看她伸出手,直接往他肩膀上一按。 “嘶……”凌嘉傲不防,轻呼了一声。 江如鸢蹙眉:“是不是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妨事。” 凌嘉傲只是摇头,伤口是裂开了,可是他才换的新药,药效应该还没有过,只要休息片刻,应该就能够再度结痂。 肩膀上的伤口也不是大伤,不过是撕裂了而已,放着不管,休养个三五日就好了,也不用这么在意。 江如鸢冷笑一声,说道:“欲先成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现在拖着个这破风箱一样的身子过去干,又能做什么?” 见凌嘉傲又要开口,她手上立即重了一些。 “凌叶宇那边若是知道我逃走了之后,一定会立即对皇上禀报,说你对他不敬,你到时候,是准备拖着这副身子,去对抗皇上身边的侍卫?” 虽然皇上不一定会直接下杀手,可也一定会让侍卫先将他押下。 那些御前侍卫都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有伤。皇上若是要他们动手,那这些作痛的伤口,定是他们最先下手的地方。 旁的也就算了,凌嘉傲右肩有伤,侍卫一动手,只怕右手就不能用了…… 凌嘉傲自然也知道这些,故而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第219章 催眠成功 江如鸢见他不再开口,这才满意的点头,转身出去叫管家,取了房中的金疮药过来。 “把这药涂了,休息,不论什么都一炷香的时间再提!” “……”凌嘉傲与她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黑着脸,唤了侍卫进来,将自己扶到里屋去换药了。 江如鸢见他走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偏头见叶棋还站在一边,连忙拱手道谢:“对了,还没多谢叶大侠……叶大哥,此番拼力相救,若不是你,我此刻只怕已经命丧宫墙之内了。” “……没什么,只要太子妃娘娘安好就是。”叶棋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更何况这也不全是为了救太子妃娘娘您。若非此次,只怕我一舟山庄,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叶大哥客气了。”江如鸢摇了摇头。 叶棋不知说什么,也跟着摇了摇头。 “叶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比先前还跟客气了?”江如鸢觉得奇怪。 他心中的苦涩更是,看着刚才凌嘉傲对待江如鸢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位面容冷酷的太子殿下,也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无情,他对待她始终是与众不同。 他们之间……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突然听见后院传来了“啪”的一声巨响,江如鸢与叶棋对视一眼,立刻站了起来出门看去。 只看见外头几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江如鸢出去,拦住了这几个侍女。 几个丫头见江如鸢之后,腿一软,当即就跪下了:“正妃,正妃您回来就好了,您快去看看吧,您的那个贵客,她……她疯了!” “什么?” 江如鸢蹙眉,抬脚就要往后面去,可她走了两步,又先停了下来,她转头对一个侍女小声说了两句。 那侍女低着头,忙迭声说“是”,接着急急忙忙的跑着离开了。 叶棋见状,也要跟上。 江如鸢余光瞥见他,不禁摇头:“叶大哥还请留在这里,清妃毕竟是妃嫔,不好见你。” 叶棋顿住:“是我想的太不周到了。” “叶大哥原本就不是侯门任务,所以不习惯规矩也是正常的。”江如鸢说着,瞥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寂寥的神色。 她害怕是他自认无用,故而低头想了想,便道:“不过叶大哥来的倒是十分巧,我正有一件事情,还想麻烦叶大哥帮我跑一趟。” “娘娘,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 “好,我定能办成!” “如此,就劳烦叶大哥此番辛苦了。”江如鸢说着,拱手目送叶棋离开。 她看着人影消失在天边之后,目光一时之间还没有收回,顺带着,便抬头看了看天色,正该是日头毒辣之时,可天空却仍旧灰蒙蒙的。 不一会,又开始落起了小雨。 “正妃……”边上等候的侍女,有些不安,也有些紧张。 她们实在是还害怕那个清妃娘娘将小院子拆掉,但是看江如鸢这样,似乎是在思考要事,又不敢打扰。 江如鸢听见呼唤,这才回过神来,她勾起嘴角摇头:“走吧。” “是!”几个侍女见她没有责怪,这才赶忙上前引路! 一路过去,就看见侍女们的脚步愈发急促,江如鸢知道这一定是害怕清妃看到他们之后,被波及,她于是加快了脚步。 “这又是在闹什么?” 赶过去的时候,院子里面又传出了一声巨响,听着像是屋子里的小柜子倒了。 这让江如鸢不禁有些头疼,心中暗骂,怎么这个清妃,一整日闲来无事,就专喜欢在卧室里闹事。 这脾气倒和明篱茵是一样的。 江如鸢是长久以来都没有,理会那个被禁足的人了,横竖现在清妃不得势力,江柔依又变成了那个样子,她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波浪来。 不如就让她在王府好好呆着,等她有一日想通了,性子好了之后,她说不定还能做主,让她去结实一些自己喜欢的人。 可明篱茵却不是那样安分的人,这几个月她耳朵里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关于明侍妾的风言风语。 这被禁足的几个月里,她在屋里也没有少打骂自己的侍女,连进去打扫的家丁,都被她骂过好几回。 就连管家都来说过两次,说要给她调换侍女的事,说是没有人愿意伺候她。 只是那时候她忙着,也就没在意,一直说让管家看着办就是了,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来回她。 后来,方云锦被接了过来,她熬药的时候,也听见几个小丫头在门外面悄悄的说了几次,说没有人敢过去看她! 伺候她的侍女也几乎被他打骂得,都跟一个个被吓破胆的小鸡崽子人,日日作噩梦,走的走逃的逃,如今似乎只剩下了一个贴身的还在。 据说那还是当时,清妃得意的时候,让她从地牢里出来之后,特地指给她的。 如今清妃只怕也再不复当年的光景了…… 江如鸢心中想着,轻笑出声。 不想这一声,倒是让屋子里那个大的听见了:“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子妃来了。” 清妃的语气充满了讥讽,好在这不是江如鸢第一次听这样的语气,她也就习惯了,只是缓缓带着人走了过去:“儿臣见过清妃娘娘。” “许久不见,太子妃娘娘倒是知书达理了不少。好,既然你如此,本宫也成了你的情。”说着,清妃站了起来。 “既然你来了,就快带我去见皇上吧,我可不愿在这儿说这些小丫头的气!”清妃一边说着,就一边想让她带自己出去。 江如鸢走过去一看,发现清妃居然已经把自己的发髻都梳好了。 虽然没有在宫里的那么繁复,可这样却多了一丝温婉的意思,倒是比之前的看着更赏心悦目一些。 清妃朝着她缓缓伸出手,可是江如鸢却摇了摇头。 “怎么,你方才还叫本宫一声娘娘,如今让你搀扶本宫一次,就委屈你了?”清妃讥讽道。 江如鸢还是摇头,:“清妃娘娘,请不要着急,还是在这里休息休息吧,这时候皇上还没有回京城,您去见他,可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你说什么呢!本宫去见皇上,自然是理所应当!怎么能是给自己添堵……”清妃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很快就舒展开来。 只是她脸上的讥讽,也更多了的:“莫不是,你太子妃娘娘如今见云妃那贱人得势了,不想帮本宫了吧!” 清妃一边说着,一边优雅的转过身去,在屋中坐下。 江如鸢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只是踱步进去,抬眼在屋子里看了看。 这屋子里已经乱成一片了,不过还是院子里更乱一些。 看来清妃娘娘这顿脾气,和先前的一样,是“有备而来”。 她想了想,便招来了小丫鬟低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院子里面留下了的丫鬟不多,肯过来的就更少了。 一个个都害怕的所在院门之外,江如鸢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才有小丫鬟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你只说是怎么回事就是了,不论是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江如鸢本打算责问,可看她们实在可怜,也不忍心,只是软了嗓子低声道:“直说与我一个人听就是了。” 小丫鬟抽抽噎噎的,也不敢慢了,便小声说:“回正妃的话,先前奴婢不小心将水洒在了清妃娘娘身上……” 她说着,有往里头看了一眼。 见清妃似乎没有听见,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清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气,也说要把,奴婢的手剁了……玉白姐姐,月灯姐姐帮奴婢说了两句,金妃娘娘生了大气,把桌子也掀了,说要把奴婢处死……” “……我当是什么事儿?你们先下去吧。”江如鸢粗粗听了,就知道了大概。 她一开始心中还是疑虑的,清妃醒来这么快,说不定和她之前的催眠有关系,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催眠不成功。 在皇宫里浪费了一个时辰,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不过,眼看这些小丫鬟吓得够呛,清妃果然和之前一样,又来了一遍规矩,她就知道清妃应该是忘了。 小丫鬟们年纪不大,这本来也是她之前没有交代清楚,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丫鬟一听说可以下去了,立即行了个礼就跑了。 江如鸢根本来不及说话,她就没影了。 她不禁感叹来一句,环视一圈,却发现绿银等一众自己的小丫鬟都不在,不禁有些奇怪,又抓了另外一个问到她们的去向。 “绿姐姐带着那四个小丫鬟出去了,说是帮正妃您收拾屋子呢……” “是么?”江如鸢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多问。 大约是绿银也知道了,清妃这一次不过只是想发个脾气而已,所以把几个小的都带走了。 她看见院子里面还是乱糟糟的,于是叫人把外面收拾好了之后。 她才复又进去,清妃这一次仿佛是气过了一样,只是看着她冷笑,那样子倒是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 第220章 一个条件 江如鸢又看了看屋内,只因先前清妃已经发过了一顿脾气,故而无礼的东西并不曾有多少了。 这一次就也只是在地上,还残留了一些碎瓷片,还一个木桌腿。 她只听说先前,清妃将屋子里的桌子摔坏了,想来这就是那个。 “今日娘娘想发脾气也就罢了,只是,在我这发脾气也没有什么,若是到了皇上跟前儿,还是这脾气,只怕今日你我都活不成了。”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屋子里面走,她话音才落,就见清妃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表情。 “你少在这糊弄我,昨日你就说帮我替皇上说明,凌叶宇那小子干的好事儿,怎得今日就变成了这般说辞!” 清妃把屋中的桌子了,此刻她坐在侧边的软榻上,单手撑着小几,面前无遮无碍的,倒比昨日多出了,一丝一品皇妃的架势。 “这倒不是我,临时改了说辞。”江如鸢只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就是这样也没有生气。 她说着,慢悠悠的又将窗户什么的都打开,通风。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的汤药味道太大了,弄的屋子里面都是苦味,清妃似乎让人拿了香料进来熏着。 可香料的味道非但没有将那苦味掩盖,反而和那苦味混合起来,形成了另外一种,呛得人脑仁疼的味道。 江如鸢顿了顿,这才站在门口,转过头对清妃道:“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您大约不知道吧?今日清晨,七皇子殿下可是派的人满京城的搜寻您呢。” 清妃听了,娟秀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他怎么会这么大胆?” 其实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自己好像知道这些,似乎是在梦里梦见的,只是,她为什么会梦见这种东西…… 而且凌叶宇分明就是昨夜要追杀自己的人,如今却是这般大张旗鼓的找她,难不成他是真的一手遮天了? 不不不……不可能,就算是现在陪伴在皇上身边的,只有云妃那个贱人,可她一直都是那样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江如鸢却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缓缓歪着头,似笑非笑看着她,像是发问,可答案又好似已经说出来了:“你说,皇上若是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还能这么大胆吗?” 清妃咬着唇,沉默了。 江如鸢只是靠着门扉,并不催促,也不打扰。她认真的看着她,见她面上如此,才确定这个人果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 见她一直到最后,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表情,江如鸢这才完全,安下心来,又道:“清妃娘娘聪慧,想来也不愿意,一直被人像昨日那般欺压吧,昨日遇见清妃娘娘的时候,可吓了我一跳。” “什么!那小子怎么会,和皇上……”清妃还没说完,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咬牙切齿的捶了一下桌子:“是云妃那个贱人对不对!” “娘娘若是知道这个就好了,皇后娘娘如今在宫中并着什么话也说不上,能掣肘云妃娘娘的,也只有您了。” 江如鸢微微笑着,弯下身子将地上破碎的铜镜,捡了起来,递到清妃面前。 “我可是听说了云妃娘娘十分贤德,据说在汤泉行宫与皇上相处得十分要好,清妃娘娘若是再这般暴躁,您觉得皇上会偏向谁呢。” 清妃低头,一开始还不了解江如鸢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低头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这才有些明白江如鸢的意思。 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当年如同时候的模样的,年华虽然不易察觉,可的确是已经缓缓老去。 没有了上好的香粉铺垫,脸上的皱纹也逐渐藏不住了。 再也不是过去,能够那样耍小性子的时候。 她就算是不承认,也不得不在心里计算着皇上究竟对自己有几分爱意,究竟还会不会,这样一直…… 但是,就算是容颜老去了,她也不甘心!不甘心被人压下一头去! “可是那个贱人,他的儿子在宫中就敢刺杀我,我,我还怎么忍得下去!”清妃说着,语气却逐渐小了下去。 江如鸢奇怪,她这时候倒像是没了主意一般。 这倒也不怪清妃,她自入宫以来,就盛宠不断,这么多年了,眼瞧着就要踏上贵妃的位置! 可是偏偏却出了这般的变故,其实今日这一次,她虽然也是有心要为难一下江如鸢的,但是现在她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总好像是有一些害怕她一般。 就算是抛却那些不谈,如今看来,他却也只能与她站在同一边了:“……你,你说你有什么主意?” 江如鸢微微勾起嘴角,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我这个主意虽然要委屈一下清妃娘娘,可是为了之后不被人强压一头,迫害致死,还请清妃娘娘,暂时忍耐。” 江如鸢推荐清妃的语气已经软化了下来,她也用一种十分具有劝诱性的语气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很难……” “儿臣只是希望,到时候见到了皇上,清妃娘娘能够可怜一些,在皇上面前哭诉这件事情,但一定不要说,这事是在御花园发生的。” “……可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在御花园中发生的,若本宫不说这个,那你要本宫说是在哪里?”清妃似乎仍旧对她抱有怀疑。 昨日的事情她肯定是要原原本本说出去的,凌叶宇做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难不成她还要替他隐瞒? “而且凌叶宇除了御花园,别的地方也进不去,你让我说其他的,岂不是要皇上疑心与我!” 清妃说着,似乎是更加肯定了:“你可别说谎,若是这件事情让我察觉你有什么……哼,你自己是知道!” 江如鸢摇了摇头:“清妃娘娘这话就说岔了,七皇子常年征战在外,武功高强,又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呢?您只要说,他是在您的宫中痛下杀手,便万事大吉。” “什么?本宫的宫中?不妥不妥,我可是后妃,一个男子深夜闯进本宫宫里,还要杀本宫,你让皇上听见了!”清妃连连摇头,很不同意。 其余的她都可以不管,可自己的清白却是最要紧的。 凌叶宇虽然是自己的子侄辈,可还是一个男人,半夜三更一个男子在自己宫宇之中,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难免会对她有所非议。 女子的清白,可是关系她一生的事情! 江如鸢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在屋子里转了转,然后依旧是靠在门边:“我知道清妃娘年关心什么,但是还请清妃细想。” 她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清妃,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仿佛若有所思一般,沉默良久。 “想什么?”清妃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看见了一抹的天空,下着小雨,让人觉得烦闷。 江如鸢感觉到她烦躁的气息,轻笑一声,摇着头说:“比起皇上担心他为什么在你宫中对你动手,我想,清妃娘娘应该担心的是……” 说着,她转过身子,直直的看着清妃:“您如果就这样把实话说出来了,皇上责问,你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去御花园,您该如何作答。” 她说罢,抿起嘴轻笑了一声。 “难不成你是想说,半夜无聊在这寒冷秋气,你一个人没有带侍女,去御花园中散心解闷儿吗?” 江如鸢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眼中仿佛落了星辰。 可这些看在清妃眼中却十分不是滋味,她从前也是这样容色倾城,说什么做什么都有底气,如今呢,她说什么做什么,竟然都没有了过去的底气。 “一个宫妃趁着皇上不在,半夜一个人悄悄去了御花园,比起一个儿子不小心闯入母妃宫中,如何?” “这……” 清妃听见这些,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过去干什么? 不仅是一个人去御花园的事情,她若是想好了一个说辞,功力自然有的事人配合。 可她约好了法师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 要是让皇上知道她在暗中密谋,要谋害他的皇子,图谋他的江山,只怕不用等她容颜老区,在这一次,皇上给了她“公道”之后,就不会再宠爱她了! 还有轩墨…… 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连累墨儿的前程,她可怎么办…… “好,我知道。”清妃沉思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若是皇上问起,本宫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凌叶宇吵醒就是了。” 那本就是在她自己宫中出的事情,那凌叶宇为什么会在母妃的宫中,该担心的,应该是他! “不过,事情毕竟不是这样的,你,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凌叶宇……” “这就不用清妃娘娘上心了,我既然提出了这个,就一定会办好。”江如鸢露出了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 可清妃还是有些不相信,江如鸢就只有再说了一些安慰她的话语,好好说了好一阵子,才让她完全放心。 “既然是这样,那清妃娘娘就请吧。”江如鸢说得口干舌燥,可是环顾四周却没有茶水,她本来想让人茶进来,可出去就看见自己先前吩咐了事情的丫鬟就站在外面。 她就知道现在外面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朝着清妃伸出了手:“外面的马车已经等候许久了,可不要误了好时辰。” 第221章 挑拨 “……去哪里?”清妃看着奇怪:“你叫了马车,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不知道江如鸢就去打算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皇上如今还没有回来么,现在又说我我去什么地方?” 从前她只觉得这江如鸢说话直白,可如今打了这么一次交道之后,她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九曲心肠!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头倒是看不懂了。 江如鸢也注意到了她害怕,只是摇了摇头。她从来不知道清妃原来也是这样谨慎小心的人,可见人若是老了之后,也没有当年的气盛。 “清妃娘娘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记住我方才说的那些话,一定会万事大吉的。”江如鸢这么说着,回过身来,想过去扶她。 清妃却仍旧警惕着,不愿意站起来。 江如鸢见了,只是轻笑着,说道:“既然皇上没有回来,那我就只好带着娘娘,去见皇上了。” 而就在这皇城之外,望着满目烟雨,皇上却没有丝毫的诗情画意,他只觉得万物颓败,心中的怒火一阵一阵,往上翻涌。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他这已经是问了第五次了,可是身边的侍卫,却没有一丝不耐烦,仍旧点头说是。 “太子……太子他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个消息,皇上倒没有先前愤怒了。 他是觉得身上发寒,从身上一直冷到了心里。 他没有想到的是亲儿子,竟然真的做得那般决绝,他不过是出去游玩了三日,可他的亲儿子,却是当他死了!要在京城之中,翻天了! “皇上,这件事情,也不能听那两个侍卫的一面之词……” 陈阁老一开始就不相信凌嘉傲会趁这个时候谋反,所以当他听到,凌叶宇说过去打探的侍卫报说,凌嘉傲居然将城门封锁了,严命里外的人都不得进出的时候。 就更加确认,这件事情一定不是真的。 他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凌嘉傲长大的,太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就算是不了解全部,也能了解七八分。 凌嘉傲的确是心有丘壑之人,正因为如此,他就必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 如果说一个人这么等不及,这么迫切的想要上位,那自然是趁着如今控制了京城的情况下,趁机对发兵! 他原本已经占据了京城,又何必固步自封,这样守着一个皇城,岂不是等着挨打。 陈阁老在心中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正常,他暗暗在心里将想说了都理顺了,才打算开口,不想,皇上却根本不想听。 皇上听了凌叶宇的禀报之后,是勃然大怒,任何一个人都不见,不仅如此,还将屋内的东西摔了摔砸的砸,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才缓缓冷静了下来。 虽说是冷静下来,但也只是不砸物件了,他如今只站在帐外也不撑伞,就望着身后那片孤山,长叹不已! 如此,倒是已经有小半个时辰。 云妃劝了几次,他都不懂。 几个老臣没有了办法的,也只好跟在外面站着等,心里想着好歹将皇上劝回去。 “陈阁老此言差矣,太子是什么样的人?陈兄你平日与太子并不相熟,又怎敢如此做担保呢!老臣倒是看着太子平时,广结良臣,野心颇大。” “李长史!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陈阁老一口气哽上来,咳嗽了两声。 “我不过是说了平日所闻……”李长史毕竟和他相交多年,也不忍心逼迫太甚。 陈阁老平稳了呼吸,才又道:“我虽然与,太子殿下,并不相识,可是平日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老夫也都是看在眼里,太子定下题却结交大臣,可是也不过是闲来无事逛古玩街罢了,就哪里来的什么野心勃勃呢!” 陈阁老一边说着,心中也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素来不涉朝政的李铮,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言差矣的是陈兄罢!我与李兄,邱兄,都是一路的心思,太子如此实在大呢?若非他真的这么做了,侍卫又怎么敢虚报呢!” 张正史缕着花白的胡子,慢悠悠的摇头说道:“陈兄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如今的皇上,还站在您跟前呢,您要效忠的,可不是太子,您,可别错了主意!” “张兄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叫做我错了主意,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定论!没有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陈兄怎么能说是没有证据呢!” “李兄你……” 陈阁老正欲再辩解上两句,却见皇上猛的回过头来,一把抓过身边的黄伞,往地上一摔:“你们都给朕住口!住口!” “皇上莫要动怒……” “皇上息怒啊!” 四位老臣听见这一阵怒吼,纷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漫步皱纹的脸上,此刻也沾满泥污,看着都让人更多了几分不忍。 “息怒?你们看看,这的儿子,好太子,如今都要把真逼死了,你们还让朕息怒!” 皇上说罢,冷笑两声,手上一挥,就将凌叶宇招了过来。 “父皇有何吩咐?”凌叶宇仍旧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就像个石雕一般。 可是在一边的陈阁老却越看越不是滋味,他从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个七皇子,可这一次他却好似越来越不认识他了。 皇上低头看着凌叶宇,确实一直沉默着。 凌叶宇也没有着急的意思,一动不动的跪在皇上面前,好似乖巧的宠物。 皇上思忖良久,才复又开口。 “拿着这个,去青州和江州调兵过来!朕就在这儿扎营等着,朕倒要看看,是他太子盘踞京城厉害,还是朕手上的兵符厉害!” 皇上说罢,就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扔了过去! 凌叶宇稳稳接住,低头一看,不禁大喜过望,他忍了好一阵子,才将兴奋之情勉强压了下去。 而在一旁陈阁老定睛一看,也瞪大了眼睛,那竟是皇上,早就握在手中的兵符。 “皇上,皇上不可呀,现在事实还没有查明,你就这样命七皇子调兵过来……”陈阁老须发皆白佝偻的身子,在地上连连磕头。 另外三人见状,心中也是一惊。李长史险些也要跪下,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兵符一出就能调用四周屯田军队。 青州和江州的军队,虽说人数比起来也算不上多的,也加起来也是又十数万,加上凌叶宇自己手里能够调用的士兵。 若是真的让他拿了兵符,就相当于把齐凌全国的小半个军队都握在手中。 到时候,他想要起兵造反,也是一句话的事。 皇上这一次,实在是气得糊涂,太过鲁莽了! 但是李长史才要跪下,就被另外两人死死拽住,他们虽然也知道这事情的眼中性,可也知道若是这时候求情,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张正史在他耳边,小声道:“李兄,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皇上都不在意,你……你这又是何必……” 李长史这才微微抬起头,发现皇上确实像是看不见一般,丝毫不理会跪倒在地的陈阁老。 但是一旁另外三个实在看不过眼,伸手去拉拉他,劝到:“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兄,邱兄!你们……你们……”陈阁老气得双手颤抖,说不出话来。 另外三位心中有愧,不敢多说,只能尽可能将他扶起来。他们虽然被人威胁了要偏帮着七皇子说话,可他们心中也明白,这一次之后他们三人怕也难逃一死。 若能换得自己妻儿老小的性命,他们自然是万死不辞,可陈阁老这样,没有被人捉住的筹码,却仍旧不为自保,仗义执言的行为,也让他们汗颜。 他们的确是不忍心看着过去的同僚,如今落得被一心效忠的君上怀疑,最后逼迫而死的惨状…… 可陈阁老却并不服软。 他仍旧是跪在地上,口中不停请求着,谁知才说了三次,皇上却猛的转过头来,冷冷看着他,呵斥道:“陈阁老!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朝中元老,可你也是大臣!” 皇上才说完,凌叶宇就仿佛无心一般,在边上接了一句:“陈大人又何必这样自苦呢?若太子殿下真的没有什么,等回到京城之后,自然会有朝中大臣替他辩护。” 说着,他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陈阁老,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就移开。 “若是有了什么,本王接兵而来,皇上也有一个保障,你又何必这般维护于太子,您不想让我去接兵,莫非……”他刻意顿了顿。 那感觉就好像是他知道一些内情,却因为顾忌着这位老大人的面子,不肯直说一般,沉默片刻,犹豫道:“莫非是你早就知道,京中要发生什么大事?” “七皇子殿下可不要胡说,老臣,老臣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陈阁老咳嗽着,满脸通红,可是眼睛里面却没有半分迷茫。 有的,只有阴冷和明白 若是说,先前他对凌叶宇的那些话还只是怀疑,可他这句话出了口,陈阁老就可肯定,这件事情一定是凌叶宇在背后计划的! 他一边想着,以便抬起头往凌叶宇面上去,只是遗憾一只看不见凌叶宇的眼睛。 第222章 刀下留人 这自古,只有心虚的人才不敢看人。 他暗中感叹,这个七皇子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若是这时候留他一留,说不准到最后他真的会被说动。 可他这么着急反而露了狐狸尾巴。 他是害怕!害怕到时候他弑君杀兄多来皇位之后,他会在朝中联络群臣反对! 陈阁老一双已经有些泛着青白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凌叶宇,而被看着的人,虽然感觉得到那股强烈的视线,却是不敢看过去。 但即便是不看,他也仍是不愿退步:“是不是乱说,我虽不知,可大人一定,非常清楚。” “七皇子殿下!你,你怎么能说如此,揣测之语,你……你……咳咳咳……” 陈阁老不甘心,但是他的年纪实在大了,身子不好。如今说上两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就算是要辩解,也说不上来。 更何况,如今他还不止一个绊脚石,他身边还有三个老人一并拉着他,他也不好将这三位同僚推开。 只能一遍遍的喊:“皇上三思啊!” “陈阁老!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朕的耐心,来人,把陈大人压下去,好好看管!”皇上已然大怒。 他之前一直相信,陈阁老一定不会是凌嘉傲的人,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事实都已经摆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还是这般袒护太子! 加之先前那几个老臣子的暗示,焉能让他不起疑心! “皇上!”陈阁老见状仍旧是要过去,眼瞧着已经拉住了皇上的衣袖,可皇上却斯奥不留情的将他的手挥开。 “愣着干什么,难道现在连你们都不听朕的话了吗!”皇上对一旁侍卫喊道。 话音还未落,便有侍卫过来拉扯这位老大人,见人不动,他们也知道他是朝中老人,故而也不敢强行拉扯,好在边上两个有眼力的太监见了,忙上前去搀扶。 陈阁老跌坐在地上,缓缓站起的时候,仍旧是直直望着皇上。到底皇上仍旧是没有看他。 他抖着手,又看了看一旁,虽然垂着眼睑,可却掩盖不住兴奋,直接微微颤抖的凌叶宇。 突然,他仰天长叹一声:“天要亡我齐凌!” 说罢,就起身,一把推开旁边搀扶自己的太监,转身便要去抓侍卫腰间的佩剑。 若是让他看着自己辛苦扶持一生的王朝,被那等嗜兄奸人夺去,还不如再此一刀了断,眼不见为净! “你要做什么!”皇上见他要过去夺刀,以为是他要刺杀自己,睁大了眼睛往后退去。 凌叶宇连忙拦着皇上身前,眼中的欣喜却是根本隐藏不住! 真是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皇上动手,他竟是自己先做出了这样糊涂的事情。凌叶宇当然知道他不过是想自杀,不过若是让他自杀,皇上为免疑心。 故而他也趁机拔剑而出,眼看就要直取成陈阁老首级! 陈阁老虽老却是看出了他的目的,手上更快一步,眼看那长剑已经抹上了他的脖子!而凌叶宇手中利刃,也直刺他喉咙!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却见一柄银枪头略过! 竟然是精准无比的,打在凌叶宇手中的长剑之上,接着就借着刀刃反弹,打在陈阁老手背之上,长剑桄榔落地。 陈阁老惊惧过度,竟是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谁!是谁!”皇上见到此状大惊失色,连嗓子都有些破了,他仍旧强行扶住身边的太监站着,头却是四处张望着。 手上有不禁握住了腰间的长剑,虽然那不过是装饰用的连刃都还未开,可他这时候竟也是顾不住这些了。 就在此时,正前方目的传来嗒嗒马蹄之声,皇上抬眼看去,却见凌嘉傲驾着骏马而来! 皇上一看清来人,气的只差没有将手中的长剑直接丢过去。 可凌嘉傲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怒气一般,到了他面前,就直接翻身下马,跪在他面前:“儿臣救人心切,故而失礼,望父皇恕罪!” “救人?哼!你要救的什么人,你要救的是刺客!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害怕那老贼无用不能刺杀朕,所以要亲自动手了吗!”皇上已经气得不行。 他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将长剑架上凌嘉傲脖颈。 凌嘉傲只是昂起头看着皇上,巍然不动,眼中坦荡,没有丝毫畏惧。 皇上见状,也有些惊讶,他手上慢了一步,谁知就在这时候,就从后面有窜出了一个雪白人影,同样跪在地上,却是挡住了凌嘉傲的半个身子。 “儿臣参见父皇。”江如鸢低声道。 皇上定睛一看,不由冷笑:“好啊,真是好啊!这都来了,是要作什么,啊,都是来气朕的吗!” 江如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愠怒,但是却有些意外,似乎并乜有想象中的严重。 她本以为凌叶宇那一番劝说,定会让皇上大怒,恨不能将凌嘉傲就地正法,没想到这一次皇上似乎还残留这一些冷静。 她低头沉默着顺了顺自己想说的话,回过头看了一眼,脖子上还残留血痕,人已经因为惊惧悸动而昏厥在地的老臣,昂首朗声道:“父皇误会了,儿臣此次前来,是不忍父皇声誉有损。” “好一个不忍,那你倒说说,朕何时做错什么有损声誉之事!”皇上听后,怒极反笑。 凌叶宇见状,只道不好,他分明已经让人将城门封锁住了,这二人又是怎么来的! 江如鸢看了一眼凌叶宇,见他要开口,她连忙上前一步,生生截下了他的话:“皇上险些手刃有功之臣,更险些手刃亲子,这等不仁不德之事,岂非有损皇上声誉!” 凌嘉傲听了这话,都不忍侧目。 “哈哈哈,你说什么?”皇上面无表情的笑了两声,紧接着他怒目圆睁,已然握紧手中长剑:“你说什么,啊!大胆!” 这一声怒吼,几乎吓得半个营帐都抖了一抖! “皇上!”在这般震怒之下,江如鸢却是面不改色:“皇上,可千万不要收了小人蒙蔽!” 说罢,她转头对身后的人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请上来!” “你这又是带了什么人过来?”皇上听了这话,却只是冷笑。他虽然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还能够如此坦荡,可一想到方才的事情,又是止不住的愤怒。 江如鸢却只是笑了笑:“皇上且看着就是了。” 她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听见后面身后传来了一声婉转凄凉的啼哭之声。皇上抬眼望去,只觉得那人很眼熟。 等人到了眼前之后,他才发现那居然是清妃。 “清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出的宫,你的令牌不是早就已经被收走了么?” 皇上如今看着清妃,心中也只有疑惑。 清妃以为皇上至少应该安慰她,却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是连半句安慰也没有,只是这么看着她,就好像是在看着她是不是藏了什么鬼心思。 只看了一眼,清妃的心就冷了下来。 “清妃娘娘这一次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若不是这一次拼命逃出了皇宫,只怕这一次皇上您回宫之后,就见不到清妃娘娘了。” 江如鸢看见清妃居然在皇上面前说不出话来,心中摇头。她回头看了凌嘉傲一眼,他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父子不是夫妻,而是长久住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样。 清妃似乎只是想着如何不惹面前的人生气,而凌嘉傲…… 江如鸢想着,又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另骄傲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这么呆滞的跪着,倒是有一些像站在一边凌叶宇。 若是有机会,他应该会真的杀了皇帝吧。 “你说什么?”皇上听了江如鸢的话,却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你们难不成还真的能让朕回宫?” “父皇此言何意,父皇要回宫,宫里自然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儿臣无用不慎被人刺伤,昏迷到如今才醒来。”凌嘉傲说着,恰当的咳嗽了两声。 他昂着头,如同冰刺的雨丝落在他的脸庞,倒是让人更多了一丝苍白憔悴。 皇上看见他这样子,也皱起眉头:“你……你真的生病了?” “父皇,太子不是生病,而是被刺客刺伤了,伤就在肩头,如今包扎好了才敢出来,若不是如此,只怕太子的手臂都废了。” 江如鸢说着,又将目光移向清妃:“皇上您不知道,您离京城这几日虽然时日不多,可宫中的娘娘和宫外的皇子,竟然都遭遇的了刺客……” 清妃听见这话,才猛然反应了过来。 她紧紧抱着皇上,低声啜泣道:“皇上也许不相信臣妾,可是臣妾是真的害怕,臣妾就在宫中睡着,可谁知道,谁知道就在半夜,突然有贼人闯入了臣妾的宫殿之中!” “你说什么!” 皇上一开始还心存疑惑,听见这话也不禁紧张起来:“你……你可被伤了?” “臣妾宫中的侍卫和宫女,拼死护着臣妾,从宫中逃了出去……” 清妃才说着,皇上却一把推开她:“你,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逃出皇宫?” “是儿臣,带着人追从王府逃出的刺客,正好在西直门外遇见了清妃娘娘。” “你?”皇上狐疑的看了江如鸢一眼:“朕记得,你仿佛不会武功吧?” 第223章 转折 听到皇上的那句疑问,江如鸢点了点头,笑道:“父皇的记性可真是好。” “既然你不会武功,又为何会只身去追刺客,难道你就不害怕,被刺客所伤?”皇上看着江如鸢。 若是说之前,即便是在怎么愤怒,他的眼中都还有伪装出来的慈祥,这一次便是彻彻底底的怀疑。 江如鸢却好像是看不懂那样目光的一般,唇角微微抿起,接着抬起头,目光直视皇上,理所当然的说道:“若是旁人,儿臣定然不会追出去,可此人伤的是太子。” “就算是太子,你们府中也还有精锐侍卫,在呢么也不用你这个太子妃亲自动手罢。” 皇上似乎打定了主意,心中只认为她是在说谎,于是想方设法的,希望找出她话语中的漏洞。 江如鸢却是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若是真是像从前一样,太子想来也不会轻易被人刺杀。” “太子妃此言何意?”皇上眉头紧皱,他听江如鸢这意思是话中有话,不禁半眯着眼睛,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如鸢只是转过头看了一下凌嘉傲,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凌嘉傲倒也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并不同意她将其中的内涵说出来。 江如鸢便无奈的叹了一声:“父皇,这件事情原本是太子府中的私事,如今这么多人在,七皇子殿下也在,只怕是不好说出口。” “是啊,七皇子殿下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与世无争之人,可谁知道背地里竟然干出那些事……”清妃这时候恰当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像是抱怨,又像是小声的诅咒。 皇上看着已经站起来的清妃,表情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将不满直接说出口,他只是咳嗽了一声,似乎是让清妃小心一些。 清妃似嗔似怒的抬头看了皇上一言,低声道:“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说这个,臣妾倒是也可以不说的,只是皇上,有些事情您始终是要知道的,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 “清妃娘娘与太子妃娘娘,两人这一答一合的,怎么听起来倒有些,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一边李长史,见到这样的情况,忍不住上前来。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之中,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帮七皇子,可如今看清妃这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是这时候他退缩了回去,若是云妃将自己唯一的宝贝孙子…… 他如此想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对着清妃道:“清妃娘娘既然出宫,虽说老臣不知道您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可您毕竟也是后妃,云妃娘娘为了避嫌都一直待在营帐之内,您怎么像是不知这规矩。” 江如鸢顺着说话之人望过去,看见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她并不认识这是谁,于是转头看凌嘉傲。 “那是李长史李铮,被抱走了最小的一个孙子。” 江如鸢恍然,她弯着眼睛看过去,见清妃正要发怒,她赶忙伸出一只手将人拦了下来:“清妃娘娘为什么会在这里,老大人当然不知道。” “太子妃娘娘,老臣正在与清妃娘娘说话,您可别乱了规矩。” 李长史原本很不喜欢江如鸢,他觉得江如鸢实在是太过的张扬了,有违女子德行,只是他素来明哲保身要紧,所以总是随大流夸江如鸢。 如今他有自己的立场不必再跟着他人夸奖,语气也变得重了一些。 江如鸢却挑眉,丝毫不以为意:“我自然知道老大人,是在跟清妃娘娘说话,只是老大人您也别忘了,你不过是一个臣子,你是长史并非太傅,如此教训皇家之人,与礼数只怕也不相和。” “……太子妃娘娘还真是伶牙俐齿,若是谁碰上了你,没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还真是说不过。” 李长史已经是极尽讥讽,皇上也看出来他似乎很针对江如鸢,不禁心中暗自诧异。 这几个老臣都是他知根知底的,家中虽然有些财富,却不曾有权力,对名利也淡薄,在朝中只是一味和稀泥。 说起来可有可无,可在这种时候却是最能见真心的。 陈阁老倒戈太子,已经足够让他意外了,没想到这个李铮似乎很是偏向老七…… 皇上如此想着,转头看向凌叶宇。 他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依旧会是过去那张习以为常的石板脸,却没想到这一次凌叶宇竟然露出了一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凶狠的表情。 他看着的…… 皇上不动声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人竟然是江如鸢! “长史这就说笑了,若是我真的有那样的好本事,如今我也不会在这里,早就上战场未国威名舌战群儒了。” 江如鸢拱手笑了笑,她露出了半截洁白的手腕子。 李长史见了,原本是要皱眉的,可他盯着看了一眼,发现她手上的金链子似乎十分眼熟! 他吓得背后一个激灵,张着嘴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长史大人,已经年迈,原本就应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在家中种种花,溜溜鸟,含饴弄孙,静享天伦之乐多好,又何必在这里奔波劳苦呢?” 江如鸢说着,还不忘记晃了晃手腕的链子。 那清脆的金铃铛,叮叮当当响了一声,李长史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看了看江如鸢,又回头看了看凌叶宇,左右竟是不知究竟该为何说话。 “我想父皇定然也是这个意思,儿臣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自然应该父皇指出来。” 江如鸢见李长史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轻笑着收回了自己手,垂下衣袖遮住了那对她而言有些小的金手链。 “……这,这倒也是。” 李长史微微张了张嘴,只是突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实在是不敢再多说了,他退了回去看到另外两位也是面如土色,便知道这一次太子和太子妃是有备而来。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 “父皇!”凌叶宇已经完全不能掩盖自己难看的脸色了。 之前看到江如鸢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江如鸢从皇宫之中逃离,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她偏生这样大方出现了。 而且素来淡妆素裹的她,这一次却是盛装而来,金丝嵌银的衣裳,镶玉的鞋,和那些金银首饰,都让他觉得很奇怪。 特别是,江如鸢的耳环,项链都似乎与她很不相称,带着些孩子气。 如今看到李长史的表现,他就将一切都想通了。 真是没有想到,在京城中的天罗地网,居然也没有能够将凌嘉傲和江如鸢困死在里面,不仅如此,她竟然还带着清妃出来了。 “太子以下犯上,人证物证俱在,父皇可不要姑息。” 凌叶宇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兵符。 他现在已经有兵符在手,若是皇上对凌嘉傲还心存什么幻想,他大可以就趁着现在,直接把人…… “叶宇,朕想这件事情大约有一些误会,既然太子和太子妃都来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也不是傻子,这么半日,他心中已经有些猜想。 只是他还想不到凌叶宇是真的对自己有了杀心,故而依旧将他当做是自己信任的儿子,伸出手:“兵符,你还是先交还回来,若是有什么不对,再做打算。” “兵符……” 江如鸢听见这个词语,不禁轻喊出声。 她眼中啥过一丝诧异,只是很快就将这诧异压了下去,她只是低下头,丝丝攥着拳头,心中已经陡然升起了一股凉意。 皇上居然已经将兵符拿了出来…… 凌叶宇要是这个时候,突然生出了一些其他的心思,以他们现在的力量真的可以抗衡么? 凌嘉傲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比江如鸢能更好上一些,他还算是淡然,只是微微抿起唇:“不知道儿臣做错了什么,父皇竟然拿出了兵符,听七弟所言,似乎是要起兵对付儿臣……” “这,你先起来,起来会帐篷里再说。” 皇上说着,只是对他摆了摆手。 他仍旧是看着凌叶宇的,之前他已经说的很明白让他交出兵符,可凌叶宇却没有任何反应。 联想到之前,江如鸢所说的杀忠良之臣…… 莫非反叛的不是凌嘉傲,而是…… 皇上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他再度朝着凌叶宇伸出手:“宇儿,你怎么不动,父皇方才已经说了,让你把兵符交还出来。” 凌叶宇听了这话,才缓缓转过头来,他看着皇上,兵符就捏在手中。 交出去,还是不交出去。 他的内心其实已经做出的选择,所以他巍然不动,仿佛是一尊雕塑。 江如鸢之前说了那么多话,他泰半都没有听进去,可有一句却是深深镌刻在了他的心中,任谁当皇帝,百姓都不会在意,百姓要的,只是安居乐业。 他眼神冰冷起来,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搭在了腰间,放着银丝软剑的地方。 江如鸢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动手,她心中一寒,直起身子,就要准备大喊。 没想到,有人确实比她更先一步。 “宇儿,皇上,清妃姐姐,还有太子、太子妃,你们,为何都在这里?” 第224章 取其轻 “……母妃,你怎么出来了。”凌叶宇听见云妃的声音,眼神才逐渐暗淡下来。 他咳嗽了一声,看着云妃的眼睛,然后皱着眉,低下了头。 “儿臣见过云妃娘娘。”江如鸢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云妃会突然出现,但是很显然因为她的出现,及时的制止了凌叶宇的冲动。 江如鸢虽然不认为云妃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但她这样做,显然是不希望凌叶宇在这个时候如此冲动。 “太子妃怎么跪在地上,你身子可好全了?”她说着,便想要伸手将江如鸢扶起来。 可是走到皇上身侧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就好像是奇怪,又带着一些惧色的看着这一群沉默的人:“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表情都这般严肃……” “你先回去,这里没有你的事情,”皇上看见云妃这般,心中就是软了下来。 他始终还是觉得云妃是其中最无辜的人,所以他不愿意她牵扯进这些事情里头。他却不知道,其实云妃才是其中牵扯最深的人。 江如鸢只是看着云妃故作无知的模样,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妃子,竟然会这样对皇帝说话,分明已经三十余岁了,可说话还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想着清妃方才也是如此,她忍着笑,回头对凌嘉傲道:“难道宫中的妃子,都觉得自己是三岁孩童么?” “别乱说话。”凌嘉傲暗暗摇头。 他只觉得她每一次都是,严肃正经的时候短暂,是不是就会像是突然失去了记忆一般,冒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话来。 江如鸢见他一脸严肃,反而觉得无趣。 原本气氛就已经足够严肃了,她偏生还要跟着这么一个,受了伤就好似连带着将面部神经一起坏死了一般的人站在统一战线。 如此看着,她还不如跟在清妃身边,看看这个半老徐娘,如何将自己视作一个孩子,在知天命的男人面前娇声细语说话的。 凌叶宇却远远没有江如鸢轻松,他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母妃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他应该马上就对皇上动手的,现在也不得不搁置。 之前的行为,大约已经让皇上起了疑心。 若是这一次真的这样放过了凌嘉傲,回去之后,他可就真的要前往束州了! “既然如此,那清妃姐姐不如也跟臣妾一起,去营帐中休息罢,皇上看着似乎还有事情与孩子们说。” 云妃倒是听话,见皇上面露难色,她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只是伸手想拉一拉清妃。 清妃却是一把拍开了她的手:“狗咬吕洞宾。” “姐姐说什么?”云妃分明听清楚了,却佯装不知。 皇上离清妃更近,自然听得更加清楚,他也有些不悦,即便是凌叶宇背着他,在宫中做了什么,可静儿却不曾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未免也太过气盛。 清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咬着唇,不愿服输。 江如鸢见了,忙在一边咳嗽。 清妃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却也还是低下头,柔声道:“皇上,臣妾只是太过害怕,臣妾昨日险些丧命,那可是在宫城之内……还望皇上不要太苛责臣妾。” 清妃原本就清瘦,受了一整夜的折磨,更是消减了不少。 她眼下挂着淡淡乌青,脸色也不如先前红润,低着头,眼眶微微泛红,也的确惹人怜爱。 皇上终究是叹气:“罢了,来人,给清妃另外收拾一间帐篷出来。” “你们,”皇上说罢,低头看向江如鸢二人,又转头狠狠看了一眼凌叶宇:“随朕过来。” 江如鸢自然是立即扶着凌嘉傲,就跟再皇上身后。 凌叶宇却是呆愣了许久,才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他不远不近的跟在江如鸢身后,用一种像是感叹,又像是认输的口气,轻声问道:“皇嫂先前的承诺,可还作数?” “是你毁约在先。”江如鸢知道他所问的,是自己被他骗去皇宫后,所提出的那些条件。 她原本是打算遵守的,若不是看到那具尸体…… 凌叶宇似乎也早就料到了江如鸢会有此回答,他抿起嘴唇,淡淡一笑:“若是先前我早预料了这个,便不会如此对皇嫂。” “可是这个世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皇帐之前。 这里的帐篷跟江如鸢之前所想的,倒是很不一样,里头不仅宽敞,而且明亮,也没有什么异味。 与其说是帐篷,还不如说是一间简易的民舍。 里头还设有床铺,虽然是木板搭的,可上头却铺了厚厚一层虎皮,一看就十分柔软。 正中央就是铺着明黄色锦布的长桌,皇上坐在长桌子后,看着凌叶宇:“束王,你现在可愿意交出兵符?” “……既然父皇执意,儿臣不敢不从。” 凌叶宇这一次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的,将手中的兵符拿了出来。 这倒是让所有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江如鸢虽然知道云妃出来之后,一定向凌叶宇传达了什么讯息,可……不过是眼神的交流,凌叶宇怎么就那么肯定,云妃要他做的,是交出兵符,而不是拼死顽抗呢? “……很好,这一次朕还算是没有白养你这么一个儿子。”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将那黑铁作制作的兵符收了起来,动作快的江如鸢甚至看不清那上面的动物究竟是龙,还是虎。 皇上看来还是对她们有所防备。 江如鸢对此倒是接受得很快,很早之前她就已经领受过了,这位九五之尊的疑心,再怎么也不过是赐死而已。 “既然你们都在,那就好好来说一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罢,朕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究竟在皇宫中,做了什么。” 江如鸢站在最后,所以她能悄悄抬头看着皇上此刻的表情。 那张已经有了年岁印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苍老,或是阴狠,剩下的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那样子,就好像……好像是千辛万苦得到的一件东西被人狠狠摔碎的迷茫。 眼睛中似乎带着一丝恨,但是又不彻底。 悔,又不深。 更多的,是一种迷茫。 但是这种迷茫并不是茫然无知,而是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很不满意。 江如鸢一边想着,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答案。 她第一次完全睁大了双眼,不饿可执行的看着皇上,那眼神,分明就是要放弃什么眼神,难不成……难不成他正在想着,要杀了这两人中的一个? 那凌叶宇岂不是!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江如鸢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凌叶宇低着头竟是率先开口:“昨日,儿臣在宫中巡逻,途经御花园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地宫的入口……” “你进去了?” 皇上的语气没有丝毫意外,他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既然京城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他眼看着,事情是发生在皇宫之内的。 那……那个秘密只怕是造就已经保不住了。 他其实也并没有将那个秘密当真。 在继位之后,他也曾经派人几次三番下去寻找过,然而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如今齐凌是风调雨顺,国泰明安。国库虽然比不上盛世之时,可也是充盈的,几次大战下来,都没有超过预期的损耗。 所以他逐渐的也就不在意了。 比起金钱,手中握有至高无上权力的感觉,更让他着迷。 但是知道这个秘密,和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却是完全不同的。眼前这两个人……不,这三个人,都十分聪慧,而且野心勃勃。 若是他们知道了那个秘密,又有谁能保证,他们今后不会有什么歪心思。 他的江山,自然是他想什么时候让出,就什么时候让出,想给谁就给谁的。他可以不要,却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夺走! 两个儿子也就算了,但是江如鸢…… 皇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如鸢身上,他虽然是再问凌叶宇,眼睛却没有半分离开江如鸢的意思:“你是不是下去过了。” 虽然是问句,却使用陈述的语气。 江如鸢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头猎豹盯住了,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儿臣去过了,而且,还在下面巧遇了皇嫂。” “我没有。” 凌叶宇和江如鸢几乎是同时开口,但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皇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他看着江如鸢,如同是再看一句没有任何体征的尸体。 “那个地道里,装着的我凌家世代相传的秘密,外人是没有权利知晓的,若是有人知道了,那么朕就一定会让她再也说不出这个秘密。” 这一次,什么斗争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眼前该死的,只剩下了一个。 皇上只是淡淡看了江如鸢一眼,然后微微弯下腰,从桌子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块金黄色的帛。 “如鸢,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知道那些的,所以朕会赐给你牵机,你不会痛苦,而且死后遗容会很好看。” 皇上说着,提笔开始书写。 江如鸢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这么站着,仿佛要这样呆立一生。 第225章 失落 皇上看见江如鸢什么话也没有,只是淡淡笑了笑,那笑容之中似乎带着一丝怜悯,可江如鸢知道那怜悯并不是给自己。 那只不过是他装模作样的同情。 就算如今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他的表情应该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也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是在看到皇上眼神的那瞬间,她仿佛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将来的命运,在他心里成了定数。 就算挣扎得再怎么厉害,在他看来,也不过就像是那些鸡鸭牛羊要被屠宰的时候,发出了一丝可怜的悲鸣。 江如鸢站着,能够看见当今圣上,行云流水一般的书写着她的命数。 良久,她突然很想大笑一声。 就在她想干脆将自己所知而一切在这里全盘托出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父皇!关于这件事情,儿臣还有话要说!” 凌嘉傲突然在这时候站了出来,江如鸢也有些意外,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便也只是这么看着他。 她只看见他轻巧的往左侧跨了一步,将自己挡在身后。 江如鸢看不到皇上的表情之后,才会回过神来,她咳嗽了一声,仿佛是要把体内的寒气完全可出来一样。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上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但是仿佛是给出了最后一丝怜悯一样,这个时候,他显露出了十分让人意外的耐心。 “朕知道,如鸢是你的妻子,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一生能有很多妻子,你就是喜欢她,可是在做一些选择的时候,该放弃的还是要放弃。” 皇上是打定了主意,他不希望凌嘉傲多说什么,可也不希望自己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残暴无礼的君上。她 他装成一个慈父的模样,敦敦善诱。 但是他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已经再度提笔,想要写下最后的落款。 江如鸢对此嗤之以鼻,她横竖已经不将这件事情当做一回事了。既然她做出了选择,有了这个结果,她也不是输不起的。 再死一次,若是这一次真的灰飞烟灭,她也没有什么所谓。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谨慎小心的凌嘉傲,这一次却直接大步向前,一把握住了皇上的手腕! 皇上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他猛的抬起头来,厉声呵斥道:“凌嘉傲,容朕再提醒你一次!你可不要忘记,你是太子,而朕,是你的父皇。” 凌嘉傲没有丝毫的恐惧,他只是微微低下头,压低声音在皇上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江如鸢觉得奇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凌叶宇却有些心猿意马,他虽然看这凌嘉傲,可目光却是放空了。 等道凌嘉傲站直身体,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 看着皇上的眼中,先是出现了一些疑惑,然后,他又问道:“皇儿,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凌嘉傲点头。 江如鸢发现,皇上听了这一句之后,竟然看向了她,他的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凌嘉傲却只是低下了头,他看着她,有点了点头,似乎是让她不必担心的意思。 凌叶宇看着这一切,才顿生了不妙的感觉,他立即想要上前,皇上看见,却用手势制止了他。 “好了,朕还有话,要对太子说,老七,你先下去吧。” 面对着皇上态度,这突如其来的大转弯,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如鸢原本还想继续站着,她就是不愿意听从这个皇上的意见。 可是凌嘉傲虽然是背对着她,却好像是背后长了一双眼睛,感觉到她似乎不愿离开之后,就立刻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中带着催促,示意她赶紧离开。 “我……” “快走。”凌嘉傲只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却莫名的让江如鸢想起先前的事情,她背上也一阵一阵的发寒,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于是,便不敢不远的,行了个大礼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顶帐篷! 江如鸢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等待出征丈夫归来的,可怜妻子一样,一直坐在营帐之外的山坡上,低着头看着下头营帐中所发生的一切。 其实再出来之后,就有小太监引上来说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帐篷休息。 但是江如鸢不想待在这里,她觉得浑身就像是别扎满了刺一样难受,宁愿自己坐在山坡之上。 好在这一次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只有她们三人和一个车夫。 那侍卫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虽然远远看见了她,也不敢上来。只是忧心忡忡的也跟在山坡之下,等待着凌嘉傲出来。 秋季的雨,就好像是一辈子都停不下来一样。 断断续续的飘落下来,像一根根细小的毛刺,砸在身上之后,又很快化开。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如鸢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已经还全变成了冰块,没有了知觉。 可她还是不想动,她看着下面忙碌的人,头一次觉得自己在这里是格格不入的。 “太子妃娘娘,您还是下去休息一下吧,下面有热水,还烧了热茶,你的嘴唇都已经发紫了……”那侍卫终究还是没忍住,上来劝说道。 江如鸢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下去休息吧,我就想在这里坐一会。” “正妃,您是不是被皇上责骂了,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皇上是真龙天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侍卫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劝说的,可是江如鸢半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她的脑海中,只是不断地闪着四个字。 真龙天子。 还真是讽刺,若他真的是真龙天子,又何必在意谁在最后会将自己的权利自己的宝藏夺走? 她来了这么久,感觉自己就好像要和这里融为一体了,如今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那样的压迫和无奈。 ……以及失策。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分明这一切都应该在她的计划之中,她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可为什么,却又偏偏漏算了皇上,原来早已对自己的孩子起了杀心这一点。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还那么固执。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那种失落的感觉。她始终认为一国之君,最先要考虑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家国天下,而是眼前的一点一滴。 可是这个皇上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冰冷的欲望。有这样一个皇上,这个国家的百姓真的幸福吗? “正妃,就算是您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为了太子爷保重自己的身体啊,要是您这么病了,谁来帮太子啊。” 侍卫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一个大男人在这样萧瑟的秋风之中,也觉得十分难熬。 更何况是江如鸢一个弱女子。 听到这一句话,江如鸢蔡伟伟有了一些反应,她低头看着那明黄色的帐篷,模模糊糊的想的确,还有凌嘉傲,好在,他到现在还没有让她真正失望过。 …… 而这在她疑惑这些的时候,同样被赶出来的凌叶宇也十分迷茫。 只不过,不同于江如鸢的悲哀,凌叶宇更多的是淡漠和无奈。他站在云妃的帐篷之中,低着头。 良久,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母妃,您先前不是告诫儿臣,说是要杀伐决断,不能有丝毫犹豫,可是母妃为什么却又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这不是母妃愿意停下来,而是我们都上当了!” 云妃早已经没有先前小女儿的姿态,她的表情比凌叶宇的更加阴冷。 这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凌叶宇不仅更加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妃:“被骗了,被谁,难道是他?” 源稚…… “是。” 虽然凌叶宇没有将话说出来,可是云妃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面色不善的点了点头,同时脸色又更冷了一分。 “母妃何出此言?”凌叶宇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可以掌控全局的,却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之上,他却屡屡受制于人。 “你看看这个。”云妃没有直接说明,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她只是再度将那只白隼提了出来! 白隼正在笼子里,半阖这眼睡觉,被打扰之后,就立刻张开了眼睛。 凌叶宇低头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云妃看着它,却是恨不能将它现在就杀了炖汤。 “这也怪我,我之前一直没有注意,所以一直以为这一只就是他的那一只,可是就在刚才。我趁你外面的时候,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鸟,我发现……” 云妃一边说着,一边把鸟笼子打开了,里面的白隼似乎是迫不及待的往外挣脱了出来! 凌叶宇被自己母妃这一个动作吓了一跳,他倾身往前,想要将云妃护在自己的身后。 他知道这种猎隼有极强的杀伤力,这原本就是王公贵族养来捕猎动物的,听说这一只生只能够抓起一只小豪猪。 云妃虽然身上有一些内力,可完全不足以抵挡这只猛禽!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是,云妃却一把拍开他的手。不仅如此,她反而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臂! 第226章 传染疾病 那是白隼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帐篷中盘旋,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它并没有飞出去,而是一直在帐篷顶部盘旋。 这样来回数次,见云妃伸出手臂之后,它才突然一个俯冲,从帐篷顶上,直直就冲向了云妃! 看着那鸟就像是要捕猎异样,飞快冲了下来的凌叶宇,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站在原地。 就在他以为,那白隼会直接抓伤云妃之时,那是白隼却突然在马上要撞上云妃的时候,减了速。 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云妃的手臂之上。 “怎么会这样……”凌叶宇十分惊讶。 他是知道这只白隼是源稚特意训练的,他十分喜爱这只鸟,就是因为这只鸟只听他的话。 只听他的话…… “母妃的意思是,他竟然是要训练只鸟,听您的话!”凌叶宇一下子想通了过来。 云妃面带不善的点了点头。 若是这只鸟并非他们无意之间发现的,那就是说这些情报是别人刻意透露给他们的,他们先前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 可实际上,却是自己率先当成,被螳螂捕猎的可怜秋蝉。 “我已经写信去问哥哥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等我们自己以为是的,在晚些时候,将这只鸟放飞之后,它不会飞到目的地,而是会直接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凌叶宇听着,面色逐渐寒冷下来。 “到时候他们就有了先机,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云妃语气沉重,凌叶宇更是说不出半句,只能点头。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要去束州了。”凌叶宇还是不甘心,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 云妃站起来拍了拍,凌叶宇的肩膀:“好孩子,你听我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放在了帐篷之外。 “这次咱们并没有输,虽然没有达到之前计划的目的,可是我们已经让他父子俩起了嫌隙,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的种下了,什么时候开花结果,就是我说了算。” 云妃半眯着眼睛,就好似要透过那阻隔了视线的厚重布帘,看到自己光明未来一样。 凌叶宇却跟随自己母妃的目光看了过去,但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光明,他只觉得那帐篷的黄色,实在是太过碍眼了。 就像是一把燎原的大火,随时都可以将他吞噬殆尽。 …… 凌嘉傲在皇帐之中,足足呆了小半日,傍晚时分,皇上才宣布回城。 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并没有给凌嘉傲几人安排车马,清妃也只能和云妃挤在同一辆马车之上。 她自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轻声骂着什么。 江如鸢在山坡上都看到了,她知道清妃一定在抱怨,先前计划了这么久,最后她缺什么都没做到。 可江如鸢现在已经咩有心思安慰她了,她只是抱着腿,在原地坐着,仍旧不想起来。 凌嘉傲找到了好几圈,才看到在一旁大树之下,几乎冻僵的江如鸢。 “你……”她想问他究竟跟皇上说了什么,无奈她太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机能,她张了张嘴,却是半个都说不出来。 “好了,先回去,”凌嘉傲知道她想问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回去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江如鸢点了点头,其实她已经不觉得寒冷了,而是觉得身体中仿佛有一股燥热。 她知道大约是冻太久感冒了,不过这点小伤寒,她还不放在心上。所以也就准备听之任之。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回去之后,江如鸢身体到还好,喝了一壶姜汤之后,睡了一觉身体就完全恢复了。 反而是凌嘉傲在半夜就突然发起了高烧,一开始还没有人发觉,也是到了第二日清晨,侍女去叫他起来用膳的时候,听见里面一直没有回应。 叫了侍卫将门,强行打开之后,才发现的。 “想来是因为,他原本身上的伤口就裂开了,却没有在意好好休息,紧接着在皇上的帐篷之中,商议了一些事情,用脑过度加上身体疲惫,所以才导致了高热。” 清晨还找不到大夫,江如鸢就被叫了起来。 她把了脉之后,打了个哈欠:“按照这个方子,服上一日,就好了。” 江如鸢心情恢复了不少,她素来是没有隔夜仇的。若是为了这么一些小事情,而一直闷闷不乐,岂不是会了去失去许多乐趣。 虽然这么想,可也是自我安慰而已。 她一开始还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凌嘉傲跟皇上的谈话之上。可是看见他这个样子,她也不忍心逼问,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 便只是开了药方,让下人好好煎了汤药,喂他服下。 折腾了大半日,江如鸢才揉着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过去之后证看见叶棋很是局促的站在院门口,似乎在等他。 “叶大哥,有什么事吗?”这几日为了避免人被查到,叶棋一直都是在王府的。 横竖这里大,也不怕多住一两个人。 “是……是这样的,周姑娘她,她离开了。”叶棋还是第一次传话。 周娥因为皇上已经回来的缘故,害怕被皇上发现自己假死,故而带着自己的人先离开了。 江如鸢忙了一日,甚至还来不及跟她告别。 “周姑娘说,道别总是伤感,若是不说道别的话,说不定还能想见。”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明白周娥虽然看着咋咋呼呼,可是却是最为伤感多情的人。 如今就连告别的话,都要叶棋代为转达,想来就是害怕,若是亲口说再见,她定然舍不得丢下她离开。 只是如今实在不是会友的时候,更何况是这种,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欺君帽子的会友。 “我知道。”江如鸢听到了这些话之后,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那娘娘,可还有什么话,是想让草民代为转达的,草民在各地还是有些能够使得上的人……”叶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江如鸢的神色。 他只恨那一日自己没有跟着过去,不知道江如鸢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日回来,阖府上下都在讨论,说江如鸢就好像突然是转变了性子一样,如今看着,虽然看似和平日没有什么异常,可终究还是能察觉出,她时不时的走神。 若是能够帮她排解忧愁,即便是再小的事情,他也愿意去做。 只可惜,她似乎…… 正在暗自伤感之时,江如鸢却突然笑了,她砖头看着叶棋,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叶大哥,有空的时候帮我向她传句话。” 若是有机会,就好好的过完这一生,千万不要再回来了,若是有缘,她们定会再见! “让她珍重自身,万万不要在为了我,让自己深陷险境。” 江如鸢想起周娥说到自己故乡的时候,总是那样的向往,想来周良虽然很小,却应该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地方。 “千里共婵娟。” 江如鸢说完最后一句,仿佛是要将自己满腹的心事完全吐出来一般,畅快舒出一口气。 叶棋看着,却并不曾有丝毫的放松。 江如鸢见他久久不说话,转头看他。 叶棋沉默半晌,突然抬起头来。 “太子妃娘娘……江妹妹,你究竟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消极?” 叶棋有些担心,他甚至顾不上了尊卑,直接称呼江如鸢为妹妹。 不过江如鸢倒是完全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她只是苦笑着摇头,说:“没有什么。” 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也许是为了家国百姓感到不幸,也许是失望,也许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绝望。 她能回忆起来,便只觉得好像有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希望一般。 可是仔细想想,如今皇帝已经逐渐步入老年,他不可能会将自己的想法保持千秋万世。 “江妹妹,虽然我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不过人生在世,难免都会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情,你愿意说出来,我便愿意听着,你不愿说,那也请不要长久的放在心里。” 叶棋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若不是担心男女之别,江如鸢觉得,说不准,下一秒他就要过来把自己的手握住了。 “事情总会过去的,人也总是要向前看。” 江如鸢有些惊讶,看着一本正经的叶棋,不仅低声笑道:“好。” 再没有多余的话,两人相视一笑,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这一瞬都化成了一团青烟,都融化在两人的笑容之中。 而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 这样的安宁,却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夜。 就在第二日清晨,满街的锣鼓声,震天的敲了起来!就连身处在王府中央的江如鸢,也能够听见外头的吵闹。 她揉着太阳穴,有不满的看着院墙之外:“都在吵什么,绿银,人如果人去看看外头的怎么了,难不成是抓住什么怪兽了?” 绿银也才被吵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答应着:“四儿,小全,出去看看,外头这是怎么了?” 她吩咐了小厮出去,可小厮一脸倦意出去,却是一脸恐惧的逃了回来。 百姓们更是如同遭遇了,洪水猛兽一般,躲在屋中不愿出门。 很快,大街小巷之中,只听得到一句话,那便是:“天花来了!” 第227章意外之喜 “说清楚,外面是什么?”江如鸢披了件薄衣,站在廊檐之下,等着小厮回来通报。 小厮垂手站在院子里,支支吾吾的不敢说清楚。 昨日清晨起,一条街上的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天花,如今那条街都已经被锁起来了。 没有孩子的街坊,担心自己也染上天花,和外面士兵争打起来,死伤几人,那天花的事情也不知那个嘴碎的听见,全嚷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时辰,京城之中就已经全是这样的传言。 京兆尹府的人一开始还准备将消息压下去,但是这般壮观的消息有怎么可能是轻易能够压制得下去的。 “所以,他们干脆也不让人去镇压,反而是由官府派人出去通告,现在正在派发艾叶呢。” 小厮抬眼看了看江如鸢,见她脸上还算是平静,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抱怨道:“这也不知是怎么了,官府里的人一个个的,都不着急,倒像是吃错了药一样……” “你说他们不着急?”江如鸢突然挑眉。 小厮连声说是,也不知道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江如鸢却没有更多的话,只是让他下去。 小厮哪里敢在这里多呆,听见这话连忙就下去了。江如鸢看他比见了鬼还跑得更快,也摇了摇头。 近日她心情不好,凌嘉傲反复高热,看病症有些奇怪,她下功夫治了一下,发现这是他体内炎症未清的缘故。 这里没有西药,草药见效毕竟慢一些,怎么也要两天。 她害怕下人们和先前一样,找着机会就偷奸耍滑,就特别在前院的家丁婢女里,找了两个资历老,却嘴巴不紧的重罚了一次。 所以,这满府上下的下人,个个见了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江如鸢看这样的人,心中也有些打鼓,害怕自己这样,是否做得太过了。但是她又着实害怕,那些人像之前那样不听话,反而闹出些别的事出来。 她想着,望着天空中层叠交合的云,不禁长叹了一声,不由得就放松了手,外衣从肩膀滑落下来也不知道。 绿银正从外面回来看见她就这么站着,不禁有些着急,她赶忙过来:“正妃怎么站在廊下,这眼瞧着就又要下雨了,站在外面太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跑进来江如鸢,将衣裳披在身上。 “不怕。”江如鸢只是摇了摇头,可她说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完全冰凉,几乎都走不动了。 她苦笑着,还是按照绿银唠叨的回到了屋内。 屋内倒是热,不过这里面是按照隆冬时候样子用的炭,故而反而感觉有些热了。 只不过坐了一会,江如鸢反而觉得自己额头上已经有了些细汗,她有些奇怪:“足额偶然也没有觉得他们多么勤快,怎么如今倒是这么殷勤起来了。” “这还不是因为昨日那一顿责骂,奴婢方才出去听着,那些人总算是知道,这王府之中做主的究竟是谁了,一个个再也不敢猖狂。” 绿银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小箱子打开,将里面的绿色粉末,放入香炉之中。 “你这是做什么?”江如鸢并不经常熏香,故而有些奇怪。 “哦,这些都是方才宫里派人特意赐下来的,说是能够祛疫。”绿银说罢,将手中的小坛子拿去给江如鸢:“府中的太医都看了,说是好东西。” 江如鸢低头一闻就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闻起来倒像是青草膏,她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倒是没什么毒物,是好东西,不过也只是给人心理安慰就是了。 她对宫里那位没什么好感,于是只说,这东西没什么功效,让她先别点了。 “你们自己看着谁喜欢就拿去用,若是谁都不想要,就直接给西院那个吧,听说她最近也没少折腾,可别叫人以为我们苛待了她。” 绿银知道江如鸢说的是明篱茵,她也是许久没有去过那里了,传言的确是听了不少,不过她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是最清楚明篱茵的,想来她身边的侍女,也是遭罪不少,于是想着这东西毕竟是宫里赏赐下的,若是给了丫鬟,传出去难免让人多想,于是打算亲自捧了去明篱茵屋中。 江如鸢在屋中坐着,像是有些无所事事。 绿银怪道:“正妃,这外头都已经翻天了,怎么就您这么悠闲?” 她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着实一点着急的意思也没有。外头那病,对于旁人来说是灭顶之灾,殊不知江如鸢对此却是已经有治疗的办法。 江如鸢知她也是没话找话,便知是靠在椅子上,摇头道:“如今哪里有什么要着急的,这件事也不过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 “想来我们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也自然会有人上赶着帮咱们去将这件事情做好。” 江如鸢说着,抬头遥遥看了一眼江国候府的方向。 虽说在屋内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她二人都明白,如今在这件事情上最着急的,最兴奋的,不会是别人,自然是早就已经将药方拿在手中的江国候。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让那些官差放出话去的,也是他。” “……可,这样做不是让百姓们更加恐慌了么,奴婢方才听外头才买的人说,就因为突然爆出了天花,菜贩子都不愿意进来了,还是咱们的人,驾着马车出去拉的。” 绿银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对江如鸢说:“就因为这个,午膳吃不得荤腥了,听说宫里也是这样呢。” 江如鸢并不奇怪。 这件事情本来就很蹊跷,江国候不过是跟在后面添柴而已,有些事情顾虑不到也是难免的。 再说了这样一来,到时更能让自己功劳显得更加突出,他素来也不是忠诚之人,让皇上因此受点苦,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妨碍。 江如鸢也不便将其中的道理说的太仔细,就只是笑:“这世间的人大多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多做的。” “正妃……奴婢怎么觉得,您好像是心里有什么事?” 绿银听江如鸢这么说,只是有些犹豫地问道。 从江如鸢回来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很奇怪,但是也不敢多问,这一次,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若是平时的时候,江如鸢也不会这样敷衍的谈话。 她素来是不喜欢浪费时间的,若是有什么吩咐,就一定会仔细地说出来。 若是不想说的事情,也不过是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如今她说得不算仔细,也不算敷衍,到时好像在浪费时间,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江如鸢有些意外,她抬头看着绿银:“为什么会这么问?” 等她讲了原因之后,江如鸢哈哈笑了出来,她摇了摇头。其实绿银猜得没错,她的确是在浪费时间,她在等一个人过来。 这件事情不是偶然发生,那些人之所以会选择这么一个时间,一定是因为在这个时间将这件事情公布出来,会有什么对他们有利的事情发生。 而且这件事,又和一个人息息相关。 她不喜欢去强迫谁,而且说实话,这件事情她就算是不问她的意见,到了最后也会有解决的方法。 只不过,她仍旧想等着她出来说明。这对她而言,同样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虽然事先已经有预料,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会对她有所影响。 可那时候,她还不曾预料到云妃居然会在这件事情栽跟头。 后面紧追着自己不放的猛虎已经受了伤,她如今只能看着眼前,若是能够抓住这机会,这一次的收获说不定,远远不止圣心…… 正想着,外面秋花突然怯生生探出半个头。 “什么事?”江如鸢一眼就看到她,于是笑着问。 “回正妃的话,是有人要见您。”秋花的眼眶似乎带着一些微红,江如鸢奇怪,赶忙将人叫进来。 秋花年纪小,她有什么事也瞒不住,只是不肯进去。 江如鸢见状,看了绿银一眼,绿银便立即将人拉了进来。人进来一看,这两个人都不倒抽了一口气,异口同声道:“你……你这是去杀人了吗?” “不是的,这,这是狗血……” 秋花不自在的戳着自己的裙子,她咬着唇,似乎很不愿意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自己这满身的血渍,就算是自己不说,想来也不可能瞒下去。 江如鸢只是看着她,等她自己说清楚。 秋花还是不肯说,只是问:“外头还有客人,正妃还是先见客人……” “我想做什么我自己是最清楚的,”江如鸢只是要摇头:“客人既然来了就让他多等一会也无妨,现在我对你身上的这些狗血很有兴趣。” “你还是快说罢,若是耽搁了正事可不好。” 听着这两人的话,秋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她这才闭了眼睛,几乎是完全放弃了一样,陈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在两个时辰之前,江如鸢才将小厮指派出去打探情况。 秋花跟小鱼二人商议着,想着要帮她一些忙,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做,谁知,也就是这么个好心的想法,却不经意坏了事。 第228章 狗血 满京城都闹着天花的事情,所以管家也已经吩咐人,将大门看好了,非必要不能随意出入。 她们就算是江如鸢的侍女,也不能随意离开。 不仅是正门,后门如今被死死看着,都是出不去的。 “我们就想着从小厨房,侧面那个运送菜蔬的角门出去,横竖我们已经生过了天花不怕,谁知道,这还没出去,迎面就碰见一个人……就,就洒了我们一头一身的狗血!” 秋花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这身衣裳,声音越来越小:“这衣裳都已经是换过的了……” “换过了?”绿银听着觉得奇怪,她仔细看了看那身上的血,还挺新的。 秋花点了点头:“这也不知道那人用了什么东西,这狗血淋在身上,就怎么洗也洗不掉……” 这几日天气阴冷,洗了衣裳好办日都干不了,她们这身上只有一件中衣,若是仍旧脱了去,就没有其余的了。 所以两人想着,这几日的衣服穿得多,挺厚实的,所以里头应该也没有弄脏什么,就想继续穿着,等昨日洗的衣裳干了在换上。 毕竟若是这时候还大费周章的用炭火将衣服烤干,也不知洗衣房的那些人还会嚼什么舌根子。 “可这谁知道,去外头套了新的衣裳,里头的血还是有,我们在屋子里听见外面有人叫门,只好套了两身衣裳就出来了,谁知道,这血竟然顺出来了……” 秋花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头看了看,她有些局促,看着倒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你看什么呢?”江如鸢见她这般,似乎是有些着急的样子,便也偏着头看过去,发现外头似乎并没有什么人。 秋花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江如鸢,才低声说道:“奴婢在看,小鱼姐姐是不是来了。” “她不是也换衣裳去了吗?” “是去换衣裳了,只是……小鱼姐姐说,她觉得那个人是很奇怪。” 她一边说,一边低着头回忆,说是那时候,她们原本都还没有出门,只是将门悄悄地打开了。 谁知外头的人竟然像是未卜先知的一样,这门才打开,那人就已经准备好了,兜头就是一盆腥臭的血泼了进来。 “小鱼姐姐觉得他不像是针对我们的。” 江如鸢听了这话不由点了点头,若是只不过为了她们而来,就不用这样的方法了。 且不说这狗血泼在人身上有用没用,就说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对太子的大不敬,若是为了报复两个小丫鬟而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太过了。 但若是不为了她们,那就一定是冲着太子来的。 她们对外直说凌嘉傲在府中养伤,并没透露他发热的事情,外头的人都不该知道这个。 所以若说是诅咒也…… 江如鸢正在思考着,就看见秋花揉着自己的衣角,觉得很是愧疚的说:“小鱼姐姐还说,往门脚洒狗血可不是好事,要让侍卫大哥出去查看,只是也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秋花也着实是害怕江如鸢责备自己。 这几日,她们也都看着江如鸢心烦意乱,闷闷不乐的样子,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却也不知该做什么能逗她开心。 府中的那个男客人,这一日也在外头忙着成日不见人,太子病了,管家伺候着,寻常也见不到。 她们本就害怕越帮越忙,所以一直都不敢多说什么。 这一次,好不容易想着,能有一个机会,去帮她打探打探事情,却还弄出了这样不吉利的东西…… 若是江如鸢因此迁怒她,她也是不害怕的,只是可怜了小鱼。 原本这件事情就是她提议要去做的,小鱼姐姐一直开口劝她,可她仍旧是不听才惹出了这么些事情,若是当时听了那一句劝,如今说不准就没有这些了。 绿银看她这样,倒是没有觉得觉得什么。她是知道这些小丫鬟的,既然江如鸢把人交给了她,她自然也不会辜负江如鸢的期望。 跟在她身边这么久,绿银也学会了不少,心态也放松了很多。 她知道对待这些小丫鬟的忠心,是不能打压责骂,让她们有所顾忌的。 不过这做错了事情,心理担忧也是免不了的,所以她并不准备出言相劝,只等着晚间掌灯之后,她再去看望她们就是了。 而江如鸢更是一向不在乎这个,她心中有其他的事情。 她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若是她没有猜错,现如今还能有心思做这些无聊事情的,也只有那些人了。 可她却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正妃,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还请正妃不要责罚小鱼姐姐。” 秋花见二人不说话,只觉得背心发凉,一下就要跪。 绿银忙一把将人拉住,江如鸢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抬头看了看,就摆了摆手,说:“好了,你别着急,这件事情不是你们的错。” 她说罢,就让秋花出去告诉小鱼,说这件事情暂时不用仔细查看,只是出去看看府中个个角门外,是不是都有狗血就是了。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大概是对王府众中人心存怨恨的。 “太子病还没好,不宜被惊动。”她见秋花不解,也顺口编了一句。 凌嘉傲为人乖僻,支持他的人,视他为挚友,不支持他的人,怕是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想来也有颇多仇人,就等者看他出事。 而她自己……江如鸢也知道自己做事太直,背后恨自己的人怕也不少。若是说,这时候有人趁乱,想做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本身也无所谓,不过是别让有心人利用了就是…… 绿银听了,也愈发觉得这件事情大约是有心人在,背后想借着什么妖法来做一些对太子不利的事情,不禁气愤:“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世间放肆的人不少,若是要一一查问,只怕是问到明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放宽心态得好。” 江如鸢摇摇头,她心中觉得奇怪,这件事情果然还是需要方云锦的帮助。 只是那人…… 自从她回来之后,两人就见过一面,还是方云锦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在王府中休息几日。 江如鸢那时候心情也不好,加上凌嘉傲发烧,她也没多想什么,就只说让她自便。 虽然有下人看着,可到底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屋里鼓捣什么。 “这件事情我自有想法,你们还要多看着府中的人,别让他们嚼舌头根。” 说罢,江如鸢就将这事先搁置不提,只让人将外面等候的客人请进来。 她本以为是方云锦来了,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 江如鸢看着老头觉得有些眼熟,便多看两眼,那老头注意到江如鸢的视线之后,仿佛有些惶恐,只是弯着腰,一个劲儿的点头说:“老奴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万安。” “你是……”江如鸢上下大量这人,总觉得面前的小老头自己在哪见过。 可是,想了许久却还是记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小老头儿听见江如鸢这么说,身子抖了一抖,连忙说道:“老奴是江国候府的家奴,是侯爷派奴才过来,想请太子妃娘娘过府中,商议一件事情。” 说着,他上前一步。 特地压低了声音,说:“侯爷特意交代了,说这件事情十万火急,还请娘娘尽快过去,千万不能耽搁。” “什么?莫非是你们四小姐还没好?”江如鸢听这语气,仿佛是在江国候府中发生大事。 可是她想着,天花事情原本不应该有什么纰漏的。 除非……是她的药没有见效…… 她这话才说完的,那老头赶忙跪下来,摇头说道:“不是的,四小姐昨日便已经痊愈了,张夫人身子也逐渐好了,只是老爷不准她们出去,故而没有来通知娘娘。” 江国候是害怕,江柔依和张玉秀看到自己的脸之后大闹,所以只将她们禁足在屋子里,并且让人将屋子里的镜子等,能够照出面容的东西收了。 他知道,这几日京城里要有大事发生。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大好前程,被这两个女子断送了。 “哎,谁知道这原本府中都是没有事的,可是今日……却突然出了一件大事儿,具体的老奴也不好细说,还是请太子妃娘娘我过去看一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江如鸢往外请。 看他谨慎的样子,江如鸢知道这大概是江国候在背后威胁了他,一定要把人请回去,不然要他好看。 她低头想了想,也不愿意为难什么,只是往外瞧着,还是没有看见方云锦,她便转头对绿银吩咐:“若是她过来,将她留在这儿。” 说着,她就要出去。 绿银自然明白她说的是谁,治时间江如鸢居然要自己去,难免担心。 于是,赶忙拦住她:“正妃,您一个人去太过危险了,把小思小鸠带上吧。” 江如鸢点了点头,便带着另外两个小的丫头,直接去了江国侯府。 侯府和往常一样,大门紧闭。 外头侍卫围了一圈,防备十分严厉,只是和上几次过去不同,这一次门外冷冷清清,甚至连一个叫花子都瞧不见。 “娘娘您可算是来了,您快请吧!”江如鸢这才下了马车,就见大门被打开,还没来记得说话,就被里面的管家一把拉住。 第229章 奇怪狗血 看着他们这一个个,着急德仿佛是晚一刻天就要塌了一般,江如鸢不禁蹙着眉头,低声问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已经可以算是冬季的天气了,可管家却是急得满头大汗。 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低声对江如鸢说道:“实不相瞒,今日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侯爷就想将您留下的方子拿出来敬献给皇上,可谁知道和他过去找的时候……” 管家说着,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又道:“谁知却发现,那装着方子的锦盒,被人撒上了满满的狗血!如今方子上的字迹,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他说着,弯着腰更加着急的将江如鸢往里头请。 “狗血?”江如鸢听见了老管家的话,却又不禁顿下脚步,疑惑重复了一遍。 她觉得这事情,定然不简单,这无端出现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人疑惑的了,何况还在这些事情中,出现了同一种“血”…… 按照过去那些事情来看,这狗血一定有什么作用。 她想着,忙让管家,将这一次发生的事,不论大小细节,都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这件事情一定不像表面上所说的那么简单,若只是药方没了,倒也不打紧。 这本就是她自己开的,而且改了多次,背下来再重新开一张,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这时候,偏生出了这样巧合的事,若说其中没有联系,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那老管家一听,只觉得江如鸢的语气严肃,心中顿感事情似乎有所不对,连忙问道:“太子妃娘娘,这,这是不是有什么……” 听着,他似乎十分害怕,江如鸢赶忙摇头。 她现下还没有头绪,只想着不要将事情闹大,便只是低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所蹊跷。” 她只跟那些人道,既然你们说这盒子都好好的珍藏在屋内,又怎么会被人淋上了血。 “而且这锦盒既然是关着的,又怎么会有血渗进去呢?” 大户人家所用的锦盒,与民间的不同,能用锦盒装的,一定是宝贝,所以更不容有损。 那些盒子,不仅外面多了几层漆,里头的构造也十分精巧,在下方与上方各有,两片凸出的木片,上面做了防水防火的釉面。 即便是将它泡进水缸之中,没有个十几日水也是渗不进去的。 更何况这些血与水本身就不相同,血自然是更难渗进去了。 那管家听了江如鸢的疑问,也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提起这件事情,脸上也满满都是疑惑。 “太子妃娘娘离开那一日,老爷就一吩咐我们将这方子好好收藏起来,我们也不敢马虎,用的三套匣子装。” 老管家说罢,便有更仔细的说了细节。 他们那时候虽然不知道这方子是做什么用的,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方子十分宝贵。 江国候屡次说过,这东西堪比他的身家性命,故而他们一刻不敢马虎。 将这方子用油布金纸裹了,放进了碧玉打造的玉匣之中,又小心封进锦盒之内。这锦盒也不是一般盒子,看着是木头的,可两层木头之间却是满满的铁粉。 边框都用铁水封死了,就是沉入海底,都能保万年不烂。 “谁知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那方子最后却还是遭了祸……”管家说着,敲着脑袋,只之恨不能将头敲破。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本不想知道这些,但这管家说了这么说,可见对此的重视,想来也是让人看仔细了的。 “原是不想来打扰太子妃娘娘的,可这事情实在……老爷想着,若是去王府空拿了方子回来,也没有多大用处,便想着将娘娘请过来仔细看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 管家说得隐晦,江如鸢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低声道:“出了这事,老爷害怕了什么奸细,故而让奴才们说话都小心一些,唯恐小的们不小心走漏了什么,就不好了。” 江如鸢左右看着四周站在一旁的下人,是都十分木讷呆滞,看起来是一副受过责骂的样子。 她本以为江国候如今年纪大了,只喜欢争权夺势。没想到,到底是老狐狸,心思还是细腻的。 见她没有什么要说的,管家也就顺势,只带着她,往屋内请。 不想,这一次过去的,倒不是时候。 到了门前,江国候却正在屋内大发脾气,听这言语间,似乎是在指责守门的家丁。 “我已吩咐过几次,让你们看好,别让什么闲杂人等进来!” 他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了一阵扬鞭声音,屋内传出一声闷哼。 也不知这一鞭子是打在人身上了,还是打在地上了。 江如鸢顿了顿,她看向一边的管家,想让他先出声通报。可那管家也不知怎么了,脸色苍白,根本不敢进去。 她只好摇头,放慢脚步过去,听着里头的动静,一边寻找着进去的机会。 江国候不知外头人已经来了,仍旧在气头上。 “你们说,你们说这贼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放进来的?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即刻将你们拖出去门去打死!” 说的,他似乎是又扬手给了那人一鞭子,这一次那人没忍住,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江国候似乎还不满意,皮鞭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响动。 江如鸢抬起的脚顿了顿,扎在门口蹙眉等着,管家见了也不敢请她往前,只是站在她身后,依旧候着。 她听见里头的人,忍着痛道:“回老爷的话,小的们不敢说谎,小的也没有偷懒一直看着的,只是小的们,实在不知这贼人是如何进来的……” 江如鸢屋中几个看门的家丁都快哭了,她好奇的探头看去,只见屋内总共五个人,都跪在地上言语闪烁,互相推诿着,谁也不想站出来担当这个责任。 那几人身上都有伤口,看着还是新的,有一些还往外渗着血。 这时候缺医少药的不说,就算是养得好,也更需多费功夫,她见了不忍,便咳嗽一声,道:“若是下人们不听话,并将他们关起来就是。” 她这一出声,屋内的人都回过头来。 几人一看来人是江如鸢,脸色更难看了。他们都知道江如鸢脾气不算好,过来几次都是出了大威风的。 这些下人们私下都在讨论着,江如鸢的脾气之所以这么不好,就是因为她原本在府中受了不少气,如今飞上枝头,所以总会想尽办法报复。 江如鸢看到了几人的目光,倒也没有多加理会。 她缓缓踱步进去,看了几人身上的伤口,又不动声色看了几人脸色。 见几人的确面色苍白,看着不像是有武功在身的人,便继续说:“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小事,若是将几人拖出去打死,想来也不能解决什么,还是要让他们说实情才是。” 江如鸢说罢看着江国候,他先前还有些意外,后来听见这话,便连连点头。 看来先前的那些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见他还算配合,江如鸢也点了点头:“若是真的不知情,倒也不必多惩罚,若是知情不报,再用重型不迟。毕竟这若是被人报上去,皇上询问,也有些理由。” 为了不助长官员们跋扈气质,齐凌已经颁布法令,不得无缘无故害人性命,即便是自己的下人,若是被查起来,不出正当理由,都一律按杀人重罪处理。 虽说这些人多半都是签了卖身契被买进来的,就算是在府中打死了,官府的人也不一定会处理。 可江国候性格谨慎,听了这话,还是害怕的。 “太子妃娘娘说的是。”他忙让人将自己手中的长鞭拿了下去,“娘娘过来怎么也不它让人通报一声?” 江国候着实有些惊讶,他之前听了话,原本心里还有些气,抬头一看是江如鸢来了,他这才把已经到嘴边的骂语收了回去。 他只让人上茶,见江如鸢也没生气,就这么端坐在位置上,这气度倒是越来越贵重,颇有宫中娘娘的架势。 他转念又想起了江柔依,心中也不由开始比较。 从前他只觉得这江如鸢什么也做不好,虽说美貌,可性格懦弱,一点将门气质也没有,所以看着她就来气,反而是江柔依,性格娇蛮了些,却比她更像个大家小姐。 如今却好像是翻过来了一样。 江如鸢是出落得愈发有他侯府嫡女的气质,而柔依…… 他想着昨日她清醒过来,那一整晚的折腾,就觉得头疼。 “方才瞧着您在责罚下人,也不敢打扰。”江如鸢看江国候低头一脸凝重的样子,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可等了一会,他又偏生什么也不说,江如鸢也只好自己开口:“我方才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侯爷难道不想听听么?” 江国候这时候才猛的反应过来,他咳嗽了一声,连忙笑道:“这倒是有趣。” 说罢,他朝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摆手道:“都滚一边去。” 他说着,又看了一旁站着的,仆人们一眼:“都没长耳朵是么,没听见!方才太子妃娘娘是怎么吩咐的?还不快去办!” 第230章 相互依靠 “是!” 外头侍卫们,如同惊弓之鸟,一听吩咐都吓得脸色苍白。 听了没自己什么事之后,才连忙过来把人都压下了去。 管家看着里头气氛,也知道那二人怕是有话要谈,连忙低着头也走了。 江如鸢见屋内没人之后,才让人门掩上,接着吩咐自己两个丫鬟先出去守着。 江国候就正看着她仔细的吩咐,心中暗暗赞叹,从前他不是没看过她处理事情,只是那时候他心中始终是有些偏见的,所以一直也没有仔细看,只觉得她是“小人得志”。 如今仔细看着,他越看越喜欢。 脸上不禁挂上了笑容:“如鸢果然是长大了。” 江如鸢听见他这么说,声音也不禁顿了顿,她有些奇怪江国候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可见他似乎不是说反话,就只点了点头。 见人都走了,她这才低声问:“爹爹这么着急叫我来,只怕也不仅仅是为了药方,可是这其中有什么事,父亲若是有所怀疑,直说便是。” 江国侯见她竟如此直白,他自己也不好再藏着噎着,就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这方子倒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只是我瞧着那些十分奇怪。” 他说着,在外面吩咐了一声,立刻就有两个小丫鬟,伶俐的低头捧着一个盆过来。 那盆子里放着,一件黑漆漆的物件,散发着恶臭的腥味。 江如鸢一闻就知道这是血的味道,不过不是人血,这东西比起人血可要腥臭多了,想来大约是猪血狗血一类的。 “下去吧。”江国候只让小丫环将这盆子放在了里屋,然后就连忙让她们下去了。 他将江如鸢引导里屋,然后示意她去看那盆子:“这东西实在是……老夫不是自夸,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血都见过,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 江如鸢听了这话,挑眉低头看着那铜盆。盆只是普通的铜盆,她知道江国候想让她看的,是盆子里头的东西。 那看起来黑漆漆的,大约有两个手掌大小,四方形状,看着像个盒子。 腥臭肚的味道,就是从这东西身上传出来的。 江如鸢想着这大约就是之前所说的那个的三层铁匣子了,只是从外表却完全看不出,之前管家所说的精巧。 反而……像是一坨废石头。她试着伸手去摸了摸,发现这上面的血迹,竟然还没有干透。 她拿出腰间的手帕,将手指在上头擦拭两下之后,也皱起了眉头。 “这……”江如鸢只叹了一声,可是也没有说出的什么。 不想江国候却像是完全明白她意思一样,连连点头。 “我虽长久不在沙场之中,不过也是见过人血的,我还从未见过有哪一种血竟然如此……这倒有些像是铁水了……” 江国候低头想了半晌,也只想出来这么个比喻。 “是有些像……”江如鸢点头,却并不如此认为。 铁水虽然能腐蚀东西,不过那都是因为那水的热度,铁水在这种温度一定会凝固,可这个说是早晨发现的,那时候就已经被淋上了,如今还没干。 这至少都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了…… 而且这个有血的腥臭味儿,只是跟一般的血不同,渗透力极强不说,似乎还能腐蚀东西,倒是有些像……硫酸。 它沾在手上,就会让人的手感觉到有些刺痛,在丝帕之上,那薄的地方,居然被烧出一个洞了! 这时候一些炼丹药的方士,总是会有些奇怪的方法,提炼出那些东西来。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这玩意和血混合在一起? 江如鸢沉默着,江国候见她只是沉默,便认为她是同意了自己的话,便又继续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想着若是贼人想拿方子,既然都已经到了屋内,那将盒子连一块偷走就是了,为什么要淋上这个东西……” 江国侯又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对,顿了顿,才复又说道:“我当时就觉得疑心,是府中的人。” 说着,他压低声音:“所以我也特意让人看好了你四妹妹和姨娘,她们倒是一直都在屋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想来是并不是她们做下的,这些个事情……” “说起来我先前才听说,她们已经醒来了,只是她们的容貌只怕是……”江如鸢听他提起,这才想起那两人。 她知道江国候素来是偏爱江柔依的,便试探性的说道:“若是别的疤痕,我也不是不能试着医治,只是这个疤痕本就困难,就算是要治,也需要时间……” “娘娘千万不要在意这个,这本来能活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柔依她也已经嫁人了,诉说……哎,慢慢来就是了。” 江国侯对那赐婚,很是不满。 可他也不是不知道江如鸢为什么那生气,这原本就是柔依过分了,那戏子也已经死了,他也不好再多谈什么。 他如今只害怕江如鸢怀疑张玉秀,接着连累了自己,于是赶忙解释了两句:“她们如今只需要在家里好好呆着就是了,咱们江家能指望的还是娘娘您。” “爹爹这话就说的见外了。”江如鸢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一样。 其实她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想到那两人的头上。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是不知道她们的能耐。 那两个人虽然下头有些手段,可毕竟身处病中,而且就算出手也困难,再者伤了这方子,对她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是江国候若因这东西在皇上面前的脸,对她们才更有利。 “这件事先不说了,我心中有些想法,只是还需要证实。”她说着,往外看了一眼,“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想问问,应天府侍卫传出那些话,可是爹爹授意的?” 江国候见她没有在这件事情纠结,也忙不迭的点头。 他说自己原是打算将这件事情闹大之后,就将方子献出去。这样皇上也会对他更加赞扬,可是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哎,这原也是好主意,不过虽说这方子如今……可那些功夫不能白费。” 江如鸢看着江国候:“不如这样,我先另写一张方子给您,您收好了,不过也要把这方子记住,以防万一。” 江国候忙点头,他也不想自己这些工夫白费。 应天府那些人从来都是看饭下菜的,如今那些人冷眼看着太子的局势不好,清妃那边也在宫中也受冷遇。 他家中两大靠山,看着都不行了,所以他这个军侯在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尹面前居然也说不上什么话! 这一次为了让他帮自己,他也着实花费了不少银子。 他倒也不是心疼银子,只是若是自己花了这么大工夫,去促成这件事情,最后若是雷声大雨了点小,其实不是白白让那起子小人笑话自己! “如鸢你且安心,你爹背这一张小小药方还不在话下,这方子……”江国候看着,皱眉道:“我想也害怕夜长梦多,不如现在就入宫将这个献给皇上。” “这也是,”江如鸢说着,沉下脸来认真吩咐道:“只是可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我也参与在其中,爹只说是妹妹被奸人陷害得了天花,您费心从一位老神仙手中讨下的就是。” “娘娘吩咐,老夫自当照办,只是不知为何……” “您也知道太子处境不好,屡次被人陷害,”江如鸢说着,似乎无心又好似有意一般,往外头看了一眼:“爹爹不过才与我走近一步,就已经被盯上,如今自然是自保为先。” “既然如此,那我更……” 见江国候似乎不同意,江如鸢连连摇头:“爹爹既然女儿是江家未来,那江家自然也是女儿的后盾,各自安好,便是最大的助益了,若是为了一时意气,反而伤了一方,就不值了。” 江国候听了这话,不禁眼眶微红。 他拉着江如鸢的手:“从前在家中,爹对你一直不好,却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深明大义。如鸢,你安心,既然你这么说了,江家定是为了太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江如鸢也低头,故作伤感。 可她心中却没有多少感觉,她分不清楚江国候这究竟是有感而发,还是为了名利演戏。 “我也不便在这里多待,只是这盒子,我想拿走看看,说来也巧,王府今日倒也出了一件奇怪事情,也与狗血有关,我想定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的。”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两个丫鬟叫进来,让她们拿了厚重的棉布过来,将这盒子包上。 江国侯见状,赶忙拦住说:“这用布包可不好,来人去拿两个食盒子来。” 说罢,下人就捧了个三尺长宽的大盒子,装着连同小盆一同装了进去。然后,江国候又命人用红布包了,放上了两根大葱,说是辟邪。 “那这件事情还要父亲在皇上面前……随机应变,只是父亲也无需害怕,若是皇上怀疑这背后有太子,您只管推脱就是了,我们自有办法。” 江国候将她一直送到门外,因顾忌着之前江如鸢所说的那些,也没有出门,只在门口多细心嘱咐江如鸢注意身子。 寒暄了几句,江如鸢才带着人和东西,上了马车。 两个丫鬟在马车上,小声问道:“正妃怎么看着不太开心,那侯爷不是对正妃很好么?” “……是好,”江如鸢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伤心。” 第231章阻拦在外 “正妃为什么如此说?” 小丫鬟们怀抱盒子,看着江如鸢,都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说。 江如鸢却只是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这天气不大好而已。” 她说罢,掀开了帘子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也不知这乌云什么时候才散开。” 小丫鬟们并不懂其中深意,只是跟着望出去,好奇道:“正妃最近似乎总是在看着外头的天,这天上究竟有什么呢?” 江如鸢看着这两个小丫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其实本应该在这时候多训练两人,但是最近的事情,总是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云妃那边的人也不知究竟经历过什么,不仅是对巫术钟爱有加,而且做起事来,都畏首畏尾的。 放不开,也舍不得。 所以她虽然赢了几次,却始终没有赢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侥幸。 也不知对不对,她总感觉有一种奇怪感觉,好像那些人在争夺的,似乎并不是皇位。 难不成是想要那宝藏? 她先前听说云妃母家是做生意发家的,莫非云妃并不在意权利,而在乎的是财宝? 两个小丫头看着江如鸢又陷入沉思之中,都不禁撇着嘴,悄悄坐在一边不敢再开口。 而江国候那边,等江如鸢离开之后,他便立刻找来笔墨,将那张方子,誊抄了好几遍。 他虽说看不懂上面什么东西,但是也还是强迫自己记下来了。确认无误背下之后,他才将其中最好的一张放在自己衣袖之内,其余的烧了。 接着,也不管时辰如何,让人备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他没想到到了宫门口确是进不去了。 “侯爷,这也不是我们不让您进去,只是皇上有命,这几日宫中严禁人出入,就连我们也是不能出去的……”侍卫拦着,也是一脸难色。 江国侯也不着急,只道:“你们就先去回复说,本侯这一次来并非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是得到了一个好的方子,想献给先给皇上看看。” 他知道皇上如今最害怕的就是瘟疫,上一次,还没有什么影子,他就已经命人在宫中上下焚烧药粉祛疫。 而现在,这京城里里外外都已经传开了,皇上定然是害怕的。 若是知道他手上有药方,不论是什么,都一定会让他先进去再说。 但是他这一次,确实猜错了。 “不论侯爷有什么金方银方,皇上说了这几日是谁都不见,您还是先回去吧。” 侍卫的态度十分坚决,仍旧是拦着,倒像是完全不知道这外头天花泛滥似的。 “这,你们还是先去通报一声,若是皇上希望看到药方呢?”侯府的管家,这时候看不过去。 这几个侍卫,倒是像是完全没有将江国候放在在眼中似的。 江国侯却是将他拦了下来,他心中奇怪,本以为皇上是在为疫病的事情着急,可自己明明说药方,侍卫却不让进去。 这只能说明,皇上所在意的另有缘故。 若是这时候强行打扰,只怕是会引起皇上不悦,可被在这时候触了霉头,他便也不好再说,只是让侍卫通报换上一声,说自己来过了。 他特意加重了声音,说自己手上有一张上好的药方,让他们一定要将这事汇报给皇上。 “侯爷都如此说了,小的们怎么敢不尽心呢。”侍卫虽如此说着,却仍旧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江国侯见他们如此,便也只能长叹一声,摇着头回去。 他往后走了几步,上马车之时,停了下来。 管家还是一脸不满,看着背后那几个侍卫,小心骂了一声,不想话才说完,就看见江国候停下来,他以为江国候是不满自己,忙说道:“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江国候却摇了摇头,只对管家说道:“你说,皇上是怎么回事,这几日也没有听说宫中有什么事……” 管家一听,不是因为自己先前骂人的事,松了一口气,才低头筹谋道:“……奴才瞧着,这事许是有什么蹊跷,侯爷要不然……咱们去王府……” 这主仆俩正嘀咕着,却没有看见后面的侍卫,看着他们的样子,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冷笑。 “也只能如此了。”江国候听了管家的意见之后,也只能勉强点头。 虽说江如鸢先前说了要少来往,可现在这件事情如此蹊跷,若是不早早告诉江如鸢知道,错失了其中什么机会就不好了。 这马车才离开,宫门口几个侍卫就急忙换了衣裳,反身回到侍卫的小屋之内,装作着急的喊道:“朱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这外头都没人看守了!” 小屋内,七横八竖的竟是睡了不少的侍卫,仔细一看,里面的人几乎都穿着侍卫的衣裳,看着似乎是正在值班的。 最先被叫起来的一个人,揉了揉眼睛,奇怪的从地上坐起来:“我怎么在这里?” “这,这我也不知道,只是外头看着似乎是来了人,好像是江国候来求见,但是之前宫中传来了消息,说是皇上最近身子不适谁也不见,所以我也没敢放人进来。” 说着,他低头看了那些侍卫一眼,有些窘迫说道:“这我原本是过来想问问各位大哥的意见,谁知道大哥们都睡着,小弟也不敢打扰。” 那侍卫见自己这屋子里竟然是这样的,自己也觉得有些羞愧,他揉了揉头。 “哎,这也没什么,你先回去当你的班,”说着,他就开始叫其他人:“快,都起来当班了,这一个个的,时辰都忘了么?” 那叫人的侍卫退出去之后,在角门找到了一个宫女:“姑姑,你要我说的,我可都已经说完了。” 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贪婪的笑容,那宫女从衣袖中掏出了一袋银子:“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可小心的藏好别被人发现了。” “是是是。” 那侍卫说着,就装着银子回头跟另外一个分去了。 那宫女带着斗篷,小心转身,悄悄的离开了这里,可她才走没有几步,就听见了后面传来了一声惨叫,直接就听见一阵骚乱。 她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后宫之中。 “娘娘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那个江国候也已经被人拦在外头了。” “好了,你下去吧,对了别忘了跟皇上说一声,外头的事情。”云妃暗暗点了点头,只是平淡吩咐道。 这几日,她这宫殿都冷冷清清的,如今才好想多了一丝暖意。 “是。”那宫女点头离开。 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云妃与她的一名贴身婢女。那宫女帮云妃梳好发髻,看着铜镜中那姣好的容颜,她不禁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做好了,娘娘又为何如此烦心呢?” “做好了?”云妃苦笑摇头:“如今这事情,哪里还有做好的,这个就别带了,也不用软玉膏,就这样吧,人老了,就要有老了的样子。”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铜镜之中,那女子眼角上淡淡的皱纹:“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更加怜爱……” …… 江如鸢回府之后,便听说凌嘉傲已经醒了,她直接带着东西过去了。 她知道凌嘉傲的身体,这时候还经得起折腾。 果然,过去的时候,凌嘉傲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练剑,见他穿着单薄,管家婢女们都站在一边,眉宇之间都是担心,她便知这人是自己起来的。 “病去如抽丝,若是不小心就会再度病倒,太子殿下难道是没听过这话?” 江如鸢说罢,直接过去,朝侍女问道:“他喝药了么?” “……回,回正妃的话,太子殿下说是好几日不曾活动的,所以要练剑,今日的药,还不曾喝。” 侍女这大约还是第一次听见居然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太子说话,她着实是吓了一跳,可一想到面前的是江如鸢,她又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凌嘉傲听见她的声音,这才停了手。 他随意将手中长剑交给一旁下人,好像习惯了一般,只淡淡的说道:“你出门的时候才醒过来,只觉得这天气不错就出来了。” 他说着,看见江如鸢身后侍女捧着食盒,便皱眉问那是什么。 江如鸢回头看见,才想起这件事,也没有明说,只让他先回去休息,凌嘉傲自然明白的她的意思,回去之后就立刻屏退左右。 “你看看认不认识这里头的血,我瞧着不像是寻常的狗血。”江如鸢看人都离开之后,才把自己的侍女也喝退,然后将铁匣连着盆子一起端了出来。 她趁凌嘉傲还在看,就顺便也将府中秋花两个丫头的遭遇也说了一遍。 “我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大约也是一种什么巫术,只是最近方云锦似乎有心事,我还没来得及过去问。” 她徐徐说完之后,凌嘉傲却仍旧是看着里头的东西,良久,才摇了摇头。 这东西拿回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上头的液体仍是未干的,也不存在干了之后的,有什么改变让人认不出了。 所以,凌嘉傲大约是真不知道了。 “罢了,既然你也不知道,就将东西放在这儿罢。”江如鸢将盆子推在一边,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在外头找一个屠夫进来看看。 只不过这时候,只怕是没有人赶出来了…… “你又何必如此烦心?”凌嘉傲开口,似是有些不解。 第232章轻易许诺 “既然你上次的那个客人现下还不打扰算离开,那不如就让她多费心思,看着是什么东西的呢?横竖她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凌嘉傲如此说着,对这个仿佛并没有上心,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也不看江如鸢,反而凝视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江如鸢看着的表情,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危害的东西,也只好暂时将这件事抛开。 她只是觉得奇怪:“这东西本身就够奇怪了,而且还有人可以往门上洒,你难道不好奇这是谁干的?” “好奇有什么用,要把人查出来才是正理。”凌嘉傲摇头。 她不知的是,其实这件事情凌嘉傲刚才也听了一遍,就在江如鸢没有回来之前,管家就已经将小鱼和秋花遇见的事情告诉了他。 江如鸢让人去查探其余角门,不过除了厨房的之外,并没有任何地方有那样的痕迹。 凌嘉傲知道这事情发生得怪异,所以他仔细的想了很久,还是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注意的。 这血本身也没有过多的危害,他便告诉江如鸢,说不定这不过是云妃她们想借这个东西,来在皇上面前做什么文章。 就像之前她们指正江如鸢,会巫术那般。 “你好像并不担心这个?若是皇上这一次真的相信了,以你的如今地位,只怕也不能做什么。”江如鸢也看出了他的从容。 只不过她同样看得出来,凌嘉傲虽然对狗血的事情不上心,却并非完全的放松。 他十分的紧张,尽管是坐着和她说话,手也死死的攥着拳头,似乎是在心中计划着什么! 江如鸢想了想,便又接着问道:“你对这件事情不上心,那你可对其他的事情有所在意?” “你这人眼睛倒是越来越毒了。”凌嘉傲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江如鸢在经历过这几次的事情之后,会有些胆怯。她在如何,也只是一个女子,虽说是将门出生,可到底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 能做到如此地步,已实属不易! 想着她之前在营帐时候的样子,他心中也些不舍。让一个小小女子,这样去面对皇上大怒,还是屡次三番险些踏入死地,即便不出口,心中也是害怕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才短短几日,她却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丝毫没有露出胆怯,反而是在这些事情中,学到了越来越多。 凌嘉傲只可惜,她是一个女儿身。 若她身为男子,定能在朝为官为江山社稷做出一番贡献。 如此想着,凌嘉傲不由对她有些露出了赞赏神色。江如鸢迎上他的目光,也没有闪躲,而是坦然接受了。 “我若是眼睛不毒一些,就怕走在路上就要被人害死了。” 江如鸢说罢,也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从前她只是听说这人爬得越高,就越危险。 她以前从来不用担心这个,毕竟她也不需要去登高。可如今她已经身处高位,也不得不去小心计算防备,只是她也并没有因此抱怨什么。 这些虽然说起来,也算是迫不得已, 可好在这些事情她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倒不觉得自己是被连累的。 “其实若想不被害死,只要乖乖的躲在本宫身后就是了。”凌嘉傲没有漏看她脸上苦涩的笑容,他心微微抽动了一下。 虽然他很欣赏这个坚强的女子,可他也知道一个女子,本不该如此坚强…… “若是一个人只想着躲避,那等待她,也只能是死路一条。”江如鸢挑眉看他。 她虽然觉得眼前的苦难,是多了一些,可也并不是不能解决的。 所以,当她眼前的的困难出现,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找到办法解决它,而不是在一旁等着旁人援助! 毕竟谁能知道,帮助自己的那个人心中究竟有几分真情? “……是我把你卷入这些事情之中。”凌嘉傲淡淡叹息了一声。 江如鸢摇头看他:“你最近是怎么了,如此多愁善感,莫非是大病一场之后,也和我一样突然想开了?” 她此话也是调侃,她并不会对凌嘉傲心生怨怼。她虽说背后有个江国候,可那个“靠山”本身就是跟墙头的草。 若是风不再顺这自己这般的时候,江国候只怕也不会管她死活。她最能靠得住的,只有凌嘉傲,若是因为这么点小事怨恨他,以后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凌嘉傲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我最近一直在想着,后几日入宫的事情。”他挑起了另一个话头。 关于谁拖累谁的问题,他早就不应该在意了,都这个时候,就算是她们肯一刀两断,只怕也断不开了。 见他似乎要说正事,江如鸢也正色看着他。 “最迟这个月月底,凌叶宇就会接到任命去束州,我想云妃也许会在宫中,做些什么手脚。” 江如鸢连连点头,她也能猜到凌叶宇坐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出束州。 虽然那是一个好地方,若是有野心,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谋划,也不是不能成事。 不过,束州毕竟不是京城。 能够接触到皇上的机会不多,甚至能够接触到朝中大臣的机会也不多。 若是不能在皇上在位的时候,成功坐上太子的位置,他只能行谋逆之事来得到皇位,这样就算是最后成功了,名声也不好听。 凌叶宇那个人看起来是一副冷冰冰什么,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可心中的执念却比谁都要深。 “宫中……还有清妃,虽说清妃也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可她毕竟现在最恨云妃,暂时还可以帮我们一些。”江如鸢正说着,凌嘉傲却摇了摇头。 “其实这也无妨,她想不到皇上这一次是为什么饶过你,所以这次也一定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你先等等!别说是她,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这一次会突然饶了我的性命。” 江如鸢见凌嘉傲还要往下说,急急忙忙打断了他。 “皇上究竟说了些什么?之前我也想问你,可你后来就病了,这一次既然是你提起的,那不如索性就全说了。” 江如鸢可不愿意自己被人蒙在鼓中,她知道那个皇上可不是什么讲情面的人。 “这也是,忘了告诉你这件事情。”凌嘉傲听她这么说,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顿了顿才想起这件事,他还一直没机会跟江如鸢说。 不过,他也并没有立刻开口。 而是先将屋内的门窗都关上,之后又将暗卫撤离到门外,才看着江如鸢,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告诉父皇,说你能够找到代明所留下来的宝藏!” 他说着,也没有给江如鸢插嘴的机会,就将自己那一日劝解换上的话都说了。 “我告诉父皇,凌叶宇若是有不臣之心,是定然不会将这些宝藏交出来的!若是让他们得到了那些,就算是让他做太子,只怕也不能满足他的野心,还不如选择你。” 江如鸢是女子,就算是有富可敌国的财宝,也是不能成为皇上的。 可凌叶宇不一样,他可是常年带兵打仗之人,武人心思最是野,原本凌叶宇就经常把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要是他有了宝藏,他有中又有军队,被父皇放逐在外多年,他又怎么会没有立即取而代之的心思? “父皇心思我还是清楚的,他如今是谁也不肯多相信一分,所以面对你和凌叶宇,他心中自然……” 江如鸢一边听着,眼睛越瞪越大,几乎都要将眼珠子瞪出来了。 她死死盯着凌嘉傲,最后实在忍不住,不等他说完,便质问道:“你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跟我商量一下,我根本不知道那狗屁宝藏在什么地方,你要我怎么找出来?” 江如鸢这次连说话用词都顾不上,直接蹦出脏字来。 这让凌嘉傲有些惊讶,他摇头:“只不过是找一个宝藏而已,既然地宫你都去过了,想来找到那些东西也是不困难的。” 见江如鸢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他又道:“你安心,我已经跟父皇说了,这东西费时费力,即便是找上三五年,也是可能的。” “怎么就不困难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在下面经历了什么?” 江如鸢从来没觉得脑袋这么大过。 “你居然说我看到那个什么奇怪的地图!虽然说我的确是看过了,可我根本记不住那个,若是有人真的能找到宝藏,那个人也只能是个凌叶宇……” 江如鸢说着,心中开始想象,那个皇上要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宝藏最后还被凌叶宇翻出来了之后,她被五马分尸都是轻的。 江如鸢这次真的是头大了,她实在没有想到,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凌嘉傲居然在皇上面前如此信口开河! “这个事情不是说出来玩玩,若是皇上真的追究起来,只怕后来的惩罚也不比之前的更好。”江如鸢站起来,便吩咐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现在我已经出来了,那我们这一次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了,我是找不出你要的那个什么宝藏,你若无法交差,就对皇上说我暴毙就是了。” 她见凌嘉傲要说话,赶忙截住他:“这件事情恕小女子无能为力,后会有期。” 第233章 答应的事 之前皇上的态度,也足够让她心烦。 那时候她心中也萌生过退意,横竖她并不在意这个什么太子妃的位子,更没有想过以后要入主后宫,成为皇后。 之所以帮助凌嘉傲,不过是因为心中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以及自己在这里并无过错,没有必要出逃。 如今有必要了,她也不会犹豫。 自己在江湖中还有些人脉,再不行,她也能去周梁,让周娥收留自己一阵…… “先前我还说你厉害,怎么现在遇到点事情,你便又想着离开?”凌嘉傲就这么看着,语气十分轻松的说道。 江如鸢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他:“你的语气竟然还能如此轻松……” 她说着,突然顿住看着凌嘉傲,狐疑的眯起眼睛:“莫非是你早就知道那宝藏在什么地方?” 她停下来,细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凌嘉傲从来不是那种人任人摆布之人,这一次从凌叶宇口中说来,这凌嘉傲一直都是被他们利用的人。 可若他真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说出这些…… 她用逼问的眼神,看着凌嘉傲。 “只猜对了一半。”凌嘉傲却没有给出满意的答案。 “我手中的确有半张,关于那藏宝地方的地图,我也的确猜到了,那地图所指的方向。”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伤:“我出去的时候,便同时派人去找了,可是那地方却并没有什么藏宝,虽说那地方有一座山,不过因为前些年地震的缘故,山塌了一半。” “所以在宝藏这件事情上,我也帮不了你,”凌嘉傲说罢,却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情我确实知道的。” 江如鸢眼中露出了一些不信任,这说了半天,根本没有任何对她有利的。 凌嘉傲摇头,让先她不要着急。 “云妃他们也是绝对找不出东西的,就算凌叶宇知道那张地图的全貌也找不到。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始终比他们更有利。” “既然你只拿到了半张地图,你又怎么知道完整的地图上没有标示出藏宝的地点呢?” 并不是江如鸢不相信他,只是经历过这种种事情,她已经知道这代明王朝的皇族中人,心思十分诡秘难测。 有许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他们所看到的那样。 甚至还有很多东西,超越了寻常的逻辑,常常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有这样思想的人,做起事情来,经常会让人捉摸不透。 若是放在如今,便是寻常所说的山野怪人。 怪人做出来的藏宝图,说不准有一半根本就是没有用,是用来迷惑人的,而所有的信息都在另外一半上。 凌嘉傲毕竟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调查,所以他这一次也落入了圈套,也不是不可能。 江如鸢不服气的将自己揣测说出来,凌嘉傲这一次,却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就算是那张地图上真的标注出了什么,他们也就找不出东西来。” 他说罢,用茶水在桌子上,简易画出地图:“这便是我所得到的,而另外的半边是我派人实地考察得到的。” 这屋中炭气十足,水渍几乎是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江如鸢只能看个大概,而凌嘉傲也没有等她的意思。自顾自画出来之后,就指了指一德山。 “这边只有一座大山,因为地震的缘故塌了半边,连入口也被完全封住了,山体是实心的没有藏任何东西。” 他说罢,抬头看着江如鸢:“而另外一边,在三年前就已经被父皇改造成了南下的运河。” “什么?” 江如鸢十分意外的看着凌嘉傲,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是知道这件事情,就在五年前皇上为了能连通南北交通贸易,所以特意费了些时间修了一条运河。 就在去年才几乎完工。 那运河,这不仅是连通南北的商贸,也是为了让从南侧进入的其他国家的商人,能更加方便来到京城买卖! 在诸国之中,齐凌的发展已经可以说是十分迅速的,但这样看着丰腴,其实在历代皇帝的铺张浪费之下,国库也逐渐出现了亏损。 皇上有意加重徭役赋税,可他毕竟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昏君暴君,心中清楚这样压榨百姓不是长久之,长此以往,只能是自寻死路! 他为了这这事,和臣子们几次商议,便也只有让百姓多经商,百姓富足了,交上更多税,就是无可厚非的了。 他甚至为此大开国门,让别国商人也能在此自由贸易,虽说国家中乱了不少,可百姓逐渐富足了起来。 齐凌地大物博,可是南北沟通却不甚方便。 他边想着修建运河,虽说如此破费了一番功夫,不过百姓们并没有因此被压榨,故没有引起名声反抗,反倒是当地百姓知道这是为他们好,许多地方对此还很配合。 有的地方,还主动组织人手,帮忙修建搬运。 运河分了好几段,因地势不同,修建方法也有所改变,有的是在泥土中浇灌铁水以固土,有的是在旁边种树,有的是修建堤坝抵挡…… 但不论是哪一种,这旁边的土地都是要掘出三尺来的,若是下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只怕也早就被翻出来了。 只不过若真的被人翻出来了,皇上也不会对此事上心了,所以就那些宝藏一定在其他的地方。 “若真的是运河,里面的确是不能藏东西了。” 江如鸢说罢,也摇了摇头,她看着凌嘉傲,面上愁容丝毫没有消减:“可要是按照那个什么藏宝图都找不到东西,你还要我到哪里,去找那个什么宝藏呢?” “……这个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总有预感,宝藏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所以线索定在京城。” “光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能预感到宝藏的位置…… 江如鸢腹诽着,凌嘉傲确实更加从容:“我们有线索,而他们没有,这是一个有利条件,而且我已经同父皇说了这需要时间,在这几年之中,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让云妃无法翻身的方法么?” 二人正说着,却是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的声,是侍卫来报:“太子爷,正妃,外面江国侯求见。” “江国侯?” 这倒是让两人都十分意外,江如鸢更是疑惑,她之前分明已经吩咐了,让江国候在她出去之后,立刻入宫的。 怎么他现在会忽然过来,莫非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请他去正殿。”江如鸢正想着,倒是一旁的凌嘉傲先说道。 外面传话的侍卫离开之后,江如鸢便站起身来,看着他道:“你要去看看他想说什么吗?我觉得,他这时候过来,怕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你又在背后谋划了什么?”凌嘉傲知道这几日江如鸢似乎一直在背后策划着什么。 她先前虽然说过,这时候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仇敌,关键时候能够拉拢的人还是需要拉拢。 不过凌嘉傲也知道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江如鸢和家中的关系素来不好,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从黔江过后是如何对待她的,他也看在眼中。 从前只要一提起那边,江如鸢虽然克制着,却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这一次她却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那想必是她跟江国候,在已经在背后谈论了一些事情。 “自然是好事。”江如鸢只是淡淡道。 她先前就和凌嘉傲说过这件事情,所以她觉得没必要再说一次。 凌嘉傲一直知道,皇后是在背后主张江如鸢多接近自己母家之人,好将江国候拉入他的阵营。 只是他也也知道,江家现在是一日不如一日。就算是支持自己,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后盾。 不过因为他手中还攥着些老部下,在军方也能够说得上两句话。他虽然是太子,可背后却没有军方的人支持,这是一个致命的缺点,所以皇后总是希望他能得到这个一品军侯的力量。 这并非是力量大小的问题,而是有了他才算得上平衡。 只是从前他不明白这事,后来娶了江如鸢才逐渐明白。所以即便是那时候再厌恶,他也从没有在明面上给过她难堪。 然而当初是当初,如今的情势却完全不同。 过去与他争斗的,只是凌轩墨。他沽名钓誉,最爱做一些表面功夫,有了江国候在他身后,他便是更胜一筹。 而如今,他的对面是凌叶宇。 那个男人常年房主在外,手上军功远比江国候厉害,所以在他面前江国候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上你有你的不情愿,”凌嘉傲斟酌道:“江国候素来不把你这个嫡女放在眼中,若是你不愿意,有些事情也不必做。” 凌嘉傲知道,这番联姻已经让他们之间关系稳定了下来,即便什么也不做,江国候也没有必要反对自己。只是他不站在自己对立面,就已经足够了。 江如鸢若是为了拉拢他,而放低姿态,刻意讨好,他心中总是不愿的。 “我并没有不情愿。”江如鸢看着他的样子,半晌,才摇头,轻笑了一声。 第234章 疑虑 “其实上一次入宫见了母后一面之后,我想通了许多东西。与你说的也真的并非虚假,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应该多和母家联络。” 江如鸢一开始还没有明白凌嘉傲的意思,见他神色严肃,她才知道那番话的意思。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感动与好笑交织在一起,反而让她之前有些紧张的心思放松了下来。 “如今我已是小有成就,所以并不觉得委屈。”她说罢,起身往外:“所以这件事情不必再多说。” 凌嘉傲见她如此,心中才稍稍纾解。 往前踏出一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居然在紧张她的情绪,他自己也的有些意外,顿住看了看前方江如鸢的背影。 他暗暗摇头,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那边侍卫去通报之后就再没回来,想来不是什么急事。 凌嘉傲有提起江国候为何这时候会出门,江如鸢这才想起,他似乎不知道外头的事情。 “今晨起来,这外头已经传开了,说是有一条街的人都感染了天花。你知道的,江柔依也是那病,我就将研制出来的方子拿去给她医治了。” 二人从花园绕过去,见府中下人都听话乖巧,江如鸢也满意点头。 “我猜想那件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一定会有人,想要借天花做什么文章,所以将方子给了我爹,今日便想让他拿去敬献给皇上,他也答应了,说即刻就去。” 凌嘉傲这才明白过来:“可他此刻却在外面求见,想来是没有见到父皇。” 两人来到正厅,江国候倒是也十分悠闲,正在品鉴屋内屏风上的花鸟图。 “侯爷好雅兴。”凌嘉傲见他看得出神,便先出了声。 江国侯没有想到连凌嘉傲这起来了,露出了一些意外的表情。但是他很快,便将这表情转化为一种略带讨好的笑容,拱手行礼道:“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侯爷不必多礼,来人,上茶。”凌嘉傲看他如此,便知他如今处境不好,只是他面上还是依旧冷冷淡淡。 江国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子一直都是那样,几百年是在皇上面前,也是那般面无表情的阴冷样子。 如今好歹还招呼人上茶,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其实这也是江国候近几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凌嘉傲! 平日里都是在朝堂上,凌嘉傲似乎也没有将他当做岳丈一般尊敬。自然他是太子,江国候也知道,他不过是空有一个太子岳丈的名号,做不得数。 从前更是因为自己女儿在府中的处境堪忧,也不敢多言放肆。 这一次过来,他本只想跟江如鸢商议,不想凌嘉傲竟然也在,还是这般有礼。 他也是暗暗窃喜,只觉得这是因为江如鸢在府中得力的缘故。他想着,便对江如鸢也多了一丝喜爱,见江如鸢仍站着,他慌忙又道:“太子妃娘娘怎么还站着?” “来人,去取一只鹅绒软垫来。”凌嘉傲知她的心思。 这正殿是会客的地方,平常鲜少有人。这一次江国候临时来访,所以这屋子里冷冰冰的什么也没准备,正厅都是太师椅,那面会冰冷。 江如鸢虽不是那娇生惯养的,但是却有些小脾气。 外头的丫鬟很快将软垫拿了进来,江如鸢垫好之后,才坐下。 江国候见这二人的样子,先还有些惊讶,随后便满满都是惊喜了。他心想着,毕竟是后以后自己江家最大的靠山。 如今正好这二人琴瑟和谐,他也不能太过疏远了凌嘉傲,忙热络道:“老臣看见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如此恩爱,也就放心了。老夫就这么一个嫡出女儿,自她出嫁,老夫可是挂心的很。” 江如鸢听见这话,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凌嘉傲自然是知他心意的,如今也没有摆架子的意思,听见这个,也顺势温和的问候了两声。 寒暄过后,他们才开始谈正事。 江国侯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将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想这皇上这日一定在为天花的事情犯愁,他不是一个对这种疫病坐视不管之人,如今竟将我拦在门外,定然是宫中发生了更加紧要的事情!” 他说着,也有些惭愧的看着江如鸢二人:“只恨老夫在宫中没有人脉,不能打探,所以只好过来,请问太子妃娘娘可有方法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也好及时准备。” 江国候说的很是隐晦,表面上他不过是想问候皇上的身体状态。 不过他们都知道,江国候是想托他们打探宫中情形,一面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他却不知道。 江国候心中也有另一层考量,他虽知道如今自己和女儿女婿,都是同一阵营的人,可毕竟他与凌嘉傲接触不多,并不敢将一些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江如鸢虽没有顾虑这一层,但也没有挑明,只是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这皇宫中的事情,若是平时我倒是能去看看,可是如今,爹,你也知道……” 她说着转头看向凌嘉傲:“不知道爷是否能有什么方式,联络到皇后娘娘?” 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江国候明显已有所指。 凌嘉傲扫了屋中的人一眼,沉吟道:“……母后久居深宫,即便是在宫中也不能时常出去,即便是有办法能够联络,相比宫中有什么消息也是传达不了的。” 凌嘉傲声音有些低沉,江国候听着,脸上带着略微的失望。 “若是这样,那也不便打扰。想来是老夫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江国候说罢,就要离开。 “且慢。”凌嘉傲只拦住了他,他也是直接站了起来:“只是本宫也十分担心父皇,父皇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见外人。本宫身为为太子,是可以出入皇宫的。”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江如鸢:“你随本宫入宫一趟,去跟父皇请个安。侯爷还请回府等候,若是有什么消息,本宫定会第一时间派人传到府上。” “既然是这样,那老夫便回去等候就是,此番太子殿下辛苦老臣感激不尽,定会竭力为太子殿下分忧!” 江国侯虽然不知道凌嘉傲这一席话的用意是什么,不过听他这语气,似乎是要帮助自己的意思,他也不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 “太子殿下原本就辛苦,如此为了皇上四处奔波更是让人感动,你也呀哦在王府之中,好好为太子殿下分忧才是。” 他看着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点头。眼神满满都是赞扬之色,他的确是满意极了,从前没有想到江如鸢竟然是这样能干之人。 凌嘉傲就算是入宫也要带着她! “爹爹说笑了,这原本就是女儿的责任。”江如鸢原本不想搭理,只是看着他如此殷切,也只好说上两句敷衍的话。 江国候已经是乐得合不拢嘴了,江如鸢趁机就让人过来赶忙将他扶了出去。 凌嘉傲因此刻还穿着方才练剑的单衣,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大氅。 既然要入宫,就不能以这样的装扮过去。 他便先行回自己的房间换衣裳,江如鸢只好接受了送客人的任务,正好她也有事情要跟他说,也没有觉得累。 临走之前,江国候正准备拉着江如鸢的手好好赞叹一番,江如鸢却先摇头:“这一次事情有些蹊跷,爹爹可还是要小心谨慎。” “此话怎讲?” “方才太子殿下也说了,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生病,若是有病症,也应该告知皇子们。府中没有接到消息,就是皇上身子还好,这身子好好的去鹅不见外人……” 江如鸢说着,看了看四周。 江国候也被她这个动作弄得有些紧张,他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在背后打算着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也只是猜测而已,比今天花这样大的事情,皇上居然都能够暂时搁置不管,这岂不是说他正在处理的,是比这件事还大的事情?” 江如鸢说罢,看着面前这花甲老人,认真的说道:“朝中的事情瞬息万变,人心更是难测,爹爹可千万注意这些时日,过府来往之人啊,口舌易生是非,不仅是爹爹,家中的人更是。” “如鸢,你且安心。” 江国候立刻明白江如鸢再担心什么,他连忙点头:“我会找人看好侯府里所有人,一定不让他们出去乱说半句话。” 江如鸢听了这才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预感。 这件事情很是蹊跷,既然是天花,那么一定会和江柔依扯上什么关系,她先前以为这个病至少会在江国候府附近爆发。 可实际的爆发地点,却离江国候府有很长一段距离。 而且这一次的病症,她并没有去看过,虽说心里已经有揣测这应该不是真的天花,可心里还是有一个疑虑。 若这一次只是巧合…… “如鸢,你如今在王府中得力能干,家里以后就全靠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只管跟爹说,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一定会帮你的!好了,你也别在这站着了,快回去吧。” “是,爹爹慢走。”江如鸢敷衍应付着,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她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疑惑不少,便想着至少让榕生过来看看,不想会身过去,还没开始叫人,就看见另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第235章 入宫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如鸢仔细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绿银,心中一紧张。 “正妃怎么现在这冷风口里,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绿银见她身形单薄,也有些紧张的过来:“您不是在和侯爷说话么?” “才离开。”江如鸢回头看了看大门,江国侯虽然离开了,可是他府中的小厮,仍旧站着似乎是在寒暄什么。 江如鸢见那人看这样子,光说还不够,还想进来,她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连忙摆手,拉着绿银离开。 “从前没见他这么殷勤,果然人只有在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如此。” 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人通常也只有在对自己有好处的时候,才会有所行动。 可经过了之前的那些事,她心中还是对这些凉薄,有些不满。 绿银见她这样,也明白了,心中的感叹两句,还是在一边安慰道:“正妃也不必如此,其实侯爷心中还是有您的,从前虽说那样子,可终究还是将您当成自己孩子的。” 她说着,见江如鸢仍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跟着她走了一段,劝说道:“而且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他知道正妃,您不是从前那个人尽可欺之人了。”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也并非是单反因为这件事情伤心所以其实并不需要这些安慰:“我也不过是有些感叹罢了。” 这世上唯利可图的人多了去了,她对江国侯原本就没有什么感觉,本就是不在乎的人,再怎么也只是伤感而已。 说着,她转身看向绿银:“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她来过?”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方云锦所在的屋子方向。 绿银点了点头,赶忙道:“是的,奴婢原是想留着她的,但是她并不过来……只是送过来了一封信就回去了,说要正妃亲拆。” “信?”江如鸢奇怪。 这人就在王府之中,这又不是什么很大的地方,有什么事自己不能说的,偏要写信告诉她! 她原本要马上就拆掉信封,绿银忙按住她的手:“奴婢瞧她说话的时候样子似乎有异常,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她说着有意无意的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要江如鸢小心隔墙有耳的意思。 江如鸢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走到僻静的地方,才将书信拆开。她本以为上面只有短短几句,可这是一封密密麻麻写满了的三张纸。 江如鸢只看两三行之后,就将书信收了回去,放在袖子。 “正妃,她究竟是写了什么?奴婢瞧着她过来的时候,脸上似乎带着悲伤之色……”绿银知道江如鸢很少会有这样严肃的样子,觉得十分奇怪,忍不住在一旁追问。 江如鸢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身子不舒服,说这两日要借住在王府而已。” 江如鸢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脸上的神色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绿银知道她定有后话,便一边答应着,一边靠近她。 果然,才走过去,就听见她小声吩咐。 “让人看管好她的院落,对了,清妃先前所住的小屋再收拾一下,让她搬过去,并加派十个侍卫严厉看管她的住处,不能让半个可疑之人混进去。” 她说着,低头想了想,又道:“所送去的汤药也一定要看好,多给他几双银筷银针的,让伺候她的丫鬟身边也常备一些,解毒散也让药房准备好。” 绿银一一记下,可她的样子就更加疑惑了。 江如鸢心中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她信上说那些人可能发现了她的踪迹,已经在派人寻找了。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她在我们这里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绿银听了这个,才正色起来:“是!” 正说着,那边凌嘉傲已经换好衣服了,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过来,见江如鸢正好站在院中,对她点点头,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只是轻声说:“走吧。” “你就像我所说的吩咐下去,然后跟我一起去。” 江如鸢看了绿银一眼,她本来不想带人去的,可是她总觉得这次入宫订会发生什么,带着她也能稍稍震慑那些人。 而且她是熟悉宫中的,又常年跟随在明篱茵身边,反应机敏,这一次入宫也不知会遇到什么,还是还是多带一个人的好。 凌嘉傲也没有反对,一行人便乘坐马车直接到了宫中。 一到宫门口,果然有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太子要入宫看望皇后。”太子身边的侍卫,咳嗽了一声,拿出了令牌。 凌嘉傲毕竟有身份,拿着入宫令牌就可直接进去。 虽然后宫也不能时常过去,但是这时候过来,见见皇上还是能够的。 居然到了工厂门口之后,下了马车就由太监引过去,倒是没有遇见像江国火先前所说的状况,江如鸢正奇怪着,几人一路就来到了皇上所在养心殿中。 江如鸢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那有味道,她抬头一看,居然见白日里养心殿中也点着数十根蜡烛。 皇上正坐在正殿之中,翻看着一本书册,而云妃清妃随侍在侧,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儿臣携妇见过父皇。” 凌嘉傲看见这大殿的情况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他并没有明说,而是,带着江如鸢直接进去在皇上面前跪下行礼。 不想,皇上只是抬头微微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就摆手让他们起来,却并没有说什么。 大殿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大家就这么沉默着,江如鸢感觉到气氛中有些沉重,但是她没有开口,只是观察着殿中下人们的表情。 见他们的脸上的样子,带着一些不满的情绪,似乎是才被责骂过的样子。 江如鸢知道皇上心思一定不好,只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于是更加小心的观察着皇上身侧两个妃子。 清妃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帮皇上捶腿。江如鸢当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只是觉得她似乎是很小心的样子。 云妃则在一边,伺候笔墨,低着头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按理说这太子过来,原本是应该有正事要说的,作为后妃应该先离开。可她们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像是皇上提前前吩咐过的。 凌嘉傲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开口。 “父皇,而且这一次竟然是因为街上疯传,一条街上的天花已被封闭,这不是小事,儿臣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想过来请求父皇旨意,应该如何处置那些人。” 皇上听了之后却是冷哼一声,接着竟将手中书册狠狠掷在地上,一手指着江如渊,大声骂道:“你还问这该怎么做?应该好好问问你的太子妃吧!” “不知道儿臣又是何处得罪了皇上,还望皇上明示。” 江如鸢看到这样的场景,却是半分也不意外。她干脆利落的在原地跪了下来,也不等凌嘉傲说什么,先开口道:“若儿臣真的做错了什么,儿臣自愿领罪,绝不让皇上忧心。” 绿银见状也跪了下来,她看着江如鸢原本还想说什么,江如鸢却先将她拦住,她回头冲她摇了摇头,小声道:“你找机会溜出去找皇后娘娘,问问她宫中是否发生了什么。” 江如鸢知道皇后虽然一直不管事,可她也绝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绿银看见这样子,知道自己也不能求情,只好点头。 皇上看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可是云妃却在这时候抬起头来,也不知道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皇上也静下心来点了点头。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会不知道?”皇上说罢,站了起来,挥退左右。 绿银见状赶忙退了下去,江如鸢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回过头,皇上却已经到了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自己说,你那个四妹,这几日做了什么!” 江如鸢倒是很奇怪,为什么皇上会突然提起这个,她心里定是宫中又发生了什么的事。 “儿臣只知道,这几日四妹病了,一直在府中休息,儿臣这几日一直府中忙着没有时间,所以只去看过一次,听父亲今日说了,四妹的病已经好了。故而,儿臣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有此一问。” 江如鸢对皇上已经失望,这些语气也不是很好,淡淡的,说不上是忤逆,倒也算不上尊敬。 皇上见她如此态度,只是低头看着她,见她神色坦然,也只好冷哼一声。 他转身退了两步,语气也更冷上一分:“既然你们是为了天花而来,那我就想好好问问你们这听话究竟是为什么爆发出来的。” 他说着,拿起桌边的折子,往地上一丢。 “这天花是无缘无故出来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四妹妹,已经得了天花,却在外面不检点,所以才让朕的百姓染上天花的吗?” 江如鸢听他说着,便低头捡起了折子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大臣,上书检举的奏折。 说是江柔依在外面不检点,与几个男子深夜厮混,而那时候已经有人去江国侯府看过,确认她得了天花。 那人在奏折中,指她明知自己身有天花,还在外面鬼混,所以才让整个一条街的百姓都染上了此疫病。 “这等无稽之谈,皇上也相信?”江如鸢看了之后,却只是冷笑一声,接着竟然将奏折又重新丢回了地上! 第236章 临时安排 这态度可将皇上气的不轻,他拍案而起:“太子妃,你是在跟朕说话!” “父皇,您的年纪也不小了,还如此多气动怒,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身子,若是这时候不注重保养,可没有以后千秋万代的日子了。” 谁知道江如鸢根本不在乎他生气的语气,也没有丝毫的退缩。 甚至还语出讥讽,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皇上哪里能听得这个,他如今年纪大了,只想听人夸他万岁,江如鸢这话,几乎等同于宇诅咒。 他随手便将手边的杯子掷了出去,谁知道江如鸢这一次胆子更大,居然直接侧头躲开! 她抬头看见皇上,却仍是笑着:“皇上生气也是自然,儿臣说的这些话的确不入耳,可殊不知忠言才逆耳,谗言从不让人觉得难受。” “你……”凌嘉傲也被江如鸢的态度所惊讶,她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大胆,明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却还敢如此挑衅。 “我自有道理。”江如鸢仍是不为所动,只是回头淡淡说了一句。 凌嘉傲知道她自有主意,也只好退到了一边。 他没看见的是,江如鸢这些话,是对着皇上说得,可是她的眼睛却是一直死死盯着旁边的人。 江如鸢觉得这件事情,定然是云妃在背后说了什么。只不过现在不能将云妃直接指明出来,她想着,若是自己出言调戏,遂了他的心意,她一定会在一旁帮忙惹怒皇上。 而且,若是让云妃以为自己因为先前的事情而面对皇上有怨气的,因此对她有所懈怠的话,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出机会来套出她的话。 可是云妃只是如往常一样,低头在边上磨墨,手上没有丝毫停顿。 江如鸢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观察良久,才觉得她的动作并不如先前的流畅,似乎是心中有事。 云妃心中也的确是有心事,她回宫之后,不过是帮凌叶宇多说了一句话,就遭到皇上的冷落,险些被发配到冷宫去。 若不是因为自己在皇上心中,还有那么些地位,他多少动了恻隐之心,只当她是爱子心切,与那些事情并没有关联,所以才勉强放过。 凌叶宇则是更加悲惨一些,回宫之后就在驿站住下,皇上虽然没有明旨,可这几日,皇上却派了二十多个侍卫守着驿站,让他在驿站中好好休息不得出半步。 她原本还想着回宫之后跟凌叶宇商议一下之后的行动,可如今他们之间联系,也只能通过传书,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皇上竟然将守城的侍卫们都换了。 如今就算是她们,也要费一些功夫,才能托人传递。 凌叶宇在信上说,那些侍卫还不是别人,而是皇上的御前侍卫! 这种人,他就算能动手也不敢动手做什么。 看皇上这样子,似乎是要准备直接派人看押他,直到他启辰去束州。 这可不是一个好事情! 若是她们自己去的话,人还有大点的东西,都是随他们自己收拾的,所以还能够在其中安排一些什么。 可若是皇上派人,押他们过去的话,只怕其中有任何一丝可疑的东西,都会被人上报给皇上。 皇上个人心中多疑,若是被发现什么之后,恐怕就没有那么方便,再做什么行动了! 只不过江如鸢一直在皇上面前这般不敬,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对皇上不满,还是她另有目的? “皇上若是不喜欢听忠言而不说也罢,这是儿臣心中始终认为皇上,是一个明晓事理之人,当不会为这些生气。”江如鸢看云妃的动作,越来越慢,心中也有了底。 云妃听见她似乎有些软化,心里也是百般的着急。可即便是着急,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害怕打乱之前的计划。 今日天花的事情传来之后,皇上在宫中大怒,她好容易才找到机会,提起江柔依。而且皇上还不知道江国侯已经来过,也并不知道那个药方子的事情…… 这才是关键。 她知道江国侯和江如鸢最近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善,但是不知道那个什么方子江如鸢是不是也知道,所以心中十分忐忑。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东西是江如鸢写的,可那毕竟是天花,她还是不能相信那是一个重来不会医术的人,能写出来的。 若是江如鸢将那方子事情说出来,皇上想必会因为救治天花有功而放过他们。 即便是皇上心中仍有不满,可功过相抵,只怕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只有在这时候,做些什么了。 谁知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江如鸢却好像是,等着她一样,抢在她面前开口:“而且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觉得怀疑,据我所知,我四妹的伤在脸上,以他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出去呢?” “……”皇上沉默了片刻,心里的气竟然消解了一些:“太子妃所说,也还有些道理……可是你说什么忠言逆耳,可朕却没听出来,究竟有什么利处?” 皇上自己也觉得奇怪,原本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管面前是谁,他一早就让人将人拖出去了。 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先前的怒气。 大约是因为江如鸢的表情太过冷淡,又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疑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这利弊,说出来也不是一件难事,可是若儿臣简单说出来,皇上只怕也不会轻易相信!” 江如鸢这一次已经完全是看着云妃:“儿臣想先问父皇一句,父皇觉得这个大人是为何会知道儿臣四妹生病的事情。” 那等奏折上面写的都是无稽之谈,只要稍微调查就能知道,云妃为什么会选择这种事…… “……这……”皇上这一次被问住了,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这原本也是隐秘的事情,大夫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跟笑话一样到处说…… “儿臣知道,四妹这病,也是被奸人所感染,她自生病后到如今,一直被囚禁在府中,从未踏出过江国府半步,自然是不可能出去跟人厮混的,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江国侯府细细查问,儿臣想侯爷是不敢有所隐瞒的。” 江如鸢挺直身体,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而且这件事情本身就容易查清楚,可是儿臣疑惑,父皇怎么就没有让人去细细查问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啊。” 皇上听后,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他也没有叫人进来,她知道江如鸢说得不错。这件事情他怎么就没有时间去查……他想着,往边上看了一眼,刚才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云妃一直在旁边怂恿着他,所以他才这般着急…… 江如鸢看着皇上如此,脸上有些喜色,她再看看旁边的清妃,只见她站在一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听见她这么说之后,只是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带着一些警告的意思。 接着他又往云妃那侧看了一眼,大约是想告诉她,这件事情就是云妃所说的。 她过来得晚一些,所以她不知道云妃之前与皇上在这屋子里究竟说了什么。 可既然他们两个秘密谈了,那这件事情肯定与她有脱不了的关系。 江如鸢微微点头,以作感谢。 清妃已经将先前的事情忘记了,不过因为之前凌叶宇刺杀她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所以如今她还是一直还是站在自己身边的。 “你说这件事情与侯府无关……罢了,这件事朕会让人再查!可是这天花不会无缘无故冒出来,你说这病又是如何冒出来的呢?” 皇虽说对云妃有些怀疑,只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云妃,会跟这件事情牵扯上。不愿意相信自己深爱的女人,会连同自己的儿子一起,做出那等奸邪之事。 加之他一直对江如鸢不满,所以还是选择质问。 江如鸢对此,也只是轻笑:“这件事情儿臣也确实是不知道。” “儿臣只知道,那一日儿臣得到消息,去候府探望妹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生了天花。听父亲说,妹妹是因为用了一盒香粉,便满脸溃烂,长了脓疱。” 凌嘉傲这时候也知道了江如鸢的意思,她这是要开始套话了。这个时候,谁着急谁劣势。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云妃。 “儿臣后来调查过,发现那香粉似乎是途中被人掉了包的,有人将东西调换成天花病人所用之物。”江如鸢说着,做出一副顺势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这,这如今细细想来,令人惊心啊……” “怎么说?”皇上皱眉。 “想来是那人陷害四妹妹不成,反而还在百姓中散发那种东西,百姓才会得病,皇上却问儿臣为何……” 江如鸢这一番,说的十分巧妙,她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看着云妃:“儿臣想,那人竟然能,对儿臣四妹妹动手,想来是有一定地位之人……” 云妃如今的手上已经完全停顿了,她似乎想抬头看江如鸢一眼,可又害怕暴露了自己如今惶恐的心情。 她已经是进退两难,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她不会忘记这一日的! 第237章 中毒 皇上听了这个更是怀疑了,只是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如鸢,让她继续。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父皇并不需要太过着急。”江如鸢看出了皇上心中的疑问,心下喜悦。 她知道如今已经是时候了,正准备将药方子的时候说出来的时候,凌嘉傲却先一步拦住了她。 “儿臣也有一个疑问。” 他说罢,挡在江如鸢面前:“儿臣今日本不想入宫的,只是今日江国侯爷突然过府,说是侯爷原本得了一个十分好东西想过来敬献给皇上,却被侍卫拦住,说父皇今日有大事谁也不见,也不知道父皇身子……” 他这话出口,云妃一下子抬起头来,但是很快就把这个动作,化成了转头的动作。 江如鸢一看就知道,原来这件事情,也和她有关系。 “胡说!”就在凌嘉傲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皇上突然在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朕从未下过这样的指令,你是听谁说的!” 我说可以不在乎我,那些人在自己背后做些什么小动作,可她绝对不能不在乎我,那些人在背后假装自己,给外面的人下达什么指令。 云妃此刻脸色已经惨白到有些颤抖,她没有想到,江如鸢的运气竟然真的这么好,已经提前见过江国侯了…… “父皇还请不要动怒,这件事情难道不是东神门守门的侍卫说的……”江如鸢说着,看了看清妃。 清妃立刻道:“这可是假传圣旨,皇上一定不能放过那些贱人,他们现在就跟着传圣旨,以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这句话,显然是正中皇上怒点,皇上点头,立刻就要叫人进来。 江如鸢却站起来,摇了摇头,叹气道:“那些人竟然敢假传圣旨,想来父皇下去询问着他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现在直接向那些事,我全部都抓过来……” 这么说着,云妃也忍不住了,她连忙跪了下来,在一旁弱弱说道:“皇上息怒,这事情,说不准是传话的人有所疏漏……” “也是,”清妃冷笑,“若说是是上头,有人拦下了皇上的命令,再告诉侍卫错误的消息也未可知!” 皇上又怎么能听不出来清妃指的是什么,他怀疑的看向云妃,云妃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看样子都要哭出来了。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传了假旨意,这就不是件小事,父皇还是将人全部叫来细细询问,说不准就能知道这消息是为何而来了。” 江如鸢说一句便看了云妃一眼,只见云妃的身子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匍匐在地上了。 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做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云妃心思如此缜密,而且行事也十分小心,为什么会突然来真的一次…… 莫非是,凌叶宇在外面有什么不测吗? 她想着,如今也只有凌叶宇的事情会让这个女人着急了。只是分明做了那么多歹毒的事情,对自己的亲子仍旧是有爱的。 不论是云妃,还是清妃,都是如此。 可皇上…… 江如鸢有些不满,这时候也难免有些想要冒进,正当她想着再进一步,顺势将后面的人全部扯出来的时候。 这个想法,却被凌嘉傲看出来了,凌嘉傲却拦在她的面前,回头警告似的冲她摇了摇头,江如鸢只好闭嘴。 “来人,来人,把东神门的侍卫,都给朕叫过来!”皇上已经是是火帽三丈,任谁也劝不住了。 云妃面如土色,清妃却是大喜。 她再笨也知道这件事情与云妃有关,如今见皇上如此生气,心中想着,若是云妃暴露了,皇上也不会轻饶她,更不会轻易饶过凌叶宇。 她想着,不禁在一边娇声笑道:“皇上可不要这么生气!太子妃说的是,侍卫哪里敢做出那样的事情,若说出了那样的旨意,定然也是因为上头下去的旨意错了。” 她声音恢复了过去的刺耳,听的人心烦,她却不知道。 “指不定是皇上身边……哪个太监,听了皇上您的话,传达下去了呢?” 清妃本来想直接说出妃嫔的,好在最后江如鸢咳嗽了一声,让她别太着急,她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皇上这几日一直都在养心殿里独自睡着,前些时候也不过是见了云妃妹妹一次,说不准就是皇上与妹妹说话的时候,被下面的人错听了去了?” 皇上听了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他一直知道青峰和云飞是多磨的,所以没有怀疑他们两个人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只是觉得,他们在争风吃醋罢了。 而且他的确也有怀疑,听了这话,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云妃一眼,云妃一直跪在地上,现在竟然开始抽噎起来。 看他似乎要说话,江如鸢想了想也没有直接阻拦什么,她就想看看她还能如何应对。 “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还是皇上恕罪啊……” 她这一句,可让在座的所有人全部都惊讶了。 江如鸢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凌嘉傲,他也十分意外,都没想到云妃会这么承认。 “你说什么?”皇上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妃。 清妃是最惊讶的,她甚至连过去踩一脚都忘了。 难道她是真的放弃了? 江如鸢一边想着,与凌嘉傲对视了一眼,可两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都闭着嘴,不再开口想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他们本来以为云妃会立刻说话,可是云妃却一直趴在地上,安静的哭泣着。 大殿之中十分禁止,能听得到云妃抽噎之声。唯有清妃,似笑非笑的在一旁正要开口。 那头云妃却凄楚的抬头:“皇上,都怪臣妾不好,臣妾昨日送汤过来的时候见皇上身上似乎有些不适,便对高公公说,皇上这几日身子不适,让人,不要来打扰臣妾!本来也不想的,可是没有想到公公竟然……误会了臣妾的意思……” 皇上听了这话,悄悄舒了一口气。而且还真害怕运费,不是承认了什么…… 他只是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太监,问道:“可有此事?” 那太监正要说话,可他却不知为何,脸色一变,猛的瞪大了眼睛,就是一口血就吐了出来,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而死! 有这个变故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皇上也呆了好一阵才开口:“来人护驾!” 看了这个情况,屋内的人,都不敢动,只是看着那个太监抽搐着倒在地上,很快就不动了明天我这才想起过去。 江如鸢也立刻跟着过后查看。 外头侍卫听了话,都一窝蜂是涌了进来,可是却没有查看到什么有可疑之人,只能向皇上复命:“皇上且安心,这屋内没有可疑之人。” “怎么会没有可疑之人!你们自己看看!若是没有可疑之人,他这是怎么了!” 皇上惊魂未定,指着那边的太监大喊。 侍卫们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听说有刺客,可是的确没找到什么刺客。 “皇上,这人还没死。”江如鸢这时候先开口说道。 江如鸢发现那个人是很慎重,去都应该是我死了可好,在他们发现的快,江如鸢立刻用金针封住他的穴位,促使他将胃中的毒药吐出来,如今他还有些呼吸。 不知为何,江如鸢总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 “还活着?”皇上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想抓住身边的人稳住自己,可他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见太监倒下之后,清妃立刻就跌坐在地上,话也说不出来。云妃也脸色凝重的站在旁边,看起来好像是尽可能在控制自己,实际上眼中充满了慌乱。 这样看起来,一点破绽也没有,可是不知为何,江如鸢觉得,她的惊讶好像是装出来的。 她是知道的,云妃是一个把控力十分强的女子,这是出现了问题,首先会怀疑这事情的真假,所以应该不会在出现自己不曾掌握的讯息以后,露出像清妃一样,惊惧的神色。 “还望皇上允许将太医找过来。” 江如鸢粗粗看了云妃一眼,她感觉这太监的脉搏越来越微弱,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对皇上说道:“公公遭受毒手,说不定是知道其中一些什么内情,还望皇上,不要因此有什么隔阂,救人才是……” 云妃本来觉得人已经没救了,听教员的语气,似乎人还能救活,她忙想上前一步去查看得太监的状况。 可是江如鸢整个人把他拦住了,她根本不能靠近。 江如鸢刻意拦着她,云妃不能靠近也不能硬闯只好退回到一旁。 “这时候可是半分也耽搁不得的,皇上还请让太医快过来罢。”江如鸢说罢,将那太监整个人翻过来,用力敲击他的背部。 这个太监只不过是被人喂了剧毒的毒药,一时之间倒还没有太大的妨害,可若是再耽搁就说不准了。 如今这人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上,若是这时候在自己眼前死了,她定是不会的甘心的。 “听到没有!还不快将太医宣进来!”皇上听见江如鸢所说,又听她语气如此着急,想来定是要紧之事。 也根本没有机会想什么,立刻就叫太医过来了。 江如鸢见太医来了之后,才站起来,她悠悠挡着云妃,见太医诊治喂药之后,她才缓缓移开。 这时候,云妃却也已经不想去看那人了。 第238章 怀疑之心 “他如何了?”皇上让太医过来了,他自己也站在一边,小心的说,仿佛如今中毒的是他。 想来还是害怕的。 江如鸢摇了摇头说:“儿臣只能确定公公人暂时还没有死,但是什么时候能救活,却不知道了。” 太医们来的多,动作也快。 本来太医院离这里原本有些距离,可是,听说宫中有刺客,连忙提着箱子,一刻不敢耽搁的赶了过来! 他们的诊断结果,倒是与江如鸢的相差无二。 “皇上不必担心,想来高公公是因为在下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才导致如此,瞧着不像是刺客所为。”太医安慰着,又道:“只需要在宫中好好调养十几日就能好了。” 太医们见太监没事儿了,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边整治,一边小声宽慰着皇上,说这件事情说不定就是公公自己不小心,一个个都生怕皇上迁怒于他们。 江如鸢在一旁不置一词,仿佛默认一般。 凌嘉傲却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便将她一旁细细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和泰语他们所说的一样吗?” “其实要说是因为吃错了东西,倒也的确是有可能的,”江如鸢在一旁说着,又看了云妃一眼:“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公公也不是,第一次在宫中做事儿了,怎么会如此不当心,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呢。” 江如鸢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云妃在背后操纵的,凌嘉傲同意的点了点头,他也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云妃会突然对一个公公下手。 按理说这个人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若是想拉拢他不成,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毒手,还是在皇上面前。 “除非是他知道,他们的一些秘密或且末县重要的事,云妃害怕他说出来,所以他才非死不可。”江如鸢揣测着。 但是这么做风险是很大的,稍微不小心,就会被怀疑,这还是在皇上面前…… “公公现在已经缓过来了,皇上这公公是如何处置比较好?” 太医们动作很快,这时候就已经将人救过来了。 “罢了,你们先把他抬下去好好医治,一定要将他救活!朕一定要知道他,是为什么会吃下有毒东西。” 皇上这时候,才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经过这么一件事,他心中疑虑更甚了,这个太监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二十余年,从来没听说过误食食物而中毒! 怎么早没事晚没事,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中毒,这想让人不怀疑也不可能。 江如鸢二人现在门边,看着太监被抬下去之后,也是满脸都是怀疑。 皇上这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他咳嗽了一声,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皇上说着,回头看向江如鸢等人。 江如鸢仔细回忆了一下,正要张口,云妃却在一旁颤抖的嗓音说:“方才说道,高公公误会了臣妾的意思,传达了不真实的旨意,说皇上不见外人,皇上正要询问他却……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说罢,云妃就捂着脸跪了下来。 她那痛哭的样子,让人觉得她仿佛真是一个十分无辜的局外之人。 可是这样来,江如鸢几人心中便更加肯定了:“这件事情一定是她做的,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证据……” “如今就算是找到证据……只怕也晚了……”凌嘉傲淡淡的说着,抬了抬下巴。 江如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皇上这个时候已经把云妃扶了起来,也不知道云妃靠着皇上的肩膀说了什么,皇上眼睛里的一点点警惕,也消失不见了。 “好了,你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朕知道你没有机会……” 江如鸢在一边,听着皇上如此安慰着,心逐渐冷了下来。 “罢了,你们都坐下吧,站着做什么。”皇上说着,看着江如鸢:“太子也坐下。” 他们自然不敢不从命,江如鸢心中思量着,看着样子,江国侯之前不让进来的传话,大学也与这位公公无关,说不定也只是因为如此,他才被人下毒手。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云妃他们既然既然想要他死去,偏偏要用这样不温不火的方法,若是高公公没有死,之后出来说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的话,云妃所言岂非很快就被人识破…… “之后一定有后手,我们要小心防范。”江如鸢仔细想了想,转头对凌嘉傲道。 她说得十分肯定,凌嘉傲也只能先点头。 皇上突然之间,转过头来看了江如鸢一眼。 江如鸢心中一惊,面上还是那般冷淡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就像没有看见那些怀疑的眼神一样。 他有些怀疑皇上这个眼神的含义,只是没有明确说出来。 “……看这样子,他们是想要将一切的怀疑都引到你身上,你还是尽量不要说话,免得跟他们可趁之机。” 凌嘉傲也看出了皇上怀疑的神色,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之色,只是他将它隐藏得很深,连江如鸢都没有看出来。 凌嘉傲看着她,还是会有些担心。江如鸢之前的低落,他一直看在严重,原本就是之前那些话,她心中有隔阂。 虽说现在能看的出来她已经想通了,只是这件事情重复发生了,他还是觉得有些…… 江如鸢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对这些事情都没有更多的想法,失望一次就已经够了,难不成她还会失望过后对再投以信任么。 这个皇上原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只是看见凌嘉傲对她的态度,她心中的是温暖了许多。 “这件事情还没有个结果,”皇上说着,转头看了看江如鸢:“虽然也可以将视为专家的学问,只是动静太大了,难免不会动摇朕的江山,让人在外面说闲话,还是将事情在这里说清楚的好。” 这二人都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就对江如鸢起了敌意,不过她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这样混过去。 “还是想要说的话就说清楚了,父皇还有什么疑问?可以这么直接说出来,儿臣好明确回答才是……”江如鸢仍旧是那种样子,一点也没觉得这件事情她需要认错。 皇上虽然心中有怀疑,但是对江如鸢这个态度很是满意。 之前云妃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过两句,说这公公已经在宫中过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吃些什么有毒的东西,所以这一定是被人下毒的。 虽说他也不是不怀疑云妃,可这么多年,他也知道云妃心情十分平静,而且她也根本不会毒药……宫中唯一对这些有了解的,就是江如鸢了…… 而且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蹊跷,正准备对峙的时候,人死了。 这怎么看都对云妃是有不利的, 他也知道云妃不是一个蠢笨的女人,不会再这时候下手。 云妃却是在一旁暗喜,这釜底抽薪之计,看来已经成功了…… 清妃也是惊魂未定,只是如今让她更生气的却是皇上。 她在一旁看着,心中察觉不妙,正想出声提醒,可皇上却在一旁警告似的咳嗽了一声,她便不再作他言。 这时候皇上应该还没有怀疑她与太子之间,有所勾连,明哲保身方是上策。 不知道为何,气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改变了。 “说起来,朕记得太子妃与家中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 他们不知道,这事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她们进宫之前,云妃清妃被皇上招过来的时候,云妃便在其中挑拨了一些事情。虽然那时候,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江如鸢,这一次行为十分奇怪。 清妃只听了一些,可也多少知道来龙去脉。 云妃只道,上次在外面的时候,江如鸢似乎就对皇上有所不满。据说,江如鸢这几日一直在太子府中大发脾气,就连她遣人去问候,都被江如鸢派去的侍卫生生拦在了外面。 皇上听了深以为然,他其实也不是不明白江如鸢生气的缘由,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把所有的错事怪在自己的身上。 听见自己的臣子,竟然这样抱怨自己! 他心中本就颇有不满,而那个公公也在旁边适时的煽风点火,说了两句坏话,并且还小声抱怨过。 说是,江如鸢也不知在哪里学了医术,他不是没听说过,说这样的人时常会动一些歪心思…… 云妃还特意提醒过,说什么:“不定会在饮食中做什么手脚,让皇上千万要小心!” 虽说那时候听这只是玩笑话,清妃也没有对此不作辩解,毕竟她虽然和江如鸢他们暂时结为一伙的,可是她也知道这世界上并没有永远的同盟。 云妃一倒,凌嘉傲自然就是轩墨最大的敌人,此时能让皇上都怀疑他两分,今后说不定对轩某也更好,并没有多疑。 只是没有想到那些话,现在就应在了这上头! “算了吧,朕也没什么想问的,这也不是你们所能预料到的。”他说着,刻意道:“若是有心之人,他是怎么什么都会吃下有毒之物的。” 听见皇上这样的话,他们都知道皇上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他摆了摆手,坐回龙椅之上。 “其实病从口入,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只是很少有人会防范感染。”云妃也适时,轻声在一旁劝慰道:“皇上也是如此,只是今后定要小心谨慎。” 第239章 反驳之机 清妃见皇上似乎想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心中怎么也觉得不安,绝对不能让事情就这么过去! 想着,她突然话锋一转,转头对江如鸢劝慰道:“说起来太子妃,看着憔悴了不少!近日,一定神思倦怠没有睡好吧。” “多谢清妃娘娘关心!”江如鸢觉得奇怪,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只是那日自外头回来之后,太子就一直病着,儿臣在在太子身边照顾。” 她说着,倒是真的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不由咳嗽了两声:“忙了这几日,等太子身子好了才能休息,故而看着有些憔悴罢了。” “怪道说呢,本宫就瞧着你身上憔悴,这不过来也不多加一件衣裳,要是再病了可就不好了。”清妃一边说着,一边笑意盈盈的看着皇上:“到时候,皇上心中先来也不好过。” “多谢娘娘挂心,儿臣定会小心自己的身体。”江如鸢小心应答着,她看着清妃。 清妃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若是她说了,只能是因为她想借此传达什么。 只是清妃说了这个之后,却不再说话了。 她就只是不动声色的朝江如鸢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云妃的动向。这时候,她实在没有办法开口提起之前的事情。 但是她相信以江如鸢的聪慧,是不会让云妃好过的。 “太子也病了?”说着无心,听者倒是有些在意了。 皇上原本一直觉得凌嘉傲说自己生病一事,不过是托词。可如今看来,倒还真是。 见皇上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清妃便更殷勤的说道:“这太子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游一直病着,前几日本宫……在王府中的时候,太子病得都下不来床了,哎,也是可怜见的。” 皇上听着,看了凌嘉傲一眼,见他果然憔悴不少,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皇上的语气也放缓下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此时节突然就病了?” “回父皇的话,儿臣那一日赶着过去告诉父皇……因为不慎受了伤,在回去的时候,也有些不慎,故而感染了风寒。” 那一日在京城之外的事情,凌嘉傲也不知该不该提起。 他这几日的确是在病中,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看见之前清妃,刻意的回避,就知道皇上心中,还是有些隔阂,便也没有直说。 他说着,往后面看了一眼,那里还有两个等待给皇上请脉的太医:“因内子不知事,还请了宫中太医,这一次次的劳烦太医,儿臣心中甚是愧疚。” “请了太医过去?”皇上听了似乎无意,却好像是有心的看了江如鸢一眼:“太子妃的医术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没让太子妃看看?” 听他这样一问,江如鸢才明白皇上的意思。 她心中安定下来,淡淡站起来福了一礼:“父皇谬赞,儿臣不敢承受。” “这又怎么会是谬赞呢,听说你治好了许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皇上刻意试探,烛光之下,一切都无处可藏,他眼中的算计,以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江如鸢心中暗叹,原来竟然是做这个用的。这满屋子的烛台,只不过是想让这老眼昏花的皇帝,多看清楚一些“奸臣”的脸。 也是煞费苦心的了。 江如鸢勾起嘴角,半分讥讽,半分调侃:“儿臣之所以会一些医术,也不过是源于闲时,在府中找出了几本奇怪的医书,看着学学罢了。” “这不过只是稍微学一学,就能有此成就,看来太子妃在这医术上的天赋,实是不浅啊。”云妃冷笑道。 江如鸢不甘示弱,她摇头:“云妃娘娘此言差矣,儿臣之所以能解一些疑难杂症,说到底还是因为有偏方可循的,与其说是天赋,还不如说是运气。” 她虽然不知道云妃倒地再皇上面前说过什么,竟然惹得那人如此怀疑自己。 但是,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看她这么想让自己承认医术好,一定是想将那下毒的事情,借故赖给自己。 她想着,低头苦笑道:“可,这若是换了最寻常病症,就没有太医好了。这是药三分毒,儿臣不懂药理,很少开方子,这功夫自然比不得太医熟练。” “说的是,这宫中的太医都是精挑细上来为皇上诊治的,太子妃的确无法他们比肩。”清妃也立刻接嘴。 她一边说着,还不忘记看云妃:“妹妹平日里也经常说太医好,这如今怎么倒是净夸太子妃了,看来妹妹和太子妃的关系还真是不错。” “这也不过只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云妃娘娘费心夸奖,儿臣本来不该如此不懂事,可若是今后让人相信了,真的叫儿臣去看病,儿臣若是误了人家的病,就是罪过了。” 江如鸢在一旁不卑不亢的说了这么一段,说罢,她还低头,小声咳嗽起来,以示自己的身子也虚弱,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 云妃见状,也知道在这方面她大约是赢不了了。 “……太子妃操持府中大小事务,一定辛苦了。”云妃叹息了一声轻声道:“说来也是,太子府邸不比其他,自然是要更加严苛一些。” “也不算辛苦,儿臣年轻,早年在家中也不曾有过训练。”她只是摇头。 凌嘉傲也一早知道云妃心中的主意,便也接道:“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交给了管家管事,太子妃倒是清闲。” 皇上在一边听着,心中不是滋味。 他本想着顺着江如鸢所说查问下去,可是这怎么是越说越让他觉得太子是无辜的。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云妃,心中暗暗想着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些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争风吃醋就可以解释的,外面的天花暂且不说,就只是地宫的事情,就足够让他打起万分精神了。 凌叶宇在外头做些什么,他可以暂时不管,可是宫中他不能失去控制。 “说起这个,儿臣倒是有两句想说的。”江如鸢听凌嘉傲提起这件事情,心中也有一些想说的。 凌嘉傲知道她要说的是刺客的事情,他也不是想阻止,只是这时候提起这种事,难免会让皇上疑心她的用意。 江如鸢却不管,如今已经被怀疑了,在谨慎又有何用。 “最近几日府中倒是奇怪,那些侍卫也不知道在外面听了什么闲言闲语,在府中折腾了多次,管家都险些管不住。” 江如鸢轻描淡写的将府中侍卫险些“造反”一事,用抱怨的语气说了出来。 她没想到,一开始不过是反击,却正好中了皇上这几日最烦心的事情。 “说起来这侍卫也不过是下人,可若是没有了他们的护卫,这府中竟是半分也放心不下,说到底是儿臣年轻不知事,若是儿臣有父皇的手腕,想来也不会他们懒散了。” “太子妃这话就说的小孩子气了……”云妃脸色一变,忙拦住江如鸢的话:“你那里能和皇上相比。” “诶,不过是小孩子说话,爱妃也不必如此。” 皇上这一次却没有站在云妃身边,宠爱归宠爱,正经的事情面前,再如何宠爱的妃子都要让道:“太子妃这一次说得不错,下人就是要好好管教。” 他最近也十分心烦,宫中的护卫他向来是不必担心的。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不能不忧心。 从京城之外回到宫中,这才多少的距离,可是禁军居然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接到! 就连百官都听到了风声,穿戴整齐在长街跪迎。这队伍浩浩荡荡回了皇宫,却没有看见半个迎接的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居然没有任何人说过他今日回来! 他一开始只当这是凌叶宇办事不利,毕竟前面有了地宫那么大的事情,这人心中也有些鬼主意也是难免的。 可是现在沉下心来仔细一想,他也察觉出其中一些不对。就算是凌叶宇能够暂时控制住的宫城,但是禁军可都是他亲自挑选,培养出来的好手。 不可能完全将手中的权力,让渡给一个才回京不久的皇子。 这其中,定有他们的一些责任。 “这话说起来总是皇宫中的事情,还有……侍卫原本就是男子,太子妃身为女子,主持好王府内院的事情就是了,怎么,还说起外院的事情了?” 云妃何等精明,一看皇上沉思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怀疑什么,连忙将话头引开。 江如鸢哪里肯,正准备继续,凌嘉傲却不知为何,强行打断了她:“说的也是,这件事情原本便是儿臣应该关心的,只是这几日的确是缠绵病榻,竟是没顾上。” “你这是干什么?”江如鸢觉得奇怪,这时候不乘胜追击,以后可就没这种好机会了。 “穷寇莫追,小心陷阱。” 凌嘉傲不同意,他在宫中看得太多了,这越是看起来柔善可欺之人,说不定越是阴险难缠。 他知道江如鸢是急性子,虽说不傻,可对人还是太过善良,所以有的时候常常会看不到那些人背后的手。 “……听你的。”她不愿意,可既然凌嘉傲这般说了,她也只能低头。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不是学习就能做好的,有的时候还要靠运气,”江如鸢说着,突然朝外看了一眼:“这一次家父也是如此,这运气不好,可真够折磨人的。” 第240章 烈火烹油 而与此同时,皇后宫中。 “你说什么?云妃她……”皇后说不上两句话,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她最近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日子,之所以撑到现在,无非也就是想看凌嘉傲稳定下来。 却不想,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奴婢也不是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正妃说了,让奴婢千万过来问一问皇后娘娘,是否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 绿银有些着急,也有些害怕。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从前跟在明篱茵身边,她不是最得力的,只能在最后伺候。 江如鸢大婚的时候,皇后虽说来过,可等她看到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一个大红色衣角了。 当初她只感觉这皇后雍容华贵,气度定是非同一般。 如今细细看来,却觉得她虽说病着,可却跟旁人不一样,就连清妃气势最盛的时候,竟然也不能跟她比上半分。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光凭着一张脸和过去的华贵身世,才做到如今这地步的。 “本宫早就不管后宫的事情,这几日宫里宫外都是乱糟糟的,本宫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管,实在是,咳咳咳,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皇后说着,举起一只手。 绿银会意的上前扶住,让她惊讶的是,她居然感觉不到半分重量,这就算是江如鸢身子最弱的时候,也没有皇后如此虚弱…… “不过,要说事情,还真有些事情,传到本宫耳朵里了。” 皇后说着,半靠在绿银耳边:“皇宫中由半数的侍卫,被人掉了包,那些人用乌鸦和鹰隼当做信使联系。” “这个……” “不过说起这些事情,终究也是小事情,这宫里的人多了去了,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的,再寻常不过,我已经责罚过他们,把人打发出去就是。” 皇后说着,让绿银扶着她回去靠着。 她常年在暖阁之中休息,靠着窗户,她偏头看着窗户纸上画的并蒂莲花,叹气道:“这再怎么好的花,到了冬天都是要凋谢的,只是这花谢了却不是死了,来年总是要开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这春季花朵争奇斗艳,可却总是花乱迷人眼,有的花太美了,让人失了心智,反而不如不开。” 皇后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她点了点头,淡淡笑道:“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只是这春天来了,花总是会开的。” “这也不难,只要在她还没开花的时候,”绿银说着,重生后拿出来一卷淡淡的纱,改盖在窗户之上:“将她连根拔掉就是了。” …… “你方才说什么?”皇上也不顾上什么面子里子了,他惊讶的看着江如鸢:“你说什么方子?” “这,这也是儿臣听说的。”江如鸢暗暗得意。 凌嘉傲见她还要卖关子,只好在后头咳嗽一声。 “说是外头游医给的一张方子。”江如鸢不耐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败下来。 “父皇也知道,先前我四妹妹得了天花,父亲因此在府中惆怅不已,遍寻大夫而不得医治……” 江如鸢说着,擦了擦眼角,是半点泪也没有。 “这突然有一天,听见外头有一个游方和尚,说是算到我们家中有难,特来相助,就给了一张方子。” 说着,她故作神秘的一顿:“没想到,用了那方子,儿臣妹妹的病居然真的好了!” 江如鸢正要细讲,凌嘉傲只一把拉住她,自己上前:“故而侯爷听闻京城天花一事,赶着想将方子交过来,只是没有想到到了宫门口,却被拦住了。” 他说完,就回头看了江如鸢一眼,大有等她回去之后再算账的意思。 江如鸢却不服气了,她凭本事编的故事,这人凭什么拦着她! 可那人偏像是浑身长满了眼睛一眼,见她要理论,就背过身去,根本不理她。江如鸢暗暗吃了这个亏,只能腹诽。 皇上倒是半点也没有注意这两人的动作,他面上的喜悦之情已经完全不能掩盖了:“什么!你们是说,江国候的手中,竟然治愈天花的方子?” 看皇上只恨不能立刻只出宫一般,江如鸢也有些被吓到了。她不禁摇头,没想到这皇帝竟然怕死到这般地步。 但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路出马脚,便故作困惑的说道:“父皇不知道这件事情?父亲说他来的时候,还再三叮嘱过侍卫,千万要将这事告诉父皇的……” 皇上连连摇头,他正想说什么却又兀自停了下来,只对外面大声喊道:“快!快去,去国候府将侯爷请进来!” 他本来就在为这件事情犯愁,要知道这天花在他的眼中堪比洪水猛兽。 如今听说竟然有良方,高兴得将方才的不悦全都忘了。 见外头侍卫离去,他这才和颜悦色的看着江如鸢,叠声道:“如鸢你这孩子也是,怎么不早先说这件事情呢?” “儿臣以为父皇知晓,便没有再提起,没有想到侍卫竟如此懒怠……” 江如鸢看他这般样子,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这么说着,她仍嫌不够,特地的又提起了之前侍卫阻拦一事:“要说起来,儿臣入宫的时候,也遭遇了侍卫拦阻,这些个禁军竟然是乱听命令,您说若是宫中也有人不小心染上了天花,他们这般岂不是……” 江如鸢这一席话说得云妃是咬牙切齿,只想恨不能立刻拿了针线来将她的嘴缝上。 可心里已经对她是恨极,表面上却半丝又不敢表现出来,她只低着头,站在一边,尽量将自己身子往后靠。 江如鸢不好开口,清妃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本宫也觉得宫中侍卫的确是太过分了些,你说是不是云妃妹妹?” 云妃闻言,也抬起头来:“这个妹妹倒是没注意,后宫少有侍卫往来,到底还是姐姐观察细微。” 她也知道这一次自己没有胜算,好在之前的那一番话,让皇上多少对江如鸢是有些忌惮的。而她只要不冒进,怀疑倒也没那么大…… 只可惜没有在那时候就将她扳倒,以后只怕是更加困难了。 那边其实早就有人出去给江国候报信,所以宫里的人一出来,他也出门,两队人正好撞在一起,是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云妃知道自己这时候是大势已去,她也是一个识时务之人,知道不该在这里撕闹,听外头传说侯爷到了,她也立刻朝皇上福礼:“臣妾是后妃,不宜见外臣,容臣妾先告退。” “去吧。”皇上这时候也顾不上她,云妃退下之后,他顺势也让清妃离开了。 清妃原本还不愿意,可皇上只哼了一声,她也只好乖乖离开。 江国候那边进来之前,凌嘉傲身边的侍卫早早就跟他通了气,他顺着江如鸢那一套说辞,又编了好几句好的。 只说这是上天开眼,知道京城之中有奸邪作怪,所以提前给了他方子,为的就是保住齐凌的江山社稷。 还将皇上好一顿赞赏,皇上听了之后,只笑得嘴也合不上了。 他让人拿了方子出去,给那些染病的人治疗,大约是那些人染病不重的缘故,不过一日,竟然真的有一个孩子的水泡完全消了。 听了这个消息,皇上更是大喜! 当时就赏赐了江国候良田十亩,接下来几日下来,江国侯府更是是恩赏不断。 就连外头的百姓,听说了这个消息,也一改先前的态度,不叫他侯爷,只称呼他是大善人大福星。 赶着中元时候,百姓修建城隍庙,居然还有富商按照他的样子,修了一个菩萨金身。 就供奉在城隍庙中,连带着皇上和太子太子妃,也被修了小金像。 京城圣寺的寒山寺中,更是为几人供奉了百斤海灯积福积德。 “听说有好多人在国候府角门外头烧香,连树都被熏死了一颗。”秋花闲来无事就喜欢在江如鸢面前说这些闲话。 江如鸢却不以为然:“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过一个月自然就好了。” 江国候也也没忘记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好的赏赐,都让人搬到太子府中去了。只是江如鸢对那些赏赐没什么兴趣,只粗粗看了一圈,就吩咐人都收进库房之中。 这原本是她能够预料到的结局,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对于百姓,她也知道,不过是趁着过节所以来赶个巧,凑个热闹。 “正妃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绿银见江如鸢从皇宫中后来之后,就总是坐在房中发呆,也不觉有些忧心:“是不是皇后娘娘……” “嘘。”听她要说话,江如鸢赶忙竖起一只手指。 那一日,绿银是比他们先出宫,早早就在马车上等候,回程时,就将皇后吩咐的那些话,都说与了江如鸢和凌嘉傲听。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二人性质淡淡的,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不敢多加揣测,只好将这件事情也埋在心中。这几日看江如鸢总是心事满怀,才敢说一说。 “我也不是为了这事情,只是这外头看着热闹非凡,可实际上却指不定时什么样子。”江如鸢正说着,那边两个小丫鬟却又高高兴兴捧着江国候送的东西过来了。 第241章门户之地 江如鸢还没说,小丫鬟们就将盒子打开,那里头是上好的翡翠玉如意。 “侯爷听说正妃最近不得安眠,所以特意送来给娘娘安枕的。”小鱼跟在后面,给江如鸢解释。 “还是侯爷有心。”绿银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好品质的翡翠,绿的如同盛夏榕树上最深沉的叶子,却又剔透如冬日最晶莹的冰。 江如鸢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冰种祖母绿,她暗暗啧了一声:“是有心,这一次能够和母家有如此联系,也是最好的一件事情了。” 而在这本该皆大欢喜的时候,可却有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是夜。 “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你想想,重庆也是何等风光!如今的,如今就连一直追着你,屁股后面的那个什么唐公子都不再理您了……” “你给我闭嘴!”江柔依听了这话,气得将手炉狠狠摔在地上,碳渣子崩了一地,还带着火星的碳渣溅出在旁边的小丫鬟的裙摆上,险些将她的裙子烧起来。 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后退了一步,便接着说道:“不是奴婢不闭嘴,可是您现在这样被老爷禁足在府中,难道您就甘心了?” 小丫鬟说着,往四周指了指,这屋子里的确是要什么没有什么,连门窗都被铁链锁着,门外侍卫也严格守卫着。 这让江柔依想起了过去自己在宫中的浣衣坊的时候,又一次路过冷宫,那里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关在里头的女子,一个个都跟疯子一样,让人根本不忍看。 丫鬟趁机煽风点火地说道:“您看看您如今的样子,在瞧瞧那个太子妃?她从前是什么样子,还不是丑八怪一个!” 说着,她又压低了声音。 “而且那太子妃,明明有法子,连她那张脸都治好,却偏偏说治不好您的,奴婢瞧着,她可不就是趁机报复您么!”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柔依一拳砸在木桌子上:“你闭嘴!” “你以为我真的不恨吗?可是现在我又能做什么?你看看我这张脸,我现在还能出去吗!”这一说话的时候,江柔依也不禁带上了哭腔。 就算屋中没有镜子,她自己也能摸到自己脸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疤痕。 江国候不让人给她铜镜,她便趁着婢女不注意的时候,借铜盆中净面的水照过。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脸,已然被毁了个干干净净的时候,她只恨不能将整个屋子拆了! 如今她的心中哪里能不怨恨的!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忍心看着那张丑脸,旁人又如何看她呢! 那丫鬟看出了江柔依的心思,她冷笑一声,在江柔依转过头来的时候,又马上换上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她跟着骂了两句之后,突然话头一转:“其实在这事情上,奴婢却正巧有一个好法子,就算是不能替小姐报仇,也绝对不会让那个太子妃好过!” “什么方法?”江柔依狐疑的抬头看着她。 这丫鬟叫做梨红,并不是自己身边惯常伺候的,而是自己后来生病才调过来的。 若是从前江柔依说不定就听了,但是她如今已经吃了太多亏,实在是有些害怕。而且这小丫头的口齿未免也太伶俐了一些。 最开始她知道自己的容貌背会了之后,对身边的人大发脾气,这丫头也受了她不少欺负,原先在屋里的还有两个丫头都忍受不住走了,也只有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她的心情总是有些复杂的,说感动,也有些感动,可她还是怀疑,这人会不会有什么目的才接近自己的。 梨红倒是也不着急,她靠近江柔依,凑在她身边,说话之前还往四周看了看,十分小心的样子,让江柔依更是奇怪。 “其实就在昨日,奴婢在外头遇着两个西域人。” “西域人?”江柔依蹙眉:“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会说西域话的,你遇着他们又能如何?” 梨红顿了顿,但是她很快将自己的窘迫掩饰过去:“小姐有所不知,那两个人都是经常来的中原的,所以他们说的是中原话。” 她说自己在街上挑选丝线的时候,看着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就多看了他们一眼。 没想到的是,那两个人见她看着他们,居然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 “奴婢险些就被那两个人给杀了,奴婢为了保命,就说自己是小姐的丫鬟,谁知道那两个人一听这个,竟然真的将奴婢放了!” 梨红说着,轻轻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腕。上面的确有两道青紫的印子,看这样子的确是新的。 “他们一直说太子妃抢了他们手中的一个圣女。” “圣女?”江柔依不知道那是什么,梨红便解释说,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听说是极重要的人。 “那几人还说自己西域刹罗国的,小姐您想,这可关系到邦交问题,若是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即便是皇上恐怕也保不了她!” 江柔依在一边听着也有些心动,只是她还是有些怀疑,这西域小国众多,齐凌也从未将他们放在心上。 不过是抓了一个女子而已,这又如何能威胁到当朝太子妃? 梨红看出了她的犹豫,只悄声道:“小姐何不见见那两个西域人,听他们自己说说,在做决断?” “……可是,这不知底细的人问如何能见的?”江柔依也是吃过亏的,一听说这要见外人,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见她如此小心谨慎,小丫鬟有些不耐烦。 只是她低着头将自己的表情挡住,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的样子。 她矮着身子,和和气气的低声说着:“这人虽然说是不认识的,可是若是将他们招进府中来,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姐只要在唤来外面的侍卫即可。” “侍卫……” “是啊,这侍卫大哥们就在外头,您一叫,他们定能听得见,也不怕那几个西域人,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了。” 梨红说着,语气带上了一些诱惑:“可若是真有其事,这可就是扳倒那太子妃的最好机会啊!” 虽说这件事情,对江柔依的诱惑力极大,可她一想到外人,就想到那一日林蝶文之事,心中不免怨愤,更是不肯了。 小丫鬟握紧拳,努力忍住不满,她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压低声音。 “而且奴婢听说这西域素来有许多奇药,那太子妃也是因为得了昔日古籍所记载的方子,才将自己的脸治好的,若是小姐帮助了他们,说不准也能得到奇方……” 江柔依听了心中一动,其余的她都可以不在乎,可能治好自己的脸……这件事情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小姐这才对,您瞧那太子妃如今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就知道,这人还是不应该犹豫,做事果断才是正理。” 小丫鬟说罢,又给好好宽慰她了几句。 江柔依如今满心都想着,能够得到良方治好自己的脸,情绪也好起来,小丫鬟说了几句,她根本听不见,小丫鬟也看出来了,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独自一人站在校园之中,抬头看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勾起一个冷笑。 她回身瞧着那屋内的昏黄灯光,只摇头:“蠢货。” 只可惜屋内之人,如今是听不见了。 她垫着脚走了出去,侍卫到了此时也觉得有些疲倦,梨红素来是十分安守规矩的,他们也就没将她放在心上。 只当她是累了,要回去睡了。 梨红悄声到了墙根脚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支鸟捎,放在唇边吹了两声。接着又在轻轻,向墙外打了个呼哨。 不一会,就见一只黑乌鸦从侧边的树上飞了下来。 她将一个竹筒绑在乌鸦腿上,之后就将乌鸦放飞了。黑夜中,漆黑的鸟根本没有人能看清楚它的踪迹。 乌鸦这般在京城中肆意横行,飞跃半个京城之后,才停在一个四合小院中。 院内还有一个人没睡,他坐在院中自斟自酌,脸上却带着与他那一身白衣截然不同的严肃。 直到听见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他才抬起头。 乌鸦从院外进来,源稚伸出手,让那乌鸦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出一个弧度。 他利落的取出,乌鸦脚上的小管。 轻轻晃了晃没听见声音,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空的。 他嘴角的笑容更大,拿着主管,回身拱手说道:“主人,事成了。” 屋内原本是一片黑暗,听见这声音之后,倒是燃起了一盏灯火,烛火摇曳,在洁白的窗纸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个低沉且略微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既然事已经成了,王宫里也传一个消息去罢。” “是。”源稚点头,却没有动作。 屋内之人虽看不见外头,却是对他的行动一清二楚一般,笑问道:“你还有何事?” “属下得到消息,说是七皇子这一次大败,是否……” “不妥。”屋内的人不等他说完,就急急打断:“他不是我们的仇敌,他这一次失败也好,去了束州,我们更好行动。” “主人的意思是?” “束州乃是齐凌京都门户之地,把这个大门牢牢握在我们手中,这战火来了之后,他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源稚听着微微一愣,随即扬起一个了然的笑容:“主人深思远虑。” 第242章 连绵阴雨 “这都已经连续下了五天的雨了,眼瞧秋分已过,连立冬都要到了,这雨怎么还是下个不停……”秋花望着从屋檐下滴落的雨滴,闷闷不乐的说道。 小鱼站在一旁,心里也有些忧虑。 自从皇宫回来之后,江如鸢就一直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虽说江国候那边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朝中大臣们见状,也都想过来巴结。 可江如鸢的脾气却是没有从前好了,这几日不半个人都没见。从前她倒是还有些精力去应对,可如今却只是将人都拦在外头,只交给下面的人去赶人。 被外面的通传得烦了,她就推说身子不适。 这几日竟是半个人都没见过,每日除了晨昏去前厅与太子殿下用膳外,其余时辰,是半步都不离这个院子。 有的时候,那位借住在王府中的江湖人士也会过来,跟她说笑。 两人的表情却总是严肃的,小鱼在一旁偷偷看着,数次以为他们是在密谋造反…… 虽说如此时候,江如鸢的情绪总是会高一些,可这就算是的放松,也不过也就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情。 那人离开之后,江如鸢就不再出门,只是在屋子里,说着什么要补充知识,多看一些医书。 可小鱼又一次头头在在窗沿下看了整整一个时辰,江如鸢只是分明都在发呆,半页书都没看进去。 “哎……你说正妃这样关在屋子里,可怎么是好。”她望着紧闭的窗户,摇头叹气。 “这事情,绿姐姐总该有办法吧,她那么聪明……”秋花听罢,也叹气。 小鱼听了仍是摇头,她其实也悄悄问过绿银,可是绿银只说什么“正妃有自己的打算,咱们这些下人还是别插手的好”,再问,她便不再多说了。 可是她虽然也想让自己不在意,却也做不到。 她如今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冬,也都是江如鸢一手提携而来的。 在方云锦病好之后,江如鸢还抽空,给了她们一种膏药,说是能祛疤。她们用了,脸上的痘痕,的确是是越来越浅。 这小半月过去,竟然开始有家丁过来巴结她们了,这是她从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她不是一个心无恩义的人,心中总想着为江如鸢做些什么,可江如鸢似乎完全不需要一般,这让她十分挫败。 “姐姐为什么总发呆呢?佩兰,娥儿她们虽然也没事干,可是也开心得很呢……” 秋花年纪毕竟不大,许多事情都只能看到表面,只想着江如鸢说自己有主意,就真当她是有主意的。 她只觉得能够做好主子的吩咐就是了,若是主子没有吩咐的事情,她是不会多问的。 “你呀,就是没心眼……”小鱼见了她,也不便再说多什么了。 她自己说着,可望着屋内却还是不忍抱怨:“我瞧着,正妃不太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宫中受了什么气,正妃对我们这么好,他说是出了事,我们哪里能不帮忙的……” 听她这么一说,秋花也撅起嘴,往屋里看了看,摇头说道:“说帮忙……也得知道该怎么办才是。” “正妃这几日都闷在屋子里,问什么也不说,瞧这样子又瘦了些……” 秋花见她如此焦急,也只好收敛了神色,低头想着:“也是,我这几瞧着,上门的小姐夫人们一个个都珠圆玉润的,只有咱们正妃瞧着如此消瘦,倒像是在不受人待见似的……” “你说话时越发没有规矩了,哪有在这说这话的道理。”小鱼听了,连忙捂着她的嘴,不让他继续再说下去。 秋花听了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了。 她郁闷着,低头看了看,看见院中的积水,突然一拍腿,笑道:“要不然这样吧!” 她说着,凑到小鱼耳边。 “咱们将院子堵起来,等着水在院中蓄起来之后,咱们去花园的鱼池子里捞两条鱼来,放在院中,正好也能给正妃解闷,如何?” “……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竟然还真的商量起来了。 彼时绿银就在屋里伺候着,她站在窗户边上,将这两个人说的话全都听了清楚。 听着她们高高兴兴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是去办了。 她不禁回头,对江如鸢笑着,说:“说这两个小丫头倒是用心。” 江如鸢十分倦怠的半倚在榻上,点了点头:“她们是用心,只不过,也是无事忙罢了。” “其实这两个丫头,看着有些木讷,倒整是比府中其他的好。”绿银也看出江如鸢的烦闷,只是她心中多少能猜出原因,她也知道这是她不便插手的,也只好闭嘴不言。 可见江如鸢总这么懒懒的,她也有些担忧。 此时见她还有兴致说话,绿银也就在边上多说了两句。 “虽说她们脸上的伤疤,看着的确有些吓人,不适合跟着出去,可是就这么在附中伺候也让人安心的,到底是在病中就跟着您身边的。” 江如鸢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她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将手中的医术,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摔,叹了口气:“这两个丫头都是好的,之前我有意培养些小厮,可那些人却只会偷奸耍滑,让人看着心烦。” “依奴婢说,正妃就安心些吧,您这几日一直在屋内寻找什么地图什么的,这倒叫奴婢看不懂了,您为何不让太子殿下帮忙找几个懂这些的人来为您分析一下。” 她说着,将不慎落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就当是说出来解闷,也是好的呀……” 江如鸢只是摇头,这件事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不好,若是处理不当,甚至是多害一条命,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烦心了。 绿银见旁边的茶似乎有些冷了,便又将炭炉上的开水提过去续上新的。 还好,这秋日里喝的红茶,还经得起这样折腾,过了三四遍颜色倒更好看了! “你哪里知道我的困难……”江如鸢看着绿银递过来的杯子,伸手接了只是捧着,摇头叹气,没有再说其他的。 她也觉得自己在屋子里面都快闷出病来了,可是现在要出去又提不起兴趣。 这凌嘉傲还真是会给她出难题。 那一日从宫中回来之后,凌嘉傲就将他手中的半张地图交给了她,让她查看一下这上面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是江如鸢将那半张地图都快盯出两个洞来,仍旧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 拿着这么几张破东西,和他过去在地宫里经历的事情,她又能从哪里找来灵感去推测出那宝藏的所在呢? 只是她若是找不出来,心便始终是悬着的。 看这天气又不好,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不过这几日宫中的云妃倒还算安静,清妃派人送看些礼来,送礼的人悄悄递进来两封信。 一封是说云妃的动向,一封是说皇上近日神思倦怠,似乎有些不好。说是他在外面寻了两个方士来炼丹。 最近都是吃仙丹,方士说如此能助他延年益寿。 清妃在信中说,她瞧着皇上吃了丹药后,虽然气色似乎好了些,可是夜间总是咳嗽,身子倒向更差了,而且也比往年更怕冷。 清妃总觉得有问题,想问问江如鸢那丹药是什么构造。 一开始江如鸢还以为清妃是真的担心皇上,可看到后来,她才知道清妃不过是担心皇上的身子出了问题以后,对她儿子不好。 江如鸢也明白,如今清妃虽然站在他们一边,可心里始终没有放弃,将自己的儿子扶上太子之位的打算。 她知道那丹药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东西,虽然她不知道那金丹究竟是怎么炼成的,可是多少也了解,这古代炼丹的时候,里面是要加一些朱砂硫磺之类伤害身体的毒物。 只不过这东西,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江如鸢没心情害人,却没心情去救那个无情无义的皇上,就只回了清妃说那药对身子没什么太大的损伤,只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益处,能少吃就少吃一些。 清妃似乎也真的信了,连续几日没有消息,江如鸢呆着就更无聊了。 正在烦忧之时,不想外面却突然热闹起来。 另外两个去洗衣的小丫鬟跑了进来,在外面大声笑闹。江如鸢觉得吵,便让绿银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想绿银才打开门,两个小丫鬟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嘿,这还真是奇事儿,你说咱们这院子的水没有蓄起来,账房的水都是蓄起来了!” “可不是,账房院子的样子可惨了,我看着一次,那两个家伙还怎么在院子里蓄水养鱼。” 那丫鬟说着咯咯笑了两声,又道:“你是没瞧见,我可是在前面都看着了,屋子都快了半截呢,那地上有老大一个洞……” 听了两个小丫头说的奇怪,江如鸢便打断她们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地方塌了?” 丫鬟们回头一瞧,只见江如鸢正坐在屋内看着她们,二人吓了一跳。 但是她们早已没有先前的拘束,听江如鸢如此问,便欢快的进去,语气十分愉悦,像是讲笑话一般,将账房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正妃有所不知,说是因着这连续几日的大雨,将账房院子的地冲得松了,就在一个时辰前,那里面有间屋子,居然就这么垮掉了!” 第243章 塌陷 “屋子垮了?”江如鸢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又确认的问了几遍之后,才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往外看了看,只是出了自己的院墙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她这里本来就是独立的小院,而且这里离账房,还有很远一段。算起来,几乎是要跨过整个王府,所以她在这儿,自然是也看不出什么。 “除了这么大事情,怎么这里竟然是半点都没有听见动静呢?”绿银听见了这个,也觉得有些奇怪。 王府虽然也不算小了,只是屋子塌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半分传过来。 就算是听不见屋子倒塌,也应该有人过来回禀江如鸢才对。 可是现在不仅是没有任何人过来,就连眼前这两个小丫头也是一副玩闹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异样,这让她觉得很是奇怪。 “这倒不奇怪,那间屋子原本就是最边上的。”离门口的近的丫鬟,笑了笑。 她指着院子外头,说道:“绿姐姐也知道,那账房本来就是独立的小院,里面一间屋子塌了,里头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隔这里远自然是听不到也没有什么。” 几人笑闹着,把这当笑话讲出来。 江如鸢却是上了心,她将丫鬟叫进来,细细的询问了一下,那屋子倒塌的原因。 “你说清楚,究竟是哪里塌了,伤到人了没有,是什么时候塌的,为什么?” 她知道这王府建成以来鲜少修葺,可毕竟是出飞了大力气的,也不至于连下了几天大雨就将地基土冲垮了。 只是她问的两个小丫头也不知道的原因。 小丫头们只当这是看热闹,实在不知道一间屋子塌了能做什么,便也没有细究其中原因。 江如鸢问了她们许多,也没有什么结果。 “要不,奴婢们再去问问,管家说已经找人进来修理了,不过奴婢想着应该还没有修的完……”佩兰见她如此,也觉得有些不对,便试探性的问。 江如鸢想了想,摇头:“罢了,既然是这样,我就亲自去看一下吧。” 她见她们二人实在为难,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是知道这些丫头性子的,自然也没有责怪。 两个丫头还有些内疚,江如鸢轻声说了两句,只是让她们在屋中休息片刻就是。 横竖也不是大事,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绿银是恨不能她出去走走,听她要去,就赶忙回去拿了斗篷和纸伞,江如鸢见她这么殷勤,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没有戳破,只是带着她往外面去了。 这王府好在大多都是石板路,下着雨也不积水。 账房她是去过的,先前因为这里出了些事情,凌嘉傲还特意让她过去,想让她学习管家事宜。 只是后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倒是把这些事情都耽搁下来了。 这一路上丫鬟婆子们都还算是安定没有躲在一旁偷懒说小话的,江如鸢看了很是欣慰,好在之前的那些动作,也让这些人有了警醒。 她到了账房外,才看见人影,那外面围着一群丫鬟家丁,一群人都在看着屋中的样子,小声议论着什么。 江如鸢咳嗽了一声,往院子里看了看:“这乱糟糟的,都是在这干什么?” “正妃!”那些人一听声音分见了猫的耗子一样,纷纷低着头想要离开,可见江如鸢就挡在后面,也不好走。 胆子大的,这才上前一步,小声道:“回正妃的话,这屋子塌了半边,管家大人正在找人清理院中的砖瓦残渣,说是要找人修这屋子。” 江如鸢听他这么说,见前面的人都散开了,于是就自己带着人过去看。 还不曾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她见院子里面果然积了许多水,看着样子,一脚下去,泥水都要没过脚脖子。 “正妃小心些,这里头的水,要缓缓的排出去的。”那小厮说着,伸出手往里头指了指:“虽说清理,可是您看屋子下面开了这么大一个洞,哪里还能再去上面修建屋子呢……小的们也是着急,故而在这看看。” 江如鸢发现这个回答的小厮口齿倒是真伶俐,心中有些喜欢,就直接问他是否知道这屋子是什么时候塌的。 见她问,小厮便将这件事情都说了。 他们原本就是在外头伺候的,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听见这里似乎有些怪异的响动,于是就让人过去看。 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什么,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这屋子一下就塌下来了。 “好在小的人走得快,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给里头的人使眼色。 院子里负责清理的人看见主子来了,于是更加殷勤的整理,这不一会水就排干净了,只剩下下面被泥污覆盖的青石板。 江如鸢见了也不管,抬脚往里走 她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头还真是乱成了一团,原先整齐的小院,如今乱糟糟的人在里头小心走着,到凭空多出了一些颓败的味道。 她再往里侧看,见那里果真是又一个大坑,瞧着就像是天坑一样,感觉有七八尺深,两个壮汉在下面站着,都比坑还矮上了一个头。 坑里头也有水,但也很快就被人打上来了。此事两个汉子赤膊在下头清理着,这么冷的天,他们也不觉得冷,反倒是满头大汗的。 “让人去给熬两锅姜汤,待会拿过来给他们。”江如鸢见了觉得辛苦,忙说道。 “是。”那小厮说罢,就退了下去。 外头的人也因此都赶忙散了。 管家就在里面看人清理,听见江如鸢的声音,也慌张回过身行了个礼,低声道:“正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屋子里面乱糟糟的,恐弄脏了正妃的衣裳,您还是先请回去吧。” “不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江如鸢却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现十分奇怪,其余的屋子都没有什么事,原本塌陷的屋子就在这角落。 除了那一间房旁边的一间也有些碎砖石掉了下来,只是并不严重,其余的就都好好的了,没有看见半点损伤。 倘若是地基有问题,不可能才倒这么一间屋子。 江如鸢看着那屋子塌陷的地方,微微皱起眉头,她是知道的,屋子下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密道通往外面,只是那事以后就被凌嘉傲找东西封住了。 这屋子一直没有人使用,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又怎么会,在此时突然塌陷。 她想着,心头立刻萌生出一个想法:“这屋子不会无缘无故塌陷,是不是有人在屋子里做了什么手脚?” 可她才问出来,管家却并不回答,只是朝她摇了摇头,低声道:“这屋子里面的确是有些文章,只是小的也不好说,正妃若是有什么疑问便请到书房去,太子殿下也正在等着您呢。” 他这声音放得很小,只有江如鸢和他自己能够听得到。 “有什么事情是在这里不能说的?”江如鸢不明白,她还想再看看。 管家见江如鸢仍有不解,也叹了一声,便又多说了一句:“这件事情说来复杂,太子殿下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他说着朝着外面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她小性隔墙有耳。 江如鸢这才点了点头,她让绿银先回去,接着便自己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绿银本来想跟着,一听书房二字,也就了然的点头:“奴婢就先回去了。” 江如鸢看着她似乎很是雀跃,不禁蹙眉摇头,正欲说什么,回头只看见管家也是这个样子,她也只好先过去了。 书房的门开着,凌嘉傲正坐在一楼的书桌后边,看着一本红色的折子。 江如鸢也知道往日他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在代替皇上批复下面送上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 不过这几日也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奏折送上来。 她在用晚膳的时候,听了几个侍卫说凌嘉傲这几日,只是在屋中自己看看书,不过她语凌嘉傲对此都没有什么怨言。 江如鸢也知道这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正在防备这凌嘉傲。而且她这几日自己还心烦着,也没有理会,侍卫们苦心的“暗示”。 对此,只是淡淡的说了两句安慰的话。 那些侍卫对此似乎很是不满,他们都是自小跟着凌嘉傲的,这几日见他如此,几乎是被放逐的样子,都觉得不忿。 可分明与他最亲近的江如鸢,却又是那样冷淡。 心中难免就会有些怨气,只是当着她不敢说,但是在背后,却也免不了抱怨。 江如鸢不是没听见过,但她心里烦着,懒得去管。 管家也听下面的人,微微抱怨过几次,他见江如鸢没生气,便只想着缓一缓再处理。 不想,他还没想出发落的法子,那些人倒是先被凌嘉傲训斥了好一顿。 只是那次之后,倒是没有人再多说什么。 江如鸢其实也明白,虽然苦一些,但其实这时候不理会朝政也是好的。 最近出了那些事情,皇上心中还是有些疑虑,若是凌嘉傲这时候再抱怨什么,只怕皇上更会对他有所忌惮。 那种人要是怀疑什么人对他不利,定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要“害”自己的人赶尽杀绝的。 “呵。”江如鸢想着,也不由冷笑出声。 第244章 灵光乍现 听见这声音,凌嘉傲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平日里没见着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江如鸢站在外面等了等,她心道凌嘉傲让自己过来,大约是有什么要说,便等着他开口,谁知他却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低下了头。 她感觉这淅淅沥沥的小雨有渐大的趋势,又看屋内没有其他人,干脆自己走了进去。 凌嘉傲对此也只是微微点头,她也就没有客气直接到了他身侧。她不经意的低头一看,发现那红色的册子上面,竟然写满了宝物的名称,而且全是一些十分名贵的礼物。 看着像是个礼单……但是这个时候又有谁会送来这些呢? “没什么。”凌嘉傲见她过来,就将手中的礼单一合倒扣在桌上。 江如鸢见他这般,知道他是不愿说,也就耸了耸肩,一边低头看着他。 正要开口,凌嘉傲却是率先站了起来:“你这一次过来,可是为了那屋子塌陷之事?” “不然我还能为什么。”江如鸢有些不悦,如此看来他分明是知道自己的来意,先前便是故意晾着她了。 “我原本是找了人过去通报在,那人才走没有多久,大约是与你错开了。”凌嘉傲听着她的语气,似有些不悦,低头思索片刻,才如此说道。 江如鸢这才稍稍消解,她看了一眼外面,疑惑道:“说来奇怪,不过才五天的大雨,居然就将屋子弄成了那样,先前不是说你这王府是找能人巧匠修建的吗?” 这么经不起折腾,还哪里算得上是机关重重? “当时建成时候是费了不少功夫,可也过了这么久,多多少少是会有一些照顾不到的地方,已经让人重新修缮了,那里也不是重要的,碍不着事。” 她一边听着,微微点头,这倒是个问题,如今已是到了秋末,再过些时候,就又是立冬节。 皇上如今喜欢热闹,昨日还特地让人传了话下来说,今年立冬的家宴要大半,凌叶宇也要留到那个时候。 等到立冬节过后,他就立刻去束州任职。 这前后也也就几日,要是他运气好,在这时候下了雪,到也还可以多留上两三日。 虽然说这立冬也不是很重要的节日,可立冬之后降下初雪可就是大事了。 初雪节象征着来年丰收,皇上现在的样子想来是很会重视。说不准要开坛祭天,期盼丰年。 凌叶宇在这里多留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原本王府就已经有些看不住他暗中派过来的那些探子了,若是赶上年结大扮宴会,和府中房屋倒塌的修葺…… 恐怕趁机混进来的人,会更多。 而且最近府中来望人不少,因着初雪后就是皇族一年一度祭祖大日子。这时候很大程度上,又会开始商讨明年职位调动的事情。 如今仍旧在朝中有实力的皇子,就剩下了凌嘉傲一个。 大臣们虽然也知道皇上对他似有不满,可这种时候却是宁可巴结错了也不能放过一个。 此时彼此都观望着风声,等待着能有机会升官。 而且立冬过后,各地就要准备春试了,下面选上来的英才,个个都在等着巴结上一个“好老师”,能为自己在竞选时候,多出一份力。 故而一些准备当好老师的,自然更是要巴结送礼。 这几日她称病不见客,但是耳朵也没闲着。 “若是能处置好就好了,我可不想到时候又出现什么奇怪的巫术咒术什么的。” 江如鸢对那些人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若是真的有实力,即便没有好老师,也不会致使明珠淹没于泥土之中。 反而是那些没有实力的,凭借这些关系钱财,就能在朝中立足,也正是他们,才将朝廷的气象弄得污浊不堪。 偏偏皇上看中这些,她想来心中更是不忿,凌嘉傲却没有什么表示。 她也只好忍住,借口方云锦说事:“原本府中就有一个不想见人的,这牛鬼蛇神堆在一起,只怕是要让她连院子都不敢出来了。” “那位客人害怕的,并不是牛鬼蛇神,这倒无妨。”凌嘉傲只是侧过身,淡淡说道。 他没细细查问过方云锦的事情,但是也多少知道她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 江如鸢冷哼一声,只是转了个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罢了,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也免得我悬心。” 她不想绕圈子,朝中的事情她是半点也不想沾染。 凌嘉傲知道她为了什么而着急,于是也不恼怒,只是笑了笑:“早上时候我去看过了,你也知道,那下面是有一个地道的。” 江如鸢点头。 那里曾经被府中的几个细作挖出了一条密道,用来藏东西和与外头通信,后来被凌嘉傲发现,就被废弃了,又在院子墙角之下重新挖了一个新的。 “那地道其实不是他们挖出来的,而是原本就有,只是被他们刻意改过了。” “改了?”江如鸢倒是不奇怪,这府中本来机关就不少,那里靠近外墙,若说是建造的时候就留了一条密道,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修建在底下的东西,又怎么能随意改动。 “那几人用石柱代替了两堵墙,生生改了原先的格局,故而才导致那下面的地基有些不稳,这连日的大雨将地面泥土冲得松了,那下头还没来得及让人加固,所以就塌陷了。” “胡说,我去看了,那院子里分明有排水的水沟,又怎么会将泥土冲坏?”江如鸢确实不信。 这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将下面的泥土泡坏,那皇宫岂不是更加危险。 她看过那地图就知道,几乎大半个皇宫下头都是地宫,而且他们之前在里头那样折腾,防水加固的蜜蜡只怕也损毁不少。 那地方上头正巧是御花园,和这里大致相仿。 若是说改了格局之后,屋子如此容易倒塌,那现在半个御花园应该就已经是坑了。 凌嘉傲只是摇头:“原本的确是不会的,可县前边被人挖出了地洞,地洞被封的时候不小心破坏了那里的水沟。” 管家当时为了将那地洞完全填上,是特意让人挪过去几盆矮树。 矮树在土中扎了根,堵住了从前设计的排水孔。 所以这几日连续的雨水,都积在院子里,排不出去。那里头又不是砖石地,雨水自然就顺着泥土,渗透到了地下。 将下面的泥土砖石和木柱泡软,导致地基松了,加之这几日是月末,账房里忙着对账本,来往的人多了,底下又不结实,屋子自然就这么垮下来了。 江如鸢听了这个解释,才勉强点了点头。她没学过什么建筑,可后来越听越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这听着倒奇怪,怎么从前没见什么问题,怎么偏生是今年垮掉了?” 凌嘉傲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疑心。 因着从前屋中的水,都是通过边上的地沟排出去的,可是这几日因为种了树,将地沟堵住了,水排不出去,在院中只有往低处流。 院子里最低处的屋子,水都聚集在里面,加之年久失修,机缘巧合之下,就这么坏了,也不是怪事。 “哦?” 江如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轻声笑道:“你看看你这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道,下了几日的雨,就将屋子泡坏了。” 她说着,自己站起来去一侧的书架子上,拿出了茶壶。 里头是上好的大红袍,她挑了一些放入紫砂壶中,一边让人去烧水,一边笑着打趣。 “你看看皇宫,那么大一个地宫,下了几日雨,我瞧着边上就是水池子,可那里居然半点事儿都没有。” 这么说着,江如鸢的脑中却闪过一丝灵光! 她蹙着眉,看向凌嘉傲:“哎,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那地宫是遍布整个皇宫的,至少后宫大半都囊括在里面。怎么之前我与凌叶宇在下面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上面居然是连半分都没有人感觉到?” 其余的倒也罢了,她后来仔细对比过。 就在在最中央的宫殿上头,正好是御花园的摘星阁! 这摘星阁可是御花园中最高的地方,足有五层之高不说,四周还是莲池,边上的假山竹林中,栖息这不少珍贵鸟兽。 动物对身边的环境最是敏感,按常理说应该是最能察觉下头不对的。 “但是那天我在下面听的分明,宫中太监派人寻找清妃的时候,是半点异常都没有察觉。” 江如鸢看着凌嘉傲,见他也皱起眉头,才继续道:“那可是内务府的,宫中花鸟鱼虫,桩桩件件都是他们管着,若是有不对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还不算,那摘星阁是仿照玉琼楼的样式所修建,从下至上都是木质的。 下面又是火烧又是打砸的,这么高的木屋子,又不是三角塔,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感觉到呢。 “你是怀疑,那个地道里面有什么机关能隔绝声音?”凌嘉傲想了想,沉声问道。 江如鸢摇头。 这绝对不是隔绝声音,人也就算了,鸟兽绝不是听不到声音就感觉不到下面发生了变化的。 所以,她觉得一定是下面的动静,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影响到上头。 上面原本就什么都感觉不到,所以那些鸟兽和楼阁都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这上下分明就是一体的,又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状况? “我觉得那地方有问题,我要再去一趟!” 江如鸢斩钉截铁的说着 第245章 奇怪的礼单 她说罢,也不等凌嘉傲开口,就将手中的茶壶随意放在旁边的小几之上,然后立刻就要出去。 凌嘉傲见她着急的模样,觉得十分奇怪,他知道江如鸢是一个果断的人,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冲动的样子。 见她已经走了出去,凌嘉傲连忙出声叫住她:“现在天还大亮着,你要去哪里?就算是要再去一趟地宫,也要等天黑之后,现在入宫岂不是白白惹父皇怀疑?” 江如鸢听见这话,才顿住脚步。 她心头一想,这话不错。 皇上原本就因为她知道下面的秘密,而对她起过杀心。如今若是她这样无缘无故的入宫,只怕皇上会以为她是想对那“宝藏”做什么。 那个人一开始肯定不会做出阻止的举动,但是等她一出来,应该就会被守卫的士兵团团围住。 如今皇宫中的,可不是凌叶宇那懒散的属下,而是受过严苛训练的禁军。 她身上这点功夫,对付一个还行,对付三万禁军,只怕是自己找死了。 “那就今晚子时,”江如鸢估算了时辰,她说着,定身看向凌嘉傲,“我一定要去看看,不然我怎么也睡不着的!” 她的眼神不容反驳,凌嘉傲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点了点头。 江如鸢见状,只当他是默许了。 于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回走。皇宫如今守卫森严不少,她这一次不能带太多人去,所以还需要好好计划一番。 凌嘉傲见她如此着急,本想出声阻止,可根本来不及说话,江如鸢就已经走了出去。 他见状,也只好在后面长长叹了口气,只让她自己出去了。 “太子爷,这正妃看着似乎有些奇怪,要不要……”管家那边正带着小丫鬟过来,婢女手中是滚茶。 凌嘉傲先前吩咐过不让人打扰,所以这书房周围除了暗卫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他害怕到时候江如鸢想要茶,却找不到人,所以才着急带了人过来。 不想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江如鸢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呆呆往外头走。 他见她神色似乎有些呆滞,便在一旁叫了两声,平日里一向警觉的江如鸢,这一次她的居然是完全没有觉察到,就这么直直的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原本这就是多事之秋,再加上她之前问过那账房院子的事情。管家心中便想着,这大约和那莫名塌陷的地道有关系。 担心府中是否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凌嘉傲只是摇头,他如今对江如鸢是十分放心。几次事情下来也了解,那人虽然平时性子有些急躁,可该沉稳的时候,还是稳得住,至少不会冒进。 这一次他看她那样,也多少明白她大约是想到了什么,急于求证。 “没什么,让好好看着府中进出各处,千万要小心不能让可疑之人混进来。”凌嘉傲说着,将先前那礼单拿起来,“这是忠肃王府送来的,你拿着礼单去库房验一验。” 管家听这话,赶忙伸手去接过了那礼单。 这几日的确是不断有贵重礼品送进来,只是太子不管,太子妃更是懒怠,他便只是将东西都收好,礼单则是拿去交给了凌嘉傲。 之前他也只是粗粗看过一遍之后就让人收下去了,这一次怎么…… “太子爷是不是这里头有什么东西……”管家话没说完,试探之意居多。 他了解凌嘉傲,知道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情,这位王爷是皇上外戚,平日也在朝中闲着,有个文职。 家中儿女俱全,倒是平平。往常每逢时节也会送过来一些东西,只是从没有这么多。 “你仔细看好就是,只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些东西。”凌嘉傲只是如此说着,管家不好再问,收了礼单便出去了。 凌嘉傲又独自休息了片刻之后,才揉着眉心站了起来。 “来人,将林飞李义二人叫来。”凌嘉傲对着空荡的屋子说了一句,外面有人应声说是,接着只听一阵衣袂翻飞声音。 想是叫人去了。 凌嘉傲站在窗后,看着廊檐落下的雨滴,心中还是有些不解。他虽然了解江如鸢的性格本就是如此,雷厉风行。 只是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地宫一趟? 莫非是下面发生了什么,凌嘉傲回想着,江如鸢那时候是先回忆起了院子的事情,接着才说要去皇宫。 只是那时候他的确有些分心,她说的是什么并没有仔细听着…… 正想着,就看外面徐徐走来两人,凌嘉傲收敛了神色,对着那二人招呼了一声,两人便垂着头走了进来。 林飞与李义上次与江如鸢同入地宫的暗卫,他们两个回来之后,均是身负重伤,一直休养,到如今才好了一些。 凌嘉傲见她们两个人脚步还是有些虚浮,就只让他们坐下。 “属下不敢……”那两个人何曾见过这场面,根本不敢擅动。 “坐下再说,我有事问你们。”凌嘉傲坚持。 林飞和李义二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才决定坐下。他们回来之后就一直养伤,江如鸢也让人送了好些补品过去,虽未见道,可他们仍是感动的。 如今见凌嘉傲这般,他们都以为太子殿下谁要来兴师问罪了,故而十分紧张。 “你们将地宫中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一遍罢。”凌嘉傲却只是揉了揉眉心,他一直没有时间详细了解这件事情。 “……是。”二人虽然如此,可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事情虽然只是一天发生的,但是其中缘由就算是现在想来也未必能完全明白,再加上睡了这几日,有很多细节都已经忘记了。 而且,他们也不是不知道那七皇子对江如鸢根本就是有…… 这,这该如何让太子知道…… “你们这些说的就是了,不要顾及什么。” 凌嘉傲见这俩侍卫似乎面带难色,便出言安慰道。他知他们这几人回来辛苦,重伤的几日根本起不来床,而且见他们方才走路还有些跛脚,他就只他们伤没痊愈。 如今不过是因为他们护卫不利,而有些内疚。 “如今过来只是询问而已。”他其实倒知道自己不必急于这一时,只是有些事情他必须知道,择日不如撞日。 看江如鸢方才的样子,这件事情只怕是不小。 若是不能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只怕他也安心不下来。 “属下不敢欺瞒,只是那下面的事情,的确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林飞年长几岁,比较沉稳一些,凌嘉傲已经如此,想来是发生了顶重要的事情,他便也率先开了口。 两人不敢隐瞒,只是回忆一番后,就事无巨细的将地宫中所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江如鸢与他们在一起时发生事情暂不赘述,他们分开之后,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前不知路,后面又有追兵十分急迫,他们不敢往江如鸢所在的方向去,于是又退了回去,只守着另外出口。 “正妃与清妃娘娘他们顺着那条路出去后,我们兄弟二人在后面,不久之后就遇见了,七皇子殿下的人。” 林飞说罢,停下来,似乎是再想如何说。 李义也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补充道:“七皇子殿下的人也是奇怪,他们对地宫似乎并不熟悉,而且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一路走着,心神恍惚。” “正是这个奇怪,他们人数多而且还有一个人带了火药,那时候我们其实毫无胜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分明已经占了上风,却还是畏畏缩缩的。” 林飞如此说着,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地道之中漆黑一片,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不敢点火,只好暗中在角落埋伏。 江如鸢先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后面凌叶宇就带人追了上来。 不过他们先前的地方有道岔路,大约是为了谨慎起见,凌叶宇将自己的人分作五批,一行人找他们身后时,只剩七人了。 “属下们能感觉到,那些人武功不低,只是他们过来的时候,在前面甬道中停留了片刻,等过来之后就……” 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样的状态,那群人一开始还气势汹汹,可是后来真的见到他们之后,却一个个都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李义也赶忙点头补充道:“可不是这样的么,他们其中一个人手里就拿着火雷,眼瞧着就丢了过来,可等落在属下面前的地上,我一看,居然是没有点火的!” 而且那几人神神叨叨的,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 之后出手更是厉害,只不过因为他们实在害怕过而乱了章法,加之地方狭小,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对方有七个,当时也互相不是很信任。 再缠斗的过程中,他们本来并未受伤。 只是后来,有人过于害怕,丢掉了手中的火石,结果机缘巧合之下引燃了火雷。 “好在那地宫结实,即便是如此也只是颤动了一下,并没有崩塌。” 林飞回忆着,身上还很疼痛。那火雷就在他们之间爆炸,他们那时候一边打一边已经往后面退,这才只是受了伤,好歹命保住了。 第246章 江柔依杀人 他们离开时候已经看到了身上溅上的血肉,而出去之后也没有人来追他们。 只怕是那些人是被自己带过去的火雷所伤,已经被炸死了。 “属下们出去之后,正妃已经逃离了。可宫中也开始骚乱,属下们不敢多待,于是匆忙回来了。” 李义手脚灵活,是走在前面的,但就算是这样,他的半个背都被炸得血肉模糊,更遑论走在后面的林飞。 只是他们也不敢多停留害怕一旦被人抓住,就会成为指控太子和太子妃的人证。 “属下们也是回来之后,才听说七皇子殿下竟然让人在城中到处找清妃娘娘,我们那时受伤太重,便也只来得及简单通报……” 林飞说罢,回头看了李义一眼,似乎是让他补充其他的。 李义却也没什么要说的,皇宫和王府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 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几乎完全不知道身边是什么,只是靠着信念支撑了。如今让他补充,他低头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什么要补充的。 于是脸上有些烦恼的看着林飞,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凌嘉傲见状便摆手让他们,让不必多说。 “好了事情我大致已经知晓,你们便先下去休息罢,好好养着身子,这一次也多亏了你们。” 凌嘉傲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心中的确是有了一些猜想。 这件事情,不是小事。 凌叶宇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做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既然做了如此决定,一定是下定了决心,不会让江如鸢活着出去。 可是这一次,却偏偏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又或者,这究竟是不是意外都还不知道…… 将人赶出去休息后,凌嘉傲便回头将管家招了过来。管家原本还在库房,他感觉这一次的礼物的确是多得有些不寻常,正在盘点,传话的人就来了。 他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忙问:“怎么,是不是要预备传膳了?” “这倒不是,看太子爷的意思,是有事要与您商议。”那小厮回想了一下凌嘉傲的脸色,摇了摇头。 “正妃呢?”江如鸢这几日用膳可勤快着,她最近也不知道在为什么烦心,总是闷闷不乐的,管家也担心她的身子。 “这……正妃在外头正要出去,如今叫人备了马车,还……”那小厮说着,低下头,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还什么,快说!”管家一听可着急了。 这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再过两个时辰可就宵禁了,这时候出去,若是被人看见可不好交代。 那小厮不想说,管家催的急,他也只好压低声音,凑到管家耳边:“这也不知道为什么,正妃下午的时候突然让人去外头订了两件夜行衣,如今穿戴了,正在角门呢。” “什么?”管家一听,抬脚就要去。 “诶诶诶,大管家,太子爷也还在等着您呢!”小厮见他这样也焦急起来。 这管家走了到还是小事儿,若是太子殿下发怒可怎么是好! “这!……罢罢罢,走吧,去回禀太子殿下,”管家说着,见那小厮还跟在自己身边,他赶忙伸手拦住他:“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还不快去角门看着,让人千万拦住正妃!” “是!” 那小厮听见这话才反应过来,忙追过去了。 管家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也摇了摇头:“不知事的。” 凌嘉傲那边出去之后,才发现院子里已经点起了灯笼。 雨终于是停了下来,只是空中还有水汽,下人害怕湿了灯笼,于是换了油纸和琉璃的。 他出书房的时候,正有两个婢女在给书房外头挂上琉璃灯笼。 “谁让你们在这挂上的?”凌嘉傲见了就问了一句。 往日下雨也只是用油纸的,一来书房里原本有油灯,外头不用太亮,二来这琉璃原本珍贵,所以灯笼十分小巧。 凌嘉傲看着只觉得太过女儿气,就都赏给了府中的女眷,从前明篱茵只有在办宴席的时候会让人挂出来,如今是江如鸢管着,她素来不将这些放在眼里,想来是记不得有这个。 “奴婢们换灯笼的时候,正妃看见了,说太子殿下身子不好要小心一些,所以换了这个,说在外头蒙上明纸,更亮些。” 侍女小声回答着,有些不知所措。 “她倒是突然想起这个了?”凌嘉傲好奇。 “是侍妾说,眼瞧着就要入冬,她想换琉璃盏,正妃正巧也在,就一同去库房将这些个都寻了出来。” 几人正说着,却见管家神色匆忙的赶了过来。 看他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凌嘉傲就知道是出了事。只是这府中原本事情就不多,能让他如此着急的,就更不多了。 管家这才走近一些,凌嘉傲开口便问:“可知道正妃去哪儿了?” 这几日江如鸢一直看着他,一到了时辰就过来催他用膳,说什么三餐要规律才能养好身子。如今他看外面天色也是晚了,江如鸢身边的人是半个都没瞧见,就知她定是出去了。 管家面带犹豫,不过他还是,将先前听到的,江如鸢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也不知为了什么,正妃下午时候打发人赶制了两身夜行衣出来,如今已经穿上了,就要带着侍卫,要出去呢。” “已经走了吗?”凌嘉傲没有意外,只是淡淡问道。 江如鸢已经说过,今夜她定要去皇宫一趟,以她那性子是藏不住的,想来定会准时动身。 果然,管家听了之后,也点了点头,说是她已经上了马车了。 “正妃离开的时候是一炷香之前,如此细细算来,现下大约已经出街口了。” 管家忧心忡忡的说着,他弯着腰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老了二十岁一样:“这眼看着就要宵禁,外头街市都收了,正妃一人出去只怕不妥。” “罢了,你让人准备一下,本宫也要出去。”凌嘉傲根本不理会他的抱怨,只是如此小声道。 管家目瞪口呆看着凌嘉傲:“太子殿下您这就又要去什么地方?” “你只让人准备车马衣裳就是,”凌嘉傲不答,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虽然知道江如鸢的目的地,但却不知缘故,这样无缘无故的就这么,管家年纪这么大了,那面会问东问西,反而扰乱他的思绪。 管家知他去意已决,无奈摇头,只好吩咐下面的人按照凌嘉傲的吩咐去准备。 “对了,在本宫与正妃回来之前,府中半个人都不准放出去。”凌嘉傲临走之前吩咐道。 管家一一应承了,又命人放了一些干果在马车之上。 凌嘉傲那边换了衣裳之后,也不等管家说什么,转身便上了马车。 出门的时候,管家看着守在门外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小厮,过去敲了敲他的头:“不是让你过来拦着正妃,人呢?” 小厮更是可怜,他捂着头道:“小的过来的时候正妃就要走,小的也不敢忘了管家大人您的吩咐,在正妃面前好一顿说,可是,可是正妃压根没听……” 他十分委屈,捂着头说自己好说歹说了一阵,只有那个叫榕生的小侍卫,过来跟他说正妃是出去办正事的。 既然人家的贴身侍卫都这么说了,他一个下人还能说什么,只好就让人走了。 “算了,你小子。”管家看他的确可怜,也不忍心责骂。 那小厮听这话似乎是不准备骂自己,胆子也大了,他嘿嘿一笑,凑过去:“管家大人,你说这正妃大病一场之后,还真是变了不少,就连太子爷也跟着变了许多,您说,这是不是什么法术啊!” “闭嘴,在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管家瞪了他一眼:“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琴瑟和谐,这就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大幸,你小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小的可不是不满,只是觉得看着正妃如今模样,又想想从前,那可真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就是小子废话多……” 那两人渐行渐远,过去许久之后,才看见一个人小心翼翼的从老树后面走了出来。 她面带黑纱,一袭青衣,十分朴素。 “四小姐,你还是快走吧,今日还真是赶巧,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都不在,府中可咩有比侍妾地位更高的人了。” 那人身后钻出来一个小丫鬟,却正是明篱茵身边的丫头。 江柔依瞪了那丫头一眼:“本小姐知道要怎么做,不用你教。” 那丫鬟听了,面色有些难看,仍旧是福了一礼。 “既然是这样,奴婢就先回去了,四小姐不知道我们侍妾入秋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如今憔悴了好多,奴婢要赶着回去伺候。” 江柔依见她这样,登时就要骂。 可话到了嘴边,扯动嘴角时候就感觉到,脸上的丝帕摩擦着自己凹凸不平的伤疤,她悲从心来,也立即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地位。 她早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候府家千尊万贵的四小姐了,现在就算是在侯府中,也有不长眼的竟然敢欺辱她了。 就更别说这还是太子府中的婢女。 她想着,轻声咳嗽了一下:“好姐姐,你带我过去吧,我许久没来可是不认识路了。” 丫鬟看她这样,才冷哼一声:“好,你跟我来吧。” 说着,那丫鬟就要走。 不想江柔依在这时候,却一下子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就这么直直的,捅进了那小丫鬟的背后! 第247章 守卫 而另一边,皇宫之外。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要自己去吗?” 江如鸢在宫墙角脚下停了下来,心中计划着该如何逃进皇宫的时候,却突然间背后一个身影闪过。 榕生还未说什么,只是警惕的握住了手中的防身匕首,她也是心中一惊,不想回头一看,却是凌嘉傲站在自己身后。 看他穿戴整齐,也是一身夜行锦衣,似乎是要跟着她也一起的样子。 她望着他和他身后的侍卫,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怎么如今突然来了?” 她倒也不是不愿有人跟着去,只不过先前说的时候,凌嘉傲并没有一句话,走的时候她也遣人去问过,说是凌嘉傲在书房中谈事情。 故而她想着她大约是有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先离开了,谁知道这会突然看见。 凌嘉傲要跟过来,她并没意见,只是也不提前说一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她倒是不知道了,这是担心,还是他怀疑自己的行踪,要过来查看呢。 “出门时候你已经先走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跟过来了。”凌嘉傲只是忘了往四周,没有太的想说的:“怎么在这里停下?” 他看了看四周,十分冷清,而且一点光亮也看不见,唯有月光透过云层照下,看这到有些阴森。 江如鸢选的是这个地方,这是冷宫后头的西偏门。 平日里最是少有人来。 而且因着前面是冷宫,妃嫔们都嫌回去不愿靠近,故而巡夜的人也少。 横竖这里往里头热闹的是地方,还要经过好几座宫宇。 前面的哪些地方巡逻严一些,倒是也不妨事,只要有人敢在里头捣乱,不论是什么刺客也都是能抓到。 如今皇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将巡护的人手添了一倍不止,而且听说还是不是发脾气,弄得宫外的百姓都知道他很不满,纷纷都在揣测出了什么事。 不过,这里因地势缘故,即便是如今,也没有加派太多侍卫。她能感觉到里头似乎多了两个守门的,他们正在抱怨着什么。 那些带着怨气的话,随着冷风飘过来,时断时续,倒显得有些骇人。 “我正想着如何进去。”江如鸢看着那红色的高墙,摇了摇头:“方才过来的时候就险些被发现,若不是走得快,只怕如今已在牢中了。” 榕生就站在江如鸢身后,见到是凌嘉傲之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江如鸢先前说要过来的时候,他就不是很赞同。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地方,她不肯多带侍卫,说只是过去查探一下。 可这皇宫禁内,若是真的被抓住了,有怎么是查看一下能说得过去的。 好在现如今太子过来了,多少也有个照应。 这路是他选的,他见凌嘉傲问,也忙补充道:“这本来是要去东门的,方才躲避巡夜士兵的时候,不小心走岔了,正妃说这里也有路去,就来这里了。” 凌嘉傲听了之后,只是看了看他,略微皱着眉头,发现江如鸢只带了这么一个人之后,他压低声音:“怎么就带了一个小侍卫,这皇宫危险,若是遇见什么,如何应对?” 江如鸢看凌嘉傲好像一直在看着四周的环境,有些奇怪,正欲开口,凌嘉傲却先开口了。 她闻言挑眉看着他:“我是过去做坏事的,若是被人发现,人多了如何好脱身。” 见凌嘉傲还要说,她赶忙摇了摇头,率先打断了她。 “我之前出来就是从这里,所以这里该是有个地宫的入口,不想现下怎么找也找不到,也不知为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四处看。她倒也不是不愿意多带几个人出来,只是府中她能用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这一次她已经计划好了下去要做什么。 凌叶宇不在宫里,云妃只怕也不能在宫中一手遮天。 而且凌嘉傲先前不也没说自己为什么过来,凭什么她就一定要事无巨细的交代? 她有些赌气,可是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发作,便只好转移了话题。 凌嘉傲见她不愿说,也就不太问,也只跟着在外头看了一圈,的确是没什么发现:“你确定是在外头?” 他之前说看过那机关图的,虽然只是匆忙看了一眼,但是他似乎并不接记得,那里头有通往宫外的路。 “出口应该就是在门口,是在门里面,”江如鸢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紧闭的大门,她说的声音也不敢太大,她能听见侍卫就在里头。 只不过因为前面是冷宫,冷宫不小,里头的女子也不少,多半是失宠了的。每每入夜都会恸哭抱怨,动静不小。 她一次做掩盖,断断续续的说:“只不过记得是一出来就看见的大门,所以这外头应该也有什么,类似的掩护,只是我却没看见。” 这外头分明该是有一片小灌木,可如今却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她本来计划是躲在那些灌木后面,让人去拍门,里头侍卫不多,榕生的轻功又是顶级的,凭他们是抓不到把柄的。 到时候来一个调虎离山,混进去就直接到地宫。 可现在这里并无藏身之所,等侍卫出来,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瞎子也都看见了,还说什么进去。 “这里原本是有些东西,不过你不知道,父皇最近十分古怪,听说是遇见了什么大师,说是宫城外面最好不要那些,就改了。大臣为此上了几道折子,都被打了下来。” 凌嘉傲听罢才点头,他一开始还奇怪。 仔细一想,要是外面没被打扫干净,这里的确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现在该如何?”江如鸢看向凌嘉傲,她也懒得思考了,横竖现在她就算让凌嘉傲回去,他断然也是不肯的,不如将这事情完全交给他。 何况他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正是出来活动手脚的时候。 见凌嘉傲听了之后,似乎有些意外,她挑眉道:“先前你不是看了那地图吗,大约也知道位置,你对皇宫自然比我了解,所以有什么不对么?” 凌嘉傲一听这话,微微摇头。 他倒的确是有一个想法,这一次来也是知道下面的危险,更是因为江如鸢这一次的态度十分奇怪。 害怕她冲动行事,所以才跟了过来。 他如此想着,又往四周看了看,这里地面一片安定,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突出的地方,想来也没有暗道。 这里寻常没有人来的,这里原本荒芜,后面原本是一片小密林,十分阴森。 后面再往走一些,便是一个乱葬岗。那原本只是一片空地,宫中总有一些处置不了的,无辜死去的宫人,就会拖到那里去,或烧或埋或丢,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乱葬岗。 宫中一些心中有鬼的人,为了掩盖那些气味,在前面的小林子里精心种了许多茉莉和夜来香。 夜间花香搅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江如鸢也觉得夜风吹来有些寒冷,她裹紧了衣裳:“好了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也再往四周看。 “想要进去倒是不困难,只是不知道进去之后,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直接去地宫,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前面就是入口,进去之后应该就能看到,只是这马车……”江如鸢说罢,看了看停在一边的黑色马车。 她来的时候,原先是打算将这些藏在小树林中,她没有用府中的马车,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能说不知道。 只不过是为了更快,所以才这样。 只是也不知道那树林中有什么,马儿到了这里之后就死活不进去,她们也只能在这里停下。 其实要将马车丢在这里也没什么,但她总觉得还是有些风险,要是被里面的侍卫发现,说不定会让皇上多想。 “马车……我会让人过来带走。”凌嘉傲说罢,也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在唇边吹响,声音传出去是一阵清脆的夜莺啼。 很快,就看见外面树林之中又跳出来一个人。 “……你究竟在身边安插了多少暗卫?”江如鸢看着那侍卫有些头疼,这些人就这么隐在树上,难道不累么? “多些人总是好的,”凌嘉傲说着就吩咐那是侍卫,让他将马车带去林中,侍卫有些为难,显然他也看到了马儿不愿离开的状态。 凌嘉傲也才注意到那马异样的状态,他低声和侍卫说了两句,那侍卫也才点头,拉着马站在原地。 江如鸢实在看不懂他的行动,但是看见他似乎对树林中的东西很感兴趣,便叹了口气,回身想,告诉跟着自己来的榕生说,直接用轻功越过去。 不料,此时凌嘉傲却一把拦住了他!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人屏住呼吸,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凌嘉傲对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连忙将马车带入小树林中,另外一个也很快藏在了树上。 凌嘉傲只是来到她身边,拉着她蹲下,几日藏在树后面,看着紧闭的宫门。 只见那朱红色宫门,被一个人轻轻推开了一个口子。 里面昏黄灯光渗了出来,缓缓引出一个人影的模样。 “交代你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吗?”前面打着灯笼的人轻声问道,那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第248章 法师 另一个人似乎跟在她身后,悄悄应了一声,听不出是男是女。 “其实这样你就出去,小心一些,千万别让人瞧见你的行踪。”女子压低声音,像是害怕有人听加一样。 江如鸢躲在大树之后,这树也有些年头了,足以能够将两个人完全隐藏起来。 她看见光亮,便悄悄探出头去看。 发现那人手中提着的,是宫里嫔妃宫中所用的灯笼。还是有一些品级的,因为那灯笼是妃红色,嫔以下的妃子是不允许用这种红的。 她心中暗想,莫非是清妃? 因为那橙黄光映照出来,显出十分有情意色调,云妃素来淡雅,用的都是暖黄,应不会如此有情调。 那人探出半个身子,虽然穿着暗色斗篷,遮住了半张脸,可还是从看出里头的打扮,似乎是个宫女。 江如鸢如此想着,只见她出来之后,似乎很不耐烦的,对身后的人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出去就是了。” 她说话的语调冷清,既然用如此不耐烦的语气,看来她身后的,应该不是地位比她的人。 这难道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 江如鸢想看清楚她的面容,可她穿着防风斗篷低着头,十分小心,她压低身体,也定做只能看清半张脸,看着身形,也不像是她认识的人。 她身后的人,似乎很着急的说了两句话。 “你出去就是了!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回去禀报娘娘,你要是愿意留在宫中受刑,就留下吧,只不过你要小心那位娘娘要是知道你还活着,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着,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 那人披了个黑色的斗篷,里头也是一身青衣,瞧这身材倒像是个中年男子。那人没带灯笼,若是没有之前的光,江如鸢觉得自己险些要看不见他。 凌嘉傲也在悄悄看着那人,他没有注意人的长相,而是低头看着中那人的脚,他的脚步很轻,像是个练家子。 “可是说好的……”那黑衣人出去之后,才回过头对宫女小声讨要东西。 “拿着,走吧!” 宫女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丢在他身上,紧接着就转过身去,对里头侍卫说了两句话,似乎是在打点。 很快宫女就回身关了门,里面两个侍卫似乎还在抱怨什么,宫女便拿银子解决了。 这寂静夜中,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听得十分清楚。江如鸢屏住呼吸回头看这凌嘉傲,月光之下,她还是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凌嘉傲暗暗摇头,让她暂时不要行动。 江如鸢只好继续蹲着,好在最近虽然有些冷,但她也没有忘记修行,功夫也好好练起来了。 故而在这深夜里,倒也还能忍得下去。 那宫女好像很是不满,在里头和侍卫抱怨着,宫城之内隐约有宫女的谈话飘出了出来,出来那个黑衣人也驻足听着。 江如鸢发现,那似乎是一个不得宠嫔妃的贴身宫女。 皇上早些年的时候,因为绵延子嗣,选了不少妃,只是最终能够得宠的并不多,妃子只有两人,也是的大型宴会能出来露面的,剩下的窝在宫中,江如鸢也不了解。 也难怪那些宫女怨气冲天的,原本能够拿到的月例就不多,如今还要送出去,这大冷天的,任是谁也不会乐意。 只不过,这深居宫中的无宠嫔妃,请这么一个人来是要做什么? 就在出神之际,凌嘉傲突然捏了一下她的手背,江如鸢回过神来,宫墙之内说话的声音已经渐小,大约是宫女离开了。 她不解的看着凌嘉傲,只见他微微朝前方挑了挑下巴。江如鸢顺着他的目光,直直往前望看去,只见前方的被送出来的人,也有了动作。 那人轻轻摘下,头顶的斗篷,露出了他的样貌! 月光之下,那是一张说不出的奇怪脸孔,白的吓人,在黑夜的衬托下,更是如同鬼魅。 那不仅是肤色,甚至连他的眉毛头发,都是白的。 凌嘉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半眯着眼睛,抑制着浑身的杀气。他只觉得那个人很奇怪,不仅仅是外貌,还因为他周身奇怪的气场。 “那个人……”江如鸢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 他看见那个人将斗篷完全摘了下来,然后拿出先前的钱袋,将里头的银子倒在手上,开始数。 他的皮肤雪白,甚至在这样的光线之下都能看见手背之上青色的血管。他样子虽然算不上难看,但也只是一般,再加上这样的白,看着自然格外渗人。 她知道这人大约是有白化病,只是白化病人一般是不能轻易出来走动的,身体比一般人都虚弱,而且大多有些畏光。 在现代,这样的人尚且会被当做珍稀动物围观,在如今这时代,恐怕生出来就会被当成恶鬼掐死了吧…… 这样一个人,看着挺健康的,也是难得……可这个人,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他?”凌嘉傲听江如鸢的语气似乎很熟悉,不由的蹙起眉头。 “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他的病。”江如鸢摇了摇头。 她几乎是贴着凌嘉傲的耳朵说出这句话,话音还未落,就感觉凌嘉傲身体突然一抖,接着就往边上移了一些,她奇怪的回过头。 可凌嘉傲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也看不出什么…… “看着他。”凌嘉傲余光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有些局促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 “嘘!” 江如鸢正要说话,却突然被强行打断了。 凌嘉傲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看着前面那个人。 只见他往前走了两步之后,突然蹲了下来,接着就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符纸!他就这么拿着符纸,在原地烧起来。 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什么咒语。 江如鸢看他已经做出了逃走的姿势,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其他人,便转过头,与凌嘉傲对视一眼,两人立刻站起来冲了出去! 站在上头的侍卫,看见之后,也立刻跟上前去,将那人团团围住! 那白化病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整个人完全呆住了,接着抬脚就要离开! 就在他回身跑走的一瞬,榕生却一下从边上的草丛中钻出来,一把拽住他的手! 接着他一把扯下那人的斗篷,撕碎当作绳索,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那人挣扎不得,只好躺在地上,昂着头看着面前围过来的人:“你们,你们是谁……” 江如鸢只是居高临下看着他,她看了榕生一眼,榕生立刻会意的询问。 “说!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在这宫墙外头?你难道不知道如今宵禁,是不能随便在外面走动的吗!” 榕生现在说话气势十足,只不过碍于如今在外头又是深夜,不敢大声,他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手上一用力,便让他脸色扭曲起来。 他一松开,那人便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说:“但人们请放过小的吧,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莹嫔娘娘,说了,只要小的可做着法事,他就给小的16黄金,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呀……” “莹嫔?”江如鸢听着耳生,她看向凌嘉傲。 凌嘉傲依稀记得这个妃子都不是很得宠,也是官宦人家上去的,平日里似乎常被压着也不怎么能见到。 他便小声说了两句,江如鸢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那人才继续说道:“是莹嫔娘娘不知为什么,那深夜在御花园中散步的时候,撞见了一个小宫女,她十分害怕,就……就回去了,谁知道,这……” 那人说着,有些畏惧的看着她,似乎不想说的太细致。 “继续。” 江如鸢只是冷冷看着他,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 “结果第二日娘娘心中不安,让人去寻那人,谁知却发现那小宫女,已经死在了御花园中一口水井里头。她吓得个三天三夜不能睡觉,这才让小的过来做了法事,想超度亡魂……” 这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江如鸢点点头,让榕生过去,他从他的衣袖之中掏出了一个布扎的小人,上面写了一个生辰八字和一个宫女的名字。 那宫女叫做绣春,看生辰八字才不过十六岁。 “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一听,这不是说那莹嫔草菅人命么! 这一个小小的宫嫔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还深夜让人超度,只怕那人死得不轻松……她仔细看着这人,见他实在害怕,心中暗想,这人应该不会说谎。 便抬高声音:“若是你说不清楚,光凭借你知道这一点,我就直接将你观景应天府大牢!” “是是是!小人说!”那人实在害怕极了,可说了半天,却也说不清楚:“小人只知道她是无缘无故掉进水井里的,娘娘说跟自己无关,小人也不敢随意揣测……” “但你不是做法的,能做的什么法事,总知道吧!” 她因为之前屡次被陷害的事情,被迫也了解了一些法事,枉死和意外而死做法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既然此人做法是超度,那一定知道她的死因。 江如鸢狐疑的看着他,他却面露难色,看他如此,定有难言之隐,她眼神犀利起来,死死看着他:“你可想好了,你的命要不要全在你。” 在江如鸢的逼问之下,他才缓缓开口:“其实小人真的不知道那些,小人,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其实小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法师……” 第249章 寻觅 那人道,自己是因为小时候生病,故而全身毛发皮肤都是雪白的,白日也不能出来,否则晚间更是闹腾,上吐下泻的难受。 爹娘险些将他送去沉湖,幸而在湖边遇见了一个疯道士,说他是夜行神下凡,要好好供养,他才活了下来。 “小人都知道,其实我没觉得什么特别,只是爹爹如此,我也不能说不是……”那人说着,颤抖着低着头。 小声的解释:“因为这个身份,小人才得长大,谁知五年前家乡饥荒,小人不得以逃出来,机缘巧合之下拜了一个游方道士为师……” 那道士交给他一些简单的做法之方,后来辗转流落京城,他在一次巧合之中,给一个大户凌嘉傲做法,不想居然真的让那家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 他有了名声,便不想跟着师父流浪。 “师父失望离开之后,小人在京中当法师,专门给大户凌嘉傲做法求财,求姻缘一类的……贵人们也知道,这一类比较好……好骗……” 江如鸢看他那样子,无奈点头,心中无语。就是因为有这些神棍,古代的人才会这么愚昧,这本来就是概率发生的事情,这些人非要撞上去。 若不是因为这些人,只怕前几次的陷害,也不会成功! 那人见江如鸢似乎没有生气,连连磕头,他说自己靠这些赚了不少。 跟从前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他只觉得自己有了发财的机会,便一直假扮法师。 “小人毕竟不是真的法师,所以后来逐渐也就没有人找小的了,小人于是换了个法子,专门替一些贵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法事……” 江如鸢听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不过这的确是一个生财之道,横竖是见不得人的,那些人想必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极小,他只要口才够好,赚够吃喝是可能的。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宫里的娘娘也要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法事?”江如鸢说罢,挑眉道:“若你不愿说也可以,不过……” 她说罢,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凌嘉傲的方向。 “小人先前也来过,只不过上次那个客人也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直没见到小的,小的于是在宫中躲着,原本想那日趁夜溜出去,谁知道又撞见了莹嫔娘娘,被抓住了把柄……”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满都是懊悔,大约是很自己的倒霉。 凌嘉傲没什么反应,江如鸢一听之下,却是大惊! 她立刻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和眼前这个人有关系。 若是真是如此,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若是这个人真是是清妃请过来那个奇怪的法师,她说不准能够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其他的问题…… 江如鸢心中大喜,她赶忙追问,一问之下发现,这人竟果然是清妃请过来的那个法师! “贵人如何得知,难道贵人……”那人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随便遇见的一个人,居然认识清妃,还知道那么多! 可是转念一想,这可不是么,若是寻常人,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他也就弯下身子:“是小人说错了。” 江如鸢眸光一闪,她要追问,可在一旁的凌嘉傲却有些不明白,他不知清妃详细的事情。 “以后会和你详细说。”她见凌嘉傲拉着自己,便小声安慰两句。 并且简单解释:“清妃曾经请人去宫中做法,谁知道不小心,掉入了那下面。” 凌嘉傲这才明白过来,他点了点头,让她继续。 “你若是将这两件事情说明白,我便放了你,说是你不说明白,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江如鸢这一次也没有客气,她心中明白能做那些事情的人,一定是知道不少秘密的。而且嘴严,还是精通骗人之道。 要是在这件事情上跟他绕弯子,今夜就别进去了,说上一晚上都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威胁! 听见这话,那人也吓坏了,赶忙磕头说道:“贵人要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也不是傻子,明知道眼前的人认识宫里那些贵人,身份一定更加贵重,如今他就是凌嘉傲砧板上的鱼,没有讲道理的资格。 江如鸢便那日的事情,他知道清妃是去找法师帮忙做法,结果不小心掉进了,御花园中地道入口的。 只是分明人都已经约好了,可她却说自己没有找到那法师。 “那一日,你为什么没有去御花园?” “回贵人的话,小的不敢撒谎!小的那一日,是真的去了!” 那人着急地说道,见江如鸢不信,又急促的说:“小的那一日,一直藏在一座废旧的宫殿之中,准备做法的道具,一到了约定的时候,就过去了。” 谁知道,他过去准备在御花园中,搭台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正在在角落之中,也看不清楚是谁。 他自然以为那是清妃,只以为清妃是胆子小不敢过来看。 他害怕她站在角落,看到自己做法时候,耍的小把戏,于是赶忙过去,想把人劝过来。 “谁知道,小人才走过去,就被人从背后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一个柴房里,小人好容易偷偷溜出来……后来,就被莹嫔娘娘的宫女发现了……”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有扭了扭,榕生上前去从他的衣服里层,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黄铜片。 看着像一个盘扣的模样,雕刻的是凤穿牡丹。 江如鸢接过来仔细一看,只觉得这个东西,像是柜子上装饰用的。 可是这上面也没有孔,也没有胶和铁水之类的痕迹,而且背面密密麻麻满了她不认识的文字。 她直觉这东西有问题,便将她转身就给了凌嘉傲,他也看了看,便默默收着也没有说话。 “小人真的只知道这么多,还请贵人放过,若是贵人想知道那娘娘做了什么法,小的是真的不敢说,那,那是杀人的大法事……” 那人看江如鸢没有说话,只觉得她是没有问到自己下想问的,更是着急了起来。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已经知道了清妃那时候的目的,所以只是摆了摆手。那人以为自己可以走了,谁知才站起来,就被侍卫抓住了。 凌嘉傲只是命令侍卫将那人带回去:“把他带回府,关进地牢好好看管,我还有事要问他。”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带来的暗卫便在后面猛的袭击了那个人的后脑。 那人身上有功夫,想来却是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就这么晕了。 江如鸢看着暗卫捆结实,摇头皱眉:“这清妃还真是,什么人都肯相信。” “也不一定。”凌嘉傲却摇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人表现得没有破绽,可他总觉得那个人的武功应该不止如此。 而且他感觉得到,那个人的内力深厚,这不应该是一个游方道士能交给他的。 江如鸢闻言,回头看着凌嘉傲:“你说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不准瞒着我,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凌嘉傲下意识想隐瞒,可看着江如鸢炯炯有神的大眼,他也只好妥协:“只觉得这个人不对劲。”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江如鸢沉默片刻道:“这会不会是因为他和榕生一样,本来是学武奇才?” “不知。”凌嘉傲说罢,只是往后打了声呼哨,让暗卫将马车赶出来,那两人合力将那法师抬上了车。 暗卫驾着马车离开,江如鸢问道:“既然你觉得他有问题,为什么不多派一个人跟着?” “不用,我的人会看好他。”凌嘉傲十分自信。 江如鸢听罢,也就算了。 她知道凌嘉傲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扣,叹气:“说起来,东西实在有些奇怪,像是在什么地方似的。” 不想,凌嘉傲却也是有同感的,只是他也想不起了。 “我想这其中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我看那个人也不一定说的都是真话,他背后说不准是谁,对答如此流利,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本以为凌嘉傲这次,还会像上次一样跟她打太极。 没想到他居然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江如鸢也是意外的看着他,良久才叹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好好说话呢,原来是会的。” “……”凌嘉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做他言。 “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地宫瞧一瞧。” 江如鸢看他这样子,心情大好,只是抬头又看着月色,问话就用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时间跟他斗嘴,于是她们商议着怎么进去。 “这倒也不是难事,直接进去就是了。” 凌嘉傲说罢,竟真的让人上前敲门! 里头的侍卫,听敲门之声还奇怪,以为又是之前那个人,于是骂骂咧咧的过来开门。 “你个作死的老怪物,怎么还不走……” 谁知道这侍卫才打开门,看见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太子和太子妃,那两个人腿上一软,险些跪在了地上。 第250章 地宫大火 “小人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还望太子殿下赎罪……可是太子殿下您怎么突然来了……” 他正说着,凌嘉傲只是上前了一步,没有丝毫犹豫的伸出手,很狠狠在那二人的脖颈处,敲击一下! 他下手比侍卫狠多了,江如鸢感觉的自己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两人自然是,立即晕了过去。 江如鸢过去查看,发现只是扭了脖子,没有伤到筋骨,这才松了口气。 “走吧。”凌嘉傲有些不满,他说着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江如鸢在后面看的是目瞪口呆,可也想不到能说什么,最终也只能对着同样目瞪口呆的榕生点点头,一行人一同走了进去。 暗卫在最后,将门关上之后,才跟了上去,此时凌嘉傲他们已经快走到冷宫后门口了。 江如鸢这时候才发现,这里果然荒凉。 连灯笼都没有多余的一盏,昏黄的光,在夜风中摇摇欲坠。 原本就荒凉的景色,因此又加了一丝悲戚。冷宫中的女子,还在高声唱着荒腔走调的歌,江如鸢停下脚步听了半句,最终摇了摇头。 回过神来,见凌嘉傲站在火光之下看着她,她定了神:“怎么站在这儿,看不见的话,我带了火折子。” “这里不能见火,往前走一些罢。”凌嘉傲摇头,他只是看着她,眼神坚定。 江如鸢也不知为什么,心一下子安定了,她勾起嘴角点了点头,侧身往前走去。 几人在后面找了一圈,却意外的没发现入口。后来是榕生眼尖,看到了树丛中的新石板。 这才发现原来之前的入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完全堵死了。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人到绕到了御花园,江如鸢这一次倒是没有含糊,顺着清妃当时的描述,从花园假山石中找到了下去的入口。 “凌叶宇虽然也知道这里,不过他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云妃也不能让人搜宫来找,所以我觉得她不知道这里。” 江如鸢回头看凌嘉傲一脸惊讶,于是低声解释。 那里原本就是不一个入口,更像是一个通风的小口,因为边上就是湖,所以封住小口的铁条在经年累月中绣掉了。 清妃也是如此,才会掉下去。 这里的入口,没有往下的梯子,只能跳下去。 江如鸢第一个下去最是轻巧,站稳之后,才发现这里一如先前一样。 通风状况良好,地上没有任何灰尘,更奇怪的是先前战斗的痕迹,是半分都没有留下。 “这倒是奇怪了……”她虽然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候自己到底走了什么路,可多少也知道,自己好像是来过这里的。 就算是没有,这外面的甬道总是去过的。 但是从这屋子里面绕出去,外面的甬道却是漆黑一片! 她什么也没说在,只是吹燃了火折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还是如此,她握着火折站定,想了想,她拿着火折,靠近四周墙面看了看,不由感叹道:“果然是怪。” “怎么了?”凌嘉傲望着她。 江如鸢摇了摇头站直身体,起来,往桥面上照了照,让他看墙面,凌嘉傲要看过去,发现在上面,是,青石砖。 “我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几乎每过一段就会有壁画,可这里却完全没有壁画。” 凌嘉傲要听过,先请他们就像头精力便也点了点头:“这里更加奇怪,还是先往前面走一些再说。” 情人过去,之后,才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些亮光,竟然是知道在上面构造的,所以也不奇怪,只是去朝亮光走过去,邻家和那套后面都显出了些小心,榕生这还是第一次下来便更觉得奇怪,边走边往四周看去,他手中也拿着火折子,先是看不够一样。 就是顺着光亮走到前面去,他以为是到了先前相亲也没住的甬道,没有想到走过去之后,我却被惊呆了,因为前面的亮光并不是夜明珠发出来的,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发出来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能看到前面的火焰,隐隐觉得不对,他立刻想要上前,可是却被身旁的人叫我拦住了。 凌嘉傲侧身看着身边的火焰,他试着感觉了一下,就皱着眉头看着江如鸢问道:“为什么这里竟然一点热都感觉不到?” “也是,该这样啊……”正如乐天冷静后的话,也是感觉了一下,果然没有发现前面进,是有热度的,他会上提前进攻,后传来的热度,就觉得有些奇怪,劝了也分明,不是隔热的,可为什么眼前就是那样一大团火焰,却感觉不到什么热度呢! 他看了凌嘉傲一眼,还是想过去看,只是林骄傲滴,想了想,说,他们先不要套得太近,只是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叫人听着有道理,便跟着他们缓缓靠近。 几人走过去一看,发现那的确是真的火焰,可是一点都不烫人。 他们甚至能够用手在火中摇晃,也丝毫感觉不到那原本应该有的温度。 江如鸢看出火焰的颜色,是十分纯正的蓝色,便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她微微靠近果然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这大约是酒,宫中窖藏的酒,浓度总是更高一些。 乙醇燃点低,火焰并不会让人感觉特别烫。 只是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她也不知是什么。 见其余几人都眼巴巴盯着自己,她咳嗽一声,心中有些无奈,这该怎么解释。 “你知道这是什么?”凌嘉傲看她先前的动作,就知道她一定明白什么,只是看她迟迟不说,以为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江如鸢连忙摇头,十分勉强的跟凌嘉傲解释道:“大约是纯度极高的救,燃烧的时候温度极低,所以摸起来并不烫手。” 凌嘉傲听着虽然觉得有些奇怪,酒能燃烧,甚至能让整间屋子化作灰飞,有怎么能不烫手的呢? 江如鸢捂着额头,她应该怎么解释屋子燃烧的燃烧物是不同的问题…… “这酒和屋子是不同的,屋子是木头在烧……”她有些吃力,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里遇见了沟通障碍。 好在凌嘉傲对此没有过多纠结,他也问到了其中淡淡的酒香,虽然奇怪,可他想,既然这些现象是真的存在的,而且江如鸢又看过那么多医术,想来是有一定他不明白的道理。 他便点点头,继续看着那火焰。 那酒好像是从头顶渗透下来的,整个墙面都在燃烧着。 墙面加上地上,但凡有壁画和图腾的地方,都有蜜蜡保护着。那么蜜蜡的化掉,所需的温度极高,所以这里的墙面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江如鸢静静看着燃烧过的地方,从墙上顺着往地面看去,下面果然还有一些水迹。 她又往上看去,上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这里竟是怎么燃起来的? “这上面是什么地方?”凌嘉傲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还是第一次下来,总感觉这下面干净得太过异常了。 而且现在又如此莫名其妙的着了火,这一定是有人离开了。 这里的地宫,在王宫里,大约只有他,江如鸢和林夜雨,以及皇上知道。 若是皇上派了人来打扫,应该也会让人看着,所以是不会让任何人动这里东西的,更遑论放火了。 而凌叶宇如今也是宫外,根本进不来。 难道是云妃下的手? 可是就算把这下面烧掉了什么意思…… “这上面应该是御花园南角,靠近竹林,这时候人应该很少,而且这上面是莲池……”江如鸢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他们是想要这个地方不存在,所以特意下了手,只是没想到这下面的东西,烧不掉。”凌嘉傲点了点头。 江如鸢愣了愣,微微勾起嘴角,冷笑道:“这就是她们的运气不好了。” 凌叶宇应该是知道下面蜜蜡可以被烧化的事情,她仔细看过这里屋顶上也是壁画,所以也有蜜蜡封住。 在这里弄出这么大动作,大约是想要让里面的密封层被破坏,让湖水渗透下来,将壁画和地宫完全淹没。 “如此说起来,府中的那些事情……”江如鸢突然想到账房的坍塌,她回头看凌嘉傲一眼,他也沉着脸点头。 这的确极有可能! 他知道那些人做事十分谨慎,如今父皇正在修养,对谁都是一副不信任的样子,若是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一定会想尽办法将里面的一切救出来。 所以他们必须确保,这方法是万无一失的。 而王府中的屋子的塌陷,就是他们提前做了个预演罢了! “可是府中都没有外人进得去……”江如鸢如此想着,皱眉:“莫非是府中的下人里,还有没有清除出去的人?” 她害怕府中还有什么奸细泄露消息,凌嘉傲却肯定的摇了摇头。 “这应该不必用到奸细。” 江如鸢歪着头,正在想着,凌嘉傲已经开始解释:“因为那件事原本就只是小事而已,我没有下禁令,让他们不要说出去,所以他们大约只是当笑话。”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那些人根本不必进府,就能通过下人们的谈话,得知府中的状况。 “这倒也是。”江如鸢点了点头,她转而看着火焰:“不过他们还真是自由,在工中也能如此放肆,皇上想必也快被他们攻陷了吧。” 凌嘉傲仍旧摇头:“不一定。” 第251章 着火原因 火焰还在燃烧,说明这下面烧起来的时间不长…… 他们下来地道的时间也不长,很有可能他们过来之前。 “屋子是早晨塌的,那些知道了结果后,应该会立刻使用。可是他们却拖到了现在才放火,说明他们也不是绝对自由。” 凌嘉傲分析得十分在理,江如鸢也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着那湛蓝的火焰,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她就皱起眉头,将榕生和另外一个侍卫也叫了过来。 “走吧,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这里的空气已经有些变质了,说明这大火还是对蜜蜡造成了影响。 而且这下面通风很好,可毕竟是地下,这几乎是整个甬道都在燃烧,氧气会消耗很快。 这时候缺氧可不是好玩的,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云妃的人,是不是已经完全离开了。 江如鸢带着几人,选了一个有通风小口的屋子。 凌嘉傲还在想着其余的问题,江如鸢也同样不知在想什么。这小屋子四周都有烛台,里面的蜡烛虽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可好歹还是被点燃了。 看着那两个人就这么一人占了一角,虽然没有生气,但是气氛却很严肃。 榕生有些受不了,他低声道:“看起来倒是干净,这下面应该时常有人打扫……” 没想到他这一出口,那侍卫也小声回应道。 “就是这样,但是方才那屋子却不一样,而且这蜡烛上有灰尘,可地面上却没有……” 他这话一出,江如鸢也回过神来,她皱着眉头,抬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烛台。 她伸出手摸了摸烛台下面,那烛台是半镶嵌在墙壁上的,靠近墙面是三角形,有镂空的花纹。 花纹里也有一些灰尘,可是地面,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凌嘉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看着那微弱的烛火,冷声道:“这应该是父皇派人收拾过,为的是墙壁上的壁画,这里什么也没有,那边也是,自然不会打扫。” “可是不应该,烛台上面只是积灰,一擦就干净了,说明之前也被人仔细打扫过。那边的地面应该也是如此,所以这几日大约是没有人来过的,除了……” 江如鸢说着抬头,她虽然没有说明是谁,但是凌嘉傲已经明白。 “明明是要毁了这里,为什么会如此费心打扫……”凌嘉傲看着那墙壁,突然他又道:“这不像是凌叶宇他们所为。” 江如鸢听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着他。 凌嘉傲还是认为是皇上,在暗中派人下来打扫的。 毕竟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个密道中,可能藏有什么秘密,定然会想要先一步找出来。 既然如此,他派人下来打扫也就并不奇怪。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是云妃的人,那就是说他们可以每天都派人在下面呆着。 那又何必用引水下来这么危险的方法,直接让人一日一日下来破坏就是了。 若是让地宫完全塌陷,就是让皇宫塌陷,惊动了皇帝,整个陈家都会随之覆灭。 “……也是。”江如鸢听着他的理由,抿着唇并没有多说。 她也不知道,其实她脑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一次的所作所为,既不是皇上也不是云妃…… 但那只是直觉,她不知道结果,也不好提出来。 气氛又陷入无尽的沉重,几人等到外面火焰燃尽之后,才缓缓走出去。 他们找了一圈,发现火焰也只有这最近的几条甬道有,从起火的地点看,他们应该是从另一侧的入口下来的。 绕到了那一侧,江如鸢发现那边出现了熟悉的夜明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墙壁燃烧之后,里面的夜明珠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一开始他们拿着烛台,几乎感觉不到夜明珠的光芒。 江如鸢知道这里的夜明珠,会吸收热能而散发光芒。 靠近通风口的会亮一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会暗淡一些,只不过她觉得奇怪的是,以前也没有如果照到,可是却十分透亮,而如今却黯淡…… 如此想来,这上面大约也被人动了手脚。 她垫着脚过去看了看,发现果然上面蒙着一层灰色的薄膜,看着应该是酒精燃烧之后留下来的痕迹。 她将东西抹去,光芒显露出来,险些刺瞎她的眼睛。 “哇!这是什么,居然这么亮!”榕生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亮的夜明珠,哇的一声大叫出来:“正妃,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们将上面东西抹去,就亮了。” 江如鸢说着,直直往前走去。 凌嘉傲跟在她身后看着,他一直觉她是过来找什么线索的,可看着她直来直去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寻找东西。 很快,前面出现了彩色艳丽的壁画。 之前都指示单色调的画像,而这一次是叙事的。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被那些壁画惊艳了,他没想到过去那么久,那些壁画竟然还如此鲜艳,丝毫没有褪色。 他本来以为江如鸢是过来看这壁画的,就一直跟在后面仔细看着,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上面的壁画,似乎有点问题。 虽然看起来像是记录代明的历史,可是这上面的图,跟他了解的在代明很不一样。 特别是其中一些进贡的场景。 代明原本就不是一个大国,严格说起来,甚至也算不上一个强国,贪财且守旧,地盘很小。 最开始的几代皇帝,都靠着贩卖城池来赚取钱财。虽说如此的确是让他们收获了不少金银珠宝。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们皇室很不热衷语拓张领土,跟别国也很少来往。 没有扩大城池,自然就没有小国向上进贡。 可是上面的每一副画,都有进贡的画面。而且看起来,就是向皇上进贡那般。 如果上面的皇上真的是代明的皇帝,那么这的下面进贡的那些人,究竟又是谁呢? “你在看什么?” 江如鸢的声音传过来,凌嘉傲这才回过神。 “这壁画,有些奇怪。”凌嘉傲将自己认为奇怪的地方说出来,江如鸢仔细看了看,她突然大笑起来。 “你又是在笑什么?” 凌嘉傲就站在她边上,却有些看不透她。她的那种笑,像是看穿了一切。 “我在笑,我之前居然被这个国家的人,耍得团团转。”江如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她狡黠的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接着凌嘉傲就看到,她弯腰,贴着地面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她的速度很快,而且一边走,还不让忘记,对着自己身边的墙面,敲敲打打,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就这样走了一段之后,她突然停了下面,回头看凌嘉傲还在,她便指着地面和墙角的夹缝道:“你能不能想办法把这面墙撬开?” 凌嘉傲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低头看了看地面。那上面有一条裂缝,外面还有类似血迹的褐色液体,只是已经干涸了。 “你要撬开这面墙?”凌嘉傲仔细看了看,反问道。 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就算是这一次下来的是两个壮汉,都不一定能撬开。 而且她们这次下来没有带什么工具,只有了一些随身的佩剑能用。 而且还并不是常见的长剑,只是一把短匕首。 他本来想着过来的时候能够防身,谁知道江如鸢却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正妃可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沉默之时,榕生突然问道。 他背着手站在江如鸢身边,一点好奇地看着地面。 他下来之后,觉得这里面什么都很奇怪,总是以探路的名义左找右看。 凌嘉傲听见声音之后,有些诧异的回头,他没想到这榕生的轻功居然这么好了,过来自己身边,他也没有发现。 他回头就看见,自己的侍卫有些尴尬的站在后面。 向来是因为自己在场,所以他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如今看榕生如此无礼,他却没有来得及阻止,所以觉得也有些尴尬。 凌嘉傲只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紧张。 那侍卫也没有带刀枪,见凌嘉傲看着他,他误以为是让自己过去撬墙,也是一脸的为难。 “我觉得这里面有好东西,只是要看看才知道。”江如鸢有一些泄气,她这还是迫切的希望自己手中有一个千斤顶。 她以为榕生不过是小孩子好奇而已,就没有管太多。 “若是正妃想要敲开这堵墙,我有主意!”没想到,在这为难之际榕生却用十分轻松的语气保证:“要撬开这种墙,简直是小菜一碟。” “你?”听见这话,江如鸢猛的回头看过去。 这榕声比她还轻松,全身上下都没有坚韧的武器。 “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你拿什么撬开,难道是你的手臂吗?”江如鸢摸了摸他精瘦的手臂。 榕生却在这时候,猛的打了个寒战。 江如鸢奇怪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她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榕生一下子跳开:“正妃您这就不知道了,我从小是乞丐,所以知道不少取巧的方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江如鸢确认方向。 见她点头之后,他才蹲下。 然后从自己衣袖拿出了一根看起来像是铁棒的东西,然后就看见他十分小心的在下面寻找什么位置。 “像我们平时没有要到饭吃的时候,也会用这些方法撬开大户人家的墙壁,进去偷两个馒头什么的。” 他说着,好像是找对位置了一样。 突然一用力,只听见一阵细碎的声响,江如鸢眼神一亮,可墙壁却没有丝毫变化。 第252章 找到宝藏 “稍微等一等就好了,这可是我从小练出来的绝技。” 榕生并没有沮丧,反而是十分自信。 江如鸢在一边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丝安慰。 她知道,这孩子已经完全放开了隔阂。他的身份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虽然他一直没有说出来,可江如鸢却也一直看在眼里。 从前他还会因为自己乞丐的身份而自卑,畏手畏脚的,如今却完全没有了这个顾虑。 榕生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只是不断变换着角度,用手中细小的铁棒挖撬着,那个看起来并不十分脆弱的墙角。 接着,只听见一声闷响! “好了!”榕生喜悦得跳了起来。 他生生撬出了半块石砖,随后,他拿起放在一边的短刀,往那好不容易撬开的一条小口子,横着插进去,然后猛的一转,砖头掉落得更多了! 江如鸢一直站在榕生后面,惊讶的合不拢嘴。 就连凌嘉傲都忍不住,侧头过去看了一眼。 他发现那面墙上的石砖,已经开始裂开,随着榕生的动作,裂缝越来越大,不一会那墙居然真的被他破开了一个半人高的洞来! “这是什么原理,真是奇怪了!” 江如鸢就这么看着,榕生一点一点的将那块石砖清理干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探头过去,榕生十分得意,准备开口侃侃而谈,然而话都到了嘴边,却又沉默了。 他只是听以前的老乞丐这么说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正窘迫着,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几乎要晕过去。 “这什么味道!”他捂着鼻子跳开,伸手就想去拉江如鸢。 江如鸢却摇头,她捂着鼻子,自己退到了一边。 她以前还一直以为这时蜜蜡融化时候的味道,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也有。 榕生被这臭味熏得干呕了一声,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几乎都要退到之前的屋子里去了。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就这么看着,果然看见红水已经渗透出来,缓缓顺着墙根,在地上流着。 很快,水迹就干掉了。 她这才微微伸着脖子,过去看。 探头看过去的时候,她发现里面果然藏着一些东西。 不仔细看,她还真是看不出来里面的东西,因为那些玩意都想砖石一样,而且都被黑色的油布死死的裹了起来。 “正妃你要做什么,别用手啊!” 榕生见江如鸢伸出一只手就要摸上去,连忙一个箭步过来,扯住了她的衣袖。 这么危险的东西,一看这就很奇怪,万一是什么化骨水怎么办! “是啊,正妃这里的东西看起来十分诡异,而且味道更是奇怪,您千金贵体要是弄伤了可怎么是好,还是属下来吧。” 侍卫说着,就伸手过去。 江如鸢拦住他:“罢了,你的手也是手,先用帕子包着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两块手帕,给了侍卫一张,然后另一张包住了自己的手。 侍卫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看江如鸢已经率先,将手探进那个洞里! 摸索了片刻,江如鸢突然捏住一个东西,摸了摸,正准备将东西取出来的时候,侍卫却在一旁疑惑的说道:“奇怪,这里面居然还有一层…” “不奇怪,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江如鸢侧头看了他一眼,侍卫学着江如鸢的动作,然后猛的将里面一个东西抽了出来。 与此同时,江如鸢也已经将自己面前,被黑布包裹的“石砖”取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浅笑一声,她只是捏着黑布的一角,轻轻掀开,看了一眼之后就,就把东西丢给了凌嘉傲。 “果然是这样。”她十分自信的说道。 自从看了账房那塌陷之后,江如鸢心理就有了一种预感,如今这种预感已经被证实了。 她这么说,转头看向榕生:“把墙再撬开一些。” 说罢,她自己就先开始动手。 榕生哪里敢落后,赶忙就跟着江如鸢将墙上的洞扩大了一些,等到洞口有一人高了之后,才停下来。 这一次,头顶就是夜明珠。 她们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东西都裹着黑色的油布。 不仅如此,里面其实还有一层已经黏在了油布之上。就是拿东西,散发着恶臭,是棕色的,看起来就像是网一样。 江如鸢你这一次,也没有用手帕裹着,直接上手。 榕生见那样没有什么危险,也就完全松开了衣袖,学着江如鸢的动作,将上面的东西完全拨开。 网之后,就是油布。 当榕生试着将那油布揭开之后,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惊叫了一声! 因为那里头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黄灿灿的金子! “这种地方怎么还会有金子!” 榕生已经完全被惊讶住了,他也顾不上那些臭味,趴在墙壁之上,仔细的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确认无误之后,就想和江如鸢一样,去把金子掏出来!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金子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江如鸢之间的顺利,手就像是得了病,不断颤抖着,使不上力气。 “好了好了,这些东西你们拿着,不过那其他的不准动了。” 江如鸢伸了个懒腰,伸手将凌嘉傲手中的那一块拿出来丢给榕生。 回头看见侍卫手中还有一块,他低头看着也十分惊讶。 虽然金子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不过这些人只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金砖,自然惊讶。 她很久之后才注意到江如鸢的视线,虽然有些不舍,不过他还是很快将金子递了过去。 “给你了。”江如鸢摇头。 那侍卫显然是受宠若惊的样子,捧着金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是正妃赏给你们的,就拿着。”凌嘉傲回头吩咐了一声,那侍卫才点了点头。 相比之下,榕生就自由多了,他虽然很是震惊,但是也不会害怕。很自然的,将东西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从来不推辞,江如鸢既然给他,就是他的。 他也没有想到在再做什么事,也同样没想过因此而被判,所以不会有心理负担。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藏着无数的金银财宝,只是因为某些事情不能乱动。 “你们过来将这墙封好,可千万不要眼馋。” 江如鸢说着,退了出去,榕生立即上前去将散落在一边的砖石在贴上去,侍卫看了一会,也才反应过来,开始动手。 “怎么样?”江如鸢退到了凌嘉傲身边,语气带着炫耀。 凌嘉傲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的摇头,看着面前的墙壁,连声惊叹。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是怎么想到的?” 凌嘉傲一开始完全没有想到,他本来还以为江如鸢时发现了真正宝藏图的线索,甚至是拿着金子的时候,他都还以为,这不过是的什么障眼法。 直到看到江如鸢的表情之后,他才逐渐明白过来。 没有想到,他们寻觅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真的就在自己的眼前。 “这很简单,因为下面足够结实了之后,所以上面的一切,才会如此稳固。” 江如鸢说着,敲了敲墙壁:“若是这里面只是砖石,上次那么一折腾,地面早就塌陷了。” “而下面的一切声音,没有办法传到上面去,是因为这上面有的地方是有隔层的。” 她指了指头顶,然后摊开手,上面放着一块棕色的网,凌嘉傲拿起那东西捏了捏,发现那不是布料,而是铁。 “明明这上面的声音能传下来,里面的打斗声却偏偏没有一丝半毫传上去。” 她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只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理由。” 因为地方不同。 这里面的隔音也是根据地区而不同,有的地方隔得很远就能听见脚步声,而有的地方,却一点也听不见。 这就是因为这个铁网。 铁网上的小孔形成了天然的收音器,铁网没有完全锈烂的地方,隔音效果好,而完全锈烂的地方,则不能隔音。 江如鸢自信的说着,凌嘉傲是半句都没有听懂。 可是他也明白,这其中是因为中间的某些原因,下面的声音才传不上去。 “既然事情已经证实了,我们就走吧。”江如鸢一个人说着,实在是无趣。 她轻叹了一声,看着墙壁已经被那两人小心翼翼的恢复成原样,虽然其实破洞很明显,可她却也不想再管了。 “不行,”她正要走,凌嘉傲却叫住了她:“若是之前有人下来过,之后也一定会有人下来,这样放任不管,你找到它的意义就没有了。” 凌嘉傲十分肯定地说着,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的暗卫:“将绷带哪出来。” 江如鸢看着他将那白布贴上墙壁,布立刻就被还没有干掉的红水浸湿。 他将那墙布贴满纱布之后,拿起下面破碎的蜜蜡,一点点烤着,将那腊生生将烤化。 侍卫见状,也马上去帮忙,又是好一阵,才留下来将先前的石砖封住。 就在江如鸢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凌嘉傲却一下子扒开匕首,在自己手臂上狠狠一划。 “你!” 江如鸢看着汩汩鲜血从他手臂落下,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到处印上血手印记,一直到,尽头被封住的出口。 第253章 墙的秘密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凌嘉傲唇色有些发白,他回头看着一脸沉重的江如鸢。 他手上的伤口并没有完全被止住,只是匆匆用纱布缠上了,如今已经有鲜血渗透出来。 “若非如此,大夫黄派人下来,一定会察觉异样,若是这东西被发现了,只怕未来也不……” 凌嘉傲还没有说完,江如鸢便打住了他。 “……回去好好上药!”她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接着率先往外走去。 凌嘉傲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勾了勾嘴角,不做他言。 几人小心翼翼的顺着甬道往前,因为冷宫的那一条通道已经被封住了,江如鸢也不知道其余的路,为了保险起见,几人还是从御花园离开。 “看天色似乎还早,我去处理冷宫后面的侍卫,你们从边上出去。” 江如鸢说罢,转身就朝着冷宫后面走去。 好在这一次为了保险起见,她将之前的迷药也带在了身上,不然这一次就算是出去也不好收场。 凌嘉傲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点了点头,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可是正妃……” “你们先走。”江如鸢只是摇了摇头。 她看那凌嘉傲的态度,便知道他先前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果然还害死自己太过小桥那人,他又怎么会是那样顾头不顾尾的。 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有本事让那些侍卫不再开口,才会在那时候下重手。 榕生几人从最近的地方,翻墙出去,江如鸢出礼好那几个昏睡不醒侍卫,出去正好看见一辆黑色马车静静驶来。 是凌嘉傲闲钱打了招呼的马车到了,她也没有多话。 出来之时,她特意观察过,发现那里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看来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不错。 这一次看着时辰不早了,外面巡街的侍卫,在这时候都已经回去换班休息,这一路倒是无比顺利。 回到王府,居然才不过寅时。 江如鸢催着凌嘉傲去上药,管家看着他负伤而归,以为出了大事,心中奇怪,忙将人拉到一边询问。 “没什么,只是出了点小事,他不小心自己割破了手。” 江如鸢只是淡淡往屋中,看了一眼。 见凌嘉傲也正看出来,她咳嗽了一声,看着他,无奈摇了摇头。 管家见状也知道没有太大的事情不好再问,只好去准备伤药。 “既然无事,就先回去休息罢。”凌嘉傲虽然这么说着,他自己却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江如鸢只是看着他:“你觉得,现在我还能休息?” 若是不知道这事情便也罢了,她既然知道了这些,若是不想出一个切实的办法,她是无法安眠的。 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可如今看来,这也不过是才开始。 “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东西?”江如鸢想了想,回过身去将屋门关上,“若是这时候将这些宝藏拿出去,你的位置可就坐稳了。” “你明知我不会。” 凌嘉傲轻笑一声,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就这样坐在床边上,半撑着头,一副烦恼的样子,无奈勾起嘴角:“若是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这所谓的太子之位,怕是更加不稳。” “不过就算是不说,这件事情也有旁人知道。” “他们亦不会说。” 凌嘉傲有这个自信,也是因为他原本就知道自己身边暗卫并不是因为钱财,而聚集在自己身边。 榕生亦是如此。 就算死,也不断然不会将这下面的事情说出去。 “哼。”江如鸢轻哼一声以示同意。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寻常玩笑,是不会让人轻易说出去。 外面有人端了参汤来,只是碍于江如鸢在里面,不敢进来便只在外面通报。江如鸢将东西端进来放在凌嘉傲床头。 “这参汤固然不错,不过你才上了药,放着早朝时候喝下。” 之前才吃了药也是进补的,这时候要是再喝上这么一碗,这一整日他也别想休息了。 她对外面侍女吩咐了几句,婢女们只是露出了十分暧昧的笑容,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点头,接着便离开了。 江如鸢将窗户只开一些通风,她发现这里的景色还真是无趣。 凌嘉傲的房间原本就是独立的院落,后面的院落也没有灯笼,深秋之后,花草树木已经凋零,剩下枯枝腐叶也被一一清扫干净。 “你每日看着这样的景色,难道不觉得……无聊么?” 什么都没有,半分情趣也说不上。 “看着那些枯枝,更能让人心有反省。”凌嘉傲没有看她,他一早就知道自己院中的景色。 枯败,无趣。 正如他一路走来一样。 他面前的路途,本来就是无聊而残酷的。美景只会让人沉迷于享乐,而他从来不应该沉迷享乐。 因为挡在他面前的苦难太多了,一旦放松下来,他就会跌入万丈悬崖。 母后自幼便是如此教导他的,而他也是如此做的。 从前也许还有不甘心,可是如今,他倒也是也习惯了。只是没有想到,江如鸢却还有如此柔软的心肠。 若是他从小被人迫害,只怕看着在密鹅得景色也只是想要将她破坏而已。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么?我倒是觉得,有如此思想固然是好,可物极必反,这世间并不只是苦难,也有美丽之物。” 江如鸢回头看着他,叹气道:“若是只想着硬着心肠迎接敌人,等你没有敌人的时候,又该如何?” 凌嘉傲没有说话,他只是侧头看向窗外。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自她懂事的时候开始,他就咩有经历过那样的时候。 没有敌人…… “不说这个了……”江如鸢摇了摇头,她还没有这个好兴致,在这时候跟人谈心。 如此东拉西扯的说上这会子话,也不过是因为她有些想说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而已。 那已经覆灭的王朝,还真是会给人出难题。将那样的东西藏在地下,然后又大费周章的在上面修建了那样的王宫。 她虽然不认为,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她发现了这个秘密。但仔细想想,能够到如此处境的,应该也没有旁人。 灯花爆开打出轻微的声响,江如鸢回头看了一眼,又听见的屋外出现了奇怪声响,是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滴滴落在外面仅剩的芭蕉叶上,阵阵寒风拂面,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咳咳……”凌嘉傲因此而咳嗽两声,江如鸢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过去想将窗户关上,凌嘉傲出声:“不用,这样也挺好的,我还没有病弱至此。” “也是,你好歹是监国太子。”江如鸢轻笑一声,继而抬眼,往外面已经逐渐化浅的天空的看去。 平日无事之时,总是希望时间快一些过去,而如今确实希望永恒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 她只是看着缓缓滴下的雨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却知道了这样大的秘密,想来太子殿下有很想说的。” 关于宝藏的事情,凌嘉傲心中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话。 “……的确有很多想说的,不过我想你应该有更多想说的。” 凌嘉傲,只是停顿了片刻:“莫不如先说出来。” 江如鸢的确是有些想说的,只是也并不多。 她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已经放下,虽说已经预料到了未来的一些困难,不过知道眼下的难关已经没有了。 “且让我想想……” “我倒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到墙里面有问题,而不是地下有什么问题?” 听江如鸢的语气,似乎有一些迷茫,凌嘉傲便也没有再继续提问,而是先提出了问题。 江如鸢听见这个,倒也是偏头想了想。 她其实从最开始下的去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地下那么多无用的通道,虽然那时候说是为了纪录壁画,可后来看到很多甬道边上,也没有壁画。 而且那些东西原本就是应该纪录在陵墓之内的,又何必画在这种无人知晓的地下。 “我想以那些人的脾性,定是因为那下面也有些东西。” 江如鸢说着,轻笑了一声:“这大概也是天意,所有的巧合堆积在一起之后,就变成了如今的场面。” 她那时候也没多想,如今停下来梳理,才想明白,那些所谓的通道,其实并不是仅仅是为了记录壁画所用。 甚至,那些壁画本身就是为了宝藏而存在的。 “你先前不是说过,这个代明其实并没有太多人进贡,但是这下面却有很多那样的场景,所以我想其实那壁画上面的皇帝,并非代明的,而是他们所供奉的神明。” 她原本一直觉得那不过是后人的夸张,如今想来那样一个诡异又“务实”的皇室,应该也不会热衷于作那种夸张的事情。 所以她想,那壁画也许是一部分的原因,可更多的是因为,为支撑起地面上的建筑,同时为了隐藏起自己辛苦收敛而来的财宝。 也难怪那些金银分明是全部收进了皇宫,却是只进不出,其实这些东西,是全部都已经被好好安放起来了。 不过,不是地面之上。 而那些人将地宫加固,那些承载着壁画的无用通道,其实都是为了承重而修建的墙。 “但是那里面的血水是……” 凌嘉傲自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起,就一直觉得很奇怪,那墙面上留下来的红水,带着腥臭的味道,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如鸢低声咳嗽一声,道:“也许那并不是血水。” 第254章 第二个困难 她发现那油布之外的东西,并不是普通的黑布,在外层还有一层坚硬的金属网,看起来应该是铁网一类的东西。 而下面包裹的黑色油布看起来是好像是为了将金子隐藏起来,可她注意到那上面有铁锈的味道,可金子的光芒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所以那外面油布应该是为了保护金子,不被外面坚韧的铁丝网污染。 “那究竟是什么?”凌嘉傲也注意到了那东西,只是他一开始只以为是外面油布因为存放太久,故而有些掉渣。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一种加固的铁网。” “说起来,在古籍中记载,代明军中有一种叫天蚕铁甲的东西,很是坚韧能够阻挡刀剑……” 凌嘉傲也想起了从前看过的那些古籍,小时为了能够讨父皇的欢心,他看了不少有关于战争的点击。 据说那软甲是用天山之上的雪蚕丝和与金银铁三种丝,混合在一起制作成为的防身护甲。 在代明军之前,还从没有人用过。 “不过在代明覆灭之后,那东西的纸制作方法也被销毁,至今无人知晓了。而原本应该存放在库房之中的大量天蚕铁甲都消失不见。” 江如鸢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那铁网究竟是如何制作而成的,不过那红水中带着动物血的腥臭味,同时还有一股铁锈味道。 应该的确是就是那什么铁甲了,代明的王室看来真的很在乎自己的金银财宝,将那种能坚韧且能承重的铁架,做成了防护网,围在自己收藏的那些金银珠宝之外。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现代水泥钢筋般的作用。 只不过,那时候的技术却还不够成熟,也不知道是因为石砖没有封严,还是其余的什么缘故,那铁网锈掉了,所以那里面才会流出棕红色的类似于血的东西。 凌嘉傲见她似乎是若有所思一般,便停下来看着她。 江如鸢低头思索了良久,才抬起头来,不想正看见凌嘉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说的,想知道的秘密都已经知道了,”她说着,偏过头又想了想:“而且,你想让知道的秘密,我也已经告诉你了。” 凌嘉傲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她。 他知道江如鸢的意思,原本寻找宝藏这件事情就是他强加给她的。 如今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是结局却并不像他们所预料的一样。 若是那些东西在别的地方,就算是在大海之中,他们也能想办法拿出来。 可它却偏偏在那样一个地方…… “我觉得很奇怪,也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这个秘密会如何?想要的东西其实就在自己日日安寝的地下。” 江如鸢像是感叹般,笑着道:“这大约就是所谓的,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她说虽然说的无心的一句话,凌嘉傲却是听进去了。 的确,有些时候离真相越近,反而越会被迷惑。即便这个人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总有不能完全掌控的时候。 “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江如鸢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可这一句,确实明知故问。 她知道,凌嘉傲如今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的。 因为这下面的东西已经摆明了是承重用的,若是说出来,以如今皇上的性格,就算是东西建造咋祖宗祠堂之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命人将这些金子掏出来。 若是如此,那么宫中一半以上的建筑,定会因为地面塌陷而完全崩塌,就如同账房那间房屋一般。 这虽然暂时性的保住了自己的地位,确实无形之间帮助了云妃。 因为云妃的目的就是这个。 让宫中出现不可逆转的风险,然后顺势让皇上将凌叶宇留下来,亦或是趁机将自己的人再度安插进宫中。 且不说如此之后的结果,就单单是看着这么大一处宫殿。那可不是简单的房屋,而是结合了好几代人的心血。 若是就这样为了一些金子而让几代人的心血如此白费,之后皇上定然也会选择在度修建皇宫。 到时候,又不知会浪费多少财力物力。 他们都知道,如今齐凌的状态。虽是国胜,可是也经不起太多的大风大浪。 前有狼,后有虎。 朝中皇子大臣们也是虎视眈眈的。 而要是被百姓们知道了,这皇宫拆迁的缘由,是因为在地下发现了数以千万计的金子,定然会贪利,从而不按时缴纳赋税…… 虽说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尽数充盈国库的话,已是足够抵消这一代的全部花销。 可从长远来看,一次废法度,就代表将从前苦心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尽数推翻,以后若是想要再将法制建立起来就困难了。 而这一代的事情,并不是凌嘉傲能决定的,他所需要担心的正式下一代…… 所以他才会如此沉默,即便是知道了那样的一个秘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 凌嘉傲轻叹了一声,他看着江如鸢。 她又是为了什么而忧愁呢? “如何是好,这汇总事情也不是一时之家能够说清的,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本宫道是很希望听听太子妃的意见。” 切,这时候来装什么疏远…… 江如鸢腹诽了一句,才缓缓道:“这意见可不是那么好说的,太子殿下都十分为难的事,若是我轻易说出了解决的办法,岂非让太子殿下脸上无光?”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凌嘉傲轻笑一声。 江如鸢咋舌不已:“就算是太子殿下不介意,我也想为太子殿下分忧,可这般重要的事情,有怎么是现下能随意商讨的。” 她说着,往外看了一眼:“此时还需从长计议,为了将来着想,还是请太子殿下对此多加费心罢。” 凌嘉傲也是第一次,露出了苦笑:“的确如此。” “罢了,这件事情本也不是我该知道的,我回去休息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明儿晚些时候再说不迟。” 江如鸢说着,摆了摆手,转身便推门离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凌嘉傲露出那样的神色。虽说她明白,凌嘉傲也是寻常人,不是大罗神仙,自然他也有无奈的时候。 可是她见着,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似乎……是并不希望凌嘉傲有犯难之事似的。 怎么跟个小女生一样,这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 江如鸢不敢再想。 她害怕再这么想下去,自己就真的无法从这里逃开了。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在如今的上心,过程是一次比一次更加难熬。 因为她知道凌嘉傲的未来,是必须有三宫六院的。 就算是现在,府中也仍有一个。今后人会越来越多,她若一直在他身边,就必须忍受那些,因为她改变不了。 不在乎的话,她可以当没看见,甚至可以当做那是旁人事情,可若是伤了心,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是始终无法退让和释怀的。 尤其是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这个现实问题,就成为了根本无法逃避的问题。 那金子代表着凌嘉傲未来的君王之路,已经十分稳固,她们终有一天会走到那样的路。到时候,他会有怎么样的抉择? 她已经不想去面对,即便是如今没有说破那层关系,她也不想去面对。 江如鸢逃也似的离开了,凌嘉傲看她的背影,也是百感交集,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不由得站了起来,接着顿住脚步,停在原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心烦意乱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此时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如同冰刺的雨,砸在自己的脸上,江如鸢站在屋檐之下,也不想进去,就这么抬头看着天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伸手推开门,不想院门才被推开了一条缝,她就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她奇怪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时候也不是绿银她们会起来的时候,她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过绿银,让她千万不要太过担心。 入宫倒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更加麻烦发事情是之后的事情。 可是后面的事情,怕是更加危险,她也许会照料不到,故而她还需要一个人,在一旁帮自己看着。 绿银虽然喜欢操心,可也不是那样控制不住自己的人,灯还亮着,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了?”她自言自语说了两句,然后试着叫了两句,可是屋内有一些动静,可还是没有人说话。 “怎么还醒着?”江如鸢觉得实在奇怪,便想推门进去,可让她意外的是,她分明已经推了门,门虽然没有上门闩,却像是被重物挡住了,并没有轻易推开。 “有人在里面吗?”江如鸢又问了一句。 里面传出了一声咳嗽,看来是有人的。 “把门打开。”她疑惑着,又试着推了推,却还是没开,她眉头一簇,抬高声音。 这时候,里面才有了些动静。 她看见一个人影靠近,似乎是在将门后的重物移开。 她等着,只看见门被缓缓推开。门一开,却发现屋里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躲着自己,甚至还不见其他人的方云锦! 第255章 遇鬼 “你……”江如鸢看清里面的人,大吃了一惊。 方云锦却完全想失了神一般,开了门之后,就自顾自的回去坐下了。 江如鸢就杂合子奶门口可是看着她的样子却好像是完全咩有看见一样,她就坐在最前面的圆桌边的矮凳上。 那是她素来最不喜欢的地方,平日里就算是过来,她也一定会坐在后面的太师椅上。 一个人习惯,是不会轻易更改的,而且方云锦的这个习惯还不仅仅是习惯,更不是轻易会改变的。 她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习惯能够看到全局的地方,这个不仅仅是习惯更是她的一种生存的方式。 特别是在这时候,她本来就觉自己的处境危险,更是不会将自己放在一个所有人都能轻易看到,而自己却不能看到所有人的地方。 此刻,她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失神的坐在一边…… 江如鸢看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颤抖这也不知道是再说话,还是被冻着了,只是微微翁动,没出声音。 这样子,倒是有些像是受了惊吓的人。 但是那个人又如何会被吓到? “正妃?” 她正准备,脚还没迈出去,只听见身后传来了小声呼唤。她侧头看过去,只见绿银和佩兰悄悄的,自侧屋探出了头。 江如鸢奇怪的看过去,绿银只是朝她招了招手。 她奇怪的过去,发现几个丫鬟都在屋子里,只是没点烛,都围坐在一起,看那样子之前似乎是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她怎么来了?” “哎,奴婢们也不知道,那个人一过来就往您的屋子里闯,然后就自己关上了门,谁叫门也不开……”佩兰说罢,看着绿银。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绿银见状便也接过话头。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奴婢们还没有起来的时候,就听见外头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奴婢以为是正妃回来了,不敢耽搁,谁知过去开门之后,见到的就是她。” 绿银回忆说,方云锦的状态很是奇怪。 她过来的时候,正是深夜。绿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觉得她整个人很是不对。 因江如鸢之前吩咐过,要看着她。想着她这时候来,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与江如鸢商议,所以赶忙将她让了进来。 “只是,那个人过来之后也不说什么话,就这么在屋子里坐着,还将门关了。” 绿银担心的往外看了一眼,她也不是不愿意让人进来,只是那人是在太过奇怪:“奴婢们去送东西,也没能进去。” 她本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后来换了好几个人去叫门里面都没有动静。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可有其余什么……很奇怪的动作?”江如鸢也顺着往外看了一眼,只是什么也没看见。 她也觉得奇怪,看着方云锦的样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按照那个人的性子,是不会被简单的事情吓到的。 莫非是有人趁着她和凌嘉傲出去,悄悄潜入府中做了什么? 绿银低头想了想,摇头道:“她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待在房间里……” “就像是吓破胆了一样。”佩兰是第二个起来的,她本是睡不着起夜的,正好碰见方云锦过来。 他们这小院子里,对方云锦有好感的人,实在不多,所以即便是知道好像她有些什么不对,却没有人多关心。 “……你们先休息罢,绿银去烧壶热茶来。”江如鸢也没有责怪什么,便站起来往自己屋内走去。 门半开着也没有人去将它关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冷风的缘故,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江如鸢过去的时候,屋内不是和先前一样毫无动静。 而是好像手忙脚乱一样打翻了什么东西一样,屋内出现了一阵骚乱。 江如鸢见她竟然如此慌乱,脚步顿了顿,然后咳嗽了一声。 紧接着才走过去,这本来是善意的提醒,不想,她过去之后,竟看见里面的人被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江如鸢看着她几乎是整个人往后仰过去,险些要一屁股做在地上。 她还没说话,只看方云锦似乎注意到了门外的人,于是一抬手,一把将人拉了过来,接着她,力度之大,让江如鸢几乎站不稳。 不过这一次,她只是将人带了进去,并没有做出其他什么事情。 “你究竟在做什么?” 江如鸢看着她如此失神的模样,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语气也严厉了一些。 方云锦没有说话,她眼中似乎也有些迷茫。 你究竟遇见了什么!是不是……府中有什么人?” 江如鸢如此问,因为她知道方云锦并不是一个神神叨叨的人,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能让她如此反常,大约是有人威胁到了她的安全…… 只不过王府这几日分明已经被打理得十分严厉了,怎么还会有人进来呢! 方云锦却只是顿了顿之后,接着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我见到鬼了!” “什么?”江如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分明已经听见了……” 方云锦泄气一般坐在边上,她身体忍不住的发抖,就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的确是听见了,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如鸢盯着面前的人,脸上有些不可捉摸的笑:“鬼?你是说在王府中,你见到了鬼?” 若是别的什么,她说不定还会认真考虑,但是鬼…… “你怎么知道你见到的鬼?” 这几日装神弄鬼的人也不在少数,就连她自己都做过几次。方云锦那边更是如此,素来是最喜欢用这种玩弄人心的把戏。 说不准是他们自己做多了亏心的事情,所以自己心中有愧疚,才如此害怕,搞得自己都神经衰弱了。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千真万确!”方云锦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像是要极力证明什么一样。站起来,指着外面的说道:“就在外面,就在院子里!” 她一本正经的看着江如鸢,眼睛里也满满都是认真。 这倒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但…… 江如鸢侧过头看过去,按照方云锦所指示的方向,那里应该是府中的花园,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这几日更是百花凋零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对枯枝残叶。 也没有听说过地势有什么问题,而且那里树木繁多,说不定是她眼花看错了。 见她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话,方云锦心中有些恼怒,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我有什么理由去骗你,这种事情,就是我骗你的话,你不是一下子就能查出来?” “你冷静些,这样大喊大叫的,难道是想让所有人都过来么?”江如鸢轻声制止。 她也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看着她这么激动,心里难免有些怀疑。 人在激动的时候总是会愿意相信自己所看见的,却不愿意去冷静思考,所以会错过很多细节,最后自己脑补着,就将谎言说成真话了。 “你总要先将你看见了什么说出来,我才能去相信,这么说你见到鬼了,我又怎么去相信?” “……”方云锦见她如此,也逐渐平静下来,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看着她:“你可愿听我说?” “自然。” “那你叫人去院子里,就是那个池子边上的竹林里,你去那里找找,就知道了!” 方云锦重复的说着地点,已经是有些混乱。 江如鸢努力稳住她,转头看着绿银端了茶水过来,她对外头点了点头,让她先进来。 然后亲自给方云锦倒了一杯热茶,才道:“你让我去找东西,可若是真是鬼,有如何会留下痕迹?” “你还是不信!” 方云锦情绪有些激动,她将茶杯狠狠放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 绿银见状颇有些不满,只是碍于江如鸢还在不敢多说。 可将她丝毫没有歉意,她也忍不住在旁边小声道:“姑娘这是何必,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我是谁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插嘴!” “罢了罢了!”见这两个人,似乎是要吵起来,江如鸢有些头痛的揉着眉心:“这时候吵什么!” 绿银只是低着头,江如鸢知道这本来也不管她的事情,于是勉强勾着嘴角让她先下去,并且让她看着边上那几个小的。 她也知道方云锦之前嚣张的态度,让那几个小丫头很是不满。 这时候出了事情,那些小丫鬟只怕忍不住不添乱。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那边还有宝藏的事情让人烦心,她可不愿意在自己的地方还不能清净,时时刻刻听见有人抱怨吵架。 见人离开之后,江如鸢亲自去将门关上。 回头看见她已经冷静下来之后,才摇头:“你又如何知道你是见鬼了,而非有人可以为之的呢?这个时节,只怕是连鬼都不愿意出来活动了吧。” 方云锦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生气。 估计是之前江如鸢的态度,让她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她淡淡看了江如鸢一眼,然后低下头似乎是在组织自己想说的话。 江如鸢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些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第256章 死而复生 想来也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让她有些感叹。这些人从前做了那么多装神弄鬼的事情,而且害人性命的时候,也从来是不眨眼的,如今居然还害怕起鬼来了。 若是真的有畏惧之心,做坏事的时候,就应该多为自己想一想。 宫里头那位也是一样,心狠手辣了这么多年,如今却是遍寻方士,烧香礼佛,只求长命百岁…… 江如鸢一直没有说话,方云锦在一边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见她如此轻松的在一边发呆,只觉得像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好好放在心上,不由得有些恼怒。 “太子妃娘娘果然是贵人事多,想来小的这事情也不应该过来劳烦太子妃娘娘责,只是娘娘,你总该想想你自己的安危。” 她说着,话也急了起来:“你可是没看见那个厉鬼,说不准她就是为了你而来的!” “既然你说的有鬼……不如直接说说,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紧张?” 江如鸢也看出了她的焦急是真的,只是心里不愿相信什么鬼神,所以还会有些轻慢。 只是方云锦如今不能到外面活动,她心想着她活着还是有用,而且这时候外面的人指不准在想什么法子对付她们,这所谓的“鬼”说不定也是其中一个险境。 现在她也累,不想在跟谁有冲突,也害怕自己因为这个错过了什么线索,于是忍住不耐烦安慰了她几句。 方云锦的本来也是过来商谈的,见她态度软化下来,才咳嗽了一声,缓缓说起自己遇见了什么事情。 “就在昨日晚间,你们出去的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江如鸢的脸色。 这几日她虽然一直没有出去,但是也没有真的就躲在屋子里面什么也不听。 她只是害怕这时候太过活跃,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那一日她已经看见了那些夜鸦,知道这一次恐怕不仅仅是凌叶宇那边,上头的人也开始行动了,要是让那些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只怕就不是死这么简单了。 所以这些时日,她对外面的动静一直敏感。 她那天晚间的时候听见外面侍女说,江如鸢似乎是要准备出去,所以就一直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江如鸢离开之后,凌嘉傲也紧接着离开了。 她见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也不敢在屋子里面多待,就出来走动。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而已,也不是……”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江如鸢的脸色。 她说出口了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将这些说的如此仔细,她本来是过来避难的,可如此说出来却好像是有预谋将这个王府当成了自己的…… 江如鸢倒是不在意,她拿到那封信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隐瞒了自己一些事情。 她对此也不是很在意,方云锦背后的人一定有很大势力,所以才会在京城里做事也如此狂悖。 而且还能搭上皇子和皇妃一层的关系,手段也是不寻常的。 方云锦自幼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对人充满了不信任。这时候若是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她说不准反而会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见她没有在意,方云锦才松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是谁又趁机混入了这里,你们府中的防卫我也不放心,故而就趁机想着在外面巡逻一下……” 说的倒是好听…… 江如鸢腹诽了两句,面上只是点头。 方云锦接着说,她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不对,但是到了花园之后她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 只是她那hi首页没有发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只觉得有点不寻常,凭着女人的直觉,心想被动不如先发制人,于是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藏了起来。 想看看这里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以便应对。 “可是我藏起来之后,却只看见了你们府中的一个侍女!”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那种惊恐不是假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惊吓。 江如鸢半眯着眼睛,她很熟悉这样惊恐的样子,瞳孔收缩,手上也不自觉地颤抖。 如今天色尚早,屋中的烛火并不明亮。要刻意做到如此,是很困难的,所以她应该是真的…… 江如鸢眉头紧促,看着她没说话。 “就在花园中,那是一个这么高的女人,脸色很白,头发也有些散,穿着粉红色的裙子……”方云锦仔细描述着那个女子,她说了许久,才微微闭上了眼睛。 好像是不愿意在回忆了,顿了顿,她才继续说。 那人打着灯笼,也不知道在地上寻找什么? 她一边寻找,嘴中还一边念念有词,她仔细听着也听不懂是什么,只觉得那好像不忍说出来的,而好似是来自地狱恶鬼的呻吟。 “我知道这些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可那是真的,她就这样絮絮叨叨的,弯着腰,腰都要折到地面上了……” 方云锦模仿了一下那个女子的动作,整个人几乎是九十度鞠躬样的状态。 那是很诡异的。 江如鸢也不禁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她将人拉了起来让她不用在模仿了。 “你也知道,这天气不穿上棉衣在外面是很难呆住的,但是那个人却只是穿了一件冬衣。” 她说着,长叹了一声,江如鸢只是让她继续,她这才接着说。 “我觉得那个人有些疯疯癫癫的,而且很是奇怪,但是她念叨完了之后,就好像是找到了东西,我以为那个是什么偏方,也没有多想,转身就要走……” 她说的又不是假话,虽然那个人的行为很是诡异。 但是她找到东西之后的行为却还是很正常的,只是捧着那东西在原地笑着跳了跳。 她想着,这些人都是五湖四海来的,总有一些奇怪风俗习惯。 正准备走的时候,却是在这时候发生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事情! 她本来打算离开,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想等着那个侍女先离开,可就在那侍女拿着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她的身后却猛然蹿出来了一个人! 她没有看清楚那是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见那个是直接捂住了那女子的嘴,很快的将她拖入草丛之中! “是刺客?”江如鸢蹙眉。 府中的侍女众多……说不定是私下里发生了什么冲突也…… “不是,那根本不是人的动作!我亲眼看着了,那女子来不及呼叫,就被那个黑影拿砍柴的刀,将脖子生生砍断!” 方云锦一边说着,一边捂住自己的脖子,摇了摇头:“只是一刀!而且那个人,不,那个鬼,就在那个女子身后!” “……”江如鸢没说话,她看着方云锦的动作,怎么看都觉得很怪异。 她说那个人从背后捂着侍女的嘴,然后拿出刀从前面砍断了侍女的头,头应该是掉了,可是那样的话,那个人岂不是要长三只手才能做到…… 只是她忍着没有打断,听方云锦继续说。 “之后,那个鬼就将那侍女的四肢全部剁碎了,就丢在一边,我亲眼看着她被剁成了好几块,那个鬼,就这么在一边……他浑身都是红色的……” 方云锦说罢,捂着脸,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府中的管家为什么没有过来说明?” 江如鸢觉得十分奇怪,且不说那个杀人的是人是鬼,可在府中死了一个侍女也不是小事:“你没将这事告诉管家?” 不过就算是她不说,这晚间巡夜的侍卫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死了一个婢女这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晚间是要清点下人的,下人又被下了禁令,不准随意出去。 就算是侍卫没有不察觉,这少了一个人不在屋子里,管家也必然会收到消息。这可是她们下了禁令的,管家不可能如此懒怠。 “不,这个事情……哎……”方云锦摇了摇头:“这就是奇怪之处,因为那个女子并没有死……” “什么?你之前不说她被人砍了头?”这要是其余地方也就罢了,头掉了还被分尸了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除非是她看错了…… “你确认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其实我……”江如鸢还没说完,就只看见方云锦猛地抬起头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着拍了拍胸脯,像是后怕一样,长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对江如鸢说:“我真的看见那个侍女被人分尸,我一直都在看着,其实那时候,我并不害怕……” 她说的也不是假的,不过是杀人而已,手段更残忍的,她都看过不知多少次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这倒也是相信的。 “我只觉得那个人手法娴熟,看着不像是一般人,所以我在背后看着他,我躲得远,那人也一直没有察觉……” “你跟着他?”江如鸢听得有些乱,这方云锦说话怎么跟失心疯了一样。 一开始还好,说到那个凶手之后,她的语气就开始混乱起来,说话顺序也十分奇怪。 这要真是被吓到如此,那只怕后面的事情会更加惊人。 毕竟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待字闺中的大小姐,而是从小混迹沙场的女杀手…… 只是…… 江如鸢心中闪过一个想法,这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可她没说出来,只是静静看着她,想看看之后她的行为再做判断。 “我跟着他?不,我没跟着他,我只是看着她……” 方云锦原本一直低着头,可说完这一句之后,却猛然将头抬起来,直直看着江如鸢:“我看见那个人在笑。” 第257章 与明篱茵有关 “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江如鸢看着她的表情,那并不是一个正常的表情。 也不是刻意做出来的惊讶,而是整个人完全僵住一样。 只是她根本来不及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被方云锦打断:“那个人没有看见我,我便躲起来了,在后面一直跟着她。” 她见那个人看着地面,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一下笑了出来,虽然没有出声,可她看着那人的动作便知他十分愉悦。那人一直笑了许久,才有动作。 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面容,只觉得那个人看着不像是一个男子,身形更像是一个女子。 她最初也只是以为是个人的缘故,那人在将那个侍女杀死之后,便没有多余的动作,接着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人之后,便离开了先前那地方。 方云锦觉得那人十分诡异,只是她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她下意识跟着那个人,一直到了王府角落的一个小院。 她对于王府的构造不是很熟悉,加之那人走得很快,大约是身上有一些功夫。 方云锦那时候还没有察觉不对,只是害怕这人和上面的人有什么联系,只是远远跟着。夜风还带来了她身上的血腥味道,她也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就在那院子里的一颗大树后面,看见那个人,她走进了一个院子,是那个侍妾的院子。” 方云锦说得十分肯定,江如鸢却奇怪。 王府中的侍妾只有一个,那就是明篱茵。只是那人最近一直都还算听话,什么事情也没有惹出来,只是偶尔会发脾气罢了。 她最大的靠山,就是宫中的清妃。 可眼下清妃自身都难保,她自然也不能太过猖狂。江如鸢知道她大约是认为,那个胆敢在王府中杀人的人,是明篱茵派来的。 只是,这让她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明篱茵虽说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可也不是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的家伙。 “你怎么知道那是明篱茵的院子?” “我听见里面的声音了。”方云锦顿了顿,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可伸手去提茶壶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江如鸢叹了一声,侧头去将绿银送过来的新茶拿过来,给她倒了一杯。 方云锦捧着茶杯,整个人颓然的缩在一起:“我听见里面有人叫她明侍妾,而且她也在里面打骂下人,你们府里的那些事情,就算是我不想知道,偶尔也会听见……” 江如鸢点头。 明篱茵毕竟是发号施令惯了,别说是方云锦,就连她也时常能够听见侍女们,抱怨那人的刻薄。 不过,她现在也只能抱怨两句,所以一直没有人管她。 “我在那个院子角落听着,里面一开始还有动静,可后来却突然没有了声音。” 她说罢,缩了缩脖子。 “那人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而里面的骂声也停下来了,我本以为是你们府中那人也被……” 她没有将一切都说明白,江如鸢也知道她的意思。那样一个诡异的刺客逃到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的院中,自然是会对那人下手。 她躲在墙角,心想若是此人是为了这个她倒是能在这里多留片刻,也方便自己找到证据。 虽说她也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可这好歹也关乎于她藏身之处…… “谁知不过多久之后,里面居然又出现了声音!我这才以为是她在里面了什么手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见……看见那个砍头的侍女,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我面前!” 方云锦说着仿佛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连话都没有办法好好说清楚。 江如鸢问了几次,她才勉强说道:“我,我从那院落的侧门门缝里看见了,就是那个侍女!她跟在那个明篱茵身边,是一模一样的脸!” “你真的确认是一个人?”江如鸢皱着眉头,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原本就月黑风高,说不准是她一开始就没有看清楚…… 方云锦只是摇头,她语气十分肯定,说她就算再怎么,才见过的人脸也是不会忘记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江如鸢听了几句之后便不想再听。 她说的,无非是一些怪力乱神之语,什么那人脸上满是死气,表情十分诡异,脸色发青没有人气之类的。 这分明是受到了惊吓之后的胡言乱语…… “你确认是明篱茵身边的宫女吗?或是其他什么人也未可知,之前你也不曾见过她,说不定她身边有两个人很是相似……” 江如鸢觉得这件事情究竟是杀了人,还是谁的幻觉都说不准,可也不能从一开始就认定这事情的真假。 最好还是要去花园角看看,若是被人碎尸,是不可能不留下半分痕迹的。 她说着就要让人去找管家,谁知道方云锦却一下子拉住了她:“就是这个,才是最奇怪的!” 她听着方云锦的声音似乎已经有些冷静,这才勉强停住,转头看着她。 “我来之前,也去哪里看过了,但是……但是却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了!”她说着,小心的从衣袖中拿出了小块布料。 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看着布料上的裂口,也像是被人用利刃划开的。 她将布料放在烛火之下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似乎的确是明篱茵身边侍女的衣裳。府中侍女大多都换了的粗布冬衣。 粗使小丫鬟们都是青衣和褐色的衣料,此后在屋中的丫鬟们倒是没有刻意统一穿什么。 这些大丫鬟有自己的月例,是能自己做衣裳的。 她也没怎么管,这是王府又不是学校,不用统一什么校服。 只有明篱茵身边的侍女跟旁人的不同,一来她从前管理王府,权势大,身边的婢女待遇自然好些。二来,如今留在她身边的,是清妃赏赐下来的。 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可好歹也跟其余丫鬟不同。 这料子是丝绵料,比起主子的差一些,可在下人中也是顶尖的。还是明篱茵很喜欢的清粉色,府中也只有她的下人在这天气下,还穿得如此粉嫩了。 “你这是……”江如鸢仔细闻了闻,发现上面的应该的确是人血,而不是其余的什么动物。 “这是唯一留下的!一个大活人被杀了,竟然连班滴血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这个!你说,除了鬼,还有谁能做到!” 方云锦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她接着又开始描述明篱茵身边那侍女的可疑之处。 江如鸢不想再听,她揉了揉眉心,将那块布收了起来,接着起身出去,叫人去找管家,到院子各处看看,是否真的没有异常。 绿银就守在外面,也听到了一些。她听着都觉得头皮发毛,此刻自是不敢耽搁,赶忙叫了两个小的,赶着就去了。 管家离得不远,像来不到一炷香消息就能传回来。 “你可确定是同一个人,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易容?”江如鸢等人离开之后,才回头。 方云锦却瞪了她一眼,很不乐意般,低声骂道:“我又不是傻子,若真有这种事情,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那你说说,你觉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如鸢挑眉,“就算是有鬼,我知道了之后,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找人过来做法事,总得有一个正当理由。” 她说着,转头定神看着方云锦:“你究竟是为什么,如此肯定是同一张脸的?” “罢了,我也没打算让你全部相信。” 方云锦说着,自己都摇了摇头:“若是换成你说这件事情,我想来也不相信。” 她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那个人我的确不认识,不过,我看见她在找东西的时候,灯笼映照着她的侧脸,我看到了她的眼角之下,有三颗痣。” 方云锦说着,在自己左脸眼角之下,点了点,指出了那个痣的位置。 人身上的痣,虽然看起来大致相同,可实际上,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自幼学习那些,所以知道这易容术虽然十分神奇,技艺精湛之人,甚至能做到和被易容之人不差分毫。 可这易容却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便是不生动。 “你寻常也许是没有注意,可人就算是在发呆的时候,也会有细微的动作,易容之人,通常用的是人皮面具,有一层贴在脸上,做什么都会不自然。”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虽然没有近距离的看过易容术,不过也有所了解。 她并不相信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和旁人一模一样,定然是会有所差别的,如今一听这解释,便生出了认同之感。 方云锦继续道,最好辨别一个人是否带了面具,最好就是看她的痣。 人本身的痣是从身上长出来的,而面具上的,却是点上去的。 “那人这里的黑痣,是略微突出来的,这里却是淡淡的……”方云锦一边说着,一边示范道:“点上去的痣,是不可能如此凸出的。” 江如鸢微微颔首,让她继续。 “我那个时候就在墙角的门边上,而那个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了她眼角的痣,是一模一样的!” 她说着,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停顿,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良久,她才吐出一口气,看着江如鸢的缓缓抬头。 第258章 消失不见 “我知道这事情”“其实易容要是真的精妙,也不是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是从她杀人,接着到院中,不过小半个时辰,能做什么!” 易容可不是涂脂抹粉,越是精细的,越需要时间。 “而且后来,我还看见她被人狠狠撞了,还有你们那个不讲理的侍妾,也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她的脸,始终没有任何破绽!” 方云锦说罢,朝外望了望:“我不可能看错……” 江如鸢听到这里,说不出什么,只好点头。 外面绿银已经回来了,她微微喘着粗气,低声道:“回正妃的话,管家说已经让人去查找了,若是府中少了人,定然不会查不出来,让正妃且安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江如鸢点了点头。 方云锦十分关切的看着她,她虽不知道江如鸢能人出去干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大概。 “少没少人,管家正在查。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也会让人仔细去看,眼看天色就要亮了,许是晚间的时候,你没看清楚……” 方云锦却摇头,江如鸢也看不出她想做什么,只好叹气:“若是真的有鬼,京城边上就是寺庙,请法师过来就是了。” “你还是先去休息罢。”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方云锦却死活不出去。 她只说自己在这里呆着舒服,她宁可自己在这屋子里坐上一整日。江如鸢没办法,只好吩咐人在里面支了一张小床,拿了被褥过来。 烛火始终点着,又让人端了安神汤药过来,她折腾了一阵,这才勉强睡了。 看着她眼下的乌青,江如鸢也不知该怎么想。 这般受惊吓,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可是仅凭这些,她也实在不知该如何相信,而且现在头上还有另一件大事…… 要是在这时候,出了什么闹鬼的事情,以宫里那个迷信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还指不定会人撺掇着做出什么。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跟凌嘉傲商议一下。 听着那边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江如鸢也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正预备着出去,发现绿银却是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闹了大半夜了,也不困?”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将床帘拉上:“去收拾间屋子出来吧,这几日就让她在这儿休息。” 绿银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如鸢也没看见,到了外间之后,她才发现绿银似乎有所不对,她看着她。 良久,才听见她开口:“正妃,您相信她的话吗?” 绿银扶着江如鸢去了暖阁,已经立冬了,暖阁也开始烧炭,那里最是暖和。江如鸢也没有拒绝,横竖现在自己房间是回不去了。 江如鸢听着她的声音,似乎也有一些胆怯,便抬头来看着她问道:“那这件事情,你相信吗?” “奴婢不知……”绿银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这件事情。 “看你这样子,似乎也知道些什么?”江如鸢一下就看出了她的犹豫,便立刻问道。 见她有所犹豫,她低声安慰道:“细细说来就是了,难不成你还害怕什么?” 知道她似乎有心事,她也没有催促。 这件事情本来就奇怪,而且发生在这个时刻也让人不能不起疑。若是大事,绿银不会不说,她如此犹豫,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 绿银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将自己遇见的一件怪事儿也说了出来。 原来是那日晚上,她也觉得十分奇怪,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便披着衣裳出去过一次。 “奴婢不知为何,只觉得不是很放心,于是在院中查看了两次,接着就在要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叫声……” 那声音很奇怪,与其说是人的声音,还不如说是什么小动物的声音…… 她心思警觉,也害怕是有人放了什么怪东西来,便立刻带人过去看,可是到了地方,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只是看到地上有一条红色的血迹。 那看着就像是被拖拽而留下来的血迹,血还没有干,仍然有些温热。 她不敢耽搁,急忙过去叫管家过来看。 可是当管家过来之后,却发现那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夜本来就黑,奴婢也没有打灯,只是借着旁边的月光瞧见了……那几个侍卫大哥也不确定,后来奴婢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绿银说着也压低了声音,她仍旧有些犹豫。 看见江如鸢肯定的神色之后,她才继续到:“可是今日听到那人这么说,奴婢才想起来,奴婢看着那血的地方,正是花园之中莲池后的小林边上……” 绿银十分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角,她并不想将这些事情说给江如鸢听。因为她是知道江如鸢脾气的。 她素来不喜欢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二来她也知道这些东西就算说出来了,也只不过是给平添烦恼。 还是现在,太子也醒过来能主事了,而且眼瞧着就是过节,正好在王府也要随节做法,到时一起将这事情了了,岂不也干净。 她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江如鸢没有回应,她只是紧皱着眉头。 “……这事的确是有些奇怪了,你随我去找太子。” 若是放在之前,江如鸢听到这个,也只不过会以为是有人恶作剧。 可如今看着却不像,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倒反而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是,到底是谁在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一两个侍女去了,放在这里算不上什么大事,但那也是人命,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只怕也免不得要被训斥。 不过仅仅是为了这个,倒也不算什么。 那些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折腾,不可能只是为了让凌嘉傲得一顿训斥。而且,杀了人还处理的这么不露痕迹,也不像是故意做的…… 她们去了凌嘉傲的房间,外面的侍卫却说他此刻不在这里。 “怎么,不是让他好好休息了,这时候怎么又有事情?”江如鸢有些不悦。 侍卫忙道:“太子殿下原本是要休息的,但是下面有人传话说,在地牢里的客人闹事,太子殿下也只好去看看。” 听见这话,江如鸢才记起来,之前他们在宫墙外面抓了一个白化病人。 “那个人说了那位客人,闹了什么事吗?” “……这个只听说他很不安分。”侍卫有些为难地摇头。 江如鸢也知道他是个下人,是不能详细探知这些的,也就没有太过为难。 她正准备先回去休息,可转念一想,那家伙不是一个半吊子法师么!这倒是正好,这日不如撞日,干脆她也过去问问呢。 于是,她也立刻带着人直奔地牢。 地牢比之前倒是松范了不少,外头只有两个守卫,江如鸢过去,他们也没拦着。 想来是凌嘉傲已经提前吩咐过了。 她一边想着,回头看了看,心不在焉的绿银,道:“你守在这里,若是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待我出来之后,跟我细说。” 绿银忙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这里就觉得脑袋昏胀,心里也发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感觉就跟昨日一模一样! 她害怕这一次自己又错过了什么,听到江如鸢如此说,她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守在了地牢门口。 江如鸢见她的动作觉得奇怪,可正要问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奇异的响声。 那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洒了出来,撞在墙上了一样,她见绿银已经出去了,便也转过身去下了地牢。 她在拐角处停住脚步,仔细听了听,声音似乎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在一些杂物碰撞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些念诵的声音。 江如鸢悄悄走了进去,拐弯之后发现,这里面竟是灯火通明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角落凌嘉傲,他带了一个侍卫,负手站在地牢之前,皱着眉头往里面看着,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江如鸢之后,也只是微微颔首。 江如鸢在原位站定,她闻见里面烧香的气味很重,而且还带着一些谷物烧糊的味道,往前面走了几步之后,她才发现是那人在里面做法。 “正妃……” 听见有人呼唤,江如鸢回头一看,是外面一个守卫。 “你做什么?” “管家说有事情要交代给正妃,让小人来看看……正妃,这,这人是不是在做法,小的听说府中闹鬼……” 那侍卫胆子极小,害怕的看着地牢里面,似乎很是肯定那是府中有鬼魂作祟,太子才让人在这里社坛做法。 他一边说着不由得环住自己的双臂,小声问道:“这人可是法师?” 江如鸢听出了他的胆怯,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神的,若这里都有鬼来作祟,那是宫中岂不是更危险?” “……是。”侍卫一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毕竟这里不是其他地方,可是太子的府邸,太子是未来的天子,身上阳气重,这是什么邪物都能镇压的住…… 江如鸢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心中觉得有怪异。 一般人应当不会如此,这说不准…… 第259章 小龙 她回想起之前绿银说自己带了两个侍卫去看,这人说不定也是其中一个。 她正想问什么,不想才侧身,就被人甩了一身的面粉! 粉末呛得她咳嗽起来,她弯下腰却不想,里面居然紧接着又甩出了一些东西!她虽说察觉到了,可还是没能躲开。 那似乎是白面和白米的混合物,就这么被洒了一身,她不禁咳嗽了好几声,等白粉都落尽之后,她才回头,直直望向监牢中的人,冷眼道:“你在干什么?” 可是她还没能将自己的话说完,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拉了一下! 她猛的退了一步,才站稳就听见哗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泼了出来。江如鸢定神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盆黑色的狗血! 那血已经冷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啧了一声,刚才自己也没有躲开的话,只怕就要被泼一身了,如此想着,她回头一看,发现这次拉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凌嘉傲! 她奇怪,这人方才还在她前面,怎么一下就绕到了这里,便问:“你是怎么过来的,而且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就是了。” 凌嘉傲也不回答,只是拉着她往边上退了几步。 她见他不肯说,只好自己看着。地牢的门依旧是紧闭的,里面的人就是那个白化病人。她们在地牢之内设了个台桌。 上面摆着几盆白色的粉末和大米,另外还有两坛子看起来像是黑色狗血的东西。 那人拿着一个白色的拂尘,在地牢中,闭着眼围着那桌子绕圈,口中念念有词。 看他一直闭着眼睛,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来了。 江如鸢心中的怒气略微消减了一些,她侧耳听着,那人念得似乎是什么经文。她也听不太懂,只觉得这东西有些耳熟…… 她在边上看着那人转了几圈之后,突然伸出手将那拂尘往头顶上扫去。 扫了几圈之后,他居然将拂尘直接丢往头顶!这地牢本来就不高,他这样一脱手,拂尘直接就撞到了房顶之上。 那人也不伸手去接,只看那拂尘狠狠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就在这时候,凌嘉傲扯动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往下看。她这才低头,她见那白化病人也低着头,嘴角勾唇一笑。 然后他蹲下身子去拿着那木柄,双手捧着举到凌嘉傲面前:“太子殿下请看,就是这个了。” 凌嘉傲点头,他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去将那木柄接了出来。 江如鸢也好奇的看过去,一看之下才发现那木柄居然是中空的,而在那其中,竟是睡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小蛇! “这是什么?你们在木头里面养蛇?管蛇?” 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看这里面的小蛇直挺挺的睡在里面,鳞片似乎还是软的,看起来像是才出生不久。 “这位贵人有所不知,这不是蛇,而是小龙!”那法师嘿嘿一笑,颇为得意:“这可是小人的绝技,有了这东西,就可让贵人高枕无忧了。” “小龙?”江如鸢嗤笑一声。 她话音才落,就看见里面的小动物,伸了伸身子,竟然露出了里面的小爪子。 她好奇地将东西倒出了一点,仔细看了才发现里面的,是一直没有长大的蜥蜴……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小龙…… “这是什么?”江如鸢侧过头,看着那个木头里面蜷缩着的蜥蜴,想将它一整只倒出来,那法师却连连摆手,让她别这么做。 这里面的东西虽然看着好像很坚韧,可实际上是很脆弱的,禁不住这么折腾。 她低头一桥过可燃间里面的小家伙脖子歪着,好像要断掉了似的。 她又忙将手摊平,将小蜥蜴轻轻塞了回去。 那“小龙”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若不是看着它方才动了一下,她几乎以为这儿是一个泥塑。 江如鸢不仅起了好奇之心,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 和从前在电视中看得完全不一样,亲眼见过之后,才发现死活看着真是不同的。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方云锦说那人不是易容的样子,想来也是这般。 只有了解了之后,才会如此笃定。 可若是真如她所言那般,这件事情说不定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见她发呆,那法师还以为她是对手中的小龙感兴趣,于是用讨好的语气说道:“贵人,可是喜欢这小龙?您要是喜欢,小人还能再弄一条来。” “这东西看着也不像是京城里寻常能见到的,你说时常在京城之中活动,怎么会抓到这些?” 江如鸢没有理会他的话,她知道若是她说好的话,那人一定会趁机提出自己想要的要求。 到时候她们难免陷入被动。 那法师似乎也没有想到,江如鸢居然如此精明,他呆愣了片刻,随后立刻勾着嘴角,讨好的说:“您大约是没见过这种小龙,这是地里常有的,不用去山里找,田地里就有。” “……可是这东西为什么在这木管里?” 江如鸢对这些的确不熟悉,只是她还是有些怀疑。 这小家伙看起来很是脆弱,可方才她还看见他忙活了那么久,把这个拂尘又摔又砸的,那神神叨叨的法事,也定然与这小龙有关系。 那法师听后,却哈哈一笑:“这家伙原本就生在木头里的。” 原来这是一种叫木蜥的小蜥蜴,体型小,无毒也不凶猛。因为长得和画像中的盘龙相似,便有人将它称为小龙,起名的方式和地里的蚯蚓是一样的。 其实它也不算是在木头里长大的,只是这蜥蜴是卵生,这些缺德的方士法师,因着它的名字,而会去偷它们的卵,也有刻意饲养的。 然后将它放进这种木管里丢进水中,或是贴身“孵化”。 存活率不算高,这家伙什么时候破壳,他们也不知道,横竖一切随缘。 摔那一下,就全然是形式,类似于一些地方人会将新生儿丢进水里,认为这样长大后的孩子抵抗力会更好。 不过也因为一摔,而把里头的蛋摔碎的,或是新生小龙摔死的也很多。 所以,这法师才说它十分珍贵。 毕竟它也没有毒,也没有什么药用的价值。 若不是因为他们作孽造成了它难活下来的状况,它也不会很“珍贵”。 “你的品味还真是好……”江如鸢听了之后,只是看了看凌嘉傲,如此说了一句。 凌嘉傲显然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这个“法器”是这么来的,心中也有些许异样,便没有说话。 那法师跟个人精似的,哪里能看不出来他们的尴尬,连忙在一边打圆场。 “这位贵人说,想要一个寻常见不到的物件,来当作护身符。小人觉得其他的也配不上贵人,正巧小人我手上正好有一只小龙,就如此取出来了。” 他说着,还特意转了个方向,扭头看着江如鸢道:“贵人也知道,这小龙十分珍贵,着都取出来了,虽说也不是什么必要的,可是毕竟也是缘分,是福气啊。” 江如鸢见那法师说话十分市侩,点头哈腰的,看着倒是更像个小生意人。 不过,因为他实在是太白了,如此看着却是少了一些商人的奸诈气息,多了一份滑稽的感觉。 倒是也不让人讨厌。 这大约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子,喜欢找他来做法事的缘故。做亏心事的人,最知道狡诈的面孔,所以找人做法事的时候,都会选择看起来比较实诚的。 她忍了忍,将那木管小心翼翼举了起来:“可是它总不能一直这么横着吧……” “这倒不必担心,这小龙长得快极了,在屋子里放个三日它自己就会满地爬了,到时候贵人就随便找个小木管,或者小笼子装起来就是。” 他一边说着,似乎还准备说如果找不到他可以效劳。 江如鸢却是直接转身,不去看他,只是将那木管交给一旁的侍卫,吩咐他拿好。 然后顺势看着自己身后的凌嘉傲:“如今都这么做生意了,但是你要这个做什么?” 江如鸢等他解释,她知道这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些事情。 凌嘉傲并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她,似乎有些疑惑:“时辰也不早了,你怎么没有休息还如此在府中乱跑?” “……我来是有一件事情,听了觉得蹊跷,便想着过去与你商议的,谁知你不在房中。” 江如鸢说着,瞥了那法师一眼。 法师识趣的转过头,安静的跪坐在一边,里头的长桌挡住了他小半个身子,他也看不见江如鸢的表情。 这的确像是经常接触大户人家女眷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避嫌。只是,也不知为了什么,这人表现的越是符合自己的身份,她越觉得……有些可疑…… 那并不是她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只是一种直觉。 直觉的确是一种毫无逻辑的感觉,但是很多时候这种感觉都不是错误的,江如鸢相信那人一定有什么不对。 她便也没有避讳什么,目光锁定在那人身上,就算是看不见他的脸,也一定要看清楚他动作。 而这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咳嗽。 第260章 相似的故事 “所以你就找到这里来了?”凌嘉傲见她迟迟不说话,便问了一句。 江如鸢转头看着他,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对视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 在凌嘉傲狐疑的目光之下,她掩饰一般低下头,可仍旧是侧目看着牢中那人。那法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了头。 她见他如此,又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 “是听人说你在这里,就想着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有趣的,也好听之后去跟那几个小丫头说。免得这几日在府中呆着,闷得无聊。” 江如鸢淡淡的笑着,转过身去,做出一副并不在意。 这件事情她也不是不想说,只是她更好奇凌嘉傲所做之事。心想着,如此之后,说不准还能在此中找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 毕竟,那事情也不是凭空发生的,赶在这个时间,也十分可疑。 “我昨日出去得早,没有发现有一封要紧的信没处理。如今才发现看了,才想着要一件东西来傍身。” 他说着,看了那木管一眼。 “不过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你先同我回去,正巧你在,我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凌嘉傲说罢,拉着江如鸢便要离开。 不想她却只走了两步后,便站定。凌嘉傲回头看她,只见她摇了摇头,笑道:“既然你的事情说不完,那就先听听我的事情罢。” 她说完这一句之后,抬高了声音。 “昨日咱们府里可又闹鬼了呢。” 凌嘉傲听见这话,身形也不由微顿,表情错愕,可是诧异之中又好像有一分愉悦。 江如鸢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皱着眉头看她,想让他解释。 他对于见鬼之说,也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要摇头,让她继续:“这倒有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像你这般心急火燎的就来找我,又是什么鬼,能把你吓着?” “怎么听太子爷这话,我倒是像个不怕鬼的?” 江如鸢语气中带着半分诧异,却又好似娇嗔一般说道。 如今,她跟凌嘉傲越是熟悉,言语之间就越不顾忌。 这话听着旁边的侍卫都直冒冷汗,可江如鸢是淡然自若,半分也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她懒懒的靠在地牢的墙上,望着大牢里的人,轻笑一声说道:“不过,你这话说的也对,我原笨是不怕鬼神的!” 凌嘉傲挑眉,一旁的侍卫吓得显些摔下去。 可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江如鸢。 这几个侍卫都是新换的,平日只听说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是越来越和谐,他们先前一位不过是和从前的明侍妾一样。 现在看来,就是明篱茵最得宠的时候,也不及如今的太子妃半分啊。 他们的异常,倒是先被江如鸢发现。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说话,她也只好继续自己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吓到了府中的下人,我也不免来过问一下。”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移动了一下位置,好方便自己能够看到那法师的表情。 “昨日花园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侍女,不知太子殿下可知道这事?”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 果然,那法师听见也抬起头了,江如鸢侧目看着他,没想到他也猛然抬起头来。 “死而复生,贵人是说,死了然后又活了,这,这是什么怪物?” 凌嘉傲还没有说话啊,倒是那法师开口:“您别笑话我是个假法师,可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江如鸢看他的表情是惊讶之中带着警惕,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可她先前藏在心中的那点点违和感,却在不停地扩大。 究竟是为什么? 哪里不对? 她想不明白,语气也有些不悦:“那你听着接下来的事情,可小心捂着下巴,别把下巴吓掉了。” 冷笑一声,江如鸢便将方云锦所遇到的事情,删繁简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将方云锦的身份,改成自己身边的小婢女秋花。 凌嘉傲自然知道她说的谁,也知道她的用意,便没有拆穿。 “你说这人死了,若是是病死的,发现得早的话,尚且能说是有解决方法的。” 江如鸢说着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法师却好像没有注意到。 她蹙着眉头:“可是被砍死的,还被分尸,之后却又活生生的站在人前,这,该是什么法术?” 她原本就是有有心过来,问一问这法师的这个问题,也是试探他,看他知否知道这件事情。 这眼看府中人越来越少,整顿上下的结果是,减去了不少说闲话的人。 那些人虽然平时吆五喝六,做事时候有偷奸耍滑的,可是传播小道消息的功夫,确实不错。 如今留下都是干实事儿的,知道那些消息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 她之前也可以,让人去打探了一下,结果自然是不尽人意。 现在唯一能通过外面的小道,消息了解一下这种邪门法术的,仔细算了算,最后却只有这个才抓过来的法师。 而且,见识过刚才的事情,她也在心中怀疑,这是不是他弄出来的…… 可是江如鸢还没有将自己的意思完整的表达出来,那法师却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身子意外,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摆手说道:“这个事情可不好问小人啊!” 江如鸢听着,他那声音,分明是快哭了。 “小人跟着师傅,在江湖漂泊这么多年,可还从未听说过,人成了碎的之后,竟然还能完整无缺活过来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自己嘀咕了两句之后,就开始猛烈的摇头。 好像是在劝说自己,自己的想法十分疯狂不合常理那样。 江如鸢一看这定是有问题的,她不会放过这个细节,立即追问:“你想到了什么?” “小人什么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觉得有些……有些,都是粗俗无知的故事……” “那你不如说说什么,那是什么故事,若是有关系的,说出也好让我们有个参考。”江如鸢并没有放过他,“就是一点趣也没有也无妨,就当是听了个故事而已。” 她一开始只觉得这不过是一场闹剧,可如今确实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寻常。 方云锦的眼力很不错,既然她说那个人没有易容,想来易容的可能性的确不大。 可是府中也从未听说过有人,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且相似到,连脸上的痣都一模一样的。 而且她也仔细算过,明篱茵先前两次闹事,让她和附中管家烦躁不已,加上那人脾气愈发的不好了,她也没有刻意吩咐过,肯留再伺候在她身边的侍女已经不多了。 现在留下的,就只有清妃赏赐下来的那一个。江如鸢见过那侍女,口齿伶俐,模样也尚可。 不过眼神总是不稳定,看着像是个狡诈的。 她虽记不得那长相,可有那样表情的,她也只见那一人,没有见过与她类似的了。 故而,她虽然不知道方云锦所说的鬼是哪一个,可仔细这么一盘算。 除非是那人一直,隐了姓名蒙了脸,躲在府中的浣衣房中做杂活。她始终没有见过。不然,可就真没有可能,凭空冒出这么一个人了。 而且就算是府中浣衣坊的也不应该…… 毕竟那个人是清妃赏赐下来的,而不是自己进来的。清妃难不成在几月之前,就只带会有这么一天,然后特地的将人准备好。 那法师原本是不想说的,可见江如鸢这般追问,便知道她是有心向自己打听什么。 人在屋檐之下都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他这不是屋檐之下,而是人家的地牢之中。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骨碌从地方爬了起来,也没有着急站起来或是做什么。 而是直接一个转身,有这么直挺挺的在原地跪了下来。 “小人不敢隐瞒,只是这件事也不过山野之间的粗话,若是贵人听了,有什么不约之处,还望海涵。” 虽然自己必须要将那故事说一遍,可他还是要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全。 “你说就是了,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故事而生气。” 江如鸢说着,转过头看了身侧的人一眼,凌嘉傲也点头,让他放心。 那法师低头一想,心中似乎是有了主意,笑着道:“既然是这样,小人也就不吝啬了。” 他一边是说着,一边自己挪到了前面,让这两人能看到自己。 “小人的家乡,是在偏远地方的一个山脚之下,是个姓马的村子。”他说着,好将当地的地名完整说了出来,“贵人若是怀疑,也可以去当地要县治来看。” 江如鸢点头,只是在心中将那地方记了下来。她也知道那人本也不是为了好玩才将自己原籍说出来的,到底是为了让她安心。 “那里出过两件大事,一件是小人跟贵人们已经说过的天灾!”他说着,突然长叹了一声:“可是这另一件,就完全只算的上是人祸了。” 他如此说着,用一种引人入胜的语气,将自己的小故事,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 第261章 山野故事 江如鸢看原靠着墙站着,见他要说的似乎很长,便让人拿来两张椅子。 那是在十多年前,那法师还是一个婴孩的时候,他们那里逃荒去了一个寡妇。 “那寡妇生的极美,性子又温柔,对人和善,跟大家都的十分友善,也经常去后山,喂届山中的狐狸。” 这样一来二去的,便被当地的一个地主的儿子看上了。 寡妇原是丈夫死了,家乡闹灾荒,自己逃荒来投靠远房亲戚的。 谁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寡妇来之后不过两三月两个月,家中人便依次病死了,只剩下一个寡母与小寡妇二人相依为命。 这两人无依无靠的,倒真成了母女一般。 那地主儿子想娶寡妇为妻,便想着与家人商议,上门去跟那老母亲提亲。 可那地主家中只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小儿子夭折了,还有一个长相丑陋的女儿想是嫁不出去,只好内招一个女婿的。 地主思来想去,也没同意儿子的意见。他想自己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怎么能娶一个寡妇为正妻,不过他也拗不过儿子的清秀,也同意将那小寡妇纳为府中小妾。 马法师说着,咳嗽了一声,示意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了。 江如鸢揉了揉脖子,看着他只道:“别废话。” 这法师本来想给自己讨个好,没想到没要到,反而是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接着说。 “那寡妇并不依从,那地主儿子色胆攻心,居然漏液摸到了寡妇家中,想要强迫她委身于自己!” 那傻儿子生的壮,这孤儿寡母的也没有什么孩子,他便没有带人,只是自己的去的。 谁知那素来性格温顺的如同黄鹂鸟一般的小寡妇,那一夜却拼死不从。 不仅如此,她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摸到了边上的砍刀,想要砍人,见那地主的儿子拦着她,她居然刀锋一转,生生的将自己的脖子抹断了! 地主的儿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吓得什么也不知道,连夜又悄悄回家了。 他一回去就病了,跟着他的小厮是知道他去了何处的,见他如此还以为他是被发现了。 在一旁安慰了好久,可也不见人好转,他害怕地主怪罪,就壮起胆子将这事情跟地主说了。 谁知那地主竟然也是个胆小怕事的! 听见了这个事情之后,立马就想叫自己府中的下人,悄悄的去寡妇家中,这件寡妇的尸体处理了。 可一想着那寡妇和那老母,两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寡妇死了,寡母年迈,眼神儿不好,想必是不知道这事。 地主府中住着一名清客,算是半个师爷,给地主出主意,说就让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老母亲也一起杀掉! 然后制造一场意外,这样家里的人都死了,又没人替他们说话,官府的人自然就不会深究。 “那地主自然同意了,于是连夜让人去他们家水缸里投放了砒霜,这老母亲眼神不好,全靠寡妇清晨起来打水,生火做饭。” 马道长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包药:“就是这样的。” 江如鸢让人将东西拿过来一看,发现里面果然是砒霜,本想问他哪里来的,他却磕头说,自己并不是想做坏事,只不过也是想有东西傍身。 凌嘉傲命人收了东西,让他继续。 那法师才有道:“那地主心让自己家的一个婢女,扮作寡妇用砒霜水烧饭给老母亲吃。” 老人家身子本来就弱,喝了有砒霜的粥,自然就中毒身亡了。 而另一侧,因为那寡妇家中背后靠山,地主就让自己家的家丁去山上,撬巨石。 那婢女胆子也不大吓得,也赶忙逃回了那地主家中,拿着金子就走人了。 法师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接着,他压低声音做出惊恐的表情,轻声说道:“那地主,等了小半个时辰,想着大家都起了,便让家丁悄悄的去那寡妇家后的人报信!” 山门后头,那准备好的巨石被推落下来,那巨大的石块,就这么把寡妇的小院子,砸了个粉碎! 家丁来报信,说之是惊醒几个村人,不过那几个人都以为是意外。 就在地主他们都以为,已经没事儿了,于是大摇大摆的假装听到消息,准备过去“查看”的时候。 他们的家丁却是先到,到了之后就将这小院子团团围住。一边村人正准备跟他们理论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哭嚎! 那地主家的家丁一看,那坐在一边哭喊的,不是别人,却正是那寡母带着小寡妇! 她们身边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坐在一旁表情十分诡异的看着那些人,也不哭也不闹,就是咬着手指,笑嘻嘻的。 那三人坐在地上,大人抱着头痛哭不已,只锤着地说,不知道自己为何才离家半日,家中就遭此横祸! 但是在那些哭声中,却夹杂着孩童稚嫩的笑声,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十分诡异刺耳。 那是师爷已经让人去报官了,被吓到的家丁一溜烟儿就回去找了地主,地主一听也吓得不轻,不知如何是好,居然鬼使神差的,就带着儿子就去了寡妇家里。 过去一看,果然见三个女人,都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那地主本来叫人去报官了,可没想到事情回程这样子,吓得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不想他真走的时候,却被那个寡妇,一把扯住了裤腿! 地主一感觉有东西扯住了自己,慌张地想要把人踢开。 可是他试了几次,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他连忙低下头! “你们猜,他看到了什么!” “快说。”江如鸢咳嗽一声,冷冷打断他卖关子的话。 法师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茶馆里面说书,于是摸了摸鼻子。 只道说,那寡妇一抬脸,脸上的泪水变成血! 俏寡妇就这么挂着两行血泪,瞪着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和他身边站着的大儿子。 高声质问他:“你为何害我性命!” 地主这时候哪里还敢说话,他僵在原地也不敢动他,旁边听见动静赶过来的村民们,也立刻围在一边,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寡妇就这么拉着她,将她儿子和他做下的恶事,桩桩件件的说了个分明! 而这些事情,又恰好被过来访亲,不想正好听见通报,过来查看的知县大人,全部听在了耳中! 知县大人一怒之下,命人抓了地主,当场命人去抄家,并且直接宣判了秋后斩。 那寡妇就这么带着母亲,和那奇怪的孩子,给知县磕了个头,化作一阵青烟飘走。再回去找那个寡妇与寡母的时候,就只见能到了让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了。 那法师将故事讲完之后,咳嗽了一声。 这旁边的侍卫才回过神来,连忙抓紧了手中快要掉落的木管。 江如鸢粗粗看了一眼,发现这下面的几个人,居然听的全都入了神,低头笑了两声。 凌嘉傲也不禁回了神,听了笑声便转头看了看她,见她神色不对,便又立刻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侍卫,见那几人都是一脸的意犹未尽,他的面上带着一丝不善。 生生咳了一声来提醒,侍卫们见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站在一边。 那马法师知道是自己的眼神惹了祸,忙笑着解围道:“这都是我们村里的老人都说的,都说这是因为那个寡妇素人心善,常常去喂山上的狐狸!” 狐狸成了精,在山上看见了个事儿,于是连夜赶下来报恩。 这才让地主家和地主的儿子一个都没有逃脱,尽数落网。 “巧的是,那投毒的侍女,和出主意的师爷,也在逃跑的时候跌落山崖摔死了,那地主死后不久,就有采药人看见了二人的尸体。” 法师说着,往前面挪了两步,仍旧是跪着,只是这一次江如鸢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所以小人想,在贵人府中杀人分尸的凶手,会不会也是山中的狐狸精变的!” 他说完这些倒像是自己先相信了一样,连连点头,重复说的:“小人,听说这山中的狐狸精最是精明狡诈,喜欢美人儿,也最会幻化美人,它们变化的样子和人一模一样!” 他这话一出,边上的侍卫也连连点头。 江如鸢二人同时瞪了几人一眼,他们这才收敛。 “别说笑了,这真是狐狸精变的,他杀了人一走,走了就是了,何必还留在这儿?” 江如鸢只当是笑话摇了摇头,这发现的人说是鬼,这另一个神叨叨的说是狐狸精。 看来果然不应该来问他们。 可她这话才说完,旁边的侍卫,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啊”了一声。 江如鸢回过头去循着声音看到了发声的人,那是凌嘉傲身边的一个暗卫。 那侍卫抱着剑站在角落,见她正看着自己,他也赶忙缩了肩膀,低着头,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江如鸢心道这是太子身边的暗卫,这样的故事应该也没有少听,想来不会如此失礼。 她也就没有生气,只是问道:“你突然这么一惊一乍的做什么,难不成咱们王府昨日还真的跑进来了一只狐狸?” 第262章 奇怪的大狗 “……正妃恕罪。”那侍卫很明显是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不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越发觉得其中有深意,便皱眉问道:“你无需害怕,只说就是了。” “回正妃的话,狐狸是没有的,不过昨日倒的确是发生了件奇怪的事情……” 侍卫说着,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了看凌嘉傲,见他点头默许,之后才继续说道。 “昨日太子殿下与您走的都早,属下们不敢怠慢,于是都小心打起精神戒备着。” 他说着,朝边上的人确认了一下时辰,接着道。 “结果在丑时三刻的时候,发现外面闯进了几只白色大狗!那样子就跟狐狸,一模一样,不过个头比狐狸大多了,就像三只大狼!” 那侍卫用手比了比大小,江如鸢一看,下意识道这大型犬。 古代的狗个头其实也都不小,只不过像他手比的这大的确实不多见的,只有几年前从国外商人那里带了一只,个头差不多的也不知什么品种的大狗。 是献给皇上的,后来因为水土不服,很快离世了…… “那三只狗也不爱叫,挺好看的……” 听着思维的描述,江如鸢心中立刻升起了憨憨萌萌的,大白狗的形象。 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萨摩耶。 那种狗生在北欧,在雪地里长大的,怎么想都不会如此突然到了这中原的地界。 如今海运并不发达,如果让三只狗坐船过来,只是怕要十多年。 那就算是拿了一只小奶狗,等过来之后,只怕都成了走也走不动的老狗了,哪里还能如此矫健。 “小的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把狼放进来了,于是和府中的弟兄们去抓。” 他说着,看了看身边的侍卫。 那侍卫也只好接嘴:“只是后来抓的手,听着叫声才觉得可能是狗,那狗动作很快,冲过来就直接往池子里钻,躲过了不少攻击。” “然后呢?”凌嘉傲脸色不比江如鸢好。 他竟然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些事情。 “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他的语气很是不悦,侍卫也只好一五一十的说。 那大狗是从墙头上跳进来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在院子里跑着了。 “属下们一直追着,因为它们分散开跑,也只好分开抓,它们也奇怪只是冲进来乱跑,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另一个见凌嘉傲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赶忙补充:“属下们想着没有什么损失,便也就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些报告给太子殿下,属下们只是将抓到了一只,交给了大管家处置了……” “那狗呢?”江如鸢问道。 “管家说这狗生的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只的白狗,所以叫人放进了地下的冰窖里,如今想来还在。” 这地下的冰窖。在入秋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启。 夏季运来没有用完的并,都在下面,倒是一个极好的储藏之处! 江如鸢眉头一皱,便拉着人要走过去看。凌嘉傲咳嗽了一声,她转过头看着他。 “这倒不急,你们说只抓到了一只,那另外两只呢,你们是亲眼看着他们出去了吗?还是往什么地方跑了?” 江如鸢听见这话才暗骂自己鲁莽,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她倒是突然之间就忘了? 那侍卫听见这话,连忙说道:“那剩下的两只不知去了何处……” “不过太子殿下情感性,属下们已经刺伤了那两只的腿,那都是深可见骨的剑伤,应该没有那么快好,可是如今城门还封着,说是在京中搜捕,定能够知道!” “不好,现在已经快开城门了!”江如鸢听见这话,不禁脸色一变。 她一想到自己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发亮。他们如今在下面说了这么会子话,说不定外面已经天亮了,一旦天亮可就要开城门了! 凌嘉傲听见这话,转头看向墙角,本来是想要看滴漏,可这里没有。 他自己算了算时辰,也是脸色一变,连忙转头吩咐道:“还愣在干什么?” “还不赶紧去派人出去,每个城门都守着,但凡是白色的动物,都不能放出去,砍成块的也必须留住!” 凌嘉傲的语气可以说是十分严厉了,他话音才落,侍卫便应声而去。 江如鸢也是一脸忧心的看着他们,这时候作什么都应该被严厉的监控,可是那些人竟然…… 但是说起来也不能将这件事情全部怪罪到他们身上,原本也是她们不想要节外生枝,所以并没有对外透露太过详细。 那法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大约是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东西闯进来,故而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他们。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贵人,您看这府中出现的东西,必然是狐狸精……” 听他这么说,两人转过身去看着他。 “这狐狸精的说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小人不才,虽然的确不会什么正经的法术,可对这些邪门歪道,小的可……” “你就闭嘴吧,别说是做法了,万一你过去又招了一个狐狸精来,把你砍了,然后变换成你的样子怎么办。” 江如鸢只扫了他一眼,就冷冷说道。 马法师见状也不敢说的太多,又畏畏缩缩的,缩起肩膀挪到了角落去。 江如鸢无可奈何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怎么如此猥琐。 凌嘉傲也是十分疲惫,他的确没有想到居然会出这么一件差错,也想不到那三只大狗的的来意。 只是府中死了人,又突然来了珍奇异兽。 不论是哪一件事传出去,都对王府的影响不是很好。 昨夜既然是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想必也没有少折腾。 他心中计算着,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江如鸢道:“接下来该告诉我,你这事了。” 她说着,也揉了揉眉心,看来这一天估计也是睡不成了。 凌嘉傲低头看了一眼,方才被侍卫拿过来的,还是木管里沉睡小蜥蜴,也不禁叹了一口气,转身领着江如鸢,预备着到书房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发现的确的还不晚,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王福重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这里距离个个城门都不算太远。 轻功来去不过是一炷香的事情,现在应该是已经有人过去处置了。 看着已经开始有些刺眼的朝霞,江如鸢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难得是个艳阳天。 原本应该是休息的是最佳时刻,可是她的心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看向一旁的凌嘉傲,他也是难得露出了一些疲惫的神色。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本书信,就已经够难缠的,没有想到府中竟然还发生了一桩命案。 如此蹊跷的命案,现在不仅是凶手,连被害之人都无法轻易找到。 “走……”凌嘉傲证预备着,说着什么的时候,余光却看见管家面露着急之色看着她们。 他记起先前江如鸢说的,已经让人通知了管家去查这件事情。 想来管家听见这事,也是不敢耽搁的。 他将人招来一问,果然真如此。 管家毕竟在王府中管事这么多年,是最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 在得到了消息之后,他就连忙带着人去了明篱茵的院中。 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是借口说要让人去领东西,然后将那小丫鬟叫了出来。那人一出来就被几个侍卫强行按住了。 他们捂住了她的嘴,没有让她惊动明篱茵。 “人呢?”江如鸢一听,管家居然已经将那个,与方云锦口中所述之人相似的女子带了回来,也不由放松了语气。 “就西厢柴房之内。”管家立即说道,没有半分耽搁。 凌嘉傲点了点头:“做得很好,带我去看看。” 此时,一直在外面的绿银也走了过来,只不过相较于管家的从容,绿银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走过来的时候一时居然没有看清人,险些走过了。 还是江如鸢叫了她一声,她才停下来,顿住脚步之后,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俯身行礼。 “你这又是怎么了?之前就一直心神不定的……” 江如鸢看着她,虽然是询问,语气中却满满都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她没有忘记刚才,绿银一脸为难不想下去的样子。 绿银虽然不是一直跟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她也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怕累怕苦的。 忙了这么久,又受了惊吓,若是旁人出现个一星半点的失误,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可绿银却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她都能很冷静的处理那些危机,所以她就更加奇怪她为什么不愿意下去。 见绿银抬起头来,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她忙道:“不准不说,若是你现在隐瞒下来,以后也不必再说了。” “正妃我……” “我知道你有你的担心,只是现在的事情乱成了一团,你要是在有所隐瞒,叫我怎么将事情处理下去?”江如鸢放软语气。 绿银还是有些担忧,她看了一眼凌嘉傲。 凌嘉傲只是看着她,淡淡的,眼神中也是不容抗拒,她这才点头:“是,奴婢说……” 第263章 有人窥探 她说着,看向四周,眼神中带着些许不信任。 江如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里原本就很少有人,唯有几个侍卫都在地牢入口守着。 入冬之后草木逐渐凋零,就是小灌木也稀稀落落的,藏不住人。 更别说使原本就不茂盛的树木,若是真的有什么可疑之人,大约也只能是小孩子或是侏儒了。 “你在看什么?” 凌嘉傲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他和江如鸢不同,心中有所疑问就直接问了出来。 “回去正妃的话,奴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她说着,低下头。 “可是奴婢,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是始终被人窥探着一样。” 她之前在花园中,就有这样的感觉过,所过才留心多看了一眼。 刚才要下来的时候又有这样的感觉,故而她想停在上面。 “只是奴婢在这外面守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正妃出来之后,这种感觉又消失了,所以奴婢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绿银的眼神十分的迷茫,带着一丝歉意,她本来是想为江如鸢分忧的。 江如鸢见了只是摇头,让她别多想:“好了,你不要想这么多了,我们先去看看那个人吧。” 她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心中却多少留了个心眼。 她让绿银走在前面,接着她转头看了一眼凌嘉傲身边暗卫。 那是暗卫点了点头,明白她想做什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下去安排了。 江如鸢知道人的感觉是十分敏感的,有很多东西通过潜意识知道,大脑来不及处理,所以,有先知后觉这么一说。 绿银是个很聪明的女子,想来直觉是不错的。 她若是感觉被人窥探,那定然是有什么人在背后窥探她。不过,那人十分善于伪装,所以她没有发现。 几人一同走到管家所说的柴房之中,果然见一个女子被关柴房里,还没有任何挣脱的样子。 江如鸢走过其一看,果然那正是清妃指过来的那个侍女。 她被绑在屋中的廊柱之上,不得动弹。手脚都被单独捆住了,管家为了保险起见,在她的手脚处都绑了棉绳。 嘴也被死死地堵着,而且为了不让她挣脱,管家在最外面又加了两层锁链,乍一看那活生生像个铁粽子。 她脸上挂着泪痕,应该是才哭过。 如今已经沉沉睡去,大约是累了。江如鸢低头要看她四周的稻草,已经被她踢乱了,看来是挣扎过。 她又走进去看她的手腕,上面也被勒得破了皮。 江如鸢不禁又有些疑惑。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而且是无奈挣扎才成了这个样子。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他们所说的山精妖怪,而且看着她手腕的痕迹,也不会是一个精通易容之术的人。 因为一个精通易容之术的人,一定会下意识的小心着,保护自己身体的每一处,以防露出什么破绽。 而不会像她这样,完全不在乎。 江如鸢侧头看了看,她的脖子上也是被勒出了红痕,只不过因为管家害怕伤着她的性命,所以用棉绳包了几层,故而那里并没有破皮。 但是也没有明显的褶皱,向来不会有假。 “这就是那个人?”凌嘉傲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被捆起来的侍女。 这人他也见过这两次,虽然没有什么印象,叫不出名字,可却还记得脸。 他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之前人过来的时候,他担心她是清妃派过来的奸细,所以特别让人观察过。 知道这个人行为虽然诡异,可却是个不会武功的。 于是他低头看着她没有被包裹起来的手指,肌肤细腻,手腕上也没有练武,磨出来的痕迹,想来不会有假的。 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混进府中又是为了什么呢? “应该是她。” 江如鸢按照方云锦之前的描述看了看,那婢女的特性。 看到她眼角的三颗痣的位置,果然是和之前说的一样,一颗较突出的黑色大痣,而另外两科都是淡淡的潜痔,埋在皮肤之下。 “你们是什么时候抓到她的?” “回正妃的话,绿姑娘将这件事情通报给老奴之后,老奴就带着人去了。”管家长久在的府中,自然明白该做什么。 他知道江如鸢这么一问,并不是说他抓住的时间,而是问他是不是有时间让这人被掉包:“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出去过。” 江如鸢点了点头,管家才又说:“这件事情,明侍妾现在还不知道,是说要让人知会她一声?” 管家这一句,是看着凌嘉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跟明篱茵说这件事情了。 江如鸢也赞同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明篱茵。 毕竟她也不知道,那明篱茵是否在其中有所参与,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清妃的份,既然人是秘密歘过来的,还是少一个人参与的好。 “喂,醒醒。” 江如鸢过去的时候,看着那人一直昏睡着,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江如鸢蹲在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将她拍醒。 那婢女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对这个把自己叫醒的人很是不满。她皱着眉头抬眼看了看。 眼神聚焦之后,发现太子和太子妃都站在自己面前,她也吓了一跳。 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断摇头。 张着嘴,好像要说话,可奈何嘴被堵着,她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要说话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你不能咬舌自尽。” 江如鸢看出了她的意图,低声道。 那侍女点了点头,可眼中好像有些疑惑,和不信任。 江如鸢知道这人若是真有什么,撒谎也是可能的。 她又道:“你要知道这里站着的,可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你敢做出什么让我不满意的事情,也可以立刻叫人封了你的穴道。” 江如鸢说着,低头在她身上环视连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了她的心口。 “到时候你就算是真的想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说了,你知道吗?” 那个侍女连连点头,眼泪大滴大滴的自双瞳中落下,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江如鸢也心头一软,就让人去了她口中的棉布。 棉布才被抽掉,她便大声喊道:“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情,这非要如此对待奴婢。” “你吵什么,这里难道是你叫喊的地方么?”绿银上去便骂了一句。 那婢女很不服气,她似乎也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但是看着绿银和江如鸢,她的态度也不由软了下来。 “正妃要打要骂要杀都可以,只是也好歹让奴婢死个明白……” 她说着,绿银又是一个眼刀狠狠剜过去。 她就只好将声音放得更低:“奴婢也是清妃娘娘指过来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错事,太子妃娘娘好歹看在清妃娘娘的面子上,饶奴婢一条小命吧!” 她说话是语气十分可怜,而且甚至连清妃都搬出来了。 看来是的确有些着急。 江如鸢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着凌嘉傲,想问问他的意见。 然而凌嘉傲却只是板起一张脸,就这么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站在自己身后,那之后没有半句话,注意到她的视线之后,也只是点头示意她继续。 “你不知道我绑了你来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江如鸢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什么问话套话这种事情全是她来做,这人难道自己就没有长嘴吗? 不过这话,她也不敢说出来,只能腹诽。 谁知道她心里的话还没讲完,就听见凌嘉傲在后面咳嗽了一声,像是听见了她心中的话一般,吓了她一大跳。 江如鸢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凌嘉傲,可他却是看着那个侍女。 她这才知道,这一声咳嗽是提醒自己注意那婢女的神色。 不过她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除了那楚楚可怜的泪水,和受了惊的小动物一般,让人怜爱的眼神之外,她什么也没看到。 “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做了什么,”她说着,突然转换了语气:“正妃若是对奴婢有所不满,奴婢也不敢不服。” “可是奴婢好歹也是清妃娘娘的人,就算是有什么,也希望正妃担待,而且奴婢真的无心冒犯,还望娘娘看在奴婢也是无心之失的份上,多多恕罪……” 她说着就不断的点头,看样子像是磕头,只有是无奈,自己全身都被绑着,不能完整磕下去。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江如鸢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正妃,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要让正妃如此对待奴婢……” 她的语气十分可怜,不过并不能撼动江如鸢,凌嘉傲就更别提了,几乎不正眼看她。的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好,就不再挣扎,只是抽噎着说:“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正妃就是要责罚,好歹让奴婢死个明白,正妃大人大量,就好心告诉奴婢吧?” 就不用看他的样子,倒真像不知道,她回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凌嘉傲。 “你若是现在不说出你昨日晚间干了什么,你便不用再说了。”凌嘉傲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然后就低头看着她。 颇有一副倒计时的样子。 第264章 兴风作浪 那侍女惊恐的看着凌嘉傲,自然也看出了他眼中的威胁。 一开始她还不愿意开口,不过这种坚定也只见此了三个数,就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奴婢,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做!” “来人。” 凌嘉傲听了之后,只是点头,好像不想再听她说话了,转过头准备叫人。 那人这时候才真的慌了起来,哭着说道:“奴婢交代,奴婢是昨日是替侍妾,去花园中埋下了一个人偶……” 她说着,抬头看了看江如鸢。 江如鸢就知道那东西肯定和自己有关系,于是问了一句。 丫鬟不敢不说,她结结巴巴的说:“是诅咒的人偶,只是,只是那人偶,也不关奴婢的事情,是侍妾从四小姐那里拿过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只是无奈自己被绑了起来。做不出磕头的动作,只是口中不断的说着冤枉和求饶的话。 江如鸢听了眼前一亮,她连忙追问道:“什么事消息,你说的那个人,莫非是江柔依?” “……是。” 那是侍女最后是也完全放弃了,她看了看窗外,也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只是她这般的沉默也没有坚持多久,因为凌嘉傲的眼神实在过于凌厉,她也只好收回目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着嗓子将她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是在天花突然爆发之后的某一日,江柔依不知就通过一个人递了一封信进来。 明篱茵一开始并没有看这封信,也不知是为什么,她对外面送进来的书信很是抗拒。 不过后来,传话的人不断的跟明篱茵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不过那人游说了之后,明篱茵才突然改变了主意,看了那信。 也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明篱茵看了之后,就在屋中手舞足蹈起来,不知为什么变得十分高兴。 就在昨日,外面的人递过来一个诅咒的人头。 说上面已经写好了江如鸢的生辰八字,只需要明篱茵在这个人身上扎满金针,然后埋在后花园的院中,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挖出来焚烧,就可以让江如鸢死于非命。 她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心,生怕说错一点,让江如鸢生气。 这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会生气的。可是江如鸢却好似完全不在意,她只是微微点头。 “……所以你昨天只是将布偶拿去院子里埋了?” 她早就觉得这种把戏是最无聊不过的,若是做法就有如此大的作用,那就只需要做法就是了。 做法让皇帝死于非命,然后那人去谋朝篡位。 可是历朝历代可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想来这种把戏是不真实的。 而且,江如鸢想着觉得奇怪,她并没理会那人惊讶的目光,而是仔细问了她时辰和地点。 “丑时三刻”那人说。 她话音还没落,绿银却脸色一变。 江如鸢立刻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她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让她别说话了,绿银只好低着头,站在一边沉默着。 江如鸢又仔细问了问细节之后,才跟着几人一起退了出去, 一走出关押那人的房间,江如鸢便转头问绿银道:“她说的时辰,可与你看见的奇怪事情的时辰是一样的?” “前后差不了半刻!”绿银笃定的说道。 她如此肯定是因昨日感觉十分奇怪,她又害怕自己耽误了江如鸢的事情,故而一时一刻都记得十分分明。 她很清楚地记得,去叫人的时候,还特意看过,那是侍卫房中的滴漏,就是丑时三刻。 “这倒是有趣了。”听着这个时辰,江如鸢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回过头去,只见凌嘉傲也正看着自己。 他的表情同样是耐人寻味:“的确有趣,你暂时的别休息了,跟我去书房。” 绿银看不明白,江如鸢也没解释,只是让她先回去,看好方云锦。 接着不做他言,二人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之中,要比外面暖和许多。 江如鸢一进去,就不禁抖了抖身子。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完全僵硬了,没有任何感觉,她不断摸索着自己手臂,唤醒自己的感官。 凌嘉傲见状就朝外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人多搬两盘炭火来,江如鸢连连摆手说:“不必了。” “这时候又何必劳动人呢?你赶紧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吧,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巧合,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就在那个时候,我想了想丑时三刻,我们大约是才到宫外面没有多久……” 江如鸢自己说完了之后,又摇了摇头:“不,也许已经进去了……” “是已经到了地方,我们到御花园的时候正好是丑时三刻,我听见了。御花园中有明中,不是晚钟,西洋进贡的时钟,声音不大。” 凌嘉傲末了,还可以补充道:“你没有注意。” 没休息就没注意吧,干嘛还要补充? 江如鸢有些不悦的看着他,只是没有将心中的不满说出来。 二人将书房的门关了,并没有上去,只是在一旁坐着江如鸢看着侧面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籍,一边浏览着上面的名字,一边等着凌嘉傲开口说话。 凌嘉傲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翻了翻自己书桌上的东西,很快他从上面找出了一封,看起来像请帖一样的红色折本。 他将东西递给江如鸢,让她看看那里面的内容。江如鸢将折子翻开一看,才发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书信。 那并不是给凌嘉傲的,而是信主人与别人来往的飞鸽传书,几乎是一整年的,都整齐贴在了上面。 回信之人是没有落款的,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像乌鸦的花押。 这时候朝中用花押的人不多,倒是江湖中人对此很是喜爱。后面附了一个很是凌乱的签名,只是江如鸢也看不出签名是什么。 但是写信之人,江如鸢却是认识的,那就是上一次在城郊之外,努力维护凌嘉傲的陈阁老。 江如鸢看到抬头之后,脸色就是一大变,又粗粗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脸色更是难看:“这种书信怎么在这里?” 那书信上的内容居然全都是军事机密! 江如鸢只是知道那些个元老忠臣,为了不让皇上起疑,在壮年的时候就已经申请告老还乡。 这陈阁老朝中无人,一直清清白白的。 皇上对他也没有戒心,他请辞了几次,皇上都没有同意。 反而是将他立成了典范一样,恩养着。 这几年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和他们商量的。 江如鸢本来就在不太熟悉朝中的事情,只是上一次那城门之外的那场意外,让她稍微注意到了这个阁老。 看着他那样子,江如鸢一直觉得他已经是不理朝政的。 却没有想到,那样一个年迈老人,却只是表面上的和平,暗中却仍旧在操度这些事情! “我已经说过了,”凌嘉傲虽然如此说着,也还是解释了一遍。 “不知是谁将这封信夹在了拜帖中送了过来,我从一直看着那些礼单拜帖,没有注意到这个。” 凌嘉傲也是回来之后,突然看见这桌子上面有一本拜贴好像很厚,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不对劲。 于是找出来,一看才发现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是陈阁老送来的还是,另有其人……” 凌嘉傲的语气也不算好,他用眼神示意江如鸢往后看。 她好奇的翻翻到了最后,只看见最后一篇的落款日期倒是前两天的。 她很快就浏览玩了之前的,看到最后她皱着眉头。 不同于之前的严肃,后面的这些书信,都像是家信,只说说了一些寻常的话,并不曾讨论政事。 唯有在最后的两封书信上,才稍微提了一句,是另外一个人提醒陈阁老,说是皇上这几日似乎有意要敲打凌嘉傲,让他做好准备。 若是凌嘉傲的表现不能让皇上满意,只怕是将来都会有危险,希望陈阁老谨慎的选择。 “他要选择什么?”江如鸢以为自己看漏了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面翻了翻。 但是前面的内容也不多,每一次只是很隐晦的说到了选择,但是并没有具体的指出究竟是站队还是支持一类的。 而且那书信是很久之前就开始提到了选择,只是最近的对方好像很是着急,几次三番的催促。 “不知。”凌嘉傲摇头。 江如鸢看了看最后,那所谓的敲打,是让凌嘉傲在初雪节的时候,送凌叶宇去束州,并且顺带着祭祖。 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敲打意思,而且…… “就算是如此,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你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江如鸢说着看了看他手中的木管,他已经把拿东西放在了炭盆边上。据说是这样好保暖一些,这里本来就暖,江如鸢想了想,还是将木管移开了。 蜥蜴和猫猫狗狗不一样,不喜欢热。 凌嘉傲也没有反对,他总是很信任她。 见她挪动木管,也就主动站在了一边,低声道:“……你不知道,昨日有人拜帖中说了一件事,不知是好是坏。” “什么?” 凌嘉傲也皱起眉头,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说皇祖母的灵碑,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发了光。” 第265章 显灵 “发光?”江如鸢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事情,但是转念一想,这时候就算是寻常的事情,放在皇陵中也会让人觉得奇怪,故而夸大。 凌嘉傲只是点头,并没有解释。然后,他从自己的书桌上,抽出了一份礼单。 将这个拿给江如鸢,用眼神示意,让她翻开来看看。 那就是一份寻常的礼单,上面并没写着什么特殊的东西,用语也十分归整,她看了落款,似乎只是一个地位不高的武将。 凌嘉傲在朝中和几位武将的交情都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太差。 有一位金吾将军,还曾经帮过他,所以这一份礼单看起来,不过就是祝贺而已,可能连巴结的意思都没有…… 江如鸢看完之后也不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凌嘉傲这才,指着上面的夜明珠,说道:“这上面夜明珠,和那地宫中的夜明珠十分相似。” 他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这感觉这东西很奇怪,这武将喜欢的都是一些弓箭一类豪放的物件,很少送那么精致的东西。 而且他与这位副将,也认识了一些时候。 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投谁所好的,而且他是随着将军入京城贺寿,如今留在京城里的武将也就只有那几个了。 他是因为家中又事,特意请了请旨,可以留在京城里陪着年迈的父母过年。 他不善朝政,加之身份特殊,身边没有领导的人,除非是这个夜明珠很特殊,不然他不会特意送来。 凌嘉傲简单说了一下那人的背景,江如鸢听后微微抿嘴,她又重新看了一遍,上面还有两尊观音,所以她倒是忽略了这不符合武将的性子。 “观音是送子观音,他……一直觉得,我如今膝下无子,很是担忧。”凌嘉傲听她问了一句,便有些不自在。 他这话一出,江如鸢脸上也微红,赶忙问:“那着夜明珠有什么不对?” 凌嘉傲也不想在观音上面纠结,于是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当时便觉得不对,特意去看过,发现那珠子很不寻常,比一般的夜明珠亮上许多。” 那光芒几乎能让一个小屋,亮如白昼。 江如鸢微微蹙眉:“莫非……” “是,昨日之前我都不知那是什么,准备让人去调查,下去之后,才发现那珠子和地宫里的一样。” 凌嘉傲说着,然后将礼单合上。 他那时候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让人去那武将府上询问关于珠子的事情。 得到的消息,却是他接到了皇上命令,前往皇陵去了。 “而他启程那一日,正好就是将礼单送过来的一日。”凌嘉傲说罢,也停顿了片刻。 “你是想说……” “并非如此。”江如鸢还没有说完,凌嘉傲就直接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与皇家辛密无关,这夜明珠是他在前一日得到的,有人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送到了他府中,说是不知谁,漏液放在了门口。” 那是放在一个锦盒中,上面什么也没有,管家一开始并不知道是什么,还以为是有人不小心遗落的。 后来打开一看发现其中的东西似乎很是名贵,这才拿给了那副将。 副将一看之下也觉得很有问题,翻来覆去的看也不知这是谁送来的。还是管家提醒说起那怪事,故而他认为两者之间有关联。 在府中清客的建议之下,才假借祝贺的名义,将东西送了过来。 反正凌嘉傲收的礼不少,他夹在其中也不算显眼。 “那皇陵发光究竟又是……”江如鸢没有去看那什么夜明珠。 那地宫墙壁上的夜明珠,就算是被人撬出来两颗,也是可以理解的。凌嘉傲既然没有将东西拿出来,想来是知道里面没有什么玄机。 而此事的中心,应该是在外面。 “皇祖母的陵墓中出现了奇异的绿光,有人说是皇祖母泉下得知这几月来发生事情,她认为,此乃不孝,故而发出警醒,告知皇上,不应让齐凌后代子女如此自相残杀。” 凌嘉傲说着,将那礼单抽出来,随手放在一旁:“不过这件事情,父皇还没有说明,只是提出了最近夜来多梦少眠,心神不宁,故想在初雪时节,拜天祭祖。” 这几日皇上上朝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 若不是他去了那副将府中询问,怕是也很难了解这件事情。 凌嘉傲这一次,已经深深察觉到自己的短板。这几次的危机,已经让皇上的心中,有了怀疑,同时也暴露了他在朝中的势力。 只要皇上有心,就能很轻易的断了他了解圣心的渠道。 若非这一次运气实在不错,副将在得知这些时候,让人出门打听,于是从两个小家丁口中知道这件事情,他只怕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最重要的是,他这么久了,居然也没有真正的揣测到上面的心思。 只能感觉到,这几日皇上对他的态度的确十分暧昧。每天上朝之后,也对他说笑两句。 偶尔虽然会批评他做人太过张扬,可因为还有江如鸢这边的事情,所以一直也没有明确的表达一个态度。 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皇上已经着意开始收回宫中的下人的控制权力,不再让妃子参与其中。 皇后原本就困难的境遇,变得更加难过。 清妃也插不上话,云妃协理后宫的权力也被收回了…… “最近我愈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江如鸢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坦然的承认自己的心思,她沉默片刻,叹气道:“这皇家的亲族最是难做,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凌嘉傲偏过头,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个木管上。 那小蜥蜴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不知是死是活。 “因为害怕有心人到时候突然发难,才找了这东西以备万一。” 凌嘉傲说着,拨弄了一下那木管,他将东西翻过来,后面写了一个“和”字。 “原来如此。” 他想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祭祖,说不准,是有意想在祭拜的典礼上出难题,来考验他的孝心,提前做了这个准备,到时候只需要说这是乞求家和万事兴的就好了。 反正,这一年来他遇见的蹊跷事情不少。 在这时候有此行动,也不算奇怪。 江如鸢回答也淡淡的,她不知为什么分明是一家人却偏偏要将彼此当成仇人一般来对待。 事事留心眼,处处试探。 皇家的人就真的要活得这么累么? 她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在沉浸在这种无解的想法之中,纵观历史上下,亲如一家人的皇族,哪一个不是次代亡国的呢。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段谣言传出来,莫非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江如鸢收回目光,问道。 她说是陵墓发光的事情。 仔细一想,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这里都是土葬,只有家中无人的野尸才会被烧掉。 发光,也许是因为磷。 人体中分解出磷来,磷的燃点极低,只需温度稍高,就会化作蓝色火焰。 那也就是传说中的鬼火。 只要是有心的人将地气弄得暖和一些……不,那里本来就是陵墓,守灵的人不多,地势偏僻,很容易混进去奇怪的人,他们只需要将磷洒在陵殿中,就能轻易制造那种假象。 “是不是有心人刻意制造出这种事情,然后借此来做些什么?比如,让皇祖母显灵,说不希望子孙分离一类的?” 云妃那边的人,总是会从不同的渠道,搞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磷也不是稀有的,街头卖艺的把戏人很可能就有些,还有那些行走江湖的骗子术士,最喜欢就是用这些来骗人的。 云妃手下不乏江湖中人…… “这也的确是一个问题,我已经派人去皇陵详查了,具体的情况,日落之前想必会回来。” 说完这一句之后,他便沉默了。 两人都有心事,这件事情本来不算什么,可桩桩件件都集中在一起,也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首先是那闹鬼的事情,丑时三刻……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如鸢正在思考着,只是光是在这里想着,也没有办法想出来,最后只好感叹。 “……说起来,你最近遇见事情的几率还真是不小。” 这也不完全是假话,她只觉得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却好像是在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 只是如今,她也不知这其中的关联究竟是什么。 凌嘉傲也有些疲累的坐在一旁:“说的也是,像这些事情看起来好似巧合,可冥冥之中都确有注定一般。” 他说着,回头看着桌面上那一堆凌乱的请帖礼单。 “我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如此,其中只是既然有人在后面做,那便将那些人找出来,也省得辜负了他们费心筹谋着一阵。” 他自己觉得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种有趣的背后是什么:“他们费心演了这么久,一定是一出好戏。” 江如鸢颔首,她环顾四周,不禁有些感叹。 她似乎从来没看见过凌嘉傲对此抱怨过什么,若是她遭遇了这些事情,只怕早就已经骂开了。 可他却好像完全不一样,好像是习惯了一样,没有半分的抱怨,即便是知道事情很麻烦,也只会在背后默默安排好一切。 第266章 狗的尸体 江如鸢过去只觉得他为人冷淡,如今几次接触了之后,倒也满满就觉得冷淡并非是一个坏处。 反而让他做事十分冷静,有条理。 那性子十分奇妙,江如鸢也说不出自己是佩服还是心疼,只是想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就被父亲嫌弃赶了出来。 亲生母亲在宫中见不到,亦是孤立无援。他还屡次被陷害,几次几乎丧命。 这样长大,虽然性格阴沉了一些,心思倒也没有多少扭曲。 也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忍心,让他在遭遇什么寒冷的事,分明他是一个比自己还年长的人…… 江如鸢想着自己,也是奇妙。 分明她不是局中的人,如今却是越陷越深。 在这场不知道谁设下的迷局里,她一开始是排斥,可现在却有些乐在其中。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中总是有一股自信。就算是在最麻烦的时候,也相信自己能够在最后解决问题。 人人都说,两人相处久了之后性格会相似起来,难不成她是被他影响了? 江如鸢偏头看着凌嘉傲,他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薄唇抿着,显出了一丝苍白。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皱纹,显示他正在思考着什么。 只是那样深沉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又带着一丝……柔软? 江如鸢想着,也轻笑出声。 但这的确是最好的形容,那并非柔弱,而是不凌厉。 心思很绝的人做事,通常都只有一个目的,那目的也一定是为了自己。 最典型的便是凌叶宇,那个人目光就像是老鹰,随时准备着要捕食猎物一样,被他看着会让人觉得毛骨茸然。 可若是如此说,在有些事情之中,那个人对她却是意外的维护。 分明她也已经明确表达过,他们不可能成为同谋。 凌叶宇却还是三番两次的对她手下留情,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自己有值得他利用的价值,还是因为,他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可她翻来想去,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倒是自己在凌嘉傲心中的利用价值,很是明显了,若不是因为自己身份,只怕他们现在还是陌路人。说不准,他们根本不会相遇…… 真是孽缘。 她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不作他言。 凌嘉傲觉得奇怪,看着她问道:“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江如鸢摇头。 “什么?” “是凌叶宇。”江如鸢说着,用手指抵着下巴道:“你们兄弟两个虽然是同父异母,可看起来,却好像是完全不同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一样,性子半分相似之处也没有……” 江如鸢说着,倒是真的疑惑起来:“说起来你们的性子,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虽然都是果断狠绝之人,可凌嘉傲做事明显偏向柔和,会为自己留下余地,就算是失败,也总会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凌叶宇却完全不是这样。 而跟他比起来,凌叶宇显得十分狠绝,没有丝毫余地。 若是不成功,他大概也没有想过后路,而是会像当年项羽那般在乌江自刎。 这几次之所以看起来好像有后路,实际上应该全部都是与云妃在后面筹谋,如此说起来,那个人的性格甚至还不如云妃细腻,这究竟…… “他从小就是如此。”凌嘉傲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凌叶宇。 不过,见她如此疑惑,他也不禁回想起来。 “那还是在年幼的时候,我不曾出宫时候,也带过他两年。” 那还是他十岁时候的事情,凌叶宇歪歪扭扭的甚至连路都走不稳。 因为他是长子,二弟夭折,凌轩墨又在清妃处,被宠溺着,几乎根本不会出来。 父皇偏爱那两人,自然将凌叶宇丢给了长子。 那时候他就常常说一些奇怪的话,说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什么的…… 之后也如此,一直都是那样显出一副没有野心的样子。 “原先还以为她们都是一事无成之人,不想如今性格败露之后,那些话倒是显得有些可笑了。”凌嘉傲回想起从前,也不禁苦笑。 其实说起来,那时候倒是他最和谐的一段时光了。 那时候凌叶宇尚不足五岁,跌跌撞撞的跟在自己身后,把自己当个小大人一样崇拜着。耳 那时候他说什么话,凌叶宇都还是听的。 一直在自己身后叫着哥哥……可如今,听他一声“兄长”,只怕都只能等到做戏的时候。 “你……”江如鸢正想说什么,可一开口,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 “太子殿下……” 听着是侍卫的声音。 江如鸢抬头,往窗户外看去,虽然没有开窗户,不过也能从外面的亮度看出来,天已经是大亮了。 这二人对视一眼,知道那人应该是通报寻狗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 “去看看吧,若是错过了就不好了。”江如鸢本以为凌嘉傲一定会先出去,不想他却孩子还是看着她。 江如鸢心中一动,一股莫名的感情,油然而生。 只是她压下这感情,打开门来一看。 果然,是凌嘉傲的暗卫。 门外站着两人,满面忧心的看着他们。 江如鸢见情形,连忙问:“是不是那狗没有找到?” 那两人连忙摇头:“那狗,已经找到了……” “活着?” “已经死了。” 侍卫虽然如此说着,却一直没有说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江如鸢看着心里知道那狗一定不是在一个正常的地方找到的,便问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是在城外。” 其中一人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是郊外的一片树林中。” “怎么是在外头?”江如鸢也有些惊讶,因为除了上次的那些事情,再加上天花的事件。 让皇上变得十分警惕,生怕又有什么可疑之人,或是什么可怕的疫病传进来,故而巡防很严。 特别是在城门那边更是严格,皇上回来之后就曾经下令,晚间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也是不能被放出去。 两只狗,没有翅膀又不会飞檐走壁,究竟是怎么出去的? 江如鸢看着他们,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是在外面的?” 她都想不到会在外面,更别说是那些侍卫了。 这不是她不相信那些人,只是她知道这些人毕竟是习惯于听话的,心思还是没有她这样“野大”的那么灵巧。 那两人对视一眼,摇头:“其实并不是属下们发现的,而是守城的士兵们发现的。”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勉强赶上了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开城门的时候,也会派出一些人手到外面戍守。正是那些出去的士兵,发现了在外面不远的空地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看起来是什么白毛野兽。 “那几个人还以为是什么可以吃的野兽,就带回来了,属下们一看就是那大狗,于是赶忙带走了。” 侍卫说着,有些无所适从。 江如鸢也知道,这件事情原本蹊跷,更何况现在居然还是用这种方式发现的,更会让这些迷信的人,心生恐惧。 只是她也不知道在这时候该如何开导安慰,只好催促他们问那狗在什么地方。 “属下们已经将尸体带回来了,那地方也已经让控制住了,不准人过去,太子殿下可要去看?” 凌嘉傲也看出了那两个人忌讳,于是点了点头:“好,让人去准备车马。” 他说着回头看向江如鸢,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也要过去,她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我先去瞧瞧狗的尸体。” 另外两只的尸体,也一起被运到了冰窖储藏,他们过去的时候,三只大狗并排躺在冰窖之中。 最先被冻下去,那只已经完全成了僵硬的,身体外面被覆盖了厚厚一成霜,几乎快成冰块了。 这冰窖本身就是储藏冰和水的地方,十分湿润,这也是没办法的。 江如鸢也知道,现如今的条件她没办法嫌弃,只好勉强蹲下仔细看了看。她是没想到,狗居然真的是萨摩耶! 这种狗,按道理说,现在应该还在北欧的森林里抓兔子,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他仔细看了一下,那狗的伤口。 除了第一只是被利刃划破了脖子失血过多而死的之外,其余的应该都是被毒死的。 它们的口鼻之中还留着泡沫,嘴角的血迹也没干,粘在毛上,此刻已经被冻成了红色的冰渣子,看着它们还不能完全闭上的眼睛,江如鸢有些不忍的摇头。 看来应该是被信任的人,给强行喂了毒药。 而且看着它们的状态,死的时候应该还很累,那两只的舌头都还在外头,没有收回去…… “……也不知是造什么孽。” 江如鸢还挺喜欢狗的,特别是这种蠢萌类型的。她还在现代的时候,也曾经计划养一只,可因为听说性格实在是太友好,经常和敌人达成共识,这才作罢。 “你发现了什么?”凌嘉傲的跟了过来。 他原本是不想跟过来的,只是看着那侍卫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也觉得那尸体有问题。 这才决定,还是要先看一下那尸体的状态。 江如鸢本来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听到他的声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回过头去看着他。 一看之下,却是大怒,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是不是,怎么这样就下来了,是觉得烧得不够,还想得一场风寒?” 第267章 两名宫女 “不过是出来有些着急了。”听着这话,凌嘉傲却是勾起嘴角,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江如鸢啧了一声,心中腹诽道,这人以为自己身子是什么状态,前几日才受了重伤,回来之后,烧了好几日,如今还没有完全痊愈就敢这样出来。 还真是对自己过分自信了。 她回过头去,看见管家急匆匆下来,从身后拿过一身狐皮大氅,赶忙给凌嘉傲将大氅披上。 她这才舒展了眉头,冷哼一声没有说其他的。 凌嘉傲就像是没看见她的不满一样,走过去低头仔细一看,也看出了些蹊跷,只是他并不经常接触尸体,所以也不好下结论,只奇怪道:“这两只狗怎么像是被毒死的?” “就是被毒死的。”江如鸢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她一边说着,为了保险起见还从衣袖中拿出了银针,在手上擦拭了一下,接着挑了一点红色的冰渣。 等那冰渣融化之后,银针迅速变黑了。 她看着上面的黑色污渍,叹气道:“是砒霜。” “砒霜?难怪……”凌嘉傲低声沉吟了一句,后面的部分没听见,不过江如鸢也知道大约是感叹这狗的状态。 连一口气都没喘匀,就死去了。 那些人也未免太着急了一些…… “不仅如此,”江如鸢说着,站了起来,她吩咐让人找一个木箱子来,暂时先将它们装起来,只是仍旧放在这里,等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在拉出去埋。 侍卫应声离开,江如鸢揉了揉肩膀,道:“我在书上看见过,这种狗一般不太听人的话,是很难训练的一种狗,怎么会被人叫来做这种事情,而且还……” 她没说下去,总觉得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她也不是一个同情心过剩的人,只不过看着那些狗,被人利用至此,没有用了之后,有如此轻易抛弃。 这时节,将它们丢弃在外面,就算是不在冰窖,一时之间也不会腐烂。 所以到现在还能看清,它们眼角的泪水。 也许在死的时候,它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了吧。 那些人,还真是人一如既往的残忍。 江如鸢在心中已经下了结论,做出这种事情的……应该和宫中的那人,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凌嘉傲看出了她的感叹,只等她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才开口:“说起来,我也从未见过这种大犬。” 江如鸢这才从感叹中,被拉回来。 她点了点头:“这种狗不是生长在中原的品种。” 昨日听侍卫说的时候,她虽然有怀疑,但还是不相信会是这种的。毕竟能翻墙进来的,应该是听话且吃苦耐劳的品种,她本以为会是猎犬的。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这种…… 她对宠物了解不多,只因为这萨摩耶本是现代流行的名犬之一,才稍有了解。知道这狗的性情好,但是意外的蠢笨,是有名的“雪橇三傻”之一。 这时候,侍卫已经拿了箱子过来。 看那样子,是平日里装一些兵器的,半新的箱子。 她点了点头,就看着侍卫们将狗的尸体搬进去,她看着那狗的体型,要比自己知道的小一些。 虽然是大型犬,不过身高大约只有七十公分左右。 看这样子,莫非是这时候太早,这狗还未完全被驯化? “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可以训练了这种狗,然后带过来的?可你不是说它不易被驯化,既然是如此应该是费了一番功夫,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杀了。” 凌嘉傲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他皱着眉头:“莫非是因为,它们已经完成什么任务了?” 江如鸢也不知,她摇头:“还是去院子看看吧,按道理说这种狗过来是很困难的……” 怎么说,这都应该是坐船过来的。 辛辛苦苦的将它运过来,然后如此抛弃…… “也许是,那些人可以培养了它们,如果是在这里繁殖起来的话,它也不算名贵了。” 她说着,看着那箱子已经被人盖好了,待了一会她也觉得寒冷,就先上去了。 凌嘉傲吩咐了管家,带着十余个做事仔细的家丁,在院子里认真搜寻了一圈,江如鸢也的去了院子,仔细瞧过了,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特别是之前绿银所说的,有血迹的地方,江如鸢是仔仔细细,上下都看过了。 可的确是没有发现血迹,更别说方云锦所说的尸块了。 不过,这一次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她也的确是看出了一些不对的地方,那就是在地面上,有被人打扫过的痕迹。 “这里,有人来打扫过么?”江如鸢指着地面,虽然不算明显,但是这毕竟是泥地,故而能看得出一些扫帚扫过的痕迹。 而且,似乎还有被水冲刷的痕迹。 只是这也并不是很明显。 “打扫?”管家似乎有些意外,他摇头:“昨日听到消息之后,老奴就特意吩咐国人不能靠近这里……”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忙道:“属下们昨日一直在这里守着,到现在为止,除了太子殿下和正妃之外,没有人再来过。” “怎么?”凌嘉傲站在边上,并没有过来。 他总是有些小怪癖,似乎很不愿意接近墙角的部分。 江如鸢只是摇了摇头,她看了看这里,又仔细看了看地面的痕迹,那痕迹也不是很新,说不定是前几日留下的…… 因为这里靠近池塘,这个气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的植物都已经挂了霜。 这几日温度一直很低,可今日却是个难的的艳阳天。从早晨起温度就很明显的升高了,大约是太阳出来之后,将霜晒化了,所以留下了水迹。 江如鸢一边想着,一边又低头看了看边上,灌木枝丫上留下的痕迹。 的确是如同挂了露珠一样,有的已经干了,摸上去还有些湿润,跟地面上的状况,倒是相差无几…… “没什么。”江如鸢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人为,还是自然作怪,所以无法下结论。 她想着,低头仔细看过,发现四周的土,也都严严实实的。 经过一夜都被冻硬了,看起来也没有任何被挖过的痕迹,所以那些尸块,根本没有可能是被埋在土中…… “若不是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是早已经被人处理了。” 找了一圈,江如鸢和那几个家丁都没有找到奇怪的东西。 江如鸢也有些丧气,她揉了揉肩膀:“还是先回去,这里太冷了。” “太子和正妃都还没有用膳,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是燕窝粥配枣泥山药糕,都是补气血的。”管家听这话,连忙上前。 他也知道,这两人的性子都是一样的,一忙起来就是什么都顾不上的,好容易听见她们说要休息,他也只能抓紧劝导:“这一日比一日冷起来了,太子与正妃都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这倒也是。”江如鸢听后也点头。 折腾了一夜,她倒是险些忘了饥饿。 正准备过去,她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阵翅膀的响声。她抬头看去,余光看见凌嘉傲亦抬起了头。 一看之下江如鸢还没看见什么,只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等那东西停下之后,她才看清楚那是三只雪白的信鸽。 “这是……”江如鸢看着那三只信鸽停下来之后,就一直围在凌嘉傲身边。 她想起来之前说的那皇陵的事情,只看向他。 凌嘉傲只打了个唿哨,那鸽子就抬起头来,往他身边飞过去。只看他伸出手臂,鸽子稳稳地停在了他手臂上。 他轻而易举的取下那三只信鸽脚上的竹管,之低头看了看上面的角标,转头对江如鸢道:“是消息回来了。” “果然是时候,居然一日就已经有消息了。”江如鸢有些意外。 上一次凌轩墨因为做错了事情,被皇上指派去皇陵,也走了小半月。 “他们走官道,我的人用轻功,从山上绕过去节省了不少时间,而且为了沟通方便,我在那里设立了马站,养的都是上好的汗血宝马。” 凌嘉傲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就转头对管家道:“将东西端去书房吧。” “是。” 管家点头便离开了,心中暗喜,他本来以为凌嘉傲会直接不用膳。 转念一想,这也不对,正妃还在,他就算是自己不用,也会顾忌身边的人。 “这太子殿下还真是变了不少……” 跟在管家身边的家丁,奇怪的小声说道:“从前太子殿下似乎没有这么好说话……” “你就闭嘴吧。”管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小跑着去传话了。 等凌嘉傲他们回去书房的时候,就看见早膳已经整齐地摆上了。 因为正面的桌子上,满满都是文书。 管家让人在侧面,支了一张小圆桌,面对面摆着两把椅子。 凌嘉傲先看了书信,可是正准备继续回信的时候,就被江如鸢拦住了:“不是大事就放下,过来用了早膳再说。” “……也不急在这一时。”凌嘉傲看她不容拒绝的眼神,也只好摇头过去。 早膳看着的确开胃,小食是泡红姜,配合山药糕的味道,倒是让他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饥饿。 第268章 邀请 江如鸢用得快,吃饱喝足之后,就翘着脚在边上等着。她也没兴趣去看那些书信,过去几次的经验,让她知道那些书信定然是十分繁琐的。 而且,这一次为了保密,估计还在上面用暗语。 自己看还不如问人情况,更节省时间。 “有人看见了皇陵发光的事情,是一个小宫女。可是那看见的人在那之后就疯了,紧接着生病,我的人过去的时候,只听说那人已经死了。” 凌嘉傲看出了江如鸢的意思,一边喝着小粥,一边道:“所以,他们也无法证实那消息是真是假。” “这么巧?” 江如鸢挑眉,很显然她并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就算是皇陵闹鬼,也不至于把人就这么活活吓死吧。 而且这事情很可能事关后来皇子们的发展,若这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更加可疑了。 “这是巧合,也不是巧合。” 凌嘉傲摇头,他只说了说信上传回来的情况。 他派过去的几个侍卫也是有经验的,所以听见人没有了后,就去查看过,尸体还未下葬,而是直接丢去了乱葬岗。 那些守皇陵的宫女,除了太后和妃子身前伺候的贴身宫女外,几乎都是犯了错被贬谪的。 所以就算是死了,也顶多是赎罪了。 她们活着也是在陵墓中,等着老死,除非是遇见大赦天下,或是走运在皇上祭祖的时候,勾搭上什么人,否则是一辈子不能离开的。 她们倒是也多半认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们自暴自弃了,做起事情来总是十分的不勤谨。 嘴也不严,打听事情就变得很容易。 侍卫也特意去打听过,那个看见光的宫女,平时胆子就很小。 平日让守夜,也是百般的推诿,不肯一个人去的。 那一日她本来是在长明殿中扫除,也是有另外一个宫女陪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突然腹痛出去了。 小宫女独自一人留在大殿之中,紧接着就看见了那一幕,登时便吓得疯疯癫癫的,直说胡话。 “然后被人带回去之后,接着就病了,当夜就高热,第二日气息也散了,第三日就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凌嘉傲说着,揉了揉眉心:“侍卫也都去看过,说的确是病死的。” 回信中说道,那宫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们查问过她的底细,十分清白,家中有一个弟弟在应天府监牢当狱卒。 只不过她弟弟更是胆小,害怕姐姐犯了错牵连自己,在她去皇陵之后,就自己宣布断绝了她们的姐弟关系,如今已是长久不联系了。 凌嘉傲觉得那人应该是被人利用的,他倒更加怀疑那个陪她的宫女。 “为什么?那个人身份很特殊,还是做了什么?” 凌嘉傲点了点头:“我知道她。” 那个宫女的身份十分复杂,原本是宫中一位贵人乳母的女儿。 乳母是那贵人的陪嫁,从小伺候那贵人的。她女儿也是沾了她的光,得以入宫。 因为贵人如同之后,颇得圣宠,她自然是借着主子的威风,平日在宫中就是狐假虎威的。 “那贵人心肠不错,顾念着旧情,只是在她过分时候说过两句,可她非但不感恩,反而是变本加厉了起来。” 结果,后来因为盗窃东西获罪,险些被判斩刑。 还是因为她母亲,求着那贵人好说歹说,才将她改了流放,去守皇陵了。 她走了之后,那乳母就因为忧思过度,重病了一场,被贵人求了皇后放出了宫去,逐渐就没有人再记得她。 凌嘉傲也无意之间听了一些消息,说是她过去之后老实了不少。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在那里的风评,仍旧不好。 “这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你记得?”江如鸢奇怪:“莫非是那贵人和皇后娘娘……” 凌嘉傲点了点头,但没多说,只道:“我的人也查了她的情况,说是她的老母亲近日生了大病,听说已经去了。” “听说?”江如鸢听了之后,奇怪的问了一句。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况。” 凌嘉傲说着,低头感叹了一声:“她的主子,已经去世许久了,故而我也无法得知她家中的情况。” “死了?”江如鸢下意识说了一句,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说那妃子颇得圣宠却只是个贵人。 原来是红颜薄命…… “那是庄贵人,因为生得倾国倾城,在入宫之后受宠爱,性格和善,喜爱歌舞一曲,一向不与人交恶的。” 凌嘉傲说罢,看了看江如鸢,只是摇头:“只不过她在入宫的第三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足落入水中,之后得了风寒大病一场,一直拖着没有好,熬了五年还是去了。” 江如鸢点头,她见凌嘉傲说起那贵人的语气,十分惋惜,便有些疑问。 只是没有说出来。 凌嘉傲却还是看出来了,只是解释道:“母后与她相交深厚。” 就因为这个缘故,庄贵人死后,皇后也还特意为她求了皇上,让她能以妃子的礼制下葬,就在去岁还写了首诗来祭奠。 “没想到,皇后娘娘竟也有交好的人,我还以为她不喜欢宫中的妃子。”江如鸢感叹。 她虽然只见过皇后寥寥几面,却能看出来那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就算是病着,也能看透一切。 可后宫中的妃子,一个个却几乎都是绣花枕头。 这就好比是让俞伯牙弹琴和市井屠夫,谁又能看得上谁呢? 可如今却听说她有一个颇为交好的人,江如鸢这倒想知道,那庄贵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就算是倾国倾城,若是没有足够的计谋,想来也不会让皇后如此挂心。 “我也不知道,”凌嘉傲摇了摇头:“庄贵人死的时候,正是我出宫那年。” 他只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庄贵人上个月都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去了。 皇上因此难过了半个月,皇后的病,也是那时候突然加重的。 那时凌嘉傲不愿入宫,也不能去,也是在不知太多。 “只是过去拜见母后的时候,听母后说她是极聪明的可怜人。” 凌嘉傲说着,想起过去皇后说过的姻缘:“说是那人入宫的时候,拜见母后时候,给了母后一双极致的翡翠玉佩,也是因此缘故,母后与她多说了两句,就是因为这个,才交了心。” 凌嘉傲对女子心事素来不了解,也无法作答。 江如鸢见他这样也没有多问了,只是将话转回了那个宫女。两人商讨这,发现其中一些细节果然值得推敲。 宫女名为芙蓉,如今仍在皇陵中做事,听侍卫的传信,只说她虽然平日里看着没异常,可在没人的时候,总会显得很焦虑。 “还是将人控制起来,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要找人的时候,反而给人捷足先登了。”江如鸢仔细想了之后,说道。 这倒是和凌嘉傲的想法,不谋和而。 只不过那毕竟是皇陵,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守灵的宫女侍卫们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很是小心。 这倒是比平日里检查更加严格了,要直接带出去很困难,可要是想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却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几番商议不下,他们也只好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下。 “总而言之,我先让人看好她,你抽空的时候去宫中一趟,让母后想办法安插一个人过去。” 虽说皇后如今不管事,可让一个人去皇陵,还是很简单的。 江如鸢点头,他们又仔细商议了细节之后,才让人过来,将书房打扫了,准备各自去做事。 不想,出去之后,居然已经快到了正午。 江如鸢那边还没有来得及换衣裳,就听见有通报说,江国侯让人递的帖子进来说,请太子和太子妃过府叙事。 “叙事?这时候有什么好叙事的……”江如鸢微微蹙起眉头,她看着传信的小厮:“来人可说了是什么事?” “这个……那人没说,但是那人说了,侯爷特意说吩咐说,若是太子殿下没有时间,也请正妃一定要去一次。” 小厮原话转陈,江如鸢虽然觉得奇怪,不过想着江国候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这一次这么说,定然是有事。 于是便同意了,她只看着凌嘉傲,问他去不去。 凌嘉傲是不愿意与这些人多做交流的,而且现在还有些事情未查明,郊外的事情,他想必须他亲自去走一趟! “这也好,我先去,若是有什么事情变,我让侍卫通知你,他在来就是了。”江如鸢也没有为难什么,只让他路上小心。 就这么决定之后,凌嘉傲就立刻出去了。 他们浪费了不少时间,凌嘉傲走得很急,江如鸢是比较的随意的,她没有着急而是,而是自己装扮了一番,才带着绿银和榕生出去。 不想,江国候那便居然等不及,已经让人派马车过来了。 “你们侯爷究竟说了是什么事情没有,怎的如此着急?”江如鸢看着赶车的小厮,怪道。 小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请她快走就是。 “哼,奇奇怪怪的。”江如鸢咋舌。 横竖离得近,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到了。 到了侯府外面,江如鸢才知道他为何如此着急,原来是这里在开宴会。 她是知道的,江国侯府这几日是宾客满朋,一直都在办宴会,据说是热闹非凡。 就连街边的邻居,都因此得到了不少实惠,人人交口称赞侯爷乐善好施,这倒跟先前的景色完全不同。 第269章 风水轮流转 江如鸢被人引着进去,下了马车,她就看见张玉秀用纱巾遮了半张脸,站在大门后头,似乎在等待着谁。 见她来了之后,那张玉秀却没过来,而是直接带着侍女转身离开了。 江如鸢淡淡瞥了她的背影一眼,不知她要做什么。 “太子妃娘娘,可算是到了,您快请进来吧。”那管家也是等候许久的,看见她之后,立刻挂着笑过来:“侯爷都已经等候许久了。” 说着,他就将人往里头带。 不想才走了两步,之前跟在张玉秀身边的侍女却突然出现,拦住了几人的去路:“太子妃娘娘,姨娘说,想请您去偏厅说说话……” 江如鸢看着那侍女,似乎并不是自己认识的,看着眼生,不过瞧着她的神色,应该也不是有心眼的。 不过,人不可貌相。 她只看了她一眼,就轻笑道:“本妃如今还没有拜见过侯爷,怎么能先去姨娘那里,且等等吧。” 那侍女见江如鸢想也没想就拒绝,愣在原地,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你去跟姨娘说,这会可不是任性的时候,让她乖乖呆着,被惹出什么事来,不然可要小心她的月例!” 管家看她呆呆傻傻的,也有些不高兴。 原先伺候张玉秀的侍女,都因为之前她生病,不原意照看她,而请辞了。 江国候见她们宁远离开,也不愿伺候那母女俩,也就软了性子,恩准她们去伺候别的姨娘。 尤其是这一次,他因敬献了治疗天花的良方,而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想要巴结他的人可不少,这几日送礼都还是其次,那美人也如流水一样送了进来,江国候面子上还要作出贤良的样子,只说收留她们做下人。 实际上,全部收进了房里。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名分,而张玉秀娘家还有势力,没有被除名,仍旧有姨娘的位份,但是扶正只怕无望了。 而且她娘家人,因清妃一派的逐渐倒塌,受到了很大的牵连,如今反倒要巴结江国候,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张玉秀一开始还不认为自己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找侯爷闹过两次。 第一次江国候还顾念着旧情,只是让人好好送她回去了。谁知道第二次,她正好撞上,江国候房中有两位舞姬…… 结果,自然是被狠狠辱骂了一顿。 她还被剥夺了制府上下的权力,侯爷将那权力尽数交给了一直在府中无功无过的赵姨娘。 那是个软包子,不过被张玉秀压制了多年,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留在身边,被她撺掇着,让派去了冀州那样的地方,后来重病,一直到现在身子都不好。 她自然也不会给她好受的,所以这张姨娘才想着,勾搭上太子妃吧。 管家想着,冷笑了一声,江如鸢止住脚步看着他:“你笑什么?” “小的……”管家能在别人面前横,可在江如鸢面前却是重话都不敢说的。 毕竟,从前江如鸢在府中的时候,他做了是不少事……以前只觉得这个大小姐好欺负,谁知道她如今居然有这一日,就连侯爷都要尊敬迎接,何况是他。 “我看着张姨娘似乎消瘦了不少,怎么没看见林夫人,啊,我是说四小姐。”江如鸢看得出他的心思。 她明白这些人素来是欺软怕硬惯了,她虽然不喜欢,可遇见一个就对付一个还是浪费她的精力。 不如就晾着他们,等有机会再一起收拾的好。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张姨娘最近是愈发不知道天高地厚,被老爷责罚禁足,今日看着有贵客来,才好歹放了出来,四小姐么……呵,谁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 管家冷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妃娘娘不知,这四小姐是越来越不检点了,前几日,居然还公然带了男人回府中,这要是被老爷知道,还不打断她的腿。” “居然带了男人回来?”江如鸢蹙眉,很快她就把惊讶伪装成了愤怒:“她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真是不懂规矩!是什么人,可还正经?”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四小姐脾气不好,小人也实在不敢管,只知道看着不像是中原人士。” 管家说罢,也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两句,让江如鸢好歹跟江国候说说,也好管教一下那无法无天的四小姐。 江如鸢只是含笑点头,心中暗暗猜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不过,这时候她也不想再被人拿住什么情况,所以也暂时只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 屋中热闹极了,还不曾走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吵嚷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菜市口。 “这人还真是不少。”江如鸢一眼就看到了在外面待客的江国候,等管家上前通报了之后,她也微笑过去行礼,十分大方:“倒是许久不见爹爹,不知爹爹身子如何。” “好好好,一切都好。老臣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万安。” 江国候笑得都快的不拢嘴了,江如鸢这一声爹,可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旁人见状,都以为江如鸢是因为近日江国候在圣上面前得宠,才如此有礼,对江国候更是“敬重”了。 这也是江如鸢的目的。 她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是因为药房事情,跟江国候扯上关系,免得被皇上怀疑。 所以更加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趁机将江国候好好夸奖了一番,言语之间都只说因为皇上,也不让旁人有所怀疑。 “来来来,过来这里,”江国候一边笑着接受了,邀江如鸢去一边,还不忘记对同点头:“各位大人还请见谅。” 这哪里有什么不见谅的,大家自然都笑着让开了位置。 江如鸢跟着去了安静的侧厅,才松了笑容。 这次过来本身就是因为江国候的帖子,说想见她一面,不过看这样子,这倒不是想见她了。 “府中似乎有宴会,也不知爹爹此次递帖子来,是因为何故。” 江如鸢开门见山地问道,她也不想浪费时间。 江国候从来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虽然爱面子,可他也是经历过衰败的人。 所以应该知道,在那上面花费的时间精力,甚至钱财,都是浪费的,很少会有作用。 她看着江国候,见他眼中浮现出欣赏之色,便更加肯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太子妃娘娘果然是冰雪聪明,这一次是请大家来府中赏梅花,可各位大人的女眷也在其中。” 江国候说着朝外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如鸢,爹知道你不愿意结交那些人,可你也应该知道,想要稳固太子地位,必须有他们的支持。” 江如鸢眼神一暗,点头道:“爹爹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 “爹是听说了一些话,只不过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会对太子造成什么影响,爹现在不方便露面,但是如鸢,爹心中是有你的。” 江国候虽然没有直说,不过江如鸢也明白。 他是让她自己去打听,这朝中的事情,最容易就是在各种官夫人和富家小姐聊天的过程中知晓。 他一定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只是不方便自己出面,所以才特意有了这么一场宴会。 “爹的心意,女儿知道。”江如鸢点头,也是一脸严肃。 江国候这才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带着慈祥的神色,拉着她的手出去了。 那架势的就仿佛她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一般,只是从外人看起来,也不免多了一丝虚假。 毕竟当年江如鸢是什么地位,这里的老臣多少都是知道的。 江国候领着江如鸢在外面打了一圈照面,这也是必要的。 她发现,朝中泰半的大臣都来了,官员坐在里面喝茶,见到江如鸢过来之后,也只是站起来,微微颔首问候。 像他们这些地位的人,是不必对太子妃毕恭毕敬的。江如鸢也不在意虚名,十分得体的跟他们打了招呼之后,便让侍女带着她去内院了。 她倒是也没有客气,就这么直接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发现这屋内还真是高朋满座。 女眷几乎有几十位,比之前江柔依为了“赔罪”请来的妇人,还多上两三倍。 看来这一次江国候的确是用心了。 绿银一直跟在江如鸢身后,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经轻呼了一声。 她从前跟着明篱茵的时候,也只是在一年太子生辰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再来就是那一日在玉琼楼的寿宴了。 然而,那一日也只是远远在高楼上看见了那么多人,这一次是近距离见到,自然更加震撼。 “怎么,你倒是想没见过这场面似的了?”江如鸢听着她的惊呼,不禁轻笑出声。 绿银红了一张脸,小声说自己的确是很少见这样的场面。 江如鸢也没有嘲笑什么,她知道这的确是夸张了。 不过,这也的确是印证了江国候先前的话,并非嘉华。 这一次,他的确是为了自己好。江如鸢也有些感叹,这么多年江国候对她不闻不问,非打即骂。 如今她将那天花的方子给了江国候之后,倒的确是赢到了自己“亲爹”的一份真心。 也不知是该感叹,还是该觉得讽刺…… “正妃,您进去么?”绿银见她似乎在想什么,看里面几位夫人已经注意到了江如鸢,便在边上问道。 江如鸢微微颔首,带着绿银往后去。 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不仅是屋子,内院里居然还有人。 第270章 奇怪的夫人 几乎是能坐人的地方,都已经满了。 身份贵重的小姐夫人,自然都站在屋中喝茶,而身份地位不高的,只好在廊下吹风。 但是这里有炭火烧的旺,屋内如同春天一般暖和,外头也不冷,斗篷都带不住了,穿着冬衣倒是自有一番凉爽滋味。 江如鸢将斗篷摘了,笑着进去。 “各位夫人好兴致,倒是本妃这半个主人,来晚了。”江如鸢轻笑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臣妇,臣女见过太子妃娘娘。” 里面的人,大多都是熟脸,一开始几人还有说有笑的,见了江如鸢之后,有收敛了起来。 尤其是几个围坐在角落的富家小姐,看着江如鸢过来,脸上露出了些不安的神色,请安的时候,格外的守规矩。 江如鸢听着那几个人的声音格外大,侧目看过去,一开始只觉得她们面熟,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这些人,原来还真是熟人。 不过不是跟自己熟识,而是从前跟江柔依交好的! 她当然不想理会,可见那几人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是想过来巴结,可是又害怕她还记着,她们从前跟江柔依一起对她做的那些事,不敢擅自过来说话。 江如鸢看出了那几人的心思,心中冷笑一声,淡淡朝那边瞥了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是完全忘记了她们一样,她不意外地看见那几个人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只是等她们想过来的时候,江如鸢却一转身,背对着几人,对另外的夫人们,轻声招呼道:“各位夫人真是有闲情逸致,这窗边的景色还真是不错。” 这里的人,哪儿能不知道江如鸢的意思。 都看笑话似的,看着那几个凑过来的小姐,低声议论着。 那几个人面带囧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居然就这么呆呆站在了屋子里。 “这么冷的天,若不是侯爷请臣妇等过来,臣妇等都还在府中躲懒偷闲呢。”坐在窗户边的妇人们,也知道江如鸢的意思,只顺着她说道。 “许久不见太子妃娘娘,臣妇还真是想念得很呢,先前听说太子妃娘娘身子不好,妾身们可是担心了好几日。” “多谢夫人们担心了,不过是小病而已。”江如鸢微微点头,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回头。 看这屋子中间那几个不知该怎么办的人,故作惊讶的轻呼一声:“诶,这几位小姐的看着面熟,怎的站在屋子里,快坐下吧,也不嫌累。” “有的人啊,是上赶着想过来抱大腿,哪里会累。”这时候离江如鸢比较近的一个黄衣女子,娇声笑着过来。 她朝江如鸢行了一礼,让出一个位置:“太子妃娘娘才是天底下,最贵重的人之一,可不能累着,还是来这里坐着,也好让咱们有些机会,能好好献殷勤。” “你这是说哪里话,可就折煞本妃了。”江如鸢轻笑。 “太子妃娘娘谦逊,知道咱们这是笑话,可有的人却傻站着,只恨不能现在就跪下来呢。”她这话一出,是满堂大笑。 那几人听了这个,那里还有勇气来说话,可江如鸢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们,还出言安慰了两句,她们也不能生气,只好窘迫的回到角落。 江如鸢在那边说话,她们是如坐针毡,却不能离开。 绿银看着那几个人怯怯懦懦的样子,冷笑一声,特地给屋中伺候的侍女打了招呼,让她们不必好好伺候。 那侍女也是好玩的,居然直接到了冷茶水去。 几人被嘲笑了那么一回,就算是知道自己这是冷茶,也不敢说,几轮下来,是愈发沉默,不愿再开口了。 江如鸢看那几人,也都是闺中的小姐,不想欺负太过,只当做没有她们那号人。 她只转头跟自己身边的几位夫人说笑,不想人越来越多,只把她团团围在了中间,她有心打听朝中的事情,虽然心中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 江国候说的果然不错,这妇人之间最是好打听的事情。 一来二去,她几乎将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打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也没有旁的事情,除了那皇陵的怪事之外,就只有御花园闹了一次鬼,宫中的莹嫔生了大病只怕不好,云妃清妃同时被禁足。 皇上据说是明年要开始选秀……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最后事情越扯越远,江如鸢听得头痛,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见自己身边站着的夫人咳嗽了一声。 她就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几位夫人心想着本妃,过来说话,不想倒是我不曾注意,让夫人受凉了,夫人还是快站进来吧,可小心着。” 她说着,十分关切的对着窗户外面一个掩面的妇人说道。 本来就是找了个借口,她一边说着,边给绿银使了个眼色。绿银忙过去将人扶了进来,一边还对旁人陪着笑:“夫人们真是辛苦啊。” 那些人七嘴八舌都停了下来,看着她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江如鸢只是轻声笑道:“这大冷天的,夫人们站着都是做什么,快快快,还不坐下。” 说着,她只招呼她们自己玩乐,又道:“怎么也没有人上茶?” 她这句话一出,几个守在旁边的侍女,忙不迭的过来倒茶。 几位妇人们,也都恭恭敬敬的在边上坐了下来,只是就算是坐下了之后,也仍旧不安的看着江如鸢。 都害怕是自己先前话太多,让她的讨厌。 而且被她这么一打断,几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唯恐自己说了什么让她不悦了。 现在但凡是长个眼睛的都知道,江如鸢可跟从前是大不一样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人都可肆意欺辱的丑八怪。 现在这个不仅貌若天仙,心思更是机敏如九转回肠,根本让人猜不透她在心中想什么。 一屋子人先前还有说有笑的,如今整个屋子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几个没有见过场面的小姐,都咬着手帕,站在角落,觉得无比尴尬。 可江如鸢却怡然自得,且丝毫没有先要挑起话头的意思。她捧着茶,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侧头像是在欣赏外面景色一样。 只看了片刻,她就侧头,将视线放在了旁边一个穿紫衣的妇人身上。 她还记得她的脸。 那是当时,江柔依说要到现府中摆宴谢罪的时候,带头羞辱过她的一个人。 只不过她忘了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夫君的职位,只知道职位不低。 看着她的视线,那夫人低着头,几乎要把自己完全缩进椅子里。 她向来是个色厉内荏的,原先只不过是觉得江柔依前途无量,而且被侯爷宠爱着,未来的路一定比江如鸢好,才费心巴结。 谁知道,江柔依不仅一败涂地,被指婚给了戏子,如今好好一张脸还毁了!眼看着实在没有出头的日子不说,还连带着自己被太子妃记恨! 这该如何是好…… 她如此想着,如同身处炎炎夏日,背上的汗都出来了。眼看着她一身衣裳都快湿透了。 而站在她旁边的女儿,也是看在江如鸢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半个字都不敢说。 “太子妃娘娘真是好架势,一过来,倒是将大家都震慑住了。” 就在没有人敢说话的时候,一个穿着淡青色冬衣的夫人,却是笑着带着侍女,捧着两杯茶过来。 她示意侍女,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江如鸢的身边。 江如鸢觉得好奇,这人说话不卑不亢,倒是让人觉得喜欢。 她抬头看着她,眉目倒是清秀,看样子三十上下,应该朝中某个中流砥柱大臣的妻子。 “这位夫人倒是说笑了,不过是想给各位夫人打声招呼,没有想到倒是让各位夫人为难了。” 江如鸢笑着捧起一旁的茶碗,揭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是上好的普洱。 “夫人倒是有心,这普洱颜色看着极好。” 江如鸢称赞了一句,那夫人也没有推辞或是上贴,抿嘴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些深闺妇人,也不知道太子妃娘娘喜欢什么。” 她说着,也将茶捧了起来。 “娘娘身子才好,这冬日里瞧着脸色惨白,像是气血有些不足似的。普洱最是补气血的,贱妾带了两饼过来,本是泡了想给府中各位夫人尝尝的。” 她一边说着,对自己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回身,带着侯府中的下人,将各位夫人的茶都换成了普洱。 “不想如此幸运,居然在这里遇见了太子妃娘娘,妇人不敢自己独自品尝,故而过来献给娘娘,太子妃娘娘不嫌弃,就是这茶最大的福分了。” 她这一番话,十分巧妙的解决了之前的哪些窘迫,也给了各位夫人一个话题。 果然那些人就开始顺势赞起了普洱,也说起了自己家里的好茶。 “夫人这就说笑了,咱们是年轻的,也不懂这些,但是夫人有心,本妃自然是感动的,只是不知夫人是……” 江如鸢很喜欢这位夫人,听着他的说话的语气,都觉得十分舒适。 那样不卑不亢,自有一种风骨。 再看她的脸,虽说看的出一些岁月的痕迹,可就是这般的,却比那些涂脂抹粉,看不出年纪的,更美丽一些。 那并不是指容貌美丑,而是气质的高低。 那妇人低声轻笑:“贱妾夫君是左安刺史冯莫庵,最近有幸被太子娘娘询问,贱妾觉得,外子这名字都像是生了光辉。” 第271章 仇人 “冯夫人,好风趣。”江如鸢淡淡笑着,虽然是恭维话,可她意外的不讨厌。 只是,虽说不讨厌,可听了之后,心中却还是有些疑惑。 刺史也算不得什么高级的官员,但是这夫人看着倒像是大家出身。 按照门当户对的规矩,她应该不会只嫁给那样一个小小刺史的。 而且左安刺史,并不是在京中任职的,这时候不特殊,不是什么大节,也没有什么大灾需要申报,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夫君蒙受皇恩,今年得升任翰林院小职,年后才正式任职,”那妇人看出了江如鸢的疑惑,低声解释道:“贱妾身子不好,故而先来了。” “原来如此。” 江如鸢微微点头,她知道有些官员是调职之前,会让自己家人先搬迁过去。 “贱妾幼时在京城长大,只是许久也不在京城之中,与各位夫人是无往来的,所以也不知如今的规矩,是贱妾让太子妃娘娘见笑了。” “哪里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夫人说话风趣,知书达理,本妃十分喜欢!” 江如鸢一边说着,抬眼却看见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她有些疑惑,但是她天生就对着人有好感,也不害怕她会做事出什么事情,也就干脆顺着她的意思开口:“我瞧着院子里的梅花开了,不知夫人可有幸同游?” 那妇人一听着这话,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在一群夫人小姐们嫉妒的眼光之中,低着头带着婢女,悄悄地跟着江如鸢出去了。 这院子里的景色是最好不过的,新移植的几株梅花,都是,带着浅淡黄色的白梅。 如今天气越发冷了之后,白色雾气笼罩着,倒是让人有些不清楚花色,只是闻到了一阵子阵幽香。 倒真应了那一句,唯有暗香来。 江如鸢很喜欢这样的景色,比王府中的不知好上多少,但是可惜凌嘉傲忙着那些事情,不能过来欣赏。 不然,她定要在他耳边,好好说道说道! 让他好歹也在府中移栽一些梅花之类的,免得一到冬日,除了看枯枝就是看落叶,什么都没有,看着看着,反而觉得自己过得十分凄凉。 “太子妃娘娘喜欢梅花?”在江如鸢发呆的时候,她身后的夫人突然出声:“这梅花是四君子之一,品行高洁,怪不得太子妃娘娘喜欢。” 江如鸢微笑着回头,她发现那人带了一个婢女,也没有穿斗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在后面。 她说话的时候,是看着那些花朵的。 虽然她的眼中也有欣赏,可更多的却是寂寥和难过。 江如鸢不禁有些惊讶,分明之前这个人还有那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气场,这时候,她却像是完全融进了空气中,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后跟了一个人。 绿银更是,她也喜欢梅花,原本看的都呆了,听那人说话,回头一看,发现她们身后站着个人,吓了一跳,险些叫出来。 那位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吓着人了,脸上有些局促。 她不由退后了一步,像是有些畏惧。 江如鸢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夫人不必如此,我喜欢夫人的性格,才会如此跟随夫人出来,只是我身边的婢女胆子小,吓着了,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您身边的侍女,十分守规矩,是最好不过的。” 那人倒是也不像一般的人,被吓到之后就再不敢说话。 她好像已经很喜欢和大人物说话了,对江如鸢的态度也十分自然,见江如鸢退了一步,她也更退了一步:“绿姑娘,可是比贱妾身边的婢女好多了。” 绿银听见这话,惊讶的抬起头。 江如鸢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她刚才看将那人目光的时候,就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 既然是这么想方设法来接近自己的,自然是已经调查清楚了,自己身边的人。 绿银一直跟在她身边,也不是秘密。 若是她一直不说,这才让江如鸢对她有所怀疑,这样大大方方的说话来,她反而觉得有些欣赏。 她们缓缓往前面走着,那妇人在后面自顾自的说。 “这丫头,是前几日贱妾在街边看到的,她确实可怜,贱妾心软就买了下来,将她带在身边。” 江如鸢点了点头,两人等着并排一起走起来。 那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叹息一般说:“可惜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那丫头听见这个,也低下头。 江如鸢侧目看了那婢女一眼,她之前就觉得那人有哪里不对,原来是个哑巴。 “不过不会说话,也有不会说话的好处,她不认得字,又不会说话,这有好多秘密就可以放心让她听了,横竖她听了去,也不用担心会泄露给旁人听。” 夫人说着似乎有心,似乎无意的看了看院子四周。 哪里都站着婢女,都是等着,以防有夫人小姐出来逛,结果没有人伺候的事情发生的。 江如鸢听她这么说,又看着她目光所及之处的人,微微颔首。 她就知道,这妇人之所以过来搭讪,定然不仅仅是为了巴结她。她知道,有那样气度的人,向来是不屑于做这些的。 “夫人说的是,我年纪小不知事,在这些人身上费了不少功夫,如今却总是吃力不讨好。”她说着,微微蹙起眉头:“旁人又怎么能知道这些辛秘,只当是我们气性大罢了。” 那妇人笑着看着江如鸢,她只抬高声音:“如今听了夫人的话,倒是很有启发,想跟夫人聊一聊。” 她们说着,在院中小亭站定。 这亭子是最好的,叫做四季亭。每一季节,都看在里面看到不同的景色,冬季在里面赏雪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如今还不到下雪的时候,所以江国候让人在自首挂上了厚重的棉布帘。 帘子上面画着生动的寒山图,里面灯笼就算是白日也是点着的。 六面亭,只有一侧的帘子是打起来的。 亭子里头放了十足的炭盆,几面都被厚重的帘子遮住了,如同一个小房间一样,虽说是亭子,倒是也暖和。 她们过去之后,就在里面坐下。 绿银站在外面,那几个在院子角落里的伺候的侍女见状,就知道江如鸢似乎是要在里面说话,于是忙过来奉上了茶水。 这茶水也是极为考究的,拿着红泥小炉一直烧着水,就是一直在外放着,这茶水也不会冷。 “这不愧是国候府,果然一切都十分讲究。”她看着那红泥小炉,眼中有些怀念。 只是话已出口,再一句,话锋又是一转。 “可殊不知,这讲究虽然好,但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可就是满满的诟病。” 她说着,给自己和江如鸢满上一杯茶水:“若是仅仅在这些事情上下功夫,是成不了大器呢。” “夫人此言何意?” 江如鸢听见她似乎是话中有话,也严肃起来。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听她这话一出,似乎的确是有要事相商。 只是那妇人似乎是有所顾忌,始终不愿意直说。 江如鸢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让绿银在外面守着,小声吩咐:“好好看着外面,的不准任何人接近。” 说着,她回头看向冯夫人:“夫人不必担心,我有一个小侍卫,轻功是最好的,在外面守着,是不会让人听到我们之间谈话的,所以夫人又话不如直说。” “今日……贱妾原是不请自来的。”冯夫人听见江如鸢如此承诺之后,才缓缓开口。 她说着,却突然像是一个摔坏的布偶,一下子失去了脊梁骨,整个人呆坐在一边,语气也少了起伏。 “之所以过来,就是听说太子妃娘娘似乎回来这里。” 她已经想见江如鸢很久了,自从入京以来,她就没有停止过往王府递拜帖。 可江如鸢之前说是病了,后来又说是身子不爽的不见外客。这么日复一日的托着,她都要绝望了。 昨日听说侯府中,举办宴会。 心想着,过来碰碰运气,她原本都没有期待江如鸢会来,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一次真的见到了。 “贱妾斗胆,想请求太子妃娘娘一件事情!希望太子妃娘娘听贱妾说完,万万不要推辞。” 那冯夫人说些,居然就这么直接,在一边给江如鸢跪了下来。 她虽然跪着,脊背也是挺直的。她脸上带着悲戚的神色,似乎很不愿意做这样的动作,可她无可奈何。 江如鸢更是奇怪,她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做到如此,她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并且给外面的绿银使了个眼色。 绿银见状,忙将那半张帘子也完全放了下来。 小亭子,瞬间变成了一个密闭的屋子。 无人能够看见里面的情况,江如鸢将冯夫人扶了起来了之后,只是轻声说道:“夫人有什么事情不如先说,至于答应不答应……我在没有听见事情之前,是无法做出承诺的。” 那妇人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之色,不过她应该是自小就受到过极好的教育,没有因此而抱怨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也是,是贱妾唐突了。” 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她缓缓坐了起来。 只不过是因为先前的动作,感到了有些寒冷,于是不受控制的咳嗽一声,她没有着急说话,而是缓过气之后,才开口。 她说的,是一个故事。 第272章 杀人的官家小姐 “我的父亲是朝中一品大员,我自幼也是在称赞中长大的。” 那人回忆起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说,自己与夫君是在,冯大人考举进士之后,去她家中拜父亲为师的时候认识的。 她们二人,是一见钟情。 那时她的父亲看着她的夫君是个人才,有心招揽,而她满心欢喜,自然觉得那人不错,一来二去的,更是分外投契。 “我二人在夫君入朝为官的第二年,结为伉俪,一直恩爱非常。” 她说着,却并没有露出温暖的表情,她有的,只是无奈。 好景不长,她爹很快因为帮助错了人站错了队,被讨伐,先是降职,后来是革除官职流放出京。 她夫君虽然想帮助,可是他那时候也不过七品芝麻小官,就是把腿跑断了,却也无可奈何。 她的父亲在流放之中病死,可仍旧留下了书信。 要他们千万自保,不要因此受到牵连。 “贱妾虽然难过悲痛,也知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好劝夫君依守本份。只想着,有朝一日能重回京城,好歹为父亲修建一个衣冠冢,不使父亲孤魂流落在外。” 她说得情真意切,江如鸢已经是很久没有听到这般感人的故事,也不禁有些动容:“你现在已经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冯夫人却只是摇了摇头。 去岁,她夫君的到了升迁的旨意,那时候她们都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有个结局了。 谁知道,就是这个旨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挡了人家的路! “我夫君顾念着我的心愿,几经波折申请下来旨意之后,就开始准备的安排我入京城的事情。就在这时候,我却怀上了身孕……” 她说着,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江如鸢低头一看,小腹是十分平坦,孩子应该已经不在了。 她见她如此,有些惊讶:“难道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因为我体质虚弱的缘故,几次险些保不住,可最后我们拼劲全力,好歹保住了他。”冯夫人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她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男婴。 在夫君和产婆,各方的帮助之下,那孩子才勉强存活下来。 “可,可我那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啊……”她说着,却突然一下子哭了出来! 冯夫人哭得难过,几乎是肝肠寸断,江如鸢赶忙安慰她了两句。 她这才擦干了眼泪,转头看向江如鸢,眼中充满了愤恨之色。 “我夫君着急想让我与孩子如今,不想,正是如此,却是在无意之间,得罪了七皇子身边得力助手!” 她咬牙切齿的说,那是凌叶宇身边的副将。 那人有一个小弟,他很希望把自己的小弟安排去京城翰林院任职。 可是每一年升迁的名额就只有那么多,去年就只有一个,我夫君被力保,得到了职位。 那副将心有不甘,为了报复我夫君,找了好几个恶贼,日夜在她们家门外叫嚣不已,数次诬陷,也没有成功。 “只有我一无错处,二来我父亲的罪名,大有莫须有的嫌疑,上面的大人还挂念着我渡情,生生将事情压了下来,不使我夫君蒙冤受难……” 但是这样一来,更是让那位副将颜面扫地。 凌叶宇身边的那个副将知道他们仍旧是顺风顺水,几次找麻烦也不成功之后,心中愤懑不已,居然找了山贼去闹事! “那恶贼,在我家厨房中下了蒙汗药,趁着我与夫君、奶母睡熟只是,生生将我的孩子从襁褓中偷走!” 等他们千辛万苦找到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在一间破庙中,被冻得浑身青紫奄奄一息,他们抱回去好生将养,可孩子还是在当日匆忙离开了。 “我的孩子,那么可爱,那么懂事,生生撑到见了我最后一面……我的孩子!” 冯夫人一想到那孩子最后的样子,就痛苦不已。 她伏在桌子上,哭了许久,才安静下来,她擦干眼泪,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江如鸢:“贱妾虽然伤心不已,甚至也想过就这么跟着孩子去了……” 冯夫人仍旧伤心,可顾忌着眼前的人,也没有太失控,抽噎了两声,还是冷静下来。 “可是贱妾夫君仍在,孩子的大仇未报,贱妾又怎么敢去?” 她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江如鸢,眼神中满满都是坚定。 江如鸢知道这样的人,若是不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宁死也不肯回头的。她原本只是觉得这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如今看来倒是一个性情中人。 大约是因为周娥的缘故,江如鸢对这样的性情中人,多有一份偏爱。 她勾起嘴角,让人将她搀扶起来:“所以夫人这是有主意了?” 冯夫人只是微微颔首,她仍是十分有礼的朝江如鸢道了声谢,接着平整了呼吸之后,才缓缓道。 “贱妾虽然是妇人,本是不应该议论朝政的,可到了这般深仇大恨的地步,贱妾也顾不上其他。” 她顿了顿,下定决心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气:“贱妾知道,七皇子殿下如今与太子殿下已经是水火不容,故而斗胆来请求太子妃娘娘。” “这些是贱妾这么多时候,收集的来的,关于七皇子殿下手下之人,贪赃枉法,欺人霸市的证据,如今尽数交给娘娘,只愿娘娘能帮贱妾那还不足年的孩儿报仇!” 她说罢,从胸口掏出了三封血书。 她悉心将上面的褶皱抚平,就好像是在整理自己孩子的衣裳,然后将那带着体温的信耳郑重的放在了江如鸢手中。 “贱妾不敢妄求娘娘帮忙,只求能帮助娘娘,也顺带……顺带为我孩子雪恨。” 江如鸢捏着三封血书,是百感交集。 她低头看了那信封,良久,才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夫人且安心,我一定将这事情调查清楚,给你和孩子一个清白!不使任何一个人坏人,逍遥法外!” 她们正说着,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响动! 江如鸢手疾眼快,将帘子一拉开,只看见外面一个人飞快掠过。 她大喝一声:“谁!” 可是外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她抬眼望去,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不过,她知道一直守在这的榕生,一定去查了。 她回头,将冯夫人安抚好。 只叫她安心,千万不要流露出旁的情绪。 她看见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距离还是很远的,应该是没有办法完全听清楚里面再说什么。 所以这时候,她们不能自乱阵脚。 冯夫人当然明白江如鸢的意思,她十分坚强,擦干了眼泪之后,又细心补好了妆。 接着两人,只作无事,说说笑笑的走出了亭子,缓步回到了屋子里。 却不想,还没有带外面走廊,就听见里头热闹非常,仔细一听,里面似乎是讥讽的笑声。 江如鸢都顿住脚步,她本不想进去,正准备和冯夫人说换个屋子休息,可里面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接着们就被狠狠推开,里面的夫人都争前恐后的冲了出来! 只看见她们一个个都面带惊恐,嘴里不断嚷着:“杀了人!杀人了!” “杀人,这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听到她们的叫声,立刻察觉不对。 这些官太太们很容易就紧张起来,她原本以为只是受到了惊吓,上前推开门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人手握着尖刀,刀子上面满满都是血迹! 而地面上倒了一个侍女,此刻正在痛苦的呻吟。 江如鸢见状立刻叫人过来,将侍女扶起来,她直接过去查看侍女的刀伤。 那伤口在腰腹的侧面,伤口不算深,看看起来是慌乱之中,被人刺伤的。 “快来人,把人抬下去休息!叫大夫过来看看。”江如鸢一边指挥着,让人将那侍女抬下去处理。 一边转头看向,那拿着刀的人。 她上下打量着那人,只看她的着穿打扮,应该是个小户人家的小姐,衣料花样都不算好,袖口处还有些破损。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刀在这里?”她说了两句,那人却毫无动静,她见状,站起来有逼近了一步:“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伤人?” 听见江如鸢这样逼问,那个人缓缓地转头过来,眼神却是充满了迷茫。 江如鸢一看她这样子,顿觉不好。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啊!”四周的夫人小姐们,都吓得不敢再看。 江如鸢却只是狠狠捏住了她手腕上的穴位,那人吃痛叫了一声,眼神这才清醒过来。 她看着江如鸢,满脸的莫名。 “你为什么杀人?”江如鸢看她恢复过来之后,也松开了她的手。 那人听得莫名,看着四周的人,眨了眨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并没有掉泪,只是疑惑。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江如鸢开始觉得很不对劲,然后轻声问道。 那人听了之后,只是摇头。 旁边一个胆子大的,这才上前大吼:“你明明是要杀人的,你看看你手上,还握着刀呢!” 那人觉得奇怪,低头一看,自己手里居然握着一把带血得到,她疯狂大叫了一声,一下子丢掉了手中的刀。 猛的跌坐在地上,不停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人,不是我!” 第273章 冷场 江如鸢惊讶的看着她不断摇头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便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微微点头。 她身旁的人,都被那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 那一群人不断后退的,不断叫喊着,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失控。江如鸢蹙眉站在最中央,她见此情形,冷冷咳嗽了一声。 “吵什么!” 她偏身就看见墙角站着的婢女,将她们唤过来之后,她一把抓住跌坐在地上不断后退的女子,轻轻一拉,就将她抓了起来:“你站起来,这样子成何体统。” 方才她的责备,让四周的人都安静下来。 那女子也不敢开口,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良久,才低声辩解道:“我没杀人,太子妃娘娘,我……” “我知道,这事稍后再议,”江如鸢说着,对婢女使了个眼色:“来人,把她扶下去。” 婢女们赶忙将人带了下去,绿银在门边对几位吩咐,让她们将人看好了,不准任何人看望。 她们都知道,这其中大约是有什么阴谋的。 只是看那人这个样子,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江如鸢有些不满这些人的吵闹,她揉着眉心,转过身,在一旁坐下。 见她没有说其他的,屋子里的人才逐渐镇定下来。 她们多数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只是因都是女眷,毕竟没有见过生死打杀的东西,骤然见了血,才慌乱起来。 如今几个年迈的,也都镇定了下来,掩饰一般带着侍女坐到了角落的位置。 像是不愿承认自己方才的失态一样,小声的斥责自己的后辈。 江如鸢听见声音,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眼神,比责备更让人抬不起头来。 几个年长的夫人,说了几句之后,也都闭嘴了。 此时天色尚早,还不到出席的时候,她们还需要在这里多等些时候,此事发生了这般失态的事情,让一开始准备着巴结炫耀的夫人小姐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冯夫人在屋外,原本是想进来解围的。 倒是江如鸢对她摇了摇头,她偏头看着几位站在脚落,神色还算镇定的夫人小姐,笑道:“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怎么本妃才出去这些时候,就发生了这般奇怪的事情。” 她是有意,问她们屋内的情况。 那几人有些受宠若惊,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前搭话。 可以想到,这许是唯一能接触江如鸢的机会,便也都镇定的上前去。 离她最近的是一位看起来大约四十的妇人,穿着打扮都是中等,过来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江如鸢对面的三品诰命夫人,想来是陪人过来的。 好在那夫人先前也被吓着了,这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知道江如鸢似乎有些不满,她也不愿在这里丢人,于是对那人点了点头,让她过来解释。 江如鸢假装没瞧见那几人的小动作,她对这些拉帮结派的行为没什么兴趣,这些夫人平日里在府中呆着,向来是无聊惯了。 妇人之间的亲密,也是由她们夫君在前朝关系所影响的。 她还不想牵扯到里面去。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那潘家小姐是突然发疯的,这事实在突然,臣妇们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女子方才站着的地方。 “她原是说有一件好东西,想要拿出来给大家解闷的,被刺伤的丫鬟,大约是好奇,想凑过去看热闹,结果她的好东西没拿出来,却是拿出了一把刀,转眼就将人刺伤了……” 那妇人说着,也低下头。 她站得远,实在没看清楚缘故。 听了她的话,一个穿着桃红,衣服上绣着极为显眼的蝶戏牡丹图样的中年妇人,赶紧上前,解释说道。 “臣妇知道那潘家小姐,她是潘县令家的女儿,也不知道跟谁过的都混吃混喝的!” 那妇人说着,做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 她乃是正二品尚书发妻,出生高贵,自小就看不上那些什么县令,县丞的小官吏。 而那潘家的小姐,原本出身就不高,长得也就那样,还没有什么才华,一过来就满屋子转着拍马屁。 可惜谁也不想搭理她。 她也是见她四处转着,讨人嫌,这才想让自己的侍女过去,给她些颜色看看。 也好让她知道,她的身份是不配站在这里说话的。 谁知道,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这其中原由她也不敢细说,只粗略的说了两句之后,就将矛头不动声色的引到了那潘家小姐身上。 “方才臣妇们讨论起,说这时节还真是赏梅的好时候,那潘家小姐自己殷勤的上来说,她正好带了一件好东西,正合适这时节。” 她说罢,对自己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立刻站到方才那潘家小姐站得位置,按照自家夫人的吩咐,做了几个姿势。 “她就这样,说要拿东西出来,谁知道她也不知想到什么了,突然就发起怒来!就这么一下子从边上拿了刀四处乱砍。” 那夫人说着,掩面啜泣了两声,不过,半滴眼泪也没挤出来,她自己也有些尴尬,于是赶忙又道:“守伤的是小女的婢女,名叫落英的。” 她话音才落,就看一个十七上下的如花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扭着身子过来,语气十分悲愤:“太子妃娘娘可要为臣女做主。” 她是那落英的主子。 一把扑到江如鸢面前,就哭诉说,她那侍女是从小就在她身边的,从来没有受过什么重伤。 在她家里的地位,跟副小姐一样。 原本也只是想带着那丫鬟过来见见世面,没想到突然被刺伤,如今生死未卜,着实可怜。 “臣女心想着,落英大约也是为了保护臣女……臣女那时候,离潘家那小姐也近,哎,落英她真是……” 她哭得凄惨,可江如鸢却听得出来里面没有多少真心。 其实那些人也未必就是真心的,不过是想装可怜博同情。江如鸢不是不知道,这些夫人小姐私下中是如何说她的。 不过外乎就是,手段高明,待下人极好,常以此来邀买人心。 所以,这位大小姐大约也是希望,以此来示好,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 江如鸢却没有理会,只是微微点头,测过身子看向窗外:“如此说来,她是突然就发疯了?” “……可,可不就是这样么。”那位大小姐,脸上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就将这尴尬掩饰了下去。 “那个贱人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真是小户人家的女儿!” 她说着,朝身后看了看,立刻就有几个与她交好的女子站了出来。 “就是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倒是觉得,那人就是嫉妒,和过去的江柔依一样,都是贱人坯子!” 江如鸢听了,心中冷笑,果然是耐不住性子,这些富家小姐一旦聚集在一起,为了什么事情而讨好的时候,就顾不上礼仪了。 知道她和江柔依素来不和,如今竟然当场咒骂起来了……, 几个相交甚厚的小姐坐在一边,见江如鸢没有说话,以为是她默认了这样行为,居然更加肆无忌惮的咒骂起来。 江如鸢虽说,对江柔依和那潘家小姐没什么同情之心,可是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也觉得十分不妥。 她正准备开口,倒是身边一个眼力好的夫人站了出来。 “如此说来,到侯府这么久,也没瞧见夫人……太子妃娘娘这一次也算是回娘家,也不知是否有什么想看的,可千万不要因为妾身等,耽误了要事。” “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许久没有回来了,看着景色的变化,有些的感慨。” 江如鸢微微颔首,倒是没有表现出不满。 但这一句,已经足够让那些大小姐们闭上嘴,她们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就忘了,江柔依再怎么样也是太子妃的胞妹…… 就算是仇恨,也轮不到她们那些外人插嘴。而且这里还是江国候府,就算是不顾及江如鸢,还有江国候和众位夫人在不能不顾及。 只不过往常都会出来热情待客的夫人,此时却是一面都没有见到。 说话之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江如鸢对次没有过多询问,她也只能装作不知。 方才说话几人都沉默着,周围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出了这么大事情,想来诸位夫人小姐也是被吓着了,来人,还不奉上安神茶?” 江如鸢见周围如此,便先退一步,对下人说道。 下人专等着这句,立即就下去准备了。 这时候,才有人反应了过来,只笑道:“这还真是劳太子妃娘娘费心了,原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哪儿用得着什么安神茶。” “也是,说起来都是那人的错,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哎,先前我就听说这算命先生说了,今年只怕是大变,让人防着鬼魅作祟呢。” “就是就是,我也听说宫里也出了许多事情,说起来,我这个月还打算去灵隐寺烧柱高香呢……” 那些人开始讨论起一些寻常的事情,顺着这事,又说哪里的寺庙最好,然后有说哪里的布庄,新进了一批新的绸缎。 正在屋内气氛趋于缓和时候,突然角落中传来一句呜咽声。 第274章 聪明的陷阱 那声音不大,但是时候选的很好,正是屋内说话声音最小的时候,正好发出声来。 江如鸢一开始还没注意,是最角落的几个人听见回头一看,突然“啊”了一声,才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她的位置是看不到里头的,先是那边的四周人看过去,也是惊讶的轻呼几声后,便不做声,而是怯怯的躲在一边,像避讳什么一样,不再开口。 江如鸢侧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却是面前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退开了。 她轻问了一句,没有一个人回答,而是等人退开之后,她才发现了其中玄妙。 在最角落靠近门边的位置,一个瘦弱的女子跌坐在地上。 那女子穿得十分厚重,一身白色,侧头背对着江如鸢,她纤细的手,轻轻揉着脚踝,大约是摔着了。 江如鸢站起来正要问,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原是熟识的。 那正是江柔依。 而她身边站着妇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村妇,因为低着头,又用面纱遮住了脸,佝偻着腰背全无先前嚣张气馅,江如鸢也是看了一会才认出来,那居然是张玉秀。 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看着无比可怜。 她周围所有的人,都站在角落好像很害怕她们似的,侧身躲着,不约而同的当做那两人不存在一样。 “这倒是奇怪了,这大冷天的,姨娘怎么不进来坐坐。”江如鸢也假装没有认出跌坐在地上的是谁,她只是对着张玉秀说道:“听说姨娘前几日病了,本妃这几日忙着,倒是把那事忘了,姨娘可大好了?” “……好,好了。”张玉秀咬着唇。 她自出生以来,就没有遭遇过这般屈辱! 从小她便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嫁人时候,因为晚了一步,当了侧室也是没法子的,谁让那贱女人也有些家底。 可后来她也是侯府中,独大的妾室! 侯爷那时候已经答应了她,要将她扶正的,谁知道,竟然…… “好了才好,今日可是大好日子,姨娘可别在外面再冻病了。”江如鸢说着,朝着她的身边走过去,走近之后,才假装看到江柔依,惊呼一声,“呀,这是谁。” 江柔依红着眼转过头来,她也戴着面纱,头发散了下来,几乎是将整张脸都遮住了,可仍旧是能从她眼角边上,看出水痘的疤痕。 那些坑坑洼洼,就算是用现代遮瑕能力强的遮瑕膏都遮不住,更何况,如今也只能用胭脂水粉稍稍遮盖,那是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 五官再怎么精致的女子,一旦皮肤不好都会显得丑陋,何况江柔依经过这几月的折磨,面容早就已经憔悴了…… 如今一双狐狸眼中,只剩下了疲累的血丝,看着如同老妪,没有丝毫美感。 她见江如鸢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随即便垂下眼帘,将她的目光遮住,轻声道:“姐姐……” 江如鸢闻言,只冷笑一声,“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能看见妹妹。妹妹这是做什么。怎么躲在这里?” 她说着,抬头看着张玉秀身后的侍女:“还不快把你家小姐扶起来,诸位夫人可都在,也不来跟大家打声招呼,真的失礼。” 她这话,一半是对那侍女,一半是对江柔依所说。 江柔依愤恨的咬着唇,她什么时候有过这般屈辱的时候,从前一直都是她站在众人面前的! 但是这一次,她…… 她忧心忡忡的捂着自己的半张脸,若是那件事情不能成功,她这辈子…… 江如鸢微微昂着头,看着一旁的张玉秀:“姨娘既然在妹妹身边,怎么也没有好好管教妹妹,这知道的人是说姨娘与妹妹大病初愈,身子孱弱,无法周到待客,这不知道的……” 她说着,转身便往屋中去了。 “还以为姨娘和妹妹,是对本妃心存怨恨,故意将这气发泄在他人身上。” 江如鸢这话说得巧妙,她只用了假设。 这若是旁人说起,也好掩饰。 张玉秀她们若是抓住这一点来攻击她,说她言语冒犯,她也更有辩解的余地。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我……妇人身子欠佳原本是不该出来见客的,只是柔依知道太子妃娘娘在这里,若是不过来请安,怕伤了娘娘一片爱护之心,谁知来的时候……一时不察,摔倒了。” 张玉秀过去也是这些夫人小姐堆里混大的,就算是现在地位不如从前,该怎么说话还是没忘。 四周的人,就算是不知这几人曾经发生的事情,见到这状况,也是不敢上前的。 于是都缄默着,退到一边,静静的看着这里会如何发展。 江如鸢本来也只是见她们过来,顺势嘲讽两句,没想做什么,如今见状,也只冷哼一声道:“即是如此,姨娘和妹妹的心意,我已经知晓,天寒地冻的,你们身子弱,还是回去休息罢。” 她连身子都没转过来,是背对着两人说的。 “是……”江柔依低声道了一句。 江如鸢听她这柔弱的声音,下意识觉得有问题,转身一看,就看见她低头行礼的时候,面上的面纱居然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自己仿佛也很吃惊一样,伸手去捡那面纱,谁知没来就刮了一阵风,那薄纱竟然被吹走了! 她错愕的抬头,满脸的伤痕就这么露了出来! “……”江如鸢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的伤疤,那伤痕看起来丑陋,却意外的……不是十分严重。 而且她蹙着眉,泫然欲泣的模样,居然透出了十分的可怜。 四周响起低声抽气,她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捂着脸,蹲在地上,不一会便传来了低声啜泣。 江如鸢见状,也是一愣。 不过她没有心软,只是冷笑一声说道:“原来妹妹脸上伤还没好,怎么就这么出来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十分优雅的从衣袖中抽出来一块手帕,递给她。 “这时候,可不是能随意出来的。” 她低声说了一句,语气不轻不重,正是介于教育与责备之间。 不过一句话,就轻易的将她“刻薄长姐”的形象,转换为识大体的太子妃。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江柔依才伸手,想要拿手帕的瞬间的,竟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之下,伸出另一只手,狠狠的猛推了她一把! 江如鸢一下子来不及反应,只能尽力稳住自己身体,不让自己跌坐地上。 而就在这一刹那,江柔依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惊叫一声,再度跌坐地上,看她的样子,却好像是这一次是江如鸢故意推了她一样。 “你……” “姐姐,你为什么……” 她们二人几乎同时开口,江如鸢看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下子明白过来。 可这一次江柔依却聪明了许多,并没有借机陷害,而是见好就收。 她止住了话头,接着抬眼咬唇看了她一眼之后,就一下推开了要过来扶自己的侍女,翻了个身,就跑了出去。 “柔依……”张玉秀在一边呼唤了一声,然后也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好像忍着巨大难受的姿态,朝江如鸢行了个大礼,就打开了想要过来搀扶自己的侍女,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正妃……”绿银过来将江如鸢扶了起来,她忧心又奇怪的往外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想开口说什么。 江如鸢只是对她摇了摇头,这时候气氛已经完全改变了。 即便是那些人不说,她也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那带着些许责备和轻视,却又极力克制着,不敢将自己的不满表露出来的目光,已经完美的显示出,江柔依这一次的胜利。 她心中冷笑,不过,对此并不在意。 她原本就没有将这些人的看法放在心中,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想办法解决。 她只是疑惑,江柔依的用意。 如果仅仅是想让她在这些人的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应该不会用这种方法。毕竟她不是一个聪明人,更不是舍得的人。 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她想着,突然转过身,对旁边站着不敢说话的侍女问道:“怎么没有看好你们家的四小姐?” “啊?”那侍女好像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惊讶的半张着嘴。 “我是说,侯爷应该下了命令,让她们静养的,怎么让她们出来了?” 江如鸢这时候显示出了十足的耐心,她认真看着那侍女,抿着唇:“她们的伤,还没好吧。” 那侍女听见这话,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低声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奴婢们也劝了小姐,其实小姐并不是不顾惜自己身子的……” 她说着,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这动作可是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过,她却好像完全不在意。 “小姐只不过是听说太子妃娘娘过来了,所以想过来……但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求求您一定要原谅四小姐,受伤之后,小姐整日在家中以泪洗面,她已经改过了!” 她说得十分悲切,抬起头来,甚至已经挂上了两行清泪。 “她原本是想着太子妃娘娘,也是脸上受过伤的人……不,是,小姐是说,想过来拜见娘娘,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老爷也责骂了她许多次……” 四周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江如鸢只当不知,她仍低头看着那侍女。 那侍女不敢抬头,所以不知江如鸢的表情。 她只是入戏的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们小姐也是想,太子妃娘娘可否看在姐妹一场,告诉小姐治疗脸上疤痕的方法,她毕竟是个女子……” 她这话还没说完,江如鸢却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275章 偷鸡不成 “太子妃娘娘……” 那侍女虽然已经知道江如鸢的性子,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不客气地笑出来,也不由愣住。 江如鸢这一次根本没有客气,哈哈笑出了声。 绿银站在她身后,听她如此,就知道她有主意,也跟着轻笑了出来。 若是只有江如鸢,旁人只会觉得奇怪。不过,绿银跟着笑出来之后,旁人倒是更多了一丝怀疑。 而最外面的冯夫人,见状也立刻反应过来,知道那二人似乎有所打算,于是也跟着小声笑了出来。 “……娘娘这是在笑什么?” 侍女一开始还有些优势,可如今也有些底气不足,她见江如鸢没有丝毫内疚的样子,就更觉得心中无底。 江如鸢听着她的语气也软了不少,心中冷笑,她淡淡瞥了她一眼。 心中暗想,这人嘴上的确会说,也不知是从哪里学的。 不过看着她这时候的表现,大约也是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所以应变上还有些差距…… “笑什么?自然是在笑,你说谎了。”江如鸢故意停顿了几次,让她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说完最后一个词,那婢女脸色几乎已经是苍白了。 她几度张嘴,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也真是,究竟是谁教会你说这样的谎话,当着贵客们的面,也能如此,胆子真是愈发大了,罢了,这一次念在你是初犯,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自己回去吧。” 江如鸢说着,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方才还算鼎沸的小屋,此刻几乎是鸦雀无声。 那些堆聚在一起的人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子妃娘娘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各位夫人的小姐和太子妃娘娘面前说谎……” “你叫什么名字?” 江如鸢不等她说完,便强行打断了她。 那婢女一愣,接着才喃喃道:“奴婢贱名梨红……” “梨红?我怎么从没听过这名字?”江如鸢蹙眉,她终于想起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原来是择个丫鬟,她从前从未见过! 不仅是从前,就连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那时候江柔依已经病了,江国候想来也没有那个心情,在外面买新的丫鬟进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伺候四小姐的?”江如鸢又问。 梨红支支吾吾,只说自己是年前新来的,过去一直是在柴房里做粗活,没有见过老爷小姐,是因为江柔依生病,从前的丫鬟不愿照顾,老爷才派她过去的。 “是么?”江如鸢却不相信。 虽然这一切合情合理,她也知道江柔依那时候的天花,她身边那几个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借口离开了。 更有甚者,宁愿离开侯府也不愿意留在江柔依身边。 但是……她也不相信这个梨红是进来做粗活的,除非她一开始就只打算做“粗活”。 旁人她不了解,但是江国候,她却是知道的。 虽然是军侯,可因为常年不带兵打仗,在京成立养尊处优的,习了一堆京中文官和贵胄子弟的坏毛病。 采买下人虽说是管家的工作,可丫鬟进来,一家之主总是要看上一眼的,有一二稍可悦目者,留在里间伺候。 外面粗使的,除非是犯了错被赶出去的,否则一般都是难看,年迈的。 就像在王府,秋花和小鱼她们因为天花的缘故,样貌显得丑陋才去了浣衣坊和柴房大厨房帮忙,而跟她们一样年纪,最差的都是在偏殿打扫的。 这个梨红,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虽说算不上闭月羞花,可也比外头小门户的农家女好上不少,若是真的要比,甚至比那些九品芝麻小官家中的女儿,显得更好一些。 所以她进来之后,一定是拨去小姐夫人房中的。 本来侯府女眷就不少,像这样的丫鬟,就是丢给后廊的秦怜,都是有可能的,但说是不能见老爷夫人的粗使丫鬟…… “这还真是暴遣天物了,你这样的丫头,本该是伺候小姐的。”江如鸢若有所思的说。 梨红脸色一白,她赶忙低下头,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此刻已经是无比心慌,虽说她是跟着那些大人进京城的,可这一次还是她第一次独立做事……没有人在自己身边知道,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试探。 “罢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跟在小姐身边长大的,否则你就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江如鸢看着她的样子,良久,才松了一口气一样对她说道。 梨红不知江如鸢的意思,又害怕自己抬起头被江如鸢看穿心中的想法,于是只好低下头,支吾道:“奴婢不知娘娘意思,可奴婢是真的没有说谎。” “呵,你还真是不明白,若这件事情不是你说谎,那就是江柔依小姐说谎了,她虽说如今已经嫁人成寡,性自古怪傲慢,可好歹也是侯府出去的小姐,你这样说自己的主子……” 绿银接嘴说道,她也是自幼跟着贵家小姐长大的,最明白这些言语游戏。 她这话一出,在一边看戏不敢出声的那些人,也立刻明白过来,都舒了一口气。 她们先前还以为,哪一出是江如鸢的刻意报复。 如今看来,倒是她们错了,那不过是江柔依因为自己毁了容貌,而将那愤怒转嫁给他人的一种手段而已。 “……您究竟在说什么?”梨红还是有些不明不白。 她从小就在边疆长大,学的阴谋都是挑拨愤怒,可还真没有学习过这般小家子的阴谋…… “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脸上伤痕,是自己治好的?”江如鸢见她仍旧嘴硬,只好冷笑一声:“我可从未说过,那是我自己治好的。” 梨红听见这话,才完全愣住,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不是,太子妃娘娘虽说的确是会一些医术,可人人都知道这医术不是缝衣裳,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娘娘若是有如此精湛的医术,一早就会将自己治好,那里还用得……” “说起来,我曾经听闻娘娘之所以会伤了面容,就是因为太过相信幼妹的缘故。” 那些不屑江柔依手段的富家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开了。 就连一些年长的,这时候为了湘江入院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忍不住开口:“说的可不是,这若是天底下真的能有那种祛疤痕的好东西,这世间就没有那么多可怜女子了。” “是啊,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如今还敢再度陷害太子妃娘娘,这还真是不知廉耻。” 梨红听着这一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脸色由白转红,好半晌太的才气头道:“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小姐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听……听老爷说的!” 她来得晚,对那些事情的详情,也的确是不知的。 只是过来的时候,听人说过那江如鸢的奇怪之处。 听说从前是一个极其懦弱的软性子,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变得美貌,性格也更加强势了。 她们都只当,那是死里逃生之后导致的性格大变,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这种事情,她们生活在边疆见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也很清楚,一个人不论是经历过什么,做了则呢么样的改变,本质是不会变的。 既然主子们认定,这江如鸢是一个柔善可欺的人,那她就一定是善良好说话的。 不论用什么言语来做掩饰,她都不会让外人太过难堪…… 可如今,却好像和她们所知的情报是完全不同的。 她也只好将宝,全部压在江国候身上,她想了想,又赶忙道:“也许是听老爷说的,毕竟这事情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她说着,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若是您不愿意救治小姐,便也是无妨的,毕竟小姐从前做过了一些不和您心意的事情,只是……只是您也不该如此误会……” “你想说,本妃堂堂太子正妃,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不管太子的身份,也不理会侯爷的名声,在众目睽睽之下造谣,来欺压自己的亲妹妹?” “不是……奴婢……”梨红想抬头,可立即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压迫力,她咬着唇,低头不敢再说。 江如鸢说着,上前一步,就站在梨红面前:“还是说你觉得这这些假话,是本妃父亲,堂堂一品军侯说出来,好让你这个奴婢站在这里,指责本妃?”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梨红显然没有想到,江如鸢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虽说也不是完全无法回答,可她如今的身份是婢女,而江如鸢则是太子妃,只需要她一句“大不敬”,江国候就可以立即将她拖出去打死。 她不过是随着主子过来的人,她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在主子眼里是个什么地位,若是到了那时候,只怕也没有能费心救她。 思量再三,她只好暂时低头。 “是奴婢……说错话了,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第276章 蛊惑 她本以为这样服软,江如鸢就能放过她。毕竟在她看来,这位太子妃也不过就是大病一场之后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 这样的人,是放不下过去性子的。 而且通常强势的时候,也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只需要自己的态度放低,让她骂上两句出去,就能好了。 不想江如鸢听了之后,只是勾起嘴角:“既然说错了,就说说你究竟错在什么地方,反正现在还早,来,进屋来说罢,也正好让我了解一下,我的妹妹这几日究竟在做什么。” “……这,奴婢不过是贱皮贱肉,不配进屋子,奴婢不过是跟着四小姐,见她整日忧愁,故而多思了一些,不想让……” “罢了,谁让你说这些话了。”江如鸢却一下打断了她:“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只怕不是多思了一些,而是还没有想好如何蒙骗我罢。” “现在的丫鬟,胆子就是不小,这样的人若是放在臣女府中,只怕是要拖出去打死的。” 江如鸢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几人三言两语就想让人直接叫侍卫过来,梨红这一次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了。她想为自己的求情,江如鸢却也不生气,就这样轻声细语的询问她都是从哪知道那些话的。 她根本说不出来。 “好了,我也不为为难你了,这大冬日里的,你倒是急出了一头汗。” 见她的确是说不出什么,而那边人说话就要让人去前厅,她这才揉了揉眉心,让人停了下来。 “不过,你既然做出这般大不敬的事情来,我也不能就这样放过,来人,把她待下去单独关押起来,我还有事情要问她。” 江如鸢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背后一定有什么人。 之前她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套出江柔依的目的,谁知这一次倒是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那梨红已经被她的话,弄的是晕头转向了。 这时候被人拉下去的时候,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害怕江如鸢有改变主意,坚持让她就在这里,说出之前的话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客人们也知道,这侍女是咎由自取,都纷纷转过身,只当看不见她。 江国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不过这后面的事情,都是让管家派人守着的,他只听说是江柔依的侍女和江如鸢闹出了事。 江柔依再怎么不让她满意,那也是他的女儿。 这时候,他也不方便出面。 如今听说已经将那婢女处置了,他也松了口气:“你回去让人告诉太子妃娘,那人就交给她带走,要如何处罚都可以,只是……好歹留些时候,别现在处置。” 他这边话才说话,谁知道那边却一下扑出来一个女人! 他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却皱起眉头:“你过来干什么!下去!” 与此同时,后院之中。 “你说什么?梨红她没有回来!怎么会这样!”江柔依站在小巷之中,她一把抓住过来报信的丫头,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肩膀。 “奴婢不敢进去,只是听说太子妃娘娘将梨红关进了柴房,老爷也让人好好看管着,侍卫说,太子妃娘娘这一次是生大气了……” “她难道是要杀了梨红吗!”江柔依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吼出来,可声音才出来,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再度将声音压低。 “奴婢不知……” 那小丫头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好像都要被人抓出两个洞,可她地位低微,又实在不敢跟其余姐姐们一样,对江柔依发脾气。 她忍气吞声的样子,没有让江柔依冷静下来。 反而是让她越来越生气,江柔依不停的念着什么,小丫头是半句都听不清楚,只觉得她十分怪异,她看着她的眼睛,已经赤红一片了。 她害怕她因此犯了什么病……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四小姐何必如此紧张,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江柔依转头一看,看清出来人之后,他身子顿了顿,手上一松,那小丫头就跌坐在地上。 男人朝着那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也没看清,只是知道那好像是让她离开的意思。 她早知道江柔依私下,和一些男人有往来,此刻也顾不上想什么这是有伤风化之类的事情,只想着保命最好,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男人确认那人离开之后,才俯下身子将江柔依扶着,低声在她耳边:“四小姐,夫人让我来转告您一句话……” 说着,他更贴近江柔依。 江柔依不由张大眼睛,她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听什么,只觉得自己周身为一股好闻的檀香味包裹着,从耳侧传来的温度,就如同和煦的春风一样,让她不禁想沉溺其中。 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她有多久没有看过如此好看得天色了…… “四小姐,你可知道了?” “我知道,我这就去……”她呓语一般回答,说完之后,她转过身去看着身旁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成功之后,我能不能请公子留下来小住?” “如果只是小住,在下当然是,”男人说着,微微蹙眉,接着他却有突然一笑,弓腰鹅轻声道:“却之不恭。” 江柔依眼睛一亮,她几乎要伸手去抱住男人的胳膊。 男人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他们二人的距离,他微微颔首:“在下还有要是,四小姐,趁着太子妃娘娘还在内院,您还是快去吧,可不能浪费了夫人一片苦心啊。” 男人说着,语气突然急转直下,显出了一些愤怒和不舍:“说起来,那大小姐如今的身份,原本应该是四小姐的,可是如今她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对您做出了这种事情……” 他越说,江柔依的眼神越是深沉。 但眼看着她似乎就要爆发的时候,他却又咳嗽一声,叹气道:“哎,是在下多事了,在下也是在看不惯太子妃娘娘如今作为,还望四小姐恕罪。” “公子这是说哪里话!您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的!” 她说着,转身提着裙子小跑向柴房的方向。 男人等她走远之后,眼神才逐渐冷下来,接着像是完全忍受不了一样,用力的一甩衣袖,那就是先前江柔依拉着的衣裳。 他这一动力,居然将整个袖子都甩了出去。 衣袖落在地上,他的手臂就这样暴露出来,那纤细的手臂之上,却不知用什么东西纹上了三只首尾相连的红色蝎子! “啧。”他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刺青,厌烦的皱了皱眉:“都是那个女人,等此事完结,再好好收拾她!” 说着,他转身要回屋换衣裳,余光瞥见旁边墙上似乎趴着一人。 他心中一紧,抬脚便一下跃上墙壁。 低头看去,只见一只灰色老鼠迅速蹿进了一旁的地洞里,他这才放松下来:“原来是老鼠。” 说着,他准备离开,可身子顿了顿,却看见了地上一个黑影。 他跳下来,仔细一看,勾着嘴角:“看来还不只是老鼠。” 他低头捡起地上的一个衣袖,放在袖中后,才不留一丝痕迹的退了下去。 另一侧,榕生几乎是逃命一样,飞快地冲了出去,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衣裳扣子开了…… 内院中, 那些富家小姐们,仍旧说笑,可却完全不如之前的轻松。 看了方才那事情,这些人的心中都不禁感叹,这太子妃的看起来年纪小小,却不想竟是如此凌厉的。 做事如此,气势也不小。 就连之前一直觉得她虚有其表的老夫人们,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江如鸢倒是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人高看的事情,她只感觉自己运气不错。 只是如此呆坐着实在无聊,本来想叫冯夫人过来的,可那夫人因之前与她说过话,让一些人以为她与太子妃交情匪浅,于是也有人将她围住。 江如鸢也不好,在这时候让她过来,于是仍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怎么还不见榕生?”她闲来无聊看着外面,终于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正妃让他去调查事情,那小子,正妃别看平日咋咋呼呼的,做起事情来还是让人安心的,现在应该是还在跟着呢。” 绿银低声在江如鸢耳边解释,先前他们看见外面似乎有人偷听,所以江如鸢让榕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想着这江国候府不是其他什么地方,就算是没有王府那般机关重重,也不会是一个轻易能追踪打听事情的地方。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其实正妃若是不喜欢这里,不如出去走走?”绿银看出了她的局促,不过她不知其中原因,只觉得她可能是被这些夫人吵到了。 江如鸢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正准备走,却见那边管家正站在门外。 她奇怪,本想让他进来。 可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想来是有事,江如鸢就带着人出去了。 “大小姐在就好了,老爷听说这后面出了些事情,让小人来看看……”管家说着,就将江国候先前所说传达了出来。 江如鸢点了点头,有这个结果,她倒是也猜到了。 “你去转告爹爹,说我不想为难江柔依,不过我也希望她好好养病,就不要在多事了。”江如鸢说着,半眯着眼睛,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第277章 招待 江如鸢那一段话,虽然没有半句对他的威胁,可被她这样看着,管家也就觉得背后一阵恶寒,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好了,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去回话吧。” 江如鸢看他这胆小的样子,也不想说什么就让他先离开了。 可,让她意外的是,在管家走出两步,又是一个侍卫跑过来,和管家耳语两句之后,管家脸色十分难看的僵在了原地。 他悄悄的回头,脸色十分为难。 绿银见状,也不等江如鸢吩咐,就自己先走了过去低声问了两句。 江如鸢等着她回来,只看着绿银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她直觉这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便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无需隐瞒,直说就是。” “是。”绿银点头:“四小姐,方才闯进了屋子,将那丫鬟强行带走了。” “什么?” 江如鸢蹙眉看了看绿银,她正想说话,余光却看见一人负手尔来,她不耐的咳嗽了一声,只道:“好了,这件事情先不要说了,你也别让人看出什么不对。” 正说着,绿银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阵笑声。 “如鸢,怎么在这里站着?”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江国候。 江如鸢知道,江柔依能做出那种事情,应该也让江国候很不满意,不过他还是要面子的,所以不会当场发作。 她这时候,不应该生气,而应该更“大度”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于是笑着,迎了上去:“爹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是觉得屋子里闷,所以出来看看而已。” 江国候听她这么说,稍微有些放心。 他先前还以为兼顾人员是停输了之前比女的事情,心里不痛快,可看着她沉着的样子,想必是没什么。 不过,他转念一想,怎么会在这时候出来散心,莫非是…… 江如鸢见他目光看向屋内,心里摇头,只是看了绿银一眼。 绿银就立即请江国候到了廊下,他毕竟是男子,不该轻易进去屋内。 江如鸢缓缓跟上,站在外面,不轻不重的叹一声:“方才,有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做了些事情……本是觉得尴尬,想出去走走,不想爹爹来了。” “太子妃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是那丫头不懂事,您已经大度饶了她一命了。”临窗的一位听见这话,立即站了出来:“而且要说有愧的,分明该是我们。” “是啊,娘娘大度,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侯爷真是教女有方,只是……哎,太子妃娘娘如此贤德,若不是早早成了太子妃,妾身都想跟侯爷讨去了呢。” 江国候听见这几位夫人的话语,心中的疑惑立刻被解开了。 他笑着应对,江如鸢也乐得偷闲,站在一旁只管笑着点头。只是她们也不过是客套而已,江国候很快就结束了谈话,带着江如鸢出去了。 江如鸢假借雪天路滑,送江国候的名义,到了小院之外。 江国候不禁感叹:“如鸢,可真是长大了。” 他恍然回忆,上一次被如此恭维,都已经是十年前了。 不过他承袭祖辈荫风,再加上年轻时候征战几回,留下的地位,其实到了现在已经剩不下什么值得人巴结的地方了。 朝中的人,见面的时候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背后说他什么,他也不是不知道。 之前皇后选择江如鸢为太子妃,他还有些奇怪。 只是那时候,江柔依毕竟年幼,之后她的种种行为,他不是不知道,与其说是不想管,不如说,也是一种放纵。 当年,他是真的不知江如鸢居然是如此…… 那之后,她的对自己的这个父亲,态度不好,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在之前,他从来没有好好照料过她,而且还纵容柔依做下了那等大逆不道至死…… 好在她的确聪慧,也心善大度,如今他们关系好转之后,江家再恢复繁盛,也是指日可待! “如鸢,虽然为父的说这些话,实不应该,可父亲相信你,而且如今父亲也实在年迈,做不了什么,家中的兄弟也……你要知道,你是江家的人,我们家族可就全依靠你了。” 江国候其实也不想如此功利,只是他是经历过的,知道这天恩从来不是什么长久的。 今日皇上的器重,来日就会变成压到他的巨石。 只有高台下的立柱越来越多,台上之人,才能越站越稳! “如鸢,朝中你的兄弟表兄弟,能用之人,你尽管告诉爹爹,如今爹已经悔悟,太子殿下才是正统!” 江如鸢只觉得可笑,不过这倒的确是她苦心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爹爹,请安心。您的心思和女儿的一样的,只是您也知道太子如今在朝中……不过女儿相信,皇上也是父亲,也和爹爹一样,最终会看清太子才是依靠。” 她说着,压低声音,凑近江国候:“若是爹爹想要抽身,女儿不会阻拦,不过若是爹爹不嫌麻烦,女儿也想劳烦爹,在朝中看着家中的那些能用之才,太子殿下再怎么也只有一双眼睛。” 江国候立即点头,她们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这场面倒是不能减少的,江如鸢虽然觉得麻烦,但也十分配合。 如果是真正和谐的家庭之中,说这些话自己都会觉得别扭,可对江国候,她到现在为止,也不觉得他是自己的父亲。 只觉得他是一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也没别扭,直到前面来人说又有客人临门,江国候这才结束了那互相的吹捧。 江如鸢也说回去,她也没含糊,就带着绿银回去了。 回到内院,果然看见又来了一位不认识的夫人,她心中感叹了一句,也认命的上去打招呼。 这一次她聪明的抓上了那冯夫人,那妇人不愧是正经的大家小姐出身,与那些人相谈甚欢,气氛和谐了不少。 江国候那边更是轻松,他先前还担心江如鸢那性子,会跟几位官家太太说不上话,没有想到她们这样交谈的如此愉快,心中也不由感到有些欣慰! 他原先只以为,江柔依是最适合与这些人交往的。 却没有想到江如鸢做起来这些事情,也是信手拈来,甚至比从前江柔依更好一些。 早知道他就应该也培养一下江如鸢,那时候他一直不在意那个懦弱的女儿,想来若是当时就有意培养她,江家也许早就开始兴盛了。 他突然想起了从前的凉郡王妃,虽说那周良的公主运气不好,遇上那样一个夫君,可她身份却是十分尊贵,就连许多一品夫人都拿她没有办法,如鸢却能和她交好…… 江国候有些懊恼,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却养出来江柔依那样一个废物,也真是家门不幸! “侯爷真是好福气,这太子妃娘娘如今看着是愈发威严,等将来太子登基,娘娘成了……侯爷后福不尽啊!” 江国候那边才回去,就立刻有人上前祝贺。 他听了这些话,自然也就将先前的不悦都抛在了脑后。 一直到午膳,这种无聊的谈话才结束了。 这一次午膳是摆在正厅之中的,正厅和廊下院外都有设座,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这次招待,正厅被改造过,扩大了不少。 女眷自然是坐在右侧屋子,用珠帘和屏风隔开。 前面搭了戏台,请的是京中名角,唱的都是贺寿的热闹戏。 因这样座次,倒是让所有人都能观赏到,那名角的姿态。 江如鸢的位置在最前,那些聒噪的夫人都在后面几桌,她身边的原本是三位老夫人,不过,老人家身子弱,有两位已经先回去了,剩下一个有自己孙女陪着,她不必谈话。 这倒是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她虽然听不太明白那曲子是什么,但是看着台子上,花旦翻飞的身影,也觉得是享受。 酒过三巡,应付了几个过来敬酒的人之后,她假装疲累靠着桌子休息,侧头却悄悄对绿银道:“你看见榕生了吗?” “没看见,要不奴婢让人去找找?” 绿银也一直在担心,好在这一次她们也不仅仅只带了一个人过来,还有一个侍卫就混在家丁里。 “不必,再等等吧。”江如鸢觉得奇怪。 但是她是知榕生的,那孩子从来的时候,只是仗义,还有些腼腆。 如今虽不过半年光景,可是成熟了不少,做事也有章法,她吩咐过,遇到事情,保命要紧。 榕生武功不错,轻功是最好的,逃命不成问题。 “你让人多去外面看看,若是见了血,就立刻让侍卫联系太子。” “是。” 绿意说着,就离开了。 江如鸢只是侧支撑着头,半靠着椅子假寐。 身后的夫人们,只说笑,一开始还客套,不过后来说着说着居然聊到了宫中的事情。江如鸢一开始不过是想要躲避,现在听着,来了兴致。 于是更加不做声,只是听着。 原来这几日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好,宫中妃嫔们自然是想尽了办法,希望讨皇上的欢心。 “只不过听说是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也没有什么用……” 可是皇上这几日却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谁也不见。 这些官员和后宫本来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她们看江如鸢好像睡了,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第278章 拷问 “就是啊,清妃娘娘和云妃娘娘现在都被关在宫里,不允许人去看望,皇上是不是不行了……” “也说不准啊!” 那几个人,一开始还说后宫现在的局势,可说着说着居然说到了房事…… 而且越说居然还越来劲,听着戏越来越热闹,她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夫人们在说什么?” 江如鸢也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假装睡醒了,揉着太阳穴,转头看着几人。 那几人脸上立刻闪过了惶恐神色,不过,很快那惶恐就被掩盖住了。 “臣妇们……是说娘娘身子可不好,上一次臣妇们,原本想去见娘娘的,可王府下人说娘娘病重,臣女没有见着,如今可是见证了不想家身体可大好了?” “多谢夫人关心身体,养好多的是全球,一时贪困,到时招待没有那么周全。” 江如鸢十分得体的,朝着那些中年妇人道谢,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之前的那些话一样。 这一次谈话,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宾主尽欢。 江如鸢在这些人之间表现得游刃有余,倒是让另外一些见过她从前样子人,大为惊讶。 不过,这倒是也没有引起什么事情,只不过是让人暗自咂舌。 这样会一直到傍晚才停下,这些夫人也累了,自然没有再推辞。江国候本来以为江如鸢会离开,不想她不仅没有先走,反而跟在他身后。 也像主人一样将客人送出去之后,才回头对江国侯道:“多谢爹爹此事的周全,让女儿结交到了不少权贵夫人,跟她们谈话,女儿都是从中受益不少。” “只不过,不知四妹妹如何了?” “柔依?”江国候有些意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江柔依,他随即想起之前的事情,板着脸又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江国候这时候的脸上,是相当不悦的神色。 原是他又想起了之前,江如鸢因为关了那梨红,让人过来禀报。他还不觉得什么,却不知张玉秀是从什么地方过来,抱着他的腿就是一阵哭诉! 那是完全不给他留颜面的哭诉,若不是他及时让人将张玉秀拉出去,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 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安慰了她两句,谁知道张玉秀居然得寸进尺,说让人放了那婢女。 “爹本来是迫于无奈,想着不能让她胡闹,所以就先答应了下来,谁知她才离开,那柔依就……” 江国候原本也不想提起这件事情,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绕不过去。 之前江如鸢看有客人的面子上,没有追问,可这不代表她不在意。 “爹现在就让人过去,把那丫头抓过来!” 江国候说着就要叫人,江如鸢拦住了他。 这时候叫人过来也没有什么用,若是那人真是有备而来,刻意挑拨的话,现在应该早就被她背后的人威胁过了。 说不定,还已经做好,她只要动那个人,那人就会被灭口的准备。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难为爹爹了。” 江如鸢语气十分惋惜,但是也没有强硬,反而劝说:“姨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柔依的脸,女儿也无能为力,她们其实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 听她说起张玉秀,江国候脸上露出了些厌恶。 江如鸢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勾着嘴角:“如今大概也没有人愿意照顾他们,唯一有一个婢女尽心,她们护着也能理解,只是法子实在不好。” 她说着,像是无奈放弃了一样,感叹道:“不过她们再怎么不好也是江府的人,传出去不好,爹爹,也不要太过为难才是。” 江国候连声说是,心中对江如鸢更是称赞有加。 江如鸢这时候却是话锋一转:“但是除了这件,倒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说着就把之前内院发生的,那件刺杀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潘家的小姐身份不高,只是毕竟也是女眷,被关着实在不好,所以女儿想,还是带她回王府。” “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好好好,你带回去就是。”江国候自然不会留人。 江如鸢的目的的也不是这个,她点了点头:“人,我已经现将她带走了,只是女儿不希望有外人知道这事情,那件事情有些蹊跷,女儿害怕节外生枝。” 江国候也是满口答应,除了这些事情他是最害怕扯上关系的。 江如鸢仔细吩咐好了之后,才带着人离开。 回去的时候,天便已经逐渐出现了暗色。没想到一整日,就这样过去了。 她也十分感慨,但是,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回到王府的时候,管家说太子还没有回来,她也不想管凌嘉傲做了什么,径直回了自己小院。 那边方云锦居然还在休息,她问了一句,说是太累了。 她想了想,于是带着那潘家小姐去了方云锦之前的院子。 “……小人多谢……” 潘家小姐见了她就要跪下,江如鸢摇了摇头。 “你不用对我说谢谢,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手拿着刀,将人的侍女都刺伤了。”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她,那是个十分清秀的女子,只不过因为她气质实在太过软弱,所以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个大家小姐了。 她的衣服,还算是有些名贵,若非如此,她只怕还真以为是哪家闯进来的小家碧玉。 “民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着屋里讨论这些事情插不上嘴,就觉得心中烦闷,好容易能说上话,一个转身之后,就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的就拿上边上的刀子……” 她说着自己脸上也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躺在地上……大家都惊恐的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子妃娘娘一定要相信我呀……” 江如鸢只是点头,没有做其他回应。 那人看着江如鸢的样子,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跪在地上好一阵,才重新站了起来,又说道。 那时候,她只不过是想讨好那些夫人,她这样家室的女子,本来过去就是讨好别人的。 所以那时候,一听到有她能拿得出手的,她自然立刻就迎上去了。 可才不过一转身,她就感觉自己身子,好像是她自己的一样,完全控制不了手脚。后来,甚至连意识都模糊了。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用丝线扯着我的手脚……” 她说着,也后怕的捏着自己的手:“我一开始还知道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但是后来就真的不知道……” 江如鸢听了这话,皱起眉头:“那你那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或者是听到什么咒语?” 她知道的方法中,只有催眠能做到如此。 可一个人不可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催眠…… 潘家小姐正要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正妃,太子殿下说相见您。”侍卫的声音,很低,而且语速很快。 应该有急事。 “我先出去一下,你仔细回忆那时候,是否感觉有什么不对,任何事情都可以,都要告诉我。” 江如鸢说着,就出去了。 那潘家小姐看着她出去之后,才点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地位这么高的人,而且太子…… 她一想到这个称呼,就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咳。”正当她幻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能够见到太子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她转头一看,只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女子,面带不善的盯着她。 “正妃让你回忆,你就好好的想,至于太子殿下,可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够惦记的!” 被她这么一吓,潘家小姐也不敢再多想什么,立即低下了头。 江如鸢出去之后,那侍卫却只是带着她一路往她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了一段之后,江如鸢发现有些不对劲。平日过来叫她,要不是侍女,要不然就是凌嘉傲贴身的几个侍卫,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 这个人应该是守门的,怎么会…… “太子真的回来了么,为什么是你过来叫我?”江如鸢站定,看着那是侍卫背影,冷声问道。 侍卫听见这话,也顿住脚步。 只是他没有着急转过身来,而是当即站住了。 她看着他的样子,立刻生出警惕。她缓缓抬手握住了自己头上的簪子,为了保险,她在自己簪子里面都放了些生石灰。 只需要旋转簪子上面的旋钮,到时候抽出来一甩,就能完全将其中的生石灰全部撒出来。 这时候很干燥,石灰不会黏在一起,看着那侍卫的动作,应该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所以应该不会太有防备。 等他一转身,不会出意外应该会直接迷住他的眼睛! 到时候,她再攻其下路……虽然不光彩,可好歹能保住性命,她想着自己之前费了那么大劲做出这样中空的簪子,可不就是为了在这时候,能攻其不备,占得先机么。 她在脑中计算着时机,只看那侍卫也开始有做动作! 侍卫缓缓转身,看得出来他也十分紧张,身体完全僵硬了。 江如鸢后退一步,同时还警惕着四周。 就在这时候,那侍卫深吸了一口气,猛的转过身,接着,居然一下子,五体投地那般,跪在了地上! “你……” “正妃饶命啊,这都是那,夏榕生那个小子说,说一定要这么说……属下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妃饶命!” 那侍卫抬起头来,脸色都已经是惨白了。 第279章 诡异行为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江如鸢再三确认,他不过是真的吓坏了,这才无奈的感叹了一声,问了榕生在什么地方之后,她就打发那侍卫下去了。 侍卫也被吓得不轻,小跑着就离开了,没有丝毫犹豫。 江如鸢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她也的确有些事情要问榕生,他几乎消失了一整日,也不知究竟查到了什么。 一走进院子,江如鸢就察觉这里的气氛不太对,侍女们都安静地站在院子里,脸上都是不安的表情。 见她回来了,小鱼本来想上来说什么,江如鸢只是摇头。 她一进屋,就看见榕生也是一脸严肃的站在屋中。 只是他背对着她,好像是在想什么,出了神,没有察觉她来了。江如鸢便咳嗽了一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榕生听见声音,才一下子转过身来。 “我才回来不久,正妃……” “你看到了什么?” 江如鸢知道他有事情想说,就直接关了门,绿银也在屋中,她守着门口,小鱼和佩兰担心,她就让那二人在门外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榕生看她关了门,才微微松下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我那时候发现有人行踪诡异,就一直躲在一边树上看着,发现有几个人看起来是个奇怪的蒙面人,在雪地上跑着了一会儿,转眼就不见了!” 他回忆起那时候的遭遇,连自己都觉得有有些不可相信。 只是,如今再如何不可相信,他也只能将一切说出来。 “我觉得人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于是就在府中寻找。” 虽说如今入了冬,可毕竟没有下雪。想要发现了一个习武之人的痕迹,的确困难。 他在人消失的那一块找了一会,发现地上有浅浅的脚印!于是就跟着那脚印去,他一路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什么地方。 等发现消失不见的时候,抬头一看,他面前只有一堵墙了。 “你是说,那些人已经出去了?”江如鸢知道江国候府的构造,若是从院子直走,应该会到了府外,不过要是转了地方,应该是到了里院。 “不是,是另外的小院子!”榕生也摇头,他那时候也觉得是不是让人逃走了,但是想着就算是逃走了也不能停下,他就翻上墙看。 “我,我看见江柔依和一个男子,十分亲密的事说话!” 榕生过去的时候比较晚,对话并没有听完,但是他听到的都仔细记下了。 他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江如鸢,然后顿了顿,有继续:“我害怕那人发现,就先溜了。” 谁知,就在他跑出去之后,却是无巧不成书,竟然在另一边发现了先前追踪那人的痕迹! “我过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问道,有点像……麝香,味道很大,就算是那人消失了,也还能闻到。我一过去,就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榕生说那是另一个偏远的院子,看起来十分破旧,应该不是给人居住的。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都穿着白色衣裳,集中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再商量什么。” 榕生说着,又再一次停住了。 江如鸢看他的脸上好像是出现了惊恐神色,她也蹙眉,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见那几个围在一起,好像是在做法,我不看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趴在一边的树上看,”榕生咽了咽口水,接着好像是在想什么,良久,才复又开口:“然后,我,我看到了江四小姐……” 他说着,然后从袖中拿出了半块铁牌。 “这是我从他们站的地方捡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看着奇怪的事就收回来。” 江如鸢看着那铁牌,发现那是江国候的令牌。 出入用的。 她将东西放在一边,没有多说,仍旧看着榕生。 她直觉,榕生应该还有东西没说出来。 果然,她只注视了他片刻,榕生也忍不住,严肃的看着江如鸢:“正妃,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与那江柔依有关系,这一次您可千万不要心软,那江柔依,她,她是怪物!” “怪物?”江如鸢轻声重复了一遍,她几乎要笑出来。 但是看着榕生的神色严肃,她心中也存着一个疑惑,便也忍住了想笑的冲动,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榕生好像是不愿意回忆,可是看着江如鸢,他也不能说自己害怕。 于是只能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回想。 只是一想着自己在院子里看到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发寒。 他也知道过去的一些事情,不过都是学功夫的时候,听王府从前的下人说的。 那些人直说了江柔依是一个面冷心狠的人,最是不能接近。虽然其中也许是有一些,因为知道他是江如鸢心腹,而故意夸大的成分,可事实还是真的。 他对她一直没什么好感,但是,就是这样没有好感,他也想不到她会如此残忍。 一想到那血腥的场面,他就忍不住颤抖,他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些事情告诉江如鸢,毕竟…… “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不过,若是因此让我错过了什么,你应该知道……”江如鸢看出来他的犹豫。 她也不想对他说太重的话,但是她知道榕生本来是胆子就不小。从前她看中他,也是因为他胆子大,能让他犹豫至此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 这件事情若是和江柔依有关系,她就更不能不知道。 “是。”榕生见她都已经如此决绝,自然不能再隐瞒。 他说着,猛的抬起头,深吸了口气,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看到了,江柔依在院子里……杀人……” 而且,那不仅仅是杀人。 那是虐杀。 就像是那夜,方云锦在花园看到的那样,将人肢解成块。 “那是好几个人,我数了一下……外面的有五个人,屋子里面说不定还有,就这么排着队,让,让她砍……” 榕生说,那时候江柔依就好像是一个死人,没有任何表情,脸色也是苍白的。 她虽然蒙着面,但也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她没有丝毫情绪上的起伏。 “我一直等着她把人都砍碎,然后那几个白色衣裳的人,将屋子收拾干净,我等着他们全部离开之后,才去院子里,捡到了这个。” 榕生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寒颤。 “我觉得那屋子里面都是血腥味,风吹过来,都能听见有人哭一样……” 江如鸢听着也十分震撼,她良久说不出话。转头看着榕生,也是一副后怕的样子,她只好强打起精神,安慰了他两句。 不过,江如鸢沉默,并不是因为恐惧。 她并没有亲眼看见那样的场景,榕生大约是有些吓傻了,描述的时候也是尽可能的简单,所以她也不能从中体会到什么。 只是,她总感觉,这诡异的事情,并不是偶然,或是江柔依中了邪。 她想了想,只是温声问道:“你看清楚了,她啥的都是什么人了吗?” 榕生却摇头:“并没瞧清楚……” 他那时候,趴在大树后面。冬季那树上的叶子几乎已经完全掉光了,只因为那大树靠着墙壁,能够稍作遮挡他才上去的。 因为这一点,他能看到的范围也十分有限。 靠近墙边的院子部分,他是完全看不见的,能看见的只有院子中央和靠近房间的一侧。 那些被虐杀的人,十分做两批。 屋内有几个人,是先被动手杀害的,江柔依拿着带血的刀子出来,然后才开始在院子里动手。 院子里的几个人,是背对着榕生的,就连倒下都是脸朝着地面倒下的。 之后被砍头的时候,他倒是有机会能看清楚…… 不过,那时候他也忘记这一点了。 “是么……”江如鸢点了点头。 她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就是她当时在,估计也不一定能够看清楚。她 她如今才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有些事情,她就应该在侯府多查看一下,只是如今再回去,想来那地方早就被人处理干净了,也是于事无补。 她叹了口气,低头想这该怎么办…… “对了,还有这个!” 榕生见她为难,也有些着急。 他正想着站起来,却突然摸到了一件东西,说着就从腰带处,掏出了一支发簪,递给江如鸢道:“这是我捡到的发簪,就在那个院子里,应该是那被杀的人不小心落下的!” 他别的虽然没看清楚,不过那几个白衣的,都是男子,他倒是知道的。 而且那几个人都用的发冠,那簪子一看就是女子之物,故而他想是被害的女子掉下来的,毕竟江柔依那时候披头散发,根本没有戴发簪。 江如鸢接过那发簪一看,却是眉头紧皱,她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才太抬起头,眉头却皱得更紧,她咳嗽一声,道:“这簪子,不是明篱茵的那支么?” 她知道那簪子,那支金簪是明篱茵的陪嫁,是清妃赏赐。 而原本是皇上上给清妃的,上面镶嵌了七种颜色的宝石,和无数小玉石,故而叫百艳簪,天底下独此一只。 第280章 占了上风 明篱茵很少拿出来,只在进府之后,拿出来给她炫耀过一次而已。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掉在江国候府…… “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些簪子的,在地面上,还是在外面的地上找到的?” “……是在院子边上的一棵树下面,这簪子被埋进土中,我一开始还没瞧见,是准备走的时候,一脚踢到这簪子,之后才捡起来。” 榕生不明白江如云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他一想,既然她说的如此具体,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既然知道簪子的主人是明篱茵,说不定也能知道那些被杀的人…… 他想着,更加细致的将捡到簪子的地方仔细描述了一遍。 江如鸢听着他的描述,心中大概有了底。那应该是之前张玉秀生病时候,所居住的院子,边上的柴房。 那地方原本就是装柴的,后来因为厨房改了地方,于是那柴房也废弃了。 因为地处偏僻,江国候翻修府邸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将那里也修缮一下,就这么废弃着。 那地方属于比较中间的位置,背后是廊下的院子,住着几个穷酸亲戚,左右都是小院,平时虽然没有人,可也经常有侍女过去…… 她越来越觉其中蹊跷,只是如今也没有机会再去了解了。 “正妃,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古怪……我可以……” 榕生看见江如鸢脸色一下子变得如此严肃,分明先前听见那事情的时候,她都还有一丝余裕…… 他心中想着,只害怕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之间错过了什么东西,于是立刻站起来就要去国候府。 江如鸢赶忙拉住他,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去只怕会打草惊蛇,还是先等等吧。” “好了,你也不用担心。” 她见榕生满面忧愁,分神对他摇头,说道:“我觉得其中有蹊跷,她若是要杀人,有的是地方,又何必非在自家的院子里……所以,暂时还是别去的好。” 榕生这才有些挫败的低下头。 江如鸢也没空管他的心情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在听见这件事情的第一瞬间,就感觉这件事情,和府中的那诡异的杀人事件,一定有关系!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其中,大约又是涉及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术。 只是,要说起秘术,就实在太多了。 光是中原就有数十种,更别说这些事情多半和西域等蛮夷之地还有关系。 哪些地方的秘术,她是没有什么渠道去了解的,之前她也试着问了方云锦,可就连她也只是知道几种。 她说她们上面那头,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法术。 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信仰,若这一切真的与那组织有关系,那她也不用查了,多半是完全查不到的。 “正妃?” 榕生见她一直沉默着,心中也十分不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次,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失误了,但是他回忆了很多次,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 江如鸢却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绿银一直在一边,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疑惑,正欲开口,外面却是在同一时间传来了通报声音。 “太子殿下,请正妃叙事。” 江如鸢一开始还没有听到,守在外面的小丫鬟,又抬高声音说了一遍,江如鸢这才注意到。 她打开门,一看外面是凌嘉傲身边的暗卫。 知道这一次应该是真的,不过有前车之鉴,为了保险起见,江如鸢还是回头看了榕生一眼,无声的质问他。 榕生也险些将自己先前做得“好事”忘了,如今被这么一看,也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这件事情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下不为例。”江如鸢看他这样子,也有些无奈。 她虽然知道榕生的初衷,是让自己先放下手里的事情回来。 而且这件事情也的确是要紧的事情。 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要是有人开了先例,以后很难说不会有人照做。 而且这毕竟是谎言,对她倒还无所谓,若是被有心人学去,用在旁人身上,就难免会出现“狼来了”这样的悲剧。 “是。”榕生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只目送着江如鸢离开。 “你待在这里不要外出,簪子你也要仔细保管着,在我回来之前,别让这些东西被送去其他地方,任何地方都不可以。”江如鸢临走之前特意吩咐。 榕生忙不迭的点头,看得一旁的绿银连连摇头。 江如鸢跟侍卫出去,直接到了凌嘉傲平日起居的小院。 她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一次没有选择在书房。 问了侍卫,侍卫直说是凌嘉傲的吩咐,她也不好再问,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凌嘉傲,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将几棵树苗带着土都挖了出来! 那么大的物件,书房的确放不下。 那树苗看起来应该是才被栽下不久的,埋下泥土下的根茎,还没有开始蔓延,只是一团蜷缩在来一起。 不过,看树干和上头枝叶的情况,这几棵树应该是离死不远了。 江如鸢看着院子里人,都十分认真的摆弄那几棵小树苗,看着好像是要将那树苗救活,她不禁奇道:“你怎么带了这么一棵树过来,莫非是想通了,要在园子里种树了?” 江如鸢说着,正要进去看看,谁知才踏出一步,就突然感觉自己人蒙的拉了一把!她侧头一看,竟是凌嘉傲在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来不及说话,就只觉得凌嘉傲的力气更大,直接将她整个拽入了屋内,反身按在门上。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身子就完全跌入凌嘉傲的怀中,扑面而来的气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那带着血腥的檀香味,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只是她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自己耳侧突然掠过一阵清风,接着便听见“叮”的一声轻响,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定在了墙上。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凌嘉傲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人在外面偷袭! “……好了。”那一阵声响之后,凌嘉傲立即松开了她。 温度骤然消失,江如鸢也感觉到一丝低落。只是她并未沉浸其中,而是立刻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她转身的时候,余光瞥见地面,就在她之前所站的地方,地面上残留着两只断掉的银质小箭。 那武器十分精致,她看着觉得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见过。看那箭头上面淡淡的绿色,她知道那是被人淬了毒。 看那颜色,应该还不是一般的毒。 她想着,已经转身,抬眼看过去,只看见屋子对面的木柱上,是两只飞镖。 看着那入木三分的样子,想来投掷飞镖的人力气不小。她过去看了看,那飞镖是生铁制作的,和之前的银箭一样,都是十分精致的。 看着那重量,应该不是吹矢。 她目测了一下,院子和屋内的距离,方才院中没有其余人,所以离得最近也应该有七八米,在如此距离之下,还能投掷出这样的力度…… 那人的力气应该不小,不,应该是很大。 “看这样子,若是不是方才躲过了,如今我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江如鸢轻笑一声。 她倒是没觉得危险,只是有些意外。究竟是什么人,能潜入如今的王府,还能趴在墙上,准确的瞄准她。 凌嘉傲的暗卫不少,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也知道那不是会放任贼人轻易近身的数目。 所以这一次恐怕是凌嘉傲刻意为之,她想着,走到凌嘉傲身边,也没有说话,就只是质问一样看着他。 凌嘉傲也没有回避,只是点了点头:“人是我故意放进来的,一共三个,不过都是小鱼。” “小鱼从来都是用来钓大鱼的,这一次你看上了哪条大鱼?” 她就知道他这一次不是无缘无故出去这么久,看来除了看地,他还顺便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凌嘉傲听见江如鸢这话,只是抿唇轻笑,他的目光投向屋外。 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如血余晖笼罩了半面天空,可却无法蔓延至所有,另一侧被黑暗吞没。 两相抗衡,不分伯仲。 不过,黄昏终究是短暂的,很快血色就消减了。 凌嘉傲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他笑了一声,偏头看着江如鸢:“看来这一次,我是赌对了。”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江如鸢几乎还没见过他如此愉悦的时候,不禁奇怪:“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一个秘密,很大的秘密。” 而另一方的人,显然就没没有如此放松了。 黄昏已经逐渐过去,漆黑夜色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很快占领了京城。 喧嚣停下,寒冬的夜色,只让人觉得万籁俱静,没有一丝生气。 皇城脚下的一个小院中,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提着黯淡的灯笼,闯进了屋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缓缓渗出的血迹,咬牙暗骂了一句。接着他拍了拍门,却没有丝毫回应。 就在这时候,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怒吼一声,将灯笼一下掀翻在地! 火苗疯狂的蹿了出来,火舌舔燃了旁边的纸壁。 火光霎时像要冲上天一样,猛然扩大,可只是跃动了片刻,就完全消亡。 最后的火光,被夜风吹散。 男人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咬牙切齿:“好一个太子!好一个太子妃!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给我记住!” 第281章 初雪 “主子的,你为何如此,难不成……” 屋内的黑衣人,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露出这样凶狠的迷羊,不禁有些惊讶,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也严肃起来:“咱们安插在宫中的眼线,不知为何断了五六根,这是否也与太子有关系?” 男人回过头,只是看着他,良久才摇了摇头:“不知……虽说我还没有察觉其中有么关联,不过……若是他们的话,的确是可能会发现,还是让剩下的人小心着。” 他说着,半眯着眼睛,好像很是不悦。 “另外,告诉她,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这一次回去之后我会通知主上立刻行动,要她准备好,若是她不配合,这辈子也别想回去了。” “是。” 屋内的黑衣人没有任何犹豫,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样。 就在这深夜时候,子时刚过,天空中突然飘飘扬扬的落下了雪花,今冬的第一场雪,便在这暗流汹涌的一夜中,悄然降临。 次日一早,京城中便被热闹的呼唤声,叫醒了。 “正妃您瞧,下雪了,这雪可真大啊!” “是啊,往年都不会在这时候下雪的,不过,这雪真是大,看那小树,都被埋住了两寸!” 江如鸢是深夜才回去的,虽说没有赶上下雪时候,不过,她却是知道外头的场景。 冷风毫不留情的将她窗户吹开,去关窗的时候,她就看见雪花。 只是,这场雪来得好,却并不算巧。 它实在是太早了…… 绿银推开房门的时候,见江如鸢已经起来,她还有些惊讶,平日若是冷的时候,她是不会起这么早的。 见她神色十分严肃,绿银有些担忧的问:“正妃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的确是有些事情,不过……罢了,你让人去知会管家一声,让他准备好,中午说不定就有人来宣旨了。” 初雪竟然比冬至还早一些,想必宫中也没有准备好。 若是换做往年,这时候应该就已经有人来宣旨请凌嘉傲去宫中参加家宴了。 凌叶宇还在京城,好几日没有消息,但江如鸢可不认为那个人就会那样安分守己的待在驿馆。 “管家先前已经说了,也说让正妃准备着,”绿银说着,声音有些兴奋,“管家说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嗯。”江如鸢倒是不意外,她昨夜几乎一整晚都和凌嘉傲待在一起,快下雪的时候,凌嘉傲那边也来人报过了,说可能会下雪。 所以,昨晚她便有所准备。 说完,见绿银和几个小丫鬟仍旧十分兴奋的看着她,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正妃,这往年可都是明侍妾陪同太子殿下入宫,这一次好容易是您去了,您……难道不高兴么?” 这可不是以往那小打小闹的宴会,而是正经的家宴。 这一次过去,就可代表着江如鸢已经全权接手了王府的一干事宜,是正经的女主人了。 “有什么可高兴的,不就是个宴会么?” 江如鸢并不了解,这一年以来,她在外露脸的次数也不少。就算是说要彰显自己正室的身份,在皇上寿诞宴会之上,已经足够了。 这次家宴,凌嘉傲也说不过是普通聚会而已。 与其说是家宴,不如说只是让皇上高兴。入秋以来,皇上便对他十分顾忌,明里暗里总是小心提防着,所以这一次,他也没有必要额外准备什么讨他欢心。 稍微走一个过场就能回来,她还是要将精力放在云妃和清妃身上。 “正妃,这可是皇上的家宴,大臣是不能去的,就是去了也只能在外面候着,请了安就离开,这一次去了之后,您可就是王府正经的主子了!” “怎么以前我很不正经么……”江如鸢还是一头雾水。 “……”绿银一时语塞,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边已经将水打来了,她于是趁着江如鸢洗漱的时候,将这其中的厉害说明清楚。 简单来说,这就跟登基大典似的。 登基之前权势再如何大,也没有正名,登基之后,名声就正了。虽说,在平日要做的事情上,也许并不会增多,可意义却是完全不同的。 “您瞧着,现在云妃娘娘有权能代理六宫,从前是清妃娘娘代皇后管理六宫,说起来是位同副后,可毕竟不是皇后,在家宴上,皇后娘娘若是到了,她们该行礼还是要行礼的。” 绿银苦口婆心的,便是想让她将这事情重视起来。 “这可是立下马威的好时候,奴婢知道,正妃心肠好,不愿意在这些虚礼上多做讲究,可是为了以后,也不得不考虑啊。” 江如鸢认真听着,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手帕,然后看着绿银:“你说这一次家宴,会来多少人?” 即便是再如何小的宴会,毕竟也是正宴。 和普通人家聚会吃饭定然不同,江如鸢半眯着眼,她心里也在算计着,还有多少亲贵留在京城里。 “这总不过二十人,亲王才能参加家宴,除了九皇子和三皇子,还有就是七皇子在京城里,叔伯辈的……也有衡王爷和佳王爷了。” 宫中嫔妃估计能有四五位,还有四五个特许的郡王,若是皇上高兴起来,说不准还能允许几个大臣入宫。 前些年,也是有这个特例的。而且这种家宴上,让有功之臣参加,对大臣来说是至高无上的殊荣,先帝也经常以此来招揽人心。 “看来人还真是不少,的确可以好好出一出风头……”江如鸢听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往外喊了一句,将小鱼叫了进来。 “你叫人,瞧瞧的递个帖子去江国候府,让他好好准备着,若是这一次皇上派人来请他参加初雪家宴,让他务必带上江柔依。” “正妃?”绿银在一旁听着,却是十分惊讶。 这往年江家四小姐是怎么想破了脑袋,求着明篱茵,甚至说要假扮成她的侍女入宫,陪同参加家宴,明篱茵都没有同意,江如鸢这是为何…… “你今日陪我去就知道了,皇上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江柔依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江如鸢勾起嘴角,她低头看着铜盆水面上,那张略显憔悴的脸,突然生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朝绿银勾了勾手,绿银忙上前一步到她面前,附耳过去。 江如鸢低声说了两句之后,她有些吃惊的看了看她,但很快就低下了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王府的帖子递出去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回话。江国侯的回帖中道,虽然现在还没有得到旨意,不过已经有宫里的人悄悄过来说了。 皇上这一次对他督办的,治疗京中天花一事很是满意! 在节前就已经,几次提起。 这一次雪下的匆忙,就连今天见也没有算到皇上醒来之后才知道此事,已经下旨要办家宴了,内务府的人正在拟旨,来想很快就会有旨意下达下来! 江国侯虽然奇怪,为什么江如鸢会提起要让江柔依去。不过,他也还安心,知道江如鸢如此安排,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现下,是对自己这嫡女越来越放心。 反而是江柔依,让他十分的不满意。这一次他和张玉秀,在府中宴上惹出了那么大的娄子,若是江如鸢这一次大度,没有发难,才不至于让他,在自家的宴会上丢脸。 如此过后江柔依,就像是死了一样,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 张玉秀也是一样,不仅不见外客,就连他召唤,也是三番四次的退阻。 好容易过去了之后,也只是坐在一边发呆,低着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这跟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让他对这母女俩更是厌烦。 只是外面的人都还知道,他最宠爱的一个妾侍就是张玉秀,而张家人如今在朝中势力单薄,可毕竟还是有些薄面的。 他不能不顾及。 张玉秀这一次是不宜出门了,但江柔依倒是还勉强可以带她过去。 毕竟张玉秀就这么一个女儿,带她去也相当于跟张家有一个交代了。 江如鸢看了看帖子,也没有说话,只是吩咐人将帖子拿去烧掉,之后,她换好了衣服,便去了正厅用膳。 “太子爷今日到起来的早,不用人三催四请。”江如鸢过去的时候,凌嘉傲已经坐在,展厅里了,她见他也穿戴整齐,不禁讥讽的。 “今日有大事。”凌嘉傲淡淡说道,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大事,他也知道江如鸢清楚。 江如鸢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她坐下之后凌嘉傲便又道:“那些树,我已经让人种下了,就放在院中,正好这时节也适合它生长。” 她听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昨日她就特意去看过那些树苗,发现那些在被挖出来之前,就是在移栽的。 那树苗本来就活不了。 最奇妙的地方,是那树是被人掏空的了。里面被人,用铁水浇灌了,那些人又在外面贴了一层假的木皮。 不过就算是已经死了,可是因为里面铁水固定的缘故,还不至于腐朽太快,这时节,栽种下去,好歹还能装些时候。 能用到这么精致的工艺,江如鸢断定这一定肯定与那边是有关的,只不过,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关联,她还不知道。 “但愿这些树,能死的更快些。” 第282章 风雨在即 用完早膳之后,宫中的旨意就已经下来了,说是请他们准备着,戌时三刻入宫。 “这倒是个好时辰,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若是家宴之后想做出点事儿来,倒也更合适。” 江如鸢看着明黄圣旨上的黑字,冷笑了一声, “比往年晚了一个时辰。”凌嘉傲觉得奇怪。 虽然一个时辰,倒也怎么不打紧; 可这家宴素来是有程规定的,怎么会准备这么晚…… 他原本想问宣旨的太监,但是那太监和侍卫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宣了旨意后,彼此看一眼,就立刻退了出去,多的半句话都没有。 这往年,他们最少都是要等了赏赐才离开的。 “看来今年皇上也准备在宫里,做些什么事情,不然,他们不会连赏赐都不要,就走了。” 江如鸢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放茶叶的位置,给自己泡了茶。 “你这又是在想什么鬼主意?”凌嘉傲看着她的样子,便知她又有了什么想法。 说来也十分奇妙,若是放在前些年,他是一句话都不会跟江如鸢说的。 可就这么短短的几个月,他现在却事事都想与她商议着。 就是跟自己亲近的大臣,他也没有如此依赖。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他自己本身却并不讨厌这份依赖。 “我当然有好主意。”江如鸢毫不犹豫的说。 她这样子,就好像是等着凌嘉傲问他这句话似的,说罢,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凌嘉傲也不意外,点了点头,说道:“这倒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你是要将她挫骨扬灰了。” “我若不先下手,难道还等着他来害我不成?我自认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说是太子殿下不喜欢,不参与就是了。” 江如鸢十分得意的挑眉,就好像吃定凌嘉傲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一样。 凌嘉傲只是摇头叹气,他的确不会拒绝这件事,而且江如鸢这一次,倒也与他想的是一致。 江国候府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得到皇上的旨意之后,江国侯又特地派人递了帖子进来,告诉江如鸢他已经收到了圣旨的事情。 言语之间很是亲密,倒完全看不出,就在半年之前,他们之前的关系,几乎像是仇人。 彼时,江如鸢正在书房,凌嘉傲自然也看到了帖子。 他简直是江国侯府的,不禁皱了皱眉:“你们如今联系……可紧密了?” 他原本是想问江如鸢为什么会突然改了性子,不过一想,这大约是与自己的母后有关,便又生硬的转了话题。 “有现成可利用的我自然不会放弃,就看今日了。” 江如鸢看着手中的帖子,心中也有些沉重。 她转头看着外面还没有停息的大雪,突然问道:“这往年,雪会下上几日?” “往年不过半日就会停,若是多的,两三日,虽然也有……”凌嘉傲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有些奇怪。 江如鸢点了点头,细细思量片刻,便转头沉下脸,对凌嘉傲说道。 “虽然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些残酷,而且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如今这雪下的实在是太早了,而且这次初雪就已经下了一日,你看好准备着,也许会有冻灾。” 他并不是说来吓人的,只是听着原本就比往年更寒冷一些,而且,这雪下的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这么大的雪,化了之后必定会大面积降温,冻伤不少庄稼。 而且他们这里是这样,想来南方也必然少不了寒冷。 那边是不常下雪的,若是这一次也是这样的大雪,定是措手不及的,那边的官府应该也没有准备好防冻的措施,这种冻灾是不能拖的。 “上次我给你的那些药方你可还留着?若是有的话,就将它们送去给江南巡……罢了,你自己想个人,若是这一次不早做准备,要是真有人,趁机发难,可就不好对付了。” 上一次凌嘉傲代替皇上出征,正好遇上边疆不知为什么降温,许多士兵都受了冻,她翻了许多医术之后,拟了一张药方。 那药方的效果很好,虽说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可要是有人受了冻,至少能保证他们不会很快冻死。 “好。”凌嘉傲十分郑重的点头,他也并不敷衍,说完之后转身就往自己桌边去。 低头写了几份书折,准备要送去给自己熟识并且可以信任的官员。 最后看着书信的内容,他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江如鸢。 那眼神十分深邃,江如鸢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立刻回过头,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就这么安静等着。 可凌嘉傲,却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半句话也没有说。 江如鸢奇怪,等看一会,便直接问他:“你做什么?” 凌嘉傲还是不回答,只是这么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江如鸢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蛇盯上的小动物一样,都快不由自主颤抖的时候,凌嘉傲才突然开口:“你……可已经准备好做皇后了?” …… 深宫内院之中,也是一片欢喜。 原本皇上就不怎么开心,这好不容易下了雪,让皇上心中有些高兴。宫中自然,是热闹起来。 清妃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还特意穿上了她册封时候的吉服。 她这一次可要在皇上面前好好露脸,可不能让云妃那个贱人占了便宜。 可她不知道的是,云妃那边却意外的是死寂一片。 她一早就接到了皇上旨意,说是让她陪同参加家宴。 可她却完全没有心思打扮,只是坐在自己的妆台前,也不梳妆,就这么低头看自己手上的书信。 她早早就把屋内伺候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只剩下一个贴身侍女。 侍女想上前来,可看着她的样子,又不敢说什么。 她只知道,那书信是外面递进来的。最近时常会有书信递进来,不过,基本都是七皇子殿下的请安书信。 皇上不让七皇子入宫请安,就连请安的折子,递进来之后,皇上也不曾让人传达给云妃。 所以七皇子猜想了这么一个主意,悄悄的让人传了书信进来。 过去云妃看见那些书信,虽然也会沉默,可大多时候都是感动,这一次却是良久,不曾言语。 而且,脸色十分难看。 “……呵。”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妃才冷笑了一声。 她身后的侍女见状,吓了一跳,忍不住想要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她思量的时候,云妃猛的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说道:“你出去,把院子里的坛子挖出来。”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那坛子还是您入宫之时就埋下的,您从前不是吩咐过奴婢,里面的东西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那婢女看着云妃的脸色不好,心中也有些颤抖,他们这些人在宫中,依靠的只有主子,主子的荣辱,就是她们的荣辱。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云妃露出这般决绝的神色,这样子像是要去赴死一般,她心中也十分害怕云妃会做出傻事。 “就算皇上现在被贱人迷了心窍,对您有些冷落,可皇上对娘娘您的情义,定是还在的,七皇子殿下如今还在京中,一切都会有转机的,娘娘您……” “本宫叫你去拿,你就去拿。”云妃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起身就走了。 侍女呆愣了许久之后,只能认命的点头,起身出去。 她见外头还有小宫女在清扫,于是吩咐外面的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才拿出小铲子,将埋买这院子中央大树下面的小红坛子挖了出来。 她才将坛子挖出来,看见坛子的盖子,突然动了一下,好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啊!”她吓得手上不稳,险些要将东西摔下去。 好在她反应很快,双手立刻紧握住小坛子。 那坛子不过手炉大小,这样被紧紧握住,也不过是随着手微微倾斜了一些。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道,娘娘今日如此反常,若是将这东西摔了,她指不定要受什么惩罚。 正要起身,那个盖子突然又被里面的东西顶了一下! 这一下,竟然是直接将盖子顶了出来,那坛盖子掉在地上,立即摔成了两半。 宫女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下地上的盖子。不想,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觉手上一凉! 接着,手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手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在虎口处有两个血窟窿,正在往外冒血珠。 她再低头一看,那坛子里竟是空无一物。 正害怕着,她也顾不上疼痛,只想着站起来,可才一动作,她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还来不及说半个字,她就“砰”的一声,往后倒了下去。 紧接着,她睁大眼睛,看着头顶。她用力的张了张嘴,却是半个字也发不出来,就这样,她眼中满是惊恐的抽搐了片刻,接着就完全断了气息。 第283章 恢复容貌 “把她拉出去吧。” 在那个宫女倒下去后,云妃才从屋子里站了出来,原来她一直站在廊下看着。 直到看到那东西蹿出来了之后,她才缓缓露出的身形,若是那宫女还有力气回头,就能看见云妃脸上淡淡可惜的神色。 “快。” 云妃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就好想死的人不是服侍她数十年的宫女一般。 她话音才落,便有三个黑衣人从她宫中走了出来。 迅速的清理了那宫女,在细心的打扫干净了,那树边散落的土。 不过眨眼之间,院子就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院子里凌乱的脚印,能显示出这其中发生事情。 黑衣人的力气不小,一个人就将那宫女扛进了屋子。 剩下了一人打扫,等他回来之后,云妃才看清楚,他手中握了一个血红色的小蛇。 那不同于别的蛇,生的十分小巧不说,色彩更艳丽如血,乍一看,倒有些像玛瑙雕刻的。而且它看起来好像是才生出来的一样,眼睛都闭着。 这时候,像是蛇这般的动物,本来都应该开始冬眠了,但是这一条小蛇,却很是精神。 它被捏着脑袋,仍旧不服输一样吐出了信子。 云妃不满的看了那蛇一眼,皱眉道:“还不快装好。” 那人听了这话,才将这小蛇放进坛中,接着他从袖中抽出了两张看起来像符纸一样东西,交叉贴在了小坛子上,将小坛子完全封住,才交给云妃。 “主子吩咐了,这血蛇已经养成,已经到时候让它活动了。” 黑衣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人是皇上的妃子,而只将她当做了一个普通女子一般。 他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就回头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很快里面的人将那宫女的尸体,用黑布裹着,从屋子里又拖了出去。 云妃点了点头,对他不敬的语气,没有丝毫计较。 她低头看着那小坛子,那上面的泥土都还没有拨干净,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罐身,叹了口气。 只是仍旧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转身回屋了。 这一整日宫城都是热闹的,即便是在屋子里也能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云妃身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到正午穿上的时候才有大宫女,大着胆子过来问了一句,云妃是否需要传膳。 她知道云妃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身边说三道四,虽说云妃平日里,看着跟个佛爷一样没有脾气,和她若真生气,使起手段来,却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让人将东西端进来的就是了,对了,告诉内务府的人一声,珠袖不知为何失足跌进了后院的井里,已经被淹死。本宫瞧着害怕,就让人先拖出去,交给她家人了。” 云妃说着,转过头去,抬眼淡淡看了一眼那站在门边的宫女,轻声笑道:“知道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也会如此吩咐宫中上下,定不叫他们多嘴。”那宫女被云妃看得背后一寒,赶忙低头说道。 云妃看她没有多余的话,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她点了点头,抬手让宫女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就在这大门即将关闭的一刻,她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过去。 那一线湛蓝的天空,跃然于她眼底。这冬日里的天,都比往日更加高了一些,所谓,天高任鸟飞,却到底不过是一句诗而已。 她只有在这时候,才露出了一丝惆怅的神色:“这好日子,终究是要到头了。” 宫墙之外的江国侯府,也是难得的喜庆。 往年这一日,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今年光景却完全不一样了,先前聚会时候的热闹还没有消散,他们又敲锣打鼓的办了起来。 里面热闹的锣鼓声,就是站在街口也能听得清楚。 若不是先前宫中传旨的太监闹了一阵,这街上的街坊们还以为,是江国候终于要将看上已久的舞女们,纳为小妾了。 江国候府中的下人们,喜气洋洋的装点着侯府。 这大红绸缎,品红梅花的,还真像是要办喜事了。 不过,江国候却并不怎么开心。 他原本是按江如鸢的吩咐,让人叫江柔依过来,告诉她要她陪同自己入宫去参加宴会。 顺便将这事情告诉了张玉秀。 他本来想以为这母女俩应该高兴的,可谁知道张玉秀不仅没有露出笑脸,反而在屋子里大闹,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江国候哪里能同意,好容易将那女人安抚下来,那边江柔依却哭哭啼啼的说什么也不去。 被这两个丧气的一闹,就是再怎么高兴的情绪,也会消沉下来。 江国候将江柔依叫到自己的书房,半是责备半是威胁的说了好一通,才将她说服了。不过,即便是江柔依点了头,她却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你可听清楚了?” 江国侯负手站在屋内,一身素裹的江柔依,则是低头站在他面前。 他原想让江柔依穿得更喜庆一些,可一瞧着她戴着面纱,想到那面纱之下坑坑洼洼的脸,他心中就不舒畅。 最后想了想,也只是让她带着素色的面纱,又穿了一身淡淡粉色的衣裳,算是应了这个景儿,不叫人看着难受。 “是,女儿知道了。”江柔依的回答仍是小声的,甚至带着些怯意。 虽然面上是如此平静,她心里却是咬牙切齿的。 她固然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这机会却是那个贱人给她的! 若是放在过去,她也不会计较什么,顶多就是想着在宴会的时候,怎么压过那贱人一头,不,那时候她根本就不用像太多! 早知道会有今天,过去她就不该心软,应该直接把那贱人弄死的! 可……如今说这些也的确是没有太大用处了。 她虽然不甘心不想承受,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这机会实在难得,要是等下一年…… 江国候是为什么得到皇上器重的,她也不清楚。 但是她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庸臣,自视清高,好话也不会说,这样是不可能一直在皇上面前得脸的。 过去清妃如此受器重,她也不能攀上这个机会…… 如今,她实在割舍不下,心中计较再三,也只好暂时忍了这份屈辱。 等我大计一成了,我定叫你江如鸢十倍奉还! 江柔依在心中咬牙切齿的说着,面上却仍旧是一丝不满都不敢露出来。 江国侯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份脆弱的模样,就好像她不是武将的大家小姐出身,而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一样,这样带出去岂不丢脸! “你要记住,这一次若是没有你姐姐,你想进宫就是做梦!在等个十年,也是不能的!” 说起江如鸢,江国候的语气也自豪起来。 江柔依冷笑,过去说起江如鸢的时候,他还是跟说起了一个废物一样,不愿多提。 现在一看到人家,似乎有点本事了就开始巴结起来,还好意思说他人,自己这副鬼样子,就足够让人厌恶的了。 江国候倒是不知道这些,只仍旧用夸耀的语气说完,然后责备异样看着江柔依:“过去你做了什么,爹只当不知了。你姐姐,也原谅你了。” “但是这一次,一定不要再惹出什么波澜,否则先别怪我这个做爹的无情,不认你这个女儿!” 江国候说着,低头看这江柔依。 江柔依连忙点了点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心中就不爽,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重,见他如此,怯生生,逆来顺受的模样。 暗自思量,虽然她这样不惹人喜欢,可好歹不会出什么乱子。 江国候也就点了点头,然后简单的说了两句让她注意礼仪之后,就让她先下去准备着,戌时一同入宫了。 江柔依乖巧的点头,见江国侯挥手,她才退下。 她低着头,不敢有所轻慢,就一直低着头,直到回到后院,她乖巧的形象才撑不住。 她将院门一关上,就一把撤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丢在地上还狠狠踩了两脚。就这样还是不出气,她又啐了一口,才稍微缓解了吩咐。 正要骂人,她余光瞥见屋内似乎有人出来,想也不想,就抬头不悦的说道:“到底什么时候,我这脸才能好!” “四小姐可千万不要着急,这时候动怒只会对你脸上的伤痕不利,你瞧瞧,现下您这脸不是光生的很,这就是那法术的功劳。” 从屋中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江柔依说话的男子。 男子仍旧是一袭黑衣,只是与先前相比,更加厚实了一些。只不过这丝毫没有减少男子的英气,反而让人看着多了一丝暖意。 且就这么远远看着,男子也仍是玉树临风,让人忍不住着迷的。 见江柔依生气,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不卑不亢的请安。 江柔依却不领情,仍是骂了一声,他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江柔依那不敬的语气。 他出来之后,江柔依才看清楚他并不只是简单的走出来,不足为何,他的手中竟然捧着一个硕大的铜镜。 第284章 入宫 江柔依原本是要进屋的,见他手中的铜镜也停住了脚步,有些不解。 但她抬眼,就看见镜中自己的脸。光滑白皙,和从前并不差别。见到这样的脸,她的气这才逐渐缓了下来。 她伸出手摸着脸,看着铜镜中的女子也就说了同样的动作。 心中的不安也渐消解姐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那股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觉,仍旧让她有些烦躁。 她转过身去,抬眼看着捧着铜镜的男子,低声问道:“你先前说,三个月我这里就能好,如今看着倒也好了许多,只是,要这是什么时候,我才能用自己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却伸出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脸上传来淡淡的温度,让江柔依的脸迅速热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红透了,可抬头,发现镜中的她仍是一脸苍白,一张俏脸上毫无血色。 江柔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失落。 “在下已经说过了,这是法术,要是将法术说破了,可就失灵了。” 男子说着,松开了自己的手。 “四小姐还要陪同侯爷一同进宫赴宴,可不能在这时候露了马脚,特别是到时候见了太子妃娘娘,你又不小心露出马脚……” 男子没有将话说完,他都用词十分谨慎,就算是让外人听去,估计也想不到什么。 若是换做过去,江柔依定会发现他的谨慎。 但是如今,男子就这样低声在她耳边呓语着,那就仿佛是来自阎罗小鬼的勾魂耳语,人不由失神。 江柔依无法自控的沉溺其中,她觉得的身心,好像都被这话语治愈了一般,让她从心底高兴了起来。 她抿起嘴角,勾出成一个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既然先生这么说,我也遵从就是了。” “既然如此,四小姐也不要在这屋外站着了,如此寒冷的天气却是将近这般娇嫩的肌肤冻坏了,可会让人心疼的。” 男人说着让出一条路,躬身请江柔依进去。 江柔依娇羞的点了点头,福了一礼后,便走了进去。 关上了门,很快从里面传来的一声愉悦的呼喊。 男子听见这声音,脸上虚伪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了。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不过那情绪也是转瞬即逝。 他瞥了一眼屋内,虽然里面关了门拉伤了帘子,看不见人的身影,但他还是通过纱帘上的倒影,看出里面人兴奋的动作。 想着里面女子的疯狂,他的眼神就更冷了。 只是这么看了一眼,他便冷笑起来,将铜镜随手摆在一旁,就好像随手丢弃的垃圾一样,再不多看一眼。 在外面站了片刻之后,他拍了拍手,招了几个黑衣人过来。 在这白日里穿着黑衣,是十分扎眼的,不过那些人好像完全意识不到,他们缩着身子,站在男人身边。 “新的皮,可找好了?”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已经物色了三个。” “才三个?”男子很是不悦,“昨日我就已经吩咐了,要找好十个。” “如今年轻时下,面容姣好的女子都不愿出门,乡下老妪的皮只怕主子看不上,故而慢了些。” “哼,今日是最后期限,这次说的有十兆,少了半张,就拿你们的来抵。” 男子说罢,拂手而去。 只留下几个黑衣人,低着头站在寒风之中,像木桩一样,没有丝毫生气。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日,到傍晚也没有停下来。 这样的天气,到戌时,天空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好歹还能看清楚人影。 江如鸢她们也没有着急,等到了时辰,才让下人去准备好马车。 出门的时候,雪才将将小了一些。 门前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负责打扫的下人们,苦着一张脸,可是又不敢有半分怨言,看着十分可怜。 “罢了,停下来吧,你们也别急着少,等雪下停了之后你们去,厨房里拿一罐盐出来,撒在雪上,等它自己化开。” 江如鸢出门的时候也穿了厚厚的一套,斗篷,手炉一样都没少,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好在马车却是早已被人轰热了,倒也不觉得。 凌嘉傲因为先吃了药身上暖和,这时候,反倒觉得有些热,看着他额头上有一层细汗,江如鸢连连摇头:“你瞧着人家冻成那样,也就你,热得都出汗了。” “休息片刻就好,先前让你喝药,是你自己嫌苦不喝。”凌嘉傲也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之前就有人说到,要将药方派发给南方的官员,凌嘉傲也是那时候才想到,江如鸢闲钱,也生过大病,现如今身虽说子已经调养好了,可毕竟也还有些弱, 正好那方子还在,他便让人也煎了药。 可江如鸢说那药苦的很,让先放着,等会儿再喝。 谁知道,这一放就是三个时辰,等想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在这马车上了。 江如鸢无谓的耸了耸肩,她在药里添了一些进补的药材,虽说外面药价贵了一些,可是天下确实很快的,这时候也不是冷的走不动道。 再晚些时候,倒也不打紧。 “说起来皇上如今年老体衰,看着身子也直接休了下来,你可要将这药方献给他?” 江如鸢笑着,不过语气也不是很认真。 就是随口那么一提,她本以为凌嘉傲会点头,可没想到,那人思索片刻之后,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父皇身边有很多太医,帮他调养着身子,醒来也看不上这药方。” 凌嘉傲也有自己的考虑,这药方中最贵的一味鹿茸原本就是稀缺的,若是南方到时候真的发生了冻灾,这药只怕也没有多少百姓用得起。 江如鸢虽说鹿茸一味药,可以替换成羊角。 但真的受了冻,要杀羊也是有人不肯的,而且南方原本就不适合养那些牲畜,若是真的要他批量使用,银钱上也少不得,要支出许多。 若是这时候将药方献上,按照父皇那个性子一定会,在京中囤药。 若是放在几年前,皇上还会考虑到百姓,可这时候……即便人家我不想承认,不过网上也越来越不重视民生,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皇上一人之命,使命天下,百姓的命也是命。 相较之下,他还是觉得百姓更加重要。 “这倒是奇怪了,我还以为你会,更关心皇上。”江如鸢有些意外的挑眉,先前有几次,她出言讽刺,凌嘉傲并没阻止,可言语之间都是护着皇上的。 虽说那两父子之间的关系,如同水过一般不相容,可是凌嘉傲到底还是把皇上放在了心上。 凌嘉傲看着时辰还早,就将自己的原因说了出来,算是在这不短的路程之中打发时间,江如鸢淡淡的听着,倒也没有觉得多少意外。 走了一段外面突然热闹起来,她们也就停了话,江如鸢半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原来已经到了皇城边上。 百姓们在这时节都闭门不出,倒是宫中的侍卫忙着张灯结彩,想来是在为家宴做准备。 “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要是让现在的皇上知道了这药方,别说是鹿茸了,就算是羊角,估计也尽数入了国库。” 江如鸢看见铺张浪费的样子,也不由摇头。 正说着马车就停了下来,凌嘉傲见状也没有接话。 他只是先一步下去,接着才伸出手,让人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凌嘉傲这还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这不过是简单的动作,可…… 这样扶着人下马车,只有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 而且凌嘉傲素来面冷心冷的,就算是面对皇上,也不曾有这般柔软的一面。 江如鸢见状,只以为这是什么陷阱,反而愣住了。 凌嘉傲也不着急,屹然不动,就这么把手伸着。 江如鸢愣了愣,这才伸手握住凌嘉傲的,十分轻巧的跳下了马车。 外面的侍卫,看见这样的情形也险些把下巴惊掉了,只是看这凌嘉傲在边上不敢说而已。 倒是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到凌嘉傲的马车来了,忙不迭的迎了过来,笑着解了围。 “太子殿下如此早就到了,皇上今儿高兴已经先喝上两杯,太子殿下赶忙进去吧。” 这些小太监都是人精,他们知道之前皇上虽然没有明说,可对凌嘉傲的态度一直淡淡的。 可刚才却是听说,他在席间还夸了凌嘉傲,想来是因过节高兴,所以父子之间的隔阂烧了,情义也加深了些许。 凌嘉傲毕竟是太子,这皇上身子眼看是有些不行了,也不知道能撑几年。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能等到凌嘉傲登基。 到时候大典一过,他就是新君了。 小太监这年纪不大,自然是要伺候新君的,故而少不得有些巴结。 凌嘉傲点了点头,抬脚就往里面走,江如鸢被他拉着,不禁觉得有些意外。 这日子放在平时一定要试试,断断不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虽然他对此没有多少排斥,心中也不免觉得奇怪,除了私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这时候传入他们耳中。 “太子殿下与皇嫂的关系可真好,让场地好生羡慕啊!” 江如鸢听见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凌轩墨披着大氅,抱着手炉,精神奕奕的朝他们走来,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人,正下了马车,也朝着这边而来。 是凌叶宇。 第285章 争锋相对 “三皇子殿下也到了,这还真是巧合,您也快请进来吧,皇上如今正高兴着呢。”小太监看见来了人,也忙眯着眼睛去看。 一瞧是凌轩墨哦,也连忙迎了上去。 若是放在平日里,他是不会对这个皇子上心的,毕竟之前在皇上寿诞的时候,惹出了那样的事情,让皇上丢了面子。 皇上甚至因此冷落了,曾经宠冠六宫的清妃。 不过,今日却不一样。 不仅是凌嘉傲,皇上也特别夸赞了一下凌轩墨。虽然左不过是说他口齿伶俐,文墨最通,虽说性子是懒怠放肆了一些,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改正。 而且这一次,虽说是内务府总管张罗的家宴。但是清妃请了旨意,要从旁协助,皇上也答允了。 看样子,皇上和清妃娘娘之间的隔阂,也逐渐消减了。 这一次还是皇上先提出了,让三皇子也来参加家宴。这可不比那七皇子,虽说如今还有几位皇子公主在京城里,皇上不是每一个都顾忌得到。 可七皇子好歹也是在皇上面前露过脸的,皇上这次可是半句都没有提到他,只是在清妃询问是否让七皇子入宫的时候,皇上才不悦的点了点头。 想来,他是已经不成器了。 正想着,小太监的身形也顿了顿,他也看到了不远处下马的人,脸上讨好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他正准备请凌嘉傲和凌轩墨先入宫,不想凌轩墨却是先开口。 “这还真是巧合,没想到七弟今日也会入宫。”凌轩墨原是打招呼的,走两步之后才发现江如鸢的视线,似乎并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 他感觉她在看着自己的身后,于是也立刻转头,他如今虽说是天色不早了,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在自己身后正在下马的凌叶宇。 凌叶宇的步伐极大,而且动作也快。 凌轩墨这边才感叹他不愧是习武之人,那边凌叶宇就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 但他根本没有多看凌轩墨一眼,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太子殿下,皇嫂。”凌叶宇拱手行礼,依旧是那样不温不火的样子。 江如鸢心中冷笑,这样子但好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那些事情了。不过,这一次就算是凌叶宇有心提起那件事情,她也不想,也就这么一个念头,就将那不满压了下去。 她看见他的脸像有些夫乌青,心中暗想,看来这几日他在驿站里也没有好好休息,大约也是在筹谋着什么。 凌嘉傲也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怎么,在七弟眼中就只有大哥,我这个三哥是入不了你的眼了。”凌轩墨讥讽道。 凌叶宇这才将身子转了过来,他也没有之前的那些傲慢,恭恭敬敬的也对他行了一礼:“三哥说得哪里话。” 说着,他后退了一步。 “臣弟只是想着,这还真是巧合,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太子殿下和三哥,既然如此不如就一同入宫吧。” 凌叶宇虽如此说着,可他的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好像他并不在意自己,原本被禁足的事情。 听见他退后一步,凌轩墨也终于舒服了,他的脸上带着些高傲,冷笑着,看了一旁的凌叶宇一眼。 这一次,他倒也没有乘机发难,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凌叶宇一眼。 “说起来,今日这宴会主导的母妃,我原本以为这一次,会是云妃娘娘多操劳一些。” 凌轩墨说着,昂起了头。 “其实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好,听说母妃最近身体不好经常做噩梦,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希望她能够好好休息的,但是父皇下了之旨意……” 凌轩墨就像是炫耀一般,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的说道。 江如鸢走在最前,她对这些都是兴趣缺缺。 而且不知道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有特殊的平静。她也知道云妃并不是表面那样温软之人,能将凌叶宇弄出来,想来也在其中用了不少手段。 就在这时候,前面突然急冲冲的跑过来两个小太监! 那两个人满脸都是惊慌,就连凌嘉傲都没有看见,低着头就往这边闯。领头的太监急安装,立即过去,伸出手将那两人拦住。 他见那两人还不知道行礼,立刻严厉的呵斥道:“你们去两个桌子的吵这么快做事吗,没看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和诸位皇子都在吗?这是冲撞了贵人。我看你们那几个脑袋赔罪。” 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将带两人推搡资倒,墙角边上。仔细一看,发现竟是熟悉的人。他语气也稍微软的下来,皱着眉小声问道。 “你这究竟是做了什么?” 他语气中带着些催促,并且往身后看了一眼。 示意那两个人,这身后的人可不是他们能冲撞的。 太监们见状,这才小声的回话:“禀告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三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原是云妃娘娘的宫里死了一个小丫鬟。” 这宫里经常有死伤,云妃说那宫女是失足落水的,尸体已经拖出去了。 他们本来也没有在意,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这两个小太监突然在柴房里面,找到了尸体! 而且那尸体的样子十分奇怪,根本不像是落水的。 他们原是要去找云妃禀报的,谁知道云妃不在,清妃宫中也有事情。大太监一应都在皇上身边伺候不敢惊动,他们于是只想着,出去找在外面巡逻的禁军统领。 让他想想办法,看能否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叫出来。 “小的们,只想着尽快过去询问,一时不察,冲撞了诸位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江如鸢听到说话都觉得有些好奇,她正要询问,可是凌叶宇却是一反常态地站了出来! 他严厉的指着那小太监,说道:“即使如此,你们就应该找负责的统领太监,为什么要往外面跑,难不成你们是想要出去将事情闹大?这可是皇宫,容不得你们这般放肆!” 凌夜宇原本就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而且他素来是严刑厉法一派的。 在他护卫宫城的那段时日里,宫里的太监对他也十分害怕。 见他如此说了,那两个小太监连忙点头说是,转身豪不犹豫的就这么离开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凌叶宇见人走了之后,这才回过头,对着江如鸢笑道:“这些宫里的太监,素来就喜欢小事化大,就好像若不如此,就没了活头。皇嫂可不要,也这般的一惊一乍的。” “你就是在对我说?”江如鸢也扬起一个暧昧的笑容,挑眉看着凌叶宇。 她虽然没有将话说完全,可是其中的态度,也足够让耐人寻味。 边上的太监,眼神在这几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他看着这两热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倒像是有了世仇…… 可他从前也没听说过,这太子妃和七皇子之间有过什么…… 这么想着,他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只是他深谙为奴,知道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说,只是低着头,将自己隐匿在墙角的阴影之中。 凌叶宇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凌轩墨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他看着凌叶宇,毫不留情的说道:“七低,看来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皇嫂可是你的长嫂!是太子妃!就是论辈分,论品级都是比你高的!” 凌轩墨这一次好像是找到了出气的口子,止不住的说。 “我这个三哥,也是你的兄长,虽然你不尊敬我,可也改变不了。在两位兄长和皇嫂面前。你这般说话,你还懂不懂规矩,难不成你以为这是你的军中,你要长你将军的威严吗?” 凌轩墨本来就很看不上凌叶宇,而且之前在宫门前面闹了那一出,让他更是不悦。 走了一段之后,他又想起,这一次若不是凌叶宇过来,悄无声息的抢了他的功劳,让他不仅在父皇面前丢脸,更是让母妃也备受冷落。 就是因为他之后的风光的一,让他在皇上面前,连脸都露不上。 这一次要不是母妃费尽心思将他加了进来,只怕这一次他也很难在父皇面前露脸。 只可恨,那凌叶宇分明已经被禁足在驿馆之中,却还是能够得到父皇的原谅。 “你们还要这样在这里说多久?”一直沉默寡言的凌嘉傲这时候终于站了,他虽然没有多说,可是话语之间却忍就是一拍威严之色,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从。 凌轩墨听见这话,也收住了即将出口的骂语,他虽然满心的不愿意,可他看着林嘉浩严肃的神色,又看了看天色。 算一算确实已是戌时二刻,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先就说皇上已经开始饮酒,如今应该已经开始摆宴了。 他这一次好容易过来,可不能再出乱子。 思量片刻,他便也没有再多说,忍下了这口气,只有冷冷看了凌叶宇一眼,负手便径直往前去了。 他走得急,甚至连凌嘉傲的位子都抢了去,走了几步之后,他才想起这事,缓下脚步。 凌嘉傲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仍旧就拉着江如鸢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 倒是了凌叶宇的脚步顿了许久,他看着前面那二人的是亲昵的背影,眼神更深邃了起来。 良久,他才冷笑了一声,握紧双拳,并没有往前,反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286章 奇怪女子 宴会这一次是在正阳殿举行的。 那儿离皇上的养心殿比较近,原本就是为了这样的小型家宴而准备的。 这一次除了江国候,皇上好还请了陈阁老等四位老臣。大约也有想弥补一下,那时候对他亏欠的意思。 皇上将江国侯与陈阁老的位置安排最前面,剩下三位则在最末的。 这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几人的位次,孰轻孰重。 江如鸢他们过去的时候,一会果然已经开始了 不过这一次他好像是热场一样,危机并没有进去,里面只有丝竹之声传来,还有时不时还能听见皇上的笑声,倒是十分轻松愉悦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听见清妃或者云妃的声音,反而是多了一丝虚弱的咳嗽声。 那声音,听着倒像是皇后的。 江如鸢和凌嘉傲对视一眼,他们本以为皇后娘娘,这一次不会出席家宴了。 毕竟皇后的身子原本就差,而且这些时候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往年她也都是推辞的,不想今年…… 凌轩墨听见里面的声音,也止住了脚步,他一开始倒是没有想到,那是皇后。 而是奇怪,为什么没有自己母妃的声音。 但是转念一样,清妃这一次仍旧是奉旨操持整个宴会,应该会晚一些到,也就放下心了。 他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又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身后一眼,见了凌叶宇这一次并没有跟上来,这才放心下来,随着江如鸢她们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正巧瞧见最后面的两位黑着脸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特地的去看了看最前面的位置,那样子就和外头说人闲话的三姑六婆一般无二。她偏过头去看,就看见这前面的两位老臣,不禁冷笑。 但是,她这一次没有将这些忍下,反而趁着几人不注意,高声说道:“这不是李长时代的人们!许久不见,您老身子可还好?席间枯坐的确无聊,不知两位大人再说什么?” 两个人原本没有想到,江如鸢他们会在这时候进来,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控制表情。 他们听见声音后转头一看,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江如鸢只是冷笑说一声,她抬眼望屋内看去,皇上听见江如鸢的声音之后,也立刻抬头往后看去。 不巧正好看见那两人,脸上带着些厌恶和惊惧。 皇上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停下了笑声,不悦地看看那两个人,不过也没有戳穿。 只是对凌嘉傲他们招了招手:“正好你们来了。来,都坐下,今儿可有好戏。” “父皇的性质难得如此高昂,不知是得了什么好宝贝,要让儿臣们欣赏。” 凌轩墨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拍马屁的机会,他见皇上这么说,立刻就笑着接道。 不想这一次皇上倒也等着他这句话,听他一说,便连连拍手。 只笑道:“可是上好的宝贝。” 原是前不久,齐凌遣了使臣,出使西域联络左右。 使臣回来也是说正是时候,不仅是带了许多奇特的见闻,更是带回来了不少好东西。 皇上原本是没有指望里面能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可是就这么一看之下,却真发现其中有一件很好的。 “那是一颗猫眼夜明珠,白日里看着是猫眼石,夜里便会发光!就是万年也男的一刻,是十分珍贵的。朕瞧着比宫中的都好,比玉琼楼的都好,所以这一次,也让你们都来,算是开开眼。” 玉琼楼的夜明珠原本就是精挑细选的,夜明珠不比其他,一颗就已经很难得了。 其余人听了之后,自然是交口赞叹。 唯有江如鸢听到夜明珠三个字,会变了脸色。不过,她好歹还有控制力,只不过是瞬间,就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将那些负面的情绪表现出来,让人看出端倪。 可这些事情,她越是让自己不要想,却越是控制不住。 她只好回头,原本是想看看凌叶宇的表情,可却没有看见他人,她这才发现,凌叶宇似乎在哪一次争吵之后,就在长街止住了脚步,并没有跟上来。 难不成是他想借此机会,和云妃密谋什么? 有些疑惑转头,正对上凌嘉傲的目光,也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江如鸢自然明白,她微微颔首只当是知道了,二人随着宫女的指引,在江国候之前的座位上坐下。 江如鸢过去一看,发现江国候是一人独坐的,她有些奇怪。 有心询问,可无奈皇上,这里凌轩墨说着话,江国侯在一旁奉承,她也不好从中打断,便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不动声色的用眼神搜寻江柔依的所在。 “还有最妙的就是,朕听说这京城之中,来了一个杂耍戏班。说是其中的杂耍十分有趣。” 皇上就好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底下的异样气氛,只是笑着。 “于是朕特别让人,将他们招了进来,昨日朕就看了他们的表演,果然有趣,今日正好趁着家宴,让你们也来看看。” 他说得爽直,那样子就好像他是一个疼爱自己儿女的父亲,而不是一国之君。 说罢,他还对凌嘉傲招了招手,询问了他身子的状况。 言语之间,亲密的样子,就像是他们之间完全没有隔阂一样。 江如鸢看了只是在心中冷笑,心中暗道,这皇上演技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她也少不得这些表面的功夫,皇上询问的时候,她就装作身子还好,时不时的的咳嗽一声。 这般说了些客套话之后,时辰也差不多了。 见人都来差不多了之后,皇上便叫侧头对自己身边的太监说了两句,太监只是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他没有喊开宴,大约是去叫人了。 这一次妃位的都不在,唯一的后宫嫔妃,只有皇后娘娘。 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好,她进来之后只是伴坐在皇上身侧之后,像是垂帘听政的模样,坐在珠帘之后。 看样子,大约是病还没有痊愈,不想传染他人。 江如鸢只能透过珠帘往里看去,隐约能看出皇后娘娘侧卧在榻上咳嗽的样子。 凌嘉傲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抱怨,甚至他连多一眼都没看。 倒是皇上这一次,居然时不时的,会抽空安抚两句,来显示他们之间,夫妻伉俪。皇后娘娘对此,向来是不拒的。 皇上既然出言安慰,她也就笑着回了两句。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去一句话都没有提到林萧和姜约好像他完全不知道外面来了,什么原因让叫人觉得奇怪,真想问。 凌嘉傲的却在这时候,捏了捏她的手背! 江如鸢抬眼看去,发现凌嘉傲的目光,一直放在了角落的偏门处,她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里,居然站着一个身形弱小的女子。 但是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江柔依,她正要问怎么回事,谁知不过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那女子却突然不见了! “什……” 江如鸢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来去无踪的人,下意识惊呼出声,不想一个字才出口,却被凌嘉傲更加用力的捏了手背。 江如鸢回头看他,见他皱着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她这才忍住声音,也皱着眉头,张了张嘴,用口型问:那是谁? 凌嘉傲这一次就根本来不及回答,就突然听见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插了进来。 “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可真是深厚,在这时候不看那些个表演,只顾着自己说悄悄话,这让我这个做母妃,都有些羡慕了。” 江如鸢听了只觉得背后一凉,回头看去果然是云妃。 云妃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那些暗中的潮水,一丝一毫都没有影响到她。 她注意到江如鸢的神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她朝着皇上福了一礼:“皇上,臣妾来晚了。” 等她上前之后,江如鸢才发现,她也不是完全和从前一样。她一改从前素色的服饰,穿了一身大红,满头珠翠而来。 这般华丽的打扮,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会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媒婆,突然进了城那样可笑。 云妃因为表情冷淡,动作也十分优雅,配着那些居然意外的和谐。 “静儿,你来了。”皇上是会有心情不错,只朝他招手,往自己龙椅边的空位拍了拍,示意云妃过去坐下。 凌轩墨看见这样的情形,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只是不敢在皇上面前露出不满的神色,于是赶忙回头去。他本来以为母妃会跟着云妃已通过来,一看之下,却没有看见清妃。 又等了等,还是没有瞧见,他不禁有些奇怪:“云妃娘娘既然都来了,怎么还也不见母妃,不知……” 他原本是要问跟着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的,之前云妃就是被他带进来的。 只是太监还没有回答,就看云妃勾起嘴角,抿起唇低眉浅笑,摇头道:“轩墨是有孝心,不过今日,清妃姐姐恐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到了。” “这是为何?” 云妃笑得更加深邃,她只是摇头:“清妃姐姐的宫中,突然来了两条毒蛇,姐姐现在大约正在叫人捉蛇罢。” 第287章 开宴 “你说什么……云妃娘娘,可真会说笑,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蛇?” 凌轩墨几乎一瞬间便站了起来,只是碍于皇上还看着,他也只好强迫自己的坐了下来。 只是看得出他的心神有些不宁,脸上那层虚伪的笑,也很快就崩塌了。 江如鸢在一侧看着,心中升起一股奇特的感觉。 她觉得凌轩墨这样子很不对,若是寻常人的确会吓一跳,不过,也会很快想到这个时候蛇都已经冬眠了,不会出来。 而他虽然很快补上了那么一句,但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冷静下来。 就好像,他知道这个时候还会有蛇活动一样…… 撇开天寒地冻不说,这宫中一年四季都会撒药驱逐蛇虫,若是一些不受宠的嫔妃,说不准会因为下人的懒怠而被忽略,但清妃身处妃位,就是破船还有三千钉,何况她根本还没失宠。 莫不是,不仅云妃在宫中做什么,他和清妃实际也在背后策划着什么? “轩墨,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母妃又不会出什么事。”皇上在这时候,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轻描淡写的补上了这么一句。 可他的语气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感觉到此事的蹊跷。 江如鸢在这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她也决定出手试一试。 她看了看凌嘉傲,他显然也觉得其中很有问题,只是他不好出面直接逼问,见江如鸢有这个意思,两人是一拍即合。 那边凌轩墨支支吾吾,还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倒是江如鸢勾着嘴角,笑出了声:“这还真是奇怪了。” “哦,太子妃也来了,许久没有瞧见太子妃,这身子眼前是好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 云妃听江如鸢说话,便侧过身看着她。 这倒是半点也听不出其他的,江如鸢也不得不佩服。这宫里的人做起戏来,可比外面那些戏班子的好看多了。 “多谢云妃娘娘关心,近来身子是好了不少,只不过天气冷了,人就懒得动弹,少了些锻炼,始终还是比不上从前了,”江如鸢微微一笑,轻呼了一声:“不过,看着娘娘倒是清减了不少。” “本宫也是因为,天气转冷,故而生了小病。” 这不咸不淡的几句,倒是没有让旁人觉出什么奇怪。 就连多疑的皇上,也只是在一边点头,像是很享受这般母慈子孝的场景。 江如鸢见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才深吸了一口气,话锋一转。 “说起来,最近这天气也是奇怪,冷的时候只恨不能将人骨头冻断了,可是这和暖起来的时候,倒是也舒服。这外头的猫猫狗狗的,也都出来活动了。” 江如鸢这话才说完,就听皇上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兴致。 “没想到太子妃竟然喜欢那些玩物?” 凌嘉傲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突然接话,他有些奇怪的侧头看去,只见皇上仍旧是一派悠然的坐在龙椅之上,左右端着金杯,半阖着眼听身后传来的乐曲。 坐在珠帘之后的皇后,也不曾有什么动静。 他心中存着一个疑惑,但想着既然皇后没有出声,大约是不打紧。 江如鸢亦是如此,她停顿片刻,便回道:“这倒也不是儿臣感兴趣,只是前日,大约是因为天气和暖的缘故,府中突然闯进来三只大狐狸,个头有狼那样大,一时想起来了,觉得有趣。” “哦?” 皇上听见这话,也张开了眼。 他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狐狸能长如此庞大,立时来了兴趣,这齐凌素来都有传说,天降奇物是上天给下的未来国运的预兆。 狐狸虽然没什么好的传说,百姓中也传它常化为人形,吸取人的精华赖以谋生。 可,也有传说狐狸多子,是好运的象征。 “那狐狸生性凶猛,从王府外墙跳进来,就在府中四处乱转,府中侍卫被它们逗弄了许久。” “太子妃娘娘此言实在奇怪,这……这恐怕是不祥之兆啊,狐狸生性狡猾,一向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这突然闯进王府,莫非是预示着府中有妖邪作祟?” 一直不敢说话的李长史,听了这话,却突然开口,他神色十分严肃。 皇上听闻,也立即沉了脸色。 虽说长史不比钦天监的人,会五行之术,能做通天之法,可文官毕竟肚子里多文墨,那几人都是前朝下来的老人,看的也多些。 正欲开口,江如鸢却先笑了。 “李大人说的是,我也深觉那狐狸闯进府中十分不妥,故而让人全力追捕,在它们离开之前,就先射杀了一只。” “可……可,这不是还有两只……” 李长史原本是想锉一锉那小丫头的锐气,谁知却是被她先下了套。 他本以为之前和那张正史说的那些话,已经被这太子妃系数听去,心中惶恐之余,也想抓着什么机会,让皇上对她产生不满之意。 免得到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在皇上面前参他们二人一本。 谁知这一次始终是太过心急,有些弄巧成拙。 只是这话已经出口,他也害怕江如鸢趁机再咬他一口,连忙辩解道:“而且这邪物闯入府中,已经是预警,随意射杀,只怕也是不好。” 他那话说的可笑,江如鸢正想着讥讽回去,凌嘉傲却县拦住了她。 “李大人此言差矣。” “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高见?” 凌嘉傲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冷样子,就好像这世间一切波动都无法让他感觉恐慌。 这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觉得这人实在是无趣得过分。 但他作为太子,如此不怒自威的气场,却是让人感到钦佩的情绪多一些。 “既然是奸邪之物,那一举除之而后快,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如同有别国大军来犯,我们便要在他们未成气候之前消灭其,方位上策。” 他说着,转身正面看着李长史。 “若是上天预警,那杀与不杀,也没有什么差别。” “说不定,我们这边先动手,反而能震慑住那些妖物,让它们不敢在作祟呢。” 江如鸢与凌嘉傲一答一合,让那李长史瞬间涨红了脸。 他有自己身为老臣的架子,加之,之前凌嘉傲也算对他有恩,他只好闭嘴不言。 江如鸢见他沉默,便收回了目光,她倒是很想看看,这里面是否还有人会按捺不住。 那三只萨摩耶显然是被人训练好了送进来的,虽然夜半入府的原因不明,也的确没有在其中留下什么让人怀疑的东西。 为了以防万一,她已经让人将王府上上下下打扫一遍,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那三只狗的足迹,定然也被消除了。 所以就算是有人想要利用它们挖什么陷阱,应该也没有办法全须全尾的作全。 只要有人露出破绽,她就有办法能翻身。 这一次之所以说出来也不过是试探,如果没有人上钩,倒也没事,但是,若是有人心急…… 想着,江如鸢将视线放在了最前面的云妃身上。 可云妃只是浅浅笑着,好像是听了一个不错的笑话,并没有露出半分奇怪的神色。 也是,她是一直千年老狐狸,就算是杀了人也能面不改色的敷衍过去,何况是做了那么一件,几乎完全不会跟她扯上关系的事情。 正想着,江如鸢转过头去。 不想,竟然瞧见凌轩墨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奇特的表情。 似尴尬,似忧心,又带着一丝丝窃喜…… “难道……”江如鸢有些吃惊。 可她正想继续观察的时候,却见凌轩墨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屋后一角,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贪婪。 江如鸢回头看去,只看见一群身着红色舞裙,身姿曼妙,眉眼含笑的舞娘们,鱼贯而入。 凌轩墨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舞姬身上,那人穿着最是暴露,在这时候也不嫌冷,露出了两节雪白的臂膀。 而且,那人虽然比起旁人来,身材要显得矮小。 可就这么站着,言行之间却更多的一丝妖娆。这些舞姬大多都用薄纱遮住的脸容, 她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她所用的面纱颜色更淡一些,在这样面纱的映衬之下,显出她的脸色极为苍白。 她穿得也旁人的不同,色彩更淡一些,与其余的红色相衬之下,倒更显出了她清雅和柔弱。 凌轩墨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若不是这是在宴会之上,只怕他会当即站起来,将那个人就这么拉入怀中。 江如鸢看着他眼中,丝毫不掩饰,亦或是根本无法掩饰的欲望,只感觉有些厌恶。 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就算再怎么样好色,也应该有所收敛,如今看来,他那好色的本性,竟是半分都没有改掉。 她也不愿再看他,只转身盯着自己面前的佳肴。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躬身上前,对大太监说了两句。 大太监点了点头,回禀道:“皇上,舞姬已经到了。” “是么,好好好,清妃呢?” “清妃娘娘也已经过来了,只是雪天路滑,抬步撵的奴才少不得要小心一些,故而会晚一些到。” 皇上听后也不甚在意,只是点了点头。 “好,开宴。” “开宴——” 第288章 胡姬 太监的声音一出,就代表宴会正式的开始了。 那些等候在门口的舞姬闻言,都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显示出对皇上的尊敬。 江如鸢对那些人是没什么兴趣的,古代的歌舞再怎么精美,也比不上现代的舞台效果,而且她也欣赏不来什么歌舞。 只是她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舞姬有些不对,她一直那最后一个人,就这么看着,竟有觉得些眼熟! 江如鸢想了想,立刻回头看去,想从江国候眼中看出什么,不过江国候却一直躲避着她的目光,她更奇怪了,但是也没有将自己不满表达出来。 她只是仍旧一动不动地,就这么坐在原位看着那些舞姬,只听着琴瑟之声渐响,舞娘也迈着碎步,缓慢的走进殿中。 江如鸢这时候才发现,那几个人居然都是光着脚的。 不过大殿之中都有地龙,但也不用害怕她们因此而冻伤。 前面几位舞娘的面纱,都是薄而轻,透过红色面纱,一眼能看见了面纱之下姣好的面庞,那几人的殷桃小嘴微抿起,十分惹人怜爱。 但是,最后那一个却很不一样,她的面纱十分厚重,几乎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等那人走近,江如鸢才认出了她的眼睛,那不是别人,竟然是江柔依! “这些都是西域来的胡姬,虽说穿着是有些不雅了,可是,舞却比京城里的好了不少,如今不过是家宴,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你们也都好好看看罢。” 皇上似乎很喜欢这个舞姬,言语之间也都是夸赞。 大臣们哪里敢说不好,都纷纷跟着点头,凌轩慕更是毫不掩饰的赞扬了起来。 江如鸢这一次,倒是没有理会他的轻浮。 她一直看着为首的那个舞娘,她知道那是江柔依,心中晚班的奇怪,可怎么也想不透,她为何会混在那堆胡姬之中。 她回想起,江国侯先前的表现,便知道,这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这两个人又是在想什么…… 江如鸢看着那些人,脸上也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凌嘉傲见她一直沉默着,这才发现她黑了脸。他觉得奇怪,正准备询问,却看见她一直看着为首的那个舞娘,他便也看过去,立刻就发现了,那是江柔依。 “她怎么在……”凌嘉傲想问她。 可话出口,就想到她先前的脸色,便知道这件事请江如鸢定然也是不知的。 如今皇上在兴头上,江国候忙着讨好也不好问。他们只好静下心来,看着那“胡姬”的舞蹈。 一段舞没有什么特色,倒也没有让人失望。倒是的确,比京中的那些舞娘好上不少。 江如鸢心中只挂念着江柔依的事情,故而也没有心思看那些歌舞,她心中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将江国候叫出去。 就在这时候,舞毕了。 皇上很是愉悦,只是还没有开口,却是凌轩墨先开口,看完之后还忍不住催促出声。 云妃这一次好像是完全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她没说话,只是懒懒的缩在一边,像是不喜欢这歌舞。 臣子们也都不知该说什么,唯有是江国侯,这一次像是迫不及待了一般,这边丝竹之声还没有停下,那边他已经举杯站了起来。 “皇上说的果然不错,这歌舞看着果然奇特,倒是的确是比京中的那些舞娘要好上许多,不知皇上是从哪里请来的,老臣是否也有幸,能他们过府演一场。” “江国侯说的正是!儿臣也想知道,这些尤物……儿臣是说,这些舞姬究竟是哪里请来的,儿臣也看过不少胡姬的表演,竟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个的。” 江如鸢听着凌轩墨这迫不及待的话,冷笑两声,笑道:“三皇子殿下素性文雅喜爱歌舞,平日里在家中一定看了不少,如今这夸赞,倒叫我看不懂了。” “皇嫂说什么?” 凌轩墨就好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反而看着江如鸢。 “我瞧着这个舞虽好,可也只是比寻常好上了一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三皇子如此夸耀,夸的究竟是这歌舞,还是瞧上了跳舞的人呢?” “皇嫂真是爱说笑。”凌轩墨有些尴尬的低下头,也将脸上的兴奋,收敛了下来。 他好像是才发现了自己的不加收敛,脸上流露出了后悔的神色。 他知道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轻浮的模样。 这时候好不容易再皇上面前得了脸,他可不能在这样将自己毁了。 正想着,他也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去看皇上的脸色。皇上倒是没有过多表现出什么,只是微微蹙着眉头。 倒也的确是凌轩墨的表现不满,但是更多的,却是对江如鸢的责备。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没有臣子,江如鸢说什么也不为过,可如今还有大臣…… 江如鸢却不在意,她原本就不喜欢皇上的虚伪,只是略笑了笑。 凌轩墨胆子更小,他见状更不敢多言,只是低头心中暗骂江如鸢,可骂了两句之后,也觉得无趣,就只是灌了几杯酒。 凌嘉傲知她心思,只是没想到她这般无礼,也不好说,只是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清妃却到了。 清妃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过去那般喧哗,悄无声息的就站在了门外。 若不是舞姬们退下,见着外面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么在门口停下来,皇上觉着奇怪看见了,细细这么一问,才发现原来是清妃来了。 他这一次,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将清妃带进来,清妃请安过后,也没有像先前云妃一样,坐在皇上身侧,而是另坐一桌,位子坐在凌嘉傲的对面。 看见她如此,凌轩墨这一次才真正的着急起来。 他虽然几乎是被软禁,但是皇上并没有直接下令让他不能外出。 所以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母妃在宫中周旋的缘故。 虽然他也知道清妃因为先前的那些事,早没有了过去的荣耀。 可宫中传话,一直说清妃虽然不如过去,但是在宫中还不错,并没有因为他的原因,被皇上打入冷宫。 只要她还有过去的位置,翻身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这一次,清妃也是信誓旦旦的让人过来的告诉他,她主持家宴的事,他才满心欢喜的来,没有想到最后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光景。 江如鸢也一直看着清妃,她知道清妃从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而且她原本就高傲,不会因为一次打击,而一蹶不振。 这一次云妃显然是占了上风,清妃一定会反击。因为先前的一些交集,她以为清妃应该会想办法跟她传递一些什么消息。 但是清妃进来之后,只是安安静静的行了礼,然后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坐在一边,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 她那样子,就算是完全不知情的人也能看出不对劲,可是皇上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样,根本不理会。 他有些兴奋的,让舞姬准备着,表演着下一支舞。 这的确怪异。 江如鸢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看向一边的云妃。她本以为云妃会避讳,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云妃竟然完全不回避。 不仅不如,她反而是完全转过身,就这么看着清妃,那样子也不像是担心,就好像在确认什么一样。 正想着,她咳嗽了一声。 “清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失魂落魄的。” 在舞姬下去准备的间隙之中,云妃突然发问。 声音虽然不大,可屋子里的人都是能听见的。 清妃原先一直低着头,听见问话,才猛地抬起头来。她长了张了张嘴,似乎想对皇上说什么,可是一看到旁边云妃的脸色,便立刻畏畏缩缩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江如鸢这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眼前这清妃看起来,跟过去的清妃是完全一样的,但是她这溃缩的样子却跟她的脸,很不相符。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受了惊吓的宫女。 一个人的言谈举止,是与小时的教育,分不开的。 若是一个人从小在富贵人家,被好好教养长大,就算再怎么惊吓,也不会出现这般,萎缩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动作。 江如鸢能看得出来,这人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 但是她周身止不住的颤抖,是没有办法遮掩的。她在害怕什么,甚至不敢去面对皇上,若不是她在自己的宫里遭遇了什么,常人无法预料的恐惧之事,就只有一个解释…… “……清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皇上原本并不在乎清妃如何。 但是,看着她一改往日的风华,就这么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边,不敢说话,也终于察觉出有些不对。 他仔细看了看清妃,发现那的确是清妃,不会是旁人之后,才板起脸带着些严肃的问道:“来的晚也就罢了,怎么愈发连规矩没有了?” 清妃“啊”了一声,抬头正要解释。 可就在接触到皇上目光的一瞬间,又立刻害怕的低下头! 她小声的解释,说自己的身子不舒服,故而失了礼数,让皇上千万不要怪罪。 江如鸢半眯着眼睛,仔细看见那人。 听到她所说那番话之后,更加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她立即转头对着凌嘉傲,笃定地说:“这人不是清……” 话音未落,她猛然察觉身后有人看着她! 转过头去,她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就眼前一黑,软软的朝后倒了下去。 第289章 突然晕倒 “你怎么了?如鸢……” 凌嘉傲还未曾注意,就见江如鸢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他几乎是瞬间便伸手抓住了她的腰侧,但也只来得及抓住她,让她不会直接坠下而已。 他用力捏了她的腰侧,可江如鸢却没有任何反应。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江如鸢倒下的动作不大,但还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没什么……大约是有些不胜酒力。”凌嘉傲下意识的摇头。 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时候不能将真相说出来。 “这太子妃也真是,才喝了两杯酒醉倒了?”皇上似乎有些不相信,但凌嘉傲只是解释说江如鸢平日是滴酒不沾的,故而醉得快。 “这样是皇上的酒好,皇上这一次可是将窖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了,这酒喝下去没什么,但是最容易醉的。” 云妃轻声笑着,偏过头去看着凌嘉傲:“太子,你还是快将太子妃带下去醒醒酒吧。” “……”凌嘉傲不知该如何应答。 云妃素来不多管闲事,更何况是现在。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他们的确也是水火不容了。 那些事情桩桩件件,看似与她扯不上直接的关系。 可若是她没有参与其中,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皇儿,你也下去休息片刻就是,咳咳,太子妃不常来宫中,若是一个人只怕会不方便。”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珠帘之后传来,凌嘉傲猛地抬头看了那珠帘一眼,他能看见里面皇后支着身子,费力的坐了起来。 从声音也能听的出来,她的状况并不好。 只是…… “是,那父皇,儿臣便先告退了。” 凌嘉傲只犹豫了片刻,就扶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江如鸢离开了正阳殿。 他走过偏门的时候,刻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舞娘之中的江柔依,若说这里是谁最想对江如鸢下手,那必定是她。 但就这么一眼,也看不出什么。 那边太监宫女也跟了上来,说已经收拾好了侧偏殿的一个房间,凌嘉傲也就没有多想,横抱着江如鸢就离开了。 江柔依一直不敢看凌嘉傲的目光,她也分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情。 她打小就觉得自己是爱慕那位太子殿下的,三番几次的示好,却都被他无视。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江如鸢却被皇后娘娘一纸号令,坐着八抬大轿被人接去了王府。 在侯府中的地位,分明连一个粗使丫鬟都不如的江如鸢,不过一夕之间就成了万人之上的太子妃。 让她如何不恨! 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将太子就这么让给江如鸢那个人贱人。 所以,她之后鼓足了勇气,更是万般的讨好凌嘉傲,为此甚至不惜到了明篱茵身边,只是为了能够更加接近他。 可他是何等无情…… 这么多年的执着,这么多年的示好,到头来却不过因为上了伤了那女人一句,就被赶到宫中的浣衣坊! 受尽苦楚,好容易才逃出来之后,再见到他却仍旧是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 江柔依愤恨之余,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虽然接触不久,可他却是那般温柔,即便是她无礼的脾气,那人也能够温和的忍受。 还有她的脸…… 江柔依回想起那双温柔的手,她低下头,眼中浮起一抹春色。 那边丝竹再响,身侧的舞娘轻声催促她往前。 江柔依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嘴角含笑,躬身上前,身形更加柔弱,不过与此同时,她腰间那硬物也更加明显。 公子,你且安心,这一次我不会再失手了,就算是两败俱伤,我也定不会让那江如鸢好过! 她想着,踩着鼓声猛然抬头。 看着高台之上,那头发花白的九五之尊,眼神中,多了一丝阴冷和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一群舞娘,环绕着她,如众星拱月般,将她送到了的最前面。 皇上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舞姿,一双眼睛只是停留在她裸露的纤腰之上,在旁边也传来了同样的视线,她知道那是凌轩墨。 虽然她感觉十分厌恶,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就算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的,她也无所谓! 很快,她就能完全打败江如鸢了。 她踏着脚转身,身后的薄纱被高高扬了起来,她侧头,发丝微微散落却更多风情。 这样朦胧之间,她将目光落在了江如鸢先前的位置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记恨,随后便是无止境的疯狂。 她朝着江国候扬起一个笑容,虽然她知道江国候未必能看见。 江国候注意到她的视线之后,却是刻意回避的。 他其实也不原意答应这件事情,让自己的女儿作为一个舞姬,还穿的如此暴露,实在是有辱家风。 可若是江柔依之前所承诺的那件事,能够成功……应该也对太子和如鸢有所助益…… 他想着,狠狠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横竖就当自己没有这个女儿就是了,对,江柔依早就在之前冒犯江如鸢的时候,被太子殿下赐死了! 他如此想着,也整顿好了心情,抬眼看过去,只看见坐在自己侧对面的清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抬起头来。 她就像是一直受了惊吓的小鸟,瞪着一双眼睛,万分惊恐的看着江柔依的动作。 她越往前走进一步,她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江国候正奇怪的,却见江柔依整个人被后面的舞娘拉扯着,似乎是要做那个动作了。 他注意到,她的样子和之前好像有些许的不同,她的手…… 江国候看着,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只看见江柔依猛的往前扑过去! 她分明是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不行!”江国候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却听见屋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随着那声巨响,屋子似乎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而就在另一边,却是另一番平和的景象,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小宫女带着凌嘉傲就到了侧殿,这里原是让嫔妃休息而准备的,不过这一次家宴,来人不多,应该不会用到。 凌嘉傲原本还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打扫,但是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很暖和,好像早就已经打扫好了。 他有些疑惑,进去的时候,更是如此。 不仅是准备了炭盆,甚至地面都被人铺上了软电子,里面的准备,应该已经算是十分充足了。 “太子殿下,让太子妃娘娘在这里休息吧,炭盆已经烧好了,就会有人过来的,这屋里暖和。”站在凌嘉傲左侧的一个小宫女,低着头轻声说着。 她指着靠在墙边的一张贵妃椅,示意凌嘉傲可以将江如鸢放在那里。 这里不是供人休息的厢房,所以里面并没有床榻,我有里侧的一个靠墙的软抗。你这张贵妃椅能够人休息。那软炕上放着些许杂物,不知是何缘故,还没有被清理干净。 凌嘉傲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只抱着江如鸢,将她轻轻放在贵妃椅上。 而他则是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吩咐小宫女去找太医过来。 小宫女连声说是,不一会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立刻就有小太监过来奉茶。 凌嘉傲看着那茶水的颜色似乎有些承沉,应该不是好茶,而且茶也熬过头了。他想自己好歹是太子,虽然和皇上不和,但皇上应该不会让下人如此对待。 只是他看的小太监,那人也不敢太动,应该也不知道此事,便随手将茶水放在一旁。 那小太监脸色有些为难,看着手足无措的,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了什么命令。 凌嘉傲只觉得奇怪,但是他也没有拆穿,只是假意喝了一口,然后便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看看,太医什么时候到。 小太监见他喝过茶水之后,才放心下来,带着屋中其他人一同退了下去,顺便还将门带上了。 偏殿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屋内只听得见炭盆燃烧时候,迸发出的噼啪之声。 窗户没有关上,凌嘉傲抬头就能看见院子,外面是看不出的,就算点着灯,也只能照亮小小一方,这一片漆黑,就连灯笼都要被淹没了一般。 这里是正阳殿的侧殿,应当不会如此昏暗。 而且要是皇上不胜酒力,想要过来休息,看到这样定会发火的。 可他们居然还是这样做了,那定然是有原因的。 凌嘉傲隐隐感觉到,这一切好像是一个局,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入到这场局中的。 他转过身去看着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的江如鸢,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中,似乎带上了一丝紊乱。 凌嘉傲眼神一闪,他注意到外面已经没有旁人,便也站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就起来吧,这样躺着也不嫌累,待会儿若是真的睡过去了,你还要找谁都不是?” “那你知道我醒着,怎么不早些叫我起来。” 江如鸢听见这话也不再假装,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就撑着椅子,自己坐了起来。 她起来的时候,觉得脑袋还有些晕,休息了片刻才好。 江如鸢想喝水,看见旁边放着一杯茶,但是想了想,也没有伸手去拿。 她只是坐在一旁,等自己完全清醒了之后,才站了起来。 这屋子里很暖和,但是却不是让人舒适的暖和,她皱着眉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看着如此荒凉。” 第290章 预警 江如鸢看了看那炭盆,里面的碳并不是嫔妃用的银碳,但也不是宫女常用的一些黑炭。 宫里的人应该不会有用这种碳才对,因为这个不贵,烟有些大,但是很经得住燃烧,皇上一向不喜欢这个。 而且这屋内的摆设,也十分简陋,和王府中的相差无几。 江如鸢甚至看到在旁边的软榻之上,居然放着杂物。这个她方才隐隐约约听到,说是让他们在侧殿休息。 这也好歹离皇上的养心殿是最近的,怎么也不收拾,莫非是这里闹过什么鬼,小太监都不敢进来? 凌嘉傲对这些也有疑问,他摇了摇头。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茶水应该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你看着茶水的颜色,太老了。” 这宫中的茶再次也是二等茶,而且看着这茶叶,应该是今秋的雨前龙井。 虽然已经隔了几月多了,可是这茶也是存的住的。 泡出来的茶水,应当不会是如此死气沉沉的土黄色。 这绿茶与红茶不同,是不需要经过二三次侵泡的,一次出色之后,便能饮用。第二次之后,茶的品质就要降下,这些,宫中的人不会不知道。 所以他们应该是提前准备好,之后还怕赶不及,于是一直放在炉火上烧着,才熬成了这个颜色。 “说说你方才为什么会晕倒?” 凌嘉傲知道刚才江如鸢真的已经晕倒了,居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只是肯定,不会是在殿中醒来的。 因为当他看到江如鸢晕倒的时候,十分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腰侧,若是她真的醒着的话不会没有任何动静。 刚才江如鸢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丝毫动静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清妃有问题,真想跟你说的时候,转头就看见,方才站在门边的那个小丫头,然后我就感觉脑袋一阵晕眩,紧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如鸢自己都觉得奇怪,她感觉自己这好像是中了什么邪。 但是,又不确定。 如果是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也能够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用银针封住她的睡穴。 效果应该也是如此…… 只是如果真是穴位的话,她应该不会醒得那么快。 虽然在大殿之中,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凌嘉傲抱着她,过来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只是我听着那小太监的声音不太对,好像有些害怕,所以觉得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故而一时也不敢醒过来。” “那个女子……”凌嘉傲似乎很是意外,他并不知道江如鸢居然看到了那个人。 然后他又十分详细的,问了问江如鸢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个小丫头的。 江如鸢回忆了片刻,只说她是回过头去之后,余光瞥见在自己身后有一个人影闪过,她觉得奇怪,就回头去看,然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丫头。 她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从窗边跑过没了影踪,紧接着她就昏过去了。 “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是认识的小丫头,她究竟是谁?” 若是一般不认识的人,凌嘉傲应该不会如此意外。 但是,看着他的样子,却并不是因为那个小丫头的身份,而是因为她出现在这里,而感觉到意外。 那就好像是,看见了一个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种震惊。 但是如果真的是一个死去的人,凌嘉傲应该也不会表现得如此…… “她长得很像母后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不过那丫鬟,在我五岁的时候,她落进水井里死了。” “死了?”江如鸢还是有些疑惑,她没有想到那个人真的已经死了。 凌嘉傲看出她的疑惑,于是摇了摇头说:“但应该不是她,我听母后说,她还有一个亲生妹妹,二人是孪生子。” “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那个亲生妹妹在什么地方?” 江如鸢感觉,那人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 若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这般死了之后,顶多就是拖出去埋了,之后再给她的家人几两银子,算是有个打发。 江如鸢知道,皇后娘娘并不是一个心肠过度柔软的人,当不会为一个小宫女如此伤神。 宫中死人太容易了,每年死去的人都很多,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一个嫔妃死了,都不算是什么大事。 除非这个人死得十分蹊跷。 江如鸢探究一样看着凌嘉傲,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其实这件事情他也无需隐瞒。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若是这个人出来了,一定是代表着出了什么大事。 “那个小宫女的确十分特别,她是一个侏儒。”凌嘉傲说着,往外看了一眼:“是云妃带入宫的。” 云妃入宫的时候,皇后几近失宠了。 但是她仍旧掌控宫中上下,能够知道外面的大事。 知道云妃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云妃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过那时候她也没有想自己出手。 她知道清妃也不是一个善茬,故而想着等着那二人斗得你死我活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就在云妃入宫后第二个月,皇后察觉到了运妃身边的一个宫女。 就是那个身材矮小,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丫头,因为她的长相几乎与之前,皇后宫中意外死去的丫鬟,一模一样。 而且,她似乎也很喜欢往皇后那里去,只是每一次都路过,并不进去。 皇后宫中的侍卫发现那丫头在宫外鬼鬼祟祟的,好几日都是如此,于是趁着那宫女不察,皇后派人将她抓了进来。 拷问之下,才发现那个小宫女,居然是十多年前,皇宫死去的一个侏儒宫女的亲生妹妹。 这一次她过来,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姐姐。 “母后告诉他,她的姐姐已经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但是那宫女却并不相信,她听说了自己姐姐是皇后宫中的人之后,就变得十分无赖,死活要留在皇后宫中,怎么劝说也不离开。 皇后没有办法,只有让人带她去看了看她姐姐失足跌进的水井。 那宫女在水井边上呆了一整日,皇后只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因此觉得她会相信。 谁知那丫头回来之后,却满脸的悲愤,好像是完全相信了一样。 “母后自然觉得奇怪,便询问那人始末,那宫女并没有说却,但是最后却突然自告奋勇地,说要做母后在云妃宫中的眼线。” “什么?” 江如鸢月过后只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样蠢笨的人,也不绕一下弯子。 这样看来她,根本就是云妃想安插在皇后身边的眼线而已。 “母后那时候也觉得,那丫头是云妃安插过来的眼线,于是她想着不如将计就计,将这丫头留下来,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凌嘉傲就好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也点头。 但是,他话锋一转,连自己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那宫女待在母后身侧,却什么也不做,就像一个丫鬟一样,十分分本。就这样过了半年,她却突然消失了。” “消失?” “对,消失。”凌嘉傲十分肯定的点头,母后那时候让他去追查这件事情,他那时候也已经十七八岁,暗卫早就培养了起来。 他一直觉得,追查一个小宫女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谁知道,他整整查了一个月,却什么也没有察觉,那宫女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凌嘉傲说着,指了指墙壁:“她只在自己屋子里的墙壁上面,给母后留了一句话,让她小心云妃,小心元国。” “小心元国?”她小声重复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那丫头的意思难道是,云妃被元国收买了?” “不知,但应该是如此。” 江如鸢眉头紧蹙,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如果那丫头上说的是真的,那云妃就不仅仅是争储,而是通敌卖国! 那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云妃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么? 江如鸢并不原意相信,可转念一想,却也不是全无可能的…… 有些事情的确是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的,但是却也不是毫无端倪,且不说云妃和敌国的使臣和江湖势力联系似乎很是紧密,就说她的那些行动,也让人思考不透。 云妃如此聪慧,若她真的只是想要谋得太子之位,应该不会做出那些决绝的决策。 例如,当日皇上外出去汤泉行宫的时候,她不会让凌叶宇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力,控制住京城上下。 难不成她真的是…… 江如鸢想着,抬起头来看着凌嘉傲:“那现在你是怀疑那个丫头出来,是一个预警,是说云妃他们准备动手了?” 凌嘉傲无声的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时候,她难不成还真的能让我爰国的军队攻打到京城之外?” “……不,除了让军队打过来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凌嘉傲说着,眼中也闪过一丝仓皇。 “你是说……”江如鸢读懂了他的意思,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那繁华正殿的方向:“擒贼先擒王?” 第291章 倒地不起 “不好!” 凌嘉傲转身看着窗外,江如鸢也站了起来,两人同时往外看去,外面仍旧是一片寂静,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这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两人刻意屏住呼吸,侧耳听了片刻之后,对视一眼,都觉出有些不对。 这里原本距离正殿不远,再如何总能听见一些丝竹演乐声响的,但是这一次不仅连那些声音没有,就连人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 就好像这里根本不是宫中。 “我去看一看,你就在这里待着,以防万一。” 说罢,他便立刻翻窗出去了,江如鸢盯着那窗户,她微微蹙眉,看着外头已经漆黑一片的小院,一抹不安浮上心头。 她也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诡异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就算是她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不喜欢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个人就好像完全没有常人应有的感情,她虽明白其中的苦楚,但是还是不能认同这种将自己性命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想法。 若是他自然死去,江如鸢觉得自己未必会有如此反应,可他毕竟不是生病…… 这其中要是参加了别的国家,战争就是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在这时候,今年原本就是其余时候更冷一些,不发生冻灾还好,若是发生了冻灾,就只会是雪上加霜。 齐凌地势宽阔,粮草主要都是从比较和暖,且土地肥沃的南方供给补充。 各地的粮仓,因为上几次的战争,应该都有所消耗。 京城更是如此,原本就要应付北方军队,这一次赶上皇上突发奇想,要举办寿宴,那寿宴的花费不低,光是那三日与民同乐的流水宴席,就消耗了周边一整个粮仓的存粮。 南方因天气和暖,邛州到春季回暖时候,还能收上一次粮食。 但若是这时候发了冻灾,那些只怕用来赈灾都不够,更无法作为军粮了。 江如鸢几番思虑,还是有些坐不下了。 她几次往外看去,外面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她看了看屋内,当是视线留在软炕那堆杂物上的时候,她眼神一亮,计上心头。 她将那些东西抱过来,放在贵妃椅上,将被子盖子上面,装成是自己。 然后,她又迁出一根丝线,一头系在门框上,然后再上面小心翼翼放上了一个茶杯,若是有人开门,茶杯就会掉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她将其余窗户都从里插上木闩,最后翻窗户出去,小心的用随身带着的匕首,从外面将里头的木闩也插好。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匕首收好,她站在院子里,看着房间。 屋内是灯火通明,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端倪。她没有将之前的丝线扯断,而是将它一直拉了出来,沿着墙角放到了院子外面,她始终握着丝线。 这样就算她听不见茶杯摔下来的声音,也能依靠着丝线的松紧程度,感知屋子的状况。 院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之前的下人们都离开了不说,先前说好请过来的太医也没瞧见,甚至院子里的几只灯笼,还有一只的烛光摇曳着,光芒很显然的黯淡了下来。 江如鸢才走了两步,那灯笼便熄灭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如鸢沉吟了一声,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放着手中的丝线,一边往正殿的方向去。 因害怕丝线被树枝,或是其中什么摆件绊着,她是一直沿着墙角走的。 低着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等她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察觉到方才路过的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小心的转过头去,却看见就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竟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人! 江如鸢借着院内微弱的烛火,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穿着都是宫中的服饰,应该都是宫里的下人。 只是她瞧着有没有眼熟的,应该是没有在之前大殿中见过。应该也不是皇后他们身边伺候的人。可是为什么他们会躺在血里。 而且也不见凌嘉傲……他先出来,应该不会没有看见这些人。 她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放着手中的线,走过去一瞧,才发现这里的人还真不少。 先前她能看见的,不过四五个,走过去一起仔细数了数才,发现倒在地上的居然有七人之多。 这其中有三个太监和四个小宫女,宫女的年纪都不大,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 好像都有呼吸。 江如鸢没有一个去试探他们是否活着,看着他们的状态应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她也就没有多待。 看着这样子,她就算是在不知形式,也知道外头一定是出事了。 她想着,加快了速度往外走去。 这里并没有大门,只是有一个角门连接旁边正殿。 过去之后,就应该能够看到正殿的光芒。 可是她出去之后,发现外面仍旧是一片漆黑,就好像是无意之间,走进了旁的院落一样。 江如鸢对宫中实在不熟系,也没有敢擅自行动与,只是站在角门儿边上,顿了顿,学了两声杜鹃叫,想看看有没有人回应。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如鸢自言自语着往前走了两步。 她因看不着东西,也害怕行动太过,反而暴露自己,于是十分小心地走走停停。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她就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也看不清楚。 天上乌云遮住了月亮,这宫中几乎是一片漆黑、 她便在原地等了等,待云雾完全散开之后,她才借着月光,低头去看自己脚下的东西,眯着眼打量了好一阵子,她才发现那好像是一个梳妆盒。 那是大约有半尺长宽是一个方形的盒子,六个面都雕刻着的繁复的花纹。 如今不太亮,所以她看不清楚上面的花色,只依稀觉得那应该是牡丹。 因为上面的花朵极大,而且花瓣卷曲着,色彩是极为鲜艳的红色这是宫中除了牡丹,很少有其他花是用红色点缀的。 她蹲下身子,想将盒子捡起来。 可就在她手要碰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在她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人的惨叫声。 她听着那声音十分凄厉,听着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那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像是有人要过来了! 她这时候,也顾不上那盒子,连忙小心绕着丝线躲了回去。 她躲在角们后面,侧头去看前面的动静,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那不是宫中的服饰,看那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某位嫔妃。 她的年纪应该也不大,动作十分慌乱,而且脚步也很重,应该也不会武功。 江如鸢边在心里分析着,一边半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前院。 等那人走进之后,江如鸢才发现那人真是一个宫女。而且她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陪同清妃过来的一个小宫女。 那个宫女原本也长得清秀,可也算不上拔尖的美人,这样的人若是放在人堆里,一时之间,江如鸢或许还真想不起来她是谁。 好在方才清妃的样子很奇怪,所以江如鸢才借此机会,记住了她的模样。 女子走得匆忙,而且不看路,也没有瞧见角门,只是是顺着前面的院子绕圈,好像是要去后门。 “给我站住!” 就在那女子跑过去一会儿之后,两个穿着太监服的男人,便气势汹汹的追了出来。 他们的声音十分洪亮,听着并不像是太监。 江如鸢皱着眉头,心中万般奇怪,她早听说皇上自上次回来之后,便着意整顿宫中上下。 如今京城中,防卫最严厉地方,就是皇宫了。 怎么还能有这样的男子混进来?莫非,这就是宫中的侍卫? 亦或这其实是皇上的圈套…… 正想着那两个男子,便也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借着月光,江如鸢看清那两个男子的脸。 看清人之后,她不经倒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那两个人,她曾经见过,那是凌叶宇身边的侍卫! 可是凌叶宇这一次并没有带侍卫过来……, 而且因为他先前就是那件事情的缘故,皇上已经将他的手下尽数禁锢在驿站之中。 虽然表面上只说他们随着凌叶宇劳军归来,十分辛苦,不忍心让他们再受累,为了京城守卫操劳。 但实际上谁都知道,那就是变相的软禁。 虽说那些士兵,多少有些痞气,不服上头的管教,可再怎样,他们也是皇上的臣子,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身首异处。 如今唯一能够让他们,宁愿冒着死罪,也要出来的人,唯有林夜雨。 可这是京城……凌叶宇之前那样都翻不了天,而且这几日,听说他也一直都好好的。 今日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连个随从都没带。这些人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他们真的准备刺杀皇上? 江如鸢如此想着,不由有些着急。 她看见那几个人追着人离开了之后,也想过去,可是又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最远处的后面,不一会,还传来一个人的闷哼。 江如鸢躲在角门后头,心道,不是那小宫女被抓住了吧…… 第292章 落网 江如鸢原本不想过去,但是她不知道那侍卫究竟为什么要对清妃的人动手。 她原本就觉得清妃很奇怪…… “说不定她能知道什么……”江如鸢看着那后面,思虑再三,她心一横,一跺脚就往后去。 她还决定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因此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她会报憾终身的。 她这一次出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手中还拿着两包生石灰粉和两包蒙汗药。 江如鸢手中握紧石灰粉,心想到时候若是真出什么事情,就像石灰粉洒出出去,那些人不知道她手中有这些东西,到时候肯定被迷住眼睛。 那样,她也能有逃跑的机会。 好在她身上还有些功夫,应该足够自保。 江如鸢想着,也觉得懊恼,早知道应该和榕生一起多学习轻功的。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沿着墙角往后面去。 果然看见后面有三个人影,那小宫女被两人按倒在地上,应该是已经昏过去了。 另外两个壮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另一个人想要拦腰将她抱起来,那两个人似乎意见不和,正在争吵什么。 只是他们用的是北方地区的方言交流,江如鸢听不太懂。 正当她想靠近的时候,天上突然一下子炸开了一朵焰火,接着就是嘭的一声响,江如鸢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焰火直接照亮了身形! 面对着她的一个男人,眼前一闪,就发现了江如鸢,他反应很很快,直接就大喊出声:“那边站着的是谁!” 江如鸢以为就猝不及防的光亮吓了一跳,她听到叫喊师生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一跺脚,喊了一句倒霉,拔腿就往后面跑! 她的动作不慢,那男人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跑出了几尺远。 手中的石灰粉也被她打开了,握在手中,男人追过来的时候,她顿了顿,男人伸手的一瞬间,她就将手中的石灰粉洒了出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身,接着便大叫一声,吃痛的捂住了双眼,疼的在地上打滚。 江如鸢这时候也管不了后面的动静,直接往院中跑去! 可走了才没有几步,她突然感觉要手中丝线被狠狠的拉扯了一下,那力度极大,几乎要将手中的线挣脱! 接着,她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是杯子摔坏了! 江如鸢已经被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弄得有些头昏脑涨。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就下意识的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走两步之后,她才想起来什么,立刻停了下来。 她将自己藏在了院子角落,接着一棵大树背后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隐没进黑暗里。 她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藏不住,低头一看,心中才暗喜道,还好自己出门穿了这身青色的衣裳,在黑夜之中倒也看不清楚。 她又伸手将头上的朱钗,全都摘下来握在手中,以防月光照下珠宝反出光亮。 她死死盯着房门,只见那大门已经被人打开。 外头还有三个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 看样子倒像是三个男子,只是其中一个身材娇小,与女子无异,动作也十分妖娆,倒也实在不清楚究竟是男是女。 江如鸢想,那屋子里应该还有人,于是她也乜有动作,只是蹲在边上看着。 果不其然,只听见屋中传来了一阵骂声之后,里面很快走出了两个女子。 那两个女子居然都是方才的舞娘。 江如鸢此刻在暗处,而那些人在屋子前面,也没什么顾及。 屋内的灯火,比外头的亮上许多,所以江如鸢能清楚那几个人的面容,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方才和江柔依十分亲密的两个舞娘。 江柔依之前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不过,她们在后头等待的时候,就是这两人一直给她提示。 按道理说,现在她们应该正在大殿之中,为皇上献舞才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正想着,她又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滋啦的声音,她心道不好,几乎是瞬间就蹲了下来,将自己缩在了大树的树干背后。 头也埋在了自己臂弯之中。 果不其然,就在她做完这些事后,身后传来“砰”的一身巨响,接着便是一瞬间的光亮。 “呸!这时候放什么烟花,那个皇帝老儿,花样还真多!” 这突然炸开的烟火,也将那几人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着天上绽开的焰火,十分不屑的骂了一句。 他身边的一个红衣舞娘立刻伸手狠狠拍了他的头,用江如鸢听不懂的语言,说了那人两句。 似乎是骂他不懂事之类的…… 那黑人小声的,道了两句歉之后,才讨好的问:“五姐,那太子妃不在屋子里,那个台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下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找人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待会儿要是那皇帝要回来了,我看你们怎么跟主子交代。” 另一个舞娘用十分纯正的中原话骂了两句之后,几人便要离开。 江如鸢听见那些人要离开之后,不由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躲在树头面,看他们的行动。 她一边看着那些人的动作,自己也在的移动着,来躲避他们的视线。 这树大了,还真是有好处。 江如鸢一边感叹着,一边小心地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 眼瞧着那几人,走到院子中央之后,几乎已经要出去了,江如鸢也屏住呼吸,正准备站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走在最后的一个人,却突然大叫了一声:“等等!” 前面的几人立刻警觉的回过头,来问他做什么。 只见最后的那个黑衣人,半眯着眼睛往身后看了一看,之后,又往回走了几步,到了那房间门口。 江如鸢看见他伸手在房门摸了一把,她背后冷汗立刻吓了出来。 她下意识的,将自己手中的丝线丢了出去,却不知,她当才动作实在太急,绕着树走的时候,没有看见脚下。 此刻,她回来时候,跟着带回来的丝线,已经将她的脚和裙子完全缠住了。 她浑然不知,只是半蹲着,小心挪动着步子。 那黑衣人果然盯着门框和墙角,好一阵之后,突然伸出手,扯下了上头丝线! 他顺着拽了拽,江如鸢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看着他就这么低头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他一直没什么动静,江如鸢本来也以为没事了,可能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她看着那人居然是在笑着! 心中的不安才升起来,她就感觉到从脚上传来的些微振动。 江如鸢心道不好,正准备伸手去将前面的丝线扯断的时候,不想手才一伸出去,就被人一把拽住! 她根本来不及说话,就感觉那人狠狠一用力,就这么将她从树后面拉了出来! 瞬间,她便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那五个人面前。 遭了! 江如鸢想要伸手去摸放在自己衣袖中的蒙汗药,可她手上还有簪子,伸手的时候,簪子掉在地上,发出了轻响。 站在她前面的人先是一愣,接着就在她的收,还没有够到自己的袖口之时,就被他死死抓住。 接着,那人毫不留情的将她的手臂,往后拉扯! 只听咔擦一声。 她便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剧痛,那两个人居然就这样,直接将她的两只手臂卸了下来。 江如鸢咬着牙,忍着痛,一声不吭的看着她们。 她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剧痛让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她只感觉,一个舞娘缓缓走了过来。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 江如鸢缓了缓,才抬头,发现那是之前说中原话的女子。 她看着她,片刻之后,她突然伸出手,便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江如鸢瞧着那舞娘的样子,倒不是她认识的人,只是好像觉得眼熟…… 可手臂的剧痛,已经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而那舞娘也这样看着她,片刻之后便扬起嘴角,娇笑一声说道:“真是,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子妃娘娘,您可让我们好找啊。” “你们……是谁?”江如鸢忍着痛,吃力的问。 那舞娘却笑得愈发放肆,她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将江如鸢顺手往后狠狠一推。 江如鸢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倒在身后两个黑衣人身上。 那两个黑衣人,会意地将她扛了起来。她只觉得一阵晕眩,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却见身后跑来两个太监! 那是,方才追她的两个,凌叶宇的侍卫。 她本以为这是一波人,却没有想到那两个侍卫过来看见这几人也是一愣,紧接着居然直接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对着那五人厉声呵斥道:“你们是谁!” 江如鸢见状,心中一喜! 原来这几个人竟然不是一伙的! 江如鸢只看着自己这边五个人也很意外,她们对视一眼,似乎并不打算跟那两个侍卫有冲突。 她余光看见自己身边的人,手已经伸进了衣袖之中,似乎是准备拿出石灰包一类的东西。 她心中一急,连忙拼尽力气大声喊道:“闭上眼睛!” 紧接着,她继续道:“你们不能放走他们,他们偷走了藏宝的地图!” 第293章 骗局 第293章骗局 “你说什么?” 那两位士兵,原本是打算直接动手,就算是不能将江如鸢抢到自己的这边,也要当即灭了她的口。 他们并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只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对江如鸢下重手,而且看他们如此行动应该也会在此之后拷问她。 他们刚才那些事情,可不能让旁人知道。 若是江如鸢为了保命,而将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们可就惨了。 不过,如今听见江如鸢这句话,他们先是嫩住,接着对视一眼,立即改了主意,换了另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因为这句话,让那两个准备用石灰对付面前这二人的人也收了手。 抓住江如鸢的那人,更是毫不留情地狠狠捏了江如鸢的手臂一把,那疼痛让江如鸢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五个人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节外生枝的一幕,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且她们似乎也很缺乏必要的经验,所以在那两个侍卫看着的时候,她们没想过讲和,只想着赶紧离开。 江如鸢看出她们也赶着像谁报告,知道这些人应该是没有多少时间。 在这方面,她有胜算! 故而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是冷笑着,回头看看那黑衣人一眼,接着便尽可能快的,将他们能用的手段说了出来。 先前被江如鸢撒到石灰的那个士兵,眼睛仍旧不舒服,他一开始是退到了另一人的身后,不过听见这话之后,也立刻站出来。 两人手中握着武器,那样子就像是蓄势待发的弓弩。 那两个人十分有经验,而且看那样子应该也是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对彼此的动作都很熟悉。 几乎是站好的一瞬间,这两个人就已经有了想法,江如鸢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二人就行动起来。 虽说那两个人眼睛都还通红着,不过,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力。 他们反手握住匕首,没有任何停顿,就这样迅速地,撂倒了面前的一个黑衣人。 那两个舞娘显然都是不会武功的,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连连退后。 那两人对面前的人大喊:“快走!” 那句话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晚了。黑衣人分神听着他们的话,一个慌神,就见另外两人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那二人一把抓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臂,其实左右一拧,竟然生生将那人手臂拧断了! 黑衣人不可控制的发出了一声尖叫,接着就捂着手臂倒在了地上,那两个是士兵没有犯过他,而是上前一步,将那人浑身上下都搜了个遍,还是没有看见藏宝图。 于是他们将视线转到另一个,抓住江如鸢的黑衣人身上。看江如鸢仍旧清醒着,于是逼问道:“图在谁的身上?” 这两个人比较有耐心,一动不动的看着江如鸢,似乎是在以此来确认,她有没有说谎。 江如鸢对这些方法的应对十分娴熟,她根本不会路出马脚,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是骗人的,再接着骗下去,情绪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时候,还是后面的那两个女子先反应过来。 她们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树敌,于是赶忙喊到:“你们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我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藏宝图!” “你们是想要自己的将东西拿走!”江如鸢立即反驳。 她也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状况,她知道这是凌叶宇的人,更知道凌叶宇其实一直对宝藏放心不下。 那些金银珠宝都被代明的人,藏在了皇宫下面。 所以,当初凌叶宇自以为拿到的正品,反而成为了赝品。 那个人在宫外不会什么都不做,这么久没有行动一定是想要找出宝藏,可他找不到。 而这时候,他身边最得他信任的人,却出现在宫中,而且还在追杀清妃身边的宫女。 表面上看起来这其中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但是,细细想来,江如鸢却立刻就将一切串联起来了。 她想,凌叶宇一定是因为找不到宝藏,所以认为自己在地宫中看到的地图,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而真正的东西一定在宫里。 又或者,是在她江如鸢的身上。 她方才说出藏宝图的时候,两个侍卫的反应很明显,说明他们就是过来找这个的。 她这一次,赌对了。 那可是足以买下两三个小国的宝藏,凌叶宇为了那东西甚至不惜戕害嫔妃,足以说明宝藏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那么,这两个士兵,就不会不知道凌叶宇对它的在乎程度。 凌叶宇多疑,所谓物以类聚,他身边的人必然也是多疑的,江如鸢丝毫不担心,那两个侍卫会发现她的假话。 果然,那两个侍卫的目光在她三人之间流转,那两个舞娘,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现在这样的状况,眼神很是不安,江如鸢却相当笃定。 “哼,你们自己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两个侍卫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两个舞娘。 黑衣人看着两个侍卫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他都不知道如何办,想要后退,可是看着面前的人,却不知道能够退有什么地方去。 那人也是完全不明白江如鸢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一次麻烦了。 其实这五人和那两个侍卫并不是敌对的关系,只是上面的过分猜忌,导致了下面的人不知道自己这一方究竟有多少人。 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乌龙。 而且,这几个人已经完全是最底层做事的了,根本无法接触到上面的机密。 他们只是奉命办事,上面的人说了,在焰火结束之前,一定不能让太子和太子妃待在原来的地方。 那些人说他们已经在太子的茶水里放了足量的蒙汗药,所以这几个人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过来将人带走就好了。 哪里知道会遇见这些。 黑衣人看着那两个侍卫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中想着,那藏宝图一定是很宝贵的东西。 他虽然没有拿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样空口无凭,那人不会相信,而且还有江如鸢在。 虽然他对江如鸢很不了解,可也听说过这是一个巧舌如簧的女子。 这人显然知道那两个侍卫在乎什么,他们却是完全不知的……这该怎么办,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黑衣人回头看了了一眼,那两个舞娘。 那两个比较聪明,可毕竟是女子,还没有遇见过这些事情,这时候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而那两个侍卫也没有急着动手,见她仍旧有些力气,就只是看着她,似乎是想让她给出一个确切答案。 也是借机试探。 江如鸢自然明白,她没有开口,只是做出一副难受得不出来话的样子,然后眼神往下看了看。 “原来是这个人……” 侍卫轻声说了一句,那黑衣人仍旧是一头雾水,他原本就没有听清楚,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想成为了那二人的目标。 “交出来。”侍卫逼近。 他们也看得出来,这个人的武功平平,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要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拿过你们的任何东西!” 黑衣人也着急起来,他抓着江如鸢不停地往后退。 “你们为什么相信这个女人!她就是为了活命,才骗你们的!”黑衣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个反而让他的话显得有些不真实。 江如鸢只在心中暗笑,她之所以选择这个人,是因为她看了看刚才,两个侍卫追过来的方向。 那是她的正对面。 也就是说,那个两个过来的时候,是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这个人离自己很近。 那两个侍卫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一样多疑,看到了方才那些,一定会觉得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那两人也的确是如此想的,而且他们过来所花的时间,江如鸢所想的还要更慢一些,所以完全没有看见之前的事情。 只是看见江如鸢被抓了。 江如鸢的手臂被卸了下来,于是这二人就断定,一定是因为江如鸢不肯交出藏宝图,她所以她们搜身了! 故而也更加肯定,那藏宝图就在他身上! 于是这两人立刻转身,将目标对准那黑衣人。 那个人想要动手,但不知道该如何办。 他也看得出来自己和面前这两人的差距,而且他现在抱着江如鸢,根本就是又添了一个累赘。 思量片刻,终还是决定将江如鸢先抛下。,一个人对付那两个士兵。 他的武力在三人之间是最高的,就算无法全身而退,但多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什么藏宝图,到时候只要让这两人冷静下来。一定能将江如鸢的谎言戳穿。 于是,他只转头,对说了那两人道一句“快跑”之后,就直接把江如鸢一甩,将她摔落在地。 这一重击,让她又是一阵剧痛。 不过他也算是习惯了,只是咬着自己的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昏厥过去。 她见两个舞娘已经从角门跑开,她自己也顺势在地上翻了几圈,移动到院子的角落。 第294章 救援 江如鸢十分意外,因为那三个人缠斗在一起,竟然完全不分上下。 江如鸢见那两人有些束手束脚,似乎在检查,藏宝图究竟被他放在了什么地方。 江如鸢在一旁看着,觉得那两人样子很不对劲。 一开始她以为是那二人怕伤了图,所以行为奇特一些。 但是转念一想,之前他们不知道图在什么地方的时候,都能那般粗暴对待,应该不会害怕伤到图纸,为什么他们现在又变得如此小心…… 很快,江如鸢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原来是先前那个被她撒到石灰的士兵,眼睛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好像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时常会打到旁边自己的人。 不过这倒也给了江如鸢更好的机会,她在心中默数着…… 三,二,一。 当她心中数道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只听头头顶转来一阵响动。 紧接着,她就感觉有人一下子将来真他提了起来。 里面打斗的声音还没有停止,想来里面的人大概发现她突然不见了。 她想着,转头一看,发现来的,果然是凌嘉傲。 江如鸢知道,以凌嘉傲的性子,发现了地上倒下,就会知道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他比自己更熟悉宫中的人,所以应该更有方向。 所以就算是去查探,也不会因此离开太久。 而且他看到外面不对劲的时候,应该也会害怕那些人会过来再做什么,故而一定不会走的太远,以免错过什么线索。 另外,虽然先前烟花的声音掩盖了不少打斗的声音,可是之前那几人的惨叫,应该也已经传到凌嘉傲的耳中。 依照这个人的性子,一定会过来查看是谁? 所以,她只需要自己找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坐好就是了。 “你这是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凌嘉傲见她还有力气说话,也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人:“这两个人又是谁?” 江如鸢顺着他的视线让边上看了看,这才发现那边还倒了两个人,看这样子应该是已经昏厥过去了。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刚才想要逃跑了两个舞娘。 “原来她们也被你抓住了。”江如鸢点了点头,可还没有做完动作就闷哼了一声。 之前太过紧张,所以忘记自己手臂脱臼了…… 江如鸢有些感慨,原来遇见的事情多了之后,自己的神经还真是会越来越大。 听着她的声音不对,凌嘉傲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手臂的事情。 “你……”凌嘉傲正欲说什么。 江如鸢赶忙摇着头,打断了他:“要说什么待会再说,先把我的手弄好。” 凌嘉傲皱着眉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过去,将她的手接上。 他对于这些不是很在行,不过好在也学过一些。 江如鸢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衣袖,让自己不要出声,那边凌嘉傲也没有跟她商量,手上一动作,只听两声骨头闷响,他也松开了手。 那一瞬间的剧痛,几乎让江如鸢眼前一黑。 她万分后悔,为什么自己连蒙汗药都准备好了,却偏偏没有带那镇痛的药! “你下次要是知道小心一些,也就不会被人卸了手臂。”凌嘉傲的语气十分冷淡,听着那样子似乎是要准备说教了。 江如鸢背后一冷,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凌嘉傲并没有回答,但是也看得出来她的目的,便叹了一口气,只说是之前听见这边好像有声音,便过来了。 他仍旧看着那两个舞娘,江如鸢这才松了口气,知道他现在不会再追究了,于是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她说着,指了指那两个人的衣裳:“不过你看到你们的装扮,应该知道她们是随着那胡姬过来的。”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一开始也只是不确定而已,毕竟他并没仔细看些舞娘,若是之前有江柔依混在里面,他只怕是一个都不认识。 江如鸢也不在意,只是又说起侍卫的事情:“我先前在那边有人,在追杀清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我被人发现之后,逃了过来。接着,就看见直接人在屋子的门口,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只是想要抓我们,他们似乎打算连你也一起处理了,只不过没有想到,这黄雀在后的道理。” 江如鸢看凌嘉傲还是有些不解,于是将先前发生的事情,顺带解释了一遍。 接着,她才想起什么异样,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正殿很是不对?” 外面竟然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 凌嘉傲听了来龙去脉之后,才点点头说道:“是,因为那里原本就没有人。” “没人?”江如鸢十分惊讶,莫非这是什么移形换影之术? “父皇和一众嫔妃们,都去了御花园,说是有人在那里准备了焰火。” 凌嘉傲淡淡说道,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江如鸢一眼,似乎是在责备她的不用心。 江如鸢咳嗽一声,她怎么会知道那边发生事情。 “云妃她们自然也跟着去了,所以里面漆黑一片。” “皇后娘娘也去了?”江如鸢问道。 皇后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就算是在屋子里也咳嗽着,应该是不会在这么冷的时候,派出去。 果然凌嘉傲摇了摇头:“母后回宫休息了,听说是父皇特别吩咐的。” 他之前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宫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他觉得奇怪,这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已经结束了。 于是过去打听,这才知道始末。 “我原本想去母后那里查看一下的,但是没有想到听见了,声音也就赶过来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对皇上的态度不禁,更冷了一些。 “原来那焰火是皇上在看的,想来他们也是准备好了,想借此机会将皇上他们引过去,然后他们在这里动手,没有想到太子殿下运气还真好,先出去了。” 江如鸢想,那焰火不会无缘无故的选在这时候,一定是有什么预谋。 而且,这边上,连半丝光亮也没有,也是那些人提前安排好的。 想来清妃那个小丫头,大约是被留在这里,之终无意之间看到那个侍卫打算做什么,于是遭到灭口。 但是那五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她们和凌叶宇的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样子,这人似乎又不是云妃准备的。 “我们现在还没有时间发呆,如果这几个人不重要的话,就先把他们放在这里,我害怕他们在烟火上做什么手脚。” 凌嘉傲的目光始终放在旁边的烟花上,他原本以为过来就能知道始末,却不想只是抓住了两个小喽啰。 现在放烟花,肯定不是皇上庆祝而准备的,那些人要是真的打算在上面所什么手脚的话,现在皇上应该也很危险,毕竟焰火是由火药做成的。 毕竟这火药,原本就十分危险。 “说的也是这几个人,我想应该要,重要的事情,我看他们都不会武功,不能就先将他们可能放在这里,到时候回来的时候,可以顺便再问他们一些事情。” 江如鸢说着就要离开,走的时候她突然顿了顿,又说道。 “对了,凌叶宇那两个侍卫看着不简单,他们的功夫并不是像是在军队能够学到的,说不定这里几个人跟江湖人还有些关系。” 凌嘉傲点头,他之前也看到了,那两个人的武功的确是有一些问题。 不过应该还不仅仅是门派的问题,但是现在他也没有时间细说。 “我想听听在宫中发生什么事情,你先送我到皇后娘娘宫中,那里应该是很安全的。然后你再去御花园,我觉得皇后应该知道些什么。” 江如鸢说着,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绳子,于是将那两个人的衣服撕了下来做成绳子,将两个人捆好,然后把她们挪到了一遍阴影处。 这里原本没有烛火,那些人应该以为她们已经离开了,所以不会在这里停留。 凌嘉傲就在一边看着她做了那些,他似乎一直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奇怪的态度,被江如鸢发现的时候,他才咳嗽一声,淡淡问了一句:“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自然没事了。”江如鸢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不过是脱臼而已,已经好了。” 现在的确是有些伤痛,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活动。 不过要说起来,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锻炼一下了,毕竟现在这个样子,她自己活动也是会受到一些影响的。 “好了,现在就走吧。” 江如鸢说着,听着的声音,似乎小了下来,而且里面的人应该再说一些什么,她只觉得不好,于是赶忙对凌嘉傲说。 凌嘉傲的耳力更好,自然也知道里面的人好像已经发现了江如鸢的骗局。 她们没有停留,凌嘉傲很熟悉皇宫的地形,于是用轻工抱着江如鸢,离开了这里,去了皇后宫中。 第295章 地暖 皇后还未睡下,只是在屋子里看书,外面守夜的宫女,见到有人过来险些尖叫出声,但是很快就发现来的人是凌嘉傲。 仔细一看,接着才发现原来江如鸢是被太子抱在怀中的。 宫女惊呼了一声,忙将二人让进屋内,她轻声笑了笑:“太子殿下过来,怎的不走正门。” “本宫还有些事情,你不必和他人说起,本宫来过。” 他一边说着,也十分担忧的往外看了一眼。此时正是一朵焰火炸开,江如鸢听见声音也往外看去。 此时的焰火,算不上好看。 江如鸢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致,她咳嗽了一声,只让凌嘉傲先走就是。 宫女见这二人脸色十分严肃,也停住了打趣的心思。只是目送凌嘉傲出去,然后才回头来看江如鸢。 她对这位太子妃娘娘并不熟悉,但是听说是很好相处的人,而且皇后很是喜欢她…… 她心道,绝对不能怠慢了。 于是,忙沏了一壶好茶,小心的端过去,问道:“太子妃娘娘为何会在这里?皇后娘娘现下还未睡下来,您是否要过去?” “既然已经来了,自然应该去看看母后。”江如鸢点了点头,只是没有起身。 她现在身上还有些酸痛,特别是手臂。 之前过来的时候,是在外面。冷风吹着,原本就有镇痛的作用,现下到屋子里暖和起来,先前的伤就开始隐隐作痛。 毕竟是脱臼,她现在还控制不住地手抖。 可不能这样去见皇后,她一定能看出来自己的异样,到时候免不了要担心询问。 “太子妃娘娘为什么没有陪着太子殿下出去?”小宫女看她不着急起身,也只好安静地守在一边。 皇后回宫后,便说倦怠,让人不要打扰她休息。 方才她泡茶的时候,已经命人告知了皇后娘娘,如今还没有人过来,想来是皇后娘娘也想好好休息。 这……今夜究竟是怎么了…… “太子去御花园看焰火了,我不喜欢。说起来,也不知雪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江如鸢轻轻握着手,她想去拿放在一边的茶杯,可手上不控制的一抖,险些将茶杯掀翻,好在她伸手去稳住了茶杯。 宫女也吓了一跳,只是见没事儿之后,也就松了口气。 没有就此事多说什么,这宫里的人都是好面子的,就算是脾气好的,谁知会不会突然因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一句话就发脾气。 江如鸢见她沉默着,便抬头看她。 小宫女被看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江如鸢先前问的问题,她赶忙回道:“这雪在宴会开始不久之后,就停下来了,说来也奇怪,今年这雪,比往年的好扫多了。” “什么?”江如鸢感觉奇怪。 “这往年下了雪之后,这雪都会泞在地上,结了冰的就更不好扫了,可今年想是宫中的地龙暖和,一整天的雪,到了晚上就自己化开了。” 这小宫女虽然是屋子里伺候的,不用扫雪做粗活。 但是她比不得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还是要亲自监看那些小丫头们,是不是在仔细做事。 这屋外不比屋内,就算是在廊下,隐约能感觉到热气,这么站上几个时辰,还是吃不消。 这天雪大,她本来以为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把雪扫干净的。 “自己化开了?” 江如鸢说着,站了起来,小宫女见状连忙跟在她身后,在门边取了一只灯笼。 她举着灯笼帮江如鸢照着,这天气风大,院子里的灯笼挂不上,只有廊里挂了两盏琉璃的,所以能看见的不多。 江如鸢倒是也没有到院子里去,只是站在石阶边,低头看了看。 那果然是很奇怪的,这北方的大雪洋洋洒洒落下之后,原本很快就会堆积起来。 这里有地龙,靠近砖墙的地方,雪会化作雪水,但因为寒冷的缘故,会再度结冰。 然而这里的水沟处,却是积水,根本没有结冰的痕迹。 她想了想,蹲下来伸手去摸了摸地面,居然是烫手的! 那不是碳气带来的热度…… 这,这分明是上一次她在地宫的时候,凌叶宇引燃那地宫下面的图画,然后里面开始下“火雨”之后,那墙面的热度! 她心中一惊,赶忙回忆起地宫的地图。 可是这下面应该只是普通的房间才对…… 她记得那个地宫,应该是在御花园东边,上面正好对着的,正是先皇所用的乾衡殿。 新帝登基之后,当今圣上为表孝心,可以选择了距离那里比较近的养心殿作为自己的寝殿。 皇后的宫宇原该也是在那边,只是后来皇后病重,挪换了宫殿,所以这里距离那地宫差着好几里。 她记得,当时她们往外逃了不过两丈远,就很难再感觉到热度了。 “这地下,是否有什么……地窖?”江如鸢想了想,便轻声问道。 小宫女惊讶的长大了眼睛,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问。 “我只是觉得这地实在是太热了,看着不像是因为地龙的缘故,若是这里有地窖……” 江如鸢正说着,她们前方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轻笑。 她抬头看去,那正是跟在皇后的身旁的大宫女。 “太子妃娘娘果然是九曲玲珑心肠,这些个笨丫头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发现的事情,太子妃娘娘竟是一眼就看破了。” 大宫女笑着,朝着江如鸢福了一礼:“皇后娘娘听说太子妃娘娘到了,说想与您说两句话呢。” “我……这就过去。” 江如鸢没料到皇后会派人过来,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有些犹豫地说。 那大宫女却好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过来的时候,十分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让她不要担心。 江如鸢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看她如此,也只好先跟着她过去。 小宫女自然是不能再跟了,于是只站在廊下,将她目光了出去。 江如鸢也是来过几次的,她原先觉得奇怪,加之外头暗着她看不清楚,只是跟着大宫女往前走。 走了一段之后,她却发现不对,停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再正殿么,怎么反而要去西偏殿了?” 这里只有皇后一人独居,是没有其余嫔妃的,虽说从道理上来讲,皇后喜欢住在哪儿就住在哪儿,并没什么关系。 可是,这就跟家中客房和卧房的差别一样,一般的人是并不会刻意去住客房的。 最重要的是,她越走越觉得寒冷。 她出来的时候,原本就只是穿着单衣。大氅斗篷和手炉这些东西,一应都放在正阳殿了。 所以对面的温度,感觉更加直接。 “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这么不在更暖和的地方?”江如鸢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询问。 她也不希望过分怀疑他人,只是如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不能在不在意。 “这里虽然冷着,但是里头却有好东西的,太子妃娘娘且安心。” 大宫女的语气,仍旧是听不出什么异样。 “方才在席间,我听皇后娘娘额咳嗽了两声,若是不好好保养身子,还不到过年,就又要病了。” 江如鸢说着,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衣袖之中,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捏住的是什么药,横竖到时候能拖延些时间就是了。 这么想着,她缓缓挪着步子,跟着那大宫女走到了西偏殿的主殿。 那里倒是比外头更加明亮,而且看这样子,也比外面打扫得更加干净,只是…… 江如鸢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觉得这并不像是皇后会居住的地方。 她看着院中很明显是新移栽过来的红梅,才有了些头绪。 “皇后娘娘最近,很喜欢这些花草?” 不仅是红梅,墙角还有白梅和寒竹。 走进之后,她才发现院中空出了来的一块,并不只是简单地空着。 在那里的地面垫着红毯,也是一点雪花也没有,看那样子……有点像是练拳……不,大约是来练舞的。 “而且,还在练舞?我听闻皇后娘娘年轻的时候,舞姿也是极好的。” “皇后娘娘的身子,那里经得住那样的折腾,”大宫女听了这些之后,才微微苦笑:“这些是住在这里的,那位客人所用的。” “客人?” “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宫女说罢,就将她领到了屋外。她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垂手站在一边,似乎是让江如鸢自己进去。 江如鸢微微偏头,她将手放在门上。 触及到门扉的一瞬间,就被那上面的冰冷感觉吓了一跳。 “这屋子里……难道没有炭火么?” 就算是在下人的房间,都不该是如此冰冷的感觉。 那……与其说是冰冷,不如说,那根本就是冻。 宫女仍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江如鸢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因为她眼中也十分迷茫,大约是不知道里面的状况。 江如鸢只低头想了想,便咳嗽了,摇头道:“若是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就直说便是了,何必在这里打哑谜呢?” 她说着,一把推开门。 只见屋中,一名女子惶惶不安的跪坐在屋子中央的地面上,她手脚和双眼都被人蒙住了,只能听见声音,不能看见人影。 听见外面有动静之后,她整个人立即弹了起来。 虽然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恐惧,可言行之间,却仍不失高贵。 江如鸢见此,莞尔一笑,转身看着院门之外,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的皇后,微微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多谢母后送的,这份大礼。” 第296章 厚礼 “看来是母后这份大礼送的不是时候,怎么瞧着你的样子都有些不高兴?” 皇后淡淡笑着,江如鸢看着,她的气色好了不少。 大宫女没想到她会过来,于是赶紧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皇后娘娘怎么自己出来了?” 皇后摆了摆手:“无妨。” 江如鸢看着皇后的脸色倒是有些红润,完全不是先前的惨白。 她只是有一瞬间的困惑,很快就明白过来,之前在那宴会上,皇后的虚弱,只怕也是装的。 虽然她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如此,但是看着屋内那个人,她也明白,皇后也并不仅仅是在宫中虚度时光。 “还真不开心了?” 皇后也知道江如鸢是担心她的身子,但是她并不希望她在这方面纠结,便又问了一次。 江如鸢听后,轻笑一声摇头,说道:“母后如此厚赠送,儿臣怎么敢不高兴,只是不知道母后是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份厚礼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子里走去。 只见里面的人好像是听出外面说话之人,也是,想来她十分熟悉她们的身份。 “许久不见,娘娘怎如此落魄了?”江如鸢问道。 那人闻言,更加疯狂的扭动起来,要想要挣脱手上的绳索,只是才动了动,她的表情便扭曲了。 看那样子,应该是手上有伤。 皇后见状,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来的宫女。那宫女立即就过去将她按住,江如鸢没想到,这人的力气还真是不小,竟然将那人整个提了起来。 宫女像是跟她有仇一般,直接将她丢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屋子里面收拾的十分干净,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套桌椅,多余的东西是半分也没有的。 但这椅子,可不比之前大殿之中那般,还有软垫。 她不过是一张红木椅子,听着那动静,江如鸢都觉得疼痛。 她看着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清妃,无奈的缩了缩脖子,轻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对清妃也算是不仇恨,只觉得这个人十分可怜。先前她们合作,也不过是利益统一而已,但要说对她的同情,江如鸢自问也没有多少。 “其实这一份大礼,也并非本宫刻意安排,这大约是上天开眼,让本宫在无意之间发现了她。” 皇后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日得到了一只珠花一般。 这件事情也的确是巧合,皇后原本是打算让人去回皇上,说自己身子不适,就不去家宴了。 但是她的人却在无意之间发现了,有人悄悄的在清妃宫外的墙角之下蹲着,不知在做什么。 那人也是一时好奇,就躲在一边看了看。 她只看见那个人竟然是从一个小红坛子里,拿出了一条毒蛇,就这样,直接甩进了清妃宫里。 宫女看见这事情不对,于是赶忙回去禀报,她们才把人抢了出来。 皇后回想起,先前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像是完全感觉不到那个人的疼痛一样。 江如鸢惊讶皇后的淡然,但是也忍住没说话。 她愈发的觉得,皇后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她自己都不知道,面前这个中年女子,究竟是好人还是…… 宫女回来之后,仍旧伺候在皇后身边,时不时会抬头看着她,似乎是在担心她的身体情况。 皇后也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示意她不用多言。 “皇后娘娘,”江如鸢在一边看着,先前皇宫过来的时候脸色还好,但是现在也开始发白,于是也忍不住开口。 她原本就有些做医者的仁心,而且她知道皇后是凌嘉傲最后的底牌,若是在这里倒下,只怕不好。 皇后转头看着她,江如鸢也斟酌着说道:“皇后娘娘,心疼儿臣,想要陪儿臣在这里说话,可这毕竟太冷了……” 谁知江如鸢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便伸手制止了她。 但是皇后并没有直接对她说什么,只是微微转过头,去示意她看着屋子里面的另一个方向。 江如鸢抬头往里面看,发现在里面还有一张床,只是床帘是半放下来的。 她透过另外半边,看见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瞧着也是身形十分婀娜的女子…… 江如鸢往里面走了两步,仔细瞧了瞧,却还是看不出是谁,只是能从她的衣着能推测出,那人大约也是个嫔妃。 “她是……”江如鸢回头看着皇后。 “这是莹嫔。”皇后笑道。 江如鸢能够听得出来,皇后的语气十分愉悦。她还从来咩有听过皇后如此轻松的语气,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大约这一次的运气,是真是不错…… 江如鸢想着,微微蹙眉,她轻轻念了一句“莹嫔”……这名字倒是耳熟,她回忆了片刻,很快就想起来。 这个人,这不是他们抓过去那个方士口中的嫔妃么! “怪说的是院子里面又是红梅,又是白雪的十分奢华。倒不像是皇后娘娘素来的喜好,原来是莹嫔娘娘准备的。” 江如鸢微微点头,她过来的时候就觉着院子很不对。 但是看着清妃这样子,应该也不是住在这里而是被抓过来的,要是里面有一个人,那就说的通了。 莹嫔入宫是有些时候了,可说起来年纪也不算大,她而且本来就是世家小姐出生的,所以心性自然是风雅一些! 江如鸢倒也喜欢外面的景致,只是觉得,太过与华丽了一些,这些冗杂的花堆积在一起,倒是有些过了。 “不知道,这莹嫔娘娘怎么不在自己宫中住着?” “自然是不喜欢了。” 皇后没有多说,像是要故意考验她一样。 “莹嫔娘娘大约并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宫殿,而是有人不原意让她喜欢。” 江如鸢说着,皇后也点了点头,莹嫔的确可以说是“投奔”而来的。 “只是不知母后为什么要将这两位,藏在自己宫中。皇上如今对您态度会有所改观,您何苦……” 江如鸢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清妃。 清妃仍是不服气的,张嘴似乎要骂,可是她的嘴也被白布捂住了,根本出不了声音,而且看她的样子在地上呆久了,想来受了不少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江如鸢也松了口气,她还真害怕清妃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骂人。 皇后听了江如鸢的话,却并不在意,她原本就没有打算一直做一个富贵的皇后,乖乖的听话。 毕竟这君恩如流水,谁知道她今日对你的万般好,明日会不会成为你在他眼中的罪过。 她早就知道了皇上不可依靠,所以便一心培养凌嘉傲,希望他能够有所成长! 如今凌嘉傲也就罢了,倒是江如鸢十分对她的脾气,所以,她也忍不住想出来插手,帮这两个孩子一把。 “本宫从不奢求皇上的爱。” 皇后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但她却并不是对江如鸢,而是始终看着清妃。 “如今皇上待本宫好一些,本宫自然高兴,若是将来对本宫不好了,也做不过是在这宫中老死一生罢了。” 清妃听见这话,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江如鸢叹了口气,都是无奈的女子。 皇后却在这时候,话锋一转:“本宫这一生的指望在谁的身上,如鸢,你应该清楚。” 皇后的一双凤眼微挑,她看着江如鸢,似笑非笑的样子,倒是有些试探的意味。 “皇后娘娘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儿子,儿臣,也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夫君。” 江如鸢哪里能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这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也就罢了,是皇后娘娘倒真是为了凌嘉傲而着想! 想当初,皇后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的将她立为太子妃,便是为凌嘉傲的将来做打算。 只是那时凌嘉傲,毕竟还不够沉稳,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的苦心过,而并没有趁机拉拢江国侯,以至后来惹出那许多事端。 “你果然聪慧。”皇后正说着,还是忍不住咳嗽。 她这两日虽然是吃药好了不少,可是身子的底子,毕竟是已经坏了。 “罢了,自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皇上那边,你不用担心。” 皇后说着就转过身,她是知道的。 这两个嫔妃之间虽然看似没有关系的,实际上她们却因为一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那就是那个方士。 皇后也不知道,那方士究竟是如何勾搭上清妃的,但她知道那人一定不简单。 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查明那人的身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那方士一定很有关键。 她本以为江如鸢都知道这些,所以想让她一个人处理。 但是江如鸢却并没有按照她所想的行事,而是直接吩咐下人,端来安神药,让那二人先睡一下。 “怎么?”皇后不明白的看着她。 江如鸢的眼神十分严肃,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皇后,良久,才开口说道:“既然母后说明白了,儿臣也不隐瞒了。” 她说着,将皇后引了出去。 “我与太子殿下怀疑有人,通敌叛国,想要刺杀皇上。而且,大约就是在最近动手。” 她说着,回头看了看清妃,又道:“这应该不是清妃所为,母后应该知道是谁……但是我们只是猜测,找不到证据,也不知道她们会如何下手……” 江如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不知母后是否有什么线索?” 第297章 庄贵人 皇后听了也是愣了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地面,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原来这几个人的事情都不是巧合,是她准备要动手了。” 她说罢,抬头看着江如鸢:“既然你想知道,便跟我过来罢。” 二人说着,便离开了配殿。 皇后进屋之后,咳嗽了两声,脸色更差了。江如鸢知道这原是气温相差太大的缘故,她只让宫女将皇后扶着坐下,待她喝口茶压一压。 她们这一次还是在暖阁,跟在皇后身边的侍女说,皇后因为天冷怕寒,几乎已经不去寝室了。 有一日休息着,她便让人在这里置了床铺,只在暖阁里休息。 好在这里不算太小,皇后一人住也不觉得拘束。 “虽说这里暖和,母后身子不好在这儿带着也无妨,可这里实在是有些干燥,若是得空,还是应该出门去走走。” 江如鸢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委婉的劝说她时常出门。 这暖阁两堵墙外是加了一层的,中间供火,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炕屋”,而且屋子里也烧这炭,这炭虽然好,但是屋子小了,有时候也难免会产生一些有毒的东西。 若是放在现代,她就好解释了多了。 如今在皇后面前,她该如何告诉她一氧化碳中毒是什么东西呢…… “你这孩子,果真奇怪。”皇后见她为难的样子,只是轻声笑道。 “奇怪?” “嘉傲先前写信来问安的时候,本宫也曾经问过他,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那孩子什么也不同我说……但后来,他说,你很奇怪,”皇后说着,又补充道:“但是很聪明。” “……”江如鸢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她心中十分无奈,怎么就叫奇怪了。她也不希望自己很奇怪,只是你们自己太落后了…… “在世间,怪人也许只会被人谈论,可是在宫中却不一样。本宫曾经也认识一个很奇怪的人,她很聪明,所以她……很早便死了。” 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从那之后,本宫就明白了,若是不能掌控一切,在如何聪慧,到最后也只能成为他人的棋子,被人利用,被人抛弃。越是良善之人……下场就越凄惨。” “皇后娘娘……” 江如鸢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如此感想,心中不禁有些讶异。 既是惊讶于这道理,也是惊讶于皇后竟然会露出那样悲痛的表情,她原本还以为皇后是看透一切的人,除了野心,什么都没有。 “宫中曾经有一个嫔妃,十分聪明,和你很像。”皇后说罢,回头看了看她。 她的目光却并没有在江如鸢脸上停留,江如鸢也知道,相似的意思,并不是指长相。 “她原本是最可能取代清妃地位的人,但是……后来却溺毙在了荷花池中。” “皇后娘娘说的是……庄贵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皇后也很意外,她原本以为那人应该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了。 “是听太子殿下无意之间提起的,说是曾经与皇后娘娘十分交好之人。” 江如鸢想起皇陵那件事情,那不过就是几日前的事情。 皇后看着她,显然并不相信只是偶然提起,江如鸢思量,反正这件事情原本就和后宫有干系,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就只隐去了地宫的事情,将那礼单的事情说了。 “凌……太子认为,这事情也许会被人拿来做文章,还求了一只小蜥蜴护身。” “方士……”皇后听后,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原来是被你们抓去了。” “皇后娘娘?” “不,没什么,本宫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们也遇见了那样的事情。”皇后摇了摇头。 她虽然知道那道士逃走了,也知道凌嘉傲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关联,但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把人抓住了。 这就难怪。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缘分,还是……”皇后说罢,刻意往外看了一眼,冷笑道:“有人刻意为之的呢。” “母后,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江如鸢就算是再迟钝,也能看得出来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 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那样蠢笨的人。 “这事情,本宫的确知道一些事情,不过,这件事情本宫希望你听了之后,一定要记住,不论是好是坏,都要憋在心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跟旁人在说起。” 皇后郑重的看着她,江如鸢也崩着脸,认真的点头。 “这还关系到庄贵人的死,你知道庄贵人是怎么死的么?” “……听说是失足落水。” 皇后摇了摇头,她转头看着窗外:“她是被人下药之后,推入水中的。” “什么?” 江如鸢虽然对那庄贵人的死因也有过疑问,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 推入水中也就罢了,但是下药……难道就不会有人发现么。 但是,皇后并没有回答那些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下药的人,是清妃。” “清妃?”江如鸢有些吃惊,她本来还以为是云妃做的。 要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庄贵人入宫的时候,云妃也不一定已经在宫中。 就算是云妃已经入宫了,但想来那时候她的权利,还没有那么大,应该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倒是清妃……听说自入宫之后就一直是独承恩宠的。 江如鸢知道她在宫中的时候,也就很霸道的。 随意责打宫女,也是寻常事情,就算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一个害怕事情的人。 只是她会如此处理一个嫔妃,也是江如鸢没有想到的。 清妃手上,都手也不沾涨了多少血。也难怪如此,所以明篱茵和江柔依才会如此有样学样。 她一想到那两个人,眼中也流露除了些厌恶的感情。 “这件事情,还要成三年前开始说起。” 皇后长叹了一声,然后就开始讲着庄贵人的故事。 清妃自从入宫之后,原本就一直很得皇上的宠爱。她原本就很美丽,而且那时候年轻,更是让人觉得俏皮。 皇上一直不是很喜欢皇后,所以在她入宫之后,皇上就让她协理后宫,之后甚至险些让她代替皇后独掌六宫。 皇后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淡然,也曾经想过很多种方式,想要让人去报复清妃,也想要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在庄贵人进宫的时候,她才会如获至宝。 “本宫那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她,就像那时候,本宫一眼看中了你。” 皇后说着,也苦笑了一声。 江如鸢也有些震惊,她原本以为皇后喜欢自己,是因为她是江国候的嫡女,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一方面。 庄贵人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很聪明,也多才多艺。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欢皇上。” 在宫中的女子,其实都是很难受的,这里的女子只有皇上一个男子,就算是不喜欢最后也不得不顺服。 最后,你争我夺的,也都会忘记最初的感情是什么。 但是庄贵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外人看起来她或许有些单纯,不过,皇后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眼中的无欲无求,其实是因为看得太过透彻的原因。 庄贵人本是家中的庶女,道理来说,是不应该送进皇宫来选秀的。 但是因为家中的嫡女十分骄傲霸道,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侯府的公子,所以就命令庄贵人代替她入宫竞选。 庄贵人自然也知道她目的是什么,于是也没有辩解。 只跟父亲母亲说,自己很赞同姐姐的想法。 于是就这么,入了宫。 其实那时候,她自己有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是因为家庭缘故,已经早早就娶了妻子。 而庄贵人,这样的大家小姐,是不能嫁给人做妾的。 她也早就死了这条心,没有在这方面多争取什么,入宫之后,她对自己的目的也很明确。 她要的并不是荣宠,只不过是想要保持自己的一条命而已。 甚至,她连命都不要,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干什么了…… 皇后就看出了她的超然于世,招揽了她过去。 她也十分听话,而且与皇后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她在宫中能为家族带来一些利益,也不枉她浪费一生。 她一直和皇后是十分交好,皇上也因此对皇后有了一些好感。 这让清妃很不愉快,清妃原本以为皇后是一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绣花枕头,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想到这样的方式,来争夺在宫中的权利。 清妃一直很不喜欢庄贵人,每次庄贵人侍寝,她都会在自己宫中发很大的脾气,几次三番的找庄贵人的麻烦。 可是都被庄贵人和皇后二人联手,巧妙地化解。 皇上也曾因此,对清妃颇为不满。 清妃到最后没有的办法,她想尽了办法却不能让庄贵人失宠,于是干脆想到,要找机会完全除掉庄贵人,以绝后患。 “所以,她就想到将庄贵人溺死的法子?” 江如鸢听到这里,却有些不明白了。 第298章 小狐 按照清妃的手段,这样做,虽然符合情理,不过庄贵人那时候,很得皇上宠爱,而且庄贵人应该也能猜想到,清妃会对她下手,所以会有所防备,该不会如此简单的就被下药…… 而且如果庄贵人是被人下了药,然后溺死的,仵作不应该检验不出来的。 若是皇上知道了其中有隐情,难道就没有感觉有些奇怪吗? 听完江如鸢的疑惑之后,皇后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因为皇上也中计了。” 皇上并不是一个钟情的人,而且十分自私。 那个时候,他从侍卫那里得知,庄贵人似乎在一个侍卫私通。 虽然这件事情是假的,不过皇上那样多疑之人,自然不会完全信任庄贵人。 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皇后也是后来,从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口中,无意之间得知的。 “也就是那时候本宫才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谋害庄贵人的,并不只是清妃一人而已” “不止清妃一人?”江如鸢很意外。 “是,你知不知道原来在背后惊艳要害死庄贵人的,其实是云妃的人。”皇后说着,半眯着眼睛,眼中只有寒冷。 她一开始以为,那不过是清妃的手段。 但是后来,她追查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是一个小太监撺掇的。 那个是云妃母家,陈家一个外侄,比云妃早入宫几年,原是送进来,要做了侍卫的。 不过,因为那时候侍卫已经满了,所以他自请去当了太监。 一开始本来是在花房做事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清妃指派进了自己宫里。 “本宫也是许久之后,才知道那原来是云妃的人。” “然后云妃有关系吗?” 江如鸢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根本没有想到,原来云妃竟然也参与在了里头。 要是别人,她说不定也不认为其中有关联。 但是这是云妃,那太监及一定和她有关系。 但若是如此看来的话,云妃应该不只是想要在宫中的地位,她早早就开始部署这些事情……这样,通体叛国的罪名,多少也…… 江如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皇后也点点头,道:“本宫原开始也只以为云妃是选秀入宫的,后来才发现,原来云妃早就和宫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云妃和北元,也有些很微妙的关系。 皇后一直在背后小心的调查着云妃的事情,所以了解的更加清楚。 “庄贵人的事情之后,本宫看透了皇上的本性。也就不再对皇上有所幻想……故而一直在调查这些事情,没有想到,这真的让本宫知道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云妃和清妃不一样,并不是一入宫就成妃的。 她也是经历过从贵人一直到嫔,之后才慢慢爬上去的,不过,时间非常短,只有短短一年。 因为这些,清妃一开始也很惊讶。 不过云妃和庄贵人不一样,她一开始就会清妃交好。 清妃一开始,还以为云妃是自己的人。当云妃,成为妃子的时候,清妃才知道原来之前的讨好都是假的。 不过,后来云妃成了妃,却反而不如之前得宠了。 倒是清妃,在皇上面前一直十分受宠爱,所以后来,清妃也没有将她当做一回事情。 只觉得她是一个,不成器的软柿子而已。 而且皇上似乎也已经告诉了她,后宫中不能有一人独大,特别是独大之人还不是皇后。 清妃似乎,也就一直以为,皇上将云妃拉上来,不过是想要堵住那些大臣们,非议的嘴。 “本宫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后来看见云妃所做的种种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个女人很不一样。” 戕害妃嫔,陷害宫女,拉拢大臣……甚至为了军中权利,不惜将自己惟一的儿子,送去军中。 那些事情,皇后已经不想再多说,便转了话头。 “本宫知道她在院子里面,埋下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两副人骨和三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坛子。” 皇后说着,指了指桌上的花瓶:“大约就是这个一半大。” 云妃不知为何,已经派人挖出来了一个,里面放的是一条毒蛇。 “她就是让人将那条蛇,丢进了清妃宫中,本宫原本是抓到了的,谁知道那蛇被人碰到居然就死了。” 皇后的人,是看见有人丢蛇之后才去回禀的。 皇后怕完了坏事,只让人过去,那些人看蛇已经死了,就没带回来。 只是,抓住了险些被毒害的清妃。 在那之后,皇后才跟皇上说自己身子好了一些,想参加家宴。 皇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写时候对后宫的人都十分的不信任,虽然旁人看不出来,皇后区却看得出来。 皇上最近的状态很是不对,虽然对其他人表面上都很和蔼,但是越是和蔼,就越能让人感觉到她背后的不信任。 有些人,只有在想要拉拢旁人的时候,才会对他展现出和蔼笑颜。 皇上就是这种人,所以他昨日的一些事情应该都是想要拉拢谁…… 只不过,皇后并看不出来他真正的目的。 “本宫过去,也是因为听说清妃也回去,故而想要看看云妃,究竟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以当清妃出现的时候,皇后就知道那是假的。 只不过她实在没有想到,原来一个人的易容水平竟然能够赚到达到一模一样的程度。 “对了,那日本宫的人,还察觉到有人偷偷入宫。” 皇后一直在宫门口有自己的人,虽然大部分都被撤换了,但是还有些留了下来。 就是那些人发现了有人偷溜进来,她知道那消息之后,就让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说是,那些人,穿着黑衣到了云妃处。” 虽然不知在里面做了什么,但是呆了很长时间才离开。 皇后的人身手很是不错,于是趁着那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在那些人,身上涂了一种香料。 “他们应该没有察觉,那味道……用这种东西应该可以追踪到。” 皇后说着,让从书柜里拿下来了一个小坛子。 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只小仓鼠。 江如鸢有些惊讶,但仔细一看,那又不像是仓鼠,有点像是小狐狸,可是它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比一般的仓鼠都要小上许多。 江如鸢不明白的看着皇后,问:“这是什么?” 皇后才说这原来是山中培育的一种雪白色的灵狐,江如鸳想,这应该不是纯种的狐狸,不过也看不出来是跟什么杂交的。 “你可别小看这小家伙,它的鼻子特别灵,特别是对一种奇怪的味道很敏感,就算在千里之外都能够追踪到。” 皇后养只这小狐狸精养了很久,据说养的越久,越有灵性。 她将这个,借给江如鸢。 让她去追查,那个黑衣人的状况,并说:“若是你们找到那个黑衣人,应该就知道云妃究竟在背后搞什么鬼了。” 江如鸢看着那小狐狸,那小动物蜷缩在罐子里面,安静的睡着了。 她于是只是将那东西,好好的收了起来,又接着问了皇后一些使用狐狸的细节。 然后发现,这就跟养了只小警犬一样。 虽然她不明白,就是狐狸究竟能做什么,不过,她也好好的将东西说好了。 反正,就算找不到那个什么黑衣人,也可以拿来养着玩。 横竖这小家伙看着挺养眼的,而且也很乖巧。 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药用价值……这武侠小说里面经常记载,说有什么灵狐,血能救人之类的。 她想着,心中盘算着回去好好看看艺术。 皇后揉了揉眉心:“云妃在宫中安排的人不多,若是她要趁现在动手,也不能成功。所以,若是你们能够找到这个人,大约能有助益。” “母后应该还有什么想说的。” “哦?”皇后有些意外。 “若是母后只是想说这个人的话,就不必说出庄贵人的事情。”江如鸢十分透彻的看着皇后。 皇后苦笑道:“本宫原本想着,若是你没有发现,本宫就不提这事情。” 江如鸢只是看着她,皇后这才叹气:“我希望你,到时候也去一趟庄贵人的母家,详细的事情我不能说的太多,但是你一定要去。” 江如鸢郑重的点头,皇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罢了,你去后面吧,你应该还有事情要问清妃。” 她点头,正要起身的时候,一眼看见坛子,突然想起了一段奇怪的事情,于是停住脚步,顺口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见没见过一种大狗。” 江如鸢说着,就仔细的将萨摩耶的样子描述了一遍。 她原本不过是想问一问,皇后是是否知道这些,却不想皇后听了之后,却是脸色大变,她手指颤抖着,几乎站都站不稳。 江如鸢还从来没看见过她这个样子,也有一些意外的问:“母后这是怎么了?” 皇后不说话,只是手撑着桌子,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江如鸢看着那样子,总感觉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她也不敢隐瞒了,只说之前说的大狐狸,其实是这种大狗。 皇后脸色更是难看,她冷冷说道:“若是本宫没有猜错,那应该是波斯国的贡品。” 第299章 浮出水面 “波斯国的贡品?”江如鸢觉得很是奇怪。 她虽然知道那些狗的来历肯定不简单,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是贡品。 而且这个波斯……她多少也是知道的,那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国,如今还不成什么气候。 虽说一直同中原各国做一些小生意,无奈地势的缘故,始终没有办法与之匹敌。 他们不承认依附,只是签订了一些协议,每年上供些物品,要求齐凌不得无故侵犯。 这与附属国进贡有些许不同,附属国许多说是朝贡,但其实应该算是齐凌反过来在贴补,尤其是一些藩国,更是将朝贡看作是“肥差”。 所以,藩国的贡品一般是不用刻意关心的。 但是这波斯的,却是两国友好的象征,宝物都好好收着,一般不会随意赏赐下去,活物更是养在驯兽园中,被小心照料着。 按道理说,应是不会逃出来的…… 而且,波斯也不像是,会有这种雪地犬种的地方。 “既然是这样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被人带出去……而且,儿臣瞧着,那狗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看着不像是在宫中养着的。” 宫中宠物不少,大多都是肥胖得几乎都走不得的。 皇上不喜欢猎犬,他最钟爱的是伊犁上贡的三匹千里马,和一只猎鹰。 如猫狗这些,若是不能赏赐给嫔妃的,都会放任在驯兽园中。大婚之时,皇上赏赐给了她一对白鹤 肥得跟两只白鸵鸟一样,飞都飞不起来。 皇后也点了点头,她只叹气:“原是养的很好,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那狗病了,不思饮食,故而瘦了不少。” 她过去也见过那狗一次,与其说是狗,不如说……是狗熊。 所以,一开始也没有想到那所谓的狐狸,会是狗。 只是听方才江如鸢那么一描述,她才想起来那东西的存在。 那些动物,看着倒不如他们自己的。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还是有些奇怪,那些东西原本不应该是仔细看着的么,又如何会出现在宫外。 “这事……说起来也是奇怪的。” 那些动物,一直是让人仔细看着,狗是三年前进供上来的,一直没有丢失过。 那些狗也憨厚,十分亲人。 驯兽园里的奴才们都很喜欢,一日三餐的看着。可就在一年之前,它们突然就病了,走也走不动,太医去看了,只说可能是过于肥胖的缘故。 江如鸢咳嗽了一声,忍着笑,点了点头。 按他们那种喂养的方法,的确是…… “后来那次奴才们,便不再过多喂食,可听说那狗还是一日比一日更瘦了。” 皇上不喜欢那些猫狗玩物,驯兽园的奴才禀报的时候,他也不在意。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狗突然就丢了。 “你也知道,就是半年之前,波斯换了新王,不再与我齐凌签订条约,本宫记得似乎是三月……波斯举兵进犯了。” 江如鸢点头,她依稀知道这件事。 虽然那时候这身子的原主,已经生病,缺医少药的,只好自己窝在屋子里的,几乎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也听外头的侍女说过两句。 “皇上因此震怒,自然不会再管那狗,听下人说狗不见了,也只是冷笑了一声。” 下面的奴才,虽然很喜欢那狗,但皇上既然如此,他们也没有办法。 只好自己担下责任,说是园里的奴才不小心,让三只狗跑丢了。 后来,问起来就说那三只狗是自己病死的。 江如鸢更觉得奇怪了,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皇上都已经说了,那些狗的处置办法,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且这三只狗已经死了,皇上也没有察觉道那狐狸是狗。 那就当他们并没将三只狗的尸体丢掉,而是王府的冰窖之中。 这样就算是后来波斯突然提起什么,她们也能够随时处理掉三只狗的尸体,她相信就现在的手段,就是随便往地上挖了一个坑,将东西埋掉。 那些人也找不出什么。 “你有所不知,若只是这么简单,本宫也不会如此了。” 皇后说着十分严肃的让人去将门窗关掉,然后她咳嗽了一声,让江如鸢跟自己回到屋中,她摇着头说道:“这件事情原来不是本宫应该参与的……” 江如鸢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说…… 皇后才继续说道,原来就在一个月之前,钦天鉴的人来过一次。 那些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而且为人十分奇怪,行事乖张,且很多人视金钱为粪土,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其中安插人手。 所以,每当那些人过来的时候,她就会格外注意。 很多时候,那些消息都是打听不到的。 但是不知掉为什么,那一日她派出去的小宫女却带了消息回来。 “那些人不是说皇陵的事情么……” “不,不仅如此。” 皇陵发光的确是一件事情,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说天上星宿转移,说是因为皇宫之中丢了一些东西。 江如鸢马上就想到了,夜明珠的事情。 但皇后摇头:“那些人说,丢的是活物。” 最近丢失的活物,就只有那三只狗了。 “你也知道皇上最近的脾气,对钦天鉴是越来越器重了……”皇上那一日发了好大的脾气,然后就立刻让人去找那些狗了。 皇后说着,她忧心的叹气。 那东西原本就稀有,而且若是真如同之前江如鸢所说,那么看见她们运回狗尸体的,也应该不仅仅是她们的人。 她只害怕,皇上已经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了,而且他应该也会怀疑这些狗不是有你们自己无意之间找到的,而是你们故意偷去的。 “钦天鉴的人说,这东西丢了会影响到国运,还会带来眼中的灾难,甚至一次会导致皇上的皇位不稳定……” 皇上最看重的就是皇位…… 皇后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见她的样子,江如鸢也知道了其中的严重性。 她一开始就奇怪为什么会突然跑进那三只狗,而且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里面晃了一圈就离开了。 原本以为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却没想到出去之后发现狗居然宫墙外,已经死掉了。 如今看来,那些人的目的,并不是让那些狗做什么,而是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王府中,有过那东西。 若是到时候真的追查起来,皇上一定会怀疑到凌嘉傲身上。 “既然皇后娘娘之前也没有想到,那三只狐狸其实是狗……想来皇上应该也不会突然想到这件事情……” 江如鸢思量着,是缓缓说道:“若是我们咬死,只说狐狸的话,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毕竟她们之前,也没有说那三只狐狸,究竟有多大。 只说了,是很大的狐狸。 狗原本就足有一人高,一般人应该想不到,会有那么大。 平时看到的狐狸,大的也只有,也只有脚踝处那么大,他们到时候,只是说狐狸已经是一只小狗的程度。 按照一般人的观念来看,就算是说跟土狗一般大小的狐狸,那也是十分大的了。 “儿臣回去之后,尽力让人寻找这样的狐狸就是了。” 江如鸢说罢,只看着皇后。 皇后也沉思着,的确之前从皇上的态度上来看,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想来皇上应该也没有,想到这一个……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人,将狗的事情提出来。 特别是那几个老臣! 虽然之前的闹剧,说起来也只是,凌叶宇和那些人也不算不愉快,可是毕竟凌嘉傲也参与其中。 而且除了努力维护凌嘉傲的陈阁老之外,其余几人受到了重创。 他们的家人在朝中的地位,也……只怕是会将这个仇,算在凌嘉傲身上。 若是他们知道了天象的事情,应该想到,要找凌嘉傲的麻烦。 所以她们还是要将这件事情,好好的告诉凌嘉傲才是。 江如鸢想着,就猛地站了起来。这些事情想来是,宜早不宜迟的。 正当她说自己要离开的时候,皇后却可能向前一步,咳嗽了一声,让她先不必着急。 “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好的,就算受皇上怀疑你,到时候也没有办法直接把你们抓住。现在最重要的,应该还是西院的那两个。” 皇后说罢,冷冷眯着眼睛。 “她们应该知道更多的东西,说不定还能从她们口中,打听出三只狗,究竟是怎么出去的。” 这几日,皇后一直让人仔细查看宫中上下的情况。 虽然没有办法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可也多少能清楚,宫中唯一和外面有联系的嫔妃,就是他们三个。 “云妃现在我们抓不到,好在手中有这两个人,她们应该是知道不少东西的。” 江如鸢想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原本就觉得那个假清妃十分的不对劲,现在正好的机会,不如好好咨询问一下。 正好,她之前也还事情,要问清妃。 当初她只觉得这事情应该不仅仅是那么简单,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根本就像是个看不到尽头的迷宫。 江如鸢想了想,还是直接去了配殿。 皇后见江如鸢离开了之后,才让自己的人进来。 大宫女忧心的看着皇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第300章 御花园走水 她也知道一些凌嘉傲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皇后位什么要参与其中。她原本是什么都不用参与的。 “皇后娘娘,您的身子要紧啊。” 皇后摇了摇头,她虽然觉得这件事很困难,不过她也相信这两个孩子,应该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想着,她于是吩咐人赶紧过去看看凌嘉傲,并且把这事情和他说。 做完这些事后,她靠着人太剧烈的咳嗽起来,现在她的身子,虽然已经好了很多,可是还没有这样要辛劳虑过。 剧烈的咳嗽,让她脸都红了。 站在一旁的大宫女,也忍不住上来,忧心忡忡的说道:“娘娘,这些事情原本就是太子与太子妃的事情。您如今已经上了年纪,再怎么样也应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呀。” 而且,她也知道云妃那个女人的手段,也不很精妙的,只是狠绝而已。 她想,那些人毕竟是宫里的人,就算是再怎样无耻,也不应该会对太子殿下动手才是。 “那些人毕竟是皇上的妃子呀,是不会这样大逆不道的肆意残杀手足,若是如此,她们就算将来就算得到了皇位,也不会让百姓信服的。” “你不明白,那些人他们原本就不是想让……这个皇位……她们是势在必行……” 皇后原本想将一切都说出来,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没有这么做。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她摇了摇头,示意宫女不必再听。 毕竟中间事情,也不是她们听了就能了事的。 大宫女见状也只好闭嘴不言,她们都明白,在宫中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危险。 如今皇后的处境已经不像从前一般,现在她们应该做的就是闭嘴不言,免得给皇后惹事。 皇后看出来她的担心,只是摇了摇头。 大宫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着。 皇后看着她的样子,轻声笑了笑说:“你们都是爱管闲事的丫头啊。” 江如鸢过去配殿的时候,清妃他们还没有醒过来。 莹嫔原本一直躺在床上的休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沉睡不醒,江如鸢过去看了之后,发现她也没有生病。 虽然气息微弱,脉象虚弱,但是身子倒还好。 看起来应该是饮食不佳导致的。 想来也是,这几日她们遇见了这些事情,若是这个人真是明白其中一些内情的话,应该也无法安睡。 大约是,她忧心忡忡,这几日没有心情吃东西。 她没有吵醒她,而是转头看着清妃。 她觉得清妃的样子,也有些奇怪,那并不是一般的沉睡,而是十分不安定的扭动着,像是做了噩梦,又像是在挣脱什么。 江如鸢仔细把了一下她的脉,发现她的脉搏,也是和莹嫔一样的。 没有什么太大的病,而且也能够看得出来她身体比较好,到没有向莹嫔那样虚浮。 江如鸢想了想,伸手推了推她,想把她推醒。 可是清妃却仍旧是在地上,一动不动,被推得狠了,也只是皱着眉头,轻哼一声。 看那样子,好像是很难受。 江如鸢看着,觉得奇怪,就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仔细一看之下,发现她的呼吸,倒是比脉象更加虚弱,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但是她也没发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一边想着,开始上上下下检查清妃的身子。 但是清妃只是昏睡着,她检查过旁边的药碗,里面也只是一般的安神药。 效果甚至还不如她配好的,她想着,干脆过去将清妃扶了起来,不想正是这个动作,让清妃的脚动了动,她无意之间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脚边,似乎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定睛一看,江如鸢发现,那居然是一条又黑又长的蜈蚣! 江如鸢心中一惊,她又再一次给清妃把脉,可根据脉象来看她并没中毒…… 她只疑惑不已,只好小心的伸手过去,掀开清妃的裙角,一看才发现,上面是没有什么伤口的。 她于是只看那只蜈蚣。 那东西,只是扭动了一下之后,突然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好像是死了。 江如鸢在旁边站了站,然后拔下清妃的发簪,伸手去戳了一下虫子,发现的虫子的确是一动不动。 僵硬的蹲在那里,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冻死的。 正觉得奇怪,很快,江如鸢就觉得一阵晕眩! 她几乎是立刻捂住鼻子,猛地站起来,往外去。 出去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出这房间里的不对劲。 那房间里……太香了。 因为江如鸢自己的屋中,始终都是点着香的。 并不是因为她喜欢香料,而是因为最近那些蛇虫闹出的事情太多了,她干脆配制了香料。 只恨这里没有什么杀虫剂,她也只能用一些古老的方法驱虫。 到了皇宫之后,皇上也喜欢龙涎香,那香味等是刺鼻,让人头都晕了。 皇后宫中,则是常年都点着安息香,凝心静气是极好的,只是味道也的确不小。 这宫里到处都是香料的味道,她故而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里奇怪的香气。 一开始,她是觉得有一阵香味,但还以为是外面梅花香味道的。 如今仔细一回想,才发现那香气,十分幽微,不像是梅花香,反而有种梨花香的感觉。 江如鸢如此计算着,心中立即有了想法。 她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出了屋子,叫人将这两人从屋子里移开,另找个地方安置。 皇后听见动静,也出来了只问:“这是怎么了?” 江如鸢这才说:“儿臣认为,那边的屋子中,被下了毒。” 皇后十分惊讶,她听了江如鸢说了自己猜测之后,才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江如鸢道:“这绝对不算是普通的迷香,看这样子,清妃她们今晚也不会醒了,儿臣还是出去找太子为妙。” 皇后见状也点了点头,只是没让她先走,想了想,便压低声音说:“若是你认为这二人不宜现在审问,今日也不必来了。” 她只说,人在宫中呆久了也不是好事情。 今日既然要出事,她们只怕要不能在宫里久留。所以,她会等宫门下钥之后,让自己的的侍卫,跟太子的人联系上。 然后,将这两个妃子运送出去。 江如鸢点头,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她明白皇后的意思,毕竟认识那二人宫中的嫔妃,而不是宫女。 皇上发现她们两人不见了之后,一定会在宫中搜寻。 虽然皇宫不小,可是皇上的侍卫也很多。 若是他们发现,这两个人在皇后娘娘宫中,就算是皇后,只怕也是难逃处罚。 再说之前,看着清妃那样子,也未必会帮皇后。 到时候她们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你去事情他会告诉我你叫让他来处理,皇后只是点点头,并没有都是什么让他们保重, 江如鸢感觉皇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于是只好看着皇后。 皇后只是摇头:“你去吧。” “……是。” 她虽然疑惑,可最终还是决定一看凌嘉傲 离开之前,她在皇后宫中,拿了一些石灰,好在皇后要煎药,少不了这些个东西。 她准备好之后,才离开朝御花园过去。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那焰火居然还没有完。 江如鸢才过去,就看见一堆的太监居然都在往回跑。 她瞧着,那些人很是着急的样子,忙拦下一个太监,咳嗽一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太监一开始没看清楚人,正想拉开她走人。 江如鸢只是狠狠拉着他的胳膊,小太监回头一看,看清楚原来是太子妃之后,他忙跪在地下直磕头说道:“太子妃娘娘,你快去御花园看看呀,你也边儿那边儿走水了!” “无意之间走水,就让人去灭火就是了,你们怎么如此慌张。” “这……这,还是太子妃娘娘您亲自去看看吧!” 小太监十分害怕,如此说着,也不管江如鸢会不会责骂,就飞快的离开了。 江如鸢瞧着他跑得极快,自己根本抓不住。 她也只好反身,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一看之下,才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江如鸢觉得奇怪,这怎么会是如此景象,她看着场面是一片混乱,于是赶忙在人群中寻找凌嘉傲。 只是,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外面乱跑的几乎都是一些下人…… 她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却不想竟然一下子被人捂住口鼻! 那人用力,将她往后拖进了草丛之中。 江如鸢几乎是立刻挣扎起来,只听见身后那人,低声说道。“别害怕,是我。你现在过去,是会坏事的。” 她听着这声音十分耳熟,转头一看,发现那个人居然是凌叶宇。 她立刻挣脱开他的手,冷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本来以为这人入宫之后,就会立刻去云妃宫中。 现下应该在某一处躲着,等待着调兵……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江如鸢想着,左右看了看,却不见云妃和皇上。 唯一能够看见的,她认识的人,是凌轩墨。 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这么站在河边,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的火,瞧着是要傻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如鸢看他不回答,就又问了一遍。 凌叶宇这才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如鸢,却只是冷笑说道:“母妃果然失败了。” 第301章 凌叶宇的态度 “看来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做的。”江如鸢听见这话之后,并没有感觉意外。 这件事情,原本在她的预料之中。 毕竟,在宫中除了云妃他们,应该也没有人,会搞出这些幺蛾子。 只是看凌叶宇这样子,似乎和自己的母亲并不在同一阵营。 她不知道凌叶宇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也不会抱希望,他会幡然悔悟,然后反过来指责自己的母亲。 “这样说也对,只不过没有说完。”凌叶宇的兴致,似乎格外的高。 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做什么,来博取江如鸢的信任。 因为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没有参与,看着江如鸢满脸的不信任,他反倒笑得出来:“你这一生都活在猜忌之中,难道不累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江如鸢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凌叶宇、 要论猜忌,这天下之中还有谁能比的过他与皇上?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凌叶宇这人,只不过是一个军旅之人,做事耿直,不顾后果,跟皇上是有天壤之别的。 不过,江如鸢仔细接触过他之后,才知道那个人,虽然看起来话不多,可他的话都藏在心中反复思量。 人人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凌叶宇便是,那种不喜张扬的人,却时刻在背后算计你的人。 反倒是凌轩墨那样,腹中有些文墨,就在在外显摆不已的人,才是最容易看透的。 那种人,即便你知道他是小人,也不用过分提防。 他若是要算计,在他想要做这件事的一瞬间,你便能察觉到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在他和凌嘉傲的对决之中,从来就没有站到上风过。 凌轩墨继承了清妃的智商,只不过也同时继承了他父皇的猜忌。 除了那张好看的脸之外,竟没有半分可取之处,如今因为他的好色,那身子想来已如槁木。 若是再不知节制的话,再过几年,只怕就未老先衰了。 清妃这时候还担心她儿子能否坐上皇位,想来,再过几年,她担心的就不该是这些事情了,而是可以直接为她儿子准备好棺材板。 顺便,还可以加几个美女陶俑陪葬。 “你总是这般不顾危险的,胡思乱想吗?” 江如鸢自顾自的笑着,却被凌叶宇的一句话拉入的现实之中。 她猛的转过头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凌叶宇已经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此时,正蹲在她的旁边,几乎是动一动,就能碰到她手臂的距离。 江如鸢紧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这与三皇子殿下无关。”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体移到了另一侧。凌叶宇对于她的警惕,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并不在意什么,也紧接着她的动作往侧面移了移,与她离开了距离。 江如鸢心中有些异样,她总感觉他好像做了什么,可想了想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 她只好回头,看着外面那些奴才,不知为了什么,只是站在岸边大叫着,没有多少人过去救火。 其实这原本也是十分奇怪的,这荷花池边上虽然都有些许的凉亭,也种植着一些的树木。 在这里放烟花,火星迸溅,不小心落在旁边的屋子,的确容易引起火灾。 只不过这边上就是水池,他们只需要取一些铜盆水桶,过来灭火就是了。为什么反倒如此惊慌,只是站着,丝毫不见这些人动手。 而且,这里也不见皇上,和亲贵大臣,只有这些太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如鸢这时才将自己的思绪放在了,眼前这件事情身上,她抬头望过去,已经能看见池面了。 只是,并不完整。 “明明都那么害怕,还挤在那里干什么……”她轻声抱怨着,凌叶宇不知为何笑了一声。 她也没有在理会,那个莫名的人,只是眯着眼睛,仔细的想看看,那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荷花池中的之物,已经几近枯死,只剩下一些残枝在河面上,如今被焰火映照着到,夜里看着总觉有一丝凄凉。 虽说留得枯荷听雨声,也是一种意境,可皇上一定不喜欢。 “这些枯叶残荷,怎么没有被拔去……”江如鸢皱着眉头,她在宫中的几次,就没有一次见到过什么枯枝败柳。 就连落叶也很少堆积,满眼触及之处,都是繁华景象。 既然这焰火是提前准备好了的,那么这些个枯荷,也应该是提早被人清理干净了才对。 莫不是……有人故意留下了这些? 江如鸢心中存了个疑惑,她侧头去看凌叶宇。如今云妃似乎是说不上什么话,可人前懦弱,背后却未必。 凌叶宇只是目视前方,好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江如鸢。 她也看不出什么,便只好回头,她看着前面的几个小太监,呜哇乱叫着,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一下子全部往后逃窜开来。 这时候,前面的景色,才完全展现在江如鸢的面前。 她定睛一看,也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她这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如此奇怪,原来那火焰并不是在地面上,而是从水面上燃烧起来的。 见她皱眉,凌叶宇突然笑出了声。 他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色,不过,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只见他难得露出了一个生动的笑容,勾起嘴角,问江如鸢道:“太子妃娘娘见多识广,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太子妃娘娘您可见过?” 凌叶宇有意询问她,江如鸢知晓他的目的,故而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场景,乍一看很是吓人。 可仔细一瞧,江如鸢便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这也不是什么诡异的复杂事情,她看着那火蔓延的程度和方向,仔细推敲,便知那是水面上,被人撒上了油的缘故。 而且看那样子,在旁边倒油的人应该还没有离开。 那火焰断断续续的,但一直都没有停下。显然是旁边不停地有人在续上,可供燃烧的油脂。 要灭火很简单,用沙子往上面堆就是了。 只是,看这些奴才们混乱的样子,也知道他们顶不上什么事。 而且瞧着这些人恐慌的样子,也能推测道这些人心中,一定有把这个简单的小把戏,和鬼神联系在了一起。 她就不明白了,正大光明的抢储君之位不好么,非要弄些鬼神之说。 这时候,江如鸢却还猜不透,这些鬼神之说,原本并不是为了夺取太子的位置准备的。 “其实,只要放任不管,这场大火是烧不了多久的。” 江如鸢闻言,犀利的往旁边扫了一眼,只冷冷看着他。 凌叶宇没有丝毫,知情不报的愧疚,他的语气轻松,仿佛这不过是一个场宴会后的娱乐。 “太子妃娘娘尽管放心,这一次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参与。” “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信与不信,到底是不与我想干的。这一次,我也不同意这么做,只是母妃太过心急,我也没能够劝阻她。” 凌叶宇说着,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悲伤的表情。 这么多年来,他所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讨好自己的母妃。 可是母妃心中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了那个大业,而付出一切。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妃费了这么大劲,成为皇上的妃子,生下了他,却从来不给他亲情。 过了这么多年了,难道她对皇上,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这样没有感情生下来的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许自己,只是母妃在成功路上的一个个绊脚石,亦或是她无意之间,得到的绝佳帮手罢。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凌叶宇越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其实很羡慕江如鸢,尽管她自小也没有得到过亲情,却能如此坚强,该舍弃的时候,从不犹豫。 所以这份感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嫉妒,亦或是另外的感情。 “怎么看着七皇子殿下的神色,倒像是被自己的母妃欺骗了。这些事情既然是与你无关的,你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找人来灭火,反而是将我拖入这里?” 江如鸢似笑非笑的看着凌叶宇,她不知为何有一种感觉。 就是,即便是凌叶宇不知道自己的母妃在做什么,甚至不同意云妃的所作所为,他最后仍旧会帮助她。 就像现在。 “难道,你不是想让这场火,继续蔓延下去吗?” 江如鸢所说的绝不只有一层意思,只是凌叶宇并不打算回答她的第二层意思。 他早就知道,这场火已经开始烧起来了,如果不烧到,一切都化为灰飞,这场火,势必是无法停止的。 江如鸢不依不饶的,紧盯着他,他却只事笑道:“其实这火,原本就不需要救。等到就从火在水面上熄灭就是了,我又何必出手。” 凌叶宇说罢,也直直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回事着她。梁九玲, 凌叶宇这才嘲讽地说道:“有些时候,火是能被水浇灭,可有的时候,这火,却是不能被水浇灭的。” 他说着,就像是厌烦了一样,突然站了起来。 “太子妃娘娘,大约是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若是这一次你有幸回到自己府中,可以问一问太子殿下……那可是绝佳的景色啊。” 他说着,昂着头回忆一样,微微眯起眼睛。 第302章 烫伤的痕迹 说罢,便扭头看着看着前面,此时火势已经逐渐小了下来。外面已经只剩下了两三个被逼迫去灭火的奴才,他们团团围着荷花池团团转,却不知该又是如何下手。 江如鸢看着几次想要站起来,可却被凌叶宇发现,抢先按住了的肩膀。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江如鸢挣脱不卡。 即便是江如鸢,想要大叫,也无法保证自己就能够在凌叶宇的反应过来之前,找来人救急。 且,若是让人知道她在这深夜里,与其他男子在这草丛中,不知在做什么。 只怕,还会爆发出其他的流言。流言蜚语最可怕的就是,无法被控制,她可不希望到时候被人抓着往猪笼子里塞。 江如鸢就一直在边上等着,直到旁边的火势完全熄灭了之后,她才感觉压制住自己的肩膀的力道松开了。 她看到那些小太监们,只是围着池水,惊呼一声,就纷纷离开了这里,想回去报信。 凌叶宇也在这时候,完全松开了按住她肩膀的手。 江如鸢立刻站了起来,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凌叶宇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微低下头,看着江如鸢说道:“太子妃娘娘您别小看这家宴,真正的好戏,才要上演呢。” 说着,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如鸢原本想追上去,可才一站出去,就被外面的小太监发现了。 那些小太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刺客,险些叫了侍卫过来。江如鸢呵斥出声之后,那些人才发现,这是江如鸢。 他们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如鸢只是十分淡定的“喘气”,假装自己是匆忙赶过来的。 看那些小太监们,都围了过来,江如鸢才故作奇怪的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太子殿下呢?” 她装作自己是才过来的,而且是为了寻找太子的。 那些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摇头说:“奴才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什么地方。” 虽然那些人表面上都是一派温和的样子,可也有几个,不停的用眼睛瞥江如鸢。 好像是在怀疑什么…… “不知道?太子殿下陪同皇上来看焰火,这分明是你们说的,这里出事了,也是你们的说的,如今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好,你告诉本妃,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如鸢想,解释大约是解释不通了,干脆发次脾气,先震慑住他们再说。 听着她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她面前的太监,也在思量。 他心中暗道,这场大火应该不是太子妃娘娘主导的,毕竟她在宴会上,就晕过去了。皇上一直让人看着,也没有这个时间,而且还有太医…… 其实他们不知道,那边的宫人的情况,更不知道太医没有去查看过。 但,正因此这些消息的闭塞,让江如鸢反而占到了优势。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江如鸢看出了面前人的犹豫,她干脆利落的掌握了主权,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这些小太监虽然平时爱猜想,但是看到这态度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些惧怕。 就好比是新进公司的小职员,看到自己的经理或者是主任,都会下意识的产生恐惧一样。 果不其然,那些小太监听见她这般严厉的问话之后,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连声说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是,是水鬼做怪啊!” 原来是方才席间,云妃突然起初看焰火,皇上还没有在这个时节看过焰火,也悻然同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来到了这个荷花池,那时候云妃还特别说,这一次的焰火不仅是她,更是清妃在其中着意安排的。 皇上很是高兴,还说了不少夸奖的话。 谁知,就在中途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荷花池中,突然燃起了一条火舌! 一开始皇上还以为那是新来的表演,毕竟他是请了一个西域的杂耍班子来,而这些事情原本都是交给清妃主导的。 方才云妃说,清妃着意改善了不少,他便以为这些事情,是清妃要给他的惊喜。 虽然清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日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不过这一场,倒是让他很是欢喜。 他正准备奖励清妃,谁知转头一看,清妃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受了惊吓一样抱着头在猛的站了起来,咿咿呀呀的,指着池子上的大火乱叫。 “她说不出话?”江如鸢疑惑,她回想起来,之前清妃去正阳殿的时候,似乎也没请安…… 小太监连连点头:“正是呢,清妃娘娘就像是中了邪,样子奇怪极了!” 她一个人亭子里乱跑,险些冲撞了皇上! 皇上立刻让人将她押住,正准备让人把她带回自己宫殿的时候,清妃却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吼说:“皇上快跑!” “她又说话了?”江如鸢又问。 小太监点头:“是说了这么一句,不过……清妃娘娘那时候嗓子都哑了,也只有旁边的侍卫听清楚了,奴才正好在旁边伺候,所以知道……” 他说着,微微顿了顿,小声道:“说来也奇怪,清妃娘娘的声音,好像个男子……” “……大约是病了吧,我瞧着清妃娘娘,脸色也不是很好。”江如鸢赶忙打断。 她已经知道那清妃是假冒的,但是她想让太多人察觉到这一点。 小太监也不敢妄议,只是点头。 他接着说:“清妃娘娘离开之后,皇上好像正觉得奇怪……” 他叫了侍卫去查探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候,那水面上的大火却是突然一下子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就燃烧到了旁边小亭子的柱子上! 那柱子,涂了好几层漆,一时倒也无妨,倒是边上的竹帘,这一下竟都烧了起来。 皇上这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个表演,而是真正的起火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火,居然是从水面上升起来的。 皇上十分惊讶,以为是鬼魅作祟,立刻让人护驾回了养心殿。 云妃等人也跟着离开了,而他们这些太监,就只负责灭火。 “可,可是谁知道,这水一盆一盆的泼下去,那火势不仅没有小,反而越来越大!有好几次,都将救火的小太监给烧伤了!” 他不敢说得太多,但他们都在私下揣测,说这是因为荷花池里,冤屈死了人。 亡魂想借此机会,来诉说着冤屈! “这皇上与原本是不常来荷花池,谁知好容易来了这一次,就遇见了这件事,太子妃娘娘,这事情,真的邪门啊!” 小太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和江如鸢说一说。 之前,不是有传说,是这个太子妃娘娘是大罗神仙派下来的么…… “是有些奇怪,不过,这池子里面的荷叶怎么还没有被人拔去?” 江如鸢却不准备接下去说,她就知道那些人肯定没有往好的方向想,果然,这又开始觉得是闹鬼了。 小太监听到她这么问,也是一愣。 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说:“原本是要拔掉的。” 皇上其实在之前来过,不过只是路过。 他看着满目的的残荷,十分心烦,是叫人将残荷拔去了的。 但因为花房的人,都是力气小的小太监。 他们虽然来了几次,想将这些残荷清理掉,但是他们这些小太监的力气,实在不够。 所以,要想将这些清理干净,势必要叫上侍卫。 但是,这里是后宫。 经常有嫔妃来往,侍卫为过来,难免会冲撞了主子。 横竖皇上不喜欢往这里来,他们也就偷懒,将这件事情就一直这么耽搁下来。 只是做了些表面功夫,将皇上能看见那些,生长在边上的残叶拔取了。 也不知是福是祸,留下的枯枝,在这场大火中尽数被烧毁。只是那些枯荷燃烧时候,噼啪作响,小太监们直说,那就像是鬼魂在尖叫一样。 江如鸢知道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亡魂,只不过是因为有人在荷花池上撒上了油,水和油原本就是不相容的。 “娘娘您可别不相信,您瞧瞧,这火是扑不灭的!” 小太监一直以为江如鸢,也是相信鬼的,可是如今一看,发现她好像并不在意,也着急起来。 他指着自己手上的伤痕,道:“您看看,奴才这就是被烧伤的。” 江如鸢低头看了,却没有看见什么,小太监见状,只是将手伸过去,她这才看见上面红了一片,只不过恰好,烧出了一张人脸的模样。 她想说这不过是巧合而已,但是小太监却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罢了,这场大火是很奇怪,不过,这件事情你和我说,我也做不了什么主。” 江如鸢摆了摆手,不想再说这个。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她抬头看过去,只看见在自己不远处,围了一大堆人。 她立即过去,沉声问道:“是怎么回事?” 人群听见声音之后,立刻就散开了。 她只看见地上,倒着一个小太监,痛苦的捂着手臂,在地上蜷缩着悲鸣着。 “啊,是鬼脸,是鬼脸!” 跟着她过来的小太监,低头一看,突然尖叫起来。 江如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那倒在地上的太监,露出了半截手臂,上面也是红色的烫伤。 但巧合的是,那烫伤,居然也隐约能看出,是一张人脸的模样! 第303章 落水 “你别叫了!不过是普通的伤痕而已。” 虽然心中有些震惊,江如鸢还是忍着好奇,制止了那太太监。 “可……” “不过是因为你们在同一处,被烧伤了,所以伤痕才差不多。好了,宫中从不允许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都散了!” 江如鸢原本只是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想出了这个岔子。 这种时候,最不应该的便是让这些传言流传出去,不论真相是什么,她敢断定,最后云妃一定会将这盆脏水,泼到她和凌嘉傲头上。 那些奴才们,一开始还有些恐惧。 但是听见宫规,也只好闭上嘴。 都是被卖进来养家糊口的奴才,触犯宫规,轻则被赶出去,重则处死。 他们哪里有这种胆子。 江如鸢看着那先前同自己的说话的太监,很是不情愿。他满脸都是惊恐,嘴里喃喃自语,她听不清是什么,从他表情大约能猜到,是一些求神的话。 她见人散得差不多之后,也叹了一口气。 总不能让他就这么神神叨叨的,她低头看了看,便咳嗽一声,从腰间取出了一包茉莉粉。 “这是我在灵隐寺中求的符灰,能驱鬼除邪,你去找一找究竟有多少人,有这样的伤痕,然后你们聚集起来,把这个涂在手臂上,七日不能洗,就能净化妖魔了。” 那小太监,一开始还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听见这话之后,眼睛一亮,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如鸢。 “这东西给你,是因为你是善良之人,你也要仔细考虑清楚,究竟谁是值得救的。” 小太监眨了眨眼睛,立即明白过来。 “太子妃娘娘安心,这件事情小的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这就对了,鬼神的事情要是说出去,是会冲撞菩萨的,到时候菩萨不会保佑你们。” 江如鸢学着神棍的样子,压低声音,嘱咐他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让人知道,这符灰是她给的。 小太监从没有读过书,自幼在宫中,听了不少神鬼传说,都信以为真。 如今见江如鸢这般郑重,更是相信之前她天仙下凡的传言,千恩万谢的双手接过茉莉粉,悄悄的离开了。 他还没有忘记,让人将之前那个被烫伤的人抬走。 江如鸢看这些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伤痕,于是在他们离开了之前,嘱咐道:“你们回去之后,去找个太医看看,就说是本妃的意思。” 一开始被责骂的小太监们,还对江如鸢是有些不满的。 他们多少知道,太子妃今日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古怪,就和清妃娘娘一样,就像是被恶鬼附身了一样。 而且,江如鸢原本也算不上是宫中的正经主子。 是不该如此命令他们的。 可在她这么一说之后,他们却对她有了些感激,奴才的命,在很多人的眼中看来什么都不是,这太子妃娘娘好歹还想着他们。 尽管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江如鸢的好意,但许多人也都存着感激的。 江如鸢也不觉得这是恩惠,她看着那些人的模样,也多少能猜到,这些人不是跟在大主子身边的。 宫中的宫女太监生了病,能去太医院,但给他们看病的,多是学徒。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用来练手的小白鼠。 很多时候,就算是要吃半两丁香,都要求上好一阵子,更别说是其他什么好药了。 这些人之后,也许没有多大的出息,若说上头的人是高楼,他们便只能是楼里的一颗木钉。 可很多时候,就是这种不起眼的木钉的脱落,才导致了整座高楼的倒塌。 她不喜欢权势,却也没有兴趣去见证一个王朝的覆灭。 江如鸢看着那些人先离开之后,自己也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吩咐剩下的人,将这里好好打扫一下。 她一边在假装看着他们做事,一边沿着河岸走着。 她其实是在仔细瞧着地面上,想看看地上有没有油渍残留的痕迹。 江如鸢想,水上那么多油,如果是有人刻意放进去的,外面说不定还没有被打扫干净…… 她原本是应该直接去找凌嘉傲的,但是转念一想,凌嘉傲到现在为止还么有过来,那就一定是在皇上身边了。 皇上若是是真的受了惊吓,只怕凌嘉傲今日也不能出宫了,要陪在皇上身边侍疾。 江如鸢一边走着,一边思考,她一直沿着河面走,每一步都十分小心。 这黑夜里肯定是看不清楚,到底哪里被撒了油的,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脚来试探。 谁想,就在这时候,她只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哪里来的猫!” 江如鸢下意识抬起头,只是脚上还没有停下来,她往前踏出一步,只感觉脚上一个打滑,身体一下不稳。 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这样“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她落下的瞬间,还有些惊讶,那水居然是温暖的……甚至还有些烫,就如同温泉一样。 江如鸢很快想明白了,这是因为之前水面上,被火灼烧过的缘故。 这水往下,仍旧是冰冷的。 好在她自己还是会些水性的,她也不着急,只尽可能的往岸边靠。 一开始,她还是受了些惊吓。 那边上的太监,也发现有人落水了,立刻过来施救。 江如鸢原本就近靠上去,可是很快就发现,那里似乎和边上有一些不一样。 她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提了灯笼过来。 她正巧看到了,在那里的地面有很大一块都和旁边的不同,她便多留了个心眼,仔细看了一下这里的样子,然后将这地点记住。 那边小太监,取了长篙过来,让江如鸢抓住好拉她上来。 她为了不碰到那有油渍的地方,只好假装挣扎了两下,之后从另一侧被人拉上来。 她一上岸就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温热的河水,掉下去就跟泡在温泉里一样,根本不打紧,可是上来之后被冷风一吹,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让江如鸢狠狠打了个激灵。 这里的没有宫女赶过来,过来的都是一些太监。 但他们毕竟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围在一边看着她。 江如鸢想说话,可一张嘴就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在皇后宫中,闻了那些奇怪迷香的缘故,她之前就觉得脑袋发晕。 掉下水后,被冷风这么一吹,她的脑袋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起来。 她本想小心些,谁知道,身子不稳就这么倒下去,好像后面的太监连忙扶住她,这样她带往了另一旁的宫殿休息。 “太子妃娘娘,你没事吧?”那小太监的声音都有额不稳了,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过来看看,就撞见这样的事情,真是要死。 见江如鸢摇了摇头,他便立刻让人过来,扶着她:“奴才,这就请太医过来看一看。” 之前在宴会上,这个太子妃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昏了过去。看来这个太子妃……跟传言不太一眼,身子很是虚弱啊…… 太监们十分着急,生怕太子怪罪下来。这旁人也就算了,那太子却绝对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江如鸢只是头晕,也没有到走不动地步。 她咳嗽一声,也没有心情跟他们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你们……现扶我去一边……” “那边的雍和宫正好空着呢,太子妃娘娘还是去那里吧,这外面的亭子四面漏风的,只怕对您不好。” 江如鸢只听见一个太监这么说,她也没有看清楚那是谁,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现在自己不应该在外面坐着,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那些人见状,也立刻将她带了过去。 她过去之后,就立刻有人端了炭火过来,屋子里也不算冷,只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江如鸢看着这屋子的模样,知道这儿大约也没有人居住。 于是,便让那些出去请太医的太监,顺便给自己找一身换洗的衣裳来。 他刚才下去,这个时候再问塞领冷静地呆了一下才坚持烛火看见自己身上有一些奇怪的黑色污渍太低头,才发现那是一种奇怪的黑色油脂。 她伸手去摸了摸,发现那油脂看起来并不像是一般的油。 要是说的话,倒是像石油。 可是……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采集到石油。 江如鸢就在这边坐着,突然看见外面有一个小宫女探头探脑的,似乎想要进来。 她皱着眉头,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说话。 那小宫女一开始还十分胆怯,可是见左右无人,才撞着胆子走了进来, 江如鸢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正想问,却在她进来之后,突然见她手上捧着一个坛子,她这才惊呼起来:“这坛子……” 那是她刚才是从皇后宫中带出来的,那只装着小狐狸的坛子! 那坛子很小,而且不重,她就这么一直放着袖子中,只当是个小手炉。 没有想到刚才落水的时候,那坛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衣袖中脱落了! 她赶忙伸手将那坛子接过来,对那那小宫女,说道:“谢谢。” 说罢,她就急切的低头,想要检查那坛子。 小宫女见她没有责怪什么,就怯生生的说:“太子妃娘娘请安心,奴婢已经看过了,这坛子没事。”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还是要自己检查一下。 第304章 另一个坛子 她粗粗一看,发现坛子果然好好的,好像并没有因为落在地面上,而受损,里面也有些重量。 等等…… 江如鸢颠了一下,才发现坛子的重量根本不对。 并不是比之前的轻,反而是更重了一些! 她试着开启那坛子,可是发现,这坛子的居然被死死的锁住了。 她心里多了个心眼,便问道:“这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捡到的?” 那小宫女看了江如鸢一眼,小声的说道:“奴婢是方才,看见太子妃娘娘落水之后,想过去救人……然后就在看见在之前,你跌落的地方,有一个坛子。” 她说,那坛子有一部分已经现在了淤泥里面,看那样子,好像要掉进水了。 所以她才把东西捡了起来,她看着小坛子很是精巧,一看就不是宫女太监的,所以觉得可能是江如鸢掉的,就将东西拿过来了。 “奴婢原本是要在荷花池上,就将这东西交给您的,但是……” 但是她一上岸之后,就险些昏了过去。那些太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只好先提出,将她送过来。 “原来是这样。”江如鸢点了点头:“你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小宫女听着她的语气,好像是赞扬。可是看着她的脸色,好像有些忧愁,所以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的夸赞,还是再说反话。 她有些不安,她看了看那个坛子,见江如鸢一直没有打开它,以为是摔坏了,虽然她之前看过,不过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个,是不是有哪里……” “没什么,你先下去吧。”江如鸢摇了摇头,让她不必太过在意。 小宫女这才松了口气,她低着头,正准备离开,江如鸢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叫住了她:“等等。” 江如鸢等她转过身来之后,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人?” 虽然这个东西不是她的,但是看这样子,恐怕里头另有乾坤。现在外头还有几个小太监,而且这里面她不熟悉,只恐隔墙有耳,不敢多说。 她见这丫头比较聪明,心想着,到时候要是发下什么问题,也好找她来细问问。 那小宫女一听这个,吓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敢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不知该不该说话。 她实在害怕她其实是把坛子不小心摔坏了,江如鸢这是等着秋后算账…… “你别担心,这坛子对我很重要,你捡到这个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不不不,这,这原本都是奴婢该做的。”江如鸢这么说,反而让她更加害怕了。 江如鸢也有些疑惑,她之前看她那样子,也不像在撒谎。 便试探着道:“你不必害怕,若是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只是,我想让你知道,做了好事的,便应该得到回报。” 她说着,只看着她,和颜悦色的说道:“不过,你不愿意相信我,也在情理之中,罢了,你下去吧。” 小宫女听见这话,犹豫了许久,才小声道:“奴婢是小红,是御膳房果饼房的一个使唤的宫女……奴婢,奴婢不是不相信太子妃娘娘……” 她实在是害怕,在御膳房的时候,她们就经常被陷害。 谁中毒了,谁吃坏肚子了……最后要是找不出人来,都是她们…… “小红?嗯,你不必担心,”江如鸢看着她胆怯的样子,只是微微叹气。 她在她离开之前,嘱咐道:“只是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将说给的旁人听,这坛子里面装的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好药……” 江如鸢说罢,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是能让女子容易受孕的,你也知道,我与太子……” 她说着,悄悄调整内息,是自己的脸微微坨红了。 小宫女一听,脸上也立刻也烧红起来。 她原本年纪就小,对这些也只是粗粗了解,正是情窦初开时候,对这些十分害羞。 见江如鸢如此,她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连生道:“奴婢是不会告诉他人的!” 然后,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江如鸢所在的屋子。 见她离开之后,江如鸢才冷下脸来,她将门关上之后,回身仔细打量着这坛子。 她这时候,才发现这坛子和她之前从皇后宫中拿出来的,倒是有些微的不同。 虽然样式大多是一样的,都是青花圆瓷坛,样式是宫中特有的款式。宫里的瓷器多半都是官窑特意烧制的,外面是不可能有同样款式。 所以她之前并没在意,如此看来,这上面的花纹也有细微的差别,皇后那个坛子是牡丹花色,而这个是芙蓉。 而且坛子要比那个看起来老旧一些,也要小一些。 江如鸢低头看着坛子底部,虽然被人刻意清理过,但是看这胎质应该有些年头了,已经发黄,而且出现了些裂纹。 “应该比皇后娘娘宫里那个还老……还是说,没有人保养过这东西?” 瓷器也是需要保养的,皇后那个是装小动物的,每一日都会被拿出来,所以很光滑,看不出念头。 而这个虽然被洗的非常干净,可江如鸢还是从各种缝隙中,看到里面沉积的泥土,那是已经变成黑色的泥土了。 这里的泥土,都是黄色,不会是这种颜色。 能变成如此,应该是在底下存放了许久,而且应该也被其余的东西浸泡过。 她闻到,坛子里隐隐散发出了一些臭味,虽然味道不明显,可是……这分明应该是……尸臭! “这莫非……”江如鸢立刻想到皇后娘娘说的,云妃在自己宫中埋下了一些东西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那东西,可是这是宫中难得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她将这小坛子收回了自己的怀中,正准备出门再去找一找自己东西,可她一站起来,还没被烤干的冰冷衣袖,就一下子拍在她身上。 她不由得感觉到浑身哆嗦,直接咳嗽了出来。 她往外面看了看,外面还有两个小太监,只是在门口站着,十分焦急的张望着。 想必是,太医还是没有过来。 “这太医院的人,动作怎么这么慢。”江如鸢也觉得有些烦闷,她只好先坐了回去。 江如鸢只好将湿掉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一边。 就在放外套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出来的时候,是要了一些石灰,可是那些石灰也不见了。 而且石灰遇水会发热,江如鸢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上岸之后就一直感觉很冷,丝毫没有感觉到热度。 这正是说明,石灰应该是在自己掉下水之前就已经不见了! 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在自己掉进水里之前,那些东西就被人拿走了。 “是他!”江如鸢仔细一想,能够做到这些的,也就只有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了凌叶宇。 怪不得,那时候他会突然靠自己那么近! “……被摆了一道!” 江如鸢几乎要骂人了! 她之前,因为凌叶宇说的那些话,故而一直被误导去思考,那水究竟是怎样烧起来的。 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的东西。 “这大袖子还真是不方便!”她想着,将衣袖反过来,发现上面果然被人用刀子划开了一个口子。 江如鸢将外衣,丢在一边,坐在一旁生闷气。 她想出去,可是现在她又没有办法出去……这天寒地冻的,她现在浑身冰冷,别说去追人了,走不走得出这院子都是问题。。 而且,这里原本是一个嫔妃的居所,不过那个嫔妃也不是长寿的,前几年就已经生病离世,这屋子就空了下来,一直没有人来过。 之所以被重新打扫,听之前那几个太监说,好像是因为皇上有意再度选秀。 宫中的殿宇不少,可是宫中妃嫔不少,但是适合的却不多。 空着的殿宇,大多是上一朝,太妃太嫔们居住的。 且不说的,那里离皇上养心殿十分遥远,而且毕竟也还要忌讳着冲撞。若是这一次真的,进来了新的妃子。 不得宠爱的也就算了,若是皇上有一两个看上眼的,总不能将她们放在那里去。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会进来多少人。 所以只好先把这些离皇上比较近的地方,都打扫出来准备着。只是不知住进来人的喜好,所以里面什么都没有摆放。 被褥、衣物这些都是没有。除了桌椅之外,就只剩下了之前,小太监们端过来取暖的炭火盆子。 她之前虽说了要衣裳,可内务府离这里不近,若是去皇后娘娘那里,也需要一段时间,只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江如鸢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的衣服放在炭盆旁边上烘烤着。 她就这样坐在炭火边上,偏头看着门外。 天上一轮圆月,此时已经露了出来,外面的喧闹声,也在这时终于停了下来。 江如鸢长叹了一口气,先到早知道自己就不要这么无聊,就在那屋子里面待着,说不定还能看听到那几个人所说的…… 她想到先前在养心殿的偏殿边上晕倒的几个人,还有那个舞娘没有武功。 被他们放在院子外面,现在天已经冷了,她自己那身衣裳是根本无法御寒的,若是那儿冻死了,可就不好了。 江如鸢想着,看自己外裳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也不顾里面的衣裳还没有完全干,就直接批了外面的衣服,跑了出去。 不想,这才走了两步,迎头就撞上一个人。 那人“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江如鸢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太医。 第305章 假扮太医 “太子妃娘娘,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太医,一开始没有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站起来之后,才发现是那人居然是江如鸢! 他十分奇怪的看着江如鸢:“您不是病了么?” 江如鸢有一些窘迫,她原本并不打算回应的,但是看着他那样子,好像是不肯就这样罢休。 于是她咳嗽的一声:“本妃是看着你们久久不来,所以出来看看。” 她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云妃那边的的,所以也不会显出自己的目的。 那人显然对这种说辞,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因为江如鸢板着一张脸,只让他进去说话,他也只好先进去。 江如鸢原本是想要直接出去的,但是如今人已经来了,她这表面的功夫,也只能先做全,免得到时候出去被人说闲话。 进屋之后,江如鸢打了个寒颤。 这温差还真是要命了…… 那太医显然也有一些吃不消,他站在门口,不停的咳嗽着,站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的进了屋子。 江如鸢原本以为,那是个年纪大太医。 等他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个人似乎还年轻着,他的头发都是黑色的,也看起来只有不到三十,只不过因着他行动十分缓慢,而且一直佝偻着背,看起来像一个年迈的老人。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见那人进来,将东西放好之后,才问:“为什么这么久了之后才过来?” “这……微臣并不是故意迟来的……”那太医胆子也不是很大,只是小声道:“原本是要过来看太子妃娘娘,只是皇上那边病了……” 太医自然首先是要去看皇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好几个太医,都瞧不出皇上是什么病症。 太医院的人轮番去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很着急。 “就在这之后,才听说太子妃娘娘落水了,微臣这赶着就过来了,太子妃娘娘千万恕罪!这可真不是臣等怠慢!”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江如鸢,就好像是在看她究竟有什么想法一样。 江如鸢点了点头,只是让他先站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那太医探究的神色,只是十分奇怪。她本来以为皇上是受到惊讶,怎么看这样子,好像不仅仅是被吓到了。 正当她准备询问什么时候的,突然一下子发现那个太医居然毫不顾忌的看着她! 她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这个人只怕不仅仅是太医。 “既然过来了,那么就应该好好的帮本妃看病。”江如鸢试探的看着他。 那太医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听完这话之后,赶忙说是。 然后将自己的箱子放下,熟练地从里面拿出了针包和脉枕。这里只有桌椅,江如鸢就在边上坐下。 看他将东西摆好之后,江如鸢这才伸出手,让他给自己把脉。 她自己身上也是有些医术的,所以应该能判断这个人的医术高低。 这皇宫中的太医,出了那些学习的学徒之外,应该都是身怀绝技的。 太医虽然有很多都是太医世家,可那也不是推荐就能进去的,也需要很多的考核。 很多人说太医平庸,其实并不是说他们医术平庸,而是很多事情,他们不能说出来而已。 江如鸢看着他,那人动作缓慢,看着架子倒是十足。 但是越是这样,就更让人觉得奇怪。 “你就不能快一些么!”江如鸢催促道。 那人忙说好。 只见他伸手就开始切脉,江如鸢却冷冷一笑,微微眯其眼睛。 学医之人,最先上的一课就是看诊的方法。 其实有很多病症,是不能仅仅通过把脉的方式把出来的。所以一般大夫,会在把脉之前进行望闻问三诊,之后才是切脉。 这四种方式是相辅相成的,几乎没有任何一个高明的大夫,上来就切脉。 而这个人不仅上来就切脉,而且江如鸢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其实压根没有摸准。 没有一个人的脉,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切脉的时候,大夫多少都会调整自己的手,来确保能更明确的感受到脉搏跳动的规律。 可这个人按下去之后,就这样死死按着,根本没有试着去感觉。 “你究竟是谁?”江如鸢这一次也不再等他,而是直接问道。 “什么?”那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半眯着眼睛,还在装看诊。 江如鸢只冷笑:“你不用装了,我自己即是医者,我知道怎么看病,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你根本不是太医。” 她说完这些时候,那人突然笑了一声。 江如鸢表情更冷,这个表情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她冷冷说道:“是谁派你来的?” 听江如鸢说完这句之后,那人眨了眨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松开按在江如鸢手腕上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之后,站了起来,低头笑道:“果然,都说太子妃娘娘敏锐,这不是假话。” 江如鸢本来以为他是云妃的人,可是看起来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等着她解释。 “我的确不是太医,不过太子妃娘娘也不必担心,微臣并不是您的敌人。” 那人站直身子之后,江如鸢才发现他很高,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侍卫。 但是那人却自称微臣…… “微臣这一次,急急忙忙的过来,就是接到了命令,来阻止您,让您不要太早出去而已。” “你究竟是谁?”江如鸢并不想听这些。 这种人,被戳穿之后没有恼怒,说明他一开始就做好的充足的准备。 “微臣是谁并不重要,但是太子妃娘娘,您且安心在这呆着就是了。” 那人并不打算说自己的身份,不过江如鸢看得出来,这个人并不是不想说,他只是在试探自己而已。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过来试探自己…… “微臣,是太子派过来为你报信的,微臣是绝对不会害您的。”那人看江如鸢沉默着,赶忙又说了一句。 江如鸢听见这句话之后,立即抬起头来,她死死看着他。 “若是这个世上,所有人只说自己太子殿下派过来的人,我就相信,那世间就没有那么多陷害发生了。” 江如鸢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究竟是谁,若是不说清楚的话,我也不必听你的。” 她是最了解凌嘉傲那人的性子,若这个人是他的人,一定会在第一个时间就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而绝对不是这样,空口无凭的说。 另外,就算他是凌嘉傲的人,很大程度上也只可能是自己自作主张过来的。 江如鸢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自然也不相信他说的。 她说着,突然想起了凌叶宇。她心中计算着,这个人究竟可不可能云妃的人,也许……他是凌叶宇的人? 那个人之前就说过了,自己和云妃不是一伙的。 其余的,江如鸢是半句都不会相信。毕竟那个人已经练出来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心里在想什么事…… 但是唯有那一句,她是相信的。 因为若是凌叶宇跟他母妃是一伙的话,皇上现在就不仅是昏迷的问题了。 只不过凌叶宇偷了她的东西,究竟是去哪儿了? 江如鸢一边想,一边摇头。她不想将事情扩大,看心中盘算着面前就跟男人得称道哪里。 她觉得这人应该不仅是太医,身上应该也会些功夫。 不然在她之前,出去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有个人撞过来。 但是,那个人呼吸十分平稳,从表面上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是否会武功。 江如鸢一边想着,一面想逃脱它叫无声息的户主的自己手腕上的毯子努力的不让人看出来这个东西。 “其实太子妃娘娘,如今会怀疑也是正常的,因为微臣的确不是太子亲自派过来的人,”他说着,轻笑一声,“微臣,是皇后娘娘让微臣来的。” 他这一次,完全放松了下来,好像是对江如鸢的态度,很是满意:“皇后娘娘突然让人通知微臣,让微臣过来,的确是又要事。” 他说着,从自己的药箱子里面拿出一个坛子! 那居然是江如鸢之前丢掉的那个! “这,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她一直认为,这是凌叶宇偷走的。 江如鸢小心的打开一看,里面的小狐狸还睡着,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些动静,被吵醒一样。 她小心地把坛子放好,只抬头看他,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直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其实一直不放心您,在你离开之后,皇后就立刻派人了通知太子殿下。” 皇后本来是想着,好歹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也好对变化事情做出应对。 可是,他被通知,过去的时候,凌嘉傲已经被困在养心殿,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不仅如此,进去的人全部都没有出来!”那人说着,表情也严肃起来。 他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去了养心殿打探,可是过去的时候养心殿已经被封闭了。 甚至,进去的太医也都被关在里面,这可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太医看诊,原本就需要让人去拿药一类的,几乎是从不关门的。 第306章 静谧 他一看这个,心中立刻敲起警钟。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所以立刻去向皇后娘禀报这件事情。 “皇后娘娘听到这个之后,正好也知道,您落水的事情,于是让微臣带这个坛子过来……” 江如鸢点了点头,只是咳嗽一声,让她继续说。 她知道现在自己最重要的,是分析,而不是在这里自己猜想。 但是那个人却没有太多要说的,他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养心殿很是奇怪。 “你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江如鸢见状,只好自己询问。 那人点了点头,他感觉最奇怪的就是这个:“不仅仅是太医,就连丫鬟太监都没有出来,而且侍卫也都在里面。” 他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里面灯火通明。 所以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皇上病了而已,谁知道过去一看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过去的时候,行动很快,所以正好看见,里面有人在关门。 他从门缝里看进去,发现在院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而且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是闹鬼了一样……” 江如鸢一听,就站不住了。 她原本以为他们会在看烟火的时候动手,所以认为这次是失败了。 没有想到,她们居然还没有放弃。 “我要出去看看!”她一边说着,一边想出去,可一走到门口,门口一阵冷风,就把她吓了回去,她立刻回头,问道:“你有没有衣裳?” “什么?”那人一愣。 “干的衣服。”江如鸢咳嗽一声,有些不耐放。 她根本没想那么说,可那人见她如此,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如鸢的样子,然后突然一下,脸就红了起来。 看着他扭捏样子,就好像是在害羞一样。 江如鸢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先前烤干的只有外面那件,里头的衣服还是有些湿气的。 如今外面的那件,也被沾湿了。 冬日的衣裳虽然厚重,但是沾了水之后,却也是一样,能多少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面前那人好歹是一个男子,江如鸢原本脸色苍白,如此下来之后,却觉得这里倒是有红润了,如此更显风情。 江如鸢白了他一眼,也没有时间等他,只是伸手去将他的外套一下扒了下来! 太医的服制,是十分深沉的蓝色,在夜晚也看不太清楚,江如鸢干脆将头发散下来,然后弯着腰,就直接出去了。 那人还是生平第一次,被女人被扒了衣裳,他有些出神的看着江如鸢离开的方向。 虽然那人已经不见了,可是她的姿态却还停留在他心中。 想着那如同夜猫一样灵巧的身姿,他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感叹了一声:“这太子妃娘娘,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江如鸢出去的时候,发现外面原本站着的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只觉告诉她,这些事情肯定不是巧合。 她觉得自己被讨厌的那些人,应该也是人都是他们那边没有回去的话运费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动手也是他赶紧过去,养心殿的位置。 她看着外面有几颗大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就算是在这时候,叶子也是没有掉光的。 她原本是想着,爬树进去的。 可是当她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可能,因为那树离院子实在是太远了。 看来当初建造的时候,是把这一层面也考虑在了其中。 江如鸢小心围着养心殿绕了一圈,发现实在是不可能进去。 的而且这一次也没有带什么水?嗯,想了,想着好久,绕到后面,皇上今天的位置对着那窗户上学了两声布谷鸟叫。 只是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她。 江如鸢有些丧气,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应该和凌嘉傲,制定一些应对的计划。 只不过现在想这些,也已经没有用了。 江如鸢一边想着,一边小心地沿着侧面走去。她想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后门。 若里面真的出现了什么……应该也能从院子看出动静。 只是她的绕着走了几圈,也没看见侧门。这个宫殿只有前门和东门,都是大门,虽然没有侍卫把守,但是门紧闭着,根本推不开。 这门一旦关闭之后,和外面那些门不同,是不能从门缝看到里面情况的。 而且只是从外面看,的确看不出来什么,只能知道宫殿里面十分明亮,可是里面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就好像里面没有任何人一样。 江如鸢不死心的,沿着墙角一直往前走。 不想,就在西侧的墙角前,竟然蹲着两个人。 江如鸢看着她们的行为十分奇怪,便悄声的移过去,打算看看她们在做什么。 她小心的考过去,发现那两个女子好像在商议什么一样,躲在墙角不断的商讨着。 可用的不是官话,而且语速相当快,江如鸢不敢靠得太近,在她那个距离,实在是听不清楚什么。 就在她想着,是不是应该更多靠近些的时候。 那里两人中的一个,却好像发现了江如鸢。只见她抬手就往江如鸢这里指了指,江如鸢还来不及躲藏,就看见另一个人也猛然回过头来。 她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十分慌张的站了起来! 江如鸢只来得及看着她们的服饰,那并不是宫女的服饰。但是看起来又好像不是嫔妃。 可,宫女是不能穿着其他服饰的。江如鸢追过去看了看,那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连脚印都是没有的。 江如鸢叹了一声,早知道应该及时出声的。 她摇了摇头,最后搜寻了一遍,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地上好像有什么闪了一下!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两支簪子!看这样子,应该是那两个人,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 江如鸢将簪子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那并不是贵重的发簪,看着像是纯银的,只是并没那么重。 她下意识在手中转动着发簪,但是很快发现,那是一对发簪里面有东西! 这簪子居然是中空的,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试着晃动了好几次之后,她才确定了这里面的确是有东西的,而且感觉应该是液体。 她想借着月光,看一看有什么能打开这簪子的方法。 仔细一看之下,她才发现这簪子实在是不简单。看起来不过是一只简单的珠花,可是每一环都是用一个精巧的扣子扣住的,她不敢擅动。 只好将那奇怪的簪子,先收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簪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但是能够做出这些的人,大概是也是想利用这个做什么…… 可能是下毒…… 她想着,也有些忧心,要是这东西是那些人故意的丢下的。 只怕到时候查找起来也是一个问题,只是那两个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人,到时候,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她只能先发制人。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屋子却突然传出了动静! 江如鸢一开始还没听清楚,她只觉得里面有什么动静,于是静下心来,小心的等着,看看里面是不是会再一次出现声音。 突然,里面又出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是非常急促的夜莺叫声,一听就能听得出来,那是人学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 江如鸢屏息听着,只能断定那肯定不是凌嘉傲,而且他也没有带什么侍女,这声音听起来带着些颤抖,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这应该不是有人故意试探,而是有人听到了方才她的声音,所以在回应。 虽然不知,是敌是友。 江如鸢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她贴着墙,跟着里面声音,学了两声夜莺的声音。 她仔细听着里面的回应,只是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她心中一惊,还以为自己这是太过急促了。 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更加急促的声音。 那声音就好像是再追问,外面是不是有人一样。 能用上这样的方法,大概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毕竟谁也不知道外面的究竟是敌人还是谁。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里头一定很紧迫。 凌嘉傲也在里面,但是看那样子好像他也被困住了手脚。联想之前的猜想,江如鸢也着急起来。 但是她强迫自己的,不能慌张。 她看了看这墙壁,咳嗽一声,一边回应着,一边用力墙壁敲了两下,这一次很快里面的人就回应了。 她们似乎也发现外面的人,是在想问里面的事情,于是也赶紧靠着墙过来,敲了两下墙壁,已做回应。 江如鸢忙隔着墙,小声问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里面两个小宫女听见这话,先是一愣,之后一个人居然忍不住,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不过另外一个人好像十分害怕,在那个人出声的一瞬间,便死死捂着那哭泣人的嘴,然后,贴着墙面,小声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快,快去叫禁军来!” “你冷静一下,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如鸢一听里面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她赶忙加大声音。 里面的人先是一顿,然后也加快声音道:“快,有人,有人要篡位!” 第307章 防患于未然 “篡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里面的语气十分紧迫,应该是出了大事,但是她还是要将事情问清楚。 “你密快去找人报信!皇上的御前侍卫统领,在东直门!你快去!” 里面那小宫女,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很紧张,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有人来了吗?”江如鸢抓紧时间问道。 “是……是侍卫来了,你快去吧!” “太子和三皇子是不是在里面?” “是!” 里面的人很是焦急的催促,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要问这些。 但是的她们现在只有这个人可以求助,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了。 “太子和三皇子,还有几位大人都在,但是他们现在没……” 那里面的人说着,突然就住了嘴。 江如鸢还想开口,却感觉里面的人再用手狠狠的敲着墙壁,似乎是让她不要说话的意思。 她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出来了。 江如鸢也安静下来,没有说什么。 她心中暗自思考着,既然凌嘉傲和陈阁老都在里面,是不可能这么安静的。 特别是陈阁老,当初面对皇上怒气,都能直言不讳,应该不会害怕的威胁。 这院子里这么安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都不能说话。 凌嘉傲不是那种不谨慎的人,若是他的话,一开始就可能看出那火来得蹊跷,她也不认为,那个人会为了自己的父皇,这样的深入虎穴。 除非是他找到了那些人的弱点,或是他认为自己可以赢,但是判断失误,已经被人控制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算太好。 这时候,江如鸢听见里面传出了一个细微的叫声,只是她听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她正想问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呵斥:“你们是哪里的,为什么站在这里!” “我们……我们是出来小解的,但是那里有人,我们……不方便。”里面的宫女慌张的解释,听着她的声音,也是害怕得不性,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 江如鸢也不感触深,她只是捂着自己的嘴,在旁边安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几个说话的侍卫大约是不相信这两人的话,所以言语之间,也没有太客气。 “要去茅房就快去!我看你们是想找人报信吧!” 那人上下打量着两个小宫女,这两个人都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其中一个看着也是老人了。 都说这养心殿里的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可以是一个个,那都是人精。 这些人进来的时候,就被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能相信这里头的人。这一次,可不是小事,若是失败了,那就不仅仅是掉脑袋那么简单了。 “侍卫大哥,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是在这里等着,您也知道,现在我们哪里还敢做其他的。” 小宫女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了,低着头,偷偷用余光看着来的三个人。 她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事情,这一次她们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可以休息一下了,却没有想到,这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先是皇上被送了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然后是两位皇子和几位大臣被人强制押送到了偏殿关押起来,一向和善的云妃娘娘就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根本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就将她们关在了下人房中。 若不是这一次,外面的看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了两个,剩下的一个年少的,经不住她们二人的哀求,放了她们出来。 只怕,如今还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三哥,你可别听这丫头的,我之前听到了她大喊什么篡位什么的,说不定就是要报信,你还是让人看看外面。” 一个侍卫看着那小宫女,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另一人听见这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外面真的没有人!侍卫大哥,你可不能冤枉我!”那小宫女耳尖,听见了这话,吓得赶忙大吼。 她心中不停祈祷着,外面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女子,可千万要听见这句话! “你突然说这么大声干什么!”侍卫立刻吼道。 他说着,同时往后看了一眼。 他身后一个男子,十分默契的点头,足尖一点,直直跃上墙壁! 这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除非是外面的人是武功,否则是躲不开的。 小宫女见状,心中一凉。 她护住身后那年纪比较小的,捏着她的手,让她千万不要紧张。她自己虽然害怕,也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这件事情,横竖也拉扯不到她身上! 就算是外面的人被抓住,她也能推脱,她原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而且听那个人墨迹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估计就是哪儿的小宫女。 正盘算着,却听见头顶传来了衣袂轻响,她有些绝望的抬头看过去,却发现那个人只是一个人回来的。 “有人吗?” “没有。” 回话的人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出去的时候,分明是感觉到了有人的气息,但是出去一看,外面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为了不错过什么,便运轻功,沿途搜寻了一下。 可还是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难道是个会武功的?” “……应该不是。” 那人奇怪的就是这个,要是外面的人真的会武功,那他出去的时候,就应该不会感觉到人的气息。 他的动作已经是很快的了,那人能在他出去之前逃走,说明他的轻功远在自己之上。 那又怎么会让自己察觉到马脚…… “……侍卫大哥,你们也看见了,我们是真的没有说谎。” 那小宫女一听,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这几个人故意说出来炸她的。 “罢了,把这两个人单独关押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她们,我会去和主子说一声。” 领头的侍卫,也觉得奇怪。 不过,他很相信自己的人。 养心殿外,两个大树枝丫交叉的地方。 江如鸢半蹲着,看着院子里面发生的一切,看见几个人回到了屋子之后,她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对自己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那人便立刻带着她,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离养心殿两条街之下的朱雀宫外。 这里原是太后居住,只是后来太后过世了,这里倒是成了里外,最冷清的地方。 江如鸢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人:“你怎么过来了?” 那人嘿嘿一笑,摘下脸上蒙面的黑纱,露出了里头稚嫩的脸:“是太子爷放了烟花报信,管家看见了,说正妃和太子爷可能有危险,让我们过来的。”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倒是忘了,还有个管家。 她们过来的时候,是没有带人进来的。既是因为皇上不允许,也是因为带人进来太过显眼。 但这不代表她们没有另外的准备,江如鸢带了绿银过来,在宫门外面就让她和凌嘉傲的两个侍卫先下了马车,在宫城脚下候着。 江如鸢那时候,觉得江柔依很有问题。 但是她觉得,以江柔依那个胆子,是不可能在宫里弄出什么幺蛾子的,所以她要做什么准备定然是在宫外。 只不过,她到底是有些失算了。 没想到,江柔依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她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道那人扮作舞娘,讨好皇上是打算做什么,不过,既然她动手,这一次她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 而凌嘉傲那几个侍卫,她也没问是做什么的。 如今仔细一想,她才知道,那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步棋,他也不知道是预料到了,还是防患于未然。 “正妃,您为什么要躲在那里听墙角啊?”榕生有些不明白。 他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面的人说要过来查看,所以就在他们出来的一瞬间的,带着江如鸢躲到了树上。 那些人的确是缜密,里里外外的看了好几遍。 可是偏偏就忽略了最重要的。 那就是他身边的几颗,还未掉光叶子的大树。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灯下黑吧,榕生心中暗暗想着。 “我原本是接到消息,说是养心殿很是奇怪,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有想到,却遇见了这样事情。”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这事情牵扯了太多,一时之间还真是不好完全说明白。她上下看了看榕生,他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如此自由的出入宫禁。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进来的时候,宫城是个什么样子?” “说来正奇怪呢,管家大人说太子爷身边的侍卫已经过来,应该会有人在外面接应,可是我们过去的时候,城门的确是半开着,但是没有人接应。” 榕生说着,从腰间拿出了一块腰牌。 “但是这个,放在城墙边上。” 江如鸢接过来一看,那是凌嘉傲暗卫的腰牌,每个人的都不一样,也是在府中频频出事之后,他才让人定制的。 说是害怕有人鱼目混珠,冒充自己的侍卫。 这东西,就跟身份证一样,轻易是不会拿出来…… 她低头仔细看着那腰牌,正看着,榕生却哇的一声叫了出来:“正妃您看看,这个,这个是不是……是不是血啊!” 第308章 宫墙之乱 江如鸢听见榕生的话,也赶忙低头去看。 她一看,果然发现腰牌的侧面上,有一个手印形状的黑色印记。 只不过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暗,她之前一直没有察觉。榕生的眼力不错,所以一下子就看见了。 “这应该不是血,而是什么颜料。”江如鸢仔细看了看,才摇头说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将东西放在鼻子前,低头闻了闻。 上面是没有血腥味的,而且她摸着,那印记是干燥的,在这时候血还没有那么容易干。 而且在这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只不过那香味,并不是她熟悉的。 她隐约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什么地方闻道过,但是江如鸢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有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香味。 她将这个牌子,放在了自己腰间。 心想,这东西既然被人留了下来,应该也是那些人想借此机会传达什么,也许这香味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只不过,现在她们没有时间讨论这些了…… 江如鸢看了看天色,已经入夜了,她也看不出具体时间,只看着月亮还不到正空,大约离子时还远。 她转头告诉了榕生,皇后宫殿的的大致方向:“现在宫里大约只有那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榕生很少听见江如鸢这么笃定的语气,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立刻带她过去了。 看着旁边的宫殿,不断后退着,江如鸢这时候,才真正感叹道,轻功真是不错……若是这一次事情完了,她一定要好好学一下轻功。 她正想着,榕生便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皇后究竟在什么地方,于是站在一边看着江如鸢。 她点了点头,两人加快脚步,往那里去。只不过当她们到了皇后那里,发现那里居然也是一片漆黑! 而且大门紧闭着,好像是出什么事情! 江如鸢慌忙上去,一过去,才发现在正殿大门口外,竟然蹲着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险些叫出来,那人听见声音也立刻站了起来,抬起头来,两人对视,江如鸢这才发现,那人正是刚才那个太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如鸢毫不客气的询问道。 那个太医,却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他站起来还伸了懒腰,动作十分连贯,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江如鸢对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好感。 她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之前会相信他,是因为他给了自己那小狐狸,但是现在看见皇后宫殿中一片漆黑,她便开始怀疑,那狐狸会不会是他偷出来的。 的人生再次被年龄,可算过来了,会变在这里先到了你很久了耶,宁台待两个小时伟看来你的手机挺快的。这冤不想跟他打趣便宜摆拍太他冷冷问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黄昏那里果然出了问题,但是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休息了正面不相信皇后会在这个时候睡觉。向皇后那样的人,一定会看到最后活在他自己都是无法安心的,可是那个太医却没有回答他好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问题一样,只是十分悠哉地站在一边看著荣生像是在判断这个人究竟可不可靠的样子,荣升见他这样子好像也没有dee觉得奇怪。 榕生原本就是且在首先,虽然他做乞丐的时候,没有那些老乞丐们做的好,但是,作为一个乞讨为生的人,他嘴皮子还是挺溜的。 他看江如鸢没有说话,便自顾自的上前,指着那个人问道:“你这人好大胆子,见了正妃也不跪下,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我可告诉你,别看我这样,我的武功可不是盖的!你要是敢动我们正妃一个手指头,我一定让你今天爬着回家!” 那人听了,嘿嘿一笑:“你这小兄弟说话可真够粗俗的,不过我喜欢。” 看他那样子,像是半分都没有被吓到一样。 他说着,揉着手臂上前来,榕生也紧张起来,正准备反抗,在一刹那,就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榕生立即要反抗,可他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挣脱不开! 他自己也是学了将近一年武功的,他师傅也说了他的天分极高,不仅是在轻功上,在其他武功上,也是如此。 若是勤加练习,将来定会成为名震天下的一位大侠! 不过,他那时候也不想当什么大侠,只想好好报答江如鸢的恩情,所以练习中也就偷奸耍滑的,但是他虽然偷懒,基本功却也是扎实的。 一般人,不可能用这一招就制服住他! 这人之前过来的时候,榕生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内息! 这只能说明,他内息已经控制自如了…… 而且这人的手法也十分巧妙,按压着他手上穴位,直接锁住了他的气脉,让他的气运不畅,完全使不出力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四两拨千斤? 榕生心中暗叹,同时他心中的警惕也提升到了最高,有这样一个人站在江如鸢面前,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正妃也不是一伙儿…… 这个人,他一个人是绝对,对付不了的。 榕生会想起,他之前和那几个侍卫约定好的暗号,正准备叫人过来的时候,面前那个人却突然一下松开了手。 他的脸上露出了赞赏的表情,对着江如鸢道:“娘娘带来的这个小兄弟,还真是不错儿,假以时日,一定能在武学上有大成就!” 他说着,转头看着榕生。 “也不知道太子妃娘娘,是把你从哪里挖出来的,要是早让我遇见你,绝对不会让你如此虚度光阴。” 说着,他伸手想摸一摸榕生的头,榕生轻巧的躲开了,他也不生气,反问道:“你几岁了?” 他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榕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是,听着那人的意思,好像是很喜欢他的样子……可是方才,他和正妃那剑拔弩张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同伙…… 榕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只看着江如鸢。 “他今年十八。”江如鸢十分无奈的扶额。 心道,看来不巧,这是遇见了一个疯子。 “你要教我的人武功也好,你看上他什么也好,这些都要等解决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江如鸢说着,让榕生回来。 她像一只护崽子的鸟,张开手拦住榕生,昂着头看着那太医,威胁道:“你若是现在再废话,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榕生?” “太子妃娘娘果然敏锐,一下子就插到了我想要什么。”那人也十分无奈,他耸了耸肩膀,像是放弃一般后退了一步。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但却不是中原的礼仪,而像是胡人的礼,他左手捂着右肩膀微微躬下身,俏皮地说道:“小人多尔那,见过太子妃娘娘。” “多尔那?”江如鸢念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奇怪的打量这人。 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蒙古新疆那边的名字,可是看着人的样子,却分明是一幅中原人的模样…… “微臣家是天山脚下的,不过微臣的确不是那里的人。”多尔那看出了她的疑惑,便抢先说道。 他说着,眼神也暗了暗,江如鸢注意到了,只是她并没追问什么。 倒是榕生, “微臣是中原的一个弃婴,自小被如今的父母捡到,在天山脚下养育成人。” 他说着,榕生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他也是孤儿……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性格跳脱的男子,不过,听了这个他却也讨厌不起来他了。 多尔那似乎注意到了榕生的目光,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见榕生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想说伦理道德一类的大话。 于是他摇了摇头,只道“我没吃过中原人的一粒米一口汤,所以不认为我是中原人,虽然我也许是中原人生的。” “这原本无关紧要,若是养父母对你很好,你自然应该报恩。”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并不会在意什么民族情结。 她听这人说话,倒的确是不符合中原这繁文缛节的习惯。 只怕是心早就归了伊犁,何必在强迫。 “太子妃娘娘这话说得,倒是与旁人不同。”多尔那看着她。 他入京当官以来,多少人说,他既然是中原儿女,始终是要回归中原的,不该留恋伊犁那地方。 就连皇后,也都在明里暗里,暗示他可以娶一个中原的姑娘,在这里成家立业。 可他是天山人,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每每听见那些话语,只觉得无比可笑。 这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中原人口中,听见了不一样的观点。 “每个人的想法,自然都是不同的。”江如鸢不甚在意,她原本就对这些人的身世没有过多的兴趣。 只是有些奇怪,这不是齐凌之人,是几乎不可能入朝为官的。 “你是伊犁人,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在皇宫当差?”若是个侍卫,也就算了,这还是在十分重要的太医院里。 “难道要说皇后娘娘,故意找到你来的吗?” 除了这个原因,江如鸢也想不到其他的。 那人却摇摇头,说道:“我过来这里,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听他的语气,那似乎是一件宝贝。 可他说到这里,却是话锋一转:“皇后娘娘是偶然遇见微臣的,说是可以提供给我一些,我也就顺便与皇后娘娘做了一个交易。” 他说着,突然抬眼看了看江如鸢:“我这一次过来要寻找的东西,是很难找到,所以大约与太子妃娘娘您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 第309章 养心殿的秘密 江如鸢听着有些头大,她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种完全不知道的脑子里,究竟有几个脑回路的疯子了。 不过,这样的人,她倒是也很有兴趣打交道,天才和疯子不过是一线之隔。 若是身边有个天才,再很多事情上,她们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微臣虽然和太子妃娘娘您十分投契,不过微臣觉着,您如今还是先着手眼下的事情罢。” 江如鸢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到皇后,忙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说,皇后娘娘如今在哪里?” “皇后娘娘自然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微臣守在这里,是因为皇后娘娘让微臣守在这里等着娘娘您。” 她急忙问:“为什么你要守在在这里?” 多尔那恢复了严肃的神色道:“微臣守在这里,是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来偷袭了。” “偷袭?” 多尔那点头,他指了指一旁的墙角,那里隐约能看见,还有人脚印的痕迹。 这里积雪不够,原本是留不下脚印的,但那些人似乎很是慌乱,在墙边靠着墙壁的地上,留下了一些污泥脚印。 “皇后娘娘准备万全,宫中没事,里面的人也没事,只是皇后娘娘为了吸引那人的目光,躲了出去。” 多尔那说着,压低了声音:“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若是您过来了,让微臣带您进去,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江如鸢摇了摇头,只是问道:“里面的人,还安全么?” “要是这样放上个一两天,大概安全。” “那就放上个一两天罢。” 江如鸢没有进去的救人意思,她不知道现在外面究竟还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这攻城究竟是否安全。 甚至不知道,这一次究竟是谁在偷袭。 敌在暗他们在明,这样贸然行动实在太过冒险,而且凌嘉傲的人虽然已经在里面了,可这样擅自行动只怕还是会被人抓住马脚。 她知道皇后娘娘不是一个遇事慌乱的人,她会这样说,一定是察觉到了那些人的身份。 “皇后娘娘只说了这一句话,可还有说其他的?”江如鸢问道。 她不相信皇后娘娘会如此莽撞,多尔那摇头:“微臣过来的时候,正好遇见皇后娘娘离开……啊,她说若是您有自己的想法,就去办好了。只是一样,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暴露自己的身份?”江如鸢不明白,她这张脸,不敢说宫中人人都知道,起码敢说话的,应该都是认识她的。 这样如何能不暴露? “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人小声道。 “说。” “其实这里未必只有宫中的人。”多尔那提醒道,他一开始并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他只是隐约感觉到宫中大概有大事发生,不想居然是这样的大事。 他看见江如鸢身边那榕生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些明白,如今混进来的人,肯定不止是凌嘉傲的人,应该也还有和她们敌对的人。 江如鸢有些不安,但也点头:“我知道了,我尽量不会暴露自己,这个地方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她看着那多尔那,虽然说这个人说话圆滑,看那样子应该也有自己的目的,也许没有完全是说实话,不过他也不会凭空陷害。 多尔那这个人有自己的目的,既然能和皇后娘娘达成共识,就说明他的敌人,若是皇后的敌人,也与皇后没有任何利益关联。 “微臣知道有一个地方,不过可能要委屈太子妃娘娘您了。” 多尔那就好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思考,只是自顾自的往侧面走去。 江如鸢也跟上,榕生倒是有些不安,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样人,在江如鸢面前竟然能如此放肆,完全不害怕会因此收到什么处罚。 “正妃,您真的相信他?”榕生跟在江如鸢身后,低声道。 “现在不要说这件事情。” 相信自然是不会完全相信的,但是这种时候要是不给出一定的信任,就是给敌人空子。 多尔那也在前面,笑着说道:“小兄弟,你还是应该多跟太子妃娘娘,学一下什么叫做气度。” 榕生只好闭嘴,他的确学不来江如鸢的淡然。 三人穿过一条暗巷,还没有到出口,江如鸢就感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她捂着鼻子,摇了摇头:“这是什么地方?” “哈哈哈,自然是不会让人发现的地方。”多尔那只是这么说着,他就像是完全闻不到那恶臭一样,侧身出去。 江如鸢出去一看,登时就愣住了。 这……这里居然是茅房! “你!”榕生也愣住了,张嘴就要骂,谁知道这一张嘴,恶臭就自口而入,把榕生恶心得险些吐出来。 江如鸢捏着鼻子,怒目看着多尔那。 那人却是悠哉悠哉,摇头摆手:“这里真的是最安全的地方,您看看,这儿可不是一的茅房,而是下人房后面的茅房!” “你说这个……”榕生立即要辩,话说到一半又遭遇了之前的境遇,只好费力的捏住鼻子,瓮声瓮气的道:“这儿是哪儿的茅房,跟安不安全,有个屁的关系!” “诶,你这小兄弟有天分,可不就是屁的关系。” 多尔那依然十分淡定,他甚至张开手,在这茅房前面的一小片空地处,转了半圈。 “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出生的,自然是不会来这个充满恶臭的地方,其实,下人们也不愿意过来,所以这里长久没有人打扫。” 榕生听着这话,就要动手。 他连忙伸手制止道:“诶,小心把里面的东西打翻了!” 榕生被他气的没脾气,只好恶狠狠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回到江如鸢身后。 多尔那见状,这才笑道:“不仅你们不愿意来,那些人也不会相信,堂堂太子妃娘娘会屈尊来到这里,所以,我才说这里是最安全的。” 江如鸢只是皱着眉头在一边看着,她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想明白了这个人的意思,只是看他似乎很中意榕生。 表面上,似乎是在逗他,可是言语之间,教导却多于逗弄。 所以一直忍着没说话,不过,见他说完了之后,江如鸢才朝着他伸出手。 “什么?”这一次轮到多尔那愣住了。 “少废话,你不是残疾,自然不可能忍受得了这恶臭,药也好,布也好,有东西就拿出来!” 江如鸢才不相信,这个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多尔那听到这话之后,微微张大眼睛,接着才摇着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鼻烟瓶子递给她:“还是太子妃娘娘老辣。” 那鼻烟瓶子里,是一种很奇怪的香料,十分刺激,闻一下就会觉得头晕,紧接着就会短暂的失去嗅觉。 “效用只有两个时辰,不能常用,否则会有损伤。”多尔那看着她,在一边指导:“所以,太子妃娘娘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若是有什么主意,还是别藏着了。” 江如鸢却摇头,她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谁,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还是找到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多尔那摇头。 他就一个人,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手也调派不开。 江如鸢倒是想到了暗道,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不敢轻易带他下去。 想了想,她下定决心一样,对榕生道:“把他们叫过来。” 她说的是,凌嘉傲的那些暗卫。 榕生也有些犹豫,江如鸢只是坚持,他也只好发出信号。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这边,先下手为强。” 招呼声停下,不久之后,就立刻看见几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悄然闯入了这里。 他们下来之后,也立即干呕起来。 江如鸢赶忙让人将鼻烟瓶子拿过去,那几人之后才好了下来。 其实这几个人一直没有走远,看见了江如鸢的行动之后,他们担心她的安全,一直悄悄跟在后面。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江如鸢问道。 几人如实说了,江如鸢低头想了想,道:“你们可知道,太子在什么地方?” “就在养心殿中。”几人立刻说道。 他们是看着凌嘉傲进去的,只是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所在,却还是没有进去救人,想着他们有些沮丧。 江如鸢看出了他们的沮丧,便问:“你们知道里面的情况?”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之后,点点头说:“属下们已经去查看过了,皇上如今昏迷着,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太医都在。” “太子呢?” “太子和三皇子一起,是单独关押在一间房中的,目前来看还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状况,另外四个大人,在另个一屋子里,已经吵开了。” 暗卫说着,看着江如鸢:“正妃,属下们觉得里面的人,武功都不高,是否要进去救人?” “不,且等等,你们说了大人,那云妃呢?” 暗卫们听着,却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没人看见云妃?” “是。” 在凌嘉傲入宫之前,就跟他们说了宫中的凶险。 也说了,这件事情可能与宫中的各位嫔妃有关系。 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断定,这事情和云妃有关系。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过去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云妃。 只是一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将养心殿团团围住,里面的人都被控制了。 “不过,其中一些是熟面孔!”其中一个暗卫道:“七皇子的几个侍卫都在里面!” 第310章 藏书阁里的暗道 只是他们也没有在里面,看见凌叶宇。 凌叶宇那几个十分得力的副将,也不在里头。 “三皇子呢?” “三皇子和太子一起,不过他一个人吓得不行,在房间里发抖。”那侍卫说着,学了一下凌轩墨的动作。 江如鸢听了直摇头,只道:“他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还可以,没有想到遇见一点大事之后,竟然会吓成这样。” “属下,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听见江如鸢对凌轩墨的评价之后,一个暗卫突然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一般看着她,良久,才问道。 江如鸢立刻点头,让他有什么话就直说就是。 那人顿了顿,才缓缓说道:“三皇子,那样子好像很是不对,他一直蹲在墙角,说什么不要杀他,好像是之前被人逼迫过一样。” 可是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遇见皇上从荷花池逃回去,其中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在逼凌轩墨。 他们其中一些人也是和凌轩墨接触过的,那人虽然胆子不大,可也不至于遇见一点事情就吓成这样子。 江如鸢听后也皱起眉头,问道:“云妃跟他说过话吗?” 几个人摇了摇头:“进入养心殿之前,一直没有说过。” “那之后呢?” “属下……不知道……” 他们之前原本是要跟进去的,只不过那时候凌嘉傲在进养心殿之前,跟他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一直守在外面,不要进去。 他们在外面等了等,再进去查看的时候,凌轩墨就已经是那样子了。 江如鸢皱眉,她点了点头。 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对了,你们看见禁军统领了吗?” 她虽然不知道凌轩墨遭遇了什么,但是看样子说不定是被人威胁了。 能做到那些的,应该也只有云妃的人了。 她觉得按照云妃的性子,是不会那么冒险的。她总觉得,那个人之所以会如此猖狂,大约是因为她有必胜的把握! 她一定控制了禁军! 禁军战力不小,如果直接进攻的话,应该可以直接冲进去将皇上救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禁军却什么动作也没有。 “没有……”暗卫也摇头,他们试图去找过那个统领,只是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那人发生了什么。 江如鸢觉得奇怪,但是她相信,那人不会是被云妃招安了。毕竟皇上如此信任他,应该就是说明,他知道他是有忠心的。 “难不成那些人是把统领抓住了?”榕生揣测。 “那个……”多尔那却突然插话道:“微臣有一句话,不知……” “说。”江如鸢不耐烦道。 “微臣认为他们抓住禁军统领大人的可能性并不大,统领大人武功很高,那些人打不过的。” 多尔那严肃的说道他,皱着眉头仔细想想,突然站了起来,说:“如果统领大人逃走的话,一定要藏在那里!” “那里?” “太子妃娘娘若是不嫌弃的话,请跟微臣过来一下!”多尔那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要走。 江如鸢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但是几个暗卫却并不相信他,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人嬉皮笑脸的没有一个正经模样。 而且江如鸢只是这个人是皇后娘娘的人,但他们却从来没听太子提起过这个人。 这时候,他们实在害怕她受骗。 “不必担心,这时候可不是内斗的时候。”江如鸢看出了他们的担心,却只是摇了摇头。 说着,她就跟着多尔那离开了。 几人一直往前,不一会就到了太医院。 过去的时候,她们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只剩下几个打扫的小徒弟,在那里抱怨,说什么师傅们去宫中看病了之后一直没有回来,他们都没有办法好好的写出入记录了。 江如鸢她们过来的时候,几个人才打扫完,一起坐在太医院的药房只中,也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江如鸢看了一看,才发现他们是我在一起都知道。 她觉得奇怪,想过去听一听,多尔那拦住了她:“太子妃娘娘,太过好奇可不好,您没有多少时间的。” 江如鸢点头,几人跟着多尔那,绕到后面一个看起来像藏书阁一样的地方。 她进去之后就,看发现这里的医术简直浩如烟海,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多尔那在旁边看着,笑道:“这些书一直就放在这里,没有多少人要看的,太子妃娘娘若是需要的,今后可以告诉微臣,微臣悄悄的将这里的书拿给您看。” 江如鸢眼前一亮,急忙问道:“真的吗?” “正妃……您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旁边的暗卫,却看不下去了。 “……啊,也是,那这件事情之后再说。”江如鸢听了之后,也有些尴尬。 多尔那没有接茬,他只是轻车熟路的带着人进去。 江如鸢发现这里没人来过,地面上还积了灰,她有些不满:“怎么没有人来打扫。” 多尔那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在一个书架面前停下,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查看什么。 江如鸢不便打扰,就开始看着这里的构造。 她发现这地面上,与外面不同,都是铺了厚厚一层木板。 上面还被人打了一层石蜡,她不禁奇怪的说:“这放书的地方,不应该有这么些木头啊……” 因为有木头的地方,就容易长虫。 虽然这里闻着有股药香,应该也好好的杀虫,可若是用石头,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江如鸢感觉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想去看看书架。 可才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多尔那“咦”了一声,然后突然站起来,拍手笑道:“果然!果然在这里!我没有猜错!” “什么?”江如鸢问道。 多尔那指着一个两个书架的缝隙,说道:“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在这里了。” 江如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缝隙并不是书架的缝隙,而是木头上的凹痕。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转进这样的“缝隙”之中呢? “这里面有什么机关?” 多尔那这一次没卖关子,点了点头说:“的确是有机关,不过这机关十分巧妙,微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拉动的,还需要几位侍卫大哥帮忙才行。” 那几个暗卫不知该不该动,他们看了看江如鸢,她之思考了片刻,便点头让他们去。 多尔那看那几个人过来之后,也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蹲在书架之前,那在里一片地板上,敲了敲,接着就看见那地板突然凸起了一块,他将那一块木板掀开之后,露出了下面的一个铁环。 多尔那几个人说“来。我们一起,把这个东西拉出来!” 说着他就解下自己腰间的一个系带,将那带子系在铁环之上,然后拉着带子站了起来,招呼几个人一起过来。 江如鸢在一边看着,见几人咬牙,合力一拉。 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是机括转动的声响。那个铁环也在这样的声响中,被完全拉了起来,拿铁环之后,居然还接着一条小孩手臂粗的铁链! 接着,江如鸢看见面前的书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就这样被整个提了起来! 江如鸢看着那书架,缓缓上升。 接着,她听见多尔那吃力的说:“那人应该就在里面,太子妃娘娘快进去吧。” 她有些迟疑,多尔那见状,便对着榕生努努嘴。 “如果您不放心,就叫上您的小侍卫一起。”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到书架后面墙上,有一个半天高的黑洞,多尔那大约就是让她进去那里。 她想问这里面是什么,可她才张了张嘴,多尔那就道:“您快进去吧,在拖拉的话,微臣就坚持不住了。” 他说着,手上果然松了松,只听一阵摩擦声,书架就被放下来了一些。 江如鸢看着那几个暗卫的脸色也不轻松,她于是没有多说,只是回头对榕生点点头,两人弯腰,钻进了那个洞中。 看见人已经进去了之后,多尔那才对几人打了个招呼,这几人保持统一慢慢松开手,书架也缓缓的落了下来。 最后听一声“咔哒”声响起,书架已经完全落在了地面上。 几个暗卫看着那书架,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他们想跟进去,却也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可以帮他们拉这个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书架了。 但是他们的也安心不下来,榕生有多少功夫,这几个也清楚,他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轻功,可在地下,那功夫也不顶用。 他们有些怀疑,这个多尔那原本就来路不明,说话也奇怪,不像好人。 多尔那倒的确是被累着了,他力气其实并不大,这一次可算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揉着手,他回过头来,不想正看见那些暗卫,都是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其中一人见他一直不说话,这才忍不住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侍卫,难道你跟禁军统领很熟悉吗?” 这禁军统领是新换的,原本的统领是清妃的一个亲戚,可先因为之前陷害江如鸢的事情,不声不响的被皇上撤了下来。 如今这一个,是跟了皇上许多年的御前侍卫,那人为人谨慎,不善言辞,就算是在侍卫中也没有多少交好的。 多尔那听后,嘿嘿一笑:“这可不就是小人的本事了么!” 第311章 找到禁军 另一边,外面书架落地的声音响起之后,这下面就完全暗了下来。 江如鸢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入口,不想下面其实还有一段阶梯。 这二人都没有带火折子,只能摸着黑,往下走。 走了一段之后,榕生有些怀疑:“这下面怎么越走越黑了,而且,好呛人,正妃,我瞧着这里不像是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啊。” 他小心的跟在江如鸢身后,说话的声音也不敢太大,害怕错失了下面发出的声响。 这通道里回声很大,就算是脚步声,都能被放大好几倍,说话的声音更是如此。 “下去看看再说。”江如鸢心中也有些奇怪,她之前下来的时候,是觉得下面有照明的东西。 除非是盲人,否则没有人会一直呆在黑暗里,暗处有太多的不确定,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下面要是真的藏了一个,禁军统领,更不可能什么光亮也没有。要么,是他不在这里,要么就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故意躲起来了。 江如鸢直觉是第二种,她没有拆穿,也没有试图说话把他引出来。 毕竟,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一定是有很强的警惕心,这黑灯瞎火的,他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她这条小命就没有了。 江如鸢小心往下探着,她发现越往下走,空气就愈发浑浊,看来也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她不禁有些抱怨,那个多尔那算的也太精了,下来的时候他们刚才给的鼻烟正好失效。 所以她才走了两步,一股霉臭味道,就迎面而来,呛得她直咳嗽,险些一个站不稳,就这么滚下去。 她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只能一手摸着墙壁,一边缓缓往下移动。 好在这台阶也不算高,只有八九阶的样子。 江如鸢站稳之后,就觉得奇怪,这下面按理说应该也是属于那地宫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这里好像和那边是完全不一样的通道。 “正妃,我觉得这下面没有什么人啊……”榕生小声道。 “且看看再说吧。” 江如鸢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扶着墙,缓缓地朝这里面走去。她有一种预感,这下面的确是有人的。 她一边走着,一边左右转头,倾听里面发出的声音。 谁知,在走了没有两步,她突然一下感觉一个人,站到了她身后! “谁?”江如鸢几乎立刻说道。 榕生也下了一跳,叫道:“正妃,怎么了?” “你们是谁?”回答榕生的,却不是江如鸢,而是一个男子。 江如鸢听得到,那个声音就在自己身后,而且听着他的语气,能感觉到他十分紧张。 她微微松了口气。 “说!”男子却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更加紧张的逼问起来。 她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声音,用一种十分缓和的语气说道:“你是禁军统领呢?我是太子正妃江如鸢。” “太子妃娘娘?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他显然并不没有完全相信江如鸢的说法。 江如鸢能感觉到,那人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并且,有一罢冰凉的东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知道那是武器,看来这个人应该是被人追杀的…… 江如鸢想着,努力稳住身体,冷静的说道:“我过来找你,是因为我接到消息,说养心殿被人劫持了。” 那人没有意外,江如鸢便继续道。 “我过去原是想找太子殿下的,不过里面却被人控制住了,我见不到太子殿下,里面的宫女拼死报信,说有人要篡位,你既然是禁军统领,为什么却要龟缩在这里!” 江如鸢说着,想要转身,那人去更加紧张:“不准动!” “我可以不动,但是你不行!”江如鸢立即大声道:“皇上却被人关在宫中,你作为皇上是为却不去救驾?” 那人似乎也有些迷茫,江如鸢趁热打铁的吼道。 “莫非你是在这里苟且偷生,待到上面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再出去侍奉新主吗?” 江如鸢这语气已经很严重了,那人听着,突然一下手便松开了。 她缓缓转过身,只见身后那个人退后一步,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 那是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他左手拿着火折子,另一只手中则是握着一把刀,她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短刀竟然只有刀刃。 江如鸢上下打量着他的样子,看来这个人也不算好。 浑身都是血污,而且手臂上也是一道很深,至今还在滴血的伤口。 看起来,那伤口应该也没有好好包扎过。江如鸢粗略看了看,发现是手上的伤口,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造成的。 “你那伤口若是现在不好好包扎,今后你定是拿不动刀了。” 江如鸢提醒道。 那统领听见这话之后,眼神一暗。他又吃力地握了握手,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手已经不太灵活了,手臂上的伤口的确太深了。 他因为剧痛,险些连站都站不稳。但他,仍旧像一只警惕的孤狼,一样望着江如鸢,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眼中满是怀疑。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难道我们正妃会害你吗?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走了!” 榕生看着他那样子,立刻站了出来。 “不过我告诉你,我也是看到了的,皇上现在在养心殿昏迷,这样太子殿下和几位大臣都被控制了,你作为统领若是不带着人,赶快去救驾,反倒怀疑他人,细究居心,真是让人害怕!” 榕生很不满意,他看江如鸢的眼神,那样子就好像将如愿才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一样。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统领很不满意的看了榕生一眼,榕生张了张嘴,也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江如鸢拉住了他的衣袖,制止了他。 “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你若是想去就跟我们走,若是不想,就带在这里也无妨。” 江如鸢还不知道,这个禁军统领,是个如此难缠的人。 她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只是你若是选择在这里,我算你殉主,但我想你在九泉之下,应该无法对皇上说明白罢!”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她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可行的就是激将法了。 榕生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江如鸢在心中倒数,果然才走了没有两步,就见那男子追了上来。 “且等等。” “怎么?”江如鸢顿住脚步。 “是,属下方才失言,还望太子妃娘娘恕罪。”那人说着,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对江如鸢深鞠了一躬:“只不过属下如今的确身负重伤,我的人,也被他们打散了,现在都不知在何处。” 那人说话语气十分生硬,但比之前也已经好多了。 “哦?”听见他这话似乎有转机,便停下脚步。偏过头去挑眉望着他 那侍卫见状,也是一愣,待榕生咳嗽了一声,他才猛的回过神来。 “说下去听说太子妃娘娘略通医术,是新泰医院的枪,只看又不在那些。学徒手下边,不想惊动他们。所以……” “你这个人,该不是想让我们正妃,给你治疗伤口吧!就你凭你也配?” 榕生立刻跳脚起来! 他之前,就很不满意这男子的态度,明明知道面前的人是江如鸢,可他那样子,却好像江如鸢是罪人一般。 如今,这人不仅没有为之前的不敬而道歉,反而竟提出想让江如鸢帮他治疗伤口! 要知道,以前那么多次受伤,都是他们自己治疗伤口的,江如鸢虽说也开过方子,送过药过来,可从来没有亲手为谁治疗过! 江如鸢看着榕生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狗,她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榕生的脑袋,低声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不过,有什么事情,还是先上去再说吧。” 榕生见她如此,也只好收敛了一些。 那禁军统领则是沉默寡言的,绕过榕生,走到那二人之前,几人一同上去。 这从里面开启机关,比外面方便许多。 只需要拉动里面的两只杠杆,便能够将这外面书架抬了上去。 榕生仍旧不满,将那禁军统领丢在最后,那人也不恼,就这么安静的跟着。 江如鸢叹气,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闹什么脾气。好在人是找到了,看这样子,他应该还有点用处。 正想着,她出去一看,见外面的气氛居然也十分紧张! 看着多尔那和凌嘉傲的暗卫分成了两个阵营,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像是要打起了的。 江如鸢怪道:“你们这有是在做什么?” 那几人一开始,完全没有注意到书架的变化,听见声音之后,才发现江如鸢几人已经出来了。 多尔那闻言,转头朝着江如鸢笑了笑,抢在暗卫前,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不过是在交流一些信息罢了。” 他说着,半威胁一般看了那几个暗卫一眼。 那几人意外的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江如鸢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自然,不过要微臣说,这些侍卫未免也太无聊。”多尔那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转头,看向那负伤的男子。 那男子也打量着他,看这样子,两人的确是相熟的。 第312章 另一条通道 多尔那上下看了看他之后,竟然直接走了过去,大大咧咧的笑着,拍了拍统领的肩膀。 禁军统领立刻痛得,惨白了一张脸。 多尔那后知后觉的看着他,只看他痛的都要将嘴唇咬出血了,这才松了手,摆了摆手说道:“哎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受了伤,快过来,我给你瞧瞧。” 江如鸢好奇的看着那两人,那禁军统领看起来像个硬汉一般的男子,如今却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连连后退了两步。 他一下子撞到了书架之上,又是一阵剧痛。 多尔那则是站在他按前面,完全不给他面子,捧腹大笑起来。 看着那人没心没肺的笑着,除了禁军统领之外的其余人,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江如鸢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一开始还有怀疑,不过看着这两个人的态度,便也知道这二人,果真有不浅的交情。 否则,要是换做没有关系的别人,只怕他脑袋早就搬家了。 只是她想不明便,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有关联…… “嘶……” 江如鸢正想着,只听那禁军统领闷哼了一声,显然是被折腾得有些吃不住了。 江如鸢看着木地板上,也出现了一小摊血,向来是伤口裂开了,她也有些不忍心,便咳嗽了一声,制止了这场闹剧。 她对那统领道:“你先把外面的盔甲脱了,我看看里面到底是刀伤。” “这……” “要想活命就脱了,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江如鸢看不惯他的扭捏,便骂道。 他见此,也只好费力脱下盔甲,盔甲被那开的时候,她发现那伤口已经化脓了。 江如鸢一开始就知道,他那伤口肯定很严重,不然不会让一个禁军统领,痛成那样。 只是没想到,真的如此严重。 只可惜她这一次出来,虽然带了金创药,不过之前掉在水里的时候,那些药粉就已经被淹湿,现在肯定是不能用的。 她转头看向几个暗卫,那几人也摇头。 他们出门的时候十分紧张,加之凌嘉傲之前的那些吩咐,他们本是觉得,这次可能有去无回的。 所以,没有想过带什么伤药。 江如鸢无奈,只能将目光投向多尔那道:“虽然你们关系挺不错,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去找一些金疮药出来。” 多尔那这一次果然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就出去了。 进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拿了两瓶金疮药。 “这个都是上好的金疮药,给你这皮糙肉厚的男人可真是糟蹋了。”多尔那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瓶塞,就要往那男人伤口上倒。 江如鸢原本想让他们自己处理的,看着这样子,也不禁出声制止道:“等等,你这不是浪费药吗?” 她说着,转头看着榕生:“去外面,弄一些清水过来。” 榕生不情不愿的出去,倒是很快就回来了。 他没打水,而是从隔壁屋子里,偷了熬药备用的水来,横竖是能用的。 江如鸢也没时间计较,她让那统领自己用水把伤口清洗一下。 多尔那站在边上,不明白的看着她:“现在有药就很好了,为什么要这么细致,他受过甚多伤,这些小上不算什么的,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这不是浪费时间。” 江如鸢说着,指了指那伤口,道:“这伤口都已经发炎化脓了,你把药这样倒上去,药粉会被脓血弄脏,反而失了药效,这药不仅没用,说不定会让伤口更加严重,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还是太子妃娘娘细心……”多尔那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半眯着眼睛,看了江如鸢一眼,她望过去的时候,他却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她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江如鸢原本就觉得这人怪异,而且她隐隐有一种感觉。 这个多尔那,好像有意无意的在试探和教导她什么,而且每次还会对她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评价。 她觉得这个人肯定不是简单的过来寻找东西的,只不过她如今只能将这一问,压在心底,暂且不言。 几人合力,将侍卫统领的伤口处理好之后,一行人便又悄悄的溜出了太医院。 那统领的伤口很多,不过好在除了手臂上那身可见骨的,贯穿刀伤之外,其余的都算不上什么,他也没有拖后腿。 他们几人出来之后,江如鸢便想立刻往养心殿去,但是禁军统领却拉着她,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时候。” “什么?”江如鸢看着他。 他低声解释道,之前他们就是觉得不对,所以带着人想过去看,但是发现,现在内宫里,已经被人控制了。 “那些人十分精妙,他们虽然武功不算高强,可是得十分善于躲避和伪装,我的兵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们有人易容混进了我的队伍!” 禁军统领说起这件事情,也是义愤填膺。 “若不是那些人狡诈,我的人是不会如此失败的!若不是他们……” “罢了,你要抱怨的回去再说,现在谁愿意听你在那儿诉苦!”榕生不满的大叫。 那统领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不满榕生如此浮躁,可知道现在也不是诉苦的时候,便也闭了嘴,只对江如鸢解释。 “现在里面的人,随时都可能在暗中观察到我们的动静,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应该往外撤。” “但你怎么保证外面没有人呢?” “其余的我不能保证,但是有一个地方一定没有人。”那禁军统领十分肯定地说道 江如鸢见她如此,知道这人定有自己的主意,这宫中底下的通道她很熟悉,可上面的建筑,她却是如身处庐山,几乎分不清哪是哪儿。 她没有再多说,转身对自己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让他们都跟上。 这热闹了一整日的皇宫,入夜之后,却是格外的安静,她们垫着脚,甚至连脚步声音都听不见。 就这样,一行人一直除了内宫门,抵达了宫墙边的小屋之中。 这个小屋子,她也见过多次。几乎每一次偷溜过来的时候,都会经过这里。 这里是守城侍卫晚间换班休息的所在,他们不愿去巡逻的时候,也都在里面喝酒,只不过今日这里半个人也没有。 统领进去之后,直接走到了里面的通铺之前,但是他并没有要在这里休息的意思,而是直接弯下腰,单手将通铺的床板,一下子掀开了。 “哇!”榕生在床铺被掀开之后,就发出了一声惊叫。 江如鸢也看出去,发现那床铺下面,居然满满当当都是武器! 那禁军统领,伸手便拿了一把长剑,接着转过头对,她们说:“你们自己选一些防身用吧,待会可能会用得到。” 他说罢,特意看了江如鸢一眼:“太子妃娘娘虽然不宜动手,不过也好歹选一把匕首防身,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这里可没有人照顾你。”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谁照顾。 低头去看,她惊讶的发现,那些武器都十分精良,而且保养的很好。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定期过来维护…… 虽然她不知,为什么他们会把这些武器,放在这样的小房间里。 不过,总之现在对她们而言,这些是便利的,有东西防身,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她过去看了看,发现里面大多数都是三尺长剑,看起来应该是给侍卫准备的。 她不知道这些武器的好坏,只是看着那几个暗卫和榕生都是满面兴奋,便知道这些都是不俗物。 她随手捡了一把,看起来十分精美的匕首,插在腰间,这时候那些人也人都挑选好了自己合身的刀剑,唯有多尔那不知道为什么,从里面选出了一柄三棱刺…… 而且还是生了绣的,看起来就没什么杀伤力。 看见众人都选择好了之后,统领才转过身,但是他也没有想出去,只是转身面向另外一堵墙。 江如鸢才要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却只见他对着墙面,便抬脚狠狠踢了过去! 只听一声轻响,那木板就往后面倒,却露出了里面一个隧道。 “这是……”江如鸢十分惊讶,她还不知道,原来在这种不起眼的小屋子,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隧道。 “我们要先出宫,然后,从另一个地方再去养心殿。” “什么地方?”江如鸢直接的问道。 她虽然不能说已经对这里了如指掌,但是经过这几次的事情,她已经将这皇宫下面的地道图,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那下面的地道,虽说错综复杂,让人头疼,可出入口,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她怎么不知道,除了那些之外,还有什么通往皇宫的地道。 禁军统领听了这话,停顿了,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江如鸢就跟在他身后,她其实也没有指望他能全说出来,之所以如此追问,不过是不希望她的被人钳住脚步而已。 那禁军统领却好像是认真了,他背对着江如鸢停了下来,沉默良久之后,猛的转过身来,咬牙吐出两个字:“天牢。” 第313章 走失牢犯 “天牢?为什么会是天牢那种地方?” 江如鸢虽然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听到结果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想得明白,光是看这皇宫之中机关重重,就明白当今圣上与凌嘉傲的性格一般无二。 大约是对外面极度的不信任,所以才会给自己留这么多条后路。 她只是没想到,那后路居然在那种地方,而且,她不明白,这个禁军统领为什么会相信她,将这些说出来。 她看着他,禁军统领只是摇头。 “这些我不能说的太多,不过我能告诉你那里绝对是保险的,应该除了我的人,其余认识不会知道,有那么个地的。” 他说着,低头思索片刻,继续道“所以你们先过去,然后我趁机去找,禁军兄弟里,这几日在外面休息的人,到时候一同进攻,去解救皇上!” “你在外面有多少人,需不需……” “不必,太子的人牵扯进来不好,而且太子的人……想来也是不多的。” 禁军统领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他说话的样子十分严肃,江如鸢很意外,这种时候一般的人应该不会考虑到这些。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不过他说的也不错,江如鸢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几人沉默的,往出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发现,那边通道似乎传来了一点风声。 江如鸢奇怪的侧耳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问:“那是什么声音,难道这里没有锁门吗?” 禁军统领也很意外,那边自然不可能是没有锁门的。 而且,他并不觉得,会有人这时候,通过这条通道…… 他想到什么一般,板着脸,回头对他们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接着,自己一个人悄声往前走去,两步之后,只听风声越来越大,他的脸色也变了几变。 江如鸢几人跟在后面,一直看着前面的动静。 前面的人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住了脚步,也没有说话,江如鸢觉得奇怪,她和多尔那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没有继续等待,而是自顾自的过去。 一看之下,他们也大吃了一惊。 那边的门,竟然已经被人破坏了。 而且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与人缠斗过…… 江如鸢低头仔细看了看那些痕迹,是不久之前造成的,她见禁军统领一脸土色,便摇头说道:“看来你这个宝贵的密道,应该也已经被人发现过了。” “……” “不难道不觉得你的人里面,有内奸么?”江如鸢试探一般问道。 “不可能!” 他几乎是瞬间便出口反驳,态度十分强硬,让江如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人也发现了自己的焦躁,他咳嗽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缓和下来。 “他们发没发现这个密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有别的原因……这个门,是从外面被破坏的。” 禁军统领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强硬,只是这么说了两句之后就,带着江如鸢他们直接走了出去。 她出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到了宫城的角落了。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不远处有一个马棚,看来应该是外出巡逻的士兵们,拴马的地方。 不过,现在这里是一匹马都没有。 统领看到外面的样子,顿住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心中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这里应该是有人看守的。 不过,想来也是,既然密道的门已经被人发现,那那些人说不定就就是通过这个地方入宫的。 看着里面的人数,的确不少。 若都是从这里通过的,那么他们留在在外面的几人,应该也已经被那些人解决了。 他在外面简单查看了一下之后,发现这里的虽然十分凌乱,好在并没有新的痕迹,也没有驻扎等候的痕迹。 “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不过他们没有派人在这里等着,说明那些人应该已经都进去了。” 他说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害怕的就是有人在外面,随时预备着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 若人都在里面,他们从外面包抄,应该能将人全数围在里面。 到时候,也就如瓮中捉鳖一般简单了。 “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赶快过去,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天牢离这里并不远……”江如鸢蹙眉,来回怎么也要一个时辰。 这已经足够里面的人做很多事情了…… “太子妃娘娘何必如此死板,这外面达官贵人的府邸多得是,偷几匹马出来算什么。”多尔那笑着说,说着,他转头看向统领:“您说是吧?” 禁军统领有些尴尬,但也没说其他的,只是点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说罢,他直接就带人过去,不一会就从边上大宅,牵了几匹马出来,直接赶往天牢。 他们赶到天牢之外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也是一片混乱。 禁军统领认识这里的牢头,见状,便立刻上前责问:“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混乱!” 那牢头原本就已经很害怕了,一听声音本想张口骂人,可看清来人之后,只是张大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禁军统领一看这样子,心中一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连声追问。 但因为他的态度,让对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方,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想问其他人,可那些人更是,一见人来了之后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粘上半点关系一般。 禁军统领见状,一把将人推开,只大喊道:“说话!” 听见这声怒吼,那牢头才反应过来,连连磕头。 “各位大人饶命呀!犯人真的不是我们故意走丢的!我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们不见了。” 江如鸢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于是转头对榕生道:“你过去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榕生点头,立刻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如此情况。” 统领看家那是榕生,一开始还有些不满,可是转头看见江如鸢的脸色,也不好赶人,也就没有再多说。 榕生十分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颇有挑衅的意思。 不过,江如鸢在后面咳嗽了一声,他也老实了起来。 他在王府待了一段时间,而且因为做了多年乞丐的缘故,所以最知道对付这种人,应该用什么方法。 果然,他不过几句话下来,牢头就立刻安静下来,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是今晚,大约是两个时辰之前,皇上在宫中放焰火,他们也因为好奇而出来观看。 结果几个人看着,都忘记了看守烦人的事情。 “这,牢中的犯人大多就是秋后斩的,十几个都已经行了刑,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老人了,几个兄弟就没有在意。” 天牢里的犯人,一部分是罪大恶极的,另一部分则是得罪了皇家的人。 不论是哪一种,最后结局大多都是妻离子散,众人皆谤的。 特别是,那几个在天牢里关了很久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看到有谁来劫狱。 一开始还有人看望,最后连看望的人都不会再来了。 “那如何会有人走失?”江如鸢有些意外,她之前也来过天牢,那会时候就觉得里面似乎过于清闲了,没想到是这个缘故。 她本来还以为,这里时不时就会有人劫狱。 果然,那些惊心动魄也只是后人瞎编的。 “这,这是因为,有两个新犯人关进来了……”牢头本不想回答,他没认出说话的人是谁。 但是看着禁军统领也如此看着他,他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得不清不楚的。 见他如此,禁军统领皱眉逼问道:“还不快说。” 牢头这才点头,小声道:“左不过是……那两个相互人对方不顺眼,就在街上斗殴……之前被禁军撞上,就被带过来了,这么久了,一直就没有人过来看过这两人。” 一开始是有人来看过,不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两人就突然颓废起来。 每日不哭不闹的,给吃的就拿,吃完就睡。 一直没有让人操心,其实这种本来是关上两日就该被放出去的,但是一开始凌叶宇让人抓过来的时候,直说没有命令不让出去。 这才关了这么久。 谁知道就是这两个,平日里看着十分听话的犯人,却在他们这一时疏忽的时候,让人将天牢大门打开,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们发现人不在了之后,就立刻将人召集起来出去找。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任何行人。 “我们的确的疏忽,但是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 牢头苦着脸,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江如鸢其实也觉得惊讶,她也是知道的,天牢中也是有一些机关的,若是没有狱卒带领,稍不注意就会中招。 不知,那些人为何,居然能如此悄无声息的溜进去。 牢头看着禁军统领不说话,心道坏了。 这天牢里的狱卒,在那件事情之后多少都是害怕上头人,突然有一天会想办法报复的。 而且这太子妃神通广大,入了天牢都能出来,而且如今听说在宫中混得十分不错。 虽然说那时候她入天牢之后,很快就被抓去了应天府。 可这中间的猫腻,他们这些人也有参与。 他们那时候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入狱的太子妃,竟然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脱罪,如今混得更是风生水起。 他们做狱卒的,十年报仇,秋后算账的故事,也见了不少…… 第314章 后山 最害怕的,就是江如鸢哪一日想起来了,要跟着他们这一群人,好好算账。 若是她真的计较起来,只怕他们这些人,都难逃被替换的命运。 他们这些做牢头的,多半都是家族接替,老一辈老了之后,就有儿子接替。 他如今年逾四十,干了这么多年,家中的确有些田地,可他仗着自己牢头的身份,得罪的人也不少…… 旁人出去之后,好歹能用体力混口饭吃。 而他地都租出去了。儿子才成婚,孙子还在媳妇肚子里,自己的媳妇瞧那样子,说不准又…… 他是打算享福的,打人还可以,干重活……只怕半个时辰都干不下去。 如今他就等着自己小儿子过来接了这个班,所以最害怕的就是,上头怪罪下来,让他着祖祖辈辈的营生被撸了。 不仅如此,他是牢头,出了事怪罪下来,上头官老爷定是不管的,到时候他便是第一个担责任的人。 惨一些的话,他只怕也是要被关进去的,那可怎么行。 “罢了,这件事情之后再说。” 禁军统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摇了摇头:“你们去让人,将这两个犯人的信息查出来,明日派人交到我手上。” “自然!自然!我这就叫人去找!” 那牢头一听,就拍着胸脯,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说罢,就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墙角看热闹的几个手下,几人立即跳着脚去找了。 江如鸢在一边看着,她咳嗽了一声。 牢头听见这声音,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紧张的转过头,低着头不敢看江如鸢。他以为那人是禁军统领带来的小兵,想提醒他什么。 禁军统领也看着她,不知她想说什么。他先前听说过这件事情,只因牵扯到了皇族,他只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张扬自己身份的案子,也没有关注那究竟是关于谁的。 江如鸢则是低头思索片刻,揣测一般问道。 “你说的男子,一个剑客一个肥头大耳……感觉像屠夫一样的,都是江湖人是么?” 她之前便觉得那牢头的态度有些问题,再加上是二人斗殴的案子,稍加思考,便想到了两个人。 那两人,她先前是打算过去的审问的,只是最终也没来得及。 见她如此询问道,牢头十分奇怪。 而且仔细一听,说话的,似乎是女子的声音,他还有些奇怪。 可抬起头定睛一看,发现他那就仍然是江如鸢,也吓得魂不附体! 他就如此,愣在原地,瞪了许久,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喊道:“太子妃娘娘……您怎么……您真是明察秋毫,就是那两个人……” 江如鸢没有理会他急转之上的的态度,只是转头对着禁军统领道:“那两个人很重要,你若是明日有机会,就带人去找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好东西。” 她心中暗想,他们应该也跟这一次宫中的事情,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就是那些人在里面引起混乱的同时,也在外面接走了他们,想利用这二人做些什么文章。 那统领不知道这件事情,皱着眉头想问,但是看这江如鸢的脸色不太好。 且,她这语气十分肯定,他又看了看那牢头,更是脸色惨白的,心中也多少有了谱。 便也先答应下来,现在这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说若涉及回去之后一定盼瑞也叫查找不让肉合一的人从他手上溜走。 我好听听他们的对话,虽然听的不太清楚,考试也见到他们生活,这一次并不是因为于芬手术的事情,拿遍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小声的问道。这一次你们究竟是为何而来呢? 禁军统领,淡淡看了他一眼说:“我们要去,‘禁’字号。” “禁……是,小人这就带贵人去。” 那牢头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听见这个字后的时候,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没有多余的话,就带着他们过去了。 江如鸢听着,心中暗暗惊讶。她从前也不是没来过天牢,却并不知道这里有“禁”字号这个地方。 她看着两人的态度,明摆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虽然有疑惑杀,她仍旧是带着人,跟着他们过去过。 走了一段之后,她发现他们过去那边不是天牢,而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房间。 就跟之前在城墙边下面的那个小房间一样,从外面看来就是一个,狱卒休息的地方。 他们进去之后,牢头便立刻退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说道:“既然几位贵人有事,小人这就不多陪了,你们来过这里的事情,我会嘱咐人绝对不让他们泄露出去半个字。” 禁军统领点了点头,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就是了。 那牢头,还是有些不放心,临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江如鸢注意到他的动作,便过去的说道:“至于你们走失狱犯的事情,若是你们守口如瓶,我也同样可以让这里的人,守口如瓶。” 她说罢,看了一眼禁军统领。 那人皱起眉头,虽然对江如鸢的提议有些不满,但是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不是小事,若是无法做到彼此信任无间,也只能抓住彼此的把柄来威胁。 他跟牢头认识,故而更加明白那人性格,并非刚直不阿,更不是宁折不弯的人。 若是有人以重利诱之,他未必不会说出去。 “如今你可算是安心了?”江如鸢转头看那牢头。 他也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不明白江如鸢和那统领的意思,不过他并不介意,原本就不该说出去的事情,能换今后一个长久,他还是划算的。 江如鸢点头,转过身,禁军统领便过来将门完全关上了。 “走吧。”禁军统领说着,到了屋子里,与先前同样的方法,打开了里面暗道的门。 那是一条地道,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才竣工没有多久的,里面没有铺石砖,四周都是泥土,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好好的打扫过,里面的空气很不好。 江如鸢几人跟着那人,走了很长一段,她本来以为这条密道应该是一直到皇宫的,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再转了几个弯之后,这密道就已经到了出口。 她心中计算着,应该没有这么到皇宫才是。 只是也没问出口,她上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宫们口,而是皇宫西边的引了温泉水来养着的圣莲池。 禁军统领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便说道:“因为皇上不知为何,并不希望我们在地下修地道,于是我们只能绕道,改向这里。” 他说着,指了指后面的山坡。 “从这后面潜入进去便可以抵达宫中,上面有一片空地,可以赞作休息。” 他一边说着,一百边轻车熟路的往前,江如鸢几人紧随其后。 这山坡原本不高,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人说所的空地。 禁军统领道:“太子妃娘娘,且在这里休息,等臣将人召集过来,便可以进去了。” “好。”江如鸢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那人临走之前,不知为何,突然转过头来,提醒了她一句。 “对了,你们千万不要擅自行动,这里有许多野兽,夜晚是会出来活动的。但是一般是不伤人的,不过你们若是做出了其他什么,惹怒了它们可就难说了。” 说着,他还刻意看了榕生一眼。 榕生立刻不满起来,不过,等他想好说法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远了。 “那家伙也太狡猾了,居然就这么走了!”榕生很不满意。 他想追过去,但是心中惧怕野兽,也不敢行动。 江如鸢没说话,她看着那人飞速潜下去的动作,心中暗想,这人想来是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 但是既然如此,他开始为什么不过来? 江如鸢手指抵着下巴,等他走了之后,才转过身去,对暗卫说道:“看来我们也被人防备着。” 暗卫脸色都不好,也没有说话。 她转头看着另一侧的多尔那,突然笑道:“不过如此看来,也不止我们倒霉。” 她说着,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 多尔那被看得不自在,也只好摇头。 他的确,也不知道那人的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 “我原本以为,他不会防着我。”多尔那耸了耸肩,摇头说:“其实还是太子妃娘娘高看微臣了,微臣哪里知道那人在想什么。” 那个人一直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甚至说得上话的也不多。 他们相交不过是意外,但是相处之后,觉得他的性子还算不错,就这样继续下去,只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罢了。 “只是看着这样子,那大约也是我想多了。” 多尔那苦笑,他一开始还不知道那人的目的,上来之后,才明白过来。 那人之所以带他们过来这里,就是看住了他们。 这些人中间,没有一个人是熟悉这里地形的。 而他先前之所以提出那些警告,也是因为看出了榕生上来的时候,就对树林十分恐惧,判断出了他害怕野兽,才这么说。 他不希望她们擅自行动,更不希望借助江如鸢和太子的力量。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如此防备,他一开始为什么要将她她们带出来……还要做出那种样子…… 第315章 武器 虽说如此行动,一方面可能是为了保护她们……可另一方面,也可以是为了限制凌嘉傲的手脚,让他无法在皇上面前表现太过。 至于多尔那,想来也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目的,所以带过来也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而已。 “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禁军应该也不会比里头的人差。”江如鸢无奈的叹气。 其实,一开始他要是直接就这么说,她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之前表现得如此真诚,如今却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算计。 可见人心始终是隔着肚皮的,她一开始看那人如此认真的模样,还看不出来,那人一开始,心中就有这样的花花肠子。 她们就如此安静的等待着,看天色,已经快要天亮了。 她们都知道这事情不能拖太久,特别是最好不要过夜。 不然这件事情最后就算是最后失败了,也一定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影响到皇上的声誉。 这放在百姓之间,不算大事,可若是传出去…… 就在这时候,江如鸢突然发现不对! 就在她们身后,有一些东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十分不寻常。 榕生浑身汗毛倒竖,十分不安的问道:“这是什么动静?莫非是有什么老虎之类的东西吗!我听着,不像是人可以发出来的……” “你可别胡说,京城里哪里来的老虎!” 一个暗卫,连忙打断他的话。 说看得出来也是风景,只要在农村出生之后,他立刻出言制止掏多少,那则是站了起来的。 并对像你不行。长的声音。 他的表情严肃的伸出手,按了按手,示意他们先不要吵闹。 他转头对江如鸢,轻声道:“太子妃娘娘。这个东西可能有点不寻常,若是您有胆量的话,与微臣一同去看看如何?” 江如鸢眼神一亮:“正有此意!” “正妃,您可不能过去……”暗卫看看江如鸢,立即要伸手将她拦下。 他表情十分不安,看得出来,也在害怕着:“正妃,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底细,您万万不可轻易相信这人啊。” 其余的不表,可若是江如鸢出了事情,他们回去之后可交不了差。 “不用担心,关于这些事情我自己有分寸。”江如鸢摇了摇头,十分自信的说道。 她说着,转头看了看榕生:“对了,你们这些把握这里的情况,这可不能因为害怕错过了,那些东西不简单,应该是一些让人十分震惊的东西……” 她半眯着眼睛,转过身看了看,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应该就是那些人最后的杀手锏了……” 多尔那在一边听着,也哈哈大笑,说道:“太子妃娘娘与微臣果然是知音,若是早些时候与您相遇就好了。” 他这也不完全是恭维,若是在他入宫之前,遇见江如鸢的话,很多事情都不会…… 江如鸢听出了他似乎有话说,于是暗暗点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 她并不知道这个人以前发生过什么,也想不明白,他这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感觉不到他的恶意,那人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对她动手。 突然,他们面前的草丛中,又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小,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什么在颤动一样! 这两人,并没有害怕而却步,反而是在听见声音之后,更加靠近了一步。 他们也没有隐藏自己,就这样直直的就走了过去。 两人在草丛面前站定,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心中默着,一,二。 “动手!” 江如鸢大喊一声,两人同时伸出手,伸手将那草丛扒开一看! 只见里面,露出来个黑色光滑的铁器,那东西足有半人大小,此刻正在轻轻的颤动着。 江如鸢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时候,看见铁炮…… 不过,好在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还算淡然,她小心的观察着面前这东西,这还是相当原始的。 突然,她看到那铁炮中,有一个让人十分不安的红点。 她大叫一声“不好”,抬脚就往那炮筒踹过去! 炮筒原本就不是很好,被这样狠狠一踹,就直接倒在了一旁,打了几个转之后,对准了山下的路。 她死死捂住耳朵,可还是听见了“碰”的一声巨响! 里面的炮弹就这样,摔了出去,掉落在旁边莲池之下! 紧接着,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就再没反应。 “这……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多尔那吓了一跳,站起来狠狠退了几步之后,才能不收点坐在地上。 他因为没有捂住耳朵,被这巨大的声音,震得头昏脑涨,耳中只有轰鸣声音。 他只看见江如鸢张嘴,却不见她在说什么,他不安的看着她,大声吼道:“太子妃娘娘你在说什么!” 江如鸢更是惊讶,她看着他:“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那你之前,在装什么?” 就在这时候,在她们手边的炮筒,突然又震动起来! 因为震动的缘故,在地上移动着,江如鸢看见它的枪口出,发出了可怕的硝烟! 江如鸢一看不好,她连忙扯着多尔那,掉头就往回跑。 只是,后面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心道不好,也来不及回头,叫了一声“趴下”! 自己也顾不上形象,就这样扯着人,往前一铺,几人都趴在地上。 只听身后,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弹药投出来,却没有再度落入水中,而是是在半山腰上就“砰”的一声炸开! 火焰瞬间卷上旁边的树枝,顷刻间,整个山坡都燃烧了起来! “这火怎么烧得这样快……” 看到满眼的赤红,他们都惊讶的张大了嘴,不知该说是好。 眼看着火势蔓延的越来越快,不一会,就将旁边的大树吞噬了。 “可不能这么烧下去……”榕生恢复得最快,他有些不安地说。 江如鸢也感觉到有些不妙,这下面就是太妃们的居住。 那些都是上一朝留下来的妃子了,最年轻的也都四十了。上年纪的人在宫中无所事事,最喜欢的就是传播一些鬼神之说。 江如鸢也听过一个说法,说是宫中无聊的谣言,一半都是出自于这些太妃太嫔口中,;另一半就是太监宫女的房中。 毕竟妃子,再怎么样无聊,也要顾及着皇上的宠爱,不敢太过。 但是一些小宫女,太监和这些不受皇上管教的前朝妃子,可就不这样想了。 她们在宫中呆着,就像坐牢一半,若是不能出点事情来娱乐自己,活着也就跟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山火,向来就是传说中最恐怖的。 因为周娥的缘故,她先前也听过不少关于山火的故事。 只不过当时没有人当真罢了,但是宫中的人可不会像她这样,听了就算。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养心殿那里。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宫中,是否隐藏着其他通信的人。若是这样被暴露的话,别说是他们自己本身会很危险。 就连在外面的秦统领,只怕事后,也会因此怨恨她。 江如鸢一边看着在寒风中,却愈发旺盛的大火,心中焦急的同时,也有些疑惑。 宫中有地暖,树枝不宜结冰,烧得快些,也就罢了。 怎么这山上的枯枝也这么容易燃烧…… 江如鸢顿了顿,这才发现脚下踩着的土,也是十分松软的,丝毫没有因为下了一夜大雪,而结冻发硬。 正想着,那铁炮竟然又开始震动起来! “不会又要炸了吧!”榕生哇哇叫了起来。 江如鸢立刻摇头,这样连发两发,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惊讶的人。 按理说,这种铁炮,应该是和最原始的铁铳一样,是往里添加子弹之后,通上火药引燃,借力才能发射出去的。 又不是机关枪,再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两发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怎么还会有第三发呢。 她心中暗自想着,也不敢说出来。 旁边的人见状,已经惊呆了。 显然他们并没有见过这种奇怪武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那些暗卫甚至还以为,这是一种厉害的机关! “这,我们还是快走吧!”榕生说着,就去拉江如鸢。 她没有说话,只是着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直直盯着炮筒,看着它微微震动两下之后,就不在发出声音。 她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东西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之后,才站了起来,大着胆子走过去。 江如鸢过去的时候,捡起旁边的一个树枝,她用那木棍,戳了戳那铁炮桶。 旁边的榕生见状,立刻大喊:“正妃小心,那东西可是会喷火!” 江如鸢摇头,她没有看榕生,只是盯着炮筒道:“我自有分寸。” 说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去踢了踢那东西,那炮筒微微滚动了一下,里面掉出了一个铁片。 之后就再没动静。 看来,里面的确没有东西。 确认之后,江如鸢这才将东西抱起来摇晃一下,里面掉出来一堆铁砂,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了端倪,原来这里面居然是有两层的。 虽然不知掉具体缘故,不过能力连发两个炮弹,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凌嘉傲一定知道一些会机关的能工巧匠,回去之后……问问他罢……” 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就抱着那东西走了回去。 第316章 改良大弹弓 榕生几人都不敢靠近,被江如鸢好一顿鄙夷之后,几个人才小心的靠过来。 只是仍旧一副害怕的模样,江如鸢摇了摇头。 她只对榕生和另外一个看起来十分害怕的人,道:“罢了,你们也别在这儿了,去边上去查看一下,我觉得这里可能有温泉水眼。” 这里地势温暖,一定是因为温度高,所以才没有结冰。 “说起来,这里好像有一条河渠,引的是汤泉的水!”经江如鸢这么一说,多尔那也想起来了。 “在什么地方?”江如鸢问。 “我记得,大约是在那边。”多尔那指了指方向,“不过,好像挺远。” “挺远正好,反正你们手脚快,过去找到水之后,带过来。”江如鸢看着那还在不断往下蔓延的大火,道:“总而言之,先将这火灭了再说。” 这里起火,实在太过显眼了,若是把下面的引上来,他们就正的逃脱不了了。 榕生他们也明白这道理,于是二人商议分头行动,另一个暗卫也坐不住了,商议之下,便留下两人保护江如鸢的安全,另外的人都去找水。 偏偏多尔那不愿动弹,只坐在一边,说过自己的耳朵痛。 其实他是真的耳鸣,到现在为止是什么都听不见。 不过,他是会唇语的。 方才一时慌乱,他根本没看清楚江如鸢的嘴型,故而不清楚江如鸢在说什么,如今冷静下来之后,他倒是读懂了他们的唇语。 等那几人离开,江如鸢席地而坐,就坐在多尔那身旁。 她瞧着他,一直揉着耳朵,一边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要说什么?” 但是多尔那并没有回答,她看着他专心揉耳朵的样子,也只好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张的做出嘴型,将问题问了一遍。 多尔那,这才看着江如鸢,努力控制着声音,指着江如鸢身边的铁炮,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什么?” “武器。” 多尔那还想再说,可江如鸢只觉得太费劲了,她对他摆了摆手。 然后,她指着耳朵旁边几个穴位,示意他按压揉搓。多尔那照着这么揉了片刻,他终于感觉到耳朵的嗡鸣声,缓慢的停止了下来。 他这才转过头,欣喜地说道:“太子妃娘娘,懂得真是多。” 说着,他顺势挑眉看着她。 “莫非,太子妃娘娘知道那东西是什么?那东西,看着十分可怕,若是将这东西放在沙场,只怕就不会打败仗了。” 多尔那说得肯定,江如鸢也没有错过他充满了试探的眼神。 她知道,这人肯定对这东西有些了解,只是并不完全,他也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一些,关于这铁炮的事情。 江如鸢倒是也想知道,多尔那究竟有多少了解,想了想,她勾起嘴角。 “要说战无不胜,那也不一定。” 她摇着头,拍了拍放在自己身旁,已经逐渐冷却下来的铁管,说道:“这东西过热之后就不受控制,你方才也看到了。若是不能好好控制的话,它便会胡乱开炮。” 这玩意威力极大,普通的人是控制不住的。 若是在战场上也如此不稳定,可就不知道,究竟是打敌人,还是给自己人添麻烦了。 说着,她装出十分好奇的模样,看着他:“方才,我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以为你也知道是这东西,怎么如今看来,你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多尔那看着她狡黠的眨了眨眼,愣了片刻,这才有些窘迫的摸着脑袋,摇了摇头。 “我只是听说过。” 大约是初秋时节,有一个商船在江南上了岸。 不仅带来了大量奇怪的用具,还梢带着,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怪人。 这东西,原本就是,那个人要将进献给皇上的。 因他原本就不是国外的使臣,所以开始,江南织造,并没有被准许他上京面前圣上,只是写了折子询问。 此时,正好赶上秋猎,皇上听说他敬献的是武器,他对这武器也十分感兴趣,于是就让江南织造紧赶慢赶的,带着人来了。 “你一个太医院闲职,知道的还真不少。”江如鸢狐疑的说。 “其实,这些都是秦大哥就跟我说的。” 多尔那低着头,叹了一声,那时候他还真以为那人是值得相交的。 “哦?”江如鸢不相信的看着他,她知道,秦大哥说的是那统领。 那个人原本看着就不像是多话的,而且旁的也就算了,可是这些也不是小事,怎么会随意拿出来说。 “秦大哥那时候,其实很不错,和现在……不他一眼。” 多尔那没有多说,话中也透着,让江如鸢不必再问的意思。 江如鸢只好将话头,转回那武器。 “这些都是那人带来的?” 她不相信,她直到这玩意若是这放在历史之上,也要几百年之后,才被发明出来。 如今能制作出如此相似的东西,已经让人觉得奇怪了。 不过,她仔细一看,这东西的样子,倒也不是他们现代那样导弹舰炮,反倒更像一个独轮车,上放了一个大铁铳那样。 因为架构十分不稳,所以操作起来很是困难,这倒也的确符合现在手艺的一件武器,而且上面还有浅浅的花纹,都是宫中常用的纹饰。 “我看这东西的花纹,不像是别国的,这东西……应该是被人改进过的吧。” 多尔那看着那东西,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这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子妃娘娘。” 他只道,原先拿过来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用来打鸟的弹弓,因为威力很大,甚至能在三丈外,一下子打死一只猎鹰。 皇上觉得这东西威力很大,只是不太好看。 故而将弹弓交给了宫中的巧匠,让他们仿着这个,一个大号的弹弓出来。 没想到,做成和如今这样子。 其实多尔那的那时候,也是偷看过那个弹弓样子的。和眼前这个是完全不一样的形状,那是一个巨大的弹弓,不过是横着使用,看着与传说的连弩更相似一些。 江如鸢若有所思的看着放在自己身旁的铁管,她又看了看多尔那。 “若是如此,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你是多久见到那东西的?” “大约就是,上个月……嗯,就是皇上去汤泉的时候。” 多尔那回想着,还想起了一件事情。 “说起来这些东西,原本不是放在这里。” 这些铁器,一般是放在皇宫演武场中的库房里,但由于这个东西中有火药,十分危险,于是又被人放去了,城外的武器库房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几日之后,城外的外国商人突然就开始增加了。 那些商人也奇怪,旁的商人只恨不能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尽数卖出去,可这些人,却很厌烦的百姓。 说什么,只有官家和富商才能明白,他们手中货物的价值。 日夜游走在,各种达官显贵的府中。 “不过,结局是可想而知的,那些人又怎么会,理会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异域商人呢。” 多尔那说着,伸出两个手指。 “据说,那些商人因此盘踞在京城,和周边各州中,细细算来,大约已经有二千余人。” “这么多……” 江如鸢也疑惑,这肯定不是一般的商人。 两千人分散开来,也许不觉得什么,可要是细细算来,的确心惊。 若是那些人手下,各有江湖人或是长期蛰伏京城的百姓几人,粗粗算来,统一之下可达数万之多。 “这些人一朝起了反骨,只怕也不是一日能镇压的。” “太子妃娘娘所言不错,皇上闻言后,十分不安定,于是就让人,悄悄将这些京郊的火器,搬运了出去,说是要重新改造。” 结果,便没有人知道那些东西在何处,如今看来是全都藏在这里了。 江如鸢听了这话,便看向四周,她觉得奇怪,既然他们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为什么没有人看管。 “这也不是没有人看管,”多尔那耸肩。 他在宫中打探的时候,就常常看见后山有人,只是那些人行事小心,十分谨慎。 他曾经将这件事情,不动声色的透露给了那禁军统领,那人却只是点头,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所以,他便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了。 “此言何意?” “您不是也城外那些侍卫,都已经被人解决了,想来那些人是做了精心准备的,既然山上的人,我能注意到,那些人为何不能注意到呢。” 江如鸢听后,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看着一派祥和的宫城。 灯火如星光,斑驳在巨大宫城之中,只见烛火明暗闪烁,不闻半点声响。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舞娘,正准备问,只听见宫墙后,传出一声焰火爆开的响声,他们转头看去,只见空中突然炸开了一朵红色的焰火! 江如鸢只是觉得奇怪,她并没有见过这样的焰火,看起来倒像是信号弹一样。 她一开始以为那是凌嘉傲的信号,便去看暗卫。但是暗卫,却摇头。 她转头想问问多尔那,那是什么东西。 可多尔那却脸色突变,他连忙站起来,只来得及对江如鸢道一句:“不好,宫中事情有变!” 就直直的冲了下去! 完全不顾旁边逐渐燃烧起来的山火,就这样憧憬火场之中,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只剩下江如鸢和两个侍卫,面面相觑。 第317章 受了伤 这三人对视片刻后,都紧张地站了起来,三人背靠着,分别看着三方的动静。 他们不知道这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可能有不妙。 其中一人正准备大呼哨,将外出寻找水源的几人召回来的时候,只听她们身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野兽,正在匍匐这靠近。 江如鸢朝着声音所在处,转过头去,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回头一看,一下子就对上一双发亮的眼睛! 接着,就看一个白色巨大的声音,从草丛中冒了出来! 终于联盟招人,打开火折子,丢过去一看! 只听“唆”的一响,一个白色的巨物猛的从蹿了出来,直直朝着江如鸢扑过去! 她侧身一闪,那东西一下没刹住脚,就这样狠狠撞到了前面的铁管,只听“咣”的一声,它晃了晃,就这么倒了下去。 “这,这是……狗?” 说话之间,那狗却也挣扎着站了起来,它站起来的样子,很是吃力,看起来这家伙,应该是对人抱有很大的敌意。 江如鸢在一边打量着它,她皱着眉。 她能肯定,这的确是一只狗,而且还是和上一次闯入王府的三只一模一样,是萨摩耶。 “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能打……” 一个暗卫看着它,他原先还以为出来东西是什么野兽。 这时候出现野兽,可是不是好惹的。 但是如今,看着在一边蹲着的大狗,他的心情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这狗应该受了伤。”江如鸢轻声说道。 暗卫想问什么,但是他不敢移开视线。那狗虽然看起来好像走不太动,可它的眼神十分凶悍。 这种狗,只怕也是很不相信人,也不亲近人的。 只要有机会,这家伙就一定会扑上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江如鸢只觉得有些头疼,她摸了摸额头,想问多尔那,可转过去才想起来,那家伙因为之前宫中的焰火,而跑下去了。 “你们可有人知道,那个波斯国进供的狗?” 江如鸢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 只是那三个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原本就是侍卫,一向是不会被告知这些的。 江如鸢叹了口气,看着那只狗道:“罢了,你们别伤了这狗,这东西可能是从驯兽场里跑出来,抓回去还有用。” “是。” 那几人虽然不知道这狗的来历,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也必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其中一个暗卫,突然想到,这驯兽场的位置,便有些奇怪:“正妃是说,这狗是驯兽场出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江如鸢点了点头。 “这,驯兽场不是在猎场边上么?” 驯兽场,因为专门训练皇宫中烈马和一些珍贵动物的所在,原本不在耳皇宫之中,而是在猎场不远出。 那些都是野兽,而不是人,虽然有好手跟着调教,可夜间总会发出声音。 而且,有一些在训练途中,有一些烈性的,会受不了训练,突然发狂跑出去。 为了避免这些野兽,伤及妃子或是皇上等贵人,所以他们并没有将训练场,安置在宫中。 眼前这只狗,虽然看起来,比一般的狗更大,可若是从那里逃出来,只怕不花上个四五日,也是跑不过来的。 “而且,看着这家伙的样子,毛色如此雪白……也不像是常年流落在外的狗。”暗卫说着,转头看着江如鸢:“莫不是你猜错了吧。” 江如鸢说了不要伤害这狗,就说明若是之后抓住了它,定是要将这家伙带回去的。 他们要将这东西带回去还是多少得费一些功夫,可别到时候白费了力气。 江如鸢一开始还不知道那驯兽场的位置,只以为是在宫里,如今一听,也有些疑惑,不过她更加能肯定一件事情。 “看来这是有心人准备拿这东西做文章了,你们身上有没有带肉?” 她想,这小家伙看起来很饿,而且它应该受了伤,如果带了吃的,能引诱过来是最好。 “……没有。” 不过,这的确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那些暗卫都摇头,他们出来的时候,可都没有想过会遇见这样的情况,本是出来救命的,怎么会出来带那些东西呢? 江如鸢也不恼,只是点了点头,她原本就只是怎么问一句罢了。 她看着面前的萨摩耶,知道这狗虽然平时比较温柔,也比较傻,不过那是现代被训练好的样子,这一只应该不是那么好惹的。 只是,本性总不会偏差到什么地方去…… 她一边想着一边半蹲下来,伸出手,对狗做出一个过来的姿势,似乎有意将它召过来,可是那只狗并不理会她,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眼神更加紧张。 它看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着什么敌人一样。 江如鸢奇怪的看着它,一人一狗对视着,你不动,我也不动。 正当江如鸢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衣袖中一摸! 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伸手将衣袖中的小坛子拿了出来。 她将坛子,打开一看,里面的小狐狸仍旧乖乖的在睡着。 看那样子,倒是丝毫没有受到她们先前颠簸的影响。 江如鸢盯着那小家伙看了看,若不是看着它肚皮还有起伏,她几乎要觉得这小家伙已经死了。 “正妃,你这是……”旁边暗卫看着,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不知道,江如鸢居然还随身携带宠物。 江如鸢并没有解释,她伸出一只手,拎着小狐狸的脖子,将它提了出来。 一接触到外面空气,小狐狸就浑身一颤,打了个机灵,紧接着才迷茫的睁开了眼睛。 它四个小爪子扑腾着,好像想要抓住东西站稳。 江如鸢于是摊开手掌,它便攀着她手掌的边缘,挣扎着站好之后,还甩了甩被抓乱的毛。 小家伙歪着脖子,上上下下看了江如鸢一眼,接着又跟她对视了良久,才将她列为了无害之人。 它在她手掌中转了两圈,然后在她手掌中,卧了下来又准备睡觉。 “……你这家伙未免也太懒了。”江如鸢无奈的伸手,捏了捏它的小肚子,让它站起来,然后她将手伸了出去,对准那只狗。 小狐狸却只是看着狗,没有任何反应。 江如鸢,想了想,低头轻声问道:“怎么样,你知道了什么吗?” 旁边暗卫的眼神,似乎很意外也有些不能理解。 江如鸢自然注意到了,她也觉得很羞耻,只是如今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些暗卫,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动物,这样说话,心中都暗暗猜想,莫非是太子妃娘娘收到了太大的刺激,开始相信鬼神了不成…… 江如鸢也没有理会他们,她虽然感觉有一些羞耻,但是仍旧忍耐着。 皇后娘娘将这只狐狸拿过来的时候,说是让它追寻气味的,可以寻找到那些东西。 可是如今,这只狐狸却丝毫没有动静…… 江如鸢看了半晌,见那只萨摩耶也是完全没有动静,她心中已经有些明白。 这东西大概,不是从驯兽场中偷出来的那些,也许那些人将那三只狗,偷出来之后,让它们交合了…… 江如鸢一想,更加肯定自己的揣测。 萨摩耶本来及时大型犬,长得也快,一般三四个月,已经能长到如此大小了。 她看不出,这只狗究竟是多大年龄,不过,仔细想想,之前入府那几只,肯定不会是年纪大的狗,不然跑不了那么快。 “好了,你休息去吧。” 江如鸢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 她将狐狸收好,然后转头对离自己比较近的一个暗卫招了招手,等他过来之后,才悄悄对他说了两句,那暗卫也点了点头。 “正妃就有事想到了什么主意,莫非您连不仅是对人,对狗也有一套吗?”另外一人却有些不安。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在自己无法掌握的状态下的行动,让他有些害怕。 “你不要说话,有没有一套,待会再说。”江如鸢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那只狗也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十分害怕。 那样子就像是野狗一样,半眯着眼睛,俯下身体,做成随时准备冲刺的姿势。 “走!” 江如鸢对身后的人一摆手。 那只狗听见这话之后,也立刻冲了过来! 就在它朝着江如鸢跑过来的时候,江如鸢却一下子,迅速往边上一闪! 另一个人也几乎是同时,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 那狗很显然是受到过训练的,它跑过来,对准的只有一人,所以在江如鸢转身的手,它也立刻跟着转了身子。 但是,它的身上受了伤。 转身的时候,完全没有控制好力度,就这样,狠狠摔在地上! 那只狗呜咽了一声,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却因为腿上受了伤,一用力就痛的再度跪在的下去。 它挣扎了两下,还是没有站起来。 江如鸢看着那样子,对着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没事了。” 其中一个人,带着些怀疑的走过去,一看之下,发现那只狗腿上果然有很深的伤痕。 第318章 焰火信号 江如鸢看他将狗的四肢捆住之后,才过去,她低头去看,那狗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呜咽着,好像很难过。 她也没有因此而心软,只是蹲在一边,仔细看那伤痕。 她发现,那只狗腿上的伤口,参差不齐。 看样子应该不是人为,而是被什么尖锐的石头划破的。 那伤口看样子也有些时候,表面上已经有些溃烂,伤口没有完全结痂,应该是被撕裂过多次。 旁边的暗卫看着,也觉得有些可怜,轻轻叹了一声。 江如鸢看着那只狗,她让人用布条将狗嘴捆住。 原本是想用金疮药的,但是发现药在多尔那身上,她只好拍了拍手,在一边的草地上,抓了一把草木灰。 草木灰也能暂时消毒止血,她将草木灰撒在伤口上,帮狗止血之后,又用布条将这伤口包扎起来。 那狗开始十分痛苦的挣扎了几下,之后也忍受不了疲惫,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边处理好了之后,榕生那边才回来。 不过,他们显然收获更多一些,两个人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木桶来,手中拎着水,过来之后,便立刻将水倒了下去。 榕生他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边上居然有一只狗,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江如鸢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只是简单说这是有用的之后,就让几个人赶紧过去打水灭火。 “现在灭火时最紧要的,别管我。”她看另外几个人还不愿意,只好大吼道。 他们见江如鸢生气了,这才忙着过去,不想这边灭火的同时,宫中居然又燃起了三个焰火! 仍旧是和之前一样,看着像是什么信号。 江如鸢蹙着眉头,这边火势逐渐小了下来,她觉奇怪的同时,也站了起来,准备告诉那些人,暂时先不要动了回去再说。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边禁军统领也满头大汗的跑了上来,他一看见江如鸢便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着火了!” 江如鸢转过头去一看,只见统领摇头:“一言难尽,先不要说这些,公众好相处死了!” 禁军统领虽然有些着急,可是看着江如鸢的神色严肃,也点了点头,冷静下来。 江如鸢便将那焰火发过来的事情,和多尔那离开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下。 “那是联络信号,是宫中一定出了很多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禁军统领也不能仔细说明,他上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所以才如此紧张,但是因为上面已经着火,他之前也看到了,只害怕是有人已经打起来,所以赶忙过来。 但是看着如今的样子,他多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在如今火已经几乎灭掉了,他命人开始打扫好这里的东西,之后就转头对江如鸢道:“这里有一些东西,不是太子妃娘娘应该知道的,所以现在您还是赶紧下去吧。” “这么就……”榕生一听也不是很服气,但是江如鸢拦住了他。 “这时候,说这些说做什么!” “但是这家伙摆明了不信任您……”榕生也有些委屈。 “我这不过是为了太子妃娘娘好,有时候知道太多不好。”禁军统领说着,看了看江如鸢。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让人包好了一些干的草木灰。 “说不定下的时候,会用到。” 他们下去的时候,肯定会与人交战,如今虽然有金疮药,但是能用的却是极少。 这时候,还是要多一些准备。 等这几人将草木灰包装完成之后,他们便顺着山上的小路往下,直通后宫中门。 那里原本也应该有侍卫把手的,不过现在也就是半个人也看不见。 几人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果然也是一片大乱。 虽说没有看见人,但是,只不过是往前走了几步,他们竟然就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江如鸢紧皱着眉头,她看了看统领一眼,两人十分默契的决定,兵分两路包抄过去。 现在即便是非常时候,禁军还是有些顾忌。 “我们从这里走,直接去养心殿。”江如鸢说着,特别对榕生道:“你带着这家伙,先出去,到王府之后,再交一些人过来,不必进来,就在宫城边上。” 她说着,指了指一边昏厥过去的大狗。 榕生想留下来,但是看着江如鸢的样子,他也知道不能反驳,只好带着狗先离开。 “我们先过去。”江如鸢对剩下的人说道,她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只是让人看看,有没有宫人,若是有他们便顺着宫人逃离的相反方向追过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谨慎的往四周看了看。 她再找皇后,多尔那说皇后娘娘,当时已经躲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她应该不会直接出宫。 如今一看就知道宫中出了不小的事情,皇后应该也能知道。 她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江如鸢还是想着,至少应该知道她究竟在什么位置。 若是皇后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情,江如鸢心里也过意不去。 几人一直往前,只是江如鸢一直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他们走到前方看起来有些光亮的地方,才发现了逃窜的太监。那些人看起来十分慌乱,身上多多少少也沾着些血迹。 江如鸢立刻让人抓住了一人,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害怕极了,他被人抓住的一瞬间,几乎吓得马上就跪了下去。 “说清楚!”江如鸢见他张着嘴,不断说着什么,但是她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但是小太监显然已竟被吓坏了,被江如鸢这么一骂,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见状,叹了一声,让人将这小太监放了,她只是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养心殿出事了,小太监迫不及待的点头。 江如鸢便让人将他放了:“看这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我们过去再说,反正等会就能知道了。” 几人说着,便朝着人多地方而去。 到了御花园之后,江如鸢就已经知道地方了,她带着人很快就绕到了养心殿,几人过去一看,才发现那边的下人,居然都聚在了一起。 看着那样子,江如鸢也有些意外,她本来这些下人是因为害怕,谁知道过去一看才发现不对,那些挤的下人,分明已经没了气息! “不好,是圈套!”江如鸢大叫一声,带着人立刻就要走。 谁知道,这时候已经晚了。 她们才走了没有两步,就看见旁边的树上,有几个人影蹿了下来,不由分说的将她四人包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江如鸢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着那些人,想寻找出破绽。 谁知道,那几个人却完全不理会江如鸢的询问,就好像眼前站着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正妃,这些人和之前那些不一样,您只怕是对付不了的,还是快走。”暗卫一眼看出这些人的不同。 之前那些黑衣人,不论是行事作风还是目的,都和面前的这些不一样。 他们有人气,而这些人没有。 这些人就像是一个个简单的工具,只明白这人该不该杀,和怎么杀。 江如鸢也知道,她如今不能抗住太多人,留在这儿只是个累赘。 只是,她想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那些黑衣人只不过一眨眼间,就三人围在了一个圈中间。 江如鸢想从一侧突围,她用手中的匕首,狠狠砍在面前的人肩膀上!刀身已经完全没入那人的肩膀,那人却只是一把握住刀柄,将匕首往外一拔。 血流如注! 江如鸢都被那样子吓退了一步,那人将匕首丢在一边,很快就被身后的人踩踏,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 而那个被砍的人,似乎没有灵魂一般,只是连连逼近,对他们舞动着刀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三个暗卫将江如鸢挡在身后,可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那些人的刀剑就要到她眼前。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感觉一切似乎就要在这里结束的时候,突然,她听见“唰唰”几声,在她面前的黑衣人应声倒下! 等那几人倒下之后,江如鸢看见他们背后都插着一支银质羽箭!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听见了这熟悉的声音,江如鸢不受控制的,眼眶一红。 她也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用很大的力气提了起来! “别呆着。”身边人的又说了一句,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下已经有两个人伸手过来,想要抓着她。她用力一踢,将那些人的手狠狠踢开,自己顺势用力攀了上去。 她们停在了旁边的房顶之上,江如鸢低头一看,已经有禁军包围了过来。 下面那些人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办法管她们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一看,不禁惊讶的叫了一声。 她本以为只有凌嘉傲一人,不想他那一只手,竟然还拎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已经受了重伤,趴在墙上,站不起来了。 江如鸢低头仔细一看,发现的那居然是凌叶宇。 “你这是……”她有些惊讶,没想到凌嘉傲居然会将这个人也带出来。 凌嘉傲头也没回,他认真地看着那些乱斗,口中只吐出了两个字:“人质。” 第319章 人质 “人质?”江如鸢低头看了看那人,见凌叶宇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只是这样搭在墙边。 她抬头看了一眼凌嘉傲,似乎想看看,他究竟是在说笑,还是说的真的。 凌嘉傲的表情十分严肃,看着也不像是在说笑。 她也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看来你这一次还真是没有在宫中的白呆着,不仅抓住了这么多人的把柄,还顺带抓了一个人质回来,这可真是收获颇丰。” “他和云妃没有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过这倒是正好,给了我们机会。”他说着,也没好气的看了凌叶宇一眼, “罢了,你也不要再多说了,下面这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凌嘉傲说着,脸色不是很好,他这时候才完全肯定,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暗中谋划,而且目的不简单。 他一开始就发现了有些侍卫不对劲,只是他一开始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他能看出来,那些人身上虽然有些功夫,不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 那些人好像是被人下了命令,他们似乎并不敢对凌嘉傲他们几人下死手,他只觉得那是背后的人,在顾忌着什么。 所以,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怀疑,而是隐忍下来,本想着,等自己的暗卫来了之后,应该能够轻松地将他们打败。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外面居然还留着另外一群人。 这些人,和之前的那些侍卫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说,他并没有真正和那些人交手,但是他已经看到过禁军跟这些人交手的样子,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是下了狠手的。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死尸一样,完全不关心自己人的生死。 也不管是不是,会伤到自己。 只一味的进攻,而且下手狠准稳,这些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不怕死。 武功再高强的人,只要他还在意自己的性命,就有可趁之机,至少有周旋的机会。 可这些人却不一样,完全不会在意自己是否会受伤,而且他们似乎是没有痛觉一般,就是受了伤,也不会去查看自己的伤口,更不会给自己包扎。 而是反过来继续攻击,就算是说死了,也根本没有人去帮忙处理,以此看来,他们的人数应该不少。 “的确如此,不过凌叶宇大约是可信的,他之前也说过那些,他和云妃应该是有些矛盾。” 江如鸢看着凌叶宇的样子,应该是受伤,只是下面的人,已经开始注意这边,她也没有的心思说太多。 凌嘉傲只是带着人,他原本想下去对付那些人,可江如鸢自己不能站稳,而另一侧还有个受伤的。 “你怎么遇见这个人的?”江如鸢可不相信他会自己过去。 凌嘉傲直道,说来话长。 他原本是不想去管他的,只是看着他还有些利用价值,这才将他救了下来。 “人来了,我们还不走吗?”江如鸢轻声问道。 她看见那边不断有禁军过来,想来来是禁军统领赶过来了。 凌嘉傲也没精力管太多,只好点头:“先走再说。” 江如鸢跟着他跳下去,凌嘉傲还抓着凌叶宇,走得并不快,但是凌嘉傲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目的,他在前引路。 江如鸢那本想问问,只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一来是这件事情她并不想过多的参与,二来,如今也不是好时机。 两人一路往前,居然是养心殿。 这里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看来是禁军先到了。 凌嘉傲带着人,到了一旁收拾好的屋子,江如鸢坐在一边,沉默了许久,她也有些不在自在。 突然想到皇后,她便问:“你知道皇后娘娘在什么地方么?” 凌嘉傲摇头,他有些不解,江如鸢就只跟他说了,先前皇后躲藏的事情。 凌嘉傲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不过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看来一切似乎还在他的把握之中。 “既然母后如此说了,她应该自有藏身之处,还是先将眼下的事情解决好再说。” 他说着,将凌叶宇丢在一边,他看样子已经很不喜欢那个累赘了。 她奇怪的往外面看了看,却没见到凌轩墨,便问:“那个人呢?我听着说他在屋中表现的胆小如鼠,他应该是知道什么内情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凌嘉傲摇头,“只是,他进来的时候,一直念叨着什么,母妃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如鸢这才想起凌嘉傲还不知道清妃的事情,但,她也没有将这件事情直接说出来。 养心殿里虽然已经被人清理过了,但是难保隔墙有耳。 而且还有凌叶宇,她知道那人也是狡诈的,若是他想知道一些事情,只怕有会装昏听。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跟凌嘉傲挑明。 她感觉有些疲累,便要了摇头叹气道:“清妃那件事情,也是十分奇怪的,不过看着那两人样子,也不像是会被人宰割之人。” 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之前那里两个舞娘。 “说起来,之前那个舞娘也不见了,你可让人去查过?”江如鸢一直想过去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凌嘉傲摇头,他是真的,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江如鸢本来也不指望,他能将这件事情记住,只是她觉得那个舞娘,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这样直接放在外面。 若是被有心人抓住,被利用便不好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些响声。 江如鸢皱着眉头,推门出去看,只听外面声响逐渐太大了起来。看来侍卫过来了,应该是那边的人处理好了。 她没有多说,只是回过头来看着凌嘉傲,他也察觉到外面的侍卫,只是摇头示意她不用出去。 “既然禁军到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他们来处理吧。” 凌嘉傲一边说着,一边瞧了瞧的窗户,示意他们可以从那窗户出去。 现在宫中大乱,他们还不是可以在这里安全呆着的时候。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推门出去,却突然看见外面一个人影闪过,她心中一紧,连忙追了出去。 她过去一看,果然看见一人要走,她赶忙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将人狠狠往后一拉,那人哎呀一声,倒在地上。 江如鸢走过去,蹲下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发现那人正是凌轩墨。 凌轩墨的样子也十分紧张,他看着她,面如土色。 江如鸢奇怪的看着他,只看见他不断的颤抖着,嘴里念叨着什么,不过她听不清楚。 凌轩墨看了她之后,就要离开,但是却一直没有行动。 江如鸢看他的样子很奇怪,便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选择旁边插着腰,问道:“三皇子殿下,是要去什么地方?” 凌轩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微微弓着身子,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但是看了她一阵子之后,好像认出了人。 他连忙跑过来,对江如鸢小声说道:“你你你!你可不要说话,这里可是有鬼的。” “三皇子殿下居然怕鬼?”江如鸢冷笑。 她想了想,又道:“这宫中鬼神之术不少,平日里说说不打紧,可是皇上若是听了只怕也不会太高兴。” 但是这一次,凌轩墨却没有被震慑住。 江如鸢看他吓得不行,只能皱眉:“我想世间,如果有鬼的话,也是报复亏心之人。三皇子若是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情,又何必怕鬼敲门呢。” 凌轩墨却不听,又开始神神叨叨的说起来。 江如鸢看着他这样子,心中就有些不满,她向来不喜欢这种问畏畏缩缩的人。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江如鸢也并没有多说,只是冷笑着看着他。 “这种事情你可说不得的,要是真的带了鬼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没想到,她这才说完,凌轩墨居然恼怒起来。 他狠狠瞪了江如鸢一眼,转身就要走。 江如鸢想了想,只是伸手就拉着他,她觉得凌轩墨的状态不对。 听这样子,有些口齿不清,像是被人下了药。 她回头一看,凌嘉傲也跟了出来,见这二人,他先是一愣,很快也过来帮忙将凌轩墨控制住,只是他脾气更急一些,直接将人打晕了。 江如鸢将自己的猜测,跟凌嘉傲说了,他也点了点头,道:“我们被关进来的时候,我便觉得这里不对,有人往屋里放过迷香,我察觉到了之后一直屏住呼吸,所以没有中招。” 但是,凌轩墨他应该是多多少少已经中招了。 凌嘉傲说着,只拉出他的手臂,示意江如鸢看他手上的指甲。那上面,已经染上了淡淡的青紫色,乍一看,还以为是冻的。 但若仅是如此,他不会如此。江如鸢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之后,这才知道,这应该是中毒了。 若是因受冻而产生的紫色,应该是紫红色,带着淡淡青色,而这个却是紫黑色的。 江如鸢再抬头看过去,看他着嘴唇龟裂中,还有些血丝,她掰开他的嘴看了看,见他舌苔偏薄,她再翻了翻他的眼睛。 眼睛里面也有一些,看起来很不正常的紫红色血丝。 “应该是有人中毒了,而且看起来是慢性的阴毒。” 第320章 无间道 江如鸢说着,她突然顿住了,只觉得中毒这件事情,她似乎遇见过。 “这时毒烟导致的?”江如鸢多问了一句。 凌嘉傲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点头。 她一下子,便想起之前自己在皇后娘娘宫中,也有过如此遭遇。她将这事说了,凌嘉傲也没料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沉吟道:“这件事情,应该就是同一人所为,他们用的方式相同,应该是没有多余的功夫了。” 他一直觉得那些人进来的太快了,除非是一直掩藏在宫中,否则,定然是早早准备好的。 父皇是不可能让人知道密道的,所以要安排下那些人,那些人只能是一直躲在云妃宫中。 藏了这么多人,她的确也应该没有太多机会去用其余方法处理异己了。 两人商议之下,还是决定将凌轩墨和屋里那个放一起,他们则先去皇后宫中看一看。 江如鸢在过去的时候,见左右无人,这才跟凌嘉说道:“清妃和云妃也都在里面,皇后娘娘说,已经将人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不过,现在宫中已经乱成一团了,她也不能保证,皇后娘娘那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惹屋内他。 凌嘉傲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只是尽快绕着人过去。 谁知到了之后,却发现原本应该紧闭的大门,却开了一条小缝,里面透出了一些光亮。 江如鸢心道不好,她转身看了凌嘉傲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十分默契的弯着腰,没有推开门,而是翻墙进去。 一瞧之下,只见里头一间屋子里,亮着烛火,门也是半掩着,看着那样子倒像是一点也不害怕有人看见。 江如鸢一开始以为是皇后回来了,她抬脚就要过去。 凌嘉傲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且等等,在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这几年不常入宫,虽然不能时常知道皇后的心思,但也知道她不会在这时候,这么大大咧咧的将门打开让人去看。 如果里面真的有人,那许是出了什么事情。 两人绕过了门,那屋子原本就在边角,看着应该是大宫女的屋子,视野并不太好,所以躲过去比较容易。 她们站在旁边,只听见里面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两个人都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声音,江如鸢一听便觉得那声音十分耳熟,她心中有些疑惑,于是屏息仔细停了停,发现揣测果然没错。 那是多尔那。 只是另外一人,她虽然也觉得十分耳熟,不过因为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她只能听见一些词句。 她靠近凌嘉傲耳边,小声说道:“男子是多尔那,你可认识?” 凌嘉傲只是摇头,他奇怪的看着她,用眼神询问那是谁。江如鸢深吸了一口气,便将之前遇见多尔那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人说他是皇后娘娘的人,还说你也知道……”她有些疑惑,她之前一直很相信那人。 毕竟,他直接拿出了那小狐狸…… 凌嘉傲更是意外,他一直不知道皇后在宫中安插了人,这一次之后,心中也不禁有些异样。 他一直觉得,母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如今看来母后,大概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对江如鸢道:“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我不知母后身边究竟有多少人,不过我不认识他,如今看来他不是局外人,这些事,他有参与。” 江如鸢看出了他心情不是很好,也没多问,只是点头。 他们仍是在墙角下听着,只听里面那女人的声音,逐渐提高,在多尔那不断的挑衅之下,她再也忍不住,几乎是尖叫着骂起来。 江如鸢一开始还没有听出是谁,她是看见凌嘉傲先若有所思的点头,才觉得这人大约是个有身份的。 凌嘉傲听出人是谁了之后,他转身对这江如鸢指了指里面,然后做了一个三的手势,示意那人是凌轩墨的母亲,清妃。 “竟然是她……”江如鸢被这么一提醒,也听出来了。 的确是清妃,不过跟平常的声音不太一样,之前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而如今她的嗓音也十分沙哑,不知道究竟是不希望被人认出来,还是嗓子坏了。 “本宫多久才能出去!”清妃已经是暴怒,她狠狠摔了一个杯子。 “这跟先前说的不一样,你之前分明说,若是本宫能够按照你说的,将那个贱人抓着,你就帮本宫摆平皇后和云妃那个贱人!如今这算什么!” 多尔那倒是十分淡然,完全不为所动。 “娘娘可不要血口喷人,先前我们是说好了,若是你将莹嫔娘娘控制住的话,我是能帮你除掉皇后娘娘,” 他说着,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只听清妃传出一声冷哼,他才接着道:“只是这一次,你非但没有将莹嫔处理掉,还让她逃走了,这可与我们之前约定的不一样,我自然不会守约。” 江如鸢听着有些意外,那人的声音居然和她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他似乎已经完全暴露了本性,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怒意,而少了之前的那些玩世不恭。 可以听的出来,他对清妃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她。 而且,他似乎并没有将清妃,当做是高高在上的妃子,甚至那样子,隐隐有些是将她当做一个低等的下人,语气中带着一些命令的味道。 清妃也不甘示弱,她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的境地,对多尔那这样的态度,也很是不满。 两人争吵着,越来越的收不住,可却再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不过是互相争对错而已,江如鸢听这觉得有些无趣,她正准备跟凌嘉傲说,让他先在这里听着,自己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可是一转身,却看见她们身后,竟然站了一个人! 那人,也正在听着屋里的谈话。 江如鸢见到那人的瞬间,险些控制不住大叫出声,那个人动作更快,立刻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对她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人是禁军统领。 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秦统领才松开了她。 回过头一看,凌嘉傲也意识到有人站在他们身后,他转过身,与那禁军统领,对视片刻之后,两人似乎达成什么协议,他们统一退后了一步。 江如鸢不知这二人在干什么,也只能跟着退后一步。 三人一起在旁边听着里面的话,只听着清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几乎是吵嚷了起来。 多尔那似乎终于意识到她这样做有些不妙,于是,他一把抓住了清妃,在她脖子后用力一按,让她晕了过去。 几人听那样子,似乎是他要出来。 江如鸢才准备躲到另一侧去,还未有所行动,她就感觉自己就被两个人男人,一人一边架着,直接拎了起来,三人一同,蹲在了房梁之上。 他们在上面看着,多尔那捂着脸,悄悄的从屋中出去,他出去之后,里面的灯火便熄灭了。 等完全看不见他身影的时候,几人才缓缓下来。 三人脸上都是意外的表情,看来他们是都到没有想到,原来多尔那才是这些人中的内贼。 秦统领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来之前他也并没有想到,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朋友,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他黑着脸对凌嘉傲道:“这是属下的四肢,望太子殿下责罚!” 他是禁军统领,却相信了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还让他知道了一些宫中的辛密,的确是他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如今圣上病着,宫中的一切,还望太子殿下做主……” 江如鸢没说话,她以为凌嘉傲会答应下来,不想他只是摇头。 “统领是父皇亲自任命的,本宫如今也没有资格去管理,宫中的事务是统领处置的,所以,这件事情交还给统领自行处理。本宫相信,秦统领会处置好的。” 凌嘉傲说着,也不等他拒绝。 只是拉着江如鸢就要走,可他走了两步之后,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对秦统领说道:“这件事情,原本不是本宫该管的,但是统领也听见了,这件事情与我母没有什么关系,今后父皇若是问起,还望统领如实回答。” 秦统领点头,他虽然不是很愿意,但是如今也只能先答应。 “那就不打扰。” 说着,凌嘉傲便带着兼顾人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如鸢觉得他这一次的实在太过奇怪了,他不像是如此的保守的人。 但是凌嘉傲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道:“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罢,带着她便直接出了的后宫,这一次她们没有去其他宫殿,而是直直出了宫门,回到王府之中。 王府中,管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是不见人回来十分着急。 他一直在门口候着,看见人了之后,才舒一口气,赶忙上前问候。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这……都还好吧,没出什么事情吧?” 管家一直在等着,有些忧心的看着二人。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转头看着凌嘉傲。她总觉得这一次出来得时机很奇怪,这其中该是有些蹊跷。 她本以为凌嘉傲会跟她商议什么,却没有想到。她看过去的时候,凌嘉傲只是低着头,在看过去,他却是勾起嘴角,难得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第321章 另一方势力 “你为何如此……”江如鸢望着他,心中有些骇然。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模样,与其说是喜悦,倒不如说是……诡异。 几人就这么看着凌嘉傲,只见他低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突然笑了出来。 “太子殿下?”管家也有些受不住,太子素来深沉,这眼瞧着是出了大事,过去别说是笑,只怕责罚的命令都已经下来了。 凌嘉傲并没解释,他抬起头,迎着他们惊诧的目光,转头对江如鸢道:“看来这一次,母后还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皇后娘娘?”江如鸢不解。 皇后如今生死未卜,凌嘉傲看着倒像是完全不担心这件事情,如今反而说什么,帮了一个大忙。 “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如鸢如此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她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寂静的街道似乎传出了一些打闹声,她眉头一蹙。 闪身先进府中,让人将门关了。 管家只是听从这话吩咐人关门,凌嘉傲则是跨出一步之后,仍旧思考着,脸上少了之前的兴奋,不过仍旧看得出,那是喜悦的。 江如鸢之站在一旁,看他的样子好像似乎特别高兴,她也难得见到凌嘉傲这般模样,于是,没有败他的性质。 只跟管家道:“看好外面,要小心一些。” “正妃且安心,出不了事。”管家说着,只往身后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早就吩咐下了,如今别说是人,就是半只苍蝇也是进不来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这情况,只怕是不知道那些人会用什么方法。” 江如鸢只往内院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她的意思是明篱茵,既然江柔依都开始行动了,那这个人不会一直甘心就这么呆着,而且出来之时,在皇后宫中听见的那些话。 也表明了,清妃并没闲着。 那些人的心思总是相同的,在那些人背后还有一个心思不定的云妃。 只可惜这一次出来太过着急,若是将凌叶宇也带出来,她们也就不必在这里揣测了。 想着,她看向了凌嘉傲,他倒是一直在沉思着,薄唇微微抿起,看那样子,大约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好了,先进屋吧,在这冷风口子里站着,也不嫌冷。”江如鸢叹了口气,平日里看这凌嘉傲极为沉稳,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 “也是,就去你那里吧,正好,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议。”这一句凌嘉傲倒是听见了。 “好。” 江如鸢有些意外,这素来不是去凌嘉傲房中,便是书房的,怎么如今却想起了她那小院子。 她也没有多问,对管家吩咐了一句,让备些茶点,便同凌嘉傲往内院去了。 “是……不过……”管家在一边,正要开口,可话还未说出来,两人已经走远了。 他也只好摇头,无奈地看着身后的家丁:“去告诉厨房一声,准备好糕点。” 他说完,也没有闲着,也跟了进去。 那院子里的盛况……他也不放心,让江如鸢两人就那样过去。 管家追过去的时候,那二人还未走远。 江如鸢正想询问什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就停了下来,她转头正好看见管家,微愣之后,她道:“管家来得巧,我正想问你,榕生回来没有?” 她之前倒是忘了,榕生回来的应该更早一些。 只是进府到现在,她还没见过那小子。若是他已经回来了,应该会立刻过来回禀的才是。 她倒是不担心榕生是贪玩,只担心他是不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 管家听她这么问,忙点头:“是回来了,还带了一只大狗,正妃们回来的时候,老奴听着,他正和巡防的侍卫们,商议着将那狗打来吃了。” 当然,这不过是玩笑话。 管家挺喜欢榕生的,从前他只觉得那孩子十分能折腾,如今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倒是更加沉稳了。 江如鸢听见这话,只是摇了摇头:“我让他带回来,可不是给你们补身子的。” 她也知道那是玩笑话,这老管家毕竟是关心凌嘉傲的,她们回来之后,一直不曾提起宫中的事情,想必他也是担心的。 只是碍于仆人的身份,不能直接询问。 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再说说笑笑之间,引出自己的想问的话。 “正妃吩咐的事情,那孩子还是会好好做好的,只是……”管家说着,看了看凌嘉傲,不知该不该继续。 凌嘉傲像是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只是站在一旁。 江如鸢看了,有些无奈,只摇头说道:“算了,你瞧他这样,大概他心里的事情没有理出头绪之前,都不会说话了,宫中出了些事情,不过局面已经控制住了,想来没什么大事。” 她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她的胳膊还有些发酸,之前被人强行卸下手臂的后遗症出来了,这种肌肉的酸痛,是没有立竿见影的法子去医治的,只能到时候,去找些药热敷。 不过,那也需要时间,只怕没工夫去看那萨摩耶…… “这狗,你们可要好好的看着,冷天凉了,去请个靠得住的大夫过来瞧瞧,看看能不能帮它调养好。” 管家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可这才点到一半,他就僵住了。 “正妃,这,这大夫向来是给人瞧病的……还从未跟狗瞧过病……” “总有驯兽的人能找到,你悄悄打听着就是了。”她一脸严肃,看着并不是玩笑,管家也只好听着。 他可从来没有听过,有大夫能为畜生瞧病的。 江如鸢更是意外,她本以为兽医应该从许久之前就有了,毕竟这时候牲畜不仅是食物也是耕田的,有时候比起人来更加重要。 只是看这样子,大概是她异想天开了。 她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我不是刻意为难你,只是这只狗很是重要,也许是那些人故意的训练出来,对付我们的。好容易落在我们手上,我们不能就这样把它再丢了。” 管家这才郑重的点头,虽然这要求很是奇怪,不过既然江如鸢都这么说了,那应该跟之前莫名闯入府中的那几只大狗也有关系。 见他明白了,江如鸢也点了点头,正要走。 却看见,一直没有理会他们谈话的凌嘉傲,这时候却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见她望着自己,便直接问道:“狗,你又从哪里抓了一只狗回来?” 他很是意外,江如鸢跟那些动物的缘分,还真是不错。 江如鸢听着他的语气也不是很严肃,似乎只是奇怪,便直接将山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那只狗是怎么跑出来的,她并不知道。 但是也推得出来,那里原本就连着汤泉行宫,猎场就在那边不远,而驯兽场也在那里。 这狗是很难对付的,不仅会认路,还会吠叫。 若是寻常偷出来,也只能藏身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那种大狗本来就很难找了,所以那些人不可能任由它们乱跑。 但是训练狗,也不能一直拴着。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偷出那两只狗,放在它们日常习惯的地方,等交配之后,再训练小的。 那座山,就是最佳藏身的地方。 大约是那些人因为宫中的事情,一时疏忽,所以让那狗自己跑了出来。 江如鸢也将自己的推测说了:“皇后娘娘之前提过,那狗是贡品,我想他们定然是想要在皇上面前做文章,才让那三只狗闯入王府的。” “原来如此,”凌嘉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是多亏了你,到哪里都能招惹上这些。” “你!”江如鸢一时语塞,她咬牙看着凌嘉傲,怎么先前没发现这人嘴这么毒。 见她有些不满,凌嘉傲才摊手,道:“玩笑而已。” “你倒有心思开玩笑。” “你是不知,这件事情的确是天赐的良机,若是这一次顺利的话,那云妃精心布置的一切,就都是做白工了。” 江如鸢更是奇怪:“你为何如此肯定?” 过往的事情,就算是她完全不了解的,根据所发生事情,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大概,可凌嘉傲这一次所说的,她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凌嘉傲只是偏头看着她,想了想,摇头道:“这件事情倒也不难解释,只是一时,我也不知如何说起,先进去再说吧!” 他看了一眼前面,江如鸢小院的方向。 江如鸢虽觉奇怪,但没有多问,横竖待会就知道了。 管家一直跟在后面,他看着前面两人,那默契十足的样子,也欣慰的勾起嘴角。 他在王府里伺候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太子殿下如此放松的表情。这个有些奇怪的太子妃娘娘,和太子还真是相配。 三人各怀心思,往前走着。 江如鸢本以为自己的院子会是一片寂静,毕竟绿银也出去了,剩下的小丫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过去之后,她发现那边,居然意外的热闹。 院门也这样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还能听见,有人大声吵嚷。 她微微皱着眉头,听着这声音还真是耳熟。 她一把将门完全推开,一眼就看见自己的院子里,竟然围满了人,除了几个小丫鬟之外,竟然还有叶棋和方云锦。 第322章 奇怪劫匪 这方云锦也就算了,叶棋一直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虽说是借住在王府,但她自己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见过他了。 她有些奇怪,便上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听见这话,原本背对着她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 叶棋发现是江如鸢之后,更是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的,发现她没有受伤,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们听到了那些消息,说是你们在宫中出了大事,正想办法,看看如何帮忙,没想到你自己倒出来了,如今瞧着你倒还好。” 方云锦也抱着手,在旁边说着,她的语气,虽然刻意掩饰过,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其中还是透露出了她的在意。 江如鸢更是疑惑:“听说?” 她知道,这一次宫中的事情,是不会传出来的。 且不说皇上自己昏厥着,根本无法让人将这事情传出去,那些侍卫也是,几乎处于被动,就是云妃自己也不可能会将这事情宣扬出去。 那说小了是刺杀,说大了就是谋反。 看着那些行动,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云妃并没有做好的十足的准备,她又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那般不可控制的地步。 唯一他们不知道的……只有清妃了。 莫非是清妃,不仅在宫中算计着皇后娘娘,还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 “你们是如何知道,宫中出了事情的?” 她这话才出口,方云锦却摊手,指了指院墙外面,道:“外面都闹得震天响了,我想不知道也困难。” 江如鸢心中一愣,连忙追问:“外面闹得震天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只下,她才知道,原来她们在宫中之时,外面居然也没有闲着。 不知道是谁的人,一直在外头,不停地折腾着,如今街坊四邻都知道出了大事,只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本在外面,听了出事,便觉得不好,就赶了回来。”叶棋在一边解释道,他担心是宫中的事情,结果回来之后发现王府也是一片混乱。 他旁的人都不认识,那时候绿银也没有回来,倒是也巧,方云锦就在这时候出了屋子,两人商议了一下,都觉得这事情肯定和宫里脱不了干系。 “接着太子殿下人就出去了,我们这就更加肯定了。”方云锦在一边补充道,那时候宫中放出信号。 王府就在宫墙边上不远,自然也能看得清楚。她看见那焰火就知道不好,之后有看见了一个信号烟弹,接着一只老神在在的管家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她一下子便猜到,这肯定是宫中出了事情。 “若不是如此,就你府中这些吃闲饭的,根本不会如此行动。” 她一边说着,还不忘冷冷看了凌嘉傲一眼。 她对着太子殿下的印象可不好,虽然从前她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也曾想过利用,不过后来接触之后,才发现那人既无聊又多疑,也不知江如鸢是如何忍耐下去的。 正说着,站在一旁的凌嘉傲却突然出声。 “是什么回事,你们仔细说清楚。” 那语气中十足的命令,让出生江湖的两人都有些不悦。叶棋冷着脸,站在一边,虽然不满,可看在江如鸢的面子上,并未太过明显。 方云锦本想直接质问的,但是看了看凌嘉傲,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她对这位太子,的确是不满意,无奈人在屋檐下……而且,今后她若是想从这件事里抽身出来,只怕也少不了这位太子的庇护。 再说,还有一个江如鸢。 之前她分明是打算,利用江如鸢之后就脱身离开的,如今相处了这些日子,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内心已经将她当做了朋友…… 这,还真是孽缘。 她叹了口气,也没有太放肆,只是咳嗽了一声,语气不好的解释道:“你们入宫之后不久,外面街上就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说是有劫匪。” 她原本是不管这些的,但是因为那些声音实在太吵了。这里是王府,一般是不可能有这么大动静的,她心中十分不安,便也就出去了。 正好叶棋也在这时候回来,说是外面街上乱成一团,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棋不好出面,方云锦就想着,去找管家问问。 她往前院去,在花园偏门处,看见管家正在与府中侍卫总管说话,两人表情也是严肃。 她等人说完之后,便过去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问之下,才知道,街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群劫匪。 管家听见这话,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 他原本是准备一开始就跟太子禀报的,只是后来说宫中出事,榕生回来之后,更说是宫中出了造反的大事。 外面那劫匪事情,原本也像是个误会,都交给官府处置了。 所以,他便将这样的事情忘记了…… 被提起之后,他才赶忙道:“是有些劫匪,只是……那些劫匪有些奇怪。” “奇怪?” “是,那些劫匪并没有抢劫钱财,而挨家挨户的敲门,闯入之后,将人家家中的妇孺都拉出来,但也没做什么,只是瞧了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管家说着,看向叶棋:“府中有事情,一时调派不开,所以这件事情是请叶少侠帮忙查看的。” 叶棋点头:“是,我……在下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些人闯入了一户人家,在下原本想抓住那些人问个究竟的,但是那些人很机敏,看见我过去,就立刻逃走了。” 他们的动作很快,而且对地形相当熟悉。叶棋害怕那是什么计谋,便也没有追过去。 “我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巡夜的士兵,就将这事情说了。” 为求保险,他还特意乔装了一下,去应天府报了案。 应天府的人也是早早就听到了消息,叶棋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出去了。 “私闯民宅,难道就没有人怀疑么?”江如鸢奇怪,这里住着的,大半部分都不是寻常人,官员也不少,怎么会如此轻松就让人进去。 管家只说,他后来派人去查问过,原来那些人手上都拿着令牌,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官府的人,是在寻找逃犯。 结果那些人进去之后,直接往里面闯,他们这才绝对不对。 “可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凌嘉傲皱眉。 “不知,只是后来去问的时候,应天府尹说,那些全是从外来的商人。”管家说着,抬起头:“太子殿下,可需要叫那府尹过来询问?” “不必。” 凌嘉傲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蹊跷,若是这时候大张旗鼓的派人询问,只怕会打草惊蛇。 “商人?”江如鸢有些疑惑,她是知道的,云妃的那些人似乎也是伪装成了商人。 她看着凌嘉傲,他只是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管这些事情。 他心中也在思考,虽然不是不怀疑云妃,只是从宫中那些不要命的黑衣人人数来看,云妃能动用的人,应该全部都出动了。 她哪里还能找的出来这些…… 只是若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清妃再如何,也是妃子,她父亲和哥哥都在朝廷为官,这件事就算是到最后能成功骂瞒过皇上,可下面那些官员,却未必会轻易放过。 怎么想,这样做与她而言都是得不偿失。 这事情不仅他疑惑,江如鸢也疑惑,虽然两个人都没有问出来,可这群人哪个又看不出来。 方云锦一眼就看出来,凌嘉傲定然是还对她们有所怀疑,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所以才不让江如鸢细问。 但是,她心中也有不安。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但是这种方法……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推他们一把。 “说起来,这件事情皇上应该还不知道吧?这可不是小事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报,还真是奇怪。” 江如鸢看了看她,她不知道为什么方云锦会这么说。 这件事情不上报,并不奇怪。应天府尹,说起来是京城的父母官,可实际上,却是京城里最说不上话的官员。 他们谁都不敢得罪,更不敢让皇上不满意。 谁都知道昨日下了大雪,皇上定然是要办家宴的。皇上这几日心情都不好,好容易出了这么见喜事,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报这种事情的,让皇帝生气。 这样的事情,那些人一般都是按下来,自己先寻找着那群人,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是不是能惹的。 可是……既然是商人,为什么会找了半天也没有公布身份,就算是不敢跟皇上说,也应该和禁军秦统领说才是。 江如鸢想着,她突然抬头,看着方云锦。 那人像是早就在等着一样,看她抬头,她连忙点了点头:“我们觉得奇怪,但是不好自己去调查,我便请求叶少侠去应天府看看。” 谁知道,这一看之下,倒还真让他看到了一些什么。 “我先前去的时候,见到的是应天府尹……是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留着胡须,倒三角的眼,” 叶棋说着,他转过身,看着凌嘉傲:“但是这一次再去的时候,里面发号施令的,却是一个青年男子。” 凌嘉傲也有些诧异:“青年男子?” 他知道应天府尹,已经快到不惑之年,为人胆小,而且最是欺软怕硬。当应天府尹捞了不少油水,肥头大耳的,样貌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一些,可怎么也不会突然变成青年男子。 他便仔细询问了那青年男子的样貌,叶棋没有直接描述,而是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张丹青画像。 “这是我描述出来,方姑娘画就的丹青。” 凌嘉傲接过来展开一看,他也惊讶了,那……居然是凌轩墨…… 第323章 家丁闲话 “怎么会是他?你们可都看清楚了?” 她看着那人,心中也打鼓,不论怎么说凌轩墨也不可能出现在那里,他一直都在他们眼皮底下,除了她无故晕倒的那段时间。 不过,那也不过只有半个时辰而已。 “自然看得清楚,只是……我也觉得奇怪,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只是看着他,我总觉得不舒服。”叶棋说着,他自己也低头看了一眼那画像。 他具体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只觉得那人……很十分奇怪,和一般人不一样。 “是不是,他的动作,和自己的脸一点也不相符?”江如鸢看着他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清妃。 那时候她也是觉得那个人很奇怪,虽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是站在那里,她便觉得那个人很奇怪。 之后,她才看出那个人的动作,并不像是受过教育的大小姐。 叶棋听见这形容,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只是觉得那个人很奇怪,他分明说的是命令的话,但是……对,就是他的脸和行为很不相符。” 他说着,也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人看着是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但是行为确实十分粗犷的,看起来就好像是山头的山大王,而不是个久居京城的富贵公子。 其实这原本不应该算什么,京城里也常有人不愿一直生活在祖辈荫风之下,转而选择闯荡江湖的。 但那些人的身上,多少带着一些江湖气息,可是他昨日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并未察觉出不对,想来异样就来源于此。 “我明白了。”江如鸢也不等他说,只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他是不是命令应天府尹不能将这事情,宣扬出去?” “是,那人作风十分彪悍,只是说这事情,不仅仅是京城维稳的问题,还关系到皇家颜面,皇上如今不允许任何损害皇家颜面的事存在。” 那几乎就是威胁了,他只听了一半,就发现外面巡逻的士兵来了。 为了不惹出麻烦,他也只能先退出。 本来他看着应天府尹对那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心想那人应该身份贵重,江如鸢她们会有头绪。 但是如今看来,是他想得有些简单了。 “果然如此。” 江如鸢点头,她看着凌嘉傲,见他脸色也不太好,大约是想到一块去了。 这件事情,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很难理解,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只是,她不知道在此之后,那些人打算做什么。 她看了站在一旁的方云锦,但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方云锦是最了解那些人行事的人,也就是如此,她会更加谨慎。她与那群人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也能看得出来,那是群心狠手辣之徒。 方云锦只会比她更清楚,那些人的手段。 她原本躲在这里,几乎就是逃命来的。那些人的情报,是她手中的一张保命符,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江如鸢只是想了想,也就打消了问她的念头。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应该和宫中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但是我们手上没有证据,现下最好,就是按兵不动。” 其余人也没有反对,他们隐隐察觉到了,这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只是她们一直不曾接触到,核心的阴谋,故而只在外面看着,是一头雾水。 几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晨起的鸟儿开始鸣叫,悠悠鸟鸣,却映衬得小院的沉寂更加明显。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再晚一些,我们指不定就要带着人冲进皇宫去了。” 方云锦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咳嗽了一声,在一边开起了玩笑。 江如鸢听了,只是摇了摇头:“你们就算进去了,只怕也找不到人。” 她说着,长长舒了一口气。凌嘉傲也从之前的愉悦的情绪中跳了出来,他沉默着,没有再多言,只是自顾自进了屋。 叶棋见状,只觉得他在这里是多余的,便想离开。 江如鸢却先一步,开口留住了他:“叶大哥且留一留,今日这事情我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先进屋再说吧。” 他也不好推脱,便跟着也进去了。 江如鸢这院子不大,本来就不常来客,偏厅也就几乎没有打扫。她本想着将人都请进屋中,可凌嘉傲却是先去了侧屋。 她也只好将人引过去,一边走着,她一边将皇宫出事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正说着,她心中也暗暗感叹,之前她还说云妃好在外面没有多少人,不然来个里应外合,她就不好对付了。 没想到,她还真准备好了。 只不过,外面好像也没有按照她的安排行动,不知道这会不会和凌叶宇有什么关系。 江如鸢走在最后,见人都进屋之后,她也正准备进去,余光却看见有一个人朝着她过来了。 她转身一看,才发现那是绿银。 “你怎么……”她有些奇怪,看着她的表情,好像也不太妙,江如鸢便等她过来,之后,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银其实是最早回来的,只是之前江如鸢她们回来的时候,她突然被人叫了出去,说是后面那位不知为何,开始发疯。 她过去一看,却发现明篱茵十分安静,根本不像是闹过事的样子。 她觉得奇怪,所以在那里多守了一些时候,确认明篱茵已经睡着之后,才回来。 回来就看见管家站在外头,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江如鸢回来了。 “是发生了些事情。”她忙将之前,那小丫鬟过来回报的事情说了,也说了奇怪之处。 江如鸢在一边听着,点了点头:“你先别管这些了,你不是在宫墙外面么,怎么先回来了?” 她之前原本是跟着江如鸢进宫的,后来因害怕江柔依出什么阴诡计谋,故而没有跟着入宫,而是等在宫墙边上。 绿银听见这话,也忙说道:“正妃你们进宫之后,外面的禁军就变得很奇怪,后来有一个人骑马出来,再后来,宫中就出事了……” 她带着人一直在外头,却不想,等到的却是里面的混乱。 她发现宫中似乎出了事情了之后,害怕是之前那个奇怪的人惹出来的,于是就自作主张,顺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去追。 “只是到后来,奴婢也没有抓住那个人,但是奴婢在国候府边上,看见了那个人的踪迹……” 她说着,露出了忧心的表情。 她害怕这件事情,和江柔依有关系,于是回王府找了一个侍卫陪着,便又去了江国候府。 “奴婢本来只是想去看一看,江国候是不是在暗中做什么,但是过去之后,却发现国候府居然闭门谢客了。” 绿银说着,她往外看了一眼,似乎打算将之前跟着自己过去的侍卫也叫来。 那人江如鸢知道,就是上一次跟着江如鸢如宫去地道查看的一个人,叫李义的。 江如鸢听到是这人之后,她便拉住了绿银:“我知道那人,你不必去叫了,且说你看见了什么吧。” 她知道李义口齿好,只是比起另一个人,更加浮躁一些。 极易受到人的影响,这种时候她们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实在不适合听人说书。 绿银虽然不清楚江如鸢究竟有什么考虑,但她想,既然江如鸢如此说,定然是有她的目的,于是也没有去叫人。 只是开始说起来,她在江国候府外,打听到的事情。 江国候府那时是大门紧闭着,一派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那副兴奋的喜气。 她觉得奇怪,按照她对江国候的了解,那个人应该不是这种“见好就收”的人,而且这一次,他好容易长脸,被皇上邀入宫中参加初雪家宴,更是最该炫耀的时候。 她觉奇怪,但是不好直接上门问,便在旁边找了个街坊,旁敲侧击的问,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就在江国候给王府送去帖子之后,突然来了一个,看起来好像是宫中出来的人,给了江国候一个帖子。 “帖子?可知道上面说的是什么?”江如鸢奇怪。 若是旁的也就算了,这种时候借机送贺礼的人不会少,但是帖子…… “这……”绿银低头犹豫了片刻,叹气摇头道:“那些街坊也只是在旁边看热闹的,故人并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他们只看见,江国候是在外面接帖子的,他拿着那帖子看了一眼之后,就脸色大变,紧接着侯府便闭门谢客了。 再之后,就见江国候带着他家四小姐入宫去了。 “那些街坊也没有头绪,只说这是这几天来,侯府第一次闭门。” 那些街坊还有些奇怪,都在猜想,是不是这江府的好日子,又到头了。 江如鸢只是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说话。 绿银便接着道,她本是要回去的,但是李义说这样回去太丢人了,他怎么说都要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形。 “……所以你们进去了?”江如鸢听见这话,也露出了一个苦笑,那人的脾气还是没改。 不过,这也不坏。若是她,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嗯,是他进去的。”绿银点了点头。 李义的轻功也十分不错,他是从后墙翻进的。只在里面呆了小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他跟绿银说,听见了里面家丁讲闲话。 “闲话?” 第324章 关键的秘密 “是,那人说那封帖子是云妃写的。”绿银点头,然后转述了李义的话。 他进去的时候,那些家丁还在抱怨,说这一次江柔依是要咸鱼翻身了。 “说是,云妃娘娘似乎有意义帮江柔依牵线,给她介绍一个好人家,不叫她这么年轻,便守寡,孤苦一生。” 江国候原本就为了这个事烦心,江柔依嫁给戏子说到底也是她自己不争气,后来也是运气不好。 他为了这个四女儿,是伤透了脑筋。 本来都要放弃了她了,但是如今见云妃居然有了这样的提议,他自然是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也立刻派人回了信。 不过这件事,他也没敢跟江如鸢说。 “那些下人揣测,说江国候是害怕,将这件事跟您说了之后,您会不同意。” 毕竟江柔依之前做的那些,满侯府也是知道。就算是下人都看不惯江柔依,只觉得云妃这未免也太爱管闲事了,更遑论江如鸢了。 江如鸢听后,只是点了点头:“这倒是猜得不错,然后呢?” 绿银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也才继续说道。 江国候似乎之后,特意跟江柔依谈了谈。 下人们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两个人出去的时候,表情都很好,看起来应该是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 “之后就没有什么了,那些下人也是闲话,李大哥说里面的巡防也很严,他害怕被人发现就没有多呆着。”绿银说着,叹了一声:“回府之后,就听说宫里出事了。” 她也就没有再多想,只是跟在管家身边,等待着江如鸢的消息。 “云妃……呵,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有这个心思……” 江如鸢听了之后,也没有责备,只是对她点了点头,她一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被云妃钻了空子,也不由咬牙。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放任江国候去做这件事情,她应该在一旁看着。 想来云妃这一次,定然不是心血来潮。 江柔依肯定也早就知道了,只是她先前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还以为江柔依是真的因为毁了容貌而难过,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正说着,她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旁边,转头一看,那居然是凌嘉傲。 “你怎么出来了?”江如鸢奇怪的问了一句。 凌嘉傲见了,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屋说话。 “也是,正妃还是进去吧,可别在外面呆着,这早晨只怕要出太阳,雪化了就冷了。”绿银也催促着,江如鸢也没有挣扎,跟着便进去了。 她进去之后,发现叶棋和方云锦都安静的在一边坐着,表情很是严肃,看起来他们之前,应该已经先说过什么了。 江如鸢回头想让绿银也进来,凌嘉傲却拦住了她:“让她在外头守着。” 说着,他转头看着绿银:“别让人接近。” 绿银连忙点头,接着就将门关上了。 江如鸢奇怪,她知道他一向不爱这样使唤人。 她也没有问,是只是进去先坐下,环顾了几人一眼,才道:“你们这究竟是在商议什么?” “太子殿下,这外面的人应该是在暗中准备着什么事情,这一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若是处置不好的话,只怕王府也会不安全。” 方云锦见她问,便总结了一遍。 她虽然也察觉到了外面的不对劲,但却不知道情势如此紧张。 看来,的确是已经不能再等下去,否则京城只怕是不能好好的过完这个冬季。 “这一次的事情,不是我一人能够解决的,故而我再次,想请诸位帮一个忙。”凌嘉傲说完,沉默了。 良久,突然站了起来,罕见的对叶棋和方云锦,拱手道:“事成之后,你们所想要的我定双手奉上。” “究竟是什么事情?你先说就是了,你如此承诺,这只怕他们一时也不敢答应。” 这些人听了他的话,也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只是问他该如何帮忙。 “只需要,将云妃她们最不想让人找到的,抓出来。” “可是这应该怎么抓?”叶棋奇怪,他不知道云妃是什么人,但是也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心思机巧的,既然是她最不想让人找到的,又怎么会轻易让人找到。 凌嘉傲却只是冷笑道:“去抢。” “抢?你说得容易……” 方云锦听见这话,立即反驳道。 旁人不知道,但是她却是知道那是什么的。 她也知道,那不是一个物品,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的秘密。 即便是在什么都已经准保的情况下,翻出那个秘密,都是相当困难的。 这太子殿下说得如此轻松,莫不是以为云妃他们那群人其实是纸老虎,这些东西,都是吓唬着他玩儿吧…… 那群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择手段的。 这可不是之前小打小闹…… 凌嘉傲听见她说这一句,也不生气,只是转头看着她。 方云锦立刻就移开了视线,她知道这一次自己肯定逃不开,但是她并不希望牵扯进来,原本她留在这里就是不想牵扯进去…… “你究竟要说什么?”江如鸢听的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掉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凌嘉傲这一次,也没有理会她。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彼此沉默着,呼吸声此起彼伏,都带着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嘉傲才再度开口:“如今这场布局,母后已经跟我们安排好了。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其余的问题,只需要跟我说的去做,定然会成功。” 他说着,还刻意转过身看着方云锦:“相信我,这件事情你们绝对不会失望的。” 方云锦仍旧逃避着,凌嘉傲便转了身子,看了一眼江如鸢,大概是想让她想个办法,让方云锦放松警惕。 江如鸢没有说话,她只是望着凌嘉傲,实在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叶棋在一边也看着他们,他心中有些伤感。 一是不满江如鸢和凌嘉傲之间的默契,看着这二人的互动,他心中突然升起了无比的妒忌。 他知道,江如鸢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十分仗义,可是她心中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即便是在自己帮了她很多的时候,她都没有完全敞开心扉。 而她面对凌嘉傲的时候,却是已经完全付出了信任…… 否则她不会沉默,他知道,她如今只是在思考这个计划是否可行,而不是在思考,她是否应该参与进去,更不会思考参与这件事情之后对她是否有危险。 他们之间早就是一体的了,而这其中没有他的位置, 叶棋想着,心中不禁有些难受,他咳嗽了一声,突然站了出来。 “如今这时候,还是听太子殿下的为好,太子殿下为人十分谨慎,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说着,有意劝说方云锦道。 “如今与其像这样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倒不如大家敞开心扉,若是彼此怀疑,说不定反倒会吃亏。”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抓住主动权,与其在计较对自己最好的方式,不如就主动出击,打敌手一个措手不及。 江如鸢瞧着他,心中有些奇怪,叶棋素来不愿意参与这些,怎么在这时候,立场突然转变。 叶棋注意到了她的疑惑,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只不过是突然觉得,应该提早解决这件事情,如今这样拖拉着也不是办法。” 凌嘉傲见状,也沉声道:“这件事情,你们无需害怕,这外面虽然看起来片风平浪静,但是是京城中早就已经风云大乱。” “叶少侠说的对,如今趁着皇上病着,是最好动手的。” 江如鸢也明白过来了,她说着,转头看向方云锦,道:“看来,这一切还是要靠你。” 方云锦听了,却有些犹豫。 她苦笑一声,问:“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被人赶出来的丧家之犬,你们莫非是想要,我在这里反咬那些人一口?” 她说罢,自己也觉得可笑,便摇了摇头。 “其实,我倒无所谓背叛不背叛,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提早做好了准备,那些人可不是傻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迷茫。 她看了凌嘉傲一眼,好像在想着,该如何否决他的提议。 凌嘉傲见状,摇了摇头,他又坐了下去,只是缓缓道:“其实这件事情,倒不必如此困难,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而已。你若是不愿意回答,也无所谓,只是我相信,你会愿意回答的。” 方云锦立刻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她原本就不愿意扯上关系,怎么会愿意回答。 凌嘉傲却是更加自信,他笃定的说道:“那是。关于之前在京城之中流传的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 方云锦这话一出口,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脸色也是一变。 她死死看着凌嘉傲,只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他已经看出了她的动摇,他要的就是这点。 他就这么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关于那个死掉的,戏子的传言。” 第325章 深明大义 凌嘉傲眼神犀利的看着方云锦,不让她有丝毫逃避的可能。 方云锦只坐着,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 乍一听见这称呼,她眼神有些涣散。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没有听见戏子的这个称呼了。她一开始,甚至还不曾反应过来那是谁。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江如鸢也在一旁,她也险些记不住那人。 林蝶文,那个被她指给江柔依的戏子。 按理说那个人如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原本过来大约是指在江国候府打探消息,如今他已经去了,而那里唯一关心他的方云锦,如今也已叛逃。 若说是利用他,能做的左不过也只有威胁方云锦。 他又何必去问她…… 凌嘉傲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屋内的人,一双细长的眼,只看着她,接着微微摇了摇头,让她暂时不要说话。 江如鸢也只好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坐在一边不再开口。 只见凌嘉傲看着方云锦,带着压迫的缓缓开口道:“你若是不想说,今后也不必呆在这里了。” 其实这事情,他早就想问清楚,只不过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 他心里虽然有揣测,但是猜测和事实间,有一些差距。 “你问这个做什么?”方云锦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了,她冷笑一声,只看着他:“蝶文已经去世了,他妨碍不了你太子殿下什么事情,而且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和她一样。 都是为了那人办事的,即便是在之前有着那样的地位,最后要你去死,也不会多留下一丝情面。 “你不必问。”凌嘉傲态度强硬。 方云锦见状,沉默片刻,闭上了眼,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冷冷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过来,究竟是干什么的?并不是指如今,而是几年前。” 在林蝶文去世的时候,他便派人调查过那人。 知道他并非是偶然出现在江国候府,而是早在将近十年之前,就已经和这里有联系,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做的很是隐蔽。 当时并没有人发现马脚,而之后想再去查证的时候,那些痕迹已经被人几乎抹去了。 他命人查了一月有余,也只知道这个林蝶文并非京城人士,更不是他自称的江南人,他出名也是近两年的事,而且……从江南传来的消息,只说南边也有些名角不满与他。 唱戏都是从小的功夫,即便是再有天赋的人,也免不了每日的练功。 名角更是如此,越是名声大,下的功夫便越多。 那林蝶文原本就不是唱戏为生,他在戏上的功夫,远远不足。看客也就罢了,喜欢听戏的员外们,也大多听不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可同为名角的伶人,却能听得出来。 也正是从江南传来的这种消息,坐实了,他先前林蝶文的身份的怀疑。 既然如此,那他千里迢迢而来,定然是因为京城里有他要办的事,有他要找的人。 云妃那边的人,做事从来都不顾后果。为了目的,甚至连自己的人都牺牲。 那江如鸢之前那一招,可以说是出奇,一定是打断了那些人的计划。 然而那些人却并没有因此,让林蝶文撤离,反而在最后,任由他死在张玉秀母家找到的杀手手里。 他不得不怀疑,其实这出死亡的戏码,也是那群人先前就安排好了的。 “过来干什么?”方云锦听后,只是苦笑:“若是我知道这些,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她这话,是真的,也是假的。 上面的人要做的事情,她的确是一早就知道了。但是那件事情的牵扯,实在是太大了,并不是她能轻易说出口的。 若是那件事情真的发生了,轻则百姓流离失所,重则生灵涂炭。 “果真如此?”凌嘉傲挑眉。 想也知道,她如今说的不是真话。 不过,他也不着急,既然她开口了,就不会是结局,而只是一个过程。 “你若是不想说,本宫不会强迫你,但还是之前所说,你要知道你现在所处的境地,并不是可以随意说话做事的。” 他说着,状似无意的往外看了一眼。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但是这时候,却是整日中,最诡秘之时。 没有日光,也不是完整的黑暗。 介于明暗之间,晨鸟未起,夜虫也停止了叫嚣,整片大地安静的如同已经死去。 “本宫要庇护一个人很容易,要赶走一个人,更容易。”凌嘉傲说着,缓缓收回目光:“这世间,没有人会大发慈悲到,永远都做亏本的买卖,本宫不会,太子妃同样也不会。” 他并没有看江如鸢,不过他也知道,江如鸢一定会配合他。 方云锦下意识就往江如鸢处看了一眼,江如鸢倒是意外的淡然,她坐在一旁捧着茶杯,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之前的谈话一样。 这可以说是淡然,也可以说是事不关己的平静。 “我知道了。”方云锦摇了摇头,还是第一次在如何平和的场面之下,露出沮丧的表情:“如你所知的,我们过来是为了帮助一个人。” “帮助一个人?” “云妃,陈云静。” 方云锦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正襟危坐,表情也严肃起来:“但是,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主子……我是说我们上面的大人,最终的目的,是整个齐凌。” “……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叶棋,听见这话不由惊叹了一声,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不该在这时候说话,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凌嘉傲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江如鸢也同样有所揣测,她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将自己的惊讶掩盖住了。她只是看着方云锦,想听听她还会说什么。 方云锦却在此处,话锋一转:“但是这件事情,我所知道的并不多,上面的人对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完全信任,我只知道,这一年很是特殊,蝶文死后,更是如此。” “你便是因为那人,而判逃出来的。” 凌嘉傲看着方云锦,他眼中显出了十分的肯定,好像已经断定方面,她这一次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他。 方云锦听见这话,转头看了江如鸢一眼。 这事情,只有她猜出来过。而她当时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这些日子在王府,她也看得出来这太子与太子妃之间,并非传言的疏离。 只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江如鸢也看了过去,她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并不知凌嘉傲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过,她也知道,方云锦当时因为天花一事,被她带入王府的死后,凌嘉傲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私下定然派人调查过。 她到如今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暗中培植了多少人手。 能肯定的是,既然她能知道方云锦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林蝶文,而对组织起了疑心,他自然也能清楚。 “……是,不过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在檀红小馆,我没有将你们杀死,回去之后,上面的人没有责怪与我,可也没有在信任我,我因此才起了离开的念头。” 尤其是在之后,她还没有养好自己的伤,就听到了蝶文的死讯。 她每每想起这些时候,都有些无奈。 “我与他自幼便认识,情同姐弟……”她说着,嘲讽一般看了凌嘉傲一眼:“你们这样的皇族人,大概是不明白普通人家里的姐弟的亲情。” 江如鸢也点了点头,她早早便觉得,这皇室之间的情感,太过淡薄。 且不说姐弟了,毕竟寻常人家之间的姐弟,也并非全然都是友好的,直说父子母子之间,却也是算计着的。 如云妃母子,便是彼此算计,而父子…… 呵,她似乎还没有发现,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对自己的儿子,如寻常百姓家的父亲对儿子那般的信任。 他心中第一位的,永远只有自己的皇位。 甚至连黎明百姓,都只能排在他那皇位之后。 凌嘉傲倒不觉得这是嘲讽,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身处帝王之家,别说是他,即便是在史书上,也总是血迹斑斑的。 自古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权力。 他能做的,只有在这早早便已经准备好的框架之中,完成最好的画卷罢了。 只是,他还对此还是有些意外的,他本来以为,那二人之间,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毕竟,方云锦也算是老江湖,当年在他眼皮底下还能做出陷阱,引他入瓮,可后来却一次又一次的露出了马脚,导致现在,叛逃出组织。 究其根本,虽说是她为了自保。 可闹翻的原因中,也少不得跟林蝶文的死因有关联。他有些不明白,两个没有血缘的人,为何会有如此羁绊,但细想想,他不明白的,也太多了。 所以,他并没有在此处纠结,只是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想要查明他的死因么?”凌嘉傲询问。 方云锦有些惊讶的皱了皱眉,立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查明他的死因?”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林蝶文并非病死,而是被人下了毒。 但是,她这一次过来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组织的人也不允许她开棺验尸,很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 “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有渠道知道,”凌嘉傲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陈述:“自然,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也有办法查明。”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方云锦听见这话,终于也忍不住了。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如今不是被威胁着,她根本不会耐着性子跟他打哑谜。 第326章 惺惺相惜 江如鸢在一旁听着,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们真是同一种人。” 都爱这样打哑谜,让旁边人去揣测其中的对错和得失。 凌嘉傲似乎对她的调侃有些不满,不过他并没有当场表明。 “但是,都到了这时候了,你不希望他打哑谜,不如自己也说明白一些。”江如鸢耸肩,对着方云锦道。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论深沉,她是比不过凌嘉傲的。 方云锦看着那太子的表情,也知道她所言不错。 她只好叹了一声:“告诉你们也无妨,此次我们过来,是因为云妃联合了北元的大皇子,夺下你们齐凌的江山。” 她说着,十分猖狂的笑了起来。 “你们齐国猖狂了这么多年,可是后来又怎么样,你看你们说是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可是暗中却行的是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受灾的时候,从没有一次真的赈灾,让百姓受苦,从而怨声载道。 她在边关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人。而那些是战争,其实都不是必要的。 “你们这个国家已经走向了衰亡,所以有人觉得,这里应该更换另一个能让百姓生活德更好的人来做主。” 她说罢,眼神中带着些挑衅。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好让凌嘉傲知道,她也不仅仅是为了自保。 她将自己说的如此深明大义,也不过是想在之后,要被逼迫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的时候,能有个借口,隐瞒下一些。 那件事情太大了,她若是全部说出去,最后的保命符都会没有。 “你竟然和北元有关系?”而这时候,最先开口的,却是与这件事情最无关系的人。 叶棋十分意外,他开始本来以为,方云锦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却没想到,在这之后居然还隐藏着,如此的深仇大恨? 方云锦听见这话,转过头来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落得如此地步,以我的能力,你觉得我是非要呆在这里,才能自保的人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流的杀手,走到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可……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知道,这件事情对凌嘉傲,乃至整个齐凌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件事。 “我是通敌叛国之人,若是现在我不选择一个靠山,肯定不会没有好下场。” 叶棋不再说话,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方云锦倒是也没有指望,他会在这时候说什么。她只是看着凌嘉傲:“我希望你们清楚,齐凌有如今的安定,并不是因为君王有多么仁慈,而是因为下面有拥戴和支持你们的百姓。” 正因为有百姓劳作和听话,这个国家才能够做得如此安稳。 “你们要如何真的我不管,不过我作为一个普通百姓,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安居乐业。我如今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 “说的不错,我也如此认为。”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如鸢,也在一边点头。 她说罢,偏过头,只是看向凌嘉傲,语气十分坚定:“我不管,将来你做到皇位之后,会如何。但是,这一点我希望你也必须坚持。” 这并非她深明大义,只是民与君之间的关系,如舟与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起来不过是简单的道理,但是真正要做的时候,却有人是想不透这一层的。 国家最害怕的,不外乎就是内忧与外患。 外患尚能以军队抵制,可内忧呢? 她如今已经来到这里,这也许就是上天的一个示警与恩赐。让她这个不属于这里的人,过来点透,他也许看不透的道理。 “不论这里是谁做主,我都不希望,你因为权力的争斗,而伤及百姓的安全。” 江如鸢说着,她揉着自己的手腕:“这一次,我帮你是因为我没有选择,可我不会永远都没有选择。” 她知道,在当今圣上登基之时,也曾做过许多事情。 那时候,他也是被人称赞和拥护的明君,可是最后呢,最后巨大到没有边界的权力,让他迷失了。 “我不希望你重蹈你父皇的覆辙,你今日若是能承诺,我也能承诺,可若是不能,在你登基之时,我便会离开。” 江如鸢也不希望,不给彼此留一点余地。 但是,这些话始终是要说出来。沉默和逃避,不能阻挡一切,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说起来,这一晚的谈话,至多不过是知道了一些的策略,去解决如今宫中的危险。 但是,谁又看不透呢。 皇上已经步入老年,他会逐渐力不从心,这一次大约也已经是他能完全掌控宫城的最后一年。 若是凌嘉傲完美的解决了这一次的危机,他就已经是新帝,而不再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会被皇上罢撤的储君太子。 也正因如此,江如鸢不会退缩。她原本就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若是让她今后还看着凌嘉傲为了自己的权利,而肆意轻贱百姓,那还不如让她死了来得轻松。 凌嘉傲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一时的有感而发,但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之后,也逐渐明白过来,她要的承诺,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这不是玩笑,而是并不在正规场合下定下的规矩和誓言。 “我明白了。”凌嘉傲闭上眼,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张开眼之后,眼中便是一片坚定:“我答应你所说的一切,若是今后没有做到,你随时可以离开,这不是戏言。” 他说罢,取下腰间的双龙佩,交给江如鸢。 “以此玉佩为证。” 江如鸢微微张大了眼睛,她握紧了手中还带着些许温度的玉佩,勾起嘴角,继而转头看向方云锦:“你可还有犹豫?” 她想要的承诺已经得到了,方云锦之前拿出来的借口,也因此承诺而被打破。 方云锦也惊讶的张大了嘴,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她掩饰一般咳嗽道:“我能有啥什么犹豫的……” 谁知她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江如鸢突然的站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带着些逼迫的,低头看着方云锦。 她这动作,让方云锦也没反应过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如鸢如此强硬的模样。两人对视片刻之后,她才有些挫败的摇了摇头。 她看着她,只是问:“你要我做什么?” 方云锦是彻底放弃了,她还是不如这个千金小姐倔强,但是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有些奇怪。 不论是之前从上面的人给出的信息,还是后来她的调查。都显示,江如鸢不过是一个比普通闺阁女子更无知的“闺秀”。 原本,像她那样的大家小姐,就是不懂什么叫做社稷百姓的。 虽然江如鸢出生将门,可江国候原本也是承袭祖辈官职,他年轻时候是立过战功,但年老之后,已经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官员。 根本没有丝毫将门,该有的雄风。 而且她也知道,江如鸢的嫡女身份,就是一个摆设。她自幼就被嫌弃,根本没有受到过正统的教育跟指导。 就连读书识字都是年幼的时候,江国候为了不显刻薄,而勉强让人教导的。 她读的书里,也没有什么家国仇恨。 作为一个女子,她更不可能知道沙场上的风云。 但是从方才那番话俩看,她却比那些冠冕堂皇,站在庙堂之上的官员,更加明白一个国君,最该重视的是什么。 而且,她身为女子,竟然还能如此大胆的将自己的抱负说出来。 真是可惜…… 她若是身处江湖,那该是怎么样一个快意江湖的侠女。而她却无法那般自由,只能困在太子妃这个看起来无比华丽的位置之上,就如同她……就算有热血,最后也只能替人办事…… 如此想着,她抬头看了江如鸢一眼。 两人对视,隐隐都起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情感。 江如鸢见她不再抗拒,便对她说道:“这一次,我也希望你能够站出来,不论你是否真心。” 或许,她只是为了自保,但是就凭这方才她的一番话。江如鸢心中对她,也是服气的。 毕竟若是心中没有如此想法的人,是找不出那样的借口的。 “我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够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将这个国家的纷争解决掉,不论最后是谁赢,我们都要保证百姓不会受到伤害。” “……你,哼,我从前只听说你是一个无能之人,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能信。”方云锦勾起嘴角,她像是完全放弃挣扎了一般,摊开手:“就冲你这句话,我定知无不言。” “好!既然你如此承诺,那我亦承诺,先前所说的,即便粉身碎骨也不会食言,若有违誓言,我甘愿被碎尸万段。” 江如鸢说着,转头看向凌嘉傲,像是,也希望他表个态。 但凌嘉傲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方云锦要的并不是那样的承诺。会真正在意誓言的,只有江如鸢一人而已。 他上前一步,沉默的伸出手,搭在江如鸢的肩上。 没有说话,可着行动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江如鸢心头一暖,她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只是,就算是知晓他所想,她心中也不免有些遗憾,同事也有一些疑惑和不安。 第327章 云妃的秘密 没有说出口的承诺,便永远算不上完美。这让她心中有些不安,毕竟没有亲耳听到,她的心中便始终会有一个疑问。 她相信凌嘉傲,却不知道凌嘉傲,究竟是否会相信她。 江如鸢过去的一些记忆,仍旧在她的脑海之中,时不时就会跳出来提醒她过去所发生的。 虽然那并不是她的亲身经历,可是记忆便是记忆,即便不是自己的,也能令人感同身受。 凌嘉傲过去的冷酷,依旧是那样鲜明。 她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论如今又多默契,在她的心中,始终有些戒备和遗憾。 她不敢去想,若是凌嘉傲并不信任她,所有承诺不过是应急。 那她将来该如何自处……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 江如鸢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自己那些多余的想法,全部都赶出去。 方云锦也深吸了一口气,在江如鸢为凌嘉傲烦恼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既然如此,便做好听故事的准备罢。” 而凌一边,叶棋却是坐立不安。 他不知道该不该听这件事情,之前那些话就已经不是一个江湖人能够知道的了。 见并没有人说话,叶棋心中思量片刻,还是决定站起来。 他过来的时候,本来是想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 在他之前出去的打探的时候,也知道了天牢发生事情。 那件事情不仅是和宫中的事情有关系,可能也和一舟山庄有关系。他出来这么久,一直都不曾为家人做什么,他本就心怀愧疚。 若是在因此,让父母受到牵连,他只怕会悔恨一生。 但是,如今显然已经不是一个妃子和几个皇子的问题,而是大到一国。 这事情不论是听还是不听,都势必会影响到他和他背后的一舟山庄。江湖的规矩,就是不理庙堂。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叫住了他:“等等。”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凌嘉傲。 这一次,凌嘉傲收起了以往的敌意,对他伸出手:“叶少侠请留步,先前我也说过,这件事,也许还需要一舟山庄的帮忙,你不必介意太多。” 虽然他这么说,叶棋却还是有些不安。 这皇家和江湖是完全不一样的,江湖中人重义气,只要承诺之后,便不会反悔。若是几次三番的反悔,那人将来只怕也无法的江湖中立足。 可皇家之人……却总是一句实话也没有,他并不敢直接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但是这段犹豫和沉默已经足够表达出他的担心。 “叶棋少侠也听听罢,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这时候方云锦却笑了,她望着叶棋,眼神之中带着些怜悯:“横竖这件事情,总轮不到你我做主。” 她话中有话,凌嘉傲也听得出来,只是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完全没有听出来方云锦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叶大哥,你不必担心。”江如鸢也不忍,她知道叶棋的担忧,但她也了解凌嘉傲。 那个人是从来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他一旦开口便意味着,已经将叶棋放在了自己计划中。 即便是他如今拒绝了,未来也躲不过被利用的命运。 她心中有些愧疚,若不是那一日她心血来潮去了茶馆,这位行走江湖的年轻剑客,也不会牵扯到京城中浑浊的漩涡之中。 叶棋闻言也朝着她看过去,他看见江如鸢眼中的愧疚,心也软了下来,便一言不发的坐了回去。 方云锦若有所思的在二人之间看了看,她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 面对这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这位少年扬名的江湖大侠,竟然也会如此无措。她想着,又看了看凌嘉傲,她本来以为那个面冷心冷的太子,不会有什么反应。 令她没想到的是,凌嘉傲竟也在悄悄关注着那二人。 只是,比起叶棋的挫败,他更加有底气一些。 这还真是…… 方云锦轻笑着,叹了一声,她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那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她说着,便意味着故事的开局。 屋子里安静下来,三双眼睛都看这方云锦,她却闭上了眼睛。 她道:“我想旁的你们大约也不想知道,我就说最重要的。我不知道那人的详细身份,但是我知道,云妃陈云静其实并不是陈家的女儿,或者说,整个陈家都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个陈家。” 云妃其实不是齐凌人士。 “怎么可能……”江如鸢忍不住惊叹。 她知道陈云静的母家,也有在朝为官的,前后算起来,三代都在齐凌。 她是选秀女入宫的,这种大家闺秀,一般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知道。 当选皇妃如此大事情,若是她被人从中替换了,怎么可能没有人察觉。 “呵,你知道陈家的事情么?”方云锦只是反问。 江如鸢摇了摇头,关于云妃母家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之前也多少了解过。 她便将自己知道的那些说了出来,方云锦听了之后,只是点头。 “你知道的不错,她的确是陈家的嫡女,这个身份是真的,可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其他的都是假的。” 听见这话,就连凌嘉傲也忍不住长大了眼睛。 他眉头紧皱,但是并没有发问,只是看着方云锦,等着她继续。 方云锦也没有卖关子,接着便直接说道:“早在五十年前,整个陈家就已经被北元一个行商替代了。” 她说着,看向凌嘉傲:“太子殿下应该知道,在五十多年前,陈家几乎靠着买官权倾朝野,可是之后却被当成了出头鸟,最后几乎被抄家的事情罢?” 凌嘉傲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上一朝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当年也是震惊朝野的大事。这件事情在史书上也有记载,他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道,陈家在捐出几乎所有家产之后,如何了?” “流放北疆。” 那时候先代皇帝是以陈家妄图控制朝廷为罪名,查抄了陈府,也同时找出了他们一家,联络朝臣,欺行霸市,欺上瞒下等等二十一条大罪。 陈家亲族,在朝为官者,一律罢免。陈家老太爷原本是判了斩刑,但是陈老太爷可是一个人精,他知道皇上之所以如此对他陈家,是看上了陈家的家财。 所以,他当机立断,行了一舍卒保车的法子。 主动的拿出了所有家财,还拿出了祖上传下来的种种秘方,最后皇上看他年老了,也就心软,改了流行。 虽然是流放,可他毕竟身份不一样,与其说是服刑,不如说他是再度做回了行商。 后来,只是听说他在北疆扎根,带着一个表侄子,再度白手起家。 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他才再卷土重回京城。 陈云静的父亲,也不是他那表侄子,而是另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远亲,因为书读得不错,故而被陈老爷子看上了。 让他读书考取功名,这才一步步的,让陈家人重返朝堂。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陈老爷子在北疆的那几年。”方云锦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们大约不知道,他将自己表侄子带过去,但是那个年轻人,却没有撑过去。” 陈家在过去,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大家族。 那些贵少爷,哪里见过流放的场面。 陈老爷子带过去的表侄子,也是而立之年的人,自京城起到北疆,走了将近一年。 他一路按照陈老爷子的要求,不断跑着生意。那人性子沉稳,吃得苦耐得劳,只是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着急,还是被老爷子逼得太紧。 他为了生意,殚精竭虑。 在到北疆之后,便一病不起。 那时候,北疆比现在更加贫瘠,缺医少药的,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也能要了人的性命。 那人也不是身强力壮的少年人,而是未老先衰的中年男子,一病就在再没起来,连一年也没有挨过去,在隆冬时节离开了。 “不可能。”凌嘉傲这声反驳,几乎是脱口而出。 方云锦看着他,只是冷笑一声:“太子殿下如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亲眼看见了,还是你派人调查过?” 这一问,竟然将凌嘉傲问住了。 他的确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他之后派人调查的时候,的确有些疑影。 就是在陈家的老爷子出去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大约有一年的时间,几乎是没有任何消息的。 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年,然后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再度的意气风发了起来。 他的人去调查的时候,只是说陈家的人在北疆,开起了钱庄。 到现在,那钱庄还在,但是已经在几年前被易手了。如今经营钱庄的人,也是一个常年行走在被北疆和西域的行商。 那段经历,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因为那时候他的日子并不是突然一下子好起来,而是像最普通的商人,一步步爬上去了。 若是后面,有北元人的帮忙,他应该不至于如此辛苦…… 只是,这不过只是他的揣测,根本没有证据。 “但是,就算是那个什么表侄子,已经被人掉包,可是也跟陈云静没有任何关系啊,她是陈附山的女儿……”江如鸢突然出声打断道。 她知道方云锦的意思,是那时候陈老爷子就已经和北元人勾搭上了。 其中也不知道是商人想要将利益最大化的缘故,还是出于他被抄家的愤怒,而投奔了北元。 总之,是说在那时候,北元人就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 第328章 北元大皇子 但是陈云静年纪远,没有那么大,她不是北元出生的,而是在自己父亲做官之后,才出生的,而且一直养在京城。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奇怪之处。 “真正的陈云静,在八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陈家对外说,她是被神医治好的,但实际上,她在那时候便已经死去了。” 方云锦说着,长叹了一声:“如今你们所见的陈云静,就是那时候被替换来的。” “但是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一个孩子,怎么会就这么听话……”江如鸢不相信。 若是一个大人也就罢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会明白这种国家之间的事情。 方云锦听见这话,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突然沉默了,就这么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良久,她才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如今北元的大皇子。” 那大皇子生得一副好皮囊,据说但是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不被他迷住的,就算是男子也会对他倾心。 方云锦说着,也露出了一个苦笑:“我弟弟,也是这样。” 不过只见了一面,但是就是那一面之缘,就让他对那个大皇子交出了心。 宁愿被人利用,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甘心如此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 只是,就是这样的忠诚,到最后也得不到一句安慰,甚至连全尸都没留下。 “那大皇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竟然有如此魅力,既然如此你……”江如鸢有些不解,既然连男子都能为了他倾心至此,方云锦为什么会背叛呢。 方云锦笑道:“因为我没见过他。” 她原本就是被人捡回去,地位远不如其他人,只是靠着自己的坚强和努力,才有了之前的位置。 只是不过,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也听见过那大皇子的声音。 那真是很奇妙的感觉,就算只是听过他的声音,也觉得心旷神怡。 之前她一直觉得,这可能就是一个皇子的美丽,但是后来,她也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其中一定有些什么问题,也许是法术,也许…… 她也想不透,便没有将自己的揣测说出来。 她只是告诉江如鸢,传言说,那个大皇子原本也不是一个十分貌美之人,不过,后来越传越神,才将他塑造成一个惊为天人的神人。 “现在,那大皇子出去的时候,已经不以真面目示人了,他常年带着面具,据说还会易容。” 方云锦想,那人大约是想,永远不让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以此来维持自己神人的形象。 “那人极其聪明,手段也十分阴毒,我也隐约听过一些他曾经办过的事,都是……” 方云锦说着,摇了摇头。 其实,若是不他那般偏执的性子,跟随他的人,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除了见过他的人,其余的,要不是因为害怕而逃离了,要么就是为了完成他奇怪的要求,而死去了。 “所以那个云妃也是……”叶棋突然问道。 方云锦这才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 “云妃就是他最得意的棋子。” 她虽然不知道云妃究竟和那大皇子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云妃早在过来替代陈云静之前,就已经认识那大皇子了。 她是一个性子极其刚烈和执着的人,若不是因为要完成那人的嘱托,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嫁入宫中,还为当今圣上生儿育女的。 “我听说,陈云静比他大两岁,原本跟大皇子之间,也算是青梅竹马的。” 曾经也有人说过,若是云妃,后来被安排陈家的嫡女,送来齐凌,之后进去入皇宫。 她只怕,现在已经是大皇子的王妃了。 江如鸢听了只是有些感叹,她原本以为陈云静是为了利益,却不想她竟然是为了感情。 也跟难怪,原来她一开始就不喜欢皇上,自然也不会对她与皇上的孩子,多上心。 也可怜凌叶宇,小小年纪就被送去边疆,现在又为了云妃百般筹谋,简直就像是她生出来的一个工具。 她虽然一直不喜欢凌叶宇,不过如今想着,她却也觉得有些同情。 如此说来,凌叶宇之所以做出那些事情,大约也只是想要得到而自己母亲的夸赞。 虽然身为皇子,的的原本就不可能得到,普通人家母慈子孝的温暖,可…… 她想着,心中有些感叹,她突然想起了过去的江如鸢,那凌叶宇的状态,大约也与过去的自己是一样的。 “也就是如此,不论是云妃还是我弟弟,都已经脱离不了了……” 方云锦说着,她也有些感慨。窗外已经是大亮了,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景色,但是也能透过明纸窗户上的倒影看出来,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不论下了多大雪,不论出了多大的事情,只要天一亮,这事情就好像会被完全掩盖住异样。 她如此想着,伸手要去倒茶,可一触摸到茶壶,却发现茶水已经冷透了。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江如鸢,见她还捧着茶杯,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手中已经是一片冰冷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故事,的确是让他们意外了。 除了意外,江如鸢还感觉有些震撼,她不知道这后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听了这些时候,她既觉得那些被当做棋子而死去的人,有些可怜。 可另一方面,她却又很像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大皇子。 方云锦原本想忍过去,但说了那么多,她实在有些口干舌燥。她想了想,只好仍旧伸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冷透的茶水。 她才喝下,动作却突然一顿,她猛的咳嗽一声,然后一下子将手中的茶杯丢了出去,她死死捂住鼻子,大叫一声:“你们屏住呼吸!有人放了毒烟!” 江如鸢听见这个,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见方云锦警惕的盯着自己的身后,她以为是自己身后有什么,撑着椅背就要站起来。 谁知,她才一动作,就感觉头一晕。 她只当做这是贫血,只想着稳住自己的身子,谁知道她抓着椅子,却根本没有时间稳住自己的身体,就又感觉脚上一软,险些脸朝下就这么往地上倒去。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却一下被人拉住了。 紧接着,她就感觉一双带着细汗的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凌嘉傲将她扶到了椅子上做好,皱着眉头低头看着她,见她眼睛逐渐清亮起来之后,他才悄悄松了些力度。 “有毒烟,你小心些。”他低声说了一句。 江如鸢休息了一会,才缓过来,她点了点头,屏住呼吸,示意凌嘉傲可以松手了。 凌嘉傲并没有直接将手松开,而是看着她,确认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之后,才放开了手。 他回身,就看着方云锦已经站起来,伸手去退窗户。 他也没多说,只是转身将门一下子打开。 这动作,把守在门外的绿银吓了一大跳,险些跌坐在地上:“太子爷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屋内太闷了。”凌嘉傲摇了摇头,又看向四周:“你一直守在外面?可见过有什么人来没有?” “没有什么人……”绿银一脸茫然,她一直外面守着,别说是人,就连鸟都没看见过一只。 她想着,便又抬头看着屋顶,凌嘉傲顺着看过去,只看见榕生蹲在屋顶上。 他便扬声问他,可又看见什么不对劲的。 榕生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正要询问的时候,凌嘉傲只道:“你在上面看着,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说罢,他便转身回了屋子,但是并没有将门关上。 江如鸢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她只是看着方云锦,等她将窗户都打开之后,才咳嗽一声,瓮声瓮气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方云锦没有说话,她只是捂住鼻子,看起来像是要说话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也只好收回了自己的疑问,只是看着她。 叶棋在一旁,也皱起了眉头,他也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只不过他并没有感觉身体不适,而且他觉得那味道,似乎并不是突然出现的。 那味道似乎就是一直存在于房间之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催出来了。 而且他还觉得,那种奇怪的味道很熟悉,好像是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只是他想不起来了…… 正想着,他想过去看江如鸢,不过正在这时候,方云锦也停止了咳嗽,看起来她已经好了不少了。 “这是一种蒙汗药,不必担心,这应该是早就在这里安排好了的。”方云锦说着,忍不住又咳嗽了一下:“只要通风就好了。” “但是这样……” 叶棋有些担心,这样以来就更容易让人偷听到里面的人说话了。 方云锦看出了他的担心,她只是摇头:“这个倒是不用担心,若是她们有本事进来偷听的话,就不会用这种方法了。” 那些人做事从来都是稳准狠,能够灭口就不会多留一人。 “正好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外面是不是有什么,让人担心的情况发生了。”她这一句话,是对这凌嘉傲的说的。 她知道,凌嘉傲之所以开门出去,就是害怕有人在外面偷听。 凌嘉傲站在门口,没说什么,他顿了顿,突然看着江如鸢:“你怎么了?” 江如鸢手指抵着下巴,听见问话之后抬起头来,她看了凌嘉傲一眼,然后转过身去,看这方云锦道:“这究竟是什么?” 第329章 安神迷烟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方云锦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自从她们回来,这场故事的主导都是凌嘉傲一人。一向有些强势的她,倒是有些成为了配角。 除却方才那关于百姓的质问之外,她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安心的听着。 没想到出了这事情之后,她会如此急迫的询问。 江如鸢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方云锦这问题,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关心。 但是,她一时也说不出原因。 她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十分忧虑,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根本来不及抓住线索,那乍现的灵光便消失了。 但是休息了一会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毒烟的味道,和中毒之后的感觉,她感受过。 那是之前,在皇后娘娘感受到的毒烟! 若只是一次两次,或是只出现在一个地方,这可以说是偶然,但是这样频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段中出现,还几乎是同一种作用。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在这行为的背后,隐藏着更深层的目的。 她本不想说,可见其他人都盯着她,神色也有些紧张,她便只好将自己的揣测说了出来。 “那些人从来不会做无用的事情,若是想要让害人,她们有千种方式,可为何会选择这样一种,几乎会立刻让人发现,而且效用也不大方式呢?” 江如鸢是想过,若是自己的话,定然不会选择这么笨的法子。 “这毒烟,是不是还有其余的效果?”她转头看着方云锦。 听见她这话,方云锦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她表情有些放松,只是也并不是完全的轻松。 对于江如鸢的怀疑,她无法否认,但是也不认为事情是如她所想的那样麻烦。 “其实这事情也许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麻烦。” “这究竟怎么回事?”江如鸢看着她放松的表情,心中有些奇怪。 方云锦只是叹气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计划着什么,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紧张。” 她说着,往外看了一眼,道:“这他们常用的法子,而且这毒烟应该是早就已经被安置在外面的,只不过是恰好这时候才生效。” 方云锦说着,开始解释起来。 其实这原本也不是毒性猛烈的毒药,而是有些像蒙汗药。 和平常的药不同,这种药是越冷,才越有效果。 那是北元皇室中流传的,原本就不是让人昏迷而制作出来的。 “要说起来的话,这倒是有些像中原的安神香。” 北元地处北方寒冷之地,并不如中原那般气候和暖。在寒冷的时候,她们便烧炭和木柴取暖,只是炭这东西,北元也极少发现。 用木柴取暖,则会产生极大的气味,让人不能成眠,所以北元的太医们,才研究出了这种安神的药。 将药放在屋顶之上,外面结冰之后,药就开始缓缓发出味道,让人闻了之后,便会有疲惫之感。 等主子们在这药效的影响下,睡着之后,下人们才将木柴搬进去。 “不过,这也是十几年前的法子,如今北元已经很少用这种方法了。剩下的药,大概就被大皇子都拿了出来。” 她在北疆酒楼之中的时候,也经常用这个。 每当她们不希望那些江湖住客知道太多事的时候,就会用这让他们熟睡。 “即是如此,那为何又要将这东西放在这里?” 江如鸢还是觉得其中有些问题,她看着方云锦。 但是方云锦显然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那可能是那群人做的第二层保险,那些人做事十分谨慎,一件事情至少也会安排两种方法去达成。 这么说出来虽然会让人觉得很牵强,可她在组织中这么久,是切身感受过的。 她见没有相信,也不着急,只是伸出手:“不相信也无妨,其实这种方法,很容易破解。” 她说着,用左手掐着右手的虎口处。 “若是感觉到不对,只需要掐住虎口,然后屏住呼吸,就能够暂时保持清醒。之后,离开房间,或是像这样,将门窗都打开就可以了。” 这毕竟只有安神的作用,而且是皇室所用,自然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江如鸢也照做,她用力掐住虎口之后,果然感觉思维清醒多了。 那二人也立刻照做,看着他们的表情,她知道,显然也是有用的。 她想了想,也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虽然她仍旧感觉其中可能有一些另外的目的,可是,知道了破解这毒烟的方法,应该也能轻松破解之后的布局。 凌嘉傲只是看着外面,他对于这是什么,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他只关心,那东西是什么,是如何放进来的。 府中的暗卫大部分都出去了,但是看外面天色,宫中到现在为止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大事传出来。 这也就是说,里头的局势应该已经被控制住了。 如此一来,他的人应该也按照昨夜的吩咐,开始往外撤离了。若是那些人回来,王府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如今,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早就被人放好的药,还是之前才…… “咳咳,既然这不是什么大事,那不如接着之前的说罢。”江如鸢却在这时候咳嗽起来。 她看出了凌嘉傲的不安,但是这时候最不能做的就是露怯。 凌嘉傲也明白,只是默不作声的回到了屋内。 江如鸢便转头看着方云锦,她对她点了点头,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异议,只继续道:“要说那大皇子,在北元的处境,其实并不是很好。” 他虽然是皇上的长子,却并不是太子。 这只是因为,他的生母是一个没有位份的宫女。 那个宫女生得倾城,皇上原本十分喜欢,只是无奈那个宫女,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她入宫之前,本是天山光明顶中的一个圣女。 北元人一向不喜欢那个光明顶上的邪教,所以在宫女的圣女身份暴露之后,纷纷叫嚣着,让她以死谢罪。 即便是在如今,北元人中,仍有称呼她妖女的。 那宫女其实早就已经脱离了光明顶,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在出生之后,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而受到冷落,于是在大皇子出生之后,便自行了断了。 她留下了一封血书,请求皇上保住那大皇子的性命。 北元的皇帝大概也存了意思恻隐之心,不顾群臣反对,就这么让大皇子活了下来。 “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做事十分偏激,也是费了好些手段,才得到现如今的地位。” 那人也心机之深,让人根本揣测不透。 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已经牺牲了太多人了。虽然有人前赴后继地为他牺牲,可是也有人因此感觉到了不妙而退出。 方云锦就是典型。 正说着,方云锦也叹了一声。 江如鸢一直在窗边,外面太阳出来之后,便起了风了。 她只感觉后脖子,被冷风吹得一阵阵发寒,几乎要失去知觉。 她见方云锦的话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于是也松了松自己的脖子,她准备换个位置,不想,这一次动作,衣袖却一下甩到了一旁的小几上。 那衣袖碰到了桌角的时候,发出了咣当一声。 江如鸢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袖里面,还有个小坛子。 那里头的东西,可是活物,她心中一紧,赶忙将小坛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她也没有顾忌,直接将坛子打开。 看见里面的小东西仍旧舒舒服服的睡着,她才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将盖子仍旧该上的时候,方云锦却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低头一看,只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惊讶的问道:“你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江如鸢只是望着她,一时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江如鸢这才反应过来,便说:“是皇后娘娘给我的。” 她并没有说明是什么情况下,用来作什么的,反而是好奇的看着方云锦。 “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方云锦吞了吞唾沫,她忍住了想要将坛子占为己有的冲动,惊讶地感叹:“你们那位皇后,果然是厉害的人物,竟然连这东西都能拿到。” 她说着,只是低头看那坛子里面的小狐狸。 一开始小狐狸还乖乖睡着,但是因为坛子被打开时间长了,它似乎有转醒的趋势。 于是她赶忙,将坛子盖上。 之后,她便在江如鸢身旁坐下,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兴奋。 然后看着四周的人,十分惊讶的眼神,开始解释道。 这东西是雪山的灵狐,据说喝了它的血能使人长生不老。 不过,这小东西很是宝贵,几乎没有人会把它杀了。 因为除了让人长生不老之外,它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就是能够解世间奇毒。 “解毒?”江如鸢一下子来了兴致,她早就觉得这个小家伙,应该不止鼻子灵这么简单。 她忙问,这究竟应该怎么解读。 “这,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记载着使用灵狐的医术。” 她对江如鸢说,那本书应该在皇宫大内。既然这小狐狸是从宫中拿出来的,那么那本书,宫中定然也有。 江如鸢听见这话之后,心中有些不满,她腹诽道,既然你不知道,你刚才弄得好像自己什么都明白一样是做什么。 她也没说出来,只是又问:“那你还知道,这小家伙的其他用处么?” 她想,若只是药用,皇后不至于不跟她说。 那本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这小家伙的用处应该挺大。 方云锦听了之后,却再度摇了摇头。 第330章 李代桃僵 她只是说,关于这个灵狐的传说很多,就是她知道的,也有上百种。那些东西应该都和灵狐血的用法,一起被记载在了医书之上。 “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书,应该就在你们太医院的藏书阁里,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宫里翻就行了。” 方云锦一边说着,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个小坛子。 江如鸢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个小狐狸,既然如此她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 只是,若是放在平日里,她进去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现在要是去皇宫,只怕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她想着,看向叶棋。心道,既然方云锦知道这是什么,叶棋作为江湖人应该也知道一些。 但是叶棋却摇头,他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什么灵狐。 “罢了,既然这是母后给你的,你就收好,等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命人去将医术找出来就是了。” 凌嘉傲也耐不住,他知道江如鸢的性子。若是放在旁的事情上,她也是能够忍耐的,但是关于医书和术法,她却是忍也忍不住的。 “太子殿下说的不错,如今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 方云锦附和着,不过她要说的,显然不止这一些,她说罢,只看了看凌嘉傲:“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了,太子殿下若有什么高见,不如也说出来罢。” 方云锦没有忘记,之前凌嘉傲分明是一副已经将大局掌握在手中的样子。 凌嘉傲听后,这才点点头,说道:“你将这些说出来了,倒是也不容易,我相信你没有隐瞒什么。” 他只是安慰了一句,却又话锋一转:“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混作商人过来的?” 方云锦点头,道:“他们常用这法子。” “既然如此,那你也知道如何区分你们的人,和真正的商人了?” 凌嘉傲说得肯定,从她之前的话中,他便知道,那个组织并不是一个信息沟通很好的组织。 这么多人,分批混进了京城。 彼此之间,肯定不是完全知晓的。 而且云妃长久生活在齐凌,很少出宫,见到的人也不多,自然更加不会分辨。 方云锦也没有藏拙,她点点头,道:“要想分出人倒是容易,我们乔装成商人的时候,总会在右臂上,刻纹身。” 有的是蝎子,有的是蛐蛐。 为了避免让人混进去,刻这些的纹身,都是用一种十分奇特的草灰颜料,只有遇到特定的药水,才会显出红色。 所以,对她们的人来说,是十分容易辨认的。 凌嘉傲听后蹙眉,他本以为是更加简洁的方式,没想竟然还如此麻烦,他继而又问:“那你可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有隐藏的据点。” 这一次,方云锦只是摇头:“我不清楚。” 她知道的,只有在城外山上。有一个地洞,而在城内,只有花鸟街上,有一个据点。 其余的,上面的人也从来没说过,她手下的人就更不清楚了。 “只是,”她说着,苦笑了一声:“我知道的这两个据点,应该已经被封住了。” 这也是那些人的行事规矩,那些人确认她没死,而是叛逃之后,就会将她知道的东西,全部废弃,以防被人抓住把柄。 若不是,她在之前一直深受那些人的信任,海知道了一些机密。 如今,她只怕是脸利用的价值,都会没有。 江如鸢听了,只是在一旁点了点头。这狡兔三窟的习惯,也是那些人惯常使用的。 她想着,转头看向凌嘉傲,想问他该怎么做。 凌嘉傲却先一步,叹了的口气,摇了摇头,道:“看来这一次,只能再抓一个,知道那些事情的人,来询问了。” 他说着,看着江如鸢。 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也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之后,凌嘉傲才无奈的叹了一声。 只是压低声音,问道:“上一次那个方法,你可还记得如何用?” 江如鸢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他是在说上一次清妃事情。 他是想用,让她用催眠的方法,来询问出云妃他们能够藏兵的地点。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对这件事情倒没有什么排斥,上一次那药她也还留着。 只是,要用这个方法,他们必须要先抓住人才行呐。 见她如此询问,凌嘉傲这才冷笑道:“若是说人,我们不是早就已经抓了一个了么。” 说着,他便往外看了看。 江如鸢随着看过去,她很快意识到,那是地牢的方向。 她这才想起来,上一次那个方士,那人的确可疑。 只是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凌嘉傲会如此肯定那人的身份。 她还没说话,就听他问方云锦道:“你知道那个药水,是如何制作的吗?” 方云锦点头,说了一个方子,这也不困难。 凌嘉傲只是往外看了看,立刻就有一个人影掠过,大约是去配药水了。 他见人走了之后,就又问:“是不是所有的人,纹身都在手臂上?” 方云锦原本要点头,她想了想,又摇头。 只说自己的人,是都在手臂上,但是她也听说过,有的人会刻在了脚踝上。 “那纹身平日看得出来么?” “有的能看出来,不过要是不想让人看出来,用白粉遮一遮就是了。”方云锦不知道她他究竟要问什么,只好问一句说一句。 江如鸢也是一头雾水,她只看着凌嘉傲。 他没有解释,只是站起来就往外走去,边走才边说:“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如鸢见状,也只好跟了出去。 不过,这一次方云锦她们都没有跟上去。 江如鸢知道,这也是避嫌。 她只是单独跟着凌嘉傲出去,她也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也就没有开口说。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地牢前面,却没想到过去才发现,那里居然是一片混乱。 地牢的入口处,冒着黑烟,看起来是走水了。 凌嘉傲走到一半就停住了,他看见跟过来的管家,便跟他说起了什么话。江如鸢见状,摇了摇头,一个人上前,正要询问这是怎么了。 却是一眼看见了,跌坐在一旁的一个女子。 那人竟然是,明篱茵。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呆呆傻傻的,声音十分沙哑,只是坐在地上,不停的用双手撑着往后挪。 江如鸢眉头紧皱,她走过去,低头质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明篱茵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她看起来被吓得不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江如鸢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网身后看了一眼,示意身后站着的几个丫鬟上去,将她拉开。 明篱茵一开始还不愿意离开,她抗拒着所有靠过去的人。 但是,她大概是因为受惊吓太过,体力消耗太大了。所以根本挣扎不开,最终还是被人拉走了。 江如鸢只是看着地牢,她余光一撇,看见明篱茵,突然一阵异样涌上心头。 她盯着明篱茵,看着她整个人几乎是被拖着出去的,她脚上只剩了一只绣花鞋,一只脚上挂着白袜,但也破损了。 果然……很不对劲。 她心中一动,忙大叫一声:“停下。” 那几个侍女还不知怎么了,听见这声音之后,也不敢动,只是一人抓着明篱茵的一只胳膊,张大眼睛看着江如鸢。 “你们且等等,”江如鸢也赶忙过去,她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对一旁的管家到:“来人,端热水过来。” 管家不敢怠慢,他看凌嘉傲也没有反对,于是赶忙就叫人去端热水。 热水是常备的,故而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明篱茵一开始还是一副收到了极大惊吓的样子,侍女们没有拖拽她了之后,她便一个人跌坐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 但是,听着江如鸢让人拿了热水来之后,她突然一下就抗拒起来。 支支吾吾的嚷着什么,然后一把将自己的手从几个婢女手中抽出来,她狠狠摇头,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 谁知这才走了没有两步,就被一旁的暗卫直接抓着肩膀,按在了地上。 “你不用跑了,你是跑不掉的。”江如鸢只是走过去,冷笑一声。 她让侍卫将人压在一旁,然后又命人端着热水过去,她用浸了热水的帕子,将她的脸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接着也不着急,像是要给她敷脸一样,避开了她的口鼻,将手帕就这么敷在她脸上。 热敷了半柱香,明篱茵也开始放弃了挣扎,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江如鸢一看,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将手帕取了下来,她顺着她的下颌骨一摸,果然在拐角处,摸到了凹凸不平的地方。 她捏着那奇怪的,如同皮屑的东西,用力私下,只听见明篱茵闷声一声,她竟是从她的脸上,撕下了一块皮。 “果然是,人皮面具。”江如鸢低头看着“明篱茵”,她冷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并不回答,反而闭上了眼睛。 江如鸢也不着急,她看了看旁边的人,立即有侍卫接手,他们的动作粗鲁,但是效果极快,不一会就将面具,整个揭了下来。 在那柔嫩的面皮下被揭开之后,露出了下面的男人的面孔。 凌嘉傲与江如鸢对视一眼,两人倒是都没有从彼此眼中看出意外的神色。 “原来……不,应该说果然是你。”江如鸢率先站出去,她居高临下看着那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之前,从宫中无意之间,抓到的那个方士。 第331章 易容之法 “果然是你。”江如鸢眼神犀利,她低头看着马方士,质问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她本来以为,那个人也不过是无意之间,被牵扯进来的人,但是,现在看起来,那个人应该不仅仅只有这个身份。 她仔细看了看那个人的脸,发现他的脸型似乎和之前也不太一样,她皱着眉头。 “是谁教你的易容术?”她又问道。 易容术她也曾经接触过,但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动到骨头的。 人的骨骼是很难改变的,特别是现在并没有手术的概念,除了人皮面具之外,也只是会用施针的方法,改变人脸上的肌肉。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显然并不是仅仅是瘦了下来。 他先前过来的时候,便是长了一张方脸。看起来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所以她才没有过多的怀疑。 而明篱茵是一个美人,瓜子脸柳叶眉。 若不是这人出现得太过巧合,她也不会想到,是这样一个人假扮做了她。 “太子妃娘娘的好奇心还真是重。”那人一开始还没有说话,后来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之后,他才笑了出来。 “不过,你问了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一个呢?” “自然是都要回答。”江如鸢看着他,丝毫没有被他放松的态度影响。 她见到这人如此情形,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反而有些安稳了。她知道这才是这个人的真实样子,之前的那些小心翼翼,都是他装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太子妃娘娘可否给我换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若是在这里,我可是什么都说出来的。”那人也只是笑。 他好像是完全放松了一下样,也没有了之前的敬意,说话随便的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 旁白的侍卫,都很不满他言语的轻浮,可是才要动手,他却又突然哇啊的大叫起来,那架势和街头菜市口里卖猪的一个模样。 这些暗卫平日里很少接触这样的刁民,也不知该如何应付,伸出手去,却又僵在了原地。 那方士看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到底有完没完,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处境?既然你扮作明篱茵出来,想必是要逃出去,你想逃,就是说你也没有打算在这里破釜沉舟的拼命,如今做这样子,又是给谁看?” 江如鸢冷冷拆穿了他,她站在一边,只是对侍卫们使眼色,让他们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你可想清楚了,这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太子妃娘娘这样不是人间烟火的人,居然也能想到用这样的的借口来威胁我。”马方士是哈哈大笑。 他豪爽的笑声,自然引得在场的人都不满起来。 这样放肆的人,他们也只在逆贼被斩首的时候见过,不过那些反贼都是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才做出了那副样子,好像是要给人留一个豪迈的样子。 但是这个人,说这些话,分明是不想死的意思。 “你若是不想说,现在我就能让人将你的嘴封住,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你要知道,你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江如鸢看着他,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发现这个人好像在观察和试探什么,惊慌的表情只出现在了一开始他被拆穿的时候。 如果一个人真得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是不可能会如此淡然的。 莫非…… 正想着,马方士也停住了,他整个人被驾着提了起来,垂下头,梳好的发髻也因此散乱下来,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透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只见他低着头,身子抖了抖。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了江如鸢一眼,接着又转过身子看向站在江如鸢身后不远处的凌嘉傲。 “太子殿下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江如鸢也跟着回头,她也跟奇怪,要是过去,凌嘉傲应该已经开始询问了,可是这一次他却一言不发,好像完全不将这件事情当做一回事。 难道,他知道了其他的什么? 就在这时候,凌嘉傲却开口了,问的是一个让江如鸢完全没有想到的问题:“明篱茵在什么地方?” “呵,看来太子殿下还真是多情。”马方士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有太子妃娘娘这样如花美眷在身边,您却还想着旁人,小人真是替太子妃娘娘可惜啊。” 他仰头一叹,眼角掠过江如鸢,笑容更大:“太子妃娘娘,您一心为太子,可太子殿下心中,却没有您,不知您究竟作何感想?” 江如鸢知道他不过是挑拨离间,对此只是冷冷一笑:“既然是我府里的人,太子自然该关心,你一个男子扮作王府的女眷,其中居心实在让人惊心,莫说是太子,换做谁都会有疑惑。” 她说着,回头想看凌嘉傲的表情。 她知道凌嘉傲对明篱茵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情感,他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可用的棋子。 这一次,会突然询问她的情况,也许……也是想到她若是因此蒙难,他不好对明家交代,毕竟清妃的态度也十分暧昧,说不定在此之后会用这个问题做文章。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也许并不是,出于情感,可是江如鸢的心中,始终还是有一些不舒服,她见状,只好摇了摇头。 “太子妃娘娘,果真是未来的国母,还真是大度。”马方士无不嘲笑的说道。 江如鸢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挑衅,这样的人,最常做的就是的挑拨离间。 她想着,回过头预备询问凌嘉傲,该如何处置这人。她本以为凌嘉傲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询问明篱茵的下落。 所以,他大约会有什么计划。 可她回过去头,却见凌嘉傲仍旧是看着马方士,好像是在逼迫他一般,而且他眼中,竟然有些一丝担心。 她有些讶异。 凌嘉傲过去,从来没有表现出对明篱茵的担忧,但是,这一次她却意外的在他的脸上,看出了担忧的表情。 难不成他真的最担心她? 江如鸢想着,心中的那些微的异样,不断的扩大。 明篱茵好歹也是他的枕边人,而且做了那么多年的侧妃,他关心她也是理所应当…… 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但是这样的说法,并没有让她更好受。 那些不安和难过,就好像是霉菌,迅速的腐蚀了她的思想,她感觉心随着搏动而阵阵钝痛,虽然并不是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难过,可也让她很不舒服。 江如鸢用力摇了摇头,将这种负面的感情,从自己的脑中赶出去。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是完全没有效果的。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情,这就好像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掌控自己了……她只想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便只好看着方士:“我大不大度与你无关,你回答就是了。” 马方士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一丝狡黠。 江如鸢避开了他的目光,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抓住机会挑拨。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马方士这一次,却没有和先前一样出言挑拨,只是笑着对江如鸢道:“若是太子妃娘娘,也想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是不能说。” 他说着,竟然还大了哈欠。 “只是小人之前也说过了,您们这些个贵人,问的问题太多了,小人实在不知道的,该回答哪一个。” 江如鸢皱着眉头,她正想说什么,可却被他先拦住了。 “不过,小人也知道,该说的是不能不说的,”他说着,做了一个很夸张的,打冷颤的样子,道:“只是这里未免太冷了。” “你难道还会被冷死么。”江如鸢不满。 今日的确是比昨日跟冷一些,尤其是现在太阳出来之后,雪开始化开,又冷了一层。 但是,这远远不到说不出话的地步。 马方士只笑道:“若是您想着站在这个风口里谈话,小人也自然没有办法。” 说着,他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江如鸢只是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没有接话。 果然,他说着,便皱着眉头,故作无奈的说:“虽然小的,也可以将话说个明白,只是,这要是太冷了,小的也不能保证说出来的话,就是真实可信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江如鸢只感觉,自己已经被气得不行。 马方士嘿嘿一笑,道:“若是哪里错了,或者是小人自己记差了,说得不对了,太子妃娘娘,您可要多担待。” 江如鸢冷笑,这话一听就是借口,只不过她也没有办法。 她见他不愿意在这里呆着,也有些奇怪,往四周看了看,这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屋子里。 若是拖延时间,他应该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要屋子,旁边就是,走过去也用不了几步。 难不成是在这里有什么,他不希望她知道东西,还是…… 江如鸢将目光放在了地牢的入口,那里还往外头冒着黑色的烟雾,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应该还在救火。 正想着,马方士却突然又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她回过头去看着他,只见他缩着脑袋,只是一个劲的说自己冷,那样子根本就是一个市井泼皮。 这般打诨的态度,他果然是在害怕什么…… 江如鸢半眯着眼睛,她正想要质问,可是那个人却突然转过身去,又看向凌嘉傲。 “太子殿下,你难道就忍心让小的就站在这里么,您难道不想问问,明侍妾在什么地方么?”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第332章 吃醋 江如鸢几乎要呵斥,可她转过头却发现,凌嘉傲只是看着他,也眯起了眼睛,冷声问道:“她在什么地方?”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让江如鸢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异样情绪,又开始悄悄的冒出头来。 她偏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在意。 却听凌嘉傲又问道:“她是否受了伤?” “还真是看不出来,太子殿下竟然是这样怜香惜玉之人。”马方士笑着,故意大声说道:“看来您对明侍妾也还有余情,哎,明侍妾也是痴心之人,她……” “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凌嘉傲一下子打断他,显然不想听那些无用的东西。 马方士却仍旧笑着,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话,可是其中半句有用的都没有。 凌嘉傲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显然也快听不下去了。江如鸢虽然心头不爽,可也没有完全被蒙蔽,她看的出来,他只是想逃避询问。 这种人若是不让他离开,只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她咬着牙,转头想问凌嘉傲,是否有空的房间。 却没想到,凌嘉傲只是皱着眉头,竟然又再问了一遍:“明篱茵在什么地方?” 她完全就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执着……江如鸢只感觉,自己心里就像是被人插进了一跟针,细细密密的疼痛,折磨得她头晕脑胀。 听见这话,那马方士先是一愣,紧接着看了江如鸢一眼,他低头思索片刻,最终笑开了。 “看来小人不说也不行了?”他这么说着,却是将头转向了江如鸢。 江如鸢并不看他,只是侧过身去。 他被人抓着,也没办法,只好转头看着后面院子的方向,说道:“明侍妾能在什么地方,她自然是在自己的这院子里。如今想来也正睡着呢,大约如今还在做美梦呢。” 这人原本就做过神棍,语气最是有煽动力。 他说着,语气也露出了一些楚楚可怜的样子:“想来,明侍妾也正梦见太子殿下,恢复了她侧妃的身份。” 凌嘉傲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只是盯着他。 他是越说越起劲:“虽然如今她的身份没有恢复,不过,看太子殿下如今这关心的模样,明侍妾的这个美梦,应该是很快就能成真了。” 他说完,尤嫌不足,他还看着江如鸢,笑着道:“您说是吧,太子妃娘娘?” 江如鸢根本没有理会他,她已经看出了他的目的。 而且,她心中也不舒服,便知是冷哼一声:“看来你也知道,如今回答问题才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来人,把他拖下去,就放在旁边的柴房。” 她说着,转过身去,对着他挑眉道:“不过,现在我又不想问你问题了,我觉得这个大火很是蹊跷,还需要好好查看。” 果然,她看见马方士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他还要说话,但这一次,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江如鸢松了松自己的胳膊,看向旁边的地牢。 侍卫们那些人已经将大火控制住了,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火。 听从下面上来的人说,这只不过是因为有人在里面,用油灯点燃了铺在地上的干稻草。 因为之前凌嘉傲吩咐,要好好看好那个人,不能虐待。 所以,在里面一直都烧着炭,导致整个地牢都十分干燥。故而,稻草几乎是一下子就燃烧起来了,而且因为里面很小,不怎么通风,火势蔓延得也就很快。 不过,好在下面大多都是石头结构,并没有太多的木头,而且里面的人也不过,所以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江如鸢看着下面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她看见是府里的思维统领也在里面,便将他叫过来,问了一句:“下面的情况如何?” “回禀正妃,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侍卫才上来,还喘着粗气。 但是看着江如鸢面带不善的询问,他也害怕因此耽搁什么,连忙在旁边说道:“下面只有一间牢房烧起来了,如今已经没有危险了。” “伤了人吗?” “无人受伤。” 江如鸢舒了一口气,可是她的表情,却没有因此放松,她对着侍卫点点头,道:“现在可以下去查看了么?” 侍卫不知道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左右看了看,只是觉得气氛无比沉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点头。 “下面还有些灰,可能会有些脏污,但是没有太大妨碍。” 江如鸢也没有多说什么,抬脚就要往下面去。 凌嘉傲却在这时候,突然叫住了她:“且慢,如今下面还不知道有没有没有灭掉的火星,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江如鸢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他,冷笑道:“不必劳烦太子殿下关心,我自有分寸。” 她说着,看凌嘉傲的表情已经完全凝固了,她心中愈发烦闷。 便又问道:“除了这个,太子殿下可害有说话要说?” 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心中其实也还有一丝期盼,她期待着凌嘉傲能够对她解释一下先前的那个态度。 只不过,凌嘉傲始终没有说话。 从他的表情能看得出来的,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也是,他哪里做错了。 她原本也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妃子,他是太子,未来就是皇帝,三宫六院也是寻常,更何况,她与他之间,原本就没有感情,甚至连亲密接触都没有…… 她能要求什么,难道还要人家堂堂一个太子爷,对自己负责么? 江如鸢如此想着,她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表情,对凌嘉傲点了点头,在没有所说,转身便走了。 而凌嘉傲更是不明白,他不过是突然想起上一次,王府里那个死而复生的丫鬟。 他还记得,那人就是明篱茵的丫鬟。 他之前其实完全没有发现,那么明篱茵竟然是人假扮的,他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江如鸢究竟是如何发现不对的。 而且,他也相信自己府中侍卫的能力。 他知道,那个马方士是不可能找到人帮忙易容的,所以那件事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 既然如此,那他们先前的推测也许有漏洞。 他其余的认不出来,但是他看得出来马方士身上的衣裳,那是明篱茵的。 那料子是去年的织锦料,名为浮光锦,里子是白荑棉纱,宫中进贡的料子,是清妃赏赐下来,她只做了这么一条裙子。 所以不可能有其余的复制品。 明篱茵那种浮华的性子,但凡有好东西,除了拿出去炫耀之外,都会好好收起来,旁人是不让碰的。 那么这个人身上的衣服,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他询问明篱茵,也不过是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已经和那些人达成了什么共识了,还是她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但是,他不仅没有问出自己的想要,江如鸢还…… 他想着,心中有些疑惑。 “太子爷,您可不能让正妃就这么下去,下面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管家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焦急。 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感情。 那两个人,分开来看都是聪明绝顶的两个人,看其他的事情,都是剔透的,但是面对自己的事情,怎么就这么…… 他在一旁叹气,想在旁边提醒一下自己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这女子生气,是不能这么干看着的。 可凌嘉傲听见这话,眼中更露出了一丝迷茫。 他之前也提醒过,不过江如鸢那态度,他也看到了,根本不听他说话。 那个人的性子就是如此,自己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又能做什么。 不想这时候,原本已经到了地牢入口的江如鸢,再度停了下来。 她似乎是在往里面张望,但是凌嘉傲也得出来,她那样子是不可能看到里面有什么情况的,她……在做什么? “太子爷……”管家再度提醒。 凌嘉傲回头看了看他,不知他究竟要说什么。 “您也跟着去看看罢……”管家心中有些愁,于是只好如此提醒。 江如鸢也一直注意着,她虽然也很鄙视自己这样胆小,而且莫名其妙的行为,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在意。 既然如此,她也干脆就不控制了。 她往下看了看,然后假装换了一个方向,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悄悄看这凌嘉傲的动作。 她也看得出那老管家在一旁着急的样子,可是他都这么说了,凌嘉傲却仍旧只是张了张嘴,他往前走了一步,可是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面明篱茵小院的方向看了看。 江如鸢看着,一口气憋在心里,险些没梗死。 “太子殿下,也不必跟着去这种地方了。您有自己的事情,就忙去罢,可别叫我等小人,耽搁了您的大事。” 江如鸢自己都很惊讶,她竟然会说出这样讽刺的话,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也觉得很不满,听着那语气,她自己都觉得酸。 她看了看凌嘉傲,那人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皱了皱眉头。 江如鸢看得心头一凉,她一咬牙,转身便带着人先下去了。 凌嘉傲只是这样看着她,看到她如此决绝转身之时,他心中也有些异样。 正欲说什么,却见一旁的管家,突然苦笑起来:“太子爷,不是老奴多嘴,你那还是赶紧上去,跟正妃解释解释罢。” “我为何要……”他正说着,只听旁边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他转头看去,却只看见在他们头顶,白羽箭如落雪般,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第333章 传声筒 “来人!护驾!” “有刺客!” 在一瞬间的沉默之后,院子里便乱了起来。 老管家还呆愣着,就被凌嘉傲伸手一抓,整个人被狠狠一推,就撞在了墙上,他就地蹲下,然后扯开嗓子,唤人过来。 一侧地牢中的侍卫们,听见声音也立刻出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拿到这样夸张的景象,先前还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眼花了,直到有人惨叫出声,他们才反应过来,那是敌袭! 侍卫们的应对更迅速,他们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之后就立刻回头,告诉地牢里的人,让拿一些没有被完全烧毁的木板,当做盾牌。 “外面的人呢!都在做什么!”侍卫总管站在地牢之外,气得不行。 凌嘉傲吩咐过三次,说是这几日也许会有危险,要加大巡查的人手,不仅是在王府之内,就是外面街道也不能放松。 尤其是不能让那些贼人隐藏在百姓家中,以免到时候伤及无辜。 他也不敢有所怠慢,先前闹出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让他砍头好几次,都是太子和太子妃大度,让他将功折罪。 可他分明已经严令府中上下,从侍卫到家丁丫鬟,都不能松懈,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能让贼人混入。 谁知,这竟然还是让人在外面找到了口子。 江如鸢那边原本还在气头上,她只感觉外面乱糟糟的,也没有询问,见到有人负伤下来,她才发现事情好像比她所想的要严重。 她也急忙过去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正妃,这外头不知道是谁竟然……竟然往府里射箭,外面已经乱成一片了,您且在这里休息片刻,千万不要出去。” “射箭?”江如鸢皱眉,她压根不管侍卫总管的劝告,提着裙子就要闯出去。 侍卫总管根本来不及拦,就看她已经到了地牢入口。 她正准备出去,只听唰唰两声,两只白羽箭就擦着她的面门,直直落下没入泥土。 江如鸢也是一愣,她随即便蹲了下来,她看着那没入地面起码两寸的羽箭,心中忖度道,这究竟是要多大的力气,才能让它落这么深。 “正妃,您可千万小心啊!”侍卫总管也吓得不行,他是眼看着那羽箭擦着江如鸢的侧脸落下,要是在晚上那么一步,江如鸢这张俏脸就要毁了! 这要是让太子爷知道,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啊! “你看看这个。”江如鸢倒是完全不在乎自己险些丧命的事情,她指着地上的箭道:“这得多大力气的人,才能做到?京城里有人能做到么?” 侍卫总管绕上前去,低头一看,也有些惊讶。 这地牢的入口,上面是一间石屋,用来放置刑具的,所以并没有修建的十分精致,地面也并未和主院厢房一样铺上石板。 但是由于下面有地牢,所以地面也不是花园那般松软的泥土,而是夯实的硬土。 在加上被大雪冻了整整一日,这泥土已经坚硬得跟石头没有什么两样了,就是他拉满弓,也只能达到比这箭更深半寸的程度。 而且,这还是从外面下来的…… “这,这就算是在北元,只怕也找不出两个能做到如此的人来啊。”他暗自惊叹,心中更是不安。 他先前是出去过的,看着外面那架势,外头起码也得是百十来号人。 若都是这样的大力士……就算是凌嘉傲养得几十暗卫,尽数出动,怕也难成敌手。 “你说,这究竟得要多大力气的人,才能做到如此?”江如鸢却更加平静一些,她好像并不担心外面的敌人是否强大,反而对这外面射箭的人,更加感兴趣。 侍卫心中暗暗吃惊,他出去看的时候就连老管家那般见过世面的人,此时也是缩在墙角,不敢动弹的。 这个柔弱的太子妃,却能如此冷静。 他佩服的同时,也被江如鸢感染,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箭的样子,看了之后,他又伸出手,试图将箭从地上拔出来,只是外面的箭雨还没有停下。 时不时就有羽箭,擦着他的手臂落下。 若不是他反应快,好几次都险些被羽箭贯穿了手腕,他不敢再动,于是将手缩了回来。 但是他看着那地上的羽箭,却是更加疑惑了。 “这若是要做到如此,至少得力拔千斤的力士,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样的人。” 江如鸢听了之后,抵着下巴,点了点头,冷声道:“也许,这并不是人。” “您说什么?” 侍卫总管只是看着江如鸢,不明白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江如鸢咳嗽了一声,摇头道:“你看看,那些箭,这样密密麻麻的,就算是一次能发三箭的弓手,也得要几十人罢。” “是……” 侍卫总管点了点头,他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江如鸢叹了一声,反问道:“外面街道有多大?有多宽?能站多少人?” 这射箭并不是笔直的射进来,而是由抛物线的。这若是在墙边上也就算了,这地牢靠着墙是不假,可距离外墙,怎么也有几丈远。 这外面街道撑死也只能过一辆八辕马车,这就是贴着对面的墙,往里头射箭,也很难达到这样的程度。 人的身高也有限度,她心中默默算了算,若是能达到院子里的距离,这外面的人,得叠三层罗汉。 但是射箭,并非是手臂使力就可以了。 叠着罗汉射箭,还能入木三分。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程度了,除非外面是身长十尺的怪物,否则就只有一个解释。 “外面是机关。”江如鸢笃定的说。 侍卫总管这一次总算是明白过来,他严肃的点头,仍旧是看着江如鸢:“您的意思是,外面没有很多人,也许只有几个……属下记得,这外面是邱员外家。” 宫墙脚下的住着的,总是非富即贵。 官员们泰半不敢离这里太近,也许是害怕私下里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被人发现。 所以,离这里比较近的,大约都是一些长老员外。 有的是辞官之后,被奉为员外的,有的则是不曾考取功名,但是却有一些独特名声的,自然,也有那钱多得没处花,想要过来攀亲的。 这邱员外便是辞官之后,在家养老的一个老员外。 年纪已经很大了,自前年起就一直卧病在床,他家里的子孙不争气,只有一个考了个进士,如今在青州当司马。 剩下了两个儿子,都在京城里做一些小生意。 虽然不能替家中争个好名声,但也不至于败家。只是商人素来是重利轻别离的,年轻的常年在外,为老的也寂寞。 这几年但凡是能走动的日子,也常常出去。 今年特别的冷,老爷子说是在京城里受不住,要去南边避避,也不知走了没有。 若是离开了,只怕是他家传了三代的老宅子已经是被奸人利用了,但是若是没有离开,这就有些麻烦了。 那人好歹也是朝廷里退下来的,多多少少也和朝廷有些关系。 若他是被奸人蒙骗,也就罢了,若是他不幸被贼人劫持,这大张旗鼓的上门去,要是因此伤了那老爷子…… 侍卫总管有些为难,原本这件事情应该是跟太子爷商议的。 但是现在这样子,他也实在出不去。 他便只能将目光投向江如鸢,期待着她能有什么好主意。 江如鸢咳嗽一声,她回身看了看,地牢里头是一片漆黑的,火已经被完全救下来了,里面的人慌乱之间,也没有点火把。 一群沾着黑灰的侍卫,就这么站在黑暗之中,瞪着眼睛看着她,场面着实有一些渗人。 她打了个哆嗦,摇头道:“你可有办法传话出去,先让人出去看看再说,若这是机关,这射箭的范围就是固定的,不会再扩大了。” “是。” 那一群男人,整齐划一的点头,江如鸢看得又是一愣。 她这时候才有些后悔,干什么这么着急,若是之前不跟凌嘉傲闹脾气……哎,罢了,她也只好认命。 看着外面的箭雨,还没有停止的趋势。她忽然想起草船借箭的典故,心头一动,对侍卫总管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去。 “你叫丢个木桶过来……”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侍卫总管听得呆愣了半晌。 江如鸢说完之后,他还是一脸不知所措。 “还不赶快去?”江如鸢有些不满。 听见他这语气,侍卫总管这才往外面大呼哨,这些习武之人都是有自己的暗号的,只是这些都是简单的暗号,并不能传递太多讯息。 他命人去将江如鸢说的,都准备了,这才又躲了下去。 很快,外面的侍卫就哐哐的砸了好几个木桶过来,木桶外面裹着棉絮,丢过来的时候,到还没有散架,木桶后面被人穿了一个孔,连着大约半根小指粗细的棉绳。 江如鸢捧着木桶,便对着桶说道:“可听得见声响?” 那些侍卫看得都是惊讶张嘴,完全就跟看人做法一样,江如鸢只感觉那些好奇的视线,已经快将自己的背后盯出一个洞了。 她顶着巨大压力,侧头听着。 可是那边却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江如鸢奇怪,她又问了一句,这时候才听见对面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咳……你,你这究竟实在做什么?” 江如鸢也是一愣,那声音通过棉线的震动传过来,虽然有些失真,可她还是听出来了,那千真万确……是凌嘉傲。 第334章 “……” “……” 江如鸢听见那声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两头都沉默者,隐约还能感觉到,绳索的震动,这让她觉得手都有些麻了。 那边凌嘉傲大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式,有些不知所措。 江如鸢提了提嗓子,原本想硬着头皮将她的计划说出来的,但是她也不知为何,一开口说话,就会想到,如今凌嘉傲也和她一样,捧着木桶。 她觉得那个人,一向是高高在上的。 此时,那样有趣的想象,让她觉得凌嘉傲的形象似乎也逐渐真实起来,原来他也不是,一直都是不是人间烟火的冰山。 只是她想着,心里既觉得有些好笑,可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心中,总有个一个声音,说凌嘉傲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担心明篱茵。 虽然……虽然她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好笑,但是她就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爽,为什么她一遇见这凌嘉傲,就非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努力摇了摇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思想。 两边都诡异的沉默了许久,就连旁边站着的侍卫,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之后,才听见凌嘉傲似乎也终于做好了心理建树,他咳嗽了一声,勉强开口道:“你这个法子,倒是巧妙,这样一来外面的人就不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江如鸢应了一声,便又沉默了。 “这个……正妃,您,不是想要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么?”侍卫总管看这两个人如此僵持着,心中又是着急,又是不解。 他在王府里也有这么久了,是打江如鸢进王府,就一直看着她的。 他这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子和太子妃之间如此尴尬的谈话。 他的声音,似乎也跟随着震动,传到了另一侧。凌嘉傲又是一声咳嗽,然后才忍住了尴尬,说起外面的情况。 原来,外面已经是一片疮痍了。 就在江如鸢她们还在观察,那白羽箭没入泥土的深度之时。外面的攻击也逐渐猛烈起来,几乎是眨眼之间,这小小的院落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 凌嘉傲原本想要去地牢,无奈这些羽箭根本不长眼,他实在过不去,于是只好推到了外侧。 “外面没有受到攻击?”江如鸢听着,也恢复了些,她沉声问道。 “没有,那些人的目标,似乎只有地牢。”凌嘉傲有些犹疑。 他最初见到那些箭的时候,也被吓到了。他根本想不到这种,几乎只能够在战场上见到的场面,竟然会发生在京城,发生在王府。 只是,若是按照在沙场上经验来看的话,那人人应该会再次之后立刻攻进王府。 这是很危险的,且不说如今这是在京城,而且是在宫墙脚下。 就只是说这样想要的人手,断然是不少的。 现在时日尚早,但是周围早起的人也不少了。若是那些人再次行动,就已经是破釜沉舟了。 她们竟然没有丝毫计划,没有丝毫预兆,就如此行动? 虽说如今知道云妃秘密的人,应该也不多,但是毕竟这不是密不透风的墙,这一次莽撞的攻击之后,那个大皇子……今生只怕都没有机会,再对齐凌构成威胁。 并且,更他觉得诡异的还在后面。 在他以为外面即将有所动作的时候,外面却安静得异常。 除了不停的往里射箭之外,竟然再没有其他动作。 他实在想不透,那些人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发现,那些人往里面射箭的力度十分,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本想着去地牢,但是他很快便发现,那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他便只能带着管家,勉强逃出这个院子。 接着,他便发现那些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就这个院子。 出了这个院子之后,便没有箭能射过去。 “我想,那个院子里面一定要有问题。”凌嘉傲说着,语气有些急促:“你该如何出来?” “出去做什么,按照那些人射箭的样子,等不了就多,就会安静下来的。”江如鸢不以为意。 她虽然没有出去,单只听着那些描述,就知道外面用箭的量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不用人力拉弓射箭,速度势必不会慢下来,箭都在这院子里,也不可能回收。 除非那些人是在准备了两仓库的羽箭,否则他们撑不过半个时辰。 凌嘉傲听着她轻松的语气,心中有些不满。 他也没说出来,只是压低声音道:“就算如此,你呆在那里也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江如鸢不悦。 她心道,有心思关心这个,还不如早早派人出去查看。 但她余光看见,一旁的侍卫满脸着急的样子,也压制住了急躁的心情。这时候也不是赌气的时候,她便缓缓解释道:“我觉得,这个地牢里应该有些什么,所以之前那方士才如此着急。” 正好,这时候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她干脆利用这个时间,好好讲这里面搜一遍。 不料,凌嘉傲却否定了她的想法:“那个人十分狡诈,他先前就的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那里,说不定就是想要拖延时间,让你我变成靶子。” 凌嘉傲也察觉到了外面射箭的异常,他虽然也觉得可能是有什么机关,但和江如鸢所想的不一样。 他觉得,这外面应该也埋伏着不少人,做这些需要人手,也需要准备的时间。 那个方士,被抓住之后就一直挑拨离间,胡言乱语的。 到了后来,却又突然老实起来。 定然是知道了外面的计划,所以和外面里应外合,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运气不好。 江如鸢却不以为然,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没错。虽然那方士十分狡诈,但是再怎么的狡诈的人,也很难控制一瞬间的表情。 若是刻意等着,他的表情不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几乎是转瞬即逝。 “你为何如此固执!” “不过是白羽箭,你这地牢上面是石头!我躲在里面,难道不比冒险出去更安全?”江如鸢也有些生气了。 她很少和凌嘉傲起争执,一来是他的地位和权力比她更高,二来也是因为她很少与他意见不合。 但是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明篱茵的催化。 两人争执不下,谈话之间隐隐有些火气。 这两人倒是不觉得什么,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争吵的下人,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侍卫总管就不用说了,他知道说话的人,可是太子殿下,这放眼全天下,能如此对待太子爷的,也只有这个奇女子了。 那边的管家,则淡然多了。 他毕竟见过大世面,也知道凌嘉傲的脾气,和他对江如鸢特别的照顾。 见凌嘉傲有些恼怒,可那边的箭还未停下,管家也无奈。他趁着两人争执的空隙,劝说道:“太子殿下,您还是听听正妃的罢……” 凌嘉傲只是皱眉,管家急忙又说道:“如今正妃在地牢里面还算是安全,若是出来,正妃的身手您也知道……” “……”他听见这话,也愣了愣。 的确,以江如鸢现在的身手,只怕还没有出地牢的门,就被射成刺猬了。 “而且,正妃心思细腻,说不定能找出什么。侍卫统领也在,他是不会让正妃有事的。” 管家看见凌嘉傲的态度有些软化,也更近了一步。 那头侍卫听着,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不过,凌嘉傲倒是因此,也勉强同意了江如鸢留在园中的提议,他只是冷声道:“若是太子妃伤到了一根汗毛,你们便提头来见。” 这一句,让一群侍卫两股战战,只能跪地说是。 “罢了,我难道不能保护自己么,如此小瞧我。”江如鸢却不满,她又不是废物,躲在屋子里还能受伤不成。 “你也不能轻举妄动!” “你……” 老总管见状,也是一脸的茫然。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怎么了,分明之前还是那般默契。如今莫名其妙的,便闹得跟仇人似的。 无奈,这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参与,只能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凌嘉傲。 另一侧的侍卫们,亦是如此。 而且他们显得更可怜一些,原本就已经遭受了无妄的火气,如今江如鸢却还不领情。 这个太子妃的脾气,他们也清楚,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这,若是她赌气,真的做出了什么,可怎么是好。 大约是那些侍卫的视线,实在是太过恼人,江如鸢被盯得,背脊发凉,她回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就这么可怜的望着她。 她只有一个人,身边侍卫婢女都不在,如此实在有些难以消受。 也只好软了下来,只是呛了两句之后,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 “算了,既然你在外面就去好好审问一下,那个方士。” 江如鸢咳嗽一声,她镇定下来:“我觉得这外面一定是有人操纵的,很可能是在邱员外的府中。” 她将自己对外面的那些人,所使用方法的揣测说了。 “我想邱员外应该不在,那些人应该会想要借他做什么文章。”她说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人,便急忙又道:“对了,你若是那边还有人,就让人去宫中报个信,最好将这件事情跟皇后娘娘说一下。” 她觉得,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了。 按照那些人的性格,这应该也是安排好的。只是敌暗我明,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 而且方才那马方士,虽然惹人厌烦,但是他那样子,倒是也给她提了个醒。 第335章 借箭 那些人其中不乏擅长挑拨离间的,她们的人,之间的消息还是要亲自传递,以免其中出现什么漏洞,被人利用。 凌嘉傲沉默了片刻,答应了下来:“好,我亲自去,那你……自己保重。” “……哦。”江如鸢有些郁闷,她不知道凌嘉傲那语气,究竟是什么意思。 像是有些担忧,又好像有什么隐情。 她虽不明白,可是听在耳中,倒是意外的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听着那边仿佛是已经要动身,她忙又补了一句:“你也要小心一些,若是没有见到皇后娘娘,便回来,别逗留。” 云妃此时做出这些,实在是让人猜不透她背后的目的。 她如今处境不好是事实,可远没有到必须破釜沉舟的地步。她在皇上面前还说得上话,而且皇上也在暗中的计算着,到底应该如何对付不利于自己的人。 云妃的身份,似乎并没有完全暴露,否则她不可能还活着。 所以她应该也更多的机会和选择,就算是到时候凌叶宇被皇上送出京城,他也能在束州屯兵。 而且那地方,也不是京城,说不准更容易一些,她又何必非要在这种时候动手。 “这事情不简单,可能到处都是陷阱,不要太过深究才是上策。” “好。”凌嘉傲只是应了一声,不过江如鸢着实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她只是相信凌嘉傲有自己的判断,应该不会如此冒进。说完之后,便将木桶放在一旁,她还没有吩咐,便立刻有人上前守着。 她只是看了看那侍卫,他显然是被推出来的,一脸不情愿。注意到江如鸢的目光之后,他便又改了脸色,试图挤出一个笑来。 江如鸢也没难为他,毕竟这的确是有些难为情。 让一个人守着一个大木桶,和疯子也没什么两样。 她倒是不想用这么显眼的东西,只是无奈外面是来势汹汹,她的确没有太多时间准备。 外面定然是接到了什么命令,而且应该也有人在不远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管家仍旧在一边,没有离开,这应该也是凌嘉傲所吩咐的。 且不说这府里的状况十分诡异,就是他的身份,带他入宫便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江如鸢如此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可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减少,而且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传声筒中间连接的棉绳,也断了。 那棉绳是拉直的,虽然是几根棉绳捻起来,有一定的厚度,但毕竟是棉绳不是钢筋。 铁箭头的威力不小,她选的角度刁钻,所以大约是外面的箭几度擦过棉绳,最终那绳子耐不住,才断裂的。 管家立刻着人补了新的,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江如鸢望着外面如同现代游戏里的场景,一般可怕的地面。心生一计,她朝外面打了个呼哨,让管家丢几个穿着侍卫衣裳的稻草人来。 “正妃,您这是何意?”那侍卫总管不知这是为何,他看着外面不断丢进来的假人,只觉得背脊有些发寒。 外面太阳越来越大,光线越过树枝枝丫投下来,在地面留下一些斑驳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干涸的血迹。 而这时候,外面还投进来几个稻草人…… 这眼神不好,看起来就跟满地的尸体没有什么两样了。 “障眼法。”江如鸢轻笑一声。 她解释道,外面的那人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往里面放箭,而不看里面是否有人。 只不过按照凌嘉傲先前的,那警惕程度,再加上之前她的提醒。这外面应该也不容许,他们的人,太过接近。 所以,那些人应该是在远远地安排了的人,在外面监视,距离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 而且,看着这时间,那些人大概是从晚上就已经开始在外面守着,就算是铁人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距离远再加上太阳已经出来了,这里正好是阳面,被光这么一射,就算是有西洋镜,也不会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我们现在不停的往里面放人,他们是知道我们里面的情况的,所以看到人数差不多了之后,就不会在做无用功。” 首先制造武器就很难得了,这一次的攻击几乎是浪费。 若是他们还有下一波的攻击,应该会为此节省一些武器。她心中计算着,如果这不是生声东击西,那就一定是那些人想要拖慢他们的脚步,削弱凌嘉傲的实力。 “而且,你看这稻草人可是比地面柔软多了,这样还可以为我们储存武器。” 江如鸢轻声笑着,她觉得自己身边这些侍卫都太过紧张了。 这件事情看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对方也太过于急躁了,看起来就完全是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但是,她觉得这反而是那些人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弱点。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敌方的情况,大概也不知道她们这一方面的情况,所以这一次才如此盲目。 “您还真是……”侍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望着江如鸢,叹了一声。 江如鸢完全不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很慌乱,原本她就发现这件事情漏洞其实很大,而且她已经知道了对面最大的秘密。 只要将这件事情报上去,就算是他们这一次仍然有机会全身而退,过去的哪些优势也已经尽数覆灭了。 若是站在同等的局面,她们的优势反而更大一些。 江如鸢半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现在我们只能等待,还是先下去看看,这场大火究竟是如何起来的罢……”多思无异,江如鸢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一次下来的目的。 她说着,便带着人下去查看。 但是,这一次让她很是意外。这下面竟然是半点漏洞也没有,没有留下可疑的东西,也没有出现地洞或是其余的什么机关。 这不过就是和先前所报的一样,被人引燃稻草,引起的火灾。 “正妃,您究竟在找什么?”侍卫总管在一旁,他有些不安,江如鸢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是负责救火的,这下面一应都是他在调派,他实在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破坏了她计划。 江如鸢只是摇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她说着,更加仔细的看着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想,那人害怕的东西,也许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到时候若是需要用到,就一定会显露出来,所以现在她不必着急。 先把这下面的所有都记下来,不能放过。 “正妃!”留在外面等候消息的侍卫,在这时候突然过来。 江如鸢皱着眉头,回声问道:“怎么了?” “总管大人说,已经丢了十来个稻草人,外面草人不够了,是否要再加一些……” “你回去告诉他,再加十个。”江如鸢说着,又加了一句:“按照府中侍卫人数的一半,追加就是。” “是。” 侍卫领命而去,剩下的人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为什么。 江如鸢也没有要对他们解释的样子,他们也只好跟在她身后,就这样将已经烧得漆黑的地牢,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之后,几人才出去。 站在地牢门口,江如鸢耸了耸肩。 那些人似乎也是尽全力的攻击,而且这一次好像也没有计划的太周quantity。 他们的人,也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展现出强大的应变能力。 看来这一次应该是上面的人,直接下的命令,这并没有让他们轻松应对的时间,所以他们只是急切的想要快点完成任务。 江如鸢看着外面如同自己所想这一次应该可以反击,江如鸢如此想着,心情更加轻松了。 看来这一次,她们赢的几率很大。 她如此想着,对着旁边看守着自己的侍卫,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 侍卫却轻松不起来,江如鸢又道:“你看着外面的情景,像不像是志怪故事里面所说的样子?” 侍卫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先是地牢无缘无故的失火,然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般人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这个还看起来柔弱的女子,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之前可是险些死掉。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 江如鸢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她没有对他的怀疑,做出什么解答。 她只是看着外面,果然见他们丢了个十多草人进来之后,外面的箭雨逐渐小了下来。 再等了些许时光,她就发现外面的攻击,已经完全停止了。 等到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江如鸢才知道,攻击已经完全停止了。 江如鸢她们走出去,举目一望,外面真是一片壮观。 不仅是地面上,就连旁边的树上和屋顶上都插满了箭。 江如鸢看着地面上,已经是面目全非稻草人,只道:“把这些假人带走,箭都拔下来放进武器库。” 她说着,四处看了看,点了点头。 她直到,自己应该猜对了。 管家在一边,他想问江如鸢是不是受了伤,不过看她悠闲的样子,也知道他不用太过担心。 于是便带着人去收拾了。 江如鸢在一边休息,很快他就看见管家带着人,来回报。 是说,他们已经将外面收拾好了,这一次事出突然,府中也有伤亡。 “多少?”江如鸢蹙眉。 “死的,只有三个,是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的家丁,侍卫有几个伤了,已经抬下去医治了。” 第336章 异族大汉 江如鸢点了点头,便对他说:“你将府里受伤的人安顿好,受伤的都好好看护着。” 说着,她见侍卫们也都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显然是对处理没有异议,便也安心下来,又询问那方士如何了。 “那个人被关在采访里外面的事情都没有跟他说出事,太子殿下交代的,所以他现在应该还在柴房里,好好的没有出来。” 管家并不喜欢那个人,因为他在被押过去的时候,仍旧在说一些对江如鸢他们很不利的话。 有一些,甚至就是挑拨和诽谤。 虽然江如鸢她们听不见,不过就算是旁人听了,也觉得十分愤怒。 这也许是他的目的,但是这的确是很有效果的。 若不是凌嘉傲说了,不能回应他,只怕他现在已经被打死了。 不过,也许就是由于侍卫什么都不管,后来他见没有人理她,也安静下来。 他安静之后,就没有听说有其他的事情了。 江如鸢点头,她却并不认为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这边动静虽然不算太大,不过那边相对安静,大约也是能听见的。 他不会是做一件事情不成功之后,就立刻放弃的,说不定他也在心里盘算着,安静下来,听这边的动静。 管家看着江如鸢,见她没有说话,便问:“正妃可是要过去?” 之前她便说过,要询问他。 凌嘉傲也是打算过去的,但是后来…… 江如鸢摇了摇头,她本来是想过去,立刻询问他的。 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外面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去地牢里转了一圈之后,回来也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按照那个人的性子,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套出她的话。 那反而显得被动,倒不如现在冷他一段时间,看看他会怎么样。 江如鸢见管家等着,转头对管家说:“你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们就只是守着,别跟他说话。” 她想,如果他是有意安静下来,看外面动静的,那他现在,肯定很在乎外面的情况。 如果他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做了什么,定然会好奇的试探。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如果那个人,耐不住性子,应该会试探的做出什么举动,来试探外面的情况。 只要别人不搭理,他就会着急。 这样之后,再由她给出情报,就算给到的情报不是真实的,他大概也不会立刻发现。 想着,她打了个哈欠,回到自己院子。 过去远远就看见,叶棋也方云锦在外面站着,显然他们,也知道了外面射箭的情况。 她才过去,叶棋就迎了上来。 他很是担忧的看着江如鸢,见她好好的,之后才稳下心来。 旁边的方云锦则更是紧张,她不是担心江如鸢,而是更害怕外面的那些人。 她原本就是是那边的,所以也知道他们是多么狠辣之人。这一次突然袭击,她心中暗想,莫不是他们已经知道她将云妃的秘密说了…… 对与江如鸢她反倒是不很担心,横竖这里王府,她能出现什么情况? 她看江如鸢过来之后,首先往外面看了看,见没有人跟过来之后,她才一把将她拉进了院子。 过去之后,就立刻把院门关上了。 这着实不是她怕死,而是她最后的保命符,也被凌嘉傲套了出来。 这一次,她的手中的底牌可真就没有太多了。 “你们放心,外面的人,他们是混不进来的,如果他们混进来的话,现在你们就不在这里了。”江如鸢看出了方云锦的担心,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没有多说。 方云锦则显得更加不安,她心道,你先前也说过多次了,可是哪一次不是让人混进来了。 不过,江如鸢这一次是有十足把握的。 她知道,外面的人既然会选择用机关,那大约是就是因为她们的人手也不足。 这也不奇怪,云妃本来就没多少人。 这一次凌叶宇也站在她那边,宫中那些奇怪的死士,已经足够多了。 外面不可能安插得太多,否则,这一次她们应该也不会选择射箭,这种吃力不太好的攻击,而是直接带着人进来了。 方云锦是不知道的,江如鸢的自信来自于什么地方。 分明之前,她自己就已经险些丧命。 地牢中的事情,虽然她并没有亲眼去看,但是在外面也足够预见到,里面的危险。 再加上,侍卫一些谈话也能够,从中听出她的处境并不是她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她听那些侍卫说的,若不是她的反应快,如今她只怕就不能站着说话,而是已经躺在床上生命垂危了。 之前,她也想过去看看那面的情况,不过走到院子之后,就被侍卫拦住了。 显然是凌嘉傲事先下了命令,让他们拦着她,不能过去观看。 方云锦在外面看着那架势,心中明白,那些人应该也着急起来了。 所以,凌嘉傲才没有让她过去,大约也是害怕她看见那些之后,心生退意。 其实他倒是也用担心,她早就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 她摇头,上下看着江如鸢,虽然她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就算是经历了那样的场景,应该也是一会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她现在,不仅没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有些愉快…… 方云锦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她的表情里面,感觉到她似乎有些开心。 她开始还有些不悦,但是很快她便意识到,她既然如此放松,应该是已经有办法了。 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掌握到了什么,才会在这样的境地下,如此冷静。 她见状,也冷静一下来,看着江如鸢说道:“想来,你也知道他们那些人的手段,若是这次他们计划好了,就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想方设法的从你这里获取什么。” 江如鸢点了点头,也看着她。 “你最好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否则要是他们在背后做了什么,你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我可不会多管的。” 虽然这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却是大实话。 “我只会管自己的性命,我躲在这里原本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不是过来帮你们的。”方云锦语气带着一些挑衅,这也算是一种激将。 她可不希望自己到最后成了那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子。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江如鸢微微一笑,她看着方云锦露出了一个十分得意的笑容。 方云锦一瞬间便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中了这人的计策,但是她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只能看着她。 江如鸢正想着说什么话,外面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声音很大,就算是不仔细也能听见。 江如鸢心中一动,她这里是内院,距离的外墙不近,一般的动静是传不过来的。 这声音,在这里也能听到的话,就说明在外面一定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莫非是外面出现了,一列军队? 江如鸢眼神一冷,她看了方云锦一眼,那人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还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大的动静。 见她也不知道,江如鸢立刻停止说话,她想了想,举起手对方云锦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大。 “过来。”她继而又对着旁的绿银做了个手势,让她将那两人带出去,赶紧藏好。 叶棋有些不解,江如鸢只是态度强硬的摇头。 她知道叶棋虽然是江湖中人,跟这件事情原本没有多大的联系。 但是他已经被牵扯进来了,而且还有天牢丢失囚犯的事情。那其中有一个人,大约是已经招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两人失踪得蹊跷,只怕是云妃也打算利用叶棋和一舟山庄做什么文章了。 而方云锦原本就是他们的追杀对象,自然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方云锦也知道,这时候过来的人,大约都是和那些人有些什么关系的。 这一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人出去了。她的动作甚至比绿银更快一些,显然她也意识到,外面的危险,和之前的大不一样。 江如鸢见他们藏好之后,才转身出去。 不想她才一出去,便看到了管家。他也是急急忙忙的,带了人,看样子是去正门。 想来他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想出去查看怎么回事。 他一开始还没有看见江如鸢,两人都是步履匆忙,出去不小心撞在了一起,管家见了人,才停下脚步,他正要说话。 江如鸢抢在他之前,摆了摆手说道:“礼数就免了。” 管家也点点头,两人没有多话,出去一看,只见外面站了七八个大汉,手持利刃,身穿金甲,看起来倒不像是京城的人。 江如鸢上前,正欲说话,却见一个大汉,手持大板斧,用力往前一挥,斧头就这么抵在江如鸢脖子之上! 管家吓得大喝一声,江如鸢却摆了摆手,她面对着场景倒是冷静,只是冷笑一声,抬头望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大汉闻言,眉头一皱,手上竟然用力往下一压! 看着他动作,竟是要直接取下江如鸢的首级! 第337章 奇怪的小个子 “大胆!”只见刀锋已经抵达她面门,江如鸢却仍旧冷笑。 她没有闪躲,整个人如同一棵挺立的松柏。那架势反倒是将举刀的壮汉给吓到了,他手上一顿,原本已经接触到那纤细脖颈的刀锋,被生生控住。 接着江如鸢又是一声呵斥:“还不把刀放下!” 那人听着一愣,下意识就将手中的大刀垂了下了来。 那刀不轻,江如鸢看那武器,就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不过,她也丝毫没有,被这些人的凶悍吓到。 她只觉得,这些人之所以过来,大概是也是被别人的蒙蔽了。 不过,这只是她的直觉。 她不想在这时候惹事,于是微微侧过身,想将这些人让进来。 不过那些人显然不领她的情,并没有理会她的退让,而是往前进了一步,就站在她的面前。 一个人带这些逼迫的意味,说道:“太子妃娘娘,我敬你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这一次,你只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就可以了。” 江如鸢听的迷惑,她看了看面前的人,发现这几人虽然看起来和中原人相似,不过,他们的轮廓更加深邃一些。 而且肤色也更白一些,看起来倒有些像是伊犁那边的人。 她便问道:“你们不是中原人?” 就再这时候,一个小个子,从一堆壮汉里挤了出来。 那个人张了一张十分怪异的脸,让人只看一眼便难以忘记。 他是鞋拔子的狭长脸型,而且乍一看还觉得他左右的脸并不对称。 他的一双眼睛,和牛眼一样大,眉毛很浓,可是鼻子却是扁平的大蒜鼻,嘴巴最是娇小,若是只看那嘴,还会以为是一个柔弱女子。 这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不同人的五官。组合在了一张脸上。 江如鸢无意冒犯,可这样怪异的长相,着实让她有些移不开眼睛。她看着那人,好像有些不自在了之后,才咳嗽一声移开了目光。 她觉得这个人倒是有些和中原人相似,不过他的眼睛有些偏蓝,大概也不是中原的。 瞧着,那人个子不大,但是比起旁边的一堆大个子来说,倒是意外的有气场,想来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头,她便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什么人,你可是这些人的首领?” 那小个子听见这话,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背着手,抬头望着江如鸢,虽然个子比她矮了不少,可架子却是十足:“我是哈尔克王子的军师,哈伦布尔。”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江如鸢皱了皱眉头,小声抱怨道。 哈伦布尔虽然听见她的嘟囔,但是并没有听清楚她说话的内容。 于是,只将那一句话,当做是她对他无礼态度的不满。 他对此相当的满意,虽然他们哈尔克不过是草原部族,可大小也是一个国家。对齐凌俯首,也只是一时的。 他代替自己的即将继任新王的王子入京,并不是来丢人的。 他如此想着,态度更加傲慢了起来。 可是江如鸢却完全没有,将他奇怪的态度当一回事。 这些外来的人,总是希望通过贬损他人,来找回一些自己的自尊。面对这样不痛不痒的的挑衅,她只感觉到对方有些可怜。 哈伦布尔昂着脖子,试图用他犀利如鹰的目光,吓退这个中原女子。 没想到,江如鸢只是昂着头,直接无视了他的挑衅,而是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看着他问道:“这么说,你们不是中原人?” “……”小个子很是挫败。 不过,他也没有这么容易认输。 他只是冷笑一声道:“自然,我们这一次,是带了百匹骏马来,献给齐国的皇帝。” 小个子说完之后,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这原本也是你们齐国皇上的要求。” 江如鸢有些不明白,她是知道周边有几个效果为了保证国家的平安,每年都会进贡一些马匹和牛羊。 这不过是寻常事情,他为什么要特地拿出来的说明? 小个子有些蔑视的看着她,冷笑道:“你们中原没有这么好的骏马,我们特意带过来,是表示我们的诚心,谁知道你们齐国的太子竟然如此轻慢!” 他说着,也愤怒起来。 江如鸢不明白的看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他,等着他的一个解释。 那人见状,心中也逐渐没有了底气。 这才缓缓说道,原来哈尔克今年,原本因为夏季雨水多,牧草丰盛,所以牛羊和骏马都长得格外的好。 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修书一封,要求他们今年进贡的骏马,要比往年多一倍。 这数量上,虽然不算什么。 可哈尔克离中原,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 带着百匹骏马而来,这一路他们走的很不容易,甚至还因此错过了皇上的寿诞。 “我们这一次是特地送骏马过来,谁知道你们居然没有派人过来迎接我们,反而将我们的将士砍伤了!” 小个子说着,也愤怒起来。 他们不敢对皇上不尊敬,但是皇上却因此轻贱他们。 若是旁的时候,他们说不定也就这么忍下去了。今年却不一样,对他们哈尔克而言,是特别重要的一年,可是不能因此丢失了面子的。 “这一次我们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件事情继续这样下去的,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哈伦布尔说话十分强势,若不是他中原话实在是说的不标准,只怕连江如鸢都要被吓一跳。 江如鸢看着他,心中暗道,他这些话,倒是和他的容貌很不相符。 “这一次若是我们得不到满意的答复,我们就算是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也是不会退缩的。” 说着,小个子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腰间。 她身后的那些人听到这话,也立刻摆出了要攻击的架势。看这样子,那些人大概是听不太明白,中原的话,只是看着面前这小个子的动作行事。 江如鸢皱起眉头,问道:“你这话说得倒是有意思,你们的将士受了伤,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是和我有关的?” 哈伦布尔好像已经料到了江如鸢会这么说,他冷笑道:“太子妃不必狡辩,整个京城除了你,还会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 “呵,你长久不在京城,怎么又知道我的事情了?”江如鸢立即反唇相讥回去,“我这几日,一直都在府中,从未正出去过。” “若是要做这些事情,自然是不会让您亲自动手。”那人忙道。 江如鸢却是一耸肩膀:“我们王府的人,也在兵部都有造册,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申请去查看他们是否出去过。” 见他还要说话,江如鸢又道:“难道你想说,你们这么孔武有力的将士,我随随便便派出去两个不在兵部册子上的小喽啰就可以伤到?” 她这话说的在理,哈伦布尔也是一愣。 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一茬,他只是听说有人伤到了自己的人,而且那些人行事诡异,他花了大价钱去查问,才查到了江如鸢。 却没有料到,江如鸢不过是一个弱女子。 原本齐凌就不让在女子有太大的权利,她又是太子妃,按照齐国皇帝的那个性子,就算是她真的想要培植人手,只怕…… “你这空口无凭的污蔑,若是我追究起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你只怕更没有面子,也没有办法对你们王子交代吧。” 江如鸢也看得出来他在顾忌什么,既然已经开始了,自然就要往他最痛的地方是打下去。 小个子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之前来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任何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怎么才过来说上了两句,就被这个人找出了自己的错误。 他想着,抬头看了看江如鸢。 她仍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为什么明明是她们做错了事情,她却一点不心虚,而她现在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还摆明了让他们去查看兵部的册子。 这究竟是自信,还是她真的没有牵连其中? 小个子也犹豫了,他可是草原上的智囊,可以说他是整个部落最聪明的人,如今却看不透这个女子究竟在想什么。 “你要想清楚了,你可没有太多机会。”江如鸢看他露出了犹豫的神色,立即紧追上去。 哈伦布尔完全混乱了,若是按照这个人所说的话来看,他是相信她的。 可是之前他们的人,分明查出来,这件事情和太子殿下以及他那个强悍的太子妃,有很大联系。 他们的人,跟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仇恨,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将这脏水泼在她身上的。 听着江如鸢的话,他心中飞快的思考着。 见江如鸢仍旧没有任何害怕和退缩,他有些犹豫的,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件事情,真的与太子妃娘娘无关?” 江如鸢笑道:“若是你觉得有关系,你大可以去查,不过,我告诉你,你若是要指证我,我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空口无凭的,或是拿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当证人是不行的。” 她说着,带着劝诱的语气,劝说他:“你要知道,京城可是和你们部落不一样,其中勾心斗角,是让人闻之色变的。” 她虽然有故意恐吓的成分在,可这说的也是事实。 那小个子,自然也听说过。 在这个国家,你争我斗可是死了不少人,上到皇子下到百姓,都不能幸免。 第338章 皇上屯兵 虽然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是他也知道,草原的男人都是豪迈的,不喜欢这种小动作的的,所以如果论心眼,他的确没有信心能够耍得过欺凌的人。 江如鸢平日最喜欢的就是观察人的表情,这一次她一眼就看出来那哈伦布尔,已经有些怀疑了。 于是她勾起嘴角,决定再给这个人加一把火。 “你若是被人欺骗了,与我们为敌,我到时候可是不会认这个账。” 她已经把话说的十分明白,这是很罕见的。 哈伦布尔也的确,犹豫起来了。 江如鸢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是被人欺骗了,所以她才如此说。 她现在不希望再惹出其他事情,而且这些事情,若是真要处理,还要等一下凌嘉傲回来再说。 她心中计算着,心道,在事情查明之前,这些人不能离开。 想着,他便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会意,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各位是贵客,那就请进来坐一坐,不论你们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这件事情都要等我们太子殿下回复。” 那些人自然不愿意,管家也不忙。 “如今太子殿下进宫陪伴皇上,不能立刻出来,若是强行将太子唤回,这件事只怕会让皇上知道。” 知道了阁下在这时候惹事,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管家做这些事情,是驾轻就熟。 哈伦布尔看着江如鸢和那老管家,咬了咬牙,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意。 他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她蒙混过去,但是他们毕竟是草原的部落,如今虽然,也日渐强大起来。可是对强大的齐凌来说,他们还不算什么。 所以他们也不敢多放肆,只能点了点头。 江如鸢跟在后面,往里望了望,看着那十几个壮汉,心中一动。 她跟进去之后,假装无意的询问道:“你们这次过来送马,难道就没有带什么武器装备吗?难道只有这种厚重的大刀?” 江如鸢说着,看了看几个壮汉腰间足有一尺长的弯刀。 哈伦布尔对她这语气不是很满意,江如鸢解释道:“若是真的遇到了劫匪,莫非是要靠这笨重的武器对敌?” 她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 “怪不得你们这一次,遇到袭击也没有办法抓住敌人了。” 她半真半假的说,中原人都是狡猾的,虽然不能扛动大的武器,可是却能够以柔胜刚,以弱胜强。 这就是因为他们活动脑子,能制造出灵巧的武器。 “你们好歹也和我们交好,我也多说一句,你们既然有如此体魄,多少也应该,用一些灵巧的武器,比如说弓箭之类的,才不致在战斗中落后。” 哈伦布尔奇怪的看着江如鸢,他不知道她说出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不傻,也听出来了这话中的试探。 他没有答话,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一次过来,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劫匪,所以只带了弯刀而已。若是说起骑射,我们这里也是个顶个的好手,太子妃娘娘大可不必为此事担心。” 他这一句,既说明了自己没有敌意,也说明了自己有能力。 原本是十分巧妙,能够令人称赞的对话。 可江如鸢只是点点头,好像完全没有将这巧妙的谈话放在心上,她回头看了看榕生。 榕生会意的点头,殷勤地迎了上去,迎着前面的小个子招呼他进屋子里。 “太子殿下入宫了,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还请阁下稍坐片刻,不要着急。”榕生笑着,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 几人还有些犹豫,他们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中原人的做法是为了什么了。 榕生见状,就又道:“若是你们想要寻找证据材料,也是可以的,我们正妃绝不拦着,不过,还是那句话,若是要找,一定要拿出可行的证据,千万不要被人卖了还别人数钱啊。” 小个子点点头,他心中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人骗了。 本来他们遇到劫匪,这些事情就足够让他头疼了。 这次马匹也伤了不少,这次从北方赶过来百匹吗,已经足够让他们受累了。 过来的时候,马匹死伤就有十数。 这要算起来,可是他们一个牧民全年的辛苦。若不是因为齐凌太过强大,他们也不愿意如此牺牲。 心疼和不了解京城的情况,这样堆积起来,才让他一时错判了。 江如鸢看着所有人都进来了之后,突然有些好奇:“既然你们都进来,那那些马匹放在哪里呢?” 这些人既然以草原为生,应该也很在乎那些宝马,是不可能忍心让它们流落在外面的。 “这个太子妃娘娘不必担心,我们自然已经为那些宝马,找到了好的安放之处。” 哈伦布尔看着她,语气也带着警惕。 显然他,还是没有真正的信任江如鸢。 她知道对方的警惕,她也不管这些,只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了。” 哈伦布尔本来以为,她是有意打探,没想到她就这么离开了,也十分奇怪。 十几个人就这么对视着,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而江如鸢离开,也不是故意要让他们猜不透自己想法的。而是,她发现,这其中果然,有些问题。 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确认,是要他们伤害了他的将士。 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引导,说不定就是那些人故意露出破绽,自报家门才能这样。 那些家伙,都是些性格耿直的人,只怕没有多想,就找上门来,要求他们给一个交代了。 好在她方才稳住了。 江如鸢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她将自己的想法,对管家说了。 管家也点了点头,说道:“老奴也是如此想的……” 他也看得出来这件事情,肯定很严重,这可是伤害使臣破坏国家安定。而且,还是这样特殊的时候。 那些人每年都会进贡牛马,可这一次竟然有百数之多,平时,那些人是五六十骑马为数的。 他是不能猜透皇上的心思,但是多少也知道,皇上如此决定,肯定也是在背后有所计划。 江如鸢也同样知道,那个人的心思最狠。 而且她知道,他是不会如此无缘无故的,就要求他们突然拿出更多的东西。 首先,进贡这种事情,虽然对外面来说,是下面的朝贡,好像是他们占便宜。 可实际上,齐凌所付出的,绝对要比得到的更多。 这一次,只怕也不止大批粮草,他们应该也还有供应取暖的布匹和炭火。 那些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因为草原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木炭,今年冬天格外的寒冷,想必他们也需要更多取暖之物。 草原的人没有合适的土地耕种,也大多不会织布,而且听着那小个子所说,这一次那便是要准备换一任新王。 所以,需要的东西,应该也会增多一些。 “他们需求的多,产量的少,所以每次进贡只是马匹和牛羊,来换取更多的衣食。这一次,应该依然是如此。”管家不明白江如鸢的担心,在一边劝道。 “我们也不缺马匹,这一次大概是皇上的一时兴起。” 江如鸢点了点头,进贡说起来是十分让人羡慕的事情,可实际上,只不过是自己这边花钱,维持下面小部落的安稳而已。 皇上素来不是那么大心胸的人,他也害怕外面的部落,因为得到太多,贪利而忘记了本根。 他每次也是严格要求贡品的,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若是他不需要,是绝不会让这些草原部落占到丝毫便宜。 所以,他既然这么做,应该就是他需要。 江如鸢想把这说出来,但是她看了一眼管家,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简单地讨论了。 “难不成是……皇上原打算削减藩国的用度了?他如此做,显然是要囤兵啊……”管家见江如鸢如此沉默,也不由自主的猜测。 “好了!”江如鸢制止道。 她虽然也怀疑,但是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说太多。 这些话放在心里就好,凌嘉傲还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和管家在这里讨论这些,外人听起来,就是妄议朝政。 这要是追究起来,可是要被斩首示众,甚至被株连九族的。 管家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江如鸢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紧张。 她想了想,问道:“太子进宫去了,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她之前已经和凌嘉傲说过了,就算是什么也没有查到也最好不要过多逗留。 管家见状,只是摇头:“太子殿下应该还没有这么快。” 他想,这一去怎么也要半日。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没多说,有接着问:“那派去查看的人,有没有什么消息?” 管家皱起眉头,他踏出一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安起来。 因为他们之前,派出去,到外面邱员外府查看情况的人,竟然也都还没有回来!他 他们心中都有计算,之前跟那些北边来的使臣,站在那里废话,大约就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他们派出去查探的可都是暗卫,手脚再慢,这都应该有个来回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安。 “你去找人看看,不论他们怎么了,都要把人带回来。” 江如鸢说得严肃,管家也不敢怠慢。他立刻转身离开,江如鸢看着外面放晴的天空,突然打了个寒颤。 第339章 匕首 出去查看情况,本该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 管家自己就有些功夫,他带出去的侍卫,身手也不错。 而且这在皇城脚下,应该也不会有人,如此大胆,想对他们王府中的人,做什么事情。 她觉得管家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可让她没想到是,她在府中,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管家却一直没有回来。 江如鸢有些不安起来,又派了人去。 可是,那些人却通通没有了影踪,就像是完全消失在了外面一样,没有丝毫回应。 江如鸢这才察觉出不对,她起身,想要出去。 谁知道,外面两个丫鬟,急忙跑过来。 “正妃,正妃不好了,府中那些客人,在正厅中大闹呢!” 丫鬟委屈极了,看样子也是被吓到了。 “你不要着急,是怎么回事?”江如鸢劝道。 丫鬟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她们听不懂那些人说话,只是知道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开始砸东西。好像是很生气,若是不是外面侍卫拦着,他们就要出去杀人了。 她们原本是不愿意,在那边的。 但是,府中的人原不多了,她们只能过去。过去的时候,听说那些人,是送贡品来的使臣。 听说是草原上的人,脾气大也是正常的。 谁知道,那些家伙发起脾气来,居然这么吓人! 江如鸢看她也说不出什么,只好安慰了她两句,就自己过去了。 她心中也没把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毕竟那些人看那样子就不像是好脾气的。 而且他们之间的误会,也没有完全消除。 说不定他们就是因为招待不周,就突然发脾气了。 小丫鬟跟在江如鸢身后,她走到院子之后,就的不愿意在过去。 江如鸢只好自己先过去看,她才过去,就听见里面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她才绕过去,就只见那些人在屋内又是摔茶杯,又是踢凳子的,看起来焦躁极了。 “这些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把不把这里当成王府了!”江如鸢有些生气,就要过去。 只见外面的侍卫过来,犹豫着,好像是要对她说什么。 “你做什么?”江如鸢看他一直不说话,也只好自己先询问。 那人才过来:“正妃,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了脾气,但是,但是好想是发现了什么,他们一直说您骗了他们……” 侍卫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隐约听见那个小个子在里面骂人,才听出一些门道:“正妃您还是先不要过去,等管家大人回来再说吧。” “我骗了他?”江如鸢一挑眉,完全不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做错了。 她只是对侍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告诉下面的人,暂时都不用过来了。对了,若是管家回来,或是有人过来找我,让他们到这里来。” 说着,她就自己绕过侍卫过去了。 里面的人还是很生气,但是东西已经摔完了,所以几个人好想再商议着什么。 江如鸢听着里面动静小来之后,便站在门口,也没有急着进去,只问他们:“你这是怎么了?” “我便问你,太子妃娘娘你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那这是什么东西?” 那个哈伦布尔,听见声音之后转过头,看是江如鸢来了,他回头看了几人一眼,那些壮汉也陆续的站了起来。 哈伦布尔说着,就从自己旁边的桌子上,抓起一把断裂的匕首,举在江如鸢面前。 他指着那匕首上的花纹,问道:“说,这是什么!我们在先前那些劫匪的身上,也找到这个花样纹路。” 他们之前找人问询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们。 说中原人大多是有自己特殊标记的,那就是自己的记号,是不允许外人使用的。 所以,他们才确定了,那些人这就是凌嘉傲的人。 “之前你那么说,我们相信了你,如今我们在你们府中找到了这个,你该如何解释?”他已经很生气了。 他想起自己先前竟然信任了这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江如鸢没有丝毫悔意,语气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你若是再撒谎,我相信这一次不止是我,还是我们王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哈伦布尔看起来十分愤怒,他好像已经确定这件事情上,江如鸢欺骗了他。 江如鸢也是很奇怪,她奇怪的看着那个匕首,她是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花纹。 而且,她看着那断掉的匕首的截面,已经有铁锈,都发黑了。 那东西应该也小些年头了…… 江如鸢便问:“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 那哈伦布尔好像很不情愿,不愿意告诉江如鸢任何事情。 江如鸢见状,只好说:“你瞧,这王府大不大?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这么巧,让你们刚好,找到这匕首?” 而且,这都不是什么茶杯,而是半截断掉的匕首。 几个人,刚一过来就能发现这东西。 “若是真的有心欺瞒你,我还不将就王府上上下下都收拾一遍,还专门放着这破匕首,等着你过来发现么?” 见他如此强势,那哈伦布尔也有些犹豫。 他想,若是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发现端倪。 他便点点头,说道:“我这是坐下之后,突然听见后面有声音,转头一看就看到这匕首的。” 他话音才落,就听见另一个会中原的话的大个子,站起来,不满的说道:“这难道不是天上赐下的机会,让我们看清你们的真面目吗?!” “呵。”江如鸢听了这话,只是看着他冷笑一声。 “这个世界上的巧合有两种,一种是天赐良机,而另外一种就是人为的,你若是认为,这是天赐的机会,也可以。” 她说着,对着外面伸出手:“还是那句话,你们自己出去,找到我参与杀害你们将士的证据。” 江如鸢说着,看了看那人,那人被哈伦布尔瞪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坐了下来。 她冷笑着,心中已经有些烦躁了。 这不仅,派去外面的人没有回来,府中也是一波一波出死。 她感觉外面的人,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不对劲,一点消息也没有。 可是她又不敢自己出去查看,害怕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她心中只想着,凌嘉傲要快点回来。 想也没用,该没消息的,还是没有消息。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那哈伦布尔对江如鸢是越来越不信任。江如鸢也没有想,讨得他的信任。 她便只是在旁边坐着,就这么呆坐着,也有些尴尬。 他便又道:“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也无妨。让你看看,我根本没有在背后耍什么手段。” 哈伦布尔显然是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仇人,不论她说什么,他都是冷着脸不回应。 “到时候如果有机会,我便陪你入宫。” 江如鸢冷冷看着,他却更是高傲。 “你想清楚,若是皇上要知道这件事情,定会彻查,若是查出来,这是你随意诬陷的话,你回去不仅不能跟你们王子交代,只怕也很难对你们现在的大王交代。”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让他想到了什么事情,他的气势一下子收了回去。 见江如鸢如此逼迫,他也只能闷闷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东西的,就是在这里吗?” 江如鸢也不想太过,毕竟这些人也是奉命办事儿。 而且若是之后,真的查出了点什么东西,她也不好这些交代,于是缓下性子来问他。 哈伦布尔不是很乐意,他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江如鸢见状,接着说道:“你要是不说话的话,我们就都查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她半威胁说告诉哈伦布尔,若是他们找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可能就会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这样,他没有办法找到杀害他们将士的人,她也没有办法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陷害她。 “你这样,对我们都不好,既然你也是过来求和的,那我们就应该和平相处一些。” 江如鸢说着,挺直身体,带这些高傲。 “你也知道,我是太子妃,将来若是太子登基,我就是皇后,你是你们王子的手下,这说来,我们之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你也不想将事情闹这么僵,对吧?” 哈伦布尔见状,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道:“我原本是这下准备喝茶的……” 这些草原人,是不习惯中原茶水的,而且大概是因为府中出了些事情,下面的人也受到惊吓,没有仔细准备,茶水有些冷了。 他们不喜欢这味道,于是他打算出去找管家,要些热牛乳过来。 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实在喝不来这些冷茶水。 结果,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就听见自己身后,哐当了一声。 他一转身,就看见有一个东西,从旁边柜子上落了下来。 他心中想,这中原人都小气,若是看见有东西被打碎了,非要赖在他们头上,就不好了。 于是也就,过去看了看。 “结果,我就看到了这个。” 他说着,仍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却不理他,她这半句也是觉得奇怪。 这大厅里面一直都是打扫得十分干净,就算是她没有注意到,凌嘉傲也不会放任旁人,就这么随意放一个破匕首进去。 她回过头,指着那壁柜,又问道:“是这个?” 哈伦布尔摇头,转头指了指旁边那只古玩架:“是这个。” 第340章 管家被抓 江如鸢觉得奇怪,若说是箱子也就算了,这柜子若是藏东西,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才对,这种架子,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那个架子,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里是每天都会打扫的,但是现在架子上,却布满了灰尘。 江如鸢看着也没动,她张嘴就想要叫管家过来,询问一下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正要开口,她才想起来,管家已经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自己先绕着古玩架子,查看一下。 凌嘉傲的品味实在不怎么样,不过,他平时喜欢招人,去古玩街谈事。 所以,时不时也会买一些,看起来不错的瓷瓶和字画回来。 这架子的上面摆放着的,就是他平时淘回来的东西。那些瓶子也分不清楚真假,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美感,大多都是青瓷和白瓷。 上面的雕花也着实不算精细,就算是落了灰,也看不太出来。 江如鸢凑过去一看,发现上面有些瓷瓶已经出现了裂纹,裂纹里面是一些黑灰。 看得出来,凌嘉傲也并没有让人仔细维护过这些古玩。 她看着,那些瓶子的瓶身上,也已经有了一层灰,因为最近寒冷的缘故,上面还有些水气。 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江如鸢摇了摇头,心道,这大约是凌嘉傲不在意,所以下面的人也开始偷懒。 毕竟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的,若是不小心打碎了,大约这辈子也不要想做其他的,就在府中呆着赔钱罢。 甚至,要是赶上主子心情不好的,拖出去直接打死都是可能的。 江如鸢左右看了一遍,发现只有架子侧面,靠着门口的,那一面是十分光滑的,也不知道,是有人刻意擦洗过,还是那些下人偷懒,只打扫了这一面。 准备再细问的时候,却看见外面一个人冲了进来! 江如鸢下意识,抬头一看,就发现那是凌嘉傲身边的暗卫! 这个人应该是,先前被叫出去查看邱员外府中如何的人,怎么会突然回来。 江如鸢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发现只有那一个人,管家也没有跟过来,她心中立刻浮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她看着那个人的动作着急,她也立刻站起来,走了出去。 两人打了个碰面,那是为侍卫发现被人挡了路,还有些焦躁,等发现是江如鸢之后,才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只是喘着粗气,道:“正妃大事不好了!外面那个什么邱员外叫来了人,将我们的人抓起来了!” 听着这话,江如鸢猛的瞪大眼:“说清楚,就没问到怎么回事儿?”的 为什么会有人抓他们的人,就算是有什么罪过,也不能直接动手才是。 侍卫停住脚步,平顺了气息道:“那个什么邱员外,说我们私闯民宅,要把我们抓去见官。” 江如鸢听了,却奇怪,只问:“你们进去的时候,难道被人发现了吗?” 她是知道这些人的动作,是不可能被轻易发现的,而且就算是被人发现,也能很快逃走。 既然这个人能够回来报信,就说明那些人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侍卫听了,脸色也不怎么好,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说来正是这个奇怪,我们还没有进去的时候,那邱员外就已经开始抓人了!” 他们一行人,从后门出去,原本是想才离王府最近的院墙进去。 可才到外面,就听见里面一个老人生气的怒骂,言语间只说是太子府。 侍卫们听着这话不对,原本是想撤回来,可是他们一退,才发现路两边,都被人堵着。 两个府邸之间,虽然是隔着一条街道,但是中间也能行马车,在院墙两边外面都中了草木。 他们是躲在邱员外这一边的,那边过来的人很快就将前面的路挡住了,他们一出去,就会被发现的。 “那些都是各种高手,属下们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去,便就在外面等着。” 侍卫说着,也有些不安。 好在江如鸢对此只是点头,并没多说。 他才又道,本来那些人是在外面搜寻,但是大管家过去之后,那些人就突然将大管家围住了。 “那个邱员外,只说是管家派的人,去他们家中大闹,死活抓着管家不让走,然后应天府的人就来了。” 侍卫到现在还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一开始只觉得这件事情奇怪,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局! 那些人早就已经算计好了! 她想着,立刻要出去,可是走两步之后,却又猛的停了下来。 那侍卫就跟在她身后,她这猛地停下,侍卫险些撞上她的后背。 不过,他反应也快,很快停下,又退了一步。 这时候,江如鸢正好转身过来,问道:“除了管家之外,你们之中,还有没有什么人被认出来了?” 凌大管家是一直跟在凌嘉傲身边的,但凡是有些脸面的人,都见过他。 所以,被人认出来也不奇怪。 若是有人故意拿他们做局,那应该也不会按差太多人,所以一旦有其他人被认出来,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边的。 她们可以趁机抓住这个人,然后顺这往下查。 不想,那侍卫想了想,却摇头:“我们的人,那些人好像都不认识……那个邱员外,只能是大管家一个人,所以只是把大管家扣住了。” 侍卫一开始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样事情,应该不会莫名其妙的找上他们。 他先前还觉得,那是那个人无凭无据的乱说。 但管家被人出来之后,他才发现,那些人好像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江如鸢却皱着眉头,她死死看着侍卫:“什么?既然只有管家一个人被认出来,那他又是凭什么说,私闯民宅的是我们的人?” 如果邱员外是已经和云妃他们成为同伙了,那就不会这么莽撞。 毕竟能做出这种事情人,目的肯定不简单。除非是真的被洗脑了,不然就是一定是为了名利。 而云妃要是真的,能够只靠洗脑就控制住别人。 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去陷害布局,她是皇上的枕边人,直接在他耳边吹枕头风就是了。 “这,我们只是听说有我们的人被抓住了,但是属下也没有看见,究竟是谁。” 出去的暗卫是一个都不少的,他们就想,这也许是有什么家丁被抓住了。 “管家呢?” “被那个大人抓着,想来如今正在审问。” “大人?那是谁?”江如鸢立即追问。 侍卫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江如鸢,他赶忙也说:“就是,陈阁老,陈老大人。” 若是旁人,管家就算不能直接反驳,也不会束手就擒。 但是那位老大人,之前就因为帮过太子,让老管家十分敬佩,而之后,凌嘉傲也特别吩咐了,说这个老大人胸中有丘壑,让他见到他要尊重一些。 管家这才没有反抗,不仅如此,他也让跟着他去的人,不要抗拒。 虽然那看起来,是跟他带过去的家丁说的。 不过侍卫都知道,那是管家在暗示他们。 江如鸢听了有些惊讶,那陈阁老明明,是入宫参加了初雪家宴。 如今宫中出了那些事情,她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听说几位大人是醒过来的,所以他现在应该也在宫中,怎么会现在就出来了呢? 莫不是皇上…… 江如鸢想到一个可能,她脸色一变,忙问:“那陈大人脸色怎么样?” 侍卫摇了摇头,只是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陈阁老,看着身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他是坐着马车过来的,询问了事情经过之后,就也把人带上马车去的询问了。 除了他过去的时候,掀开车帘询问时候,露出了半个脸,其余时候,是都只能听见声音。 他们也并看不清楚,车内人的模样。 “身子不好?” “是,他出来的时候,属下们发现那大人的脸色,是苍白的,不过好像不怎么生气。” 他们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听着陈阁老的声音,还算是平静,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就算是在询问的时候,声音也几乎是没有任何起伏,好像也不惊讶。 侍卫说着,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道:“不过,属下们看他的动作急匆匆的,好像有些着急。” 一般来说,这样的老大人,行动都是很缓慢的,但是那位大人的动作倒是快,虽然比不上年轻人,不过比一般的阁老,快上许多。 好像是……在赶时间…… 江如鸢听着,皱了皱眉头,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了想,她问:“府中还有鸽子没有?” 侍卫有些奇怪,他犹豫了片刻说:“府中的鸽子都还在,若是正妃需要的话,让人去拿过来就是了……要是想吃……” 江如鸢摇了摇头说:“不是鸽子,我是说你没有什么办法,将这消息传给太子爷?” 侍卫这才一下明白过来,他赶忙点头:“有有有,太子殿下特意留了两只信鸽!” 江如鸢点头,跟着侍卫去看。可谁知道他们这边的信鸽,还没有放出去,外面的信鸽,倒是飞了回来! 第341章 奇怪家丁 这个鸽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现在飞回来。 江如鸢看着那鸽子,总觉得有些不安,她便问道:“这是我们府里的鸽子吗?” 侍卫皱着眉头,低声一看,发现那的确是凌嘉傲养在在外面的鸽子,便点了点头说:“是的。” 原来凌嘉傲为了以防万一,就养了些鸽子在外面。 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江如鸢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对他道:“既然如此,那就被它抓过来。” 可谁知道,他们过去之后,那个鸽子好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们一样,飞快的展翅吃飞走了。 但是,它并没有飞多远儿,只是在院里打转,看样子它是来对了地方,但是并不相信他们,而是在等着自己熟悉的人,过来抓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看着那鸽子的样子,十分奇怪的询问侍卫。 按理说,这种信鸽,其实并不太擅长认人。 它们只是按照,信鸽主人规定好的路线,飞到了目的之后,就等着人来取信。 就算是凌嘉傲,也应该是养不出,这么聪明的鸽子的。 而且,他自己也不回训练信鸽,都是请人专门训练,那些人应该也不会认识太多府中的思维。 它们的智商是有限的,也不可能自己主动去认人。 除非是,它们已经对某一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印象。 但是,那样就太花时间了,凌嘉傲显然是没有那个时间和人力的。 江如鸢便转头,又确认的问了一遍:“这究竟是不是你们的?” 侍卫并没有注意江如鸢的话,他只是看着信鸽,他发现鸽子的羽毛上有些血迹,它应该是受过伤的,看样子应该是箭伤。 不过,它没有被射中,只是被擦伤了。 它脚下面的竹筒,外面的盖也掉了,里面的信纸也露了出来。 那信纸,好像也有些擦伤,不过应该对里面的内容没有影响。 侍卫一边看着,一边听见江如鸢问话,才又道:“正妃,这的确,就是我府中的信鸽。” 他们在挑选信鸽的时候,会特意在它们的尾巴右侧减掉两撮羽毛,这是王府特殊的记号了。 江如鸢的闻言看过去,果然发现在鸽子右侧尾巴上,被人捡了一个“v”型的伤口。 不过,这鸽子的羽毛也不是连着神经,对它们影响不大。 “既然如此,那总不能让它就这么站着。”江如鸢想了想,便道:“拿个网子过来。” 侍卫也不希望这鸽子,就这么跑了,于是赶忙出去,叫人拿网兜。 江如鸢就一直看着那只鸽子,她越看那鸽子就觉得奇怪,这个鸽子比寻常的鸽子更瘦弱一些,而且它身上的伤口,好像也不只是脚上和侧面。 她看见鸽子地上啄食的时候,露出了肚子下面,能看见下面竟然也有血迹。 但是很快她发现,这根本不是鸽子受伤了。 她心中一动,莫不是凌嘉傲受伤了,放出鸽子的时候,血迹粘上了…… 正想着,她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些声音。 她回过头去,以为是是拿网子的侍卫过来了。 但是她没看见侍卫,反而在转身之后,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翅膀擅动的声音,她转头一看,却见那鸽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飞到了旁边的树枝之上。 江如鸢正觉得奇怪,她又转过头,发现有两个小家丁过来了。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是去打扫的。 他们手中还拎着一个箩筐,里面装满了已经不能用的白羽箭。 江如鸢想到,之前她就吩咐管家,让他将能用的白羽箭都收起来,不能用的都收好,放在一旁,以免到时候,皇上想起来,突然查问死,他们没有物证。 所以,这些人,应该就是去送东西的。 她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但看着那两个人的动作,她便发现了,这两个人好像有些奇怪。 那两个人,身上应该都是有些功夫的。 江如鸢知道,府中的家丁是不可能有功夫的,练家子都去当侍卫了。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两个人,看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被怀疑了。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出声,而是悄悄的垫着脚,趁他们没有警惕时候,出声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两个人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人险些将手上箩筐都甩出去。 江如鸢看见他们动作更加觉得奇怪,按理说府中的家丁,是不可能这么怕自己的。 她想了想,便皱的眉头问道:“你们是哪里的,让你们收拾个东西,怎么这么慢?” 她碎碎念道,直说管家都出去有半个时辰了,你们怎么还没有东西收拾完。 江如鸢十分严厉,她一般是不会对下人这么说话,所以那些人一定会在她责骂之后,询问她原因。 但是这两个人,显然没有觉得她这么说话有些奇怪,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 江如鸢心中更是疑惑,便责骂道:“你们怎么见了我,连声招呼都不敢打,难道太子殿下平时没有叫给你们规矩吗?” “参见太子妃娘娘……”两个小家丁,听见这话,也不敢多言,只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江如鸢听见这话,她半眯起眼睛。 趁着两人磕头的时候,一把从手中抽出匕首,抵在了面前一个人的脖子上! “说你们是哪里来的!”江如鸢大喝一声。 那两个人先前还有些呆愣,下意识想解释。 江如鸢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一脚就踢在面前一人的肩膀之上! 那人一下子翻倒在地,江如鸢也没有放过,她手上也没有松,反而直接弯腰下去,一盗就插在他肩胛骨上! 那人痛的大叫一声,江如鸢听见,抬高声音,又问道:“说!你们究竟是哪里的人!” 在王府中,一般都是叫她正妃,这些是嫡庶尊卑,不知道是谁留下规矩,总之一直都是如此。 这些人却不知道府中的规矩,所以才会如此称呼与她! 另外一个家丁看见样子,一瞬间呆愣之后,也很快反应过来。 他的眼神,一下子也很凌厉起来,从手中一把抽出了软剑,也有说话,只是狠狠朝着江如鸢的脚踝刺去! 江如鸢往上一跳,一脚踩在她面前人的脚腕上,躲过这一剑。 那人也不管他,这一招是否会伤了自己同伴,反而趁江如鸢失神之际,丢下手中软剑,转身就跑! 江如鸢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有刺客!” 她知道了,外面侍卫还在巡防。 果然,外面的人,一听见这话,就立刻赶了过来! 江如鸢忙指着,那人逃跑的方向,道:“去那边了。” 侍卫这才急急忙忙追了过去,江如鸢看那些人身手矫健,也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什么一样,回头一看,只见方才那个人,竟然要吞毒自尽! 她立刻回身,俯下身就要抓住他的下巴! 但是她这样做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人已经两眼一翻,嘴角边流出黑血,江如鸢探他鼻息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 “正妃,这究竟……” 原先的拿网的侍卫,听见声音,也顾不上什么就拿了网子,就跑了过来去。 过来只看见了江如鸢,和这个家丁。 而且,看那样子,那家丁已经被毒死了。 江如鸢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那些侍卫,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又让人混了进来!” 侍卫一听,觉得奇怪,他低头看过去,摇头道:“正妃,这,这就是府中的小厮啊……” 江如鸢决绝道:“不可能!” 她见侍卫为难,便解释,这若是府中的小厮,怎么会不知道对我的称呼。 她说着,指了指那人的手:“而且,一般的家丁,怎么可能会武功!” 侍卫闻言,顺着江如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个人的手脚和脖子上,的确有些不寻常的凸起,仔细一看,才知道是被掩盖了的老茧。 “这是易容。”侍卫低头查看之后,立刻抬头肯定的说道。 江如鸢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又问其它人:“你们见过这人的脸吗?” 其他人过来,看了一圈之后,有两个人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小声道:“认得,这是门房的小五。” 说是,五年前就进了王府。 江如鸢感觉奇怪,她便低头仔细查看这人,一看才发现,在这人下颌角处,有面具的凸起。 她用力拉住那面具,狠狠撕了下来。果然,下面是一张陌生的脸。 江如鸢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吩咐在场的人:“你们若是敢将现在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我保证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些人不知道江如鸢在想什么,但是听着这话,也知道危险,于是都忙不迭的点头,赶紧说是。 旁边的侍卫,低头看了那人一眼,下意识说道:“难怪那鸽子不肯过来。大约是,那家伙闻到了敌人的气息,不肯过来的。” 江如鸢听着更是奇怪,问:“鸽子怎么会分辨敌人的气息?” 侍卫这才惊觉自己好像说露了嘴,他连忙捂着嘴,不肯再说。江如鸢要逼问,可是侍卫只是摇头。 “你……”江如鸢正是问他,不过看着那些侍卫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再说。 她也只能转移了话题,让他先去把鸽子抓住。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将鸽子抓住,这一次鸽子没有反抗。 侍卫将信纸得给江如鸢,她打开之后,低头一看,上面却什么都没有写。 第342章 传信的人 江如鸢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信纸。 侍卫也低声,疑惑的说了一句:“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听见这话,江如鸢立即看着他,他这话,分明是知道什么的。 侍卫见状,这才解释,说这些信鸽,一般都是不会拿出来的。 凌嘉傲之前就吩咐过他们,若是这些鸽子出现,那定然是有大事发生。让他们千万要赶时间,不能拖延,否则将会坏了他的大事。 江如鸢点头,这倒是凌嘉傲的习惯,他一向是喜欢将事情安排好的。 但是现在信纸上,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江如鸢下意识的将信纸拿在自己鼻子下,闻了闻,发现上面竟然有一股,十分奇怪的酸臭味,她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乳臭味。 她心中一头,让人将烛台拿过来。 她将信纸在火上烤了一下,发现上面果然显出红色的字迹。 那是凌嘉傲的笔迹。 “宫中有危险,母后失踪。看好方云锦。” 上面,就只有这两句话。 江如鸢看着,却是心中一凉。 她将纸条收好,原本想要就得烧掉,但她之后有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放在自己腰间。 “正妃这该怎么办……”那侍卫站得很近,也看到了信纸上的内容。 他一看就十分气愤,他本来就不喜欢方云锦,现在一看太子爷,都要让正妃提防那个女人,看来她果然有问题。 但是他也有些害怕,担心江如鸢心软,因此袒护那人。 江如鸢知道他的担忧,便对他点点头:“既然太子都说了,你们就快去把她拿住。” 侍卫要走,江如鸢又道:“但是记住千万不能让她死了,太子没有说她可以死,这个人应该要其他的用处。” 侍卫闻言点点头,他不愿意看到,江如鸢被这个女人欺骗,死不死他倒无所谓。 这么想着,他立即就带着人,就去找方云锦。 “好了,也别看热闹了!都散开,告诉府中的人,在太子爷回来之前,谁也不准出去,任何人,记住了吗!” 她说着,那些在旁边看热闹的下人,也立刻点着头,四散开开。 江如鸢见状,也没有停下脚步,她转过身去,看这样子,好像是要去自己的院子。 但是走了一段之后,她往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跟在自己,才一闪身,迅速的跑去了书房,打开了通往书房上面的大门。 抵达第二层之后,她才微微安心, 她拿出来自己腰间的纸条,放在桌面上,仔细一看发现,果然在角落上,还有一行小字! 不过,那行小字并不是牛乳写的,而是用清水写的。 上面只有浅浅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如果不是这次,她看的无比小心,还真不容易发现。 她仔细一看,发现下面那是落款,可这落款,竟然不是凌嘉傲,而且是多尔那。 江如鸢这一次是彻底的疑惑了,她根本不知道多尔那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这字条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的,她已经完全混乱了。 她摇了摇头,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上面的字迹的的确确是凌嘉傲的字,上面的落款也是他的字迹。 她相信自己的眼里,应该不会认错那个人的字迹。 她心中暗想,莫非是那多尔那,其实很擅长模仿的人的笔迹吗? 但是多想无益,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 只能将信,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遗落之后,才将信纸完全烧掉。 信纸被燃烧之时,发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种很奇妙的香味,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但,那味道,却让人觉得十分熟悉。 她一开始觉得,那可能是之前遇上的毒烟,可是很快她发现那味道并不是那毒烟。 好像是很早之前,她就在哪里闻到过……那时是十分让她熟悉的味道,她也来不及细想,香味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外面好像传了一阵骚乱声。 她往外看了一眼,打开了机关,从书房上走了出去。 她靠着下面的门,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的时候,才从利落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平时这里一直有凌嘉傲的暗卫安护,但是也不知道现在那些人还在不在,不过,他们就算在,也不会伤害她。 江如鸢想着,便转身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发现那是方云锦正在吵闹。 她身边围满了人,看起来应该是侍卫,江如鸢想了想,直接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方云锦见了她,张口便要骂。 江如鸢却抢在她面前,大声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叛徒,太子殿下已经传出消息,只说了要小心你!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狡辩!” 说着,她命令道。 “来人!把这个人拖到我院子里去,我要好好的拷问她!” 她说着,又补了一句:“对了,把府中侍卫,都给我叫过来,在我院子门口守着,小心看着,不能让她有机会逃跑!” 那些侍卫见状,也有些担忧,可是江如鸢的语气十分坚定,好像不允许有任何人,违逆她的想法。 那些侍卫,也只能点点头,将人送到了江如鸢的房间里去。 江如鸢让人将方云锦带入房间之后,就小心的将门关上了。 方云锦见状,便立刻要骂。 江如鸢却立刻她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不要说话,现在府中,可能已经全部都是敌人了。” “什么?”方云锦没听清楚,她仍旧一些生气。 她先前,一直安静的待在园中,等待消息。 什么都还没做,就看见一对侍卫冲过来了。那些人也不说话,只是抓了她就往外面走。 她气得开始骂人之后,才被告知,这竟然是江如鸢下的命令。 她听见这话,便是气不打一出来。 心中暗自揣测,那江如鸢该不是利用完她之后,就想把她一脚踢开罢! 可是如今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她也觉得,可能是事出有因。 于是也逐渐冷静下来,看着她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我可受不了,这三番五次的折腾。” 江如鸢点了点头,对她道:“我发现,那些擅长易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府中的下人,可能已经替换了好几个。所以,我不得不做出这场戏。” “什么,那你这里的人是不是……”方云锦听见这话,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江如鸢摇了摇头:“我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我认识的……” 她现在也很怀疑,她说着,低下头做出一个沮丧的表请。 方云锦连忙过去,正当她要说什么的时候,江如鸢却猛然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方云锦“啊”的大叫一声,她感觉江如鸢在自己的脖子上,和下颌角处仔细摸了摸,然后才松开了手,舒了一口气。 她看样子,并发现没有奇怪的东西。 江如鸢松开手,抬头看着方云锦,见她怒气冲冲的,也微微勾起嘴角,无奈的说道:“我发现那些人的面具,并不是很完美,颈项和下颌角处,都会有奇怪的凸起。” 哪些地方很隐秘,若是平常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却能很轻易的摸到。 “所以,我们只能靠这个方法,来辨认,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了。” “那你倒是先说一下声啊……”方云锦吃痛的捂着脖子,不满的看着她。 江如鸢翻了翻眼睛,冷冷说道:“这事情怎么提前说,我现在告诉你一句,说我现在要检查你是不是真的了,难道你还会让我检查吗?” “……罢了罢了,就当是这样吧。”方云锦瞪着江如鸢,“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看还是先将叶少侠叫过来。”江如鸢低头思考了片刻,如此说到现在他们身边武功最高强介绍那一个人了。 “也是。”方云锦点了点头。 方云锦身上是已有一些功夫的,可是跟叶棋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 虽然这时候露怯,让她有些不满,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便出去,将外面站着的叶棋叫了进来。 叶棋是一直在院子里,不曾离开的,所以很快就进来了,江如鸢将他让进里屋,正要说明情况。 方云锦却在暗中,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江如鸢这才想起来易容的事情,方云锦这是让她先确认一下,来人的真假。 她并不认为,也叶棋是人假扮的。 且不说叶棋武功高强,而且他的警惕性也十分高,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抓住,继而取而代之。 她之前看到的被替换的人,要么是不会武功的家丁丫鬟,要么就是不会武功的妃子,还几乎没有见过,又会武功的人被易容替换。 但是,做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她便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手没有方云锦,所以,她预备让方云锦动手。 叶棋是全然不知的,他一直低着头没有江如鸢,他进来之后,见一直没有人说话,就这才有些疑惑的开口:“不知,太子妃娘娘,招在下进来,有何事相商?” 正在他说话之际,方云锦一下伸出手,在他脖子出狠狠一按。 叶棋被她粗暴的动作,按得大叫一声,他立刻转过头去。 江如鸢原正要说话,可她却在看方云锦手上物件的一瞬,愣住了…… 那东西……竟然是一片皮料,人皮面具的皮料。 第343章 女子的面具 “这是什么东西……” 江如鸢看着那方云锦手上的东西,只觉得背后一凉,说话也有些颤抖。 她不相信叶棋,居然是旁人假扮的。 若这个人的真的是……那么,之前他们的计划,只怕已经因此泄露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那边的方云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摸出什么东西,她也呆愣着看着叶棋。 叶棋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个人,她接触到他的视线之后,连忙移开了目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面皮,下意识摸了摸面皮,发现那面具十分光滑,看着都不像是男人所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棋询问道。 江如鸢才要开口,方云锦却突然大叫一声:“等等。” 两人看着她,只见她眼睛一转,又抬头看叶棋:“这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叶棋是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他听见这话,也只是看着方云锦:“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他见没有人回答,便指着她手中的皮屑:“这是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是你脖子上的东西。”方云锦只是淡淡的开口。 叶棋听着,便伸手往自己两鬓边摸了摸,他很快发现了不对,自己的脖子上,居然全都是坑坑洼洼的东西。 他伸出手来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人皮面具的皮屑,还带着些鲜血。 他紧接着,又揉了揉,发现只有自己的脖子处有这些东西,应该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沾上的。 江如鸢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这个叶棋,和自己熟悉的模样,是一样的。 只是,为了保险,她们用热水给他洗了脸,然后又在他脸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那是真的,才完全放松下来。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江如鸢放松下来之后,才询问道。 方云锦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皮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认出来的,而是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女子的人皮面具。” 男人应该用不到如此光滑的面具,她说着鄙夷的看了叶棋一眼。 江如鸢也看过去,发现他的脸,果然不是那么光滑,而那面具却不一样。 像这样行走江湖的男子,皮肤都不是很好,而且叶棋之前,因为受到了追杀,更没有心情保养。 “而且你看这肤色也不对。” 江如鸢闻言看过去,叶棋也仔细过去,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个面具,看起来也很白,和叶棋自己的肤色也有差别。 “你可是假扮过谁?”江如鸢询问到。 叶棋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这几日,我不曾有装扮成他人过。” 她听着,觉得十分奇怪,问道:“若是你没有假扮过其他的人,那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些东西。” 叶棋也摇头,若不是这一次被人拿出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些这些。 他见屋内的人都看着他,他也只能,勉强解释:“也许是,之前在哪里不小心沾到的。” 他说着,也摸了摸自己的颈项。 这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在意,没想到脖子已经红肿起来,被他手上的温度一烫,显得有些刺痛。 看样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细微的伤疤。 没想到,这让方云锦也起了兴趣,她凑过去一看,发现他的脖子,上有很多细小的划痕。 “这些是什么?”方云锦问道。 叶棋也摇了摇头,他仔细回想一下,才想起来。 因为先前,后院出事的缘故,他想去旁边去查看。 不过,因为凌嘉傲特意派人阻拦,他也不好正面和他们起冲突,于是,只能就跑到一旁的树上,想查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除了在那里,他几乎不会有任何机会碰伤脖子。 “也许就是这个。”方云锦听后,眼前一亮。 她指着那伤口道:“你看他这里的伤口,很明显是被树枝划伤的。可能就是,他在树上不小心撞到的。” 她说着,指了指上面的皮屑:“这些东西都粘在一起,应该是在一下子蹭上去的,这边也没有。” 她说着,让叶棋转身。 果然,有一侧上面有很多划痕和皮屑,另一侧几乎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江如鸢点了点头,问:“你在哪棵树上,划伤的?” 叶棋看了看外面,但是门窗都关着,他看不见,便只好用言语说明。 他是在花园中的,挨着他们方才所见的地牢侧面的一棵大树上。 因为现在,很树木已经没有叶子了,只有那棵看着长势还不错,能够隐藏他的身形,所以他才选择了那个。 但是,他过去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见那边可怖的攻击,因为害怕到时候江如鸢传出了什么消息,让他帮忙,他没听见,所以也只能急急忙忙的回来。 好在,没有出什么大事情。 他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但是他看这江如鸢似乎很明白他的做法。他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江如鸢对他点了点头:“看来,需要我们过去看一下了。” 她们没有迟疑,过去一看,发现那棵树果然有很大的问题。 那树很是奇怪,原本就比其他树长得更加茂密,而且靠着墙。 过去之后,他们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树身上有很多划痕。 江如鸢走过去,很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是用刀割出来的,而且看样子应该是某种记号。 因为上面,并不是无规则的,而是有这补充程度的重复。 这就好像是结绳记事,完成了一件事情之后,就打上相应的绳结,完成了两边就在同一根绳子上,打两个同样的结。 江如鸢看着那上面的划痕,看那样子,伤痕应该不是一个人弄出来的,其中有深有浅,而且用力的方向也不一样,里面起码应该有一个左撇子。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那树,想爬上去。 不过在她也要行动的时候,叶棋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他们在上面留下证据,那么就要更小心一下。” “你的意思是?”江如鸢询问道。 叶棋说,既然这件事情,很可能和府中混进来的人有关系,这上面的一切都应该保留下来。 还是,应该让轻功好的人来。 江如鸢点了点头,想让榕生过来。 不过,榕生在大厅,她让他看着那些客人,那些人也是贵重的不能有闪失。 叶棋看着他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便道:“不如,让府中的暗卫过来。” 那些暗卫轻功很好,而且做事情也是最仔细不过的。 江如鸢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她不知道府中,还剩下多少人是可信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 这上面的东西也是紧要的,那些人现在应该是不能假扮有武功的人,于是她叫来了之前的是侍卫。 侍卫过来一看,一眼就看见了方云锦。 他本来以为是方云锦做了什么事情,正要发难,江如鸢道:“好了,上去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说得暧昧,即使不让人知道,这件事情和叶棋还有方云锦之间的关系。 侍卫见状,也点了点头。 很快t,他就上去探了片刻,下来之后,江如鸢看见他拿了一个手帕,包了一些东西。 江如鸢便问:“上面有什么奇怪的?” 侍卫摇了摇头,只是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留下了很多奇怪的皮屑。 他说着,指了指那手帕:“东西都在里面了。” “除了这个还有吗?”江如鸢将东西收好,继续问道。 侍卫摇了摇头,说出了这些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说起来,这些东西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看样子是有人长期蹲在那里的。” 江如鸢听后,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方向?” 侍卫指了指,然后又转过身,朝那个地方看了看。 江如鸢看不出什么,只是说道:“既然这样,你再上去看看。” 侍卫见状,也只好上去,他站在树上,左右看了看,江如鸢在下面询问:“你们站在那个地方,可以看到什么?什么都可以。” 侍卫却摇了摇头,这树很茂盛,蹲下来的时候,也能被树枝遮挡,几乎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你再细细看。”江如鸢不相信。 若是上面看不到什么,难不成那些人是往地上看么。 她说着往地面上看了看,但是地面上什么也没有。 侍卫也跟随她所说的,只在上面几乎是转了个圈,突然,他顿了顿,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那是,明侍妾的院子,在这里能看得很清楚,里面什么都能看见!” 江如鸢听见这话,紧皱眉头,让他先下来,她抬脚想过去查看。 可是就在这时候,外面却突然喧闹起来! 江如鸢往外看了看,这才想起来,管家还被陈阁老抓着,外面邱员外应该还在审问。 她有些不明白,那个人怎么就会如此猖狂,就算是面对太子的管家也不留情,甚至还找来了陈阁老这样的大人,来为自己做主? 这邱员外家中,也没有什么人在朝中做官。严格说起来,他其实只不过是,有钱的乡绅而已,为何会如此肯定,而且如此大胆。 第344章 明堂审问 这事情肯定有蹊跷,若是这一次她过去,外面的事情只怕会瞬息万变。 她还是不放心,思来想去,她转身看向了叶棋。 叶棋也看着她,但是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江如鸢低头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叶棋说道:“叶大哥,这件事情是我的不情之请,若是你愿意的话,能不能,留在这里帮我去查看一下那边的情况?” 叶棋的武功高,而且耐力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还有一定的身份,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动的人。 要是换成另外的侍卫,或者是府中的家丁。 一来是不能保证,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人。 二来,那明篱茵,最近的脾气实在是有些奇怪。 而且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还牵扯到了清妃,这就不仅仅是一个人了,后面还有两个庞大的家族。 就连之前凌嘉傲,都很关心…… 只怕这就是,她将来很有可能在死灰复燃的前景。那个人一向是骄傲的,若是知道自己还有机会爬到她头上,一定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 “若是我现在过去,只怕会被她认为是,找麻烦。” 江如鸢说的有苦涩,她知道,若自己过去,不论这一次是不是有正事,是不是能够压制住那人。 她也一定会惹出,什么事情来,拖慢她的脚步,那人本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我知道,这件事情其实……” 江如鸢还没有说完,叶棋却摇头。 “请太子妃娘娘安心,我这就去帮您查看便是了。”他说着,拱了拱手,也不需要江如鸢的感谢,只是一个转身,就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江如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明白的。 虽然之前,一直也没有明说,但是她能感觉得出来,叶棋对她,大概有一些,异样的情感。只是他没有将这感情,再表现出来。 若是可能的话,江如鸢其实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利用他的情感,为自己办事。 若是可以的话,她甚至不希望,他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不过,如今他已经是局中的人,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脱离不开,凌嘉傲甚至都已经开始将他纳入了计划之中。 可见,他…… 哎…… 而且,她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供自己使用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不过是两根人之间的争斗的,再不过就是两股势力之间的博弈。 可是说大一些,这也可能是战争的前奏,是要死人的。 旁边的侍卫看着江如鸢的动作有些奇怪,便问她:“正妃,可是信不过那些人?若信不过,属下可以去替您看着。” 江如鸢摇了摇头,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我怀疑他,就不会要求他。” 她看他不相信,也叹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人手不够,若是你再掉过去看着他的话,那外面的事情,就真的没有人管了。”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外面管家还在陈阁老处。 “正妃,这是要出去处理,外面的事情了吗?”侍卫听着她的话,想了想问道:“只是,这外面有陈阁老,您一个人只怕……” 这些朝中的老臣,思想都有些古板,是不喜欢女子出面的。 “先前,让你们将这件事写信告诉太子殿下,你们可做好了?”江如鸢没有回答,她只是如此问道。 侍卫听见这话,有些局促的摇了摇头。 他看见外面飞回来的信鸽,以为是凌嘉傲,从宫中传出来了消息,所以也没有着急着,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写信传出去。 而且,后来又发现了刺客,他便也将这件事排在了后面。 他没有看江如鸢,有些害怕她生气。 江如鸢却十分平静,她听了侍卫的解释之后,只是点点头,说道:“既然现在还做,那就快去做完。” 她虽然不知道凌嘉傲,从外面传回来的信息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想,这件事情应该和多尔那,还有清妃都有关系。 她既然读不懂,那信息上面的具体内容,那么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至少,她们之间的消息必须畅通。 她有些后悔,但是很快她便也能安慰自己的,这件事情不简单,皇后也牵扯其中。 凌嘉傲过去,肯定比随便派遣一个侍卫,要来的方便。 “对了,多放两只鸽子出去,把传信的那一只,放在中间。”江如鸢叫住了去叫人的侍卫。的 那侍卫,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愣了愣,也点头。 他只觉得这个太子妃,似乎很厉害,不论是处理事情的方式,还是面对敌人的气势。 只是他同时也不安起来,这样一个人,并非池中之物。 迟早是会有自己的主意的,她不会一直留在一方小小的天地,若是将来做了皇后,她会不会……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去?”江如鸢见他走走停停,便在旁催促道。 侍卫一听,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加快了脚步,暗自把自己的想法压了下去,既然正妃都如此吩咐了,就不是他发呆的时候。 这边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鸽子就按照江如鸢鹅吩咐,放了出去。 江如鸢也能看见信鸽,她见那鸽子出去之后,才微微点头。 侍卫已经回来了,站在她的身后。 他本以为江如鸢会有其他的吩咐,可她却只是一直站在院子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静站着,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侍卫有些站不住了,但也害怕自己突然说话,打断了江如鸢的思路。 为难之际,江如鸢突然询问:“你们派人出去看了吗,外面是怎么回事?” 侍卫,摇了摇头说:“正妃,您方才下令了,不准任何人出去。” 江如鸢也想起来,她叹了一声:“也是。” “那可要现在派人出去?”侍卫忙道。 江如鸢摇了摇头:“你去找几个自己的信得过的人,去好好招待着府中的客人。你随我,出去看看。” 说着,她便带着那侍卫出去了。 她们出去,就见门口堆满人。 江如鸢一看,那些都是平头百姓,看那样子,大概是过来看热闹的。 她看向侍卫,侍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小声说的说:“属下回来的时候,外面还没有这么多人。” 江如鸢微微点头,她定睛一看,发现人群的最中央,坐着一个老人家。 那老人穿着是十分富贵,用丝绸盘金绣了花开富贵的外裳,披着狐皮大氅,拄着仙桃拐杖。 那老头子表情很是眼熟,看样子应该是要和谁对峙。 江如鸢看过去,微微一思考,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那个是邱员外了。 果然,那老头子也注意到了她,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是目光炯炯的望着她,很是不满的样子。 侍卫见状要骂,江如鸢止住了他,她带着人走过去,的对他笑着点头道:“这位想必就是邱员外了吧。” “哼。”邱员外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她。 这可把四周的看客吓了一跳,这谁人都知道这太子妃不是吃素的,这老头如此对她,难道不害怕她降罪么。 江如鸢却也没有生气,她仍旧笑道:“也不知何事,竟让您在在这里坐着,如此天寒地冻的,您若是冻坏了您的儿孙了,可该为你心疼了。” “我这把老骨头,还算好。”邱员外丝毫不领情。 江如鸢微微皱眉,她又问:“既然老先生要在这里坐着,我也不强求,只是先生高龄,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老朽还不需要太子妃娘娘操心!”邱员外冷笑一声,他狠狠一跺自己的拐杖。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凭什么强占我的房子。我们平头百姓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你如此对待!” 他语气很是强硬,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江如鸢听了之后,也没有说话,她看了看旁边的人。 那些人也都满脸是奇怪的表情,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说这里有事,所以过来看热闹的。 她心中有些无奈,若是真正挑起这件事情,混迹在看热闹的人中,只怕也找不到。 她想了想,便笑着说道:“若是我要做什么,便直接派人上去,给您打一声招呼就是了,怎么会强占您的屋子呢。” 她说着,伸手出手:“这其中,只怕还有什么误会,您还是先进来,我们去屋里谈谈,将误会解开,便好了。” 她本是好意要去扶他,邱员外却是一把打开她的手! 江如鸢没有站稳,被这么一推,险些被推倒在地上,她扶着旁边的侍卫,才站稳。 邱员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动作,会将她推倒,他也有些害怕,但是很快,他便转过头,板着脸不去看她,以免露怯。 “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明白就是!我们平头百姓的,也用不了太子妃娘娘如此关心。” 江如鸢看这他,他分明是强装出来的淡然,这应该是有人在他背后给他出主意。 “这样也好,就在这里说明白就是了。”江如鸢说着,微微勾起嘴角。 第345章 证据 邱员外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比自己还快,同意了这个法子。 不禁,也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个冷笑:“既然如此,那就请太子妃娘娘,听好了!” 江如鸢只是点头,她仍就站在他面前。 邱员外咳嗽了一声,她看着江如鸢那居高临下的模样,他明白过来,这小丫头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他便点了点头,冷笑道:“太子妃娘娘,深夜命人闯入我屋中,肆意毁坏,强占我的老宅,险些害的我,家破人亡,此事,太子妃娘娘,你究竟要如何解释?” 江如鸢听了,只是微微点头,她没有说话,只是往里面看了看,笑道:“我如何知道,怎么解释?” “你!”她这轻描淡写一句话,险些将邱员外气得吐血。 她却没有丝毫悔意,因为她的确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及时。 “正妃,您还是说话……委婉些罢,这人看着身子不好。”侍卫不喜欢这个说话蛮横不讲理的老头子,但是这毕竟是年迈之人。 即便是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语,也不能如此对待。 这若是传出去,且不说邻国会如何看待她,就说屋子里那几个难缠的客人,只怕就会将她的坏名声,传遍五湖四海。 江如鸢回头望了他一眼,看着他眼中的担忧,也叹了一口气。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和这种老头子打交道了,若是讲理的还好,这要是遇上那种倚老卖老不讲理的,那可真是能将自己脑仁都气炸。 不过,这人活了这么大年纪,就算是放在现代,也需要尊重,更被说这时候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软下语气:“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自然无法解释,若邱员外觉得我强占了你的房子,便将人证物证奉上,再要解释不迟。” 邱员外气得不行,没理会她。 她咬着牙,又道:“我听下人说了,你命人抓了我的管家,大家也都是知道,凌管家的身份如何,这可不是说抓就能抓的的人,就为了这个,你也该让我知道缘由罢。” 四周看人热闹的,不敢说话。 其实这种事情,少知道一些是好的。但是,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太子都牵扯进来了。 这可是平时,求也求不来的大事。 那些人,有哪里舍得离开。 也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虽然没说话,但那么目光,也的确是一种无形的压迫。 邱员外脸色变了变,他仍旧绷着一张脸:“既然人被抓了,自然又被抓的道理,你又问我做什么。”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抓人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你我在这里的辩的,也是一个真凭实据,且不说这件事与我而言,本就是无妄之灾。” 江如鸢说着,她站直了身子,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王府的招牌。 “单就我的身份而言,也应该有知道事情原委的权利罢。” 可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仗势欺人了,但是她也知道,这里的百姓也都习惯了这些。 这若是下头的人,告上面的人,是要自己的讲清楚为何状告,有何原因,有多少证据的。 这邱员外,又如何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他面前这压根就不是官员这么简单了。 他本来也就是想挣个面子,如今江如鸢摆着款,他这面子,在怎么也打不过她去,他思考了片刻,也只好咬牙:“想要证据,好,老夫就让太子妃娘娘看看证据!” 江如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她只是看着他,心中也是奇怪。 她心道,此人若是真的有确凿证据和人证,应该会马上带出来才是。 只是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又不像是虚张声势。 “怎么,太子妃娘娘莫不是站不住了?”邱员外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出言挑衅道。 江如鸢冷笑一声,忍了下来。 她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能拿出什么来,但是等了半晌,却只看见他的一个小厮,满脸为难的出来,低声对他说了两句话。 “……什么!这……”邱员外听了那话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悄悄看了江如鸢几眼,不过并没有显露出什么。 江如鸢蹙眉,只道:“因为您老人家喜欢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我也舍为了您,舍命陪君子,我如此便是希望,将事情快些说明白,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又怎知,这事情说不明白!”他仍要狡辩,可底气已经不足了。 她只觉得奇怪,心中怀疑起来,这人看这样子后面应该还有人在帮他出主意。 她便更进一步:“既然想要说明白,可就不要再做出什么出尔反尔之事。” 江如鸢这句话,可是将他的后路堵住了。 那人脸色自然不好看,他低声骂了一声黄口小儿,但是面上是一脸严肃,什么也没有说。 心中是不服气的,他也是古稀之人,家中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就算是京城里的官员,在如何看不起他,嘴上也是恭敬的。 这小丫头,还真敢说话! 但这时候,也不是靠年纪就能行的。 “去把那个拿出来。”他只是如此吩咐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江如鸢能听见。 他身侧的小厮看起来不是很愿意,但他执意,那人也只好回去了。 不一会,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清秀小厮,便捧了样东西过来。 那东西被黑布盖着,江如鸢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她见人走过来之后,才抬眼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似乎是面铜镜。 邱员外示意小厮将东西打开,那人便听话,将东西打开来。 那果然是一面铜镜,背后雕刻着龙凤呈祥,在图案中间镶嵌着半颗珍珠,那珍珠有婴孩拳头大小,看这样就知道是万金之数的贵重宝镜。 一旁的人,多没有见过这东西的,都轻呼一声,不敢说什么。 江如鸢第一眼见到,也诧异与它的精美。虽然她对古董,并不了解,但是这东西,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老物。 她等着邱员外解释,可他却是一言不发。 江如鸢也蹙眉,她心道,这莫非是听说了,凌嘉傲常去古玩街,所以拿出了一件古董,来当证物? 她咳嗽了一声,道:“怎么邱员外拿出了面镜子来,莫非是想说这就是证物?这东西虽说精美,可我这还是第一次见。” “正是!”侍卫听这着这话,也听出了些门道,忙说:“我们太子爷虽然身份尊贵,可是素来不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万物,府中也很少有这些玩意,你若只是一测,可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邱员外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一声:“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也没说这东西是你们的!” 他说着,语气也有些不屑:“这种好东西,天底下也难找!” 说着,他给旁边小厮使了个眼色。 “你们且看看这个。” 他说着,那小厮便小心翼翼的,将铜镜整面翻了过来。 一看到铜镜正面,四周响起了抽气的声音。 那镜子,已经被打碎了。这么好的镜子,若是没碎,只怕能卖出万两黄金,可这么一碎……哎,也就看看能不能值得了,万两白银了。 江如鸢看出了他眼中的可惜之色,心中也有些发毛。 心中有诸多揣测,但是她的确不知道的,这人有什么打算的,只好收起自己的吃惊,看着他。 邱员外看着她,指了指里面裂缝中的,绿色的粉末。 “这便是证据!” “证据?这不过是粉末而已,能抵什么用?”侍卫见状,下意识便说了出来。 江如鸢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捂着嘴,退了下去。 邱员外看着他,只是冷笑:“你却别看着小小粉末,好像不能作为无证,可你们若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便能明白!” 他说着,用手粘了一些,在指尖抹开。 绿色的粉末,抹开之后,却是浓重的黛青色。 “我托人询问过,这不是旁的,正是宫中妃嫔所用的螺子黛!” 江如鸢闻言,也挑起眉头。 这说起其他的,她许是不清楚,但这螺子黛,她还是知道的。 那是是宫中进贡的画眉珍品,原本并不产自于中原,是波斯国朝贡来的。 每年数量不多,基本只供宫中有地位的嫔妃使用。 偶尔有多的,才会赏赐给凌嘉傲一些,特别是她过门之后,每年倒是都有一斛送来。 江如鸢从不喜欢,所以今年年初的螺子黛,一概都放在库房没有使用。 她说是留着,用来赏人,可到底跟她交好的人不多,也就周娥顺走过三只。 这东西,往年的应该是在明篱茵那里,想来她那里大约是还有一些。 不过,那人总是爱炫耀攀比的,她所得从来不多,这几日见着都是用的青黛膏,想来螺子黛是用完了的。 这东西,的确是证明来者身份的重要物件,不过也不是绝对的。 江如鸢想了想,便笑道:“这东西,的确贵重,可据我所知京中也不止太子府有。” 不仅是宫中妃嫔,还有些贩卖货物的行商,有时候也会带来一些这样珍贵的货物。 京城中的官夫人们,私下也会用重金求来,一来是为了好看,二来也是为面子。 这面上无人谈论,可暗下也是人们常谈论的。 “哼,太子妃娘娘不要以为我这老人家在家中带着,便什么都不知道!”邱员外冷笑大:“我邱家好歹也是世代经商的!” 且不说这东西贵重,就说今年波斯国管理严苛,商人几乎没有贩卖的,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这么浪费。 那上面掉的粉末,应该也抵得上十两白银了。 “所以呢?”江如鸢冷笑。 第346章 死缠烂打 “太子妃娘娘若是说这不是你的东西,难不成这还能是宫中嫔妃们呢?” 宫妃素来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她们就算出来,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去他这么个市井小民家中? “我邱家,不说别的,在京城里高朋也不少,从未与谁红过脸!” 他说罢,侧目四望,旁人看着也都纷纷点头。他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只是说,这京城里能用得起这螺子黛的,要么是不能出来的,要么是不会与他红脸的。 这放眼京城,既有权利,又十分桀骜的人,也只有太子了。 “何况,我府中小奴说,前月与太子府中侍卫有过冲突!”他言下之意,已经足够明显了。 四周的看客,也纷纷小声议论起来。皆是对江如鸢不利的,邱员外听后,更是得意。 江如鸢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只是看着他。 “如此种种,清楚明白,难道太子妃娘娘还嫌证据不够么?”邱员外怒着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江如鸢听后却哈哈大笑:“你莫非是想说,我带人闯入了你的府中?” 邱员外见她如此放肆,脸色有些不好。 他虽然说在朝中无多大关系,可是在京城里也好歹是说的上话的! 这小小女子竟敢对他如此不敬,这若是她将来得了大势,岂不是要至他于死地! 江如鸢却根本不理会,他突变的脸色,她只是挑眉道:“若是这样的话,我倒想问问您,您是怎么凭借这么一个东西,就确定这是我做的呢?” 她说着,退后一步,让侍卫露了脸:“还是说,你觉得这东西是这些侍卫,偷偷涂了螺子黛去你府中的?” “这……”邱员外一下也愣住了。 “螺子黛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有人从我府中偷出去的。虽然是一个很好的证据,不过,你觉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画着螺子黛去你府中砸屋子呢?” 江如鸢说着,拢了拢自己鬓角的发丝:“难不成是我?”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这半条街的人,都是知道的,她是太子妃,昨日自然是陪同太子入宫了。 哪里会提前准备好,去自己邻里家中捣乱。 而且,她就算是想要动手,也只需要派下人去就是了。 “说起,这近几日故意陷害的事情,也不少,想来邱员外,是中了旁人的计了。” 江如鸢这是给他留面子,毕竟也是一个老人家,这若是当面话说得太狠,也得罪人了。 可邱员外脸色变了变,仍旧不肯放松:“这就算不是你,可,可也是你贴身婢女!” “婢女?”她听了,嗤笑出声,旁边的看客也不由笑了出来。 “邱员外,这太子妃娘娘,再怎么宠爱自己的婢女,也不会给那样贵重的东西啊!”有人忍不住大叫出来。 这老员外是脸是青一块红一块,也不再说话。 “哼,若只是如此,话也说明白了,这事情绝技不是我做的,我府中众人也从未做过,想闹明白,大约还要等官府,邱员外,如今你可以将我府中管家放了罢!” 江如鸢看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心中揣测,这人究竟只是好面子,还是有旁的…… 邱员外听了这话,冷哼道:“我哪里有能力抓人,人自然是交给应天府的大人了!” 他的确是有些意外,本以为这是一个柔善可欺的,没想到是一个烈性子,口齿还如此伶俐。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先将人交了出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是罪,自然就是官府顶多,既然太子妃娘娘如此相信自己负重之人,不如就去应天府中好好说道一下吧!” 她闻言,也不动,就站在邱员外面前,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旁边围观之人瞧见,都意外这太子妃怎么如此淡然,若是换做旁人,此刻早就已经跪地求饶了。 虽然他们听着,这证据的确不是很充分,不过转念一想,这邱员外家中也并不是权势滔天的,他既然能够拿出证据来指认,定然时有一些底气。 江如鸢如此看起来,虽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不过,这也可以是她强装出来的。 一旁的侍卫耳力好,听见旁边人的窃窃私语,脸色已是不好。 他是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在疑惑什么。 若是他们真是喜欢着宅子,便直接去叫人买下来就是了。 邱员外家虽说是财大气粗,可胳膊再怎么样也拧不过大腿,太子开口直接派人去买,难道还有买不下来的? 而且王府中,本就人少地多,何必去强占这人的房子! 再说私下报复,江如鸢的性子,京城谁人不知,她当着皇上,都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是坦荡荡的人物,若是不满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过去就是了,何必用这样的法子。 她如今已经是王府的主母,今后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天下什么事情不是她的? 她又何必,白白占子老头的便宜! 江如鸢能感觉到他的焦躁,换做任何人,只怕也忍不住,要吵闹起来了。 但是她越说,却是愈发冷静。 她看得出来,那邱员外好像并不在意,她这一次是不是能自证清白,而是很确定,她已经做出了这个事情。 他背后有高人指点,可这究竟是多大身份的人,才能让这样一个老头子,舍得跟她,跟太子作对? 江如鸢看着他又坐下了,那架势根本就是要在坐在这里,到江如鸢服气为止。 她叹了一口气,皱眉道:“我是可以去应天府,只是你在这里静坐,只怕也会打扰旁人,既然要将这事说清楚,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应天府?” 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少不得有些也屠狗辈混在其中。 府中还有那边的人和那个送马来的使团,若是让那哈伦布尔看见了,到时候在皇上面前一说,不论这事情,理在何处,皇上势必都会对凌嘉傲有所不满。 “老夫不走!”没想到,这人却是出奇的固执。 江如鸢看着他,心中疑惑,可也知道,这时候多说无益。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在这里多聊。” 她说着,低声吩咐旁边的侍卫:“这件事情有蹊跷,我想背后一定还有人,说不定是调虎离山。” 一个人不可能毫无缘故的,就在大街上坐着。尤其是这种老人,且不说身子不好承受不住,就说这么坐着,被人围看,那也是极其丢面子的。 “正妃您的意思是?” “你去应天府看看,我仍旧在府中,你动作要快,小心中计。” 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 侍卫也点了点头,要离开,他虽然知道应天府那群人,是最难对付的,而且这一次很有可能还遇上那陈阁老。 但是,如此情况之下,他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谁知道,她这才走了没有两步,那便老头却骂起来:“你!你不是说是要去官府,为何要回自己府中,莫非是要躲起来!” 他最知道这些人的,遇见事情就往自己家中躲,到时候官府去拿人的时候,她来一个金蝉脱壳! 那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如鸢也不满,她冷冷回头:“我去不去官府,与你何干?我已吩咐下人去了,难不成我做什么,还要与你报备!” 她语气已经不好,听的人都知道,她许是怒了。 侍卫也没走远,听见声音,就又回来了。 邱员外见状,更是大怒,骂道:“你还说你让下人去了,你看看,那人也在此地!你若是不想去见官,也不要做缩头乌龟!” “你究竟想要什么!”江如鸢眉头一皱,厉声道:“想要什么就明说,否则我只能将你当做是索求无度的闹事刁民!” “你!”邱员外也没料到,她气势如此了得。 这一声,声音虽然不尖,可气势十足,话一出口,周围人都禁了声,低着头,胆子小的,甚至当场便跪了下来。 “若你要闹事,我也不会手软。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敬重你是老人家,才好言相劝,可我也不会,三番五次纵容你无理取闹。” 江如鸢看着他,眼中带着逼迫:“你要坐着,便就在这里坐着,可本太子妃的去留,还不是你区区一个员外能左右的!” 她说罢,尾音还在街巷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竟然响起了零星的掌声,紧接着掌声越来越大,有人混在人群中,居然叫起好来。 这让邱员外气得发抖,他瞪大眼,也不知从何处开始反驳。 但他怎么也不能让这人溜走,便只嘴硬道:“哼,老夫我不管你说什么,要么你去应天府见官,说明白,要么你便留在这里,想溜走,门都没有!” “你这老头说什么!”江如鸢尚且能忍,侍卫却忍不住了:“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是太子妃娘娘!你如此诋毁与她,可知道这是大不敬!” 邱员外听见这话,也是一愣,他气得糊涂,连尊卑都忘了,一时不敢再说。 侍卫见状,冷笑道:“怎么,现在不说话了?这还真是奇怪,要你去官府,你也不去,要坐在这里胡闹,要你给证据,你给的那是什么?” 他说着,站到了邱员外的面前:“莫非,你是看我们太子妃娘娘是一女子,所以拿出了那市井泼皮的模样,来要钱吗!” 旁边百姓听见这话,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他们看着邱员外的脸色,也有了些异样。 第347章 激将法 这邱员外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气的将拐杖狠狠一掷,指着侍卫骂道:“你胡说!” 侍卫冷笑:“我哪里胡说了?你若是不是为了赔钱,那你就拿出证据来!让我们看到!” 江如鸢本想制止他,可听他这话在理,也就只抱着手站在一旁,亦是冷冷看着他。 邱员外没有说话,他听着旁边的窃窃私语,也能感受到,那些人看着他的眼色也十分不善。 若是旁的也就算了,他活到把年纪,也不在乎什么生死和钱财,唯有一项他最是看中,那便是名声。 可这一次,那人分明是要让他名声在扫地,他忍不住大骂:“你不过是个黄口竖子,凭什么如此同老夫说话!” 江如鸢见此人如此,心知他是着急了,她仍不动声色,只是挑眉望着他。 人在生气的时候,最容易被激怒做出一些傻事来,也许她们能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侍卫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 也不等邱员外说完,便大声说道:“我们已经说了多个法子,可你却总有万般说辞,你若是有其他主意,不如趁早说了,大家明明白白将事一了,也好过你这般无赖。” 邱员外仍就瞪着他,他年纪大了,说话有些不顺畅:“你竟然如……如此无礼,你不过是一个侍卫!” 看那样子,是只怕是也不能冷静下来。江如鸢原本想再激将,只是她瞧着那人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若是再这么胡闹下去,还说不定会发生什么。 “老员外,你若是想在这里摆架子,就尽管摆,只不过我可没有心思在这里陪着您胡闹了,你要是有证据就叫官府来抓人,说不定,我们还能比一比,究竟是谁的能力大一些。”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 听着她意思,隐约是要他没有证据,是在这里无理取闹。 这周围的人看着看着,心中自己也有了主意。 这邱员外看这样子,她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这且不说,她不给他半分,这样子,反而是是要将他邱家的颜面扫地! 他也什么都没有做过,如何能手的这般屈辱! 他也没忍住,怒气上头,便咳嗽起来。 江如鸢的听见剧烈的咳嗽声,皱着眉头转过身,看着旁边的小厮,说道:“你们家老爷子,就是这样?一生气起来便咳嗽?” 她这意思,分明是说他倚老卖老。她也没有挑明,只是冷笑:“既然你们家老爷子身子不舒服,不如你让大夫来看看。” 这法子,放在其他人家中也许还有用,但是放在她江如鸢这里是,是决计没有用的。 要么大家过来,将事情说明白,要么就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被人拉了出来,但是在这里和拉扯,虽然她现在还看不出来他背后那个人的目的。 不过也能明白,那绝对不是简单想看笑话。 那小厮有些为难,邱员外死活不让找大夫过来。他硬哽着一口气,只恨不能把江如鸢瞪出一个洞来。 江如鸢仍是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侍卫见状,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中间:“我们正妃,没有心思在这里跟你,在这里辩驳,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旁边那小厮,见状也有些为难。 仍谁都能看得出来,江如鸢可不是他们知道的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这人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 若是他们再强求,只怕会变成他们无理取闹。 他想了想,嘴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弯下腰,在邱员外耳边劝导道:“老爷,您还是去休息吧,您看太子妃那样只怕是不会留在这儿了。” “哼!这件事可由不得她!”这老头还是不愿意放松。 那小厮也看得出来,他不过是逞强,便叹了一声,道:“老爷,奴才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太子妃那样,说不准这事情真的和她没关系呢? “怎么可能!” 小厮看他又要生气,急忙说道:“老爷,这件事情虽然您已经找到了人证,但是您想啊,那也不过是那个人一面之词,太子妃着实没有必要对咱们做什么。” 邱员外这才不说话了,他其实心里也犯嘀咕,但是他就是不愿松这一口气。 那事情就算是不是她和太子的过错,可这尊老也是她应该做的。 这小小女子,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要是换做旁人,早就被他打出去了。 小厮也明白,这老头子就是赌这口气。 他想了想,低声又说:“老爷不如这样,既然太子妃要看证据,您就让她去看,横竖人已经在应天府中了,她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最后如若真是被人陷害,也好有个说辞。 ” 小厮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眼力见还是有一些的。 若是此时府中的公子们都在,肯定是不会让老爷这么胡闹的。 但是公子们也不在,府中一应事务都是老爷在操持,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知道老爷做错了,也不敢多说。 只要不是错得太过离谱,也就这么罢了。 毕竟这老爷子的年岁在这里,就是皇上亲自过来,也要称呼他一声老先生的。 老爷子心肠也不坏,就是好个面子。 他想,既然江如鸢开始也没有太过强硬,应该也是一个讲理的人,这件事情能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最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吃亏的肯定还是邱家。 “老爷,其实这件事情,您要的就是一个理字,太子妃要是蛮不讲理,您也正好可以当面拿证据说话,这空口无凭的说着,只怕没有人会真的心信服。” 小厮说着,邱员外其实也已经有些动摇了。 但是他又想到那个人叮嘱的话,心中也有些嘀咕,他摇头道:“不妥,这件事情还是……” “老爷,若是那个人真是太子妃的人,她一定是知道的,藏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而且,那个人不是已经在官府了么?” 在这小厮的循循善诱之下,邱员外才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 “罢了,你去跟她说,带她入府一看。”邱员外嘴上还是不愿意软下来,但态度好歹是软化了一些。 小厮忙不迭的点头,他转身去看,江如鸢已经不再了。 他赶忙去叫门,好在江如鸢实际上也没有走太远,她正在花园中思索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听见有人来报说那老爷子的小厮要见她。 她先是不愿见的,但是那小厮说话倒是十分巧妙。 江如鸢听着传话,心中也有些好奇,也就让他进来了。 “你这人倒是奇怪,你们家老爷如此霸道不讲道理,怎么府中的小厮,倒是口齿伶俐的。” 江如鸢看着他清秀,心中也放松了一些。 若是这时候,再来一个恶霸似的人物,她只怕也要头疼死了。 小厮听见这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我们家老爷年岁大了,是有些不讲道理,只是这件事情说来也十分奇怪,也不能全然怪罪在我们老爷身上。” “哦,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奇怪的?”江如鸢不免好奇起来。 那小厮叹了口气,却也没说,只道:“太子妃娘娘若是想知道,便请随小的来,进邱府一看便知。” “不可!”侍卫立即阻拦。 这先前死活不让去,如今却又过来请,这分明是要做一场鸿门宴。 他这种事情看得多了,可不能让江如鸢身陷险境。 江如鸢也有些怀疑,她看着那小厮:“怎么之前你也不说,这时候却过来?” “太子妃娘娘……这原本是不该小人说话的,只是这件事情着实不能怪我们老爷,是,是背后有人阻拦,但是老爷也想明白了,所以想让您去看一看。” 他说着,转身看向侍卫:“若是侍卫大哥不放心,就陪同太子妃娘娘一同过去也是可以的,只是还希望人不要太多,我们家老爷……哎……” 他这话,粗中有细,在情在理。 而且,他所说的那个人,的确是让江如鸢有了一些兴趣。 江如鸢点头,她看了侍卫一眼:“就你陪我过去吧,这都在京城里的,他总不能在里面埋伏着五六个刺客。” 她说这话,是故意试探。 但是,说完之后,小厮立即点了点头。 他是知道江如鸢这意思,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异心,他听在耳中,其实也不太舒服,但是这尊卑有别。 而且,他也有一种预感,这江如鸢越是如此,就越说明,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有问题。 她只不过是在愤怒,因为自己被冤枉而愤怒。 “既然如此,就走罢。”江如鸢说着,也没有多做什么,带着人就要出去。 那小厮也,赶忙跟了出去。 他也不愿意多浪费口舌,若是在府中待得时间太久了,说不定邱员外还会以为,他是过去被江如鸢收买了。 两人一出来,就看见邱员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扶着,站到了王府门外。 江如鸢看着他,仍旧是不太高兴,她冷笑道:“员外家的小厮说,您是准备让我去府中,看看证据了?” “太子妃想要去看,那个跟老夫去看看!”邱员外故意大声说的,他好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一样。 她也没有理会这个人报复一般的行为,只是看着他:“那便请罢。” 第348章 皇上驾到 “哼,我倒是要让你看看,这件事究竟是老夫在胡闹,还是你强词夺理!” 这老爷子不服输,生生将自己讽刺的话说完,才带着江如鸢她们过去。 外面围观的,是越来越多。 这一看人要去邱府,都想跟着去看看,但是邱员外却不乐意,他冷哼一声,就让自己府中的小厮去赶人。 江如鸢也不喜欢这些人,也只是看着。 好在这些人不过也就是看热闹,原本也没有什么官府的人在里头,被这么一哄,人就完全散开了。 “请罢!”邱员外一边说着,一便将她带去了邱府。 这两家虽然说起来只是隔了一条街,不过两家的大门却是朝着不同的方向。 她们绕着邱家的院子,走了大半个院子,才到了邱府的大门。 邱员外停在自家门前,看了看自己家中厚重的雕花大门,仍是气得发抖。 江如鸢在一旁看着,不知他这是何意。 那边小厮也赶忙劝说了两句,邱员外这才颤抖着手,说:“开门。” 之间厚重的大门,被从里面缓缓打开,江如鸢探头往里看过去,一时之间也不由得愣住了。 她看了一眼之后,心中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进去之后,她才完全明白,这老头为何如此愤怒。 她先前以为,只不过是一个院落被弄乱了。毕竟她揣测,那些人应该是借用了这家人的院子,所以应该和那地方有关系。 但是她进去一看之下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止一个院子的事情,这,整个屋子,几乎被弄得面目全非。 江如鸢忍住惊讶,往面走两步之后,就发现这简直就像是被抄家了。 若不是大批人过来,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的,她在邱员外的陪同之下,从外院往里去,里面更是满目疮痍,就连院子里的树,都被砍了。 看样子,应该是受过不小的攻击! 只是她有些奇怪,这家就在王府边上,有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想了想便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邱员外听见这话,转过身来,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 接着,才讽刺道:“要说是设呢么时候发生的,太子妃娘娘你难道不清楚吗?” 江如鸢忍住脾气,道:“我确实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着这院子的确是有些凄惨,心中也将他之前的无礼,归咎于太过愤怒。 这也是,若是她自己辛苦经营的家,被弄成了这样子。 她只怕比这还愤怒。 只是,这就算是生气,也不能随意抓着一个人就说是自己的仇人。 她想了想,耐住性子劝说道:“我是的确没有让府中的人,来做过这些事情。” 她说罢,又道,这想必是有人,为了对付她和太子,利用了邱家。 “太子妃娘娘,现在还想将自己的撇得干干净净吗?”邱员外却完全不听她说话,他已经认定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江如鸢皱眉,她疑惑道:“你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认为这事情与我有关,你不是说过来看证据的吗,证据呢?” 邱员外听见这话,也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也没有多说,只是让江如鸢跟着他去看看就是了。 两人继续往里,几乎是将整个院子都逛便了,江如鸢特别去看了看,她觉得放置了巨大机关的地方。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 并没有那种巨大的机括,反而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可以被荒废忽视了一样。 几乎是看不出来,里面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丝毫人气。 看那样子也是藏不住什么的,她想了想,原本想问邱员外这里是什么,但是那老员外,不愿意跟她说话,只是催促她。 她也只好将自己的疑惑压在心中,跟着他往另外的地方去。 粗粗看了一圈,她也知道,这人家的院子是非常华丽的。只是,如今是半点也看不出来,了。 “且不说这是谁做的,只是要做到如此,应该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罢?”江如鸢冷声道,她看着一旁的小厮。 小厮也不敢说,只是看了看邱员外。 老头子低头想了想,也抬起头点了点头,是默认让他说话。 那小厮,这才对江如鸢道:“是费了不少功夫,大约是在卯时一刻。” 这家中有老人的,一般都不会气得太早。 卯时,这家中的下人都还么醒来,就听见外面哐哐哐的在砸门。 他们一开始还觉得,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耽搁,赶忙去看看,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就一群人,不管不顾的就闯了进来! “说的是要征用……正用着房子。” 小厮说着,看了看江如鸢。 江如鸢仍旧是听着,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回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到卯时。 只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辰,但是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应该是没有听见有什么大动静的。 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将一个人的屋子弄成这样,却是半点声响也没有。 小厮见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了一眼邱员外,老爷子仍是点头让他继续。 他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人进来之后,就开始打墙拆屋子,砸了两个时辰,就弄成这样子了。” “你们在里面放肆打砸,还险些伤了人!”邱员外听罢,也是将自己的拐杖,在地上一摔:“你看看,我这屋子!”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大致明白邱员外在为什么生气。 也就没有再和之前一样计较,只是默默在一旁等着,待他情绪明静下来,才缓缓说道:“这的确是怪异的,只是你们,为何没有拒绝?” 就算是皇上派人过来了,这些人应该也不会就这么,让人为所欲为。 若是换做旁的百姓,说不准是被吓怕了。 但是这人,敢当着众人的面,和她叫板。也就说明,这个人是有骨气的,也有胆量。 不可能和那些没有背景的人一样,只能看着自己的屋子被人拆了。 “这难道不应该问你吗!”邱员外气不打一不出来。 小厮见状,赶忙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一开始也阻拦,但是那个人,拿出了信物,只说这是太子妃娘娘你的命令,还说是因为前几日我们府中有人惹到了您的侍卫。” “信物?”江如鸢立刻追问:“什么信物?” “那样的东西,如何能让你看!” “若是你不拿出来,我怎么能知道那是我的还是你被人骗了,你也不必多说,只说那好是什么就是。” 江如鸢心中立刻想到了府中那个奇怪的匕首,她直觉这两件事情,可能是同一拨人做的,只是她想不明白,那些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扣在她头上? 其实这些事情,只需要在兵部查一下府中人员的去向就能够知道,毕竟砸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府邸,所需要的就不是有两个人了。 再怎么样,也要十来个人。 这若是有意让皇上怀疑,可只要是拿出兵部记录,这要谣言便会不攻自破,这样应该会有利于凌嘉傲才是。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邱员外冷笑。 江如鸢不说话,她只是看着邱员外,等着他说话。 这时候,邱员外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太子妃娘娘可不要说这种东西,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小厮看着那玉佩,也惊讶了,他压低声音道:“老爷这东西,可不是……” “哼,我不拿出些东西来,太子妃娘娘,只怕是不会承认。你先前说的对,那人已经被保护起来了,给她看看,也无妨!” 邱员外说着,将玉佩摊在手心中,举到江如鸢面前:“你可看仔细了!” 江如鸢乍一看,也惊讶了。那东西不是别的就是凌嘉傲的双龙佩! 这京城里只怕是没有人不知道了,她的确是拿过这玉佩,不过后来凌嘉傲回来之后,玉佩就一直在他身上。 他的武功和谨慎,是不可能被人偷走玉佩的。 江如鸢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这件事情是凌嘉傲做的,毕竟这件事情的结果,是对他有利的。 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不可能,他就算是想要在皇上面前,挑明有人在暗中害自己。 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不是说他做不出来这种事情,而是这事情一旦被查明,可就不仅仅是自损八百的问题了。 那个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不确定结果的事情。 “如果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这个玉佩会在这里!”邱员外见她沉默,只是把这当成是默认,他底气也足了起来。 江如鸢不理会他的挑衅,她咳嗽一声,转头看着他。探过身子,想仔细看看那玉佩。那东西是很难复制的,若这是假的,那她应该能看出来。 就在这时候,她们背后却传来了,家丁焦急的通报:“皇上驾到!” 江如鸢和邱员外两人皆是一愣,二人对视一眼,能够看得出来,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皇上既然会在这时候过来。 邱员外警惕起来,他看这江如鸢:“太子妃,这莫非是你……” “员外可别胡说!”江如鸢否认道。 她心中有一种预感,这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第349章 皇上驾到 “老爷,皇上已经在府外了,您还是……”回报的家丁很是着急,他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也是,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说明,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小事。”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出去。 她心理也没有多少底气,但是既然皇上出来了,这就能说明宫中的事情应该是已经告一段落了。 只是不知道凌嘉傲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半点消息也没有。 见江如鸢出去之后,邱员外自然不甘示弱。 他也赶忙跟了出去,两人一出去之下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堆的人。 而就在这邱府的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边上,也是一群侍卫,看着那阵仗,就知道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江如鸢一开始心中还有些怀疑,但是那些人都是她比较熟悉的,应该都是在皇上身边的侍卫。 这看起来,的确是皇上。 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还来不及多想,就看面马车后面一个人,饶了出来。 那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江如鸢见状,赶忙过去,对着那人微微点头,看见那个大太监也微微颔首,他往马车上看了看,她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看来里面应该就是皇上了。 她对着马车行了个礼:“儿臣江如鸢,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心中却有些疑惑,暗想,这究竟是用了法子,能让皇上出宫? 这件事情已开始就很奇怪,好像是此处处针对凌嘉傲的,这一次就连皇上也出来了,莫非是那些人,在宫中也安排了同样的把戏? 她一直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听见里面的声音。 等了一会之后,江如鸢有些按耐不住的抬起头,她看着那金色锦布马车的车帘,被微微掀开了。 她旁边的大太监,也凑过偷取,好像是在听什么了。 她就这么样看着,只看见那大太监,不停地点头,不知打过了多久之后,他才站直身子:“太子妃娘娘,请起来吧。” 江如鸢这才起来,她看见这样子,倒是有些疑惑了。 这皇上究竟是怎么了,她的确是知道皇上中了毒,但是也没有听说这东西会把人的嗓子毒哑。 皇上年轻的时候也是骁勇善战之人,只是他后来久居宫中,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在加上,年纪逐渐大了,他这几年的武功已经逐渐退步,江如鸢估计,真的要是动起手来的话,他估计连自己都打不过。 这里头的…… 她有些怀疑,这会不会优势和先前那些人一样,是被人假扮的? 本来皇上会突然来到这里,就很奇怪了。 他还一直躲着,甚至几乎不说话。 江如鸢探究一般看着大太监,想了想,她问道:“不知父皇,是因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宫外混乱,可不是父皇应该就待之地。” 她只是想借此来看看大太监的表情。 能够近距离接触到皇上的,目前只有那个人。 江如鸢知道这个人的脾气,最是欺软怕硬的,因为前几次的缘故,他对江如鸢的印象,不能说是差,但是也不好。 如果他是已经被人收买了出来,肯定不会和她顶嘴。 毕竟他自己做了亏心的事情,身后的人是什么身份,他自己也清楚,那可不是能保住他的。 若是里面是皇上,就相反了。 “太子妃娘娘这就是说笑了,难道皇上要去何处,还需要你插手吗。”让江如鸢很意外的是,他居然张嘴就顶了回来。 而且,听着语气,和之前也没有差别。 “公公说笑了,这件事情自然不是我能管的,只是我为父皇忧心,父皇近来有些风寒,只怕不宜在外。” 江如鸢虽然说的是风寒,不过她也知道,皇上近日根本就没有风寒,他是中毒的。 那太监也知道。 大太监脸色变了变,他咳嗽一声,回过身去,小声的不知道对皇上说了什么。 接着,他才转过头,道:“皇上的确是有小恙,但也不妨害。” 江如鸢只觉得奇怪,她看着那太监,正想开口的时候,却看见那太监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微微皱着眉头。 他看着她,江如鸢也不害怕,仍旧站直了身子。 就在这时候,车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了,从里面伸出来一只手,朝着她的方向招了招。 江如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想过去,但是被太监拦住了。 大太监弯着腰,对里面小声说了两句。然后,那只手收了回去,江如鸢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咳嗽。 太监听见声音之后,脸色也立刻变了。 江如鸢只是在旁边站着,她能肯定的是,里面肯定不只是一个,刚才伸出来的那手,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是江如鸢肯定,那是一个年轻人的手。 绝对不是皇上那种中年男人的手,只是她不知道那手的主任,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是谁的……那应该,不是清妃和云妃,看着那指节粗大,应该是男人的。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太监,转过头来,对江如鸢点了点头说道:“太子妃娘娘,皇上请您上马车去。”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没有犹豫,但是她就要上马车的时候,太太监却拦住了她。 “怎么?”江如鸢奇怪。 “奴才提醒太子妃娘娘一句,上了马车之后,不论您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出声。若是你你不小心,发出了什么声音,让皇上不悦,那后果……” 他说着,就这么停了下来。 江如鸢有些奇怪,心中疑惑,但是她仍旧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便上了马车。 她上去之后,里面的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于是掀开了车帘。 她进去一看,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太监会这么说,因为里面不仅是皇上,竟然还有多尔那,甚至连凌嘉傲都在里面。 满满当当的一车人,却都沉默着。 那架势好像是他们在参加谁的葬礼异样,江如鸢不明白,她下意识的就往凌嘉傲的方向看过去,但是她并没有得到回应。 “儿臣参见父皇。”江如鸢有些疑惑,她看这凌嘉傲的刻意逃避,她立即往他脖颈处看去。 发现上面没有出现其余的痕迹,于是也有些安心。她看了看多尔那,多尔那仍旧是过去的那样,十分轻松的笑着。 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说话。 江如鸢正要收回视线,就看见他不动声色的朝着自己摇了摇头,那好像是不让她说话的意思。 江如鸢这么看着,心中直觉,这件事情有问题。 她有看了看凌嘉傲,但他也只是脸色严肃的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江如鸢心中疑惑,这究竟是什么,难不成里面是正在进行什么文字狱吗?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对皇上又行了一个大礼。 皇上点了点头,他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身边有两个太监伺候着,右侧还有两个不苟言笑的侍卫。 “起来吧。”皇上看到江如鸢之后,心情好像还算不错。 脸色也没有多变化,只是对招了招手。 那样子似乎是要她过去,江如鸢想看凌嘉傲,但是她很快注意到,每当自己看了凌嘉傲一眼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就会有很微妙的变化。 他莫非是在怀疑凌嘉傲? 江如鸢心中奇怪,于是也不说什么,只是换换过去,低声道:“不知父皇为何会在这里?” “朕倒是想问问,太子妃为何会在这里?”他说着,探究一般看江如鸢,好像很好奇。 但是江如鸢知道,那不是好奇,那是试探。 “王府就在此处……” 江如鸢也不会傻到什么都说,她察觉这件事情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凌嘉傲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自己提示。 但是如今他们并不能有太多的交流,所以她只能将自己想说的话,尽可能的分开。 让凌嘉傲有更多的机会,提示和插嘴。 “这倒是,说起来微臣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府,没想到……”多尔那这时候突然出声。 江如鸢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在心中已经把这个人当做了自己的敌人。 只是她也知道,多尔那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在皇后宫中听见了,他和清妃的谈话。 “朕记得,王府的大门,似乎并不是此处。”皇上狐疑的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点了点头:“是,儿臣只是听说,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过来一看而已。” 她十分平静,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只是皇上却仍旧是看着她,眼中带着十足十的怀疑。 多尔那也在一边点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过,不过一听就是装出来的:“原来如此,微臣还以为,这一次能够见识到太子府邸了。” “大人说笑了,若是大人想去,太子殿下向来不会反对。”江如鸢说着,看了看凌嘉傲。 那人依旧是沉默着,并不看她。 江如鸢也没有多做纠缠,便转头看着皇上:“儿臣,倒是也有些奇怪,为什么父皇会出宫?” 皇上也没有说话,他看着江如鸢。那眼神,她也分不清那是什么,只是觉得那眼神,并不是怀疑,也不是仇恨…… 他好像是在试探,但是这并不是恶意的。 第350章 发怒 江如鸢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试探什么,她以为凌嘉傲至少会告诉她,可是那个人就跟完全看不见她这个人一样。 这种刻意的忽视,难道也是因为皇上? 江如鸢心中开始博弈。 这时候,稳妥求生是最好的办法,她只要什么都不说,让皇上放松下来,那她自然就会知道自己该知道的。 但是,这时候…… 要是换做过去的什么时候,她肯定是有时间跟着他磨的,但是如今府中出了事情,那边邱员外手中有个双龙佩。 还有那些送马的使臣…… 继而连三的事情,没有空隙,就这么一直不停。这分明就是有人暗中计划好了,说不定皇上这一次出来,也是那计划中的一个。 连皇上都已经出来了,接下来会是什么,是皇上的暴怒,还是其他的? 她已经没有心思跟着步骤,缓缓地揣测了,她见皇上沉默着,心中一横,打算主动出击。 就在这时候,皇上却突然开口:“这倒是巧,朕也是听说这里出了些事情,所以想出来看看。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也是,莫非……其实这事情是你主导的?” 江如鸢听见这话,心中一惊,这分明是已经有了打算!她紧皱着眉头,低头不让皇上看清楚自己的脸。 她的脑中不断想着办法,四周十分安静,没有人给她任何提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难不成是朕说中了?”皇上又再度开口。 她抬起头,看见皇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能够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这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她想着,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父皇此言差矣,这件事情上与儿臣无关。” “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只是想要关心?”皇上分明是不相信。 江如鸢一听,皇上虽然没有表明什么,但是,他的言语之间,分明是知道外面出事了。 有人在暗中挑拨。 江如鸢立刻想到了多尔那,她想看他,但是她忍住了。 这时候,最不能的就是暴露自己知道了什么。 她于是淡然的勾起嘴角:“儿臣是听说邻居家遭了难,想出来看看。” 皇上挑眉,哦了一声。 江如鸢紧接着便说道:“但是没想到,这邱员外偏说这件事情,是儿臣主导的。” 她这话一出,马车中的气氛更加压抑了。江如鸢心中却有些轻松,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才是最危险的。 因为她没有任何参照物,去推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次,她好歹知道,自己已经接触到了问题核心。 她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太子妃笑什么?”皇上沉声问道。 “儿臣只是觉得那邱员外,很可笑,儿臣问他要证据,但是他却拿不出来。” 江如鸢说着,勾着嘴角。 她看见凌嘉傲的眼神,很明显的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江如鸢于是,又接着说道:“于是儿臣过来,想要让逼迫他拿出证据,毕竟这事情事关王府的清白,可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皇上一听,劝说着眉头说:“什么?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这才将这里的事情说了一边,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凌嘉傲。 那人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她也只好慢慢将事情说明白。 她只是看着他,他的眉头,似乎越皱越紧。 江如鸢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凌嘉傲始终不说话,她也无从插嘴。 于是只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将事情讲完之后,就坐在一边。 皇上听了这些之后,也点了点头。 “难道父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如鸢看他的反应,觉得很奇怪。 之前她看着皇上那样子,分明是知道这里出了事情。 “朕,只不过是听说,出了些事情。” 皇上没有说的太多,只是让江如鸢先站起来,不必拘礼。 江如鸢心说,你要是真的心疼,不如早让我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 只见皇上皱着眉头,低头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朕,还是下去看看,把中国足球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却拦住了他,只道:“父皇,还是暂且不要过去,那里面已经被人破坏得满目疮痍的,什么都没有。” “即是这样,那更要去看了。” “皇上也要小心自己的身体,父皇您生了病,如此着急的就出来了,本来就已经伤了身,再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江如鸢不希望皇上下去,只是不希望他看见那个双龙玉佩。 不想这时候,凌嘉傲却打断了他。 “父皇的身子不适,正是要出去走走的,既然这里有上好的景色,不如下去看看。” 这是他第一次说话,江如鸢知道,他这是在阻止自己。 他不希望自己说话,便也只能闭着嘴,说道:“既然父皇想去看,而且这里也这么多侍卫,想来没事。” 皇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去之后,他发现邱员外早就已经等待了一旁。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皇上会突然驾到,心中十分惶恐。 他面对江如鸢虽然有傲气,但是面对皇上却没有底气。 他跪在一边,见皇上下来,连连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着他也是紧皱眉头,他让人将他扶了起来:“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要多礼了。” 江如鸢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他。但是那员外根本没有注意到了她,他已经被吓傻了。 这太子妃还是能见到的,可是皇上,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太监走在前面,他对邱员外笑了笑,道:“皇上听说此处景色不错,所以想过来看看。” 皇上也道:“爱卿不介意,就带着朕进去看看罢。” 皇上既然都开口了,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忙点头。 可走了两步之后,也觉得有些为难。 在前面低声道:“皇上有所不知,府上以前都算得上是景色宜人,可是现在已经不能看了……” 他说着,还别有用意的看了看江如鸢,他似乎打算将这件事情跟皇上说明。 但是他背后的小厮赶紧拉住了他。 他一想也是,这个时候说那些话,未免就太过着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跟赶朕离开?”皇上不知为何突然发怒。 邱员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赶紧带着皇上就进去了。 皇上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果然是一片狼藉,根本就看不出,里面曾经是一座园林。 他在里面走了一圈,旁边的太监一直小心翼翼搀扶着他,可他走到后院,还是差一点跌倒。 他走了一圈之后,便转头询问:“你这府中,是什么时候遭受了如此灾难的?” 邱员外看了江如鸢一眼,他也知道,是不是该将这人的事情说出来。 “若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皇上冷声道。 邱员外听见这话,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正要说,他身后的小厮却死命拉着他。 小厮低声说:“老爷三思,那可是太子妃。” 邱员外这才想到,之前江如鸢就见过皇上,皇上看样子也和江如鸢在马车里面说了什么。 那时候江如鸢定然是在里面已经解释了,皇上若是不相信,一定不会这么淡定。 他还是静观其变,免得太过激进,反而会让皇上对自己产生怀疑。 邱员外想了想,直说:“草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进来,将草民家中弄成这个样子,还请皇上为草民做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磕头,头都被地上的碎石头磨破了。 皇上在一边看着,他年纪毕竟也这么大了。于是赶紧让人过去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这件事情,朕会给你做主的。” 他说着,邱员外也放心了。 正要继续说自己府中的事情,但是这时候,多尔那却插嘴道:“这里虽然好看,不过皇上身体要紧,还是不要在这地方多呆了,既然王府就在边上,不如去王府罢。” 这话说的也是,皇上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种地方。 邱员外自然不能反对,凌嘉傲也趁机说:“既然如此,请父皇到儿臣王府略坐坐。” 皇上看了看他,他其实也只是想过来看看而已。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变成了这种样子,他点了点头。 邱员外见状,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恭恭敬敬的,把人送了出去。 江如鸢却有些心慌,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府中还有那些人。要是那些人趁机上来…… 她想着,也忍不住了,在凌嘉傲身后,小声说了几句话,她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但是这件事情他还是要知道。 凌嘉傲听见这话,也很惊讶,他回头来,但是还没说话就被人打断了。 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她们,猛然转过头来说:“太子妃!朕之前就一直想说,你与太子,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话,是不能让郑朕听的!” 江如鸢吓了一跳,她赶忙摇头:“父皇,儿臣并没有……” “哼,太子妃,你可不要以为,这世间只有你一个人聪明绝顶!” 江如鸢看着皇上,那样子,分明是已经怒火中烧了。 第351章 弱点 江如鸢也看着他,心中有些震惊,但面上还是淡然的勾着嘴角,笑了笑,摇头道:“父皇这是说的哪里话。” “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搞的那些事情。”皇上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心中也有些疑惑。 不过,他显然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 江如鸢摇了摇头,笑道:“若是儿臣胆敢在背后谋划一些什么,只怕父皇当下就会发现,也不用等到这时候说明。” 她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怀疑起她,但是这应该和宫中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她看向凌嘉傲,这一次他也没有逃避。 两人并没有交流,不过江如鸢能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他的处境不好。 “太子妃果真伶牙俐齿,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你口齿伶俐,就能糊弄过去的,朕倒是想好好的问问你……” 皇上说着,已经完全转过头来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依旧挑眉,看着他,等着他的质问。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说完,凌嘉傲站了出来,他摇头说道:“父皇何必动怒,若是儿臣惹您不快,儿臣再此道歉便是。”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根本就不是道歉,这语气,显然是有些逼迫的成分。 江如鸢也觉得奇怪,这之前还是那样,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态度。 她想说话,凌嘉傲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她的面前,他只是看向皇上,微微颔首道:“父皇不常出宫,大约是不知道,宫外的耳朵,可灵敏着呢。” 皇上一听这话,也沉默了下来。 “其实世间万物总是会有好有坏,不过,很多事情原本就不是人力能够随便左右的,儿臣相信,这世间有公道,父皇也能明察秋毫。” 凌嘉傲这时候,语气才缓和下来,他勾着嘴角,看着皇上:“只是,这事情不论是真是假,都需要时间去调查,若是在这里随意揣测,只怕到时候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江如鸢是不明白,他这话的是意思,是说皇上不应该以自己的想法为基准,判断是非对错。 这要是换成旁人,倒是也没错,可…… 她看了看皇上,她知道这个人如今脾气秉性都不如之前,总是刚愎自用,不同人劝。 若是换别的什么时候,只怕他早就让人将凌嘉傲拖出去了。 但是这一次,他确实是沉默了。 “哼。”皇上冷哼一声,负手转身,不愿再多说。 江如鸢却是觉得越来越怪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想去问,可凌嘉傲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转过身去对皇上身边的太监说了什么。 她没有办法过去,只能看着他,凌嘉傲也抬头看了看她这,然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江如鸢已经有些憋不住了,她站在一旁赌气生闷气,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多尔那竟然凑了过来。 “太子妃娘娘,可是有什么烦恼的?”多尔那笑着发问。 江如鸢看着他,有些好奇的皱眉,这人也奇怪,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 她想了想,与其自寻烦恼,不如直接发问,她便笑道:“我记得,你上一次不是因为宫中出了事情,所以退回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说着,往皇上身边看了一眼:“难道这件事情与你有关?” “太子妃娘娘,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这件事情我是站在你这一方。”多尔那却不理回江如鸢的强势,他仍旧笑着。 江如鸢只觉得有些无奈,这种人最是擅长插科打诨。 若是她不希望人知道的事情,是肯定不会轻易问出来的,她也就不理会这人了。 没想到,多尔那却又突然自己凑了过来:“微臣不知道,太子妃娘娘为何会突然生气,不过,微臣想说,其实太子殿下这般,并也不是一件坏事。” 江如鸢好笑的看着他:“怎么说?” 这分明皇上都已经快剑拔弩张了,怎么她还说这件事情不是坏事…… “怎么才叫坏事,莫非是要太子命丧当场?” “太子妃娘娘真是风趣。”多尔那还是嬉皮笑脸的说道:“不过,那可就不叫坏事了,那就是完事了。” “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太子妃娘娘不必太过警惕,微臣是不会害您的。” 他说罢,微微躬身,看起来的确是十分有诚意。 江如鸢心中也犯嘀咕,如果他真的是清妃或是育肥的人,凌叫应该也不会,这么无防备的让他跟着出来。 这件事情果然很奇怪…… 江如鸢便点点头,说道:“我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可以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耍什么小聪明。” 多尔那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之时,原本走在前面的皇上,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江如鸢。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长久不跟人说话,所以忍不住想多说几句吗?” 听到他的话,江如鸢微微蹙眉,她摇了摇头,直说不过是闲聊几句。 皇上深深看了她一眼:“闲聊?这倒是有趣,不知道你和他都聊了一些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一些威胁,显然是在警告她,若是说出的话不能让他满意,他可能就要下什么命令了。 江如鸢却并没有因为惧怕,她早就不喜欢这个皇上了。 她心中,这个所谓的皇上,其实也不过是个权力最大的官员。他可以决定她的生死,但是并不是因为他本身强大,而是因为制度给了他太多便利。 她想了想,只是抬头看着皇上,笑道:“儿臣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如此警惕,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皇上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误会说出来,就会解开就好了。”江如鸢说着,往四周看了看。 他们如今还在外面长街上,虽然侍卫已经将百姓拦截在了外满,不过透过侍卫之间的缝隙,还是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 江如鸢便又道:“不过,这就算是不想解开误会,一些话,还是应到王府中议论,否则这伤及的,可就是皇家的颜面。” 她这句话,可算是点到了皇上的死穴。 他看中皇位,和自己名声,如今已经远胜过生命了。 皇上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哼”了一声。 江如鸢听见旁边的太监,低声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不过大抵就是她太自负之类了。 她也没当回事,耸着肩,仍旧跟在后面。 凌嘉傲一直关注着她,见到如此才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看江如鸢,低头想了想,这次他并没有选择回避,而是直接走了过来。 江如鸢一看他过来,便抓紧机会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宫中发生了什么?” 凌嘉傲摇摇头:“这件事……说来话长。” “再如何说来话长,也该有个因果,究竟怎么回事?皇上如今可是在怀疑你?”江如鸢不依不饶。 这件事她要是不问清楚,接下来她可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要知道这件事情,可不仅仅是皇上的喜好。 府中还有那些人,若是那些人也参合进来,处置不好,不仅是太子位置,甚至她们的命,还有那些下人,甚至是与她交好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而且,这一次江如鸢觉得,府中那些人,肯定是不会帮助她们的。 若是那件事情的最终结果,和皇上所期待的结果,有助益,那么他定会借机发难。 “那些人……的确棘手……”凌嘉傲听了江如鸢的分析,也皱着眉头。 他是知道那个部落的,听说那原本的大王,是一个性格懦弱的人。但是这一次即将继位的王子,却颇有野心。 所以,他们未必肯和先前一样,对齐凌唯命是从。 而且,他本就是太子。 若是能够再此给他一个下马威,那些人肯定是不会放过好机会的。 “那些人可不是中原人,没有那么好说话,他们的脑筋死板,我之前劝了半晌才将他们劝下,若是这次皇上有意为难你……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们硬碰,自然也不能软弱。” 江如鸢见他沉默,便在一旁叮嘱。 “若是能将他们,引导成为我们的帮助,也许……” 江如鸢听罢,摇了摇头:“那些人脑筋太死,我们现在也不能得太明显,只怕困难……” 凌嘉傲见状,也微叹了一声,突然他脸色严肃起来,看着江如鸢:“关于这件事情,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有何想法?”江如鸢连忙问道。 他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进贡马匹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我想父皇除了是要囤积马匹,肯定也有要给他们下马威的意思。”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一层。 凌嘉傲想了想,仔细问:“你之前收到那个匕首,说是上有许多的花纹,那是什么样子的?” 江如鸢点了点头,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 “那好像是盘龙的纹路……” 看起来有些像是他们大婚时候,用的龙凤花烛上的盘龙蟠凤。 但是,上面的纹路却不是龙凤,看起来有些像是蜥蜴…… 江如鸢想了想,摇头:“但是……好像也不是蜥蜴……” 第352章 气势 她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也从没见过,于是只能摊开手掌,在手掌上虚花了两道斜线说道:“看起来就像这样,好像两条是被剁了脚的蜈蚣。” 那整体是大红色的,不过应该有所褪色,她猜想,那在褪色之前应该是一件很繁复,颜色很多的东西。 不过,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看起来像匕首,但是只有前面的部分,要说的话,也有点像是红缨枪的枪头。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多尔那。 她觉得那个人不是中原人,可能会知道一些什么。 但是他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面露微笑,可是一点插话的意思也没有。 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游戏里面的一个路人。 江如鸢想了想,转而问道:“对了,那人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会在一起?” 凌嘉傲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也是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是我们的人,之前那都是演戏,你也不用太担心。”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是演戏的话,为什么他之前不说明……” 明明之前他有很多次机会跟她说,可那人的回到都是模棱两可的。 按道理说,就算是演戏,他应该也没有必要跟清妃闹翻。 毕竟不久之后,她们就会将清妃带离空中。 他的身份,反而是另一从保险,如今却不一样了,若是这一次她们无法从清妃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多尔那也不可能作为清妃的“盟友”而去套话了。 不过,她其实也不担心,因为清妃是有弱点的。 一个人有弱点,旁人才能够去把握住她的心思。 江如鸢知道清妃弱点和底线,在什么地方,那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儿子能登上皇位。 而现在,凌轩墨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生死未必。 所以她,一定会最先关心自己儿子。 “这也是有原因的,而且……”凌嘉傲见状,在一边说道,他的眼神十分肯定,江如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正要问的时候,前面一个侍卫停住了,转头看着他们。 他们这才发现,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王府大门口。 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便只好沉默着过去。江如鸢在前,她正准备过去,却听见后面传来了凌嘉傲的声音。 “关于那堆人,你只需要将实话说出来就可以了,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完成。” 江如鸢听见这话,疑惑的回头,但是被凌嘉傲半途截住,让她不要动。 “父皇的确是对我有所怀疑,不过,他也相信我们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因为我们的人手不够,但是这京城这里,是有人手足够的人的。” 凌嘉傲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人手足够?”江如鸢看着他,很快明白过来。 他没有说话的原因,她也只好按捺住好奇,引着皇上进王府。 没想到,他们一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巨大的声响! 江如鸢一听的声音,就知道是之前的壮汉。她见皇上看着她,她便叹气道:“府中来了些客人,父皇想必很有兴趣。” 说罢,她对边上的丫鬟点头。 丫鬟忙弯下腰,带着皇上进去。 御前侍卫是冲在最前面的,皇上的脚步也有些慢,看来还是有些害怕。 几人进去,他很快发现里面有几个彪形壮汉,中间还有一个长相特别奇特的小个子。 江如鸢便解释道:“他们是来自哈尔克的人,这个小个子叫哈伦布尔。” 她非常快速的解释完了之后,皇上这才收起警惕,走了进去,奇怪的说道:“哈尔克?朕记得你们之前是进贡马匹来的,怎么会来得如此之慢?” 江如鸢听这话,心中立即肯定了之前自己的揣测。 虽然她不知道,皇上究竟是药做什么,不过,他一定是对自己的儿子和大臣们有所警惕,才绘如此。 “齐国皇帝,你还敢问,这件事情,难道不是你们的人,自己做下的吗?”哈伦布尔听见这话,更是生气。 他没有之前邱员外那么胆小。 他原本就是使臣,说起来也不过是同等的,对皇上只需要尊敬,但是更是没有多余的敬畏。 想来是他们新王即将上任,他想在这边树立一点威信,免得之后他们的人,再和从前一样落得下风。 皇上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这一次却忍了下来。 他们都马匹,大部分还是需要靠这些邻国进贡。 不然,以他们现如今的装备,是始终无法战胜北边的牧民和北元人。 特别是北元人,本来就擅长骑射,他们的养马驯马术更是一流。 齐凌地处中原,虽然粮草丰盛,但养出来的将士,大多只适合近战,像是骑马打仗这样事情,他们始终是不敌北元。 所以如果一旦开始打仗,他们就需要比北元更好的马。 若不如此训练的话,迟早有一天齐凌会打败。 他明白这一点,所以只是皱着眉,语气仍旧平静的对哈伦布尔道:“你说什么,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如将这件事情完整说出来,朕在这里,会替你做主的。” 哈伦布尔听见这话,也没有犹豫,立刻将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就比邱员外好多了,他不禁说了自己的遭遇,还说了自己的怀疑。 最后,干脆在府中发生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衣袖中拿出了匕首。他原本想掷在地上,但是看见皇上在一旁,还是举起手来,将匕首一把摔在皇上身边大太监的手上。 大太监有些不满意他的粗鲁,但皇上都没有说什么,他便是能忍下来,转头将匕首举高,给皇上看。 皇上低头一看,发现这匕首很奇怪,便转头看向江如鸢道:“太子妃,这东西是你的吗?” 江如鸢在一旁,十分轻松的笑道:“父皇这就说笑,这种破烂玩意,要是在儿臣身边,那早就要被丢掉了,儿臣是不喜欢这种破旧玩物的。” “哼,太子妃娘娘现在这时候倒是显得有些软弱了!之前对我们说话不是还很霸气的嘛,莫不是觉得皇上不在,就以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了吗” 听见江如鸢这样说话,站在哈伦布尔身后的大汉,忙不迭的攻击起来。 他知道中原人最是多疑,若是能够挑拨离间他们的话,这件事情,这齐国皇上,也许会偏心他们。 哈伦布尔听他这说话,便想阻止他,但是他开口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如鸢听见这话,心中却是一喜。 虽然壮汉说话难听,不过正是这急脾气,倒是帮了她一把。 她侧目看了看皇上,见他听见这话也没有动静。 她能看得出来,这皇上也很不满他的粗鲁,便笑了笑,说道:“使臣此言差矣,我先前说话是有些不敬,但这是因为你对我不敬!” 她说罢,上前一步。 “虽说你我两国交好,可是毕竟这其中还有强弱之分,一只白兔,若是胆敢在大虎面前炫耀,那老虎定然会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她说着,轻声叹息了一声:“哎……忘记你们可能不常见到大虎。” “不过,你们在草原中,应该也时常能看见这样的景象,你们可有见过野兔去调戏猎豹?“ 她说着,傲慢的一笑。 那壮汉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要说话,却被人死死拉住了。 “我敬你们远道而来,对你们的失礼可不曾在父皇面前多说一句,可是你们反倒说我,这是猖狂,这般恩将仇报,到底是谁猖狂!” 她说着,声音陡然抬高:“莫非你觉得,我齐凌的人都是傻子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你……”壮汉赶忙要解释。 可江如鸢并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父皇在这里,我是敬畏父皇,故而不敢重言,免惹父皇不快。” 皇上听见这话,他看了一眼江如鸢,微微颔首。 “如鸢说的对,你们本来就是边疆小国,即便是朕在这里,太子妃对你们说话严厉,那也是应该的!怎么由得你们指责挑拨!” 江如鸢心中冷笑,之前还一口一个太子妃,如今知道要给长国家面子,倒是宁愿如此亲昵的称呼了。 皇上自然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两个人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对视一眼。 江如鸢也十分乖巧的行了一礼:“父皇说的是。” 哈伦布尔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狠狠瞪了身后壮汉一眼:“这是微臣手下,失了礼仪,还请齐国皇帝恕罪。” “这可不是一句恕罪就能免得了的。”不想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多尔那却站了出来。 他指着那壮汉道:“你敢将你对太子妃所做的事情,全数说出来吗?” “什么?”皇上皱眉,他看着江如鸢:“这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江如鸢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看了一眼凌嘉傲,他只是对她点头。 她心中这才有些底气,她正要说话,却听后面传出一声尖叫!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江如鸢一听,顿觉事情不好,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疯疯癫癫跑出来了! 那人不是别人,却正是一直被禁足在府中的明篱茵。 第353章 闯入的人 她怎么会在这? 江如鸢有些奇怪的看着外面的下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回答。 而且明篱茵的样子也很奇怪,疯疯癫癫的就冲了进来,好像完全不会在乎。里面有谁一样。 江如鸢见状,皱着眉头一把拦住了她,低声问道:“你过来做什么的?” 明篱茵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一把拍开她得手,就往里面闯。 旁边的侍卫见装,干脆的拦住她。 “你是谁?这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那些都是御前侍卫,就算时间过明篱茵,可能也不认识。 江如鸢咳嗽一声,走过去道:“你要是有事情就说,若是没有事情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但是她根本说不出来,江如鸢摇了摇头,准备让侍卫拉她出去。 那些侍卫看她这样子,也知道这可能是王府的女眷,于是也只让一个人过去。 不想,明篱茵却一把推开他,跪在地上,她看着前面的人,也分不清是谁,就先抱住他大腿,说道:“快救救我,有鬼,有鬼要杀我!快救救我!” “你在说什么!” 她抓住的,正是凌嘉傲。 他很不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如此慌张,看起来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疯:“说清楚一些!” 但是,明篱茵却完全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 她看凌嘉傲不帮她,干脆又转向另外一个人。 江如鸢看着只觉得奇怪,连皇上见状,也都觉得很奇怪,他忙问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是现在不说明白的话,朕现在就把你送出去!” 他说着,就要让人将她拉走。 她也不肯离开,上前去就抱着皇上的腿,说道:“有人要杀我,你快救救我,你快救救我呀!” 皇上见状,也十分疑惑。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立刻有一群守卫上前来。 他们将明篱茵整个人架了起来,一开始明篱茵还是十分害怕的,乱踢乱叫。 后来一人端了一盆冰水,往她身上狠狠一泼! 她尖叫了一声,却也冷静了下来。 看她好想恢复了甚至,皇上就上前一步,对她说道:“你不要害怕,有朕在这里,谁能伤你分毫?” 他一开始还没看清楚谁,但是后来也认出来了。 他其实不喜欢这个轻佻高傲的女子,不过他觉得,这人的性格比较江如鸢好。 虽然不如她有魄力,但是好掌控。 江如鸢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只奇怪,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府中的人并没有跟过来,这就让她觉得更加奇怪了。 明篱茵整个人已经神经衰弱了,真的就跟吓疯了一样。 只是悟得什么都说出来,将温泉奇怪,便将她一把拉开我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听见大太监在一边冷冷地说道:“你要是现在不说清楚的话,伤及了皇上,你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明篱茵一听皇上,也突然一下冷静起来。 她往前定睛一看,发现果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皇上! 她脸色一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对皇上连磕了几个头,道:“皇上,皇上救命,您可千万要救我呀,有人要害我,他们在我水中投毒,他们还在我的屋子里面,放了一个死人!” 江如鸢一听这话,只觉得不好。 凌嘉傲也觉得不好,上前一步正要问。 皇上见状,看了太监一眼。 大太监点了点头,侧身过去,抢先一步问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现在,皇上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分毫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着江如鸢。 明篱茵也完全清醒了,她开始回忆起来。 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能知道。 她说自己当时只是在府中休息,很口渴,就让人倒水,谁知道喝完水之后,就突然感觉到一阵腹痛! “一定是有人在我水中下毒!” 她一边说着,然后看了一眼后院。 她说听见了外面有很大的声音,接着突然有一个人闯进了她的院子! 那个人不由分说的,就要拿着刀过去砍她! 她院子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她就只好用桌子抵住那人,趁机跑了出来,没有想到出来之后,要求就,可府中居然没有一个人! 她看到满院子都是羽箭,还要被打斗过的痕迹,还有地上有很多血…… “我是半路就遇到了一个人,满脸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他看见我的时候,就要杀我!”明篱茵一边说着,一边哭着跪在地上磕头。 “臣妾虽然的确是以前是做过一些错事,但是我还从来没有害过他人的性命,他为什么要来找我呀!” 她边说,边看向江如鸢,好像觉得这些事与江如鸢有关。 江如鸢没有说话,她只是半眯起眼睛看着明篱茵,怀疑起话中的真假。 “怎么可能,外面小厮就算不在,但是内管家一定在。”江如鸢想了想,在她开口之前,笃定地说道。 管家虽然的确是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没有回来,但是府中并非只有一个管家,内院还有管家,外面还有小管家。 她之前已经说过了,让人看着明篱茵。所以她院子外一定有人。 而且,就算那些人不在,叶棋也应该在里面! “江……正妃就算是如此说,妾也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的,我出来的时候,就是没人。”明篱茵有些不服气。 她想看看凌嘉傲是什么态度,但是她看见他却十分仔细地,在看着明篱茵的脸。 那并不是担心,而是怀疑…… 江如鸢皱着眉头,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凌嘉傲是害怕这个人,是人假扮的! 她一边想着,也一边左右移动,想去看她的脸。 可是她发现那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破绽,而且她之前应该是受到了居然大惊吓,头发散乱,将下巴遮住了。 她实在是看不全面,也实在看不出来,她行为,和明篱茵有什么不同…… 而且江如鸢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倒是明篱茵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些人好像是不会模仿声音的,所以模仿的人,一般是不会说话的。 就在这时候,凌嘉傲却突然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出来,还将与院门开着,若是你不开门,是不可能有人闯进去的。” “我……我……”明篱茵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那时候的确是想出去…… 皇上听见这责问,看了凌嘉傲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但她好歹也是你的侍妾,虽然她以前做错过事情,可已经受到了处分,怎么还能将她禁足在府中呢?” 他说着,看了看明篱茵。 “她也是明家的女儿,是朕赏赐给你做侧妃的,她之前也一直没有过错,你会不会太严厉了。” 凌嘉傲没有说话,可明篱茵却是将这些都听在了耳中。 她眼睛一亮,便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说:“太子殿下,妾知道错了,妾虽然说是被禁足在府中,可是妾听见后面,那么大的事情,也免不了想看一看……” 她说着,开始擦眼泪。 你也知道我是没有恶意的,我知道太子与郑飞关系很好,我无意冒犯正妃,可是我毕竟是普通的一份子。 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只不过没有人理会。 她可怜的看着凌嘉傲,见他不说话,于是目标转向江如鸢,说道:“正妃可千万不要怪罪我,我只不过想再看看……太子殿下……” 她说着的是不是要我出来的话,我这就会去吃, “可是我真的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说着,小声说道:“府中如今出现了那么多人,我以前管理王府上下,这事情可是从没有过的……” 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她过去管理王府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多乱子。 可是换作江如鸢管理之后,就出现了那么多乱子。 江如鸢也不想对他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带皇上去看看罢,你也省的多费口舌。” 她说着这话,转头看了一眼哈伦布尔那边。 那边的人,显然也跟着皇上出来看着。 那些人很是紧张,不过也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道明篱茵是谁,也不好出来说话,如今看着只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看样子好像是要解决这个,所以也着急起来。 “你是谁!你要带着皇帝去做什么!” “你们说什么……你们又是谁?” 明篱茵都没见过那些人,间他们出来,立刻就要骂人。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将那些话,吞了回去。 仍旧是皱着眉头,做出可怜的样子看着他们说道:“若是你们有事情大可先说,我没有什么事情的……我可以去等……这只不过是王府……” 她断断续续说着,实在是让人无法生气。 江如鸢只是觉得无聊,她不喜欢这小把戏,这不过就是再皇上面前装可怜而已,能做什么。 皇上也不是傻子,后宫里那么多这样的女人,难道他会不知道? 果然,皇上见状,只是对明篱茵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些事情中朕替你做主了,你先下去吧。” “多谢皇上!”明篱茵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眼泪。 第354章 与地道有关 她哭哭啼啼的站起来,但是好像还不是很甘心,于是转身便对着凌嘉傲,道:“太子殿下,我是真心……” 凌嘉傲正要说话,可却被皇上打断。 “好了,太子你也不要太过分了,既然她没有犯什么错误,就不要禁足了,她好歹也是和太子妃一样的娶进府中来的,也是明家的小姐,不该如此。” 江如鸢听这话,便知道皇上是在表达对自己不满。 她是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妃,明篱茵是侧妃。 皇上是很讲究嫡庶尊卑的,她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也不会不在乎。 可是,如今他却故意如此,想必是在这位皇上心中,她已经是和明篱茵一样的侍妾了。 这也并不是明篱茵的地位高了,而是她的地位低了。 她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所谓,她原本也不在乎这位份高低,只是觉得有点麻烦。 看样子皇上是准备帮忙明篱茵,那个人要是有了靠山,只怕有改出来惹事生非了。 “如鸢,你说是不是?”皇上看江如鸢一直没说话,还故意问道。她原本不想理会,如今也不得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明篱茵原本还有些忐忑,如今却高傲起来。她挑衅一般,看了江如鸢一眼。 江如鸢根本不理她。 她有些丧气,想去看凌嘉傲,可是她回过头来,便见凌嘉傲冷冷看着她,她连忙又装出可怜的样子。 江如鸢看着她变脸的样子,心中冷笑。腹诽道,这么有才,不去演个戏,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些事现在也没有说出来。 皇上看着样子还准备继续,明篱茵也卯足了劲,想要和江如鸢争一争,可这时候哈伦布尔却抢先一步出来了。 “你们府中有事情,可以先停一停。” 他说着,很是不满的看了看明篱茵。 他不知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不过竟然能够打扰他们的大事。 “事情,还是要分一个轻重缓急,齐国皇帝,你说是不是。” 皇上一看是这个人,也有些恼怒,他摇头说道:“朕不曾忘记大事。” 他说罢,负手转身,皱着眉头,挑眉看着他,颇有一些警告的意思。 “事关我皇家的颜面,朕希望你们还是调查清楚再说这件事情,否则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你们也不好回去对你的王子交代。” “这是自然。”哈伦布尔也不退让:“只不过,我们要查清楚,总要先将事情说清楚罢,我们不会轻易对待,还请齐国皇帝亦如此。” 他说罢,便将自己的怀疑,又直接说了一遍。 “按照你们所言,这倒是奇怪了。”皇上忍住怒气,他虽然对凌嘉傲有怀疑,但是还是不愿意外别国人面前露怯。 “既然你们带着这么多人,那对方究竟要多少人,才能够从打败你们?” 他是知道这哈尔克的人,虽然看起来十分温和,但是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不分出一个输赢,是不可能结束的。 就算是再他们觐见的时候,都是如此。 更何况,他们说,这好像是他们收到了攻击。 “不过是十数人而已,那些人都是个中高手,我们……的确是不能敌手。”哈伦布尔小声说着,他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情,但是事实就事实。 皇上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说:“你们确定是那个时候,只有那么多人去?” 这也并不是皇上多疑,只是这群人都是壮汉,而且看起来也是数量相当。 他们那边有武器,还有去骏马。再不济,都可以逃跑,打拉锯战。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逃跑?” 哈伦布尔说,他们力战到最后,死伤了几人,只不过后来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好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 “我们不可能逃跑!我们哈尔克的人是不可能逃跑的!” “既然如此,那分明是你们能够战胜那些人,那为什么你们没有趁他们逃走的时候,抓住一个?” 皇上死死看着他,若是一个人都抓不住,那么这场袭击到时更加奇怪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就杀了四个人和两匹马? 然后就突然走了? 这听起来,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布局要陷害太子…… “这并不是我们抓不住,只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对方狡猾……”哈伦布尔有些无力的说,他说着,突然眼前一两道:“但是我们有证据。” 他说着,看了一眼江如鸢。 江如鸢没理会他,他不过是要说那花纹的事情而已,不过那东西确实和她们无关。 凌嘉傲也很淡然,他心中计算着,若是那个人将花纹说出来,事情应该就已经结束了。 哈伦布尔倒是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说道:“我们还拿到了一个匕首,上面有繁复的花纹,我们查到,说这就是太子殿下惯用的。” 他说着,指了指太监手上的匕首:“就是那个。” 皇上一开始还不知他在说什么,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去看这那匕首。 “这上面的花纹,也不是北元的,也不是西域的,我们已经查找过很多人,去问过很多次,都说是中原的花纹。” 说罢,他就要去将那匕首拿出过来,指了指上面的花纹,让皇上仔细看看。 哈伦布尔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害怕也没有江如鸢否认。 他们之前因为鲁莽,已经让这皇帝有些怀疑了,所以这一次,他们不能在丢失一个机会。 否则,这一次就真的,只是过来送马,而占不到任何上风了。 江如鸢见他们拿过匕首,也凑过去看了看,发现匕首还是之前那样的,连上面的铁锈也都还在,应该没有被掉包。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并不怀疑那些人会在暗中做手脚。 但是,既然有人会在暗中陷害她们,肯定也会想到匕首身上,说不定这里就藏着那些人的手下,准备着随时动手。 皇上一开始看到匕首的时候,只觉得这东西很古老。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值得珍藏的东西,就算是太子喜欢古董,也不会收藏这样的。 但是,那人既然点出了上面的花纹,他也不得不仔细看看。 他看着那东西,却是脸色大变! 江如鸢站在一旁,只觉得不好,但是她没有多说,只是静观其变。 皇上也低头拿着匕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不想这时候,哈伦布尔也站了出来:“不知皇帝,可看出了什么?这东西……” 他正要说话,皇上转过头去,只是淡淡笑道:“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你们且安心,这件事情朕定然会查清楚的。” 他说罢,看了凌嘉傲一眼。 那眼神着实有一些不妙,江如鸢心中不由有些打怵,但是她没有明说。 那几个人看见皇上的眼神,也知道肯定里面有什么东西,是被那个皇上认出来了,他们正要说话,却被皇上抢先开了口。 “你们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楚,朕乃天子你们难道还不相信?” 哈伦布尔等人自然不想说自己不相信,只能点头。 皇上见状,也微微颔首,对旁白的太监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们既然已经来了,现在就去驿馆歇下就是。” 这一次,他也不等哈伦布尔说话,就让侍卫强行将他们送出了。 这是很奇怪的,皇上就算是再不喜欢这些人,也不会…… 江如鸢心中暗自计算着,她看了看凌嘉傲。但是他也沉默着,看起来应该是,也已经有不知道情况了。 她只好将目光,重新投向匕首。 她的确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纹路,这看起来也不像重要的东西,而且应该也有些年头了,所以那花纹应该是古老的花纹。 这就更和太子扯不上关系了…… 不想皇上还不等人完全走出去,便问道:“太子,你真的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凌嘉傲摇头:“父皇,儿臣是真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如此在意,分明那是他们完全不知道的东西,宫中也没有见过。 不想皇上这时候却是龙颜大怒,他狠狠一拍桌子,指着凌嘉傲的鼻子骂道:“你还敢!这难道不是你做的吗?你到底还要欺瞒朕,到什么时候!” 凌嘉傲也惊讶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这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如此生气,他只道:“父皇这真的不关儿臣的事,儿臣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没见过?你们敢说,你们在宫中地……在那里没有见过吗!” 他说到一半,听了下来。 不过江如鸢她们都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奇怪,她虽然已经下去了几次,里面的壁画也都看过,但是的确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莫非是她去的地方不对? 她想着,看想凌嘉傲。 他也是一脸疑惑,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花纹的匕首,而且也没有看过相似的。 他虽然之下去过一次,但是之前调查的时候,也知道很多东西。 可是里面却没有这样的。 “父皇,您真的确认是下面的吗?”凌嘉傲想了想,还是发问。 他并不喜欢自己被冤枉,也想要探究一下,这究竟是什么。 皇上现钱十分肯定,但是看见凌嘉傲如此询问之后,他反而沉默了起来,久久不曾说话。 第355章 激将之法 皇上不开口,便没有人再敢开口。 江如鸢和凌嘉傲都沉默着,两人并没有对视,只是纷纷低着头,以免再触怒龙颜。 两人都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也能看出来,这事情可能不简单,是皇上并不想对他们说起的。 江如鸢心中有些不服气,暗暗想道,这肯定是云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这位皇帝的耳边吹了什么风。 虽然他别的不会全然相信,但是只要危及自己位置的事情,他是定然会相信的。 “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指着匕首说道。 凌嘉傲点了点头:“的确不知。” 他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说假话,他若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其实反倒好办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了解自己所处的状况,才能够想出最好的办法。 “太子妃也不知道?”皇上刻意转过头去看江如鸢,他心中对江如鸢还是有些不屑,他并不认为一个小小女子,能翻出什么天来。 只是他心中多少有些顾忌,这太子妃太过不同寻常。 他从前听人说过,这世间有一种离魂术,说是能让人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虽然一直不相信,有那种东西的存在。不过,江如鸢的表现,的确是很不同寻常事,说不定还真是和那种术,有关系。 只是,就算是有关系,他也不能随意揣测。 免得到时候说错了什么,反而徒惹麻烦,倒叫他不好再对此人下手。 “为何父皇会如此询问?”江如鸢不理会他的试探,“儿臣为何会知道那些花纹?儿臣是第一次看见那花纹,不过看匕首的模样,想来是有些念头了。” “太子妃有何见解?”皇上半眯着眼睛,她这席话,听起来好像是说自己的不知道,但是到最后偏偏又要说,花纹看起来很古老。 这分明是在说,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她已经有了想法。 若是换做别的时候,他定然是不会询问。 但是如今,他倒是想看看,这太子妃还能说出什么。 他这也并不是听见江如鸢那些话,临时起意,长久以来他对江如鸢的怀疑,一直都在,如今正好有机会,倒不如试一试。 江如鸢摇了摇头:“如何能说得上是见解,儿臣不过是有些怀疑罢了,要说起来,匕首也锈成那样了,看样子并非是被人好好保养过的,为何又会突然被人放在王府。” 虽然没有完全看见过那种花纹,但是他也不是没见过。 就在一个月前,云妃曾经说过一件事情,就是在不久之前有一块地方,突然坍塌。哪里本来是大山,可后来却塌出了一方大洞。 皇上一听这事情有些不对,哪里会有地方突然塌出大洞。思来想去,他觉得不能股息,于是立刻让人去查。 这件事情,他没有给任何人提起,云妃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行动。云妃一直都以为,他并没有动手,但其实他已经调查好了。 就在不久之前,下面的人,送过来了一副古画,就是从那里挖出来的。上面的花纹,与这匕首上的极其相似。 而那幅画的落款,是代明。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东西,居然是那里的,他顿时便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代明的所有东西,都是相连的,所以他断定地宫中一定有那些东西。 那副古画上面,记载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那圣山的,他一直认为代明的宝藏是在圣山之中,所以之前一看到那东西,他就觉得这可能是从圣山里出来的宝藏。 毕竟这匕首的花纹,的确精巧。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做了些什么?”皇上看了看她,并没有暴露自己,而且反问道。 江如鸢摇了摇头,只是笑:“这件事情,是什么样的,自然是父皇圣心独具,儿臣不敢妄自揣测。” 她一边说,接着就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凌嘉傲,他也在旁边听着,似乎对她想说什么,很感兴趣。 江如鸢心道,这人还真是,这时候还如此淡定,就真的那么相信她?还是,他有别的主意…… 但是如今没有商议的机会,她只能见招差招。 “你既然不想说,那不如这样问,你想怎么让朕相信,你与这件事情,无关?” 江如鸢点了点头,只道:“要证明这件事情,实际上也简单,左不过让人去兵部查找一下,儿臣相信事情很快……” 不想,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一声大呵:“不行!” 江如鸢顿时沉默了起来,她看着皇上,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似乎有些怒气,但是他最终还是只看了江如鸢一眼,语气并不怎么缓和的说道:“这个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 “为……”她只觉得莫名,但是心里也想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可是她一开口,皇上便冷哼一声,看样子,并不打算让她说完。 凌嘉傲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生气,但是看起来,皇上想必是认真的。她也只好伸出手,拦住她,只道:“父皇说得对,这件事情,的确不适合往外说。” 江如鸢想了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起来,凌嘉傲应该是不想让皇上发怒,虽然这件事情很可疑,不过,来日方长他也不怕。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凌嘉傲的目的还不仅如此。 待皇上冷静下来之后,他再度开口:“不过,儿臣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太子又有什么想法?”皇上有些不耐烦了,“若是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便不必再说,朕……相信你们。” 江如鸢听得出来,皇上此言并非出自真心,他只不过是不希望这件事情,被他人知晓罢了。她勾起嘴角,低头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他大约以为,那东西和宝藏有关系。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不过,宝藏已经找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皇帝还不知道而已。 他不知道也好,正好可以趁机…… 她想着,也看了看凌嘉傲,他没有回应,反而只是看着皇上,摇头说道:“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挑起的麻烦,而且据儿臣估计,这事情应该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皱起眉头,看着他,十分警惕。 “他们不过是想让您起疑心,也同时想让儿臣怀疑父皇对儿臣的信任。这件事情,儿臣真的没有做过,也不能如此蒙受不白之冤枉。”凌嘉傲最后那句,几乎是一句一顿的说道。 “不白之冤,呵,太子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凌嘉傲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摇头道:“若是有冤自然应该申冤。” 江如鸢不太明白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她见皇上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心道,这只怕不好。 她想提醒凌嘉傲,可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多尔那,突然在后面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提醒她。 江如鸢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凌嘉傲亦咳嗽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皇上道:“儿臣视父皇为君王,时时效仿,不过儿臣毕竟年轻,有些事情自然无法全然顺意,可是儿臣从未想过,违逆父皇,儿臣也相信,父皇亦是如此。” 皇上狐疑的看着他,没说话。 “但是如今,父皇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儿臣,这难道是父皇的真心?父皇难道没有想过,为何是这时日,而非其他什么时候。” 凌嘉傲这是动之以情,江如鸢心道,你虽然认他是父皇,可他却未必。 凌嘉傲倒是也知道这一点,他仍旧道:“若是父皇从前不曾怀疑过儿臣,为何现在会怀疑,难道现在与从前有很大的不同吗?” “……” 听着这些话,皇上心中也并非没有思量。 这太子……说实话,虽然并不是一个讨喜的皇子,但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做错什么。他在朝中的支持稳固,后宫皇后多病不曾掌权,也让他很放心。 若百年之后,将这位置给了太子,也未尝不可。 那么他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皇上也有些怀疑,但是他很快想明白了,他怀疑的并不是凌嘉傲的能力,而且他的野心。 皇家父子之间,说什么温情,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心中暗自计较,虽然他没有被打动,但是凌嘉傲素来不喜欢说这种话的人,将这个都说出来了,想来,是穷途末路了。也许,他再进一步,就能试探清楚他真实的心意。 江如鸢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那个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那是个冷酷无情的答案。 她想讽刺几句,可是多尔那一直盯着她,好像是在提示她不要说话。 江如鸢被他盯得难受,便转头去看了一看。 多尔那只是在一旁,他见江如鸢看过去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一脸严肃的样子,就好像他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她发现,旁边的侍卫也是一样,是默默的盯着一个点,眼睛都不转,好像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木桩。 第356章 化险为夷 江如鸢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思,是不想让皇上怀疑自己,听到这些话以后,出去炫耀。 果然,这些人训练得很好。 江如鸢心中也有些羡慕,若是她身边也是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候,皇上突然开口了:“太子,你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莫不是,心中有愧?” 江如鸢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知道,既然他如此说了,凌嘉傲先前说的,只怕也就得不到回应了。 江如鸢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她转头一看,凌嘉傲的表情竟然十分轻松! 皇上不知怎么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着凌嘉傲,那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 不过,他却并没有跟他说话。 江如鸢习惯了站在旁边,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参与进去能走到哪一步。 既然凌嘉傲都这么做了,看皇上的脸色,估计也想到了什么。 她只期待,这两人,可千万别再王府动干戈,她可不想活受罪。 她看着皇上,只见他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冷笑道:“好一个太子,竟然敢跟朕叫板了。” 江如鸢一听,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她不明白,凌嘉傲分明一直在往后退,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发怒。 “太子,你难道想说,朕的江山,除了你之外,就没有旁人能坐了吗!”皇上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之前凌嘉傲那番话的确让他有些疑惑,但是他仔细一想,就想清楚了其中缘由。凌嘉傲所说的一切,中间只有一个前提,就是齐凌太子,只能有他一人! 简直自大! 江如鸢听到这个,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不能说话,只能看着凌嘉傲,用眼神询问他为何如此。 凌嘉傲只是淡淡开口:“父皇莫非还认为有旁人?凌叶宇带兵围攻您,凌轩墨得了失心疯,难不成,您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说什么!” 凌嘉傲丝毫不畏惧,他抬起头,看着皇上:“父皇莫非是忘记了,您出宫的时候,养心殿,是什么情况,千疮百孔。” 凌叶宇在宫中,却不曾露出一面,凌轩墨则是在房间大喊大叫。几个元老大臣被吓病无法起身,就连养心殿中的血腥味都没有被清理干净。 “主持大局的人是谁,父皇不会不知罢。”凌嘉傲带这些自大的说道。 “凌嘉傲!”皇上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皇上息怒,这里可是太子府,小心隔墙有耳啊!” 他一动怒,可将大太监吓得半死。 不过,他好歹没有失去理智,忍了忍,才勉强忍了下来,他转头看着凌嘉傲,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不论你如何说,你始终是被指认的犯人,这事情,你不要管了,好好闭门思过罢!”但是从言语中能看出,皇上已经是愤怒至极。 江如鸢一看,就觉得这场景还真眼熟,这……不是她经常用的小手段么! 原来凌嘉傲的目的,是这个! 江如鸢想着,眼睛一亮,她立刻站了出来。 “既然父皇仍旧怀疑太子,儿臣作为太子的正妃,也理当被怀疑,只是,这就算是阶下囚还有申辩的机会,父皇可否准许给儿臣一个机会?” 江如鸢说着,只朝着皇上福了一礼。 看着她的样子,十分轻松,倒像是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危险一样。凌嘉傲也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心中其实有些得意,心道,不愧是江如鸢,与他想到一起去了。 “你说吧。”皇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自然自然无从反驳。 江如鸢挑起嘴角,她缓缓踱步,走到人群中央,环顾四周之后,才挑起嘴角。 “外面出了事,这些事竟然全是太子在其中搞鬼,一个员外还不够,又出来一个边疆部族,内忧外患,儿臣可占全了。” 江如鸢的语气带这些嘲讽,不过皇上听不出来,究竟是自嘲还是讥讽他。 他有些不悦:“所以你是不认错了?” 江如鸢摇了摇头:“这事情是儿臣不是不认错,而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说着,抬起头来,看着皇上,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就想是在说笑。 “虽然会在这样的时候碰上这些人,不过,他们竟然这么巧凑一起来的,那肯定是上天的旨意,让他们过来灭了太子吧。”江如鸢轻笑道。 “你不必用激将法。” 皇上一开始,并不打算相信他的鬼话,不过,后来听说这件事情之中也有些疑虑。 毕竟这些,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没有人可以在一天之内,突然遇见那么多事情。 那个边疆部族的小个子言之凿凿,还拿出了证据。 那个员外,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他好几次看向江如鸢,甚至言语间,也无数次暗示出了江如鸢有参与其中,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支持,那就肯定是,那人手中有确凿的证据。 证据是不会狡辩的,这原本应该最可信。 这种事太多了,就反而让他有些疑心。 江如鸢也看出了皇上沉默的含义,勾起嘴角。 她这一次没有强硬,而且后退了一步,蹙起眉头,在旁边小声的说道:“其实父皇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让人去查证,不过,查证的时候可万万不能让他人知晓,儿臣相信,这样定然会还儿臣清白。” 听到江如鸢这么说,皇上心中有些疑虑。 “为何不能让人知道?” “父皇先前应该已经有感觉,这些事情,可有些奇怪。” 为什么外面出事,宫中立刻就知道了,为什么偷袭的事情,正愁没有证据,府中就掉出了一把匕首。 甚至,皇上分明应该在宫中静养,却因为这事情,立刻出宫。 邱员外那种人,只要皇上晚来一刻,她就能说服那人了。 听着江如鸢抽丝剥茧的询问,皇上的脸色逐渐沉重。 “你认为……是谁?” “若是儿臣知道是谁,如今就不会站在这里,任由父皇询问了。”江如鸢摇头。 这一次皇上没有相信,他冷声道:“你肯定有了人选。” 见他如此笃定,江如鸢也没有再隐瞒,她看了一眼凌嘉傲,然后道:“儿臣并没有人选,不过,儿臣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条件。” 那些人必定是能够得到宫中消息的,而且手中还有足够的人手,和聪明的军师。 以及,能够支撑她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的,财富。 江如鸢其实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不是云妃就是清妃。 皇上自然也明白,可是后宫的妃子,若是家里没有权势的也就算了,偏偏那两个都不是,而且她们都育有皇子成年。就算不去考虑那两个人母家的影响,也要考虑皇子在朝中的势力…… 江如鸢看出了他的顾虑,她想了想,打算将事情一同说出来,这时候要是不连根拔起,以后就麻烦了:“其实这件事情,做不过是皇家的事情,就连妃嫔都不该参与……” 这话倒是的确给皇上提了个醒。 的确,在这些事情上,云妃和清妃参与太多了,但是他很快便反问道:“难道,你没有一直牵扯在其中吗?” 江如鸢摇了摇头,只道:“儿臣就是为这事着想,不过这件事情,父皇却并没有考虑太多,是不是真的不必考虑太多,儿臣不敢擅自说明,不过,这可是大忌中的大忌呀。” 江如鸢的意思,皇上自然是知道,他也一直在防备着自己,不让自己很快做出决定。 “比如之前哈尔克部落的人过来,父皇就不该放着他们的面,出言呵斥。” 皇上不悦的看着她,她却没有丝毫退缩。 两相对峙之下,皇上还是皱着眉头,咳嗽一声,算是默认了。他当时的确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已经让人钻了空子。 只是他能做错,可做错事情和被人指出自己的错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不愿承认,也不再做声。 “父皇难道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吗?”江如鸢知道他的性格,也没有对他抱有什么希望。 “……” 江如鸢揣测,此人心思缜密,定然早就开始怀疑了。 见他沉默,江如鸢明白果然如她所料。明知道有诈,可仍旧不说,仍旧怀疑,想来还是害怕凌嘉傲害他。 江如鸢想着,也只是在心中冷哼一声。 皇上想着她的话,也蹙眉。 这的确是,有些太过巧合了。而且,那些人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除了这些事情,那些受害之人的言语中,总是有能相应的证据,能证明着事情,是凌嘉傲所作的。 之前他们出来,不过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就知道凌嘉傲好像做出了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像是欺压百姓这样的事情,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只看,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江如鸢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这些心思,原本并没什么,只是害怕有心人专程利用了这一点,而是真的,疯狂的人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皇上并没有被她套进去,而只是看着她:“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 江如鸢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见凌嘉傲没开口,而是点点头,说道:“其实这事情,若是真的让父皇对太子动怒,这朝中,可还有能继位之人?若是没有,那父皇百年之后,抑或出了出了意外,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做皇帝呢?” “什么?你是说,有人要利用这件事离间朕与太子,是为了……造反?!” 第357章 说服 “怎么可能!”皇上下意识就否认了这件事情,但是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张大了眼,很是惊讶。 他不是个会自欺欺人的人,他明知道这是有可能的,而且他其实已经有了这样的揣测……但是他不愿意承认,他连自己在害怕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江如鸢冷冷看着他,但是在他抬眼的瞬间,就变成了笑脸,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不是父皇不相信,就能说得过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仍旧很警惕,就好像这件事情是江如鸢故意说出来震吓他,她反而能因此,受到什么好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是真实的,也会先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对方在谋害自己。 江如鸢不想理会他,不过这件事委实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皇上。 这是最好能让他不疑心的办法,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但是,这样一来决定权看起来就好像完全在皇上手中,而且,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他自己肯定也会有所察觉。 所以,只需要稍微一推,就能够让他掉进她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父皇所说,儿臣无法辩驳,只是父皇可以想一想,如果那些人的目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又何必这样上上下下折腾。”江如鸢说着,往回看了一眼。 凌嘉傲也站了出来,只不过他没有说话,他只是站直了身体。这也不过是一种宣告,说自己好像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若是他做的,肯定会更加完美。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人怀疑。 皇上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之前也想过,凌嘉傲的作风从来都是干净利落的,不会给敌人留一点后手。他一直以来,虽然并没有太多的后手,可以他也不是完全任人宰割的。 “其实父皇您细想想就能知道,这世上还有谁是最不希望您好的?”江如鸢压低声音,“若真是想要您的皇位,直接杀了您,取而代之,这才是最好的方法,而不是这样绕弯子。”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这事情要缓缓说出来,才能有效果,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估计到最后,就不是他怀疑云妃,而是会先将她斩首示众。 皇上的确有些不悦,但是这样的直白,反而倒是让他更加相信了。虽然,这话不是很好听,而且过于直白,让他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之前就对他有过那样的想法。 但是,她既然能够说出来,就说明那个计划至少是已经被搁置了,不然她不可能说出来的,白白惹他防备。 江如鸢不是绝顶聪明之人,但是总有一些他想不到的奇诡计划,他相信她不会害人,至少现在不会,只要这件事情处置好了再怀疑她不迟。 凌嘉傲冷眼看着这一切,说他之前没有失望倒也不是,只是他早就已经知道皇上的性格就是那样,如今他只是做出了,跟自己预料一样的行动。要是说起来,还真是一点偏差也没有的。 还好他早就不是小时候那种仰慕皇上的孩子了,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被怀疑,也习惯了去怀疑旁人。 有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做出的事情,就已经完全成了,皇上的作风,所以他也习惯了,自己不被信任,和不去信任旁人。 若不是江如鸢的出现,和她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他也许不会相信,自己还有相信旁人的一天。他自己都很惊讶,这种信任是从何而来的,他也说不清楚,但是这种默契已经形成了。 所以,他比皇上幸运。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会支持自己,而皇上身边,只怕已经没有人会全力支持了。 “父皇自然也能明白,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江如鸢轻声说着,她看了一眼门外。 外面并没有任何人,有的,只是听话的侍卫,和阴霾的天空。这样的安静,在宫中也是常事。 皇上望着外面,有一瞬间的迷茫。 在很久之前,他还不曾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刻,他继位之后,立刻就选秀选妃。女人多的地方,总是很热闹。 皇后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安静,她还时不时的会拿出自己的身份压人。但是,那时候的皇后并不讨厌,他知道皇后也是真心爱慕着他的,皇后家中权势不小,他即便对那个性格坚毅的女子,没有太大好感,也不能不去“喜欢”和“顺从”。 做皇帝,有太多的权利,也有太多人窥见着那权利。他那时候羽翼不够丰满,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能做的只有忍耐,所以那段日子,他和皇后,甚至和整个后宫都相处得十分和谐。 他后来,逐渐掌控了一切之后,还是会对之前的事情有所怀念,但是那仅仅是怀念,他不会让皇后再有权势,也不会再忍耐。 后来他知道自己逐渐改变了,变得刚愎自用,变得听不到任何反对的话,可是这又如何? 他才是皇帝,他已经可以不用再忍。 可是,困难是不会一直不出现,很快外患就传了出来,战争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他甚至不知道能够怎么停止……这一次,就根本不是隐忍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所以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自己被杀,受益的那个人会是谁,一定就是他的敌人,也许是现在暂时没有动静的夜秦,也许,是北元人。 皇上想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这不是一件可以随意揣测的事情。他知道,江如鸢所说的并不是北元,在操纵那个员外和哈尔克的人,来攻击凌嘉傲。 她想说的是,他身边的人中,也隐藏着北元人! “你莫非是想说……”皇上看着江如鸢,他这一次没有生气,也没有慌乱,平静得就好像,这件事情,不过一个最平常的事情。 但是江如鸢却知道,越是平静,这个人就越不可能是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父皇!”一直没有说话的凌嘉傲,这时候站了出来,他看了江如鸢一眼,让她不必再说话了。 这些暗示已经足够了。 如果他没有推测错的话,皇上现在心里已经走了怀疑,他之前暴怒,所以一时忍不住从冲动,江如鸢在这时候挑衅,他自然就会被她带着走。 可是皇上不是其他人,他早就习惯了怀疑,所以,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怀疑江如鸢的目的,就算是他们刻意引导,也不可能绕开。 越说越错,不说不错。 适当的时候闭嘴,也是必须的。 江如鸢显然觉得这还不够,就已经只差一步了! 凌嘉傲却十分坚定,他挡住了江如鸢,根本不让她有机会再开口说话。 “父皇,这件事情,虽然不该由儿臣说,但是儿臣知道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如今,儿臣不敢奢求父皇对信任,但是儿臣也希望,父皇能够想一想,这并不是皇位的问题,而是……” 凌嘉傲正要说,皇上伸出手打断了他:“朕明白。” 凌嘉傲见状,也点了点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借着转身的动作,看了看江如鸢,那眼神坚定,让她知道他定是有自己的主意。 其他的,她也许能胜过凌嘉傲,但是对这个皇帝的了解,她还是没有办法胜过他。 见状,也只好叹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朕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朕会派人好好的调查,但是相同的,若是背后调查出的事情并非你们所言,这些不过是你们的推脱,朕也定然不会轻饶!” 皇上说着,特意看了看江如鸢:“你是太子妃,是王府的主人,你该知道,你的位置和使命是什么,明篱茵……你就别再为难她了,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最要紧的。” 江如鸢沉闷的点头,心道,这并非是她要为难,可惜是那个人自己不长眼色,那人若是执意要和从前一样,她也不会手软。 “不过这件事情,虽然儿臣能够理解,但是她并非是儿臣为难,若是她有不当之处,儿臣责罚与她,父皇可会介意?” 皇上听见这话,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移开了视线,冷笑道:“若是有人做的不好,处置她,也自然是你自己做主。” 江如鸢勾起嘴角:“儿臣知道。” 她明白,之前皇上的有意培植,其实不过是想挫挫她的锐气,但是现在,他还有利用她的时候,所以不会再为难她。 “既然如此,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他说着,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 太监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能有一个结果了,不论是好与不好,都不用提心吊胆的,毕竟皇上可不是旁的什么人。 若是他一个不高兴,就会牵连旁人。伴君如伴虎,这么多年,他是最明白不过的。 “皇上起……” 就在他要说,皇上回宫的时候,却被人打断了那是多尔那。 “且慢!” 第358章 皇后的计划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往他的方向看过去,江如鸢尤为奇怪。 这人之前几乎是三缄其口,这时候突然站出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他本来与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江如鸢心里疑惑,但是并不曾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她只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凌嘉傲,凌嘉傲这一次竟然没有表现出惊讶,莫非是他知道缘故? “你要做什么?”皇上看着他。 这个多尔那,他有一些印象,那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并不是中原人,但是医术和点穴的造诣很高,所以素来不采用中原人以外的人为太医的太医院,才为他破了例。 谁知道这人,进入太医院之后,却并不曾好好干事。他曾经也有心提拔和试验他,谁知道他几乎是将这些全部都躲了过去。 他好像根本没有野心,不过是想混个闲职。 这倒是让皇上放下心来,对于这种没有野心的人,他用着也觉得安心,至少不用担心他在背后暗害自己。 他入宫的时候,便说过,不是为了求官只是为了找人,虽然他到最后也没有说,那是个什么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就一个人而已,能翻出什么浪? 何况他的点穴之术的确了得,当时是一位郡主生病,太医院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之时,是他用点穴的方法,将郡主救了回来。 这样一个有真才实学之人,若是到时候需要他,他也不得不出手,平时散养着也就罢了。 皇上这几个月,小病不断,可也没有危险到需要他的地步,所以他险些就将这人忘记了。 这一次,他的出现也是意外。 皇上只能记起自己昏厥过去的样子,醒过来之后就是这个人在自己身边照料,说是太医院院判命他过来的。 可他又说,皇上病得不凶险…… 这看似没什么,可其中却是有矛盾的。所以,他没有放任多尔那离开,而是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免得此人趁乱做什么。 这样一个人,分明是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中的始末,可以他的能力说不定…… 正怀疑着,多尔那却是挑起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那样子十分狗腿,让人看着都想直接把他那谄媚的脸,按到地上。 “皇上可千万不要着急着离开,难道您忘了您过来是做什么的了吗?”多尔那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记给站在一旁的大太监使眼色。 看着他的样子,皇上便知这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心中也安定下来,他冷声问道:“多尔那爱卿究竟要说什么,不妨直说,这般拐弯莫角,可不是好习惯。” “回皇上的话,这也不是微臣不说,只是……”多尔那看着皇上,脸上做出了为难的样子,就好像他是被人封了口,然后才不敢说的。 封口的人,自然是那个此刻完全不知怎么回事的人。 皇上见状,也皱了皱眉,他回想了很久,但是还是没有,自己曾经嘱咐过多尔那什么事情的印象。 “哎……”多尔那见状,只能叹了一口气,他上前一步,对着大太监说了什么,大太监一开始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是到后来之后,他也脸色一变。 江如鸢就在一边看着几人交头接耳,她看着凌嘉傲,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凌嘉傲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摇头。 他应该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这好像是他计划好的。江如鸢想到这个可能性,也就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她发现多尔那一边说着话,居然一边在看她。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下意识就往后躲开,不想这时候,皇上却朝着她走了过来。 “如鸢。” 江如鸢一听这称呼,就觉得不好。其他的称呼也就算了,如此亲密的称呼,她知道这是皇上想要利用她的时候,才会如此。 “父皇有何吩咐?”江如鸢下意识就想要逃走,但是她如今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过。 “你可知道皇后,在什么地方?” “皇后娘娘?”江如鸢没想到竟然听见这事情,她诧异的时候,发现皇上也看着她,好像是断定这个人,和皇后消失有关系。 这一次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自然是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给他一个交代的。 但是他一开始也并没有想到过皇后,毕竟皇后长久的卧病在床,根本没有可能去做出那些事情,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权利,去管理宫中的人。 他一开始就去找了清妃和云妃,云妃是出来了,不过,云妃整个人十分憔悴,看起来应该是不像知道这事情的人。 他也询问过云妃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云妃的答案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奇怪之处。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大概是太过于相信自己了。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事。所以想当然的认为,既然在宫中的两个一品妃子,一个不见了踪影,一个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唯一能知道事情始末的,便只有皇后了。 皇后虽然一直都没有管理宫中的事情,不过她当年还手握大权的时候,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若是她有心做出这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这般揣测之下,他立刻就派人去寻了皇后,谁知道皇后竟然也也不在了。 “朕也不瞒你,皇后虽然长久卧病在床,但是皇后就是皇后,是齐凌的国母,若是她就这样轻易的不见了,不仅仅是对大臣,对百姓也没办法交代。” 江如鸢听着,只是点头。 从皇上口中说出来,这事情却变成了真正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她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比之前的事情,还严重。 但是,如此一看,她已经知道了,在皇上心中,什么是最重要的。 皇后不见了,他想不到皇后是否有危险,想不到是不是有人挟持了皇后,而是想到了,这件事对他声誉的影响。 “父皇说的这些,儿臣都明白,可是这么大的事情,父皇为什么单单只问儿臣?” 江如鸢虽然是对着皇上说得,不过她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了多尔那身上。 她知道这个人是在计划什么,而且他没有跟自己说明任何事情,就擅自的将她拉进了局中,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多尔那这个人,和凌嘉傲倒是全然相反的,他没有和凌嘉傲一样什么都不说,见江如鸢疑惑,他居然直接开了口。 “太子妃娘娘,微臣因为要照料皇后娘娘的身子,故而时常去探望,皇后娘娘身子十分虚弱,是不可能离开宫中的。”他说着,转过身去,上前一步,背对着皇上,面对着江如鸢。 所以他表情十分夸张,语气却沉重无比。 “太子妃娘娘在宫中病重昏倒,也是微臣去看的,微臣分明听见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丫鬟,跟太子妃娘娘您说了什么话,之后还慌张的跑开了!” 面对他的指控,江如鸢先是装出了一副意外的样子,然后她微微蹙眉,表现得有些愤怒:“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说,是我将母后藏起来了?” 江如鸢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多尔那。 在皇上看起来,江如鸢这样子就像是有些恼羞成怒,又好像是觉得她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被人污蔑,所以生气。 可他却不知道,江如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情绪,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按着多尔那夸张的表情的复制。 “太子妃娘娘,若是不承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太子妃娘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是您不知道皇后娘娘在什么地方,好歹也将您知道的说出来……” 江如鸢听着多尔那“循循善诱”的语气,心中都快要被气死了。 他倒是想按照他所说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过,到时候真正忧心的就不是她了,于是她只能嘴硬:“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表现得很愤怒,这看起来就有些虚假了。 因为即便是再生气,她也从来没有那么夸张的表情。 就连旁边的大太监都觉得奇怪了,皇上自然也将这事情看出来了! 他也坐不住,直接站了出来,道:“太子妃!你可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可是……”江如鸢正要说话,却听见多尔那在这时候一声怪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微臣知道了!” “什么?”江如鸢下意识询问道。 “皇上!微臣听见了太子妃娘娘说什么,天牢地牢之类……莫非是,是在天牢?” 多尔那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给江如鸢眨眼睛。 江如鸢看得只跟不能把他的眼睛戳瞎,但是她也只能配合道:“你怎么……不,我怎么可能有能力把人藏进天牢?!” “天牢?”皇上听着,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 江如鸢猛地低下头,皇上便立刻道:“去天牢!太子,太子妃,你们也一同去!”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江如鸢见人走了之后,才抬起头,怒视着多尔那:“你究竟要干什么?” 多尔那却只是伸出手臂,往外伸了伸:“太子妃娘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第359章 天牢 多尔那的从容,却比你高不能让江如鸢感觉到放松。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的葫芦里究竟是什么药?”江如鸢看着多尔那,压低声音,想要询问。 可是对方却并没有回答一句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 江如鸢见状也没有办法,也闭了嘴。 皇上此刻已经派人出去准备马车,他站在院中,回头看着江如鸢,眼神十分冷酷。 她也不愿意磨蹭,但是现在的情况,她表现得不能差一丝一毫。所以她只能咳嗽一声,不情愿的出去了。 她这样子就像是在反抗皇上,不过因为如此皇上却显得更加自信,好像是肯定了什么想法。 多尔那原本是站在江如鸢身边,他看见皇上的眼神之后,有些害怕,就逃跑一般,先出去了,就这么站在皇上后面,静静地等着。 皇上也知道他的“苦衷”,就没有太过责备。 人都已经等好了,看来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 她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既然如此,也只能舍命陪君子,陪他们走一趟了,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事先说明,难道就这么困难么! 天牢一如既往的平静,在外面看来就好像是里面,没有任何人,只有阴魂。 江如鸢看着多尔那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心中却有些不安。 之前天牢才走失了犯人,那老头是个贪生怕死的,未必就会听他的话,要死不小心暴露出来什么,他过来京城的目的,也就无法完成了。 “来人!”大太监依旧是走在最前面的,这一次皇上特别吩咐了,让他去的找人。 几个狱卒还在外面晒太阳,他们好容易才休息一下。 昨夜可是把他们吓得够呛,如今没有了之前那些烦忧,而且侍卫统领已经承诺下来,说不会将之前的事情告诉皇上,犯人也不用管了。 这根本就是皆大欢喜啊! 这些人也就都松了一口气,正偷懒着,却听见有人急促的叫门,几人心情顿时不好。 被指使去开门的狱卒,没有看清来人,就骂道:“谁啊,青天白日里的,瞎吵吵,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他这话还没有说完,一眼就看见了大太监。 他地位不高,可也知道皇上身边的公公是何许人。 他吓得脸色煞白,也不敢再说话,就将人请了进去。 “哼,还算你有些眼力。”大太监冷笑一声。 狱卒吓得几乎没跪在地上,他们并不知道皇上此次来的用意,等皇上进来之后,也都在一旁小心谨慎的守着,生怕出了点事情,小命就不保了。 皇上最开始只是一个人进去,想了想,他又让江如鸢进去。 二人是最先进入天牢的,江如鸢知道,他不过是想看看,她见到这些狱卒,和这些狱卒见到她之后的表现。 她也许会隐瞒自己的情绪,但是狱卒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江如鸢会过来,所以乍一看一听会露出原本的表情。 是惊讶,还是惊吓呢…… 皇上暗自怀疑,并没有给她说什么,只是看着。 他觉得这一定能够试出来,最少都是能够发现端倪。 但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不仅是江如鸢,就连狱卒都没有多余的脸色,没有惊讶和害怕,只有敬畏。 江如鸢更是云淡风轻,她见到狱卒之后,甚至微微点了点头,就好像这件事情,的确是与她无关一样的。 皇上对此心中虽有疑问,但他也没有说出来,面的暴露自己的目的。 “不知皇上驾临是为何……”狱卒等了很久,皇上都不曾说话,他只好自己先问道。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抖,他只害怕皇上突然说,他办事不利,要诛他九族。 “这你不必说,朕自有想法。”皇上淡淡那看了他一眼,他果真不敢再说。 “你们先退在一边。” 这几人听令,立马就退到了墙边站好。 之后,皇上便回头看了多尔那一眼,是想让他出来解释,究竟该如何询问? 皇上身子也有些不适,他是很少来天牢的。 就算是在当年那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甚少在里面寻找什么人。 坐上皇位之后,他只需要一句话,人就能带到他面前。 “你们出来!”多尔那看见皇上的神色之后,立刻站了出来,指着足狱卒道:“你们说,你们今日可能让什么人进来了!” “这……”狱卒们对视一眼,不敢说。 “朕在这里,你们难道还想隐瞒什么!”皇上见状,怒不可遏的骂道。 他虽然是骂狱卒,但是眼睛却看着江如鸢。 狱卒们听见这话,三魂没了七魄,跪在地上,道:“小的不敢,小的绝对不敢啊!” 江如鸢却奇怪了,听着意思莫非是皇上在里面? 她想着,摇了摇头,她也知道这些人的性格都是贪生怕死的,若是皇后真的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选择隐瞒,一定会将事情撇得干干净净。 “是什么?”皇上问。 江如鸢也有了兴趣,只是她不能表现得明显,只好咳嗽一声。 她这一出声音,所有人都看着她。 “不必顾虑!”皇上在看了江如鸢一眼之后,更是抬高声音。 他这话分明是警告江如鸢。 不过,狱卒哪里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只是磕头说道:“是,小的绝不敢隐瞒,一个时辰之前,的确是有两个人被送了过来。” 江如鸢听这话,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她看着那两个人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莫非是他们不了解,送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江如鸢想着,这倒有些奇怪了,这些人真的藏匿了什么人在天牢之中?这……既然是如此,他们怎么会如此淡然…… “是什么人!”皇上质问道。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警告一般看着江如鸢。 她知道,这果然还是在怀疑自己,她便也就乖乖站在一旁,趁着皇上不注意,她看了一眼多尔那,那人只是冲他笑,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江如鸢只好摇头,好在她也想看看,这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最终会到什么地步。 “小人也不知道……”两个狱卒很是为难。 多尔那却在这时候,突然站了出来,他看着那狱卒说道:“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人!难道人不是从你们手中被关押进去的吗!” “回大人的话,这,人的确是小的们送进去的,但是小的们……也的确是不知道,那是谁……” 狱卒说的不假,江如鸢看得出来。 “哼,即是如此,那朕还想问问,你们究竟是听了谁的话,把那些人藏起来了!” 皇上尾音挑高,语气听起来好像是在玩笑,可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个当成玩笑。 “……这个,这个……”狱卒还是由于。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难道在皇上面前,你们也如此不知轻重吗!”多尔那质问道。 狱卒连连磕头,头都快破了。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皇上那里的时候,江如鸢趁机挪了个位置,小声问道。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真的让皇后藏在这里了?” 她是在问凌嘉傲,不过凌嘉傲却并没有给出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让她不必再多话。 这时候话越少越好,她的话太多了,反而会让人更怀疑。 江如鸢蹙着眉头,答应下来。 这就是她特别不爽的地方!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他这般,也不能说是错的。 可是,她就是生气,这人居然一点都不将实情告诉自己! 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计划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不仅仅是这个计划,甚至是在凌嘉傲的整个计划之中,她的存在,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保证而已。 有她在,事情能够顺利发展,没有她,也不过是不太顺利而已。她随时都可能会被替代掉…… 江如鸢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可是,她却实在是忍不住,一看到凌嘉傲这样,她就不得不想。 正在这矛盾之时,她看见两个狱卒,突然趴了下来,做出五体投地的大礼。 那些人是不会轻易行这样的大礼,即便是面对皇上,通常这些人也只是垂首站在一旁而已。 这也是上祖传下来的规矩,狱卒有自己要管理的罪犯,他们需要威严,好让犯人害怕,而不是只当狱卒是一个小小的官吏,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既然皇上在这里,小的们就没有顾虑了!”狱卒一边磕头一边说。 皇上见状,立刻转头看向江如鸢,而她没有丝毫不对,只是冷着脸看着他们。 “回皇上的话,的确是有两个人过来了,不过小的们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小的,不过只是遵命行事而已……” 他们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遵命行事?谁的命令?是谁让你们遵守这命令的?!” 皇上骂完之后,眼神也立刻紧张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残暴,看着江如鸢,只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江如鸢却不害怕,她直到皇上现在肯定是在怀疑她。 她对此都没有什么要在意的,就算是怀疑她又如何?这件事情,应该已经被人处理好了,他就算是怀疑,也找不到什么确凿的证据。 因为,她本来什么都没做过。 如此想着,江如鸢干脆直接对视过去。 第360章 牵出云妃 那两个狱卒不敢抬头,只是跪在地上道:“但是皇上,这背后的人,小的实在是不敢说,而且小的们也被封了口,说千万不能说出去。” 皇上的表情严肃起来,说道:“这天底下,还有朕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两个狱卒自然不敢答应,可也不敢说话。 皇上见状,只能继续道:“若是你们说出来,朕可以饶你们不死!若是你们说不出来,哼!朕最近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 皇上这已经不是威胁,而是恐吓了。 他说着,更是一眼不眨的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也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肯定,毕竟这件事情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真假,皇上竟然会相信…… 她看了看多尔那,摇头,心道,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灌了什么迷魂香给他,居然让他丧失了基本的判断。。 可狱卒并不说话。 多尔那这时候站了出来:“既然下面的人问不出来,不如问上面的!” 他说着就把目光对准江如鸢,皇上也微微点头。 江如鸢对此,只是冷笑道:“父皇,这是否太过武断了?” “放肆!”皇上立刻骂道。 她也不退,只是梗着脖子:“若是我真的有这件事情有关,有何必让人来到这里?” 多尔那见状,像是要吃了她一样,转过头狠狠看着江如鸢,不过他很快就把目光对准狱卒。 “你们说!这究竟是谁在背后搞的鬼?有皇上在,量那个人,也没有天大的胆子来吃了你们!” 多尔那的语气,十分诙谐,可是没有人将这句话当作玩笑,他们只是严肃的看着两个狱卒。 那两人,沉思良久也点了点头。 “你……为何会想……”在说话之前,他们还有些犹豫地问道。 多尔那只是笑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一个希望知道真相的人罢了。” “还不快说!”皇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他看着两个狱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似乎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两个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们只能跪在地上。小声道:“这是有人传了圣旨。” 他们毕竟也是按照命令办事的,实在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呢么回事。 皇上看着两个人,在等着答案。 江如鸢也只是站在一旁,想看看他们究竟能搞出什么花样。 两个狱卒,实在没有办法,这才低头小声说道:“这,这一切都是云妃娘娘,是七皇子殿下带着人亲自过来传的圣旨,圣旨还在牢头那里。” 他们说着,其中一个人立刻去叫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牢头。 牢头忙了一整夜,丢失犯人,又加上进来了新的犯人,他处理这些事情,已经是一整夜没有睡了,如今才睡下,就被人叫了起来,十分不耐烦。 他坐起来之后,挠挠头说:“这该死的小子,叫我做什么?” 狱卒连忙将在外面的事情说了出来,牢头一开始还不乐意听,听见皇伤到了,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起来,连声骂道。 “你们这些没眼色的,皇上来了,怎么不赶紧我,还让我睡,你们是想要我的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穿了衣服拿了圣旨就出去了。 江如鸢一听是云妃,也惊讶了。更别说是皇上,他已经浑身颤抖。 牢头出来之后,将事情稍微说了一下,皇上便已经怒不可遏说道:“谁让你们相信这圣旨的!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牢头看见这情形,也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假传圣旨,这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皇上咬牙切齿,却说不出半个字,他心中暗道,这难不成是,云妃已经觉得他是个死人了,所以忙不迭的想要取而代之! 皇上一边想着一边气的咳嗽起来。 旁边的太监如今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能不断的劝着皇上不要生气,可是这哪里说不生气就能行的。 江如鸢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居然是云妃。 她想着,看想凌嘉傲,心道,原来他们早就已经给了对方安排好的布局。 牢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坚定的样子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情不是小事。 他很是害怕,于是又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都说了出来。 皇上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没有说话。 江如鸢就在旁边站着,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现在有些手足无措,可是那根本不是她的性格,之前尚且不会,现在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表情? 她站在一旁,心道,罢了,嚣张就嚣张到底吧! 想着,她透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说道:“这云妃娘娘,胆子还真大,一边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一边又来陷害儿臣,这还真是……特别奇怪。”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气势,这时候这样做,会让皇上反感,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她也装不下去了。 “父皇,你这下知道,儿臣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了罢。” “如今看来,是有些人故意利用了这些事情,说来也巧,这事情都连接到一块,先是让父皇您生气,然后就接着对我下手了,说不定一下就会是太子,再下一次……” 江如鸢没有说完,但是她知道,皇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一次是太子,下一次可能就是他。 “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先前对你所说的话?”江如鸢在一旁旁敲侧击的问道。 皇上这才想起他们之前的怀疑,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看着江如鸢问道:“你先前就是如此打算的吗?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 江如鸢听见皇上的质问,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难道有人造反,对他而言就是这么大的事情,让他害怕得连思考和回忆的时间都没有了? 堂堂一个帝王,有了弱点之后,却还不如寻常人家中的老叟精明。 “父皇现在难道还不明白么?”江如鸢只是摊了摊手,她看着皇上,眼中带着一丝诚恳。 那不是假的,但也只有一丝诚恳而已。 皇上看着她,眼中满是怀疑,根本没有隐藏。他实在是有些害怕,这一个人就算了,就是有人造反又如何? 但是若自己身边的人竟然都已经联合起来,他只怕到时候只有退位让贤。 虽说,其实这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可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看起来荒唐,而且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将一切毁于一旦。 溃堤的蚁穴,从来都是旁人注意不到的。 江如鸢松了松自己的手腕,她自然知道皇上的怀疑,但是这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淡淡说道:“其实这个问题,儿臣之前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她说着,挑眉往后看了一眼。 皇上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是凌嘉傲。 “儿臣不觉得自己对权势有多大的野心,毕竟不论最后皇位是谁的,都永远不能是儿臣来当皇帝。” 江如鸢很早之前就说过这样的话,皇上自然也明白这是真的。 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当皇帝。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用考虑就会相信的事情。 “但是,你可能会是皇后。”在皇帝的心目之中,女子的毕生所求,大约也就是皇后的位置。 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以前也不乏后宫干政的事情。 凌嘉傲他的确了解,也因为如此他才明白,江如鸢对于自己这个大儿子来说,是很特殊的,而且她的确是有才干。 所以,将来她一旦拿到了皇后的凤印和寿鉨,难免不会有多余的心思。 “皇后?父皇从前不明白,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吗?同样的话,儿臣并不想再说一遍,其实,父皇也知道,对于儿臣来说,若是真的在意皇后的位置,又何必等太子。” 江如鸢说罢,嫣然一笑。 她知道这张脸,倾国倾城,只要好好加以利用,这天底下有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美丽的容貌,本来就是至高的武器。 皇上没预料到,她竟然会如此直白。他诧异地看着她,江如鸢毫不在意,她只是挑起嘴角:“父皇也知道,儿臣的性子是不适合待在宫中的,所以儿臣很早之前就想要离开,之所以没有离开,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一人而已。” 江如鸢说着,低下头。 她暗暗运气,将脸颊蒸出一片红霞,气过之后,她又迅速恢复。 这让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女儿害羞的样子,也更加能让皇上相信。 “谁坐皇帝,在儿臣眼中都是一样的。所以父皇还是应该着眼于眼下,这才看得清楚,”江如鸢说着,刻意停顿了片刻,“究竟谁在说真话,谁在说谎。” 虽然她这话听起来好像完全没有逻辑,可是皇上却明白了。 她是在说,她已经是一个局外人了,她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凌嘉傲。 对于江如鸢而言,这不过是一场缓兵之计,但是她没有看见,听见这些话的凌嘉傲,眼神却突然变得十分深邃。 那好像是带着喜悦,却又好像是带着深沉的悲伤。 到最后,一切情绪归于平静,他却不再看她了。 第361章 挑拨皇上 江如鸢此刻心跳鼓动也不慢,虽然面上看起来她似乎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好像问心无愧。 可是她并没有那么轻松。 这么说的确是有些冒险,因为不论是云妃还是她说谎了。 江如鸢相信皇上这样多疑的人,一定不会被所谓的真情打动,动之以理,也几乎是无用的。 不过他越来越固执,激将法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这一次成功了,他就不会在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凌嘉傲身上,因为身为太子的凌嘉傲,已经得到的足够多了。 皇子之中,他不用争不用抢,他已经是拥有最高地位的人,他没有必要去陷害谁,他更不会勾结敌国之人,因为江山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他犯不着如此冒险。 可是凌叶宇的处境,就完全不同。 他已经成年,又战功赫赫。若他不是皇子,如今就该是朝中都中流砥柱,而现在,他却游走在了朝堂边缘。 地位甚至不如一个,只懂风花雪月,日夜沉迷声色场的凌轩墨。 他常年在外,是最接近敌人的人,若是说他被拉拢,也是有绝对可能的。 “父皇,事关社稷,儿臣不便多言,只是儿臣毕竟是齐凌的子民,也是皇家之人,若是齐凌换了面目,儿臣是活不下去的,所以儿臣也不会希望有这样一日。” 江如鸢说得云淡风轻,但是任谁都知道其中的重量。 皇上自然也了解,作为齐凌的太子妃,若是国破,她便是除了皇上之外最先被斩杀之人。 尤其她是女子,虽然也许能够因为自己美貌,去诱惑新君,寻一个靠山,可那样一来,她将会被天下人诟病。 他虽然觉得江如鸢古怪强硬,她简直强势得像是男子。毕竟是武家出身的,也难怪。 她说自己没有野心,他自然是不会全然相信,但是有一点他却是深信不疑的,这样的人,是不会曲意迎合,委身他人的。更不会任由自己被万人所不齿,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江如鸢毫不避讳的看着皇上,她这时候表现得越嚣张,反而会让人觉得她是因为底气十足的缘故。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虽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相信江如鸢就,但是也说明,至少他并没有全然否定。 只要怀疑,就是开始。 江如鸢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回过头去看凌嘉傲,他也微微点头,看来这一次,他也觉得江如鸢做的不错。 这一次就算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牢头,也看得出江如鸢好像赢了什么。 他见江如鸢一直现在后面,立刻就要上去巴结。 一旁的大太监见状,立刻拉住了他:“你不要命了,这时候过去。” 大太监的语气很是不悦,他虽然不是云妃身边的人,但是他也很不喜欢江如鸢。 太子一直都是那样,永远都不会让人看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这样的人他虽然也不喜欢,这样的人,最是喜怒无常。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随时都可能会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奴才的命,在他们眼中,说不定还不如平日品茶的窑杯。 皇上便是这样的人,所以凌嘉傲的性子相似也是正常,他虽然觉得可怕,但是好歹也知道应对的方法。 而江如鸢却不同,她是另外一个极致。 这个人和他所知的女子都不一样,过去她不过是一个被吓破胆的可怜虫,若不是运气好,她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但是她重病之后,却全然不同了。 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看起来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可是了解之后,才会真正发现,那些他自以为的看破,只是因为对方的不隐藏。 甚至有很多,是她刻意透露的。 这样的人可怕之处就在于她的不显山不露水,她若是心存善念,那就是坦荡的伟人,若是持心不正,自古以来多少红颜祸水只怕都比不上她。 大太监不喜欢江如鸢,他很害怕。 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这个人若是入主后宫,一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他费尽心机培养的小太监,也许就全部废了。 他不过是奴才,跟在当今皇上身边,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首领太监,可若是离开了当今圣上,他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敌人。 一个人若是中道崩落,曾经亲近的人,也许会毫不留情的离开,可是曾经敌人却绝对不会放过! 他越想心中越荒。 为了不在太子登基以后,变成一个人尽可欺的废人,他用了多少方法,费了多少心力去培养接班之人,他握着自己徒弟的把柄,他尽力教导真心对待,就是为了老来有依靠。 可是,江如鸢却能轻易的打碎他所有的依靠。 所以他不喜欢她。 以前皇上也不喜欢她,虽然表面上,他对她很不错,但是私下不知算计过多少次。 他都知道,也在尽力挑拨。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如鸢会有今日,让皇上相信的一日。 他咬着牙,抬起头。却看见江如鸢似乎有意无意的在看着他,他咬牙,立刻低下了头。 这时候,可不能让她看出什么。 他想着,转过身去,弯身问道:“皇上,接下来是回宫还是去……” 他之所以这么问,也并不是不知道皇上原本过来就是想要看那两个犯人的。 而是他了解皇上,所以知道他若是开始怀疑谁,就会先动手,将那人控制住。 如今他很显然是在怀疑云妃和七皇子凌叶宇。 凌叶宇虽然一直被看守,可他武功不低,而且这一次也曾经去宫中贺寿,之后就跑了。 想要抓住他,实在也有一些难度。 但是云妃就不一样了,她不会武功,又在宫中,很容易被控制住。 他问上一句,就算是皇上并不想回去,也能准备命令,让宫中的人准备着。 皇上原本也在思考究竟该如何,听见这话之后,他后转头对牢头说道:“如今那两人可都看好了?” “回皇上的话,两人都在狱中,奴才这就带民去。”牢头赶忙哈腰道。 “皇上?”大太监有些意外,这还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看了看皇上,不过并没有得到答案。 “好,”皇上只是对着牢头点了点头,他对大太监道:“既然这样,那就带朕去,看里面的那两个人吧,也不必惊动他们。” 牢头听的云里雾里的,也不敢多问,只能求助大太监。 之前那人拉住了他,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不过他还是明白,这老太监是为了自己着想,所以这一次应该也不会见死不救。 他哪里知道,这公公,要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自己。 江如鸢之前才在皇上面前露了个脸,如今这个蠢货过去送,只怕到时候,更让江苏我得意。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哪有这么多废话!”大太监说罢,也往前去了。 他明白皇上现在之所以不说云妃的事情,估计是想要自己处理,而且说不定还有要去验证江如鸢之前那些暗示的意思。 所以这一次他可不能再错过。 牢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又被说了一顿,见皇上要进去,也只能就忙不迭的跟在他背后,钻了进去。 天牢虽然比起其他的监牢来说,要好得多,可是到底也是牢房。 而且最近也出了不少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难免也有些偷懒,今日并没有好好的打扫。 这一路上,都有灰尘,和被犯人丢出来的稻草。 皇上整日都在皇宫之中,听说皇宫之中,是雕栏玉砌,就连地面都是金玉做成的,哪里能是这小小牢房能比的。 他现在最害怕就是皇上一个不悦。然后他便人头落地了。 所以,他一直不停的点头哈腰,在后面不间断的提醒皇上,小心脚下。 江如鸢觉得奇怪,她知道那大太监在想什么,虽然那个人可能觉得自己隐藏得很深,她根本看不透。 可是,那一些小伪装还不如不伪装。 他的目的实在是太过强烈了。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能看透,因为他们已经在暴露自己了,而且他们越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掩饰,就会更加的暴露自己。 可是这个牢头就不一样了,她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权势,才如此大费周章。 但是江苏怨很不明白既然是这样一个人,当初就不会在凌叶宇过来假传圣旨的时候。相信他。 但是她是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高估了这个人的胆量而已。 江如鸢此刻看着那个人,越看越觉得奇怪,她想着,不动声色的退到了最后。 凌嘉傲肯定是不会回答那些问题了。所以她转头看向多尔那。 她正要说话,却听见前面传来了牢头压低声音的回报:“皇上,前面就是那两个人的牢房了。” 江如鸢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那两个人吸引过去。 “那是两个什么人?”皇上问道。 牢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太监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回皇上的话。那是两个女子。” 江如鸢一听,却觉得奇怪起来。她看了看凌嘉傲,心说,莫非皇后娘娘真的过来了? 皇上显然也很吃惊,他看了江如鸢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负手走了过去。 第362章 大局已成 江如鸢看见皇上过去,也赶紧跟了过去。 她那是最里面一间牢房,看起来很大,而且里面相对来说很干净,虽然里面没有床铺,可是好歹稻草是已经铺满了的。 江如鸢第一眼就看过去了,好在她并没有看见皇后的身影。 但是,等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忍不住张大了嘴。 因为那两个人。虽然不是皇后,可是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莹嫔,还有一个,居然是之前被她抓住的一个舞娘! 江如鸢瞪大了眼睛,她吃惊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皇上也很吃惊,他以为一定能看见与皇后相关的人,甚至也准备好了看见皇后和清妃。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看到的居然说这两名女子。 江如鸢回头看着多尔那,想让他站出来,好歹也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就算是他不给她单独解释,至少也应该把事情的情况,解释给皇上听。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不论是多尔那还是凌嘉傲,竟然都不管这个事情! “这是什么人?”好在虽然没有人理会她的暗示,可是皇上却没有让她失望。 皇上是真的发问,而不是在寻找什么借口。 他半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心中甚是疑惑,他是真的一个也不认得了。 “皇上。些微是之前家宴上,一位跳舞之人,而另一位,是莹嫔。” 大太监面不改色的说道。 他也几乎没有想到莹嫔是谁,莹嫔虽然莹嫔自己可能觉得自己也得宠过一段时日,不过,皇上几乎是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的。 她家事不上不下,样貌也就那样。性格更是让人不敢恭维。 宫中好看的女人太多了,聪敏温柔的的女人也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挤入其中,占据皇上心中的一席地位。 不过,身为大太监,他别的本事没有,记人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是后来,看见莹嫔嘴边的痣,才想起来这么个人。 “莹嫔?”皇上还是一点也没有想起来。 他是觉得莹嫔有些眼熟,经过大太监的提醒之后,他才想起来,那好像是自己的一个妃子。 不过。这个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在他的印象种,他还以为这个人已经病死了。 她之前就一直说自己多病。 那时候清妃还没有入宫,他实在是有些不喜欢皇后的性子,莹嫔虽然性格也不是很好,但是她肤浅张扬,最适合惹皇后生气。所以他才宠幸与她。 不过后来,清妃入宫,她也就逐渐被遗忘了。 江如鸢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她本来以为,这个人就算是不关心妃嫔的死活好歹也会假装问一句她身体是否安好。 其实这倒也不是皇上不问,只是他实在是没想到。 “另一个是谁?”皇上皱着眉头。 大太监往前仔细看了一眼之后,立刻说出了那个人的都身份。 “舞女?还有朕的嫔妃……”皇上听见这两个人的身份以后,没有紧紧皱起,他质问道:“怎么他们会在这里,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连宫中的女子都敢放出来!” 牢头一听这话,吓得魂不附体。 他怎么会知道之前看起来病殃殃的女子,居然是妃子…… 他跪在地上,冷汗都快流成一滩水池了。 “回皇上的话,女才是真的不知道,这是宫中娘娘,只是七皇子殿下亲自送过来的,奴才不敢不收……” 他是知道宫中,可能是出了一些事情的,比如有人刺杀之类的。 所以他自然就以为,凌叶宇送过来的是刺客。但是。方才他听着那些话,那七皇子自己好像都成为了刺客……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皇上的妃子。 按理说,皇上的妃子若是没有三品以上的,是不可能出宫的。这个嫔一听就不是宫中的大人物。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也不是三品妃子。 说不定就是被人拐过来的! 可是,这也不是小事! 凌叶宇是七皇子,而且如今,皇上也没有对他说什么,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那他也就还是话皇子,这皇子他可是知道的。据说,十分残忍,若是他说错了什么,最后凌叶宇没事,他可就是真的有事了。 “罢了……” 皇上听见他的话,这也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是没有人回答得了的。 于是,他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问题说道:“老七是什么时候,把人过来的?” 虽然他并不觉得凌叶宇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在他自己的手下全部都看管住的时候。出来绑走两名女子。 所以他还是想确认一下时间。 牢头在另一边,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他这才能回答:“回皇上的话,七皇子回亲自送过来的时候,奴才并没有看着时辰,所以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奴才依稀记得,那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前。” 他也不敢说得太明白,因为那时候他也记不住。 这种事关皇家的大事情,还是不应该随意说。 皇上点了点头,他也就只是想问一个大概的时间而已。 损失一个时辰之前,他的确是不知道凌叶宇在什么地方。 他记得那时候。他似乎也才醒过来。 那时候凌叶宇就已经不在了,那还是云妃说出来的。 云妃之前还暗示过他,说凌叶宇也许就是因为那些刺客,所以才不见的,她还说这可能是和外面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 他也只能顺着它的想法,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回推。 一个时辰之前,那不是他出宫的时候吗? 他这么一想,心中立刻明白过来! 之前,他出宫的时候,就给云妃打过招呼。 在宫中除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原本是不应该离开的。 但是,这件事情可能关系到刺客和皇位,他也只能自己去看。这一次,他走得十分低调,甚至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内务府的人。 他只跟云妃说过,所以云妃是知道,那个时候他不可能出现在天牢。 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却转脸就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儿子,并且让他暗中做出如此事情! 他心中有了主意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那两个在牢狱之中,昏睡不醒的女人,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们之前,难道就没有好奇过,她们为什么过来吗?” 牢头什么都不敢说。 这种事情,他怎么能询问。 实际上他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见皇上还看着他,他也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奴才们一向只是奉命办事,奴才并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有些问题而已,可是七皇子……拿了圣旨来。” 皇上一听见圣旨,就怒不可遏,但是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意,问道:“这两个人睡了多久?” “送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昏迷着,但是皇上请放心,她们并没有死。”牢头听皇上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着牢中的两个人,轻声说道:“不过,这两个女人还真是能睡,自从送过来之后,便一直没有醒过,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们一直都没有醒过吗?” 江如鸢一开始还并不在意,她更想知道这人究竟是为什么会被送过来。 但是,听见这个之后,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这是她身为医者的直觉,这感觉告诉他,莹嫔是不可能睡那么久,而且那个舞女,之前被冻了有好一段日时间,说不定是身体冻伤了。 这两个人知道不少,具体她见她们最后一面的时间也不多,她们不可能已经被审问过了。 所以,她们不能死,至少再把东西吐出来之前不能死。 江如鸢想去看看,于是便上前来说了一句。 皇上十分不悦,只是看着她道:“不过是两个犯人而已,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他转头看向牢头,道:“你去外面,找个人来看看,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 江如鸢一听,也就安心了,至少她们不会死。 牢头听见这话,立刻点头。 “一定要保证他们活着,可不能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多尔那在后面补充道。 牢头听见这话,也连忙点回过头去,对着多尔那了点头。 他倒并不觉得这两个女子能有什么,就他的感觉而言,她们只不过是犯人而已。 不过,既然皇上如此说了,他也有没有办法,横竖大夫也不难找。 江如鸢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玩忽职守导致犯人走失,之前那两个人的下落,估计他根本也没放在心上。 她办事肯定是能拖就拖,越到最后事情越难办,所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江如鸢想着,就推说自己想起来一件事,要跟牢头嘱咐,就追了出去。 她一出去,就直接问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感觉你还有什么事情并没有说完!” 江如鸢说着,直视他的双眼:“这两个人被人送过来之后,那些人有没有在背后吩咐你什么?” 虽然她承认这件事情,应该是皇后布的一个局,可是如果送人的不是凌叶宇,想必皇上也不会如此生气。 皇后娘娘现在下落不明,不过看着。现在应该还在宫中。 她也就是不可能亲自去劝说凌叶宇的了,因为那个时候凌叶宇是不在宫中的,她能肯定。 毕竟如果凌叶宇那时候在,皇上就应该没有办法醒来的。 既然如此,那又是什么能让他乖乖就范? 江如鸢愈发奇怪。 按照凌叶宇的性格,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的,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她看着凌嘉傲,就在这时候,那个舞娘醒了。 第363章 审问舞娘 舞娘醒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了。 江如鸢你还在一遍思考着凌叶宇的事情,毕竟这个舞娘本来就是云妃的人。 即便是,他之前和云妃的确是有一些观念上的是不合,也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自断其臂。 而且,这个舞娘知道的不少,虽然不会武功,不过之前看着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在那群人之中的上层人物。 这样的人,既然凌叶宇找到了,应该就不会放过才是。 正想着,她余光瞥见,之前晕在地上的舞娘,似乎有些许的不自然。 一个人要是真的昏倒,应该是不会有其余动作的。 但是那个舞娘,却好像是在微微移动,她在尽可能保持着呼吸的平稳,但是她没有练过武,所以这样做起来很困难。 常人也许察觉不到,但是她只需要静下心来看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这人,莫非是在装晕? 她这一次莫不是被人可以送进来的? 江如鸢正想着,应该如何将这件事情查出来的时候,却听见旁边有人惊呼了一声,那是多尔那的声音。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乱叫,江如鸢便立刻回头去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才发现,他是指着里面的舞娘:“我,我之前看到那个这人眨眼睛了。” 江如鸢心中无奈,心说这人又不是死了,只不过是昏过去了,眨了个眼又如何。不过,她也明白,他大概是想引起人的注意。 这舞娘看样子,应该的确不是简简单单的被送过来的的。 她之前就发现她可能醒了,只是一直趴在地上,似乎是打算等他们离开之后再行动,亦或也是再想,从中偷听到什么讯息。 皇上从前也是一个警惕之人,如今安逸的生活,已经让他丧失了警觉之心,那太监更是不会开口。 她看得出来,那人如今根本不仅是想着伺候皇上,他还在背后计划着及今后的人生。 若是她成为了他的上级,也不会让他如此溜须拍马的过好一生。 正因为知道这个,所以他才很不安,这一路都在争对她,只不过江如鸢也不在意,如今的情势看来,一个太监能够主动的做的事情不多。 皇上心中已经逐渐对这件事情有了定论,所以那太监能说的话,也就越来越少了。 人就是这样,不会缩话的时候问你过往会得到更多人的信任,一旦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拼命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反而会更加暴露自己。 他是聪明人,所以他不会选择愚蠢的方式。 江如鸢看着那太监,大太监也不满意,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是时候,那人醒过来了。 他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察觉。看着之前江如鸢的那种反应他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和云妃也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明摆着帮了江如鸢的忙。 但是之前,那多尔那的样子,分明也不像是和他一伙的,莫非这些人只是表面上不和,做给皇上看的? 但是此人这时候醒过来,却并非是一个好事情,横竖皇上在这里。 只需要他询问这人就好了,他也不相信,这个舞娘会临时叛变。 他说着,便也叫道:“皇上,皇上您看,这人醒过来了。” 他说的时候,江如鸢也已经看过去了,之前那舞娘还不打算醒过来,但是一听见太监说话的声音,也知道现在不是装睡的时候了。 她只好揉着头,撑着地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假装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四处看了看,然后才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你是谁?”皇上听见太监的声音,也立刻转过头看向她。 舞女一开始还没有人出来前面的人是谁,但是她注意到这个人的衣着很不一般,经济诶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人,不就是之前那皇帝! “……” 江如鸢本来以为她是很早之前就醒过来的,但实际上她其实只是刚才,才醒过来。 所以只知道来了一个大人物,但是却并不知道,外面究竟是谁。 她听到过皇上,但是没想到皇上真的很会过来,按照她所知的情报,这个皇上是不会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所以他究竟是过来做什么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其实根本就记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只能够记起来,在宴会之上,江如鸢突然昏倒之后,她带着人过去…… 对了,江如鸢! 她想着,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江如鸢。就是那个女人打昏了她们的人,虽然她没有看清楚究竟是谁下的手,但是整个宫中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会这么做。 难道是她…… “你这人好大胆子,皇上问话,竟然不回答!” 大太监本来以为这个人会立刻反咬一口,但是她却完全愣住了好像也不知道,她是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如鸢只是冷笑,那人的目的是在是太过明显了,不过,她正好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人会在这里,究竟在她们离开之后,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也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这个舞娘看起来大约不是中原人,父皇之前也说了是西域的人,说不定这些人听不懂中原话呢。” 皇上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 他便转过头去,要问这里是不是有人会西域话。 就在这时候,舞娘却开口了:“回皇上的话,小人是会中原话的。”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些口音,但是大地还是让人能听明白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 江如鸢微微蹙着眉头,之前那人根本不是这样说话的。 她能肯定,这个人一定会中原话,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人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之前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是觉得皇上不够资格询问你吗?”江如鸢冷笑一声,她没有看皇上,不过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生气。 果然她这话才说完,就听见身侧传来了不满的冷哼。 舞娘脸色一变,她死死盯着江如鸢。 还没有开口,江如鸢却又抢先一步:“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怎么,难不成你一个小小舞女,竟然还敢恨我不成?” “你……” “放肆!”舞娘的话还没出口,大太监就急急忙忙的打断了她:“你是个什么人,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太子妃娘娘,你怎可直呼‘你’字!” “民女……知错了,民女并非有意冒犯太子妃娘娘,只不过民女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有关与太子妃娘娘,一时情急之下,才如此的。” 舞娘一开始还有些气愤,但是她看见了皇上的脸色,才知道那大太监打断她的话,其实是为了她好。 她是不知道来龙去脉的,所以只以为江如鸢还和之前一眼,并不讨皇上喜欢。 但是这一次看来,很明显换上对她已经改变了态度,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她若是再这样挑衅下去,皇上股就是不会听她说话,就会让人将她拖走。 江如鸢勾起嘴角,她转过头,看着那太监:“还是公公体贴,知道这时候还是要给皇家留面子的。”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大太监吓得不敢说话。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有些冒进,自己这样太过明显了,皇上一定能看得出来他在维护谁,虽然他现在还是有一些借口可以给自己辩解。 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皇上和一般热不一样,疑心太重了。 之前他是皇上身边唯一忠心的人,所以皇上知道他是不会背叛的,他才有立足之地。 但是皇上只要是对他开始了怀疑,今后得日子,可就一点也不好走了。 多说多错,他虽然还是想为自己再争辩几句,但是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乖乖的的退到了皇上身后。 “太子妃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这个舞娘。”皇上有些不满,但是还是相信自己身边的人的。 他倒是有些奇怪,江如鸢之前并没有表现出自己认识这个舞娘,但是现在却突然发难,莫非是其中有什么内情。 江如鸢瞧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轻笑一声:“的确是不喜欢,因为儿臣险些死在这个人手里。” “你胡说!”舞娘没想到,听闻一向是九转心肠,不再将事情放在台面上说的太子妃,这一次居然这么直接! 她说完之后,自己都吓了一跳。 江如鸢眼神更狠,她挑起嘴角:“胡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胡说?又或者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胡说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也有些闹不明白了,他能够看得出来那个舞娘在掩饰什么,而江如鸢这边过于坦荡,也让他怀疑。 “儿臣之前头晕过去休息,但是醒过来之后却没有看见人,出门之后就发现所有的奴才都被人打晕了,儿臣以为是有刺客要危害父皇,所以想去正阳殿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监牢。 “谁知道儿臣出去之后,却发现有人进来,儿臣躲在一边看了一下,就是这个人还有另外一个舞娘,带着三个男人说要刺杀儿臣!” 江如鸢说着,她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乌青:“这些就是在儿臣与之缠斗的时候,留下来的伤口。若不是那时候,太子及时赶到,儿臣只怕也没命了。” 第364章 狗急跳墙 她捂着手腕上的伤口,其实那并不是那些人弄的。 而是她爬山的时候,被两个暗卫拉扯住的。 但是,她总不能露肩膀出来让人看吧,她虽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皇上可能会直接以她不守妇道为名,将她也处置了。 舞娘满头都是冷汗,她知道自己留下来的证据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宫中的行动失败了,既然如此的话,也就是没有人帮她收拾那些东西。 而且她还不知道另外的人在什么地方…… 组织的人对于丢弃的棋子,从来都是不管的,她不害怕死,只是害怕任务失败,连累了他人之后,自己的家人被…… 她想着,心中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江如鸢一直都看着她,发现之前那个人眼中还有一些恨意,但是现在好像全部都是迷茫了,不过她的眼神还是很清澈,应该是没有想过要自我了断。 她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这时候,这个人要是选择自我了断,后来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她想着,转头看着凌嘉傲,但是他依旧什么也没有打算说,对于江如鸢之前冒险的做法,他也并没有露出不满。 看起来,凌嘉傲应该也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为什么来的,他也想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所以让她试了试。 “没想到你竟然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半眯着眼睛看着那舞娘,在这件事情他是相信江如鸢的。 这个舞娘,是清妃找来的。 若是她和清妃有关系,应该也会对江如鸢下手。 “皇上……不是这样,虽然民女做过了一些事情,但是这其实并不是正对太子妃娘娘,是那个时候,民女……民女接到了错误的命令!” 听见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 江如鸢心中更是讶异,这是什么,现编故事? 皇上听见这个话,也险些笑出声。大太监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蠢,这时候说这种话,不是摆明了给人挑错吗! 唯有多尔那半眯起眼睛,他思思盯着那个舞娘。 舞娘虽然感觉到了一阵视线,不过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多尔那是谁,还以为不过时陪在皇上身边的一个随从。 虽然他的目光犀利,让她很不好受,可是一个随从能做什么? 舞娘低头哭诉道:“其实这件事情,民女也不想说出来,民女的家人……在清妃娘娘手上!” “清妃?”皇上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他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这件事情云妃和清妃都参与其中,自己最宠爱的两个妃子,竟然在背后联合起来算计他! 他面色有些不善,但是没有对着舞娘表露出来。 他这一次也没有直接问,而是看了看身边的太监。 大太监会意的站了出来,他看着面前的丫头,冷笑道:“你可不要胡说,清妃娘娘是宫中的老人了,她就算是再不喜欢太子妃,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如鸢心中也疑惑,她本来以为这个人会冲着自己来,但是没想道她居然一下子将目标转移到了清妃头上。 莫非是她认为清妃不在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江如鸢有些不明白,但是也没有多说。这时候不论是牵扯到了谁,都无所谓,只要是有所牵连,她就不会轻易死去,皇上也不会让人杀了她。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为什么会过来这里。 她想问,也找不到机会。 只听见那舞娘,突然就开始啜泣:“清妃娘娘找到了民女姐妹,说是只要帮助她,悄无声息的刺杀了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就会给民女和姐妹们,黄金千两,送我们离开。” “所以这一次,是清妃在背后,指使你们?”皇上并不相信。 舞娘也摇头:“不知道,我们不过是拿钱办事,我们过去之后才发现不仅仅是我们,还有还多人,我们不知道上面的人究竟是谁,只是办事而已,我们只是想要钱……” 江如鸢这才半眯起眼睛,原来在这儿等着她。这女人说不知道自己上面是谁,就是说,除了清妃之外,还有人参与其中。 那个人可以是云妃,但是也可以说是她自己。 虽说是要刺杀她,可是她没死啊。 这也可能是一个自导自演的骗局,自损三百,但是到了最后却是杀敌三千。 江如鸢冷冷看着那个女人,果然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十分复杂,若是皇上想听,民女这就说明白,只是……” 皇上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实在是爱多了,她只不过是在害怕,自己全部说出来之后性命不保。 这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转过头看了江如鸢一眼:“太子妃既然和这件事情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只怕也是不适合在这儿听着。” “是啊,太子妃娘爱你过一大早上的就忙来忙去想来是累坏了,来人还不快去准备房间,让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好好休息。” 大太监立刻就明白过来皇上意思,他转过头对着牢头骂道:“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是!”牢头心中也苦,他如何能知道皇上的意思呢。 但他只能点了点头,就这样牢头准备了一个小院子,还将人把舞娘放了出来,但是没有带去那院子,而是放去了审讯刑房。 江如鸢自然是被请进了院子,她一开始也没管,可之后,却发现多尔那也进来了。 她立刻伸出手,拦住要进去的他,奇怪地看着他道:“怎么你也过来了,为什么你在这里,你,你这种人在怎么能和我们在一个院子,怎么搞的!” 江如鸢开始就想问他为什么没有跟着皇上过去,但是看见牢头在外面,知道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好转为骂声。 好在是之前牢头也看出来了,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所以只是说了两句中间话,然后就离开了。 江如鸢看着他,回头有看了看凌嘉傲。 几个人确认了这房间里面没有问题,也没有多余的人之后,才点了点头,进去将房门紧紧关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本来以为皇上至少应该相信,她的“死对头”。 “看来这一次皇上是打定主意谁也不相信,他是一个人进去的,侍卫和宫人都没带。” 这也正常,看来他是谁都不相信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看着多尔那说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不必担心,这里的屋子不多,所以微臣就过来了。”多尔那摇了摇头。 凌嘉傲也在旁边说是:“这里原本就不是供人休息的地方,难免。” “罢了,既然如此我们都不知道里面再说什么,也好,你们不如就趁现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来之,则安之。 江如鸢也不希望自己一直活在焦虑之中,那样对自己对计划都没有好处:“那个舞女是怎么回事,凌叶宇难道是傻子么,送那么个人进来。” “他自然不是傻子,因为他送过来的是清妃。” “什么?”江如鸢有些惊讶的看着多尔那。 他点了点头,这才开始解释。 原来在他们离开之后,多尔那就一直潜伏在皇后的宫中,等待时机。 之后就发现,凌叶宇果然朝着那两个嫔妃动手了。 凌嘉傲点头:“先前我在宫中查探的时候,也得到了母后的消息,说那两个人可能有危险,所以我在宫中安排了暗卫,目的就是让云妃和凌叶宇放松警惕,然后偷梁换柱!” “偷梁换柱?”江如鸢重复了一遍,她很快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在凌叶宇送人过程之中,把人换了,怎么可能!” 暗卫的武功就算是再高明,凌叶宇也不是一个傻子,一个大活人被掉包,他难道之前就不会确认一下?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时候就有可能。”多尔那看着江如鸢,他指了指外面:“他们的时间不够。” “这是怎么回事?” 江如鸢不明白,确认一个人是不是清妃,只需要看一眼,凌叶宇连那个时间都没有,他究竟要干什么,还是说当时他已经十分紧张,确认的时候,都神志不清了? 但是凌嘉傲和多尔那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在后山上那些东西吗?”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过精巧了,有一些甚至堪比现代的工艺。 只不过很多都是相对来说比较粗糙的,那些武器就那样被放置在后山上,想必是为了打仗所用。 江如鸢一直认为那是皇上藏在那里的,所以并没有多想。 毕竟,那要是清妃或者是云妃拥有的,如今皇上就不可能在这里盘问了。 但是,她却想错了。 多尔那看着她,摇头道:“那些东西,是北元人的。” “什么?”江如鸢不相信。 北元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手艺,就算是在几百年之后,这玩意也不可能是北元的。 “那些东西是早就已经藏好的,本来是准备昨夜用的,但是您也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多尔那没有回答江如鸢的质疑,只是接着说道。 江如鸢勉强点头:“我知道。” 后来起火了,那些武器肯定是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里面的炮弹就不一定了。 “所以她们着急了,因为东西一旦暴露,她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365章 支持 “但是怎么会这么着急?”江如鸢听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相信。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凌叶宇的疯狂和执着,她是见识过的。 那个人不是那种坐在庙堂之上斤斤计较的谋臣,他如果被拨去一切身份,只是放在朝中,当做一个最普通的小臣。 在朝堂之上不,他应该活不过一个月。 但是他在沙场上却部署,却是十分尖锐狠绝的。 他不会给人,任何的反映时间,而且一抓住机会就一定是赶尽杀绝。 她之前几次落在他手上,每一次他都已经抓住了,可以让她去死的把柄,很多次她几乎以为自己就会在那里终结的时候。 他却放过了她。 她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那些手下留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江如鸢不相信,他会在别的选择上,也如此轻慢。 战场之上,最重要的就是时机。 他知道而且已经习惯了,所以在性命给有关的时候,更加不会慌乱。 几人听着江如鸢的分析,凌嘉傲显然也知道这层,他脸上也有些犹豫,并不能肯定。 只有多尔那,他看了看江如鸢,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太子妃娘娘,您是不,不太了解那是什么东西?” 多尔那看着她,江如鸢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武器吗,看起来应该威力很大,若是用的得当的话,说不定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被夷为平地。” 江如鸢这话也不是夸大,虽然那些大炮看起来,很粗糙。所以威力,应该没有她所了解的大。 但是京城里,除了大户人家之外,很少有纯石头的房子。 在这时候,如果选上一个干燥的,不会下雪的日子。光是爆炸引发的大火,都能烧光京城。 而且,京城的百姓是没有见过战乱的。 到时候乱起来肯定没有心思救火,这么一折腾之下,将这里变成废墟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江如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多尔那很久之后,才对江如鸢道:“太子妃娘娘看起来很清楚那些兵器的威力……据微臣所知,您似乎并不曾见过那些东西。” 多尔那有些试探的看着她,江如鸢也知道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我只是无意之间翻阅西域……” “这也不是西域的。”多尔那打断了江如鸢的话,他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怀疑起来。 “那就是西洋来的书。”江如鸢有些不耐烦了,她虽然不能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她又不是叛徒。 “我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但是我就是觉得很神奇,就记下来了,不行么。” 江如鸢看着多尔那:“大人这般逼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认为我是云妃一伙的?” “太子妃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恼怒,”多尔那摇了摇头:“微臣自然是相信娘娘的,但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奇怪,所以微臣也不能不谨慎一些。” “谨慎?”江如鸢冷笑,但是她也只是反问了一句之后,就听了下来。 这件事情从发生,到如今。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江如鸢是出于什么地位。 几乎每一次都在临死的边缘,而且她所做的一切,也都能让人看得明白,她的慕斯究竟是什么。 这样无端的怀疑,的确是让她生气的。 但是,她也明白。 这么大的事情,有一些怀疑都是正常的,毕竟随便一点小的错漏,最后可能都会导致结局完全不同。 “算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我知道那些兵器,也只是意外。你若是还要怀疑,我也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大局就好了。” 江如鸢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追究了。 她没有看凌嘉傲,那个人大约也是在心里怀疑自己的。她低下头,努力想让自己从这种郁闷的心情之中,走出来。 多尔那只是在旁边看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他的确是有怀疑的,毕竟这件事情也太巧合了,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就觉得江如鸢好像知道的,也太多了。 他第一次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都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那东西的用法。 但是江如鸢第一次见到之后,就立刻说出了那些东西是武器,还是知道很危险,甚至还知道发生危险之后解决的办法。 那些动作实在是,太过娴熟了。 所以之后,他才会看到宫中的警示焰火之后,立即下去。 而江如鸢在宫中听见的那些事,也是他故意试探。就是想要看看江如鸢这个人究竟知道了什么,她究竟是站在那一边的。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若是不能搞清楚,这可能就是最大的隐患。 “原来太子妃娘娘,知道微臣什么意思?”多尔那听着,还是觉得应该在试探一下。 江如鸢却只是冷冷笑了一声没有多话,只是看着他:“与其在这里试探,我想不如等到合适的时候大家把话说清楚,为何要选在这种时候逼问?” 这时候虽然不是最差的时候,但是也并不太好。 如今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必要在给自己增加麻烦。她这么说不仅是对多尔那,还有对凌嘉傲也是如此,只是他一直没有开口,故而这么说而已。 她说完之后就看这凌嘉傲,多尔那也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太多怀疑了,虽然他还是有些不安,只是他毕竟是帮人办事的,不是自己做主。 想来江如鸢应该也能够知道这些,所以她现在只是看着凌嘉傲。 正想着,凌嘉傲突然一下走了过来,江如鸢下意识的想后退一步,但是她身形只是一动,紧接着就稳住了自己。 她虽然不知道凌嘉傲心中究竟对自己有多少怀疑,但是她多少还是相信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相信也怀疑。 就好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但是目标却是相悖的,所以么一次都会有所保留。她很早之前就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场景,但是她知道,这是改变不了的。 “你不用太紧张。”凌嘉傲眼神暗了暗。 江如鸢看不清楚他复杂眼神中的意思,她只是看着他。 “我相信你,从来没有怀疑过。” 江如鸢听见这话,心中瞬间一动,她看着凌嘉傲,心中一块大石好像是完全放了下来。二人对视之后,江如鸢将目光转向了多尔那。 那人只是捂着脸,站在一边。 他虽然疑心,但是也聪明,不会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情感。 感情他之前那么怀疑,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他正想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阴冷的视线,他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转头一看,就看见了那居然是来自凌嘉傲的。 多尔那有些欲哭无泪,心中暗想,这位太子殿下事还真是不少,不喜欢小的怀疑您的太子妃,为何不早早说出来。 “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那么你们到底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你们会如此肯定,那个舞娘是你们的放进来的?” 江如鸢一块大石落地之后,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正经事情。 多尔那才想开口,就被凌嘉傲一个眼神阻止住了,显然他是不相信多尔那的解说能力。 多尔那欲哭无泪,他感觉自己如今好像成了挑拨人家家庭感情的大恶人,但是他也无处辩驳,只好闭了嘴,站在一边。 “那些东西很重要,被看到了之后也许会被砍头,或者暗杀,而且父皇的手下,有一支暗队,连我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武功有多高,出手狠绝,他会害怕在情理之中。” 凌嘉傲说着,他往外看了一眼:“他今日要做的事情不少,慢一步都赶不上,而且他太过自信,可能不会意识到我们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原来如此。”江如鸢点了点头。 她这才明白,原来凌叶宇之后还有动作,而且他的确也是有些自负的,她明白那种情况,之前在宫中,她就是利用凌叶宇性格上的缺陷脱险的。 多尔那还在一旁,他有些不想说话,其实这件事情解说起来很复杂。 毕竟,凌叶宇之后的动作不简单,要是不说清楚可能还会引起怀疑,但是江如鸢居然就这样明白了。 看来他们之间的确是有默契的,而他果然是个外人…… 他这么想着还看见,江如鸢一边点头,一边也无不鄙视的看了旁边的多尔那一眼,早着说清楚不就好了,他又何必在这里做那些。 被江如鸢这么一看,多尔那心里有些心虚,他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不如何?”江如鸢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了解。 她只是叹了一口,转而就看着身边的人。 “等着。”凌嘉傲并没有着急,他知道现在还要等那边的谈话完毕,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有看一步走一步。 “等着?现在宫中……没有安排?”江如鸢不明白,她看着凌嘉傲。 那边的人叹了一声,江如鸢转头看去,之间多尔那蹲在一边,然后笑着说道:“你有又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太子妃娘娘,是不是将皇后娘娘想的太过厉害了,皇后娘娘不过也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料事如神呢。” 江如鸢正想点头,可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句话,她半眯着眼睛问道:“怎么,难不成你又这个能力?” 第366章 放弃清妃 “自然不是这样,不过有人可以。”多尔那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人?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现在可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若实在准确说其他什么的,我虽然我无法你动手,可不代表别人就能善罢甘休。” 江如鸢说着,看了一眼凌嘉傲。 她这是威胁,不过,说得也十分诚恳。 多尔那知道,她只是在告诉自己,他如今的状况。 他也不是傻子,早就已经看清楚了现在的情势。之前的怀疑,只不过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江如鸢究竟是什么人。 她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她的思想和行动能力,也跟他先前所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这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脱胎换骨了。 宫中还有她的父亲和妹妹,她也完全漠不关心,就似乎那并不是他们的家人。 可从过去江如鸢的表现来看,她还是很在乎自己家人。 这种改变太过奇怪,任谁都会怀疑,不过如今他已经明白,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多尔那想了想,只是笑道:“太子妃娘娘也不必如此紧张,我说的并不是他人而做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您啊。” “你说什么?”江如鸢本来还以为他会说出一个,十分厉害的人。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人就是她自己。 她呆愣片刻,随即冷笑了一声,无声的威胁他。 “微臣已经知道太子妃娘娘的厉害了,又怎么会耍花招呢?微臣是真心实意的,认为您可以担任这件事。” 江如鸢听着,就笑道:“怎么个真心实意法?” “太子妃娘娘的观察十分敏锐,自然能够知道那个舞娘现在在想什么。” 江如鸢本来以为他会打哈哈,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开始认真分析。 “你们接触的时间比,我与太子殿下多得多,比皇后娘娘的只是能够操纵大局的人,而我们只知道现在云妃接到了外面的通知,好像是打算对皇上动手。” 皇上并不相信这件事情,他们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相信。 但是,她们并不能猜测到对方能做什么。 “所以微臣想问,按照您的推理,这舞娘若是知道皇上现在在怀疑他们之后,她会做什么呢?” 江如鸢皱着眉头,想了想,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不过若是我的话,我现在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皇上相信,这件事情与我们三者都有关系。” 这样是最真实,而且她的身份低微,很轻易就能装成其中被利用的无辜人。 “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相信她也不是那么害怕死亡的,她只不过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希望牵连到其他人而已。” 这是江如鸢,根据之前方云锦所提供给她的一些讯息,所想到的。 之前的舞娘,对其他几人的维护,她也都看在眼里。 那人的行动,虽然远不如方云锦之前对自己手下的维护。 不过她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都是一个一个小团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他们会想到会不会牵连自己的手下。 这些人应该是从小被教育,建立了一个习惯性的想法。 这种现象是现在的军队。 自小就告诉你,要服从命令,所以长大之后,这种命令根深蒂固的,刻在思想之中,就算想改变,都无法轻易改变。 “这就对了。” 听江如鸢如此说,多尔那笑着说:“如今她已经在皇上的面前了,定会想方设法的将我们同清妃娘娘联系在一起,这时候我们最大的助力就是清妃娘娘。”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牢房的方向。 江如鸢看着也点头:“的确,站在清妃旁边的,还有另一个人,她还在昏迷着。我们只要抓住那个人的关键部分,就能够轻易扭转皇上如今对我们的看法,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 她说着,看向凌嘉傲。 多尔那也出乎意料的,和江如鸢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看得出来他们的想法一致。 他们的意思是,她们并不知道现在清妃是否是他们的盟友。 她们可以帮她,但是之后却不知道会如何发展。 如果不帮,又害怕到时候云妃愈发猖狂。 这时候,该作出决定了。 其实,江如鸢是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悟的,她知道其实清妃早就留不住了。 以她那种智商,在宫中迫害一些嫔妃都还是可以,可是在外面做大事,就显得未免有些太小气了。 何况凌轩墨如今已经被吓破胆子了。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能成大器的人,若是让他做个风流王爷倒还不错,当个皇上本也勉强可以。 可是他实在是太过自私自利,跟他的母妃并没有什么两样,这样的人是无法服众的。 而且,这些人随时可能会反水,这时候丢掉,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也未必也不是提前丢了包袱。 凌嘉傲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想法,他沉思片刻,也点了点头,说道:“清妃与我们本来就是仇敌,若是他们能因此倒台,对我们也是一大助益。” 两人点了点头,这是准备放弃了。 但是凌嘉傲紧接着又道:“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时机是否是对的,这时候搬出清妃的话,云妃在此之后,会不会有更加有力的行动?” 他说着,顿了顿:“所以,我们还是暂时先按兵不动,一看事情不对立刻推人出去。” 这是两手准备,但是江如鸢不太满意。 这样变数太多,而是顾虑太多。 多尔那显然也如此认为,不过既然凌嘉傲如此说,他也只好同意。 “我知道这方法太过保守,但是这时候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凌嘉傲叹了一声。 他何尝不想冒进,但是这不是背水一战,他们还有退路和牵绊。 如果这一次,爽快的将清妃这个挡在中间的绊脚石处理掉,云妃之后,对付他们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江如鸢也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能想到,其实是因为自己原本就是冲动之刃,但是……她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多尔那。 这个人和她的想法一致,就说明他心中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活动。 若是凌嘉傲,她还能理解,可是这个人……能有这样大局观念之人……她感觉,这个人肯定有一个很不简单的身世。他的出生,一定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的那么普通。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非常明显的上下区分。 在古代,这样的阶级区分,是明显的。 封建时代,奴婢甚至都不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是没有人权的。 而一般平民百姓,也自然是低人一等。三六九等的观念不可能被轻易改变,就算是在边关长大的,也不会有如此超前的思想。 别说这个人是官员,就算是想叶棋那样的江湖人,在知道她身份之后,都是会不自在绝的,带着一股子心底而起的敬意。 可是这个人心中,却从来没有那种尊重。 她看得出来,他的样子,就和之前在王府的那个哈伦布尔一样。 他并不认为自己比她低一等……所以,这个人就算不是外族人,一定也和皇族有关系。 江如鸢看这他,只是让他继续说。 他便也气定神闲的说了下去。 “微臣虽然是只身来京城,但是多少也有些朋友,微臣认识一个人,正好在京城,若是我们能够找到他,这一次的问题怎么就会迎刃而解了。” 多尔那说得十分得意,他显然很自信。 江如鸢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这个人看来已经开始谈条件了。 多尔那耸了耸肩:“太子妃娘娘且不着急,听微臣说完这件事情,微臣相信若是找到那个人的话,云妃之后的行动,也会有所限制。” 他说着也不看江如鸢,而是看着凌嘉傲。 凌嘉傲那边正想说话时,江如鸢却不知道为什么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多尔那的目的和她一样,知道凌嘉傲才是这件事情的决策之人,故而她知道,要是想要抢到主导权,是不能让他多说话的。 “你不必如此,有些东西骗骗小孩子还可以,但是既然我们知根知底,也不必太麻烦了。”江如鸢笑着说:“明人不说暗话,我素来不是一个喜欢打哈哈的人。” 多尔那微微睁大眼睛,他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江如鸢可以先说。 “我知道你过来是有自己的目的,之前你也多次说过,是过来帮一个忙的,所以我相信你自己应该在背后,有自己的想法。”江如鸢说着,她上前一步。 这样十分带着压迫性质,但是果然如她所料,多尔那并没有觉得害怕,他只是看着她。 江如鸢便也退了回去,她勾起嘴角:“先说好条件吧,你想要的筹码是什么?” “太子妃娘娘果真冰雪聪明!”多尔那笑道:“我的筹码,是太子妃娘娘给的起的。” “什么?”江如鸢奇怪道,她本来以为这个人会是要让她帮忙办事。 多尔那只是微微一笑,开口道:“您的秘药。” 第367章 多尔那的算计 “秘药?”江如鸢听到的一瞬便想到了一个东西,迷魂药。 如果是会西域催眠术的人,利用那种药,几乎能问出所有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若是寻常人,她倒是不介意将自己的迷魂药拿出来分享。 毕竟,催眠术在古代原本就不成熟,而且也不是那么多人会的。 但是多尔那不一样,他本来就是太医,虽然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打杂的,他自己的说自己什么也不会。 可是江如鸢看得出来,他不是什么都不会,而是刻意隐瞒了什么。 一开始她是真的觉着,多尔那其实是一个草包,但是后来她才发现,这个人在伤口的处理上,快速而简洁。 熟悉人的身体,甚至可能比她更胜一筹。 这样的人,有出生在伊犁一带。 那里有贸易的商道,时常会有西域的驼队过去,他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学催眠术。 催眠严格说起来,就是一种心理干预手段,对天赋并没有严苛的要求,只要有一些毅力的人,刻苦钻研之后就能掌握。 单纯的催眠,会失败。但若是有秘药辅助,她有百分之百的自信,不会失败。 她想着,不动声色的看了凌嘉傲一眼。她看见那人的眼中也闪过一道暗光,显然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两人对此都心照不宣,十分默契的隐瞒了下来:“什么秘药?” 那件事情她几乎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个多尔那的来历不明,就算是如今能够信任,也不代表永远可以信任。 这种怀有自己的目的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才是最危险的。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给自己制定好了目标,在很多事情上可以妥协,可是在很多事情上也会相当固执。 尤其是这个人,他的身份不明,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只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从哪个部落过来京城办事的无聊人士。 但是他有手段,有能力。 说不定,还有强大的背景身份…… “我虽然研究过很多种解药,但是,好像还没有任何一种可以称之为秘药。”江如鸢也没有说自己没有,她只是发出了一个疑问。 这样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若是直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等于直接告诉他,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是我就是不给。 这种拙劣的伪装,骗一骗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还可以,面前这个人还是免了。 “太子妃娘娘其实不必如此防备,微臣是站在您这一边的,是绝对不是背叛您的。”多尔那在一边笑着,看得出来她好像没有之前的轻松。 江如鸢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好像十分执着,甚至不惜放下升段。 若是旁人,她或许会因此而点头。 但是对于这个人,江如鸢却是更加印证了之前自己的揣测,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再度开口。 “微臣想要秘药,只不过是想用来办一件事情,我不会研究,更不会因此反过来利用你们。但是真实目的,如今还不到说的时候。” “你这态度转变得未免有一些太大了,不是我不想相信你……”江如鸢看着他,也是一脸为难。 不过,她自然不是真为难。 她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还有多少手段,为了自己的目的,伏低做小,这倒是司空见惯的。 “这也是。”多尔那轻笑了一声。 江如鸢本来还以为,他会再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这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妥协…… “你想要的是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忙。”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凌嘉傲,突然出声了。 江如鸢不明就里,但是也不动声色。 严格说起来凌嘉傲才是真正和她同一战线的,又或者可以换一个话来说,其实江如鸢是被迫和他站在一起的,她自己其实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人。 多尔那自然猜不到,其实在整个事情中,看起来最诡异,而且知道得“最多”的人,竟然是最无关紧要的人。 他虽然看得出来那两个人之间默契,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情况都没有了解过,他甚至从皇后口中打听过,为何当初会选择江如鸢做太子妃。 他知道,皇后和太子都是看中她嫡女的身份。 而后,毕竟江如鸢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太子在如何无情,终究也是一个男子,温香软玉再怀,哪里有不动心的道理。 他这一行下来,看到的,都是江如鸢在发号施令,故而这一次,他也只当是凌嘉傲退步,甘心被她所利用。 便勾了勾嘴角,虽然是转向凌嘉傲,不过每一句却都是对江如鸢所说:“那种秘药,其实只不过是一张药方。” “方子……”江如鸢听见这话之后,却是一愣。 凌嘉傲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反应更快,而且他本来表情就少,所以几乎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多尔那也不在意他,而是听见江如鸢的喃喃自语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本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一开始就认定了江如鸢只有那样的药方,但是没想到,她却是有些疑惑。 难不成,这人手中真的还有其他的东西? 一边揣测,多尔那也开始试探,他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治疗天花”吞了回去,斟酌着改了一句:“不过是方子而已,作为医者,太子妃娘娘也知道,微臣所需的,不是么。”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的不是么。”江如鸢也没理会他。 她在自己发出声音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一步。面前这个人,远比他看起来要狡诈得多。 他现在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刚才的失误,发挥到他对自己最有利的程度。 所以,他也不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想再来试探一下江如鸢,是不是还能在说出一些什么? 不过很可惜的是,江如鸢这一次并没有上当。 她其实在自己出声的瞬间,就知道了自己的暴露。 好在这一次,凌嘉傲是先站出来的,她不是直接和多尔那对话,中间还有缓和的余地。 她只是漫不经心的换了一个方向,这一次多尔那面对的,仍旧是凌嘉傲。 多尔那有些挫败,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能力的问题,而是身份的问题。 若是现在随便换做是另一个人,他可以随意的转身过去质问,但是现在却不行。行为他不过是一个太医,甚至他现在其实还算不上是一个太医。 而凌嘉傲却是太子。 不过一字之差,地位却千差万别。 他是没有本事无视凌嘉傲的,就算是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但是他是随时都可能被踢下去的那个人。 江如鸢此时,倒是落得清闲,她在一边看的,甚至打了个哈欠。 多尔那比他则更被动得多,他不知江如鸢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但是他没有机会问,凌嘉傲只是道:“若是不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其实这一次请不请他的朋友帮忙,也未必是这件事情的关键。 突然,多尔那这才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位,并不是可以谈条件的时候。 他也没在这上面多做纠结,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微臣听说太子妃娘娘,有一张治疗天花的方子。” 只不过,这方子是江国候敬献给皇上的。 他虽然是太医院的人,但是地位不够,也不能看见。 “微臣对此很有兴趣,所以想向太子妃娘娘讨教一二罢了。” “原来是这个药方啊……” 江如鸢在旁边听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好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有这么一张药方而已,不过,其实早在多尔那,说出药方两个字的瞬间,她就想到了。 她只是没有挑明,这件事情不需要说得太过。 药方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 她于是点了点头,说:“这方子倒是不难,不过……有些难度,天花原本就这样预防,要治愈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微臣明白。”多尔那也是有一些医术和能力的。 他知道,江如鸢所说的这个方子,应该是有一定的缺陷。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结。 其实江如鸢究竟有什么方子,和秘药,这都不是他要关心的。 “既然如此,就把你的朋友请出来吧。”江如鸢也点了点头,她可不想在这上面多少钱就永远这么说着,突然地叹了口气,道:“让他过来倒也不是难事,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如鸢正想再问问,可突然她们都发现外面好像传来了一些动静。 屋内没有在说话,三人迅速分开。 凌嘉傲要站在窗边,好像是在欣赏景色,而多尔那则独自郁闷的坐在中央,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懊恼。 江如鸢更加淡定,她只是只身坐在另一侧,端了一杯茶。这里原本就不大,三人各自为阵,到时分割得十分清楚明白。 那大太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他心中虽然有不满,但是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江如鸢道:“太子妃娘娘在这里就好了皇上请您过去一趟呢。” 江如鸢听见这话,却没有起身,淡淡的看了那大太监一眼。 好像,都没有力气说话的样子一样,只是抱着自己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 接着又缓缓的将茶杯放下,抬起头来看着大太监说:“公公说什么?” “……奴才,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第368章 转折点 这大太监常年混迹宫中,又如何不知道江如鸢这句话的意思。 他俯身行了礼,然后就看着江如鸢。不出他所料,江如鸢果然满意得点点头,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公公多礼了。”江如鸢勾着嘴角。 她本来以为这人会生气,但是他倒是意外的心平气和。 大太监也不是不生气,只是江如鸢这样子他在宫中,倒是看得多了。 一些新晋的嫔妃,不满于自己被冷落,时常用这种手段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不过这对他而言,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也知道,江如鸢的地位远在他之上,这样行礼,原本也担得起的。 不过,她这样做倒是显出了十分傲慢,和不讲道理。 大太监是在皇上身边的,仔细算起来,也是宫中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 即便是皇后看见了,也要说一句公公好,不过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恭维,他也知道,也没放在心上。 这是恭维,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皇上的。 不过这反过来也就是说,江如鸢对他不敬,给他甩脸色,说起来只不过是对他而已。 可谁都知道,他是跟皇上这么多年的大太监,那之后,这可不就可以说成是,江如鸢傲慢,眼中没有皇上吗。 对于这拨弄是非的本事,他可是学了个十成十的。 忍得这一时,之后再跟她算账。 大太监也这么想着,咬牙切齿的看着江如鸢,伏低身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已经问过那个女子了,说是有些事情,想当面询问一下太子妃娘娘。” “只有我一人?”江如鸢问。 她心里其实早就有准备了,对皇上这样的脾气根本不在意,她断定,那个人一定是将她和清妃搅和在了一起。 皇上那种性子,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只不过这一次,那肯定不能冲着你骄傲去, 凌嘉傲毕竟是太子,而且在这些事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处于十分被动的场面。 入宫之后就一直在四处奔走,身旁也有皇上的近身侍卫看着,后来不知为何,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得出了宫,但是不久之后,皇上也醒了过来,也跟着出去。 他能做的实在有限,所以在这件事情出力不大。 但是这不代表,皇上不会怀疑他。 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事情,还是要选择一个最好对付的。 “是。”大太监那边只是点了点头,他倒是根本不认为江如鸢是真的不在意,还以为这个人是被吓着了,然后下意识出口那么一问,直接就自己露了怯。 江如鸢点了点头,就站了起来,她并没有回头看另外两个人。 此刻他们的立场还是不一样的,江如鸢有心想看一下凌嘉傲。 不过,他则是选择沉默的。 从一开始凌嘉傲就在可以的保持距离,虽然这是为什么江如鸢一时还忘了问,不过想也知道,肯定和皇上的怀疑有关系。 他既然不想和她说话,江如鸢也就不理。 这些大太监也看在眼中,心中嗤笑,看来这太子妃娘娘和太子之间,也有嫌隙,而且看起来,这嫌隙还真是不小。 不过,如今他也没有心情去理这两人的私人事情了。 “请吧。”大太监看江如鸢走了出来,也就跟在身后,他心情十分愉快的引着她去了另一侧。 一开始江如鸢还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但是走了一段,就知道了。 那是之前皇上让准备的审问地,可这边大更多了,那是天牢另一侧院落,原本是供人临时升堂用的。 这一般的罪,官府自有判定,大多都是在应天府审问之后判定有罪之后,才送来天牢,可有的时候,事关皇家不能当面审问。 所以天牢中有些设定了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审问犯人,能够做到十分隐秘,内容不让旁人知晓。 不过只是审问也就算了,谈话一般还是不会选在那种地方的。 江如鸢自然明白,选在那地方的用意,她没有多说,就跟了过去。 过去之后,她发现那边的人也等了有一会看,舞娘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但是十分虚弱,她倒在地上,看起来是受刑的样子。 江如鸢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皇上应该只是去询问,没有想到这人居然动了手。 但是,这本也没有什么,她们所处的地界本来就是天牢。江如鸢想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舞娘。 她之前就知道,这舞娘没有武功,甚至虽然还不差,不过若是上重刑,肯定是受不住的。 不过看样子,皇上身边用刑的人也知道她的底子,所以只是按照一般的流程,用了夹棍。 看着她一双纤纤细指,此刻已经放进红肿,就算是不动,放在地上也是会颤抖,看来的确是受了不少刑。 指尖还残留着一些鲜血,看来也用针扎过了。 这还真是齐全。 江如鸢心中冷笑,面上只是对着皇上点头,行礼:“父皇。” 江如鸢原本是被叫过来,但是皇上听见她说话之后,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他一直不开口,也不说话,好像就是要等这江如鸢自己先开口。 谁知道,江如鸢根本就没有询问,要她过来是做什么的。 只是等着皇上开口,虽然长久的沉默让人感到有些压抑,但是她显然甘之如饴。 她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心理战术而已。 皇上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一定会将自己的事情问清楚,顺便再打压打压她。 江如鸢心中最明白,其实面前这个人虽然权势滔天,可是却比其他人更好对付,因为他的弱点十分明显。 江如鸢现在还猜不透云妃和这舞娘究竟要什么,不过皇上的目的却是最明显不过的。 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保住自己的手中的权力,他还想要的,就是代明那一堆,据说可以买下万座城池的宝藏了。 宝藏就是她手中的王牌,就算是皇上到时候不相信,她也有本事可以脱身。 所以这一次,她一点也不着急,若是那群人觉得她是突破口,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想着,也不着急,不等皇上开口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在一边,就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趴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舞娘。 那舞娘一开始并不敢看她,但是后来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朝着她挑衅一样看了一眼。 江如鸢对此不置一词,只是冷笑道:“看来父皇是用刑法逼问过这人了,不知可问出了什么?” 皇上冷哼了一声:“朕问出了什么?难道还要向太子妃你回报吗?” “这个自然没有必要,不过儿臣只是担心父皇,一时心急,被有心人利用罢了。”江如鸢轻笑。 她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孝顺听话的好媳妇,那也根本没有人怀疑她的用心。 不过,在座的人都知道,江如鸢并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仅不孝顺,若是有机会,只怕随时都会自己翻出天来。 “你这话倒是说得好听。”皇上不理。 大太监此刻也已经到了皇上身侧,他是最知道皇上想要什么的。 刚才的询问的话他也听了,内容令人心惊胆战,如果江如鸢这一次真的说不明白,但以后他只怕也不用再说话了。 所以,之前对与江如鸢的无礼,他才没有生气的忍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再过不久之后,他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想着,大太监有些同情的看了江如鸢一眼。江如鸢只是挑眉,并没有对他的眼神,出任何反应。 “听说太子妃已经和清妃与云妃,二人联系在一起,谋图大事。”皇上倒是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都卖关子,多说无益,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话都说得好,有些好笑的,儿臣能做什么呢?”江如鸢倒是有些意外,这个结论,但是有想过的,但结论只字不提凌嘉傲,莫非她是想将这脏水全部泼到她身上? 有趣。 江如鸢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皇上也有些不明白了。 他皱了皱眉,冷声道:“太子妃,你敢说,你对朕的皇位,一点想法也没有?” “没有。”江如鸢险些要笑出声。 这话说的倒是很明显了,直接就是询问她是不是想要做女皇,虽然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着实对那个位置没有太大的兴趣。 如今的地位已经让她有些厌恶了,若是将来一切都要落在自己的身上,这,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但是,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想。 江如鸢想着,低头看了一眼那舞娘。 难不成她真的是觉得,可以将这件事情说成是她一个人谋划的? 江如鸢有些奇怪,她心道,这舞娘看起来应该也是有一些能力的,不会这么傻吧…… “哼,”没想到皇上这一次也不说了,他只是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了两封飞鸽传书异样的竹筒:“你自己看看吧。” 接着,也没理会上前来接东西的大太监,而是直接将东西丢到了江如鸢面前。 江如鸢低头一看,脸上却有些阴晴不定了。 这两封信都又不认得,只不过这些都无她无关,这些是之前她截到过的,一舟山庄的信。 第369章 信 “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等江如鸢开口,皇上先一步,甩了这句话来。 江如鸢不悦的看着地上的竹筒,毕竟知道这其中的轻重,这就算是说,也不是她一言两语可以说明白的。 何况她没办法说,她如今根本不了解情况。 她心想一定是那舞娘,在之前和皇上说了什么。而且,这信也不是不能伪造的,之前那两个逃跑的人,曾有过这样的招数。 虽说标志不少,但这并不是一个万全的对策。这种江湖门派的标志,都是有特殊研制的。 只是,这也并不是无法复制,如果他们存心要利用的话,找出一两百个相似的东西,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别说是他们那些有准备的,就是自己现在出去找手艺人,现在立刻做,也能做类似的竹管。 其中微妙差别也许不同,不过这需要山庄的人,才能够了解,如今皇上到哪里去找村庄的人出来呢。 江如鸢想着,来到皇上面前来。 只是她并不说明这东西,其实可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要化解这问题,倒是也简单,去找个一舟山庄的人问问就是了,但这不是现在应该做的。 她知道,若是现在说。且不说皇上这般多疑的性格,会否怀疑他们之间原本就串联好了的。 江如鸢其实并没有猜错,皇上见到她这样子,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你可别说,这些都是作假的,朕到了这个年纪,看过的也多了,你要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便也太无趣了。” 皇上看着她,一出口便立刻将,她先前所设想的后路给封住了。 江如鸢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暗示,她也没有多少着急,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之前所预想,能够那么简单的处理。 既然知道这些,她也就不用着急了。 毕竟,这件事情复杂到,她也无法快速看清情况,那么就说明,这一次无故被拉到此地的舞娘,也一定不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如今,她看似处于弱势,这不过是因为对手抢先一步,成功的把皇上最怀疑的问题,抛出来了。 这其实很危险,舞娘面对的也是皇上。她既然让皇上相信了她的话,就说明她已经抛出了足够多的筹码。 多到足够可以让这个眼前的人相信,在这场对战之中,太子显然是要优于其他人的。 江如鸢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不过,用脚趾猜一下,也知道这一定跟清妃和凌轩墨有关系。 这是一个大方向,接着就是能拉多少就拉多少进来,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竟然就将一舟山庄,这个杀器也祭出来了。 她不动声色,心中几番思量之后,立刻有了想法。她并没有着急着,去将自己所知的说明白,而是暗暗观察着局面。 既然占了优势,她也不用做什么,就只有先打听好对方的实力了。 现在一次性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晒出来,实在是太过不明智了。 “这是真是假,可是如今还无法判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父皇如此重视?”沉默良久,江如鸢才开口。 说罢,她便低下头,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蹲下身,将地上的两封信,加上甩开的竹管塞也一同捡了起来。 她作势要看,皇上也并没有阻止。她便也知道,看来他是看过内容了,而且内容也对她不利。 她说罢,看着起信来。这信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其实中间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与她之前所拿到的两封,可以说是相差无几。 其中一种是老庄主催促,说是他们的大公子虽然一直在江湖闯荡,却不知为何缘故,一知到现在也没回去。算起来也快半年多,他十分着急。 这人出去闯荡江湖,离开一年两年都不是奇怪的事情,但这丝毫联系都没有,这着实让他们有些担心。 江如鸢心中暗想,大约是与之前有关系的。 也不去理,就看另外一封。那一封的内容,就比较惊悚了。 虽然说得十分隐晦,但确实在声称,他们似乎在进行军事准备,说是已招兵买马完毕,一切如上弦之箭,蓄势待发。 最后一句竟是“只等这边一声令下,即可行动。”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上面那位,我们在下面已经准备好了篡位了么。 江如鸢看完两封信之后,心情却有些微妙。这……虽说的确是可以激怒上面那位的信,可这一招……不觉得用得太多了么。 江如鸢抬头便见皇上,想看看他的表情,也想看看他是否真的当真。 她没想到,正当她朝着皇上看过去的时候,却见那人也正带着探究的表情看着她。 虽然二人目光才稍微接触,不想位居上位的皇上,却立刻扭转过头,不去看她。 他的面色严肃,一如既往,此时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有些微疑惑的样子。不过,只是一瞬的疑惑,江如鸢也看出来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过结合之前皇上的愤怒,江如鸢还是能揣测出来,其实皇上也不过是和她一样,想要套话而已。 江如鸢想到了这个可能,心中不禁一喜。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而且彼此并不知道对方在试探。这样一来,这些话可能,倒会变成是他所知的全部。 在这一点之上,她可能占了优势。江如鸢,心中有些喜悦。 虽然面对的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只要稍不小心,便会人头落地。认真说起来,这可比面对现代的总统,都还恐怖。 无奈她着实没有那样的意识…… 一来她在这里重生之后,虽然有过一段时间的窘迫,可她的身份本就不低,之后许多人面对她的时候,也都是毕恭毕敬的尊重。 面对那样的尊重,江如鸢还调整了好久才适应,故而对于上位者的害怕,她其实并没有自觉,故而心中并无压力。 二来,面前的人虽然是皇上,不过于她而言,‘皇上’也只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她并没有在其中,感觉到太大的实权。 相反的,她只感觉到了此人的暴戾和猜忌,心中十分不满。 与百姓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与她而言,皇上只不过是教科书上的两个字。 “其实这封信,倒有些意思。”江如鸢见他如此,更知道她不能露怯,于是十分随意的,将手中的竹筒一收。 皇上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是冷笑作势。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已然慢了一步。 这倒也并不怪他,毕竟登基这么多年,太子如今已年满二十多年,这么多年的滔天权势让他已经有些忘却,自己还曾是太子时候的那种小心筹谋。 但,他心中早已觉得,世间万物之中,是无人敢与自己匹敌的。 即便是面对强劲的对手,他心中也是多一份骄傲,因为齐凌的强大和地势上,原本就比北元和夜秦要好上许多。 不想,如今却面对这小小太子妃,竟然一时不妨,露出了一些破绽。虽然不是太大的失误,却也让他有些心惊。 他心中,不由又开始发问。 这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确是将门嫡女,可是他早就知道江如鸢的身份,更知道她在国候府的待遇。 正因为,知道此人母亲早逝,而且江国候并不将她当一回事。她又性格懦弱,虽然善良但有时候也可以说是愚蠢。 在侯府,她的话是没有人听的。所以,即便是她大张旗鼓的嫁了过去,江国候也未必能够转而支持太子。 正因为知道这些,他也才顺了皇后的主意,一举将她封为太子正妃。 一开始他也小心名人看着,但是发现几年过去,她过日子,与他所预料到的一样,不仅没有对凌嘉傲有助益,反而是她自己的处境愈发艰难。 而且还因为后来侧妃进府,让她被明篱茵欺凌,险些丧命。 其实当年要说起来,明篱茵在太子府中作威作福,也是他有意的试探,毕竟也许她可能使隐藏了自己的性子,想着在暗中操作了。 没想到,她在明篱茵进府之后,地位更加难看了。 其实对于明篱茵,皇上也并不喜欢。 明篱茵有身家,可太过傲慢。虽然作为太子侧妃来说,那种傲慢,倒也不失为一种平常。可放在皇家,那就有些不成体统了。 故而他私下也肯帮江如鸢说上两句话,不至于让明篱茵太过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江如鸢竟然蛰伏这么多年,还有一朝蜕变之日。 从前他真以为是江如鸢经历鬼门关之后,性格有了改变。 这种死过一次之后,想拼死力保自己地位,不愿再被欺凌的事情,他从小也不是没有见过。 一些被逼入绝境的妃子,奋起反击之时,他也在旁边看得清楚。 只是看着,也觉得是蜉蝣撼树。 最后,那些女子能为自己争得一席地位,但是又如何呢? 到底不过是女子,最大的成功,也不过是勉强自保而已。 可此人却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且不说先前那神仙下凡的传言,即便是后来种种,都让他觉得奇怪,就要改变的好像不仅仅是态度,而是性格…… 这人,真的是江如鸢? 第370章 步步为营 “不想父皇竟然起了怀疑,倒是儿臣的错。”江如鸢自然是不会管,这个皇上,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她勾起嘴角,看着皇上回过神俩,她才缓缓道:“不过,这件信的内容还真是惊心,这样看来,这其中真假倒是让人有些怀疑了。” “是么。”对于她会这么说,皇上丝毫不意外。 江如鸢点头,只是冷笑:“不过,儿臣也并不知这信,究竟是为何目的,被送过来。” “哦?”皇上听见这话,才勾起嘴角,勉强回过身来:“你不知道?” 虽说是一个的问句,不过,他们也听得出来,皇上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这问话,其实只不过是在嘲讽。 这好像是一只猎豹,也能看见自己的猎物落入了陷阱之中,却还挣扎的时候,不会着急将它捕获,而是在一旁随意戏弄那样。 皇上听见这话之后,立即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江如鸢也知道他的心思,她过去也时常会有这样的心情,不过如今她是被戏弄的一方,心中,自然不太好承受。 但,也不是不能承受。 只不过,她觉得这种手段在此时出现,未免为时过早了些。 碍于面前的人,一个不高兴就能让人将自己拖出去,她想了想,便也只是躬身笑道:“儿臣当然不知道,不过,儿臣看上面提及的叶棋,倒是的确与儿臣有所交集。” “……是么?”江如鸢说完,这一次便轮到对方疑虑了。 皇上本以为,她会将此事推得干干净净。 不想,她其余的不承认,却抓住了其中最大的一个把柄,干脆利落的,自己说了出来。 那样子,好像并不把这个把柄,放在心中一样。 皇上见她如此自然,以为这是对他的挑衅,便冷笑道:“朕倒是真不知道,太子妃竟有如此好友。” “父皇此言差矣,此人并非儿臣好友。”江如鸢又何尝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这她只说是有交集,皇上就立刻说是好友。 对外,可以说是皇家之人,交友广泛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暗中却也可以说,是她江如鸢,不守妇道,暗中结交江湖人士。 尤其是,这江湖人还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剑客。 一个男子,与太子妃私交甚密。 这要是说出去,只怕不仅是她,就连凌嘉傲也会备受流言煎熬。 别的不说,江如鸢虽已成婚多年,可并无子嗣,这就足够让人在背后说风凉话了。 先前可以说是情有可原,这这些时候,她病也好了,脸也好了,天天出去东游西荡,四处惹事的,却也不见孩子。 这也就是她了,若是换个人,天天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早就被诟病至羞愧而死了。 而且她也不是无所事事,每一次在外游玩,也总有缘由。 在正规的场合之下,她倒是也懂规矩,总是同夫人小姐们谈话,这若是真的要说,一时之间,也让人拿不住把柄。 真的要利用男女之间的谣言打压她,江如鸢自信也是不怕,所以推测,皇上其实也就是想让她难看。 皇上心中倒真的不认为,江如鸢会不守妇道。 毕竟,是她那样一个人,若是真的想做出一些事情,又有何难处。如此美貌,如此身手,但凡给出暗示,有的是人上赶着。 他常在宫中,也不是不知有女子不甘寂寞。宫中早年也有自负的,不论隐藏多好,最终还是露了马脚。 那些早已准备好的人,都会暴露。如江如鸢这样的不会隐瞒的,若是真有什么,想要找出破绽,那再简单不过了。 他也并不是没有派人留意过,可惜江如鸢似乎对男女之情,看得实在太过冷淡。 即便是面对有俊朗的富家公子,也不过是跟看路边随意卖菜的小贩一样,眼神随意一看就过了,或许连人家的脸都没有记清楚。 一想到这里,皇上也觉得无趣。一个女子的名节,委实很重要。 可,他也不能一直盯在这上面。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是你的好友,莫非是你的仇敌?”皇上也只能如此猜测。 江如鸢仍旧摇头。 这便有些让人不能理解了,既然认识,又不是好友,不是仇敌,莫非只说是打过照面的陌生人。 皇上眼神又开始戴上了一些怀疑,这话他可不相信。 他听到叶棋这名字,也有所准备的。 “不是仇敌,不是好友,那是什么人,朕可是知道,你与他说话的次数可不少。” 他不是一次听见叶棋这名字,过去他知道有人在调查地宫的时候,也出现过这个人。 所以他特意让人去查了,虽然不知道这人究竟在何处,做什么。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探子回报,是说有几处他露过面,却都是跟江如鸢一起的。 这虽然没有证据,也不知她们交谈内容无法判断敌友,可却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并非一个简单的路人,能够概括。 “如鸢,你可不要想耍花招。”皇上看着她,带上了一些警告的味道。 不想,江如鸢听见之后却十分放松,甚至是微微一笑,好像早就料到皇上会有如此疑问。 她叹了口气,甚至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说道:“此人并非是儿臣的仇敌,也并非好友,以前我们非敌非友,不过如今,我们目的相同,而走在一起。若哪一日,我们目的不一样了,分道扬镳的事情,也不是不会发生的。” “你这……”皇上听得却愈发糊涂,这……这不就是承认了? “大胆江如鸢,竟然与江湖人士牵扯,你这不就是……” 大太监早就看江如鸢不爽,一开始看她的态度不敢随意说话。 如今一听,也听出了门道,这不就是承认了,她与叶棋之间,有利益牵连么! 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江湖豪门。 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互相利用了!再加上中间又有如此书信为证,岂不正是坐实了,这就是一舟山庄,给她太子妃的书信! 他们果然是在暗中招兵买马,预备要谋朝篡位吗? 大太监身体都颤抖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来指责了。不想,大太监还未说完,江如鸢那边,却是放声大笑起来。 她笑得开心,险些捧腹滚在地上去了。 见他如此,几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 旁边的舞娘更是奇怪,她一直在一边听着,本来打算开口,火上浇油的。 但是江如鸢进来之后,也不怎么说话,不是打哑谜,就是一直跟皇上使眼色。 江如鸢说的话太少,透露得更少,她是实在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如今见她承认了,更是意外,不知道还该不该开口引些事情出来。 江如鸢十分轻松,她直到现在,自己已经占了一些优势了。 她说的句句属实,可又句句不属实。这样说起来,就有无限种可能了。 江如鸢想着,特意看了看跪倒在地上的舞娘,想看她如何应对。 舞娘是真的不知道了。 其实她根本也不知道江如鸢和叶棋究竟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她们有关系。 她原本的打算是,自己先放出这个人。江如鸢是一个十分仗义的人,她是不会让自己的盟友受害的。 所以,她断定,江如鸢肯定会反驳。 到时候等她情绪激动的一反驳,她就立刻抓住其中的机会,抛出另外的问题,趁着她思维混乱的时候,试探加攻击,定会打江如鸢一个措手不及! 不想,她这边都还没有出招,甚至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江如鸢却是抢占了先机。 但是明显的大好机会,她却又不抓住,下一刻又自己滚进了泥潭。 屋中的人,都看着她。无一不是满面茫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候,倒是旁边的侍卫先反应了过来,他见状也不好意思先开口,便在旁边狠狠咳嗽了两声,强行打断了江如鸢的笑声。 “呵。”江如鸢被强行打断,回过头去看那人。她是不认识的,不过看他也有些脸熟,大约也是御前侍卫。 侍卫着急坏了,他可不愿意江如鸢就这样一直不停的发疯。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江如鸢在其中的作用,他只看到了皇上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天子之怒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所以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让皇上冷静下来。 他也不管什么大不敬了,一直给江如鸢使眼色,让她千万不要触怒龙颜。 江如鸢看了他一眼,本来还以为这个人是谁安插进来的眼线,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后来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也不免有些无奈。 她叹了口气,心道,罢了,不能伤及无辜。 于是紧接着,回过头去。 她转身看着皇上,笑着说:“儿臣不知道。原来公公的父皇身边这么多年,学到的却只是皮毛。” 一听她开口竟然是说自己,大太监不禁冒出了一背冷汗。 “公公如此行为,真让我觉得有些失望,这是就是太子府中的奴才过来,也不会如此着急,公公与我虽有私人恩怨,可是在这样的场面上,您还是应该自重才是。” 见她转过身来,皇上自然满心以为,这是要开始为她自己辩解了。不想话一出口,话锋就是一转,最后却落在了他身旁的奴才身上。 第371章 收网 “你……”皇上自然也听得出来,江如鸢的不满是为了什么。 方才,这太监是着急了。不过,他并不恼怒,因为这奴才不过是将大家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了而已。 到底是皇上自己想问的,但是他这般身份,哪里能屈尊降贵去询问。 还是借奴才之口,说出来更加合适。 皇上也并没有认为这是什么越矩之事,此刻江如鸢却抓住这一点,单独提出来,继而还不依不饶的冠上了“私人恩怨”这个词。 这倒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大太监更是莫名,这么多年了,在皇上登基以后,哪一人对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即便是有人想要借机打压的,也始终不曾将“私人恩怨”说出来。 这牵扯大了去了,换做是谁都无法轻易驾驭。 为何会有恩怨,私人恩怨的起源,究竟是真的私人恩怨,还是借机发难?这些可都是值得好好研究的事情,一个不慎,最后落得满门抄斩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如今听着这词实在耳生,虽然即可就明白江如鸢的意思,可一时之间却竟没有反应过来,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其实也不想对公公如此,不过,那是因为公公进来之后,便拿我当犯人一样。我虽不才,也是太子正妃,公公当着太子和多尔那……大人的面对我不敬,到底还是……” 江如鸢话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不是对她不敬,这分明是说他故意要给太子难看啊! 他虽然的确有这么一个意思,但那就是一个意思,在心里藏着不敢表露出来,这太子是皇上钦定的太子,他不过是一个奴才,就想给太子难看。 这说出去,比谋朝串位的罪过,也小不到哪里去。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奴才,”大太监慌乱起来,他心中咬牙切齿,这是要做什么,这人分明是要准备,反咬自己一口! 这虽然是事实,可这不能在皇上面前说。 不想,他这一着急,也忘记自己是在皇上跟前,不由自主就上了一步。 话还不曾说完,就被狠狠呵斥:“好了!” 他回头一看,见开口的是皇上,心也慌了起来,不敢再说,便退到后面去。 “父皇倒不必如此,其实公公所作所为,这也不过是人之常情。”江如鸢在一旁十分轻松的笑着,她这架势,俨然已经是这里的最轻松的人。 这不仅是皇上,就连一旁的侍卫有都有些不解了,这现在还没有彻底洗清自己的怀疑就敢如此轻松…… 大太监心中是最不好受的,在皇上跟前做事,受委屈那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面前那可是皇上,他就算是被责骂,受委屈,难道还能据理力争? 隐忍方为上策。 可一味的隐忍也不是个事儿啊,这江如鸢先来一出引蛇出洞,这时候在假惺惺站出来,他可不认为这是来帮自己了,这分明是要准备痛打落水狗…… 这女子的厉害,他早就见识过不知多少次了。 这,他还能被折腾多久啊…… 江如鸢看得出来,那人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要为自己辩护的想法,大约是以为她和他之前遇见的那些嫔妃一样,趁乱想要站上来踩他两脚罢。 不过,她可没有这心思。 如今那人还有很大的用处,她现在要的,只不过是挑拨而已。 降低他在皇上面前的信任的,让他今后的话,都被先打上一个疑影,这才更加重要。 江如鸢想着,笑着又道:“被冤枉了之后,总会想要为自己辩解的,不是么。” 大太监此时完全没有理会江如鸢的笑容,他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该点头,还是该愤怒? 他完全不知道江如鸢的打算了,此人怎么会一时之间变得如此思维缜密,如此难缠? 他却不知,江如鸢原本就不是不谨慎,她只是不想谨慎。很多时候谨小慎微太过无趣了,她也想自己跟一个斤斤计较的老妈子一样,守着一点得失。 大开大合,才更加符合她的脾气。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稳妥求生。 她见没有人说,便也开怀笑了笑,丝毫没有追究之前事情的意思。 反而,江如鸢站出来说的话,都是为了大太监。 屋中的人,此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们都不明白,江如鸢那话是什么意思,这一会儿是暴露自己,一会是为与自己为敌的人辩解。 ……她莫不是傻了?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想着。 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心中也不由闪过那么一丝的念头。 不过,他倒也明白,这人是绝对不会在这时候混乱,而不知所措的。 看她自信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早已有了盘算。 如此想着皇上,心中也冷静下来,他看着江如鸢:“太子妃究竟是要说什么。” “儿臣是说,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局,父皇如何就看不出来呢。” 江如鸢说罢,终于是回过头来,看着那舞娘:“此人,才是最该被防备之人啊,您相信她的话,可不就是不不落入他人算计之中了。” “你血口喷人!”舞娘一开始听她说了这么半天,还以为她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所以准备胡搅蛮缠。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胡搅蛮缠着,居然一下子也惹到了自己身上。 江如鸢不满的看着她,皱着眉头:“就算是我血口喷人,但是,也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随意说出来的吗!” 她这一次的态度就不如之前那样“和蔼可亲”了,她几乎是立刻皱着眉头,一个转身,就居高临下,直面那舞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她的身份?”皇上确实在其中,找到了一些疑虑。 “是,身份。”江如鸢点头。 “……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只是被利用的!”舞娘看江如鸢态度大改,心中立刻大叫不好。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出来,她如今用的苦肉计和离间计。 这时候,表现的太过分的话,只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很不正常,在其中的角色肯定不止那么简单。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她其实并不是杀手,而是主子养起来的,专门去套取情报的人员。 她不是不会武功,但是武功的确不好。 这是因为,会武功的人,除非是武功已经到了绝顶的地步,可以收放自如之外,其余人多少都是会带着一些影子的。 也许是走路习惯,也许是呼吸方式。 她时常会扮作舞娘,扮作歌姬,甚至有的时候会假装成为难民,去让旁人信任。 但是,那样身份的人,却拥有不弱的功夫,这不是摆明了让人怀疑么。 她一直都觉得不会武功,其实也有很大的好处。但是这一次,她却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多学一些功夫傍身。 如今,她受了酷刑,苦苦支撑已经很困难了。若是江如鸢心狠一些,再来一次刑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撑住了。 所以,这一次也不得不着急起来。 她一个死了,那也就算了就当做是任务失败的惩罚,可若是连累了那些人,甚至是破坏了主子的计划,她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此人乃是云妃娘娘派过来的探子,之前做过什么儿臣便也不多说了,虽然儿臣不知道此人究竟跟您说了什么,但是您仔细想想。” 江如鸢惹怒了她,却在转眼之间,又不理会理她了。 “儿臣若是与一舟山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又如何会让她知道,而且又如何会写得如此明白?这可是砍头的死罪,您看看那信,写得生怕旁人不知他们在密谋什么似的。” 皇上点了点头,他没说话。 他其实一开始看到那信的时候,就觉得可能有古怪。 但是,那舞娘说的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相信,而且这什么都可以骗人,字迹是不可能骗人的。 他之前找人去探查叶棋的时候,也截过一封家书,其中字迹一模一样。 所以,他也不得不现叫江如鸢过来试探。 “看来父皇是明知道有奇怪之处,却还是不肯相信儿臣。”江如鸢见他沉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要求父皇相信儿臣,这一时之间,儿臣真是不知带该如何拿出证据。” “其实……朕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此女与你非亲非故,她才入京城,不会在细节上……” 江如鸢一听这个,却突然打断:“父皇如何知道,此女才入京城?虽说是您亲自找来的西域舞娘,但是您也看到了,这舞娘可不是西域人。” “……难道你是怀疑朕的人,办事不利!”皇上听到江如鸢的话,心中一阵大惊,紧接着,却是脸色难看了起来。 “儿臣不是怀疑您,儿臣是怀疑她。”江如鸢淡淡看了舞娘一眼:“这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何况是那么多美人。” 舞娘低着头,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害怕暴露自己的表情。 她此时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 江如鸢从她泛白的指节,其实能看得出来,她的愤怒。 她却故意不去挑明,而是慢慢悠悠的说:“这若是公众有人接应,再加上外面有些人实在是不争气,这找出来几个叛徒……” “所以,你想说的是,你是被人陷害的。”皇上也不绕弯子了,他若是再看不出来,江如鸢的意思,只怕这皇位就真的要易主了。 “是。”江如鸢利落承认:“儿臣想,此人是有人故意指派过来,陷害儿臣……” 江如鸢说着,顿了顿,接着放慢了速度:“和清妃娘娘的。” 第372章 求姻缘 眼前突然间的黑暗,让江如鸢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身处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看着周围的景观,江如鸢越看这里越像是一个寺庙,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坐在地上的,然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也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是尼姑所穿的道袍。 这个有些不可思议了,她这难道是在做梦吗?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这么的真实,她有些想不明白,原本还在思索这个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但是还未在脑海里面想好,这个时候便从旁边走过来了一个人。 江如鸢看到了来人,发现竟然她的穿着和自己倒是挺相似的,唯一不像的是她好像是带发的,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所谓的真正的尼姑。 “无缘,住持已经命大家去为大堂得人念经,你怎可在此偷懒?”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严肃,带着一点风霜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苍老,但是她的眼神却是极其睿智,仿佛早就已经将一切都给看透了一样。 江如鸢听着她所说的话,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此人见着江如鸢竟然还是发懵,便是话也懒得再多说一句,便是直接拉着她就去大堂了。 一路上江如鸢都想问此人,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她问了几遍都没有应答,问到最后一遍的时候,就听到这个人说的:“无缘你是忘了佛堂重地不得喧哗吗?” 江如鸢现在脑子里面都是疑问,什么时候她就叫做无缘了,这个名字倒是让她挺满意了,不过虽然她心里面挺满意的,但是不代表他居然就当了一个尼姑,这个是她不能接受的。 但是接下来任由她怎么说,此人都不回答她的话,江如鸢也有些不耐烦了,也懒得再问她,便是走着打量周围的情况。 一路上她倒是觉得这边风景挺不错的,她大概可以猜到这应该是在一座山里面,这里的空气也特别的好,越走越有一种浓重的燃香味,就是那种佛堂里面烧的那种纸钱的味道。 等走进了大堂那里,江如鸢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不过大多是跪在地上的,和她穿着一样衣服的尼姑,她也就找了一个空的垫子,在一旁学着那些人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该念些什么,但是却还是嘴巴跟着稀里糊涂的一起念着,她也时不时的用眼神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事后才发现尼姑都是放着两旁跪着的,然后前面有着一位看起来年龄很大的老者,这个看起来还真的倒是像一个住持的样子。 接着就从大堂的外面走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神色十分庄重的男子,看起来特别的严肃,脸色特别的虔诚。 而他的旁边的女子看上去倒像是他的夫人,她穿着一件十分素净的衣裙,头上也没有戴很多的珠花,只是一些十分简单的配饰而已。 不过更加让江如鸢注目的是后面跟进来的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手里面拿着三根已经燃好的香,样貌看起来很是秀气,倒像是一个读书人,一副秀才的样子。 这样的人看起来应该是文质彬彬的,但是他面上的面容看起来不太好看,眉毛从进来的时候都是一直皱着的,微抿的唇瓣还泛着一些花白。 江如鸢不禁在想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烦恼,为什么到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不过想着这个人有可能就是这对夫妻的儿子了。 一番参拜完毕之后,住持却和那对夫妻聊了起来,江如鸢一直观察的那个男子却是早就已经溜走了。 江如鸢当然也是跟着一起去了,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而且她刚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对于参佛这些,她也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该念些什么,索性也就去看看好了。 她一路都跟着他的身后,随即便是来到了寺庙的正中央,江如鸢这个时候才发现寺庙的正中央,竟然有着一颗十分魁伟的大树。 这个大树看起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而且这个枝干非常的粗大,就算是它的周身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似乎也已经有几个人怀抱的距离了。 不过江如鸢当然也是发现了这棵树,上面竟然挂着非常多的红色的绳子,看起来非常的好看,这个不由得让她想起来那种求签的人,好像就是这样挂绳子的。 男子走到了树下面,这棵树的下面有着一个看守的尼姑,江如鸢当然也是走了过去,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当她过去和那个尼姑站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尼姑也只是礼貌性的问好而已,看起来好像认识她的样子,但是江如鸢一点都不认识她,所以也只能礼貌的点了点头。 江如鸢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看清楚了这个男子的真面目,之前在那里的时候那个男子一脸的严肃,但是到现在看来她的面相似乎有了一丝欣喜。 她不仅在心里面思考着这个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得这么高兴,难道就是因为面前的这棵树吗? “你要求姻缘还是财运?”旁边那个尼姑率先开口,声音温润温和,面上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十分近人的。 男子这个时候又是抿紧了唇,看起来似乎好像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然后面带着一些红润的说道:“我求姻缘!” 江如鸢听他这么说,不免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面有了一些思考,怪不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激动的样子,原来是想要看看姻缘。 不过想不通的是,他为何偏偏要背着自己的父母一个人到这里来,这个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不知少年生辰多少?”尼姑脸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意外,因为在她看来,一般像这个年轻男子这么大的人,差不多都是来求姻缘的。 第373章 嫁人了 所以她也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多大意外的,然后得知了男子的生辰之后,她立即就拿出来了一叠纸,然后让男子选了一张,男子很郑重的挑了一张。 然后将手里面的那张递给了那个尼姑,那个尼姑看了一眼之后,便是从前面摆着的那些红绳系着的纸筒里面抽出来了一个。 男子接了过去,打开了那个纸筒,他看到那上面的字,也毫不避讳的直接就念了出来,“前世无缘,今生相遇勿忘初心!” “大师可以讲讲这是什么意思吗?”男子看了这番话,一点也没有理解清楚,饶是他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对于这些他还是真的是不太懂。 特别的是这些男女情爱的,于他而言,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感觉到特别的遥远,这一次也只是鬼使神差就想要来看看了。 之前也是听别人说过,这个是那里面的音源最灵验了,似乎这里面所说过的事情都会实现,所以他才会来试试这,但是如今看到了这番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也就只能询问别人解释一番了。 “这位施主,这些我等不好参考,这一切还是得要靠施主自己参考,但是要请记住,有缘自会遇见,不是不见,只是时间未到,切记。”尼姑说了这样一番话。 江如鸢全部都给记在了心里面,她倒是认为这个尼姑所说的话挺好的,其实对于这些所求姻缘的事情,她从来都只是抱着好奇的心理而已。 对于这个到底准不准,其实也就只是一个寄托而已,想从这里面找到一些安慰,不过最终她还是不会相信的,这件事情都是得要靠缘分才行。 这个时候江如鸢突然又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刚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突然就发现自己一脚好像给踩空了,然后眼前就一黑。 当她有感觉时候,发现整个人都是特别的晃,她有一种自己正在骑马的感觉,然后她就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片红色。 原来才发现自己头上竟然盖着一块东西,她将这个东西给揭开了,才发现这个竟然是一个红盖头,她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竟然也是清一色的大红色。 江如鸢的心里面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这难道是要结婚了? 目前看来好像是的,不港还记得刚才自己还在寺庙中当成一个尼姑,怎么现在居然就要嫁给别人了。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个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干什么,如果要是说这个是梦的话,但是却又特别的真实,什么感觉她都可以感觉到。 但是要是现实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江如鸢还是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看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时也是发现自己肚子好像也饿了。 看到了旁边摆放着的红苹果,她也是没有半点的计较,直接就拿起来了开咬,这个感觉还真的一样,她还真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到这里来了。 接着当听到了爆竹的声音的时候,江如鸢这个时候才将自己的盖头重新再盖上,两个人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之前坐着的位置上,原本想着,如果要是还不到的话,她肯定就会睡着了。 幸好现在是到了,当江如鸢刚准备一会有人来接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过了好久都没有人,礼炮声都已经没有了,但是却还是没有人来踢花轿。 江如鸢皱着眉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她这到底是不是要嫁人了,怎么竟然没有人来的,按理说她这应该是到了夫家的门口吧。 怎么会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呢? 这个时候一向耳朵十分灵敏的江如鸢,便是在群众那里捕捉到了几句话,只听一个人说道:“啧啧,这个柳家的大公子果然是一个痴情种,居然还真的敢为一个柴夫家的女儿,抛弃我们镇上赫赫有名的江家的女儿。” “我看柳家这大公子恐怕也是眼睛不好使,这个江家的女儿论哪点不如那柴夫的女儿了,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这样的女子可是求之不得的。” 一旁的一个男子随之附和道,从这些人的言语里面,江如鸢大概听出来了一些,该不会这个江家的女儿就是她吧。 然后她就是这个被柳家公子抛弃的,可是既然不喜欢她的话,为什么还要答应娶她,现在居然还留着她一个人在这里,这个算什么男人。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子,竟然让她这样一个女子就这样晾在了门外,而且还是被这么多人的嘲笑着,这个柳公子似乎也不是一个可以管大事的人。 这个时候江如鸢轿子有动静了,有一个人掀开了车帘,入目的便是一张江如鸢认识的脸,居然是那对上香的夫妻里面的那个男子。 “这个鸢儿实在抱歉啊,我们家简生现在有点事情,所以这个要不让公公接你进府吧。”男人说出来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家的儿子现在不在家,居然连媳妇还要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接。 岂有此理,但是这个可是镇上江家的女儿,如果要是他们家有这样的媳妇,将来他们儿子的道路也会走的更加通常,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个江家的女儿都是娶定了。 江如鸢看着这个男子脸上的笑意,之前看着他那么严肃的样子,倒是感觉有几分亲切的,但是现在看着他满带着笑意,居然只感觉到厌恶。 到了这个地步,江如鸢当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还让未来的公公接自己下花轿,这个可是第一次听说。 江如鸢绝对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苦,这个简直太委屈了,听着那些人之前的还,好像他们家的势力挺大的,没想到居然就嫁给了这样一个遭罪的人家。 她绝对不会就这样草率的答应了,而且如果这要是真的出去了的话,还不知道会被大家笑话成什么样子,她可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话柄。 第374章 听墙角 “算了,这婚我不结了。”江如鸢十分霸气的说道,也是将自己头顶上面的盖头直接就甩出了车外,整个动作就做的十分迅速,看起来姿势也是挺不错的。 男子有一瞬间的征愣,其实他都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女子竟然会拒绝他的请求,以前的时候这个女子,不是不管什么都会愿意嫁给他的儿子吗? 怎么现在居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突然就下意识的朝后面退了几步,江如鸢也就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 不管这些人纷纷扰扰的人群,付南辛便是直接就跑了,她的动作很快,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逃离了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那个所谓的江家到底在哪里她也是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竟然有着一瞬间的委屈。 仿佛刚刚好像被什么人给欺负了一样,但是的的确确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欺负她,她也不是这里的人,所以这个还没有进门就已经退婚了的人,也不是她。 但是却的的确确发生在她的身上,江如鸢不禁在想,这个柳公子之所以不出来,很有可能不想看到她,也是不喜欢她吧。 之前看到那个男子的目光,可能也是在惊讶于她所说的话,怪不得刚才还真的被她给猜对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柳公子到底是去了何处。 江如鸢这个时候也是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裙走路实在是太麻烦了,便是直接就将裙摆给撕下来了一点,这个样子走路倒是舒服多了。 她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似乎走到了一个树林里面,这里面的空气十分的安静,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回去江家的,有可能现在正在找她。 毕竟新婚第一天还未成婚,新娘和新郎两个人都已经不见了,可能也会非常的着急吧。 江如鸢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偏偏就是不想回去,好想在这里呆一会儿,这么安静的地方倒是她一直很喜欢的。 安静舒适,她爬上了一棵树,打算借着这么柔和的日光先好好睡一觉先,什么天大的事情都等睡好了之后再说。 可是就在她刚入睡了一会,便是听到了声音,她刚准备下去,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下面居然站了两个人。 江如鸢立即停住了想要下去的步子,不打算打扰这两个人了,不用想她都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 在这样隐蔽的地方,一男一女除了要彼此说话做一些事情,还能做什么,江如鸢倒是想不到了。 虽然她实在是不想偷看这些人的隐私,但是如果她现在这样子下去的话,就打扰他们也不太好,所以她就假装见不见为净的看不见他们。 “阿生你今日可是要和江家结亲的,怎么可以来找我呢,这要是被你爹看到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责罚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要是还来得及呢?” 一道十分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这个语气里面都带着一些可怜的颤音,似乎很快就要哭出来一样。 江如鸢听到这个,便是立即集中了注意力,本来他还是不打算听这些人说话的,但是听到了这个江家也就是关于她的事情,她也就不得不听下去了。 “婉儿,我喜欢的是你,江家的小姐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要不是我爹看上了他们家的地位,又怎么可能逼我娶那样刁蛮任性的女人。”这话说出来倒是一肚子的气,柳简生感觉自己实在是倒霉的慌。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可是却总是遇到重重的阻碍,难道就不可以让她真正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为什么父母都这么自私,只为他们自己着想呢。 柳简生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好不容易碰到的女子,看到第一眼就想要厮守一生的女子,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不会想放弃的。 江如鸢这个时候听到他所说的话,气的想要吐血,她到底什么时候刁蛮任性了,事到如今,他早就已经知道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没想到居然是之前那个求姻缘的男子。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她要嫁的这个人居然是这个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但是江如鸢却还是不算打草惊蛇,想要继续听下去。 其实她也想着,如果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下去的话,被他们看到了,自己到底该要作何解释才好呢,想来想去她还是想不到一个好的,索性还是在这个上面等着吧。 “唉,阿生你的做法实在是太自私了,这样的话,让江家那个小姐的脸面置于何地,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要是婉儿的话,迟早都不想活了。” 这个女子是上去还有着几分恐怖的意思,江如鸢听着她所说的这个话,都不禁在想这个小姐是在贬低她还是在干嘛。 如果是什么不想活的事情,对于她江如鸢来说,根本就不会存在的,所以也就不用这个女子担心了,至于这个女子心里面是何居心,江如鸢也不想明白。 反正只要不耽误在她的身上,不破坏她的利益,那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知道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要这样对她开玩笑,为什么还要当这个男人的妻子。 不过幸好现在已经当不成了,反正他自己不想,居然就这样跑了,所以也就不能怪她了,江如鸢在心里面得意的想着。 柳简生听到了女子的话,是的他还是想的太少了,就害怕婉儿担心,便是赶紧出来了,对于这个江家小姐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 同样也没有想到发生这件事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只是凭着自己的心里面想法去做而已,但是现在仔细分析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做法实在是太冲动了。 一瞬间,这个男子的脸色突然间就变得有些难看,于是好像发现这些话说的实在是太不该了,便是立即欺身抱住男子,然后便是说道:“阿生,我们不要想太多了,一起浪迹天涯,你带我私奔好不好,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得了我们。” 第375章 不见人影 女子脸上带着一些期望,她以前的时候也曾试想过,如果自己要是和阿生远走高飞的话,两个人日子可能会过得十分甜蜜。 其实如果以后真的会遇到很多困难,他也认为自己可以咬着牙挺过去了,只要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直都是阿生就好。 她他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初就让她第一面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弱小,就能走在大街上也会时常被人给欺负。 当初就是他的那一句:欺负弱女子有什么本事,我们试试? 其实当初听着阿生这句话的时候,他本来以为他会是一个很会打架的人,但是后来才发现,阿生根本就没有打过架,所以到最后被那些人差点打个半死。 她生气,气他明明就打不过那些人,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可是她又开心,还是有第一个人对她这般得好。 到现在为止,她可以说,没有人比柳简生对她还要好,对于这个男子是足可以让她抛弃一切为止追随的男人。 可是这个时候柳简生却犹豫了,他不是没有听到自己怀里面抱着的这个女人所说的话,但是他心里面却陷入了犹豫当中。 远走高飞…… 这个词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没有设想过,因为他一直都知道的事情是,自己将来一定会考上状元的,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念书,为了就是可以考取功名。 所以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绝对不可能放弃,所以这个远走高飞,他真的做不到,如果要是真的离开这里了的话,那可以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已经全部都白费了。 他不想,不想自己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 女子见抱着的这个人迟迟都不回答,便是从他的身上起来,然后脸上硬挤出了一份笑容,便是见她说道:“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开玩笑的,别在意!” 她的口吻看起来特别的镇定,但是江如鸢却感觉自己看出来,这个女子貌似就要哭了,她现在只是在忍着而已。 该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可能她也明白这个男子的苦衷,所以夜知道他万万不会答应自己的,这样问问也只是问问而已。 男子听见女子的这个话,立即就是将她给搂紧了怀里面,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面,眼睛轻轻闭上,似乎在享受一件极好的事情一样。 其实他都明白,自己喜欢的女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不是和那些普通的女人一样,从来都不喜欢争论些什么东西,你从来都不会向他讨要任何什么值钱得饰物。 她所在乎的,只是陪伴而已,而这个可是他最难给予的。 “婉儿接下来快要状元考了,这段时间我都要复习功课,就不能找你了,相信我,等我考取了功名一定娶你为妻。” 男子双手放在了女子的肩头,向她承诺着。 只见这个女子微微一笑,然后便是直接说道:“阿生不必许我什么承诺,婉儿逗相信你,不管你是否取得功名,婉儿都会等着阿生回来的。” 男子看着女子这个样子,心里面也是放轻松了一些,他知道他的婉儿从来都是这样子的。 江如鸢看着底下的这两个人,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转眼间就是五年后了。 江如鸢坐在江府的庭院里面,坐在她旁边的还有一个看起来特别的温婉的女子,仔细一看便是可以发现居然是那日树下的女子。 五年的光景,江如鸢竟然就与这个女子成为了好友,两个人从原来的情敌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还是需要几分勇气的。 “他还没有给你消息吗?”江如鸢看着旁边的婉儿,总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傻了,何必为了一个男子等了五年,这样大好的青春时光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而起,当初说好考取了功名便是回来,而这一去就是五年,没有任何得音讯,柳家也在镇上悄悄的没有了影踪,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江如鸢拖了很多人也没有找到关于柳家的任何一点消息,如果要是这样的话,有可能是他们执意不想要别人找到,所以才会这个样子。 见婉儿不说话,神情落寞的看着手中的那块绣帕,听说当时还是那个柳简生送的,江如鸢每次见了都很想给它扔掉,这样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但是每次听到了婉儿的那一句:不要,这是我最后的依靠了。 江如鸢的心都感觉在滴血,柳简生走的第二年,婉儿的爹去砍柴掉下山崖死了,她是出门看到了一个人躲在角落的婉儿才带回来的。 那个时候见到她,真的是特别的弱小,看起来就像是被风随时都要给吹倒的样子,其实一开始第一印象一点都不好,但是后来才发现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太单纯了。 “要去酒楼看看吗?”江如鸢问道。 镇上三年前新开的那间酒楼是婉儿每天都要去一遍的地方,不管风霜雨雪,她每天都会去的。 只因那里原本是柳家的宅子,然后被买了之后,则是开了一家酒楼,婉儿的话就是有可能有一天阿生也许会回来看看,到时候万一碰上了怎么办。 要是有一天他们不去的话,会不会刚好错过了,江如鸢只是心里面叹息着,这个女人是有多么的傻,傻得太让人心疼了。 这几年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已经派了很多人寻找过柳简生,但是就是找不到他的人影,仿佛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年的那场状元考听说是被别的镇上一个秀才考中了,那也是说柳简生落榜了,她也曾经怀疑,有可能柳简生因为落榜了所以不好意思回来,所以才会不回来的。 但是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都不会知道,这个男人要不是和婉儿有着关系,她也绝对不会去打探他的一点消息。 第376章 勿忘初心 坐了马车来到了酒楼门口,店小二早就已经认识了她们,见到了她们就很熟悉的开口:“如鸢姐还是那个座吗?” “嗯,谢谢了,和往常一样就可以了。”江如鸢看着这么上道的店小二便是说道,同样走向了一直以来她们一起坐着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在二楼,刚好可以看到街上也可以看到一楼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将所有的东西一览无遗,这个位置还是婉儿找到的,这样为了更好可以看到柳简生。 店小二将菜都给上齐了之后便是离开了,江如鸢夜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动,见着某人还是要和平常的时候一样,她便开口劝道:“这饭还是要吃的,如果要是他回来的话,看你不吃饭你说会不会心疼?” 江如鸢知道这一招果然好用,只要她说了关于柳简生的话,婉儿绝对听话得和一个乖孩子一样,果然就拿起了筷子,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两眼无神。 不知道到底是在想着什么,五年的时间让她得变化实在太大了,已经完全不是当初所见到的那个可以在树下抱着她喜欢的让的那个丫头了。 她长大了,也懂得了这么多年不回来到底代表着什么,只是她现在不能相信,她也不想逼迫自己相信,所以一直都是现在这个状态。 五年来,也有许多的人来她们江府提亲,毕竟婉儿现在也算是半个江府小姐了,但是她从来都是见都不见一面,直接就叫人离开的。 两个人吃了饭之后,突然地下就传来了一番嘈杂的声音,这个也吸引到了两个人的目光,皆是朝着下面看了过去。 江如鸢的第一反应就是看见下面有一个乞丐,然后周围有着很多人在嘲笑着他,虽然不明白这些人的乐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嘲笑这样一个乞丐。 但是江如鸢还是没有打算多管闲事,也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但是婉儿看到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下面那个躲在角落的那个人,手里面的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手心握的非常的紧。 江如鸢看到了她这个样子,便是为她有些担心起来,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然后就很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婉儿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着下面,便是说道:“我们下去。” 说完还没有等江如鸢回答,便是第一个下去了,江如鸢便是立即就跟上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这么激动,但是想想能让她这么激动的,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难道真的这次看到他了吗? 两个人到楼下之后,江如鸢便是看到了婉儿朝着刚才那伙人堆里面扎了进去,她一点都不放心她一个人朝着那些人过去,所以便是立即就跟了过去。 等见到她的时候,便已经看到婉儿跪在了那个乞丐的旁边,整个人仿佛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江如鸢也是愣在当场,她没有想到,婉儿等了五年的人现在看到居然是这副光景,怎么让当初一个仪表堂堂的人如今成为了一个乞丐。 老天可真的是会捉弄人。 而这个时候便是听到旁边的那些人都在嘲笑着,有的人似乎也是认出来了这个乞丐到底是谁,当初的柳简生不在了,可是当初那些八卦的人都还在。 “这个可是柳家的大公子啊,没想到如今居然变成了这样,早知道当初娶了江家的小姐就不会这样了。” “听说还是因为抄袭状元的文章,还被赏了板子,这样的人果然还是缺报应,大家看报应真的来了。” 一伙人都在唧唧歪歪的说着,完全没有想着柳简生的心里面怎么想的,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没有。”这个时候一直躲在角落里面的柳简生突然间就开口,“我没有,明明就是他抄袭我的,要不是因为我没有身份,怎么会被这样的人摆了一道。” “阿生……”这个时候婉儿突兀的声音响起。 原本还在回应别人话的柳简生这时已经不在说话了,整个人也是愣住了,然后扭过头看向了旁边跪着的人,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在这里。 五年了,多少个人日日夜夜都在冥思苦想的人,突然间见到,柳简生竟然感觉到有些讽刺。 仔细的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她看起来更加的成熟了,不过也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忧郁了,似乎她脸上的悲伤根本就不需要演绎,就已经直接写在了脸上。 想到这里,柳简生就是拔腿就跑,他这样突然猝不及防的一下,所有人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当婉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追了过去。 江如鸢当然也是跟着了,婉儿得身体不太好,柳简生因为经常饱一顿饿一顿的,所以身体也不是很好,很容易被江如鸢抓住了。 “阿生,你看到我了为什么要跑,不是要回来吗?不是要娶我吗?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婉儿说着就哭了出来,柳简生现在真的很想帮他去擦掉眼泪,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身份,然后便是说道:“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相信我没有抄袭,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我相信你啊!”婉儿立即就说道。 柳简生愣住了,突然间他就仿佛有些明白了,一直以来他都在想没有人会相信他,但是却忘了身边那个最爱他的人绝对会相信他的。 是的他太傻了,一直以来都是自欺欺人,居然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等了这么久,一直都在这里,可是却不想被她见到。 如今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绝对不是他所想的,他所想的,就是给这个一直苦苦等待自己的女人一辈子的幸福。 江如鸢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面也是满足了,尽管过程再怎么心酸还是在一起了,突然她就感觉自己心口一疼,人就晕了过去。 第377章 无关之人 江如鸢昏昏沉沉地醒来,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却不待她细想,那边的事情却没有半点被耽误,似是无人注意到她的异常一般。 她心下疑惑,却不得不迅速的调整好,定了定心神静看事态的发展。 “你……”再说那皇上原本以为他已经准备开始推卸责任了,没有想到他这时候却突然提起秦飞。 清妃的性子,皇上也是知道的。 为人张扬,有些事情虽然说平时看起来跋扈些,倒是也不失为一个有趣之人。 只是近来愈发糊涂了,脾气也越发大了,这年轻的时候,这还能说是明媚可人,可是如今上了年纪,眼角都有皱纹了,她还是如此娇惯跋扈,便让他有些心烦了。 这可不是一个可以骄傲的年纪,而且她执掌后宫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没有成为皇后,可是给她的权力也不小。 一开始是因为她说话讨人喜欢,皇上认为她能够担当大任,可是后来越看重,她却愈发不沉稳了。 这么多年执掌后宫,也出了不少乱子,虽说都是无关紧要之事,可是一点一滴的小事积累起来,也足够将他过去的情感一一消耗。 提起清妃,皇上心中也有些烦闷。 他知道清妃虽然性子跋扈,可他愿意相信清妃不会危害自己。 因为那人的性格张扬肤浅,有什么事藏在心中是藏不住的。不像云妃,虽然看起来沉稳,可心中不知藏了多少事…… 皇后亦是如此。 所以他才如此偏爱清妃。 看着那样一个人,虽然说是有些骇人的心思,可是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倒也让他安心。 只是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皇上对她的印象并越来越不好,已经隐隐有了降她位份的心思。 不过碍于她是皇子的生母,而且明面上并没有犯多大的错误,所以姑且让她作为妃子,呆在宫中倒也无妨。 宫中妃子不少,若是不希望她有权势,另外提拔两个起来也不是难事儿,而且她家中的势力,也早已经不是皇上最忌惮的。 这江如鸢之前,也从没有表现出同她交好的意思,此刻为何…… “太子妃此言何意?”皇上原本不希望直接问出来。 如此谈话之中,他如果问得太多,就显得自己无知。 这若是旁的什么事情上也无妨,可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但也可小。 若是有心人在其中抓住了什么把柄,一直做文章,搞不好了真的会弄出什么大事。 如此皇上心中便多了一丝警惕,他思来想去,也想不通这江如鸢与清妃之间究竟有如何牵扯。 之前,她们还闹得跟仇人一样。如今,一口一个清妃娘娘说起来也是尊敬,不过即便他是说清妃,他如今也不会责备他什么,毕竟这里面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所以,他并不相信江如鸢,这是做面子。 江如鸢本来以为,皇上之前听舞娘说过的事情之中,一定有清妃。但实际上这舞娘并没有提及清妃,她只提了凌轩墨。 因为她所知道的实在不多,对于清妃的性子也只是大概有了解,并且她也只知道皇上对清妃已经不如从前那般重视。 这时候无端的提起,不免让人觉得她是小题大做。 因为一个不受重视的人,她一定没有之前的势力和心力去做一些大事。皇上自然也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只将重点放在凌轩墨身上。 毕竟凌轩墨如今仍旧是一个皇子,是这一次也明确的参与到其中了。 舞娘也在心中暗笑,好在之前她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直接提起清妃,而且还刻意的引导皇上,以为清妃是没有自主参与在这里面的。 如今江如鸢自己撞上了,只能是她自己倒霉。 她心中也终于有了一丝希望,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看着江如鸢那样自,险些不顾一切的起来戳穿她的试探,好在她忍住了,没有在当时便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可她心中的喜悦还没有维持多久,便听江如鸢轻声笑了一声,抬头对皇上说道:“父皇难道真的以为这后宫之人能够全身而退吗?此事起于宫中,那自然是牵手颇多的。” “说下去。” “若不如此,怎么可能在宫中闹出那般动静?父皇应该也知道,宫中的防卫有多严苛,仅仅一人就能够将此事安排完成吗?” “……此事倒的确是有蹊跷,朕也准备回去好生查问,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混进来的。不过你如此肯定,太子妃,你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听见皇上如此说,江如鸢摇了摇头,她可并没有打算把自己完全牵扯进去。 皇上如此问,并不是真的相信她是清白的,他是在试探,想看看她会不会自己“露马脚”。 “儿臣若是真的知道他们为何会在里面的话,今日并不会出现在宫中了。”江如鸢淡淡一笑,轻言细语的就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如此说来,皇上自然是有些相信了。他习惯以己度人,便是认为所有人都会优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明知道面前是一个火坑,还往坑里跳的,不是因为其中有黄金,便是因为那人是傻子。 舞娘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她只是卧在一旁,静静听着。她甚至不敢看江如鸢的眼睛,害怕一旦对上她的视线之后,那人就会更加猛烈的发起进攻。 江如鸢此人心思诡秘而不可推测,她好不容易才将她引入了一个局。 可此人除却先前的一瞬慌乱之后,竟很快就淡然起来。如今,她不但是自己往这坑里掉,而且还颇有限期一股山雨的架势。 那样子,就好像是,非要将这里搅得风云俱乱。 这简直就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怎么可以,她根本不想给这人陪葬! “那你为何要提起清妃?”皇上此时开口,做出一副不悦的模样,他已经不知什么才能威胁到她了,她究竟知道什么,这让他十分不安。 “此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因为有人不希望她出现在皇上面前的。”江如鸢说着,低头看了一眼。 她这话一出,屋中的人都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此人虽然在皇上面前,可当初被人送过来的时候,却是被要求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这自然是因为,那个人不希望有人知道此人在这里,才会如此吩咐。 江如鸢也不着急,她气定神闲的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似乎都反应过来之后,才又再度开口。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人的目的,已经无法达到了。”她说着,还特意看了看舞娘。 舞娘自然是不会看她,更不会听她说话。 她早就知道此人的狡猾,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找出破绽,所以这时候最应该就是什么不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而此人,也知道她无法帮自己的组织,完成好她本该完成的事情,所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补。” “哼……”舞娘轻哼了一声。 但是一出声,她就立刻住了嘴。她没看江如鸢,只是低着头,试图将自己的冷哼,转化为因身体疼痛而控制不住的呻吟。 江如鸢也不理会她的伪装,仍旧笑着:“如何找补,那自然就是与对自己主子不利的人作对,想方设法的使绊子,父皇想来也知道的……” 她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她虽然可以说的很明白,但那样就太过无趣。 她说这些话,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解释此人的目的,更是要给些人施加心理压力。 不仅仅是舞娘,还有皇上,甚至是屋中所有的人。那些人都因为她未说完的话,而展开联想。 思想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放自如的。 她说着,开始缓缓在屋中四处走动。 那淡然的模样,似乎是已然看到了这布局中的一切。舞娘低着头,也不安起来,她不得不抬头。 但是没想到自己抬头的瞬间,就立刻与江如鸢的目光相接。 她下意识的就移开了视线,那实在是有些破绽,但她也控制不住。她想着,有左右看了看其他人,索性那些人都没有理会她。 她自然不知道,江如鸢其实一直都在注意她。她从舞娘眼中,看到了一丝的疑惑和不安,与她完全相反,江如鸢此时却终于安下心来。 其余人都不知道江如鸢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感觉她那模样,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只是一味的要展示什么。 皇上心中也是疑虑,他心中暗想,莫非是江如鸢真的知道了什么? 不等他想,就看江如鸢勾起了嘴角。 这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这样不知自己处境的人,总是最可怕的。 屋中长久的没有人说话,呼吸交叠而起,都有些沉重,不直到过了多久,江如鸢才转头看着皇上:“父皇,您说儿臣的推测如何?” 听见她的问话,皇上先是一愣,接着咳嗽了一声。 “……说得不错。”他对方才的话,倒是颇为认同的。但他仍旧不相信江如鸢,故而只是冷笑:“那么你怎么能证明,你是她主子的敌人,而不是盟友。” “这便太简单了,因为她想要置我于死地。”江如鸢说得理直气壮,她好像并不认为这些事情,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朕又如何知道这不是破釜沉舟?” 皇上也面色不改,比起江如鸢,他其实对于这些更加熟悉,只是长久不用这些手段,他倒是生疏了。 而江如鸢虽然并不擅长,但是练习多了之后,确是更得心应手。 见皇上看过来,她更是淡然:“父皇便只问他一个问题就是了,儿臣相信,只要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父皇便自然能知道此人究竟意欲何为?” 江如鸢如此说着,脸上满是自信的表情。 皇上却是不相信,他看着她等待着她说问题。 江如鸢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缓缓靠近了一步,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话。 听见那话,皇上的脸色变了变,他看了看江如鸢一眼,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第378章 输赢 “既然父皇也如此认为,那边再好不过了。”江如鸢说着,便自顾自的退到了角落,仿佛是要皇上亲自去询问的舞娘那事情。 皇上看了她一眼,对此也没有异议。舞娘见状,有些心慌,她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江如鸢究竟说了什么,便只能看着皇上走了过来。 她的心中不断盘算着,自己究竟该做何应答,横竖是不能让江如鸢如意的。可她是如此想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让江如鸢不如意。 就这么想着,皇上便已经过去,这一次他竟然缓缓蹲了下来,就如此在她身边平视着她,轻声问了一句什么话。 就是武功最高强的侍卫也不知道皇上究竟说了什么,但是他们却能看见,听见那句话之后,舞娘脸色一下就变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着头。 就在皇上过去之前她的脸上,还能显出一些人色。如今却是惨白得像纸一样,丝毫看不出有生气。 大太监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奇怪,但是他不敢上前,更不敢问话。 之前他已经被坑的够惨,这时候再出去的话,只怕又要被怀疑。他也不是不相信皇上会信任江如鸢,只是若是事起,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辩解。 江如鸢的口才他也是见识过了,的确是他所以想不到的。而且,他之前已经得罪了那你人,瞧着她那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人都说不怕死的害怕不要命的,他的确不害怕事,可那江如鸢分明是那不要命的,他输不起。 他只能看局势如何,若是这把火燃不到自己身上,他就这样再退一步也无所谓。横竖他不过是个奴才,那江如鸢毕竟是太子妃,若自己不咬着她,她应该也不会…… 如此想着,他又是一阵叹气。 若是旁人他倒是可以如此说,可这江如鸢,他的确是猜不透了。 而且他着实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听江如鸢的话,这看起来皇上似乎是相信她的……他这一次是完全不知道皇上的态度,只好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父皇可明白了?”江如鸢看皇上已经说完话之后,在一旁轻声笑着,轻声的询问道。 她虽然看起来淡然,心中其实也没有多少底气。 她并不知道那舞娘,会拿出什么样的答案,不过,她看着皇上的脸色,心中也轻松了一些。 看来自己所预料的不错,此人果然没有太大的权力。 江如鸢想着,便自信的走过去,低头看着舞娘说道:“虽然我认为你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只可惜你认识错了主子。” 舞娘啐了她一口,并不领情。 她也没生气,横竖不过是心理战,她这一次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若是你愿意走正途,我都愿意像你皇上求个情,只不过我相信你大约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舞娘听罢,冷笑一声,她惨白的一张脸,咬牙切齿的看着江如鸢说:“这一次是我输了,不过我输了,不代表你赢了,你要记着。” 她说罢,突然猛的站了起来。 皇上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大叫道:“护驾!” 江如鸢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下意识地想站出去。但是她看见旁白的侍卫也跟着她的动作,看样子竟然是在监视她。 她心中一动,很快反应过来,就伸出手想拉人。舞娘自然不会理她,一伸手就把她的手打开了。 她于是借机后退,踉跄了一下。 舞娘立即扑了出去,江如鸢故意大叫一声,去抓她的手臂,可是她还是晚了一些。 那舞娘动作极快,整个人作势往门边去,可是等侍卫被吸引过去之后,她却猛地转身,朝着皇上伸出手去! 皇上动作有些慢,但是声音却现出来了,立刻就叫人过来护驾。 侍卫就站在门边,听见这话,没有任何迟疑,猛地转身过去,转身的一瞬,还拔出刀想威胁她。 可没想到那舞娘见侍卫过来,却是迎头便撞上的刀刃! 接着,只听见她闷哼一声,就这么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等人在过去看的时候,她已经断了呼吸。 皇上仍是心惊,只不断叫着护驾。 江如鸢看着地上的人,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并没有太过惊讶,但是还是有些吃惊。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的表情,被人看见。 她知道,这些人若是任务失败,定然都是不会苟活的。 只不过,她也有些奇怪,既然这人如此决绝不怕死,为什么之前还会如此显露出求生的欲望? 莫非…… 江如鸢环顾四周,可是屋内的人的不多,她几乎都是认识的。 若是这里面有人被收买了,舞娘应该也不会在之前那么激动…… 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她想着,也就没有露出怀疑的神色,只是装作惊讶后退的一步之水,逼迫自己做出害怕的神色。 这时候,她还是应该装成一个局外人。 果然,在她后退一步之后,皇上身子微动,彻底的转过身背对着她的。 “拖出去,把这个贱人给朕拖出去!”皇上不愿看见那人,他也脸色煞白,不过江如鸢看得出来,他不是吓得。 江如鸢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捂着胸口,像是呼吸困难的样子的心中一动,可是也没有说什么,就是站在旁边。 皇上注意到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对他摆了摆手:“罢了,既然此人自己招供,且畏罪自杀了,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罢。” 皇上看样子,也不想再说什么。 江如鸢在一旁点头,她心中还有些疑惑,只是她一时之间还不能明白,这件事情究竟什么地方奇怪。 正想着,却听见皇上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不过,太子妃你也要自己好好想想,此人虽然死了,是死无对证,但也不代表,你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江如鸢眉头一挑,但是她并没有直接面对皇上,听见这话之后,她冷笑了一声,才转过身看着皇上。 当她抬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很平静了。 皇上见状,好像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江如鸢心中更鄙夷,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便也不去问,只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身份,你的地位究竟是谁给你的。”皇上最后的咬字很重。 江如鸢也不明白,这是在威胁还是在劝告。 “父皇说的是。”江如鸢想了想,也只有点头,也没有多说。 按照这皇上的性格,要是自己多说一句只怕都会被他怀疑。好容易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愿意功亏一篑。 接下来,只怕更加麻烦。 她想着,正准备说话,可皇上似乎不愿意再与她说。 他只是看着地上的血迹,闭上眼睛,摆了摆手,好像有些疲累的对着江如鸢道:“你们都出去吧。” “可是……”旁边的侍卫还想说什么,可是皇上转身对他摇了摇头,不让他再说话。 侍卫见状,便也只好不说。 “父皇看来,是有自己的想法了。”江如鸢心有疑惑,她知道皇上这样子,绝对不仅是受到了惊吓,应该和他中毒也有关系。 她并不认为皇上会被这么一点小事吓到,他也许只是想梳理这件事情。 这时候,她更应该抓住时机。 没想到,她正准备说话,却见侍卫先一步站了出来。他面无表情,态度倒是带着些许的恭敬。 “那太子妃娘娘请回王府休息吧,如今这地方只怕不是您可以待的地方了,此番受累想来也十分辛苦,若是您出了事情,太子殿下也该担心了。” 他这样子分明是希望,江如鸢早些回去。 她有些疑惑,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皇上,知道了这想来也是皇上意思。 因为这件事情虽然皇上看起来好像是已经有了一个结论,不过之前,他也说了并不相信自己。大约是还有安排…… 江如鸢如此想着,便也点了点头。这时候,也不必太过忤逆那人,不然还当自己是猖狂,到时候想起来了,又把什么高帽子戴在她头上。 她正想着,不如先回那屋子跟那二人先商议之时,那侍卫引着她出去之后,却也没有立即让她离开,只是叫着她,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接着就看见外面一个侍卫走了进来,那人瞧见之后,也点了点头。那二人之间没有对话,侍卫只是转头对江如鸢道:“太子妃娘娘,请出去罢。” 这分明是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这些安排,也无法询问。 她只认为这不过是皇上再一次的试探。 不想她出去之后,就在院子里,竟然停着马车。 马车竟然开进了内院…… 江如鸢看着,也不禁有些惊讶。 “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说是太子妃娘娘这几日疲累了,让小的送您回去。”架马车之人,显然是认识她的。 见江如鸢出来之后,就立刻迎了上来。 只是很奇怪,他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语气和脸色却是淡淡的,完全没有谄媚之色。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背词。 “不必,我……是有些累了,只是看着天色还不算晚,我想自己走一走。”江如鸢心道,这大约是皇上害怕她与凌嘉傲说什么。 但是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安排,如此推脱,想来皇上也不会拒绝。 不想,驾车之人态度却是十分强硬,只说这是皇上吩咐的,不愿意退缩。 马车几乎是把院子都堵住了,后面还有侍卫。除非用轻功,不然跑是跑不出去的。 江如鸢见状也没了办法,只好跟上去。她的确是有些累了,上了马车之后,竟然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379章 进了牢房 江如鸢睡过去了之后,感觉自己身上全身都是疼痛,慢慢的睁开了眼,入目便是一片暗沉沉的黑色,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才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在牢房里面,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个时候便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着很多的伤口,还穿着一件囚犯所穿得衣服,她咬了咬牙,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这个时候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 这间牢房看起来特别的简陋,地上都有很多得水渍,一点都不干净,还可以听得到老鼠的声音。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难道这次又是在做梦吗? 本来她还想继续再想的时候,突然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你醒啦?”这个声音仿佛就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这个牢房里面显得特别的突兀。 江如鸢立即就警觉起来,她在寻找着这个声音的源头,才发现这间牢房里面不止她一个人,就在角落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你是谁?”江如鸢开口问道,心里面在思考这这个女人的身份,但是却发现自己似乎连怎么在这里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呢。 那个女人听到了江如鸢的话,突然就笑了起来,随即便是再次说道:“我不是什么人,一个临死之人而已。”她是这话的时候有着几分落寞,似乎已经是对自己的这个命运妥协了。 江如鸢忽然间就想走过去,看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她走过去了之后,便是停在了这个女子的面前。 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女子的身上所穿得居然是她自己的衣服,一身很素净得白衣,身上却是一点伤口都没有,看起来倒像是没有用过刑的。 对于这个女子,江如鸢心里面顿时有了一些猜测,这个女子既然没有被用过刑,这种就让她有些怀疑。 突然这个时候,这个女子便是抬起了头,江如鸢也就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才发现这个女子居然长的十分的好看,就算是在牢房这个地方里,也掩盖不住她的魅力。 就单单只从她的那双眼睛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好像对什么都已经放弃了希望,那是一双本来充满希望的眼睛,但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了。 江如鸢认为,既然现在她们两个人都在牢房里面,还是要认识比较好,她不会就这样白白得死过去,打算有机会还是要离开这里。 “你好,我叫江如鸢,你叫什么?”江如鸢首先客气的说道,并且伸出了自己的手,对于这个女子抱着很大的礼貌。 女子显然一怔,没有想到江如鸢居然会和她这样说话,有些愣住了,随即便是反应了过来,可是她的态度,却和江如鸢想象的不一样。 “将死之人,名字什么的都已经可以忽略了,反正到时候还是要消失在这个世上的。”她淡淡的样子,让人有些厌烦,但是看上去和她的那身白净的衣服倒是挺配。 江如鸢倒是不认同她的这个话,就说道:“就算是将死之人,告诉一个名字有何不可,况且谁说我们要死了,要是万一我们逃出去了呢?” 女子听到这个话,眼睛里面立即闪过了一抹光亮,可是随即又是消失不见,“逃不出去的,还是别白费苦心了,我们现在可是在官府县衙的牢房里面,就算我们现在逃出去了,外面还是有着其他的官兵,到时候一样会被抓回来。” 她的话显得有些悲伤,就已经好像有一种随他去了得感觉,对什么事情都已经感觉到了不在乎,她现在只是想着自己死的事情。 不过进了这个牢房这么久,她也在心里面好好的思考了一下,与其自己活得这么难,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有的时候,她又觉得这样实在是便宜了别人,自己明明就是蒙了冤才入狱的,可是却是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 “我们可以出去的。”江如鸢坚信的说:“只要你相信我!” 女子看着江如鸢的眼眸,她的目光里面闪现着一种暗示,就好像是真的和她在说,她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顿时女子轻轻的一笑,江如鸢看着她的这个笑容,突然间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面前,有着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就是和妖孽一般魅惑。 “我叫千媚,你相信鬼神之说吗?”千媚看着江如鸢明媚一笑,眼睛里面好像和之前已经变得不同了,她现在好像已经对别的事情有了信心。 江如鸢听到她这么说,便是已经知道她肯定是要和自己讲她的故事,就直接按照自己心里面的想法说道:“我不相信。” “呵呵,你说你不相信,可是这里的人多蠢,这里的人居然相信有鬼神之说,有许多的村子都没有了孩子,就有人请来了一位法师,而这位法师居然说是有女鬼吃了孩子。 千媚说这个话的时候有些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但是她又却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就只能继续的坐在这里。 江如鸢现在已经听到她所说的话,顿时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想明白了,随即便是说道:“而那个法师便是断定女鬼是你对吗?” 见着千媚点了点头,江如鸢便知道自己的猜测不错了,第一次她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相信这鬼怪之说,看来应该是因为没有了孩子,所以就比较着急吧。 但是这样也不能让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活生生的就死去,这样还是太残忍了,其实这一切有可能都是那个法师搞的鬼,有可能就是他在里面从中作梗。 又或许是千媚得罪了什么人,所以那个人想要置她于死地,所以就请了这个法师来加罪于她,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江如鸢认为唯一有可能的。 不可能会真的有什么人无缘无故的就找她的麻烦,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得罪了什么人,而她所能得罪的什么人,江如鸢想自己大概可以猜得出来。 第380章 计划离开 “你知道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江如鸢开口问道,眉头轻皱。 千媚又是平淡无奇的一笑,脸上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笑容,接着便是说道:“你说我还能惹到什么样的人?凭我这张脸当然是一些千金小姐的嫉妒吧。” 江如鸢听她这么说,也是点了点头,记得心里面也是这样猜测的,毕竟这个女子的容貌已经是很多女子嫉妒不来的。 想必应该是有很多的男子喜欢吧,所以既然这样的话,就很容易招来一些女子的嫉妒,而且如果特别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女子的话,千媚很容易就会被别人给摆了一道。 现在看来,好像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既然这样的话,江如鸢就感觉自己心里面有数,然后便是问道:“这段时间有人来过这里吗,特别是一些女子?” 千媚摇了摇头,她之前进来这里了之后,就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这个在自己面前的江如鸢还是今天放进来的而已。 之前的时候原本都是她一个人呆在这里的,原本记得心里面再也没有什么想法了,本来想着自己本来就没有做什么,可以安然无恙的放出去的,可是却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毕竟自己已经进来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每天狱卒给的一天三餐,她就没有见过其他人了,想必其他人根本就不想给她活路吧。 她也同样觉得累了,反正活着这么的累,她还不如死了来得干脆,倒是希望下辈子,自己可以有着一张平凡一点的脸,又或者是不再去招惹那么多的祸端,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 但是现在她看到了江如鸢,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或者有可能她可以真的和这个女子逃出去,就算是没有什么可能,但是她还是有着一些希望。 本来自己的心中里面再也没有什么希望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真的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而牢房这里看守这么的森严,又怎么可能可以轻易的逃出去呢。 但是现在看到了江如鸢,她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从这个女子脸上她看出来了一种不服输的样子,就算是没有希望,她也相信她。 江如鸢看到了千媚对自己的信任,随即便是灿烂一笑,只要对方信任自己就好了,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就算最后的结果还是死,她也不会放弃生的希望。 “这个狱卒还有多久会来送饭?”江如鸢问道。 只是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常的好了,两个人都挨墙而坐,她身上有着许多的伤口,但是都不太深,所以休息了一会儿还算可以。 只不过这牢房里面的空气实在是太差,环境也是十分的肮脏,她感觉对于自己身上的这些伤口来说还是有些不利于恢复。 她打算好好的将自己这些伤口养几天,再寻一个好的时机逃出去,她现在完全不能放弃生的希望,现在在她身上的可是有两条人命,千媚都已经这么的相信她了,自然是不会让她失望。 “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不过现在天已经黑了,等我们吃完饭的之后,大概天就真的已经全黑了吧。”千媚想了想,她对于这个时间还是一直牢牢记在心里面的,对于自己在这里多久,她也是不会忘了,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算着。 算了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甘心,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居然就这样被人给抓进了牢房里面,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远了。 她也不是没有说过自己的冤,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她是一个孤儿,几年前才到这里来住的,所以这些人更加认为她是吃孩子的女鬼。 其实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感觉有着几分的可笑,这里的人实在是太无知,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法师随意的一句话,就可以断言一个人的生命。 就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的死去,看来生命在他们的眼里面就这样的没有价值,想不到为什么不仅仅只听一个人所说的话而已。 所以什么所谓的证据都不用拿出来,就这样让她进入了牢房,原本就是因为自己生活的实在是太累,所以才打算在这个地方好好的安生一段时间。 但是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她还真的不能过这样宁静的生活,这里的生活倒是不适合她,有可能她或许还是要回去那个地方。 狱卒真的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便是将饭给送了进来,当他看到江如鸢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那里吃着饭,就感叹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强大了。 今天她的身上受了这么多的伤,居然好像还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过让他更加感到惊奇的是,原本那个被法师断言为女鬼的女子。 现在居然也在吃着饭,之前的时候这个女子可是一粒饭都不吃的,他都有些怀疑她为什么不吃饭,后面就更加的断定了,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女鬼。 她就是喜欢吃孩子而已,所以就像这些平常的米饭,也已经符合不了她的胃口,所以每次来送饭的时候,这个狱卒都显得特别的小心,害怕自己上一秒就会被这个女鬼拆之入腹。 千媚自然是看到了这个狱卒,看自己的那种奇怪的目光,随即便是抬眼瞧着她看过去,狱卒顿时就被吓到了,他看到了那个女子眼里面射出来的冷光。 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凉意,当他想要拔腿就走的时候,突然间就感觉自己的腿有些重,当他向下望下去,便是看到了扒在自己脚上的女子。 “你个疯女子,你要做什么?”狱卒被江如鸢突然的给抱住,有些慌乱,不明白这个女子怎么突然就会来抱住自己的大腿。 立即就是拿着自己的手想要将江如鸢给扯开,但是江如鸢却是死死地扒住了他的腿,根本就不想放开的样子。 第381章 她们疯了? “我吃完了,再给我一碗吧,我还饿。”江如鸢叫道,看上去还真的是一副饿极了的样子。 狱卒听着她这个话是放心了下来,本来还以为这个女子会不会也是一个女鬼,竟然一直缠着他的腿不放,居然让他的心里面有些害怕。 现在听着她的话,心里面顿时就有了一些底气,随即便是说道:“没有,滚,死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浪费什么粮食。” 江如鸢听着这个狱卒的话,心里面实在是厌恶,那不是现在还有着其他的事情要做的话,她可能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让她滚的,看来这个狱卒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和他一般计较的时候,这个场合实在是不能让她太过放肆。 虽然心里面极其的厌恶,但是还是只能一直扒着他的腿不放,她也有着自己的目的。 千媚早就已经被江如鸢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有些吓懵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如果她真的是饿了的话,她完全可以将自己的饭给她,毕竟她真的可一点都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 不过她倒是觉得江如鸢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只不过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这个时候千媚便是瞥见了狱卒腰间挂着的钥匙。 她突然间就有些明白了,会不会江如鸢就是想要拿到那个东西,所以也就打算这样,事实真的是如千媚猜测的一样。 可是江如鸢却发现好像有些困难,如果要是她一个人的话,有些不太好拿到,江如鸢立即朝着千媚投过去一个目光,也不懂她到底看不看得明白。 不过千媚倒是一个悟性极高的人,很容易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反正刚才也是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便是也学着江如鸢一样,立即就朝着狱卒过去,抱住了他的另外一条腿。 狱卒发现自己此时的另外一条腿已经被别人抱住,顿时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怎么他就是只是来送一个饭而已,居然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给我滚,你们两个疯女人,为了饭不想活了是吧,以前给你饭你不吃,现在这样,没有一点饭都没有。”狱卒现在已经气急了,总感觉今天是不是走了霉运,怎么会碰见这么两个疯女人。 想着自己之前的时候来送饭,都是好好的,今天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古怪,便是低下头朝着两个女人看过去。 发现她们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和平时的样子一样,只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女鬼居然也会来他的身边。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心思,他只想着赶紧让这两个女人离开,他感觉自己好像上一秒就会摔在了地上一样要不是现在在趴着牢房的木头,恐怕自己早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江如鸢此时已经将手慢慢的往上,还差一点就可以碰得到他腰间的那串钥匙,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走过来了一个狱卒。 “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女人疯了?”他疑惑的问道,顿时就感觉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兄弟,居然被两个女人弄的快要哭了。 “还不赶紧过来帮帮我,这两个疯女人,简直就是两个疯子,不,比疯子还要可怕。”这个被江如鸢两个人拉住的狱卒就是对那个狱卒求助道。 千媚立即就感觉不妙,心里面警铃大作,想着如果要是这个男子过来的话,那她们就肯定拿不到钥匙了。 另外的一个狱卒听到了这个男子说的话,就立即抄起了旁边的一根木棍,其实说实话,他当然知道这个牢房里面关着一个女鬼。 现在居然这般的缠着别人,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缠着自己,所以他当然是不会自己亲自过去拉她离开的,当然是要拿着别的东西。 江如鸢心中暗叫不好,便是立即就将这个男人的腿给松开了,千媚见着江如鸢将他的腿给松开了,自己也是立即给松开了。 这个狱卒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会突然间就将手给松开,原本还在挣扎的他,突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直接就栽倒了地上。 那个拿起棍子的狱卒,本来刚好一顿就要挥过来,这个时候这是切切实实的打在了那个栽倒在地上的狱卒。 “啊,你疯了,竟然敢打我?”狱卒的背上被狠狠的打了一棍,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惨烈。 江如鸢想象着,如果刚才那一个是打在她的身上的,想必可能就已经皮开肉绽了,幸好刚才自己躲得及时。 那个狱卒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打在了他兄弟得身上,立即便是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自己的兄弟给扶了起来。 可是当他正准备开口说不好意思的时候,看着这个兄弟,便是赶紧将他的手给拍了过去,让他不要再碰着自己。 顿时有些不明白,然后就听到他这个兄弟说道:“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的,平日里面的时候我总是欺负你,所以你也打算这个来报仇,我看你就是这样,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会知道谁是你大哥!” 这个狱卒说着就要往另一个狱卒的身上招呼,但是无奈自己的后背实在是太疼了,他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动一下就已经疼得全身发抖。 那个狱卒见他要打自己,便是立即给躲开了,离这个狱卒差不多有几米远的距离,便是说道:“大哥,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弟没有看到,本来已经看到的时候,这棍子已经收不回去了。” 狱卒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再和他争辩了,自己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就是让这个狱卒扶着他离开了,如果那人走的时候,那个狱卒不会忘了将锁给弄上。 牢房一下子又再次恢复了平静,千媚继续的坐在了角落里,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失望,本来刚才的时候以为还真的可以将那串钥匙给拿到的,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第382章 拿到钥匙 “给你看这是什么?”江如鸢突然间就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来了一个东西,放到了千媚的面前。 千媚听她这么说,便是抬起了自己的头,才发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串钥匙,就是刚才那个狱卒腰间所挂着的。 “你怎么会拿到了?”千媚在心里面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居然被她给拿到了,顿时心里面就十分的惊喜。 江如鸢当然是瞧见了之前她那失望的目光,不过只要她出马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失败。 想着刚才就在那样情况的时候,她便是直接就将钥匙给扯了下来,没有想到这个狱卒竟然还没有发现,可能他也不会想到她会拿走的吧。 千媚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希望,想着江如鸢可以就这样轻易的将他的钥匙给拿到,或许也可以把她给带出去。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这个狱卒很有可能会发现自己钥匙没有的,所以我们还是一定要尽快的加紧行动,要不今晚就离开吧。” 千媚想着,这个狱卒到时候要是真的发现自己的钥匙没有了,很快的就会想在她们的身上,到时候要是真的想到了,那她们可就再也没有逃出去的希望了。 江如鸢笑了笑,随即便是说道:“当然,我的想法就是今天晚上逃出去,所以现在我们赶紧吃饱一点,等到晚上的时候就有力气逃出去了。” “那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千媚心里面立即有些激动,但是又想到她身上还有着伤,便是有些担心起来。 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江如鸢身上却有着很多的伤口,要是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让她的伤口更加得严重。 江如鸢今天她这么关心的话,立即就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些温暖,她突然就觉得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没事,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晚上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们很有可能很逃出去的。”江如鸢坚定的说道。 两个人吃完了饭之后,便是静静的等着夜晚到来,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但不是最黑的时候,她们必须得要等到所有人都已经睡觉,这个时候才好出去。 夜晚。 空气都静的十分可怕,江如鸢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她早就已经将这个地方给打量了一遍,她也是发现这个牢房里面居然就只是关押着他们两个犯人而已,其它的牢房都只是空的。 既然这样的话,就更加的利于他们逃跑了,要是这些,其余的廊坊里面还有着其他人,被他们给发现了,很有可能就会被揭穿。 既然那些牢房里面没有人的话,那她们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江如鸢小心翼翼的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锁。 轻轻的推开了牢房的门,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走了出去,就在牢房的门口这里,居然还有着一个狱卒在睡觉。 看上去已经睡的十分的昏沉了,同样也可以看得见那桌子上面摆着很多的酒,看上去应该是已经喝醉了。 千媚想去将那牢门给打开,才发现那牢门居然已经上了锁,她立即就是对着江如鸢轻轻得说道:“锁住了。” 江如鸢听到他的话,便是皱紧了自己的眉头,随即便是看到了那喝醉了酒的狱卒,接着就看到了他手里面握着的一把钥匙。 突然她就感觉有可能就是这把钥匙,便是立即朝着那个狱卒走了过去,想要从他手上将那把钥匙给拿出来,才发现这个狱卒攥得实在是太紧了。 她根本就拿不出来,千媚见她一脸无奈的样子,便是立即就走了过来打算一起帮忙。 当她刚走过来,还没有碰到钥匙得时候,这个狱卒突然间就翻了一个身,然后就可以看到他就将钥匙掉到了地上。 两个人终于拿到了钥匙,将牢门打开了之后,就感受到了一阵呼呼的冷风,真的是冷的可怕,黑的也可怕。 现在还在这个县衙里面,江如鸢立即就带着千媚贴着墙根走,虽然她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江如鸢却觉得只要翻墙而走应该可以出去的。 千媚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江如鸢了,只要她去哪里,她就跟着,其实她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能逃出来,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现在逃出来了,她一定会更加的珍惜自己的生命,她决定要从此远离这里,再也不踏入这里了。 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其实原本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地方吧,就算活的比较累,起码还是有人陪伴和保护的。 在这里这几年,她其实受到了很多苦,她因为容貌,有着很多男子倾心,可是却招来了很多的祸端。 也就是因为这些祸端,让她一次比一次累,以前都还可以解决,但是现在,进了牢房,一点能力都没有。 这要是生活在自己的地方,牢房这种地方她一进去早就已经出来了,又怎么可能会在里面受这么多的苦。 她没有朋友,没有保护自己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即使她真的到时候被处死了,可能也没有人会发现她真的已经死了,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千媚转眼间心里面就已经想了很多,看到了在自己前面站着的江如鸢,突然就感觉这个姑娘真的是很厉害。 第一次有崇拜一个人的时候,千媚自己都感觉有些惊讶,同时她也很想对江如鸢说一声谢谢,这个女人居然救了她。 江如鸢一直都在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根本就不知道此时千媚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两个人大概走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走出去。 突然就听到了有人在大声的叫唤:“犯人跑了,犯人跑了!” “不好,被发现了,我们快点逃出去!”江如鸢说道,赶紧拉着千媚要跑。 她早就预料到了会被发现,没有想到居然这么的快,千媚当然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十分的紧急,便是立即就拉着江如鸢一起跑。 第383章 逃离县衙 两个人就这样跑了很久,一路上都非常的小心,现在有很多人都已经醒过来了,所以她们时不时也会碰到很多的人。 不过大多数他们都躲在暗处,虽然这些人的手里面拿着火把,不过都尽量的避着这些人,所以他们也是没有发现在他们擦身而过的,就是他们一直要寻找的人。 县衙大人原本还是在温柔乡里面,突然被人给吵醒了,就有些生气,身旁的女子被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的手下在外面禀报:“大人,牢里面关着的两个女伴已经逃跑了,现在还在寻找中。” 县衙大人本来还是没有清醒着,听到了他的下属说出这样的话,便是立即清醒了过来,顿时就感觉到一阵晴天霹雳。 “糟了。”说了这一句便是赶紧从床上起来,慌忙的穿着鞋子,直接就披了一件外衣就出去了。 他在心里面着急着,他可是收了人好大的一笔钱财的,要是人真的放跑了的话,那到时候他就没有什么交代了。 顿时就感觉到一阵恼火,人好好的关在牢房里面,怎么可能会逃出去呢,难道是有人在外面接应吗? 等他出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在外面的下属,立即便是问道:“他们怎么逃出去的?” 这个下属感受到了自己主子的火气,便是立即蹲下了身,然后便是说道:“那两个女子趁业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将钥匙给偷去了,所以才从里面逃出来的。” “我呸!”县衙大人感觉现在自己的胸口真的是闷的很,便是以直接一巴掌就打在了那个下属的脸上,这些人简直就是废物。 怎么就会让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将钥匙给偷去了,他这是白白的养活了这么多人,就真的要是让那个女子逃出去了的话,那他这官也就难办了。 想起了自己房里面对着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想着自己要是再次送回去的话,可真的是肉疼的很,此时心里面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心情。 这个侍卫平白无故的被打了一巴掌,就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过委屈了,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关他任何事,要怪就只能怪牢房里面的那些狱卒太过轻心。 虽然这个侍卫心里面很不满,但是他现在什么话也不能说,主子现在都在气头上,要是他说出什么话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再次遭到他的挨打。 “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不想让你们全部都别想再干了。”县衙大人看着他居然还愣在这里,心里面更加的气愤。 侍卫听见主子这么说,便是赶紧离开了。 县衙大人此时也是立即打算一起去寻找了,房间里面的美人哪有金银财宝重要,所以他当然是先找到那个女的要紧。 江如鸢此时和千媚已经来到了一处墙角之下,她找了很久,在这个县衙里面绕了很多圈,感觉还是这个围墙爬出去很好。 千媚对江如鸢的话十分的认同,江如鸢第一个先爬了上去,然后坐在上面拉着千媚,这个围墙看上去也就只有差不多二米的样子,很好爬上去。 就在两个人全部都已经坐在了上面的时候,突然间这时候便是传来了一个声音,“看,他们在那里!” “糟糕,被发现了,我们快走。”江如鸢立即说道,两个人便是赶紧从上面跳了下来。 “给我去追,一定要将她们两个给我抓住。”县衙大人说道,自然也是亲眼看到那两个人从围墙上面跳了出去,这个时候便是赶紧将大门给打开了,官府里面冲出去了好多人。 江如鸢立即就拉着千媚往小巷子里面跑,两个人不停的在巷子里面穿梭着,虽然他们不知道路线,但是尽量避免着自己往大道上面走。 千媚感觉自己这样和江如鸢一起跑着,都是挺好的,这样的感觉很有生气,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微笑,随即便是边跑边说道:“谢谢你江如鸢,要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还真的会认命死在里面呢!” 江如鸢听到她这个话笑了笑,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不过心里面倒是挺开心,但是确说了一句很扫兴的话。 “先不要急着谢我,先看看我们到底可不可以逃离他们,现在他们可是还在寻找着我们呢。”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千媚没有被江如鸢这句话给打击到,在她看来,只要她们逃出来了,就已经是自由了。 江如鸢这个时候也才想到,千媚可是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认识路呢? 她刚才真的是有些傻了,忘记她认识这里了,刚才自己还一直居然带着她在这里瞎转悠。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吧。”江如鸢听着千媚的话,两个人一起朝着那边走去。 千媚其实想的那个地方,就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得时候走过的路,她不打算再待在这里了,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自然是要往这条路走的,当两个人真的已经摆脱那些追击的官兵的时候,边上长了一棵树停了下来,都在这里休息着。 “好了,现在已经没有官兵在追着我们了,我们真的自由了。”江如鸢有些开心的说道,其实之前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把握,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挺好的。 “嗯,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对了,你要去哪里,我打算回到我自己的地方去,这里真的不太适合我。”千媚问着旁边的江如鸢,一张小脸因为刚才跑的太急,红彤彤的。 “那我们各奔东西吧。”江如鸢这样说着,便是朝着别的方向离开了,她和她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当然是不会和她一起了。 千媚看着江如鸢走的身影有些入迷,不过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倒是走走看看,就在江如鸢正往前面走的时候,突然感觉脑袋有些沉重,一下子往前面栽了下去。 第384章 与虎谋皮 再次醒来,入鼻便是极为浓郁的龙涎香。 江如鸢头脑一片昏沉,似梦似幻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眼前明晃晃的艳黄色在眼前晃动,蓦然一双绣着九龙舞爪的锦缎长靴落在自己眼前,一抬头便瞧见皇上肃着面孔,神情晦暗不明的低头俯视着她。 她茫然的慢慢撑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赫然出现在皇上的书房内,跃动的烛火煽动着幽幽的香气,皇上见她醒来,眉眼闪过一丝诡谲:“你醒了?” “儿臣参见皇上。”江如鸢不知皇上为何会将她带进宫内,强忍着心头的疑惑躬身伏首,“不知儿臣为何会……” “你把她放走了?”皇上淡淡出声,背手缓缓踱步至书桌之后,桌上的朱砂笔暗红似血,他深深看了眼江如鸢,语气意有所指,“太子妃,朕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江如鸢心中一跳,垂眸避开皇上审视的目光,垫在额头下方的手指微微蜷缩。 “可惜,有的时候太过聪明也并非一件好事。”他冷嗤一声,旋即长叹,“你觉得皇上这个位置如何?” “儿臣惶恐。”江如鸢肩膀微颤,眼神惊惧莫名,将今晚诡异的一幕再结合之前的一串串,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形成,她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恐惧显露出来。 但皇上丝毫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冷笑一声:“江如鸢,朕说过你比任何人都要聪明。”懂得审时度势、弃卒保车,抉择果断丝毫不输给男儿,只是这份真性情偏偏来自于女儿身,皇上不免有些扼腕,眉目有些憔悴,“他们都盯着朕座下的位置!” 他怒极,用力拍打着皇位上的龙头,精明干练的眸子闪烁着冷意:“朕还没有退位,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窝里斗,甚至不惜早日盼着朕早些死!” “果然是朕的好皇儿!”皇上冷笑,阴狠的眸光射向江如鸢,“莫要以为朕当真不知太子底下的那些动作,若不是尚且还在朕的忍受范围之内,你真以为可以瞒得过朕?” 江如鸢浑身血液彻底冰冷,原来他们之间所有的争斗皇上通通看在眼里,却始终一言不发,袖手旁观坐观虎斗,而眼下估计是彻底触及了他的逆鳞,甚至不惜开始动用暗地里的手段来铲除狼子野心的皇子们。 那舞娘幕后真正的主使者恐怕是直接来自于皇上的授意吧?那其中被皇上算计,倒霉落入陷阱的替罪羊又会是谁? 是凌轩墨、静妃还是云妃?亦或是这么一大盘棋一开始针对的就是凌嘉傲?各色猜忌在她心中一闪而过,皇上似乎是瞧出她眼中的挣扎,略带苍老的唇角冰冷的勾起:“看来,想要朕死得人还真是不少!”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江如鸢:“告诉太子,这位置迟早会落入他的囊肿,莫要歼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后背满是冷汗。 诺大的御书房瞬间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良久皇上才悠然叹了口气:“如若不是外敌对齐国虎视眈眈,朕又何必费尽心机,来与朕的皇儿们周旋?” 怎奈明明早已经腹背受敌,可他那些好皇儿们一门心思统统放在结党为营、勾心斗角之上,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江如鸢,食指轻轻敲打着奏折,已到而立之年、略带憔悴之色的面容在跃动的烛火中忽明忽暗:“江如鸢,朕与你作份交易。” 江如鸢眸光一亮,挺直腰杆直勾勾的盯着皇上,莹润精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狐疑与猜忌:“父皇言重,儿臣自当为父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上抿唇冷笑:“够了,不要再拿这些话来敷衍朕。江如鸢,只要你答应朕的条件,你的任何要求,朕统统都可以答应。” 这个条件实在太过引诱,等同于一道免死金牌。江如鸢并未欣喜若狂,目光依旧警惕:“不知儿臣该如何替父皇分忧?” “你只需要……”皇上蓦然停声,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下一个“等”字,江如鸢猛地攥紧手指,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良久才在皇上逐渐变冷的眸光中,一狠心颔首应是。 “好!”皇上欣喜若狂,抚掌大笑,连同脸上的郁气也似乎驱走了不少,他在原地来回踱步,似乎已经胸有成竹,“这是你万万不可再告诉第二人,连太子也不可。不然,其后果你可想而知!” 江如鸢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算不算得上是与虎谋皮,但眼下也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今晚她的回答并非皇上所预料的,恐怕她是无法走着出去御书房。 她忽然想到之前救出的那神秘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急切:“皇上,那女子……” 她话音未落,便瞧见皇上朝她摆摆手:“那人我另有用处,你且安心,她的安危定然没有问题。”江如鸢不知道皇上究竟要利用那女子做什么盘算,但眼下连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也难以顾及到别人。 江如鸢还欲多问几句,蓦然后颈一痛,眼前猛地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太子府,灯火通明。 江如鸢晃悠悠的睁开眼,后颈便是针扎似的刺痛,忍不住暗自骂娘:难道不能好声好气的将她送回来?非得每次不是被药晕就是被打晕?! “醒了?”低沉清冷的男声蓦然自身侧传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与凌嘉傲的房间内,淡青色的帷幔微微下垂,眉眼如画的男人静静坐在床前,见她醒来,眉眼闪过一丝焦躁与微怒,“你这几日去了什么地方?” 她那日便直接消失,凌嘉傲暗地里派人搜遍了京城,了无音讯,就在他准备冲进皇城欲借助父皇力量之际,却发现她竟然独自昏迷在太子府门口,幸好身上并无大碍。 江如鸢眼底闪过一丝难色,红唇微抿,良久才苦涩的摇摇头:“你别问了。” 第385章 鸿门之约 凌嘉傲眼神微沉,尾指轻点,微微上勾的凤眼漾起诱人的风情:“上面的意思?”他所指的上面自然不言而喻,江如鸢苦笑着点点头,瘫在床上眼神无比茫然:“我不知道我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何为对,何为错?”凌嘉傲握紧了她纤细的手腕,神情淡漠,“与己相对为错,与子同谋为顺,对错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的确,就算他们不做出选择,各方势力也会逼得他们不得不选择立场。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各自利益不同,所属得立场也不同罢了。 江如鸢眼底微黯,警惕的查看一番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压低嗓音:“府内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凌嘉傲轻挑眉头,仔细回想一番,笃定的摇摇头:“并无异常,只不过云妃早些时候从宫里派人邀你明晚去宫中赏花,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自己多加小心。” 云妃?江如鸢蹙紧眉头,眼下宫中正是多事之秋,为何云妃偏偏挑在这个时候邀她进宫赏花?她隐隐觉得这其中定不简单,况且云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能在后宫这样污秽混乱的地方站稳脚跟,又有几人会是省油的灯? 江如鸢丝毫不敢轻瞧,三言两语与凌嘉傲初步确定了接下来的走势,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摸清皇上的态度。熄灯前,凌嘉傲都未曾开口追问江如鸢皇上究竟与她密谈了哪些内容,倒是她自己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皇上扣了我这些日子,究竟让我做了什么?” “你若是能说,便是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可你现在不可说,我若是再问,岂不是置你于危险而不顾?”凌嘉傲淡淡道,眼底闪烁着桀骜与自信,“况且若是靠你才能最终夺得那位,就算孤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并非孤的本事。” 他低头在江如鸢额前落下一吻:“早些休息,明日还得早起进宫。” 江如鸢心头一暖,冰冷的血液逐渐恢复热度,她紧紧依附在凌嘉傲的怀里,晦暗的眸中闪过一抹坚毅:无论如何她都要确保凌嘉傲最终安然无恙的登上那个位置,无论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亦或是成全凌嘉傲的抱负,那个位置只能是太子府所属! 凌轩墨扭曲病态的面孔蓦然自眼前划过,江如鸢拧紧了眉头,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皇上那边究竟是何打算,这越发混乱的夺君之争原本有些界限分明的党营如今又被皇上重新打乱,最后到底鹿死谁手目前还不得而知。 她抱紧了怀中清瘦淡雅的身躯,淡淡的体温驱散了夜间的寒冷,薄薄的倦意逐渐袭上眼皮,江如鸢眸光越来越沉,随后便彻底散了意识。 就在她刚刚意识清散之际,原本本应该熟睡的男人倏尔睁开了眼,看向江如鸢的眸色晦暗不明,蹑手蹑脚的重新换上暗色的夜行衣,脚步轻点直奔紫禁城,悄无声息的潜进御书房,他半跪下身,眼底的神情被隐在碎发之后:“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一身夜行衣的凌嘉傲,面色风轻云淡,看不出喜怒:“你来了?” 他似是早已经等候多时,凌嘉傲掀开脸上的薄巾,俊美无俦的面容毫无波澜,二人隔着昏暗的烛火遥遥相对,眼神深不可测。 云妃的赏花宴定在巳时,但早在辰时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从宫中派人来太子府内接江如鸢。江如鸢与凌嘉傲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临行之际,凌嘉傲吻了吻她的红唇,眼神担忧:“多加小心。” 她匆匆忙忙点了点头,旋即便坐着轿撵急匆匆的赶到云妃的宫内,恰好云妃正在洗漱,一见到江如鸢,便朝她笑了笑,娇艳妩媚的面容千娇百媚,令后宫颜色皆失:“你来得正好,快与本宫瞧瞧,这两套首饰哪套更适合本宫?” “娘娘天生丽质,何来适合之说?都是锦上添花,给娘娘增添几分光彩更是。”江如鸢展眉奉承道,云妃抿嘴轻笑,眼底波光流转:“到底是你嘴皮子利落,懂得讨人欢心,难怪连皇上也对你侧目几分。” 江如鸢心中一跳,面不改色:“娘娘谬赞了。” “听闻太子妃这几日均是伴在君侧?本宫倒是给皇上送了几份汤水,早知道太子妃也在,也就多备一份了。”云妃拂了拂头上的暗红色琉璃钗,上面缀着冲天而鸣的朱雀,不是凤凰倒比真凤凰多了几分神韵,其中的野心可想而知。 “怕是不知道哪一宫的小蹄子乱嚼了舌根!父皇也就因舞娘之事盘问了儿臣一番便派人送儿臣回去,何来伴在君侧一说?”江如鸢一口否认,料定云妃没有任何把柄。 云妃挑了挑眉,眼底似笑非笑:“如此便好。只不过太子这几日可是翻遍了皇城。如若太子妃早就离开了宫内,为何没有回太子府,偏偏又让太子找了个底朝天?” 没想到云妃竟然会死缠着不放,江如鸢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但旋即一转即逝:“儿臣顽劣,之前与太子起了争执,这才躲了起来。” 云妃蹙眉打量了她几眼,但江如鸢神情淡定的任由她打量,良久云妃才冷笑道:“夫妻哪有吵架之礼?太子妃可不要忘了明离茵,莫要好高骛远,迟迟害了跟太子之间的感情。” 这是在威胁她要借助明离茵挑拨她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江如鸢微微低头,嗓音微冷:“劳娘娘操心,儿臣秉记。” 见她这副模样,估计也不能从她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云妃眼底闪过一丝恼意,暗骂江如鸢不识好歹! 她的眼线明明查出这几日江如鸢统统是与皇上待在一起,而且似乎还在密谋着什么内容。她隐隐觉得这其中涉及肯定与她有关,但没想到江如鸢警惕心如此之高,软磨硬泡均未让她透露一些东西。 云妃眼神微冷,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只能想尽办法尽快除了这绊脚石!如今太子府声势摇摇欲坠,正是她下手的好时候! 第386章 杀鸡儆猴 江如鸢摸不准云妃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剩余的半个多时辰,她均未再开口与她搭话,好似她只不过是个透明人,江如鸢也乐得轻松自在,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侧,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宫内的布置。 宫内极尽奢华之意,一些平日里极少看到的小玩意儿更是比比皆是,由此可见云妃深得皇上的偏宠与厚爱,江如鸢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脚步,恰好将书房的摆设落入眼中。刚欲再多看两眼,云妃赫然挡在她的身前,脸色似笑非笑:“看来太子妃对本宫倒是颇为好奇。” 江如鸢悄悄敛回视线,微微福身:“是儿臣越矩,只不过看娘娘宫内布置别具一格,欢喜之下倒是唐突了。” “走吧。”云妃倒也未曾多做追究,率先踏出了宫殿,背影窈窕,“时辰该到了。” 回头再次看了眼已经被掩上门的书房,江如鸢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那书桌的花纹看上去似乎极为眼熟?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云妃见她没有跟上,停下脚步转身回望,柔美温和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笑意:“可是哪里不舒服?” 江如鸢连忙回神,摇头浅笑:“未曾。” 御花园内,绛雪海棠开的甚是娇艳。 暗香浮动,其他几缕花色也不甘示弱的在枝头争奇斗艳,静妃远远便瞧见云妃的轿撵,掩唇轻笑,弯弯柳叶眉带着一丝调侃之意:“姐姐难得邀请妹妹们赏花,但偏偏自己却是迟了。” 云妃也不恼,轻手搭在一旁的侍女手腕上:“倒是本宫的不是。”她转脸看向身后的太监,“将本宫珍藏的佳酿呈上,好给各位妹妹赔礼道歉。” 众人皆晓,陈老爷子好风雅,尤其是一手难得的佳酿更是十里飘香,连同圣上也是赞不绝口,而云妃口中的佳酿定然是陈老爷子亲手所致的桃花酒,静妃与周围妃子对视一眼,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那妹妹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如鸢静静站在云妃身后当透明人,倒是静妃将视线转向她:“太子妃怎么跟姐姐一同来了?” 她往前踏了一步,微微福身:“娘娘盛情相邀,特意早些来略表心意。” 静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倒也有心。” 江如鸢不敢多话,低头便入了座,旁人却推了杯茶盏地给她,她一抬头,便看见新入宫的贵人宛尔答佳朝她笑了笑:“润润喉。” 云妃同一众妃嫔赏着御花园内的极美之景,江如鸢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悄悄松了些许。旋即苦笑自己何尝变得这般畏首畏尾,宛尔答佳跟她搭话:“太子妃,你可是头次见这绛雪海棠?” “听闻这绛雪海棠非琼瑶玉露不得开花,非南疆沃土不得发芽,数年方可开花结果,极难侍奉。”江如鸢看着枝头摇摇欲坠的绛雪海棠,忍不住感叹,“这养花之人颇费了心思,倒也算是苦尽甘来。” “太子妃好见解。”静妃含笑道,江如鸢这才发觉一旁妃嫔均在看她,漾出小小的梨涡,“娘娘见笑,儿臣粗鄙,哪里懂得养花之道?” “听闻刚才太子妃一言,倒是对绛雪海棠有几分研究。”云妃淡淡啜了口茶水,眼眸微抬,“让侍奉这绛雪海棠的宫人上前,本宫重重有赏。” 半晌一穿着深色宫服的小太监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跟在侍卫身后,叩首俯身:“参见云妃娘娘,参见静妃娘娘,奴才给各位娘娘请安,太子妃安好。” “起磕。”云妃单手托腮,白嫩纤细的手腕顺着宽大的袖炮隐隐透露,眼神看不出喜怒,“你便是侍奉绛雪海棠之人?” 小太监颤抖着应诺,云妃径直赏了他两颗金珞子,其他几位娘娘也一同打赏,旋即便听闻云妃微微颔首:“去把那最顶上的一朵给本宫剪了去。” 那宫人一愣,静妃忍不住道:“姐姐,那顶上的一朵也是最娇媚的,为何要剪?” “那花儿为何会觉得最好看?因为它与其他的都与众不同,但偏偏木秀于林、树大招风,如若让这一朵花夺去了其他花朵的美艳,岂不辜负这般美景?” 云妃蓦然转向江如鸢,眼眸带着深深地笑意:“太子妃认为呢?” 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她!难怪云妃会三番两次邀请她进宫赏花,竟是想演出这番杀鸡儆猴的戏码给她看。江如鸢面上云淡风轻,旋即深深地笑开:“娘娘所言极是,只不过这世间总是有优质次等,就算剪了最高的,也还会有另外最美的花卉。” “择优而取,自古成文。” 她要做便要做最独一无二的一朵,想要将她摘下来,可做好了被刺戳伤的准备!江如鸢心中冷笑,不卑不亢的视线与云妃骤然冷下的眼神遥遥对峙。 原本还有些欢声笑语的亭阁瞬间陷入死寂,突然原本立在枝头的绛雪海棠猛地拦腰折断,洁白如玉的花瓣瞬间跌落泥土。这一切仅发生在眨眼之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清润含笑的嗓音蓦然自花丛内传出:“不过是朵残花罢了,摘就摘了,何尝有这么多废话?” 凌轩墨的声音自御花园后闪现,清朗风姿不减,只不过身形有些消瘦:“参见各位娘娘。”微微上勾的桃花眼睨向江如鸢,“太子妃,近来可曾安好?”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如鸢眉眼微闪,微微颔首:“劳烦王爷牵挂,一切安好。” “来人,将这绛雪海棠的小太监拖下去。”凌轩墨冷喝一声,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扣住满脸惊恐的太监,江如鸢眼皮一跳,率先出口:“慢着!” 她转眼看向一旁嬉笑无形的凌轩墨,眉头微蹙:“王爷这是何意?这太监并无出错,为何要受罚?” “就凭他种出这么一株花,惹得娘娘和太子妃颇为不快,这条罪名就足以让他死不足惜!”凌轩墨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幽暗,“况且,难道本王连处死一个太监的权利也没有了?” 第387章 生而无畏 “王爷言重,只不过这无端端一条人命,传出去也让人诟病。”江如鸢自认并非心肠柔软之人,但是眼前这一局分明就是凌轩墨与云妃故意针对她而设的局,这小太监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只不过凌轩墨怎么会突然和云妃联手?江如鸢迅速瞥了眼云妃,却见她眼中还未来得及掩住的错愕与茫然,旋即心下了然,看来凌轩墨也不过是借坡下驴,想要借机给她个下马威而已。 凌轩墨冷笑:“无妨,既然这宫人惹得云妃娘娘不快,这自然就是他的罪名。”旋即也不顾江如鸢难看的脸色,长袖一挥:“还不拖下去?!” 待到凄惨惊恐的哀嚎声逐渐远去,凌轩墨这才噙着笑,朝云妃和静妃微微躬身:“刚才儿臣若是唐突了各位娘娘,还望莫要责怪儿臣。” “王爷怎么出现在这后宫内?”江如鸢捏紧手指,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竟然就这样被他们视如草芥的随意处理了?饶是来到历经这么多生死,她依旧无法袖手旁观随意处决他人的性命,“如若没有猜错,此时皇上应是在考校各位皇子。” 她一早便听凌嘉傲说皇上今日会对各王爷皇子进行考验,过半月便是其他小国进奉之际,此时更是宣扬齐国国威的大好时机,皇上自然也颇为重视,只不过凌轩墨怎么会在此刻突然出现在御花园内? “太子妃慎言,父皇的行踪可是你我能够窥探的?”凌轩墨不清不淡的噎了她一句,转眼轻笑,“本王这正好要去御书房,恰好路过,惊扰了各位。” “不碍事,王爷赶时间的话,还是尽快为好。”云妃微微抬手,也没有追究凌轩墨越俎代庖之意,凌轩墨朝江如鸢勾了勾唇,转身欲走之前,突然停住了脚步。 “对了,太子妃与太子成亲这么长时间,似乎依旧毫无动静?”他看了眼江如鸢的小腹,眼底划过一丝森冷之意,“皇家子嗣,此乃大忌。今日已有朝臣提出太子子嗣太过单薄,还望太子妃能多加劝解。” 江如鸢浑身一僵,面上露出一抹恼意:“不需王爷费心。” 凌轩墨薄唇轻勾,信步缓缓离去:“此言差矣,就算本王不管,父皇那里也容不得你们肆意妄为。” “王爷所言不差。”云妃单手拖住杯盏,眉眼微冷,“太子妃,明离茵因故被太子厌弃,其中的隐情你更是心知肚明。如今太子已快而立,如若再无子嗣,恐怕这面对天下之人,也不好交代。” 齐国重视孝道,更是以孝治天下,然而无后这一条更是抵触孝道的大罪。尤其是贵为太子,却是子嗣皆无,更是落人诟病。江如鸢不自然的摸了摸小腹,脸上挤出一抹干笑:“娘娘,这本就看缘分,饶是儿臣与太子也急不得。” “你们急不得,齐国可也急不得。”云妃瞥了眼江如鸢,旋即侧首唤来宫中女官,“派几人去太子府,便说是本宫赐予太子。”她再次看了江如鸢,“太子妃不会介意吧?” 江如鸢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眼中的隐忍之色彻底暗去,她不紧不慢的抬起头,上前一步微微福身:“儿臣介意。” 周围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云妃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太子妃这是在怪本宫?” “儿臣不敢,只不过太子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其中的感情恐怕娘娘比儿臣更有所体会。儿臣既然贵为太子妃,身为太子的正妻,儿臣所求只想要与太子白头偕老,做他背后的女人便好。”江如鸢挺直脊背,娇艳出尘的面孔越发衬托着人比花娇,“还望娘娘成全。” “若是本宫不愿呢?”云妃冷笑,猛地一拍桌案,“好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事关皇家子嗣,岂是女儿情长就能耽搁的?你贵为太子妃,眼界却如此狭隘,善妒又愚蠢,本宫看你根本没有掌管太子府的能力!” “来人,夺了太子妃的权印!”云妃冷声喝道,一旁的静妃和众多妃嫔均沉声不敢言,唯恐殃及池鱼,一旁的侍卫猛地扣住江如鸢的胳膊,便要夺去她腰间贵为太子妃的权印,江如鸢挣扎无果,咬了咬牙根:“娘娘,这太子妃之位可是皇上授意,娘娘夺了儿臣的权印,不知道皇上是否知晓?” “你这是拿皇上来压本宫?”云妃怒极反笑,“当真是得了宠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倒要瞧瞧,你是从何而来的底气?!” 怎么办?江如鸢被强硬的扣着无法动弹,额头冒出一串串冷汗,她压根没想要云妃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夺她权印,死死地咬紧牙关,掩去眸底的冷意,就在那一刹那,皇上威严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怎么回事?” 原本扣住太子妃的侍卫瞬间退到一侧,齐天安拧眉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江如鸢,疑惑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 “皇上,臣妾也只不过是一番好意,太子妃不领情也便罢了,还出言顶撞臣妾。”云妃红着眼圈娇声与皇上诉苦,眉宇间的凄苦之意,倒好似江如鸢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凌嘉傲率先躬身:“云妃娘娘,如鸢鲁莽,若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齐天安不耐的抬了抬手,威严精明的视线缓缓扫了一圈周围,旋即位于主位坐下:“说吧,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云妃便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细细说了一遍,只不过话里话外均是暗示她只不过是出于好心,是为了齐国的未来着想,反观江如鸢不识好歹,反而狗咬吕洞宾。 齐天安听闻,沉默不言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妃,良久才沉声发问:“太子妃,刚才云妃所说,可否属实?” 江如鸢跪在地上,头也不抬,低声应道:“并无差错,儿臣只觉得生而无畏,死而无憾。云妃娘娘心系天下,但儿臣只想无愧于心便好。” 第388章 皇旨 “好一个无愧于心!”齐天安抚掌大笑,“朕之前便说太子妃此人非同寻常女子可比,如今更是如此。”云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咬着唇不甘心的瞪着江如鸢。 江如鸢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云妃,才令她这般甘心撕破脸也要与她对立,若说之前虽然与云妃有些不快,但也未曾有太深的交涉。几番思索也没有得出结论,江如鸢面色如常的顶着云妃嫉恨的眼神,心神不免再次被之前在书房的不经意一撇所带走。 那个神秘的花纹……她笃定那花纹并非齐国所有,虽然仅仅只是远远一望,但那花纹极为复杂,而且似乎还描摹着什么图腾之意,看上去既邪肆又圣洁,齐国不信神佛,更不会有图腾的雕刻,既然如此,那花纹又寓意着何物? “不过云妃所说也并非并无道理。”皇上话锋一转,抚着下巴沉吟,“此时的确引得朝臣诟病,那便依云妃所言,安排几人前往太子府服侍,若是有幸怀上龙种,便抬做偏房。” 江如鸢猛地抬头看他,齐天安露出一抹淡笑:“太子妃放心,那几人的卖身契朕均会一众交由与你,若是在这期间那几人不安分,便直接由你处置,是生是死朕都不会过问。” “但若是耽误了皇家子嗣,这份罪名就算是朕也无法替你担着,你可明白?”江如鸢深深看了眼齐天安的眼色,视线落在他身后暗暗朝她摇头的凌嘉傲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儿臣领旨。” “此事便直接交由云妃安排便好。”齐天安站起身,云妃连忙上前搀扶着他,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瞥向江如鸢的眼神也带着挑衅之意:“臣妾领命。” 原本剑拔弩张的御花园瞬间便被皇上三言两语所化解,既给太子妃保留了颜面,也没有给云妃难堪,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番云妃与太子妃之间的对决,明显是云妃处于上风。 果然云妃乃皇上心头宠,十年依旧。在座的妃嫔脸色都不太好看,见云妃与皇上轻声笑语的逐步远走,便各自寻了借口,各自散去。 静妃临走前,忽然扭头看了眼江如鸢:“太子妃,本宫宫内的莲花开了,不知太子妃何时有时间,与本宫一同观赏?” 江如鸢勉强挤出一抹笑:“多谢静妃娘娘,儿臣随时都可。” 静妃满意的点点头,眼神深不可测的看了眼凌嘉傲,旋即转身便走了。 凌嘉傲见她脸色难看,抬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抚:“没事的,那些人我不碰便好。” “不碰?”江如鸢哑声失笑,脸色却白的瘆人,“云妃一直拿捏着子嗣反复要挟,若是能拖得了这一时,拖得了一世吗?”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润,深呼吸一口气:“皇上怎么会突然来御花园?” 不是说要在御书房考校王爷、皇子?怎么会突然来御花园?凌嘉傲抿了抿唇:“凌轩墨说云妃似乎与你起了冲突,父皇便前来看上一看。” 原来竟是被凌轩墨又给算计了一步!腹背受敌的感觉颇令她烦躁,江如鸢冷笑一声:“我倒是凌轩墨之前吃了几次苦头,涨了一些教训,但眼下看来根本没有丝毫的长进!” 凌嘉傲抬手摸了摸她的发簪,旋即拉住她:“回府。” 翌日一清早,皇旨便直接落入太子府。皇上亲赐三位佳人侍奉在太子左右,听候太子妃的差遣,饶是江如鸢心有不甘,却不得不俯身接旨:“谢主隆恩。” 窈窕娉婷立于太监身后的三位女子,其中稍微年长的一人往前微微一踏:“参见太子妃,婢妾侍琴。” “婢妾弄语。” “婢妾知书。” “给太子妃请安。” 江如鸢眸光微冷的看着眼前的三人,红唇轻勾:“你等尚未侍寝,暂且称不上婢妾,听闻你们在云妃娘娘的宫里侍奉,倒也多谢云妃娘娘的美意。” 她说的咬牙切齿,其中知书快言快语的答道:“娘娘也颇为挂心太子妃,离宫前特意命我三人尽快替太子得偿所愿。”她生的娇小柔弱,面上闪过一抹娇羞,“还望太子妃成全。” “需我成全什么?这事还不得看天意?”江如鸢抿唇冷笑,旋即疲倦的挥了挥手,“让管家带她们前往住所,等太子回来后安排。” 知书还欲多说什么,却被侍琴拉了拉袖子,不甘心的闭了嘴。 江如鸢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心中冷笑:怕是被云妃养大了胆子,以为自己是从宫中来的,便可不把她放在眼底?她倒是要瞧瞧,这三人究竟有哪些手段,难不成还能在太子府内翻了天?! 心中的那股气无论如何也顺不下去,江如鸢不愿再多想,一门心思沉心回忆着脑海中花纹的纹路,手下落笔干脆利落,但是接连画了好几幅均被她烦躁的扯坏。 “娘娘,太子回府了!”守在门外的婢女小声道,眉眼闪过一丝不忿之色,“刚才那新来的其中一人竟然不知羞耻的勾搭太子,实在太过分了!” “咔——” 浓郁的墨汁瞬间在上好的宣纸上晕开,江如鸢眉眼一冷:“不是让人把她们都带了下去?” “那人仗着自己是云妃娘娘亲赐太子府,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婢女说的有些委屈,“而且她正好撞上太子回府,奴婢根本来不及阻拦。” 江如鸢挥了挥手,恰好看到凌嘉傲拧眉从门口踏入书房,眼中闪过一丝厌弃之色,径直将身上的外袍脱去扔在地上:“来人,拿去烧了!” 原本堵在胸口的郁气蓦然转为好笑,江如鸢见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烦躁,抿唇调侃:“最难消受美人恩,怎么,齐国堂堂太子殿下也会恼怒佳人?” “知书达理喻为佳,不知羞耻、吃里扒外之徒只不过是红颜枯骨罢了。”凌嘉傲视线落在她桌上的花纹,眉峰一挑,“这是何物?” “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样的花纹你可曾见过?” 第389章 拜帖 那花纹极为复杂,凌嘉傲细细看了一眼:“没有,这是你在哪里见到的?” “云妃娘娘的书房里。”江如鸢将画纸撕碎,揉着眉间叹了口气,“我只是匆匆一瞥,还没有来得及细看。总觉得这花纹哪里都透着一股奇怪,又好像有点眼熟。” 凌嘉傲又仔细看了好几次,不甚在意道:“既然如此,明天让人拓好送来便可。” 江如鸢一怔,狐疑的看着他:“云妃娘娘宫内有你的人?”凌嘉傲淡笑不语,身为太子,不仅太子府内被各方势力塞入眼线,如果他不长点心眼的话,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三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凌嘉傲坐在梨花黄椅上,低头抿着茶水,江如鸢单手托腮,沉吟道,“这三人倒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倒是跟着她们一同前来的小厮,倒是得让人多上点心。” “云妃费尽心思往太子府塞人,除了要给我添堵之外,就是想在太子府内打入眼线,那三人的目标是在太过明显,唯有在跟从的小厮内做手脚,才能够得逞。”江如鸢将一叠卖身契摊开,“早些我便让人查了那群人的底细,只不过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凌嘉傲颇为欣赏的笑了笑:“果然是玲珑心思。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费心。”他忽然顿了顿,声音微凝,“江国侯今日参了我一本。” “江国侯?”江如鸢拧眉,“为何?” 她既已嫁入太子府,江国侯早就归入太子一营,眼下竟然会参太子一本?凌嘉傲摇摇头:“不知,我已派人去查,只不过前几日凌轩墨似乎与江国侯来往甚密。” “他参了你什么?”江如鸢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江国侯转而投向凌轩墨的阵营?这是这并无什么道理,她这好好的太子妃的棋子放弃不用,凌轩墨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说服他与太子反目成仇? 凌嘉傲不浅不淡的开口:“结党营私。” 江如鸢嗤笑一声,这个罪名若是成立的话,那凌轩墨、凌叶宇均无法逃脱罪责,如今朝政波涛汹涌,除了各自营党之外,还有各家中立的世家自顾不暇。 正当江如鸢与凌嘉傲商讨之际,门外的小厮匆匆忙忙递上一封拜帖:“太子妃,江国侯府派人送上这封帖书。” 江如鸢与凌嘉傲对视一眼,她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将那簪花小楷收入眼中,良久冷笑着收起。 “江柔依要来。”江如鸢把玩着手中的帖书,眼神微冷,“江国侯刚刚参过太子府一本,转眼江柔依便递上帖子,若说其中没有什么幺蛾子,我可是半点不信。” “要来便来,随你处置便可。”凌嘉傲慵懒的侧卧在榻上,似乎根本不放在心里,江如鸢颇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他们拖你的后腿?” “担心又有什么用?”凌嘉傲薄唇微勾,清冽的眉眼微抬,“就这么点手段就想动摇太子府的位置?未免也太过小瞧于我。” 他单手拂袖站起身,旋即微微侧眸,视线落在那帖子上似笑非笑:“你便让她来吧。” 江如鸢狐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不明白他临走前的眼神究竟为何意。 江柔依刚一登门,便直接拉着江如鸢哭诉:“如鸢,你可千万要帮帮江国侯府!”她双眼红肿,似乎是走投无路,江如鸢心中一震,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国侯府怎么了?” 江柔依似是难以启齿,泪眼朦胧的双眼在周围逡巡一番,咬唇问道:“太子不在?” 她倒水的动作一顿,神情莫辨的看向江柔依:“皇上命太子去西南平复动乱,江柔依,你有何事与我相商就好。” 江柔依眼底闪过一抹嫉恨,强烈的嫉妒就像一把火烧得她辗转难安,她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凭什么江如鸢这个贱人获得了太子的好感,连皇上也对他另眼相看?而她原本丑陋如鄙的面容也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便好?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江柔依无比痛苦,可偏偏江国侯府有难,她又不得不求助于江如鸢的头上。 “父亲他……”江柔依艰难的开口,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不慎得罪了太子,眼下江国侯府正在被皇上责难,除了太子,无人再敢帮江国侯府。” 江如鸢兴味的挑了挑眉,煮茶的动作不减:“江国侯府原本便是太子的阵营,为何父亲却突然对太子起难?” “如今陷入险境倒是突然想起太子府来。”她手腕一顿,“嗒”得一声将杯子放下,眉眼微挑,“真当太子府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江柔依被她三言两语逼问之下,也诺诺不敢言:“这父亲决定的事情,我又怎么敢多问?但如若江国侯府出了什么差错,你以为你就能逃脱罪责之外?” “就算皇上现在偏宠于你,江如鸢,你也别忘了,你是生是死都是江国侯府的人!一旦父亲落入牢狱之灾,太子也无法护着你!但恐怕现在太子连看你也疲于应付了吧?我倒是听闻,云妃娘娘赏了三个佳人落入太子府。江如鸢,你猖狂嚣张于一世,又能如何?” 江如鸢眯着眼睛看着江柔依满脸幸灾乐祸的面孔,红唇淡淡勾起:“如何?就凭我是太子妃,哪怕她们是云妃娘娘亲赐,我让她们跪着,她们就不敢起身!” 她淡淡睨了眼脸色骤然铁青的江柔依,暗叹这人脑子依旧不清醒:“你且回去,江国侯府的事情我是不会插手的!” “江如鸢,你敢!”江柔依猛地瞪圆眼睛,见江如鸢似乎真的打算袖手旁观,眼底也忍不住浮起一丝慌意,“你自己不在乎也就罢了,你那贱人娘可还在江国侯府,你自己想清楚了!” 江如鸢笑了笑,旋即猛地扬起手,用力朝着江柔依的脸上狠狠甩去。 “啪!”极为刺耳的一巴掌瞬间打断江柔依的歇斯底里,她错愕的瞪着江如鸢,肩膀微微发颤。 第390章 愚不可及 江如鸢慢悠悠的收回手,冷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柔依:“江柔依,你吃了这么多亏,怎么还不长点脑子?我警告过你多次,若是我娘亲在江国侯府有一天的不舒坦,你都得把皮给我绷紧一点!” 她嗤声冷笑:“江国侯府自己作死,我又何必拦着?”江如鸢戏谑挑眉,“结党营私?当真是好大的一个罪名!既然父亲狠心要置太子府于万劫不复,那又何必求上门来,徒落人话柄?” 江柔依赤红着眼,强压下羞怒之色,嗓音颤抖的厉害:“父亲说……凌轩墨手中有他的把柄,他不得不听命于凌轩墨。”她抬眼看向不辩喜怒的江如鸢,与四姨娘如出一撤的眸子盈盈可人,“江如鸢,江国侯府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你就不怕父亲担不住,把太子的机密告知凌轩墨吗?” 原本还陷入沉思之中的江如鸢不屑的勾了勾唇:“机密?太子府内均无秘密。”她不愿再跟江柔依多做纠缠,淡然转身,“送客。” 江柔依扶着桌椅艰难的站起身,眼神阴冷:“江如鸢,你当真如此狠心、置江国侯府于水火之中而不顾?!” 江如鸢冷冰冰的瞥了她一眼:“回去告诉江国侯,日后莫要再打着太子的旗帜,否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听及江如鸢的狠话,江柔依放声讥笑:“江如鸢,若是没了江国侯府,你这太子妃只不过是空头将军,没有半点威慑力!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到时候别哭都来不及!” 她说完便径直扭头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周围的侍女噤若寒蝉,良久江如鸢才换来管事,眉间紧蹙:“派人去宫里打探一下,速速回来报我。” 凌嘉傲的确是一大早便被皇上派去西南平复动乱,如今皇上身体日益欠佳,周边小国动荡不断,西南更是齐国的心腹之地,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故而凌嘉傲走前特意将太子玉佩交付江如鸢,一旦太子府有任何风吹草动,江如鸢均可代替太子行使太子权利。 不出片刻,江如鸢便收到密保。江国侯府被太子党一营接连参书,连连指出他贪图金银、卖官鬻爵,更是欺压一方百姓,手中人命数十,条条清晰、历历可闻,皇上当即震怒,立刻要除去江国侯之位,却被凌轩墨及时拦下。 她这才懂了凌嘉傲昨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为何江柔依会求助到太子府上,原来凌嘉傲早就察觉到江国侯府会与凌轩墨有牵扯,暗地里搜集大量江国侯私底下违规操作的证据,一旦他背叛太子党,便要做好十足被太子党报复的准备! 正当江如鸢猜测凌嘉傲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举措,守在门外的女官匆匆走进来,压低声音道:“太子妃,侍琴求见。” 江如鸢挑高眉头,前不久还有知书缠着太子不放,这侍琴为何趁现在太子不在府内而求见于她?“宣。”她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穿着桃红色宫装的秀女踩着莲花小步,急匆匆的从门外走来,挽着百合髻,缀在额前的流苏越发衬托她清秀可人,侍琴微微福身,眉眼恭敬:“侍琴参见太子妃。” “起身。”江如鸢淡淡抬眼,眉间微蹙,“既然你已经太子府里的人,这身宫装为何还不换下?难不成是我太子府的人亏待你不成?传出去徒增令人笑话!” 侍琴吓得连忙跪下,指尖轻颤:“太子妃息怒,奴婢前来自是表明心意的……”她顿了顿,喉头微微发紧,“奴婢丝毫没有贪图财富之心,只想安安分分求得一地生存,还望太子妃明鉴!” 侍琴所来之意竟然是为了这个?江如鸢挑了挑眉,食指漫不经心的在桌上攀画:“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想成为太子的通房?” 侍琴咬紧了唇瓣,眼圈微红:“奴婢愚钝,又是低贱出身,恐冲撞了太子殿下!”她匆匆往周围看了一眼,旋即从袖中掏出一绢丝锦帕递与江如鸢,“此物乃奴婢小小心意,还望太子妃笑纳。” 视线不动声色在沾染着墨迹的锦帕上扫了两眼,江如鸢抬手收下,微微颔首:“你的心意本宫知晓,你且回去,本宫自有安排。” 侍琴感激的朝她磕了两头,抿着唇欲言又止的离开正厅。 摩挲着上号绢丝编织而成的锦帕,江如鸢眼神微敛,侍琴在向她示好?她这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不想成为太子府与云妃之间争斗的牺牲品?她抬手唤来了女官,低声问道:“后院那三人这两天可有什么动静?” “侍琴与弄语都还好,就是那知书天天吵着要见太子,时不时还抬出云妃娘娘来压奴婢们。”女官忿忿不平,江如鸢沉吟半晌,“可见她们与外界有联系?她们身边的小厮呢?” 女官疑惑的摇摇头:“这倒没有,之前太子妃您命我们多多看管那群小厮,奴婢们不敢不从。如今那群小厮与那三位贵人分开来,未曾见他们接触过。” 这样看来,的确是侍琴自己的主意了?江如鸢收好锦帕,却见守在后院的婢女脸色慌慌张张的小跑进门:“太子妃,不好了,后院的贵人闹起来了!” 江如鸢眉峰一冷:“怎么回事?” “是知书贵人,她一早便要见太子妃您,可您当时正在接见江国侯府的人,奴婢便让她回去。岂料回去之后她便狠狠打了梧桐,还与侍琴贵人闹了起来,如今后院正乱的一塌糊涂!” 梧桐正是江如鸢派给伺候知书的侍女,江如鸢冷笑着站起身:“本太子妃到要瞧瞧,一个出了宫的宫女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威风?真当太子府是软柿子,任她拿捏?!” “愚不可及!” 江如鸢强压下怒气,这知书年纪尚小,她念在她也不过是被云妃利用的可怜人的份上,本不愿与她多做追究,但这人偏偏要犯在她的手里,那就莫要怪她不留情面! “去看看!”她披上太子妃的宫炮,带着一阵侍女,脚步匆匆赶往后院。 第391章 家规 梧桐脸上尽是鲜红的血丝,双眼通红的跪在地上,而知书依旧死死抓着侍琴的袖子,尖声叫嚣。后院内一派乌烟瘴气,江如鸢冷喝一声:“够了!” 原本还欲与侍琴纠扯不清的知书见她来了,一撒袖子,便扑倒在江如鸢的脚下,放声大哭:“求太子妃给奴婢做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如鸢没有搭理她,冷着脸踏入院落,原本尚且算得上清幽小院被人砸得凌乱不堪,知书哭哭啼啼道:“太子妃,我等奉云妃娘娘旨意,特意来侍奉太子爷。但岂料这些刁奴故意乱传您的旨意,要我们做一些粗活,如此欺下瞒上,太子府日后可危!” “是本太子妃命人让你们做些活计。”江如鸢凌厉的眸子狠狠剜了她一眼,“你自己也说了,云妃娘娘是让你们过来侍奉太子爷的,可没有让你们来太子府作威作福、狗仗人势的!怎么,不过是些端茶倒水的活计,在云妃娘娘的宫里做的,在这太子府内还委屈了你不成?” 知书脸上血色尽褪,依旧强忍着恐惧颤颤巍巍硬着头皮道:“可云妃娘娘所说……” “知书,这里是太子府。”江如鸢意有所指的开口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太子府也有太子府的规矩。既然你离开了云妃娘娘的宫殿,切莫在一口一个云妃娘娘,不然本太子妃以为你不舍云妃娘娘,也愿伸出这张脸,把你送回去。” “不要!求太子妃开恩,奴婢愚钝,决然不敢再犯!”知书连连求饶,她们临走前已经被云妃娘娘下了最后的告知,如若一旦被太子妃拿捏住了把柄,干脆直接以死谢罪,而云妃决然不会再插手其中。若是江如鸢当真要将她送回去,云妃娘娘的手段可想而知! 知书哽泣的跪在地上,江如鸢的头痛略微有所缓解,旋即看向一旁的侍琴:“你把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 侍琴微微福身,口齿清晰地将其间所有的拉扯之疑统统详细说出,只不过是知书以为太子妃故意压着他们不让她们见太子,知书便要寻着机会出院落好契机碰上太子爷,恰好被管事姑娘给撞上,两个人便拉扯不清,闹成了现在这个地步。 江如鸢扫了眼微微发抖的知书,缓缓阂上眼:“知书,冲撞主母、目无尊卑犯其一;不知礼数、妄揣太子行踪犯其二;骄纵任意妄为、辜负云妃娘娘美意犯其三。按太子府规矩,杖责六十,罚闭门思过。” 六十杖责?这铁定会出了人命!知书整个人顿时崩溃了,面色惨白的拼命跪在江如鸢面前求饶,江如鸢懒得再多看她一眼,扶着侍女的手腕,抬步离开吵闹不已的后院。 离开前却是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微微侧目,看向面色微白的侍琴与弄语,眼神微冷:“这只是一次警告,进了太子府就要遵守太子府的规矩,如若不然,统统家规处置!” 话音刚落,她便沉着脸转身离开后院,嗓音阴冷:“人抓回来了吗?” “抓到了,正好挡在宫前。”女官压低声音,“这知书果然好算计,特意缠住太子府里的人,如果不是太子妃您之前让我们盯住那群小厮,恐怕这密信早就到了宫内。” 江如鸢淡漠的勾了勾嘴角:“太子不在府内,恐怕这群跳梁小丑也是自乱阵脚。知书能够忍到现在这个地步才朝宫里递信,的确是出乎意料。” “太子捎信回来了吗?”凌嘉傲已经离开足有数日,除了第三日托人捎回一封信之后,便再无音讯,江如鸢目露沉思,旋即摆摆手:“将太子府的规矩分别递给侍琴与弄语,每日考校,确保她们定然将太子府的规矩了熟于心。” 女官有些犹豫:“太子妃,您这惩治了知书,云妃娘娘那边该如何交代?”这三人均是云妃娘娘派来的心腹,眼下被太子妃给折了一个,云妃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江如鸢眼睫微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太子府内出了秽污的腌臜事情,为保留皇室颜面,本太子妃率先处决了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她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女官,“你可明白?” 女官连忙躬首:“下官知晓。” 有些疲惫的放松了身体,江如鸢怔怔看着跃动的烛火,她也不愿以六十杖责处决知书,但太子府内眼线众多,况且知书递信的纰漏着实太过拙劣,一旦她从轻处罚,那太子府又何尝有宁静之日?必要之时,杀鸡儆猴也不过是迫不得已之举。 屋外竹影晃动,江如鸢眼神一厉,猛地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谁?” 剑影微闪,银光乍现,极为熟悉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味从背后蓦然将她搂入怀里,凌嘉傲低沉沙哑的嗓音自耳畔响起:“是我。” “你怎么回来了?”江如鸢有些错愕,眼底闪过一丝欣喜,“是西南那边已经解决了?” 凌嘉傲缓缓摇头,俊美如谪的面孔浮现冰冷之意:“西南之行只不过是父皇调离我离京对外的理由,实际他是让我去查凌轩墨在江中地区招兵买马的蛛丝马迹。” 江如鸢瞳孔微缩:“他是要造反?” 凌嘉傲眉眼微敛:“不好说,他目前人在京城,所有的行动都是手底下的人去处理的,暂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就是他在招兵买马,但是眼下除了他之外,并没有第二人选。” 他轻轻嗅了嗅江如鸢的颈侧,剑眉飞鬓,止不住的憔悴:“府内可是出了什么麻烦?” 江如鸢便把江柔依与后院三人的事迹一一说了,凌嘉傲褪去身上的暗袍,盘腿坐于美人榻上,眼神幽暗:“太子府拒绝了江国侯府的求助,那走投无路的江国侯只能临阵倒戈。” 他仰头灌下杯中的茶水,浑身充斥着煞气:“凌轩墨果真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如鸢不明所以,却见凌嘉傲轻轻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孤并未让太子党内的人参江国侯府。” 第392章 姻亲 江如鸢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并未授意?可那些人……”可明明就是太子党内的人上交的参本,才让江国侯府自顾不暇,难不成这些人均是赝品假冒的不成? 凌嘉傲不急不慢的品了口茶水,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不要着急,凌轩墨的手伸得这么长,也不怕被剁了?!” “这太子党恐怕是不能要了,既然他们参孤结党营私,那孤便如他所愿,把这太子党与凌轩墨、凌叶宇的党羽统统打散。这最后鹿死谁手,尚且未知!”他摸了摸江如鸢的脸,“你且早些休息,如若猜得不错,明日静妃娘娘定会宣你入宫。” 静妃?江如鸢眼珠子转了转,那日云妃赏花之后,静妃给她留下一句话便在未联系,凌嘉傲怎么会知静妃会宣她?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却见凌嘉傲重新披上新的夜行衣,蒙上面:“我还得去一趟皇宫,你莫要等我。” 江如鸢抿唇看着他三两下消失在原地的背影,眼神晦暗:凌嘉傲似乎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但是那晚皇上又与她相约,似乎想要她做眼线?这其中的纷乱扰得江如鸢头脑一阵胀痛,她猛地扯上被子,蒙住头隔绝外界所有的探究。 翌日,静妃宣江如鸢进宫。 江如鸢刚踏入静妃的宫内,便觉得一阵清凉,与云妃的奢华金贵不同,静妃的宫苑倒是颇有些红袖添香的意蕴,庭院内种植着枇杷树庭庭郁郁,一见到江如鸢,静妃便让宫人招呼着她坐下:“前几日本想邀你前来,但太子出门在外,太子府又添了新人,怕是给你添加了麻烦,便也不好开口。” “娘娘这是哪里话?您邀儿臣来,儿臣感激都来不及。”江如鸢说着场面话,静妃轻笑,问了江如鸢太子府内发生的事宜,江如鸢也不掩饰,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静妃微微点头:“无规矩不成方圆,况且太子府地位特殊,自然更要严治惩下。” “今日邀你前来,除去赏花一事,自然还有另外一事相托。”静妃的宫女端着红绸布覆盖的物件儿前来,微微颔首,“过不了几日便是江国侯府与王爷大婚的日子,这份薄礼还望太子妃帮忙转递。” 江国侯府要与王爷成亲?江如鸢眼皮一跳:“江国侯府是要与哪位王爷?” 静妃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凌轩墨,太子妃不知?”见江如鸢脸上的茫然之色不像伪装,静妃了然的抬了抬下巴,“皇上昨晚才下的旨,听闻是清妃亲自求得。” “可江国侯府又有哪位姑娘可以出嫁?”江如鸢拧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该不会是江柔依?她不是德行有瑕,怎么会……” 静妃轻轻地摇摇头:“皇上赐婚,她便比这世间的姑娘都要来的尊贵!”她意有所指的俯下身,靠近江如鸢,声音如同蚊蝇,“半月后各国来访,让太子小心。” 江如鸢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的看着静妃朝她轻笑的柔美面容,旋即她掩住口鼻,似是有些倦意:“来人,送太子妃离宫。” 江国侯府,满目鲜红,喜庆非常。 江柔依死死地掐紧手指,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激动,脸色兴奋的涨红。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成为王妃?!她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江如鸢,你以为你能害得我生不如死,但眼下我依旧能够嫁入王府!虽然你现在是太子妃,但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转眼看向一旁的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厌弃:“快些准备好秀装,若是耽误了吉时,你我二人均无好果子吃。” 同样处在兴奋关头的四姨娘丝毫不在意女儿不甚有礼的言辞举止,眯着眼睛笑眯眯的打量着摆满前厅的彩礼,尖细着嗓音咒骂道:“之前被那贱人和她骚狐狸的女儿连累的我柔依可怜家家,眼下看她们还能作出什么狐媚手段!只要你坐稳了王妃的位置,这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不是享都享不尽?” 江柔依眼底闪过得意之色,却不防听到门外的侍童尖声传唤:“太子妃驾到!” 江如鸢怎么会来?江柔依与四姨娘对视一眼,眸中升起警惕与敌意,旋即便见江如鸢面色匆匆的踏入主厅,江柔依挡住她,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太子妃难得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你要嫁给凌轩墨?”江如鸢冷眼看她,“奉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年的话,最好装病推掉这门亲事!”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四姨娘瞬间炸开,“如鸢,就算你是太子妃,你也不能这么害柔依,你俩可是如出一脉!况且你这种行为不是欺君之罪吗?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江如鸢冷笑:“如果江柔依嫁给凌轩墨,那离诛九族也不远了!况且你以为如果不是因为涉及到诛九族的危险,我会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们?”她朝府内看了看,“父亲呢?”她焦急的抬脚要冲进去,江柔依一把拦住她:“父亲不在,你有事与我们相商就好!” 这幅场景倒是与她当时求助到太子府的那一幕彻底颠倒过来,江如鸢眯着眼睛,看清她眼底的铢锱必较与故意刁难,心中的焦躁与火气慢慢淡了下去,不屑的勾起嘴角:“好,既然你们不知死活的攀高枝,我也不拦着你们!” “这是静妃娘娘让我转交给你的。”江如鸢暗自叹了口气,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告诉父亲,我会前来讨要我娘的那一纸休书,择日我再来登门接我娘离开。” 她冷笑的看着四姨娘与江柔依骤然发亮的眸子,继续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被抬做正房与国侯府嫡小姐?我便如你们所愿!” “放肆!”门外忽然传出一声厉喝,江如鸢一回头,便看见江国侯面色难看的站在门外,而他的身侧则站着穿着宫袍,满脸兴味的凌轩墨。 第393章 接我娘子 江国侯气得浑身发抖,偏偏身边气定神闲的男人不疾不徐的朗笑开口:“江国侯,本王倒不知,与本王结亲会有诛九族之灾!” “王爷息怒。”他连忙拱了拱手,却又碍于江如鸢太子妃的身份,饶是心中怒火交加也不敢重言得罪,只是拉下脸:“太子妃前来为何无人通报?快扶太子妃去侧厅歇息。” 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赶走,江如鸢偏偏就不如他所愿,微微颔首:“江国侯来得正好,本太子妃正欲替娘亲讨一封休书,还望江国侯成全。” “你!”江国侯的脸气成猪肝色,双目瞪圆,“太子妃,你也是我江国侯府的嫡女,怎会逼得自己的亲生父亲休弃自己的娘亲?这简直大逆不道!江如鸢,虽你贵为太子正妃,但此事若是被皇上知晓,岂容得下你等放肆!” 江如鸢冷笑,江国侯打得什么主意她还看不清楚吗?不就现在凌轩墨的阵营与太子党不相上下,而眼下江国侯府遭到了太子党的厌弃,故而不得不转投凌轩墨旗下,但又不死心白白浪费多年在太子党内的经营,又害怕后期凌轩墨万一事败,好扣着自己的母亲,逼自己出面给江国侯府求情! 这弯弯曲曲、所有的退路都被他狡诈的预留而成,果然是老奸巨猾、狡兔三窟!但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江如鸢看了眼一旁事不关己的凌轩墨,抿紧唇:“父亲,凌轩墨靠不住,江国侯若想在齐国扎根昌盛,首当其要就是与凌轩墨划清界限!” 江国侯暴跳如雷:“闭嘴!”他此时内心无比后悔,早知道今日江如鸢要来,如论如何他也不会将凌轩墨留下,眼下冷汗遍布了他的整个后背,嘴角微微抽搐,“太子妃,此乃微臣的家事,不牢太子妃费心!” 这句话无疑要彻底划清江国侯府与江如鸢之间的关系,江如鸢拧了拧眉,凌轩墨淡笑着往前踏了一步:“皇嫂口口声声说本王并非良人,可是有其他居心叵测之人在其中造谣?” 江如鸢见他佯装无辜的模样,眼光微闪:“凌轩墨,你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你使尽下作的手段离间江国侯府与太子府之间,更是居心不良!更何况,江柔依与你本就不是良配……” “江如鸢!”原本待在原地的江柔依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扑上来,“你究竟还要害我到什么地步?你就是眼红见不得别人比你好!”她怕得浑身发抖,她怕江如鸢又跟之前一样,再次将她的美梦打碎!江柔依咬咬牙,一狠心突然撞向江如鸢,江如鸢下意识的往后倒退几步,却见她忽然一闪,整个人便瞬间倒向茶桌处,略烫的茶水倾倒在她的脸上,惊起一声声尖细的哭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花火石之间,大家只看清江柔依扑向太子妃,转眼便整个人倒在地上,哭啼极为可怜。四姨娘顿时跪行到江柔依身侧,看向江如鸢的眼神好似她做了多么令人不耻之事:“太子妃,我知道在江国侯府你与夫人受了不少委屈。但这些均与柔依无关,你若是要报复的话,一切都朝着老身来!求求你放过柔依吧!” 她哭得极为可怜,正厅内看向她们的视线顿时变得极为复杂,而看向江如鸢的视线也变得不太友好。江如鸢置若罔闻,这样的套路她早就不放在眼里,冷笑着走到江柔依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还是这些下作的手段!一丁点长进都没有!我告诉你江柔依,若是我想要整治你,泼在你脸上的茶水可就不是这沏好的茶!” 江柔依吓得肩膀一缩,下意识的看向凌轩墨的方向,却见他兴致盎然的宛如看好戏似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中有燃起了希望:“王爷……” 她唤得娇娇柔柔,咬紧唇瓣满脸的无助:“王爷您千万不要误会臣女!” 凌轩墨举动温柔至极的将江柔依扶起,柔声安抚她两句,转而面对江如鸢时彻底沉下脸:“太子妃,本王念在与太子手足之情的份上,一直忍让于你。但眼下这般举止着实太过令人寒心!江国侯府好歹也是你本家,但你不仅没有任何礼节不说,还迫害手足。此时我定要禀报父皇,好让他亲自作出定夺!” “至于本王与江国侯府之前的婚事,乃是父皇金口玉言亲赐,若是太子妃有意见的话,可以直接报于父皇!”凌轩墨眯了眯眼,“只不过本王听闻太子妃出嫁前便是使出手段方才勾搭上太子,眼下这般行为不知又该作何解释呢?” 江如鸢眸光一暗,凌轩墨这是要搬出齐天安来震慑自己?她刚欲冷笑着开口,余光却瞥见一修长挺拔的身段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行来,眼光微怔,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来了?” 凌嘉傲身穿玄色长袍,长发束起,越发衬托的面如冠玉,哪怕凌轩墨也算是清秀出尘,但与凌嘉傲并排而立,就好似萤火比之皎月,丝毫没有任何光泽。 他上前握住江如鸢的手腕,眼神温柔:“自然是来接孤的娘子。”转而面向凌轩墨与江国侯,他再次恢复面无表情的淡然模样,“皇弟也在?” 凌轩墨勾了勾唇:“参见皇兄。”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江国侯额头冷汗更加冒密,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与凌嘉傲对视,“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无碍。”凌嘉傲淡淡瞥了眼江国侯,薄唇微勾,“江国侯赠予孤的大礼,孤当真欣喜至极,还未曾当面与江国侯道谢。” 江国侯干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神虚移。凌轩墨冷笑一声:“太子来得正好,有件事还望太子评评理。” 他便将江如鸢之前与江柔依所说之言一五一十的阐述,凌嘉傲脸色不变的听他说完,转头看向江如鸢:“你要江国侯与夫人和离?” 第394章 放肆 见凌嘉傲似乎对此不以为意,江国侯脸色有些难看,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太子,硬着头皮说道:“太子,臣已于太子妃再三强调过,此乃微臣的家事,不牢太子与太子妃费心!” “若是江国侯府上赶着找死,我又何必出此下策?”江如鸢自然不会认为江国侯会轻而易举的便将休书给她,但她便是故意来给江国侯与凌轩墨添堵的。 “江国侯,之前所为孤也知你的确有苦难言,孤可以谅解,但错不可再错,有些事情并不像你表面上看得那般。”凌嘉傲看向凌轩墨,“皇弟,你说呢?” 凌轩墨微微一笑:“皇兄所言甚是。”江国侯不知道他们之间再打什么哑谜,苍老精明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离开江国侯府之后,江如鸢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江国侯府?” 凌嘉傲淡笑道:“我做的,我当然知道。” 他这番话顿时令江如鸢心中的猜测猛地落实,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俊美如谪仙的男人:“静妃竟然也是你的眼线?”这个男人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皇上知道吗?既然他如此强大又何必与凌轩墨、凌叶宇等人互相周旋? “此事说来话长,静妃那边你不用担心,宫里如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与她商量。”凌嘉傲眯着眼睛,神色莫名,“近期朝堂会有些不太平,我恐怕无法顾及到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江如鸢心头微动:“可是要发生什么要事?” “半月后便是进奉的日子。这期间若是各国使臣或者皇子在我齐国境内发生什么不测,齐国也无法给出交代。这次父皇安排我去监管其中的事宜。如若猜得不错的话,江国侯与凌轩墨便是打着这次机会的主意,恐怕会在其中下手。” 凌嘉傲沉吟半晌,他没告诉江如鸢,原本这人选应该是凌叶宇,但不知道为何突然变成了他。云妃娘娘的面容蓦然在脑海中浮现,他问道:“云妃可还召见过你?” 江如鸢一脸莫名的摇摇头:“未曾。”自那日赏花会不欢而散之后,云妃似乎就销声匿迹了,她狐疑的看向凌嘉傲,“难道这其中还有云妃的手段?” 十有八九现在很有可能是凌轩墨与云妃已经联手,凌嘉傲眉峰紧蹙:“云妃肯定在这其中做了手脚,现在父皇的态度很模糊。” 齐天安看似在逐渐将朝中的政事一点点转交给他,但是那些涉及皇权内政、锦衣卫等均为与他有任何交代,反观他开始逐渐对凌叶宇、凌轩墨也转为重视,一连几日对他们大加赞赏。 “今晚我便要赶到边关,迎接进奉者。”凌嘉傲心中有些担忧,“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到父皇的耳中,恐怕凌轩墨不会让你这般轻松度过。” 江如鸢倒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既然敢登门,便有把握不会落人话柄。回府后,凌嘉傲这才想起来关于另外三个女人的事情:“后院怎么样?” “杀鸡儆猴之后,安稳许多。”江如鸢将侍琴投向她的行为跟凌嘉傲通了气,凌嘉傲微微挑眉,“你怎么看?” 她并未觉得侍琴会真心实意的投向她:“我既没有给她们下马威,也未曾做出任何举动,依着云妃娘娘平日里的作风,定然会许她们众多好处,不可能会轻而易举便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转而抱着可能不被信任的风险来倒戈。” 凌嘉傲来了兴致:“那万一她就是要求那么一点呢?” 江如鸢白了他一眼:“那就是我江如鸢错怪了人,我也并没有害她,也不算亏待于她。”凌嘉傲低低的笑出声,见她有些恼了,才伸手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哑声道:“父皇说,孤无子嗣此乃大忌,若是半年后还无动静,便让孤好生看看。” 江如鸢瞬间红了脸,嗔怒的瞪着他:“那你便瞧去!”凌嘉傲打力横抱起她,顺手拉下帷幔,低沉沙哑的嗓音近乎呢喃:“那你帮孤好生瞧瞧。” 一夜无话。 江如鸢倒吸着冷气艰难的从床上撑坐而起,凌嘉傲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她微红着脸任由婢女穿戴洗漱,却见侍琴与弄语恭敬的等候在门外,一见她起身便立刻福身:“参见太子妃。” 她淡淡点了点头,拧眉道:“知书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并非本太子妃心狠手辣,只要你们遵守太子府的规矩,本太子妃均一视同仁。但如若任何一人恃宠而骄,那就别怪本太子妃不留情面!” 侍琴、弄语立刻跪倒在地,神情惶恐:“奴婢不敢!” 正待江如鸢还欲多说几句,却见宫内来人,神情肃穆:“云妃娘娘急召,命太子妃速速进宫!” 江如鸢不动声色的用锦帕擦了擦嘴角,眼尾微撇:“可曾说过何事?” 宫里的人干笑道:“贵人的事儿,怎么是奴才能够过问的?还望太子妃海涵。” 十有八九与知书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没想到她已经把知书派去的人拦下,竟然还会被云妃给知晓,拿给云妃送信的人会是谁?毫无波澜的视线在侍琴与弄语之间逡巡,江如鸢站起身:“走罢!” 云妃寝宫内,一片死寂。江如鸢扶着侍女的手腕,轻轻柔柔的朝云妃娘娘福身:“儿臣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急召儿臣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云妃冷笑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江如鸢:“太子妃,本宫赐三人给太子府不过数日,便有一人暴毙,不知太子妃可否给本宫一个说法?” 江如鸢面不改色,眼神无辜:“儿臣不知娘娘所说何意?” “放肆!江如鸢,本宫再次警告你,皇室子嗣并非你等玩弄后院的契机,若是耽误了子孙福泽,不用皇上出面,本宫首先就饶不了你!”云妃猛拍桌面,低声警告道,“你最好给本宫擦干净,若是被本宫抓到了把柄,谁也救不了你!” “云妃娘娘可真是冤枉儿臣了。知书那蹄子打着云妃娘娘的旗号,在太子府内处处刁难奴仆、为非作歹,甚至还做出……”江如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脸上浮现一抹薄怒,“还做出那等下作之事!” 第395章 暂逃一劫 云妃拧眉,被线描挑粗的眼尾怀疑的看了眼目露愤怒之色的江如鸢:“所言当真?江如鸢,你该不会为了逃脱罪责故意找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来诬陷知书吧?” 她冷哼一声:“别人本宫暂且不知,这侍琴、弄语和知书是本宫的乳娘亲自调教出来的,知书达理暂且不表,定然不会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尤其是知书,更是本宫的心腹,你若是敢欺骗本宫的话,本宫定然不会轻饶你!” 江如鸢顿时跪倒在地,掩面微泣:“娘娘,你这可就太冤枉儿臣了!这三人刚到太子府,儿臣怕她们不适应,还特意将她们安排住在一处,好彼此之间有个照应。刚开始有人偷偷与儿臣禀报之际,儿臣也是段段不信的,这知书本就是从娘娘您宫里出来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可是铁证如山,太子府内闹得风风雨雨,再加上知书作风跋扈,刁难府奴更是罄竹难书。儿臣无法,为了肃清太子府内的风气,只能出此下策。” 云妃脸上的怀疑之色越发浓郁,知书性格刁蛮这点她是知晓的,可若行偷人这样的苟且之事,她定然是没有胆子做出的,但眼下江如鸢言之凿凿,眉宇间一片坦然,她原本笃定的心思缓缓有了些许动摇。 江如鸢瞧出了她眼中的摇摆不定,从袖中掏出一张锦帕,上面墨迹未褪,还有知书的绣名缀在其上,锦帕上的靡靡诗句羞得人面臊难忍,云妃立刻抽回手,满目嫌恶:“这是哪里来的腌臜玩意儿?” “这便是从知书身上搜来的。”江如鸢垂下眸,这锦帕就是当初侍琴交予她的知书贴身之物,知书的确有个私定终身的老相好,但他们二人目前尚且清白。等知书在后院闹起风波之际,她便立刻想起了这张锦帕,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场。 云妃心中气愤难平,但物证就在眼前,脸色也不甚好看:“如此,知书倒是辜负了本宫的期望。” 江如鸢低下头:“儿臣也是看不过知书仗着娘娘的信任在外行些苟且之事,隐忍再三却是难平众众之口。况且知书既然辜负了娘娘,若不严加惩戒,传到外面去有碍娘娘您的威严。” 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巧嘴!云妃暗自咬紧银牙,眼神微闪。她费尽心机,甚至根本不施加任何遮掩的强硬往太子府内塞了三个人,就是为了在太子府内打入自己的心腹,可是太子府看似漏洞百出,但却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府内中心的位置。好不容易知书绊住了江如鸢的脚步,岂料那出来送信之人根本没有到皇宫内院的机会! 思及那人应允自己的条件,云妃脸色微缓,凤眸微闭:“既然如此,本宫倒是错怪了太子妃。这等下作事传出去也是玷污皇家颜面,太子府内的下人嘴巴严不严实?太子妃可要恩威并重。” “儿臣省的。”江如鸢微微福身,余光瞥见云妃不甘心攥紧的甲套,便知这一局自己略胜一筹,果不其然云妃没有继续跟她周旋的心思,随意说了两句体己话,便佯装倦意,打发太子妃离宫。 江如鸢袅袅踏出云妃的寝宫,却见门口早已等候一人,眼眉微挑:今日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这一个两个不省心的统统往眼前赶?! 凌轩墨双手背后,眼眸微弯:“太子妃来跟云妃娘娘请安?” “这点王爷想必要比我清楚。”江如鸢挑衅的笑了笑,“不知王爷在此等候为谁?” 他往后微微退了半步,淡紫色的长袍裹在他身上,越发显得清流俊秀:“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语罢,便率先朝一旁的角落走去,江如鸢眼眸微闪,旋即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宫内琉璃墙红砖瓦,枝蔓越过墙头,层层叠叠的白花点缀其中,随风招摇极为好看。角落里凉亭翘角飞檐,江如鸢停下脚步,眉峰微皱:“够了,凌轩墨,若是有事在这里说便好。” 凌轩墨低笑一声:“太子妃果然还是如此心直口快。”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玉坠,薄唇轻勾,“这个性格倒是与本王妃口中的性格截然相反。柔依可是说太子妃之前在国侯府言谨慎微,倒是少了如今的英气。” 江如鸢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此乃江国侯府内的家事,恐怕与王爷您无关吧?” 凌轩墨不在意的笑了笑:“自然与本王无关,本王只是好奇,太子妃这般好似完全换了个人!” “听江柔依所说,之前也曾找过大师想要给太子妃瞧瞧,但似乎弄巧成拙了。还望太子妃能够告知微臣,一个人是如何做到能够性情大变,就算性格有所变化,她的见解与眼界又是如何改变的呢?” 江如鸢好笑的听着凌轩墨的咄咄逼人,眼尾似笑非笑:“王爷,您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难不成是想说我是被妖精附体?”她嗤笑一声,“这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泱泱大国的皇子竟然还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凌轩墨,你知道你为什么比不过凌嘉傲吗?” 凌轩墨瞬间沉下脸,脸色铁青:“江如鸢,本王给你好脸色,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江如鸢压根没有放在眼里,抿唇轻笑:“面对失败,有得人只会怪命运、怪别人,却从来不再自己身上找原因。而凌轩墨,你更是奇葩,竟然还意图诬陷我是妖精附体?”她仰天大笑,“起码凌嘉傲从未有过这般荒诞的念头!” “那你倒是与本王说说,你为何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凌轩墨被她羞辱的满脸涨红,咬牙切齿的怒视着江如鸢,双拳隐隐攥紧。 “为何?”江如鸢冷笑,红唇轻启,“这不还得多亏你的好王妃所赐!如若不是她费尽心思在父亲面前给我娘亲和我上眼药,我又何必忍辱负重在江国侯府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第396章 离间计 “太子妃这是在抱怨自己的庶妹故意诬陷你、心狠手辣?”凌轩墨戏谑的挑高眉头,他对江如鸢与江柔依之间的矛盾并不感兴趣,江国侯虽然眼界狭隘,但是唯独这样有缺点、好拿捏的人才会让皇上放心重用,而他现在也恰巧需要力量来与太子抗衡。加之凌嘉傲对江如鸢态度扑朔迷离,拿捏住江国侯府等同于拿捏住江如鸢的软肋,但眼下看来,江如鸢并没有看上去这般在乎江国侯府。 江如鸢拂了拂头上的琉璃钗,暗红色的透明材质在阳光的折射下映衬的满墙花色越发的好看:“凌轩墨,我知道你对江柔依无意,不过是看上江国侯府在朝中的地位。但我告诉你,你的失败并非是你背后的力量不足——” “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当皇上的命!”她讥讽的勾了勾嘴角,像凌轩墨这样满肚子都是阴谋的小人,只能当所谓的枭雄,没有雄图大志,更没有正面与其为敌的勇气,只知道在私底下做些小动作,何尝有君主之威?“你还是认命为好。” “认命?”凌轩墨冷笑,“江如鸢,你若是认命的话,你还会是现在的样子?你为了嫁进太子府费尽心思,莫要以为旁人不知。况且你当真以为能够坐稳太子妃之位吗?” 江如鸢挑眉,凌厉的眼神瞬间射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羌国一直意图与我齐国交好,羌国背靠江海,扣着齐国的咽喉,父皇一直很重视。听闻此次进奉,他们特意派来了柔岚公主,要与我大齐联姻。”凌轩墨眼底闪过一丝畅快,“太子妃一向足智多谋,你觉得柔岚公主会与哪位皇子联姻呢?” 羌国国力雄厚,虽然一直向大齐俯首称臣,但齐天安丝毫不敢忽视对方强大的实力。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很有可能会将柔岚公主嫁于太子,甚至可能是平妻之位。江如鸢眼神微闪,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一切都还未成定数,王爷切莫妄自菲薄。” “江如鸢,其实你对我可以不用有这么大的敌意。”凌轩墨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江国侯府已经站在了本王的身后,本王可以允诺你,只要事成之后,保证你能够安然脱身,并且许你立身之地。” “你以为父皇此次让太子负责进奉事宜是我跟云妃的手笔?那可大错特错!你可知前段时间父皇命凌嘉傲前往西南平复暴乱,他硬是违抗皇命,放走了所俘获的罪奴!父皇震怒之下,本意让太子闭门思过,但却被朝臣拦下,才获得了将功赎罪的机会。” 江如鸢心头大震,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她仔细回想那段时间凌嘉傲的表现,丝毫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抿唇瞪着凌轩墨,“此事我根本没有听凌嘉傲提过,你在骗我?!” 凌轩墨深深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你可以看看谁在骗你?江如鸢,罔你在国侯府内生活十余年。这太子府本就是凌嘉傲的天下,他让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便只能听到那些。那些你看不到的地方——”他拖长声音,嗓音骤然转冷,“你真的看清了凌嘉傲的真面目?” 他眼神令江如鸢心头微慌,强忍着心颤,挺直脊背:“我与太子本就是一体,无论如何,我只会站在太子身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爷还是莫要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语罢便不再听凌轩墨的蛊惑,匆匆忙忙的福身离去:“本太子妃还有事,便不与王爷多说。” 凌轩墨眼睁睁的看着她疾步离去,深邃寡淡的眸中闪过一丝遗憾:“倒不失为贞洁的烈女子!” 可惜,若是不能为他所用,那这人定然不能留! “来人!” 江如鸢喘着粗气小步跑进房内,梧桐有些慌乱的看着脸色不好的太子妃,连忙问道:“太子妃,可是哪里有些不适?奴婢这就去找御医!” “慢着。”江如鸢平复着腹部翻滚的酸水,胸腔因剧烈呼吸而隐隐刺痛,“你先下去,唤莳萝过来。” 莳萝是她从国侯府内带过来的婢女,来太子府之后江如鸢便让她去后府帮忙,并非不愿让她贴身照顾,江如鸢行事一向会给自己多留条后路。这莳萝看似被她远离,实际依旧是她心腹,遣送开周围的侍女,莳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面色凝重的江如鸢:“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奴婢去做?” 江如鸢点点头,眼神看向窗外:“你去准备两套男子的衣服。” “男子?”莳萝诧异的瞪圆眼睛,眼中的怀疑之色更重,“太子妃,你要男装做什么?” “要你去便去!”江如鸢瞪了她一眼,莳萝有些委屈的下去准备,江如鸢深深叹了口气,凌轩墨的话无疑给她敲了一个响钟,她似乎的确对凌嘉傲放松了太多的警惕,他说什么她便信,或许也是他对她无条件的信任与宠溺才造就她对他无形之中的依赖吧! 江如鸢心中隐隐有些畏惧,她真的怕凌嘉傲会真的如凌轩墨所说那般,瞒了她这么多事。待到莳萝将男装拿好,江如鸢手脚麻利的将长发束顶,然后用炭笔将眉头描粗,甚至还用煤灰将肤色调暗,转眼从柔弱秀气的文人才子变为不起眼的粗人。 她随意揣上碎银,沉眸往外大步离去:“走。” 莳萝匆匆忙忙的换上衣物,追在后面小步疾跑,满脸着急:“小姐,你到是要去哪里啊?”小姐从宫里回来脸色就一直不好,莳萝不敢拦着,只能硬着头皮,小跑着追上江如鸢。江如鸢没有心思回应她的追问,脚步匆匆的拐进烟柳巷。 没有比这更能够探听到消息的最佳去处! 莳萝看着遍布胭脂气息的巷内,脸色瞬间转白:“小姐?!”她猛地爆出一声尖叫,江如鸢沉着脸转声:“乱喊什么?现在要喊我公子!” 第397章 真相 莳萝脸上毫无血色,一把拉住江如鸢的袖子,满眼哀求:“小姐,咱们快回去吧!这个地方不是你能够来的!” 江如鸢毫不在意:“我又不是没有来过。”她早些便来过这些烟柳之地,自然是熟门熟路。但莳萝依旧拦着她不放:“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太子妃,若是被人发现了,太子震怒不提,就是皇上那边的也无法交代!” 莳萝在后府浸淫多时,对太子府内需要多加注意的礼节和禁忌更是了如指掌,更不敢放任江如鸢肆意妄为,苦心哀求道:“小姐,若是被发现,奴婢也就没了性命了!求您赶紧回去。” 江如鸢被缠得烦不胜烦,轻啧一声:“要么你现在就跟我进去,要么你立刻掉头回去,我自己进去!”她微微扯开被莳萝攥在手里的长袖,大步流星的朝里面最繁华的青楼院内走去。 莳萝急得直跺脚,最后别无办法,只能紧紧跟着江如鸢的身后,胆战心惊的看着太子妃身形灵活的在人群里穿梭。 “两位公子瞧着眼生,第一次来?”老鸨挡住江如鸢的去路,江如鸢如今换了套装束,老鸨自然没有认出她,江如鸢塞了个金珞子给老鸨,眼神随意的在四周逡巡,“找间上等的厢房。” 老鸨瞬间眼神放亮,连忙带着江如鸢来到视野最好的厢房,殷勤的问道:“公子可还有有什么需要?本楼姑娘可是才艺双绝……” 江如鸢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暂且不用,不要让别人来打搅我!”老鸨连忙干笑着离开,莳萝憋着满肚子的疑问终于有机会问出口:“小……公子,我们到这里来到底是做什么?” 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江如鸢朝旁边的厢房微微抬了抬下巴:“那是吏部、礼部、兵部的侍郎,他们几乎在下朝后都会在这里相聚。”她单手托着下巴,眼神闪过一丝沉思,旋即隐过身形,侧耳紧贴着墙壁,拧着眉头细细不放过里面的一字一句。 良久,她有些不耐的轻啧一声,里面均是讨论着如何分赃贪污银两与一些淫生浪语,半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江如鸢眉头微皱,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疑问:“此次皇上对太子的责难虽然是渡了过去,但太子想要这般将功补过恐怕是不能吧?” 她顿时来了精神,绷紧了神经仔细听着,兵部侍郎轻轻摇摇头:“数万的俘虏均被太子莫名给放了,现在朝内均在猜测太子是否与外国勾结,眼下的情况不太好说。” 凌嘉傲当真受到了皇上的责难,甚至还放走了俘虏?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江如鸢眼神微黯,压抑的抿了抿唇,却又听到里面继续说道:“哎,这其中会不会有其他人的手笔?太子从戎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可是被人算计了?” “这上面人之间的争斗岂是我们能看清的?”另外一道较为苍老的声音明显比较警惕,压低声音,“小心隔墙有耳。不过这件事老夫的确有些门路。听闻太子去往西南平乱的路上似是被人给暗算了,恰好遇到伏兵,因带着数万俘虏不好脱逃,这才无法放了那些俘虏。” 凌嘉傲受伤了?江如鸢心中更是震惊,纤纤玉指轻颤,眉眼间闪过一丝自责,他回来那日身上的确有些血腥气味,但是她以为是凌嘉傲杀敌所致,再加上他刚回来便立刻赶到宫内,恐怕那个时候便是受到了皇上的责难。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他都没有跟她提过一字?江如鸢心中莫名有些难过,强压下想要立刻质问凌嘉傲的冲动,继续听下去,但里面倒是一丁点的声响也无,江如鸢心中生疑,突然猛地拉住莳萝往后暴退。 “好个无耻小儿,本官就说这墙上的人影不太对劲,果然是你在这儿偷听!”面带白须的男子冷笑一声,“你都偷听了多少?!” 江如鸢会如实告诉他自然是有鬼了,冷笑往后退了两步:“没想到吏部、礼部和兵部竟然沆瀣一气,贪掉国库大量银钱。”不顾对面三人骤然变换的脸色,她猛地朝他们后方看去,失声惊喊:“皇上?” 那三人吓得连忙转身下跪,江如鸢立刻拉住莳萝夺步闯出房间内,那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当即恼羞成怒:“来人!立刻把那两个大胆蟊贼给本官拿下!” “是!”守在周边的官衙面容凝肃的大吼一声,然后从四面八方围堵住江如鸢的去路。避无可避之下,她一把将莳萝塞到一边的拐角,然后沉着脸猛地后退躲开官兵的一拳。 凌冽的棍棒风自背后传来,她往前下腰躲过,旋即抬脚纵身朝前一连踢翻好几人,身手灵活的躲过刺来的长枪,江如鸢低喝一声,一把握住对方的枪杆,咬牙使力猛地朝一边挥去。然后夺过长枪纵身一跃一枪挑翻揽住去路的官兵,朝一旁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莳萝大吼:“快走!” 莳萝慌乱的点头,战战兢兢的穿过满地哀嚎打滚的官兵,咬着唇满眼泪光的看着江如鸢:“公子,咱们快些离开吧!” 江如鸢警惕的瞪着周围似乎没有官兵继续围上来,冷冷的看了眼楼上与她对视的三人,猛地扔掉手中的长枪,快步朝门口跑去:“快走!” 三两下将跟上自己的人甩开,江如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身上满是尘土,格外狼狈。莳萝也好不到哪里去,双眼哭得红彤彤的,忍不住出声埋怨道:“小姐,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可是太子妃,若是伤到了哪里,奴婢怎么跟太子交代?……” 江如鸢横了她一眼,莳萝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小步跟上面色沉凝的江如鸢,半晌不敢开口。 远远看到太子府屹立在垂落的夕阳之下,翘檐飞瓦,恢弘壮丽的建筑在映着半边天的热红烟霞里格外壮美,江如鸢心头一点点沉了下来: 凌嘉傲,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第398章 巫蛊之术 江如鸢满腹心思的回到了太子府,却见太子府内气氛格外压抑,一见到她回来,官家立刻有些欣喜若狂的迎上来:“太子妃,您可回来了!” “怎么回事?”江如鸢面露不解,还未踏进正厅,恰好与穿着宫服的太监迎面撞上,定睛一看竟然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江如鸢心中疑惑更甚,连脸上的污迹也来不及擦拭,却见大太监目露焦急之色:“太子妃,您可回来了!皇上急召,命所有宫妃均要入宫!” “发生什么事了?”江如鸢见他脸上的焦急之色不似伪装,“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大太监眼神惊慌,警惕的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云妃娘娘突然病重,说是中了巫蛊之术。如今在宫里搜查到了巫蛊娃娃,皇上震怒,扬言一定要彻查此事!” 巫蛊之术?简直是无稽之谈!江如鸢下意识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云妃针对她设得局,心思百转间,她果断的朝内室走去:“待我换好衣服,便跟你进宫!” 原本还晚霞漫天的斜眼转眼蒙上一层阴翳,威严摄魄的皇宫内院风雨飘摇,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江如鸢匆匆跟在宫女的身后,原本奢华秀美的宫苑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她一踏进殿内,便发觉后宫三十六院加之官宦之家的妻女统统都聚集在这里,待她刚一露面,所有人的视线统统转向她。 一向风姿绰约的云妃面色惨白的睡在主榻,手腕上蒙着明黄色的汗巾,齐天安坐在她的身侧。见到江如鸢来了,威严苍老的面孔浮现一抹不满:“太子妃,朕晌午便下令命所有人进宫,为何你迟迟现在才来?” “皇上息怒。”江如鸢立刻跪倒在地,眼神镇定,“儿臣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皇上恕罪!” “耽误?”齐天安冷笑,“难不成是为了处理后续之事,才耽误了?你好大的胆子!”他愤然骤声大吼,站在正厅的宫妃统统下跪,“皇上息怒!” 江如鸢抿了抿唇,抬头直勾勾的看向齐天安:“皇上,儿臣的确是有要事耽误,若是知晓皇上会召见儿臣,儿臣定然不会踏出府衙半步!况且儿臣一片孝心天地可鉴,还望皇上明鉴!” 齐天安鹰锐的眸子微微眯起:“那太子妃倒与朕说说,你究竟是有何要事去做?” 她不卑不亢的低头,嗓音镇定:“太子已经离府数日,儿臣不能与他分忧便罢,只能去寺庙替太子求得护身符,好保太子平安归来,继续替皇上分忧解难。” “哦?”皇上挑了挑眉,眼神晦暗莫测,“那护身符呢?” 江如鸢从怀里掏出临走前准备好的护身符,递给身侧的大太监:“在儿臣这里。”齐天安垂眸看着绑着红纸的护身符,眼中的猜忌逐渐淡去,面上的怒意微缓,“念及太子妃与太子恩爱非常,此乃齐国幸事,此次便饶你作罢!” 江如鸢心头松了口气,旋即恭敬的站在一侧,余光打量着面前这般慎重的局面,心头微沉。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令得皇上如此大怒,甚至不惜召集所有人前来盘问。低头掩住眸中的疑惑,江如鸢安静的不吭声,便瞧见齐天安沉着脸站起身,冷喝道:“今日朕命你们前来,是有要事相问!李德福!” 李宦官一扬拂尘,拔高嗓音:“云妃娘娘病重,经国师断定,确是中了巫蛊之术。旋即便在云妃娘娘院内的树下发现了缀着云妃娘娘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巫蛊娃娃?宫内瞬间爆发层层议论,江如鸢心头微震,眸中警惕之意更甚,如果只是涉及云妃的话,齐天安没必要会如此大怒,果不其然又听到李宦官继续道:“御林军同样在御书房院前找到了绣有真龙天子的生辰八字,此乃大不敬之举!实则天理难容、难逃死罪!” 一旁的侍卫立刻将两个娃娃扔到大家的面前。江如鸢眯着眼睛,只见那娃娃面容狰狞,身上刺着银针,背后则刻着生辰八字,造型格外怪异,透着股股阴森之感。 “这,是朕在御书房外发现的!你们当中有人想要朕死!”齐天安怒声叱道,厅内瞬间陷入两股战战的死寂,但江如鸢不明白这两个娃娃为什么会召集这么多宫妃来这里? 立于皇上身后的老嬷嬷往前踏了一步,声音平稳:“经老奴鉴定,用做这巫蛊娃娃的材质格外特别,应是数年前萤朝进奉的天蚕雪丝,因这等材质格外稀少,当年皇上仅仅赐予当时有建功、功绩的大臣与皇子!” 江如鸢越听越不对劲,旋即便看到老嬷嬷拿出一叠章书,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每念到一人的名字,便立即有御林军将那夫人从人群里押了出来。江如鸢脑中急速高转,却蓦然听到一声:“静妃。” 她猛地抬眸朝静妃看去,却见她神情淡然的从人群里走出,不疾不徐的与一众哭哭啼啼的官宦之妻跪在一起。 还未等她回神,便又听到一声粗噶低哑的声音:“太子府!” 江如鸢下意识的朝齐天安看去,却见他目光如炬,薄唇紧抿,额头青筋直跳,明显处于暴怒状态。她挺直腰杆,从一旁走出,跪倒在齐天安面前:“皇上,儿臣有话说。” 齐天安危险的眯起眼睛:“太子妃,你有何话?” “皇上,这通过查锦缎的确能够查出这制作锦缎的来源,但是这其中是不是太过矛盾了?”江如鸢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泽,“用这般少见的材质去制作巫蛊娃娃,反而容易留下线索和马脚,就算查到了最后材质的来源,遭人诬陷的可能性也极大!” 江如鸢所言似乎也有些道理,齐天安眼神有些动摇,眼中的怒意稍退:“那依太子妃所言,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她刚欲开口,却听到床上传来微弱的呼喊:“皇上……” 江如鸢眸光一沉,眼神如刀朝床上射去,心中冷笑:云妃醒来的可真是时候! 第399章 危难重重 云妃面色苍白,面容秀美却增添了抹病美人的风姿,眉目含黛:“皇上,此事若是只涉及便也罢了,可是事关龙体,皇上切不可放松警惕。”她冷眼扫过跪在地上的江如鸢,布满雾气的眸子划过一丝冷光,“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可疑的嫌疑对象!太子妃,现在施蛊之人暂且还没有找到,你就迫不及待的替自己喊冤,其心可诛!” “云妃娘娘此言差矣!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自然有明神庇佑,这等下作手段怎么可能会进皇上龙体半分?若是因为此举而伤了民心,反而未伤敌一千,已经自损八百!”江如鸢毫不退让的与云妃争辩,齐天安面色冷沉的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云妃被江如鸢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哑着嗓子颤抖出声:“皇上,臣妾也只不过担心龙体安危!” 她掩面哭哭啼啼的极为情深义重,齐天安眼底划过一抹动容,旋即猛地站起身:“来人!” 守在门外的御林军哗啦啦冲进来一大波,齐天安没有看向跪倒在厅前的那十几人的方向,背对着江如鸢,硬声道:“将这有嫌疑之人统统关入天牢,等有任何线索,再听候发落!” 江如鸢脸色一变,反观云妃眼中则快速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江如鸢刚欲起身还想再说,却被齐天安命人率先捂住口鼻,直接拖离云妃宫寝。 “唔……”她愤怒的拼命挣扎,红着眼睛艰难的看向云妃的方向,却只看到灯火憧憧的影子,旋即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嘶—— 江如鸢倒吸一口冷气,低哼一声难受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破破烂烂的屋子,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耳边不断传来幽怨哀泣的哭诉,她模模糊糊的动了动手指头,头部晕天转地:“我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天牢。”静妃淡然镇静的嗓音蓦然从旁边传来,江如鸢艰难的转过脖子,便见以往衣着虽不华丽但不失风骨的静妃仅穿着破旧的囚服,神情寡淡的坐在角落,她连忙撑坐起身,这才发现包括她在内的厅内所有嫌疑人都被关在这里。 江如鸢面色极为凝重,眼眸微闪,静妃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想,淡淡的勾了勾唇:“别想了,这里是禁牢,外面有重兵把守,就算你闯得出去,面对的也是冰冷的弓箭,根本没有逃生的余地。” “要让我在这里坐以待毙,根本不可能!这件事分明从头到尾就是云妃自导自演的戏码!”江如鸢不甘心的咬紧后槽牙,眼神微冷,猛地扑向笼边,愤怒的放声大喊:“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快放我出去!” “吵、吵、吵!吵什么吵!”一身材矮小,面白八须胡的官兵面色不耐的猛地敲了下牢门,瞪着眼睛怒吼,“还以为自己是天王母啊?在这里都给老子放老实点!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江如鸢懒得跟这种势利小人计较,伸出手努力去勾住他的衣服:“我要见皇上!我有办法查清幕后真凶!” “嗤!”那官兵不屑嗤笑一声,一巴掌将江如鸢的手拍开,“什么真凶?你们不就是?!好好度过自己剩下的日子吧!你们的好日子不多了!” 这话无异于一磅炸弹瞬间在天牢内炸开,哭泣和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大,江如鸢抠紧栏杆,眼神冷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有旨,官宦妻子勾结后宫,意图谋害皇上。所有人——斩立决!”官兵啧啧摇摇头,旋即越走越远,“你们没救了!” 江如鸢耳边嗡嗡乍响,满心眼里都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皇上之前还打算与她合作,共同联手来铲除皇室内勾结外族的叛徒,怎么会现在就直接将她铲除在外? 她拼命的喊冤、嘶吼都没有得到回应,江如鸢有些脱力的靠在墙上,静妃静静瞥了她一眼:“没用的,他们不可能会放我们出去。” “难道就只能坐在这里等死?”江如鸢不甘心,这次陷害的漏洞实在太多了,皇上不可能看不见,可现在她又被关在这里,凌嘉傲又不在皇城,眼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到她! 江如鸢看向一旁面不改色的静妃,眉头微皱:“你怎么都不着急?” 静妃淡淡的笑开:“着急又能怎么样?不着急也不能怎么样,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眼底闪烁着深意,“太子妃,稍安勿躁。真相迟早会大白,蒙是蒙不住的。” 她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江如鸢蹙着眉头,屈身在她旁边坐下,压低声音用二人仅能听到的嗓音说道:“可是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静妃眼睫微颤,旋即似笑非笑道:“太子那边,不是应该太子妃更加清楚?”她这话似乎有着浓浓的敌意,江如鸢拧眉,旋即在她眼中看到不加掩饰的嫉妒之意。 这人……?江如鸢错愕,她本以为静妃只不过是凌嘉傲的手下,但未曾想她竟然对凌嘉傲藏着这样的心思。 似是看出了她的惊讶,静妃微微闭目,脸上淡笑未散:“陌上公子人如玉,世无双。这世间不心动的人又有几人?”她不能与他并肩,却甘愿身为他的棋子,为他所用,只要他的眼里有她,心中有她便好。 江如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见她再次开口道:“这件事你无需困扰,只不过是我作茧自缚,不甘愿挣脱罢了。” 她眸光厚重如同冬日里的雪绒,江如鸢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与凌嘉傲……是怎么成为上下属的?” “这事说来话长。”静妃轻轻笑道,脸上的笑容格外轻灵,似是想到了格外美好的事情,旋即转向江如鸢,“若是此次有机会能够出去,我定然详细与太子妃说道说道。” 江如鸢还欲再问,却猛地听到门外传来尖细报传声道:“王爷驾到!” 她猛地看向门口,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凌轩墨。她微微拧眉,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凌叶宇,你来做什么?” 第400章 劫狱 凌叶宇五官俊朗,不似凌嘉傲硬挺英气,也不似凌轩墨阴柔俊美,柔和了大男孩的爽朗与阳光,嘴角时隐时现的梨涡,若不是江如鸢在他手里连续栽了好几个跟头,根本没法想象这笑容如此澄净的男子却是心细如发也心狠手辣! 他穿着暗紫色的长袍,上面绣着四爪蛟龙,缀着些许花纹,莹亮微挑的眼睛似是时时刻刻含笑:“皇嫂,本王替太子前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不用你假好心。”江如鸢眼睫微动,甚至没有施舍给凌叶宇一个眼神,凌叶宇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依旧背着手脸上笑容不减:“皇嫂,皇弟相信此事定与你无关,怎奈父皇心意已决,本王也无法扭转。” “太子受责难在前,之后太子妃涉及谋害圣上——”他阴冷的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无端端令人心生寒意,“这其中未免也太巧了吧?” 江如鸢实在忍不住抬眼看向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凌叶宇,你在这里装什么?这期间分明就是你与凌轩墨联手,故意针对太子府布下的陷阱!如果不是云妃从中作梗,我又怎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凌叶宇淡淡掀起嘴角:“皇嫂,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凌轩墨的野心太大,我怕他撑死了自己。如若太子府愿意跟本王联手,那凌轩墨根本不足为惧!” “与虎谋皮。”江如鸢看出了他的来意,冷冰冰的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凌叶宇。凌叶宇也不气恼,依旧风度翩翩:“太子妃,你也不要急着拒绝!本王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想清楚了,直接跟牢头说就好。但如若你执迷不悟……” 他冷冷的勾起嘴角,眼神蓦然转狠:“本王倒很想看看,太子如今自身难保是否还能来救你如水火?!”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如鸢心中一惊,咬唇瞪着凌叶宇离去的背后,一直静坐在一边的静妃眸光微慌:“太子有难!” “我知晓。”她烦躁的用力捶了下墙面,眸光闪烁的越发的厉害,旋即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就算我们再怎么心急也没用,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不说,很有可能明天就要奔赴刑场。” 凌嘉傲,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江如鸢心急如焚,她这才惊觉凌嘉傲隐瞒了她太多的事情,他陷入危难之中她不知晓,他被皇上责难她也不知!江如鸢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层雾死死蒙住,饶是凌嘉傲可能是出于为她好的缘故,但江如鸢是万万不愿接受的。 她更愿意与凌嘉傲并肩作战,而不是像朵孱弱的菟丝花依附于他,江如鸢抿了抿唇,旋即有些颓败的阂上眸子。 入夜,天牢内忽然传来一些响动。 “谁?!”江如鸢猛地睁开眼,警惕的握住身边的木棍,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冰冷的银光,她瞳孔微缩,整个人瞬间朝后爆退。 那蒙面人见一击落败,阴狠的三角眼闪过一丝狠意,“哐啷”一刀劈开被锁住的牢门,直奔江如鸢的面门。 来人下手很辣,刀刀致命,像是直接来取她性命。江如鸢不敢轻敌,抬手用木棍咬牙抵住对面蒙面人的长刀,咬牙质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沙哑难听的嗓音好似被砂纸刮过的玻璃,江如鸢拧紧眉头,这才发觉同一牢房内的其他妇人均是昏迷不醒,这才惊觉这些人在她们的晚饭里动了手脚,幸好她没有胃口,半点吃不下,这才幸免于难! “噹!”江如鸢纵身一跃,一棍与刀刃相接,瞬间被劈下只剩半截,一咬牙猛地朝对方扔过去,然后趁机猛地朝外窜出去。 那人反手扣住她的肩膀,肘尖蓦然多出一柄薄刃,直逼江如鸢的喉咙,江如鸢喉间一凉,整个人瞬间往后一扬,后脑勺狠狠地撞在那人的脸上,趁那蒙面人闷哼之际,转身伸手要摘那人脸上的遮面布。 那人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抬手一挡,被江如鸢扯住了衣袖,她用力一撕,那人的袖子瞬间被扯了下来,一道极为复杂的符文瞬间暴露在江如鸢的面前。 “这是?”江如鸢心中一惊,瞬间联想到那日在云妃宫里所见到的花纹,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却见一道银光直逼她的眼睛,因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站在原地,任由那薄刃迎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薄刃却突然好似被什么东西弹开,而那人也吃痛闷哼一声,猛地往后连续倒退好几步,咬牙瞪向江如鸢的身后。 江如鸢猛地朝后看去,却见天牢入口出现四道人影,脸上均是覆盖银色的面具,反观蒙面之人似是警觉寡不敌众,从怀里掏出一小柄竹笛,转眼间便从外破窗而入近乎好几十黑衣人,将天牢团团围住。 她喉间发紧,下意识的转身跑向那脸带银色面具的四人那边。黑衣人猛地一挥手,狠声下令:“一个不留!” “誓死保护太子妃!”带着银色面具、身影稍微偏高一点的男子低吼一声,带着其余两人猛地冲进黑衣人的包围圈之内,另外一人则死死守在江如鸢身前,带着她迅速朝门口移动:“太子妃,快跟属下离开!” 江如鸢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气息不匀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凌嘉傲派来的?” “属下奉太子之命,前来解救太子妃。”这话瞬间让江如鸢提在喉咙眼儿的心脏回到原位,掌心内全是滑腻腻的冷汗,她咬紧唇,继续追问道,“凌嘉傲现在人在哪儿?他没事吧?!”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脚步不停的带着江如鸢迅速逃窜。却不防从天瞬间落下一张大网,江如鸢顺势往旁边狼狈一滚,护在她身前的银面人抽出长剑,警惕的瞪视着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御林军。 凌轩墨骑着血红色的骏马不疾不徐的从人群后走上前,俊美风流的眸子邪肆的眯起:“太子妃,若非不是做贼心虚,你又何必劫狱窜逃呢?” 第401章 替罪羊 江如鸢警惕的往后倒退了半步,眯着眼睛与凌轩墨隔空中对望,冷笑道:“难不成坐着等死不成?凌轩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其实早已经露出马脚!”凌轩墨脸色不变,只不过嘴角的弧度越发的险恶,微微颔首:“太子妃的伶牙俐齿还是到父皇面前在做狡辩。带走!” 他朝前猛地一挥手,周围举着火把的御林军瞬间逼近,而江如鸢这边势单力薄,很快便被人拿下,银面人当场被刺死,凌轩墨收起长剑,剑眉微挑:“太子妃,父皇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江如鸢抿唇一言不发,挺直脊背昂首任由凌轩墨押送至灯火辉煌的皇帝寝宫。 齐天安身着明黄色的亵衣,面色沉凝如水,冰冷的视线一直锁定着被凌轩墨押送进来的江如鸢,顿时爆怒,“砰”得一声用力将杯子砸向地面:“孽障!” 他气得脸色涨红,手指发颤指着江如鸢:“好个江如鸢,巧舌如簧!眼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江如鸢不卑不亢的跪倒在地,双眼炯亮的与齐天安对视:“皇上,儿臣冤枉,自然不甘心赴死,更不愿父皇被佞臣蒙蔽,有损您的天威!” “大胆!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凌轩墨冷笑着呵斥,江如鸢不浅不淡的睨了他一眼,嘴角冰冷的勾起,“王爷,这么害怕本太子妃开口,莫非是担心本太子妃抖露出你的狼子野心?” “你——”凌轩墨暗自咬紧牙关,没料到江如鸢事到这种地步,也不忘记拖他下水,顶着齐天安怀疑冰冷的视线,他猛地跪下身,“儿臣不敢,父皇明鉴!” 齐天安没有开口,任由凌轩墨与江如鸢跪在他的面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灯火通明的寝宫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齐天安才缓缓开口:“太子妃,你为何要越狱?” 江如鸢以首碰地:“皇上,并非儿臣所愿,怎奈此举牵动无辜人士众多,儿臣不得不冒险而为之,好替父皇正名。” 齐天安没有阻止她,便让她继续说下去:“巫蛊娃娃的所用布料的确能够查出布料的来源,但是这布料能够做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极有可能会让幕后真凶逃脱,甚至栽赃给替罪羊。” “那依太子妃所言,这件案子便就成了悬案,无处可破了?”齐天安拧眉冷笑,站起身怒道,“朕贵为天子,竟有大逆不道之人行这等腌臜之事,朕若不拿住这幕后主使,岂能平息朕心头的怒火?!” 凌轩墨冷眼旁观江如鸢受到齐天安的责难,眼中闪过极为奇怪的光泽,但旋即一闪而逝,很快便又恢复正常,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可否将那两个娃娃让儿臣仔细看上一眼?”江如鸢拧眉细思,当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她只是匆匆瞥了眼那巫蛊娃娃的模样,根本来不及细瞧,就被关押至天牢。这幕后的人肯定在布料上做了手脚,布料来源这一条线索基本就是断了,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齐天安狐疑的打量了她两眼,旋即让人把那两个娃娃拿给江如鸢。娃娃身上的生辰八字早已经被去除,造型很是奇特,五官狰狞而扭曲,四肢以及躯干都画着极为复杂的纹路。江如鸢丝毫不放过娃娃身上的一分一角,凌轩墨眼光微冷:“太子妃,你可要看仔细了,莫要糊弄父皇。” 江如鸢闻言,轻蔑的瞥了眼凌轩墨:“皇上,这娃娃的绣工奇特,应该是造诣很高的绣娘才可以做的出来。” 她指着娃娃头与肩相接的部位:“这里可以看得出,用的是失传已久的分针绣鎏法,儿臣许久之前曾听闻家中绣娘提过,唯独有来自西疆的秀女才会这一种绣法,传女不传男。据儿臣所知,宫中的绣品一般都是内务府的负责,可召来内务府的总管前来一问,看可否有来自西疆的秀女?” 齐天安还未开口,凌轩墨率先嗤笑:“太子妃,难道这娃娃便不能是从宫外做好运送到宫内的?为何这般笃定这娃娃一定是在宫内绣的?” 江如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王爷的鼻子是摆设吗?” 凌轩墨当即脸色一红,怒道:“江如鸢,你别得寸进尺!本王念在你是皇兄的妻子份上才对你礼遇相待,可别以为本王真的怕你!” “够了!”齐天安怒斥打断凌轩墨的怒意,眼神深邃的看着江如鸢,“你继续说。” “这娃娃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香脂,类似进供的牛角香。而这等香味只有在宫中才有。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娃娃制作的过程中全程点着这种牛角香,要么就是一直被藏放在与牛角香一起的地方。” 江如鸢将娃娃放在鼻下自己的嗅了嗅,幽暗厚重的香气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嗅觉,熏得她头晕,强忍着恶心将娃娃拿走,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而牛角香属于贡品,唯有宫内才有。” “来人。”齐天安沉着脸喝道,“派人召来内务府总管,让人去找来自西疆的绣娘!” 门外的宫人连忙应嗻,匆匆忙忙去找,却不料半晌后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皇上,不好了!内务府总管自尽了,还有西厢纺的一个绣娘同样上吊自尽了!” 什么? 江如鸢猛地朝凌轩墨看去,却见他脸上缓缓扬起挑衅的弧度,眼神微冷。她拼命的掐紧手指,平复心中的怒火。 该死!竟然还是慢他们一步! 她绞尽脑汁想要寻找翻身之法,却见齐天安顿时火冒三丈:“岂有此理!竟然连朕的内务府总管也被人收买!来人,必须严查此事,交由大理寺!” “诺!”冰冷的御林军应和声打断江如鸢的沉思,她面色凝重,心中暗自长叹一口气。 迟了,内务府总管与绣娘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幕后真凶依然在她面前逍遥法外! 她抿了抿唇,瞪着低着头看似恭敬的跪在地上的凌轩墨,眼底划过一抹不甘。 第402章 余情未了 巫蛊娃娃一事算是了了,那些受了惊吓的夫人也统统被云妃娘娘出面安抚了一番,做了相对应的补偿。但江如鸢悬着的一颗心依旧没法放下来。脑中一直想着那晚凌叶宇临走前说的那番话。 她咬牙看向太子府的总管,拧眉问道:“你们可有人能联系上太子?”府内的官家、女官彼此面面相觑,总管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太子妃,太子人远在边关,岂是奴才们能够擅自联系的?” 江如鸢有些烦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眼神坚毅:“不行!”她还是放心不下凌嘉傲,从凌叶宇的口中得知,似乎凌嘉傲的麻烦不小。她撩起裙子便要往外跑,被太子府内众人吓得连忙拦住:“太子妃,您要往哪去?” “让开!我要去找凌嘉傲!”她不想在继续在原地等了,这不是她江如鸢的作风,既然凌嘉傲不愿意将所有的实情都告诉她,那她就向他证明,她江如鸢是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的女人,而不是被他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太子妃,万万不可!”总管大惊,猛地跪倒在江如鸢面前,“太子临行前,特意嘱托奴才们照顾好太子妃,若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奴才们宁愿以死谢罪!” 女官也在一旁苦苦劝说:“太子妃,之前宫内之事已经让奴婢们提心吊胆,还望太子妃莫要让奴婢们为难。” 江如鸢心意已决,她心中的疑问着实太多,如若不找凌嘉傲问个明白,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稳。正当太子府内闹作一团的时候,宫中突然派人前来:“太子妃,静妃娘娘有请。” 静妃?江如鸢拧眉,皇上刚把她们的罪名给赦免,她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来召见自己是为何?她猛地想起静妃在牢中所说的话,眼神微闪,旋即重新换身衣服,矮身坐进轿撵:“走吧!” 幽静如空兰,馥郁的香气不仅不惹人厌憎,反而令人心旷神怡。静妃身着淡青色的长袍,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腰后,越发显得清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似乎是察觉到江如鸢的脚步声,静妃淡淡睁开眸子,眼神空灵:“你来了?”她将手边的茶水往前一推,薄唇含笑,“喝点茶,这可是甚少的龙哨尖。” “不知静妃娘娘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江如鸢未动那杯香茗,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着静妃,心中暗自揣测。 静妃似是瞧出了她的紧张,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你不必紧张,本宫没有害你的动机。”她顺手端过原先要递给江如鸢的那杯茶,自顾自饮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你又恨又羡?” 她连“本宫”的自称也免了,垂眸敛去复杂的心思,她淡淡将那段尘封在脑海中的往事事无巨细的全盘托出。 静妃原名柳茹静,乃当朝柳尚书之女。原与凌嘉傲情投意合,更是青梅竹马,那时凌嘉傲已被封为太子,她本以为到了适婚的年纪,便可嫁入太子府,成为凌嘉傲的良配,从此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移。 如果没有那场醉酒与算计,如果不是柳家太过于贪婪与汲汲钻营——一切都会按照她预想当中的来。 柳家要送她入宫选妃,柳茹静誓死不从,齐天安在她心里跟父皇差不多,怎么可能会成为他的妃子?无论刘尚书如何责骂,柳茹静抵死不从。后被气急败坏的刘尚书软禁在家,柳茹静绞尽脑汁从柳家逃脱,极为狼狈的拖人联系上凌嘉傲,恳求他立即去她家提亲,这样她就不用被送去选秀。 岂料凌嘉傲竟然婉言拒绝了她,柳茹静到今为止都能记得那人面容俊朗,掷地铿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本太子一直只是把你当做妹妹。” 妹妹?柳茹静如堕冰窖,他怎么会把她当做妹妹?柳茹静浑浑噩噩的被捉回了柳家,刘尚书气急败坏的一个耳光瞬间令她无比清醒,她极为镇定的配合府内选秀的准备,却在送进宫内的前一天,约出了凌嘉傲。 她遥记得那晚颤抖下药时的紧张,那股择人欲噬的火热令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江如鸢脸色难看,极为不耻的瞪着她:“你竟然下药?”一思及凌嘉傲很有可能会跟静妃滚做一团,江如鸢顿时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如果当晚是他就好了……”静妃颤抖的抱紧自己,脑中再次模糊忆起当时的不堪。因为害怕自己有可能会退缩,所以在凌嘉傲没有到的时候,她就率先吃了药,等房间内来人之后,她已经彻底被烧糊涂了神智,迷迷糊糊给出了身子。 等最后才发现,来人根本就不是凌嘉傲而是皇上齐天安!柳茹静崩溃欲绝,她拼命的想要去找凌嘉傲问个明白,但太子府闭门不入,甚至派人与她相告:“静妃娘娘,您请回吧!太子他……不会见您的!” 柳茹静心如死灰,木着一张脸坐着轿撵被抬进皇宫,凭借刘尚书在朝中的影响力,被册封为静妃。 江如鸢看着静妃痛不欲生的面孔,心中有些不忍。她不知道究竟该同情柳茹静还是该说她活该,但她忍不住出声问:“那晚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皇上?” 柳茹静擦了擦眼泪,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我派出的小厮害怕遭到我父亲的报复,便偷偷摸摸向我父亲汇报。而柳家一直欲把我献给皇上,干脆将错就错,酿就了这么大一场乌龙!” “那父皇他可知……”你心属凌嘉傲?这话她没有问出口,静妃淡淡勾起唇:“事情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与我与他都没有好处。” “只能说,我与他有缘无分罢了。”静妃深深叹了口气,空洞的眼神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越发显得空灵,她转身面向江如鸢,眼角泪水犹在,“你可知,我多想成为你?” 如今几多载,日复一日守着空荡荡的寝宫,承受着众人所谓的艳羡,无人知她心中的苦与闷。 第403章 喜讯 江如鸢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静妃。良久她才正了正嗓音问道:“可是,为何你现在却……” 她所说不言而喻,既然静妃已经入宫,又为什么会再次与凌嘉傲纠缠在一起?甚至会成为他的下属?柳茹静眼神瞬间沉了下来,红唇紧紧的抿紧,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一切都要怪云妃这个贱人!” 她本已经认命,也在入宫第二年查出了身孕,皇上大喜,连带着柳家也沾染了荣耀。却不料云妃给她做了手脚,不仅孩子没有保住,惹得皇上大怒,甚至连柳家也因为办事不利,而屡遭皇上的训斥,柳茹静心急如焚,再加上那时云妃对皇上的蛊惑,她基本已经不再受宠。皇宫内又是极为势利的地方,她小产后身子尚虚,差点被那群下贱胚子害得连命都没了。 若不是凌嘉傲从中斡旋,恐怕这世间再无柳茹静这一人。他见她躺在破旧的棉被里,眼露不忍,问她可想报仇? 静妃苦笑,她怎么不想?柳家一连三十余人均遭到皇上的怒斥,她的胞弟一蹶不振,与人打架斗殴横尸街头,而她父亲年老丧子,更是饱受打击。堂堂尚书府顿时阴阳相隔、妻离子散,而她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她知道凌嘉傲只不过是想利用她做宫中的眼线,偶尔与皇上吹吹枕头风,但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柳家的仇需要她去报,弟弟的仇需要她去报!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的仇也需要她去报! 从前的知书达理的尚书之女柳茹静早已经香消玉殒,如今只有从地狱里艰难爬出的满心仇恨的静妃,她学会了虚与委蛇、学会了人前人后,更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的铲除异己。 她本来以为自己永远无法适应的生活,却如今活得得心应手。静妃脸上苦涩之意更重,眼神落向一旁沉眉不言的江如鸢:“我知道你心中怪太子对你隐瞒颇多,但是这其中的污秽他不愿脏了你的眼、脏了你的耳。” 她转身猛地推开身后的木窗,刺目的阳光瞬间射进房内,静妃微微眯起眼,直视着太阳光小声喃喃:“这后宫的污黑、脏臭早已经覆盖了白骨累累。” “他不愿你淌入这污水,所以他要还你一方晴空。” 静妃的话无异于带给江如鸢极大的震撼,她没想到原来她与凌嘉傲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抚静妃,却不想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静妃娘娘,刚才云妃娘娘逛御花园时晕倒了,现皇上震怒,其他几宫娘娘已经赶过去了。” 云妃又晕倒了?江如鸢与静妃彼此对视一眼,心知这次云妃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手段!静妃微微颔首:“本宫知晓,与本宫梳妆。” 江如鸢刚欲离开,却听到静妃淡淡道:“太子妃,本宫今日与你所说之事,还望不要让第三人知晓。” 她扭头看向静坐在梳妆台前的柳茹静,倒映出来的美人芙蓉如面,柳黛含情。静妃朝她微微一笑,霎时间好似万朵繁花盛开。江如鸢心中一紧,莫名觉得柳茹静的状态似乎不对,犹豫再三开口:“娘娘还请放心,来日方长,还望娘娘保重身体。” 静妃闻言轻笑,旋即起身从枕边拿出一淡青色荷包,上面绣着娟秀的“傲”字,针线稚嫩,但荷包颜色褪去了不少,明显有了些许念头。 “这是我当初秀给太子的荷包,却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她有些恋恋不舍的在上面拂了又拂,眼神流连,“此物便交给太子妃,任由你处置。”语罢她便重新坐回椅子上,任由宫女忙碌,江如鸢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荷包,叹息一声便将荷包收回了袖中。 燃着龙涎香的寝宫内一片死寂,齐天安沉着脸看着病床上脸色微白的云妃,眼神惊怒。面带白须胡子的老太医拧眉细细诊断着手中的脉相,颤颤巍巍的朝皇上拱手下跪:“恭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喜了!” 齐天安爆发一声惊喜的大笑,宫内的妃嫔统统下跪贺喜,静妃与江如鸢匆匆赶到之际,恰好听到齐天安正在册封云妃为贵妃,即刻搬至坤宁宫,与皇后同一品级。江如鸢上前一步,微微福身:“恭贺父皇,此乃齐国幸事。” 齐天安眉眼含笑,见到江如鸢也是一派和睦:“不错!朕要大赦天下三日。”视线落在江如鸢身后默默低着头的静妃身上,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太子妃与静妃一同前来?” 静妃含笑淡淡道:“前几日臣妾多亏太子妃开导,才免于受惊。这次便让太子妃进宫,好让臣妾亲自道谢一番。” 她未点破究竟是哪桩事,但齐天安与江如鸢彼此心知肚明。齐天安有些不自然的低咳一声,他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差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却阴差阳错成为自己女人的静妃,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如此便好。” 江如鸢低着头没有吭声,却又听到齐天安继续道:“太子妃,片刻后来朕的御书房。” 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却见齐天安并未看向她:“朕与你有要事相商。” 江如鸢隐晦的朝静妃看去,静妃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心有所领,福身领旨:“诺。” 诺大的御书房内,仅有一柱檀香袅袅升起。 齐天安垂眸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如鸢,良久才开口:“朕将你缉拿归天牢,你可怨朕?” “儿臣不敢。”江如鸢跪在地上,脸色不变,“皇上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儿臣可以理解。况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何来怨之说?” “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齐天安猛地一拍桌面,神情冷酷,“但关于那四名死士太子妃又该作何解释?” “皇上,那晚并非只有那四名死士。”江如鸢将那晚遇袭的过程事无巨细一一说出,齐天安越听脸色越沉,等到江如鸢全部说完之后,才拧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刺杀你,想要伪造出你畏罪自杀的假象?” 第404章 太子重伤 江如鸢点点头,旋即想起那人手臂上奇怪的符文,皱眉道:“不过那人的确有些奇怪之处……”她大致将那花纹描述了一番,齐天安脸色突变,猛地站起身,大惊怒道:“你再把那花纹仔细描述一番!” 那晚环境昏暗,再加上激烈打斗之间,江如鸢也没有看太清楚,大致只是看到了符文的轮廓,见齐天安眉宇间的惊疑不定依旧没有散去,她隐约觉得其中并不是这么简单:“父皇,可是这符文有其他什么含义?” 齐天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江如鸢,朕不分青红皂白将你关入天牢,你可曾怨过朕?” 江如鸢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一茬,下意识一愣,旋即挑了挑眉:“儿臣不敢,只是儿臣想不明白,为何父皇会突然做出那等决定?” 宫内出现巫蛊娃娃,皇帝大惊乃是常事,但是一连惩治近乎十几家重臣妻女,这等手笔饶是历代十几朝皇帝也没有的举动,若是传了出去,对皇家名威肯定大不利!江如鸢不信齐天安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弊,但是她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何齐天安依然会下旨要将这十几家官宦之妻关入天牢? 齐天安眯眼看着摇晃不已的烛火,精明略显苍老的双眼闪烁着精光:“如若不是朕的这道旨意,你以为那背后的主谋会这么快露出手脚,甚至不惜派出杀手来刺杀你吗?” 他双手背后,宽大的龙袍拖曳在地上,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江如鸢,饶是你聪明一世,这件事情内的弯弯绕绕你也没有瞧清楚。” “当年那块丝锦朕赏赐的也是有顾虑的。”齐天安淡淡啜了口香茗,“当时朝内立储搅得朝内动荡不安,朝野结党为营,朕也是处于平衡朝廷权势,特意扶持了一些世家。在当时赏赐的那些人之中,太子党一部分、皇子一部分、丞相一部分其余各大世家一部分,而这次事件则牵涉的人大部分只分为了两大阵营。” 江如鸢拧眉沉思:“太子党与王爷?” 齐天安摇摇头,叹息一声:“朕的皇儿还是太年轻,根本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这其中大部分的官员现已基本归于丞相之阵营。” 丞相?也就是云妃娘娘?江如鸢眼中疑惑更甚:“难道这巫蛊邪术是丞相一手操纵的?” “胡说!”齐天安瞪了她一眼,“丞相与朕乃有扶持之恩,更是朕的恩师,若不是有丞相,又何尝有朕的今日?况且他何必多此一举?陈家已有凌叶宇,只要朕百年之后,这大好江山落入谁手还不一定!” 江如鸢暗地里撇撇嘴,话是这么说,但如今凌嘉傲稳坐东宫,一旁还有凌轩墨虎视眈眈,凌叶宇在朝中的表现平平,更别提在军事上见解更是比不过凌嘉傲,陈家若还不着急,恐怕这万里江山与凌叶宇半点关系没有。 “至于你口中所说的那个符文,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与江湖之中的某个邪教有关。”齐天安转身执起笔,在纸上画出颇为复杂的纹路,递给江如鸢,“你看是否跟这个类似?” 江如鸢探头一看,齐天安笔下的符文的确似是某种特殊的教纹,上面的纹路极为复杂,隐隐还有一丝梵文的意味。但仔细一瞧,又似乎与她当晚所看到的那个符文有些不一样。她迟疑的摇摇头:“儿臣并没有看清,但的确有些类似。” 齐天安不再开口,垂眸静静看着面前的符文,似乎是极为疲惫,朝江如鸢摆摆手:“时辰不早,你且退下吧!” 江如鸢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齐天安,良久福身告退。 待江如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齐天安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符文,突然猛地将书桌暴怒掀翻:“好大的胆子!” 他虎眸怒瞪,气得满脸涨红。江如鸢不了解,他难道还不知这只有前朝余孽才有的特殊符号?齐天安紧紧的闭上双眸,这些年他对某些人实在太过仁慈,这才让那些人太过胆大妄为,竟然与前朝余孽勾结在一起! “来人!”齐天安冷喝一声,虎眸冷冷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锦衣卫,嗓音冷硬,“派人盯紧了丞相府与凌轩墨!” “诺!”底下一席披着红披风的死士声音毫无波澜,旋即一阵风过,诺大的厅内再次消失了身影。 或许是因为云妃有喜,江如鸢难得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凌轩墨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未曾出面找过太子府的麻烦。因太子不在朝内,江如鸢特意下令,太子府近日闭门不接见来客,一时间倒也颇为清净。 桌上的檀香袅袅升腾,江如鸢眸光沉静,手执棋书审视着棋盘上的走势,一旁梧桐与莳萝静候在一旁,倒颇有几分红袖添香的意味。却不料,小院内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总管神情难看的走到江如鸢身侧,嗓音轻颤:“太子妃,太子有消息了!” 江如鸢手中的黑子顿时掉落,“噌”的站起身:“如何?” 总管将一封密信递给江如鸢,哑着嗓音道:“密报传信,太子似乎受了重伤!” “怎么回事?”江如鸢脸色大变,抿唇迅速将信封拆开,一目十行的将里面的内容迅速收入眼底,脸色瞬间苍白。 上面所说,太子去迎接羌国使者队伍,却不料在半路受到了匪徒的拦截,太子为了保护羌国的柔岚公主,冒险深入匪窝,以数十精兵捣毁了近乎百名匪徒,大振我齐国的国威,皇上龙颜大悦,对太子大加赞赏。 太子身受重伤,如今仍然陷入昏迷之中,正紧急护送回齐国。 江如鸢死死捏紧手中的信纸,深呼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人,备马!”总管见她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模样,心下大惊:“太子妃,你要去哪儿?” 江如鸢大步朝外走去,脸色不变:“太子身受重伤,我身为太子妃,自然要贴身照顾!” 她猛地停下脚步,视线倏尔转向西南方向。 第405章 情敌相见 据信上内容所说,如若推测不错的话,那现在队伍应该是到了距离城门外不远的地方,而且柔岚公主似乎对太子芳心暗许,江如鸢冷笑,若果她在不有所行动,这太子府内恐怕又要增加新人了! 梧桐匆匆忙忙跟在江如鸢的身后,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小姐,你别冲动!现在太子正在回来的路上,等太子回府,您再贴身照顾也不迟啊!” 江如鸢横了她一眼:“少说废话!快去准备一套男装!”梧桐有些委屈的撇撇唇,只能不情不愿的前去替江如鸢准备衣物。 她微微敛眉,薄唇轻抿:“柔岚公主?”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距离皇城数十里之外的西南方,数百名军队正艰难的顶着风沙移动。 其中一辆盖着宝珠帷幔顶的马车被保护在中间,弥漫着淡淡药香的车厢内,面带淡白色纱幔的少女眸光担忧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俊美青年,咬着唇蘸着锦帕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还有多久才能到齐国的皇城?” 她嗓音娇软,格外动听,好似大珠小珠滴滴答答落进玉盘的敲击声,守在她身后的侍女将一块切好的参片递给她:“公主,大概今日便可到齐国。” 柔岚食指轻轻拂过凌嘉傲的侧颜,眼底闪过一丝痴迷:“你坚持住!很快就快到齐国了!”一旁的侍女忍不住道:“公主,你用可汗特意进奉给齐国皇上的千年人参给太子掉命,这若是被可汗知道了,责怪你可怎么办?” “父皇让我来齐国,便是与齐国联姻。这凌嘉傲即使齐国的太子,又救我有功,于情于理我都必须救他一命!况且齐国皇上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见过,还会在乎这一份小小的人参?”柔岚淡淡道,轻抚着凌嘉傲的发顶,“只要到了齐国,我就求皇上下旨,将我赐予太子。这样我便能与他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似是想到了极为美好的蓝图,柔岚嘴角的笑意格外甜美,那两个侍女彼此对视一眼,旋即用羌国的语言说道:“公主,可汗临行前交代的事情……” 柔岚瞪了她们一眼:“我心里自然有数,你们不必多事!”旋即她便不再多言,车身却突然一晃,连带着凌嘉傲也不住往前一倒,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恐怕早已摔倒。“快去问问怎么回事?”柔岚怒道,一边侍女掀开门帘朝外看了看:“公主,似是有人拦住了去路!” 柔岚拧紧了眉头,刚欲开口,却见怀中突然想起一声微弱的嗓音:“如鸢……” “你是什么人?”领队的乃太子的心腹,宫中御林军之首王都,手握长刀警惕的瞪着对面身穿蓝色长袍,头带蒙面汗巾的男子,眼神闪过一丝寒意,“快些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如鸢没好气的解开头上的汗巾,眼底似笑非笑:“王都,你要对谁不客气?” 王都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竟然是太子妃:“太子妃?属下参见太子妃!”他翻身下马意欲行礼,江如鸢随意的朝他摆了摆手,视线落在队伍中间的马车上,纵身下马立刻朝马车方向跑过去:“太子可在车上?” 王都来不及阻止,心中暗自叫遭,却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只能祈祷马车内并未发生其他什么事情。 这一路走来,他自然是看到柔岚对太子的情意,况且太子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柔岚公主,自然也是有情义的,可是太子妃尚被蒙在鼓里,若是除了什么差错,就是要他几个脑袋也不够赔的啊! 江如鸢刚欲掀开垂落的门帘,迎面便是一道凌厉的杀气,江如鸢矮身往身侧一躲,一柄精致的小刀便擦着她的额前狠狠扎在门框处。车厢内响起一声娇柔的质问:“你是何人?” 江如鸢挑高眉头,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在下江如鸢,也是凌嘉傲的太子妃!车内可是柔岚公主?”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寂静,良久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缓缓掀开晃动的门帘,一双盈盈秋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饶是带着面纱,依然无法阻挡女子的娇媚容貌,天庭饱满,柳叶梢眉,发饰更是充斥着异域风情,一举一动似乎都带有异香。 她朝江如鸢微微展眉一笑,声音柔软:“太子妃,我是柔岚。” “凌嘉傲可是在车里?”江如鸢顾不得她对自己的敌意,一心只想知道凌嘉傲现在的现状,柔岚颔首,侧身让江如鸢进来,语气中的亲昵毫不掩饰,“凌郎刚刚苏醒,姐姐你来的正巧。” 凌嘉傲面色惨白的躺在马车中央,一见到江如鸢,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怎么来了?”他衣服大敞,胸膛裹着的绷带隐隐透露着血迹,短短几个字,就已经让他气喘不已,江如鸢心中抽痛,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干裂的唇瓣:“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凌嘉傲气喘了几声,倒是柔岚双眼微红的跪坐在他的身侧,语气歉然道:“都怪我,如果凌郎不是为了救我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摆出一副情深义重、非君不嫁的模样,让江如鸢格外恶心。直接脱下身上的长袍盖在凌嘉傲的身上,她淡淡扫了眼柔岚:“柔岚公主言重了。既然你是在我齐国受了惊,太子自然是有义务确保你的安危,不论换做谁,太子都会这般去做。还望柔岚公主不必觉得歉疚和自作多情!” “你!”柔岚没有想到江如鸢竟然根本没有婉言的意思,直接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脸上羞得一红,旋即不甘心道,“太子妃此言差矣,俗话说英雄救美,太子对本公主有如此大恩,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本公主自然是以身相许。” 江如鸢冷笑:“那公主,您这是恩将仇报!” 凌嘉傲低低笑出声,刚刚恢复些许精神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江如鸢的侧颜,眼底闪过一丝柔软和温暖。 第406章 昏迷不醒 柔岚红着眼圈看向凌嘉傲,却恰好见到对她不假辞色的凌嘉傲正眼神温柔专注的看着江如鸢,隐在面纱之后的红唇不甘心的抿紧。她垂眸掩去一闪而逝的冷意:“太子妃,你可是在羞辱本公主?” “不敢。”江如鸢小心翼翼的将凌嘉傲安置在柔软的被褥上,见柔岚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柳眉微蹙:“公主,我与太子有要事相商,还望公主能挪步。”柔岚还欲开口,却又听到凌嘉傲淡淡道:“既然公主不愿,那本太子与太子妃挪步便好。” 旋即便要捂着胸口吃痛起身,柔岚连忙拦住他,饶是心中再怎么不甘,也只能起身:“那太子与太子妃好生聚聚,如若有什么需要相帮的,直言便好。” 江如鸢冷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横了眼嘴角噙着笑意的凌嘉傲,嗤声道:“我倒是为何一再拦着我不让我前来找你,原来竟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如何,可是教你乐不思蜀了?” 凌嘉傲被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嫉妒再次引得低笑出声,勉强撑起身子搂住江如鸢,感受到她还欲挣扎,低声诱哄道:“别动。”他倒吸一口冷气,仅仅是刚才那番细微的动作都扯到他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江如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颤声追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艰难的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安稳归来,我还怕是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他语气看似平淡,但是江如鸢能够想象到其中隐含的危机重重,强忍下心尖的抽痛,她抿唇稍稍推离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视线落在他刀痕遍布的胸口,鼻尖一酸,眼前泛泪:“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凌嘉傲伸手擦拭去她眼中的雾气,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狠意:“孤能落得现在这副模样,还多亏了孤的好皇弟们。” 当父皇下旨命他前去边疆迎接羌国使团之时,凌嘉傲便隐隐觉得其中定然是有凌轩墨的手笔!他临行前命人盯紧了凌轩墨,但未曾想,竟然是不显山不显水的凌叶宇在其中插了一竹竿!若不是凌叶宇派人尾随其后,设下了陷阱耽误了他们脱身的契机,那一队轻骑根本不可能会落到这般惨烈的局面! 他脸上因失血而惨白的面容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栖凤山距离皇城不过是百里之地,乃属于天子脚下。这足有数百人的匪窝恍似一夜之间陡然出现,凌嘉傲一行防不胜防,在夜间被袭击个正着,而柔岚公主也被偷袭,隶属于羌国的国宝之物被匪徒夺走! 他们悄声潜入匪徒的营寨,得手刚欲离开,却被一袭人死死缠住,双方打斗间惊动了匪徒,饶是凌嘉傲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十数人的轻骑小队拼死护送,才将凌嘉傲安全送至山下。 江如鸢猛地攥紧手指,眸中闪过一丝怀疑之色:“那羌国的国宝之物可曾有追回?”凌嘉傲摇摇头,见江如鸢眉宇间的厉色更重,凌嘉傲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沉思:“你是怀疑根本没有所谓的国宝失窃?” “不确定。”江如鸢耸了耸肩,“除了羌国的国宝,可曾丢失过其他东西?”凌嘉傲沉思不言,她了然的冷笑一声,“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那柔岚公主来势汹汹,虽然说是要与齐国联姻,但是羌国国力强大,可以说与齐国不相上下,他为什么会甘愿对齐国俯首称臣?” “你的意思是,凌叶宇或者凌轩墨其中极有可能有人勾结上了羌国?”凌嘉傲立刻就明白过来江如鸢的意思,凤眸闪过一丝杀气,“他们敢!暗地里做那些手脚,孤忍他们已经很久了,若是敢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孤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咳咳——”情绪激愤之下,凌嘉傲捂着胸口剧烈咳喘,江如鸢连忙安抚他躺下,却被他额间的滚烫而吓到,“怎么会这么烫?” 难怪他脸上老是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江如鸢还以为是被气得,咬牙快速解开他身上缠绕着的绷带,听到动静不放心过来查看的柔岚公主大惊失色:“你这是做什么?” 她一把用力将江如鸢推开,直接挡在凌嘉傲面前,充满敌意的瞪着江如鸢:“你真的是太子妃?你这样做,会害死凌郎的!” “你再不让我救他,你才会害死他!”江如鸢没工夫搭理柔岚公主,脸色沉凝的审视着凌嘉傲身上的伤痕,皆都是刀伤,最为严重的就是胸口一刀,足足有五公分深浅,几乎能够看到白森森的肋骨,更别提周围的伤口,更为狰狞与凶残。 “二十七处刀伤,左侧肋骨、颈骨均有骨折的迹象。”江如鸢迅速摸了下凌嘉傲身上的其他部位,脸色越发的难看,这种伤势还能存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是谁给他包扎的?”江如鸢双眼通红的瞪着柔岚公主,神情激愤,“没有上药、也没有消毒止痛,你们是要故意疼死他吗?” 柔岚被她吓了一跳,语气也顿时弱了下来:“太医……被山匪杀死了。随行的没有一个人懂医。我们只能这样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尽快赶往皇城求医。” 江如鸢气到浑身发颤,凌嘉傲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化脓,可能正是这些感染才让他不断出于高烧状态。她立刻拿出自己带过来的包袱,里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创伤药。 她深呼吸一口气,取出一卷皮包,摊开里面是数十根长针和几套刀具,江如鸢手脚迅速的将东西摆好,口中问向愣在一边的柔岚公主:“你们身上可有火种?” 柔岚公主愣了一愣,支支吾吾道:“有的,我去让侍女拿过来。”江如鸢扬声道:“再让她们带过来一坛酒。” 她让军队停下,暂时不要前进。所有人将凌嘉傲所在的马车紧紧护在中央,警惕周围是否有敌袭。 她隐隐觉得这一路柔岚她们走得实在太过安稳,依着凌轩墨或者凌叶宇的手段,定然不可能前功尽弃。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第407章 敌袭 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旋即“噗”得一声尽数喷在银针与刀具上,江如鸢沉着脸细细将银针与手术刀放在火山炙烤,柔岚不明白她此举何意,咬着唇难掩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消毒。”江如鸢言简意赅,凌嘉傲的伤口已经腐烂化脓,要想痊愈必须将那些烂肉剜去。她抽出自己私底下让人去打造的手术刀,眼神越发的凝肃:“把灯往这里再举一点。” 柔岚小心翼翼的靠近,视线不敢落在凌嘉傲满是伤痕的胸前,侧目避开:“什么是消毒?你……会不会医?” 江如鸢睨了她一眼,红唇微勾:“我最起码不会包扎成那副样子。”柔岚脸颊一红,恼羞成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公主包扎的是有哪处不对吗?” 现在根本不是跟她吵架的时候,江如鸢沉着眼,将银针悉数取出,手腕微微下沉,迅速封死凌嘉傲身上的几处大穴。足有几寸长的银针被扎进皮肉,柔岚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眼中的警惕更甚:“你究竟行不行?本公主警告你,若是凌郎有了三长两短——” “闭嘴!”江如鸢不耐烦的冷喝一声,圆润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他是我的相公,我自然心里有数!”旋即抽出薄如蝉翼的手术刀,江如鸢力保自己手掌不颤,极为小心的刺入凌嘉傲胸前的伤口。 “唔——”饶是凌嘉傲被烧得昏迷不醒,在加上被封了几处大穴,依然疼得闷哼一声,眼皮微颤。柔岚看得心惊肉跳,尤其是江如鸢手腕一转,顿时带起一大片皮肉,整张俏脸霎时间变得煞白,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跳了出去,呕吐不止。 江如鸢屏气凝神,迅速拿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绷带,立刻给凌嘉傲止血,手下动作不停,凝眉极为迅速的快速处理其他几处伤势。正当她准备处理左侧肋骨的骨折之时,马车忽然撞了一下,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及时握住手术刀,恐怕这刀便直接插在凌嘉傲的胸口。 “怎么回事?!”纤细的十指纷飞如蝶,她有条不紊的迅速给凌嘉傲处理伤口,车窗外的激烈的打斗声与厮杀声瞬间引起她的注意。柔岚格外狼狈的从马车外踉跄的摔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有敌袭!” 果然被她料中了! 江如鸢咬紧牙,脑中迅速闪过应对之策。这队伍中有抗击之力的都被凌嘉傲带上山剿匪,剩下的都是些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她偷偷掀开车帘,打眼一看足有二十余黑衣人手起刀落,根本不是她们能够抗衡的! 该死!怎么办?怎么办?江如鸢急得团团转,距离皇城不过数十里地不到,那些人的胆子竟然敢如此之大,在这里也敢动手?!她眉头微皱,看来皇上定然是被一些人给绊住了手脚,眼下只能靠她们自己度过这个难关。 她迅速从包袱里取出一瓶药粉,直接塞到柔岚的手中:“拿着!”柔岚大惊失色的看着她:“这是什么?” “这是毒药。”江如鸢眼神死死盯着窗外的动静,口中迅速交代,“你待在马车里,待会我会出去杀出一条血路。你到时候找到机会立刻驾车带凌嘉傲赶往皇城的方向。这些人我会绊住她们!如果中途有人拦截你们,你就把这药粉洒向他们!” 江如鸢又塞了两颗药丸递给柔岚:“这是解药,撒药之前记得自己和让太子服用。”旋即她便直接抽出马车内的长剑,盯着柔岚惊愕的眼神,直接踏出马车外。 “你们真的好大的胆子!”她厉喝一声,手握长剑,愈发显得英气,“往前不久就是天子脚下!我不知道你们背后的雇主给了你们多大的好处,但是他给你们的,我太子府翻一倍!” 她刚才便在马车内看到这些黑衣人衣服上似乎绣着一些奇怪的花纹,而且功夫、路法极为相似,手段很辣,不像是正统军队里面出来的,应该是跑江湖一类,她更倾向于江湖的杀手。既然对方能出钱买她们的命,那她就能够用钱反其人之道。 那群黑衣人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出手越发的狠辣。其中数人纵身一跃,手中的长剑直指凌嘉傲所在的马车。 “敬酒不吃吃罚酒!”江如鸢咬牙,抽出剑后腿一蹬直接冲向那几个黑衣人,刀光剑影,她咬牙硬是逼退那几人的联手,矮身躲过一侧黑衣人的长刀,单手扣住那人的后颈,低喝一声猛地朝前一摔,“咕咚”一声那人肩颈着地,眨眼就没了动静。 身后突然传来凌冽的杀气,江如鸢单手往后一翻,腰身一抬,纵身一脚猛地踢翻好几人,却不料左臂一痛,瞬间被撕裂一道口子,血腥味瞬间刺激的那些刺客双眼通红。江如鸢咬牙重新拿起刀,与那些人拼死缠斗。 “哗啦——”又是一刀恶狠狠地砍在她的背后,江如鸢吃痛,猛地一剑狠狠刺向身前的黑衣人的腹部,转身死死地抱住另外一眼神狰狞的黑衣人,撕心裂肺的大吼:“快走!” 原本已经被黑衣人逼近角落的马车长嘶一声,立刻扬起一阵尘土飞快的朝远处跑去。被江如鸢控制住的黑衣人长啸一声,顿时有几名黑衣人追了上去。 “该死!”江如鸢喘着粗气,左腿恶狠狠地抵住那黑衣人的胫骨,右腿往前一踏,低吼一声,猛地锁住那人的颈椎,奋力往前一带,刺耳的骨头断裂的声响在耳边乍响,她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手脚一阵发软。 “嘶——”腹部被撕开的口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江如鸢勉强自己撑着剑踉踉跄跄的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跑去。 刚才那些人追过去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凌嘉傲,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江如鸢咬紧后槽牙,腹部再次传来一阵绞痛,“哐啷”一声跪倒在地。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一声厉吼:“太子妃在这!” 眼前的黑雾弥漫,彻底吞噬了她的意识。 第408章 中毒 浑身好似被汽车碾压过一般疼痛。江如鸢倒吸一口冷气,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耳边传来惊喜的欢呼:“太子妃醒了!太子妃醒了!” 她往旁边微微扭头,便看到梧桐双眼含泪的跪倒在床前,周围是她熟悉的环境:“太子妃,您终于醒了!”梧桐啜泣着拿锦帕给江如鸢擦拭额头的冷汗,眼神止不住有些担忧,“太医说,您身上的伤势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您暂且就好好在府内安心调养就好。” “太子呢?”江如鸢吃力地单手撑坐起来,简简单单的动作,立刻让她额头不住地冒冷汗。她艰难的挪动着想要下床,被梧桐眼疾手快的制止:“太子妃,太子他现在还在宫内,您伤势未痊愈,就别下床了!” 江如鸢制止了梧桐的动作,漆黑莹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太子怎么会在宫里?” 梧桐咬了咬唇,有些茫然的看着江如鸢:“奴婢不知,是御林军护送您回来的。那大人只是跟奴婢说,若是太子妃问起太子的去向,边说太子在宫里便好。” 不行!她必须进宫一趟!江如鸢扶着床杆颤颤巍巍的产起身,强忍着腹部撕裂般的痛楚,她倒吸着冷气道:“快替我更衣,我要立即进宫!” “太子妃还请三思!”梧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眼通红的看着江如鸢,“您如今伤势未好,现在这个状况怎么进宫?等您身体稍微好一点,在进宫也不迟。” 江如鸢不予理睬,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你是主子还是我是?现在连使唤你们也使唤不动了?” 梧桐脸色大变:“奴婢不敢!”见江如鸢注意已决,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安排人进来伺候江如鸢洗漱,一番妆容添上之后,倒是有了几分生机。江如鸢扶着梧桐的胳膊,直接坐上轿撵,大脑疼得一阵阵发晕,但却是强打起精神,不肯让自己露出一丁点的脆弱。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灯火通明的寝宫内,爆发愤怒、难以抑制的怒吼。齐天安一挥手将桌上的物件统统掀翻在地,满脸怒火的瞪视着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中医,沉着脸冷笑:“朕养了你们这群庸医这么多年,现在你们竟然告诉朕,无药可医?” 跪伏在地上的太医们抑制不住的颤抖,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实乃太子中的毒太过霸道,臣等确实是束手无策啊!” “没有办法你们就等着统统给太子陪葬!”齐天安一脚狠狠地踹向眼前的太医,气怒难平。反观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凌嘉傲一脸平静:“父皇息怒,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满脸泪痕的皇后心痛不已的看着凌嘉傲,低泣道:“傲儿,你若是有了三长两短,你让本宫该怎么活下去啊?” 齐天安被她哭得额头青筋直跳,却见原本应守在门口的总管战战兢兢的闯进来,立刻拉下脸来:“朕不是说过,谁也不见!还有何要事要传?” “启禀皇上,太子妃求见!”齐天安眉头一蹙,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凌嘉傲原本有些冷淡的视线瞬间转向门口的位置,平淡无波的眼神逐渐燃起一丝丝灼热的火力。齐天安将他的转变统统收入眼底,眸光微闪,转而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儿臣参见父皇。”江如鸢艰难的半跪下给齐天安行礼,一抬头便看见直勾勾盯着她的凌嘉傲,心中一紧:“父皇,太子的情况如何?” 齐天安脸色铁青,良久才开口道:“太子身中剧毒,宫内的太医均没有解毒之法,恐怕……”命不久矣!这四个字刚刚浮现在他的脑海,就瞬间令齐天安脸色微变。他眸光暗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旋即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江如鸢,微微颔首,“你且过来。” 齐天安的话无疑似一磅炸弹在她的耳边乍响,江如鸢茫然的看着脸色透着一股子黑气的凌嘉傲,顾不得皇后的冷眼,颤抖的探向他的脉搏,脸色更加苍白。 怎么会?她在马车里给凌嘉傲疗伤的时候,他还没有中毒,眼下怎么会突然中了这么剧烈的毒性?她下意识要问凌嘉傲,却见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江如鸢心中一突,旋即咬紧唇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一言不发。 皇后极为怨怼的瞪了眼江如鸢:“本宫本以为你是个有福的,却不想你嫁过来之后,这太子府便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早知道便让我儿休了你,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她阴冷的瞪了眼江如鸢毫无动静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既然江如鸢无法替太子府诞下后代,那江如鸢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眼下凌嘉傲又身中剧毒,如若再不赶紧令他留下血脉,但对皇后母系一族,无异于是致命一击。 凌嘉傲丝毫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狠意,垂眸掩去瞳孔中的冰冷之意,他掩着唇,气喘道:“父皇,儿臣有些累了。” 齐天安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便让江如鸢务必小心照顾凌嘉傲,旋即沉着脸带着同样心事重重的皇后大步离去。 挥退了周围其他的下人,江如鸢再次细细替他号了脉相,此毒十分霸道,几乎已经占据了五脏六腑,甚至还有不断蔓延的趋势。她拧眉看向面容清冷的凌嘉傲,脸色惨白的厉害:“你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凌嘉傲看着她,淡淡笑开:“这毒还多亏拜了柔岚公主所赐。” 柔岚公主?江如鸢恍然,若是柔岚公主所为,那便的确说得通。她将刺客引开之后,只有柔岚公主与凌嘉傲单独相处在马车内,况且凌嘉傲昏迷不醒,还被她封了好几处的重要穴位,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可是柔岚公主为什么要给凌嘉傲下毒?若是她下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话,岂不是更加容易? 凌嘉傲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猜测,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你该不会以为这毒是柔岚公主所下?” 江如鸢一愣,茫然的看着他:难道不是? 第409章 柔岚进府 “这个毒,怕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潜伏在我的体内。如若不是柔岚公主路上将羌国皇上御赐的人参喂给我用以吊命,使得毒物的药性得到最大程度的挥发,恐怕这个毒依旧会安安稳稳的潜伏在我的体内。”凌嘉傲眉宇间闪过一丝冷笑,“只不过不知道这下毒的人究竟会是谁,是云妃娘娘亦或是其他人之手?” 原来如此!江如鸢恍然大悟:“这毒当真无法可解?”若是凌嘉傲早就中毒,那这种毒性更是难解,况且一直潜伏在他体内,没有被发觉,定然是无比棘手。江如鸢拧眉仔细想了想,旋即抽出一根银针让凌嘉傲伸出一根手指,针尖一刺,便滚出艳紫色的血水。 混合着一股淡淡的奇怪气味,江如鸢仔细嗅了嗅,便觉得一阵头晕,凌嘉傲连忙将血止住,嘴唇有些发紫:“如鸢?” 江如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眼神坚定的看着凌嘉傲:“你放心,我绝对会把这毒解开的!”她眼神清澈坚韧,似是下了无比的决心,凌嘉傲心神微动,冰冷的眉眼微微放柔:“好。” 翌日,齐天安下朝后直奔太子歇息之处,江如鸢正在喂凌嘉傲喝药,淡淡的药味令齐天安不适的皱了皱眉:“太子今日感觉如何?” “儿臣参见父皇。”凌嘉傲躺在榻上艰难的行礼,齐天安赶紧制止住他,江如鸢眼底有些青黑,她做完翻遍了所有的医书,也没有找到任何与凌嘉傲有些类似的记载。端着药碗,她眸光有些黯然:“身上的伤势稳住了,只不过那毒——” 昨夜凌嘉傲毒发一次,浑身抽搐、冷汗不止,甚至皮肤毛孔也有溢血之嫌,全身上下极为滚烫。饶是江如鸢用尽办法也没有丝毫的缓解,持续数息之后便迅速褪去,好似刚才令人无比胆寒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朕已经下旨,命天下寻觅神医,替太子看病!”齐天安转向凌嘉傲,泛着精光的眸子满是狠戾,“傲儿放心,朕定然不会放过那幕后害你之人!” “儿臣多谢父皇。”凌嘉傲淡淡颔了颔首,江如鸢的视线则落在紧紧跟在齐天安身后的柔岚公主身上,她今日依旧戴着面纱,身上穿着绣着奇异花朵的长裙,层层叠叠的纱幔衬托着她好似仙人。那双美目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凌嘉傲,江如鸢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旋即往前踏出一步,扶着凌嘉傲躺下,恰好挡住柔岚的视线:“父皇,太子他刚刚用过药,便让他好生歇息。” 齐天安淡淡应了一声,旋即转向江如鸢:“太子妃,你且出来。” 江如鸢下意识觉得与柔岚有关。果不其然,刚踏出侧殿,齐天安沉着脸站在门外:“太子妃,柔岚公主乃是齐国的重要客人,且对太子有救命之恩,朕便安排她入住太子府,你好生招待。” 好生招待?恐怕招待下去,不定时她又会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妹妹!江如鸢心中暗恼,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父皇,柔岚公主做客太子府,儿臣自然精心款待。可柔岚公主毕竟是一国之主,又是来齐国做客的使团,若是太子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那该如何是好?” 不给齐天安反驳的余地,江如鸢继续道:“况且太子府乃是太子的府邸,柔岚公主作为未出阁之女,若是传出了风言风语,齐国也不好给羌国什么交代。” “太子妃严重了。”柔岚声音娇软的打断江如鸢的话语,福身缓缓跪在齐天安面前,“皇上,父亲临行前便是交代我,我身上担任着与齐国的联姻。柔岚自踏入齐国开始,便把太子当做柔岚的夫君精心照料。况且,在太子受伤期间,柔岚早已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她有些脸红的低下头,旋即看了眼脸色突变的江如鸢,嗓音放软,“太子妃,柔岚知道此举无异于横刀夺爱,但是柔岚对太子乃是真心相许。太子更是为了救柔岚深入匪窝,此情此举教柔岚如何自控?” “还望太子妃能够看在柔岚一往情深的份上,成全柔岚可好?”她泪眼盈盈的看着神情僵硬的江如鸢,“柔岚定会好好伺候太子,早日替皇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这四个字好似一把尖刀硬生生插在江如鸢的心底,她用力的攥紧拳头,眼神冷冷的扫向柔岚,薄唇微掀,“柔岚公主请自重!太子开枝散叶的重任便交予本太子妃便好,你且作为未出阁之女,说这番话不觉得羞耻吗?!” 柔岚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齐天安冷斥一声:“太子妃,你这是什么态度?”江如鸢板着脸,双眼直视着前方,垂在身侧的双拳死死的攥成一团:“父皇,云妃娘娘所赐那三人还在太子府,尚且没有动静,如今便又要安排柔岚公主进府,这传出去恐怕对太子名声有误吧?” 齐天安有瞬间犹豫,不远处的角落蓦然传来一声坚定的声音:“柔岚公主必须进太子府!”身穿华丽宫袍的皇后板着脸从假山后面走出,凌厉的眸子自江如鸢脸上狠狠剜过:“江如鸢,你好大的胆子!皇上要安排柔岚公主进太子府,你也敢拦着!这天下难不成还是你江如鸢能够左右的了得?” “母后息怒!”江如鸢直板板的跪下去,但眼神毫不退让,“但眼下太子身受重伤,身上的余毒未了,太子府也不安稳,这时候安排柔岚公主进府,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皇后冷笑一声:“那依着太子妃的意思,这刺客极有可能是柔岚公主安排的?” “儿臣并无此意。”江如鸢低下头,眼睛看着地板上青苔的湿迹,抿唇继续道,“儿臣也是出于大局考虑,还望母后三思!” “江如鸢啊江如鸢,别人都道你有三寸不烂之舌,本宫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倒的确有那么几分本事!”皇后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阴沉沉的盯着江如鸢,一字一顿道。 第410章 惊变 凌厉的视线缓缓在江如鸢身上逡巡,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本想着让傲儿迎娶了江国侯府的千金,这江国侯无论如何也得站在太子的阵营内。但未曾想,这明面上的千金却是连落了毛的家雀都不如,眼下江国侯被凌轩墨那孽子给拉拢过去,皇后怎么看江如鸢都憋得慌。 “母后恕罪。”江如鸢跪伏着认罪,皇后刚要对她发难,一声微弱得嗓音出声制止住了她:“且慢!”凌嘉傲苍白着脸,艰难的站在门口,俊美地面孔血色顿失。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傲儿,你怎么出来了?”她朝柔岚公主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这一路多亏柔岚公主照顾于你,你这外面风大,还劳烦柔岚公主扶傲儿进去休息。” 柔岚脸上闪过一抹羞意,盈盈水眸似语还羞的看向凌嘉傲的方向,却见他根本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径直跪倒在江如鸢的身侧:“父皇,母后,太子妃所言极是。这宫内尚且是多事之秋,儿臣现在又身中剧毒,能活几日暂且难说,又何必牵连柔岚公主?” 他清冷寡淡的眸子转向一旁的柔岚,语气丝毫没有任何波澜:“多谢柔岚公主的厚爱,只不过孤已经心有所属,恐怕承受不起。” “你这孩子——”皇后忍不住掩面低泣,柔岚脸色煞白,咬着唇颤抖道:“我不在意……” “此事再议。”齐天安看了眼神情坚定和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江如鸢一眼,眼底的深意更甚,转身带着皇后先行离开,“你且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暂由墨儿代劳。” 江如鸢与凌嘉傲对视一眼,旋即她搀扶着凌嘉傲起身,眼神略微有些敌意的看着柔岚公主:“公主还请回吧,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主自重。” “江如鸢,如若授受不亲的话,那本公主与太子早些就已经不亲了,现在划清界限是否有些太晚了?”柔岚讥讽的勾起嘴角,神情坦然的任由侍女扶自己起身,柔软的面纱随风而动,越发衬托着她五官秀美,灵气逼人。 语罢,她看向凌嘉傲,眉眼温柔多情:“凌郎,你为何不肯接受我?我不相信你对我一丁点感觉都没有,不然你为何会因为我一句话,就……” “公主慎言!”凌嘉傲断然打断柔岚公主的话语,眉目冷峻肃杀,“如鸢,扶我进去。”江如鸢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柔岚,不发一言的扶着凌嘉傲回到了侧殿。 柔岚有些不甘心的瞪着江如鸢的背影,红唇轻启,便是复杂难辨的羌国话:“那个贱人能与我相提并论?” 与她一同前来的侍女彼此面面相觑,长廊一角处突然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所说竟然也是羌国话:“柔岚公主才貌天下无双,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谁?”柔岚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角落,眼中闪过一丝不忿,却见一男子身穿暗紫色长袍,面容邪肆俊美,眉目风流,眼中杀意微闪,“你是何人,怎么会我羌国的语言?” “在下凌轩墨,齐国的皇子。”凌轩墨微微拱手,眉宇间的戏谑之色未褪,“柔岚公主不必紧张。” 竟然是皇子?柔岚抿紧唇,极为讥讽的嘲笑道:“堂堂皇子,竟然躲在角落里偷听,难道这就是齐国的待客之道?” 凌轩墨淡笑不语,突然薄唇微动,但周围却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似是逼音传线,柔岚眼睫微颤,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凌轩墨:“是你?” 他往前稍稍迈出半步,略微醉人的男子体香令柔岚颇为不自在的后退半步,隔着面纱怒视着他道:“你不要再靠过来!”一旁的侍女同样警惕的挡在柔岚公主面前,袖中的匕首隐隐若现。 凌轩墨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下巴轻抬,朝一边的小径示意:“不知公主可否赏面,移步一旁相谈呢?” 柔岚眼神阴沉不定,旋即朝侍女微微摇头,抬步率先走在前方。凌轩墨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余光颇有意味的落在虚掩着的侧殿门上,双手背后紧跟在柔岚公主身后。 国侯府内,萧条又肃杀。 江国侯黑沉着脸静坐在主坐,周身隐隐还有些许啜泣。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掩面低泣的姨娘,江国侯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哭莫哭?丧气!” 四姨娘吓了一跳,却是再也不敢哭出声。余光瞥见面无表情坐在下方的国侯夫人,饶是她穿着暗灰色的僧衣,依然无法掩饰她娇柔的眉眼,眼底闪过一丝嫉恨,她突然跪倒在国侯夫人面前,声泪俱下:“姐姐,之前是我不对,对不起你跟如鸢。可现在国侯府遭此一难,你切莫不可袖手旁观啊!” 江国侯冷哼一声:“如若不是那个孽子,国侯府何尝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思及皇上毫不留情面的呵斥,江国侯便是一阵心惊胆颤,遭到皇上的厌弃便也罢了,与王府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屡次登入王府都没有找见凌轩墨,江国侯也是急得团团转,气怒交加之下忍不住瞪了眼神情憔悴的江柔依,咒骂道:“果然是个登不上台面的赔钱货,连王爷的心思都抓不住!废物!” 江柔依气得冷笑:“父亲,江如鸢倒是有好本事,你去求她。” “你!”江国侯脸色涨红,猛地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冷着脸站起身,“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未嫁入王府就敢给我使脸色?”他冷冷的瞥了眼噤若寒蝉的姨娘,叱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甩长袖,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去。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令江柔依彻底红了眼,江如鸢!江如鸢!这肯定是她从中作梗,一定是她在皇上面前说了国侯府的坏话,才让皇上对国侯府这般厌弃,连带着王爷也不敢再登门! 她死死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江如鸢不除,她江柔依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第411章 丑闻 她沉着脸,唤来了贴身丫鬟,将身上的锦帕交了出去:“你派人将这物交给王爷,便说是我相邀。”丫鬟脸色微变,眼神惊惧:“小姐,这事若是传出去……” 江柔依阴冷的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所以,你的嘴巴最好给本小姐闭严实了!不然没有你好果子吃!”那丫鬟吓得浑身一抖,脸色惨白拿着那锦帕胆战心惊的小跑出门。 江柔依眼底划过嫉恨之意,江如鸢这个贱人,百般见不得她好,既然她绞尽脑汁想要阻止她嫁入王府,她就偏偏不如她所愿! 纤细的手指抚向腰间的药粉,江柔依隐隐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 凌轩墨兴味的挑了挑眉头,眸光戏谑的在眼前淡粉色的锦帕上流连,眼尾轻佻:“本王知道了。”随意将锦帕丢在一边,他漫不经心的依靠在美人榻上,体形修长风流,格外蛊惑人心。 “看来江国侯倒也有些束手无策。”一声寡淡的嗓音自幕后传来,垂下的门帘被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掌掀开,走出的人赫然就是凌叶宇,他淡淡瞥了眼躺在榻上的凌轩墨,见他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警惕之心,忍不住皱了皱眉:“江柔依来找你,定然是奔着嫁入王府来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呵,就凭她的本事,还能有什么手段?”凌轩墨嗤笑不已,“这国侯府上下,也就只有江如鸢的胆识能够让人侧目相看,其他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眼下国侯府因你的算计被逼的无路可退,就算江国侯的性格软弱可欺,但也要当心狗急跳墙。”凌叶宇淡淡抿了口香茗,语气恬淡,“你可曾留下什么马脚?” 他们利用国侯府的软肋,逼的江国侯与太子决裂,又通过与国侯府联姻来笼络住江国侯府,本打算从国侯府套出一些有碍于太子的消息,但岂料国侯府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他们设计江国侯对太子进行弹劾,使得太子被逼只能戴罪立功前去边疆迎接使团,好从暗中下手让凌嘉傲有去无回! “祸害遗千年,这凌嘉傲的贱命连天都不收!”凌轩墨冷哼,愤力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脸色阴冷,“你放心,所有的线索我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算那老不死的要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他早就找好了替死鬼,眼下皇上对国侯府格外有偏见,国侯府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薄唇缓缓勾起讥讽的笑意,凌轩墨瞥向一旁看似淡然的凌叶宇,嗓音微沉:“听闻云妃娘娘有喜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凌叶宇放下手中的杯子,漆黑如墨的双瞳如同深不可见的深渊,他嘴角微翘,眼底划过一丝讽意,“都还是未知数,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个问题。” 凌轩墨抚掌大笑,心中却不免提高些许警惕:“凌嘉傲只知道我凌轩墨对他虎视眈眈,却不知你凌叶宇比我更要心狠手辣百倍!” 凌叶宇站起身,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孔陡然浮现一抹纯然的笑容,五官俊朗,豁然洒脱,只不过那双眼睛依旧阴沉的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无端端令人畏惧:“彼此彼此。” 桌上的茶香袅袅未散,凌轩墨眯着眼睛看着凌叶宇悄然离去的背影,潋滟桃花眸微黯:“柔岚公主那边怎么说?” 一旁的小厮从怀里掏出密信,压低声音小声道:“公主有令,一切皆听从王爷的安排!” 凌轩墨轻轻嗅了嗅信封上残留的香味,嘴角缓缓掀起一抹阴毒的笑容。 江柔依神色凝重的绞着帕子,桌上摆着的茶水已经凉了。她有些着急的看了看天色,怒极一巴掌挥向身边的丫鬟:“贱人!你到底有没有吧锦帕交给王爷?” 念瓷捂着脸红着眼圈跪倒在地,嗓音发颤:“小姐,奴婢确实把锦帕交给了王府的管家,还望小姐息怒!” 既然王爷已经收到了帕子,那为何到现在依然没有露面?江柔依脱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手指发冷:“不会的,王爷肯定不会不来的!”她眼神阴冷的转向念瓷,拿着茶杯便要朝她狠狠摔去,“肯定是你这小贱蹄子阴奉阳违!” “啪——”上等的茶盏立刻被摔得粉碎,一双绣着青竹的锦靴漠然踏在那碎片上,凌轩墨似笑非笑的挑高眉头:“是谁敢惹恼国侯府的千金?” 江柔依惊喜的站起身,眼神微亮:“王爷!”她又惊又喜,脸上的怒意还来不及散去,整个人就好似跳梁小丑一般,凌轩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旋即又不动声色的迅速掩去,随意坐下:“不知江小姐找本王有何事?” 江柔依见他对自己态度冷淡,丝毫没有前一段时间的甜言蜜语,眼神微怔:“不知王爷可还记得……”她咬了咬唇,眸中闪过一丝羞涩,却依旧不放弃的开口,“你曾承诺过,会让皇上下旨赐婚你我?” 凌轩墨挑眉淡淡的看向她,不清不淡的应了一声:“本王跟父皇请旨过,怎奈被太子妃拦下,说是——”他看着江柔依欲言又止,江柔依猛地攥紧手指,心中暗恨,抬眸却是双眼含泪:“王爷,你可切莫听信她的谗言!江如鸢那贱人,根本见不得我好过!她是故意陷害我的!” 她掩面哭得极为可怜,凌轩墨面上佯装有些不忍,长叹一声:“此事父皇已经有所决断,定不是本王能够转变的。她说你品行不端,传出过丑闻,配不上皇家门闱!” “她胡说!”江柔依气得尖声反驳,顾不得自己的仪容,脸色扭曲的愤然反驳,“果然是这贱人暗地里做的手脚!她不得好死!她不得好死——啊!” 江柔依愤怒的将桌上的茶具统统一扫而光,噼啪啪啦器皿粉碎的声音好似她一直憧憬的美梦,摔得四分五裂。她喘着粗气站在桌前,眼前一阵阵发晕:“王爷,她信口雌黄!你与皇上都被她蒙蔽了!” 第412章 求见 凌轩墨冷眼旁观看她发疯,眼中的讽意更甚,却依旧故作无奈的站起身:“但父皇已经相信她所说,本王也是毫无办法。”他故作深情款款的看着江柔依,“只能说本王与你有缘无分。” 语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徒留下江柔依眼睁睁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再次瘫坐在桌前,眼神麻木而空洞。 “嘶——”凌嘉傲倒吸一口冷气,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魂不守舍的江如鸢,沉声问道,“自柔岚公主走了之后,你便一直不对劲,可是有什么心事?” 江如鸢扫了他一眼,猛的攥紧手中的药膏,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被皇上责难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凌嘉傲一愣,视线触及她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睛,忍不住笑道:“就为这事儿?只不过是——” 江如鸢猛地将手中的药膏狠狠甩向地面,脆弱的瓷瓶转眼四分五裂。她隐忍的攥紧拳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凌嘉傲,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她抬眸看向他,鼻尖忍不住泛酸:“你受伤时也不曾告诉我,被责难、被弹劾时也不曾告诉我,眼下还轻描淡写的跟我说‘就为这事’?” 江如鸢只觉得身心俱疲,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被蒙在层层叠叠的雾气里,她想要一直并肩作战的人却三番四次要与她拉开距离,饶是她拼劲全力的想要靠近,也无济于事。 凌嘉傲沉默不语,双眼沉沉的看着她:“你想要知道什么?” 江如鸢紧紧地攥紧手指:“我想要知道,你之前是真的去西南平乱了吗?还有你为什么会将那些俘虏放了回去?”她冷笑一声,“别跟我说什么敌军追来,俘虏不便。我不相信以你的本事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凌嘉傲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无奈:“这些事我不告诉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担心。” 见江如鸢依旧满脸倔强,凌嘉傲苦笑一声,淡淡道:“我的确没有去西南平乱,父皇名义上调我去西南,实际上是让我秘密调查前朝余孽。近期前朝余党的活动极为频繁,给齐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那前朝余党可有什么线索?”见他拧眉将愿意将实情说出,江如鸢眉宇间的怒色微缓,她旋即将宫内之前发生的巫蛊娃娃的事情一一告知,凌嘉傲眉头皱得更紧,“这件事父皇倒未曾告知,恐怕并非碰巧,这其中定有什么关联!” 江如鸢眼珠子一转,忍不住揣测:“这宫内会不会有残留的前朝余孽呢?”这样一想,这其中便能想得通,倒是凌嘉傲一脸凝重的摇摇头,“不可能,当初所有与前朝有关的人通通被下入天牢,没有一丝活口。仅有漏网之鱼逃亡宫外苟延残喘。” “这调查之中,却让我发现其他的蛛丝马迹。”凌嘉傲往四处看了看,示意江如鸢靠近一点,压低声音:“孤发现,父皇在分裂我们手中的权力。” 江如鸢心中一紧,蓦然想起齐天安与她谈话时阴冷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何以见得?” 凌嘉傲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依旧沉思道:“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明明是父皇让我去私底下调查凌轩墨的动静,但却借故把我旗下的军力移交给凌轩墨,再加上之前朝廷内各大阵营统统被打乱,故我想父皇极有可能是打算借着这次机会,重新规整朝内的权势。” 朝廷内一些世家凭借自己历史积累下来的积蓄,甚至可以做到卖官鬻爵的程度。齐天安虽然不明面上整治这些行为,但却彻底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自己的心腹岗位也能宛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若是哪一天,他皇帝的位置岂不同样受到此威胁? 这就好比彻底将原本有了些许规模的势力釜底抽薪,然后将一些新晋的势力推入这场风云之争当中,好似苗疆培养蛊王一般,将一些幼虫统统聚集在一起,能够从中杀出重围的、活到最后的人才能成为最强者。 江如鸢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难道这就是皇家的冷酷无情?为了培养最为强大的继承人,甚至不惜手足相残,连亲生父子也彼此算计?凌嘉傲见她脸色不对,以为是她连续熬夜照顾他有些疲累,旋即岔开话题道:“你早些去休息,这边交给梧桐她们看着就好。” “我没事。”江如鸢强压下心中的惧意,她忍不住想齐天安要她所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难道他让她留在太子身边就是为了监督凌嘉傲的一举一动吗?可是齐天安根本没有问她任何关于凌嘉傲私底下动作的内容,这让江如鸢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门外莳萝面色匆匆的走进来,俯下身靠近江如鸢耳边,小声道:“太子妃,江二姑娘求见。” 江柔依?江如鸢下意识看了眼凌嘉傲,拧紧眉头喃喃自语:“她怎么会突然进宫?”凌嘉傲挑高眉峰,虽然脸色有些发紫,但依旧不减少他的绰约天姿:“谁?” “江柔依。”江如鸢沉眸思索一会,嘴角勾起冷笑,“看来是被凌轩墨那边逼得无路可走,眼下不得不又找回我们。”她与凌嘉傲对视一眼,凌嘉傲淡淡颔首,“宣她进来。” 虚掩着的殿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拉开,江柔依有些紧张的捏紧裙角,额间冒着阵阵虚汗,待听到里面传宣的声响,她深呼吸一口气,垂眸带着侍女莲步微移踏入殿中。 入眼便是上等的黄梨木雕刻的桌椅,江如鸢站在凌嘉傲的身后,身穿素洁的长裙,但做工极为精美,上面缀绣着的花纹栩栩如生,再加上她本就五官出众,这一番打扮之下,更是显得仙入凡尘。江柔依有些难堪的看着自己泛旧的衣物,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嫉恨,脸上却漾起笑意:“姐姐,听闻太子身受重伤,父亲一直放心不下,特意让我进宫前来瞧瞧。” 江如鸢毫不领情,面不改色的戳破她的谎言:“江柔依,你可真爱说笑,我可记得父亲亲口所说,誓死要与太子府势不两立!” 第413章 替罪羔羊 江如鸢本以为江柔依会立即恼羞成怒,却见她依旧一副恭敬谦虚的态度,脸上堆砌着虚情假意笑容:“姐姐这是哪里话?父亲自然是心系太子的安危,这不还特意让我带了姐姐入宫前最喜欢吃的甜点。” 她让人端上来一小盘造型精美的芙蓉酥,小巧玲珑,还散发着甘甜的香气,江如鸢与凌嘉傲对视一眼,隐约觉得今天的江柔依哪里透着不对劲儿,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态度冷淡的示意江柔依将芙蓉酥放在桌上便好:“江柔依,此处没有外人,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必摆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她大致能猜出江柔依的来意,却故意不提,江柔依暗恨咬牙,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江如鸢,若不是你逼我至此,我又何苦来求你?国侯府本跟你同源,可你偏偏落井下石,如今国侯府落得现在的下场,你终于满意了吧?” 江柔依这番话好似她对国侯府有多大的亏欠似的,江如鸢眼睫微颤,面沉如水:“国侯府待我如何,你我心知肚明!现在想要挟恩逼太子府出手,这吃相不要太难看!”她冷笑着看着脸色铁青的江柔依,“凌轩墨利用完了国侯府将你们抛在一边,现在转头又想扒着太子府不放。江柔依,你不过是想借着太子府的势力攀上凌轩墨罢了,我偏偏就不让你得偿所愿!” “江如鸢!”江柔依极为怨毒的嘶吼一声,眼神阴冷,“如果不是你暗地里做的那些手脚,王爷怎么可能会不迎娶我进门?你现在反而反咬国侯府一口,心肠歹毒,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她猛地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愤怒的直接泼向江如鸢,江如鸢一时不差,眼睁睁的看着那壶热茶直奔自己的面门,凌嘉傲迅速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闷哼一声胸前一片滚烫。 江如鸢神情惊慌,一把扯开凌嘉傲胸前的绷带,愤怒的大声嘶吼:“快来人!”凌嘉傲脸色惨白,白皙结实的胸膛瞬间起了大片的水泡,尤其是顺着脖子的附近,更是狰狞可怖。但奇怪的是,江如鸢喊了这么长时间,外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江柔依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眼神狰狞而绝望:“你害得我生不如死,都是你这个贱人!”她嘶吼着挥舞着匕首直接刺向江如鸢的腹部,凌嘉傲一把扣住江柔依的手腕,神情阴冷:“滚开!” 暴烈的劲风将她狠狠地掀翻,江柔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惨笑着看着凌嘉傲脸色迅速变得发紫,口中也不断溢出毒血,江如鸢更是慌乱,泪水夺眶而出:“凌嘉傲,你怎么样?” 体内的真气肆意乱窜,凌嘉傲难以抑制再次吐出一口毒血,朝江如鸢勉强的勾了勾嘴角,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神智。 “凌嘉傲?!”江如鸢彻底慌了,用力掐他的人中,但凌嘉傲没有任何反应,慌乱之下,顾不得他口中的血腥,她硬是咬牙将凌嘉傲扶回软塌,直接解开他身上的衣物,用力按压他的胸口,给他做心肺复苏,并不断往他口中吹气。 江柔依痴痴冷笑:“江如鸢,没用的。他动了真气,只会让体内的剧毒迅速扩散到五脏六腑!失去了太子的庇佑,你还能嚣张到几时!到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她仰头长笑,眼神恶毒而狰狞,江如鸢顾不得跟她争辩,脸色煞白的不断的给凌嘉傲急救。 “这是怎么回事?”齐天安阴沉着脸,看着乱成一团的侧殿,眼神恐怖,视线落及床上不省人事的凌嘉傲身上时,神情大变,上前大步将江如鸢一把车开,“来人,快传御医!” 江如鸢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一群群御医将凌嘉傲团团围住,闻讯赶来的皇后跌跌撞撞的闯进侧殿,一见到江如鸢便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丧门星!” 她嗓音凄厉,眼神无比的怨恨:“傲儿自从娶了你之后,便无一日安稳过!江如鸢,若是傲儿此次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本宫要整个国侯府给他陪葬!” 她阴狠的瞪着脸色惨白、缩在角落里的江柔依,神情震怒:“将这个贱婢给本宫关押起来!严刑审问幕后是否有其他人操控!” 江柔依这才后知后觉怕得浑身发抖,跪伏在地上拼命磕头:“皇后饶命!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她死命的拉扯着江如鸢的裤脚,嗓音凄惨,刺得江如鸢鼓膜一阵刺痛,她隐忍的攥紧拳头,双瞳空洞而泛着诡谲的冷意,“江柔依,你死有余辜!” 冰冷而绝情的嗓音彻底剥夺了江柔依的理智,她死命的拉扯着江如鸢的衣袖,却依旧被御林军强行掰开手指拖走。 齐天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冷声叱道:“来人!将太子妃一并带入天牢!” “诺!”门外的御林军瞬间将江如鸢团团围住,江如鸢神情微怔:“父皇,儿臣犯了何错?” “呵,江如鸢,事到如今你还在继续演戏。”齐天安眼神微怒,眸中闪烁着冷光,“你与江柔依狼狈为奸,表面上看似极为不和,实际早已勾结国侯府意图对太子不利!” 静候在一旁的大太监将一叠书信直接丢在江如鸢面前,上面的字迹赫然便是江如鸢所写。齐天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这些便是从国侯府搜到的书信,上面还有你身为太子妃的宫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父皇,儿臣冤枉!”江如鸢根本听不明白齐天安究竟在说些什么,齐天安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拖下去!” “慢着!”江如鸢咬牙,双眼充斥着不甘,“皇上,死也得让儿臣死个明白!我江如鸢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齐国、对不起太子府的事情!” 见她死到临头还狡辩,皇后率先沉不住气,怒声叱道:“证据已经确凿,江国侯已经俯首认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414章 罪名 皇后的话无疑更是让江如鸢一头雾水,她硬是挣脱御林军的束缚,一脸狐疑的将那一叠信笺拆开,上面赫然是谋划着如何对付太子府,甚至连之前国侯府弹劾太子的时间也写的清清楚楚,那字迹明显就是她的笔记,而最底下也确确实实盖着太子妃的宫印。 这是怎么回事?江如鸢猛地抬起头,手指猛地攥紧信纸:“皇上,是有人要陷害我!我根本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皇后愤然怒道,“傲儿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这种毒妇进门!来人,赶紧把她给本宫拖下去,日后等待皇上发落!” “皇上,还请皇上明鉴!”江如鸢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露沉思的齐天安,却见他根本不多看她一眼,只是挥了挥手:“带下去。” 她心中一凉,只能最后再看一眼尚且处于昏迷中的凌嘉傲,抿唇不甘心的被御林军给带走。 再次回到阴冷潮湿的天牢,江如鸢忍不住溢出一丝苦笑:她当真是与这个地方结了不小的缘分,三番四次被关入这个地方,倒是除了太子府之外,来的颇为频繁的地方。 江柔依被关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见她同样被押了进来,带着血丝的脸上露出恐惧:“江家要完了……江家要完了……”她死死地搂着自己的臂膀,双眼空洞的盯着地面,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 江如鸢到现在依然满头雾水,她看向对面的江柔依:“江柔依,国侯府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副心思统统扑在照顾凌嘉傲之上,这几日也没有踏出宫门一步,对朝堂之上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而江柔依变成这副模样,肯定与国侯府摆脱不了干系。 “国侯府完了,我们都要死!我们都要死!”江柔依疯狂的大笑不已,双眼赤红,旋即呜呜咽咽抽泣不已,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江如鸢心急如焚,却半点也联系不到外界,而凌嘉傲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想到他昏迷前吐血的模样,她更是心如刀绞。 有些颓然的靠坐在冰冷的墙上,江如鸢闭着眼睛,脑中迅速窜过各式各样的想法,正当她心绪混乱的时候,牢外忽然传来静妃清冷寡淡的嗓音:“不用传唤,本宫只是来看看。” 江如鸢猛地睁开眼,侧头便瞧见静妃面容浅淡的挥退一同侍奉的奴才,眼神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怎么又沦落到这种境地?” 她忍不住苦笑:“我也不知。”旋即有些着急的问道,“你可知国侯府的情况如何?凌嘉傲现在清醒了吗?” “国侯府一事我暂且也不知晓。只是听说皇上震怒,连带着国侯府内一百多余人通通被关入天牢,似乎是与前朝余孽有关。”静妃拧眉忖道,这前朝余孽一直是皇上的心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错放一个!再加上国侯府一向没有什么建树,都是靠祖上功绩的庇佑,像这样的世家,惹得皇上震怒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前朝余孽?!江如鸢整个人愣住了,眸光瞬间冷静下来:“那凌嘉傲呢?” 静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却也聪颖的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本宫来前去侧殿查看一番,太子的伤势已经稳住,但是似乎是毒已经攻心,暂且还处于昏迷之中。” 听到凌嘉傲暂且已经摆脱了危机,江如鸢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冰冷的墙面渗透着丝丝的寒意,她凝眉苦思:“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背后设计国侯府。”依江国侯愚蠢、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根本没有胆量与前朝余孽接洽,况且国侯府一直在朝中处于尴尬的位置,前朝余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选择与国侯府合作。 静妃沉默不言,只是将一些饭菜递与她:“你暂且好生在这里待着,等太子醒了,便会央求皇上放你回来。”她将那小食盅递给江如鸢,眼神有些奇怪,“吃吧。” 江如鸢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架不住静妃关切沉静的目光,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尝了几口,旋即将食盅交还给静妃,颇为感激的看着她:“多谢,国侯府一事还托你与太子多多费心。” 静妃只是笑了笑,旋即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被动过的食盅,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幽光。 刚踏出气味难闻沉闷的天牢,迎面便撞上身着紫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令静妃有些不适的往后倒退几步,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王爷。” 凌轩墨双手背后,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调笑:“她吃下去了?” 静妃并未说话,只是将那食盅递给凌轩墨,眼神有些慌乱:“既然本宫答应王爷的事情已经做到,还望王爷把东西交还给本宫!” 见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凌轩墨脸上划过一抹冷笑,整个人猛地逼近,牢牢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不给静妃任何后退的机会,眼神阴鸷:“当初你在本王的身下,可不是这么说的,静妃娘娘——” 他故意拉长音,讥讽的看着静妃骤然变得煞白的脸色,语气里充满着调笑:“本王倒是不知,静妃娘娘竟是对太子一往情深,连那个时候都……” “闭嘴!你给本宫闭嘴!”静妃浑身发颤,脸色白得吓人,空洞怨恨的眸子瞪着凌轩墨,嗓音微微发抖,“你究竟还想要我做什么?” 凌轩墨低低一笑:“很简单,本王只要你——”他俯身逼近静妃的耳畔,薄唇轻动,却瞬间让静妃软了双腿,水汽迅速弥漫上双瞳,痛不欲生的用力摇头:“本宫做不到,本宫做不到!” “你做的到!”凌轩墨阴狠一笑,“柳茹静,如果你已经背叛了凌嘉傲!如果你不想让凌嘉傲和皇上知道你已经与本王有染的话,最好乖乖听本王的命令!” 静妃怨怼的咬紧唇瓣,眼中划过一抹不甘:“被皇上知晓的话,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415章 树倒猢狲散 凌轩墨兀自大笑出声,丝毫未将静妃的威胁放在眼里,潋滟桃花眸闪过一丝冷光,他狞笑道:“我若是一口咬定你勾引我,你认为父皇会相信你这个不受宠的妃子,还是本王?”他突然抬手恶狠狠地扼住她的喉咙,眼神阴狠,“柳茹静,你别自讨苦吃!” 柳茹静满脸涨得通红,拼命的捶打凌轩墨的手臂,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凌轩墨缓缓松开手,新鲜打量的空气拼命涌入她的肺部,柳茹静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大口大口喘息。 凌轩墨径直抬步离开,长发高束,邪肆俊美地身段无端端令人发冷:“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本王暂且留你一命!” 柳茹静捂着喉咙,嗓子里不断发出“咔咔”恐惧的声响,她泪流满脸的拼命垂着头,双眼充斥着痛苦与绝望:她已是不洁之身,她不敢让凌轩墨告诉凌嘉傲,她没有办法容忍凌嘉傲用肮脏厌恶的眼神看待她!柳茹静镇定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唯有惨白与泛着微红的眼圈才能隐隐看出她的情绪波动。 江如鸢觉得有些不对劲,腹部传来的抽痛好似木刺在肚中翻搅,旋即又转为穿肠烂肚般的火辣辣的灼痛。秀美出尘的面容痛得铁青发白,纤细的十指死死地抓着栏杆,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微弱的呼喊:“来人……救命!” 漆黑幽暗的天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江如鸢痛到浑身抽搐,她隐隐觉得似乎是静妃刚才送过来的饭菜有些问题,可是会是谁对她下的手?凌轩墨、凌叶宇亦或是云妃?她压根没有怀疑过静妃,毕竟静妃对太子痴心一片,眼下太子正处于危难之际,无论如何她也没有理由挑在这个时候下手。 “啊——”江如鸢痛得在地上翻滚,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逼得她恨不能将自己肚中的肠子扯出,她拼命的用脑袋撞地面,但压根感觉不到额头的痛苦,意识朦胧的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呻吟。 江柔依似是听到江如鸢的惨叫,她拼命的捂着自己的耳朵,浑身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她涕泗并下,眼神惶恐,整个人宛如鹌鹑一般,吓得瑟瑟发抖。 不知道过了几时,江如鸢的神智才缓缓恢复,她就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额前、背后统统都是大片冰冷的湿腻。五脏六腑好似被掏空一般,察觉不到存在,江如鸢茫然的看着头顶破旧的天顶,紧锁着的牢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打开。 来人看也不看江如鸢,径直兜头一盆冷水“哗啦”直接浇在她的头上,旋即架起她的胳膊,宛如死狗一般将她拖了出去。江柔依拼命的抗拒尖叫,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之后,颤颤巍巍的惊恐的往外挪。 刺目的阳光照得江如鸢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她茫然的任由那群人将自己拖行到刑场上,与国侯府一家跪在一起,江国侯脸色颓然,四姨娘双目空洞,她没有看到娘亲,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 不在这里就是在安全的地方,江如鸢攥紧拳头,岂料江国侯一见到她,双眼迅速变得猩红:“孽子!” 他情绪激动的要冲过来狠狠教训江如鸢,却被一旁的御林军长枪一抵,冷喝一声重新跪了回去,双眼仇视而愤怒:“贱人!如若不是你这孽子,国侯府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 江如鸢虽然对他的指控丈二摸不着头脑,但却冷笑的反驳:“父亲,你这无中生有的能力倒是令孩儿刮目相看!国侯府会变成今天这样,还不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贪得无厌的自食恶果!”但国侯府究竟犯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带上她?江如鸢心中一阵不安,眼神不断地在刑场上逡巡。 “时辰到!”邢台上一尖细的嗓音传来,齐天安沉着脸领着众臣,浩浩荡荡的登上邢台,略微有些苍老的面孔或者因为病痛的纠缠而有些浮肿,但威严不减,威慑精明的视线缓缓扫视着刑场上国侯府上一百多条人命的面孔,他厉喝一声:“江国侯,你可知罪?” 江国侯浑身一颤,以头抢地:“臣知罪,还望陛下从宽处置。” 她到现在还一头雾水,江国侯怎么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认罪了?她努力想要站起身辩解,但身后的人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江如鸢无法挣脱,只能大声喊道:“儿臣无罪,父皇,儿臣冤枉!” 她高声惊呼瞬间引来了众多好事者兴奋的目光,齐天安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嗓音微冷:“江如鸢,你有何冤屈?” “皇上,你说儿臣与江柔依狼狈为奸,试问有何证据?儿臣与江柔依自幼便百般不对付,长大自然不愿与她多来往,更别说沆瀣一气!”江如鸢语速极快的替自己伸冤,“况且,儿臣与太子情感极为稳定,又怎么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住嘴!”齐天安似乎再也无法忍受江如鸢的巧舌利齿,命人封住了她的唇舌,视线阴冷,“国侯府敢通敌卖国,与前朝余孽来往频繁。辜负朕对他们的信任,实乃天下之耻!江国侯,你可还有什么话好说?” 江国侯痛哭流涕,老泪四横:“皇上,微臣除去贪污银两、卖官鬻爵之事之外,并无通敌卖国之嫌,更不敢与前朝余孽有所牵扯,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老臣冤枉啊!” 偌大的刑场只有江国侯一人凄惨悲苦的嗓音寥寥回响,江如鸢视线一寸寸审视着站在齐天安身后的那些众臣们,心中感慨果真是树倒猢狲散,那些之前不断登门拜访国侯府的大人们如今统统同仇敌忾的敌视着国侯府,她心中冷笑,心中不断升腾的猜忌缓缓成型。 国侯府根本没有什么通敌卖国之嫌,只不过是国侯府碰巧撞上了皇上的枪口,被拖出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罢了。 果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第416章 太子求情 齐天安不可能放任国侯府一家独大,或者成为争夺皇权的至关重要的一点。江如鸢嫁入太子府,国侯府等同于已经与太子府绑作一团,但眼下却又要与王爷联姻,这样一来,国侯府便成了太子府与王府较劲的核心点,而齐天安处心积虑才打乱的朝政,自然不会让它轻而易举的重新归于平衡的状态,杜绝这种可能性的唯一出路,就是打破平衡点,也就是国侯府。 江如鸢迅速在脑中捋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但想得越是通透,她的心脏便不断的开始往下沉,她忍不住抬眸看向齐天安的位置,风烛残年的老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白发鹤立,却依旧威风凛凛,江如鸢冰冷的垂下眸子,心中讥笑:齐天安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监督太子府的一举一动,这太子府根本就是齐天安的眼线,她只不过是用来牵制国侯府和凌嘉傲的一枚棋子。 眼下凌嘉傲命数难辨,她这枚棋子自然也就没了什么用处。江如鸢暗自咬牙,她敢肯定,凌嘉傲暗中绝对与齐天安达成什么协议,才会让齐天安隐忍她成为太子妃如此之久,估摸着在皇上的眼中,如若没有太子护着她江如鸢,恐怕她早就成为乱葬岗里的一堆白骨。 “传朕旨意!”齐天安面色冷峻的站在刑台上,嗓音包含怒意与威严,“太子妃凌江氏,勾结国侯府叛党,密谋陷害太子,与国侯府叛党同罪,处极刑!国侯府上下一百余人统统发配边疆,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江国侯闻言脸色一白,整个人好似烂泥一般“噗通”一声瘫倒在地,眼神空茫:“完了!国侯府忘了。” 他猛地看向凌轩墨的位置,绝望的双眼瞬间瞪大,拼命凄厉的嘶吼:“王爷,救救卑职,你不是这么答应卑职的!王爷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瞪圆如铜铃,嗓子里不断发出“嗬嗬”焦躁的喘息。 凌轩墨隐晦的将手背在身后,垂下眼睫断然出列:“父皇,儿臣不行被逆贼所蒙蔽,是儿臣识人不清,还望父皇降罪!” 齐天安垂眸不言,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赫然出现的一道人影,眉头瞬间皱紧,眼底满是不悦,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瞪着脸色惨白的凌嘉傲,眼神晦暗难辨:“太子,你来为何?” 江如鸢同样震惊不已的看着捂着胸口、艰难被太监搀扶前来的凌嘉傲,心脏一阵阵蜷缩。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嫉恨阴毒的嗓音:“你这贱人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挂记?江如鸢,你死得好!你终于要死了!要死了——” 江柔依痴痴颠颠的翻来覆去口中含糊不清的说些不干不净的咒骂,江如鸢拧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江柔依疯傻得也太过突然,这种现象就好似……她沉吟一会,半晌一个念头猛地窜上脑海:被人下药过猛直接逼傻了! “父皇,儿臣求你饶太子妃一命。”凌嘉傲咬牙跪下身,脑子不甚清明,呼吸喘气见尽是辛辣的恶臭,他顾不得自己难看的脸色,硬是当着这么多外臣的面,跪下求情:“儿臣相信太子妃,她决然不是会使些下作手段,她与儿臣的情也是真的!” “太子,你莫要被这女人给骗了!”站在齐天安后方的凌叶宇蓦然出口,眉宇间似是有些愤怒难平,齐天安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鼻尖冷哼:“此话怎讲?” 凌叶宇脸上瞬间涌上一丝难堪之色,眼神厌恶的瞥了眼跪在刑台上的江如鸢,好似弃之如彼:“父皇有所不知,这江如鸢嫁入太子府之前,乃不过一介绣花枕头,满肚子枯草,还整日疯疯癫癫,作风也不如一般大家闺秀。” “若不是使了些下作手段,使尽心机嫁入太子府,恐怕早已经臭名昭著。她未出阁前,与儿臣也有几番牵扯。”凌叶宇脸上闪过一抹羞辱之色,“若非儿臣顾及手足之情,太子又对这水性杨花之人心有所属,儿臣定然不会放过此等放浪形骸之贱女!” “闭嘴!”凌嘉傲眼神阴冷,因怒气翻涌而导致体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毒液再次隐隐有迸发之状,嘴唇紫的发黑,“凌叶宇,你这完全是空口无凭,胡说八道!” “放肆,朕看你是被这妖女蛊惑了心智,彻底失去了判断力!”齐天安骤然怒道,眼神恐怖,“来人,将太子扶回寝宫,并派太傅重新教导,何时重获储君风范何时再出太子府,不得有误!” 这无疑等同于宣布将太子软禁起来,凌嘉傲还欲再求情,但堵在喉中的毒血难以抑制的不断溢出嘴角,眼前黑雾不断缠绕着他,耳边尽是嗡嗡声鸣,他遥遥朝不断往这边担忧张望的江如鸢勉强勾了勾嘴角,整个人宛如一张薄纸,瞬间倒了下去。 “来人,快传御医!”齐天安脸色大变,惊恐的大声呼喊御医,岂料凌嘉傲依旧执拗的抬起一根手指,扯住齐天安的衣袖,双眼找不着焦点:“儿臣祈求父皇……收回成命。” 齐天安脸色更加难看,凌嘉傲口中溢出的毒血越发惨烈,惊怒交加之下,他愤然一拂袖,大步离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她能扛过八十杖责,朕便免了她的死罪!” 凌嘉傲这才放下心,嘴角微勾彻底放心晕了过去。齐天安离去的脚步微顿,旋即微微侧过脸:“将太子扶回寝宫,柔岚公主擅长药理,派人去邀柔岚公主入住太子府,时刻关注太子的伤势。” 阴冷的眼尾狠狠扫过江如鸢所在的位置,他猛地一拂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这边的骚动很快便引起刑场的注意,江如鸢眼睁睁见凌嘉傲再次晕倒,心脏好似被人死死掐住,痛到拉扯的无法呼吸,她拼命的伸长脖子意图看到凌嘉傲的情况,但只能看到一群人死死护着凌嘉傲的身影,然后行色匆匆的快步离去。 她不免露出茫然之色,心中的担忧如鲠在喉。 第417章 劫刑场 一排御林军将江如鸢直接拖到一边,江如鸢心生警惕,旋即被人强压着趴在凳子上,瞳孔微缩:“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有旨,念及太子为太子妃求情的份上,免除太子妃极刑,改为八十杖责,钦此!”手拿拂尘的太监神情冷淡,看向江如鸢的眼神就好似看一个已死之人,皮笑肉不笑的轻甩着拂尘,“行刑!” 江如鸢脸色大变,这八十杖责一顿下来,她连活命的可能性都微乎甚微,齐天安看似给了她一条活路,但就算熬过来也是非死即伤,还不如给她一个干脆。 她奋力挣扎,人群之中蓦然突然窜上来好几个蒙着纱巾的黑衣人,迅速与御林军缠斗成一团,其中一人挥刀立刻砍断绑住她双手的绳子,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单脚往后猛的一蹬地,两个人瞬间爆射出去。 “你们是谁?”江如鸢脚下一个踉跄,眼睛被吹得睁也睁不开,但心中的警惕早就高高提起,凌嘉傲刚刚清醒,之前还在刑场为她求情,是不可能提前安排人来劫刑场,况且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若是安抚下齐天安的怒火便也罢,若是当真逃脱了罪责,便是把无形的罪名彻底给坐实了,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江如鸢咬牙,猛地停下脚步,那黑衣人身上有些奇异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江如鸢似乎隐隐有些印象,但不记得是在哪里闻过。黑衣人扭头阴冷的瞥了她一眼:“不想死就跟我走!” 她眼神微闪,在黑衣人警惕的注视下,往前迈开脚,旋即趁着他不注意,猛地膝踢至他的腹部,一击撩阴腿瞬间直奔那人,江如鸢眼神镇定,似乎根本没有因为后方的追兵而慌乱。 那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提了个正着,眼神瞬间转为狠辣,手握着长刀换换攥紧:“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一刀直刺向江如鸢的腹部,被她踉跄避开后,手腕向上一提,左手迅速投掷出好几枚飞镖,江如鸢避闪不及,闷哼出声连续倒退好几步,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捂着胸口呛咳不已。 黑色浓腥的血液顺着伤口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淌,那黑衣人脱口而出:“噬心蛊?”江如鸢心痛如绞,双手软成一滩烂泥,喘着粗气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质问:“什么噬心蛊?” “原来迟早都要死的人,还让我们费力。”那黑衣人嗤笑一声,警惕的看向御林军追来的方向,直接提起江如鸢的后颈,飞快的在林间蹿跃。江如鸢被勒的近乎窒息,原本有些发黑的面色转而变白,痛苦的扯住被勒住的喉咙,旋即猛地被人用力甩向地面,灰涩的尘土不断地往肺里钻,江如鸢只觉得肺部一阵灼烧,好似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在里面游走,她痛苦的蜷缩着身子,黑衣人幸灾乐祸的开口:“你中了噬心蛊,将会从体内一寸寸吞吃完你的五脏六腑,折磨的你痛不欲生,然后在吃掉你的血肉,却偏偏不会死,直到吃得你只剩下一层薄皮,才可以解脱。” “算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下了这种蛊,我便送你一程吧!”他抽出一小把匕首,目露凶狠的一步步朝着江如鸢逼近。 江如鸢痛到撕心裂肺,根本没有听清那黑衣人说些什么,神志不清的躺在地上任人宰割,那黑衣人高高扬起手,刚欲行凶,却听到一阵纷乱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心中一凛,迅速矮下身形,拖住江如鸢掩藏在树荫背后,警惕的瞪着正在搜查的御林军。 竟然这么快就追到了这边!黑衣人低咒一声,余光扫过面色发乌的江如鸢,眼底闪过一丝畏惧与厌恶,她已经中了噬心蛊,几乎无药可救,也不便冒着被抓的危险亲自了却她的性命。 黑衣人眼神闪烁,眨眼从她的袖子上撕下一节布料,扔到悬崖的一侧,旋即扣住江如鸢的胳膊猛地往上一抬,黑衣人体内劲力统统涌到掌心,劲气一吐,瞬间将江如鸢直接打下悬崖,确认陷入昏迷、毫无意识的人影摔落悬崖,被滚滚云海吞噬之后,那黑衣人冷笑一声,立刻隐去身形,消失在原地。 凌嘉傲心脏一悸,有些茫然的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刚才那一瞬间好似失去了什么最为重要的至宝,他心有不安,倚靠在床沿看向刑台的方向:“小福子,现在刑场那边差不多结束了?你等会去太子府看看太子妃的情况,再来汇报给我。” 小福子苦着脸,嘟囔个不休:“太子,您都这个情况了,还惦记着太子府?皇上下令禁止殿内出入,别人进不来,奴才也出不去啊!” “让你出去就让你出去,哪有这么多话?”凌嘉傲凤眸冰冷的抬起,黑压压的眸子情绪莫名,小福子心下一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息怒,奴才也只不过是担心太子,眼下皇上正对太子府不满,若是还公然违抗圣旨,那岂不是给太子妃找不自在?” 见凌嘉傲似有些沉思,小福子绷紧的神经缓了缓,继续劝说道:“太子,您且安心在宫内养伤,太子妃那边只要奴才有机会,奴才定然会溜回去看望的。只是目前还不是最佳时机,还望太子三思。” 凌嘉傲何尝不知道现在最好还是安安分分在宫里待着,可是他心里总是弥漫着不安,而且越扩越大,他沉眉想了想,闷咳几声气喘不已:“不行,我必须要回一趟太子府!” 小福子百般劝说,但凌嘉傲就是铁了心,沉沉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嗓音微冷:“小福子,你与本宫换身衣物,本宫去去就回。” “你要到哪里去?”一娇柔的女声蓦然自门口传来,柔岚端着药膳,噙着笑看着他,虽是依然带着面纱,但那双眼睛含情脉脉,秋水剪瞳,格外让人心动。 凌嘉傲冷淡的朝小福子撇去,小福子微微俯身,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第418章 自取其辱 柔岚将药膳放置在桌上,语气有些嗔怪:“太子,你身子欠安,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为好。太医说你需要静养,这是特意为你调配的药方,你快趁热喝下。”她吹了吹手中的药碗,将勺子递到凌嘉傲的嘴边,却被他冷淡的避了过去:“柔岚公主,你我有别,还是放下吧。” 他语气意味深长,柔岚动作一僵,垂下眼掩去眸中的难堪,纤长卷翘的睫毛不安的颤抖,令人心生不忍:“太子,你当真如此绝情?”白嫩的手指死死的攥紧汤匙,经营透亮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太子,我对你倾慕许久,你对我有没有一丁点的动心?” 她直勾勾的盯着凌嘉傲略显苍白的俊美面孔,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期待,凌嘉傲不为所动,沉声道:“孤已有太子妃,且与她感情甚佳,恐辜负了柔岚公主的美意。” 柔岚公主猛地放下手中的药碗:“就凭江如鸢吗?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她能给你带来强盛的国力支持吗?她能比我这个公主还要尊贵吗?她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空有国侯府嫡女的逆贼,她只会拖累你!若如不是她,你怎么会被圈禁于此,怎么会遭到皇上的冷落?” 柔岚公主语气越来越激动,纤弱的身子止不住微微发抖,凌嘉傲反应格外冷淡,连个眼神也未曾给她:“说完了?说完便请你离开。” 他眼底闪过一丝敌意:“柔岚公主,夫妻本为一体,既然你瞧不起孤的太子妃,那便恕孤不便多招待,还请你离开。”他扬声唤来了守在门口的小福子,狭长的凤眸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掌,“送客。” 她已经如此不顾女儿家的廉耻卑微求怜,凌嘉傲也不为所动!柔岚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和嫉恨,抿唇不甘心的瞪着凌嘉傲,眼中满是痛苦:“既然你没有对我动心,当初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护送我离开匪窝?” 其实那次遭到土匪的偷袭,甚至有一个匪徒闯入她的营帐,若非有凌嘉傲舍身相救,她恐怕早就咬舌自尽,又怎么苟且偷生?凌嘉傲胸前那一道几乎致命的刀伤便是那是得来,而为了护住她公主的名声,凌嘉傲亲自处决了所有的匪徒,这才安稳的护送她继续前访齐国。 她本以为这看似冷酷的齐国太子实则也如她一般,偷偷地动了心,不然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给她挡刀?柔岚早就在心中偷偷暗许,此生非凌嘉傲不嫁,可之后才从随行的御林军口中得知,凌嘉傲竟然早就有了太子妃,这让从未受过委屈的柔岚公主心中就像被猫抓了一般难受。 她受尽煎熬,欲言又止好几番也不敢问出口,只能在心底里偷偷地渴望着,凌嘉傲与太子妃只不过是政治联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凌嘉傲昏迷期间不断呢喃着“如鸢”的名字又最后击碎了柔岚公主的期望。 如若是不爱,又怎么会在昏迷中心心念念喊着她的名字?如若是不爱,又怎么会拒绝她的主动示好,连个正眼也不愿意给?柔岚公主心中又妒又嫉,这种感觉在江如鸢出现在她面前时,达到了巅峰。 从未对她有过好脸色的凌嘉傲竟然露出了笑容,她跟他相处了近乎半个多月,他就算身受重伤也没有眨过眼,但那时候他眼里的温柔令她即浑身酥麻又忍不住妒火中烧。 她故意想要透露凌嘉傲是为了救她受的伤,但却被凌嘉傲警告的瞥了一眼,她拼命的掐紧手指才避免了自己的失态,心中不断在尖叫:她究竟哪一点比不上江如鸢那个女人? 她不甘心,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逆贼,甚至没有翻身之地。柔岚倔强的瞪着凌嘉傲,眼圈微红,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凌嘉傲眼神清冷,薄唇讥讽的勾起:“就算是换做其他国家的公主或者皇子,孤也会舍身相救!你们在齐国的领土里,在我凌嘉傲的眼皮子底下,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损害我齐国的颜面!” “我救得不是你,而是齐国的威严罢了!”这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柔岚公主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难以置信又崩溃的站在原地,喉中发出阵阵冷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红着眼睛看向凌嘉傲,忍不住有些委屈:“你连骗骗我也是不愿的,是吗?凌嘉傲,除了江如鸢,你对所有人都是这般狠心的吗?” 面对柔岚公主的质问,凌嘉傲沉默相对。她眼中溢满着失望,却是依然不放弃:“凌嘉傲,江如鸢是活不下来的,只有我,你只有跟我成亲才能重新回到齐国太子的荣耀。我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我们之间才会成为最紧密的联盟!” “我不需要联盟。”凌嘉傲眉头紧皱,似是有些不耐:“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江如鸢到底怎么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只不过是提到了江如鸢,他就如此激动,柔岚公主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但是她丝毫没有心灰意冷,反而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征服凌嘉傲的决心!侧身避开凌嘉傲的审视,掩去眸中的冷笑,柔岚神情冷淡的搅拌着已经凝结冷却的药膳:“我怎么知道?只不过皇上命杖责太子妃八十大板,这八十大板莫要说一个柔弱女子,就算是壮汉也是非死即伤,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走下刑场?” 凌嘉傲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他隐约觉得柔岚公主似是隐瞒了他一些东西,可偏偏他那个时候求完情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也被层层御林军看守在这殿内,体内的真气被剧毒给封住了,他丝毫没有办法打听到外面的消息,更不知道江如鸢的情况。 “她还活着就好。” 见他三句话离不开江如鸢,柔岚公主眼中恨意更深,在心中暗自冷笑:就算齐天安不要了那个贱人的命,她也不会让江如鸢活下来! 第419章 获救 “凌嘉傲,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柔岚公主缓缓摘下脸上的面上,眼角浮上一层薄晕,指尖轻颤,“我曾说过,这面纱我只愿给我的夫君摘下,无论你接不接受我,我柔岚的夫君只能是你凌嘉傲一人。” 上等丝绢编制而成的面纱随着她话音落下,软软落在榻上,面前佳人脸颊酡红娇羞,肤若凝脂,弯眉皓齿,一颦一笑都带着醉人的风情,尤其是她身上带着一股奇特的香味,眼波流转,风华天成。 凌嘉傲眼皮未抬,只是嗓音顿时沉了下来,阴冷的瞥向一旁看呆的小福子:“还不送柔岚公主离开?” 小福子魂不守舍的应了一声,柔岚没想到自己将面纱已经取下凌嘉傲依然对她这般冷淡,气怒得跺了跺脚:“凌嘉傲,我说了只有我的夫君才能看清我的相貌!” 凌嘉傲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在深邃幽暗的眸前,瞥向一旁的小福子,他兴味的挑了挑眉:“当真?” “贱骨头,本公主的容貌岂是你那双狗眼能够看得?!”柔岚公主见小福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心中怒火中烧,凌嘉傲非但没有多看她一眼,竟然被这个太监给瞧了去,她扬手便要狠狠地扇向小福子,小福子吓得连忙朝凌嘉傲投去求救的视线,凌嘉傲这才懒懒的阻止:“柔岚公主,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你若不想被人看,就自行带上面纱罢了。只不过以后可千万别再说只有你的夫君才能看你的容貌,不然那些伺候公主洗漱的婢女可不都得自废双眼?” “你!”柔岚公主双眼泛红,她对凌嘉傲真心一片,可他却毫不在意的出口挖苦她,羞怒的狠狠瞪了眼小福子,她用力将药膳掼在地上,转身扭头就跑。 凌嘉傲目光冷冷的落在地上的一盘狼藉,对后怕不已的小福子命令道:“这几日若有机会,务必潜去太子府,将太子妃的状况事无巨细的汇报给我!” 小福子缩了缩肩,诺诺应是。 柔岚公主红着眼睛拼命的跑到御花园,愤怒的一脚提向一旁的花丛,顾不得满枝头的珍贵异花,用力撕扯:“不识好歹,真以为本公主没有人要,非他凌嘉傲不可?是他没有眼光,瞎了眼才会看上江如鸢那贱人!” 凌轩墨嘴角勾着不羁的笑容,语气有些懒散:“是谁胆敢惹怒柔岚公主?”柔岚脸色一变,眼神瞬间转为警惕:“你怎么在这?” 凌轩墨无所谓的送了耸肩,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太子身受重伤,父皇便将一些事务交由我去打理。”他刚从御书房内出来,恰好就撞见柔岚公主红着眼睛往御花园跑来,便跟在后面一同前来。 柔岚公主见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乞丐尚且知道不吃嗟来之食,这点道理王爷难道不懂?”她挥退了周围的宫女,神情冷漠的瞪着凌轩墨,“你派人劫走了江如鸢,你想做什么?” 凌轩墨淡淡的勾了勾唇:“做什么?自然是永绝后患。凌嘉傲拼死求情,父皇定然也不会下死手,置江如鸢于死地,既然已经出手让国侯府当了替死鬼,又怎么可能在这临门一脚出了变故?” 虽说齐天安下令是八十杖责,但这八十杖责能不能取人性命,还不是任人把控?凌嘉傲寿命难辨,又拼死在边疆护着了齐国的国威,于情于理齐天安都不会驳了他的请求,而他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下手时机,不仅挑拨了齐天安与凌嘉傲之间的关系,甚至若是运用得好的话,还能够刺激凌嘉傲直接毒发,一命呜呼。 柔岚公主见他脸上笑容阴狠,便是隐隐察觉他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心中暗生警惕:“凌轩墨,别人我管不着,但凌嘉傲是我柔岚看上的夫君,你若是对他下死手,别怪我翻脸无情!再者,你就算动手,又为何命我羌国的暗忍?若是被人查出,这可是会挑起羌国与齐国纷争的!” 面对柔岚公主的质问与责难,凌轩墨根本不放在心上:“父皇将兵力死死握在掌心不放,朝廷势力紧张,我又无人可用,只能动用羌国的兵力,况且谁会去查一个逆贼又是将死之人的去处?” 听及凌轩墨提到“将死之人”这四个字,柔岚公主脸上一喜:“你得手了?”凌轩墨无意的点了点头,瞬间令柔岚公主脸上大放光彩:“那贱人根本没可能活下去!”她又惊又喜,被凌嘉傲拒绝的愤怒也如潮水般褪去,她兴冲冲的往御膳房跑去,“来人,命人去太医院再去取一副药膳来!” 凌轩墨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随着柔岚脚步的远去而逐渐隐匿,潋滟桃花眸满是讥讽:“蠢货!”他眸光晦暗如同污泥,一拂长袖便冷笑着大步离开。 他自然得借用羌国的兵力,如若不然被查到他的头上,他又哪里来的替死鬼可以推出去呢?凌轩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眸光看向凌嘉傲被关的殿内,眸中的算计之色越发的明显。 青云危山之下,云雾翻滚。 一介茅草屋静静立在山谷角落,周围扎这粗糙的栅栏,形成环形的庭院,院内种植着高高低低的药草,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青山绿水,与世长辞,倒是颇有一番隐者的姿态。 江如鸢指尖微动,浑身上下好似被大卡车来回碾压了数百次一般,浑身的经脉火辣辣的灼痛。她痛苦的呻吟出声,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 一双大掌扶住她的肩膀,冰冷的液体触及她的唇瓣,江如鸢顿时如同在荒漠里跋涉许久的旅者找到了绿洲一般,拼命的饮下甘甜的茶水,喉咙里火灼般刺痛终于得到了舒缓。 因喝得太急,她甚至不小心呛到,用力的咳嗽,牵扯着浑身都粉碎般的裂痛,倒吸着冷气:“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来人,只能看到一层雾蒙蒙的影子,模糊的晃动。 第420章 容与 “你身上伤势未好,最好还是不要动。”好听清冷的男声蓦然在耳边回响,江如鸢下意识的攥紧床上的薄被,用力的眯起眼睛,依然无法突破那层薄雾,看不清眼前的人影:“你是谁?这里这么黑,为什么不点灯?” 容与手上动作一顿,好看的眼眉扫了眼屋外灿烂的阳光,眼神落在江如鸢的身上有些若有所思:“天还没黑。” 江如鸢心中一凸,心中无比慌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却依然无法看清。努力把手掌凑到脸前,除了模糊的轮廓,再无其他的东西。 她身上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凉,她盲了? 容与将草药捣碎,“笃笃”药杵捣药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小屋内格外清晰,丝毫没有出言安慰江如鸢的意思。有条不紊的捣药声慢慢拉扯回江如鸢的神智,她茫然的瞪着空洞的眼睛,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你是大夫?” 捣药声有一瞬间停顿,旋即又斯文有礼的继续,却是一声不吭,没有任何回应。江如鸢也不在意,只是撑着床沿便要挣扎着起身,却一下子按空,失声惊叫一声,整个人瞬间往前倒去。 死死的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触碰到一堵温热的肉墙,还蕴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那处温暖的肉墙触之便放,清冷的嗓音平稳不变:“你要做什么?” “外面现在有人在追杀我,我得赶紧离开。”江如鸢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双手往四下摸索,“不然我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 容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摸索着起身,良久才缓缓开口:“这是浮幽谷,外面的人进不来。”浮幽谷?江如鸢一愣,便是传闻中绝世神医药不觉的住处?听闻神医药不觉行为及其古怪,专爱治疑难杂症的棘手问题,若是身患绝症,就算是路边乞丐、没有报酬他也愿意出手,若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就算是王孙贵族,他也绝对不医。 只是听声音,这药不觉前辈的年纪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一点。 容与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那是我师父,是他帮你捡回来的。” 药不觉竟然是这个人的师傅?江如鸢从来没有听说过药不觉竟然还会收徒,脸上神情不变,她模糊这根据刚才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微微转身:“多谢药老前辈救命之恩,但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离开未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江如鸢已经看过太多这样的悲剧,强忍着痛苦勉强站起身,双腿一软,旋即脱力的摔倒在床上,浑身发冷。 “你身上的噬心蛊刚刚被安抚下来,如若不想死的话,你就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等我解决了噬心蛊,自然不会留你。” 容与拧起眉头,清冷出尘的面容难得浮现一抹为难。他那疯疯癫癫的师傅直接丢了个昏迷不醒的人在他面前,并甩下一句“难得碰到个中了噬心蛊的倒霉鬼,乖徒儿你自己好好研究,等把这噬心蛊解了,也就能出师了!” 旋即便彻底消失了踪影,容与在浮幽谷学医二十余年,知晓这是药不觉对自己的考验,也未曾废话,只是一心钻研如何对付噬心蛊,前些天才堪堪配出药物,将噬心蛊安抚下来。 江如鸢没想到治愈自己的竟然是这声音听起来明显年轻的男子,当下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以为是药不觉前辈救了我……”她有些迟疑的咬了咬唇,下意识的伸手探向自己的眼睛,“这位公子,不知道我的眼睛可还有治愈的希望?” 容与继续捣着手中的药杵,淡淡道:“估计是副作用,没什么大碍。”听他这么说,江如鸢高悬着的内心放松了些许,露出小小的梨涡:“我叫江如鸢,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或许是她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容与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身中噬心蛊而感到绝望的阴影,眉头微皱:“你不怕死?” 江如鸢忍不住笑出声:“我当然怕,可是怕我就不会死了?”这番话倒是让容与多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动,却又听到刚刚还坚毅无畏的江如鸢好似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转向他,“你不会让我死的吧?怎么说你好歹也是药不觉的徒弟,若是医死了人,该是砸了你师父的招牌!” 容与立刻转变心中对江如鸢的另眼相看,继续沉默的“笃笃”捣着药杵,江如鸢没有听到回应,心中好笑,但旋即又忍不住有些牵挂与担忧。 她现在摔落了悬崖,好运被药不觉给救了,可凌嘉傲那边情况如何,他身上也是中了那般剧毒,如若再受刺激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江如鸢头痛的合上眼,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并寻思着究竟该如何联系上凌嘉傲,好让他知道她并没有死。 静逸闲适的茅草屋除却极有规律的“笃笃”声,再无其他的动静。 小福子苦哈哈的看着堵在门口、美目怒瞪的人影,脊背不断地冒冷汗:“太子,柔岚公主又来了!”这半个多月以来,柔岚公主每日必到,刚开始太子还有礼相待,后来再一次柔岚公主对太子妃出口不敬的时候,便绝不允许他再将柔岚公主放入殿内。 可柔岚公主哪里是他这样的小角色能够拦住的?这半个多月,他被柔岚公主折磨的死去活来,一见到她便双腿发憷,更别说正面拦她,小福子偷偷觑了神情冷淡的太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子自那之后,便好似变了个人似的,整天也不说话,只是闷头练字画画,皇后前来看了好几次,也都闭门不入,抹着泪儿走了又来。 “任她去。”凌嘉傲细细描摹着江如鸢的眉眼,笔下的女子明眸皓齿,英气十足,尤其是眉眼间的灵气,格外引人心驰神往。 第421章 她已经死了 柔岚从未蒙受过如此大的羞辱,愤怒的用力扬起手拼命拍着紧闭着的房门:“小福子,你不想活了?赶紧把门给本公主打开!”若不是看在小福子跟着太子这么久的份上,她定然要将这个贱奴乱棍处死! 小福子战战兢兢的打开门,脸上堆出尴尬的笑容:“柔岚公主,太子已经休息了,暂不见客。”柔岚直接推开他要往里面闯,小福子连忙挡在她面前,苦求着:“公主,你请回吧,太子现在不方便见客。” 原本就被挡在外面憋了一肚子气的柔岚公主瞬间爆发了,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恶狠狠的抽向小福子的身侧,上等黄梨木雕好的圆桌瞬间“砰”得一声四分五裂,小福子吓得双腿发软,却依然颤颤巍巍的拦在跟前:“公主恕罪……” “你!”柔岚公主扬手便要直接甩向小福子那侧,手腕却猛地一痛,原来竟是一颗棋子直接打在她的手腕处,立刻浮现一抹红肿。凌嘉傲淡漠的嗓音自内殿传来:“请公主进来。” 柔岚趾高气昂的睨了眼神情有些委屈的小福子,阴冷的放出威胁:“贱奴,你最好别落在本公主的手里!”小福子心中暗自叫苦,硬着头皮闷不吭声的走到太子的身侧,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千万别犯在柔岚公主手中。 一见到凌嘉傲,柔岚还憋在心里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她兴致勃勃的走到正在作画的凌嘉傲身侧,语气轻快:“太子殿下,过几日羌国与齐国将举办比武,你要与本公主同去吗?” 凌嘉傲眼神依旧落在画上,手中动作不停:“孤身体暂且不适,太医说还需多休息几日,只能辜负了公主的美意。” 柔岚有些不甘心的咬紧唇:“那羌国的喇嘛也会在御书房进行诵读,来为齐国祈福,太子也一同去,好让喇嘛大师同样替太子祈福。” “多谢公主美意。”这下凌嘉傲连敷衍也不愿意,只是淡淡的道谢,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柔岚。柔岚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她咬咬牙,猛地一巴掌拍在凌嘉傲面前的桌子上:“凌嘉傲,就算你是齐国的太子,你这样也未免太过分了!我好歹也是羌国的公主,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凌嘉傲一言不发,只是依旧专心作画,柔岚心有不甘,偏要看他究竟画得什么,令她无比嫉恨与厌恶的脸孔赫然引入眼帘,柔岚愤怒的攥紧拳头,心中暗恨:江如鸢这个贱人就算死了也坏她好事! 她一把夺过凌嘉傲手中的毛笔,因用力过猛,原本上等佳作瞬间被拉扯出一条鲜明的墨迹,凌嘉傲动作一顿,眼神微微沉了下来,黑压压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柔岚。 柔岚心中一紧,却莫名有些心虚,逞强道:“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凌嘉傲面无表情的收回眸子,只是将那卷画卷撕碎扔到地上:“本就画得不好。” 无论再怎么画、画得再怎么形似也画不出江如鸢十分之一的神韵,凌嘉傲这几日不知毁了画卷多几,一点也未放在心上,柔岚这才发现地上撒的全是画卷,随便打开一幅便是江如鸢嫣然浅笑的容颜。 她嫉妒的几乎快要发疯,口不择言道:“你现在画她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她气怒难平的用力撕扯手中的画纸,好似这般就能把江如鸢从凌嘉傲的心里撕碎。 凌嘉傲手中动作一僵,整个人宛如风一般直接冲到柔岚面前,单手用力攥住她的手腕:“你刚才说什么?”他面色太过狰狞,眼神惶恐不安,既担忧又害怕。 柔岚公主心尖发酸,这眼高于顶、出尘脱俗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一面?或许是出于病态的报复,亦或是幸灾乐祸,柔岚任由凌嘉傲握着自己的胳膊,眼神嘲笑而讥讽,一字一顿道:“我是说,江如鸢那个贱人早就死了!你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她!她早就落下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你在撒谎!”凌嘉傲红着眼睛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他不敢相信,猛地扣住柔岚的喉咙,神情扭曲,“你在骗我!如鸢不可能出事,父皇已经答应我了!” 喉间的大掌一点一点收紧,挤压着肺部的呼吸逐步流失,柔岚脸色涨红,拼命的捶打着凌嘉傲的胸口,凌嘉傲整个人好似疯了一般,眼神恐怖,柔岚毫不怀疑自己真的会死在他的手里。 一旁小福子眼见着事态失控,暗自叫糟,连忙上前劝说:“太子,太子妃定然是安然无恙的在太子府里,皇上已经下旨,绝对不会言而无信的。” 凌嘉傲眼神逐渐恢复理智,手腕一甩,柔岚纤弱的身子直接飞出侧殿,格外狼狈的“噗通”一声被甩到地面上,房门无情的当着她的面缓缓的关上。 柔岚只觉得奇耻大辱,她捂着青紫的喉咙呛咳的满脸通红,心中的嫉恨与怒火越烧越烈:“凌嘉傲,江如鸢早就死了!她自己亲自跳下的悬崖,甚至还策划劫狱逃跑!她根本没有爱过你,那些刺杀你得行动都与她摆脱不了干系!” “嗖”一只毛笔破窗飞出,直至的插在她面前的青石板砖上,入石半寸,一道阴冷的嗓音自殿内传来:“再多说一句,杀无赦!” 柔岚浑身发冷,如堕冰窖,良久才缓缓回过神,格外狼狈的任由宫女搀扶了离开侧殿。 殿内。 “噗嗤!”凌嘉傲猛地突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小福子吓得惊慌失措,连忙给凌嘉傲递水拍背,嗓音发颤,“太子,奴才去给你找太医!” “站住!”凌嘉傲呛咳两声,艰难的开口,“你现在……立刻去太子府,打探……消息!”他手指不受控制的发颤,眼圈发红,“不行,我得亲自去,我得亲自去!”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小福子实在看不下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凌嘉傲面前:“太子,你现在赶紧召唤太医,太子府那边,奴才前去打探便好!” 第422章 恩人 “我不放心,我一定要亲眼见到她!”凌嘉傲眼睛通红,有些事他何曾一点数没有,但奈何情难自控,他不想相信,哪怕明知是不可能,是自欺欺人,可那又怎么样? 只要一想到那英气的眉眼,婀娜琼鼻,浅笑孑然的小人儿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了,他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网套住,越缩越紧,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不,不会的!他的小人儿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如是想着,胸腔涌起一道郁结之气,一口血雾直直地喷在小福子脸上,随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只是摔倒前还死死地拉着小福子的手,嘴上嘟囔着什么,已经无力说出来。 但小福子分明能看出来,太子嘴里喊的是如鸢! 叹了口气,太子这是何必呢!自己难为自己不是!如是想着,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主子永远是对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有什么资格置喙主子的想法呢! 倒是这情之一字,确确实实是在害人! 而另一边,回到闺房的柔岚看着满桌的头饰摆件,各个琳琅满目,贵气逼人,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连太子的一眼都吸引不来! 想到刚才凌嘉傲看着画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深情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态度,柔岚不觉气从心来。 大力一扫,手袖带到桌上,所有摆件,元釉精心雕刻的陶瓷,巧夺天工的金步摇皆被扫到地上,稀里哗啦碎成一片,外面候着的下人皆屏住了呼吸,生怕喘个大气都会惹怒了正在气头上的主子。 那后果,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有一丫鬟不同,眼光一转,缓步走到柔岚身边,不疾不徐地递上去一杯茶,“主子息怒!” 旁的人看着这个丫头皆是头皮发麻,这个时候上去,莫不是去找死的?想拍马屁也要选个时候,没看屋子里这么多人都在窝着,就你一个人上去献殷勤你以为会是好事? 众人不禁缩了缩脖子,但又忍不住动了动耳尖,想听听那丫鬟会受什么责罚。 果然,响亮的一巴掌响起。那清脆的声音更是满足了众人的幻想,心满意足地龟缩着,等着看好戏。 丫鬟僵着脸,一丝一毫的委屈都不敢露出,只是和寻常一样,但眼中冷光一闪而逝。如今看我的好戏,等我起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富贵险中求,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想着默默垂下眼帘等着柔岚说话。 “息怒,息什么怒!你知道本宫在气什么就让本宫息怒?连你个贱俾都来嘲笑本宫不成?” 谁知那丫头“噗通”一下直直地跪在地上,脊梁挺的笔直,“奴婢知道。” 这一说倒让柔岚来了兴趣,丹蔻指尖敲打在桌面,一下一下,压在人心头,似是一座座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 皇室之人,自小便懂得如何拿捏人心!应该说,这是本能! 无论男女,若没些不为人知的本事,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每一座宫殿都是用死人白骨铺就出来的! 柔岚一边敲打着,一边观察着这丫头的表情,一有任何不对,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是她多疑,而是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在意过这个小丫鬟,平日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大了胆子敢说话了? “公主莫不是在为那位死人生气?” 柔岚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是她还能是谁?死了都不让人安生!真是贱人一个! “要我说公主并不需要为死人生气,这死人可能还会是公主成功路上的助益。”小丫头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地说着,面上无半分害怕之色。 “哦?此话怎讲?” 小丫头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到桌边,轻轻摇晃桌上的茶壶,从窗旁的盆栽里摘了一片叶,然后放在杯中,恭敬地抬手,“公主慢用。” 待柔岚接过茶杯,丫鬟才张口,“死者最大!”见到柔岚状似又要发火,又开口道“也最小!” 柔岚不语,等着丫头接下来的话,“奴婢说的死者最大,是指死的人再怎么好不好的,她已经不在世上了,难道活人还能跟死人争吗?” “但是死人也是最小的,因为死人就算再好她也终究是不在了,就算留了个念想,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轻公主的姿色才情身份地位,假以时日,还怕太子不动心吗?况且……” 说着贴近柔岚耳边,仔细地说着什么。柔岚听了,脸色竟也逐渐变好,低头看了一眼这丫头,满意地笑了笑,“赏!” 众位下人看着这一上一下翻天覆地的态度变化不禁啧啧称奇,不知这丫头是说了什么能把公主大人给哄开心了? 虽然想着,也不敢搭话。在皇宫呆着,要想好好活着,见风使舵,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是必须要学会的! 看这丫头的样子,该是得宠了! 而另一边… 江如鸢听着“笃笃”的岛药声,不禁问道“恩人,听你声音并不老,但是这浮幽谷又闭塞不通外处,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谁说这里闭塞了,浮幽与京都相距不久,骑马不到半天即可到达……”刚说完却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被这丫头套了话,顿时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恩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恩人恩人……” 容与也是被她烦的不行了,放下手里的岛药石,扭头转向她,想看看这小小的人儿身上到底蕴藏了多少能量能让她都失明了话还是这么多。 他们不是说过女人就该安分守己,知书达理,每天绣绣花,溜溜后花园吗?怎么这个女人这么烦? 一转头却是直直地望进那清澈的琉璃眸中,他见过的女人也不少,却没有人有这样灵秀又锐利的一双眸子,明媚的阳光洒进来,打在江如鸢的脸上,连脸上细碎的绒毛都能看清,姑娘浅笑,嘴边一抹梨涡乍泻,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星辰,容与顿时所有的话都憋回心里。 转回身,半天,默默地说了一句“容与”。说完连自己都有些诧异,怎么会将名字轻易地告诉别人。 “六幅潇湘曳画裙,灯前兰麝自氤氲。扁舟容与知无计,兵火头陀泪满樽!名字真好听!”行云流水般的诗句从江如鸢桃花一样的小嘴绽开,顿时让容与怔了怔。 半晌,默默憋出一句“谢谢”,随后脸上爆开红云,低头不语。 半晌无音,才意识到现在的她是瞎的,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囧样,索性松了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里呆了多久呢。”容与神情恍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能从女子娇俏的嗓音中听出嗔意…… 第423章 兰普 甩掉心中的不适,垂头想了一会儿,思绪渐远,半晌,沉声道,“很久了吧。” 似是不想多说,随后默了声息,一时无言。江如鸢也感觉到了容与陡然低落的情绪,也不再多话。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背后的故事,只是有的人喜欢大肆宣扬,有的人喜欢沉默不语。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如果此刻容与问关于自己的过去,就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未必会说吧。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如是想着,也巧笑着转移了话题,“容与,你这里有茶叶吗?” 容与诧异,这个女子真是别致,反正自打他见她醒来,也没露出一个怯怯的表情,反而更多的是男子般的淡然洒脱与睿智灵透,想来也不是个平常人,想起她身上的蛊毒,随即了然,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中不了这样的蛊。 想到此,不禁问道,“怎么,你想喝茶了?” “不,我是想给你泡茶,你辛苦为我解毒,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为你泡壶茶算是一点我的心意!”江如鸢一脸自信地说着。 从喉咙处的笑意忍不住地哽咽而出,让江如鸢敏感地感受到了容与的惬笑。可能是眼睛看不到了,所以听觉变得格外好用,她现在都能想象出一个男子坐在桌边想笑又努力抑制的样子。 两道秀眉一皱,小手一张,作势要茶的样子。多说无益,不给他露一手还真是让他小瞧了自己! 容与摇摇头,淡笑地将茶递给她。江如鸢摸了摸手中的茶叶,入手纹路细泽,香味馥郁中缭绕着一抹清香,暗道一声“好茶!” “好茶确实是好茶,不过你能凭手感和味道闻出这是什么茶吗?”容与眼中多了一抹兴味,师傅爱茶,这么多年无论是自己收集还是别人为了治病供奉,总之收集了不少好茶。 不仅好,而且这茶也都是遍布四海,有钱无市的东西,江如鸢这么一说倒是提起了他想考一考她的心思。 “这茶名为兰普,是惠州一代所产,名贵之处在于惠州当地气候原因,产茶只在每年的三月,这时取二八年华品貌皆美的少女采茶,用舌底含茶,韵华后晒茶,收好,茶味也因为女子的独特有一种蕙质兰心的温润之味。因为采茶保存以及产量太少,所以此茶甚为名贵,不知我说的对也不对?” 容与收了眼中的调笑,心中闪过一丝震惊。她是皇室中人!而且不是普通的皇室人!不是可能,是一定!虽然想过她身份不一般,但没想过她会缠扰到权力中来! 这茶是皇室每年的贡茶,若不是上次皇室中人有人重伤求到师傅头上,连师傅都收集不到这样的茶!而且就算是皇室中人,不是皇权集中人物也是接触不到的!因为这茶每年的供奉量也只有五两,量之少足见此茶的金贵!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怎么突然不说话?”江如鸢突然地出口打断了容与的思考。 容与平复了下心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自己不必多疑! 这一想法正好与江如鸢不谋而合! 自然地看向手里摸着细碎茶叶的江如鸢,轻声开口,“没事,你说的很对,这下我倒是有点相信你的实力了,也着实有些期待你泡的茶!” 江如鸢轻仰着头,那样子活像一只刚和隔壁家打架回来战斗胜利的猫,一脸的昂然,“厨房在哪,爷今天给你漏一手!” 爷?这丫头属实有些傲了,不过那等待人夸奖的样子也着实有些可爱! 容与淡笑,不语。轻轻揽住江如鸢的衣袖搭在自己手上,慢慢朝外挪动着。 江如鸢却因为这一不易被人察觉的小细节,心里对这位恩人更加高看一眼。 自己的容貌不是自夸,不说倾国倾城也足够令人侧目,何况自己现在眼睛是盲的,就算他想对自己做什么或是以救命之恩相要挟,自己也反抗不了。 但这个男人却更加的以礼相待,可以说的上是君子了。 半晌,江如鸢从厨房慢慢摸索出来,沁人的茶香漾开,漫布的房间满是芳香与清甜。 茶味清淡中藏匿着一丝清冽,品茶如品人。正如眼前之人,看上去温温凉凉的样子,骨子里却藏着不羁的灵魂! 果然,这姑娘泡茶的手艺没让自己失望!也不算辜负了自己的期待。 若是师傅那个馋虫来了,闻到这茶,说不定会跟她来个忘年交,一起研磨讨论茶道。哎,可惜了…… 正想着,外面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容与,你这个臭小子,竟然背着你师傅我偷偷喝茶,快告诉为师,这茶是什么茶?” 闻声即见人,可见老人功力之深厚。老人进门就奔着茶壶而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轻轻品尝,边喝还边点头“好茶!好茶!” 随后又喝了一口,眼神由赞赏变为震惊“这茶明明就是我给你的,我几时没喝过,怎么这道茶泡出来味道如此特别?” 老人着急地问着,江如鸢想象着老人现在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 莫名的觉得这位老人也并不像外界传闻中的可怕,倒是多了几分老顽童的可爱。 老人现在才注意到坐在桌旁的江如鸢,想着自己都没享受过徒弟的手艺,竟然被这个臭丫头捷足先登了,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江如鸢却笑的更欢了…… “徒儿,你还没有告诉为师,这茶你是怎么泡出来的呢,怎么,跟师傅还要藏私不成?” 容与看着一边乐的正欢的江如鸢,无奈的向那边驽了驽嘴,表示真正泡茶是旁边这位。 老人的表情一瞬间变的狐疑,这个瞎了的丫头还有如此手艺?但想想自己的徒弟自己了解,他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有数的,看来这个丫头确实本事过人了。 如是想着,心里虽然着急的不行,但还是要摆摆架子的,五指成拳,放在嘴边轻声咳了咳,“这茶,是你泡的?” 江如鸢也没有在意老人的态度,世外之人有些怪癖倒是可以让人理解的,于是微微一笑,恭敬地道,“请前辈不吝赐教!” 第424章 收为徒弟 江如鸢这么恭恭敬敬的态度倒是叫老人想发作也发作不了,只是安静地上下打量着这个丫头,能中这样稀奇的蛊毒,又有这过人的本事,仔细想着她是个什么背景。 若是别人受着老人如芒在身的打量,不说浑身冷汗也该是坐立不安,谁知江如鸢也只是平常作态,安静地端坐着,只是脊梁挺的更加笔直! 老人收了心思,暗暗点头,这女娃不错!随即被茶香引去了心神,这茶啊,还是得趁热喝,温度茶香适宜,才能品出这茶的韵味。 仔细匝磨,有一味清甜中带出略略的酸,饶是自己喝过这么多年的茶也不能猜出其中放了什么,心中更是好奇地挠痒痒。 想张口问问,却碍于面子,自己一代药王尝遍百草却连茶之两味都喝不出来,说出来属实在小辈儿面前失了颜面,只能硬生生地坐着,一杯倒尽又倒一杯。 吗,边的江如鸢却慢慢开口,“这茶之味,甜冽甘涩皆有学问。” 老人喝着茶,耳朵却悄悄地竖了起来,听到江如鸢第一句话还在想着,臭丫头,懂点皮毛就开始故弄玄虚,我小老儿喝了一辈子茶会不懂这些道理?如是想着,还是不做声默默听着江如鸢接下来的话。 “所以,喝茶不该仅仅喝狭隘的茶,更该将茶道上升到茶艺上,所以这泡茶的技术啊……” 江如鸢左右说着,说了半天就是不说出这茶是怎么泡出来的,急的老人不停地吹胡子。 这江如鸢啊,就是不说怎么泡的茶,就是在故意逗弄师傅!师傅多精明的一个人,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得不说,这女子,确实有能耐! “臭丫头,磨磨蹭蹭,快说这茶是怎么泡出来的,为什么比我泡的好喝!”老人终于沉不住气了,这丫头,说话太磨蹭! “臭丫头遵命!这茶中加了艾叶和柠檬,清冽之味来于其中的艾叶,酸甜是其中加了柠檬液。”说完眼里嘴边漾出浅笑,老人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江如鸢在逗弄他,想冷冷哼一声也没了气势,顿时作罢了。 容与却在看到眼里的笑时心微微一抽,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散开,印象里的女子都是面上温温柔柔,骨子里阴毒无比,但江如鸢给他的印象却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眼中无神但有光,让他不禁想象如果她的眼睛被治好了,那该是怎样的神采。 总之,看着她,就有一种让人心里安宁的感觉。 “胡说,那东西能用来泡茶?你不是在骗我吧,你可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半晌,老人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气势,将已经喝完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对着江如鸢斥道。 江如鸢倒也不恼,细细讲解道,“不仅仅是艾叶和柠檬,还有很多东西,比如苦瓜汁水,掺入茶中,菜汁的清香,微涩会和茶叶的苦味相辅相成,别有一番风味……” 江如鸢细细地说着,语气不疾不徐,声音如黄鹂般悦耳,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满足。 老人则是一脸痴迷地听着,他喝茶也有很多年了,但却是第一次听说泡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也是提起了极大的兴趣。 “不过嘛,话虽是这么说,这泡茶的手法也是极为重要的。”话音刚落,江如鸢提起茶杯,右手在壶上转了一个圈,壶随手舞,抖落出环状光晕。为什么说是光晕呢,因为速度实在太快,让人根本就看不出具体的茶壶形状,旁边的老人眼中一片震惊之色,不禁有些怀疑眼前人的眼睛是不是瞎的。 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就算是个眼睛完好的人都不一定能做的如此流畅,但眼前的女子却是瞎着眼做的如此完美,不能不让人感叹! 江如鸢边做着边解说着,语音一落,动作刚好停下。 老人正在入神地听着,江如鸢突然停下,顿时显了急色,“怎么停下来了,你接着说啊。” 江如鸢神色一转,“其实有很多药材也可以入茶的,泡茶的方法多的我都可以写本书了,至于具体的,我就不太方便说了,毕竟是独家秘制,就像老人您的医术一样,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了您说是吧。” 恭恭敬敬的语气让老人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急的跳脚,只能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可以不告诉我,我也可以不让容与给你治眼睛,那你下辈子就当个瞎子吧!” 江如鸢听到这话,也不在意,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不疾不徐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静静地道,“其实嘛,这眼睛有也可无也可,我看人是用心看,不是用眼看,我倒也觉得,这心嘛,比眼睛好使多了,毕竟眼睛会骗人,但心却不会!” 老人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我收你为徒,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样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了吧!” 江如鸢心中窃喜,面上却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毕竟我什么都不会,万一以后学不出什么名堂,岂不是坏了您老的名声,不好不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是哪种人?大概就是江如鸢这样的了。但偏偏有人吃她这一套。 “既然收了你为徒,自是不会不管你的,更不会藏什么私,这点你放心!”话音刚落,就见到江如鸢直接对着老人跪了下去,虔诚地一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师傅放心,徒弟以后一定好好钻研茶道孝顺师傅!” 这马屁拍的确实拍到了人心里,老人笑着点点头,从手袖中拿出一本书推到江如鸢面前,“这书给你,等你眼睛好了好好看一看。” 江如鸢因为眼睛还是盲的,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书,只是旁边的容与激动地说着“这是师傅钻研一生所得,现在给了你,你还不快快谢谢师傅!” 容与既然能这么说,这东西必是珍贵,江如鸢重重地磕了个头以表谢意,古人重礼,一起为师终生为父,她不能怠慢了。 果然老人在看到江如鸢如此真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徒弟,或许真的不错! 容与在一旁轻笑,江如鸢,哦,不,现在应该是师妹了,可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哪有什么凑巧,这丫头恐怕是在自己无意间提到师傅爱喝茶的时候就已经将整个局都布好了吧! 哎,真是拿她没办法。但是,多了这么一个师妹,感觉好像也不错! “对了,师傅,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江如鸢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第425章 一生无子嗣 老人随意地接了一句,“捡回来的。” 江如鸢汗颜,脑子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掉下了山崖? 不过,不可置否的,有人想要她死,而且是痛不欲生的死,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得罪过的人,可能是这么多年得罪了太多人了,一时竟有些想不到,随即想到凌嘉傲,低垂下头,眸色渐暗,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事,会不会难过?他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又想到柔岚,自己不在,不知道她会不会更加嚣张,会不会和凌嘉傲已经…… 眸光晦涩潋滟,波光阵阵,让人根本看不清主人的心思。 而另一边的凌嘉傲也确实已经打听出了江如鸢的事,气急攻心,直接昏死了过去。醒来后,派出自己的亲信,大力搜查,可始终是了无音信。 “你的眼睛大概一个月就差不多能看到了,不要过于担心,只是蛊毒的副作用而已。”容与的话打断了江如鸢的胡思乱想。 一个月?来不及的。凌轩墨在上虎视眈眈,云妃在侧是敌非友,加上凌嘉傲身上的毒,皇城形势现在这么乱,等她眼睛好了,什么都已经挽回不了了。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的眼睛快点好起来?” 容与有些迟疑,半晌才慢慢开口,“快点好起来的话,可以用针灸暂时压制你身体里的蛊,但你要知道,这失明本就是蛊毒的副作用,光靠压制是没有用的,现在做的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想完全解蛊必须要找到你身体里蛊毒的母蛊。” “母蛊?” “是的,蛊毒本来自苗疆,苗疆自古就善弄巫蛊之术。其中有普通的虫蛊和用人的心头血养殖的人蛊,你中的就是这种蛊,所以,想要解蛊必须先找到下蛊的人!” “师兄,我等不及了,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你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对吧,帮我暂时压制住此蛊,哪怕一个月也行!”江如鸢急迫地拉起容与的手,眼睛因为看不见,手抓得更加紧。 容与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一阵失神,半晌,神色有些迟疑,似是很艰难地说,“方法倒是有,但可能对你身体不好。” 江如鸢想了想,说好了能找到那个下蛊人自己可能还能活,如果找不到也逃不过一死,临死前还要以失明度过,与其这样还不如拼死搏一搏! 于是点点头,“没关系,左右逃不过一死,生死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你能找到那个下蛊人,解了蛊毒,但以后可能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一生无子嗣你也无所谓吗?”容与顿了顿,缓缓开口道。 江如鸢晃了晃身子,耳朵似乎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里不断地徘徊着“一生无子嗣”五个字。 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吗?凌嘉傲那么喜欢孩子,他一直都想要自己为他生一个孩子,如果有的话,孩子应该酶眼像他,鼻子嘴巴像自己。 但这些都没有用了,她不会再有孩子了。可那又怎样,她只要凌嘉傲活着,好好活着,尊贵地活着登上那个位置。其余的,她都可以不要,哪怕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想着,眉眼间多了一分凌厉,“师兄,请你帮帮我!” 容与也是惊讶,本想着他这么一说,她也该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没想到连这个都阻拦不了她!一生无子嗣,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她究竟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 男人!想到这两个字,容与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漏掉了一拍,仿佛有什么酸酸的东西要溢出来一样。 无暇顾及自己的感受,容与从手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犹豫了半晌才递到江如鸢手中,缓缓说道,“这瓶子里有三颗药,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蛊毒,但你要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吃,说是药,其实也不过是以毒攻毒的办法罢了。” 江如鸢眸色更加凝重,接着听容与说道,“你每吃一颗药,体内的蛊毒就会更加深一分,到你把三颗药都吃下去之后,蛊毒便已经深入骨血,没有母蛊,别说什么没有子嗣,你也是必死无疑了!” 江如鸢听完,一把接过药,毫不犹豫地倒出一颗,仰头吞了下去,随后拱手说道,“多谢师兄!” 容与垂眸,无奈地摇摇头,“你吃下药后,休息片刻眼睛便可恢复,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决定,这样东西算是我作为师兄赠你的礼物,你以后多加小心吧!”说完将一个盒子轻轻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江如鸢想张口说什么,却不知道具体该说些什么,他们虽然认识不久,但这样的情谊,这份情,她江如鸢是承了! 以后若是他有什么事,她一定万死不辞!当然,以后她还能不能活着也是不确定的事情,这条命,还能活多久,只能看老天的赏赐了。江如鸢低下头,一抹苦涩在唇边泛开。 这时的江如鸢并不知道,将来有一天,她说的话还真的应验了,而且两人的纠葛也越来越深,当然,这都是后话。 片刻后,江如鸢再睁开眼,眼前已恢复一片清明之色,只见桌上的盒子里有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上边的标签分别标注着痒痒粉,噬魂散…… 苍劲有力的笔体预示着主人不凡的胸襟,想起那道温润的嗓音,师兄,真的是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单纯吗? 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事,在脑子里仔细滤了一遍皇城中的形势,自己是在喝了静妃给的东西后开始中毒的,她那汤里必是已经有什么东西。 可静妃明明是凌嘉傲的眼线,又是深爱着凌嘉傲,就算是嫉妒自己可出于对凌嘉傲的爱意又怎么会选择来害自己? 必是有把柄落在了别人手里。凌轩墨?云妃?皇上?还是幕后看不见的黑手? 江如鸢此时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被人早就布置好的大网,想挣脱却挣脱不掉,想理清楚却越理越乱。 当务之急,只能是先回到京都,走一步看一步。 随后想起,怎么说也在这山上认了个师傅,若是不告而别,确实有些不讲人情,于是朝着外面走去…… 第426章 下山 江如鸢在厨房简单地做了几个菜,端入屋中,“师傅,我这条命纯粹是您和师兄给我救回来的,按理说我怎么也应该在这里侍奉师傅一段日子,可我确实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还望师傅和师兄体谅!” 说完静了静,似是在做什么心理挣扎,半晌,仰起头,缓缓开口,“我是当朝太子妃!我说出来不是要宣誓什么身份的尊贵,只是觉得师傅既然收了我做徒弟,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就不该有隐瞒!” 老人一生无儿无女,江如鸢一段话说的老人实在熨帖,看着这丫头,越看越满意,屡了屡花白的胡子,点点头,健朗的眼神里并无意外。 “既然如此,你就暂且去吧,师傅也没什么能送你的了,若是遇上困难走投无路,你就拿着这扳指,去皇城一家叫如意馆的茶馆,找里面的老板,他当年欠我一个人情,你去了就说是我的徒弟,有什么困难他会帮你的。” 说完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扳指,透过光能闪出墨绿的幽光,似是淤泥中的最后一抹澄澈,幽暗的光华闪过,那颜色看着就不同反响。 自古扳指就是权利的象征,她不知道师傅所指的人有多大的权利,但知道一旦自己走投无路了,必是犯了大罪,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恐怕师傅所指也不能帮自己。 但江如鸢没有将此话说出口,毕竟是师傅的一片心意,自己必是不能辜负了。 和师傅和容与告别后,江如鸢走向了老人所指的路,按照老人告知的方法,走着走着,便从一段深山老林中走出,刚才还明明是一片死路,现下已经豁然开朗。 片片桃树夹杂,朵朵桃花映衬,形成了一副世外桃源,但江如鸢此刻已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的美景。只是看向远处,缭绕的人烟…… 而山上,老人看着一脸坚定的容与,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该躲的始终躲不掉,是时候去面对了,我也不留你,去吧。” 容与恭敬的跪下,对着老人磕了三个头,无言,师傅这么多年的培育之恩他都心领了,但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开的。 刚才看了江如鸢眼里的坚定,让他顿时茅塞顿开,一个女子尚能为身上的责任奋起直拼,自己又怎么能输给一个女子?既然躲不掉,为何不迎难而上? 况且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不是他的性格。如此,便只能回去面对该面对的东西了,这么多年,他也藏够了。有些事,有些人,该还的也该清清账了。 如是想着,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将幽暗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衬的更为漆黑,仿佛陷入了一望无际的深潭。 江如鸢回到皇城,并没有直接去太子府,而是找了个青楼隐匿了身形,青楼这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自然最乱的地方也最好藏身。 换了身男装,使了银子,要了三楼的雅间,吩咐不要人上来打搅她,老鸨也并没有怀疑。 在这地方,只要你肯花银子,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只要你银子给到位了,也自然没有人会去触你的霉头,想做什么做什么。 英雄冢,温柔乡,也自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可刚刚躺下,就听到旁边的屋子传来窃窃私语,隐隐还有“太子,王爷”的字眼儿。江如鸢竖起耳朵,轻轻动作,摒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轻轻趴在隔间的门上,便听到那边开始讲着。 “如今皇城形势紧张,前有太子将继大统,后有王爷得皇上器重,如今局势不明,选对了那是有从龙之功,此后风光无限,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万一选错了,这辈子算是折了,不光是这辈子,就连子孙后代都会受牵连。”说话的人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江如鸢认识。 对面的人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拿起手中的茶杯,轻轻把玩,半晌,才一脸玩味地道,“既然如此,不如先隔岸观虎斗,看看究竟是谁强谁弱到时候再站队也未尝不可。自古以来,中庸之道便是活的长久的唯一途径!” 江如鸢疑惑,按理说,兵部尚书掌管着兵部,手上有兵,兵部尚书的儿子在几位尚书之子中地位该是最高,可看样子,他对眼前的礼部尚书家的公子甚为尊敬,甚至是有些惧怕。说话时的神色似在斟酌,生怕。 这位礼部家的公子,江如鸢也只是曾见过一面,因为这位公子自小便身体不好,所以很少外出,可江如鸢看着眼前人健康红润的肤色,并不像是外界传言中的病秧子。 随即释怀,传言传言,自是不可信实,有的是三人成虎说出来的,有的则是自己故意放出来的风,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 这位公子,怕就是后者。 “如今太子毒发病重,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个未知数,皇上也有意放权给墨王爷,所以我们是不是……” “慎言!隔墙有耳!”说着,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什么。 江如鸢想看清写的是些什么字,但奈何离的太远。不禁暗道,一个个年纪轻轻就如此圆滑,当真官场是真令人害怕。不禁又有些愜之以鼻,看不清形势的时候不想早早站队,怕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担不起。可他们可曾想过,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才会被人铭记! 官场上没有长远的目光,即使是落得安稳,又有何用,一辈子得不到重用当这官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转念一想,这种人也不是不好,若不是有用,历代皇帝都不会让朝堂出现这种所谓的“墙头草”,这种人也有这种人的好处。 帝王之道,讲究的是平衡,若朝堂上没有这种用来平衡的人,那一旦政治意见出现不同自然会有矛盾,到时一家独大的则会利用权势的便利去逼迫帝王,这样皇权就会被分割,皇帝怕是也快要当到头了。 所以,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作用。可看着眼前眼神诡谲的男人,能背负着病秧子这个称号二十多年未被人发现,她总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种墙头草之人。 既然这样,他那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但具体是什么道理呢?江如鸢想着,便失了神。 屋内厉眸一扫,大声冷斥道,“什么人敢在此偷听?” 第427章 徐皖成 江如鸢被吼的吓了一跳,随后手中折扇一打,“啪”的一声,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出现在眼前。一把利剑直指喉头,亮光一闪,晃过眼睛,惹得人眼忍不住地悄微一眯,足见剑尖的锋利。 江如鸢倒也不慌,折扇轻摇,丝毫不在意此时有利剑直指她,稍不留神即可瞬间毙命。 “宋公子,徐公子倒是好雅兴,在此风月场所大肆谈论皇城之内的事……”兵部尚书之子宋晖眉间一紧,这人居然认识他们,既然这样,此人更是不能再留,想着手中微动就要动手。 谁知江如鸢话锋一转,“不知这闲谈俗事能否加上在下一个?”说着折扇一收,眸色一转,言笑晏晏地看向徐皖成,“徐公子意下如何?” 刚才还说的是皇城之事,如今转眼便成了闲谈俗事,江如鸢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前后不一,只是安静地看向徐皖成,在她看来,这徐皖成才是拿主意做决定的人,而那宋晖以及他手中的剑,她从未在意。 “太子妃请坐!”说着示意宋晖收剑。宋晖一怔,看向江如鸢,半晌,才看出江如鸢的乔装打扮。瞳孔猛地放大,眼底似波涛汹涌,他们刚才在这里说的事足够大逆不道,万一传入皇上耳中,那只有抄家灭门,死路一条! 江如鸢也有些惊愕,自己的易容术自己知道,不说炉火纯青,也不至于让人一眼就望出吧,何况她和他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 他能一眼就看出自己的伪装,只能说他其实已经观察过自己很久了。眼睛眯了眯,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只是安静地喝着杯中的茶,对自己的突然出现一点诧异都未显出惊讶。 若说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躲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也是刚到这里,只是恰巧坐在了他们旁边的房间。只能说眼前的人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太好了,好到喜怒哀乐分毫不显于面。江如鸢不禁暗叹,眼前的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不禁重新审视宋晖,推翻自己之前的判断,能和这样的人结交,也未必只是个莽夫。那他表面表现出的墙头草与莽撞也或许如徐皖成外面表现出来的病秧子表现一样,其实都只是假象? 心下不禁更加谨慎,但面上丝毫不显,浅笑辄然,自顾自地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徐公子今日的表现倒是让我眼前一亮。”暗示平时徐皖成装的太好了。 徐皖成听到这话脸上丝毫异常都没显出,只是浅尝了一口茶,随后说道,“太子妃亦然。”说着看向江如鸢身上的男袍,眼中意味不明。 江如鸢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面色一哂,随即干脆直接解了头发,一袭墨色长丝垂然而落,江如鸢随后撕了脸上用来掩人耳目的胡子,直接以真面目示人。 既然藏不住就不必藏了。江如鸢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让宋晖一阵错愕,想着他们刚才说的话,望向徐皖成,徐皖成依旧和刚才一个模样,风淡云轻的直让人摸不到头脑。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待眼前出人意料的太子妃。 “没想到徐家公子还有这等本事,不显山不露水地置办下这好大的家业全京中竟无一人知晓。” “哦,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我的?”徐皖成倒像是来了兴趣,一脸兴味地问道。他自问没留下什么把柄可以让人拿捏,这太子妃是怎么知道这青楼的背后主人是他的? 江如鸢兀自轻笑,回望徐皖成,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轻道,“原来这偌大的青楼也是徐公子的手笔,厉害厉害!”可那轻眨的眼睛表示着主人现在的得意。 徐皖成愣了一下,原本他以为她这样问定是知道了什么,谁知竟然是个炸? 江如鸢淡笑,又喝了一杯手中的茶,仔细砸磨,却喝出一抹中药味,想着原来见到徐皖成时他那苍白的样子倒不像装的,如今联系到这茶中的中药味,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难不成这徐皖成的病根本就不是装的,而是确有其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他是装病的?如是想着,便开始观察徐皖成的面色。 “你也不必再看了,我确确实实是个病秧子。”徐皖成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拖着这样的身子也不知还能活多久,说不定今日还能回光返照地像正常人一样,明日就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人世的风光了。 可江如鸢却从他无所谓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一毫的遗憾。在这龙虎盘踞的京城,能躲过京中芸芸众人的耳目,置办这样大的青楼,而青楼更是各个达官显贵,上至政界下到商界都要来的地方,其打听消息的方法更是方便。 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若是说一点政治宏图都没有,那她江如鸢不信!可现在看来抵挡他走上政治的恐怕就是他的身体,不禁开口说道,“徐公子能否伸出手来让我一测脉搏?” 徐皖成不在意地笑了笑,“也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了。”随后伸出手来,但他的眼神未见波澜,可见对江如鸢的话并未当回事。 也是,这么多年,应该也是见过了不少名医吧。可每一个都让他产生希望又再一次地失望,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地,也就习惯了。 江如鸢没敢打包票,不管怎样还是先摸了脉,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可越摸脉越觉得不对劲,脉搏忽而高亢有力如山洪,忽而细弱贫薄如游丝。这脉搏,莫名的,有些熟悉。 有这种脉象的人只有一种情况,中毒!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江如鸢试探性地开口,“不知徐公子可是从生下来就带着这孱弱的身子?” “是。”徐皖成依旧不以为意,自己是生下来就身子弱,极易得病,这是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公子是否畏寒?” “是。” 江如鸢接着问道,“恕我冒昧,不知道徐公子的生母是否已经不在了?” 徐皖成手中的茶杯握得更紧,眼神一缩,“你是如何得知的?”自己是礼部尚书的长子,生母在生自己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刚好大夫人膝下无子,自己就被过继给大夫人了,也由此才刚出生就得了这嫡长子的称号。 说来还是托了死去娘亲的福,不然就算出生也不过是个庶子,可为何他还想着若是娘亲在就好了,若是这样,自己或许活的还可以不这么累。想起那些深宅大院的腌趱事,徐皖成将唇抿成了一道线,眸中有一丝疲惫闪出。 话说回来,这是徐家深宅内院的事,就算太子的手伸的再长也不可能知道这种事。因为徐家已经下过明令,若是谁敢在外面胡乱嚼舌根,不仅会乱棍打死,就连家人都会被牵连,女的被卖入勾栏,男的直接阉了再无香火。 就连自己知道这事还是乳娘当时以为自己睡熟了无意间说漏嘴,自己才知道的。这江如鸢是如何得知的。 “若是这样就对了,徐公子,你是中了毒!”江如鸢确定了脉象,随后对着徐皖成慎重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中的毒。 果然!徐皖成五指瞬间攥成拳,眉头紧锁,“你说什么!我是中了毒?” 江如鸢重重地点头,“是的。这毒并不是直接下在你身上的,所以一般的大夫根本瞧不出来。” “不是下在我身上?”徐皖成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接下来的真相即将颠覆他过去的二十多年。 江如鸢接着道,“是的,这毒是下在你母亲身上,随后顺着血液流到你身上的,你应该是早产,所以这毒本来是为了害你的,若是足月出生你母亲和你谁都活不了,但是你早产了,所以毒没有到达致命的地步,但是你的母亲作为这毒的容器,无论生不生下你,都是死路一条!” 说完这话,江如鸢没有吭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徐皖成冷下来的神色,除了如冰般刺骨凛冽的眼神,再无反应。 她也不说什么,大抵还是后院争宠的那些事。二十多年的认知突然被颠覆,养母可能是仇人,这一消息可能需要他好好消化一下。 “我的毒可有解?” “有。” “你想要什么?” “你这青楼以及这座青楼背后的东西,我要了。” 宋晖刚想阻止他就被徐皖成挥手挡住了,“好。我答应你!” “你有什么把握能治好他?这青楼背后的东西有多少你可知道,当真是狮子大张口!” “你可记得我曾经是京城第一丑女,可为何后来突然就得了这样貌?你们当真以为是后院简简单单的传言?”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徐皖成一眼,有时候,皇城之中是吃人不见骨头的战场,这后院也是场不见硝烟的战场! “你是说,你也曾经中过这毒?” 江如鸢静默不语,自己就点到这里,到底真相如何,还需要徐皖成自己去寻找答案,哪怕那真相寒冷刺骨,但也是他必须经历的事情! 第428章 又见图腾 想起自己曾经的过往,便想到母亲,那日皇上抄家灭门自己在刑场上并未见到自己的母亲,那她去哪里了?是被人劫走了还是? 甩甩头,现在脑子里一片模糊,静妃的背叛,凌轩墨的阴谋,神秘的图腾,仿佛无形间陷入了一张大网,自己在网内,网外有人在牵着一条线或明或暗地在误导她的判断…… 但现在好了,在外人看来,自己已经死了,看着消息未传出来,应该是被宫里的那位给压下来了,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你们见到我都没有觉得任何惊讶吗?宫里宫外就算不说,应该也都知道我已经死了的消息吧。” “东宫那位可是找你要找疯了,拖着那样的身体还说不找到你誓不罢休,你确定不要去告诉他一声?”徐皖成并没有回答江如鸢的问题,反而告诉了她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江如鸢一愣,随后心思飘向了远方,半晌,回过神对着徐皖成轻轻一笑以示谢意,而后者则轻飘飘飘过一句,“祸害遗千年,你是不会轻易死的。” 刚才还有些失落的心情瞬间回升,江如鸢瞪了徐皖成一眼,威胁道,“信不信你这么说我,我不给你解毒!” “你不舍得我这偌大的青楼!”似乎是笃定了江如鸢的心思,徐皖成又有了笑意。 江如鸢半晌憋不出一句话,这小子,太气人!但两人相望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和谐的契合,好似多年的老友,只缺一杯故酒! “如此,就不再耽误两位在此共享良辰美景了!”江如鸢告辞,临走,眼神还在徐皖成和宋晖的身上不怀好意地笑着。 宋晖被江如鸢笑的满身不自在,那眼神,好像他和徐兄是一对佳人?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想着身上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反观徐皖成倒是笑的欢畅,“徐兄,你为何笑的如此畅快?你不觉得那太子妃太过狡猾不好对付吗?她本可以借着你的毒让你整个礼部尚书府归顺于太子,而你我交好,说不定也选择一起支持太子上位了。” 宋晖不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徐皖城,看了半天,他总觉得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江如鸢和徐皖成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并不直接要求我们站队,因为她明白,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们就算是表面臣服了,将来也完全翻脸不认人。她直接要了一个青楼,表面看来只是一个盈利,用一个青楼换我一条命,我一定会答应。” 徐皖成喝了一口茶,目光悠远,“但她在赌,在赌我的能力,她能炸出我不显山不露水的置办了如此大的产业,就会想到这青楼不简单。显然,她赌对了!”徐皖成轻笑,此生能遇到如此有趣之人,也可以算是不枉此生了。 想着她的话,自己的毒还有解,求生的欲望和一展宏图的抱负又突然涌了出来,从未有过的强烈! 但随即想起自己的毒和生母身上的毒,后院里有人想要他死! 但他非但没有死成,反而得了这嫡长子的高贵身份,有些人恐怕是要失望了。想弄死他,最好彻底,因为他没死,死的就会是那个害他的人! 嘴角咧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神如枯骨,带着浓厚的血气。 看着徐皖成的样子,宋晖不敢多言,他这个好友,面上总是温温凉凉的一副模样,可只有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他才知道,一旦他生气了,那后果有多严重,不禁为为他承担后果的那个人捏了一把冷汗,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他,只能说自求多福吧! 江如鸢回到房间,立刻翻出师傅给她的小册子,一目十行地翻着,书内的东西不断地朝她脑子里钻,几乎看一遍就记住了。 本想找一下有没有更好更快的方法治好徐皖成,却在书中看到了凌嘉傲的症状,面色一喜,细细地看了看房子,却在看到书上写的心头血和千年雪蛤时紧锁了眉头,这千年雪蛤算是可遇不可求,一掷千金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若是宣布天下人去找自己必定现身,到时候背后那人见自己还活着定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现在只有藏着,想起太子府的丫头,江如鸢面色一喜,自己还有一个后路,该不该让凌嘉傲知道自己还活着呢? 想了想他那样的身子,现在还是不适合太过劳心,所以一切还是由她来吧。反正她也不一定能活多久了,趁着现下或许还能为他做一些事。 想着拿出宣纸,对着方子上的东西抄写了一遍,放在鸽子腿上,直接放飞,这鸽子是她一手养大的,说了地址,鸽子自动就飞走去送信了。 办完这些,刚松口气,就听到了楼下的打斗声。 江如鸢刚打算打开窗户看一下便看到了一柄大刀直直地插在了窗户木头上,“铮”的一声,刀尾还在晃动,显示着刀的主人不同寻常的内力! 好强劲的功夫!江如鸢暗叹,接着踏出门外,楼下的客人和姑娘被吓得四处逃窜,生怕刀剑无眼被一下子咔嚓了就惨了。 江如鸢刚要下楼,旁边的老鸨就挡在了前头,一脸严肃地道,“主子小心!” 江如鸢不禁暗叹这徐皖成的办事效率果然厉害!自己没有看错人! 抬了抬手,示意无碍,径直向楼下纷乱的打斗处走去,老鸨也跟在身后,备好身姿,随时准备战斗,江如鸢不禁有些诧异,这老鸨会武功?那青楼中的姑娘是不是也都身怀绝技? 自己本是只想要一个落脚地,但现下看来,是占了大便宜?没有细想,只是朝着那还沉浸在打斗中的两人走去。 “两位请慢!不知我楼中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让二位大打出手?”手中无声无息地摆弄,有什么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散,一瞬就已不见。 二人并未理江如鸢,依旧大打出手,刀光剑影中,有血丝飘过,有人受伤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刚接手这个青楼就有人闹事,若是放在这里不理,损失的是青楼,那以后如何服众? 江如鸢眼神一眯,手上折扇一打,无数细小的银针顺着折扇洒出,只是随意地一摇,可针针朝着正在打斗的两人飘去。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直直地扑向江如鸢。 正是这时! 江如鸢刚想拿出手中的粉末洒出,谁料身后的老鸨竟然一个闪身扑到了自己身前,江如鸢有些诧异,愣了一秒,便见到老鸨用身子替她挡住了一刀一剑,身上顿时多了两个血窟窿,鲜血咕嘟咕嘟地冒出。 江如鸢看着为自己挡住刀剑的老鸨,眼圈有些红,她们这是刚认下的主仆,她却能将生命都献给她,无关心意,单就是这份忠诚就足以让江如鸢侧目! 江如鸢顿时红了眼,抽出腰间藏着的丝带,一把卷过男人手中的大刀,男人想用刀砍断丝带,却奈何刀被旋的死紧,想挣开根本不可能,那丝带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出来的,刀剑均砍不断。 一个旋身,刀瞬间被卷到了地上,这时另外一个黑衣人也上来了,软剑如同软蛇缠上江如鸢,江如鸢眼神微眯,根本不在意身上的剑,手指成爪形,直直朝黑衣人飞过去,一把攥住黑衣人的脖子,手上用力,“咔嚓”一声,黑衣人直接颈骨被折断,软软地瘫了下去。 另外一个黑衣人看了江如鸢近乎没有人性的残虐,大眼一瞪,暗道不好,刚想用轻功飞走,就发现身上的内力居然一点都用不上,随后就被江如鸢的丝带缠住了胳膊,男人咬牙,大刀一挥,自断了一臂,随后窜入人群直接逃走了。 江如鸢吩咐了人将老鸨带下去诊治,拿起那逃走男人断掉的一臂,摞开袖子,一个图腾显在眼前。 江如鸢大惊,这图腾,就是在云妃那里看到的图腾!他们难道就是那个什么邪教中的人?摞开死了的那个人的衣袖,果然,在手臂上端也有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图腾。 他们是同一个教的人,从刚才本来还在对打着,一看自己到来,直接眼神一换直接一致对外就能看出来,可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难道是教中出了叛徒,有了矛盾,所以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人才会打起来?这个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教?为何这么多年在江湖上都没听说过?难道真的有这么厉害? 如是想着,江如鸢陷入了沉思。 “没有看出,太子妃的身手竟然这么好。”在楼上看了半天的宋晖暗叹道,一个女子有如此身手属实不容易。 “她和你比,你觉得谁会赢?”徐皖成笑着道。 “当然是我了,就算厉害又如何,我的身手你不清楚吗?” 徐皖成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神却更加幽深,她的身手远不止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这样聪明睿智,有勇有谋的人,赌在她身上或许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徐皖成淡笑不语,留宋晖一人摸不到头脑。 “真是不明白你,这么年轻,永远一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样!对了,你说,她会告诉太子她的消息吗?” “不会。”徐皖成笃定地说道。 “为什么?” 第429章 密室 徐皖成淡笑着不语,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窗外一丝风都没有,乌蒙蒙的云挡住了月亮,清风楼并没有因为黑衣人的事有什么变化,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灯火阑珊,依旧热闹。毕竟江湖儿郎,有个家仇怨恨很正常,这种事在清风楼每天都要上演,但好像因为这清风楼朝廷有人,所以每次出事,就算衙门中来人,不出两天,自然就会被摆平。 所以一般就算有怨气,他们也不在清风楼闹事,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清风楼二楼 “为何这么傻?我一个新来的主子比不上你们这些老人,就算不救我也不会怪你的!” “主子不必挂牵,这是我们的本分。也无需有亏欠,我们生就是为主子生,死就是为主子死,这是我们活着的意义!”老鸨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显出不同常人的苍白,见到江如鸢想行礼,却迁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嘶”的一声,额头涌起细密的汗珠。 江如鸢连忙起身去扶她,“无须多礼,你快好好休息!”触到她白嫩平滑的手才发觉不对,这样娇嫩的皮肤即使保养的再好也不该是一个老妪能有的! 仔细看了看老鸨脸和脖子的连接处,看到那片有些透明的颜色,眸色一亮,不是狐疑而是肯定地道,“你易容了。” 老鸨这才无力地扯了扯唇角,拱了拱拳,“主子英明!”说完一把扯开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艳丽的脸出现在眼前。 一弯青山远黛,一双桃花眼,微挑的眼角静静不语也能显出一抹媚惑,肤如凝脂,婀娜琼鼻,樱桃粉唇,娇嫩欲滴,待人采摘。这姿色,别说老鸨,就是做这清风楼的花魁也是绰绰有余! “好一个绝色天骄的美人,做一个老鸨属实有些可惜了!”谁知老鸨竟俏脸一红,声细如蚊,“主子,属下名唤廖瑶。” “廖瑶。好名字!疑是仙子下瑶台。冷眼一枝春在手,故人远,相思寄予谁?”此话一出,廖瑶脸色更红,整个人像是烧熟的虾子般,江如鸢看了笑的更是欢快,随手折扇一打,若风度翩翩佳公子遗世独立,细细地打量着廖瑶的眉眼,那样子活脱脱的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不知姑娘可愿与我共度良宵?”看了看廖瑶听到这话一瞬失了血色的脸,江如鸢顿时错愕,嗯,这个玩笑可能是开的有点大了。古代的女子一向重贞洁,自己一身男装却说出这般话,就是在赤裸裸地调戏人家啊! 想着连忙打了个温凉的笑脸,收了脸上不正经的笑意,“姑娘不必介怀,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美人,但只是喜欢,无意亵渎。这是我专门调制的金疮散,撒在伤口上,会好的快一些。”说完想撩开廖瑶的衣服为她上药,突然想到自己穿着的男装,这样动作该是不便。 自己现在还没有心思将女儿身公之于众,还是以男装示人比较安稳,想着便将瓶子放在旁边的雕花椅上,嘱咐廖瑶好好休息后便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对着廖瑶说了一句,“今天,多谢了。” 廖瑶拿起椅子上的瓷瓶,打开,说是金疮散,其实质地并不是散装的,而是膏状的,轻轻涂在伤口上,顿时一阵清凉自伤口处向外圈扩散,驱散了伤口处火辣辣的疼,想着刚才江如鸢在楼下的身手以及刚才的柔情,廖瑶莫名地觉得心多跳了几下。 江如鸢刚出房门就有人挡在她面前,是楼下忙活的小厮,只是脸上褪去了平时的讨好与卑微只剩下一片冰冷,“主子这边请,清风楼的属下都在密室等您!” 还有密室?看来这清风楼真的不简单! 江如鸢随着小厮走着,到达三楼拐角的一个房间。这间房在外表看来和别的房间并无什么不同,若不是小厮领着,就算她到了这间房间也发现不了什么。 小厮走到桌边,拿起紫檀茶壶,将底托盘轻轻向右旋转了三下又向左旋转了三下,一道门突然自窗户旁边的墙面两边打开。 完美的衔接让人根本看不出墙面有什么变化,合上就是墙,打开便是门!江如鸢不禁暗叹,果真是玲珑心思,墙面上有几幅画,她本以为机关应该是在画后面,没想到就直接暴露于人前。 就算有人来了也只会将注意力放在画后面,没想到真正的机关就在人眼前,但却精巧的让人发现不了。 而且这机关挨着窗户,应该是顺着下楼到达清风楼外吧!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直接顺着密道出去。到大街上,人那么多,自然也是闪几个身就晃出了追击者的眼前。果然是精妙! 江如鸢不禁对徐皖成更多了一丝敬佩,这样的人,太过聪明!她都不舍得让他去死,想着眸色更加坚定,要尽快找到给徐皖成解毒的药材! 跟着小厮来到密室,没想到密室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有男有女,上至70岁的老妪,下至7,8岁的娃娃,人挨着人,从上向下看去,都是脑袋。江如鸢惊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小的清风楼卧龙藏虎居然有这么多的人! 正在江如鸢怔愣这一刹那,小厮突然出手,从腰间抽出匕首,径直地朝着江如鸢脖颈刺来,电光火石之间,江如鸢并没有躲开,而是用左臂一挡,瞬间鲜血溅出,江如鸢并未管左臂的伤口,而是径直而上。 一个回膛腿扫过,男子猛地跳起,谁知只是一瞬,江如鸢已经料到男子的动作,手刀早已在上侧等候,劈落在男子的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密室显得尤为响亮,也不禁让众人侧目,简简单单的一个手刀能打断人骨,足见其身手不凡! 抽出腰间的丝带一个舞动稳稳地缠上男子的右肩上,若是再一拧,这男子右手必废!众人眼睛越来越亮,眼里似有星辰大海,望着江如鸢道,“主子手下留情!” 第430章 收服众人 江如鸢一瞬间收了力气,看着下面的众人皆是拱手求情,一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情况。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他们的主子,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和能力,这是在试探她! 江如鸢看了看跪在身侧已经疼的几乎要晕倒的男人,轻轻蹲下身,“咔嚓”一声,便见男子塌下去的右肩瞬间归了位。 自己的手法自己是知道的,那骨头绝对不仅仅是错位了!但男子还能忍到现在一声不吭,倒也是个真真正正的硬汉!想着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男人跪在地上,想拱拳,但手疼的根本抬不起来,只能一只手扬着,“属下愚钝,求主子降罪!” 江如鸢不说话,用眼神打量着在场的众人,一个个被江如鸢的眼神扫过都不禁额头有些冒汗,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如此年轻瘦弱的男子怎么会有如此强的爆发力和魄力。 只是看着他们,就让他们无端地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那种无意间散发出的,久居上位者的压力,仅仅是看着你,就把你压的喘不过气。 江如鸢越是不说话,手下的人越是忐忑。他们承认,他们是不服气,不知道这个男人有什么本事可以统领他们,所以才想出这一计策,让沈腾出其不意地试探一下他的功夫,看看他的底细,但没想到他的反应能那么快,而且那种哪怕自断一臂也要杀了对手的不要命的打法属实让他们感到震惊! 他们一瞬间仿佛感觉他们的主子是一个杀手,是一个为财买命的冷血的人,眼底那种嗜血是见惯了鲜血之后的淡然!想到此,众人莫名的打了一个冷战,怎么感觉今天的密室更加阴森了呢。 沈腾见江如鸢看着下面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咬了咬牙,今天的祸是他自己闯的,不能让别人为他背这个锅!想着,手指微动,银光一闪就要刺上自己的颈动脉,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江如鸢用手去挡,当鲜血冒出的时候,沈腾才慌了,“主子,主子!” 底下的人也是一惊,没有人想过在审视着他们的江如鸢还能用余光扫到沈腾的动作,在他动了念头的时候阻止来不及直接用手去挡刀! 看到此情此景,众人均情不自禁地纷纷喊着,“主子!” 在下属以下犯上之后没有直接治他的死罪就已经是大幸了,谁能想到一个主子能屈尊地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去救一个下属的贱命,于是,在看到江如鸢手上源源不断冒出的鲜红的血时都慌了。 这次本就是他们的不对。他们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只是主子手中的一件利器,主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哪怕是让他们死,他们也只得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今只是被送给了新主子,心里却在愤愤不平想试探什么,他们已经犯了死士的大忌! 看到众人紧皱着的眉头,江如鸢抬手挥退想要上来搀扶她的人,冷硬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随后对着沈腾道,“要记住,你们的命都是我的,我要的是绝对的忠诚,你们要看的实力我让你们看到了,我也希望能看到你们对我绝对的忠诚!记住,四爷之后再无新主子!我在,你们在,我不在,你们也都不必在了!” 这是江如鸢对他们的一个承诺!一个绝对不会抛弃他们的承诺,她知道他们对自己被送出的事情耿耿于怀,那她就给他们要的! “从今以后开始记住,我要你们生你们就不能死,我要你们死,今天在这里的人,谁都活不了!”说着朝着沈腾扔了一个瓷瓶。 众人听到江如鸢的话也是一惊,想要动用内力,却发现丹田之处的真气怎么也聚不起来,想要运气活动身体,也发现身子整个酸软的根本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今天的新主子给他们太多震撼了,以至于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江如鸢的实力以及魄力就将大家都摆平了,从内到外的臣服! 沈腾打开瓷瓶,闻了闻瓷瓶中散发出来的药香,一个大男人,第一次,泪目!他伤了主子,让主子流了那么多血,主子不但没有惩罚自己反而给自己留了上好的药膏治伤! 心里不由自主地涌出一抹敬佩,第一次,由衷的想效忠一个人,不是因为自己是死士必须要效忠自己的主子,而是自愿的,真心地,想去追随一个人,为他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江如鸢回到房间,强忍着疼痛为自己上了药,刚包裹好便看到一只白鸽落在自己窗前,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养的那只信鸽。 太子府来消息了! 江如鸢大喜,解下信,用特质的药水浸泡了一下,信上才显出字来。这是她们之前约定好的,一定要用特定的药水浸泡直到所有字都消失才能寄出来,这样一是为了怕信鸽被劫下,所有的秘闻都被别人知晓。 二来,是怕信鸽被劫下后被人偷换了内容,这样的秘密只有她和她的丫头知道,药水也是她独门配置的,一旦信纸上有什么消息她就能分辨到底是不是她的丫鬟亲笔写下的了。 解下后连忙阅读,“太子毒发严重,静妃凌轩墨结盟,云妃为保胎一直闭宫门不出,肚子一直未有动静,公主陪在太子身边,意图不明,望主子给出主意。” 看到太子毒发几个字,江如鸢的心几不可闻的乱跳了几下,看到后面的消息也是眉头越锁越紧,形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一旦他们联盟,打算先弄死凌嘉傲,他身边没个人,皇上看样子也是打算放弃他了,那他必死无疑!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她不能再等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江如鸢眸中亮光闪过…… 第431章 师傅的老情人 师傅曾经说过如果自己走投无路,可以拿着他的扳指去找一个人!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自己现在也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去试试运气吧。万一可以呢,凌嘉傲也就多了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按着师傅指引的地方,江如鸢果然在京都找到了这家叫如意馆的店铺,店铺很是老旧,也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小二百无聊赖地躺在门口的摇椅上扇着扇子。 寥落的人星夹在周围各种酒楼绸缎庄来来往往的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小二似乎并不在意,看起来神态好像还有些自得。 看着小二虽然老气横秋但依旧朔朗的眉目,江如鸢就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小二抬头看了看江如鸢,随意地问了一句,“姑娘是买茶啊还是喝茶?” 江如鸢惊愕地看了看小二,又看了看自己专门易容好穿好的男装,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 小二似笑非笑地看了江如鸢一眼,继续摇了摇手中破旧的扇子,“下次扮男人记得要带好喉结,不然扮的再像也会露馅的!” 江如鸢了然,再次恭敬地一拜,“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怕是找错人了吧,我一个小老儿能帮你什么?”小二低着头,闭目不再看江如鸢。 江如鸢也不恼,拿出师傅给的玉扳指递给他,“敢问前辈可认识这东西?” 老人一看,顿时收了无所谓地态度,面色有些惊异,只是一瞬就恢复正常,“走吧,进屋谈吧!” 江如鸢跟着老人走进后屋,一路看着外面还是破旧的房屋,里面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样样不少,江如鸢再次感叹,在京城这个地方,确实是藏龙卧虎,就算是一个经营不善的破旧房屋也可能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宅子! 收了脸上的表情,跟着老人往前走。老人边走边观察着江如鸢的表情,看到她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收回了表情,暗叹这丫头也不是个没见识的,不过怎么没听那老东西提过这丫头? 到了大厅,老人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坐,“你是那老东西什么人?” 江如鸢汗颜,这老东西应该说的是师傅吧。随后恭敬地说道,“前辈说的应该是家师。” 老人上下打量了江如鸢半晌,江如鸢也是毫不怯场地被老人打量着,只是那么安静地坐着,自有一番风华。 老人打量完收回眼神,“说吧,你要什么,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江如鸢也没有推辞,现在时间就是凌嘉傲的命,每推迟一秒,凌嘉傲的性命就多一分的危险!“我要千年雪蛤。” 老人嗤笑了一声,“就知道容易的事那老家伙不会便宜我!这千年雪蛤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江如鸢一听心思就有些沉重,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但老人话锋一转,“我这里虽然没有,但我知道有一个人那里肯定有!” “是谁?还请前辈不吝告知。”江如鸢恭敬地道。 “你去赢再来赌馆去找一个叫千赌婆婆的人。” “千赌婆婆?前辈可曾有她的画像?” 老人一听江如鸢这话就笑了,“你就去那里找吧。随便一打听大家都知道!” 江如鸢被老人笑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谢过了老人后告辞。待到江如鸢走到门口,听到后面远远地飘来一句,“这个忙我没有帮到你,待你以后有了困难,还可以再来找我!” 江如鸢想回头致谢,但却没有再看到老人,想着刚才飘进耳朵的真实感觉,不禁感叹,能人真多!自己还是要一切小心! 走到赢再来赌馆,江如鸢随便拉了一个人问千赌婆婆,那人竟然以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这个世界还有人不知道千赌婆婆?” 看着江如鸢一脸的疑惑,那人好心地说了一句,“千赌婆婆在赌场可是出了名的从来没有赢过,所有人喜欢赌的人都巴不得遇到她好赢个盆钵满满呢。”随后朝着身后最大的圆桌努了努嘴,示意千赌婆婆就在那里。 果然,看那正桌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背对着她,但转过头的满面红光和没有一丝皱褶的皮肤倒像是二八年华的女子。 江如鸢走过去,对着千赌婆婆恭敬地拜了拜,“婆婆,请借一步说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快滚开滚开,别打扰我赢钱!”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都纷纷大笑,这千赌婆婆赌了这么多年就从未赢过一次! 江如鸢也不生气,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赌庄的人摇骰子,对着千赌婆婆耳边轻声道,“押大!”婆婆狐疑地看了江如鸢一眼,但还是把钱押到了大字上。众人看千赌婆婆押了大,纷纷把钱押到了小上。押大的那边只有千赌婆婆孤零零的一个人。 骰子一开,六个大,果然是大。 众人脸色一变,这么多年这千赌婆婆没有赢过一把,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撞邪了? 千赌婆婆看了看骰子,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赌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赢过今天竟然赢了!随后大喜,“我赢了我赢了!婆婆我这么多年终于赢了!来来来,继续继续!” 众人也不信邪,纷纷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拿出来要接着赌,一次是运气,他们就不相信这千赌婆婆输了这么多年的运气能赢钱! 江如鸢看着笑了笑,靠近千赌婆婆耳边道,“这次还押大。” 千赌婆婆依言押大,再开还是大!再次狂喜!众人皆哀嚎,今天是怎么回事? “钱钱钱,都是我老婆子的!” 赌庄的人看了,和在押宝的人对视了一眼,诡谲地笑了一下,“来来来,最后一把最后一把!全压上全压上!” 没人发现江如鸢将这一切看入了眼底,凑近千赌婆婆耳边,“这次还是押大。” 千赌婆婆看了看江如鸢,已经连着开了两次大了,不可能再开大了。但还是将所有的钱都推到了大字上面…… “猜大猜小,全部押好!”赌庄的人看到所有人都跟着千赌婆婆把钱押到了大字上,得意地一笑,之后手指微动…… 第432章 做药人 正在这时,江如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小指微微翘动,那押宝的人手只感觉微微痛,也没有在意,得意地眯了眯眼,看向赌桌上,一看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六个六,怎么可能,明明应该是六个一的。 左右看了看,便听到耳边的欢呼声,“哦哦哦,赢了赢了,这下翻本喽翻本喽!”赌徒们刚才为了这赌局一掷千金,可以说是把所有家当都押在这局了,这一下赌场算是损失惨重了。 只见二当家的看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三角眼抽了抽,随后大声吼道,“这局不算,骰子有问题,我们再来一局!一局定胜负!” “婆婆,该撤了。今天的运气都用完了,不能再赌了。”赌坊损失了这么多银子,一定会想办法再赢回去的,接下来就算再玩也是捞不到好处的。 其余的赌徒这一把也算是捞够了,白花花的银子够他们好好潇洒一阵子了,看了看二当家面色不善,都纷纷拿起自己的钱就要离开。 可二当家却是从桌下拿起一把大刀,猛地扎在桌子上,抬起脚踩在凳子上,“赢了钱就想走?我们赌坊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江如鸢垂下了眸子,如蒲扇一般的睫毛挡住了她所有的情绪。本就在骰子上做了手脚,这些人们不知道被坑了多少钱,今天赢回了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但没想到这二当家的不开眼。 赌坊开门就是做生意的,想赢钱无可厚非,但若是只想赢钱不想输钱,那属实有些过分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眉头一挑,刚想说话,便见到千赌婆婆沉着脸色,身侧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戳,“婆婆我不发火,怕是你们都忘了我老婆子是干什么的了吧。过来给我下马威,哼,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有你这么高了!” 千赌婆婆看了看二当家,厉眸阴毒的仿佛一条眼镜蛇,紧紧盯着人不放,蓄势待发,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伺机咬上那人的脖子。 二当家被千赌婆婆盯得浑身发麻,腿肚子都开始打颤。时间久了,都忘了她那一身毒技了,那可是要人命的啊!脑门不断地往外冒汗,随即丢了刀,赔上笑脸,“小的不懂事,还请婆婆大人有大量!” 说着给身边的下属使眼色,“还不快去准备些银两孝敬婆婆?” 旁边的人听了也哆嗦着拿出身后的箱子,顿时金灿灿的一片亮光闪过,箱子里满是金子。谁知千赌婆婆连眼睛都没抬,根本就没拿那箱金子当回事,只是拿走了赌桌上自己赢的那部分银两,扭头就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嗫嚅着什么,没有人听清…… 二当家擦了擦头上的汗,刚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便突然觉得喉头发紧,一阵苦涩涌上心头。 整个人根本喘不上过气来,脸憋得通红,两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脚跟后倒退两步,定住,眼睛猛的睁大,直直地向后倒去,表情僵硬,死相甚为凄惨壮烈,因为说不出话,所以没有知道刚刚短短的一段时间这个男子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二当家死了,二当家死了!” “快跑啊,千赌婆婆发飙了!” “救命啊!” 众人叫喊着,场面一时慌乱,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千赌婆婆除了赌为人生一大乐趣外,另外的兴趣就是怎么制毒折磨人了。现在去触她老人家的霉头,那当真是嫌命长了。 江如鸢看着,整个人站的笔直,后背一阵发凉,她离千赌婆婆比较近,所以只有她看清楚了,千赌婆婆嗫嚅着,嘴型说的是,“金子,就留下来当买你的命吧。” 没有人看到,一阵慌乱中,赌坊二楼有一个男子看着江如鸢的背影,随后对着空气轻声道,“去查一查,千赌婆婆身边的那个女子是什么来头。” 空气中,明明没有人,但却传来了一声冷硬的“是,主人。” ……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今天老婆子我心情好,或许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江如鸢面色一喜,心想,凌嘉傲这下有救了! 但还是跟在千赌婆婆身后,佝偻着身子,以示恭敬,“婆婆,我想要千年雪蛤。” 千赌婆婆听到这四个字,顿下了脚步,眉目多了几分凝重,回头望向江如鸢,“是谁告诉你我这里有千年雪蛤的?” “是如意馆的老前辈。”江如鸢如实说道,有求于人,她不敢有所欺瞒。 千赌婆婆听到这话,上下打量着江如鸢,“你是那老家伙的女儿?”江如鸢未搭声便听到千赌婆婆摇了摇头,“不对,那老家伙生不出你这么标志的女儿。” 江如鸢汗颜,暗道这婆婆一把年纪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嗯,果然是,性情中人! 不应该啊,依那老家伙的臭脾气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一个人的!千赌婆婆似是想不明白,又接着问道,“他怎么会告诉你让你来找我?” 江如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相告,千赌婆婆却在听到师傅的大名时眼底闪过一丝惊异的锐光,“你说你是他的徒弟?” 江如鸢有些弄不清情况,但还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怎么她右眼有些跳的厉害,难道这千赌婆婆和师傅还有过节?那自己这次来不是羊入虎口? 不应该吧,老前辈欠师傅的人情,应该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但看了看千赌婆婆晦涩不明,忽明忽暗的神色,心里还是没底,不敢说一句话,静静地等着千赌婆婆开口。 “想要千年雪蛤可以。” 江如鸢心神惴惴地听着,总觉得这话只说了一半,果然! “做我的药人,你挨的过一个月,我就把千年雪蛤给你。” “一个月?那他的毒?” “你自己决定。”千赌婆婆说完就扭过头,没有理江如鸢,径直走进了一间破败的酒馆。 江如鸢咬咬牙,如今若是自己去找,这世界这么大,凭自己一人之力也未必找的到,何必舍近求远呢,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就这样吧。 想着跟着千赌婆婆走进了酒馆…… 第433章 丫头爬床 太子府 凌嘉傲已经被毒折腾的整个人可见的瘦了下去,唇瓣也从原来的红润变得紫青,高挺的鼻梁更是衬得眼窝凹陷的吓人,时而能醒,时而不能醒,可以说是完全靠着皇宫内的上好药材吊着命,进气少出气多,说到底也不过是时辰的早晚罢了。 皇上开始还会来看几眼,后来看着情况不好,对着太医院的人发了几次火,拉出去砍了几个人,又抄了几个人的家,但后面依旧没什么有效的方法解毒,皇上也就不怎么来了。说的难听点,就是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另寻他人做继承人了,反正皇帝儿子多,死了一个可能会难过,但也不是没了这个儿子就不行。 皇家到底是亲情淡薄。也应了那句老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太子院落,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朝着太子的卧房走近。 “你怎么来了?”小福子挡在碧沁面前,看着这个最近得了柔岚公主青眼的婢女,总觉得这个女子眼睛里东西太多,又突然出现在这个多事之秋,本是不大看得上的,看碍于柔岚公主的面子,也不得不给她一个笑脸。 “参见福公公,奴婢奉柔岚公主圣命来给太子殿下送一些补品。” 小福子狐疑地看了碧沁一眼,平时都是柔岚公主自己送来喂太子喝的,今天怎么换了这个丫头来? 没等小福子说话,碧沁就先开口道,“福公公,你是在质疑柔岚公主吗?要不要你去请示一下公主,等这补品都凉了再喂给太子喝?”淡淡的眉眼,糯糯的带着江南地带女子特有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嗓音即使是在质疑别人都让人感觉不出其中的恶意。 小福子迟疑了一下,平时也总见这丫头跟在柔岚公主身后,公主也很器重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于是拿银针在补品里试了一下,见银针未变色,便放碧沁进了屋子,“碧沁姑娘请。” 随后却在碧沁进了门后,招来了一旁侍候着的侍卫,让他去柔岚公主的院子去打探一下情况,看看到底是不是柔岚公主的意思,他不能将太子金贵的龙体随便置于一个丫头手中。 碧沁并未停脚,端着补品直挺挺地进了屋,只是在关上房门之后,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缓了缓心情,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要么永远做一个被人踩在淤泥中的杂草,要么一飞跃上枝头,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想着,定了定眼神,将补品放在桌子上,慢慢靠近太子。 伸出手触了触凌嘉傲,轻声喊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见凌嘉傲没有反应便开始伸出手解着身上的衣扣。 衣衫半落,一会儿就脱得只剩下里衣,面色诡谲,安稳地躺在了凌嘉傲身侧,将凌嘉傲的手扳过放在自己身上,凌嘉傲似是身体不适,闷哼了一声,嘴里喊了一句,“如鸢!” 碧沁听到这名字,身上一颤,若是太子妃没死,那自己怕是凶多吉少,心中有退缩之意,但想了想,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若是退缩了,以后便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与其猪狗不如的活着,不如铤而走险一把,换一个光明的未来! 正想着,外面却听到吵闹声,“那个贱蹄子在哪里,敢假传本宫的旨意,本宫非要撕了她不可!” 碧沁听到这声音,身体如置冰窖,猛地吞下了早已准备好的药,躺在床上假寐。门被“啪”的一声打开,柔岚公主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浩浩荡荡地走进来,“贱蹄子!你……” 柔岚公主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也怔愣了一下,看到凌嘉傲的手紧紧压在碧沁的身上时,饶是再刁蛮任性,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抱着别人,眼圈也有些红。 但还是碍于众多人在场没有哭出来,只是瘪瘪嘴,看着躺在凌嘉傲怀里的碧沁,怒火大起,“还不快给本公主滚下来,本宫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碧沁揪了揪身上的被子,对着柔岚道,“公主,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刚才奴婢看着公主身体不适不想公主那么累便自作主张来替公主给太子殿下送补药,可谁知奴婢刚进来,太子殿下便一把抱住奴婢,还叫着如鸢……” 说着硕大的泪珠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奴婢也不想啊!可太子只把我认成了太子妃,奴婢想挣脱也挣不开……” 碧沁一遍又一遍地提着江如鸢,太子妃三个字,她知道,在柔岚公主心中,江如鸢永远都是个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提就是为了刺激她,然后…… “够了,给本宫闭嘴,你这个贱婢!欺上罔下,意图玷污太子龙体,罪当该死,来人啊!” “公主,公主饶命啊!”碧沁涕泗横流地哭着,随后说道,“奴婢,奴婢只是在想,太子殿下如今龙体欠安,是不是能用冲喜这个方法救太子殿下一命。奴婢驽钝,可这事,是,是太子殿下他,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 碧沁哭着却丝毫没有得到柔岚的谅解,“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 后面的侍卫走近,马上就到了床前,碧沁任命地闭了闭眼睛,这时凌嘉傲咳了咳,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房内的众人,哑着嗓子道,“都在这里干什么?” 柔岚大喜,高兴地凑到床前,“你醒来了?” 随即狐疑地看了看碧沁,怎么她一来,太子殿下就醒了,难不成真是那什么冲喜有作用了?若是这么有用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为太子殿下冲喜? 想着一阵狂喜,一把攥住凌嘉傲的手,“太子殿下,您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请他为我们两人赐婚!” 说完就离开了,再踏出房间之前,想起了碧沁还在床上,想让侍卫将她乱棍打死,但念及太子现在醒了,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便顿了顿,后朝着众人大声吩咐道,“碧沁假传我的旨意,拖到后院,贬为最低贱的奴仆!” 碧沁眼里闪过一道绝望的光,但隐藏着更多的是不甘心…… 没人注意到,本该虚弱着的凌嘉傲,将一切收入眼底,深潭一样的眸子闪过一道光,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第434章 凌轩墨的轻薄 “碧沁假传我的旨意,拖到后院,贬为最低贱的奴仆!” 碧沁眼里闪过一道绝望的光,但隐藏着更多的是不甘心…… 没人注意到,本该虚弱着的凌嘉傲,将一切收入眼底,深潭一样的眸子闪过一道光,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柔岚公主终于有了正大光明可以嫁给凌嘉傲的理由了,于是风风火火地进宫面见皇上,却得知皇上正在御书房面见大臣,于是便在御花园等候着。 想到马上就可以嫁给凌嘉傲了,柔岚的心情不自禁地乱了几拍。 “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花,本宫也来凑个热闹如何?”云妃扶着后腰,挺着肚子,微微笑着,在丫鬟太监的搀扶下,慢慢走过来。 柔岚见是云妃,象征性地稍稍行礼,按说自己是一国之公主,就算是在自己的国家见到父皇的妃子也可以不行礼,但既然来到了这里,还是不能做的太过分,便微微福了个身。 云妃立刻下身,轻轻扶起柔岚微蹲的身子,“公主太客气了,在这里啊,就当是自己的家,不必拘束,对我也不必行礼。说起来,我倒是很喜欢公主这个性子,我看呀,比那什么江如鸢倒是讨喜多了。” 柔岚听到这话,多看了云妃几眼,原来在这里,江如鸢也不是招所有人的喜欢啊。哼,那贱人有什么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总是被那个狐狸精迷的团团转! 柔岚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凌嘉傲和江如鸢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对儿,原配。而她,只不过是后来,横刀夺爱还不招待见的那个。 但没办法,人在戏中,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柔岚对云妃倒是多了几分好感,看到云妃扶腰的动作,随意地道,“云妃怀了小皇子啊。” 云妃拿起手帕轻轻掩唇,温柔地笑道,“公主说笑了,是皇子还是公主还说不定呢。” 柔岚随意地应和着,云妃却兀自地说着,“不过我倒是希望是个公主。” 柔岚一听倒是来了一点兴趣,父皇的后宫她也见过,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只想生个儿子,然后母凭子贵一步登天?还有人想生女儿,倒是有意思。 云妃见柔岚来了兴趣,心中窃喜,但面上不显,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极了一个人自言自语,“我觉得还是女儿比较贴心,若是能生个柔岚公主这般娇俏的公主更是我的福气,不像我那个儿子,唉,每天只知道关心政事,不管我这个娘亲了。若不是有皇上陪着我,我可算是个孤寡老人喽!” 本是平常妇人般的絮叨,柔岚心中却警铃大响,原来这云妃还有一个儿子,怪不得她会没事和自己套近乎,恐怕心中的算盘也没少打吧。 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就带出了她的儿子适龄继承皇位,而且平日日勤政事,再加上皇上很宠爱她,经常陪着她,所以她的儿子很有可能继承大统! 如是想着,刚才那股兴趣被硬生生地打断了。自小在皇宫长大,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此时听云妃这么说自是明白了什么。 云妃还想说什么,见柔岚陡然冷下去的脸,便止住了,欲速则不达,慢工出细活儿,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于是假意打了个哈欠,“这怀孕了啊,就是爱困,本宫有些乏了,公主慢坐,本宫先回去休息了。” 柔岚也没挽留,她现在巴不得一个人呆会儿,等到皇上那边政事忙完了然后自己直接去找皇上请求他赐婚给自己和凌嘉傲。 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是想自己呆着,越是有些不识趣的人上来碍她的眼。 “柔岚公主今日来皇宫是有何要事啊?”凌轩墨打着扇子,自喻风流地走过来。 柔岚依旧冷着脸,“关你什么事。” 若是别人得了这样的冷脸怕是早就识趣的离开了,可凌轩墨偏偏不。径直走到柔岚面前,自顾自地坐到了旁边。 柔岚朝旁边的石凳挪了挪,“王爷自重,我是马上就要成为你皇嫂的人,你这样,孤男寡女相处怕是名声不好。” “哦?皇嫂?何来皇嫂?” “我这次来就是请皇上为我和嘉傲赐婚的,我要为他冲喜!” 凌轩墨笑了笑,只是笑意自喉咙向外涌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柔岚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凌轩墨将扇子在手中拍了拍,“我笑公主你天真,凌嘉傲那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你现在嫁过去到时候说不定成个寡妇,不如跟了我,我们强强联合,一起共拥这天下大好河山如何?” 柔岚被他气的眉头紧皱,纤指直指,“你,你竟然这么说你的皇兄,你以下犯上皇上会治你罪的!” 谁知凌轩墨竟然根本就不在乎,“以下犯上?那我今天就以下犯上给你看!”说着一把抱住柔岚公主,“从了我,如何!” 柔岚气的小脸通红,暗恼自己今天进宫太急,身边没有带人,若是带了人现在的局面就不会这么的被动,只能跺着脚喊道,“凌轩墨,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是你未来的皇嫂,你不能这么对我!” “好处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何况,若是被人看到你和我在这里这样,你说你还会成为我的嫂子吗?不如就别挣扎了!”凌轩墨狞笑着,今天一定要把她拿下,不然一旦她嫁给凌嘉傲,他更是如虎添翼,自己再想晃动他的身份就不容易了! 柔岚见凌轩墨不撒手,一口狠狠地咬在他手臂上,死死地咬住不松口,直到口中有了血腥味,凌轩墨吃痛,一把撒开柔岚,狭长的眸子看向她,眼里满是阴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轩墨,对待美人可要温柔!”远处一个男声传来。 凌轩墨听到此声,眉头紧锁,暗骂了一句,“该死!”随后脸色阴沉地看向凌叶宇,“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为何在这里?你为何我便为何。” 第435章 作证 凌轩墨听到此声,眉头紧锁,暗骂了一句,“该死!”随后脸色阴沉地看向凌叶宇,“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为何在这里?你为何我便为何。”两人打着彼此才能听懂的哑谜,只有柔岚公主轻松了一口气,随后怒目瞪向凌轩墨,“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枉你身为一国王爷,我看倒不如那街上的肖小之辈,你们这所谓泱泱大国也不过如此!我要禀告皇上,治你大不敬之罪!” 柔岚是真的生气了,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她受委屈了,如是想着,狠狠跺了跺脚,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你去又如何?有谁看到了?给本王站出来!”随后看了看周围,路上经过的太监婢女触到凌轩墨的眼光,脖子一缩,立刻装作有事匆匆离去了。 笑话,这时候出来那不是找死? 这应该也算是皇家丑闻了吧,现在可是在凌王爷的地盘,他们怎么可能傻到去帮别国的公主?而且就算帮了,说不定皇上震怒,那样死的还是他们。 蝼蚁之辈,最懂偷生。所以,他们还是乖乖地当成什么都没看到吧,免得出了事第一个被拉出来扛刀! 柔岚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人,拳头紧攥,可恶!难道自己只能平白地受了这侮辱? 想到此看到旁边状似无人不紧不慢地坐着的凌叶宇,又想到刚才两人不相伯仲的话,地位该是相当,也就是说这男子也是皇子,就算不是皇子,地位应该也是超群。 如若都是皇子,那就必然是竞争对手! 打定了主意,柔岚缓了缓面色,对着凌叶宇道,“这位公子,刚才的事你可看到了?能不能为本公主做个证明?之后本公主必有重谢!” 柔岚为了惩罚凌轩墨,不惜向凌叶宇抛出橄榄枝,不是她意气用事,而是这凌轩墨为人太过诡诈,他能在这里这么“巧合”地遇到自己便一定不是临时起意,定是早已谋划了许久。 他想要霸占自己,随后再霸占她背后的势力,这样心思深沉的男子,自己若是让他得逞了,这辈子怕是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所以,必须将他的一切想法都扼杀在摇篮里!这次必要断他一臂,以示惩戒! 凌叶宇微勾唇角,看着凌轩墨,笑的一脸玩味,“自当愿意为公主效劳!” 凌轩墨眉头一抽,调戏别国公主,若是父皇怪罪下来,这罪自己是担不起的! “凌叶宇,你什么意思!”毒蛇一样的眸子里满是阴翳,凑近凌叶宇耳边道,“我们不是同盟吗?陷害我对你有什么利益?” “陷害?谈何陷害?难不成刚才你当众调戏柔岚公主是我看眼花了不成?” 柔岚一听,巧眸瞪得圆圆的,“不知廉耻!本公主从未见过你这样!这样……”柔岚脸憋的通红,自小公主的教养让她说不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只是气的通红的脸足见主人现在的愤怒! 凌轩墨见柔岚是动真格的,脸黑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别忘了,江如鸢的那件事也有你们皇室的参与!到时候若是被查出来你这做太子妃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柔岚向前走着,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甩了衣袖,沉声传来,“若是你不想当这个王爷了,舍得那大殿上的皇位,便尽可能去说,勾结外国,杀害太子妃,哪一项我看你怕是都担不起!” 凌轩墨听了,牙关紧咬,狠狠瞪着柔岚的背影,没想到这公主看上去蠢货一个,竟然在关键时刻,头脑一点都不犯蠢!随后对着凌叶宇道,“你确定要与我这个同盟者反目?” 凌叶宇反倒是不在意地笑笑,“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是你曾经对我说的吧。” 说完就朝着御书房走去,留凌轩墨一人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看来自从凌嘉傲倒下之后,这凌叶宇也开始不安分了。 夺嫡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御书房 “皇上,您可要替柔岚做主啊!”话音还未落,一串晶莹已从眼里落了下来。 皇上此时身体已大不如前,正想着如何挑选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已是内忧连连,自不想得罪了代表了一个强大国家的柔岚,若是内忧外患,这个国家怕是都要毁在他手上!于是连忙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有何冤屈和朕说,朕一定替你出气!” 柔岚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皇上在听到替凌嘉傲冲喜时眸色闪了闪,听到凌轩墨调戏她的时候顿时大怒,旁边还有凌叶宇为证,这下是想推脱都推脱不了了。 “混账!传那个孽畜进殿!朕要好好问问他,平时学的仁义礼法都扔到脑子后面去了吗?” 没等太监传召,凌轩墨已走上大殿,一下跪在殿上,“求父皇恕罪!儿臣实在是一时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你这个混账!平时夫子就是这么教你的?”皇上显然被气的不轻,看到凌轩墨时被气的倒退了两步才站住。 凌叶宇在一旁扶住了皇上,还伸手给皇上顺了顺气,“请父皇为天下万民保住龙体!”皇上看了看凌叶宇,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个儿子就像他的额娘云妃一样善解人意,这点让他还算是宽慰。 “父皇,儿臣实在是事出有因啊!” “哦?事出有因?说来听听。” 柔岚在听到凌轩墨说这话时就觉得不好,果然! “儿臣其实已经喜欢柔岚公主很久了!自从柔岚公主第一次进宫,儿臣看了便新生欢喜,但奈何柔岚公主一心都扑在太子身上,儿臣一直没有机会,可如今太子危在旦夕,儿臣再也忍不住看柔岚跟着受苦了!求父皇下旨,为儿臣和柔岚公主赐婚!” 凌轩墨是在隐晦地提醒皇上,凌嘉傲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柔岚嫁给他,纯粹是耽误她的青春,同时也浪费了最珍贵的资源! 柔岚听了,整个人都有些懵,她没想到凌轩墨居然给她来这套!果然无耻至极! 第436章 赐婚 柔岚听了,整个人都有些懵,她没想到凌轩墨居然给她来这套!果然无耻至极! “你休想!皇上,我不喜欢他!” 皇上看了看柔岚公主,又看了看凌轩墨,柔岚公主在被皇上扫视到的时候,心里突突,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 之后便见到皇上低头沉吟道…… “墨王爷不识礼数,竟当众调戏公主,罪大恶极,重打五十大板,闭门思过一个月!” 当众调戏公主罪该致死,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该仅仅是是这样无关痛痒的惩罚!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法律也只是为平民定的,所谓公平,也不过如此! 柔岚正愤愤不平着,便听到皇上继续道,“海公公,准备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柔岚公主贤良淑德,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甚悦,今太子凌嘉傲已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为配。值柔岚公主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人造低射,特将汝许配给太子为妃,掌管太子府,宜令所司,择日册命,钦此!” 柔岚听到这话,顿时喜从心来,自己终于可以嫁给凌嘉傲了,而且执掌太子府,便是平妃所为,所以说自己和太子正妃一样,如今江如鸢那贱人死了,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想到此,心思飞扬,立刻忘了刚才的不愉快,顿时喜笑颜开地接旨,“谢过皇上!” “唉,怎么还叫皇上?” 柔岚心思一转,眉眼里都是女子害羞之色,脸若桃花,温声细语道,“谢,谢过父皇!” “哎,这才是朕的好儿媳!公主从远方嫁入我国,朕定是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来人,重重有赏!” “皇上有命,赐柔岚公主银渡金镶玉双龙点翠条一对!金镶珠石云浮髻一副!镶宝石白玉扁方,玳瑁镶嵌松鼠珊瑚一对,锏渡金凤钗……”数不清的金银细软晃得人眼花,但柔岚并未放在心上,这些东西,她从小就见多了,所以就算再名贵,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但最让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地嫁给凌嘉傲了! 如是想着,眉眼所到之处,皆是笑意,连看着凌轩墨都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而跪在一旁的凌轩墨则是收了拳头,跪在地上的腿微收,若是有人仔细看,便可看到凌轩墨脚下的汉白玉地板都被跪的有些纹裂! 父皇,你永远都是这么不公平!把所有的好东西,永远都留给凌嘉傲,即便他已经重病不治,没有多少天的活头了,您还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无论是美人,还是美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我也是您的儿子,可是凭什么! 想着指尖深深地陷在手心里,抠出了血肉…… 可凌轩墨没有想过,皇上坐在那个皇位上,看到的远远不止这些,就算不是凌嘉傲,他也不会把柔岚公主嫁给他。因为一旦三方势力出现了较大的偏颇,那三足鼎立的情况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皇帝要的是各方势力相互制衡,要的是看谁能用有限的资源去创造出更大的价值,因为一旦各方势力失衡了,他这个皇位做的也就不稳了…… 而另一边,太子府的后院。 “贱人,快把我们的衣服都洗了。” “就是就是,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你这样下去到了天黑这衣服也洗不完!” “主子若是怪罪下来,看我们不扒了你的皮!” 此时被众人排挤推搡的正是因为爬床失败的碧沁!不管在皇宫还是太子府或是其他官府的后院,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何况是因为背主被惩罚的人,这种人到哪里都是最不招人待见的一种人。 在太子府这个个个攀高踩低的地方,谁得宠谁失宠待遇更是分明。得宠的可以被众人捧着,失宠的也可以任人踩踏!这就是后府! 碧沁低垂着头,看着众人往她的洗衣盆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脏衣服,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了洗衣盆,“你们够了,这些是你们的衣服,凭什么让我洗?主子买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在这里闲磕牙的?” “哎呦,这是跟我们耍起主子的威风了?可惜啊,差那么一步,就差那么一步,就飞上枝头了。”一个丫头边嗑着瓜子,边将磕过的瓜子皮扔在碧沁脸上道。 “可最终还是差了一步啊!自己是什么货色,就敢背着主子去勾引太子。”另一个也附合着,看着碧沁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她们就恨不得刮花她! 说什么不要脸,勾引太子,她们没做也不过是没有那个姿色罢了,说到底,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若是有可能,她们也会去试一试。 但她们没有这个资本,而有这个资本的碧沁失败了,她们自然就有了可以百般奚落,刁难的对象! “是啊,她就是不要脸!是府里最低贱的奴仆,最低贱懂吗?就是任我们打由我们骂,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说着几个人齐力将碧沁架住,将她的头按在洗衣盆里,“咕嘟咕嘟”…… “唔唔!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碧沁的头被压在水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嘴巴,鼻孔被污水浸过,呛得她直咳嗽,头发也被拉扯的四分五乱,加上泥水的浸泡,湿答答的看上去很是狼狈! 而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人影被大树的阴影挡住,稳稳地站在那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半晌,碧沁被折腾的半死不活,那堆人也累了,便一人在地上呸了一口,随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而被折腾的快不行的碧沁看着那堆人的背影,用手狠狠地锤了捶地,心中却暗暗发誓,你们别让我有机会发达,若有一天我成功回来,那你们这堆人,都得死! 而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将这一切看尽眼里,收起嘴角嘲讽的笑,直到那几个丫头走远了,才走近碧沁身边,递过一张完好的手帕,“你还好吗?” 碧沁没有接帕子,而是趴在地上,用手费力地撑地,余光飘向了那人,“你是谁?” 第437章 大婚 碧沁没有接帕子,而是趴在地上,用手费力地撑地,余光飘向了那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是太子的妃子,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碧沁没有搭声,只是仔细地盯着那人,“你有什么目的。” “我若说没有目的你会信吗?” 碧沁呵了一声,没有吭声,用手撑着想爬起来,但奈何刚才手被踩的太狠,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撑起整个身子,整个人又摔回了泥里,凉城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遍遍地爬起又一遍遍地摔下,再努力地爬起来,半晌没有吭过一声,也没有找凉城求救过一句。 直到不知是第十几遍,终于站了起来,“我喜欢站着跟你说话。” 凉城抿了抿唇角,眼底一道亮光快速闪过,快到让人看不清,她就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有野心,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就更能把控住她! “想不想报复回去,给那些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把今天受的苦统统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你是什么人?”碧沁并没有直接相信凉城的话,反而警惕地反问道。 有些小聪明,也足够警惕,这样的人正是她需要的! 凉城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完成你的愿望!从这里出去,成为人上人,只要你听我的!” “我凭什么信你?” 凉城眉间紧了一紧,没有言语,也不再看碧沁,直接转身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直到凉城快要消失在拐角,碧沁才着急地喊道,“你要我做什么?我做,我做就是了,你别把我扔在这里。” 马上就要离开的凉城听到这话,满意地弯了弯唇角,“记住,我不喜欢问题太多的人。如果你觉得这个院子里除了我还能有人帮你逃出生天,你就试试,不过我保证你不会喜欢那滋味的,今天的只是开始,以后你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熬!” 碧沁听到这里,也不再迟疑,斩钉截铁地道,“你说吧,只要你能帮我,我一切都听你的!” 凉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低下身去,附在碧沁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碧沁刚听到前面时连忙摆手,但接触到凉城冷冽的眸子就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听到后面,眼睛越来越亮…… 须臾,凉城送走了碧沁,走进了拐角的一间屋子,“这是你们今天的赏银。” 三锭沉甸甸的银子递过去,那边正是刚才欺负碧沁的三人! 三人看了银子,马上拿过去放在嘴里咬了咬,见银子是真的,连忙笑着说,“谢过凉城姐姐!没想到打人还能挣钱,姐姐你是不是也看不惯她?没关系,以后有这好事再叫着我们姐三个,我们一定好好教训她,教训到她不敢再吭声为止!” 凉城淡笑不语,不解释,想再教训她?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给了三人银子后,凉城默默地离开了。而在凉城离开之后,三个女子面面相觑,平时也见凉城姐姐不显山不露水的,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难不成是偷主子的? 想到此,把手中的银子攥的更紧,不管是怎么来的,现在到了她们手里,就是她们的,谁想拿也拿不走! 而凉城在回到房间时便唤来了信鸽,趴在桌子上开始写着什么。 没错,这凉城就是上次和江如鸢互相传信的人,她也是江如鸢布在后院的一步暗棋! “小姐,我收服了柔岚公主身边的丫头,此女子聪明有余,智慧不足,有野心也有报复心,很好拿捏,我会按计划将她送回柔岚公主身边,接下来的请主子吩咐。” 江如鸢在收到这封信时正饱受着千赌婆婆的折磨,刚吃了一颗冰冻丸,又泡在滚烫的热水中,整个人皮肤烫得通红,脸却一片冰凉,嘴唇被冻的一直抖,但她依旧执著地执笔在信上写道。“有野心有报复之心的人好拿捏不错,但意志不坚者反骨更盛,去查查她的背景,如有父母家人先控制起来,日后若有问题再说。其次,将她脸上的一部分稍微变动一下,易容的有几分像我,但不要过于明显,找一个太子醒来,柔岚公主也在的时候把她送过去,务必要把她留在柔岚公主身边。” 写完颤抖着将信纸泡在特制的药水中,字马上就没了。千赌婆婆见此便来了兴趣,“你这东西是什么,怎么写好的字一碰到它就没了?” 江如鸢冷的上牙下牙不停地打颤,但还是解释道,“这是我自制的药水,只要有字的东西碰上它不消片刻即可被隐藏。” “隐藏?那那你怎么将这字显现出来?”千赌婆婆仿佛来了兴趣,志趣盎然地问道,饶是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新鲜玩意儿,当真觉得十分有趣。 江如鸢拿出两个瓷瓶为千赌婆婆展示了一次,这一隐一现的,千赌婆婆看的眼睛都亮了,但撇了撇江如鸢,什么都没说出来。 江如鸢看出了千赌婆婆的意思,也明白了她一把年纪不好意思开口找小辈儿要东西,便将两个瓷瓶塞在她手里,“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婆婆喜欢那便拿去吧。” 千赌婆婆看着这两个瓷瓶,满眼欢笑,但怕江如鸢看出来,还是绷住了脸,“你休想用这两个不值钱的东西贿赂我老婆子!” 江如鸢强忍着身上的冷意,对着千赌婆婆道,“是是是,婆婆不在意这些不值钱的破东西,是我非要送给您,您迫不得已才拿下的!” 千赌婆婆听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 江如鸢无奈,怎么越是一把年纪活的越像个孩子呢!但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千赌婆婆还有些可爱。 千赌婆婆拿着两个瓷瓶慢慢地像后院踱去,临走前还看了看江如鸢,奇怪地嘟囔着,这药丸明明是加热丸,配上那热水只会越来越热,但怎么看这丫头的样子很冷呢?“ 随即摇摇头进了后院…… 第438章 师傅的旧情人 今天千赌婆婆准备的是蚀骨散,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身上试的毒药在江如鸢身上药性好像并不相同,别人中了毒,显出来的明明是炽热焚身,而江如鸢却是整个人冻的打寒颤。 在别人身上本该是肝肠寸断伤及内脏的毒药而到了江如鸢这里却是全身奇痒无比,长出了一个个渗人的血泡,若是忍不住去挠,身上便绽开一朵朵血花,看上去甚为吓人。 千赌婆婆看了江如鸢和别人不同的反应,更是感觉捡到了宝贝,乐此不疲地将所有药都放在江如鸢身上实验着,有时候还会两个甚至三个毒一起下,只为了观察江如鸢不同的反应,也是为了看看江如鸢究竟有多能熬。 而江如鸢不管有多痛苦,依旧咬牙坚持着,只为了千赌婆婆手里的千年雪蛤!不知道凌嘉傲的毒怎么样了,想着他那紧闭的双眸,高挺的不似凡人的鼻梁还有中了毒而变得黑紫的唇瓣,江如鸢只觉得心一阵阵的抽疼。 身上的毒又开始发作了,内脏仿佛在腹腔中翻江倒海地折腾一样,江如鸢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炸开了,狠狠咬住唇瓣,樱粉色的唇瓣已经被咬的充血,下唇都已经有些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五指抓住旁边的楠木椅,若是靠近看,都能看出因为疼痛而用力将椅子上划出了几道可怖的痕迹。 千赌婆婆看着,无动于衷的眼里第一次有些不忍,禁不住问道,“值得吗?就为了那千年雪蛤?这样下去,不需要一个月,你的身子就已经挺不住了。” 中毒,解毒,解毒之后再下毒,每天都在循环往复,身子早已亏的受不了了,只是几天,脸便可见的瘦了下去,但江如鸢依旧强忍着痛楚咧了咧唇角,看着千赌婆婆,微微一笑,“婆婆,你爱过人吗?” 也没等千赌婆婆回话,江如鸢便自顾自地说着,“爱一个人,就是情不自禁地想为他付出。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解忧,为他抚平皱褶的眼角眉弯,为他的开心而开心,为他的难过而难过。就算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的困苦,但一想到自己的付出能换回他的欢颜,那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女人,莫要把自己轻贱了。” 江如鸢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眉梢能开心地翘起来了,“勿论轻贱,若是他爱你,他便也会懂你的付出,他会怜惜你的一举一动,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或许他很沉闷,不喜欢表达什么情情爱爱,但只要用心去体会,一定能感受到他的爱意,不管是为你们两个人的未来绸缪,还是在细节上多添风采,不管是什么样的表达方式,但那不与旁人寻常的,定是对你不同的爱意!” “婆婆,你活了这么多年,没有遇到过心仪的男子吗?”江如鸢看着千赌婆婆,情不自禁地问道。 千赌婆婆听到这话,仿佛也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去,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微微叹口气,“你师父,其实是我的师兄。” 江如鸢一愣,两人还有这样的渊源,但为何千赌婆婆一知道自己是师傅的徒弟却提出了让自己做药人的要求? 正想着,便听到千赌婆婆仿佛陷入了回忆里,絮絮叨叨地说,“我的父亲,也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师傅,收养了我师兄。那时候,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嬉笑怒骂,忘情地研制毒药,我喜欢毒术,他喜欢医术,后来出师了,便有了我在前面毒人,他在后面医人的事。他的医术,也是在那时候名扬天下的。” “之所以传言说什么他救人只看心情不看是什么人,其实也只是传言而已,他救的都是我毒的人,我下毒从来不看什么地位家庭,看不惯就直接撒了毒,他便追在后面,为那些中了毒的人医命,后来他出名了,便有很多达官贵人找他医,我若看不惯那人,就算那人是什么皇帝老儿,他也不治!” 似是想到美好的事,千赌婆婆不禁笑了起来,那眉眼里的情义,让江如鸢一惊,千赌婆婆喜欢师傅! 她绝对不会看错的,那眉目里的亮光只有谈到自己的爱人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曾经就有人说过她谈到凌嘉傲的时候,眼里有星辰大海,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意,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后来呢?”江如鸢忍不住地道,既然两个人青梅竹马,又情投意合怎么会没在一起? “后来啊,我老婆子便舍了脸面跟他说了,但没想到他说什么我们两人一个是我爹生的,一个是我爹养的,应当是兄妹关系,若是结合便是大逆不道!随后竟然一声不吭地跑了。” 千赌婆婆眼里的光陡然落了下去,灰暗中带着一丝不甘,“他这个老古董!我是我爹亲生的,他只是收养来的,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怎么就不能结合了!” 说到激动处,千赌婆婆用力地将拐杖杵在地上,剁了几次,接着又缓了缓语气道,“你不知道,我本来不喜欢赌的,是你师傅喜欢,我便走遍大江南北的赌场,可却从未见过他一面。我知道,他在躲着我……” 看着千赌婆婆失落的表情,江如鸢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但又无力置喙什么,在古代,人们确实是把这名声,辈分看的是比命都重要的! 江如鸢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师傅喜欢赌,婆婆便纵横在各大赌场寻找他,那师傅那么喜欢茶,是不是…… “婆婆,你是不是喜欢喝茶?” 千赌婆婆一阵诧异,抬了抬眉,狐疑地道,“你怎么知道?” 这就对了!两个人明明是互相彼此喜欢的,但师傅却碍于世俗,不敢与婆婆结合。 江如鸢随后就将师傅这么多年都在用喝茶,搜集茶的方式怀念她,千赌婆婆听了,脸色大喜,“真的吗?”千赌婆婆听到此话便对着桌旁的琉璃镜开始整理头发,明明梳的顺滑油亮的头发但还是觉得不够平整。 “我好看吗?” 江如鸢笑着点头,不管到了多大年纪,女人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总是会表现的像一个小女孩儿! 第439章 大婚 “啊!”毒性又开始发作了,浑身像被几百斤的大石头碾压一样,血脉都开始逆流往回顶着,江如鸢将指甲扣进了肉里,斑驳的血肉连着筋骨,可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气血汹涌澎湃着,江如鸢瞬间感觉脑子都快要炸开一样。 “好了好了,婆婆我心情好,就不拿你试药了,拿去吧。”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颗红的鲜亮的药丸,江如鸢接过,丝毫没有犹豫,仰头吞下,“谢谢婆婆。” 随后想到什么,“哦,不,应该是谢谢师娘!” 千赌婆婆听到这话,两颊飘过一层可疑的红云,“好了好了,就你嘴最甜,拿去救你的心上人吧。”说着,从衣袖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墨绿色的镂空盒子,花纹雕刻既诡异又精巧。 江如鸢一手接过,颤巍巍地打开,只见盒子里面趴着一只蓝色的蟾蜍,寒冰一样的外表,等着贼溜溜的眼睛瞪着江如鸢。 江如鸢用力地握住手中的盒子,终于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有救了!凌嘉傲终于有救了!自己这二十多天的苦总算是没有白挨! 缓了缓心神,便跟千赌婆婆告了别,她不能再耽误了,这是凌嘉傲救命的东西! “你这丫头,倒是等解药药效上来再去啊,这药效解毒还要一个时辰,这个时候你的身体还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毒劲儿上来可有你好受的!真是,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千赌婆婆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可爱!是的,可以说是可爱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顾一切的这种劲头,想想还真是令人羡慕呢。 江如鸢紧紧握着手中的盒子,跌跌撞撞地走出酒馆。即便身体的毒性还在,身子还像骨头碎裂一样难挨,但一想到凌嘉傲马上就要醒了,心情就止不住的飞扬起来! 刚走到外面,就感觉今天街上意外的热闹。人群来来往往,奔走相告,街头的小孩子们也都互相嬉笑着,“去看新娘子喽,去看新娘子喽!新娘子最美,最美!”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自己提前拿到了千年雪蛤为凌嘉傲解毒,刚出门就遇到有人娶亲,若不是自己着急为凌嘉傲解毒,一定要在这里等一等,看看是谁家的新娘子这么有喜气,她定要好好蹭一蹭人家的喜气! 想着弯了弯唇角,心情也愈发的飞扬,在街上走着,越往太子府走,却见到人流越加的多,人们都站在街侧,仿佛在等着什么。 江如鸢有些疑惑,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是朝廷的哪个官员娶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朝堂里的里,想想那些大臣,儿子都该娶妻了,还娶什么妻? 心中疑惑,但也没当回事。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给凌嘉傲解毒为上,不知道他第一眼看到她会不会惊喜,想着这么久没见面,心思更加惴惴。 江如鸢竟然有些笑自己没出息,算上时间也不过一个月未见,第一次觉得不见面会如此的想念,想念他的眉眼,想念他的唇边,想念他在耳边的低喃,想念他一切的一切,想着面色有些发烫,江如鸢锤了捶自己的脑袋,莫名地觉得自己又在犯花痴了…… 但那又如何?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说的就是自己的男人,一种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想着更是加快了往太子府走的脚步,越走心里就越是疑惑,直到还差一条街就到太子府了,街上巷口已经被人围满了,边上官兵维持着秩序,一箱箱红箱嫁妆自巷子内铺到外面,金灿灿,黄澄澄,就算说是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吧。 这街上除了太子府还有这样的人家?这阵势,说是嫁公主也不为过吧。如是想着,江如鸢推开前面拥着的人群,朝着太子府走去。 “都让开,让开,太子娶亲,贫民退让!贫民退让!” 江如鸢推着人前的手猛地愣住,一把拉住那官兵的手,“你说什么?太子娶亲?哪个太子?” 官兵蔑视地扫了江如鸢一眼,那样子好像她是乡下来的乡巴佬,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厌恶解释道,“还哪个太子,我天朝就出了一个太子,你说是哪个太子!” 说完推搡着江如鸢,走到后面,“都往后退往后退,冲撞了公主圣驾,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你们担待的起吗?” 旁边有个孩子仗着自己身子小,趁着官兵不注意,灵活地从人群中钻过来,“娘亲,都说公主美若天仙,我要去看看公主,我要去看看公主!” 江如鸢听着周围人的吵闹,却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失魂落魄地推开人群朝着巷子里走去,越走脚步越慢,到了半条街的时候几乎已经迈不动步子了,心脏怦怦地好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样。 不是走不动,而是潜意识里在抗拒着自己往前走,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长长吸了一口气,唤回了意识,收收心,拖着疲乏的身子往前走。 远远地便听到,“吉时已到!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江如鸢到达太子府大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凌嘉傲和柔岚公主夫妻对拜的样子! 凌嘉傲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头发梳的油亮,目光炯炯,口唇殷红,神态自若,整个人也没有一丝一毫中毒的样子,反而看上去因为人遇喜事,精神更加的朔朗! “停!”咽下胸腔不断往外涌的血气,江如鸢慢慢走近,旁边有官兵阻拦,还没接近江如鸢就被削掉了一只手,“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其中有见过江如鸢的官兵,便朝着其他的人喊了一句,“都住手!是太子妃!”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拜堂的是太子妃,怎么又来了一个太子妃? 江如鸢的眼神冷的仿佛是十二月的寒冰,冷冷地盯着凌嘉傲,缓缓走来,一瞬间的气势像是来自地狱讨命的修罗…… 第440章 恩断义绝 江如鸢的眼神冷的仿佛是十二月的寒冰,冷冷地盯着凌嘉傲,缓缓走来,一瞬间的气势像是来自地狱讨命的修罗…… “凌嘉傲,你要和她成婚?是太子妃吗?”凛冽的声音刮的人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在场来祝贺的人大多是朝廷上的累累大员,自是见过江如鸢的。 可是太子妃不是传言一个月前已经死了吗?怎么突然出现了?想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凌嘉傲,闭口不言,不明情况,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装成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如鸢!”凌嘉傲见到江如鸢,眸色一紧,手指不自觉地缩紧,不知道为什么,有句话竟然脱口而出,“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只需告诉我你是不是要跟她成婚!”说着手指一指柔岚,柔岚听到江如鸢的声音也是一惊,一把扯下盖头,“江,江,江如鸢,你怎么还活着!” 收到凌嘉傲和江如鸢冷冽的眸子时缩了缩脖子,做贼总是有些心虚的。 “怎么,柔岚公主的意思是我不该活着吗?”随后呵了一声,“也是,我不应该活着,不应该活着回来打扰你们的大好姻缘!”头转向凌嘉傲,江如鸢狠狠地咬着“大好姻缘”四个字。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说你在我生死不明只有一个月的时候另娶娇妻!说你背叛我们的爱情,说你所说的三千弱水只娶我这一瓢独饮是假的!说这一生只有我一个妻也是假的!” 突然想到以柔岚公主的身份嫁过来定不可能做妾,侧妃的话以她的性子也是不可能甘心的,那剩下还能有什么位置呢?想着,手脚更是冰凉,紧紧盯着凌嘉傲的眼睛,望进他琉璃一样澄澈的眸子,第一次觉得,她好像从未看懂过凌嘉傲! 不管是他背后拥有多少势力,还是他背后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不管是云妃塞进府的通房丫鬟,还是不知是不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姻,一直都是她作为一个妒妇,不许他娶妻纳妾,他除了说过再不娶她人外,在得到皇宫里的那几位的赏赐时,从未明面上拒绝过! 却放自己在皇宫的那几位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中深陷囫囵!也许,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可以通过娶妻纳妾来稳固自己的太子地位,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心费力的帮衬,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她从未懂过凌嘉傲内心里想的是什么! 想到此,眉间一抽,“凌嘉傲,我只问你一句,柔岚嫁给你是什么名分?” 凌嘉傲墨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江如鸢,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终是紧抿着唇,没有说出一句话。 柔岚见凌嘉傲一言不发,便径自拉过凌嘉傲的胳膊,“我是嘉傲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怎么了?这可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意,你若是有异议,直接去找父皇说好了。” 好一个一口一个父皇!好一个亲自下旨! 对,都是皇上下旨,他不得不从!一个是,两个是,个个都是! 凌嘉傲,若是你拒死抗婚,宁可死都不娶柔岚,我就不相信皇上会逼你去死!说到底,你也是看上了柔岚背后的势力吧。 整个国家倾力助你,那皇位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唾手可得,何必再和我一起辛辛苦苦地打拼天下呢。 呵,你就是吃定了我喜欢你,就是吃定了我明事理,不会跟你吵闹,所以一次次地迈过我的底线是吧。 “好好好!”江如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恨恨地盯着柔岚,柔岚被江如鸢渗人的眸子瞪的也是往后缩了一下,手中却是更紧紧地抱住了凌嘉傲的手。 江如鸢看了,脸上的怒色倒是不见了,随后掐着自己的肉挤出了一个撩人的笑,“既然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两人伉俪情深,那我就不做这个碍眼的人了。” 说着,强力运气,手成一个手刀,在三千墨丝上硬生生地砍下一截头发,“长发飘飘为谁留,断发齐肩心无恋。从今以后,我江如鸢和你凌嘉傲,恩断欲绝!黄泉路上无轮回,前世来生再不见!” 说完自顾自地拿起旁边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在对面的杯子上斟满一杯,“我江如鸢,在此,恭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说完一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再管对面的酒是否被喝了。 随后转头就走,丝毫不见一丝留恋,只是手袖里攥着的墨盒,越发收紧,没走两步,气急攻心,一口鲜血漫天喷出,染红了白衣,泼红了地面,跪在了地面上。 斑驳的血迹,江如鸢无力地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双手搭在腿上,费力地撑起整个身子,缓缓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出太子府。 府上的人看着皆没人敢言语,跟着自家官员来的夫人们看到江如鸢这样,也不觉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自己的丈夫,谁又能满心大度地让与别人做丈夫?可在当今这个时代,女子的可悲之处就在这里,明明满心不愿,却要装作大度地将丈夫推给别人。 只有这样才能被称一句家有贤妻,可说真的,谁又稀罕这一句贤良呢?江如鸢做的并没有错,她只是把自己不愿意的事推出来而已,说到此,她们在场的这些人都不如她来的洒脱! 大家都或真或假的幸福着。 高墙深院之事,没人说,但并不代表,没人在乎!他们男人寻花问柳,每天只知道在外面招惹别人,却不知道,当他们将外面的女人领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女人要吞下多少刺骨的荆棘才能含笑接收这些过来分走她为数不多的幸福的女人。 含泪饮热酒,吞血祝白头!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凌嘉傲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远走的背影,心狠狠地抽了一下,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空出来一块一样…… “柔岚,为什么,我的心,好疼啊……” 第441章 布局 “为什么,我面对刚才那个女人总是心一窝一窝的疼?” 柔岚眉间一跳,手心里紧张地都是汗,偷瞄了凌嘉傲一眼,见他神色没什么异常,才暗暗呼了口气,随后暗道,江如鸢这个狐狸精,到哪里都不安生,怎么命这么大,还不死!想着凌轩墨办事也不严谨! 但若是江如鸢没死,那她就可以…… 想着眼底闪过一丝金光。 但眼下还是先安抚凌嘉傲才是,于是连忙道,“没事的,你应该是毒还没有清楚干净,我听神医的话,解这个毒因为少了一味极其重要的药引,所以会有很多副作用,你现在有很多东西一时想不起来没关系,以后自然就慢慢想起来了。” 凌嘉傲听了,但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再次向柔岚确定了一下,确实没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事这才收了心思。 婚礼除了江如鸢这一小插曲,如预期一般进行的很顺利,周围的大臣面面相觑,总觉得太子的反应有些太过平淡了,依太子原来对太子妃的感情,就算是今日娶了别人也应该和太子妃解释一下才对。 但自古男人娶妻纳妾也都是理所应当的事,何况这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上面的心思都是他们不敢随便僭越的,遂再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只是装着表面上的和谐。凌嘉傲牵着柔岚开始跨火盆,气氛便再次恢复一片红火热闹。 婚礼结束后,凌嘉傲在外面陪着大臣喝酒,柔岚则跟着仆人穿过九转回曲的走廊,回了后院,只是在进门前,左右环顾了一下,朝着没有人的角落说了一句,“不管用什么方法,把江如鸢没死这件事传到凌轩墨的耳朵里,记住,不要让人察觉出来是我们的人!” 江如鸢必须死!不除掉她她心难安! 远处一片沉默,柔岚也没理,径自地走进屋内,满脸娇羞地等着凌嘉傲回来。 而从太子府走出来的江如鸢,拖着血运逆流的身子,走回清风楼,刚进巷子,整个人便再也撑不下去,倒在了地上。 远处的人见了,连忙走过来,“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见江如鸢没有反应,便将人拖回了清风楼。 “大夫,怎么样?” “哎,本人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混乱的脉相,忽有忽无,忽而高亢,忽而细若游丝,仔细摸着脉搏,半晌都没有跳动。” “您就别说这脉不脉搏的了,就说怎么能治好吧,多少钱我们都有!”接着就听到一个着急地女声晃了晃大夫道。 大夫捋着胡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说道,“我无能为力了,你们抓紧准备后事吧!” “臭老头儿,你什么意思!”江如鸢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用力地揪着一个老头儿的衣领。 “咳咳!”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让他走吧。” “主子,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有数!”江如鸢厉眸一瞪,廖瑶就不敢再言语了,江如鸢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威压,只要她看着你,你就能无端地感受到上位者带来的威压,不仅仅是江如鸢的实力,但就是凭这份气势都足够让他们为之臣服。 于是给大夫付了出诊的钱,就打发他走了。大夫收了钱,还是摇摇头,对着江如鸢嘱咐道,“姑娘保重身体,若是有些没完成的遗愿便尽早去做吧。” 江如鸢知道他是善意,只是兀自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瑶儿,这两天你派人去外面放出风,说这个月十五那天清风楼要推出新花魁,到时候只有接到请帖的人才有资格来,把这些请柬送到各位有权有势有钱的人的府上,记住,务必要递一份到林尚书二儿子的手里。” “是。属下这就去办!但那花魁的人选?” 江如鸢没有说出来自己要登台,刚接手清风楼,这个地方的人脉自己还都没有摸清,还不想这么早早暴露出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于是示意廖瑶先去办,花魁的事情她自己心里有数。 廖瑶走后,江如鸢才没忍住,直接喷出一口血水,肚子里像有虫子在撕咬一样,不断地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脑子里所有的血管都在扭曲一样,疼的江如鸢用头磕向地上的桌子。 一个闪身,整个人都从床上掉了下来。是身体里的蛊毒犯了! 江如鸢随意地抹了抹嘴角,也不在意手袖上被沾上了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是师兄给她的,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取出一粒,直接吞了下去。 瓶子里就只剩下一粒了,若是再忍不住的话,下次吃完药找不到下蛊的人,自己可能就…… 想到此,眼中的神色更加清明,有些事,一定要趁早做,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仔细回顾了一遍婚礼上的事,自己当时怀着期待的心情想去救凌嘉傲,但没想到看到那样的画面,一时冲击太大,大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 现在想来,以凌嘉傲的性格不会是那种为了权势抛弃自己的人,况且在婚礼上根本就没见他跟自己解释什么,反而看着整个人有些懵懂与迷茫。 他明明身中剧毒了,毒是怎么解的,被谁解的,又是怎么跟柔岚凑在一起的。以凌轩墨那深沉的心思,不会看着好好的肥肉飞到别人碗里,那为什么他没有阻止? 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面,婚礼上根本就没有出现凌轩墨! 自己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个月,京中的势力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看来形势已是越来越严峻了。凌嘉傲该是有自己的苦衷,不然他不会违背他们的誓言! 从心里涌上来的信任,对于两个人的感情由衷地相信! 打定了注意,便不再费心思在这上面,现在最重要的是布局等大鱼上钩! 而林语堂就是这条大鱼!贪财好色,庶子身份,野心大,能力不大,一直对林尚书的位置虎视眈眈。主要是这样的人有欲望,好控制,最易成事。 想着眸色闪过一丝睿智的光…… 第442章 解毒 忽而想起徐皖成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握了握前两天在千赌婆婆那里配来的解药,于是稳了稳心神,缓了心思,深呼一口气,还是亲自去徐府一趟吧。 换了衣裳,前往徐府,还没进府就被一小厮拦下,恭敬地道,“公子请跟我来。” 江如鸢不禁疑惑,“你知道我是谁?” “公子说这两天会有一不认识的年轻男子上门,要我把他带到内院去。” 江如鸢挑眉,额首不语,“这徐皖成现在倒是成了算命的了,连自己几时会上门都算好了,想着便跟着小厮走进内院。 她本以为这徐尚书的院子也会像是其他的朝廷大员一样,极尽奢华之能事,但没想到,除了大门的气派,徐家的内院倒像是一个普通的人家,令人侧目的顶多是院子里种了不少竹子,颗颗挺立,看样子已经中了不少年头了。 江如鸢哂笑,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徐尚书平时难道自诩君子,像竹子一样气节高尚? 如是想着,没走几步,便来到了客厅。徐皖成正坐在正厅的凳子上,眉头紧锁,一手执棋,摇摇曳曳,并不落子。 徐兄改日要改行做算命先生了,我什么时候来都知道,那你算一下我今日来是所谓何事吧。 徐皖成不吭声,右手不停地摸索着棋,一直在犹豫该下在哪里。看他这模样,江如鸢也来了兴趣,看了看棋局,黑子已经将白子完全围在里面了,若说应该是黑子稳赢的局,已经算是死局了!但仔细看便能发现白子其实只是表面上弱。 虽被围在中间但隐隐也有突破重围之意,这棋倒是有点意思。在那里! 江如鸢眼前一亮,再落一子,白子便可以反败为胜。一手执白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之上。 徐皖成皱着的眉头猛然松开,大笑,“好棋,好棋!江兄这一棋下的好啊,瞬间便扭转了棋桌上的局面,白子看上去虽没有任何的优势,但其实是在韬光养晦,一步步看上去是被黑子杀得不得不防守,但实际上却是故意这样下棋好引得黑子自动掉到它自己一手设的陷阱中去啊!” 徐皖成笑着感叹道,“实在没想到江兄还有这般本事!” 江如鸢淡笑着说,“还是徐兄的棋局布置的好,我只是运气好破了这局而已!” 边说着,边把手袖中的解药拿出来,“来,这是我配置的解药。吃下去便可转好,但徐兄的病不是一日而成,自是不可能一日就除去,只能慢慢来。” 江如鸢朝着徐皖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徐皖成在府中也要多多注意府中人的动向,徐皖成笑着收下,“多谢。” 江如鸢好奇,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宫呆的,耳濡目染的都是阴谋诡计,所以对一切事情都怀着一颗怀疑的心。她总觉得徐皖成对自己实在太过信任了,“你就不怕我在这里下毒要害死你吗?” 徐皖成看着江如鸢的眸子,定定地来了一句,“用者不疑!” 江如鸢也没有说别的,一切都心领神会了。 善棋者必善谋!以他的心机,看这样子,自己可能是捡到一块宝了! 看着江如鸢眼里的笑意,徐皖成皱眉,心上不安,总觉得冥冥中自己要被江如鸢算计一样,但又说不清是什么算计。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太子妃,也算是天下的奇女子了,自己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像她这样抛头露面,指点江山! 不仅仅是聪明,应该是有大智慧之女子了!想着江如鸢刚才那一手随意流露出来的棋艺,暗叹自己应该没有看错人! “府上这是谁来了?怎么没有通报一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着这声音,江如鸢皱了皱鼻子,这种尖锐的声线一听就不是个温润如水的女子,但她强自压下想要将自己装成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妇,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徐皖成看了看那女子,半晌没吭声,那人就直接干干的晾在了那里。 看到江如鸢疑惑的眼神,女子显然有些恼意,但碍于有人在场,没法发作,便假笑着随着江如鸢道,“是皖成的朋友吧。我是徐府的大夫人,皖成的娘。” 江如鸢心里暗窃,有这么自我介绍的吗?就恨不得亲口告诉她,徐皖成是她的亲生儿子了。 面上不显,还是起身问了个好,“夫人好。” “平时倒不见皖成有朋友过来,这孩子自小身体不好,所以性格有些孤僻,朋友也不怎么多,今天能见到他邀请朋友回来家当真是不容易呢。”看着徐皖成始终冷着脸的样子,江如鸢也不知如何回复,直把那徐夫人晾在了那里。 徐夫人左右环顾了一圈,又在江如鸢和徐皖成的身上不停地打量,好像在有意地寻找着什么,半天无果,便讪讪地笑了笑,随后便说道,“你们先说着,我老婆子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随后起身就走。 状似仁慈的一张慈母脸不知为何,竟然让江如鸢有些作呕。 徐夫人走后,徐皖成依旧板着一张脸,对着屋内轻声说,“是谁。” 屋内伺候的小厮和丫鬟,面面相觑,什么都没说,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极大的惊恐。江如鸢正纳闷着,这是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噗通”一声今天领她进府的那个小厮直接跪在了大理石板上。 “少爷饶命啊!” 徐皖成没说话,指节轻轻扣在桌子上,“铛铛铛”的在此刻寂静无声的屋子里显的尤为渗人。 “少爷,真的不是小的故意的,夫人绑了小的的母亲和妹妹,小的也是没有办法,才,才……” 江如鸢这时才明白过来徐皖成突如其来的冷气是来自哪里,原来,是这小厮通风报信,这大夫人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看他们在干什么啊!幸亏刚才把解药收拾起来了,不然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自己去吧!”那小厮仿佛被判了死刑一样,瞪大了眼睛,随后垂下头,默默地给徐皖成磕了个头就转身出了房门。 江如鸢正奇怪着那小厮得了什么惩罚了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随后便听到了此起彼伏,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第443章 买凶杀人 夫人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看他们在干什么啊!幸亏刚才把解药收拾起来了,不然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自己去吧!”那小厮仿佛被判了死刑一样,瞪大了眼睛,随后垂下头,默默地给徐皖成磕了个头就转身出了房门。 江如鸢正奇怪着那小厮得了什么惩罚了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随后便听到了此起彼伏,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听着那惨叫,江如鸢到没有奇怪,若是他一点惩罚都没有受受到才是真正让她好奇的。 听到这声音,屋内的丫鬟和小厮无一不是跪在地上,苍白着脸,唇瓣都吓得失去了血色,江如鸢正好奇着徐皖成是用什么方法惩罚那小厮的就听到他淡淡地开口,“你刚才走过的竹林,是一道阵法。” “阵法?”江如鸢回想着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走的路,恍然才发现,自己刚才跟着小厮走进来,只顾着看竹子了,丝毫没有发现,刚才走的路线不断回转,转弯,才走到这座宅子前的。 “那如果走错了,会怎么样?” 徐皖成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朝向门口示意下场就会像刚才的小厮一样,“那竹林里,没事的时候被我养了几条蟒蛇看家护院。” 江如鸢听到这话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听过养狗护院养马看家的,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养蟒蛇看家,这徐皖成,不是一般的不同。 正想着,便听到旁边有啜泣声传来,一个丫鬟哭的梨花带雨的,跪爬着来到跟前,“主子,求你,求你饶过我!我还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我还年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江如鸢看着旁边跪着的几个人瑟瑟发抖的样子,才意识到徐皖成的家规是一个人背叛,所有人连坐! 就和皇室定的一人谋反,全家处斩一样,连坐,也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监督着,徐皖成的御下之道确实很厉害! “会觉得我不近人情吗?”徐皖成说着,仰着头,看向外面的天,今天的天不好,乌云密布,看上去晚上会下雨。 江如鸢没有答话,因为她觉得徐皖成接下来会有话说。 “曾经我也曾心软过,那时候我还小,被自己的奶娘在饭里下毒,若不是当时身边刚好有一只饿极了的狗摇尾乞怜地找我要吃的,我便把吃食分给了它一些。 但没想到,那狗没吃两口就直接口吐白沫,中毒身亡了。当时若不是那条狗刚好在,现在恐怕连一个病秧子的我你都看不到了。” 徐皖成说的云淡风轻,可江如鸢却能在他状似平常的语气里听出一丝难言的寥落,自己的乳母,就宛如自己的亲娘,下毒害自己,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护着他的人,还有一个大夫人虎视眈眈,即算是过继给大夫人又如何,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当然随意轻贱了。 想想徐皖成的童年,应该也是在一片阴影中度过了。也是,没有娘护着的孩子,在后院里的生存,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了,行错一步,输掉的就可能是命! 每座深宅大院里,都有它背后不为人知的肮脏和龌龊!表面的光鲜亮丽,谁又知道那是用多少人的鲜血铺就而成的呢? 想着也就能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了,若是不对别人狠,那死的最惨的就会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可怕的就是不自量力的善良,那是一只把自己推向绝路的推手! “今日算是你们运气好,本少爷大发慈悲,把你们送给这位少爷了,以后是生是死就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了。”徐皖成收回眼神,轻轻地道。 江如鸢也没有推辞,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随后带着几人告了辞,临走前,从屋内飘过一句,“下次来也要等我的小厮领着你,因为我的竹林阵,你每次来,阵法都不一样。” 江如鸢额首,心中却满是对徐皖成的心疼,到底是要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才能让他一个嫡子过的如此小心谨慎!看来,这徐尚书府的后院,也不太平! 仅仅是一个尚书府,后院都有这么多恩恩怨怨,那每个深宅大院,也当然都会有自己的较量,如是想着,一个计划在脑子里形成…… 刚回到清风楼,便见到沈腾候在门口,面上有犹豫之色,看上去像是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说不说的样子。 “有话进屋说。” 沈腾的骨头还没好,包着纱布,用另一只手对着江如鸢拱手,随后开口,“主子,不知,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孪生姐姐或是妹妹?” 江如鸢挑眉,“没有,怎么了?” 沈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江如鸢也不开口只是等着他做好心理准备再说。 “我们清风楼不禁设及青楼,还有打听消息的组织,其实,清风楼最出名的是暗杀组织。” 暗杀?没想到这小小的清风楼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多东西,这徐皖成把清风楼赠给自己算是大出血了啊,接着听沈腾说道。 “今天我们暗杀组织接了一个单子,但是打开之后那要杀的人却和主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女子打扮的主子。”说着摊开一幅画,江如鸢一看,凝了眸子,果然是自己! 是谁?自己刚从太子府露面,便被人买凶杀人,说来,自己也算是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 “这单子你们接了没有。”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接下了单子,对方开出的价钱是十万两黄金!” “雇主是谁?” “当朝王爷,凌轩墨!” 果然是他!江如鸢沉下心思,看来,她和凌轩墨算是她不死不休了。 “暂时先稳住他,过阵子送一个易过容的人头给他,不要露出马脚,剩下的我再自有定夺。” “是,主子。”沈腾回道,但用眼神飘过江如鸢,似有躲闪。 江如鸢明白他的意思,索性就承认了,“没错,我是女儿之身,但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廖瑶,明白吗?” “属下遵命!” 第444章 登台(上) 没想到我的命竟然值十万两黄金?那今日我就是钱照收,命不给了! 凌轩墨,你倒是真的瞧得起我!既然这样,我若是不给你安排个大礼,那真是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了。 “沈腾,你附耳过来,我来嘱咐你些事情。今天你去找个算命的,然后这样……” 沈腾听完默默瞟了一眼江如鸢,心中暗道,“最毒妇人心是他们的主子没错了!” “啊欠!”江如鸢揉了揉鼻子,“有人在骂我!被我逮到一定将他毒死,不对,不能毒死,要把他制成药人,然后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江如鸢絮絮叨叨地说着,听的沈腾确实冷汗直冒,再不敢背后对主子说什么了。偷偷抬眼望了望江如鸢,见她没注意到自己才悄悄松了口气,随后抓紧退身告辞了,再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再呆下去,自己的心脏受不了了。 主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另一边,廖瑶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花魁的事情,终于到了这一天晚上。 清风楼出奇地热闹,除了收到请柬的人,更多的是普通人,不管家里有钱没钱都凑了钱只为见一见这惊为天人的花魁到底长什么样子。 所有人被挡在外面,一会儿就人满为患了,廖瑶依旧是往常老鸨的打扮,悄悄走到二楼房间,对着屋内说道,“主子,外面已经人满为患了,若是不放进来,今日的花魁会,怕是也开的不安生了!” 屋内的江如鸢正在换着衣衫,一袭白纱衣,雪肌玉肤,将整个人衬得如梦似幻,脸上薄薄的一层纱巾遮住半张脸,露在外的一双桃花眸,微微挑起,粉红胭脂映的眼睛分外妖娆…… 江如鸢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对外面说道,“去吧,把他们放进来。” 廖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把他们放进来?” 奇怪,主子今日不是专门设了请柬吗?若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 接着就听到闪着算计的声音里面传来,“进嘛,是都可以进。但是今日进清风楼的通过费统统是往日的十倍,若是出不起,便都打发了。” 在算计人上,江如鸢从来没有输过! 廖瑶愣了一愣,原来主子设请柬的用意根本不在这里,其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这一招又一招的计谋,让廖瑶不禁对江如鸢更加地崇拜,主子真是太有经济头脑了,若是都用在经商上,说不定拿下这天朝第一首富也是不难呢。 廖瑶只想到了江如鸢是为了捞钱而设这次的欢场,但没想到其实江如鸢另有打算…… “去吧,把我请来的人都知会一声,一会儿花魁就会出现的,你今天就需要安抚众人就行了。” “是。”廖瑶应下,但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安抚众人,大家为什么要安抚。 大概是江如鸢的声音太过安稳,自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想臣服的感觉。 江如鸢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带好了随身准备的药物,随后拿起一把匕首,一把拔出鞘,看着在月光的光华下,折射出幽冷的光时,嘴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楼下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 “这清风楼倒是好大的架子,请我们众人来了,却将我们晾在一旁不管了。” “就是就是,再不来我们就拆了这清风楼!” 众人嘴上嚷嚷的欢畅,但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敢闹事,谁不知这清风楼背后是有人罩着的,男人来这里,寻花问柳可以,但若是寻衅滋事,那就真的是不痛快了。 廖瑶现在才明白主子今日所说的让她安抚众人是怎么意思了,这开场已经半刻钟了,但台上依旧是黑着的,根本没有有人要上台的迹象,随后任命的站出来,堆起脸上的笑,“哎呦,各位官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什么稍安勿躁,这都多长时间了,就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干等着不成,再怎么花魁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妓子而已,摆什么谱。” “哎呦,大爷,您不能这么说,既然能让你们等着,我们清风楼就敢打保票,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若是大张旗鼓地搞这么些名堂,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我们清风楼不是在自砸招牌吗?”廖瑶的手轻轻捋在男人的胸前,如隔靴搔痒,越搔越痒,倒是让这个男人的气势平复了些。 但廖瑶心思却七上八下的,虽是这么说着,可她的心里根本一点谱都没有,那什么花魁,什么才艺,她根本就没有见过。 但她自问纵横欢场这么多年,环肥燕瘦,莺歌燕舞,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才艺没见过,想必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更是,能让大家都惊艳的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倒也不是说怀疑主子的能力,只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主子上哪里去找那上好的人选? 廖瑶这边不放心着,旁边的人却都开始说话了,“是啊是啊,这清风楼虽不是京城第一大楼,但这么多年,口碑也是有的,你我就且等着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 旁边的人听了也不禁说道,“是啊是啊,今天这美人儿,怕不是凡物啊!”说完搓了搓手,脸上一片急色。 说话的是李员外,做丝绸生意起家,独霸一方的有钱人,都已经60多岁了,家里的小妾还是一个月都要添上几个。 隐在阴暗处的沈腾听到这话,想到他们嘴里污言秽语的主人是他们的主子,拳头紧紧攥了攥,强自压下自己想出去杀了他们的心,不停地深吸着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主子是女子的时候心情变化了这许多,但只知道他的主子,谁都不能亵渎! 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着…… 不停地添着酒,换着茶,就在众人等的不能再等,快要爆发的时候,台上响起了丝丝袅袅的乐声,台上突然变得迷雾横生,一根白色丝绸从天而降,丝绸上挂着一穿着白色纱衣的女子,身姿曼妙,随着烟雾若隐若现。 丝绸摇摇晃晃,女子单手扶着白丝带,像自天外而来,一只手朝着台下撒着什么东西…… 第445章 登台(中) 丝绸摇摇晃晃,女子单手扶着白丝带,像自天外而来,一只手朝着台下撒着什么东西…… 漫天而落的粉色的,红色的,甚至还有蓝色的玫瑰花瓣,洋洋洒洒地落在众人头上,肩上,手上,满眼所见之处甚至成了花的海洋,众人挑起肩上的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震人心神的香味传来,很淡,但淡的魅惑。 像是有令人上瘾的东西,人人都捧着花瓣闻着,见过的花虽多,但从未闻到过这样别致的香味。 江如鸢看着台下用力嗅着花香的人们,面纱下的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玩味,喜欢闻便都多闻一点吧,这样一会儿才觉得有意思。 众人多闻了几下,随后便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边喝着酒,边欣赏这位“天外来客”,暗叹今日真的没有白来一趟。 暗处,沈腾接下了一片花瓣,仿佛那花瓣上还沾着谁的体温一样,颤抖着手轻轻磨磋,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用力就破坏了这脆弱的花瓣,随后左右环顾了一下,见众人的眼神都快掉到台上一样,才偷偷卷起花瓣,随后放进了胸膛的内衬里。 做完一系列动作,却像做了贼一样,脸上的热气不断地升起,慢慢红遍了满脸。 台上丝竹还在声声响着,女子缓缓落地,众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台上,但没想到只看到了一个半掩面的女子。 男人们倒也不恼,反而挑起了极大的兴趣,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生怕错过美人的一颦一笑。 江如鸢知道古人在乎这才情,所以哪怕是再美的皮囊也不过是玩物,真正能吸引人的还是这才貌并存的女子,于是倒也不急。随意坐在地上,一缕光洁的白光从上面打下来,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江如鸢在的台中间多了一架琴。 美人侧卧在台上,一手撑耳,一手抚琴,流畅的琴声从缓缓泄出,众人此刻仿佛置身于仙山之中,仰望着仙子弄琴。 琴声入耳弄云烟,众人莫名地觉得眼前仿佛有些模糊,看不清那人影,饶是大睁着眼睛依旧看不清台上,只能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白衣仙影。 众人看不清倒也不急,有的甚至眯上了眼,只是用耳朵来欣赏着琴音。 琴声忽而高亢嘹亮,忽而低沉优雅,音色清澈,宛如山间匆匆流下的泉水,打在石头上,丝丝缕缕绵延不绝。人们听着,似乎还闻到了阵阵松香与草木的清香,人琴合一,听着琴声,如同置身于山间河畔,看那仙子抚弄琴弦。 忽而琴声急促,大弦嘈嘈如急雨,颗颗若珍珠,落于玉盘之中,声音清脆悦耳!只是这琴雨,是落在人的心头,击打着在场男人们的心,骚动着那颗略显急躁的心。 最后,琴声慢慢转缓,随着那琴声的悠扬,对那仙子更加的敬佩与仰慕。 琴音必,众人还久久地闭着眼睛回味。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仙子!” “是仙子啊!”说着将身上的银票就往台上扔,众人见了,不知怎么的,竟然都起了共鸣,纷纷将身上的银票拿出来往台上扔着,好像在攀比一样,谁扔的多就是对仙子的心诚,在下面看着的廖瑶都惊了。 主子是从哪里找来的仙子?哦,不,不是仙子,主子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美的人,连她一个女人看着都有些自惭形秽了,但想了想,这莫不是主子的红颜? 想到此,不知为何,胸腔中竟然有一种酸涩往上涌。主子那么睿智的人,应当配这么美的女子! 这话若是让江如鸢听到怕是会笑出声,难道让她自己配自己吗?男版的江如鸢配女版的江如鸢?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发笑! 廖瑶随后摇了摇头,看了看满堂飞扬的银票,暗叹,这些男人真的是千金一抛为红颜啊!不过不管怎么样,最后是清风楼受益就好了。 琴声慢慢远去,人们这时才回味出来,再见台上仙子已经不在,台上一片黑暗,仿佛刚才只是一抹梦境而已,纷纷前后左右地看着,在场上寻找着仙子去了哪里。 正在这时,台上猛然一亮,一红衣似火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舞台,与刚才的仙气不同,这次是完全的火热。 众人还在想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便看到刚才那白纱也变成了红色,靠在近处的人看着女子的眼形才勉强认出了眼前人,不怪他们,实在是现在和刚才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一袭红纱遮面,胸前红色肚兜隐隐遮住饱满,双手双脚都带上了铃铛,手脚轻动都能听到清脆的铃声,这声音落到男人耳中便成了致命的诱惑…… 众人正惊叹着,便看到红衣女子两旁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几个鼓,女子站到鼓上,光洁的小脚丫一下一下踹在鼓面上,便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 不知女人要干什么的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女子蹁跹的舞步踏在鼓面上,几下就踏出了有规律的步伐,嘴上小曲儿,轻声和着,众人也听不清是什么歌,只觉得那曲子倒挺好听的。 翻转,回旋,女子柔媚的身子骨轻盈地跳动,忽而双手倒立,面纱轻遮眼眸,人们伸长脖子刚要看到女子真容时,女子猛地翻身回来,又遮住了下脸。 双手一甩,两侧水袖甩出,甩的很远,人们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鼓浪声,不仅仅是声响,而且是随着舞步的旋转,跳跃而特有的旋律,这般功夫,考验的可就不仅仅是主人的跳舞功力或是对鼓声旋律的把控能力了。 能甩的那般远的袖子还能击起鼓声,这样的臂力就不是寻常人所能有的,如是想着,更是摩拳擦掌,个个精神振奋,都在想着,今日这美人能落在谁家? 突然,台上亮起火光,众人惊恐,“走水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跑啊……” 顿时,人群混乱成一团,都要站起身往外跑…… 正在这时,江如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第446章 登台(下) 顿时,人群混乱成一团,都要站起身往外跑…… 正在这时,江如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轻声慢语道,“公子请留步!”听到这悦耳的声线,人群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就被惊呆了。 只见台上的红衣女子双侧水袖沾了火光,但女子神情并无慌乱,反而眸子微微一弯,随后,整个人开始在鼓上转动,水袖上的火光随着人的转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而女子脚下的力道也越来快,越来越急,有规律的踏在鼓上,手脚的铃铛也随之轻响,几种声音陈杂在一起,按理说应该是杂乱无章的,但每种声音的层次感都能让人听出来,分辨出来。 原来刚才的走水也不过是众人的虚惊一场,被这么一吓,又被这新奇的表演一刺激,众人的兴致从未有过的高昂起来。 纷纷找到廖瑶,“老鸨,你说个价,今日哪怕是千金我也甘愿。” “是啊是啊,这乃是人间奇女子啊!” “看的爷我心痒痒,今天不管花多少钱,这个女人,老子都要了!” 廖瑶一脸的难色,因为她实在不知道主子的想法,按理说,主子费尽心力扑了这么一大盘棋,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敛财而已,毕竟清风楼能赚钱的地方又不止这一个! 但不明白主子的想法,自己也不敢随意地做主,眼角看了看台上,祈求着主子赶快出现救场吧。 众人正在兴头上,看老鸨这一态度还以为她是欲拒还迎,但早已被挑逗出了的心思早已没了磨蹭的意思,众人恨不得马上价高者得赶紧将娇女搂入怀中。 廖瑶的心正怦怦跳着,便听到这时台上传出响声,“众位公子听小女一言!” 黄鹂般悦耳的声线让已经被美人迷的找不到北的男人们机灵一下,便听那女子嗓音微抬,“清风今日是卖艺不卖身……” 还没说完就被下面的人们打断了,纷纷沸沸扬扬地说道,“今天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让我们来听你弹琴的?” “就是就是!老子可没有这闲工夫!” “众位公子莫急,清风今天也不仅仅是来卖艺的,更是来找一位如意郎君与我一度春宵……”尾音轻轻拉长,多了许多小女儿的娇羞之感,众人被挑逗的更是心思难耐,纷纷起哄道,“这如意郎君怎么个挑选法啊?” “清风不求富贵也不求财,只是想寻找一位有缘人一度良宵!” 这话一出,大家都炸开了,来这青楼的女人,无论是不是清倌,也没有不收钱的道理,江如鸢将一切反应收回眼底,又看了看满场飞扬的银票,微微一笑,刚才你们就已经把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了,自己在这时候提钱反而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的珍贵。 可以说江如鸢算是把欢场男人们的心思把握的一丝不差了,众人纷纷笑着,在互相讨论这志趣高洁的清风姑娘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没有人发现,本来是来这里撒金撒银的男人们反而被一个“妓子”牵着鼻子走了。众人只是觉得新奇,还有人觉得虽然到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得到,但今日这钱花的也是值得的。 众人正思考着,江如鸢轻声转过身子,从台上突然抛出一个红袖球,随意地往台下扔着,众人看到这绣球,顿时傻了眼,什么时候还见过青楼抛绣球的。 但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开始疯狂的抢绣球,绣球从左边被抛到右边,从右边又被拍到左边,终于有一蓄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抢到了。 那男子举起绣球刚要炫耀地喊,“绣球是我抢到的,所以姑娘今天是……” 还没等说完,人群中的一个人因为拥挤直接摔在了地上,摔倒的位置刚好是那彪形大汉站着的位置,双手一扯,男子手上的绣球便落到了旁人的手里,于是,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抢绣球,索性也是清风楼的大堂很大,才不至于承纳不了这许多人的拼命争抢。 江如鸢站在台上,背对着人,众人都以为她是真的追求缘分,只有在一旁一直观察着江如鸢的沈腾看到了背对着众人的江如鸢手里操纵着一根极细的线,若不是他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比鱼线还细的绳子的另一端正拴着绣球。 所以说,哪有什么随缘不随缘的,这缘分始终都掌握在江如鸢手中!她想让绣球落到谁手上就能让绣球落到谁手上! 争抢了半天,总是绣球刚到一个人手上就会被别人抢走,半晌。到达了某个人的手上的时候,江如鸢适时地剪掉了扯着绣球上的线,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绣球是我的,是我的!”男子将绣球举过头顶,趁着没人瞬间站到了旁白的桌子上,瞬间就变得鹤立鸡群了。 “这个男人是谁?” “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是啊,这么年轻,应该不是什么官员,顶多是个官员的儿子。” “嗯,看上去并不贵气,就算是儿子应该也是个庶子吧!” 听到庶子两个字,男子刚才还因为抢到绣球兴奋无比的神情瞬间变的阴翳,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江如鸢轻笑,随后转过身来,轻轻一福身,行了一个标准礼仪,“小女子并不知什么庶子不庶子,今晚,在清风楼,没有庶子,没有官员,没有有钱与无钱之分,有的只有小女子的郎君和蓝颜知己!” 蓝颜知己,嗯,应该是这么叫吧。男子的女性朋友叫红颜知己,女子的男性朋友应该就是蓝颜知己了。 这一席话将众人的心思引得更高,同时对江如鸢的看法也大大提高了,世人皆重权势,重财貌,重家室,可青楼里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却说这一切都不重要! 这是何等的冰清玉洁,志趣高远啊! 尤其是抢到绣球的男子,微微回礼,“娘子,我们现在就回屋休息吧。” 说着望向江如鸢的眼神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第447章 蛊惑 江如鸢面纱下的嘴角轻轻勾起,猎物已经上钩,接下来就看这陷阱怎么布置了。 看着男子握着江如鸢的芊芊细腰,沈腾狠狠地攥了攥拳,牙齿咬得死紧,想上前一步却挨了旁边的廖瑶一拐,“你去干什么!” “我,我……”沈腾的脸憋得通红,半晌没说出话。 “你什么你,难不成你也看上了那女子?沈腾我可告诉你,那可是主子重要的一步棋,就算你在喜欢那个女子也不能坏了主子的事,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廖瑶说着还举了举手上的拳头,向沈腾示威道。 “你在说的到底什么跟什么啊,那女子其实就是……”突然想到什么,闭上了嘴,默默地叹了口气。 “那女子是谁,你倒是说啊!” 沈腾不语,眼观鼻,鼻观心。 廖瑶见沈腾半晌不说话恨恨地跺了跺脚,骂了一句,“木头!”随后去安抚众人了。 毕竟今天他们清风楼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把这么多人都聚在了这里,可最后却都什么都没捞到,心中自然是不自在。剩下的事情只能靠她了。 “各位公子,今日清风楼做东,诚心邀请各位在这里吃好喝好玩好,虽然佳人已有约,但我们清风楼也是有其他很多姑娘的!今日啊,统统都免费!只希望各位公子都玩的开心就好了!”这几句话倒是说的众人熨帖,今日能到场的都不是差钱的主儿,但人家打开门做生意能做到不收钱,也是有了足够的诚意的,想着默默点点头,钱该少的绝对不会少,但这份诚意他们受下了。 廖瑶刚说完,从楼上纷纷下来了一排排姑娘,环肥燕瘦,一个个风情万种地摇曳着婀娜的身子来到众人身边,娇艳的身子纷纷缠上男子的腰身。 没有得到自己喜欢的仙子的青睐,众位都有些扫兴,但有一些总比没有强一点,毕竟这清风楼的姑娘们,质量还是不错的,想着纷纷搂着各自的姑娘上了楼。 而站在一旁的沈腾眼光望向楼上的某一处,眸光闪烁,心中只能企盼着主子什么事都没有,随后抖了抖心思,现在自己还是先去准备主子让自己准备的东西吧,虽然并不知道那什么所谓的硫磺,硝石,木炭是干什么用的,但只要主子说的,他一定会努力去做到! 对了,还要去找一个算命先生,去哪里找呢?一边想着,一边赞叹自己的主子真是什么鬼灵精的主意都能想到! 清风楼三楼 “能相识便是缘分,这一杯酒,我敬夫君!若不是夫君,今日我还不知落到什么人手中。”烛光闪烁,暗黄的烛光映的女子眉目间的情意丝丝缕缕,眼角眉梢的挑逗让人看的心痒难耐。 说完凑近男子,纤纤玉指牵住男人的手,“我的真颜只能给我的夫君看,今日夫君便为了摘了这面纱如何?” 说着,领着男人的手划上耳廓的丝线,轻轻一勾,面纱掉落,江如鸢明显看到男子看到自己的脸时瞬间呼吸一滞,莞尔勾唇,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一杯我敬夫君,多谢夫君的赏识,清风何德何能……” 说着眼中竟然蓄满了眼泪,一颗颗掉落,男人感受到手上的湿润才醒来过,看到美人垂泪,瞬间着急了,“清风你为何掉泪?”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父亲和娘亲……” “你的父亲娘亲?怎么了?” “我不是京都人,本是外地的一个官员的庶女,可是,家道中落,父亲将家中嫡姐嫁给了富商,我,我便被卖到清风楼,家姐并没有我颜貌出众,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可只因她是家中嫡女……若不是今日遇到公子,今日我就打算,打算自尽了……”说着拿出随身带好的匕首放在桌上。 听到江如鸢说完这一套话,男子瞬间变了脸色,同是家族中的孩子,一个嫁给富商,一个卖入青楼,只不过是因为嫡庶之分,竟然区别这般大,想到自身的境况,又何尝不是一样呢?看来真的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想着便有了同仇敌忾的意味,心中更是亢奋,“岂有此理!他们竟然如此待你!”说着一把搂过江如鸢,“没关系,他们待你不好,夫君我待你好!我也是庶子,我不嫌弃你!明日我便跟清风楼的老鸨赎了你做我妻子,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万万不要!”江如鸢眼眸含春,眉目间都是担忧之色。” “为何?难道你嫌弃我的庶子身份?”男子着急地问道,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江如鸢将一切收入眼底,这庶子身份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谁若是提到他的痛楚他就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这一点正好可以被人利用的地方! “夫君误会了,我就本是庶出又岂会嫌弃你的身份?何况我现在只是个妓子,若说嫌弃也是夫君嫌弃我才是。”江如鸢说了,一脸的为难之色。 “那你为何不让我娶你?”男子接着追问道。 “夫君,你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若是再娶了我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人,那更是毁了你啊!你应该找一个身份高的妻子为你的光明未来做陪衬。我若是能留在夫君身边别说娶我,就算什么身份都没有,也是清风莫大的福分啊!” 这一席话算是处处为他打算,句句在理,而听到江如鸢说的娶一个身份高的女人时候,男子眸色闪过一丝贪婪之色,随即消失不见,眼中只剩下脉脉深情。 “我不求能留在夫君身边,只求能与夫君春宵一度,做这一夜的夫妻,夫君,我们歇息吧……”说完江如鸢拉着男子走到床边,“夫君,你看我的眼睛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我的清风怎么看怎么好看,但为什么我看着你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么困呢……”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 看着男子倒在床上,江如鸢为他脱了衣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色药液倒在洁白的床单上,做完这一切。 第448章 赎下“清风” 看着男子倒在床上,江如鸢为他脱了衣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色药液倒在洁白的床单上,做完这一切,江如鸢的眼睛在黑暗的夜里闪过一丝亮光,“今夜你与清风在这床上颠龙倒凤,一夜春宵……” 说完,吹了桌上的蜡烛,悄悄离开了房间…… 江如鸢回到房间,卸了妆,恢复了一身男子装束,下楼找到廖瑶,“明日他定会出来赎清风,你就稍稍刁难一下就答应了他就好,随后易容成清风的样子,跟着他回府。” 说着拿出一张画像,“拿去吧,回去照着她的样子做一个上好的人皮面具,易容后跟在他身边,三个月后你会怀孕,其余的,没有我的指示,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 江如鸢刚要转身就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便正看到廖瑶咬了咬唇,一脸伤心之色,随后笑着说道,“这两个瓶子给你,第一个每晚他去你房里,你就趁机给他吃下去,随后他就会睡过去,一夜春梦。第二个,是三个月后你要吃的,吃下去之后你会晕倒,随后找个大夫,大夫来了就会诊断你怀孕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 廖瑶大睁着眼睛,还没从江如鸢的话中反应过来,怎么,现在还有这种神奇地药了? 看到廖瑶呆呆的样子,江如鸢以为自己吓到她了,于是轻轻将她的碎发勾到耳后,“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很为难,但是我已经没有别的人选了,我只相信你!” 没有别的人选?那清风呢?主子是不舍得那美人吧,但想想主子说的只相信她,随后又打起心思,能得到主子的信任,这就够了!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主子解决困难的! 就这么一会儿,廖瑶的心思就经历了大悲大喜,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轻而易举的被江如鸢的一句话影响到了,这样的改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二日,男子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佳人已经不在身边,回想起昨夜那若隐若现的画面,再看到洁白床单上的一抹刺眼的鲜红,男子下定决心,清风是吗,不管是什么官家小姐还是什么青楼妓子,他都要定了,势在必得! 想着便穿衣下楼,找到廖瑶,“老鸨,我要将清风姑娘赎回家,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这个嘛。”想到江如鸢说的稍稍刁难一下,眼球一转,随后便开口说道,“我们的清风姑娘是不可以用钱赎的。” 男子听了,立刻急了,“为什么不能赎,我有钱,你说要多少钱,我去家里取了送来便是,我们家大业大,这点钱还是出的起的!” 廖瑶心中不屑,一个庶子除了每月的月银河平时攒下的一点银钱还能有什么钱,但未拆穿,转而一笑,“非也非也,公子,我们说的是不可以用钱赎来的,是要去问问清风姑娘,看看她的意愿,她若是愿意与你回去,直接便可以领回去了。” “那你快上去问问,清风对我有意,定会愿意的。”男子听到这话忙催促道。 廖瑶垂下眸子称是,随后上了楼问江如鸢的意思,得到她的肯定后,便回到房间带上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换了衣裳。 临行前,江如鸢嘱咐,“他对自己的庶子身份耿耿于怀,定是在府中有不如意之事,你多帮帮他,以后这将是很好的一步棋!” 廖瑶点头称是。 “万事小心,保重!” 男子没有想过,江如鸢说过的既然将嫡女已经嫁给了富商,又为何不效仿一下将庶女也嫁出去,这样得了两个有钱的女婿,他日还有可能东山再起,为何要转这么一大圈将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儿卖入青楼? 他同样也没有想过,青楼是做皮肉银钱生意的,放着这么一个摇钱树大美人怎么会一分钱不要的送给他?就算同样是不要钱,送给一个达官贵人的收益都远远比白送给他来的多! 但江如鸢就看上的是他的野心和他的蠢,这样的人更容易听进枕边风,他日撩拨起来也比较容易! 江如鸢和廖瑶告别后又接到了信鸽…… 而另一边,太子府后院 柔岚正在湖边喂鱼,便听到几个女人的嬉笑声,越来越近,在见到柔岚的时候陡然没了声息,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看向柔岚,微微俯身,“见过太子妃!” 柔岚打量着眼前的两人,看穿着并不像是婢女,但之前并未见过这两个女人,“你们是谁?” 两人微微闭眸,暗叹自己真是倒霉,为了不碰到这个新人太子妃,已经躲了好几天没有出现了,刚一出现就碰了个脸对脸,真是倒霉的无法言说了! 其中一个稳了稳心神,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道,“回太子妃,我们两个是太子的妾侍,在公主来这里之前就到这里了。” 这个女人本想着这么一说,自己怎么也是算作她的前辈吧,应该不会做的太难看,但没想到柔岚一听到这话直接就炸了起来,“妾侍?哪来的妾侍?不知道本太子妃和太子成婚吗,已经过了这么好几天了,还是依旧不见人影,怎么,拿本太子妃不放在眼里?” 本来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太子的面了,柔岚就已经很生气了,除了成婚那天晚上留下了太子,这么多天,太子都没有在她的房里歇息,把她自己晾在一旁,她有时都能听到多嘴的下人在讨论,说她根本就不受宠。 现在又莫名的蹦出来几个妾侍,太子不去他房里的时候可能就在她们房中,这么一想,她怎么能受的了? 当即红了眼睛,“你们这是在向本宫示威吗?” 柔岚用了本宫而不是本妃,示意提醒她们她不仅仅是太子府的太子妃,更是别国的一朝公主! 两人听了,立刻跪了下来,她们是云妃设在太子府的棋子,可来了这么久根本就是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 在这后院里,若是得罪了主母,她们的日子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第449章 收入房中 在这后院里,若是得罪了主母,她们的日子有多难过可想而知。云妃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太子府,没有了云妃的庇护,其实也跟普通的婢女没什么区别,更是不可能受到现在这么好的待遇,所以还是知一些趣的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太子妃恕罪!求太子妃恕罪!” 旁边的丛林簌簌作响,柔岚眉目一收,就看到了有一个身影躲藏着。大声喝道,“是谁,出来,别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丛边慢慢走出一个女子,低垂着头,“给太子妃请安!” “是你!”柔岚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眼,随后心道,“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碍眼的,都要往这跟前凑!真是晦气!” 随后眼神一睨,高挑着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碧沁不语,心中暗暗着急,刚才明明已经看到太子殿下朝着这边走了,怎么这会儿还不到?“本公主问你话呢。” 碧沁跪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她总不能说是在这里等太子然后勾引太子殿下的吧? “不说话?嘴是做什么的!来人,给我掌掴100个!” 100个?这100个巴掌打下去,她的脸岂不是废了?不行,她不能让脸毁了,这可是她以后飞黄腾达的资本! “你不能打我!我是太子的女子!要处置也是太子处置!你打我我不服!” “不能打?你不服?”柔岚想到自己的丫鬟爬到太子床上这件事就觉得如鲠在喉,整个人都恶心的不行,随后冷冷一笑,“我还真就不知道这太子府还有我不能打的人!” “好大的威风!公主连我都要一起打了吗?” 听到声音,碧沁高兴地抬起头,是太子来了,自己有救了! 只见凌嘉傲从丛林那边大步走过来,来的路正是刚才碧沁的那条道,恨恨地看了碧沁一眼,小蹄子,别落到本公主手里,不然就有你受的! 柔岚微微一福身,“见过太子!臣妾,臣妾只是在教训几个不识礼数的奴婢,惊动太子了,真是罪过!” 说是罪过,柔岚把这一罪过直接就归到了跪着的三个人身上,见太子半晌不吭声,碧沁急了,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若不然,再落到柔岚公主手里,自己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 “太子,求你救救婢女!我不想死啊!” “哦?死?谈何说起?” “太子不知,上次太子昏迷的时候奴婢去给太子送药,太子好似把我认成了什么人,便,便把奴婢……” 柔岚见太子神色不对,怕他想起江如鸢的事情,便厉声制止道,“够了,闭嘴,你胡说什么!” “让她继续说!” “把把奴婢留在了房内……如今,奴婢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不信您可以问太子妃,当时她也在的,只不过随后便以大不敬之罪将我贬到了浣衣房,在那里还专门找了人想把奴婢折磨死,若不是奴婢费劲心思跑出来,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太子,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孤的太子妃,你怎么说?”凌嘉傲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柔岚看的心里打颤,随后开口道,“太子,你别听这个奴婢信口雌黄,明明是她勾引太子,臣妾只是为了太子的安危着想。再说那什么找人折磨她,更是没有的事。” “怎么会没有?奴婢在府中根本没有认识的人,若不是太子妃的受意,谁会没事来折磨奴婢?太子,一夜夫妻百日恩,奴婢就求求你,救奴婢一命吧,不然奴婢真的会死的!” “你闭嘴!”柔岚在一旁气的要死,什么找人折磨她,若不是她今日出现,自己早就已经把她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怎么会专门受意去折磨一个奴婢?若是真有这意思,直接打杀了又如何,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奴婢自己还不是说杀就杀! 看着碧沁一副信誓旦旦地样子,柔岚此刻真的是恨不得杀了她!但奈何凌嘉傲在这里,没法发作。 “够了,太子妃,你不要说了。”随后大步迈向碧沁,凛冽的声线响起,“你,抬起头来!” 碧沁颤巍巍地抬头,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而凌嘉傲却在看到碧沁嘴边的痕迹时眼中闪过一道亮色,随后俯下身,对着碧沁的耳边道,“浣衣房是不是有人救你出来?说出来我就封你为侧妃!” 碧沁瞪大了眼睛,仿佛没有听清一样,随后想了想,重重地点点头。 凌嘉傲看了,嘴角罕见地往上抬了一抬,若不是极其熟悉的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此刻的凌嘉傲,心情很好。 “将碧沁封为侧妃,以后便和孤住在一起!”说完转身就走,现在换众人瞪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太子怎么会突然封一个奴婢为侧妃?这奴婢的身份就算是纳入太子府的妾室都有些高了,这下倒是直接封了侧妃? 众人看着兴奋的不行的碧沁,默默低下了头,心中腹诽,刚才太子低头和这丫鬟说什么,怎么会突然决定封她为妃的? 碧沁起身,对着柔岚微微一福身,头微微扬起,“公主,以后我们怕是要以姐妹相称了。” 原来伺候自己的丫鬟摇身一变变成了自己丈夫的侧妃,柔岚现在的表情就像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但看着凌嘉傲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地说了一句,“太子殿下,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转身的凌嘉傲忽然转过身,眼底一片幽深的墨色,似乎要将人吞噬,“我应该记起什么吗?” 这一问倒把柔岚问住了,讪讪地接了一句,“没,没有。” 随后便听到凌嘉傲说道,“我太子府只有太子妃,没有什么柔岚公主,若是想耍什么公主威风劝公主还是回你的国家去耍!在我太子府,就要守我太子府的规矩!” 凌嘉傲说这话算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柔岚留了,只留下柔岚看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和对自己面带嘲讽的碧沁,心中有暗火,但却怎么都发不出,只能憋在心里,面上一青一白不知道说什么…… 第450章 找到江如鸢 虽是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但现在在太子房中等着的碧沁心里明白,太子会把她纳为妃子,完全是因为她说了在浣衣房有人救她出来。 至于其中有什么机密,自己一概不知。太子会不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就将自己再贬回去?若是这样,柔岚公主吃了自己那么大的亏,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那自己的处境可想而知了! 碧沁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惴惴。 这时,房门被打开,一段沉稳的步子朝自己走来,“啪嗒,啪嗒”的靴子声似乎踩在碧沁跳的七上八下的心上,碧沁闭了闭眼,沉了心思,抬头,正好对上凌嘉傲映的漆黑的眸子,那黑色黑到纯粹,猛地看的人心一冷。 碧沁吓的已经不敢说话了,为什么只是看到太子的眸子自己就被吓的无所遁形,一句话都说不出了?难道这就是上位者的威压? 怯怯地叫了一声,“见过太子殿下……”见凌嘉傲不说话,讪讪地闭上了嘴。 “在浣衣房救你的人是谁?” 碧沁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若是说出来,可能一瞬间就从凤凰再被打回原形了,但若是不说,抬起头,看了看凌嘉傲,鼓了半天的勇气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该知道,在这府里,你无依无靠,若是我的手撒开了……”凌嘉傲没有把话说死,但反而是这种说半句留半句地话更具威压,让碧沁设了半天地心防一瞬间崩塌…… “太子,我说,我说……”接着,碧沁就把在浣衣房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凌嘉傲,顺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下柔岚的“罪行”。 凌嘉傲听到这些话时,嘴角微微翘动,我的好娘子,没想到,你在孤的后院也安排了人,果然是孤的娘子,就是聪明!身不在太子府,却也能掌握这里的风吹草动! 想完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走去,碧沁却在凌嘉傲马上迈出门外时急急地叫住了他,“太子,我的侧妃……” “安心待着,这太子府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动你!”笑话,他把柔岚娶进来不是为了让她一家独大的,若是没个人掣肘她,还不知道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如今有了一个死对头看着,他就算不在府中,也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 碧沁听了这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心中窃喜,便不再担心了,看来太子还是不满意柔岚公主的,哪怕不是为了公主,但就是公主那背后的势力都不容小觑,但看样子,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若是自己好好表现,过段日子再怀个一儿半女的,生下太子的长子,那自己就是母凭子贵,将来再不需愁什么了!还可以将母亲弟弟接回府中照料,对,就是这样!明天自己就派人去接他们! 碧沁这边正美美地想着,凌嘉傲已经来到了浣衣房找到了江如鸢的丫鬟。他本可以不封碧沁的,以他的能力,不出一天,就能找到江如鸢埋在府中的暗棋,但他等不及了,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自从那天大婚看到江如鸢被气的吐血,自己的心就开始不断地腐蚀着大脑,强烈差点忍住去找她的心思。 他不能那样做,一旦被有心人发现他并没有失忆,那有危险地不单是他,就连江如鸢都会被牵连,但现在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她也好,就一眼,知道她过的好自己就回来! “你主子在哪里?” 凉城被凌嘉傲找到的时候,刚打开一张宣纸打算给江如鸢写信,稳了下被吓到的心思,面色如常,“太子殿下说笑了,这太子府的主子不就是太子你?奴婢一个小小的浣衣房丫鬟,做的只是一些粗活计,哪有什么其他的主子?” 凌嘉傲不想跟她废话,直接道,“碧沁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我了,难道她那莫名易容的像如鸢地嘴只是巧合?” 凉城心道不好,垂眼帘掩住心思,心中暗暗着急。 凌嘉傲见她不语,看向桌子上的信纸,“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这桌上的信纸是要写给你家人的家信?” 凉城咬唇,半晌,倔强地道,“太子若是这般着急找主子,当初为何要伤主子那么深!” “我错了。”低落的嗓音反映出男人的颓然。 凉城惊愕,大眼看向凌嘉傲,这是他们生人不近的太子殿下?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如此轻易地说出他错了的话? 恐怕是爱主子爱的惨了吧! 随后无奈地叹口气,折起信纸,吹了个口哨,叫来信鸽,“我也不知主子在哪,太子只需跟着这信鸽走就能找到主子了。” “多谢!”凌嘉傲说完便跟着信鸽出了门,一时一刻都不想耽误,派出去人找了好几天都未曾找到,不知她是有多恨自己,才藏起来了,根本就不想看到自己?想着,心脏狠狠地窝了一下。 跟着信鸽来到了清风楼,看了看信鸽停在的三楼,脸上先是愕然随后又了然,怪不得他的手下找不到,应该没有人能想到堂堂太子妃会藏身于一个烟花之地吧…… 随即失笑,真不知她那个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真是个鬼灵精,什么消息都能想出来!趁着夜色做掩护,一个飞身朝着三楼的某个房间飞去。 昏黄的烛光映在纱窗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桌旁,这么多天,该是受苦了,都瘦了这么多了,想着不禁暗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他还没有能力照顾好她,不能把她拖进危险的漩涡里!所以,现在只要看她一眼就好,看她一眼他就离开! 如是想着,在纱窗上通开一个洞,缓缓靠近,却在靠近里面的时候看到了江如鸢身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的身影,凌嘉傲眼睛猛地瞪大。 却听到里面传来,“是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随即,一个匕首朝着纱窗飞来…… 第451章 相见 凌嘉傲眯了眯眼,一把攥住匕首,挥手一翻,匕首又随着刚才的轨迹飞了过去,只是速度更快,攻势更猛! 江如鸢看着近在眼前的匕首想阻止已是来不及,眼看就飞向沈腾的胸膛,这样猛烈地飞过来若是插入胸膛,必死无疑! 江如鸢见阻挡不起,直接伸手去挡,尾鞘刚好打在了江如鸢的手臂上,江如鸢闷吭一声,便听到两声同时响起。 “如鸢!” “主子!” 凌嘉傲飞身过来,托住了江如鸢的手臂,满眼自责,一旁的沈腾则是抽出长剑一下架在凌嘉傲的脖子上,“拿命来!”说着就要刺到他的脖子上。 江如鸢看到凌嘉傲先是大惊,随后忙制止沈腾,“不要!” “主子?”沈腾疑惑地看向江如鸢,这人鬼鬼祟祟地不知要做什么,主子为什么还要阻止他?看着眼前男子托着江如鸢的手一脸的自责和心疼,还有他那伟岸的身材以及不俗的身手,主子认识他?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沈腾,你先下去!” “主子……”沈腾还想再说,被江如鸢一个眼刀飞了过去,立刻闭上了嘴,随后看了看凌嘉傲,不甘心地瞪了瞪,随后撇了撇嘴离开,只是离开前的一刻,眸子瞬间变的黯淡起来,不管那个男人和主子是什么身份,自己都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说到底,自己只是主子的一个侍卫,一个属下而已。 “娇妻在怀,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消遣?”江如鸢斜睨了凌嘉傲一眼,明显的不欢迎地语气,虽然她知道他肯定是有苦衷才那么做,但事先不跟自己通个气,她就是很生气! 明明知道应该大度,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但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怒气不断往上涌上来! 凌嘉傲半晌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托起江如鸢的手,一把扯下身上的衣袖为她一圈一圈地缠起来。 江如鸢看他不说话心中更是来气,不说话来这干嘛?我这里缺个木头在这杵着吗? “没什么话说就离开吧,我这里庙小,撑不起太子殿下这样的大佛!” 凌嘉傲听到这话,嘴瘪了瘪,看上去实在委屈,但奇怪的是,刀刻般的轮廓和委屈的表情却丝毫不违和,只是单单看着就让人无端地心软! “阿鸢,我想你!”说完将头埋在江如鸢脖颈上,温热的鼻息打在娇嫩的皮肤上,江如鸢被这一句阿鸢一瞬间抖了一下机灵,心瞬间就软了下去,但嘴上还是嘴硬着,“想我干什么,府中娇妻美妾,没了我这个碍事的管家婆,太子岂不乐哉!” “她们都不是你!”心中一暖,似有温泉流于血液,全身通畅。果然,女人都是靠哄的! 但嘴上还是犟着,“还来找我干什么,让我死了算了……” 江如鸢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凌嘉傲冷着脸,盯着她,“不许胡说!” 江如鸢还想再说什么,便看到凌嘉傲又埋在自己发间,喃喃地道,“你死了让我怎么办!” 他这算是撒娇吗?古代霸道大男人特有的撒娇方式?不知为什么,江如鸢丝毫不觉得讨厌,莫名的还觉得有点可爱? 江如鸢无言,接下来便听到凌嘉傲默默地开口道,“阿鸢,你要相信我,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我若是不知道,又怎么会让你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说着捶了下凌嘉傲的胸口,想了想他的身体,拳头还是化为了软绵绵的一击。 “但看着当时你吐血的样子,我的心还是好疼,当时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没忍住要与你相认了!” “相认?” “现在的我是失忆的!柔岚去求了她父皇找到了救我的药材,但是在药材里加了能让人失忆的药,所以我现在就是失忆状态了。” 江如鸢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想起来的?不对,你不是中了毒吗?怎么知道她的解药里放了让人失忆的药的?” “因为我的毒啊,在那之前就解了,一直装成中毒的样子,只是为了让某些人安下心,顺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好啊你,凌嘉傲,你这个腹黑的男人!枉我吃尽苦头只为了为你求得那解毒的药引,你倒好,什么事都瞒着我!让我满心欢喜地去为你解毒的当天看到我的丈夫当众和别人成婚,我莫名奇妙的成了一个下堂妇……” 凌嘉傲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低头直接吻了上去,吻得昏天黑地,半晌,松开气喘吁吁的江如鸢,邪魅的笑了一下,江如鸢看着那张俊脸上的坏笑,不由得羞红了脸,也忘了刚才要说的话,静默温馨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 “快说,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娶那什么柔岚公主不会真的只是皇上赐婚这么简单吧!” 一想到皇上赐婚,他连拒绝都没有就直接答应迎娶了,江如鸢就觉得气的肝疼肾疼哪都疼! 凌嘉傲揉了揉江如鸢气呼呼的小脸,随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肃穆,“我怀疑柔岚来和亲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求和这么简单。” “哦?怎么这么说?” “我的属下一直在跟着柔岚,发现她暗地里在查一个什么组织,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 组织? 江如鸢听到这两个字就莫名的想到了云妃那里的那个图腾,云妃宫中的图腾,杀手组织的互相残杀,柔岚公主不单纯的和亲之路,江如鸢总觉得其中应该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没事,慢慢来,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查出来的! “娘子,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万不该辜负了才是!”觉察到凌嘉傲不规矩的手,江如鸢面上一红,“你不回太子府了吗?” “不回了,我怕再回去,我的亲亲娘子就跟别的野男人私奔了!”听到某人明显意有所指的话,江如鸢面上不禁起了调笑的心思,“相公,你闻没闻到房间里有一种醋味?” 第452章 你喜欢孩子吗 “好酸啊,是从哪里传来的呢?”江如鸢鼻子皱了皱,四处嗅着,好像真的在找酸味从哪里来一样。 “是啊,快酸死了!都怪我的阿鸢太优秀了,惹得周围觊觎的人太多!”说着一把搂过江如鸢,狠狠将她的头埋在胸上,那用力的样子,似乎要将她揉入骨血中一样。 江如鸢趁机反击,“还说我,是不是又没见太子府的狂蜂浪蝶了?”江如鸢心思不痛快,自然语气就带了丝别扭,凌嘉傲看了,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发誓,我这里,只有江如鸢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吧,但就是你看着这个人,便觉得世界都变得美好了,前路再多的艰难险阻也不怕了! “娘子,夜深了,我们歇息吧!”桌上蜡烛被一绺清风打灭,床只摇曳,一夜风流…… 竖日清晨 江如鸢睁眼。 一缕阳光打进来,照在凌嘉傲的脸上,将他脸上的绒毛都照的一清二楚,江如鸢的纤纤细指划过他浓密的剑眉,紧闭的双眸,歡骨,高挺的鼻尖,睡梦中都弯起的嘴角,江如鸢看着,脑子里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思也沉了起来。 不知道我还能陪你多久,但我只想在我仅存的日子里,为你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最好清空你成功路上的障碍就更好了。 但一想到,将来他的身边会站着另外一个优秀的女子和他比肩,睥睨这江山,守望这天下,她就觉得她的心好疼啊! “大早上的就不安分?嗯?”微微挑起的尾调随着凌嘉傲睁开眼,江如鸢脸上难过的表情都落在凌嘉傲眼里,忙收了调笑的意思,“阿鸢,怎么了?” 江如鸢愣了一下,敛下眸子,“我只是在想到你有事情瞒着我,我就心里很难过。” 凌嘉傲以为她低头是难过,忙搂过她的身子。可只有江如鸢知道她是想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看着眼前的人,便有些贪恋的难过。 “阿鸢,你别再难过了,我瞒着你是怕你知道了,跟我陷入一样危险的境地,如今你不在我身边倒也是一件好事,免得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怕他们会伤了你,所以才出此下策的!但是我答应你,以后有事情必定要向我的娘子禀告,不可自作主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江如鸢听了这话,心里才稍稍熨帖一点,算他还有点良心! 但谁知凌嘉傲话音一转,对着江如鸢说道,“我答应你,什么事都不能瞒着你,那你也答应我,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好不好!” 江如鸢想到自己身上的蛊毒,和那些可怕的副作用,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咧了咧嘴唇,“好啊!你一国堂堂太子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笑话又如何!我就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爱江如鸢,只爱江如鸢,以后的以后,我们会白头偕老,会生一大堆白白胖胖的公主和皇子!” 江如鸢听到这话,却是猛地一怔。 凌嘉傲也注意到了江如鸢的变化,“阿鸢,怎么了?” “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但我只喜欢我和你的孩子!”说着看向江如鸢平坦的小腹,眉眼含笑,“说不定现在,你的肚子里就有一堆小家伙了!” 听到这话,江如鸢便想到师兄说的那句“此生都不会有子嗣”,凌嘉傲这么喜欢孩子,但她却没办法为他添个一儿半女的,况且,以他太子的身份,将来登了基,是不可能没有子嗣继承大统的。 就算他不强求,宫中的大臣也会削尖了脑袋将自己家的女儿送入宫中,只为了巩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自己若是不能为他孕育子嗣又不让他纳妾,那将他置于何地? 想到这里,鼻尖一酸,差点落出泪来,但还是抑制住了自己,佯装着生气的样子,“说什么一堆!你要把我当成猪吗?最多一儿一女,儿女双全,也没有什么皇位之争,这样最好了!” 凌嘉傲自小就生活在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中,也没有体会过什么是亲兄弟亲手足间的亲情温暖,他自是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像他一样,于是思虑了半天,慎重地点点头,“嗯,就这么办!” 说着看了看江如鸢的肚子,眼睛越来越亮。 江如鸢不想把注意点放到这里,于是接着说,“你就不想知道我这段时间的经历?” “经历我倒是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昨天晚上在你房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听着这带着浓浓醋味的话,江如鸢哂笑,天朝第一大醋坛子就是凌嘉傲本人没错了! “好好好,你先别着急吃醋,我好好给你讲一下,我这段日子的经历……” 江如鸢絮絮叨叨地说着,但凌嘉傲好像有些理解错了…… 比如,从她拜师开始,提到师兄的时候,凌嘉傲就开始阴沉着脸色,“又一个男人!” 又比如,提到她答应徐皖成为他解毒换下这清风楼的时候,凌嘉傲的脸色更沉,“又两个男人!” 江如鸢连忙转移了话题,再这么说下去,她怕她家的大醋坛子会爆炸了。 提到她认识千赌婆婆,为了给他求解药,亲自做药人做了二十多天,凌嘉傲听到这话连忙拉过江如鸢上上下下地检查着,生怕少了一根毫毛,在看到江如鸢完好无缺的身体时,没有松口气,反而眼底更多的是心疼。 身上虽然没有伤疤,但那只能证明她受的都是内伤,紧紧地搂住江如鸢,“阿鸢,对不起,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江如鸢摇摇头,脸上一片暖意,“没关系,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两人对视,眼神越来越火热,没等动作什么,便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主子,你的手好些了没?” 凌嘉傲瞬间黑了脸色,一脸怨妇脸地看向江如鸢,那样子好像在控诉什么。 江如鸢失笑,哄着这位大醋坛子赶忙离开,谁知凌嘉傲脸一抬,“我可以走,但你要亲我一下!” 第453章 清风阁 “木嘛!”一个大大的吧唧声印在凌嘉傲的脸上,看到某个心满意足的男人,江如鸢才无奈地将他轰出去。 “快走吧,快走吧。你在这里让我的下属看到了,我的颜面何存啊!”到最后江如鸢都露出祈求的眼神。 男人的眸色更深,一把按住江如鸢的头,攫取那粉嫩的唇瓣,直到把江如鸢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她,穿上衣服直接从窗边跳了出去。 “主子?”外面响起沈腾疑惑的声音。 江如鸢这才起床,“来了,来了。” 沈腾进门连忙看了看江如鸢的手,“主子你的手怎么样了?” “已经无大碍了,你不要担心了。” 沈腾一脸惭愧,“对不起主子……”话音未落却在看到江如鸢嘴角的痕迹时,猛地停了声息,垂下头,“昨日那人……” “哦,是故人。” “今天一大早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事吧。”江如鸢疑惑,总觉得沈腾眼神躲闪,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哦,主子要我找的东西都找到了,我去买这些的时候那人说,这些东西本就卖不出去,前两天竟然还找到了一座矿山,专门产这些,老板想把这些都出手给咱们,哪怕价格低一点都可以,不知道主子意下如何?” 江如鸢大喜,正想着多屯点东西以备将来不时之需,就有人专门上来给她送东西!真是妙啊妙!如今这些东西在古代也就是做做炮仗,逢年过节添些喜气,但到了她的手上就不一样了,既然如此,自己何不以最低的价格垄断这产业?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不管有多少,我们都要了!这样,你再去找几个空旷的地方,多招些人进来,我有用!”见沈腾不语,便以为是最近自己来了之后大兴采买,清风楼已经被她败坏的差不多了,于是接着道,“若是银钱不够的话,我这里有,你便放心地去办吧!” 沈腾听到这话才抬起头,“主子,不是这意思,清风楼涉及杀手组织,以及打听消息的清风阁,再加上妓院的平时来脉,银钱足够!” 江如鸢听了,不由得再次感叹,这徐皖成当真是给自己出了血本了,但江如鸢直觉得感受着,徐皖成不仅仅是她看到的这样,他真正的价值来自于他自身,而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些东西! “我最近交代你的事情可能有些多,你就先下去办吧,一会儿我还要去清风阁查一些东西。” “是!”与什么事都不用作相比,其实沈腾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这样什么事都事无巨细地让他去办也恰恰证明了主子对他的信任,这样刚接手一个组织就对其中的人放之百分百的信任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的胆魄! 他必然不会辜负主子对他的信任! 沈腾临出门,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着江如鸢道,“主子,您还是先照照镜子再出门吧。”说完逃也一般飞快地离开了。 江如鸢莫名奇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照镜子?自己的脸很奇怪吗? 来到铜镜前照了照,才气呼呼地骂了一句,“凌嘉傲!你这个混蛋!” 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此时江如鸢的嘴边有着暧昧的痕迹,粉粉红红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原来发生过什么! 自己这样在下属面前还能有什么面子? 缓了缓心神,半天脸还是烫的不行,伸出手拍了拍两边的脸,找出一个面具,关于图腾的事情,去清风阁查查,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江如鸢打开密室,慢慢朝下走着,密室的隔间里满满的都是一层层书卷,有的卷轴已经泛黄了,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了,江如鸢慢慢地翻着,从皇室密宗到江湖恩怨,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记载。 看样子这清风阁已经有许多年了。江如鸢正认真地看着,最里边的书架右上角有一个破碎的不成样子的书卷,江如鸢刚想拿,便听到一声,“主子,你要找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江如鸢一跳,回头才看见有一男子站在自己身后,高高壮壮的,大概有一米八的样子,面色如常,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属于那种站在人群中不会被一眼看出来的类型,唯一能让人多看两眼的也就是他的鼻子比较大了。 江如鸢暗惊,这样魁梧的身体不应该走路没有声音吧,刚才的密室是自己开的,所以这个男人是一直都在这里的? 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他?走到自己的身后才发出声响,若是刚才他动手偷袭的话,自己怕是失了先机。 江如鸢上下打量的时候,那男人面色如常地站着,“主子,我是看管清风阁卷宗的赵先。我在这里已经五年了,您有什么想要找的直接问我就可以了。” 江如鸢点点头,“我只是随便看看。对了,咱们清风阁有没有记载图腾或者什么特殊标志的书卷?” “在这边。”赵先转过身去,在另外一个架子的中间拿出一本书,“主子请过目,这是江湖上最近几十年的门派标志。” 江如鸢接过,认真地翻了翻,却在翻到中间的时候发现了中间少了一页,看那被撕掉的痕迹歪歪扭扭的,显然是有人匆忙撕掉随后扔在这里的,而且看这痕迹,很显然是最近刚撕走的。 江如鸢挑眉,边问边看着赵先的表情,状似无意地道,“这页写的是什么?怎么没了?” 男子显然没想到江如鸢会问他,愣了一下后回答,“这页是峨眉山庄的标志,是一朵梅花标,至于为什么被撕掉了……”赵先直接跪下,“属下看护不利,请主子责罚!” 原来是一朵梅花啊,那就跟她要找的图腾没什么关系了。 江如鸢颔首,“嗯,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随便看看就可以了。” 赵先称是退下,看着他离开了,江如鸢才把手伸向刚才那个书架的右上角那本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书…… 第454章 聚福寺 江如鸢仔细地翻着卷宗,果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了那个图腾,书上记载着此图腾来自凤凰教,每届由一代圣女守护,教众无数,来自各个国家,各个阶层,有可能来自皇室某个一品大员,也可能街上刚刚路过的一个乞丐也是凤凰教的教众。 这凤凰教不仅仅是一个江湖组织,其中更是有苗疆人养蛊为生,图腾本身也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养蛊为生?突然想到身上的蛊毒,那这凤凰教会不会和她身上的毒有什么关系,如果查出这个图腾背后的势力,自己的毒是不是就能解了?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欢欣,又多了一丝求生的欲望。 可是刚才自己明明都要摸到这本书了,那个赵先为什么要阻止她?还有他给自己拿的那本图腾书为什么会少了一页,是故意撕开引起自己注意的? 不对!如果是故意的他不可能会提前知道自己会来这里!也就是说他一早就呆在这里把那本书上的东西给撕了,想再撕开这本书上的东西,但自己已经来密室了,所以他没有时间做! 但他为什么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猜的还是一早就潜伏在这里了? 不对! 江如鸢忙从密室走了出来,果然看到屋内已经没有人了。边上的窗户微微敞开,看来是从那边跳出去的! “来人!”江如鸢叫来了人,“去给我查查清风楼中一个叫赵先的人!” “主子,赵先他已经失踪很久了!” 失踪了?那她刚才看到的人? 正在这时,一个妓子打扮的人朝后面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便闪了进来,面色沉重,对着江如鸢拱了拱手,“主子,赵先的尸体被我们的人发现在楼下西边的巷子里。” 江如鸢表情更加沉重,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那书上缺失的页码绝不是什么峨眉山庄的什么东西,定是还有什么关于图腾的秘密,只是被他撕走了! 紧锁着眉头,吩咐道,“过段日子将楼里的人聚在一起,再列一份楼里的名单,我想都认识一下!” 看来这清风楼是该整顿一下了,不然到时候内忧外患夹击,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起今天那男人若是对自己动手,自己恐怕真的要受伤,想起这事,不禁一阵后怕。 说完这话便舒展了眉头,有些事急不来,只能一点一点来,但自己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凌轩墨那里缺一个和尚,自己要亲自去挑选,不然以凌轩墨多疑的性格定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你们下去吧。”想了想又对着竹桃说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京都有哪里的寺庙香火比较鼎盛?” “主子要去祈福吗?那就去城外的聚福寺吧,那里时常有人去祈福,不仅仅是求长寿还是求财富,甚至求姻缘都很灵验呢。因为经常会有很多人去还愿,所以那里的香火很是旺盛,主子不妨去试试!” 江如鸢点头,竟然第一次听说这聚福寺,聚福聚福,名字是不错,但是真是假就有待商榷了。不过既然有名气,那办起事来应该就好办一些。 江如鸢骑马来到竹桃说的地址,从山下向上望去,就能见到一所寺庙远远地高过山腰,半身掩在云雾中,一半露在外面,一半高耸入云,看上去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娘亲,我好累啊!” “呸呸呸,不能说累,被神明听到了会觉得你大不敬的,乖乖和娘上山,为你以后求个好姻缘!” “娘啊,我才十二岁,着什么急找姻缘?” “哎呀,来祈福的人那么多,神仙每天那么忙,当然要提前出来祈求了,不然等你到了适合嫁的年纪了,神仙还没忙过来,到时候你成了老姑娘怎么办!” 听着旁边一对母女的对话,江如鸢摇头笑了笑,哪有那么准的!若是这样,每个人就每天什么都不要做了,光坐在寺庙里祈福就什么都有了。 “娘亲,我也想骑马。” “不许胡闹,聚福寺是不允许骑马和抬轿子的,对神明不尊重,神明就不会帮你是实现愿望了。”说着,母亲拉起坐在地上累的不肯走的女儿,接着向上走去。 江如鸢笑笑不说话,她从不将未来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江如鸢的字典里没有求神拜佛,只有人定胜天! 看了看自己骑来的马,再看了看上面,这一路确实没有见到有人骑马,既然来了这里那就按这里的规矩来吧,免得让人觉得自己不识趣。 与原则无关的时候,做大多数也是无所谓的事,不必苛求什么。 江如鸢边走边看着山上的风景,从山脚看是一种感觉,从半山看去又是一种感觉,这若是到了山顶再来看下边,定又是另外一种风景吧!一路走一路看,倒也不觉得无趣。 走着走着,便听到后面响起催促声,“都让开让开,别挡路!仔细你们的脑袋!” 江如鸢正走着便被后边来的轿夫推到了一边,若不是她站得稳就直接被推摔倒了。沉了眸子,刚想看看是谁家的奴仆就有这么大的派头,便听到轿子中传来一道温雅的声线,“你们都别太粗鲁了,这也不是什么令人着急的事情,毕竟,急也是急不来的。”随后撩起轿帘,对着江如鸢歉意地一笑,“公子受惊了,家仆鲁莽,请多担待!” 江如鸢颔首,表示不在意。是谁家的夫人如此温文尔雅,光是听声音就已经让人没了脾气,美人如此客气,自己也不好为难她什么。那女子见江如鸢如此好说话,便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咧开的弧度恰似冬日里迎寒独放的梅花,清冽而又有韵味。 在京都这么久怎么就没见过有这样风华的夫人? 是谁家的老爷如此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只是这美人的香味有些独特?是什么味道,怎么如此熟悉?江如鸢暗想道。 直到看着轿子慢慢离去,江如鸢才想起,那熟悉的味道竟然是…… 第455章 贪财的和尚 麝香! 看那女子坐着轿子,露出来的皮肤也是过分的苍白,看样子应该是长期的体弱多病,刚才还说什么这事是急不来的,莫非,她是来求子的? 嗯,应该是的。但是若是想求子,那还是先把身上的香袋摘了吧,毕竟这东西性质寒凉,易使女子不孕,闻着那香气的浓郁程度该是戴了有些日子了,看来这女子也是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啊,阴谋算计都是少不得的。 想了想那凛冽的容颜,哎,可惜了。 江如鸢没有管别人家闲事的习惯,还是慢慢往山上爬着,不得不说这寺庙的台阶确实有些陡峭了,不,应该不能说是台阶,这崎岖不平的就是山路,可能是走的多了,被磨得平了,就成了现在的台阶。 连着走了半个时辰,才从山脚走到山上,但看着人声鼎沸的寺庙,来来往往的拿着平安符的人,人们嬉笑着,看样子是愿望达成了,还有的人看上去忧心忡忡,应该是有什么事被难倒了,没有办法只能来求神了。 江如鸢默默走进去,照着别人的样子跪在佛前,心中也静静许了一个愿望,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来了也没有白来的道理。 江如鸢许完愿想起来的时候便看到旁边跪着的,正是刚才在半山腰遇到的那个女子。女子显然认出了江如鸢,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意,江如鸢没说话。 那女子便有转过身去对着佛身跪着,双手合十,跪得笔直,看那样子十分虔诚,江如鸢叹了口气,便问道,“夫人可是来求子?”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道惊异之色,“公子怎么知道?” “恕我多言,若是求子,夫人还是换一下你的香袋吧。”女子听了,面色有些灰颓,呐呐地道,“我的香袋有问题?” 江如鸢没说话,看那女子一瞬间变了的样子,其中必有隐情,想着有些暗怪自己,明知是多管闲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这样怕是还伤了那女子的心了,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还幸福,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说的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了。 江如鸢也没有再说话,许完愿望就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小和尚拦住了,“施主,抽个签吧。将是你今天许的愿望的解答。” 不知为什么,江如鸢看着小和尚抱着一罐签,总觉得有点像现代的那些做推销的,便张口就问道,“抽个签要多少银子?” 谁知那小和尚竟然径直作了个揖,“施主此言差矣,佛之一道,不可用银钱来形容。佛家讲究戒贪,一切都由施主的心意。” 这说法就很厉害了,用金钱来衡量心意,自然就是金钱越多心意越好了。将如鸢也没有在意这些,直接在箱子里投了一锭金子,随后随意地拿了一个签,倒过来,“求官得位荣华享,百事亨通万事吉。鲤鱼翻身跃龙门,日后方喜变龙身。” 江如鸢还没说话,那小和尚便高兴地道,“上上签,上上签啊!这签预示公子所求必能成真啊!” 江如鸢却看着那签文半晌不语,“日后方喜变龙身”,她许的愿望是愿凌嘉傲能稳坐上那皇位,这签文不就是刚刚好应和了。 半晌没说话,随后又拿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箱子里,不管真假,只为这好兆头,这钱该赏。将钱放在那里就想离开,走到半道刚想起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找这里有点名望的人,便想着问问那小和尚,一回头,刚好看到小和尚偷偷地把手放进钱箱里,拿出自己刚放进去地金子,偷偷掂量了一下,揣回了兜里。 “大胆小偷,竟然敢拿佛祖的香火钱!”江如鸢一把拦下那小和尚的手,彼时金子还在小和尚手里攥着,物证也在,江如鸢刚想叫人便被小和尚堵住了嘴。 江如鸢也不喊,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和尚,直到小和尚比嘘声对着江如鸢道,“你别喊啊,我给你撒开!” 江如鸢凑近小和尚身边,轻声说了一句,“想不想要更多的钱?我可以给你。” 小和尚刚想说不要就被江如鸢眼里的威胁之意吓到了,那意思明明就是他若是不答应,那他偷香火钱的事就一定会暴露出来,到时候自己在聚福寺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因为犯了戒律还会被惩罚,与其这样还不如试试他嘴中的“赚钱之道”? “你要我做什么?” “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我跟你说,事情成了,定是不会亏待你,这点你放心!”小和尚在寺庙也呆了十多年了,能随手就扔金子这么大方的主儿却没见过几个,这么说定是大富大贵了! 心中已经颤动,便狠了狠心道,“你随我来后山,那里清净,平时也不会有人选择去那里,所以要说什么都可以放心。” 江如鸢随着小和尚来到一片松树林,林间郁郁葱葱,一片繁荣,参天大树太大了,遮掉了阳光,所以林间显得意外地幽静。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帮我去说一段话。”江如鸢把要说的话跟小和尚说了一遍,“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要让他信服,随后动工就可以了,具体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你在寺庙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小和尚迟疑地问了一句,“会有危险吗?” “你还有选择吗?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找你们的住持,说你偷拿佛祖的香火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寺里肯定有察觉,这下有了物证,你可就在劫难逃了。但是如果你帮了我,我就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可以拿着钱去还俗,过上轻松的日子,也可以用这一大笔钱来堵上原来的亏空,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当和尚了,你说怎么样?” 江如鸢继续蛊惑着,小和尚听了,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随后狠狠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在事成之后,绝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456章 七言绝句 江如鸢满意地点点头,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本还想着会有一些波折才能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但没想到这么轻松,果然是天助我也!想着便和小和尚约定了时间后下山了,接下来的几天她还要好好完善一下计划! 江如鸢刚走几步便被一个和尚拦下了,“施主且慢。” 江如鸢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和尚,头顶顶着九个戒疤,眉毛也已经白了,蓄着长长的白胡子,看上去到有那么几分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意味。 江如鸢照着老和尚的样子照猫画虎地双手合十作了一个揖,“大师有何事,请说。” “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争取也不是,何必再徒增杀孽?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江如鸢只觉得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她怎么越听越觉得这和尚是在说她帮着凌嘉傲夺嫡的事情是在造孽? 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尚,就算岁数大了些也不是神仙,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和她要做的事情?一切,应该只是巧合吧。 “大师,我不信命,只相信人定胜天!” 谁知那和尚竟然叹口气,“施主这一生富贵荣华,命途多舛,不管路上有多少难事,总会有贵人相助,既然如何,何必再造杀孽。” 江如鸢嘴角轻轻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便不再解释,只是脸上若无其事的表情还是能让人看出来她并未将老和尚说的话放在心上。 命途多舛终有贵人相助?那自己现在还吊着的半条命算什么?还有那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的孩子,呵,造杀孽就造杀孽吧,哪怕有罪,这罪便让她担了便是。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上位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皇宫的铄金累累都掩盖不住的鲜血弥漫,争夺本就是这般残忍,我不杀伯仁,伯仁就会来杀我,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要先死? 弱肉强食,各自凭本事讨生活罢了! 江如鸢没再说话,只是再行了个礼便下山了。 远远地,听背后的和尚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天宝欲末江山乱, 外敌犹可救衰残, 飞入乱世指横梁, 仙童檐下独焚香, 天宝中宋州刺史, 外有轻虏犯笙猖, 客血解梦鬓微霜。” 江如鸢听了,只是兀自笑了笑,没放在心上,若是信神信佛,她现在怕早已成了一摊白骨了!只是后来的后来,这位被江如鸢不信的白胡子大师说的所有事都成真了,当然,这还只是后话!现在先不提。 回到清风楼,江如鸢便开始准备炸药的制作,是了,江如鸢让去准备那些材料就是为了制作炸药!至于这些炸药的用处,江如鸢轻笑,“凌轩墨,希望你喜欢我送的这份大礼!” 如是想着便开始拿出图纸开始计算着方程式,这炸药的力度太小不能显示出摄人的威力,炸药的力度太大恐怕会招来有心人的猜忌,那以凌轩墨府里的城墙,规模,大小来看,这炸药的设计恐怕还要多费那么一番周折! 如是想着,江如鸢涂涂画画转眼一天就过去了。夜色渐深,江如鸢看着眼前制作出来的简易的包装,终于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至于效果如何,明天可以约徐皖成出来看看。 想到徐皖成,江如鸢眼里也是透露着算计的光芒,这么久迟迟未表态,那我就推波助澜来一拨吧,不管怎么样,明日就能见分晓了。 做完这一切,江如鸢才发现这一日都没怎么进食了,肚子瘪瘪的,饿的都开始叫了。抚了抚平平的小肚子,江如鸢楠楠地自言自语道,“别叫了,一会儿一定会喂饱你的。” 莫名地,大半夜的竟然有点想吃甜食了。这样下去一定会变胖的吧,江如鸢甩甩头,不管了,先填饱肚子是大事,想了想吃什么,还是蛋糕吧,来这里这么久了,自己好像还没怎么吃过蛋糕呢! 于是带上面具一个人下楼走到厨房,厨房的厨子见到自家主子,都是大惊,难道是今日他们做的饭菜不可口,出了纰漏,所以主子才专门过来问罪? 于是一个个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其余人都不敢说话,只有炒菜的大厨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主子是否胃口不好?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直接让人通知一声,奴才们直接扔了重新做好送上去便好,无须主子烦累跑这一趟。” 江如鸢正在想做什么样的蛋糕呢,看着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一些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是误会了,随后对着众人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自己做点东西吃,没你们什么事,你们就先退下吧。” 主子亲自下厨做饭吃,不用他们这些本来的厨子,这本就是他们办事不利,现在怎么敢真的下去?还没摸清这位主子的性子,贸贸然行事,他们还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呢,于是想着,打了一个哆嗦后,讪讪地站起来,候在一旁。 若是主子不会做,或者做着做着有什么不懂的,他们在这里还可以搭衬一把,这样还能在主子面前表现一下,嗯,这样的好处,他们何乐不为呢? 江如鸢见他们不走也没强求,站在这里也好,说不定看一遍看会了,将来就可以亲自做给她吃了,美滋滋地这么想着,江如鸢放缓了手中的动作,以便他们能看清楚她的做法。 众人刚才还在考虑主子是不是一时兴起想做饭玩玩,但看着看着他们心里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那熟练的颠勺方法,飞快的打蛋技术,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各位主厨看了都有些汗颜,他们做厨子做了这么久都没主子这么熟练的动作,那刀工,那手法就算是与专业的主厨比,也是丝毫不逊色嘛! 众人看着,江如鸢打了很多的蛋,还有面粉,做成胚状,也不知是在干什么。 半晌,一阵奶香飘出来,众人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主子忙活了半天能做出些什么东西来…… 第457章 做蛋糕 终于出锅了!众人闻着香味,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谁都在猜测着,这锅里到底是什么? 江如鸢满意地点点头,并不开锅,又开始准备五颜六色的蔬菜粉,将它们分别放进各自称份的奶油里,不一会儿,各种颜色的奶油就做出来了。 江如鸢什么都不想,只是细心地将各色奶油都制作成一朵朵花的形状,突然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用白色奶油开始雕塑,一层一层,没多久一个翩翩公子就屹立在蛋糕上,腰上别着一把剑,眉如远山寒黛,眸如墨玉深潭,紧紧抿着唇,看向远方,谁也看不出公子在想什么。 看着看着,江如鸢竟然笑了出来,这样的凌嘉傲真的好可爱啊! 在一旁看着的人不禁暗叹,只是普通的吃食在主子手里都能摇身一变,变得像精致的一幅画,真的太厉害了。不过不知这看起来精致的东西,吃起来怎么样,众人纷纷吞了吞口水,但也是真的不敢跟江如鸢提出想尝尝的请求。 江如鸢还沉浸在自己美好的作品中呢,根本就没在意到在场人们的反应,随后肚子再次抗议才把江如鸢的神志给叫回来,也没理别人,讪讪地端起蛋糕朝房间走去。 “开动喽,凌嘉傲,你这个混蛋,我要把你吃了!”想起唇角那个故意的吻痕,江如鸢的脸又烫了烫,莫名的又开始想念那人温柔的眉眼,挺翘的鼻尖以及顺着下巴下地锁骨,腹肌……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江如鸢,你这个大花痴!”江如鸢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随后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充满爱意地动了筷子…… 可能是刚才没掌握好量,所以鸡蛋和面粉放多了,导致现在吃撑了的江如鸢看着还剩下大半个的蛋糕一脸无奈,这种东西只有新鲜的时候吃才好吃,仔细想了想,想起一个人,竹桃! 女孩子,应该都比较喜欢吃甜食!嗯,就是她了。 端着还剩下多半个的蛋糕来到竹桃的房间,刚好碰到有一个人想纠缠着她进房,竹桃见到江如鸢微微行李,看到她手里拿着东西就知道是找自己有事,于是抚弄着那男人的胸膛,在耳边娇嫩的说了一句话,随后那男子听了,虽然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竹桃道,“等你方便了,爷再来捧你场!” 竹桃娇笑着将那人送走,才把江如鸢迎进来,“主子,屋内请。” 到了屋里,竹桃为江如鸢奉了茶,才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可是有事?” “嗯,给你吃的。”江如鸢指了指桌上的蛋糕,随后微笑着看着竹桃示意让她尝尝。 “给我的?”竹桃似乎有些受宠若惊,都有些不敢相信了,但看到江如鸢鼓励的眼神才拿起筷子轻轻尝了尝。 可尝到嘴里那细软绵甜的味道,竹桃才惊喜地眨眨眼。 江如鸢眼里带笑意,“好吃吗?” “恩恩!好吃!”说着连忙又吃了一口,这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她从未尝到过,但可以肯定的是,真的好吃,随后边吃着嘴里边嘟囔着,“主子这是什么好吃食?哪里有卖的?明日我也要去买一些。” 江如鸢轻笑,她就知道一般女孩子都爱吃这些甜食,于是骄傲地道,“哪是哪里有卖的,这分明是你主子我亲自下厨做的!世上绝无仅有的!”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毕竟这是现代的东西,古代这时候还没有发明出来,虽然没有在现代的烤箱蒸出来的好吃,但是能做出这样的东西,她还是知足的。 竹桃听了便大睁着眼睛,江如鸢见了也只道她是惊讶自己还会做吃的,没有太在意,轻轻笑了笑,“你不要介意这是我吃过的就好了。” 谁知竹桃竟然两眼含泪,直接跪在了地上,“主子,谢谢你!” “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谢我什么?”在江如鸢看来她不过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吃食给竹桃吃了罢了,但在竹桃心里却是记下了这份恩情,她们这些人,说好听点是为主子打听情报,收集情报的人,可是说的不好听点,抛掉这一层,她们也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女人罢了。 她何德何能值得主子这般用心?她怎么配的上这份主子亲手做的吃食? 在江如鸢看来,这莫名奇怪的下跪和感恩有些奇葩,可在竹桃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人们道理懂得越来越多,活的越来越明白,可人情也愈加淡薄。倒不如了古代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心与你给我一口饭吃,我舍你一条命也值得的真心! “竹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妓子,竹桃要谢谢主子对竹桃的不嫌弃。”江如鸢听了心情有些沉重,连忙扶起竹桃,缓了一会儿,盯着竹桃的眼睛慎重地说道,“人生来平等,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你若是不觉得自己卑微,那你就是高贵的!和王朝里的公主一样高贵!” “以后也不要在这么鄙薄自己,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们,在清风楼里接客的姑娘和在外面杀敌的刺客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我的属下,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更加高贵,还是谁更加卑微!” 江如鸢看了看竹桃,想着廖瑶走了,自己不适合在外抛头露面,这清风楼始终也没个人管理也是不行,于是便接着说,“竹桃,这清风楼以后便交由你管理吧。还有,清风楼里的姑娘们,以后若是愿意接客就接,不愿意接客便不强迫,但说好了,不接客的姑娘一定要学一样磅身的本领,或是弹琴,或是吟诗皆可。接下来的客人打赏算是姑娘们自己的,楼里不要一分……” 江如鸢刚说到这里便被竹桃打断了,竹桃着急地道,“主子,这法不可行!若是这样,那清风楼开门做生意,不是都赔了?这样,别的青楼知道了也定会想来清风楼里干,这样下去做不了多久,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第458章 炸药效果 江如鸢却一脸的自信,“无碍,就算都来了,又如何?我清风楼,几十几百个姑娘还是养得起的!再说了,我们不从清风楼上赚钱,别的地方赚钱就可以了啊,我可以开蛋糕店,可以设计纹绣,让姑娘们没事就在楼里绣绣样子,卖出去,也照样都是一笔收入!” 竹桃听到这话,眼泪更是差点掉下来,从来她们都只是工具,是玩物,外面那些男人就算再喜欢她们,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若是真心就不可能只在青楼玩,而不是把她们赎回去了。 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人把她们这群人当成过一个真正的人了? 想着又是跪了下去,身子跪的笔挺,“主子,我替楼里的姑娘们谢谢你!谢谢你们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堂堂正正地当成一个人看!这种来自人的尊重,让竹桃对江如鸢更是高看了一眼,她们一定会努力,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想着,眼底摄出一种光亮,那种光亮叫希望! “我这就去告诉姑娘们这个好消息!” “好了好了,不要急,把蛋糕吃了再走,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竹桃点点头,“原来这叫蛋糕啊。”说着又往嘴里添了两口,江如鸢看着鼓着嘴像一只小松鼠一样的竹桃,轻轻笑了笑,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旧社会狭隘体制下的可怜人罢了!若是能对她们好点,那就好一点吧! 毕竟,活着还是要有一些生活下去的存在感的。 江如鸢看着竹桃嘴边不小心蹭上的一抹蛋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为她轻轻蹭去,竹桃却在接触到江如鸢眼里的温柔时,猛然红了脸,随后扭了扭手上的帕子,“主子,若是你想要,竹桃可以……” 接下来的话让江如鸢抖了一激灵,总是忘了自己现在穿着男装这件事,在别人看来,自己可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这动作总是会让人误会的! 江如鸢暗道,这手,该打该打! 随后只能讪讪地笑了一声,道,“不用了,不用了……” 话音刚落便见到竹桃眼中的亮色顿失,随后失落的道,“主子是嫌弃竹桃脏么……” 听着那越来越低的语气,江如鸢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是你主子我啊,心里已经有人了。” 听到这话,明显看到竹桃眼里的亮光又闪了一下,但还是满满的失望,随后整了整心情说道,“能让主子这样温柔又专一的男子喜欢的人真的是幸福啊!” 江如鸢安慰道,“没关系,以后你也会遇到的。” 竹桃不搭声,随后吃了两口蛋糕后,直接下了楼,她还是想把这个好消息早点告诉她的姐妹们,她们,真的是遇到一个好主子! 江如鸢随后修了一封书信邀请徐皖成明日去城外的后山,之后就去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今天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竖日清晨 江如鸢一早就乘着轿子来到后山,这是沈腾专门找好的空旷后山,将来弄一批人在这里制作炸药也不错。不过现在,这里只是她实验炸药效果的地方。 勘察好了地方,将炸药放在一块崎岖的山路上后,徐皖成也已经到了。 “徐兄今日倒是很早啊,看来身体好了很多嘛。” 今日的徐皖成看上去精神不错,脸色也不再是原来的苍白,恢复了正常人的红润。身体好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徐皖成笑道,“托江兄的福!今日定是要早来见证一下江兄信里说过的好东西!” 徐皖成没有戳破江如鸢的身份,只是像朋友一样叫着她江兄,不过这样倒也好,相处起来比较自在,不会有什么负担。 江如鸢微微一笑,“徐兄,不要着急,这就为你演示一遍。”随后得意地眨了眨眼,接着说,“不过我劝徐兄一会儿要堵上耳朵,不然可能会吓到你!” 江如鸢卖了个不大不下的关子,这下倒真的挑起了徐皖成的好奇心,究竟是什么东西,还需要堵上耳朵这么神秘? 徐皖成看着江如鸢走到山那边去,微微低下身子,有隐隐的火光闪过,看样子是在点火?这一大早难不成是要烧山?不应该吧,这时候天气还有些潮湿,就算是烧山也是烧不起来的。 正在徐皖成猜测着的时候,便见到江如鸢捂着耳朵朝着这边跑过来,“徐兄,快掩上耳朵!” 看着江如鸢这么激动,徐皖成就情不自禁地照着她的动作掩上耳朵,可半晌没有声息,他疑惑地看了看江如鸢,见她神秘地一笑,刚把捂在耳朵的手拿下来便听到山那头轰隆地一声,山道开始崩塌,大石头不断地从山上掉落下来,朝这边滚着,好在他们站的远,不然不用说,直接就被掉落的石头给砸死了! 徐皖成现在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若是应用到战场上,根本用不了多少兵卒,便可轻易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武器,妙啊妙!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是什么武器,怎么会有这么多大的威力?是谁制作出来的,怎么这么多年,就连清风阁都没有听说过这么强大的武器? 似乎是看出了徐皖成的疑惑,江如鸢自顾自地解释道,“不用猜了,这东西叫炸药,你没听说过也是正常,因为这是我做出来的!” 徐皖成瞪大着眼睛,往常只知道这女子古灵精怪,很聪慧,能想出很多常人想不出的主意,但从不知她在军事上也有这么强的天赋? 看着徐皖成半晌没有缓过来的心神,江如鸢悠悠地道,“你说这东西用在凌轩墨的府邸怎么样?会不会很精彩?” “你要炸死他?”徐皖成挑了挑眉,看江如鸢这样子倒不会是像办这么鲁莽事情的人,皇室中人若是死了,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天灾人祸这样,皇上必定会震怒,下令彻查,到时候纸里包不住火,总是会被暴露出来的。 第459章 陷害(上) 江如鸢笑着摇头,“这些事我有分寸,绝不会做自断后路的事情!” 至于她怎么想的,也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还是留点神秘感比较好,这样到时候看起来还比较有意思!江如鸢想着,眸光闪烁,此时的她,手上羽扇轻摇,像极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徐皖成看着这样的江如鸢有些怔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醒悟过来。 江如鸢也不逼他,只是眼睛看向对面不崩塌的山道,细细思索着,这密度还可以再调制一下,到时候用到战场上,效果应该会比现在的还好,想着便已经想象到了凌嘉傲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样子。 此时的江如鸢眸光似水,远黛峨眉,更显灵韵,朱唇微启,声音似从远方而来,“你想象过这天下统一的事情吗?” 徐皖成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天下统一?” “是的。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今三国鼎立的局面已经明显不稳了,有的人已经心思滚动,跃跃欲试了。”江如鸢说完,声音顿了顿,徐皖成执掌清风阁那么久,她不相信有些东西他看不出来。 之前不过多的参与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但既然现在身体已经慢慢好起来了,到时候解决了家里的事,当然就是解决国家的事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单不说这冠冕堂皇的话,江如鸢也不相信徐皖成会是这么安分守己的人,他若是安分守己,就不会拖着病泱泱的身子还一手创立了清风楼,清风阁,那手下的能人也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钱才跟着他的,趁着别人还没发现这棵隐藏好的大树,她还是决定要先下手为强! “前些天,凌轩墨登门拜访过。” 江如鸢听到这话呼吸一滞,他的能力被发现了? 心上紧张,但面上不显分毫,江如鸢面色如常地说道,“他来找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我倒是不知道,因为我那天病发了,非常严重,闭门谢客。”说着对着江如鸢调皮地眨了眨眼。 “好啊你,我倒没看出徐兄也是这般狡猾的人!”凌轩墨来找他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不过是想将徐府的所有势力纳入麾下,但徐皖成的反应也让江如鸢明白了他的选择! 凌轩墨亲自上门都被回绝,那他算是铁了心了站队凌嘉傲! 徐皖成也轻轻勾起唇角,“狡猾不及江兄,不然就不会有今日令人震撼的一幕了。” 徐皖成说的对,她今天把他叫到这里,就是来让他看一看这炸药的威力好让他定一定这心的,遂哈哈大笑道,“你的选择不会有错的!” “选择谈不上,我倒愿意把这件事看成赌局,但愿我不会输!” “赌局?说的好!既然徐兄赌上了我,那我定不会让你空手下这赌桌!我会赢的,一定会!”江如鸢自信的说道,随后神秘一笑,“因为我会出老千,所以这谈起赌,我从来都没有输过!” 徐皖成淡笑不语,目光也飘向了被炸的细碎的山道,眼中波光涌动…… 而另一边,凌轩墨王府门口 “哪里来的臭和尚,快走快走,别挡在这王府门口,惊了王爷圣驾,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门口的护卫手里拿着红色的火棍赶着和尚走。 谁知那和尚纹丝不动地诵着经,根本没将众人看在眼里,“我告诉你们,我是来给你们王爷指条明路的,若是耽误了,你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嘿,我还就不相信了,你这个神棍,就是过来骗饭吃的吧!走不走,再不走我动手了啊!” 这边正闹腾着,凌轩墨从府里走了出来,看到这边,阴沉着嗓子大喊一声,“都在闹什么,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护卫听到这声音,缩了一下脖子,瞪了和尚一眼,随即低下了头。 护卫不说话了,小和尚便来到凌轩墨跟前,双手合十,微微作了个揖,“阿弥陀佛,施主,我本是来自寺庙之中的和尚,这次下山本是为了化些圆吃,但却见到施主的宅子上方有黑色雾气缭绕,是大煞之相,挡了您的官运福路啊!”小和尚用平稳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着。 凌轩墨听到这话却是若有沉思,“官运福路?我已经是王爷了,还能有什么官运?” 小和尚听到这话就暗道那位施主猜的真准,就连他要问什么都准备好了,于是又作了一个揖,随后垂下头故作神秘地接着道,“阿弥陀佛,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王爷的福气若是没有这煞气阻挡,定是还有高升的机会的。” 凌轩墨听到这话便左右看了看,大怒,“哪来的野和尚,竟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再说,休怪本王爷将你抓进天牢!”随后打发身边的人,“去去去,给他一两银子,赶紧轰走,不要在这里找晦气!” “唉……”小和尚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摇摇头,银子也没接转身就走了,只是远远传来一首诗, “府中独拜将军贵, 中官监送锁门回, 鬼神辟艺尤敢害, 气海长焦法水拜, 挡福避寿气如朝, 皇甫布官蛊奔魂, 位在太子最上头!” 随着小和尚渐渐走远,凌轩墨又在嘴中重复了一遍这首诗,字字咂摸,猛地愣住,“府中鬼气挡皇位!位在太子最上头!” 随后对着身旁的侍卫道,“偷偷跟上那个和尚,看看他是哪个寺庙的!” 若是有人专门来陷害他,他定会断了那人的命,若是真的,那是不是命中注定自己就有做皇帝的命?想到这里,心思一阵欢腾。 但江如鸢一僵将一切都算计好了,根本就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打仗嘛,本就讲究一个出其不意! 凌轩墨的侍卫一直跟着,小和尚也早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但想着那人吩咐的,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放慢了步子,只为那个人别跟丢了,接着大摇大摆地朝聚福寺走着…… 第460章 陷害(中) 那侍卫看到小和尚进了聚福寺才挠挠头,这聚福寺的名气他也是听说过的,听说香火很旺盛,许的愿望也都很灵验,这么说这和尚真的不是骗子? 没想多少,侍卫就回王府复命了,凌轩墨听到这个回答一点都没有怀疑,竟然还有些窃喜,那和尚如果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只要解了这煞气,便可如愿登上皇位?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心理暗示真的挺可怕的。当你从潜意识里认可这件事的时候,就会为自己找出千种万种的理由来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你先下去吧。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明日跟我一起上山去请这位大师下山做法,若是这王府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定要清一清的。”其实哪算的上什么大师,以那小和尚的年纪,就算真的有道行,又能有多少呢? 只不过没等凌轩墨想出什么,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夜半午时,乌云密布,挡住了月亮。月黑风高,最适合做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江如鸢一身夜行衣出现在凌轩墨后院,将一个包裹放在后院后蹭的一下从围墙跳了出去。 巡夜的侍卫揉了揉眼睛,“喂喂喂,小林子,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边窜出一个身影,好像还有点火光。” 另外一个巡夜的侍卫正困着,被这侍卫一说,顿时清醒了,看家护院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若是干不好,出了事,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遂连忙道,“在哪里在哪里。” 另一侍卫举着灯笼,“在那边。” “我们去看看!” “好,走!” 两人靠近,刚好看到一只微微点着的火星,“这是什么……” 没等侍卫说完,“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后院加院墙都被炸的四分五裂,碎末成堆!最后两个见到这后院来过人的侍卫,也随着这一声巨响离开了人世,尸骨无存! 远处的江如鸢听到这声巨响,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大声喊道,“走水啦,快跑啊!走水了,快跑啊!再不跑就都被烧死了!” 周围睡着的百姓本就被这莫名的一声巨响给吓醒了,再听到外面有人喊走水,连忙朝外跑着,生怕出来晚了,自己一家都被烧死在屋内,可出来之后才发现哪里来的走水,根本就连火光都没有,周围的人家疑惑地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尖的人们看到凌轩墨的院子已经变得残肢断垣,纷纷开始讨论,“那好好的院子怎么会突然之下倒了?” 若说是工匠的手艺不好?那根本不可能,古代的手工业都是用人头来做担保的,给皇家建院子,怎么可能不用心,出来一个院墙坍塌,直接沦为大不敬,杀人灭族,株连后代,所有建院墙的人都得死,所以说,古代哪怕是一块普通的砖瓦都是以三千人的项上人头做担保的,这样强权下的建筑怎么可能会出现豆腐渣工程? 可是这院墙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倒塌,看那倒塌的样子也是十分的惨,照这么说难道是,王府中的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给那府中的主人一点警告? 众人正这么想着,便听到人群中突然有一人说道,“莫不是墨王爷做了什么让上天愤怒的事情?所以才惩罚他的?” 这一说倒是正符合了人们关于鬼神的猜想,人们对鬼神以及看不到的东西的猜测往往都是往最坏的方面想的,众人这么一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嗯,应该是这样的,不然怎么太子府不坍塌呢?为什么皇宫不坍塌呢? 一传十,十传百,一夜之间,凌轩墨做了缺德事让上天都看不下去所以降灾王府的事情被传得满京都都是。 谣言累累,众口铄金。 谣言传的当真有这么快吗?不,这其中当然有江如鸢的手笔了! 一大清早醒来就听到这个消息的徐皖成一脸兴味,不知道这个太子妃究竟能耍出个什么花样来。 当然,凌轩墨经历了这样诡异的事情更是直接想起了白天那小和尚说的话,这王府上端有煞气存在,那定会有不洁之物捣乱。 难不成这真的是那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实也不能怪凌轩墨没有防人之心,只能说他从来没有见过炸药,也不知道有一种东西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可以把王府给炸平,再加上白天小和尚类似心理暗示的一首诗,在他看来,这夜里的事情八成就是那什么邪灵作祟! 遂有这事后,一大清早忙不迭的就去聚福寺请小和尚,而当凌轩墨带着侍卫来的时候,小和尚早就已经等在门外。整个人屹立于山上,双手合十,一派早已经将发生的事了然于心的做派,更是让凌轩墨坚信,他是找对人了! “阿弥陀佛,我就知道施主今天会来!昨晚可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凌轩墨也不再是昨天的那般做派,而是更加虔诚的向小和尚施了一礼,随后才说,“大师神算啊!昨日不光是发生了奇怪的事,更是……” 凌轩墨把昨天发生在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想到小和尚听完却皱着眉头,一脸沉思,随后为难地说道,“施主,你这件事,我不能帮你了。” “为什么。”凌轩墨有些慌了,他是一大早就过来请这位大师的,若是连这位大师都管不了,他去找谁? “阿弥陀佛,这邪灵太过强悍,我本以为它只是来阻挡你的成功之路的,可刚才听施主所说,这邪灵太过邪祟,是来取施主性命的啊!” 凌轩墨一听就惊了,慌忙问道,“大师,怎么回事!可还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大师慈悲为怀,可不能对我见死不救啊!” 那和尚想了半天,随后叹了口气,“唉,罢了,我就豁出去我这条命,也要救你出苦海,真龙天子的命可不是谁想祸害就能祸害的!” 凌轩墨最后的一点怀疑已经在这句话中消失殆尽…… 第461章 陷害(下) “那邪灵本属污秽之物,一般的符咒根本奈何不了它,唯有大兴土木才可以!那邪灵再过强悍也是始终惧怕真龙之威,所以你在你的后院修建一抹九曲回转的栏杆庭院,栏杆修建成斜状,名为美人靠,将来你府上的妃妾倚靠在上面还会为你添福气,将来你的龙运才会越走越旺盛!” 江如鸢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小和尚若是仅仅在凌轩墨过来之时就告诉他如何解决这件事,那也许还不会让他完全相信,但小和尚把这邪灵和他的性命连接在了一起,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人太过震惊,这时他为了保命就会去选择听他的话。 当然,这样,江如鸢的计划也就越来越接近了…… “外面的闲言碎语皆可不听,听之,任之,随之,谣言止于智者也,君王,要懂得兼容并纳百姓之言!”小和尚又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 这样凌轩墨就更觉得这位大师太灵了,因为他刚想吩咐身边的侍卫去平一平外面的谣言,听到这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凌轩墨不知道,他正一步一步走向江如鸢事先设计好的陷阱,越陷越深! “动作都快点,记住,这栏杆必须要九转,多一转少一转都不可以!”凌轩墨很重视这次施工,全程都在旁边的亭子里看着,边说着还在旁边和小和尚交流着,而小和尚更是深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道理,一般都不怎么说话。 刚开始凌轩墨还有些生气,但身边的侍卫看出最近王爷宠幸这位大师,为了讨好,于是争着谄媚道,“王爷千万别生气,我听说啊,这种世外高人,越是道行高的,也是不怎么多说话!王爷息怒啊!” 凌轩墨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对小和尚更加殷勤,这短短的监工一个月,小和尚算是享尽了荣华富贵,直到竣工这天,小和尚才继续说道,“这镇压邪灵的九转回栏已经建好,我这几日观察着你王府的上空。” 说完还若有其事地抬头看了看,“每当这栏杆造出一转,这邪气便黯淡了一点,如今已经消失了大半,可是……” “什么可是,大师您快说!”凌轩墨现在可以说是对这大师唯命是从了! “可是,这邪灵貌似还没有被完全镇压,可能还会出来作祟,若是想要真正地去除,还是要当今的真龙天子来镇压一下才算是大功告成!” 小和尚刚说完便听到外边传来,“王爷,王爷不好啦!皇上下旨宣您进宫呢。” “喊什么喊,你家主子还没死呢,就在这里苦丧!”说完这话,凌轩墨一脸沉思,自己现在还在禁足期,父皇有什么事情有叫自己进宫呢? 小和尚听到这话,适时地说道,“王爷何不趁此机会将真龙天子请至府内?” 凌轩墨听了便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遂对着小和尚道,“大师在府中稍加歇息,我去皇宫,去去就回!回来必有重谢!”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在凌轩墨离开之后,小和尚也找了个由头,说想在后院随便逛逛,不想有人打扰,便甩下了跟着他的人,溜之大吉!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凌轩墨来到皇宫,便看到皇上一脸震怒地坐在龙椅上,“你这个孽子,被禁足了都不消停,整出这么多事情来!” 说着将一本奏折甩到跟前,凌轩墨拿起一看,便知道了,又是太子的人在整事,居然告自己犯了大错触怒天庭,降下事端,惹得民声载道,怨愤不满。 “朕让你闭门思过是让你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不是让你乱来的!越来越不让朕省心!你还有什么话说!”看着皇上一脸失望的表情,凌轩墨大惊,父皇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太子,你们给我等着瞧!想着,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启奏他的大臣,眼神一转,这不正是个机会吗? 想了想,随后随着皇上说,“父皇,你有所不知,并不是儿臣的错啊……”凌轩墨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随后还是拐到了请皇上去王府看看的落脚点上。 皇上本是不信,但看着凌轩墨言辞凿凿,倒不像说谎的样子,于是便答应了。民间闹的沸沸扬扬,但他这个做皇帝的却根本怎么回事都弄不明白只能听大臣的奏告,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看究竟。 “好吧,既然如此,朕就亲自去看看,那什么大兴土木即可化解危难!” 一行人连皇上带大臣加上凌轩墨,浩浩荡荡地回到王府。 刚到王府凌轩墨就想把那小和尚引荐给皇上,这样说不定还能赢得父皇的喜爱,那小和尚也会在父皇身边为自己美言几句,说不定到时候那皇位就是自己的了! 如是想着,便叫来侍卫,让他们去请那位大师,侍卫临走前,凌轩墨还特意嘱咐一次,那位是德高望重的大师,一定要尊敬,尊敬,再尊敬! 侍卫依言称是。 之后,凌轩墨便带着皇上一行人来到这九转回栏杆这边,刚走到亭子,便有侍卫过来递过一封信,凌轩墨疑惑地看着这封信,谁会给自己寄信呢? 打开一看,信纸上写着,“希望王爷喜欢我精心准备的这份大礼!” 看到这里,凌轩墨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问身边的侍卫,“是谁把这封信送过来的。” “属下不知,当时属下在看门,有人撞了属下一下,随后这封信就出现在这里了,那人的样貌属下也没有看清!” 旁边的皇帝看了,便问过来,“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没有事!父皇放心!”说完硬着头皮将众人往这边领着,可当众人看到那修建的建筑时却有人突然跪在地上,“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凌轩墨正想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便看到了皇上沉下来的脸,“你这个逆子!还不给朕跪下!” 凌轩墨正迷茫着,便听到皇上大声呵道,“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抓起来!” 第462章 陷害成功 “父皇,父皇我怎么了,您就要抓儿臣!” 皇上在一旁气的喘着粗气,拿眼睛瞪着凌轩墨,凌轩墨则是一脸疑惑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王爷糊涂啊!”往日跟着太子的人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九转回栏杆哪是什么辟邪之物,分明是皇宫才可以修建的,私自建筑宫墙之内的属同谋反,王爷在皇宫长大,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一顶谋逆的大帽子扣下来,便是凌轩墨想解释都解释不通。 说起这九转回栏,是皇帝的内宫才能建造的,九转回栏属意九五至尊,真龙天子。按说,凌轩墨虽然在皇宫长大,但有的地方也是不能踏足的,比如皇帝妃子的宫殿。 所以,不知道这九转回栏可以说是正常。但一般人家,不管是朝廷大员,还是一般的有钱商贾之家,都会刻意地避开九这个数字建造房屋,以免触怒圣听,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若是普通人家顶多也就是个大不敬,可依着凌轩墨这皇子身份,又处在夺嫡这个风口浪尖上,便是有苦想说也说不出口了。 “皇上,大兴土木,不敬皇上,这墨王爷说不定早已存了那乱臣贼子之心,臣提议搜查王府!” “陈太傅,你不要信口雌黄,本王绝没有不臣之心,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我看那陈太傅定是背后有人指使,他才如此污蔑儿臣!” “呵,老夫我这辈子无后,只有一个病秧子外孙,我要受谁指使,为谁谋利?臣敢说这辈子从不结党营私,一心只为皇上!如今,一世英名都要毁在王爷嘴中不成!”陈太傅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刚正不阿的神态,“怎么,提到搜查王府,王爷便这般着急表明心意,难道这王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凌轩墨也是被怼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说到底这糟老头子一辈子只有三个女儿,膝下无子也不可能过来为谁争名夺利,本身更是皇上的师傅,喜好读书,更是有着文人的傲骨,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 于是头一仰,梗着脖子道,“哼,搜就搜,若是搜不出个所以然,还请太傅当着众人还我公道!” 陈太傅听到这话更是气的手袖一甩,哼了一声。 “来人,给我去搜,里里外外地搜!”皇上一下令,便从外面涌出了一大批御林军开始搜查王府。 倏尔 “皇上,并未发现大不敬之物。” “皇上,这边也没有发现!” 听着一个一个的禀报,凌轩墨得意地扬了扬头,看着陈太傅,那得意的样子仿佛在挑衅,“老东西,怎么样,我就说过我没有谋反吧!” 这边正得意着,府中的侍卫便悄悄走到凌轩墨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凌轩墨听了顿时大惊,“什么,那位大师不见了?” 听到这话,凌轩墨整张脸都变得灰败,完了,真的完了! 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便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凑巧,白天那和尚刚来过,晚上自己府中的房子便塌了,自己自然而然地想到他,把他请进府中奉为上宾,再加上自己本想着找人去平一平谣言,但那和尚分明拦住了自己,还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也!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还亲自把父皇请到王府来治自己的罪! 其实,自打自己信了那和尚说的话时就已经踏入了别人事先设好的瓮,别人是看戏人,而他是瓮中鳖! 果然,刚想透这一切,便听到那边传来了声音,“报!禀告皇上,我们在墨王爷的床下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以后,发现了这个包袱!” 说着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包袱散开,一身皇袍散在地上,大臣们看了纷纷低着头,跪在地上,齐声大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看了那刺眼的皇袍,身子晃了晃,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险些倒下。半晌,才稳住心神,大喝一声,“混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父皇,父皇,那真的不是儿臣私藏得!” “你确实不是私藏,我看你就差明目张胆地穿了吧,是不是还要逼宫逼我这个没用的老骨头给你让位啊!”皇上大怒,随后一指御林军,“来人,将墨王爷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凌轩墨这才慌了,连忙跪下求饶,“父皇,你相信儿臣啊!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儿臣,是太子!一定是他!”凌轩墨突然想起前些天不再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凌叶宇,于是又喊道,“不,父皇,不仅太子有嫌疑,凌叶宇也有嫌疑,我看着这次,八成就是他搞的鬼!” 皇上在听到凌叶宇的名字时,眸光定了定,似乎想起了什么。 而凌轩墨见皇上不说话,便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又想起那消失的和尚,像找到了什么生机一样,凌轩墨连声道,“父皇,你去聚福寺,去找一个法号叫虚无的和尚,找到他儿臣的罪名就能解脱了,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虚无虚无,本就没有的东西,还能找到么?当然是不能了。如今的小和尚早已经拿到了江如鸢事先给他准备好的金子和马车,独自驾车逍遥快活去了。 当然,当御林军来到聚福寺的时候便得知根本就没有什么虚无和尚,他们嘴中所谓的虚无和尚只不过是一个收香火钱的小和尚,而且他也早就在一个月前还俗回家了。 而具体他的家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这下,凌轩墨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知道凌轩墨被打入天牢的消息的江如鸢此时正坐在清风楼中喝着茶,享受着众位美女膝下饶的感觉。 你说为什么?当然是江如鸢谈起的所有姑娘都可以自愿卖身还是卖艺,一瞬间所有的姑娘都涌入三楼的某个房间,一个个眨着雾蒙蒙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此刻在她们眼中无比伟大的主子。 而江如鸢则是思考着,凌轩墨,你三番两次害我性命,这次的大礼,安排的你应该很满意吧! 第463章 两个醋缸 “阿鸢,这次的事是不是你整出来的!”看着凌嘉傲严肃的表情,江如鸢坚定地摇头。 “真不是?” “真的不是,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收买那么多的人啊!” 凌嘉傲轻轻抬手,刮了一下江如鸢的小鼻子,无奈地笑道,“我可到现在为止,还没说是哪件事呢,你就迫不及待地承认了?” 呃。失算失算,被凌嘉傲这条老狐狸套出话来了。 “别在肚子里腹诽我是老狐狸!” “不是吧,凌嘉傲,你现在是不是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哼,就知道你在骂我!”说着一把抱起江如鸢,江如鸢的身高差不多168的样子,在古代娇小女子里应该也可以说是高挑的了,但在凌嘉傲187的身高下还是显的无比的弱势,是以轻轻就被凌嘉傲拎起来了。 “我呀,是也是个猎人,你才是一只小狐狸!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说着轻轻刮了刮江如鸢挺翘的小鼻子,头慢慢朝下,脸贴的越来越近,直到能看到彼此浓密的睫毛…… 江如鸢猛地捂住了嘴唇,“唔苏想!”(你休想!) 上次就来这一套,让她在下属面前丢尽了脸。这次还来?自己要是再让他得逞那还得了!想着紧紧捂着嘴,就是不放下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把手放下来吧,不然一会儿你就把自己憋死了。”说着去拉江如鸢的手。 “你若是骗我,你就是卑鄙小人!”江如鸢说着,气鼓鼓地还若有其事地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似乎他骗她,她就揍人一样。 凌嘉傲笑着点头,江如鸢这才放心地把手放下来。 “下次不可再这么冒险了,这次的事情一旦被查出来那我们都解释不清楚!” 江如鸢则是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是不会有人查出来的,因为我有秘密武器!” “就那什么天降惩罚于王府?呵,说出来会有几个人信?” “不需要人信,只要没人抓得住我们的把柄就可以了!” “你呀你!”点了点江如鸢聪明伶俐的小脑袋,随即看着那桃粉色的唇瓣,眸色渐深,径直下嘴。 “唔唔唔。”半晌,才松开气喘吁吁的江如鸢,看着那憋得通红的小脸,笑的一脸荡漾。 “凌嘉傲!你这个卑鄙小人!” 凌嘉傲一脸笑意地看着江如鸢,“是,娘子说的对,我不仅卑鄙,还无耻!”说着又要下嘴,江如鸢忙挣脱了他的怀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个大色狼,一见自己就别的事! 想着便开了口,想借此机会转移话题,逃脱这暧昧的气氛,“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理凌轩墨,谋逆可是大罪,会处死他吗?” “不会的。”凌嘉傲听了,将眸光投向远处。 “为什么?” “以父皇那性子,定会将他留到最后,用来牵制我。他不会允许有人一家独大的。” 想了想皇上那深沉的性子,倒不是不可能。之前明明和自己定好了的约定还能直接反悔,置自己于死地,若不是凌嘉傲抵死相求,恐怕现在就轮不到她在这里指挥江山了。 皇上那心思,实在深不可测,果然自古流传着,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的没有错。 “那这件事我费尽心思,不是白做了?” “怎么能说是白做呢?凌轩墨现在被关在天牢里,有什么事情他都只能在天牢里进行,这天牢里有我的人,把敌人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不是很安心吗?” 安心吗?别人都是卧榻之处怎容他人酣睡,只有她家凌嘉傲会把敌人圈养起来看着吧,他就不怕一是不留神让凌轩墨将了一军? 想起天牢,便想起了静妃,想起那碗毒药,江如鸢皱了皱眉毛,想问问凌嘉傲静妃怎么样了,顺便提醒他一下,小心静妃叛变,但一这么说,凌嘉傲肯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说,那自己中毒的事情就暴露出来了,这样不行。 遂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不管静妃是受谁指使要害自己,但她爱慕凌嘉傲,定是不会做出什么害他的事的。 想到静妃,便想到了现在太子府的柔岚公主,又想到了某人新纳的侧妃,越想越气,越想心思越阴沉! 看着某人一瞬间变得阴沉的小脸,凌嘉傲就知道他家小东西准是又吃醋了,遂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的娘子大人,什么时候能和孤一起回太子府?” 江如鸢听到这个称呼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娘子就娘子,大人就大人,还说什么娘子大人,这个凌嘉傲,嘴是越来越滑了! “不回了,府里又是太子妃,又是太子侧妃的,我去了干什么?哪还有我的位置?”江如鸢说的志气满满,丝毫没感觉出自己嘴里浓浓的醋意。 “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你若是回去我立刻将她们都休了!” “舍得吗?”江如鸢斜睨了一眼。 “舍得,必须舍得!谁都没有我的娘子好!”说完还举起了手指头仿佛是要发誓一样,江如鸢连忙打掉了他举起来的手,什么发誓不发誓的,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啊,无论是多成熟的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地露出自己幼稚的一面。 江如鸢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凌嘉傲问道,“最近碧沁有没有什么动静?” “碧沁?” 看着凌嘉傲一脸迷茫的样子,天呀,他不是忘了他新娶的侧妃名字叫做碧沁吧?不知道怎么说,就算是心大,也不是这么个心大的法子!但莫名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凌嘉傲根本没将那两个人放在心上,心里竟然有些,窃喜? 江如鸢觉得自己活的越来越卑鄙了,但那又怎么样,古人不是早就说过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己既是女子,又是小人,当然难伺候了! “主子?你在屋内吗?” 听到这声音,凌嘉傲瞬间掉了脸色,一脸幽怨的看着江如鸢,那样子,活像她是一个玩弄他感情的负心人一样! 第464章 收服乞丐 “快走吧快走吧!”江如鸢小声地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凌嘉傲,眼里的祈求之意直让人看着,就无端地心软起来。 再不走自己就又被下属发现了,只想着就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得,有点白日宣淫的意味,每次见下属都是会完情郎回来! 看着江如鸢可怜巴巴的小样儿,凌嘉傲也没为难她,朝着窗户飞身直下,一瞬间没了踪影。 “主子?”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沈腾是吧,进来吧。” “沈腾进来,余光看了一下窗户,见到那还在微微颤动的窗棂便知道刚才屋里的情景了,收了脸上的苦笑,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主子,你说让我找的人,我都已经找来了,将他们分别安置在不同的山矿上。” 这么快就找好人了? “太好了,沈腾你办事我是真放心!你可真是我的左膀右臂!” 沈腾听到这声褒奖,也是轻轻笑了一声,能有主子这句夸奖他做什么,多辛苦都值得了! “能为主子分忧是沈腾的荣幸!”看着沈腾一脸的忠诚,江如鸢突然想到,认识沈腾这么长时间似乎从未见他和哪个姑娘走的近?按照古代这个风气,再加上清风楼这么多姑娘,沈腾这个年纪不应该没有喜欢的吧? 于是便点燃了八卦之魂,忍不住问道,“沈腾,你可有哪家喜欢的姑娘?” “额?”沈腾似乎没有适应过来江如鸢突然转变的心思,反应了一会儿,红晕才爬满脸,主子,沈腾喜欢的是你啊!但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主子这样聪慧的人的! 半晌,沈腾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垂下头,默默地说了一句,“属下暂时还没有心上人。” 没有心上人?不应该吧,想着,无意识地朝着某处看去,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沈腾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江如鸢的眼光,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朝着歪处想的,毕竟他的主子在他心里可是冰清玉洁的。 江如鸢收回打量的眼神,“既然没有就作罢了,若是哪日有了心上人一定要跟我说,主子给你作主!” 沈腾没有说话,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扯过去了。 “走吧,我去看看你找好的人!” 沈腾在城外的东西南北角分别买了一座空山,江如鸢来到了东的矿山,看到人时便惊了一下,“怎么都是乞丐?”而且老弱病残都有,穿的破破烂烂的,看到江如鸢时纷纷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他们很少有穿鞋的,双脚左右跺着,显得尤为局促。 其中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突然跪下,“公子,求求你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能干,只要你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就愿意为您上到下油锅。” 江如鸢一把扶起小孩子,嘴角轻轻咧开,那笑意,像是冬日的一抹暖阳,看得人从心里到外面的暖,“公子我不要你们上刀山下油锅,你们只要干好我让你们做的工就好了,到时候不仅有你们的一口饭吃,还都有工钱拿,干的越多挣得越多!” 江如鸢随后看到了这堆人当中还有一些老人,或是缺了一个手指,或是腿瘸了,随后又加了一句,“老人和残疾人,做工做不多……” 江如鸢还没说完便看到其中几个残疾的老乞丐浑身哆嗦了一下,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是的,像他们这些没用的老东西怎么会有人花钱雇佣呢? 正想着,便听到江如鸢接下来的话,“分别多加一些银两,还有住的地方,我都给你们提供,只要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你们的工钱,和外面雇佣来的人一样。” 江如鸢刚说完便看到那几个乞丐直接跪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扣着,“好人啊好人!东家是好人!” 江如鸢看着这些人,突然有些心酸!这世界,从来都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能享尽这人生的荣华富贵,可有那么多人,竟然连吃一口饭吃都是奢侈! 她不是圣人,无意指责谁,一切都是命!她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帮一些这些人! 乞丐们听到这些话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东家给他们吃,给他们住,还给他们和外面的人一样的工钱,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是乞丐而瞧不起他们,这样的尊重,人生而平等的感觉是他们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的!人人眼睛都有些晶亮,眼里似有水光闪过…… “东家,你过来,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刚才那个小孩儿勾了勾手,对着江如鸢说着。 江如鸢也不嫌弃,低下身子,将耳朵贴近那孩子,便听到,“姐姐,你长的真好看!好人会有好报的!” 江如鸢惊异地看着那孩子,那孩子却是咯咯直笑。 仿佛是被这有传染力的笑容感染了一样,江如鸢也笑了笑,“我不是个好人,也没贪图有好报,只要在活着的时候用力生活就满足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如鸢看这孩子,越看越喜欢,透过那脏兮兮的小脸,她仿佛看到了孩子眼里真正的纯真,不由得开口道,“你想上学吗?” 说道到这里,孩子失落地低下了头,“想又怎么样,我是乞丐,连饭都吃不起,怎么可能上学呢?” “没关系!”江如鸢点了点这乞丐中,有五个孩子,便开口道,“沈腾,安排一下,将他们送进学堂。” 沈腾一愣,他本是自作主张将这些乞丐捡回来的,只因为他小时候也是一个乞丐,后来遇到了后来的主子才被捡走的,所以他知道做乞丐有多可怜。 本想着,主子不嫌弃已经不错了,但没想到主子还会为他们准备食宿,还给他们工钱,现在还要送乞丐去学堂读书,他实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的主子简直就是活菩萨下凡了! 安顿好一切,江如鸢便回了清风楼,但没想到,竟然在清风楼的楼梯口看到了徐皖成,一脸无奈地站着…… 第465章 内院纷扰 “徐兄这是怎么了,怎么不上楼在房间里休息?”江如鸢一脸疑惑。 谁知徐皖成竟一脸幽怨的看着江如鸢,“我倒不知江兄有如此大的魅力,短短几个月就能将清风楼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连我这个旧主子都不认了。我想上楼等你,她们竟然跟我说她们的主子不在,让我在楼下等着。” 江如鸢一听哈哈大笑,再看徐皖成一脸的无奈,顿时憋住了笑意,“这帮姑娘实在不识礼数,我代她们给徐兄赔个礼道个歉!” 江如鸢刚说完便听到旁边的竹桃说道,“主人不在家,哪有客人自请入门的道理,这赔礼也不该我家主子赔吧,谁不识礼数还不知道呢。” 这夹枪带棒的一段话更是让徐皖成脸上的无奈之色更重,“果然是一代天子一朝臣,当初我做主子的时候,可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说完幽怨的看了江如鸢一眼,那意思,分明是怪江如鸢把这些人给惯坏了。 “好了好了,徐兄我们楼上聊,楼上聊!”说完先请徐皖成上楼,然后背对着徐皖成对着竹桃比了一个大拇指,好姑娘,怼的好!她终于见到一次面无表情的徐皖成失了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了。 有趣!当真是有趣! 其实说来这江如鸢也挺恶趣味的!什么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属下,以前的竹桃见了徐皖成可是比老鼠见了猫还害怕,如今有人撑腰了,不仅不怕了,连怼人都变得理直气壮多了,要她说,这新主子可比老主子好多了。 若是徐皖成听到竹桃心里的话,怕是会更是无语,这才多久,江如鸢就把他的人全都给收服的服服帖帖了,他这个主子是做的有多失败! “徐兄,上次的事情,有你的手笔吧,我在朝廷里可没有人,怎么会有人为我说话呢。” “果然聪明!不过既然江兄如此聪慧就从来没打听过我的家室吗?那陈老太傅是我的外祖父。” 江如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当真是妙计,以陈老太傅后继无人,外孙又是一个众人看起来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病秧子”,他出来说话,定是没有人会出来怀疑的。 “我说徐兄这病秧子的称号打算什么时候除去?” “叫了这么多年了,若是突然没人叫了,还有些不习惯。”说完一脸的意味深重。 江如鸢无奈,若说腹黑还有谁能比的过徐皖成? “你都不问问我兵部尚书的事情吗?” “问,有何好问的,你是你,他是他,我若是用到他了,必会亲自拜访,不需要动用你的关系!” 徐皖成笑了笑,他就是欣赏江如鸢这份磊落,是她的,她会争取,不是她的,她不会用些龌龊的手段获得!想着,眼神落到江如鸢的耳眼儿上,暗道这样的女子,若是生成一个男儿身,该是如何的风华! “你虽是不问,但有些人是急了,托我告诉你一些事情……” …… 另一边,太子府内 凌嘉傲一连一个月都歇在了碧沁的屋内,柔岚公主的房内一步未踏,府下的下人便开始传得沸沸扬扬了,“你说那柔岚公主是不是不得太子宠爱?” “那还用说,这么长时间你们可曾见过太子去过那位的屋子?听说天天气的在屋内摔东西,打骂下人呢。” “唉,要我说,这柔岚公主身边的奴才也是可怜,主子稍不顺心意,不是打就是骂,日子过的也太惨了些……” 一个丫头正说着,便看到旁边的丫头一脸惊恐地低着头,还用手用力地拉着她,“哎,我说你拉我干什么?还不让说了是不是!” “说啊,说的好!”听到这声音,那丫头直接瞪大了眼睛,“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公,公主息怒!” “说啊,怎么不说了?”柔岚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丫头,心中怒火不打一处来,岂有此理,连几个丫鬟都能欺到自己头上来了! “来人,拖下去,将这几个在背后乱嚼主子舌根的丫头拉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是!” “公主饶命啊!” “公主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饶我们一条贱命!” 柔岚冷眼看着现在求饶的几个丫鬟,心里一丝触动都没有,自己不发威,怕是整个太子府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慢着!” 几个丫鬟看到了碧沁,仿佛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纷纷跪着爬过来,“侧妃,你救救我们!为我们说说情吧!我们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公主便要打死我们!” 一个侧妃,一个公主,但就是称呼的变化就足以看出在府中的奴才们更认哪个主子了。 “怎么,本公主贵为太子妃竟然连处置几个丫鬟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谁知碧沁根本就不搭理柔岚这茬儿,身子晃了一晃,差点就要倒下,旁边的丫鬟连忙扶住,“侧妃,您怎么了?” 听到这话,碧沁竟然脸红了红,用着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小声,说道,“还不是太子,昨天晚上……”没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算了算了,不说了,你这丫头,明明知道太子他天天歇在我那里,偏要问这羞人的问题!” 轻轻一带过就让柔岚红了眼,这么多天,太子一眼都没来看过她,却在那里和那个贱人亲亲我我,这让自己太子妃的脸往哪里搁! 柔岚就是没有江如鸢的魄力,若是江如鸢在这里,哪还有碧沁在这表演,直接去外面给凌嘉傲纳几个新鲜貌美的妾回来,现在哪还有她说话的份儿? 但毕竟柔岚不是江如鸢,自然也没有江如鸢的力度!如今只能是被气红了眼眶,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带着一众丫鬟奴才离开了。 哼,她太了解柔岚,所以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对付起她来,自然没有任何压力。 而在柔岚走后,几个丫头站起来,一脸谄媚地道,“侧妃真是绝顶聪明,用这样的计策对付那什么公主,要我看她根本就不配做太子妃,太子妃本就该是侧妃这样气魄的!” “好了好了,拿了赏银之后就都离开吧。” 看着离开的众人,碧沁嘴角有一丝寥落,说什么英明,自己也不过是一步棋而已,真正背后的人…… 第466章 碧沁的谋算 真正背后的人才是执棋人,说的好听点,自己只不过是一步棋,若是说的不好听,自己不过就是别人养的一条狗罢了,别人让她咬谁咬谁她就得咬谁,分明是半分能耐都没有! 碧沁静静低下头沉思,想了想什么,按了按后腰处,眼中算计的光芒不断闪过,慢慢踱向了浣衣房。 “凉城姑娘,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我的母亲和弟弟?”碧沁一脸希冀地看着凉城。 凉城则是冷了目光,“该到你见的时候,定会让你见到!” “可是我现在已经等不及了……” “混账!等不及?现在可容得下你说这三个字?”凉城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横眉冷对,眉目间倒有几分江如鸢的狠戾之色,“碧沁侧妃,我想你还是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再来说这话,若是这侧妃觉得当得没意思了,我可以考虑换一个!” 碧沁根本就不知道凌嘉傲为什么要封她为侧妃,但现在的日子确实是比之前舒服的多,身边有奴仆可以使唤,手上也有足够的月银,这比她之前做丫鬟的日子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可以算是被凉城一手捧起来的,若说让她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她也不舍得,但被人一直拿捏着,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自己的娘亲和弟弟都在她们手中,若是不试试,那要一直过这种压抑的被人摆布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想着,手摸向了后腰处那抹坚硬…… 匕首出鞘,锐利的刀尖抵在凉城脖子间,直接就见了红,但凉城面色始终没有变化,反而嘴角轻轻笑了笑,根本就不在意这匕首,仿佛真的将生死置之于肚外,轻声道,“你以为背后的主子会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你背后的那位放了我娘亲和弟弟!”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的好,你的娘亲在我们手中最安全,我们还可以送你的弟弟去念书,将来若是高中了,也必定会有人在官场上帮衬他,靠着他姐姐,平步青云,在官场上大有作为,这样不好吗?”凉城轻声蛊惑道。 但碧沁仿佛是铁了心了一定要见到她背后的主子,“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在这里妖言惑众!赶紧休书给背后的那个人,不然我就杀了你!” “呵。”凉城不在意地笑了笑,似乎是在笑碧沁的不自量力。 “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愚蠢,我不过是个小喽罗,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看得清这太子府里的弯弯绕绕,也该明白太子能娶你,也不过是用来牵制对付柔岚公主的。我若是你,便会识趣,趁着这大好的身份,好好替太子做点什么,也让人看到你的价值,是个不能被人随便取代的人。” 凉城敛下眸子,顿了顿,又接着说,“但如今看来,你的聪明,也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你要我告诉主子,我可以帮你,但提前告诉你,主子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会后悔的!” 凉城笃定的语气让碧沁整个人都感觉如置冰窖,为什么,只是一个小丫鬟都有这样的气魄,那背后那人是不是更加狠厉? 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己不能再后退了,身后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遂挺了挺腰身,“不要废话了,赶紧修书给那人!” 凉城嘴唇轻勾,嘴角轻轻泛出一抹薄凉,这是你自己要找死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好,我答应你!”说着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碧沁要见她娘亲与弟弟,望主子恩准!”随后吹了个哨子叫来信鸽,当着碧沁的面将信纸绑在信鸽腿上放飞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凉城用眼瞟了瞟匕首,示意碧沁将匕首拿下来,但碧沁显然根本就没有放开她的打算,“你少打别的算盘,我要在这里等到消息才会放开你!” 话音刚落,便听到“咔”的一声,凉城反手打掉了碧沁手中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低头捡起匕首抵在了碧沁颈上,只不过一瞬,局势瞬间就被扭转了,碧沁还没来的及反应便看到凉城将匕首扔了出去。 投在了最远的柱子上,“铮”的一声,匕首尾还在微微颤抖着。这样的远处,没有一定地臂力是绝对投不出来的,有这样的能耐,那她刚才为什么不还手,还要被自己“逼着”去修书给那人? 她若是回手,自己是断没有本事再挟持她的!越想越是心惊,在接触到凉城那副好戏马上上演,拭目以待的眼神时,心里顿时失了神。 “碧沁侧妃请坐。”凉城轻轻伸手,示意碧沁稍安勿躁,可碧沁已经乱了的心怎么可能再归回原位?只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消息,一分一秒慢慢过去,可在碧沁的心中,此时分明是度日如年! 凉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品着,可眼中的嘲讽始终没有下去。果然主子有先见之明,就想到这个碧沁不会安安分分地受他们摆布,所以吩咐自己提前抓了她的娘亲和弟弟,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样竟然还不死心! 你这条命本就是主子救的,若没有主子吩咐她的事,碧沁在浣衣房的日子绝不会那么短短就结束的,这后院女人们折磨起人来,那可是什么手段都能用上的!她那罪,才刚刚开始而已,但自己受了主子的意,就把她从污浊的泥淖中给拉出来了。 本来想着如果你好好办事就绝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的,但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今天就满足你好了!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信鸽便开始咕咕地叫窗,凉城吹了个哨子,将信鸽引进来。信鸽此次腿上绑着一个圆柱状的木头盒子,凉城看到那木头盒子时,眼睛轻轻眯了眯,主子的办事效率果然够快,当断则断,勿受其乱,成大事者,必是如此! 碧沁不知为什么,看到那木头盒子时,心腾腾地跳着,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仿佛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第467章 断指 “打开吧,这就是主子给你的答复!” 碧沁稳了半天心神才有勇气摸上那个盒子,总觉得那盒子里有什么东西让自己心慌,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颤着手指打开盒子,那木盒里安静地躺着一节断掉的手指。 “啊啊啊!”碧沁一把将盒子推到地上,双手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木盒。随后跪在地上,亲手拾起那节断指,心疼地捧在心间,她认得这手指,弟弟的小指中间有一个明显的痣,没错,这就是她弟弟的小指! 是她害了弟弟啊!是她害了弟弟! 碧沁眼眸一厉,“刚才是我亲眼盯着你写信的,分明没有写什么,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主子会知道你已经叛变了是吧!”凉城看着碧沁,眼底分明是一丝嘲讽,“你以为你在这里做什么主子会不知道?主子她料事如神,即算不在这里,你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她也清楚,不然就不会在你被封为侧妃之前就将你的亲人接过去了不是么?” 碧沁不说话,她没法反驳,这些事,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好像都是预先考虑好的,她身在局中,丝毫不知,一步步踏入别人预先设定好的棋局里。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回去做你的侧妃,享受荣华富贵,我们必会好好招待你的家人!你好好对付柔岚,不需要你查出什么,只要你缠住她,别让她有心思分神就好了。第二个选择就是……” 凉城撇了撇嘴,看向刚才被插进柱子的那把匕首,言中之意,无需再想了,就是一个字,死! 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怎么想,碧沁想当然的选择了第一个,临走前还是频频回头,不放心地道,“我听话了你就会放过我的母亲和弟弟吗?” 凉城不说话,斜睨了碧沁一眼,眼里的意思是,怎么,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碧沁紧紧攥着手中的断指,连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们给我的任务的!只要,只要他们没事就好!”没有再多的纠缠,碧沁转身径直出了房门。 早就这样不就好了,凉城轻轻刮了刮茶杯,将已经凉透的茶倒在窗边的牡丹花盆栽上,只见那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刚才碧沁若是有反抗,恐怕这茶就要到某人的胃里了。 碧沁始终不明白为何自己盯着凉城写的信怎么会招来这么大的祸患,可她哪知道,凉城和江如鸢有过约定,若是被人挟持或威胁,那信上就无需倒上药水,当江如鸢打开信纸直接看到上面的字时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而碧沁回去之后也没闲着,不是让她缠住柔岚吗?没有关系,对付柔岚,她有的是法子!其实,在碧沁心里,早就已经将这一切都归罪到柔岚身上了,凉城背后那人是想对付柔岚,而自己一家人只不过是无意中被牵扯进来的棋子,若是没有柔岚,那这一切自然都不会有! 既然这样,那她就…… 碧沁回去后,很快就“晕倒”了。而很快太子府就来了大夫,诊断之后,高声大喊,“太子侧妃有喜了!太子侧妃有喜了!” 很快,这消息就被传的全府都是,侧妃怀上了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这以后若是个男孩儿,必能母凭子贵,将来太子登了基,怎么也是个皇贵妃的位份! 而太子凌嘉傲听到这消息后,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阿鸢选出来的女人果然不一样,他看她的第一眼,本也就觉得是个普通的女子,但没想到,自己都没有碰过她,她就能整出一个肚子,果然是有魄力!随后勾了勾唇角,“赏!” 其实,碧沁想到这个方法时也是捏了把汗的,万一太子大怒,那她就完了!她在赌,赌太子也不待见这个公主,娶自己和背后那人一样,都是为了牵制柔岚公主,毕竟太子能一个月不踏入公主房门一步就能看出些什么了。 碧沁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太子会不会和背后那位主子是一起的?想到这里,整个身子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冷战,若是这样,那这两位真的都太可怕了! “听闻侧妃有喜,太子甚悦,赏侧妃如意金丝扇一面,凤凰瑶琴钗两支,春风美酒帕三个,珍珠琴韵金碗四个,妾潘君意耳环两对……” 府里的总管在高声喊着,好像专门在向某些人介绍一样,声音喊得尤为洪亮,众下人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这些东西可都是按照正太子妃的级别赏的啊……” “难不成太子有意将侧妃提为正妃,与公主平起平坐?” “怎么可能?侧妃的身份可不允许她做正妃的。” “你瞎说什么,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若是按身份来,侧妃连侧妃的身份都衬不起来,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该做侧妃就做侧妃了?” “话倒也是这么说,看来这太子是真的喜欢侧妃!” “嗯,太子府要变天了啊!” …… 众人纷纷扬扬的议论声都被收入碧沁耳中,而碧沁根本就没在意这件事,她在意的是太子居然赏她了! 这么多天,太子虽然住在她房中,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太子根本就没有碰过她,如今知道自己没有怀孕非但没有揭穿自己,还赏了自己? 看着那抬进来的一箱箱,一件件,都是她以前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伸出手忍不住地摸了摸,正摸着那用金线勾勒出来的纹路图案时,便听到一声嗤笑,“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些早就是本宫从小看腻了便不要的东西,竟然还有人拿它当宝贝一样的供着,真是愚蠢,肤浅!” 谁知碧沁根本不在意,微微一福身说道,“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福金安!” “哼,在一堆下人面前摆什么样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柔岚双袖一抖,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主位之上,谁知那碧沁竟然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第468章 翻脸 “东西不在好坏,只是这是太子对臣妾的一份心意,臣妾定当珍惜!而且臣妾从小就是做奴才的,自然没有公主眼界见识宽,让公主见笑了是臣妾的不对!”此话一出,高低立现,什么贵为一朝公主,什么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过是养出了一个眼高手低,不把奴才当人看的什么狗屁高贵的公主! 众人在底下私自腹诽道,不敢明面上说出来,在心里还不能说一些解气的话了?谁不是娘生爹养的,只不是命不好没有投生在皇家而已。就因为你生在皇家,就把我们奴才都当狗?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比我们会投胎而已!相比而言,他们更喜欢这个奴婢出生的侧妃,那什么劳什子的公主,在他们看来,也是不过如此而已。 这边正说着,便见到太子簌簌踏风而来,衣訣翩翩,见到碧沁,双手扶过她,“怎么在这里站着,有了身子的人怎么不知道忌讳一点,若是伤了我的宝贝儿子,我要这里的所有人好看!” 凌嘉傲这话一出,众人身子都几不可见的抖了一抖,这太子何止是喜欢这侧妃啊,简直已经到了腻宠的地步了,没见到当朝公主在那里嘛,还是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这难道已经到了眼里心里都只有侧妃的地步了? 说完一把扶过碧沁,“来,在这边坐着。本太子来之前看你们说的热闹,怎么,在背着本太子说什么了?”说着还轻轻刮了碧沁的鼻子一下,眉眼带笑的样子连碧沁看了都有些睁忪,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看到太子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这才回过神。 众人都期盼着侧妃能将刚才的话告诉太子,好让太子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所谓的公主,但谁曾想侧妃只是沉默不语,半晌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可那嘴角的苦涩若不是眼瞎就都能看出来,这时候,碧沁身边的丫头站出来,愤愤地说道,“太子你有所不知,刚才我家主子得了太子的赏赐很是开心,太子妃便登堂入室,直言那是她看不上的东西,骂主子蠢,奴才出身低贱!” 丫头这一大段话总算是把众位下人心中的怒火给抒发了出来,但碧沁听了便沉着脸色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别在太子面前说这些事,太子本就政事烦扰,还拿些后院女人们的事烦他干什么,下去领罚,二十个板子,一个不能少!” 丫头还想说什么,但见到自家主子这样,便叹了口气下去了,叹的那口气有怒其不争,也有可怜自家主子的意思。 碧沁是会说话的,她刚刚这一席话虽是责怪丫头不该说,但也明确的表示了,她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自己不想给太子添麻烦所以才忍气不说,既诉说了自己的委屈,又是大大显示了自己的善解人意,说话技术实在是高超! 太子听了便立刻沉下脸,轻轻拍了拍碧沁的脸,“爱妃太过懂事了,也太过委屈了!以后有什么委屈不需要憋着,直接跟孤说就行,孤给你做主!谁让你受的委屈,孤一分不少的还给她!” 碧沁一脸感动地听着,若不是她知道私下里太子对她是什么样,她自己都快被太子的柔情给迷惑了!这样优秀的男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一如柔岚公主,却是不管别人说什么,不顾女子名声,亲自求皇上下旨赐婚都要嫁给太子殿下,应该是很喜欢太子的吧。 不然以柔岚的手段,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和她对战的时候占上风!那在皇宫浸染了多年的人精,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只不过柔岚公主爱太子,所以用尽一切看起来很蠢,让人很厌恶的方法也要引起太子的注意。 碧沁知道,在柔岚和自己对战的这场局里,她会赢!一定会! 因为她没有爱,没有爱就不会让情绪引导自己,才能在布局时什么都无所畏惧。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笨的不行,怂的不行! 看着柔岚公主一脸柔情的看着太子,但太子却满脸冷漠,碧沁再次在心里提醒自己,碰什么都不能碰感情,一旦染上了,怕就是会摔的粉身碎骨! “柔岚,最近孤是不是太放纵你了,所以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孤的爱妃。”凌嘉傲鹰眸盯着柔岚,眼里的厉光让柔岚整个人止不住地一颤。 “她是你的爱妃,我就不是吗?我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吗?为什么你宁可宠幸一个卑贱的丫头都不曾来我的房里坐一坐?”柔岚在控诉,在控诉一个新婚丈夫的不负责任,在控诉一个新婚丈夫对自己的忽视和不爱护。 “我没有想娶过你!” 在大厅的众位奴才奴婢,听到这话就觉得要完了,太子府要内战了,他们这些听到的奴才都随时有可能成为炮灰,但此时这个情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祈求着不要再说出些什么爆炸性的话。 但显然老天爷根本就没有听到奴才们的祈求,接着就听到了凌嘉傲接着说道,“请公主记住,是你要嫁给我,不是我想娶你!”言外之意,娶你我也很委屈! 听到这话,柔岚的身子情不自禁地颤了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想她堂堂一国公主,才貌双全,从来都是别的王公贵族争相竞娶的人,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嫌弃,真的是有些不敢相信! “公主,你的美意我都明白,但我现在心里只有碧沁一个人,希望你以后可以少招惹一下她,她不像你,她很善良!” “她不像我,她很善良!好好好!”柔岚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但都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随即抬眸,“你的意思是我恶毒喽?” “恶毒不恶毒我不知道,但你对一个怀了孕的女子说出那样羞辱的话,恕本太子真的不能将善良和公主联系在一起了!” 第469章 不一样的柔岚 “羞辱?我说她是卑贱的奴婢不对吗?她本就是我的一个丫鬟,是我身边的一条狗,爬上你的床后,如今竟然妄想和我平起平坐,我看是做梦!我要她生,她就生!我要她死,她就活不了!” 碧沁看着这样歇斯底里的柔岚,莫名的觉得她很可怜,为了一个男人,把一个高贵美艳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深墙高院内的满目憎恶的妒妇。 不管心里怎么可怜,但面上的面子还是要做的,碧沁听到这话,便往凌嘉傲的怀里钻了钻,什么都没说,眼泪已经淌湿了衣襟。 凌嘉傲一把搂过碧沁,似乎是在专门做着保证,好像也是在给某人听着,信誓旦旦地说着,“没有关系,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孤不在乎,孤只知道你是孤儿子的母亲!” “还不知是不是儿子呢,太子勿要说笑了。”碧沁窝在凌嘉傲的怀中,红霞爬上脸蛋,一脸娇羞地说着。 “没有关系,生儿子生女儿都是孤的孩子,孤都一样的爱!” 看着眼前恩爱异常的两人,柔岚觉得手上有些凉,一低头,竟然看懂手上已经被滴上了滚烫清澈的泪珠,摸了摸脸,自己是哭了吗? 舔了舔脸上的泪痕,有点苦。 这就是说书先生嘴里传说中的爱情吗?嗯,原来爱情是苦的啊! 心已经被伤的七零八落了,柔岚也不想在这里再被刺激,什么都不想再说了,跌跌撞撞地起身,没有看恩爱两人的一眼,朝着门外走去。 “公主慢着!”柔岚充满期待地回头便看到凌嘉傲的冷脸,“日后便不要再踏入这里了,碧沁的孩子刚满月,还不稳定,我最近政事也比较繁忙,没什么时间陪着她,所以你没事还是不要来了,免得出了什么事说不清楚!”生硬的话传来,扎的柔岚的心啊,好像一下一下,都是血窟窿,还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 她本以为凌嘉傲会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但没想到又是一盆冷水,柔岚没再回头,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什么都不想听,现在她一句话听不进去,只觉得这心啊,好疼啊! 远远地,凌嘉傲还高声对着两旁的侍卫说道,“以后要看护好柔岚公主,别让公主出来误伤了!一切以公主安危为重!”说是看护,说白了,其实也就是监视。 柔岚公主,被太子软禁了! 远处的柔岚听了,更是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仿佛随时都要摔在地上一样…… 随即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不禁慨叹道,原来爱情让人这么痛苦! 屏退了下人,碧沁便自觉地从凌嘉傲怀里出来了,看着凌嘉傲胸前湿透的一片,歉意地一笑,“弄脏了太子的衣衫,是臣妾不对,臣妾来给太子洗干净吧。” 凌嘉傲又恢复了那个冷冽的样子,将外衫一解,扔在地上,“不必洗了,直接烧了吧。” 碧沁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这是嫌弃自己脏吗? 半晌才缓过来,默默捡起衣衫,小声地称是。 走到门口时,又听到凌嘉傲说道,“今日的表现不错,以后继续,就这样保持。” 凌嘉傲回想着刚才柔岚走时的表情,没有一丝心疼。是的,他不喜欢她的话,别说什么伤心难过,哪怕她死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只是想着,自己已经把她逼成这样了,也该到了露马脚的时候了吧。 深夜。 今日凌嘉傲没在府中,碧沁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那位神机妙算的背后人和家人的安慰,怎么睡也睡不着,正翻来覆去的时候,看到窗边站了一个人影,拿手指抠破了窗布,伸出一道管子,从外面往里面吹着白气。 连忙拿帕子捂了口鼻,随后侧身躺下假寐。心里却心乱如麻,是谁,是知道今日太子不在来的,还是就算太子在也是迷晕了,他要干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轻到几乎听不到的推门声传来,若不是她看到有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这道声响,随即想到,怎么会有人进来呢,门外的侍卫呢? 轻手轻脚的翻弄东西的声音传来,那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碧沁不敢翻身看,生怕一个动静惊动了那人,杀人灭口! 自己还有家人等着解救,不能死在这里,半晌,就在碧沁感觉那人翻得差不多了快要走了的时候,却听出那人的脚步朝着床边走过来。 没几步就站到了自己的身后,那人久久地盯着自己,碧沁感觉如芒在背,但始终不敢动,只能装着已经被迷药迷的没有意识的样子。 微微睁开了一个眼缝,看了看身前的影子,那人看着自己,却分毫没有动作,就在她以为他定住的时候,那黑影慢慢举起了匕首。 碧沁的心怦怦跳着,感觉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想了想叫人,但随即想到,若是这黑衣人能如此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便是把外面的人已经都解决了,自己若是贸贸然喊出来说不定没等人来,自己就已经被这人杀死了。 想了几秒钟,瞬间否定了这个方法。碧沁看着他的影子,举刀不应该稳准狠吗?怎么这人还犹豫?难道是熟人,所以在决定到底要不要杀自己? 柔岚公主? 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不是她。柔岚公主若说是有三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能唬人一下她还信,但若是说以她一个女子之力无声无息地撂倒一些专门看家护院的侍卫,她是不信的。 那是谁呢? 正想着,那匕首抬起来又突然放下了,看那样子似乎考虑了半天还是不杀自己?怎么会有杀个人都要考虑一下的刺客呢? 不知道为什么,碧沁总觉得那人决定不杀自己之后显得很颓然? 黑衣人没有久留,没有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就走了,听到那关门声,碧沁猛地睁眼,坐起来下去看看凌嘉傲的书桌,一切摆的整整齐齐的,仿佛根本就没有被贼光顾过的痕迹,不对,不应该说是贼,贼若是想偷钱财不会选择来太子的书房,那一定就是在找什么东西! 太子的书房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东西呢? 第470章 轻薄 碧沁一夜未眠,生怕那刺客后悔了再回来杀她。 颤抖地挨到第二天清晨,凌嘉傲回来,碧沁忙跪在地上,“太子,昨天晚上,屋里进了人,好像在翻着什么东西,但是没有翻到,就走了。” “你有没有受伤?” 见到凌嘉傲状似平常的表情,碧沁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太子根本就没有诧异的样子,那样子分明就是料到了晚上会有人来,而且,碧沁甚至觉得,昨天护卫那么少可能就是太子专门安排的,如是想着,便觉得心上的冷意更甚。 他知道那刺客会来,还问自己受没受伤,分明就是知道那刺客对自己有敌意,难道,那人,真的是柔岚公主? 心中心思不停地翻滚,但也只是电光火石间,碧沁装作面色如常的样子,回答道,“臣妾没事,劳太子挂牵了!” 太子不语,仿佛在想什么一样,陷入了沉思,碧沁鼻尖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脂粉香,眉头一皱,太子昨夜难不成实在那种烟花巷柳呆着? 脑子正想着,嘴竟然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太子,烟花之地太过伤身,望太子注意身体!” 凌嘉傲还在想着什么,一听到这话,锐眉一挑,如墨的眸子死盯着碧沁,大手一挥便掐上碧沁的脖子。 “太……子,我……怎么了!”碧沁的脖子被死死地掐着,脱离了地面,一口气都喘不上来,整个人憋的脸发红发紫,满眼惊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太子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孤的事,你少打听!”说完大手一撒,碧沁便掉在了地上,咳了几下,忙跪在地上求饶,“太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太子饶命……” 太子睥睨了一下碧沁,碧沁便瞬间觉得整个人都如同被晒在烤架上,用火炙着,从头到尾都觉得跪立不安,原来上位者的威压这么厉害! 凌嘉傲没有再理碧沁,有这一次,她若是个聪明人,以后定然不会犯了!外面的侍卫突然进来,附在凌嘉傲耳边说着什么,凌嘉傲听了,便紧锁着眉头,随后说了一句,“先看看形势,叫我们的人不要插手。” 那人没有回声,直接走了出去,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那黑衣侍卫碧沁是第一次见,对太子没有府内侍卫刻板的尊敬,反而更多的是随意,好像是极为熟稔的人之间的默契。但有了刚才的教训,心中有疑惑也不敢再问出声了,伴君如伴虎,说的果然不错! 这太子府虽赶不上皇宫的黑暗,但也是藏匿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的,一如小小的浣衣房都有人安插眼线,这太子府,说不定处处都是各方势力!自己本就应该步步为营,刚才,确实是孟浪了。 太子没有再管碧沁,一个小小的丫头还谈不上用他来费心,能用则用,不能用,随意打杀了便是了,随后大步流星地踏出书房,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林尚书府内 “娶的不过是个妓子还好意思在这里耀武扬威?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真对得起你这身份!”林语贤看了一眼林语堂,随后撇撇嘴,不屑地道,但看着林语堂的眼里莫名的有一丝的愤恨,凭什么,这个庶出的上不得台面的人竟然能娶到那么美的女子。 说是美若天仙,也不过如此了。若是能让自己享受一番,那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但这林语堂看的太紧,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碰到她。这不,刚逮到机会,便被发现了,想着刚才那下手滑腻的触感,顿觉销魂,若是有机会定要…… “大哥,你说话莫要太过分了,清风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只不过生不逢时……” “再说也不过是个妓子而已!” 此时清风扮相的廖瑶耳尖地听到花园那边有人走来,便是嘴角露出一抹算计的笑,随后泪眼婆娑地看着林语堂,“相公,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能耐,一个妓子的身份让你蒙羞了,但妾虽是妓子,但也是有傲骨的,我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大哥想用区区一个偏房收了我,那我是宁死都不愿的。” 听到花园那边停下的脚步声,廖瑶哭的更是如泣如诉,“枉大哥身为嫡子,林府表率,却是丝毫仁义道德都不讲,背着自己的弟弟轻薄弟媳,若是将来娶了哪家大户的姑娘,那怕是那姑娘这辈子都遭了罪!”说着,眼泪不要钱的扑朔扑朔往下掉,言辞凿凿,分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胡说,我哪有轻薄你!” “大哥,你若没有轻薄我,那这是什么?”说着稍微扯下衣襟,洁白的脖颈侧有一个显眼的紫色手印,随后眼泪掉的更是汹涌,“相公,刚才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妾的清白就毁在了自己大伯手上啊!”说着,整个人贴在林语堂怀里,娇媚的小脸上挂满泪痕,显得尤为惹人怜爱! “胡言乱语,刚刚明明是你来勾引我的!今日我还与宰相家的小姐有约,不想和你们在此纠缠,你们让开!”说着就要去推挡在身前的林语堂。 “林家公子无需着急,我已经来了,而且在这看了一部好戏呢!”一身穿粉色长衫的女子走近,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林语贤。 林语贤顿时脸色僵住,阴翳地看了一眼林语堂两人,随后对着陈嫣然施了一礼,“让陈小姐见笑了,家丑家丑!” 谁知廖瑶竟然咬牙心一狠对着陈嫣然说道,“陈小姐,这嫁人可是大事,莫要被灰尘蒙了眼睛,将来,便是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林语贤面色阴沉地看着廖瑶,咬着牙根恨恨地说道,“你什么意思?恬不知耻勾引自家大伯,现在还要破坏我的亲事?你到底安的是一颗什么狼心狗肺的心!” 今天明明是自己相亲的好日子,却被整出这样一股闹剧,平白在陈小姐面前丢了面子,这口气,他咽不下! 第471章 算计 “我勾引你?好好好!”廖瑶连连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我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我跟相公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我出生书香门第,也知道女子的仁意廉耻,若不是家中突变我也不会被卖入青楼,既然大伯一口一个妓子,一口一个庶出,还说我勾引你,我就只能以死证明我的清白了!” 话刚说完,还没等林语堂去拦她,直接直直地撞上柱子,瞬间头上鲜血涌出,在头顶绽开了一朵血花,廖瑶倒在地上,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相公,我死了你不要太难过,一切都是我命不好,怨不得别人!”随后扭头对着陈嫣然道,“求你帮我照顾我相公!” 大眼可怜巴巴地睁着,眼里满是对爱人的不舍与对眼前人的祈求,陈嫣然到底也是个女子,本就心软,一见两人这感情之深的样子,竟然生出些许的可怜,忙点了点头。 廖瑶得到满意的答复,头一扭直接晕了过去,林语堂摸了摸廖瑶的鼻息,便紧紧抱住她,慌张地喊着,“来人,请大夫,快请大夫!”随即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陈嫣然看着如此至情至性的林语堂,不觉有些震撼。 这世间,男子多是薄情寡义之人,为了一个女人落下英雄泪的当真是少见至极,随即想到,若是自己嫁给他,会不会也得到这样的怜惜? 形势一度有些混乱,林语贤想再和陈嫣然说些什么,却见她头一扭就离开了,连句话都没让他搭上。 见此,恨恨地咬了咬牙根,这一切,一定是那庶子设计的,今日因着有事,见到那清风,并未起心思,谁知道她竟然上来勾引他,他一时没把控住,但谁知这蛇蝎女人竟然整出这许多事,而那陈小姐更是在这时把一切都看了去,若说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他都不信…… “好啊好,林语堂,往日倒是我小瞧了你,竟然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怕是早就想绊倒我,然而取而代之吧!哼,你休想!” 随后眸光一闪,一个心思闪在脑海,看来,只有这么办了…… 府上一度混乱,去找大夫的找大夫,去搬救兵的搬救兵。 “母亲,你看我这么办行不行?” 座上的女人一脸威严,随即紧皱着眉头,“没想到,那贱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主意,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你且先去准备,剩下的,娘来为你布局!” “是,不成功便成仁,这成败就在今天了!”林语贤眼睛一眯,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而这边,廖瑶已经转醒,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对着林语堂,而是对着坐在旁边的陈嫣然道,“陈小姐,你一定要小心我那大伯!” 随后叹了口气才对林语堂道,“相公,你还救我干什么!大伯污我名声,还不如就让我这么死了算了!” “不许胡说!” 看着林语堂一脸的焦急,羞涩一笑,随即推了推林语堂,对着陈嫣然道,“陈小姐不要笑,我这相公就是疼内人,虽说我是个妾,但相公对我也是极好的,这么久从来都不去那烟花之地,除了在家陪我,就是在书房读书。”说完眼里的光有些熄灭,黯淡了一下,“可惜了……” 陈嫣然本还一脸羡慕,女子若得这样的丈夫,他日必是举案齐眉,惹人艳羡,但看到这女子一脸的惭愧忙追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的身份低微,不能给相公任何帮助,将来相公若是娶妻了在官场上能帮衬一二,那以相公的本事必是能平步青云,节节高升!大伯也不过就是占了一个嫡出的身份,我看大伯十个,也是比不上相公一分的!”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廖瑶是会说话的,不然不能这么长时间都紧紧抓住林语堂的心,这话一出,更是抬高了林语堂,顺道贬低了一下语贤,若她是陈嫣然,听到这话,一定会多思量一番的! 陈嫣然这边正想着,便看到门外来了人,“陈小姐,我们主母有请。” 陈嫣然思量了一下,便站起身和廖瑶告别,“你们二人多加休息,我先去前面了。” 廖瑶点头,还是担心的多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陈嫣然颔首应下。 到了前厅,林语贤的母亲坐在主位,直接下来亲热地拉起陈嫣然的手,从手上褪下一个翡翠玉镯,玉质清透,水头儿很足,几抹飘花也飘得很正,看上去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没错,这是林语贤母亲的祖母留给她的,可以说是传家宝了,但她眼睛都不眨地送给陈嫣然,还笑着说,“本是想着让你们年轻人多些相处的时间,没想到竟然闹出些乱子,后院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陈小姐勿要放在心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那丑闻直接扔到别人身上,这主母当得果然厉害!陈嫣然心想着,但面上也未显露,不想在这里再继续呆下去了,于是便恹恹地道,“林夫人,今日,我有些疲乏了,所以还是先回去了,至于两家的亲事,我们日后再谈吧。” 她可是堂堂宰相之女,嫁给尚书之子本就是低嫁了,本以为那林语贤如闻名一般,应是恭顺贤良之辈,今日一见,没想到是这个一个待弟不善,急眼令色之人,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了!自己若是嫁给他,那岂不是睁着眼就往火坑里跳?想想还是算了吧。 主母见情况不好,依旧笑道,“陈小姐不要着急,来尝尝我们林府的茶,西湖龙井,是刚采下的茶,不常见,喝完再走也不迟的!” 见不好推辞,陈嫣然便轻轻抿了几口,入口甘冽清甜,不自觉便多喝了几口。 陈嫣然没有见到,林家主母在见到她将茶都喝了,嘴角便咧开一丝得意的笑,你不是不愿?那我们就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看你还如何抵抗?难不成你愿意绞了头发去当姑子?还不是只有安安静静地嫁给我儿? 陈嫣然喝完茶便觉得头有些晕…… 第472章 失算 突然想起林二公子那个妾说的话,明明是让自己小心的,自己怎么还这么不小心?随即心也沉了下去,没想到这林家主母也会做这种肮脏龌龊的下作事! 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稳了稳心思,强自说道,“今日就不打扰夫人了,我改日再来拜访!” 刚骗她喝下那掺了药的茶,林家主母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遂又假装关心道,“陈小姐怎么这么着急,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一听到这明显带着试探的话,陈嫣然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果然是算好了算计她!但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能用缓兵之计,“家中还有事,就不多呆了……” 刚站起身,就猛的晃了一下,腿有些软,竟然感觉站不住了,陈嫣然心道不好,接着就听到林家主母说,“陈小姐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的话还是先到我们后院稍加歇息吧!天色还早,一会儿再走也不迟!” 说着就给旁边的丫头使眼色,示意她把陈嫣然带下去。陈嫣然没法抵抗,半推半就地倚靠在丫头身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地道,“那就有劳主母了,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眼见计划要成功,林家主母更是眉开眼笑,她的语贤若是能扒上宰相这条大腿,以后在仕途上还需担心什么? “哪里的一家人?卑鄙无耻!”陈嫣然心内腹诽,只能盼望着一会儿有机会逃脱。 丫头半拖半拉地带着陈嫣然往后院走去。 “对了,你们府上可有茅厕?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陈小姐,后院房里有,你先稍等,前面走几步便是了!”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她是林家主母的心腹丫头,主母想做什么,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于是更加小心地应对着,这陈小姐,已是砧上鱼肉,任人刀俎,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不然主母是不会放过她的! 见这丫鬟根本不上套,陈嫣然心上更是着急,身上越来越火热,身子越来越软,从小腹涌起的那一团炽热也越来越厉害,不用想都知道那茶里加了什么。 这样下去,若是到了后院,那林语贤一定在那里等着自己,到时候便是想逃都逃不脱了,虽是清楚地想着,可现下分明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陈嫣然只能着急地等着,心里祈求着能有人过来救她一下,她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像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求,马上就要走到后院的时候,廖瑶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哎,陈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小姐身子不爽,现在夫人吩咐奴婢带陈小姐去后院休息,请您让开。” 廖瑶像根本没听到丫鬟的话一样一直站在那里,关心地看着陈嫣然,随后俯在她耳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不是跟你说过要小心吗,怎么还是中了圈套?” 陈嫣然无奈,神情也很是委屈,只是用眼神跟廖瑶交流道,“救我!” 廖瑶接着贴在陈嫣然耳边,“陈小姐应该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东西吧,我若是救了你,你可知道后果?” 陈嫣然似乎也很纠结,但想了想,又看了看廖瑶的一脸关切,郑重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同意了。 没有办法,事情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年轻,根本没想过她第一次来,他们就会用这些肮脏手段。 若是在林语贤和林语堂两人中选择一个的话,她还是选择林语堂吧,哪怕庶出又如何?以自己家的底蕴,要想捧起他也是绰绰有余,他是庶出,自己是下嫁,想要拿捏他也是很容易的事,虽然不至于风光,但不会受什么大委屈是真的。 但自己若是嫁给了林语贤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为了娶自己,或者说是为了她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这样不择手段,自己就算嫁给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一个不断使小动作下作手段的婆婆,自己以后的日子可以说是暗无天日了。 几秒钟的时间就想通了这些问题,之后便听到廖瑶对丫鬟说道,“不用劳烦大夫人了,让陈小姐跟我去休息吧,都是女人家,也好说话一点。” 丫鬟听到这话,却丝毫没有让步,态度很是强硬地要拉着陈嫣然去后院,那慌张的表情已经透露了他们背后不可告人的阴谋算计。 “站住!”廖瑶大喝,“怎么,我怎么也算是半个主子,主子说话你理都不理直接带着人就走,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对待主子的?”廖瑶随后顿了顿,怀疑的眼光不断地打量着丫鬟,“还是说,你们这么着急,其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没有!”丫鬟一听到这话就着急了。 “没有就好,那就把陈小姐给我吧,我带她去休息就可以了!” 丫鬟不情不愿的把陈嫣然放开,随后径直离开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去和大夫人报信了。 廖瑶小心地扶着陈嫣然,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陈嫣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既然林夫人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必是就没想着能轻易放过自己,既然横竖都要选一个,那她还不如选择林语堂呢,看他刚才那样子,应该还不错吧! 看着事情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预想走着的廖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还是假意说道,“你若是不愿,可以对相公说的,相公定不会为难你!我向你保证!”看着一旁信誓旦旦的廖瑶,陈嫣然笑了笑,既然已经想好了路怎么走,就不必拘泥了,随即说道,“妹妹,以后可就要请你多多关照了。” 廖瑶脸色一红,但还是温文有礼地说道,“指教谈不上,姐姐别嫌我身份低微就好!” 两人来到林语堂的院子,还没过多久,就见到大夫人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了,“说,你把陈小姐藏在哪里了?” 第473章 捉奸 “大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把陈小姐藏哪里了,明明就是请陈小姐来做客的,夫人何必如此气势汹汹地过来兴师问罪?难不成夫人你……”廖瑶挡在门口,分明就是不让她们进的意思。 林夫人心思焦灼,若是来晚了指不定到手的鸭子就被别人叼走了,这样她们岂不是为别人做嫁妆?这样赔本的买卖她可不愿意干! 见身边也没有外人,都是府里的下人,也就不想再装模作样了,一把推开廖瑶,“让开!” 廖瑶假意被推倒在地上,却还是对着那群人说了一句,“夫人,你们不能进去……” 看到已经进了内屋的大夫人一行人,廖瑶嘴角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也不枉她牺牲一把色相! “你们……你们……”林语堂和陈嫣然在内屋里,自然被抓了个正着。林语堂一把搂过陈嫣然,用被子包裹上她的身子,索性只是露出了脑袋,身子倒没有叫旁人看了去。 林语堂早就有所准备,眉峰一凛,先林夫人说道,“大夫人,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一时想不开才会对嫣然小姐出此下策,他日我定会登门道歉,绝不会让林府跟着我蒙羞!” 本来府中的下人还有的不认识陈嫣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呢,但林语堂这么一席话一说,众人都明白了,今日是陈家小姐和大公子相看的日子,但大夫人却领着人气势汹汹地过来“捉奸”,就算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事,现在也都明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低下头,不敢说话,现在真的是谁出来谁死啊!众人皆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凝结,半晌,大夫人脸色憋成酱紫色,恨恨地说了一句,“好!” 随后甩袖就直接离开了,辛辛苦苦布局,最后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可想而知现在大夫人的心情有多憋屈了。 大夫人走后,陈嫣然的脸憋得通红,脸上满是羞赧之色,刚才大夫人来捉奸的时候,说真的,她是真的挺怕的,但是没有想到林语堂居然这么有大男子的作风,直接把所有事都包揽了过去,还把自己脱了出来,这样一来,名声烂的还不是那么差。 想来自己是怎么回事,大夫人心里也有数,她也不会再怎么大肆宣扬的,不然到时候追究出来,她也脱不了干系! 两人凝眸对视,林语堂先行说道,“陈小姐,唐突了,今日之事,你若不想认下我定不会多言,也不会到外面去说三道四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好。” 说完眸色渐深,垂下眼眸接着说,“我知道我只是个庶出,自是不敢高攀陈小姐。你放心,若是我到外面去乱说,就让我天打五雷轰!”说着还举起手做发誓状,信誓旦旦地说着。 “你是不想认我?”陈嫣然脸色有些发白,不管他说不说,外面也会有风言风语,自己的名声已经毁了,陈家是不会允许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子来败坏门风的,若是他不承认,自己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心思有些慌,说的话便急了。 林语堂听了又连忙道,“陈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哪有什么我不相认,我若是能娶到陈小姐那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又怎么会嫌弃什么呢……” 林语堂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嫣然的纤纤细指堵住了嘴,“说什么陈小姐不陈小姐……”眼前眸色都是说不出的风情,言外之意已然明了。 “娘,娘子!”林语堂似乎是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 陈嫣然听了更是浅笑不止,暗笑,好一个呆公子,虽不说聪慧,但自己以后该是不会受委屈的,想着应声答道,“哎,我的好相公!” 刚才做的事还没有做完,床只摇曳,一室春风…… 蒙上被子的那一刻,林语堂还像活在梦里一样,自己一个庶子身份,这就要娶到宰相家的女儿了?想到清风对自己耳边说的话,不禁暗道,自己真是带回来了一个贤内助,自打把清风带回来,自己的运气就一直很好,难不成清风自带王府功能?想着以后定要再对她好一点…… 事后 “娘子,你等我,我向父亲禀明一下就去宰相府提亲,若是宰相岳丈不愿意,我宁可一头撞死在宰相府中的柱子上!” “说什么撞死不撞死的,你若是死了我去嫁谁去!你放心,我定会说服爹爹让我嫁给你的!” “娘子你真好!日后我必会好好待你!”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连忙解释道,“清风人也很好的,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我就只有她这一个妾,他日也不会再纳了,有你们两个,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林语堂接着甜言蜜语地诱惑着陈嫣然。 陈嫣然听到这话也是觉得自己当真是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了,这辈子能说只要一妻一妾的男人能有几个?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想着又往林语堂怀里蹭了蹭。 陈嫣然这边还美着,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遭遇的一切早就是别人早已安排好的,她不过是在配合演出而已。 日后的某一天,她才会想起今日的这一切是因,以后的恶果要她自己亲自来还…… 陈嫣然收拾完走后,林语堂紧紧搂着廖瑶的肩,“清风,你怎么能这么好,今日若不是你,估计被捉奸的就是嫣然和大哥了,到时候哪怕不愿意,他也就只能跟了大哥,自然就不会有我来捡着大便宜了……” “相公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相公,是我的天,你好了,我才能好,我自己不能帮助你,为何不选一个在官场上能帮助你的妻子呢?”随后眼神一转,小心地措辞着,开始煽动林语堂的情绪,眸光晦涩,眼里不断闪过算计的光芒,“这下好了,我倒要看看大伯拿什么和你争尚书的位子!哼,我看这尚书之位,只有相公才配的上!” 第474章 失心疯 林语堂本来还没想到那尚书之位的,毕竟以自己庶出的身份就很难赢过林语贤,但如今自己若是娶了陈嫣然,就是宰相府的女婿了,到时候有岳丈大人为自己铺路,在官场上走的越来越远也是必然的事情。 到时候尚书之位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如是一想,心思便活了起来,轻轻拍着廖瑶的后背,眼中光芒大盛…… 是夜,月色如钩。 皇宫内院,有一小巧的黑衣人身姿灵活地穿梭在宫墙各处。 “唔!救……”那个命字还没有被喊出来就被清脆利落的抹了脖子,没没过一会儿,就见从刚才的墙角走出一人,行走姿势和刚才无异,但只是身姿瘦了一圈。 “薛军,刚才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那人压低了嗓子,“没有啊。” “你的嗓子怎么了?” “没事儿,这两天受了凉,有点不舒服。”那人还想问什么,便接着听到,“唉,兄弟你帮我值下班,我有点闹肚子!”说着捂着肚子就跑开了。 “唉,奇怪,今天的薛军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算了算了,应该是没什么事,我就不乱猜了。” 穿着侍卫衣服的小小身影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天牢,这里是关押凌轩墨的地方。 “咻”的一声,一个小石头从指间飞过去。 “什么声音?” “你去看看。” “好的。有事儿你吱声。” 江如鸢把人引到这边,又用原来的方法抹了脖子,没用多久便混进了天牢。 天牢门被打开 “这么晚打扰本王干什么,你们是不是都不想活了!”一个碗硬生生地砸过来,被江如鸢轻易地抓住。 没有预料中的砸中人的声音,凌轩墨疑惑地回头,却在看见江如鸢时眼睛猛的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你……” 江如鸢打断他的话,“看来王爷在这里过的生活还挺滋润嘛!”能对看管天牢的狱卒呼来喝去,看来在这里并没受什么罪,皇上他真的没有想过动他! 江如鸢眯了眯眼睛,皇上真的是不公平!按照律法,凌轩墨谋逆造反,证据确凿,就算不判死罪,活罪也是难逃。 可现在算什么?凌轩墨虽然被关了起来,但依旧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享受着除了自由以外,王爷应有的一切待遇,看来皇上当真是想把他养着来对付凌嘉傲了。 明明都已经立了储君,不仅不帮他排除异己,却还要专门养一个儿子去和他作对,为什么呢?是放不下自己手中的权利吧! 怕一旦没有人牵制太子,他会等不及,反过来直接谋朝篡位,不得不说,皇帝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江如鸢已经不想再猜什么了,她现在,只想要他死! “你为什么没死!”凌轩墨一脸见鬼的表情,他明明就已经看到江如鸢的人头了,可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又是谁? “死?”江如鸢冷冷地哼了一声,“死之前我还想再问一下,我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什么毒?”凌轩墨一脸不知道的样子,但知不知道也只是他自己心里明白罢了。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死! 江如鸢嘴角轻弯,接着说道,“若是轻易就这么死了,谁来送王爷这最后一程呢?” “不要!不要杀我!”凌轩墨突然跪蹲在地上,双手抚着头,不停地磕着,“不要,不要杀我!”边说着,眼里还带着一丝疯狂。 江如鸢眯了眯眼,得了失心疯了?不知道凌轩墨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江如鸢更加谨慎起来。 刚想动手便听到外面喧闹声响起,江如鸢眉头一皱,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想动手已经来不及,为了不让人发现,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看着马上就要得手的事失败了,江如鸢咬了咬牙,跺跺脚直接飞身离开了。走到门口,便看见牢里涌入了许多御林军,趁着自己也穿着这衣服,便扭头一转,手指向北方,“刺客朝那边跑了,快追啊!” 说完率先朝着北边跑去了,刚进来的人见众人朝着一个方向跑着就以为刺客在那边,纷纷提着刀朝一个方向追着。 江如鸢慢慢收下脚步,速度慢了下来,趁着人不注意,直接闪到了另外一间天字牢房里。 “呤呤呤!”一段沉重的手铐脚链声响起,江如鸢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老人,老人根本没抬头,只是用鼻子喘着粗气,看样子非常痛苦。 “狗皇帝,你不用再白费心机了,宝藏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你就给老子个痛快,杀了老子!不然,你别等我出去,我出去定让你个老不死的生不如死!” 江如鸢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若说老,应该也是算不上老的,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应该是常年被关在这里,所以看上去显得尤为苍老,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样子。 “大叔,你不用再骂了,你嘴里的狗皇帝没来,他不在这里!”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省省力气想想怎么逃脱这里呢,江如鸢撇撇嘴,刚进来就被骂了一顿?还是为皇上背的锅? 听到不一样的嗓音,大叔才抬头,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江如鸢,半晌才开始说话,“你个毛头小子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大叔的眼神极为摄人心魂,光是看着就让人禁不住地想跪在地上,他在有意施压,故意让她害怕,江如鸢能看出来,但那又如何,她江如鸢是被人吓大的吗?这么多年,见过多少风风雨雨,大风大浪,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就被人吓倒了? “我这个毛头小子是谁和您也没有关系,我说是无意走进来只为了躲躲风头的,什么目的也没有,您信吗?”江如鸢平静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预感,这位大叔身上,应该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人没回答江如鸢信不信,反而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江如鸢,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竟然不怕我?” 第475章 宝藏之谜 “我为何要怕你?” 那男人似乎来了兴趣,直勾勾地盯着江如鸢,半晌才饶有兴趣地说道,“小丫头?有意思有意思。” 江如鸢不说话,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想等着外面安静下来就直接离开,但显然那大叔很久没有见过生人了,自然不能放过现在这个和人好好说话的机会。 “丫头丫头,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我让你问你就问?” 江如鸢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精力大盛的大叔搭声。听着外面乏乱的脚步声没了声音,便贴近房门,想一探外面的环境,好趁着没人溜出去。 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大叔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听说过宝藏图腾吗?” 一步跨向门外的脚听到这话猛地收了回来,江如鸢反问道,“我只听说过图腾,宝藏倒没听说过。” “来来来,你坐过来,我来跟你讲一下……” 江如鸢站的远远的,还是没有走近,毕竟第一次见面她也不知道这位大叔是什么人,万一自己过去有什么事,在这个地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就说吧!”江如鸢垂下眼,眼里一丝暗芒闪过。 “小丫头警惕心还不小。”大叔捋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顺道手铐脚铐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随后大叔往后一坐,眼睛看向透出一点亮光的窗户,像是回到了回忆当中,随后慢慢说道。 “我原本是我大天朝的将军。”江如鸢一愣,他是将军?怪不得手脚都被紧紧铐住,怎么她没有听说过? “看不出来吧!”大叔说着撩了撩蓬乱的不知多久没有洗过的头发,自豪的说道,“不是我吹牛,老子当年还是很英俊的,当年有很多人都喜欢我,只不过我看不上……” 江如鸢汗颜,这是在说正事还是在吹嘘自己?不过这大叔说话老子老子的豪迈劲儿倒是真的像极了长期混迹于军营中的兵痞子,常年没有人管束,便养成了这说话奔放的风格。 “咳咳……”江如鸢轻咳,示意他说话跑题了。 大叔听到这声轻咳倒没有脸红,只是接着说道,“曾经我和当今的狗皇帝也是兄弟,当初若不是我的鼎力相助,率二十万大军应对元朝五十万大军,背水一战,灭了元朝,你以为现在还有他安稳地坐着当今的皇位?” 江如鸢安静地听着,心里却暗道,原来皇上当初还有这么一段兄弟情!难道真的是一旦登上皇位就兔死狗烹? “若是真正的兄弟你们相处的应该也是很长时间吧,难道这么久都没有看出他的真面目?” 大叔没搭声,只是接着说,“本来我们是很好的兄弟,在他登基时也帮了他不少,可以说是没有我就没有他的现在,若说是人品的话,我倒是知道他一些。没有哪个人,能干干净净的坐上那皇位的!” 大叔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言的隐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接着道,“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在他登基时出现的,应该说是从图腾的开始。” 听到这里,江如鸢更是竖起了耳朵,终于说到图腾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图腾和她总是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的缘分,不管是在清风楼下遇到的组织互杀还是在密室里遇到的假意扮演的下属,她总是能在这样那样的地方接触到这图腾。 但问题是每次接触到,也只是接触的不深,但每一次新的认知总是能让她有更多的想往下探求的欲望。还有自己身上的蛊毒,也是逼着自己不得不去寻找这图腾的秘密。 “他登基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有一个道教有一秘方,可以让人保持年轻时的容貌,长生不老,便让我去追查。可我没想到越调查便越能查出这教的不一般,它表面看上去像是一个江湖组织,其实不然,它背后可能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隐秘势力。” “如何见得?”江如鸢不懂,明明就是一个简单的江湖组织怎么就和国家扯上关系了,怎么感觉越接触越觉得乱呢! “我追查到,它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专门饲养着死士和军队,有大批的存粮和军事储备。这样的规模除了国家,根本就不可能养得起!后来,我也慢慢打听到这教中的主子都叫做圣女,是他们国家的公主担任,这图腾下代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长生不老之术,明明就是一个国家积累下来的宝藏和军队。” “是哪个国家?”若是这样的话,那天朝不是岌岌可危了?一想到还有一个暗势力在盯着她,盯着她做的一切事,江如鸢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大叔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什么困境之中,“具体哪个国家我也不知道,因为刚打听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个组织就遁形了,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夜之间?”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打探被发现了,他们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所以狗皇帝就把我关在了这里,一关就是二十多年,只为了逼我说出那组织的下落。” 大叔说完看着也同样紧锁眉头的江如鸢,“怎么,看你对这宝藏也很感兴趣?听到这些一点都不惊讶,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嘛。” 江如鸢听到这话,也没有隐瞒,直接问道,“大叔,你知不知道,这教中的人养蛊?” “嗯,他们中有很多苗疆人,自是以养蛊为生的,怎么,你对这还感兴趣?” “实不相瞒,我身上中了蛊毒,所以就想着若是能通过这图腾进入到这教中,说不定能找到给我下蛊毒的人,那样我就可以将身上的毒解了。” 江如鸢没有隐瞒,她只想通过这大叔嘴里,再知道一些其他的消息,越多越好,越多她就越能找到更多的线索,那破解的几率就更大了一些。 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了,江如鸢珍惜现在的每一分一秒,没等大叔开口便听到门口来了人…… 第476章 大叔的女儿 “你快藏起来,定是那狗皇帝来了。”江如鸢一闪身便藏到了门后面,小巧的身子隐于厚重的石门后倒也被隐藏的很好。 “黎兄,这么多年了,我每个月都会来看你,不知你这次想到了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那组织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看你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皇上低沉着声音说道。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大叔眯了眯眼,眼里的暴虐似要肆虐而出。 “我找到了你和天雪的女儿。” “女儿……”大叔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后眸色更是汹涌,“你把她带来见我!你把她带来见我!” 大叔还有一个女儿吗? “见一见倒也是可以,但是那宝藏……”皇上没有把话说完,但那话里的意思已经明了了,什么女儿不女儿的,只不过是他手里的砝码罢了,具体怎么样,是不是找到了,找到了是不是真的。谁都不知道。 “我若是不见到真人,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大叔显然也明了这一点,以他对狗皇帝的了解,他那狡诈的性子,这事是不是真的,还真不好说。 “朕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今日来这里的时候就把她给带来了。”说着拍了几个巴掌,“啪啪啪啪”,巴掌声落,就见到外面走进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 江如鸢因为躲在门后,所以视角不是很清楚,但能肯定的是这女子定是练家子!从她那俏丽的身姿,但是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虽然极力压着,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的。但江如鸢不懂,为什么她明明身上带着武艺,身子还是如此的柔媚? 在青楼呆惯了,见惯了各色各样的女人,江如鸢便练就了一身看女人与别人不同的绝佳本事。 女子为了看清大叔的面容,向前走了几步,江如鸢也如愿的看的更加清楚。女子身姿玲珑,眸子里满是纯真,怯怯地看了看大叔,随后轻声说,“你就是我爹爹吗?” “倩儿,还不快叫爹爹?”皇上低声道。 江如鸢却在听到这话时悄悄眯了眼睛,仔细看向了那女子的手。 “爹爹。” 刚才还怔愣着的大叔在听到这声爹时,仿佛整个人被烫了一下,哆嗦了一下,随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哎,哎,好好好,爹的好女儿!”不怪他看愣了,但真的是太像了,几乎和天雪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他怎么能不信这就是他的女儿? 当初分别的时候,女子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转眼已经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这么多年,自己却始终都缺席在她的生活中,不知她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是自己这个爹对不起她! “女儿,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的,去了哪里?” “我被一户农家收养,不知道为什么,那户农家的夫妻从小待我就不好,动辄就要打骂我,养父爱赌钱,赌输了就要把我卖了,直到前些天皇上找到要被卖进青楼的我,女儿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舍得卖自己的孩子,分明我就不是他们亲生的!”语气如泣如诉,让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大叔听了,更是内疚,脸上的颓丧之意更甚,女儿,这些年,受委屈了!而他却没有在她身边给她应有的庇护! “爹爹,你快把知道的说出来吧,不然,不然女儿就要被送去军营了!”说着提起袖子,豆大的眼泪就滴了下来,模样好不委屈。 “他敢!”说着竟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明显是气出来的,那军营是什么地方,自己就是军营里出来的,会不知道那女子若是进去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怕是连青楼女子都不如,身不由己,更是活的生不如死!这个狗皇帝,是真的狠! 黎明现在却是无比的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被他蒙蔽,满心不顾的去帮他登上皇位,最后天雪因他而死,女儿也落得下落不明。 是他的错啊,若不是他,家里怎么会遭此巨变!一切的祸端都是因他而起! “我敢不敢就要看你了!你若是说出来,我定会放过她,同时也放了你,让你们父女团圆!但若是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就不要怪我不顾当年情意了!黎明,你知道我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听到这话的时候,江如鸢险些被气笑了,亏他当朝皇帝能说的出这样的话,他若是讲当年情谊就不会将大叔关在这里,一关就是二十年,如今还拿人家的女儿来要挟他!这样的行径,堪称无耻之极! 突然有点可怜凌嘉傲,居然有这样的一个爹,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爹爹,你从小就没有管过我,现在更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跳进火坑,见死不救吗?你可对得起我死去的娘亲?你可记得她临死的时候你答应过她什么?”大叔听到这话,又是内疚又是惭愧,心疼地看着女儿,又痛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叹了一口气,颓废地说了一句,“给我三天时间,我考虑一下。到时候给你答复!” “爹,你还要考虑什么,难道你不爱女儿了吗?” 大叔抿着嘴不语,皇帝见此,便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答应你!希望三天之后,你给我的答案会让我满意!” 随后便给女子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女子乖乖称是,临走还回望了大叔一眼,眼睛仿佛快要掉下泪来,“爹爹,那我就走了,你一定要救女儿啊!” 大叔看着自己的女儿更是心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倩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救你的!” 女子得到满意的答复眼神亮了一下,随后便转身就走了。 “黎兄,你好好考虑,三天之后我再带着倩儿过来,一起等你的答复,若是回答我不满意,那后果你知道的!” 第477章 假女儿 皇帝和那女子走后,江如鸢才走出来,看着一脸伤心的大叔,开口问道,“大叔,三天之后,你有何打算?” 大叔眼神愣愣的,喃喃道,“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三天之后又怎么能告诉他呢?说什么三天,也不过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把时间拖的长一点,哪怕不是一年,一个月也是好的。” “狗皇帝是不会答应的,以他的耐性,若是我一直拖着,他定会发觉,到时候倩儿怕是今天都熬不过……”大叔说着,语气越来越低,有一种无能为力的颓丧感,女儿小时候他就不在身边,没给她应有的呵护,到了现在更是连女儿都救不了,他算什么父亲! 看着大叔一脸的无力,江如鸢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叔你别难过了,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救她,她不会出事的。” 大叔显然没想到,刚才还垂着的头猛地抬起,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 “是的,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这一点我确定。刚才我观察了一下,第一,她的身子骨很是矫健,根本就不像个弱女子,定是会武功的。” “她说了她从小生活在农家,定是她的养父母对她不好,总让她去干农活儿,所以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子都被折磨得成了粗人,身子骨矫健一点也是没问题的,这一点不能断定,她就是我的女儿,她和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大叔显然不信,据理力争道。 江如鸢听到这话只觉得莫名的很心疼,大叔该是有多想他的女儿,才会在那女子一连露出了后几个破绽之后,哪怕被自己点破都不愿意相信,还在为她找借口?大叔年轻时能坐上将军那个位子,定然不会是什么只有蛮力的鲁莽之辈,刚才的破绽他哪会看不出,只不过不愿意细想罢了。 既然这样,那这个坏人,就让她来当吧。“若是做农活长大,你可曾见到过哪个农妇肌肤如雪?刚才那倩儿,显然就是长了这么二十多年,从未见过阳光的样子。再说了,大叔可见过哪个赌鬼农夫能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养到二十多岁?哪怕就算是不卖入青楼,就算嫁给哪个富商做小妾都是一大笔钱,如果你是那个农夫,你会这么傻吗?” “第二个破绽,刚才她试探性地叫你爹爹只是想让你放松警惕,你见过哪个女儿二十多年没见过爹爹,第一句上来就是让你救她,而不是对你表示一下应该有的关心?比如你为什么在这里,皇上为什么要关你?若是皇上为了一己私欲私自囚禁你二十多年,那对于她来说,皇上就是她的仇人,她怎么会对仇人言听计从?” “若说是单纯的贪生怕死,你信吗?凭你年轻时的风采,会生出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女儿吗?我未曾见过你的妻子,但总觉得,能让你爱上的女人,定也不是那什么贪生怕死之徒!既然如此,刚才贪生怕死的说法,你信吗?” “她年纪还小,可能只是一时被吓到了也说不定。”大叔还在据理狡辩着,但声音已经明显小了下去,显然已经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还有就是第三点,也是最大的破绽之处,如果刚才我听的没有错,她是还在襁褓之中你就出事了,那她又是怎么知道你对你妻子的承诺的?难不成她是神通,还不到一岁,就已经能听得懂大人说的话,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的?” 江如鸢说完,就见到大叔眼前明显的亮光闪灭了下去,他应该很失望吧,苦苦寻找等待的女儿终于找到了,最后却是一场空。 江如鸢也不再说话,可能她是不该趟这场浑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大叔思念女儿的样子,心里莫名的难受。 “对不起。”闷闷的声音响起,江如鸢对着大叔说道,大概,她是不该点破的,让大叔有个希望也是好的,哪怕那零星的希望根本就是破绽百出,满是披露! “没有关系的,丫头。你说的对,其实我刚才已经看出来了,但是她长的实在是和天雪太像了,我就在心里不愿意去相信她会选择骗我。”大叔虽是这么说着,但眼底的失落江如鸢还是能看出来。 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多费时间,江如鸢转头看向大叔的手铐脚铐,“大叔,你武功很高吧!” “武功高倒算不上。”江如鸢刚想问他武功不高是怎么坐上将军之位的,便听到大叔说道,“反正当时的武林盟主和我比武,没有打过我!” 江如鸢汗颜,这个大叔说话,还真是…… 随后奇怪地看着那手铐脚铐,“那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的,而且看皇上那样子,根本就不担心你将手铐脚铐打断了自己逃走?” 大叔叹了口气,“没用的,我早就试验过了,这锁链是天蚕丝铁制成的,越打越结实,怎么拧也拧不断,我试了这么多年都打不开的。” 江如鸢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这话一样,只是安静地上前研究着铁链,以古代这种制铁的技术,和火炉能达到的最高温度,按理说是打造不出完全纯粹的刚的,但若是以大叔这么多年的功力都打不断这锁链,这硬度可以说是很强了。 江如鸢仔细地摸了摸,确实是如大叔嘴中所说,这钢铁硬度密度确实很大,但硬度密度再大它也不过是铁而已! 既然是铁,那她就有办法,眼神轻轻转动,计上心头,轻轻调笑着,“大叔,这么多年,你一定也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吧。” 像是怕大叔想不起来一样,江如鸢可以提醒道,“比如说一些趁手的兵器之类的,有没有?” “没用的,就算有,也劈不断这刚锁链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这是我见过的最硬的东西了。”大叔轻轻摇头,并不赞同江如鸢的说法。 第478章 重获自由 “我又没说过要你拿兵器把这个劈来,我就是想着,反正你也没有什么用了,不如送给我怎么样?怎么说,我们能相遇一场,还能知道你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算是缘分一场……” 大叔看着江如鸢的小嘴喋喋不休地说着,便突然想到,如果他和天雪的女儿还活着,也差不多是江如鸢这个样子,活泼好动,天真烂漫,嗯,或许还像这个孩子一样,有那么一点点的狡猾,但无论如何,只要是他的女儿,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他都喜欢。 随即想到江如鸢说的也在理,反正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呆多久,说不定再过三天,狗皇帝发现他在骗他,一个大怒就下令把他给杀了。死了也是死了,不如把一些遗物留给有用的人!嗯,就这么办。 想完,便把手上的手镯拿下来,里面有一个小巧的窝槽,大叔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交给江如鸢,“去吧,拿走吧。拿着这把钥匙到城东的城隍庙,交给里面的住持,到时候他就会把我交给他保管的东西给你的,只认钥匙不认人,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去拿。” 看着这把保存了二十多年依旧亮泽度很好的钥匙,江如鸢笑着说道,“我倒不怕他认不认人的,到时候大叔你跟着我去就好了,我就不怕他不把东西交给我!” 大叔摇着头笑道,“你快别拿大叔打趣了,我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跟你出去呢?这辈子,我可能都要老死在这里了!”说着抬头看了看那透着亮光的窗户,一脸的落寞。 本该是少年意气风发,大整江山的时候,却被关在这一汪天地里,一关就是二十多年,大叔一定很难过吧! 没关系,谁让他遇到了她,这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具有二十一世纪先进技术的人呢,随即笑着说道,“大叔不要难过,既然你把你毕生收藏都赠给了我,那我也不能白白要你这东西是不是?” 江如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作为对你的全部积蓄的报答,我就大发慈悲地救你出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江如鸢和这位大叔说话极其随便,根本就不像平日里做什么都严谨的她,倒像极了一个对着长辈撒娇的小辈一样,做出点什么成绩就想被长辈夸一夸。 “救我出去?就靠这个小瓶子里的东西?”大叔显然不信,皱了皱鼻子,明显的嫌弃江如鸢。 “不相信?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奇迹!”说着将瓶子里的东西沿着边侧的铁链倾倒,小心翼翼地生怕那液体溅出来直接伤到大叔,边倒着还边说着,“你不要动哦,这瓶子里的东西可是很危险的,一会儿你乱动伤了你我可就不管你了!” 大叔被江如鸢这么若有其事的一吓唬,也不敢动了,伸着头看着那瓶子里的东西能有什么作用。可看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什么变化,便笑了笑说道,“大叔我不要什么回报,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你不用这些东西来唬大叔。” 江如鸢不说话,什么唬不唬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会有什么变化了,到时候吓死你! 大叔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有些困了,江如鸢抚了抚额头,不得不说,这大叔心是真大,刚才还一副难受的要死的样子,现在倒是一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前后反应变化之大,就像是两个人一样,这翻脸的速度真的是让她没法说! 慢慢的,那锁链开始溶解,先从表面开始,慢慢的到中间,大叔还在眯着眼,江如鸢戳了戳大叔的胳膊连忙叫道,“你快看,你快看,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大叔百无聊赖地将眼睛往这边瞥了一下,但没想到,居然看到了锁链已经断开一半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这么强的功力,这么多年,都没有打开这锁链。 这丫头什么都没用,只用那看似不起眼的小瓶子往锁链上倒了点东西就把这锁链快要打开了?看着那锁链一点点的便薄,大叔忙抬手揉了揉揉眼睛,简直是不敢相信! “哎呀,大叔,你老实点好不好,跟你说了这东西很危险,你还这样乱动,一会儿会伤到你的!就像这锁链一样,碰到你,你的皮肤胳膊就会像这锁链一样,断开的!” 大叔听完,直接安分了,手脚都不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锁链慢慢断开。 江如鸢这也才想到,她只有一瓶药液,可双手双脚都被锁上了,这药液怕是不够用啊!于是对大叔说道,“大叔,我帮你双手双脚的镣铐都倒上药液,可能药液会不够,我省着点用,一会儿你再用你的内力震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大叔忙点头,可能是太久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重获自由了,大叔看着那锁链渐渐被腐蚀心里说不出的跳跃,全身整装待发,正等这最后一击了。 江如鸢看着锁链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便对着大叔说道,“大叔,运气,开始吧!” 瞬间便见到大叔双手浮向丹田,深吸一口气,运气,“啊!”的一声,锁链应声而动! 外面看守的侍卫听到这声音便问道,“什么声音?” “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这天牢里关押了一位武功高强的人,他时不时地就会吼一声,我在这里当值二十年了,每个月他都会闹腾,不过今年已经消停了好几个月了,今天怎么又开始折腾了。” “用不用去看看?” “放心,没事的,他双手双脚都被锁住了,折腾不出什么的!” “好吧,那就听你的!” 江如鸢听到外面的声音远去,便瞪了大叔一眼,“你吼什么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锁链断了?” 大叔挠了挠蓬松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么多年,吼习惯了……” 江如鸢无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可爱又可笑的怪大叔!哦,不,应该说是怪将军! “我终于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江如鸢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说话了。 第479章 出狱 随后大叔便一脸讨好地凑到江如鸢跟前,试探性地道,“丫头,我们出去吧!” “等。” “等什么等,我这一身武艺还怕他们不成?一帮小喽啰,若是当初在我麾下,我一定要好好练一练他们!”看着大叔拍着胸膛一脸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江如鸢抿了抿嘴,不说话,只是凉凉地看了大叔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怎么,要逃狱,要不要我帮你喊一声,让他们都来好来试一试你的武艺?” 大叔看着江如鸢的表情,又挠了挠头,“好好好,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你能救我出来呢,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江如鸢听到这句话,便觉得心里一阵异样,想到已经被斩首的父亲,想起他的薄凉再看到如今的大叔,她从未享受过父爱,但这大叔却给了他一种父亲的慈爱的感觉。 “丫头。” “嗯?”江如鸢耳朵动了动,眼睛眯着,看向门缝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听好了,天牢的侍卫是两个时辰一换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若是到下一轮换岗,也就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那时候天正是黑夜与蒙蒙亮的交界,逃出去正是好时候! 如是想着,大叔和江如鸢开始一边看着外面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丫头,你说我女儿还活着吗?” 江如鸢想了想,这么多年,皇上明里暗里的派人出去寻找他的女儿,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女人来做这个冒名顶替,以皇上的势力若是还没找到的话,那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不想说出来伤大叔的心,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没有吭声。 大叔也根本不在意江如鸢是不是回答,只是兀自说道,“我的女儿啊,一定是聪明伶俐,然后随她的娘亲,会弹一手好琴,想必性格也会随天雪多一点,嗯,那样最好了,可千万不要随我这个粗人,女孩子太粗俗了会找不到婆家的。” “不对,就算是找不到婆家也有我会养着她,养她一生一世,让她衣食无忧,让她开心一辈子!”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江如鸢回头便看到了大叔黑漆漆的眼睛里透出了光,大叔他,流泪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大叔这样铿锵的汉子,应该是真的伤心了吧。 江如鸢的嘴抿的更紧了,她真的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劝解一下这个失去女儿二十多年的父亲。 半晌,大叔似乎是调节回来了,便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丫头,你可有父母,婚配,丈夫是做什么的?你这么彪悍,家中那位一定被你吃的死死地吧。” 江如鸢回头,狠狠地斜睨了大叔一眼,心中腹诽,真的是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人了是吧,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大叔看着江如鸢一生气就不自觉拧起的眉,愣愣地说了一句,“你生气的样子和天雪真像,她一生气也会像你这样拧起两道秀眉。 江如鸢轻笑,“大叔,我看你是真的想女儿了,现在看谁都像你女儿。一会儿出去之后可能就看到遍地都是你女儿了!” 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真的吧,狗皇帝一来把他对女儿的全部思念都勾起来了,没关系,反正他马上就自由了,以后他的后半生,都可以用来寻找女儿了,想着便有些雀跃,随即也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侍卫开始交接,纷纷呼喝着,“等你歇息了,我们一起去喝花酒吧。” “对对对,就去最近突然火起来的清风楼,听说那里的美人不仅美,更是琴棋书画各种才艺都有,有的才艺啊,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分毫不差,但是风情无限啊!” “哈哈哈哈,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就快盯住吧,别出了什么纰漏!” “嗨,能有什么纰漏,这天牢几十年如一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们就放心吧!” 说这些话的人好像忘记了就在前不久还有人闯进天牢,刺杀王爷,至今还没有找到呢。温水煮青蛙,在舒服的地方呆惯了,就不会去思虑有危险这个潜在因素了,等到意识到危险了,也就什么都晚了,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江如鸢有意逗弄一下那大叔,“大叔,听到没有,那清风楼可是个好去处呢,一会儿出去我就带你去那里。” “什么鬼地方,不就是窑子?老子不去!”随即又瞟了江如鸢几眼,“你这臭丫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什么青楼红楼的张口就来,也不怕嫁不出去,没人要你!” 听到这话,江如鸢就不愿意听了,什么叫窑子!哼,老男人,果然是不懂什么叫情调!再听到后面那话,轻轻笑了笑,“没关系,我不怕嫁不出去,因为我已经有丈夫了!” 这才解释道刚才没回答大叔的那问题,“我若说我是太子妃你信不信?” 大叔狐疑地看了江如鸢一眼,边上下打量便摇头,“太子妃?你若是太子妃,那我就是皇帝了!” 江如鸢无语,她不说他非要问,她说了他又不信,与其这样还浪费什么口水!不如不问好了! 耳朵贴近门边,见他们交接的差不多了,江如鸢给大叔使了个眼色,让他准备一下,给她打一下掩护。 “走!”两个身影闪过…… 还在嘻嘻哈哈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人给干倒了,就在这时,江如鸢轻声道了一声,“快走!” 过了一会儿,来巡逻的侍卫发现倒下的两人的时候便感觉身后一凉,完了完了,出事了,连忙拉响警钟,示意天牢有犯人逃出去了。 这时已经飞跃到城门的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相视而笑,“一切顺利,大功告成!” “恭喜大叔重获自由!” “谢谢你,小丫头!”大叔眼里似有星光闪过,一种难言的感动不知如何说出来…… 第480章 你是老鸨? 江如鸢不想气氛停留在这里,便直言道,“快走吧,再不走,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去哪里?” “跟我来!”江如鸢一个闪身就闪进了城门旁边的一家小茶馆里,到里面没有找什么掌柜小二的,直接进了里屋,转动了里屋棋盘上的棋盒,便从墙面两边直接打开了一扇门,“跟着我走!” 两人进去之后,门便自动关上了,从外面看来任何有人到来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这个机关是从江如鸢知道清风楼的地下密室之后就开始筹备了。 江如鸢信奉狡兔三窟,总觉得只有一个住处,心里总是不踏实,于是便开始了四处挖坑的道路,密室越多,她倒是对密室的打造上越来越感兴趣,总觉得这些密室的设计巧夺天工,更是耗费了主人不少奇思妙想,嗯,总之就是太有意思了! “刚才那密室……”在密道里走着的大叔对着江如鸢说道,还没说完就被江如鸢打断了。 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密室不错吧,棋盘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个障眼法,一般人都会觉得就算是有机关,也会藏在隐秘的地方,谁会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棋盘居然有机关,而且这里连着我的清风楼,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就可以逃出去了!” 终于有人夸她的密室了,江如鸢心思简直就要飞扬起来了,这是她最近最喜欢做的事,当然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 大叔沉思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一家茶馆的内室不摆茶具,会摆棋局吗?” 江如鸢听到这话,心思一僵,但还是不甘心地接着说,“难道就不能是主人喜欢玩棋吗?摆在那里也无可厚非吧!” “你的棋太新了!”一语中的! 江如鸢的心思白了白,是的,一个爱棋的人终是会去摸棋的,既然经常摸,那棋盘自然不会那么干净!如是想着,便又想到,“若是琴棋书画都在一个屋子里呢?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太过在乎了?” 大叔摇摇头,“也不行。” “为什么又不行?” “琴棋书画都在一个屋子里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是主人喜欢收藏这些,既然这样,你的屋子里就不会仅仅各有一样。第二,就是主人对这些都感兴趣,能将一件练好已经是不易,四样样样精通,你觉得可能吗?” 不太可能!江如鸢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确实是这样,古代虽是能人奇多,但若是能熟识一种便已经是不容易了,若是样样精通就肯定会名扬天下,又怎么会在这里开一间普普通通的茶馆呢? 抱着不懂就要问的心,江如鸢虚心的求教道,“大叔,还有第三吗?” 大叔边走着边笑着,“第三嘛……” 看着这么吊着自己性子的大叔,江如鸢气的牙痒痒,举起了小拳头气势汹汹地道,“你到底说不说!” 大叔笑着摇头,“说说说!你别着急。这第三点破绽啊,就是,琴棋书画都在同一间屋子的可能不是没有,那就是在掩藏着什么,比如这四样中有一种东西上藏着奥秘。具体是什么,我想只要有时间,不消多久,就能把这密道破解出来。到时候你所谓的可以方便逃出去,就是被敌人堵得连个跑的地方都没有喽!” 江如鸢仔细想了想,大叔说的确实对,不过这大叔一个当兵的不应该对这密道这么了解吧,于是便问道,“大叔,你怎么会对这机关之术这么明白?”想起这机关之术,江如鸢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徐皖成家中那片竹林也是凶险异常,不禁感叹,这机关之术啊,确实是让人着迷! 大叔可能就是在等着江如鸢在问他这个问题呢,还特意正了正衣襟,“在下不才,正是机关门最后一任弟子!” “机关门?”江如鸢重复道。 “正是!”大叔边走着边看着江如鸢,似乎在等她的眼里爆发出什么崇拜之情一样,半晌见江如鸢也没有反应,不禁眼神有些颓废,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不会是从来都没听说过机关门吧!” 江如鸢愣愣地道,“是没听说过啊!” 看着大叔那一脸被噎到的表情,江如鸢还是搞不懂,这什么机关门,她怎么不知道? “哼,无知!历代的皇陵都是由我机关门设计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江如鸢一听到皇陵,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皇陵啊,就是过去藏皇帝的地方吧!听说古代皇帝和一些有钱人都喜欢陪葬品,那皇陵中应该有很多值钱的宝贝吧!想着,眼神一亮,满眼心心地看着大叔。 大叔一看到江如鸢那个财迷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不可以!不用想!我们堂堂机关门怎么会做那些盗墓的事呢!” 听到大叔如此坚决,江如鸢顿时泻了口气,完了,大叔肯定是不会帮自己的,大一笔钱又没了!其实江如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财迷,只是觉得钱越多越好,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能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吧!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可是按你说的话,机关门应该是非常出名的啊,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 大叔听到这话,眼里的光显然黯淡了不少,“应该是我连累了他们吧,狗皇帝知道我的底细,机关门本来是名扬天下的,但若是你说的是对的,那那狗皇帝定是悄悄地把机关门给灭了!”说道这里,大叔显然很气愤,双拳紧紧攥紧,发出“咯吱咯吱”骨节转动的声音,光听着都觉得慎得慌。 不过这皇帝也是真够损的,直接灭人家满门,难道都不怕自己死了没人修皇陵吗?哼,做事做绝显然也是没给自己留后路了! 这边正说着,那边的通道也闪起了亮光,“走吧,快到了,前面就是我的地盘了!” 一阵莺歌燕舞声响起,大叔看到楼下的场景,男男女女,各种惹眼的动作,诧异道,“难道,你是个老鸨?” 第481章 帅大叔 “噗嗤”江如鸢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个样子,像是老鸨吗?随后想像平时一样潇洒地一打扇子,再摇一摇,以示自己的风流倜傥,但发现今日出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带扇子,于是尴尬地甩甩手作罢。 “这是我的地方。” “你是青楼女子?”大叔大惊,江如鸢汗颜,她就这么不像个正经人?自己不说出来,他就这么猜来猜去,半天也猜不到点子上。 “我说我是清风楼的老板!” “什么清风楼不清风楼的,叫的名字还挺好听,在老子看来,不就是妓院!”大叔好像对这里十分不屑? 江如鸢忍住想一巴掌打死这位大叔的冲动,暗自鼓励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这是你捡来的人!这是你捡来的人!” “大叔,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不需要拘谨,尽情玩乐都可以!” “哼,老子才不来这种地方!”江如鸢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个大叔说话太气人,他是让他好好休息,不是让他尽情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于是脸上一拉,“不来这种地方你现在就可以走,身上没钱穿成这样我看哪家客栈敢收留你,要不要我再好心一点,直接帮你报官啊,我想宫里那位现在找你应该找疯了吧。”江如鸢上下打量着这位大叔,眼里满是愤怒,仿佛她真的会一不开心就报官了。 见江如鸢这样,大叔忙笑了笑,“小丫头,你别生气嘛,我看这里就很好,嗯,真的很好,鸟语花香……” 鸟语花香?感情她这里是花园了?不再跟大叔置气,找来竹桃,让她安排一下,给大叔找个房间,然后好好洗个澡,换件衣服,顺便再梳理一下那标志的“蓬蓬头”。 竹桃看到大叔的时候,除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之后便一切恢复如常,既没有嫌弃那大叔一脸的脏兮兮,也没有问江如鸢为什么要收留这样一个乞丐一样的人,只是按照江如鸢的吩咐去安排房间了。 大叔见此,便点了点头,看来这丫头驭下之术不错嘛,底下的人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其实大叔不知道,江如鸢并没有多管这些下属,若说什么,应该就是她们对江如鸢发自内心的尊敬使得她们不会去质疑她说的话,只要主子说了,这就是她们应该做的。 还有什么可置疑的呢,他们的主子强大到无可救药,论武功,武功高强,论实力,说话眨眼的功夫就能不知不觉的将所有人都下了毒,论魄力,放着清风楼这样轻松挣钱的买卖不做,说什么让姑娘们自愿是不是卖身,若是大家都不愿意,那她就去做其它的生意养着这帮姑娘。 有这样一心只为下属考虑的主子,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看着大叔离开的背影,江如鸢远远传过一句话来,“大叔,别忘了吃饱喝足陪我去取兵器啊!” 大叔也状似不在意地说道,“取兵器也倒是没什么问题,到时候让你看一下我的机关设计,你就不会再拿着你那什么棋盘还洋洋得意了。” 大叔这么一说,江如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脑子里又多了一个主意。既然自己喜欢机关设计,而大叔又是这方面的行家,那自己何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活资源呢? 江如鸢可能在机关术上没有多大的成就,但不得不说,她在经商上确实有着不一样的头脑,不管是做什么,都能将自己从最劣势中拯救出来,顺便再捞上一笔,这样机关算计,所有的利益也都是在她的算计之内,不管怎么样,最后的得益都在她,这样的脑子,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有的! 待到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江如鸢来到大叔门前,没等敲门,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帅大叔就从里面出来了。 江如鸢眼前一亮,没想到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大叔,如今梳了头发,刮了胡子,褪去一身尘埃,再换上一袭新衣,果然是光彩照人啊!这时江如鸢真的相信了大叔在天牢里说的话,如今上了年纪都这般有韵味,年轻的时候确实应该有许多闺中女子喜欢他吧! “怎么样,老子梳洗一下是不是很俊!” 江如鸢划了划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冷汗,真的是!这位大叔真的是不能说话,一说话就破坏了他所有的形象。 江如鸢不说话,那大叔还追着问,“怎么样啊,丫头,大叔我是不是很俊!” “……” “走吧。去城隍庙,我倒是真的想看一下,大叔用尽一生来珍藏的武器到底有多珍贵!” 江如鸢正说着,便看到大叔一脸的心疼和舍不得,他不会是要后悔吧! 于是便提前堵住了他的嘴,“君子一出,驷马难追!大叔可要想好啊!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了,就收不回去了。” “你这个鬼灵精!”大叔无奈地摇摇头,当时若是她先说能救自己出来再找自己要东西,自己不一定会给她,就算给也不会是一个兵器库都给她,那可是他半辈子走南闯北收集来的宝贝啊! 但她当时说的时候,自己已经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哪怕不死也是一辈子被困在那里,当时的心态就是反正都要死了,那些东西还不如留给需要它的人呢! 但没想到,没想到这小丫头是如此的狡猾…… 虽是这样想着,但大叔也没有太多的不舍,毕竟东西再好也是身外之物,这小丫头能救他出来可算是救了他的命,孰轻孰重他可是分得清的! 到了城隍庙,远远看去,只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庙宇,稀稀两两的人群,不算兴盛的香火,起码和聚福寺相比,人烟真的寥落很多。 像是看出了江如鸢的心中所想,大叔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丫头,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啊!” “黎明!是不是你,黎明!”远处一位身着袈裟和尚看到大叔激动地说着,随后向这边走来…… 第482章 比武 故人重逢,难免心情更多感怀,江如鸢就看着两位故友激动地互相问候着,半天那和尚才注意到她,先是双手合十,随后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江如鸢依言回礼。想到这和尚便想起上次聚福寺的那个和尚,嘴里还念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诗句,念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讲什么。 “在这里也不方便,有什么事还是进去说吧!”江如鸢提议道,不得不说,大叔的心是真的大,刚才来城隍庙的路上就见到有好几个官兵拿着一幅画在寻找着什么人,画上蓬松的头发,嘈杂邋遢的胡子和现在的大叔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就算那官兵拿着画比对着大叔的样子看估计也看不出是同一个人,但万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不能什么事情都靠侥幸心理,那样一旦上天不眷顾了,倒霉的就会是自己了。 “有请!”和尚对大叔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是故友,但江如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一种特别的忌惮,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和他不熟? 不应该,那种特殊的忌惮总是能让人明显的感受出来,江如鸢也不是什么有问题就憋在心里的人,于是直接问道,“大师,我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儿?” 大师又是作了一个揖,“施主本非普通人,哪怕是有些有异于常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如鸢心里咯噔一声,随即面色如常地说道,“并非普通人?那我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妖怪不成?” 大师笑了笑,收了脸上多余的笑意,忌惮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江如鸢紧锁着眉头,她最讨厌这些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人,既然天机不可泄露你就什么都别说啊。什么都说了,露出一点口风,但又不让你知道全部,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心里痒痒,这种人,简直是! 人神共愤! “老秃驴,越老越装正经,哼,又不是你当年年轻时候为了青楼的花魁,不吃不喝和家里闹翻只为了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的时候了?” 大师似乎是被接了短处,脸上显示出一丝难言的赧色,江如鸢惊奇,原来这大师,年轻时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怪不得出家当和尚,说不定就是当初被那嘴里口口声声的段情绝爱伤了神,斩断三千烦恼丝,用戒律来限制自己那颗抑制不住的跳动的心。 所以才决定出家当和尚的。嗯……江如鸢越想越觉得她想的没什么错。一定是这样! “你能不能别总提这事!”大师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由刚才一脸的错愕转为恼怒,随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动了真气又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本无怒,无悲无喜,需戒贪嗔痴念……”大师在这边一边念着,黎明便在那头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大师屁股上。 “你再踹我屁股,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江如鸢简直都不敢相信,她见到的居然是一代将军和一个寺庙的住持在打架。 “怎么,时隔二十年,我倒是连你的屁股都踹不得了是不是?今日我就偏踹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黎明说这话可以说是十分嚣张挑衅了。 说完根本就不给大师机会,直接动手了。 “老东西,我会怕你不成?”说着也开始反击,江如鸢看着这样眼花缭乱的打斗,两个人都是下了死手的,根本就没有一点留后手的样子。 “两位前辈?两位前辈?”江如鸢叫了两声,见两人根本就不搭理她这一茬,索性就不再说了,斜靠在院子里的松树上,边看着两人的打斗边点点头,还在一旁开始讲解着,“嗯,这里太用蛮力了,那里应该灵活一点!” 半晌,两个人可能是累了,也不打了,纷纷倒在地上,彼此对视着,相视而哈哈大笑,“老小子,看来被关这二十多年你的武功也没退步嘛!” “哼,老秃驴,解决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想打败我,这辈子,你算是没机会了!” 江如鸢看着刚才还横眉冷对,戾气很重的两人,瞬间转变为老友模式,顿时笑着摇了摇头,这哪里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住持和权甲一方的将军,分明是两个老小孩嘛!而且还是调皮的老小孩儿! 想想这样纯粹干净的感情还真是令人羡慕啊!大叔那东西应该都是宝物吧,能几十年如一日地为好友保管宝物而丝毫不动心,这样的胸襟气魄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有的! 如是想着,更是高看了这和尚一眼,这人当真是个铮铮的铁血汉子! 不像在皇室中,所有人和物都披上了一层属于自己的面纱,或是看上去温柔,亦或是看上去仗义,可到最后关头,一旦搀扰到利益当中,所有人都会显示自己原来的面目,可憎又不堪! 人啊,终究是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带到最后,可能连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来的面目了。 “大叔,你不是跟我说要带我见识一下你那神奇的机关术吗?怎么到了这里见了老朋友就把我的事情忘到一边了,我可是来取宝物的,若是没有,我告诉你,我可不干!” 说着双手叉腰,江如鸢说出这些话非但没有一般人显示出来的蛮不讲理和贪婪,反而更倒是更添了一丝小女子的娇俏,显得整个人更加可爱! 黎明看这丫头也是越看越得意,怎么看怎么欢喜,若说平时,自己定是不会对一个女子这般放纵,这般容许她无理的,但到了江如鸢这里,非但不觉得她娇蛮无理,贪婪放肆,反倒觉得她有意思。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投缘吧! 想着也就一脸自豪地咧开嘴,接着笑道,“走吧,去带你看看我做出来的机关,定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做个棋盘就能解开的密道!” 黎明说着,但居高临下地看了江如鸢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说她那些都是他从来都瞧不上眼的小儿科,江如鸢也不在意,只是轻轻比了个请的手势! 第483章 破解机关 与其和别人做口舌之争,不如真心实意的去学点东西,看点东西,别人瞧不上你。定还是有你和别人比不了的东西,想通这一点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想法了,想的太多也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江如鸢是个聪明人,所以聪明人不会为难自己,能屈能伸,他说自己小儿科就小儿科,那又怎么样,反正又少不了一块肉,江如鸢吐吐舌头,随后跟了上去。 江如鸢跟着,径直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周围便都是树,大概走了有半刻钟,江如鸢停下来,黎明也停下来看她,“怎么了?” “这里的路,我们刚才已经走过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刚才走着的时候,她就觉得眼熟,好似走过一遍。当她怀疑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在树边刻了一个江字,如今再次看到这个江字,可以说是自己的假设是真的了,刚才那一刻钟他们一直都在这里绕圈,而且这,已经是第三圈了! 黎明笑了笑,“才发现?”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了?” “故意?那倒是谈不上!只不过,当你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应该发现这不是一般的寺院后院,从进门的时候阵法就已经开始了。” 黎明边说着,江如鸢便开始回想,若是刚进院子就是阵法的话,刚才大师和他的比武…… 眼睛陡然一亮,确实是这样,刚才两人的打斗看似毫无章法,可现在带着问题再去回想才会发现根本就不是毫无章法,只能说是看似毫无章法,其实两人的手法杂乱,但脚法确实有规律的,那时候两人其实就已经在特意注意不去触发阵法了,只有自己只顾着看他俩打架,根本就没注意到周围树木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如是一想,倒是真的觉得神奇,这里的树木好像随时都在发生变化,你若是稍不留意,触动了机关之后,这样的布局就会随着你的脚步不停地变化,刚开始或许还会记着一些阵法,但随着你脚步不停,阵法不停改变到最后若不是极其熟悉阵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困死在树林里! 仅仅是一个入门就是这样的厉害,江如鸢不禁暗暗探出了大拇指,这大叔看着不怎么靠谱,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 确实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了,随后黎明勾了勾手指示意江如鸢靠近,依言跟上,稍稍拐了个弯就走出了原来的树林,这便是一片花园。 哦,不,与其说是花园,倒不如说是花海,郁郁葱葱的花朵一片一片的生长着,说是百花开放,争奇斗艳倒是一点都不稀奇,江如鸢刚打算去摘一朵放在指尖闻闻,但在接触到花蕊的前一秒停下了手,“这些花全都有毒?”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江如鸢倒吸了一口凉气,能花下心思找来这么多花来迷失人的眼球,又能在这么多花上全部撒上毒而使得花开不败,这样的心思和能耐,让江如鸢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真的是一个混迹于军营里兵痞子中间的将军吗? 江如鸢第一次觉得这黎明不仅仅像是一个将军,相比而言倒是更像军师! 接着随着黎明的脚步走出花田,朝着一座宅子走过去,这时,江如鸢留了心思,仔细观察着这座宅子,亭台楼阁,屋檐门槛都高,寺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宅子呢? 稍稍走近,打开门,一座宏伟的大佛屹立于当中,金碧堂堂,慈眉善目,其余的地方便都是一些求香拜佛的必备之物,香烛,香火,香,跪拜的垫子,求的签筒,古香古色,除了这巨佛有些显眼外,江如鸢倒真没看出这屋子里有什么奥妙。 若不是黎明今日带她来,恐怕她就是找到了这里也不会认为这间屋子有什么奥秘的! “明白告诉你,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里,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去尝试着,找一下有一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江如鸢上前几步,先是趴在地上前后左右趴着敲了敲地板,实木的,再敲了敲墙面,也是实心的。看到墙上挂着的经文,轻轻掀起,再敲了敲,还是实心的。 怎么可能都是实心的呢?既然这样,他的那些兵器都放在哪里了呢?悄悄拧了拧香烛,“啪”的一下,香烛直接被捏断了,江如鸢汗颜,本以为这烛台还会有什么机关呢,但没想到,根本就没有! 江如鸢紧皱着眉头,实在不知道,这东西该从何找起了,这机关不就应该设置在小地方上好不被人察觉吗?她已经将屋内能搬动的,能拧动的都弄了一遍了,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江如鸢刚坐在那里轻轻叹了口气,便接着听黎明道,“做什么事便要像什么事,你来找东西的,自然是将整个屋子都翻一遍,仔细找找机关。” 黎明只说了半句话,剩下的半句要江如鸢自己去领悟,要想设计出与众不同的机关,便要自己想出别人想不到的东西,这样你做出的机关才有意思,才有属于他真正的灵魂!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江如鸢眼神灼灼的抬头看了看那尊令人敬仰的大佛,十分虔诚地拿了柱香,点着香,给那大佛上了一炷香,随后直接跪在了跪拜垫上,虔诚地为这大佛上了一炷香,心中并无杂想,只是想着自己若是一个香客,如今看到如此宏伟的大佛会怎么样? 当然是先去虔诚地跪拜一次,上一次香了! 上完香,江如鸢刚想起身,便觉察到了身下有些不同,跪下去的声音似乎是空响?忙把垫子拿开再敲了敲,还真的是空的! 江如鸢有些兴奋,连忙把垫子下的木砖打开,果然出现了一个地道,江如鸢大喜过望,忙炫耀似的对着黎明扬了扬头,那样子,仿佛是一个做了好事之后等待被家长夸奖的孩子。脖子一梗,似乎在说,怎么样,看我厉害吧! 黎明却是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第484章 巧夺天工 江如鸢还沉浸在找到这入口的兴奋里,明明就是过来找机关的,谁能想到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的密道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以说是设计机关者十分的用心了! 江如鸢这边还开心着,根本就没在意到黎明嘴角的那抹笑意,还连忙招呼着黎明道,“大叔,快进来快进来,我要掏空你地宝贝啦!”随即向黎明挥了挥手,之后便自己直接下去了。 黎明不在意地耸耸肩,接着跟在江如鸢的身后也进了密道。 江如鸢走进密道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条密道越走越亮,难道是通到外面的地方?不应该吧,一堆兵器,就算说得上是宝物,但也不至于花尽心思来建个密道但这密道还是通往别处的吧。 但是越走密道却是越走越宽,越走越亮,密道里已经快要和外面屋子里的亮度差不多了,但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 密道密道,奇就奇在它的隐秘之处,若是建在亮处,还谈得上什么隐秘? 江如鸢正想着,便走进了一道空旷之地,再往里走走,便看到了一箱子一箱子的物品摆在那里,走进打开一看,果然是大叔那些年收藏的兵器,斧钺勾叉,刀枪剑戟,所有兵器应有尽有! 而且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些东西都是宝贝,刀枪剑戟上的冷芒微闪,江如鸢看的更是热血,这些兵器都是见过血的,没见过血的武器光看着就有一种盛气凌人的霸道感,一看便知道是好东西,看来自己这次是捡到宝贝了! 但宝贝是有那么好找的吗? 不,上天在给予你宝物的时候,早就已经在上面暗自标好了价码!一切能轻易得来的,背后定然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江如鸢就要为这份秘密,付出点什么。 比如,她若是在天黑之前找不到这机关其中的奥妙,她恐怕就得被被迫地永远留在这里了! 看了看旁边的白骨,江如鸢心里还奇怪道,“哪里来的白骨?难道这里面以前来过?那为什么没走出去呢?”看着那森森白骨,江如鸢突然打了个冷战,仔细想到,“这,不会是和她一样的走进来为了拿东西的那帮人的吧?” 黎明不做声,只是安静地走过来,随后又接着道,“没错,你猜得对,你若是破解不开它的奥秘,从今以后你可能就要像他们一样,永远地留在这里了!” 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江如鸢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想朝着原来进来的地方再出去,却听到刚才那边的门边“哗”地一下被落了下来,一道石门直直地卡死了原来的入口,摸了摸那石门的厚度,别说多厚,但若是想凭她一己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再打开了,也就是说这入口时只能进不能出的了。 若是还想再出去,只能再另想他法了! 想到这一点,江如鸢倒也没有着急,只是坐在了原来的地方,仔细地,前前后后地想着。这大叔既然能让自己进来就一定是有什么方法是可以让自己出去的! 要开口问他吗?江如鸢并不想! 这一路上她可能是忽略了些什么。若说是没有解决之法的,那根本就不可能的,既然他能跟着自己进来,就绝对没有想过被关在这里出不去的情况。出去的方法肯定是有,但具体是什么呢,自己还要好好想一想。 那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前前后后地思虑着,江如鸢突然想到了自己手里还有一把钥匙,这钥匙还是在天牢里大叔给她的东西,让她拿着这东西过来取兵器,既然这样,这钥匙有没有什么作用呢。 江如鸢连忙将钥匙掏出来,上下摆弄地看着,这钥匙前侧卧槽太过狭窄,狭窄到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锁可以与之匹配。 但若说这钥匙只是简单的信物,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的话,她不信!黎明根本就不可能费尽心思,只为了打造出一个信物来,这钥匙定是能打开某地!想着那钥匙被妥善的收拾着,二十年如一日的保存的那么好,绝对是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江如鸢如是想着,便开始观察着现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点燃的东西照亮,整个密室却亮如白昼,这样的光是来自哪里的呢? 上下左右看着,这密室的宽阔实在非常,倒是一点都不像密室的样子,宽阔的密室,亮如白天的房间,再看看这形状,刚才自己进来的屋子就那么大,哪有可以藏下这样大的密室的地方呢? 江如鸢细细地想着,半晌,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呆的是不是在那座大佛里?” 黎明这才笑笑,但依旧不语,好像一切线索都是要江如鸢自己去找的,若是找不到,江如鸢相信,他真的能办出那种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自生自灭或者直接说成是等死的事情来。 已经不指望能在大叔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了,江如鸢有一种错觉,今日虽然是自己缠着他过来取东西顺便涨一下见识,但其实是他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江如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地想着这钥匙的用处。 抬腿开始朝着这密室走着,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睛一亮,直接停了下来。江如鸢抬眼看了看那密室,果然发现远处有一凹槽,如若她猜的不错的话,那钥匙应该是用来通开这凹槽的! 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那么高的地方,四周这么光滑她该怎么上去呢?咬了咬牙,顺着周围开始往上爬着,爬到半截就从中间摔下来,爬到半截就从中间摔下来,但江如鸢并不放弃,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知已经试了多少次,江如鸢终于爬到了最顶端。 看着那凹槽,江如鸢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地伸出手将那钥匙对到凹槽上,轻轻旋转,江如鸢的心此时已经紧张地不行了,“扑通扑通”地,一下又一下,终于,听到“咔哒”一声,江如鸢眼底惊喜之色顿显…… 第485章 打开机关 凹槽慢慢打开,外面的亮光投射到里面,江如鸢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往下面看了一眼,自豪地说道,“大叔,我找到出口了。” 黎明轻轻点点头,“可以了,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了!” 江如鸢下来,细数箱子里的宝物,仔细想着这堆东西,一对鸳鸯剑,可以留给自己和凌嘉傲,匕首的话可以留给廖瑶防身,她在后院也免不得有些差错,身上有件东西可以防身倒也是安全一点。 剩下的东西可以分给沈腾,竹桃他们,有一件趁手的东西总是心里也放心点,毕竟都是自己的人,江如鸢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身边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身边的下属都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本身的能力,人格魅力确实也是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想完这些东西的分配,江如鸢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刚才那机关若是自己没有他给的钥匙,那自己就是必死在里面的! 也就是说这个机关的设计,也就是只有得到主人允许才能进入,但一旦是自己闯进来的,只要一进来,其实就已经没有了退路,亦或是说,这机关,可能根本就不是为了藏东西,而是为了困死那些想拿到宝贝的人! “之所以设计机关,就是为了藏匿一些东西亦或是人,既然想藏起来,就不能让他们轻易现于人前不是吗?他们或许贪慕这些宝贝,但有些贪心就是需要性命做代价的!” “机关的设计在奇,更在于它的精巧,一环扣一环。我的机关设计都是从最不容易的地方入手,所以能发现他们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人,既然不怀好意,就没有存在这世界上的必要了,他一旦有意打开了机关,游戏就开始了,之后就不是他想停止就停止的了,想要结束,必须要以血祭封尾!” 黎明静静地说着,没有对着江如鸢,倒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但江如鸢听着那喃喃的话,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他说的这一段话怪怪的,也觉得这机关怪怪的。 在江如鸢看来,机关的设计,应该奇巧在设计者别出心裁的心思,想要破解开的人与设计者的一场智商上的较量,破解开便是一种成就,破解不开也该赞叹一声设计者的奇思妙想,至于想要取人性命,这样的机关,或许太过于血腥? 但大叔之前说过,他们整个机关门都是为了皇室修建皇陵的,他们的设计是专门为了抵挡那些想要盗墓的人的,这么说来,倒也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人,那这样看来,他们想要取那些心思不正的人的性命,这么设计也无可厚非。 江如鸢不语,虽是心里觉得机关不应该这么设计,但也不应该随意地去评判别人的想法,于是不置可否,这事本以为就该这么过去了。 谁知那大叔竟然径直走到江如鸢的眼前,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所以,一切都不是自己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有时候,看事情,不要光靠眼睛,更要靠心,跟循着自己的心走,这样才不会走错路!” 还没等江如鸢反应过来,便又听到那大叔说道,“怎么样,看了大叔我的设计之后,是不是觉得我的聪明才智非比一般常人,对我的敬仰便如那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啊……” 江如鸢撇撇嘴,刚觉着,这大叔突然之间还挺正经的,但现在这么一看,不正经是真的,什么时候都没正经过!说不了两句话就又开始自恋了! 刚才还觉得大叔有点怪怪的,现在便觉得正常了,若不是这样,都不像他了。 “东西都给我放着,一会儿我派人来取。”江如鸢想到了那院子里的阵法,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哎,对了,一会儿我的人来了,你可别再用那什么阵法在为难他们,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说着还举了举手上的拳头恐吓道。 想到这么多年都没再见过面,如今大叔终于出来了,一会儿可能还会和那大师聊一会儿,江如鸢便没说什么,直接告辞,但临走前还是强叮咛万嘱咐地叮嘱着大树,一会儿万不可再为难她的下属,不然今天回去她就报官把他抓起来。 黎明笑着称是,说道,“不敢了,不敢了,现在你可是我的金主,我可不敢惹你,怕你给我身无分文地赶出来,那我不是只能和那秃驴一起住寺庙了!” 听到大叔管那和尚叫秃驴,江如鸢忍不住地弯了弯嘴角,男人之间的友谊,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只有一腔热血和兄弟之情,无论到了多大的年纪,平时也只是打打闹闹,但一旦有了事情,定是两肋插刀,这样确实有意思! 廖瑶那边的婚礼筹备,总是要有些导火索的,还有那机关门的事情她也想派清风楼里人去查一下,还有那帮孩子的事,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江如鸢也就不再耽搁,直接告了辞。 半晌,从屋内出来两人,是黎明还有那大师,“你对那女娃是怎么想的?” “……” 黎明没有说话,一切他自有打算。 而江如鸢刚走出来,便被一队官兵拦了下来,“喂喂喂,说你呢,停下来!” 江如鸢还以为是在说别人,径直地往前走着,那对官兵直接上前拦了下来,“叫你停下就停下,你走什么?难不成是窝藏朝廷钦犯,心虚了?” “啊?你是叫我吗?”江如鸢装傻道。 “对,不是叫你是叫谁?你……”官兵还没说完,江如鸢便吼道,“官兵大哥,我小时候生了一场病,耳朵聋,听东西不太清楚,请你大点声!” “我说我就是叫你呢!”官兵又提了一个嗓音。 江如鸢继续装傻,“你说什么?再大点声!” 一连好几次,官兵也被弄的烦了,直接拿出一张画,指着这上面的人,问道,“这画上的人,你见过吗?若是提供线索,可是有赏金的。” 第486章 谋算 江如鸢定睛一看,那画上的人,分明就是黎明大叔!江如鸢眼睛眯了眯,装作不知地摆摆手,心里却暗自起了心思,皇宫里的那位这么着急的吗? 也是,关了二十多年的人只为了他嘴里的一些秘密,费尽心思想逼他说出来,刚刚有了松口的迹象就被自己救了出来,他一定很恨那个救他出来的人吧! “不知道就一边去一边去,在这捣什么乱!”没收到想要的答案,官兵一脸的丧脸,推搡了江如鸢一把。 不是你让我停下的吗?我停下还不对吗?不停下非要让人家停下,人家停下了又说这说那的,哎,当人不好当啊! 想着摇了摇头一转身就离开了,只是垂在两边的手悄悄摆动,一缕烟波于风中飘散…… “赵三,我怎么感觉我身上这么痒啊?” “是不是昨天没洗澡?” “胡说,我刚洗的,你来帮我挠挠,这边,哎,不对,右边,怎么越挠越痒了……” 听着远方传来的官兵的讨论,江如鸢抿了抿唇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显出,碰了我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最近几日,京都出的最大的一件事应该就是陈丞相府和林尚书府喜结连理,要说这样的联姻式成亲在京都并不少见,但这则婚姻最为值得人称道的是,丞相府家的嫡女嫁给了林尚书家的庶子! 本来一个尚书之子能娶得宰相之女就算是高攀了,但这次更是嫡女嫁庶子。皇室官家本就注重血统,嫡庶之分,一出这事,更是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们说宰相家图的是什么呢?难不成那庶子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能得丞相的青眼?”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庶子啊,也算是厉害,前段日子刚娶了清风楼的花魁回去呢,也不只是有什么本事。” “能有什么本事,若是有真本事,这些年早就有所建树了,可如果不是这次丞相嫁女,谁还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 在酒楼一边喝着茶的白衣男子侧耳过来,听众人说的火热,便用手挡住半张脸,随后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便凑了过来,“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吧,据我所知,这次联姻可是有内幕的!” 他这故作神秘的样子到是真的吸引了不少人,“什么内幕,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我怎么知道的,我表姑父家的儿子的邻居家儿媳妇的外甥可是在林尚书家大夫人身边当差的,他告诉我的,这事可是千真万确,那日啊,按理说出事的应该是林家大公子和那丞相之女,但没想到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大夫人去捉奸的时候,在床上的可是那庶子和丞相之女!” “还捉奸?我看啊,那根本就是提前准备好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的去到卧房捉奸?” “兄台说的有理!” 一人先说出,旁边就有人在那里应和,“对啊对啊,哪有那么凑巧的!” “哼,我估计啊,是这大夫人原本就设计好的,但没想到事情有变,倒让那庶子捡了个大便宜!” “对对对!” 相同的场景同时在京都的各大酒楼上演着,一夕之间,丞相府嫡女婚前失贞的事情就被传的沸沸扬扬,此刻在丞相府中正准备嫁妆的陈嫣然听到丫鬟传来的话,差点搅碎了手上的帕子,这事只有天知地知她夫君知,还有大夫人那边的人知道,她马上就要嫁给语堂了,他没必要在婚前毁了自己的名声! 夫妻本是同林鸟,自己的名声臭了,之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如今却在婚前爆出这样的丑闻,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捣的鬼! 接着就听到旁边侍候的丫头接着说道,“小姐,奴婢已经打听好了,传出这消息的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奴才……” 得知这个消息,陈嫣然冷冷的笑了一声,她就知道!若没有上面的吩咐,区区一个奴才敢非议这种事情? 也不过就是大夫人的如意算盘打空,怕自己嫁过去之后,利用丞相府的实力帮衬林语堂,这才提前安排了这一出事,只为了弄臭自己的名声! 本以为她不管做什么事,总是会顾着林家的名声的,但没想到她做起事来竟然如此不管不顾,为了一己之私置大局于不顾,不知道当初这个主母是怎么当上的,一堆眼皮子浅的东西! 若是陈嫣然真的派下人认真去查,就会知道,林夫人身边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奴才,何况这样的事情爆出来,对林夫人而言,弊大于利,一个当家主母,用那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别人,事情败露了本就是一件丑事,她怎么会傻到自己说出去呢? 但这些都没有用,在陈嫣然心中,大夫人下药一事一出,她对她的好感就已经全然归零了,在她心中,林夫人已经是一个卑鄙小人了。有了这一印象,之后她再做多少弥补都是没有用的,相对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更是第一时间就想到她。 怎么说呢,林夫人这黑锅是想背也得背,不想背也得背! “小姐,要奴婢说,这林夫人就是太放肆了,上次那样正大光明的算计小姐,算计不成又来暗的,要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真不拿小姐当回事儿!” 陈嫣然听完接着说道,“一会儿我去书房找爹爹,这林语贤不能留了!一定要除去,最好还是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除去!”说着,嘴角露出一抹阴毒之色。 “爹爹,你一定要帮女儿想想办法啊!那林夫人属实是不像话,上次暗算我不成,这次还要污我名声,她真的是不拿丞相府当回事啊,一次又一次,当真觉得我丞相府好欺负不成?这次一定不能便宜了她!” “那你想为父怎么办?”丞相低头沉吟,女儿虽是他的心头肉,但既然涉及到政治问题,他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究竟怎么才是最好的方案。 林夫人,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想到此,陈嫣然心尖一紧,接着说道…… 第487章 报复 “说到底,林夫人这般暗算我,也不过是为了她的儿子,若是他的儿子死了,那她以后就算是谋算也没得谋算了,直接断了念想倒也好!这样,爹爹,你去求皇上办一场打猎,就请所有的青年才俊都必须去,然后我们再在猎场上做些手脚……” “我以什么名头求这场打猎呢?” “如今京都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儿,又有那么多青年才俊,而且处在现在这个比较尴尬的夺储时机,各个家族定也没有表面上的安分,谁不想多结几个盟好在日后若是沦陷了被拉扯一把?此事,也无需父亲直接出面,若是父亲出了面,到时候出了事,父亲也难辞其咎,不如请几个家中有女儿的人上书请求一下……” 这样一来,锅被甩的干干净净,既达成了自己的谋算又有人替自己背黑锅,何乐而不为呢? 蜂王马后针,最毒妇人心!林夫人这下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丞相点头,刚开始女儿说的这个庶子自己是不太满意的,毕竟身份相差太多,但仔细想想,庶子更好拿捏,自己随便许点甜头,也就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日后若是…… 也好推出一个替罪羊! 于是便欣然答应了,嗯,这门亲事,就是这样的,林语堂想着能借力丞相府,让自己的官路更加平坦,丞相则想着,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把这个没有背景的庶子给推出去! 至于女儿是否幸福?这一点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有钱又有权的人,不缺女人,也就更加不缺孩子,他能给予的疼爱,都是在符合自己的利益之上的疼爱,若是伤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亲情,友情,什么都可以抛开!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但钱和权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人心不狠,权谋不稳! “这件事就有劳爹爹费心了。”陈嫣然说着,露出一抹婉约的笑意,那纯洁羞涩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刚才那个怎么谋划别人性命的毒妇! 计划有条不紊地实行着,很快就到了打猎的这一日。 来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打猎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噱头,说是打猎,其实只不过是各个家族过来相看各家实力,好结为近亲的相亲会罢了。 一个个青年才俊今日更是容光焕发,飒爽英姿,想要在心仪的姑娘和岳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是的,今日的打猎与平时不同寻常的是,家家都带着家里年轻的,未定亲的姑娘,皇上看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的身体越加的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登天先去了,而太子虽为储位,但各位王爷也都虎视眈眈的,上次亲自抓到墨王爷谋逆的证据,皇上都没下杀令,可见在皇上心里,这位储君也不一定能坐稳! 如此一来,最后的角逐胜者还不一定是谁!众人想着,偷偷看了一眼坐在皇上身边的太子,凌嘉傲安静地坐着,身上那股不容人小觑的气势更是明显。紧紧抿着的嘴唇,轻轻端起茶杯,看向场下,毫无波澜的一张脸更是让人心里打鼓。 太子这个人,深沉的很,你永远不可能在他的眼里,表情中窥伺出一丁点的感情,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可怕! 同样的,也越是这样,众位大臣越是心里没底,在这个多事之秋,家家都没有足够的资本和信心能抵挡这次大变革,只能相互依靠,而皇上看着这样的局势,也乐得将局面搅得越来越浑。 水至清则无鱼,水越混说不定越能摸到一条隐藏着的大鱼…… “今日能射到最多猎物的就能拔得头筹,朕特许他一个愿望,无论什么,说到做到!”皇上这一席话更是将这次打猎推向了高潮。 特许一个愿望,多么大的诱惑,都知道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是说今日只要能拿的头筹就能请皇上赐婚,和自己理想中的岳家成亲! 众位公子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林语贤也不例外,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刚失去了丞相府的机会再找个兵部尚书的女儿也是可以的,虽然官位不是一等一的的高,但手握重权,在朝廷上也是有说话的权利的! 林语贤兴奋地搓搓手,以为这是天赐的好机会,可他不知道的是,今日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他专门设计的。只不过在他看来,动物是猎物,他是猎人,而在别人看来,林语贤才是那个真正的“猎物”! 红旗一挥,今日的打猎就开始了,直到晚上定头筹的时候,这一天的时间都是猎人们自己的,当然,若是这一天中出了什么事的话,打猎自然就自动结束了。 看着马蹄奔腾,皇上突然感叹了一句,“朕还记得当日太子妃策马那股飒爽英姿,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朕也很是欣赏她。” 不知道皇上要说什么,凌嘉傲没有答声。皇上又慨叹似的接着说,“皇儿,你恨为父吗?若不是为父,或许太子妃现在还在。” “儿臣不敢。” 是不敢恨,而不是不恨。 皇上突然笑了一下,若是别人定要趁机表表自己的衷心的,只有太子一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前些日子娶公主的事,是朕委屈你了,朕知道你不喜那公主,但当时你是昏迷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凌嘉傲依然不语,皇上又继续说道,“婚礼上的事,朕也听说了,有时间还是去找找如鸢那孩子吧,皇家的媳妇,在外面飘着总是不好的……” 这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提起,凌嘉傲沉声称是,心里却敲响了警钟,父皇原本就不喜欢阿鸢,不然不会下令他们全家处斩,过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想到阿鸢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还有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朝廷钦犯又是个什么来头? 凌嘉傲这边正想着,便听到了那边的侍卫来报,“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什么事情,不要慌,慢慢说!” 第488章 断腿 “禀告皇上,林尚书家的大公子的马在打猎时受了惊,将大公子摔下猎圈外了,现在人还没有找到,恐怕……”侍卫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从受惊的马上摔下来,生还的机会本就小。 再加上掉出了猎圈外,那边常年没人管束,说不定还有什么野兽之类的飘在外面,这下岂不是羊入虎口? 听到这话,林尚书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他可就这么一个嫡子啊!若是没了……想着颤着声音,跪倒在皇上跟前,“皇上,你一定要救救老臣的儿子啊,老臣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明明就还有庶子,却说只有一个儿子,可见林尚书对这个嫡子有多重视! 可现在这些都已经没有任何用了,现在林尚书就剩下了林语堂一个儿子,哪怕他再不待见他,也不得不将家族中的所有资源都用在他身上。 陈丞相在一旁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笑意,可转眼就换上了一副伤心的面色,毕竟现在两家怎么说也是亲家关系,若是现在表现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未免也显得过分凉薄,而陈丞相一贯会做表面样子。 于是连忙上前一步托起林尚书,“亲家说的这是什么话,说什么没了没了的这么不吉利,林家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林尚书现在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老泪纵横,仰起头,“可现在,语贤他还没有消息……” 陈丞相重重地拍了拍林尚书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现在这个情况,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谁家的儿子出了事谁能无动于衷啊!林尚书这心还突突着,那边就传来了声音…… “禀告皇上,林家大公子找到了大,但是……” “有话直说。”皇上坐在高位,一挥手说道。 “大公子虽然找到了,但失去了右腿,现在人还在昏迷着,具体情况如何,能不能醒来,还要等太医过来再看。” 林尚书听到这话,直接堆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瘫软了,直言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还想着这嫡子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岳家,将来接替自己的位子,将林家发扬光大,但他现在腿都没了,还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跟着一个没有腿的残废! 他们来之前还专门商量了,虽然失去了丞相府这棵大树,但这次若是拿到头筹就请皇上为他和兵部尚书家的女儿赐婚,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切都完了,没有机会了…… 林尚书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仿佛林府要被抄家灭门了一样,陈丞相看着这样的林尚书,默默说了一句,“孩子还有命就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林尚书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若说只有一个儿子,将语堂置于何处,将我家嫣然置于何处啊!” 说完,转身就往回走,这一番不轻不重的敲打,让林尚书也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失言,但想到林语贤这个样子,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不过就算能救回来也算是毁了,已经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刚才陈丞相那个意思,说的也倒是,不如将希望放在林语堂身上…… 想着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小儿子,这么多年,因为他是庶子的关系,自己都没怎么在意过他,但没想到他不知不觉地勾上了丞相府这棵大树,既然这样的话,倒也是可以一试!嗯,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想着,眼里露出一丝精光…… 官场上有时候真的很残酷,你有利用价值,你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可一旦有一天你失去了这种优势,那就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林府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以后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林夫人哭天抢地的嚎叫声传来,随即眼神瞪向林尚书,“你是怎么看我儿子的,和你出去的时候明明就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说啊,你说啊!”说着将手推向林尚书。 林尚书也是被闹的烦了,直接将林夫人推在地上,“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语贤也是我的儿子,他出事了,难道我会高兴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怨不得别人,只能说怪他命不好!” “命不好?什么命不好,我看这场祸事根本就是因人而起,丞相府那个贱人刚要嫁给那个贱种我儿就出事了,一定是那个贱女人想的阴毒的计谋要害我儿性命!不行,我不能让我儿就这么受了这个委屈!” 不得不说,有时候还是女人最懂女人! “你要干什么?什么因人而起,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每天呆在这深墙高院里,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我警告你,不要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说完一把甩开林夫人,大步朝外走去。 远远传来一句,“这几天我去二房那里呆着,你好好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反省过了,我再回来!”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夫人看着离开的林尚书,心里一阵孤苦,说什么让我反省一下,你是看贤儿现在不行了,所以想把心思打到那个贱种头上,想指望他。我儿若是不好了,谁都别想好,哼,一对贱人,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嫣然是吗?我让你进门做大房嫡夫人你不愿意,上赶着去嫁给那个贱种,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什么丞相嫡女,在我这里,只有害我儿的贱人! 你们不要急,等等我,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想着,五指紧攥,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扎出了五个鲜红的血印子但犹毫不自知。 “疼!好疼啊!”瓷牙咧嘴的声音传来,床上的人用力挠着床板,发出一阵阵渗人的声响,床上不停的呻吟声打断了大夫人的想法。 “儿啊,我的贤儿,你怎么样了,娘在这里,你不要怕!腿疼不疼,没有事的没有事的,娘给你找大夫……” 第489章 发现 大夫人一阵阵安慰传来但终是抵不过林语贤身上的疼痛,古代没有止疼的药物,这断了肢的痛苦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娘啊,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腿好疼?是不是摔骨折了?” 林夫人看着林语贤空荡荡的裤管,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直掉,难以忍受地捂住了嘴,真的不忍心告诉他他的腿已经没有了的事实。 林语贤看着林夫人如此难受,倒是强自忍住腿上的疼痛,情不自禁地安慰道,“娘亲,你别难过,我没关系的,骨折就骨折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大不了我歇息个三个月就好了……” 听到这话,林夫人哭的更凶,林语贤见此,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便装作疼痛的“嘶”了一声,大夫人见此,连忙擦了脸上的眼泪着急地过来,“贤儿,你怎么样了?你告诉娘亲!” “娘,我的腿好疼啊,你去给我找个大夫吧!”林夫人见此,忙哭着点头,“好好好,你不要动,娘这就给你去找大夫!这就去给你找大夫!你听娘的,不要起来好不好?”林夫人的话里明显带着祈求,怕他接受不了没有腿的事实,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可事实摆在这里,就算藏又能藏多长时间呢? 林语贤点头,连忙摆着手打发林夫人出去。看着娘亲那么难受的样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也不好受。 林夫人走后不久,林语贤就感觉有些口渴,朝外面叫了一声,“来人啊,给我倒杯水!” 见外面没有人进来,又大声地吼了一句,“来人!”外面这才小心地露出一个脑袋来。 林语贤见此便大喝道,“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给我倒水!” 丫头哆哆嗦嗦地进来倒了水,递给林语贤,“公,公子请喝水!” 林语贤接过,一仰而尽,实在是太渴了,喝了一杯水也算是酣畅淋漓了,舒心之后便觉得这丫头行为特别诡异,于是便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什么可怕的,你怎么哆哆嗦嗦的!” 小丫头眼色躲闪,悄悄看了一看林语贤地腿,随后缩了眼神,满面苍白。 林语贤见丫鬟如此,心中更是狐疑,便想到是不是自己的腿出了什么问题?想到刚才娘亲那诡异的反应,心中更是不安。 “扶我起来!”林语贤连忙喝道,小丫头哆嗦着,整个人抖得如同一个筛子,见到小丫头这反隐,林语贤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大手往床板上一拍,冷着脸道,“快点,不然等娘亲回来我要她治你死罪!” 丫头哪见过这阵势,一听这话,连忙害怕地跪爬着过来,用整个身子撑起他,林语贤费力地吃着劲儿坐起来,斜靠在床边,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裤管时,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摸了摸,一摸就直接摸到了硬硬的床板。 用力地左右划着,“我的腿呢?我的腿呢!”林语贤失魂地吼道,随即露出了一个渗人的惨笑,“这是假的对不对,我一定是还在做梦!”随即一下倒回去,闭上眼,突然又睁开眼,看着旁边的丫鬟,“我只是骨折了对不对,我的腿还在!” 见丫头不说话,便吼道,“怎么不说话,我要你告诉我,我的腿还在不在!” 丫头害怕的苍白着脸,半晌也没憋出一个字。 林语贤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样,用手撑着身子,费力地往下伸着,爬到床边还想用腿撑着,却扑了一个空,整个身子径直地从床上掉到地上。 林语贤这才回头看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腿,大声吼了一句,“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呢!”一边吼一边掐住了丫鬟的脖子,“我问你,我的腿呢?” “公,公子,你的腿在打猎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咳咳……” “掉下来怎么样了,你接着说啊!”林语贤用力地掐着丫鬟的脖子,看着丫鬟被憋得紫红的脸,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快要把丫鬟掐死了。 丫鬟用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林语贤放开自己,林语贤这才松开了掐着丫鬟的手。 丫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了缓才在林语贤吃人一样的眼神中说了一句,“公子的腿在摔下马时被野兽啃了去,若不是皇上派去的人发现的及时,杀了那老虎,恐怕公子现在更是连尸骨都剩不下了!” “那就让我去死啊!还救下我干什么!让我活着面对这样四肢不全的自己干什么,还不如让我去死!”林语贤狂捶着地,以此来疏解自己心中的愤懑,那发疯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手疼一样。 “公子要保住身体啊,过几天就是二公子的婚事了,这时候家里若出了什么事,可是很触霉头的!”丫头看了一眼林语贤的表情,随后轻轻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林语堂过几天就成婚?不是日子还远着?怎么临时改变了?”林语贤眯着眸子说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阴冷。 “是的,本来日子是还远着,但大公子出了这事之后,老爷就派人去和丞相府去交接了,就是为了早点把日子定下来。”丫鬟一五一十地说着,林语贤也沉着脸听着。 他一脸的阴沉之色,只是他没有想过,区区一个院子里的丫鬟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机密的消息,而且这消息应该就是在自己出事的这两天商量出来的,一个普通的院内丫鬟怎么可能消息这么灵通? “爹不过就是看我腿断了,不行了,所以这才赶紧抓住丞相府这棵大树,生怕他们因为自己的事情再毁了这门亲事! 好好好!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办好了这么多事,呵,可能根本就没有一天的时间,爹爹应该是见到自己腿断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退路!这样当机立断的弃卒保车,明白自己的真正利益点,当真是他的好爹爹!哈哈哈…… 林语贤正想着,便听到了林夫人带着大夫回来,焦急地喊道,“贤儿,你怎么了?怎么掉到地上了?” 第490章 挑衅 林夫人也不顾什么大家夫人的形象了,连忙跑着过来扶起林语贤,随后便听到林语贤神情低落地道,“娘亲,我没有腿了,我这辈子都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我就是个残废,没有用的废人!” “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就是个废人了,连爹都打算放弃我这个废人,去捧他以前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庶子了,我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人了!”林语贤的语气并不激动,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纯粹。 但越是这样,林夫人的心就更是疼,她的儿啊,她骄纵的不可一世的儿子怎么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应该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沧桑的话?她不允许!这不能是她的儿子! 随即强忍着眼中的眼泪道,“谁说的,你永远是娘心中的宝贝!” “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我已经是个没用的废人了,以后再也不可能给林府带来荣耀了,别人提到我只会叫我林府的废人,林府的瘫子!” “娘不许你这么说!娘不许!”林夫人直接伸出手去捂住林语贤的嘴,不让他把余下的话再说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腿没了的?是谁告诉你的?啊?是谁?”林夫人发疯一样的吼着。 丫鬟听到这话明显的哆嗦着,跪在地上,头紧紧地扣在地上。林夫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丫鬟,大声地吼道,“我不是说过,这间屋子谁都不可以进吗?你为什么要进来?啊?为什么要让我儿知道这个事实?” 丫鬟嘴唇都已经被吓白了,整个人都快要昏过去了,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害怕解释道,“刚才公子说口渴了,让人来倒杯水……” “所以你就进来了是不是?所以你就让他知道了这个事实是不是?”林夫人眼中的疯狂足够让人害怕,“来人,把这个丫鬟给我拉下去,重大一百大板!” 随即仿佛不解气一样,又狠狠地说道,“一百大板不够,打一千大板,活活打死,丢到门外,我倒要看看,外面的人见了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小丫鬟听到此,连忙哭着求情,“夫人,我不敢了,我错了。”见林夫人无动于衷,于是又跪着转向林语贤,“公子,你就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随即扯向林语贤空荡荡的裤脚,一下又一下。 林语贤凄凉地笑了一下,“娘,放了她吧,这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该死的不是她,是我这个废人!”说着一把将水杯扔在地上,用摔掉的碎片抵住脖子,锋利的碎片一下就见了红,林语贤闭了闭眼,随后说道,“娘亲,来生我还做您的儿子!” 碎片尖部马上就要陷入脖子上的动脉的时候,一个钉子径直地飞过来,打在林语贤的手上,顿时手上的碎片就松开了。“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没错,来人正是林语堂! “你来干什么?”林夫人直接挡在林语贤的身前,像老鹰护小鸡一样,恶狠狠地盯着林语堂,“你这个贱种现在满意了是不是?终于没人和你抢这林府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休想,这整个尚书府都是我的贤儿的!你一根毫毛都别想动!” “唉,夫人这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这次来一是为了给大哥送这金疮药膏的,听说这药膏专门是用来给断腿的人用的,用了之后伤处会变得清凉,便不会太感受到断腿的痛苦了。” 林语堂面色如常,一脸关切地说着,可说话的字里行间分明就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林语贤他腿断了,是个残废的事实! “拿着你的药膏,给我滚,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林语贤拿过那瓷瓶,一下摔的老远,可能是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嘶”的一声,半晌都没恢复过来。 林语堂倒也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语,继续温言细语的说着,“唉,大哥,我知道你腿断了心情不好,但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总是这样不利于恢复的!” 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和嫣然马上就要成婚了,这次来是专门来给大哥和夫人送请帖的,毕竟,若不是有大哥和夫人的功劳,我也娶不到这美人,您说是吧!” 林语贤死攥着拳头,那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和林语堂一绝死战一样!但林语堂似乎也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兀自说着,随后将请柬递到了林语贤手中,“大哥,你可要拿好了,怎么说你也应该算是我和嫣然的媒人,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养伤,过几天的大婚请大哥务必赏脸,可不要说什么腿没有恢复好哦!” 林语堂挤眉弄眼地说着,那意思,仿佛就是,什么恢复好不恢复好的,你这个废物,这辈子都是好不了的了,你就死心吧! “滚!马上给我滚!”林宇贤愤怒地捶着地,但却没有办法上前打他一下,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所什么想要打林宇堂,也不过就是痴人说梦,徒增笑柄罢了。 “听到没有,我儿叫你滚啊!”见林语堂没有反应,林夫人又道,“怎么,不甘心?让你那个贱人娘也来一个林夫人做做?哼,我告诉你,做梦!你娘亲不过就是一个妾,这辈子也就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她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攥着,我劝你,不要太过于嚣张,不然我怕我哪天一不小心就把你娘给卖了,到时候,你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你那个贱人娘了!” 林语堂听到这话,便是紧紧攥住了拳头,他娘亲本是府中的奴婢,后来爹爹酒后乱性,娘亲怀上他之后才被提为妾,因此他娘的卖身契确实是在大夫人手中,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大夫人对他们母子任意搓摩,他们都不敢吭声的原因! “放肆!我看你敢!”一声大喊闪过,从外面赶来的正是林尚书! 第491章 继承林府 林尚书这时从外面大步跨进来,“枉婉儿还说让我过来看看,怕语贤看到语堂想不开,没想到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欺负他们的!”随后冷冷地看了林夫人一眼,甩了一下袖子,根本没理还趴在地上的林语贤,对着林语堂道,“语堂,爹不在的时候他们是不是总是仗着身份欺负你?” 林语堂听到这话,眼神晦涩不明,还闪着幽暗的光,半晌,吐出一句,“爹爹,夫人和大哥待我极好!” “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教唆你那个妾来勾引我,我又怎么会失去和丞相府的婚姻?”林语贤这话一出就见林夫人面色大变,随后小心翼翼地看向林尚书。 那边果然沉了脸色,接着道,“什么教唆,语堂,你来说说。” 林语堂低下头,憋红了脸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林语贤见此,以为他心虚了,所以更加的放肆起来,“你倒是说话啊,说你怎么教唆你的小妾在花园中勾引我,怎么一步一步地将陈家小姐引过来,怎么让他亲眼看到我们然后愤然离去的,你倒是说啊!” 林语堂双侧拳头紧握,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还好意思说,三番两次骚扰自己的弟媳,开始清风还跟我说,后来便是直接躲着你走了,你还想怎么样?” 林尚书听着两人各执一词,不语,继续听着事情的发展。 “说清风勾引你?她虽是青楼出身,但跟我的时候却是个清倌儿,若不是家道中落,也是个官家女子,怎么会毫不知礼仪廉耻地去勾引你?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她费尽心思跟了我就只为进林府勾引你不成?大哥就是想冤枉我也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吧!”林语堂用力地攥着拳头,似乎是在疏解着着心中的愤懑一样。 林语贤还想再说什么,但刚张口就被林尚书打断了,“好了,语贤,爹知道你腿断了心情不好,但也不应该拿什么事都出来说,那天的事你和你娘应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算了,若是再一次一次地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拿出来说未免就有些过分了。” “这次的事无论谁对谁错,反正那陈家小姐都是进我林家的门,以后互相帮衬,光耀门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 说完给林语贤留了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之后,就带着林语堂走了。 走到花园的时候,林语堂再次开口,“爹爹,你可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设计大哥,本是手足,我又怎么会,唉……” “爹知道是你大哥误会你了,你不要担心,在爹心中,你永远是个好孩子!”随后重重地拍了拍林语堂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爹现在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啊,以后林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爹,万不可这么说,我只是一个庶子,这林府还是大哥的,我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林尚书见此,欣慰地笑了笑,“傻孩子,你就别再推辞了,以你大哥现在的样子,以后即便是恢复好了,也是不可能再继承林府了,你多多努力,争取早日为林府添个香火,到时候……” 林尚书的话没有说完,但林语堂已然明白了他爹话里的含义,也不再推辞,一拱手示意自己已然明白,面上不显,但心中已然乐开了花。 林语堂回到房内,一把抱起廖瑶用力地转了个圈,“清风!我爱你我好爱你!” 廖瑶这时正坐在梳妆台上梳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了什么,这么高兴?” 林语堂这才放开廖瑶,“爹他决定要将林府交给我了!” “瞧你这出息!”廖瑶轻轻一点林语堂的鼻尖,“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大哥那样子,本就不可能再继承林府了,爹爹就你这一个儿子了,哪还分什么庶子不庶子的,这林府啊,你就放心吧,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不不不,谁说什么囊中之物了,爹爹说让我早早为林府添个一儿半女的!”说着眼睛下移,看向了廖瑶的小腹,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说完一把抱起廖瑶扔在床上,随后直接压了上来。 廖瑶轻轻推拒着,耐何根本就抵不过一个大男人的力量,“不要嘛,相公现在可是青天白日的,你这样,不好吧!” “什么青天白日不青天白日的,我就是白日宣淫了,又怎么样!难道娘子没有听说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今日就要做这个昏君!”林语堂急眼令色地说着。 廖瑶却是用一根手指止住了他要说的话,“相公慎言,小心祸从口出!”说着又推了推身上的林语堂。 “哎呀,我知道啦,前些日子你身体不适我就没有动你,现在终于好了,你又推三阻四的,难不成是真的看上了我那嫡亲的大哥?” 廖瑶见林语堂马上就要动怒的脸,小嘴儿一憋,眼泪就要顺着流下来,“相公,没想到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竟然是如此想我,我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去死了!”说着一把推开林语堂,趴在床上就开始哭。 女子声音呜咽,如泣如诉,“相公你根本就不爱我,是不是近日要娶那美娇娘,就嫌弃我这个妓子身份了,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可却是真真地爱着相公,但没想到相公一点都不关心我……” 林语堂也被廖瑶这么一哭给弄的找不到头脑,“清风,你别哭啊,相公我什么时候说过嫌弃你?还有你说那什么不关心你,更是没有的事,前些日子你身体不适,我不就是没有碰你?你还要我怎么关心你?” 廖瑶轻嗔,眉眼含春,“相公就是不关心我,如若关心,你可知道清风生了什么病?” “这,这……”林语堂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第492章 怀孕 廖瑶轻轻戳了戳林语堂的胸膛,半嗔半怒地倚在林语堂怀里,手上不断地画着圈圈,随后嘴上不情愿地嘟囔道,“还说什么关心人家,前段日子人家上吐下泻的,吃什么吐什么,本还以为是吃的不痛快,但最近换了膳食,还是不行,找了大夫来,才知道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是不是想急死为夫?” 廖瑶瞥了一眼林语堂,又瞟了瞟自己的小腹,羞涩一笑,随后趴在林语堂耳边说道,“你要当爹了!” 林语堂瞪着大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颤着声音道,“你说我要当爹了是不是?” 廖瑶淡笑着点头,眼里蜜意显现,“已经快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林语堂诧异,这廖瑶进门才一个多月,那岂不是上次在清风楼的时候就…… 廖瑶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轻轻点头,示意他确实就是在清风楼那次怀上的。 林语堂仿佛这才反应过来那兴奋劲儿,一把抱起廖瑶,用力地转了个圈说道,“清风,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爹刚说让我抓紧添个孩子,你这就怀上了,我发现自打你进门以来,我就全是好事,我一会儿要去告诉娘和爹,还有那大房,让她们见见我们有多争气!” 廖瑶细琢磨了一下,随后沉吟道,“不行,告诉娘还行,若是告诉大房那边,以现在这个局势,大房不会允许我把孩子生下来的,我身份又低微,到时候我和孩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林语堂轻轻想了想,随后低头沉吟道,没错,你说得对!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瞒一瞒。 随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着清风说道,那告诉娘亲应该没问题吧。 廖瑶想了想,随后低头沉吟娘亲当然是可以知道的了。 廖瑶看着林语堂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暗自心想,若是他娘不知道,那接下来计划就不能完成了,有些人的存在还是非常必要的! 林语堂刚离开不久,就有丫鬟过来叫廖瑶去芬芳院,廖瑶一听,便知道有大鱼上钩了。廖瑶轻轻一笑,然后对身边的丫头道,稍等,我马上就好。 随后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收拾妥帖后,上下看了看自己,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对丫头说好了,我们走吧。 林语堂的母亲本是丫鬟出身。自小也没见过多大的阵势,是以若是自己打扮的太过富丽堂璜,反而显得不好。穿的朴朴素素不显妖娆,倒让人觉得刚刚好。 打好第一印象,以后办起事来倒也方便,想到林语堂接下来的大婚,廖瑶隐下一阵笑意,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芬芳园内 “你就是清风吧,真是个好孩子,快坐过来让我好好看一下。”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坐在主位上,手机端着茶,边刮着茶杯边说道,小指微微翘起,到有那么几分官家贵妇的雍容。 廖瑶敛下眸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见婆婆的礼仪,谈不上多标准,但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自打入门也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婆婆,说起来若不是她怀孕了,她都见不到她,应该是瞧不上自己这个身份的,可那又怎样,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丫鬟出身,对付这样的人,她有的是办法! 摘下发髻上的金钗,轻轻放到婉娘手中,“娘亲,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清风也没什么孝敬娘亲的,还请娘亲不要嫌弃!” 还没等她给儿媳妇送礼物呢,这儿媳妇倒是先上来送礼了,看来也是个会办事的,随后才抬眼看了看那金钗,但一看眼睛就定住了,本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金钗,但没想到那金钗上面用澄澈的琉璃镶嵌着红珊瑚宝石,牛血一样的鲜红,馥郁缭绕的花纹,似乎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红的陈冽。 婉娘忙坐直了身子,一边说着,你是儿媳妇,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又伸手拿过那金钗,双手细细打磨着,眼里冒出了金光,好东西啊,绝对的好东西! 廖瑶一见这阵势就明白自己这出戏是演好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说道,“娘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既然进了林家的门,就是林家的媳妇,我的东西便是林家的东西,娘亲养育相公不容易,拿些孝敬也是应该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娘亲你就拿下吧,若是不收,我就当娘亲嫌弃我了!” 一席话将婉娘哄的妥妥贴贴的,高高兴兴地收下了金簪,这下看这个儿媳妇怎么看是怎么满意,随后想到廖瑶还怀着孕,忙扶起廖瑶,亲密地拍着廖瑶的手,“怀了孕的女人啊,和平时不一样,你可要多多注意,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啊?”提起孩子,婉娘显得尤为兴奋。 廖瑶垂下头,双手缴着帕子,“身体不适除了吃什么吐什么之外倒没什么,只不过,我原先是不爱吃酸的,最近这个月却是看到那酸梅迷蜜饯儿就馋得慌,若是看不见还想着吃,也不知是为什么,是不是这女人一怀孩子就变馋了,我可要好好控制一下自己!” 婉娘一听却是高兴的不行,眼睛都已经笑成了一条缝,“控制什么,不用控制,酸儿辣女,随便吃,敞开了吃,娘亲都包了,若是不够就去派下人买!” 廖瑶垂下头,状似无意地说道,“听爹爹说,若是这边添个一儿半女的,可能会打算把娘亲扶正,那以后就是相公继承这林府……”边说着边观察着婉娘的表情,果然见到婉娘脸上一瞬而逝的惊喜之色。 “此话当真?” “定是不敢欺瞒娘亲,娘亲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爹爹。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怀孕的这事先不要告诉大房那边,就是怕那边半路使绊子,娘亲也经历过怀孕这阶段,也知道这日子不好过吧!本就是要娶丞相府的小姐定是招人艳羡……” 婉娘点头,“你不必说,这其中的事情我懂的,小心一点是没错……” 第493章 大婚 “当年大房就是这么害我的,若不是我小心护着肚子里的儿子,恐怕现在不单单是语堂,就连我这条命都没有了!”婉娘说着,一脸的咬牙切齿,看来当年没少体会被陷害的感觉,越是这样就越是有共鸣!没有错,廖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是这样她的事情就越好办到! 廖瑶小心的组织着措辞,随后垂下眸子,说道,“娘亲,我现在的身子定是不能再侍候相公着,儿媳私想着再替相公选几个妾侍,最好再多添几个孩子……” 婉娘听到这话,便连连点头,越看这儿媳越满意,能为相公方方面面地想到,不嫉妒不小气,是个懂事的!听语堂说之前是个官家小姐,现在看来,确实是不失教养! 还没等开口,便又听到廖瑶一脸担心地说道,“可最近家里又要娶丞相府的小姐,以她的身份,怕是她不会愿意,到时候新婚燕尔,也是怕相公难做!” 婉娘一听这话,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进了林府的门就都是林家的媳妇儿,这样,我做主给语堂再纳几个妾,就是现在!不过消息先瞒着,先别走漏了风声,怎么说也是个丞相府的小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免得到时候闹的没脸,先将妾侍们接进门,到时候丞相家的进了门想发作也得顾着我这老脸!” 廖瑶说到底,今天来就是来给婉娘上眼药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一下陈嫣然的身份和她的差距,将来她这个婆婆会是个什么地位。 “娘亲果然好计策!”面上虽是奉承着,但心里却更是不屑,说什么给陈嫣然留面子,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身份低微,所以对丞相府有所忌惮罢了。 但既然婉娘要这个面子,廖瑶给她就好了,反正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只是最近实在没有心思再去应付林语堂了,趁着“怀孕”这个时机,刚好好好休息休息,再弄几个女人进来,让这后院再乱一点,也好让陈嫣然的所有心思都分散一点,别都放在自己身上。 以她对陈嫣然那一次的了解,在最短的时间内决定好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哪怕丢了人们眼中最重要的清白,也在所不辞!这样有魄力的女人,绝对不会仅仅止步于一个庶子的正妻,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样东西,野心! 有野心就会有行动,想到大房那突然的断腿,廖瑶眯了眯眼睛,她并未听到过主子那边有什么计划,那这么说就不是主子的意思,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位的主意?想到这个可能,廖瑶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费尽千帆心思带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但没有关系,既来之则安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好了,我也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定要保住肚子!”婉娘揉了揉头,似乎是真的有些疲惫了,但那死死盯着廖瑶肚子的眼睛,让廖瑶看出了她对这孩子的重视,和那位置的渴望! 也对,若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话,那不想当主母的小妾也不是真正的小妾了! 既然这样,自己就先让他们高兴一阵吧,反正距离肚子显出来还要几个月,这几个月还会发生很多事,多到,一不留神,这孩子就没了! 廖瑶隐下嘴角的弧度,陈声称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很快就到了林语堂和陈嫣然的婚礼这天,鞭炮齐鸣,红妆十里,盛况好不热闹。 百姓们也都纷纷站在一旁凑着热闹,不得不说,今年是一个好年头,婚礼一个挨着一个,前阵子刚看过了太子和柔岚公主的婚礼,那婚礼上还出现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幕,前太子妃当场闹婚,最后吐血,差点死在婚礼上,最后不知所踪,婚礼闹的并不痛快。 不知道这次丞相府的婚礼会不会有什么让人感觉新奇的东西,众人纷纷讨论着,甚至还有的人在婚礼旁的酒楼里开启了赌盘。 赌的正是丞相府的婚礼出不出事,输一赔十,这样高的赌注倒是吸引了不少人,但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赌的是不出事,毕竟一边是丞相府,一边是尚书府,就算有什么恩怨,大概也没有人敢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闹事,一次得罪两家势力雄厚的官家,那大概真的是不想活了! 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随意地扔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放在出事的压板上,听着那沉甸甸的落桌声便知道那袋子里的银子定是不少,众人还都在讨论这人是不是傻了的时候,开赌盘的人解开袋子,金灿灿的耀眼的金子闪了众人的眼睛,众人呼吸猛的一滞,忙想到,这人肯定不是傻了,是疯了!钱多了没地方花的那种疯! 没错,白衣男子正是江如鸢!江如鸢看着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并不在意,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还有没有压的了,输一赔十,若是赢了,这桌子上的金子就都是你们的了!”开赌桌的人将桌上的金子往前一推,那样子好像真的是金子推进人腰间的钱袋一样…… 众人看了看那金灿灿的金子,狠狠咬了咬牙,将腰间的钱袋解了下来,压在了不出事的桌板上,没办法,面对如此高额的诱惑,谁又能说毫不动心? 不过,天上就算掉金子,也不会让人捡到,只会砸死人! 江如鸢看着越堆越高的银子,眼角多了一丝笑意。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赌,因为就算不出事,我也会整出点事儿,毕竟这个赌盘可是她自己开的,输一赔十,总是不能让自己赔的不是吗? 和开赌盘的人打了一个眼色,留下两个别有深意的笑意。 这边正讨论着,这位出手阔绰的白衣男子是谁的时候,婚礼那边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你是哪来的穷秀才,赶紧给我滚出去!这是丞相嫡女和林尚书家的姻亲,过来捣乱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过,查出来是要杀头的,快走快走……” 第494章 闹事 “我是来找我娘子的,你们凭什么当着我!嫣儿,嫣儿你出来看看我啊,我是你的靖哥哥啊!”一个秀才试图冲过官兵的重重阻拦冲进婚礼现场,众人拉扯着,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什么嫣儿不嫣儿的,你这个疯子,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就把你抓紧大牢里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发疯!” “我没有发疯,就算你们要抓我我也要说!我是来找我的嫣儿的,你们休想骗我,我的嫣儿明明就穿着凤冠霞帔站在那里,你们说什么没在这里?”秀才一脸的愤怒,羸弱的略显苍白的脸已然变的通红,足见秀才此刻有多生气。 众位官兵现在也面面相觑,不敢再动了,那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不就是当今丞相的女儿?这下可就难办了,难道是那新娘子的老情人?这下真是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了! 周围的百姓现在正是看热闹的时候了,纷纷讨论道,“正好前两天还说什么丞相府的嫡女和林尚书府家的公子就是不干不净的,这下又出了一个老情人,看来这陈小姐也是个风流人物啊!” “不知那陈家小姐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若是能让我一尝究竟就是让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了!” “嗨,瞅瞅你个什么德行,人家陈小姐什么身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被嘲讽了的男子显然觉得脸上面子挂不住,随后又出言讥讽道,“呵,还说我什么身份,要我说啊,这陈小姐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前跟林家公子勾搭,后又出来一个老情人,我听说啊,之前她可是应该和林家大公子定亲的,但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这下就莫名其妙的换了人,要我说啊,这大户人家墙内的事多着呢!” 周围的人听着,也暗自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错,那些腌趱事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 那边的秀才还在那里喊着,“嫣儿嫣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怎么说好的和我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没过多久你就换人了呢?我们说过的誓言全都不算了吗?” 陈嫣然红色头盖下的脸已经扭曲,双侧拳头紧握,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随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拽下盖头,“哪来的穷秀才,来人,给我打出去!” 那秀才看到了陈嫣然,果然是和见到自己心上人一样的惊喜之色,听到陈嫣然嘴里的话更是紧紧捂住了心口,一脸的不可置信,“嫣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别嫣儿嫣儿的,本小姐根本就不认识你!识相的,赶紧离开,不然一会儿闹的不好看了,我怕你想活着出去都出不去了!”陈嫣然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也没有一丝大家小姐该有的风度,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人显然就是过来捣乱的,在自己大婚之日整出这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嫣儿,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我这里可有我们的定情信物!”说着将身上死死护着的包裹一下摊在地上,包裹散落,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帕子,帕子上绣着竹柳,旁边用白色娟秀丝线秀出了一个嫣字! “你曾说过,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竹子就像我身上的傲骨,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你就只喜欢我这一点,哪怕我现在只是一个穷秀才,你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有出息的,可你现在怎么又换了这么一副嘴脸?”说着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看样子是真的被自己的心上人伤到了一样。 陈嫣然在看到那手帕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了,于是沉着声继续道,“说什么帕子不帕子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帕子,更何况一个帕子而已,随便一个人,随便绣一张,便说是我送的,那我的情夫未免也太多了吧!” 周围的看客观众们也都纷纷点头,确实是这个样子,人家陈小姐说的也没错!但若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个“情夫”的身份就有待考究了! “这,这……”秀才这了半天,才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件红色的肚兜,对着陈嫣然道,“嫣儿,你可认识这个?” 肚兜一出,所有人都沸腾了,这可是小女儿家贴身的东西,若是没有肌肤之亲是不可能拥有这东西的,那这么说这陈小姐确实是和这秀才有一腿的? 陈嫣然见此,脸上血色顿失,嘴唇颤抖着,半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这肚兜确实是她的东西,她想反驳都反驳不出。比这上门陷害的秀才更可怕的是她的身边出了叛徒,不然这么隐秘的东西不会落到别人手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专门偷出去的! 想到这种可能,和即将摆脱不了的困境,一旦这个名声坐实了,那自己这辈子都算是毁在这里了!用眼角看了看林语堂,看着他阴沉的表情,更是心惊胆战,也是,在大婚当天,妻子当着众人多出了一个老情人,这样赤裸裸的绿帽子试问那个男人能接受的了? 陈嫣然看了看上座的林夫人,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指甲深陷,眼睛狠狠地瞪着,一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顺顺利利地嫁入林家。 其实也不能说陈嫣然乱猜,只不过上次她刚设计完林语贤,这次就出了这样的事,她不自觉地就联系到了林夫人的报复。 陈嫣然看着那秀才一脸得意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时旁边踏出一身着玫红衣衫的女子,未语先笑,“敢问公子可是这位陈小姐的旧情人?” 那男子头一甩,一脸的得意志满,“当然了,不像吗?告诉你,我可是马上要高中状元的人,你们最好都对我客气一点!” 听到这话,女子并未生气,反而显得更是恭敬,慢慢曲腿行了一礼,说道…… 第495章 戳破 “小女子这边有礼了。”淡若如兰的气质让人光是听着声音都觉得很舒服,只觉得这女子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众人皆好奇,这样看上去出自大家的女子是哪家的小姐,便听到那女子有继续开口道,“不知小女子可否向公子请教几个问题?” 那男子头一抬,一脸的倨傲,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女子丝毫不在意男子的态度,只是径自问着自己的问题,“看样子,公子和陈小姐应该已经很熟识了吧,毕竟……”女子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将眼神朝着那肚兜飘去。 男子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了。”那样子生怕别人不相信一样,又将手上的肚兜抖了抖,半晌得意地看着陈嫣然,那样子在陈嫣然眼里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和挑衅! 虽然愤怒,但依旧是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看着那男子,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男子大概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看来两位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毕竟是这么私密的东西!” “就是就是,我们已经做了夫妻好几年了,那林家的公子也是大家之子,应该不会夺人所爱吧!”说着一脸挑衅地看着脸已经全然黑了的林语堂。 “唉,公子不要急,等回答完我这几个问题,大家弄明白真相。在场的人都明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既然这样,到时候大家定是不会硬生生地看着你们有情人相离的!” 听到这话,陈嫣然面色一急地看向她,女子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随后她才稍稍放下心,只是紧攥的手依旧蜷缩着,毕竟是这样关系名声的大事,放在谁身上都安稳不下来! “那你问吧,随便问,关于嫣儿所有的事我都知道!”男子重重地咬着所有的事,蛊惑着在场的人往歪处想着。 女子也一脸的原来如此的样子,又接着惊讶地道,“那不会陈小姐后背上有3个痣这么私密的事你都知道吧!” 那男子迟疑了一下,随后想到这后背上本就是私密的地方,若是自己承认了就更坐实了自己是她情夫的地位了,于是重重地点点头,“那当然了,嫣儿身上所有地方我都一清二楚,这三个痣我当然知道了。” 听到这话,女子和陈嫣然相视一笑,陈嫣然看向男子,厉眸一立,随后对着旁边的侍卫道,“来人,将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人给我抓起来!” “妖言惑众?我没有,我就是你的情夫,你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了吗?我告诉你,你休想!”男子显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激动,看向刚才的女子,怎么刚才一切情况还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在自己回答完这个女子的问题后就都不一样了?这其中是出了什么问题? “呵,情夫?我就告诉你,好让你死个痛快!我那后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痣!怎么,还要继续狡辩吗?”陈嫣然说完这话,脸上一脸的阴毒,这次若不是清风救了她,那她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害她?那就要做好被她整死的心理准备! 陈嫣然话音刚落,侍卫们的刀就架在了秀才的脖子上,只要稍稍一动,那就必见血!那秀才这才终于没了刚才倨傲的表情,立刻慌了神,径直转身转到林夫人跟前,哭着跪倒在地上,“夫人,夫人你救我啊!” 这一重大的转变更是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随即想到一个穷秀才确实犯不着去陷害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大小姐!那这样看来,这林夫人的嫌疑确实最大,毕竟如果陈小姐嫁进来,二房的身份自然会水涨船高,对于大房来说,他们确实没有任何收益,那这样的陷害也就显得更加合理了! 林夫人见到这秀才突然跪在自己面前,顿时失了颜色,“你干什么跪我,我又不认识你,你让我给你求情也求不着啊!” “大夫人,你不能这样,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可是为了你卖命的。你不是说过只要我为了你冤枉这陈家小姐,让她不能嫁进林家,成功之后让我吃香的喝辣的还能保我进京赶考中状元吗?现在我也不想这些了,你救救我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刚才满脸信誓旦旦的秀才,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什么气势都没了。 “你不要诬赖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大夫人感觉自己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什么都没做,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就莫名奇妙地被冤枉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会冤枉她。 是陈嫣然?不应该吧,一个女子就算在狠毒都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是二房?也不应该,他们丢不起那人,看着林语堂那黑的不行的脸就能看出来了。 “林大人,我希望这件事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陈家的人可不是你们想冤枉就随意冤枉的!”陈丞相气势全开,嗯,也对,任什么人被无缘无故地冤枉了也高兴不起来,何况是这样高官厚禄的人家,更是不能随随便便地受了委屈,不然日后若是有人随意欺辱起来,那就更是什么都说不得了,只能怪自己无能。 林尚书也是一脸的阴沉,随后才默默地打着哈哈说,“丞相不要动怒,这件事我一定调查清楚,还嫣然这孩子一个清白!” 随后直接看向那秀才,“来人,拉下去,直接斩了!至于其他人……”随后看向林夫人,默默地说了一句,“来人,将夫人也带下去,好好看管,待婚礼过了,再做处置!” 其实,说白了,这林夫人就是被变相的软禁了! “老爷,我是冤枉的,老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一定是这个贱人,伙同这秀才,就是为了陷害我,好让我失去老爷的信任啊,老爷万不能被这小人给蒙蔽了心思!”林夫人一把扒住林尚书的大腿,如泣如诉地说道。 第496章 新婚之夜 听到这话,陈丞相更是大怒,将手上的茶杯一把放在茶桌上,发出“铮”的一声,足见丞相此刻有多愤怒,“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儿不顾自己的清白名声,只为了来陷害你是吗?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 看到勃然大怒的陈丞相,林尚书也是怕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样的大喜之日出了这样的事,本就是他们办事的纰漏,若是再惹怒了陈丞相,这婚事,恐怕都快作罢了。 好不容易扒住丞相府这条大腿,他们可不能随意再失去了,所以忙道,“丞相请息怒,这事我一定会有一个让你们都满意的答复的!” 终于安抚好了丞相府这边,婚礼才照常举行,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婚礼那尴尬到快要凝结的气氛,终于完事了,新浪在外面喝喜酒,新娘送入洞房。 外面的酒楼里 “来来来,收钱收钱收钱!”一个白衣男子伸出手朝着开赌盘的人要钱,开赌盘的人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桌上的银子点了点,一共一千二百两纹银! 随后对着身边的随从道,“去,派人来,将这银子都抬回去!”随后对着心疼的眼睛都快蓝了的人一拱手,“本公子不才,感谢各位的慷慨解囊!多谢多谢!”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类型,在场的人真的是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毕竟那可是他们的血汗钱啊! 其实说血汗钱的话,是有些夸张的,毕竟能在这样的大酒楼三楼吃饭的人都没有身家太次的,因为这家酒楼的三楼是专门为一些权贵或是有钱人准备的,但平白的,白花花的银子被别人拿走了也是有些心疼的! 没办法,这样的结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毕竟敢同时搅合两家婚姻的人胆子也太大了,他们也没有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最后搅局的居然就是林尚书的夫人! 但看着刚才那男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是早有预料,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上有没有他的手笔!只是江如鸢没有看到,在三楼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盯了她很久,随后朝着身边的侍从小声说着什么,那眼睛阴毒的像是潜伏在草丛中伺机发动的眼镜蛇,一不小心就会窜上人的脖子,狠狠地咬上一口…… 而在林尚书府内,陈嫣然左等林语堂也不来,右等林语堂也不来,终于有些沉不住的气地叫来身边的丫头道,“去看看,姑爷怎么还没来?” 陈嫣然边等丫鬟的消息边着急,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难道是他因为今天的事嫌弃自己了?可,最后自己是冤枉的,真相已经大白了不是么? 想着想到林夫人,更是恨得牙根痒痒,一次又一次,这梁子自己和她算是结起来了。又突然想到林语贤,那个断了腿的废人,命怎么那么大,自己专门安排了马吃了带迷迭草的马草,致使马在半路的时候突然受惊,让人控制不住,又专门安排了人将他丢到没有人看管的猎圈外,就算是这样都没能取他性命! 只是断腿,还不够,还不够!那个男人活着,这个林夫人就永远不会安分下来,看来自己还是要想办法再除掉他!可一旦进了林府,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眼线,自己想办什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可有些事,一旦当时没有办成以后就再也办不成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有些后患,只会无穷! 这边正想着,那边就已经来了消息,丫鬟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让陈嫣然的心也跟着有些紧张,“小姐,小姐,姑爷他……” 正等着消息呢,丫鬟还半天说不出来,更是把陈嫣然急得不行,“你倒是说啊,等什么呢!” “小姐,姑爷去了别的院子……”刚说完这话,脸上便挨了一个狠狠的巴掌。 丫鬟半天不敢说话,只能用手紧紧捂住右脸,眼中泪水打转,半天也不敢掉下来,若是再掉下来,以小姐的性子,自己怕更是得不到好果子。 这边正生着闷气,门外又传来了轻俏的脚步声,“姐姐,姐姐,你在里面吗?” 是清风!语堂不是在她的院子吗?她怎么过来了? 可刚才在婚礼上若不是清风过来解围,自己怕是就说不清楚了,刚得了人家的恩惠,现在翻脸未免有些过于过分! 于是整理了一下仪表和心情,于是道,“清风妹妹啊,你进来吧!” 廖瑶这才轻轻推开门进来,“姐姐,你没事吧。” 陈嫣然以为她是在说婚礼上的事,便收了心思,微微一笑,道,“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有你,我今天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没关系,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就外套了,不过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哦?”陈嫣然一脸疑惑,“不是这事?那是什么事?” 廖瑶一脸惊讶,“原来姐姐还不知道这件事啊!” “什么事?” 廖瑶一脸的为难,慢声道,“如是,便是我多事了!”随后叹了一口气,又慢慢道,“就在前几天的事,婆婆亲自为相公又挑了几个妾侍,说死要为林家扩充香火,相公也是不得不接受……” 廖瑶这么一说,陈嫣然便明白了,原来她能来的原因是相公根本也就不在她那里,而是在新娶的妾侍那里! 新婚当夜不在新娘子屋内,林语堂确实够不给自己脸的,但那未见面的婆婆也确实够厉害,自己马上就进门了,还要给自己的儿子添几个妾侍,是生怕自己来了以后不让他纳妾吗?这一套先斩后奏倒是玩的好! 哼,好一个厉害的婆婆,明天我倒要去见识一下! 挑唆完婆婆挑唆儿媳,廖瑶这个中间人要做的就是让这两个身份相差巨大的婆媳之间关系不和,到时候她就可以在一旁煽风点火,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没有人再来管她了。 廖瑶想到这里,竟然有些想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这么狡猾了,想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主子…… 第497章 针锋相对 也不知道主子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有见到他,想到那白衣胜雪,廖瑶脸色不觉有些发烧,忽而,想到这是哪里,自己不能有任何闪失,于是才缓了心思,拍了拍陈嫣然的手细细地安慰着,“姐姐也不要难过,相公他平时比较孝顺,对娘的话也是言听计从,这下也只是不好忤逆她老人家的意思。” 意思一转就变成了今天林语堂大婚之夜不来其实是那婆婆不让他来,如是打她脸的就不是自家相公,而是这个素未见面的婆婆了。 古代本就重嫡庶之礼,按身份来说,这婆婆一个丫鬟出身的妾若不是因为自己嫁给了语堂,她见面都要向自己行礼呢,这下反倒骑到自己脖子上来了,清风不说倒也还好,她这一说倒显得自己多无能似的,越想越气,脸色也就沉了下来。 但念在廖瑶在场,没有发作出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廖瑶拉着家常,廖瑶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在这里拖着,话风一转说是自己还有事便离开了。 其实哪是什么有事,只不过是想给陈嫣然时间发作,自己回去也好趁时间好好思念一下公子,要不,给公子写封信,就当汇报一下最近林府的情况也好?嗯,好主意! 可当廖瑶满心春心地将信寄到清风楼的时候,江如鸢很巧地没在楼里,当沈腾把那封信放在江如鸢的桌子上的时候,刚想走,但又鬼使神差一样的转头,想到廖瑶能有什么事找主子呢?难不成是…… 控制不住地打开信封,看到信里密密麻麻地都是林府中的杂事,刚要放下心将信放回去,一翻信纸却看到了信脚一行小的几乎不能让人看出的小字,“念主子,难心安!” 这样的话只有对心上人才能说出来,早已经超出了下属对主子的感情,果然,上次看廖瑶对主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果然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主子也是个女人啊,廖瑶怎么能对主子…… 不行,他不能让这件事再这么下去,于是将信收起来,又拿出一张纸提笔写道,“你的心意我已然明了,可我心中已有心上人,请尽快断了这个心思!”随后利落地收笔,找来刚才送信的人,生硬地说道,“就跟她说,信主子已经收到了,这是回信你带回去,她若问别的,就统统推脱什么都不知道!” 寥寥几句,语气带着沈腾不自觉的怒气。 下人也没有疑虑,拿了信称是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陈嫣然已经忍到了极限,深吸一口气后对着旁边的丫头道,“去那边的院子把姑爷请回来,告诉他,若是今天不来,以后都不用来了。” 她就不相信了,她还就把他请不过来了,那也实在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成婚当天就把自己放在这里,以后自己如何在林府立足? 林母和她,她就要他从中选一个! 小丫鬟刚走一会儿,就听到了接连过来的脚步声,陈嫣然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嘴角微勾,他还是来了! 忙收拾好自己的衣襟,将头上的盖头盖上,正襟危坐着,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丈夫的到来,这副模样儿倒真的像极了一个小妻子,只是盖头下眼底的算计太过咄咄逼人,闪了谁的眼睛…… 轻轻挑起头盖巾,“娘子,我,我……”林语堂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到后来,脸都憋红了。 陈嫣然则是用手指止住了林语堂的嘴,一脸的善解人意,“相公,不要说,你的苦楚,我都懂!”哪有什么苦楚,只不过是被外面的妖艳贱货迷了眼,又打着孝顺的旗号,想过来一探我的底细,哼,真是想的美! 心中想的越狠,面上笑的越是妖娆,“相公,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还是休息吧……” “那娘那边……”一听这话,陈嫣然差点憋不住心思,脸都不可抑制地崩了一下,“娘那边怎么了,娘那边就是说放着成亲的新娘子不管,去宠幸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妾?林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立的?” 陈嫣然本是不想用丞相府来压人的,但奈何这林家人太不懂规矩!她就不得不提一下这身份了,而林语堂本就因为这庶子的身份一直耿耿于怀,没人说倒好,若是有人说更是如同拔了老虎屁股后面的毛一样,面上虽是不显,但其实心里早已阴云密布。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进了我林府就是我林府的人,跟我谈规矩?哼!没关系,若不是看在你丞相府的势力上你以为我会看上你? 刚成婚的一对新婚夫妻就这样,面和心不合地过着日子!这样的日子还会好吗? 没关系,这还只是个开头! 第二日 成婚的第二日,作为妾侍的婉娘才可以与儿媳见面,昨天受了一肚子气的陈嫣然还会给婉娘好脸色吗?本应该是为了脸面准备好的一些礼物也都被陈嫣然一气之下给全换成了下等礼品,而婉娘本想着趁着这时候好好捞一笔,看到陈嫣然列出的单子时也都掉下了脸,那副亲热的表情也都换了嘴脸。 还什么大名鼎鼎的丞相府呢,不是说宰相门童也算的七品官吗?就这么大门大户的人家也就拿出些这些东西,还不如清风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 其实婉娘心里也明白,陈嫣然的十里红妆定是带了不少好东西来,这次不拿出来也不过是瞧不上她这个丫鬟出身给人做妾的婆婆而已,抱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婉娘也更加地看不上这个嫡亲的儿媳。 眉眼一转,看到一旁低眉顺目的廖瑶,却是越看那越满意,抱着给有些人上上眼药的心思,婉娘拉过廖瑶的手,轻轻说着,“清风这两天身子可还合适?没事多出来溜达溜达,到死后孩子还好生一点!” 陈嫣然听到这话,脸色大惊,这距离她们定亲成亲才几天的日子,这怎么就突然出来了一个孩子? 第498章 陈嫣然的怀疑 “怎的,清风妹妹有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 廖瑶一听这话锋转向自己就暗道一声不好,随即看向婉娘,看着她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不禁暗道一声,“蠢货!为了一时生气把这些事情都捅出来有什么用?还不是招揽一身骚气!” 陈嫣然那边正等着,廖瑶也不好不说话,于是硬着头皮对着陈嫣然说道,“回姐姐,这也是刚知道的事情呢,前一个月的身子了……” 刚进门就被一个妾抢了先机怀了孩子,哪怕自己的出身不会让她膈应,但毕竟生下来若是一个长子,身份也是不错的,那必定会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果然,还没等说什么,就听到那边的陈嫣然道,“这女人怀孩子可是大事,一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妹妹,我们还是叫一个大夫来看看吧,这样也放心!” 就知道没好事!自己的肚子怎么回事自己知道,万一若是被大夫查出来,在这后院自己谎报怀孕,就算不掉脑袋,在这后院也是混不下去的,那公子的计划可怎么办? 在廖瑶心里,她的主子是最大的,以能为主子排忧解难为光荣,若是自己不能为主子做点什么,心里莫名的愧疚就会压死她! 婉娘可能也是觉得陈嫣然说的话有道理,毕竟无论庶出嫡出都是自己的孙子,自己都是亲的,谁都不想自己的孙子出事,想了想,招了招手,“来人,去找个大夫来。” 也没提什么病或者是谁生了病,就是怕消息传到大房那边去,陈嫣然这边却是有更多的计较,生怕这婉娘和清风是一伙的,故意弄出个肚子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于是伸了伸手,“慢着,娘不用如此费心,我从娘家带来了专门的大夫,虽说比不得旁的什么太医之类的,但看个小病小灾的还是比外面的乡镇村医强的! 越是听着这话,廖瑶心里越是突突,自己吃的那个药丸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会不会一摸脉就露陷了?想着,心思突突,脸色直接苍白了下去。 陈嫣然见了连忙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看这脸色,必是身体不舒服,难不成是动了胎气?” 其实陈嫣然何止是想她动了胎气啊,简直是想让她的孩子直接流掉了,本来对这青楼出来的妾侍也没什么忌惮之心,如此一来,倒是高看了几眼,能在林语堂娶正妻之前身边只有她一个妾侍,而且又在马上娶正妻的时候来这么一出,不得不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这倒是更不能不让她多想几分了。无所谓,是真是假,一会大夫来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大夫是自己从娘家带回来的,自是会和自己如实说真话,孩子若是真的,那她再从长计议,一旦是假的,那她就不用再心慈手软,直接…… 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椅子上的椅背,力度大的手指都被捏的有些斑白…… 大夫来了,廖瑶的心跳的越来越快,都已经开始想好若是一会儿被发现了孩子是假的是想好说辞还是直接逃出去? 这边正想着,那边的大夫拿出一根金丝,系在廖瑶手上,另一只手搭在金丝上,轻轻弹了几下,随后眼睛轻微眯着,看向旁边的陈嫣然,见她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随后收回眼睛,这一切做的极其隐蔽,但被一直盯着两人互动的廖瑶看的一清二楚。 随后廖瑶轻声问道,“大夫,我的孩子怎么样?” “啊,夫人不用担心,喜脉波动非常强烈,证明孩子的心跳和身体都很好!”大夫一拱手这才回道。 廖瑶听到这样的回复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随即不禁暗叹道,主人的药实在是太有用了,看刚才那大夫悬丝诊脉的样子,自己还以为逃不过去了,但没想到这样有资历的大夫都查不出她身体里的孩子是假的,那倒时候岂不是孩子说掉就掉,一点负担都没有? 想到此竟然有一丝的窃笑,主子主子,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白衣蹁跹的公子!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陈嫣然的手在廖瑶眼前晃了晃,廖瑶这才回过神,尴尬地抚了抚脸,笑道,“没事没事,只是听到孩子没事有些高兴。” 这样失神的神态在陈嫣然这里却是留下了几分犹疑,“妹妹对孩子还真是关心呢!” “是,是啊,毕竟是第一个孩子,说起来我还有些紧张。”廖瑶无力地笑了一下,看样子确实像是有些初为人母的恍然和无措,微微抿起的薄唇也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那你为何不摸摸你的孩子?我见家里其他做姨娘怀孩子的时候总是有事没事地就摸摸自己的肚子,我曾问过她们,她们说是做了母亲,就会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孩子。”虽然听了大夫的解释,但陈嫣然还是一脸的怀疑之色,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清风怪怪的,行为举止都不像一个怀了孩子的人。 廖瑶的脸色一瞬间僵了一下,对啊,别的做了母亲的人总是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孩子,但由于自己不是真的怀孕,所以没有这个习惯,但这一不为人知的一点却是被陈嫣然发现了! 看来这位丞相府家的大小姐也是个狠角色,自己利用起来也要好好抉择一番呢,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锋利的刀利刃就冲向自己了! “好了,哪有那么多的问题,还是让清风多多休息才是!”婉娘张嘴说道,言语里是明显的维护和对陈嫣然的斥责! 陈嫣然也没有和她顶起来,只是微微一点头,礼貌地称是,反正来日方长,她这个婆婆,还可以慢慢斗一斗,耽误之急是那清风肚子里的孩子! 收到陈嫣然上下打量的表情,廖瑶更是汗毛一凛,莫名地觉得,陈嫣然的眼神非常的诡谲,总觉得她那看上去善意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第499章 回信 “好了,在这里这么久我也乏了。茶也喝了,人也见了,该散的就都散了吧,清风回去记得多多休息,怀孕这件事先不要宣扬免得让有心人听了去再拿过来做文章。”话虽是对廖瑶说的,其实是给陈嫣然听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若有似无地忌惮着林语贤母子,尤其是清风,还要以这孩子作为筹码,母凭子贵,所以她定是不会随意透露这消息,就算是炫耀也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她会等到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 其他人也一样,不过这其他人里除了陈嫣然! 所以换句话说,清风怀孕的消息一旦走漏了,那不必说,一定是陈嫣然走漏的,因为,在这个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人不想这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 这话一敲打,只要陈嫣然不傻都会明白婉娘是什么意思,这孩子若是没事,那当真是好,但若是一旦出了事情,所有人都会把这罪过自动归结到陈嫣然身上,陈嫣然心里咬着唇,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地,婉娘好算计,这话一出,自己不光不能去害她,还要去在别人害她的时候帮衬着,不然到时候,嫌疑直接落到了自己身上,想洗都洗不清! 这以婉娘的心机,做一个妾当真是委屈她了! 一切都相安无事,大家摆弄着表面的和平,其实,内心里,各有算计!一场各怀心思的早会就这么结束了。 廖瑶回到房中,就看到了来送信的小厮,双手一伸,恭敬地将信递过来,“主子那边的回信。” 廖瑶正想着那边的江如鸢就收到了主子的信,心里正是雀跃着,颤抖地打开信,在看到信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了起来。 原来,原来主子都明白,也是,以主子那样的聪明才智怎么会按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只不过是不愿意点破而已!自己却在这里一厢情愿地想着主子,指不定在主子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 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是,自己什么身份,一界青楼女子,清倌儿又怎么样,还不是常年混迹在男人堆里,以主子那样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么会看上一个这样不堪的自己? 主子有喜欢的女子了。是什么样的人,是那天晚上那个原本叫清风的女子吗?对着镜子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这女子确实是美,美得动人心魄,加上那天晚上的才艺,廖瑶眼内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她比不上那女子,一点都比不上!随后慢慢低下头,一脸的颓丧,之所以让自己来做替身,也是主子根本就不舍得那女子吧,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刚才还因为看到回信而兴奋的脸,现在早已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兴奋,只有满心的颓废与失落…… 而江如鸢这边却是为了孩子们上学的事情费尽了心思。 “为什么不想上学了?你不是当初嚷嚷着要上学吗?不是一听说能上学就兴奋的不行吗?怎么现在遇到一点困难就不想上学了?这就是你们给我展示的决心是吗!”江如鸢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的几个孩子,却是被气的不行。 当初她费尽心思安排他们进京城里最好的学堂,花重金请最好的夫子,这样的条件若不是朝廷里的官员家庭,根本就进不了这样的学堂,她费劲心思只为了让他们有出息,但即算是这样,他们也是这般的不争气,刚上了没有多少日子就不想上了,这样的怕辛苦让江如鸢不觉有些失望和难过,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当家长为自家子女费尽心血却得不到回报的时候的失落…… 其中一个孩子被江如鸢说的满脸羞愧,满面通红,半晌终于哭了出来,“主子,不是我们不想上学,其实是,其实是……” “是什么?” 旁白呢另一个孩子见他张口提了他一脚,江如鸢一看,面色一凛,“你一边去,让他说!” 小瑞瞪了一眼那孩子,那孩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主子,我们上学的学堂都是大家公子,他们见我们没有实力,没有背景,就总是欺负我和瑞哥,说我们没爹养,没娘教,一群人打我们,瑞哥拦着,他们就让瑞哥钻他们的胯下让我们叫爷爷才放过我,我实在是不想受这屈辱了……” 原本他们做乞丐的时候,本是不懂的什么叫做尊严的,什么跪不跪,只要有人给他们一口吃的,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可跟着主子这么短短的一段日子,就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礼义,什么叫廉耻,这般的羞辱,让他们觉得不仅仅被羞辱的是他们,更是主子,这是他们最受不了的! 江如鸢听到这里的时候,气的脸上青筋都已经崩了出来,“是哪家的公子?” 阿瑞还想拦着阿杰,不让他说出来,但被江如鸢一个眼刀给瞪了回去,“说,我倒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呵,别说是公子,就是皇子来了我都不放在眼里!” 什么权谋不权谋的,能对付就对付,对付不了就直接炸了算了,省心!江如鸢的火爆性子一上来,更是谁都搂不住,眼睛一瞪,眼中的红血丝似乎要将人吞噬! “主子,是兵部尚书大伯家的孩子,仗着自家手握重权,在学院里仗势欺人,没事就欺负那些没有权势家的公子,我和瑞哥更是众矢之的……”说着,眼睛通红,就快要掉下眼泪。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告诉你,我清风楼的人,谁惹谁死!没权没势是吗,不出三日,我要他们跪在你们面前给你们赔礼道歉!若是不然,哼……”冷冷的一个哼声,充满不屑,好像他们若是不照办,就真的会让他们死一样,那样霸气的语气让阿杰充满崇拜。 而一旁的小瑞却是充满了担忧,一脸憋屈地说道,“主子,若是……” 江如鸢举了举手,阻止了小瑞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第500章 约见 “这件事你们就不必再管了,我既然能收下你们,就有护你们周全的实力,他们不是说你们没爹养没娘教吗?没有关系,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兄长,长兄如父,还有着清风楼,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且看着,欺负你你们的人,我一个个都会给收拾了!”江如鸢两袖一甩,足有一股让人抬不起头的威压。 小瑞还想再说什么,但在江如鸢的眼神逼视下默默低下了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抿住的唇角透露出主人心中的感动,他们何德何能得这样的兄长? “你们先回去吧,就去学堂,若是他们再欺负你们,什么都不用顾及,全都给我打回去,打架可以,但必须打赢了,打输了就别说是我清风楼的人!去吧,死了人我给你们担着!”江如鸢眉头一皱,她手底下的人,没有白白受了委屈的道理! 小瑞没有说话,阿杰则是一脸的兴奋之色,随即小瑞说道,“瑞哥,走走走,有哥哥给我们撑腰,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在十几岁的阿杰心里,江如鸢已经算是无比强大的存在了,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就是那种管他什么天王老子,我都不屑的霸气! 小瑞则是一直都不语。 江如鸢这才打量着他,总觉得这孩子眼里有太多东西,远远不像这个年纪,十几岁的孩子应该有的天真,不禁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盯着他的眼睛,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一切交给我,不用担心,嗯?” 这样坚定的声音融化了小瑞心中的疑虑,轻轻扯起唇角笑了笑。 江如鸢这才注意到这个孩子长得还真是标志,像极了漫画里的日系美少年,琉璃色的瞳孔一眨一眨闪着忧郁的光,轻轻一笑,更是像极了冰寒融化的一角,似冬日里的一抹阳光一样温暖…… 小瑞也是被江如鸢盯得耳根都有些红了,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哥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如鸢这才一甩头,默默地说了一句,“我们家小瑞长得真标志,将来若是谁嫁了我家小瑞定是个有福的!” 小瑞听到这话,脸色更是从耳根红到了整个颈部,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江如鸢看到这样子的小瑞,顿时哈哈大笑,随后拍拍他的头,“去吧,哥哥还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们就先去学堂吧。”随后又怕他们不按自己说的做,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别忘了我跟你们说的话!” 随后举了举拳头,朝着学堂的方向扬了扬手,示意不要再跟他们客气! 两人点头,齐齐跨步离开…… 江如鸢待他们走后,才收了脸上的笑意,对着身边的竹桃道,“去,派人送封信到兵部尚书的公子手上,就说清风楼主人相邀,晌午时分到清风楼对面的明月斋,二楼天字一号房,我在那里等他。” 竹桃一拱手,“主子,要不要亲自写一封我再送气去?” 江如鸢一抬手,淡淡地接了一句,“不必,他还不值得我亲自写信!” 想到小瑞和阿杰在学堂里被人随意屈辱的样子,江如鸢的胸中更是郁结了一口气,“好一个兵部尚书,好一个宋家!” 天字一号房内 江如鸢坐在桌旁,一手举着茶杯,一手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似乎打在人的心上,门被打开,江如鸢抬头一看,冷冷地倒了一声,“宋公子好大的气派啊,真是让我好等!” “宋晖这小子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让江兄如此劳心费神地大费周章将他给请来?”宋晖后面的是徐皖成,江如鸢见到他,才明了,怪不得让她等了这么久,原来是请救兵去了。 江如鸢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打着兵部尚书府的名号,给我弟弟给打了一顿,还让他钻到胯下!宋大公子,这笔账你说我该怎么算呢?” 什么怎么算?宋晖一头的雾水,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子……”话没说完接触到徐皖成一个利落的眼刀,才堪堪改了话口,“江兄,这可真是冤枉我了啊!我真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江如鸢当然知道他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还纵容的话,她现在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只不过现在事情出在兵部尚书的府上,她不找他能找谁? “我有两个弟弟在御前学堂被欺负了。” “还有人敢欺负你弟弟?你说出来,我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不过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对劲儿,“你全家都被处斩了,哪来的弟弟?”刚说完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悄悄看了一眼江如鸢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继续说道,“有事您就直说吧!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江如鸢就喜欢这种知情知趣的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啊,宋晖是听说了徐皖成说的她的光荣事迹啊,那什么传说中的圣迹都能被她整出来,虽是没有亲眼见到,但那东西的威力徐皖成已经和他说过了,那东西若是用在他家,岂不是一夜就将偌大的兵部尚书府夷为平地? 想到此也不敢和江如鸢说什么其他的,只是拼命地讨好着。 江如鸢施完压力才开始说道,“我听说你爹有一个大哥,也就是你的大伯家有一儿子,可是在御前学堂读书?” 宋晖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个弟弟他是知道的,平时仗着大伯的宠爱,很是调皮,奈何他大伯又有奶奶护着,以奶奶那护孩子的性子定是不会让他受委屈的,于是委婉地道,“我那大伯平时很得奶奶宠爱,所以……” 没有其他的话,江如鸢只是以一种凉凉的眼神看着宋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冷冽的刀刃露出阴凉的刀锋,仿佛他再说一句手上的刀就不知道到哪了似的…… 第501章 过河拆桥 宋晖看着江如鸢诡异的眼神,莫名的打了个抖灵,怎么一个女人的眼神能有这么犀利的感觉,让他看着就害怕,“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其实也不是不能办……” “我不知道这事办起来难不难,我就知道我弟弟受了委屈,这委屈不能白受!具体怎么办,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你想怎么办?”宋晖问道。 “我要他们那帮人一只手!”江如鸢冷冽的说着,说这话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自然,却是让听到这话的人皱紧了眉头。 “这事怕是真的不好办,都是官家子弟,我大伯家的孩子我倒是有办法治他,但要一只手是有些过分了。” 江如鸢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我今天来就是来通知你的,并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若是不愿意动手,那我就自己来好了,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下手轻重的,不给你大伯家留后了!” 江如鸢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了,宋晖看着江如鸢那张冷冽的脸忙说道,“不用你,不用你,我来就好!我来就好!”笑话,怎么能让江如鸢来呢,这个女人走过的路,寸草不生!可见其雷霆手段!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你做不到,我就亲自来!” 宋晖咬了咬牙,随后半天才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让他给你的弟弟们一个交待!”说完转身就走,就在宋晖临踏出门的时候,江如鸢才又缓缓开口,“你上次说的事,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不同意。” 宋晖眉头一皱,过河拆桥也未免有些太快了吧,这河还没过桥就开始拆了?这个女人……他弄不懂。 徐皖成示意宋晖赶紧去办事情,江如鸢这边还有他,点点头,随后愤愤然就出去了,全然以为江如鸢不答应他只是因为她的弟弟受了兵部尚书府的欺负,就觉得他们兵部办事不地道,从而将所有怒气都迁到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身上。 不成器就算了,成天在学堂惹这个惹那个的不好,这下好了,惹到瘟神身上了!想着心中怒气更甚,脚下的步子更是越走越快,直朝着学堂而去…… 而宋晖走了的屋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为何不答应他,这事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你不会是仅仅是因为你弟弟的事才意气用事的吧。”徐皖成脸色不郁地看着江如鸢,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看我我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吗?”江如鸢反问徐皖成,她本觉得徐皖成是个聪明人,但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也想不透。 徐皖成摇头,但还是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江如鸢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道来,“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皇帝,正值选储之际,最为杰出的是四皇子,八皇子和十四皇子,四皇子是皇后收养的孩子,为人很是圆滑沉稳,十四皇子带兵打仗有一手,常年在外守护边关,仁义有余,对这江山也是全力守护,而八皇子虽在京城,但是也是能文能武,文能将皇帝留下来的政务处理得很好,武能打倒一片好手,但他的生母是一个丫鬟,虽然出身低微,但因为个人的能力,八皇子也很得大臣们的支持。” 徐皖成听的认真,虽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的事情,但听起来极为有意思,见江如鸢停下来了,随后连忙问道,“那接下来呢?” 江如鸢细细地叙述着,“有一天皇上在朝上提起立储之事,便开始询问各大臣,在他们的心里,谁最适合做皇帝?底下的大臣皆启奏皇上,八皇子为人忠义礼智孝皆有,是最为适合继承皇位之人,皇帝的手不停地颤抖,众人还以为自己赌对了皇上的心思,随后更加大力地褒奖八皇子,将八皇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没的。” “那皇上是不是把储位交给了八皇子?” 江如鸢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嗓子,随后笑了,接着说道,“恰恰相反,皇上非但没有将储位交给八皇子,反而以八皇子身份卑微不适皇位为由将当时风头正盛的八皇子给痛扁了一番,随后随意用一个闲职把八皇子给打发了,朝廷之事,瞬息万变,当时支持八皇子的所有大臣看势头不好纷纷转头相向,拍起了皇上的马屁,说八皇子身份低微,确实不适合皇位。” “你是在担心宋家的忠心?我用我的人格和你担保,宋家绝不是那背信弃义之辈,势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大臣都是不得不站队了,凌轩墨为人太过狡诈,虽有小智慧,但难堪大任。凌叶宇背后的云妃乃是外国之妃,若是天朝落到了他们手中,最后我大好山河还不知落到什么人手上呢。”徐皖成说的有些着急,好像急着对江如鸢表忠心一样。 江如鸢淡淡摇头,笑着道,“皖成啊,你还是没有听懂我刚才给你讲这故意的含义啊!” “有何深意?”徐皖成抬头问道,他就不明白了,别人做皇子,都是巴不得将兵权都揽在自己身上,第一次见这种兵权送上门还往外推的人! “你以为八皇子当不上储位真的是因为他的身份低微吗?这是一个原因,但却不是全部的原因,当时那个情况下,所有的大臣都一致觉得八皇子适合当皇帝,水涨船高的地位你可曾想过他们将皇上置于什么位置?当权者是不会允许自己在位时任何一个皇子的呼声超过自己的,这本身就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否定!”江如鸢没有将话都说死,但她相信以徐皖成的脑子是会明白她要表达出来的话的! 无非就是所有人都支持八皇子,皇上认为自己的地位遭到了威胁,怕有一天,他还没退位的时候有人着急做皇帝就逼他下位,到时候,以所有人都应和的这个场面,自己怕是想维护自己的地位都维护不住! 第502章 认师 徐皖成听着也来了兴趣,“那我想知道故事的最后,是谁当上了皇帝?十四皇子?” 江如鸢伸出手,放在徐皖成眼前摆了摆,随后平静的说道,“非也非也,最后当上皇帝的是四皇子。” “四皇子?他不是皇后收养的孩子吗?皇后会不捧自己的孩子做皇帝,捧一个别人的孩子?她就不怕老了之后老无所依?” 江如鸢笑笑,“我之前说过,十四皇子常年在外,一个军人,很少会对皇位感兴趣,军人该是向往草原与自由的!而这四皇子为人谨小慎微,这么多年步步惊心地布局,生活,他能当上皇帝,在我看来,成功只有一个字,忍!” 忍之一道,说来轻巧,可做起来又是何其的难?能一边忍着又一边将所有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这本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而且凌嘉傲本就处在太子这个位子上,一举一动又有多少人在盯着,行之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像这个四皇子一样,唯有忍能成大事! “这戏文倒是编的有趣,最后的结局倒是真的让人出乎意料!”徐皖成自言自语地回味着这个故事。 而江如鸢听着他嘴里的嘟囔也没有解释什么,这根本就不是戏文,而是大清朝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她不能解释,不然又会演变出千千万万个问题来,比如,“大清朝是什么朝?”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朝代的?” 毕竟这些事情在这个时空根本就是没有发生过的,而在他们眼中,跟他们讲这些平行时空的事,无异于跟他们说这个世界上存在鬼一样稀奇,为了避免这些问题,江如鸢索性根本就没有出来解释,只是抿了抿唇,继而又喝了一口茶。 “看来徐兄在军谋计策上极有天赋,但在这揣摩上面的意思上,还要多练练啊!”说着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刚刚好形成了一个月牙,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 “是啊,这一点上,确实不如江兄!看来我以后要小心了,以江兄这个细心的程度,恐怕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 江如鸢听到这话,不以为贬反以为褒,反而自豪地一梗脖子,“那当然了,我既是女子又是小人,这么说你可要注意了!”说着对着徐皖成调皮地眨眨眼,到别有一番女人的趣味,徐皖成不自觉的耳根有些微微地发热。 这边正说着,窗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过来,江如鸢顿时眼神一凛,“是谁在那边?” 若说不是有意偷听她都不信,这可是二楼,而且是她专门找的隐秘的天字一号房,就是为了说话方便点,但没想到自己早已经被盯上了,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了多少,若是都听了去,那就危险了,想着心中已然起了杀意…… “出来!”伴着细碎小声的动作,一个脑袋探了出来,随即江如鸢的心思也缓下来了…… 原来是黎明大叔! “大叔,你想听就进来大大方方地听啊,藏在那里干什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小贼呢,差点就出手了!”江如鸢叹了一口大气,随后摇了摇头,总是觉得这大叔像个孩子一样! “哈哈,果然被我找到了,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大叔也不见外,直接进来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刺刺地喝了起来。 江如鸢听到这话竟然有点被气笑了,她鬼鬼祟祟?她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进来,而这位大叔自己躲到二楼的边边角角去听人家墙角还好意思说她鬼鬼祟祟? 江如鸢无奈地摇摇头,刚想给徐皖成介绍一下这位大叔是自己人的时候就看到徐皖成面色有些不对,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手指着黎明大叔,随后突然一下跪下,大声地叫了一句,“师傅!” 师傅? 江如鸢看了看黎明大叔,又扭头看了看徐皖成,这师傅是从何谈起?大叔都在天牢里关了二十多年了,而这徐皖成也没超过三十岁,若是在黎明大叔被关进天牢之前就收下了这徒弟,那徐皖成那时候也才几岁的光景吧? 转头望向大叔,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收的这个徒弟,他怎么没有告诉自己一声,却无奈地看到了大叔一脸疑惑的表情,难道大叔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徒弟? 一语中的,还真是让江如鸢给猜对了! 黎明大叔一脸尴尬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徐皖成,一把托起他,徐皖成却是死跪着不起,黎明大叔挠挠头,对着徐皖成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是认错人了?我从未收过徒弟啊?” 大叔也是一脸的疑惑,难道自己被关的太久了,所以连自己的徒弟都给忘了?不应该啊! “师傅,你就是我师傅,我不会认错人的,你可曾记得当年无意间救下过一个小男孩儿,后来还教他布阵法?” 听到这里,江如鸢才有些恍然,怪不得她当时见到大叔布机关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熟悉,那走错竹林阵法就会陷入深林,然后被蛇拆入腹中的阵法不正是像极了黎明大叔设机关的手法? 怪不得自己当时觉得熟悉,原来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她无意间救下的大叔和无意间听到徐皖成和宋晖的交谈冥冥中好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得不感叹一下,缘分这个东西,当真是奇妙! 可黎明大叔仿佛是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了,只是尴尬地挠着头,随后对着徐皖成说道,“小兄弟,我看你是真的记错了,我从来没有收过徒弟!教你布阵可能也只是一时兴起,你不要放在心上哈!” 不得不说,黎明大叔是真的会破坏气氛,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想要好好感谢一下,他就在这里矫情这个徒弟不徒弟的事情,直男! 江如鸢脑子里突然想到这两个字!原来这就是古代的直男啊! “好了,徐兄,快起来吧!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也不能这么跪着说话啊!”江如鸢忙托起徐皖成…… 第503章 落水 徐皖成见黎明大叔不记得自己了不由有些失落,喃喃地道,“当时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已经被后母害死了,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看着一脸失落的徐皖成,江如鸢忙打圆场,“哎,既然能再见就是缘分,就别再提过去的事了,我们喝茶喝茶!” 见徐皖成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江如鸢不禁头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对着黎明大叔使眼色,让他安慰一下,但黎明大叔却是一脸的无辜,仿佛在说,“我都不记得他啊,你让我怎么安慰?” 江如鸢一脸无奈,原本一件旧人重逢好好的事,演变成现在这样,江如鸢正想着,老天啊,你快来解救解救我吧,现在真的是太煎熬了,或许是老天听到了江如鸢的求救,气氛没安静一会儿,外面就来了人在江如鸢的耳边说了什么。 随后就见到江如鸢面色大惊,廖瑶出事了! “你们先在这里叙旧,我有事先行离开了。”随后也不等两人作何反应,径直起身离开了。 林府 刚娶了丞相府家的女儿,林家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原来只要通报一声与主人家认识就能进去的林府,现在更是要等人通传。 江如鸢已经等不及了,谎称自己是大夫就直接进了林府的后院,待人通传见到的就是廖瑶全身湿透地躺在床上,皮肤已经被泡的泛白,整个人颤抖着,眼睛紧闭,嘴里不停地在喊着什么,江如鸢凑近,她低喃着的,赫然就是,“主子,主子!” 江如鸢听到此顿时红了眼,她送过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没多久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林府的人呢,都死光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旁边候着的丫鬟见此也是被吓的不行,清风主子可是怀着孕的,胎位本就不稳,这下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们项上的脑袋全都保不住啊! 看着旁边哆哆嗦嗦的丫鬟,江如鸢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随后对着丫鬟说道,“先去准备一桶热水,然后把该请来的人都请来,具体要请谁就不用我说了吧!” 丫鬟低着头称是,随后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江如鸢看着离开的丫鬟的背影不禁感叹,这廖瑶身边的丫鬟实在是太过蠢了,事情都出了这么半天都不曾去找一下能主事的人,自己从明月斋赶到这里,已是半天,可这半天她们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在这里看着廖瑶,与其说是太过愚蠢,江如鸢更倾向于这堆丫头是背后有人指使,而背后人的目标应该就是廖瑶已经显露出来的肚子! 手轻轻搭在廖瑶的手上,脉搏细弱,但是因为那药效,所以喜脉还在一直在跳动着,不过隐为主人本身的脉搏已经细弱了,喜脉也是跳动的很微弱。江如鸢直接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着廖瑶仰头吃了下去。 热水半天还没来,江如鸢已经不再想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了,定是那背后之人做的手脚,心中掩着怒火,一把抱起廖瑶就要离开。 可能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自己本就是从后院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深宅大院里的那些腌趱事?廖瑶在这里,如若不是万分的小心,可能一不小心就丧命了,自己能赶到一次,不能次次都赶到,与其放廖瑶在这里安一步不知道用不用的到的暗棋,不如直接带她走,她不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了得到消息回来的林语堂一行人,见到江如鸢抱着清风立刻急了,“你是什么人,为何抱着清风,快把她放下!” 江如鸢不怒反笑,“你都不问问为何你的清风为何浑身湿透地躺在这里,一点生息都没有吗?”这就是男人,在看到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永远只看得到眼前的事情,而不是第一时间去考虑最重要的。可见在他心里,清风也不是最重要的,孩子也不是最重要的,自己是谁,为什么要带清风走,自己和她什么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林语堂被江如鸢问的一滞,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反倒是旁边的陈嫣然忙说着,“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妹妹身上还湿着,应当赶快看大夫才是,怎么半天也不见大夫?你们这些手下的丫鬟是干什么吃的!” 说着神色一凛,对着旁边的丫鬟喝道,丫鬟直接跪在地上,小声地说道,“大夫已经去叫了,只是半天了也没见过来……”说到最后,头猛地低了下去,不停地磕着头。 江如鸢冷冷地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你们从外面都能赶到,这大夫是死了吗,还没有赶到?”江如鸢说的话声音并不大,却足够震慑着屋内的所有人,可以说是有一种人天生的气质里就带着震慑别人的力量。 凌嘉傲是,江如鸢亦是! 正说着,这大夫才姗姗来迟,拎着药箱,假意擦了擦头上本就没有的汗,“各位恕罪,是小老儿来晚了,病人在哪里?” “等你来了,病人已经死了!敢问大夫是从那几千里外的塞北之乡赶来吗?从这街上乘马车到林府,我竟不知道要这许多时间?” 大夫被江如鸢一句话噎的上不来下不去的,半晌没搭声。 还是陈嫣然对着旁边的丫鬟使了眼色,旁边才有人从江如鸢手上接过人忙去脱衣换洗,江如鸢也没再矫情,,廖瑶现在的耽误之急是救治加上一个热水澡,其他的,都只要等她醒来就好了。 “你是谁?来我府上干什么?”林语堂正说着,陈嫣然见场面不好开始打着圆场,“这位公子远道而来,也是不容易,快快进屋歇一歇,其他怎么回事还是等妹妹醒来之后再说吧。” 江如鸢看了看林语堂,第一次觉得将棋压在这个男人身上,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再看了看面上一脸和善的陈嫣然,眼中晦涩不明…… 第504章 对峙 江如鸢也不做作,一屁股直接坐在屋内的雕花红木椅上,手轻轻敲打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林语堂,“林公子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从我这分文没要的接走我一个身家清白的花魁,转眼就忘了我,这是不是有些……” 林语堂有些憋屈,这位男子说的不错,当时因为自己并没有多少钱,在赎人的时候象征性地说了几句,那清风楼就放人了,当时他没想,现在想起来确实是,一个花魁被自己分文没花地娶了回来,这不合常理!没等林语堂再细想,江如鸢先解决了他的疑问。 “公子定是在想为何我堂堂清风楼赔本做生意将一个大好的姑娘嫁与你?”随后江如鸢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林语堂,“你有什么地方好让我惦记的!”又看了看旁边的陈嫣然,“怎么,现在娶了丞相府的小姐就是不一样了?难不成我有先见之明,早在很久以前就将这今天的一切都预料到了不成?” 两人均没有说话,但在一旁听着的婉娘不愿意了,毕竟说到了她儿子,她不开心也是有道理的,“你是什么人在这撒泼?不过一个妓子而已……”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江如鸢手一伸,掌风透过空气打在对面的桌子上,厚重的楠木家具应声而裂,江如鸢这才收回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婉娘,“祸从口出,小心慎言!” “你!你!”婉娘哆嗦着手,满脸惨白,显然被江如鸢刚才那一招给吓到了。 在别人家如此放肆,江如鸢当真是猖狂,可那又怎样,依着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只要亮出来他们这些人只有跪她的份儿,而她并不想以太子妃的身份仗势欺人,同样是仗势,清风楼的势力在她看来更好用! “我待清风如亲妹妹,第一,她是抛绣球招亲,并不是你们说的卖身,所谓,也就更谈不上。第二,我清风楼的姑娘,只有我可以轻贱,若是别人轻贱了,你们该知道后果!” 婉娘养在深闺不知,可林语堂是知道清风楼后面的背景雄厚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惹了他,满门就在一夜之间被灭了,想到此,也有些害怕,随即面色也有些铁青,“公子想怎么样!” “带清风回去!” “不可能!”林语堂意志坚定地否决,这是他过了门的妾,只有他休憩不要,哪有人家派人给领回去地道理,那不是明摆着说他无能嘛!何况清风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们一家还指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更是不能把她放走! 江如鸢当然知道这些,于是态度更加坚硬,“不让我带回去就留在这里被人随意轻贱吗?好生生地一个人会自己跳进河里寻死不成?定是被人盯上了,随后你们林府是怎么办事的,丫鬟丫鬟准备个热水准备半晌,请个大夫半天不来,是要把我的清风给弄死不成?” 林语堂被江如鸢咄咄逼人的话逼的一句也说不出,还是陈嫣然在一旁说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救人要紧!” 江如鸢再次打量了一下陈嫣然,这个女人够聪明,根本不提廖瑶是怎么掉到水里,也不提丫鬟怎么轻贱廖瑶,只是说救人要紧还让人根本反驳不了,毕竟这也是事实才对! “对对对,先救人,大夫你快看看我孙儿怎么样了?有没有事?”随着婉娘说的话,江如鸢不禁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有些可怜,因为不管是在男人眼里还是在女人眼里,女人就只是一个生育工具! 最大的可悲根本就不是男人看不起女人,而是女人本身都不爱自己,她们没有尊严,没有梦想,唯一活下去的念想就是怀上一个孩子,这样自己才能母凭子贵的有地位! 就像现在,廖瑶出了事,所有人关心的并不是她怎么样,能不能活下去,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会不会影响他们接手林府! 心里嘲讽地笑了笑,面上却没有显出来,大夫忙前忙后的,瘦瘦小小地身子在忙碌中显得更加疲惫,终于在忙完后在江如鸢杀人一样的眼光中,颤颤巍巍地说道,“若是再晚一点,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索性夫人命大,这下只是着了些凉,孩子也没什么问题,但胎位本就不稳,极容易流产,平时最好戒骄戒躁不要动气……” 大夫絮絮叨叨地说着,大体含义就是前期受了不少惊吓,但命大没死!大夫说的严重,但其实江如鸢摸了廖瑶的脉搏,只是呛了水受了惊而已,至于大夫为什么把病情说的那么严重,大概也是看到了江如鸢身上冒着寒气,不敢随随便便地说两句,生怕这位杀气腾腾的公子一个不顺心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了。 江如鸢就那样坐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床上。 “公子要不去前厅休息一下?这么等下去,也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会醒……”江如鸢抬手止住了,“不必,我就在这里等着,等清风什么时候醒了,我就带她回家。” “你想怎么样?”林语堂着急地说着,这位公子未免也太过不通情打理,都不曾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总是张口说把她带回去,闭口说把她带回去的。 “我就是不想怎么样,清风在你这受了委屈,我便不想让她再受这委屈了,这样不可以吗?还是说我清风楼的人我想带回去都没有这个资格了?”江如鸢斜睨了林语堂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其实,江如鸢根本就没打算听他解释,她只是纯粹的不想将廖瑶放在这里了,这步棋是她安排的不好,看着孬种一样的林语堂,江如鸢垂下眼,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这个玩意儿,本以为他能将京中的局势搅得更混一点,但没想到只是向平静的湖里扔了一颗石头,虽然泛起了一拨涟漪,但也稍微过去就平静了,这样的搅局,还是太短了。 要做,她就要做一场大的!想着,眼神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 第505章 侧室 “我不回去!咳咳……我不回去!咳咳……”这边正说着,廖瑶已经醒来了。小手拉着江如鸢的手袖,轻轻摇晃,脑袋也摇着,眼中似有什么,在向江如鸢示意着她不愿意离开的意愿。 江如鸢愣了一下,一瞬就想通了今天的事,那怕是廖瑶自己设的局,至于目的嘛……她不知,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她就好,她想,廖瑶心中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江如鸢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在这里耗什么,以你的姿色,打了孩子,你还怕找不到更好的人家?就是一个小官的正妻之位我都能为你争取过来,你何必在这里遭这什么不知名的陷害!” 廖瑶想抬头看看林语堂,但又猛地往回缩了缩头,“我,我没有被人陷害,是自己跳下去的。”说着两手交织在一起,不停地画着圈。 江如鸢冷哼一声,对着林语堂说道,“你听到没有,清风她为了保全你的面子竟然当着我的面说她没有人陷害自己跳下去的!” 随后又转过头对着廖瑶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撒谎,因为你一撒谎手就会不自觉地画圈!” 众人这才注意到廖瑶的手,见她果然是在画圈,这才恍然,但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觉得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林语堂刚想到这话便机智的想说出来,没料到被江如鸢提前堵住了嘴。 “林公子还是不要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话来,今日若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我一定会把清风带回去!不管她愿不愿意!”江如鸢这话算是说的绝了所有人的后路,这么说来,这事情是不依不饶了。 看着林语堂被江如鸢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廖瑶一脸的急色,随后着急地说道,“你不要为难相公,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众人一听这事情难道还有转机?忙正了脸色,急急地听着廖瑶接下来的话。 而廖瑶则是抬起眸偷偷看了一眼陈嫣然,陈嫣然见到这一瞥就觉得大事不好,果然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刚才我正在湖边喂鱼,鱼食没了我便让身边的丫头去拿,丫鬟走了半天还没有回来,我刚想回去找找丫鬟,便被人从岸上推到了湖边,我不熟水性,在下面扑腾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丫鬟,身形很像姐姐身边的翠竹……” 说着头越来越低,仿佛是说出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害怕被责罚一样!廖瑶这话说的极有水平,因为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她也只说了身形像,并没有肯定是,但这么一说,众人都把怀疑的眼光投向了陈嫣然。 毕竟,清风怀孕这件事消息是封锁的,除了婉娘,林语堂和身边伺候的丫鬟外,就只有陈嫣然知道了。而且,一个妾怀了公子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儿子,生下来就是长子,所以她看不惯想要灭了那孩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一下,众人虽然谁都没说话,但心里已经都觉得这事是陈嫣然办的没差了。旁边的翠竹一下跪在地上,“夫人少爷饶命啊,我也是受我姐小姐的指使,不敢不从啊!求夫人念在我只是听人指使的份上饶了我一条命吧!” 这话一说,丫鬟都认罪了,背后主使是陈嫣然没跑了!陈嫣然则是眉头紧皱,看了看丫鬟,又将打量的眼光看向廖瑶,刚想说话就被廖瑶打断了,厉声一呵,“我不相信!姐姐不会害我的!” 陈嫣然心中疑惑,这清风在打什么注意,不是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丫鬟要陷害自己吗?又怎么会过来为自己说话? 廖瑶见陈嫣然不开口便是自己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相信姐姐不是那种人,更何况,这丫鬟若是受了姐姐的指使又怎么会轻易把姐姐供出来呢?她就不怕拿捏着她卖身契的主子拿她开刀吗?这丫鬟的背后定是还有其他人!” 众人见她说的有理也纷纷点头,林语堂则是怒气一压,“来人,将这丫鬟拉下去,用刑,直到她说出背后主使是谁才能给她个痛快!” 江如鸢不知道他们深宅大院的刑法是什么样的,只是翠竹在被拉下去之后就传来了惨烈的叫声,声音渗人,像是被人活刮了一样,但在场的除了廖瑶瑟瑟发抖外,旁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果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江如鸢对这林语堂和陈嫣然也有所改观,人心不狠,权谋不稳,看来也是值得的一步棋,随后看向廖瑶,她则是在接触到江如鸢的眼光时飞快地别开眼,江如鸢一脸的莫名其妙,廖瑶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这边正想着,丫鬟已经受不住刑法招了,是大房那边的,早在他们成亲前就已经买通了她,所以婚礼上小姐的肚兜才会出现在那秀才手中,这次更是大房的人想要借自己之手就算弄不死清风肚子里的孩子也要陷害一番陈嫣然,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陈嫣然心中怒气大涨,怪不得别人能轻易地拿到自己的贴身之物,原来身边早已经有了奸细,好在这次抓到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妖蛾子!随即对着廖瑶笑了一笑,转身对向江如鸢。 “这次虽不是我的过错,但我也有失察之过,让清风妹妹受了惊是我的不对。”随即取下手上的镯子对着廖瑶道,“这是姐姐送你的,希望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那镯子成色当然是一等一的,但江如鸢并未将这个放在眼里,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嫣然,一个镯子就想解决这件事?单是她自己出马,这件事就不能这么简简单单地了了! 陈嫣然也看出了江如鸢不是好打发的人,于是故作大气地笑了一笑,随后亲密地拉着廖瑶,好像两人是多亲密的亲姐妹一样,“妹妹怀孕不容易,这次又受了这般的委屈,我替相公做主,将妹妹升为侧室,妹妹意下如何?” 第506章 秘密(一) 廖瑶面色并未显示出多兴奋之色,反而一脸的迟疑,“姐姐万万不可,我是什么身份,岂敢要求那侧室之位,这辈子,我只要能陪在相公身边,为相公生个一儿半女我就满足了,我也不想将来孩子能和姐姐的孩子一争高下,只想以后他们能平安喜乐地过活一生我就满足了!” 廖瑶此话一出,不等陈嫣然说什么,林语堂先是一脸的感动,能得妻妾如此,他何德何能?别人都是后院起火,他却能得两个如斯美人,贤良淑德,越想越是满足,直接张口就道,“清风不必过谦,你为我林家生儿育女本就不易,这位份升一升也是应该的!这事,无须再论,就这么定了!” 江如鸢不言,眸中蕴藏了无限东西,算计来算计去,可最后的落脚点竟然在这里等着,看来这廖瑶的心计根本就不用自己担心! 正想着寻个理由离开,便听到廖瑶说道,“相公,姐姐,母亲,都回吧,这次为我的事伤了神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以后定是更加谨言慎行,不给那大房留出任何陷害我的机会!” 廖瑶这话说的好,提前给他们打了一个预防针,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就算出来了,他们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大房那边,而不是她自己的问题。而陈嫣然这次可以算是最大的受益人了,虽是舍了一个小小的侧室之位,但却直接除掉了她身边的奸细,这样无疑给她以后的路铺的更加踏实。 而清风的侧室之位她根本就不在乎,一个女人,尤其是出嫁的女人,没有娘家的扶持,只是光凭着自己在婆家,在丈夫枕边随意地吹吹风,只能保住暂时的荣华,但一旦男人的兴趣转变了,没有了娘家支撑的女人就会像失了依靠的浮萍一样,随风飘摇,这样的人,即使再长的倾国倾城,也最终不过是别人手下随意拿捏磋磨的软柿子! “清风,你放心,陷害我们的孩儿,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了了,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对,你等我,等时机转好,我一定帮你报仇!”林语堂愤愤然地说道。 廖瑶低眉顺目地称是,但她心里明白,她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林语贤占着嫡子的位子,即使他现在是一个残废了,他也不会放任他就那么苟延残喘的活着! 林语贤要死是必然的,不然他执掌不了林家!可即算是幌子又如何,她只负责将这摊平静的湖水越搅越混,其他的,她一概不负责任! “好了,我们也该离开了,让妹妹好好休息一番吧!”随后拉扯着林语堂就要走,林语堂临走前还看了江如鸢一眼,眸色深沉,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就算是清风原来的主子,男主人的心里也一定会有疙瘩! 江如鸢一下迎上他的眼睛,眸色坦荡,并无任何小人的不安,清风也在一旁说话,“相公,你就去吧,我和哥哥续续家常就让他走!毕竟,我在这偌大的京都除了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说着,似乎想起了伤心事一样,就要垂泪,美人掉泪,终究是让人心软的,于是林语堂也终于不再纠结,大跨步地离开了,只是陈嫣然在走出房门后,对着身边的丫鬟窃窃私语道,“去,查一查那清风楼背后的主人的背景。” “见过主子。”廖瑶想下床行礼,江如鸢直接用手托住了,随即一把抽起她,轻轻托着头,将她平放在床上,“你刚经历一场死里逃生,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躺在床上边歇息边说就行了!” 廖瑶看着扶住自己的手,有些失神,想到主子在回信里写的东西,不觉有些难堪,堪堪别过头,既然已然明确地拒绝了自己,现在又何必摆出这份样子? 主子,难道你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放不开你吗?既然已经拒绝了,何不再拒绝的彻底一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还给我一种温存的感觉?这也只会让我觉得更加难堪而已,甩了甩头,甩掉心中杂乱的心思,随后说道,“主子,这里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以后无需再帮我。” 江如鸢突然觉得这次廖瑶见她有些莫名的不对劲,至于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总之是一种怪异的不能再怪异的感觉。 甩掉那些别扭的感觉,江如鸢继续问道,“刚才我说接你回去,你为何不跟我走,我看这里对你来说也属实危险,要获得情报,我们不一定要用这个方法!” 廖瑶也甩甩头,随后坚定地说道,“主子,我不走。以后你也不要再轻易露面了,这次是事情来得急,他们来不及想,不然,一有事他们还没收到消息,你就来到林府这件事,他们定会有所察觉,以后若是再想办起什么事来,就更不好办了。” 廖瑶的声线有些凛冽,但江如鸢在意的不是这件事。 “为何?”江如鸢不明白,已经没有什么可探寻的价值的林府,廖瑶为何要坚持留下这里?难不成是真的看上了林语堂? 一看江如鸢的眼神,廖瑶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忙摇头。随即心下苦涩,自己心上人是谁主子不知道么,不是都给自己回了那样的信,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成? 廖瑶想开口问他,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问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主子不是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吗?说出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与其这样,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就这样保持下去就好了。 没有把这件事提出来,廖瑶只当两人心知肚明,就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主子,我现在还不能走,因为我发现了林府的一个惊天大秘密!”廖瑶将旁边的粗使丫鬟都支了出去,随后贴近江如鸢耳边。 主子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兰花香,淡淡的,不沁人,但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仿佛能让人浮躁的心一瞬间踏实下来一样…… 第507章 秘密(二) 廖瑶有些失神,直到江如鸢再次问她才回过神来,江如鸢皱了皱眉,“瑶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林府中……”廖瑶张口又道。 江如鸢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不是林府的事,其他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看着江如鸢一脸的严肃,廖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该说什么呢,说她因为爱慕主子所以听到主子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的时候所以伤神了? 不,这不是她该说的。她和主子之间,只能有一种关系,就是主子和下属,主子能给她现在的一切荣光和庇护,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又怎么能再责怪主子什么呢?她又有什么资格? 得不到主子的喜欢是自己没有能耐,随即调整好了心态,正了正身子对着江如鸢说道,“主子,我想留在林府是另有原因,那林尚书有问题!” 见廖瑶正了心思,不想多说,江如鸢也没有逼她,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她若是不想说,自己怎么逼她也没用。 随即也转了心思问道,“林尚书有什么问题?难道那就是你要留下的原因,你说的秘密是……” “是的,我进林府的这段日子很少见到林尚书,可我为了打探消息,有一次去主苑的时候无意走进了林尚书的院子,听到书房有人说话我便藏了起来,听到那林尚书和一个人交谈着,什么兵符,什么蛊毒的,那人说话声音沙哑,倒也听不出是男是女,但口音不像我大天朝的人,我还想再听点什么,但里面的人警惕心非常强,差一点就发现我了,说来当时也巧,身边正有一只野猫,我便扮成野猫叫了几声。” “后来我想再听什么,可却再也听不到了,他们将声音压的极低,看样子是在密谋什么……” 一听到兵符和蛊毒,江如鸢就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毒,虽然暂时没有毒发,可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是越来越不如以前了,以前偶尔发作自己还可以用一些止痛的药压制一下,可最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夜里的时候总是起夜,而且止痛药对自己的蛊毒已经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这不是个好变化,也可以说蛊毒在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机能,一旦有一天身体弱的承受不住这霸道的蛊毒,而自己又没有找到解药的话,那自己怕就是要油尽灯枯了。 也正是这样,她行事才会越来越乖张暴戾,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了,也可以说是什么时候死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她要尽快,布局,若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也好为凌嘉傲留下点什么。 想到凌嘉傲,江如鸢眼里的光有些明灭,光影弥漫间,将人衬托得更加神秘…… “如是,那林尚书恐怕是在与外国合谋,至于他为什么要投靠别的国家,中间又有些什么交易,我们不知,那暂且你就先在这里呆着吧,为了避免别人怀疑,以后我不会轻易再过来,你若是有事就直接叫人传信给我。” 随后想抬腿就走,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接下银袋,“出门在外我没有带太多银钱,这些你先拿着,之后我会派人再给你送,在外面我帮不了你许多,钱还是越多越好的,一定要记住,一切小心!” 随后也不再拖延,直接大步离去,在这里待太久是会惹人怀疑的,就算是续续家常,她也不能不顾她现在是个“男人”的身份! 而廖瑶则看着江如鸢挺拔的背影以及手里还有主子体温的钱袋,莫名的有些心酸,又有些高兴,总之,是很复杂的心态,廖瑶在无人看到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就好,远远地看着主子,能为主子做一些事也证明她是有用的,哪怕就像今天这样,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有片刻的停留也好! 有时候,爱上一个错的人,真的是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最可悲的是,事情的主人公江如鸢并不知道这一切,倘若她知道自己一身男装竟然祸害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那她说什么也是不会选择穿这男装的! 只不过,当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而当江如鸢回到清风楼的时候就见到了一脸兴奋的阿杰和脸上不再是紧绷着的小瑞,一看便知道托宋晖办的事情是成了,于是坐在凳子上看着阿杰耀武扬威地说着,“哥哥,你是不知道当时兵部那小子有多丢脸,我们让他给我们道歉,刚说完,那小子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就说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给我们这种贱民道歉!” “刚说完就挨了他哥哥一个巴掌,生生按着给我们道了歉,他那帮狐朋狗友一看也连忙哆嗦着给我们连滚带爬地道歉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江如鸢一听则是眉头一皱,“就这样?就是给你们赔礼道歉就完了?” 阿杰一脸的疑惑,“对啊,能让这种贵公子跟我们低头,我们就已经很知足了,毕竟以我们的身份……” “闭嘴!”江如鸢大喝,眉头紧锁,可以看出是动怒了,“什么身份不身份,我既然说了你们是我的弟弟,你们的身份就不比谁低!敢让你们跪下胯下受辱,这口气你们能受下,我受不了!” 听到这话阿杰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呐呐地说了一句,“哥哥,我们也受不下,可他们都已经道歉了,我们还能依依不饶地做个小人一样地不原谅不成?” “想做君子?呵,我江家从来就只有小人没有君子!江如瑞,江如杰,你们听到没?” 这是江如鸢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们,也让他们震惊地抬起头,主子虽说了收他们为弟弟,但他们依旧觉得自己是个贱民,主子永远是主子,可主子竟然赐了他们姓氏,这就是真真正正地将他们收到自家族谱里了…… 第508章 教训 两人听到这话眼里也泛起了泪光,但想到哥哥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随后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这样的感动不是三言两语的话可以解释清楚的。 这边正说着,便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谁是清风楼的老板,给小爷滚出来!” 阿瑞和阿杰一听这话直接铁青了脸,江如鸢一见就知道下面来的人是谁了,随即倒是轻松地笑了一下,“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先来找我了,很好!” “哥哥,要不我们下去再给他赔个礼道个歉了了这事?”阿杰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给他道歉,他给你道歉,你再给他道歉,这事还有完没完了?”江如鸢拍拍阿杰的脑袋,随后隐下了嘴边一抹笑意,“走,哥哥今天就带你们去见识一下什么叫道歉!” 说着一脸霸气地带着两小只下了楼,“是哪只狗在下面沸沸扬扬地吠啊,真是扰了本大爷的好兴致!” “你在骂谁狗!” “谁应就是谁喽?”江如鸢折扇一打,一脸笑意地看向下面的小屁孩儿,虽然看着小,但江如鸢并不觉得他是个普通的孩子,能将人侮辱到那种地步还不知悔改到这里大言不惭地放狠话,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样她就更不需要心软了。 对着旁边的竹桃一使眼色,竹桃便明白了江如鸢想做什么,连忙将所有客人都请进了屋子,整个大厅没一会儿就剩下江如鸢一行人。 而宋礼则是,“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东西,宋礼双袖一挥,江如鸢看到他完好的一双手,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看来宋晖还是没舍得下狠手,也罢,既然你不舍得,那坏人就由我来做吧! “敢来我清风楼找事,真不知是该说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清风楼又如何?明日我就让我三叔拆了你这破青楼,看你还怎么嚣张!”宋礼双手一背,看上去到有一种唬人的架势,只不过他这次算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江如鸢一听也觉得有趣,故作害怕的样子,“你三叔?当真有这么大的权利?” 宋礼一听江如鸢这明显认怂的样子瞬间像得势的狐狸一样,“哼,我三叔可是堂堂兵部尚书,手握重权,手下有兵,你敢惹了我,明天我便让我三叔带兵缴了你这清风楼。” 阿瑞见此,想上前一步道歉,就被江如鸢压了回去。 阿瑞小声说着,“哥哥,不能因为我们而让清风楼整个都遭殃,还是由我出去平息了他的怒火,这样他就不会再牵连无辜了!” 江如鸢面色凝重,不跟他们解释他们始终是不懂,到底是个孩子,罢了,自己好好调教一番便是了,“你以为你道歉了他就会作罢了?” “不然呢?”江如鸢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对着阿瑞眨了眨眼,随后对着下面的宋礼说,“你想要我们怎么赔礼道歉,你才能放过我们?” 宋礼见江如鸢状似服了软,更加嚣张,“你们兄弟三人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我三声爷爷,这事我就算这么掀过去了,如若不然……哼……” 江如鸢真的想笑,宋礼的父亲不过在朝廷挂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官职,全家人都靠着兵部尚书一家吃饭,没想到竟然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还打着兵部尚书的旗号在外面为非作歹,看来自己除了他,这是在为宋晖做好事呢! “你休想!”阿瑞显然也是气坏了,平时喜形不显于色的孩子一听说宋礼连他们的哥哥都要羞辱着,顿时大怒。 “既然这样,你们就不要怪我不念同窗之情了!”宋礼默默地威胁道,眼里的意思分明是觉得不管他们怎么挣扎,最后还不是要把脸贴过来让自己羞辱?所以言语间更是无畏。 而在阿瑞心里则是不管他们怎么受羞辱都没有问题,但前提是不能动他们的哥哥,哥哥是他们的底线,也是他们的逆鳞,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江如鸢听到他那话则是一笑,他还念同窗之情?念同窗之情就是把同窗逼到跪在他面前当着众人让他们受胯下之辱? 一想到那场面,江如鸢就有些站不住了,她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护短算一个,她的人,不管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只有她自己能罚,但别人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随后也不再废话,直接下楼,“你要我们三人跪下给你磕头是吗?” 看着江如鸢摄人的眼睛,宋礼有些害怕了,但想到自己有兵部尚书的三叔做靠山还是挺了挺腰杆,硬气地说道,“我就是让你们给我跪下,那又如何?你们敢不跪吗?” 江如鸢诡异一笑,“我敢跪,我怕你接不起!” “小爷就没有接不起的……”人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啊,我的胳膊!”鲜血飞溅,江如鸢直接将宋礼的一个胳膊砍了下来,“这个胳膊本就是我要的,你的哥哥怜惜你,想要你磕头认个错这事就算了了,可你却偏偏来找死。那没有办法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 江如鸢砍完宋礼的胳膊,直接送手袖中拿出一张帕子,身姿优雅地拿着手帕擦着匕首,那矜贵的样子像极了宋礼是一个什么脏东西,她碰了一下都怕染上什么病菌一样,手帕来来回回地擦着,直到匕首被擦得透亮,仿佛要被照进一个人影一样亮,才收了匕首,临了还吹了匕首一下,仿佛怕有灰尘一样。 江如鸢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礼,“回去尽管告诉你那三叔或者是你的哥哥,看他们是会为你做主铲平我这清风楼还是怎样!” “你!你!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看着失了一个胳膊痛苦难忍的宋礼,江如鸢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根本就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有能耐,你就尽管来!不过我怕你这个废物,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来人,将宋公子送回府中!”说完一甩衣袖,上楼…… 第509章 示好 看着痛苦难忍的快要晕过去的宋礼,阿瑞和阿杰两个人紧皱着眉头,但也没有再说什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他们再说什么都是于计无事的,现在只能想想怎么应对兵部尚书的怒火了。 看着两个人担忧的样子,江如鸢根本不在意,还笑了笑对着二人说道,“你们觉得兵部尚书会为了区区一个旁系子弟来跟清风楼作对?” 看着两人想说什么但不敢说的样子,江如鸢细想,有些事情是该跟他们透露一下了,“你们当真以为清风楼只是一个普通的盈利性青楼?” 看着两人一脸的疑惑,江如鸢笑了笑,继续道,“你们两个也未免太过于天真了,清风楼背后其实是一个杀手组织。” 江如鸢说道这里故意顿了一顿,观察两人的反应,见两人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一丝的害怕,这才微微放下心,若是刚才这两人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江如鸢恐怕就要放弃他们了,她手底下可以有因为权势而投鼠忌器,但她看不起天生的懦夫! 索性两人还比较争气,阿杰眼中更是觉察到一种兴奋,“哥哥,杀手吗?我长大以后可不可以也做杀手?” 江如鸢面色一凛,阿杰就不敢说话了,没办法,哥哥的气势太强,哥哥一瞪他,他实在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做杀手有什么出息,只要你们认真好学,以后这杀手楼都是你们的!”江如鸢清楚地明白,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所以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当然要把能安排的都提前安排好了,阿杰还差点事,勇气有余,但智谋不足,相比较来看,她更得意阿瑞。 虽是小小年纪,但为人极其稳重,这样的人才堪大用!想起宋礼被她砍掉的胳膊,随即继续解释道,“我之所以不许你们道歉就是看出了像宋礼那样的人,只会欺软怕硬!” 别说宋礼,就是连她都欺软怕硬,世人皆如此,欺软怕硬是本性! 对付这种人,你服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比他强,强势比不上,那就比命,死活不过一条命,有钱有权的人都怕死,你一旦发起狠来,他们也是怕的!因为他们也怕你一个发疯直接拉着他们去死,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命值钱,而别人的命不值钱,这样一命换一命,他们不敢的! “既然不敢,那就一次把他们打怕了!”江如鸢语毕,就见到阿杰和阿瑞两人眼睛明亮地看着她,那眼里明明白白地都是崇拜。 江如鸢喝了一口茶,随后斜躺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旁边的倚靠上,样子无比的嚣张,只是说出的话却是她经过深思熟虑过的,“话虽是这么说,但也要看看自身的实力和对方的实力,你虽不怕死,但也没必要出来一个让你厌恶的人,你就呵出命去,你有几条命够自己折腾的?” “可这次明摆着我们实力不如他……”阿瑞还是一脸的疑惑,哪怕身后有一个杀手楼,可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江湖组织,自古民不与官斗,这样…… 江如鸢多看了阿瑞两眼,这孩子果然够谨慎,而且不懂就问,这是一个好习惯,江如鸢见他如此好学,也乐得多教他们一些,免得将来再吃亏。 “表面上兵部尚书是他的三叔没错,可起先错在谁?宋礼仗势欺人本就不对,若是真的告起来谁赢睡输还不一定呢,况且兵部尚书不一定敢丢这个脸,只为了给旁系侄子出口气,他不敢冒这个险,官场上没有人是干净的,万一他的事情被捅出来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江如鸢既然敢做这个事,就是提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中间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她也能一举保下自己的人! “可毕竟官官相护……” “我从来不讲道理,只讲实力!”江如鸢没再给两人解释,而是让人将宋礼被砍掉的胳膊捡上来,也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句有用。 下人将断臂拿上来,江如鸢隔着手帕将断臂放进一个盒子,在众人不解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淡笑,随后拿给竹桃,“去,给兵部尚书的公子送去,他见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竹桃什么都没问,主子让她干什么,她干什么便是,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不得不说,江如鸢是真的会调教下属,一个个不但被她调教的很忠心,而且胆子都被锻炼的很大,光说竹桃一个女子,见到血淋淋的断臂,眼睛眨都不眨,可见其胆量和寻常女子相比如何了。 “哥哥,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挑衅?”阿瑞什么都没有问,但阿杰忍不住问了出来,哥哥说了半天,可他还是不懂。 江如鸢微微一笑,没有回他,便是挑衅又如何?她本就想干点什么让上面那位注意到她,这宋礼简直是想睡觉就有人递上来的枕头,一切合她心意,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一切且看着便是! 竹桃将断臂送到宋晖手上的时候,宋晖正被此事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呢,打开箱子,本以为是江如鸢给他来的消息,但没想到竟然是宋礼的断臂,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心情复杂,先是把人家的胳膊砍了,随后还大张旗鼓地将断臂送回来,说不是挑衅都不会有人相信! 手里摩挲着箱子,仔细想着江如鸢这是个什么意思,随后竟然摸到了箱子侧面有一凹槽,宋晖整个人一激灵,看了看四周无人,才悄悄将凹槽按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一个黑色圆圆滚滚的东西露了出来。 旁边还系着一条线,看着这黑乎乎的球儿,宋晖激动地有些颤抖,这不就是,就是之前徐皖成跟他说过的那个什么叫炸弹的东西嘛! 江如鸢之前先是拒绝了自己,现在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自己,她就不怕自己拿这东西出去检验一下里面的成分? 第510章 告上朝堂 若是那样,那她手底下就什么筹码都没有了,看来是真的信任自己,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了!那自己又怎么好意思不帮她一把呢! 其实,宋晖是真的多想了,因为江如鸢并不是不怕他将炸弹拿出去检验,而是江如鸢出大价钱将所有的原材料都已经买下来,甚至将潜在的矿产都已经收到麾下了,可以说,现在就是有制作炸药的方法,也没有人能做出炸药来。 况且,炸药这东西是她从现代的知识里带过来的,除非这个国家有和她一样的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不然不可能有人知道制作炸药的方法! 而且江如鸢多留了一手,若是为了朝廷上那位的信任将自己给捅了上去,那自己也已经早就将事情安排好了,别忘了还有凌轩墨那件事,到时候人赃俱获,兵部尚书府便是有多少张嘴也解释不清楚,明明白白的一个甩锅便是甩了又如何,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情是她做的。 况且,兵部尚书手握兵权,皇上就能完全信任了吗?若是皇上完全信任他们,他就不会找到自己,想要依附于自己了! 江如鸢把一切想的明明白白,条理清楚,但她没想到,她的计策居然被宋晖给误会了,若是江如鸢知道宋晖心中所想,一定会笑着道,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既然明白了江如鸢的所作所为,那他就全力配合就好了,想着,便去了前堂找兵部尚书宋唐,这事情,他做不了主,须得需要父亲出面。 刚到了前堂便听到了宋家老太太正坐在堂中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我好好的一个孙儿,只不过是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话便被砍去了胳膊,你这个当三叔的好歹还是个兵部尚书,手握重权,你若是不给我孙儿讨回公道,今天老身就撞死在这堂中央!” 老太太不停地哭闹着,果然跟宋晖说的性子是一模一样。 “母亲,并不是我不管,只不过这事因礼儿而起,那清风楼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万一那背后有什么大人物是专门针对我兵部的,那被人捉了小辫子,我们可就都完了啊!” 不得不说,兵部尚书能坐到这个位子上不是光凭了一腔没用的武力的,这脑子,纵是文官也没他转的快,但转得快归转的快,这一家子全都不让他消停他也是秀才对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宋礼的父亲也在一旁厉色道,“说什么小辫子不小辫子的,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官位安稳就不顾我儿,就算不看礼儿,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该伸出援手才是,看你现在这般推脱,我也看出来了,你不过就是不想管罢了,无碍,我不用你,我自己去告御状!一定要给我儿讨一个公道回来!”说着双袖一甩,看样子气势汹汹地就要离开。 “哎,大哥!” “你别叫我大哥,你今天若是不应了我这事,那我们就断绝兄弟关系!”言辞令色,样子看上去十分生气! 老太太见宋唐还在犹疑,直接铁了心往柱子上撞,若不是宋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这下怕是只剩下一具尸体了,见老太太动真格的了,宋唐也是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对着老太太道,“好好好,你们都别闹,这事我管,我管便是了!” 宋唐叹了一口气,随后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看样子也是被这一家子给弄的没辙了。宋晖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他来本也就是因为这事来的,本是想着要和父亲多费一番唇舌的,但看这样子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他插手了! 宋晖对江如鸢是信任的,不是因为江如鸢本身这个人,也不是因为她背后所代表的太子,而是因为徐皖成,他从小和徐皖成一起长大,知晓他是怎么在继母的打压下一点一点创立了为人敬仰的清风楼,也见证了他在背后如何的运筹帷幄,能让他看上的人,定不是凡人! 江如鸢能靠自己之力,得徐皖成青眼,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碰巧解了他的毒,一定还有其他的本事!宋晖爱武,本身是不屑掺和进这权场利弊的,但没有办法,身处其位,便是想躲也躲不了! 他没有这混官场的脑子,但这么多年都是徐皖成在背后教他,他才没有出多大的差错,而且隐隐有压京中各位世子一头的趋势,是以,他相信徐皖成的能力和看人的眼光,他说江如鸢可以,她就一定可以!能让他心甘情愿为其驱使,这样的女人必有她的厉害之处。 是以,江如鸢即算是个女人,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能力! 宋晖这边想着,宋唐那边已经商量好对策了,明日一早他就进宫在圣上面前参清风楼一本,将清风楼告上朝廷,那样,不管清风楼背后主人是谁,他都得露面,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这样他们也好见一见这传说中的清风楼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打定主意,之后所有人都散场了,宋晖也想离开,却被坐在主位上的宋唐叫住了,“宋晖,你过来!” 宋晖一怔,但面上并无其他表现。徐皖成说过,将一切心情表现在脸上的人,活不长久!他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了,所以明白,人在官场,该是走的步步惊心! 宋晖轻轻一施礼,随后说道,“父亲,有何事。”宋晖表现的极其冷静,就像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当然,若是兵部尚书没提前过去派人打探一下,他也会被如斯模样的宋晖给骗了过去。 儿子大了,终归是有自己的想法了啊!宋唐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颓丧,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苍老,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几十岁一样,随后慢声道,“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宋晖一拱手,面目入常,一丝一毫的异常都感觉不出啦,只是垂着头轻轻道,“儿子不知。” 谁知兵部尚书竟然大怒…… 第511章 坦白 “还敢说你不知道,你若不知是谁在学堂逼着礼儿下跪干什么!当真以为我什么都查不出来吗?”兵部尚书是真的急了,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把摔在了地上,“咔嚓”一声,清脆逼人! 随后喘了口大气,见宋晖不吭声,终是没有办法,虎毒不食子,他又能拿自己的儿子怎么办!其实宋晖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帮江如鸢的,无所谓,大不了就是个关禁闭。 宋唐也不再大声说话,而是颓丧着声音,以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口吻说道,“这个家我就你一个嫡亲儿子,这尚书府不管到什么时候,将来也总是你的!现在这个时期比较紧张,一不留神就成了别人手里的枪,别人指哪你打哪,可你要知道,看不不清形势,到最后连累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整个家族都要被牵连的啊!” 宋唐没有提尚书府,而是在说家,说家族,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孩子做任何事情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宋尚书是想以情动人,当真是好计策!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挨不住这份真情就说了,但宋晖不是旁人。宋尚书也说了,这宋府以后必定是他的,那他定会以他自己的方式去守护宋府。 宋尚书以为自己说了这么一大番话,费了这么一大番口舌,宋晖一定会松口的,但没想到宋晖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且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宋尚书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喷出血来,随即而来的竟然是一阵欣慰,他的儿子长大了,知道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了,饶是他这个父亲又是逼问又是以情动人的都没有让这个儿子吐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看来他是铁定心思不说了!随即也不再逼问,他只是想通过儿子的嘴里打探到那清风楼背后的主子是谁,若是个身份大的,提前做好准备才是,奈何儿子嘴里像是牢笼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他相信儿子不会拿整个尚书府开玩笑的,自己的儿子,有没有这点分寸,他还是知道的!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爹就不逼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宋晖见此,迟疑地挑了挑眉,他以为父亲问不出什么一定会关自己禁闭的,但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做,随即也不再多想,起身告退。 在宋晖离开后,宋唐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去,盯着少爷,一有什么动向,第一时间来报告我!” 宋晖放缓了脚步,随后就注意到了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的侍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屋内,门狠狠一关,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侍卫盯着宋晖的门,左等也不开右等也不开,索性上前问了问,“少爷,你可要用膳?” 见里面没有回声,眉头一锁,明明自己在这里一直都盯着,没有任何人出来,少爷的屋内也没有后门,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心思一急,便直接推门而入,“少爷,少爷?” 见没人应声,便径直往里屋走去,正在这时,房顶上飘下一人,正是不见了的宋晖! “来人……”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宋晖一掌给打晕了。 宋晖拍了拍手上本就没有的土,踢了踢已经没有反应的侍卫,嘴边泛起一抹笑意,“等了你一天,你终于进来了!你不进来我怎么走?”随即拔了侍卫身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随即嗤笑了一声,“没想到我能落到这地步,在自己家还要打晕侍卫才能混出去!” 随即也不再久留,他要去清风楼问一下江如鸢,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就算是相信她,自己也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吧,不然不明不白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都来不及应对。 几个起落,巡夜的侍卫根本就没有注意,只感觉有一阵风飘过,什么都没有看到,宋晖人就已经到了府外了。 一刻没有耽误,宋晖打马来到清风楼,夜里,正是清风楼热闹的时候,宋晖下马,龟公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刚想招呼就见到人影猛地往里面闯了进去。 竹桃刚见到,还来不及阻止人就已经上了三楼,“宋公子,你不能进去,唉,不能进去啊!” 宋晖会听吗?当然不会。一把推开门,“江如鸢,你明天是怎么打算地,好歹也该跟我说一声吧!” 宋晖一进门就愣住了,因为太子凌嘉傲正在房内坐着,眉眼沉稳中带着一抹凌厉,明显听到刚才宋晖嘴里的称呼很不满意,太子不满意会如何? 当然有的人会不好受了,手指微动,茶杯仿佛长了眼一样直接飞到了宋晖身上,茶杯里还有茶,连水带茶叶都直接挂在了宋晖的衣服上。 宋晖连憋屈都不敢有,径直跪下请罪。没办法,平时叫惯了,江如鸢本身的个人魅力太强,总是让人忘记了她本身还有这么一个身份,还有这么一个强大的男人庇护着! “太子恕罪,太子妃恕罪臣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请太子责罚!”其实还宋晖算不上什么大臣,他虽是储备的兵部尚书,但毕竟还没有真正当上,就像凌嘉傲,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太子,是储备的君王,可没有一个人敢以君王之礼待他,因为那是对皇上的藐视,是杀头的大罪! 可宋晖这么一叫,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是站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支持凌嘉傲的!这一点已经足够表明忠心了。 江如鸢也没有为难宋晖,她本就不拿称呼当回事,只有旁边的这座大佛在乎而已,江如鸢突然发现,一向以冷静自持的太子竟然也有失控的时候,比如现在,他虽然和往常一样崩着脸没有表情,但江如鸢却知道他动怒了! 仅仅是因为宋晖对自己的一个称呼,竟然让喜形不显于色的太子动了怒?江如鸢看着凌嘉傲的脸,一时有些失神…… 第512章 太子妃再现 他,不会是吃醋了吧?因为别人对自己的称呼? 如是想着便直接在凌嘉傲耳边问了出来,凌嘉傲没有说话,耳尖却悄悄泛起了红意,江如鸢见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觉哈哈大笑,她第一次发现,凌嘉傲,原来这么可爱! 听着江如鸢的大笑,和她毫不避人的动作,宋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决定,自己今天就不应该过来! 笑够了,江如鸢才注意到宋晖还是跪着的,随即打算扶他起来,觉察到旁边那人释放出来的冷气,默默收回了手,轻声道,“不必拘这些小节,起来吧。” 宋晖起身,幽怨地看了一眼江如鸢,他倒是真的不想拘什么小节,但你看你家这口子那黑下来的脸,我还敢放肆吗? 江如鸢也觉察到宋晖的幽怨,默默地摸了摸鼻子,没办法,她家男人是个大醋坛子,她得哄着,至于别人,受委屈就受吧!默默在心里给宋晖点了一盏长寿灯,江如鸢这才想起正事。 今天她让凌嘉傲过来是有原因的,明天宋大人一旦御前告状,自己势必会叫上大殿,到时候自己清风楼主人的身份就一定会曝光了。 以皇上爱面子的本性,是绝不允许皇家的媳妇在外面漂泊,况且自己干着这么抛头露面在皇家看来是丢人的事情的。 开青楼酒馆本不是什么问题,但暗着可以来,一旦放在台面上,就落了下乘了。既然不能干了,自己势必要回到太子府,至于太子府那乱七八糟的蜂蜂蝶蝶的,江如鸢现在还没心思管,只要不蹦跶的太明显,她不介意先留她们一阵子,毕竟自己现在事情这么多,时间又不多了,自己要做的事,绝不仅仅是在后院里排除异己,那几个人,还不配她劳心劳力地对付! “明天的事,江……”看到太子杀人一样的眼光,宋晖临时改口,“太子妃是怎么想的,能否透露一声,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我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无需准备!你们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可以了,这次,宋府可能会受些委屈!”江如鸢没有把话说明白,但在场的两人也不是傻子,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尤其是凌嘉傲,轻轻揉了揉江如鸢的头,“其实,你无需这么辛苦的,这些事我来做就好!” 宋晖看着太子那宠溺的动作,不觉眉间跳了跳,太子你老人家秀恩爱能不能出去秀?这么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真的好吗? 话虽是这么想着,但是宋晖敢说出来吗?当然不敢,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只能低下头,装作非礼勿视的样子腹诽着。 而江如鸢会不好意思吗?笑话,怎么可能?江如鸢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凌嘉傲一眼,眼里的意思是,“不需要我辛苦就是把所有事都揽过去自己一力承担,而我只能亲眼看着自己被排除在外像外人一样看着你忙前忙后而什么都不知道吗?” 江如鸢每每想到那时候,凌嘉傲自己在外布置一切,而自己丝毫不知,像一个外人一样的看着他就耿耿于怀,她才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那种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帮不了他的日子,她要做的,是一个可以跟他比肩,睥睨这天下的女人! 见识到江如鸢的执着,凌嘉傲也不再说什么,因为他了解江如鸢的性格,事情不达到她想要的地步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与其困着她看她闷闷不乐,不如什么都放任她去做,左右不过做的不好,他兜着就好了,自家的女人,他不疼谁疼? 两个人毫不自知地秀着恩爱,根本就没考虑到在场的宋晖的感受,大概,两个人是情到浓时,把宋晖这个人忘了吧! 宋晖未免自己呆在这里尴尬,索性没问出什么来,自己就依她说的,回去等着就可以,之后连忙告辞了。 江……哦不,不能叫江如鸢,要叫太子妃,这个习惯自己要好好改一下,免得哪天叫错了太子又要拿自己的衣服开刀,宋晖看着湿透了的衣服,无声苦笑,看来太子宠太子妃的传言,不是传言,简直宠的已经没边了! 凌嘉傲满意地看着宋晖识趣地告退,随后对着江如鸢道,“娘子,天黑了,我们歇息吧!” 蜡烛被一缕内力打灭。 “唔,凌嘉傲,你轻点……” 床只摇曳,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春情无边…… 第二日清晨,江如鸢便收到了被告御状的消息,早已收拾好,只等待传召的圣旨了! 刚入宫,众位大臣见到江如鸢便是一阵大惊,今天不是在御前来审清风楼主人伤兵部尚书侄子一事的?怎么太子妃竟然上殿了! 看到江如鸢的凌帝也是大惊,“太子妃,你如何来这大殿的?这是上朝的地方不是女儿家胡闹的地方的!”随即看了一眼凌嘉傲,见他面无表情,一阵恼意。 “父皇,儿臣没有胡闹,明明是父皇下旨传儿臣上殿的,怎么说死儿臣胡闹了?” 皇上也不傻,今天一共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宣清风楼主子上殿,然后江如鸢就来了,这其中联系不用想都知道了。 不光是皇上想明白了,在场的大臣们也都想明白了,惹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众位大人悄悄看了看兵部尚书,看到他几乎被气成紫色的脸,不禁一脸的同情,谁也没想到随意地告了一个青楼老板竟然将当朝太子妃给告上朝廷了,这下看兵部尚书怎么圆这个场子了,众人说是同情,但更多的是抱着看戏的心! 但既然状都已经告到了皇上面前了,这算是顶着头皮也要上的了!宋尚书对着皇上一行礼,“禀告皇上,臣告清风楼主人伤人,生生削了小侄的一个胳膊!” “哦?太子妃你可听到了?你做何解释?要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是不会包庇你的!” 听到这话,江如鸢只是笑笑,什么时候律法是为了权贵而设的了,律法从来都是用来约束贫民的,而权贵自始至终都不会被律法约束,说这话出来也不过是为了面子好看而已…… 第513章 对峙 见江如鸢不语,皇上好脾气地再提了一嘴,人证物证都在,他倒是很想知道江如鸢是怎么解释这场祸事的,当然,若是解释的好了,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左右不过一个官家的子弟而已,削了胳膊就削了胳膊,就算是弄死了又能怎样。 没有足够的实力却惹上不该惹的人,本就该死!不得不说,这就是权利的魅力,它能主宰人的生死存亡,让人站在最高处俯瞰这众生一切,以胜利者的视角看着这世界! 话虽是这么说,但江如鸢还是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的,不然还真是不好向天下万民交待,这皇室中人随意杀人的名声传出去怎么也说不上好听的,人们或许敢怒不敢言,但人家不说出来不代表心里不这么想啊! 时间久了总是会招人忌惮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短短几个瞬间,皇上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而江如鸢也丝毫不惧,上前一步,先行了礼,随后缓缓张口道,“皇上,事情有因才会有果,并非兵部尚书的一面之词。儿臣在外面的时候收了两个义弟,送到学堂读书,刚好兵部尚书的侄子也在那个学堂。” 江如鸢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兵部尚书,兵部尚书立刻就觉得不对,果然,江如鸢接着道,“谁知宋礼打着宋尚书的名声在外招摇壮市,随意欺辱人,让儿臣的弟弟跪下从他的胯下钻过,我弟弟一个不从,便是联合其他众人拳打脚踢,我弟弟本着忍辱不想让我难做的原则,受了这辱骂,我也只不过是让宋礼给我弟弟赔礼道歉而已,谁知宋礼竟然嚣张地来我清风楼捣乱,声称兵部尚书手握重权,一个不慎便拆了我的清风楼,让我跪下叫爷爷才能放过我,敢问父皇,当众侮辱太子妃是何罪过?” 江如鸢一句一个弟弟就是在提醒皇上她一家人的灭顶之灾,这事情她还记着呢,也是在提醒皇帝兵部尚书这位手握重权的人并不安分! 这无疑就是在挑战皇帝的威严!皇上一听,自然是明白江如鸢什么意思,随后对着兵部尚书眉目一凛,“兵部尚书好大的威风,手握重权就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看样子是不是再过一阵子就要问鼎皇位了!” 兵部尚书一哆嗦,直接朝着皇上就跪了下去,“老臣不敢啊!这一切都是误会啊,误会!” 误会?江如鸢看着宋尚书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可明明是一抹善意的笑容现在在宋唐眼里显得无比的可怕,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大哥和母亲这次可算是害死他了,原先就听到过太子妃不好对付,但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就变得一分理都不占了。 但这不是最厉害的,江如鸢随后径直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儿臣有本启奏!” “奏。”皇上平静无波的眼里显出了几丝兴奋,若不是仔细看都看不出,看来,皇上对这兵部尚书不满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不应该说是皇上对兵部尚书不满意,而是皇上对所有握有兵权的人都不放心,自己此举在别人看来算是在帮皇上清点官场了,但只有江如鸢自己知道,她不是! “启奏父皇,儿臣启奏兵部尚书买官卖官,这是证据!”听到这话,皇帝眼里闪过一丝光,“快快呈上来!” 一听这话,众官哗然,看着兵部尚书的眼光,立刻就不一样了。买官卖官可不是个小罪过,犯了此事,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下去了! 果然一听江如鸢这话,宋尚书的脊梁比刚才挺得还直,连忙喊着冤枉,但江如鸢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没有空手的,看了几眼宋尚书,江如鸢嘴角抿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果然见皇上盛怒,直接将奏折朝着宋尚书的头砸了下去,但宋尚书没有躲,也不敢躲,折子扔下来刚好扔到宋尚书的额头,眼见着就见了红,宋尚书也没有拿手去擦,径直拿起奏折看了起来,可是越看脸色越暗,启奏的确实是他买官卖官,只不过买官卖官的不是他,是他手下的门生,这事他当真是不知晓的,他确实是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绝不敢犯买官卖官这样杀头的大事。 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他再说他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一个两个的,都打着他的名声在外面乱来,出了事却是他兜着,这一个个让人不省心的,宋尚书确实是无言以对,那证据明明确确地一条一条都罗列出来了,连带公章和书信,那书信上的字他认识,确实是老徐的字。 老徐是左撇子,写出的字和旁人不同,便就是仿写也仿不出这么像的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书信本就是老徐的。况且老徐之前也和他提过这事,只不过他觉得这事情不靠谱就给回绝了,但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地背着自己去干这件事,罢了罢了,不想了,就算想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现在只能看皇上是什么心思,是想放过自己还是趁着这件事收了自己手中的权?一想到这里,宋尚书就不禁冒起了一身冷汗,自己平时帮皇上办事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自己手里有权兵就没有人敢对自己做什么,若是皇上趁着这件事把兵权收了回去,那不仅自己,就连整个尚书府就都成了待宰的羔羊,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想着连忙对着皇上磕头,恳请皇上宽限几日,他定把买官卖官的人员名单揪出来,再把老徐亲自绑了送到刑部大牢。 众人一听,皆不敢表态,徐子珍那个人他们也知道,是宋尚书的门生,一直以来走的极近,宋尚书有什么事都是让他去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有这个机会背着宋尚书干出这样的勾当,可他们虽然相信宋尚书,可不敢代表皇上啊,帝王本就多疑,万一他怀疑宋尚书是真的吩咐门生买官卖官只为敛财…… 第514章 草草了结 众人这么猜想着,心思也是七上八下的,可江如鸢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知道,皇上一定不会动宋尚书的。 因为现在这个局势,本就混乱,皇上一旦逼得狠了,只能是逼宋尚书倒向夺嫡中的任何一人,而这个结果,不是皇上想看到的,他只会把权利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所以,对于宋尚书,他只会拉拢,而不会惩罚! 况且就算是重罚,也不一定能罚出什么来,毕竟江如鸢呈上去的证据只能证明他的门生干了这件事,就算是罚,也是徐子珍抄家掉脑袋,而至于宋尚书,最多是治一个监督不严之罪,以皇上的性子必是不会因为这件无伤大雅的事大办了兵部尚书,因为他怕,他怕此举一出,人心涣散,朝堂人心不安,他这个皇帝自然也就不会做的有多痛快了。 果然,一切都在江如鸢的算计之内! 只见皇上蓦然开口,“这件事就按宋尚书说的办!宋尚书虽无重大罪责,但依旧是看管不力,罚奉一年!至于其他,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许是这件事让皇上费了太多心神,明显已经是不想再继续说了,于是草草了结。 宋尚书听了这个惩罚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皇上真的发火,他确实难逃罪责! 一大清晨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稍微长点眼色的官员定是不会再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来烦皇上了,是以这个早朝就这么直接退下了。 下了早朝,众人看着满额头都是血的宋尚书也不敢上前再打招呼,这时候还不明了圣上的心意,万一皇上什么时候琢磨过来不对劲又要治宋尚书的罪,他们走得近了说不定还会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毕竟圣意难猜! 而出了朝堂的众人才慢慢反应过来,今天的早朝不是宋尚书状告太子妃吗?怎么最后变成了皇上治宋尚书的罪了?只是三言两语便直接摆脱了逆境,而且还倒打一耙,重点是大家都在被太子妃牵着鼻子走,还有那提前就准备好的证据,难不成太子妃在刚刚打人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发展? 是以才会提前准备了证据!而且买官卖官的事情明明是杀头的大罪,怎么会有人还留下被人诟病的把柄,也就是那些书信?况且这太子妃又是清风楼背后的主人,越想越可怕,众人不敢再想,悄悄看了一眼江如鸢,随后迅速的低下头,虽然太子妃没有看他们,但莫名的,他们就是感觉太子妃仿佛是知道他们在看她一样,这种心虚使得所有人都默默低下头朝着宫门外走了,今天他们才见识到太子妃这个女中豪杰的厉害,随即也暗叹太子有眼光,看着始终不说话面色如常的太子,众人一怔…… 太子妃一个女子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之所以能做出这么厉害的局大概是背后有人出谋划策吧,而那个背后人,无疑就是太子了! 可太子为何要对兵部尚书出手?这时候不该是拉拢人心的好时候吗?太子如此出手打压宋府难不成是兵部尚书早就归顺了别人?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众人想着,太子和太子妃都太过可怕,他们不能轻举妄动,所以,现在还是不要随便站队,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而江如鸢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吗?她当然明白,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就算没有站到他们队里,她也要敲打一下这些人,免得一个个不明不白的就都站到别人队里了。 江如鸢刚想离开,就被太监给拦下了,“太子妃,请留步,皇上有请。” 得,该来的躲不掉,她就知道皇上不会再轻易放她离开了。也罢,她安排这一局,本来就是为了正大光明地回来的,有些事,她必须要解决了,不然时间就不够了! 江如鸢刚想随着太监去御书房,小手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大掌中,斜眸看向凌嘉傲,“父皇没有宣你进殿。” 凌嘉傲仿佛根本不在意的样子,牵起她的手接着走,“无碍,孤陪着你!” 听到这话,江如鸢心里暖暖的,她当然知道,这是凌嘉傲不放心她,怕皇上会对她怎么样,随即也不再矫情,江如鸢知道,这又是一场硬仗! 以皇上的性格,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招自己进殿,之前本是存着杀自己的心思的,随后自己被人算计,也算命大,逃过一劫,不过她知道,皇上是不会死心的! 就凭自己无缘无故地离开后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人去寻找就可以看出来了,皇室中人离奇失踪,本就应该好好寻一寻,而皇上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足以看出,在皇上心中,是想让自己死的! 最好死在外面,死的无声无息,再也不要回来。但没想到,自己命大,竟然没死,还堂堂正正地回来了,今天自己露出来的这一手,足以令皇上忌惮,但江如鸢不怕,她既然回来了,就有面对这一切的勇气,今天摆的这局,大臣们看不出来,她想,等皇上细琢磨一下也一定能想透。 那也无碍,她就是要在皇上面前显出她的实力来。左右皇上也不会放过她,她就算噎着藏着,到最后也是一个被皇上陷害弄死的下场,既然这样,何不活的尽情尽兴一点,将一切都摆在外面,让皇上看出她的实力,她的价值,这样她才会死的慢一点! 看着江如鸢明灭相间的眸子,凌嘉傲就知道她又在想事情,她这个太子妃一切都好,就有一点好,就是太独立了,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做好,让他觉得自己这个丈夫都没什么用处了。 突然想到什么,凌嘉傲低头对着江如鸢轻轻耳语道,“凌轩墨被放出来了。” 江如鸢大惊,看了前面带路的太监一眼,强自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惊,也随着凌嘉傲一样,附在凌嘉傲耳边,小声问道,“是父皇下旨?” 第515章 调情 凌嘉傲摇头,眼里似有暗光闪过,似乎在想着什么,“父皇没有下令,但既然他能跑出来就必有父皇的手笔,皇宫的天牢可不是谁想闯就能闯的!” 谁说的,我前阵子就从皇宫里逃了出来,还带走了皇上心心念念的一个人呢,当然,这些江如鸢他肯定是不会和凌嘉傲说的。 当然,凌嘉傲也不会告诉江如鸢,她上次能那么轻松的脱逃里也有他的手笔!不过看着江如鸢乐得一脸狡猾的小狐狸样儿,凌嘉傲也是自得,这就是他的女人,有智慧也有小聪明,但时不时地还有些小迷糊,无碍,只要他宠着就行了。 看着江如鸢的三千墨丝,凌嘉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了揉,却在触到那抹柔软时,好像中了魔一样停不下来,这发丝软软的,好像有魔力一样让他忍不住想多揉几下,而江如鸢则是奋力的抵抗着某人的魔爪。 但没办法,以凌嘉傲的身高自己根本逃脱不掉他魔掌的禁锢,最后只能愤愤地哼了一声示意凌嘉傲停手,凌嘉傲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揉着,而前面领路的太监则是听到声响回头望了望,刚好看到江如鸢憋红了小脸和凌嘉傲孩子气的动作,不禁捂住嘴笑了笑,这太子和太子妃当真是恩爱呢! 看到太监偷笑的样子江如鸢更是直接臊红了脸,这在两个人独自相处的时候这般随意倒还行,可让别人看了就是赤裸裸的调情了! 看到江如鸢红通通的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的脸,凌嘉傲终于停手,他知道若是再逗弄下去,他家这只小猫咪可就要炸毛了!于是作罢,但看着江如鸢半晌都没退散下去的潮红,开口安慰道,“无碍,都是自己人,无需脸红!” 江如鸢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望向凌嘉傲,眼睛瞪得像铜铃,似乎是在说,自己人?是我理解的那个自己人吗? 凌嘉傲明显知道她眼中的意思,微笑着点头,示意就是如她所想。 江如鸢大惊,凌嘉傲到底有多厉害?在皇上身边都能安插进眼线,而且是这么近的眼线!江如鸢看看前面带路,沉默不语的太监,又看了看凌嘉傲,又想到凌轩墨的消息,就连清风楼都一点没有探出来,凌嘉傲就知道了,看样子还是早就知道了。 顺嘴问出,“凌轩墨是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凌嘉傲也没有隐瞒,左右在他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秘密,说了就说了,“三天前。” 果然!她猜的没有错!凌嘉傲果然是早就知道了,随即不禁暗叹,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啊,每次当她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时候就会发现凌嘉傲比她更厉害,而且将自己的实力藏得严严实实的,江如鸢相信,这也就是凌嘉傲跟她坦白了,不然就算她和他相处在一起,只要凌嘉傲不想说,那他就有实力将这一切一直隐藏下去,隐藏在他那张平静无波,喜形不显于色的脸上。 没有嫉妒,更多的是自豪,这是她的男人,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她的!想着嘴角轻轻弯起,示意主人现在心情很好…… 接着没走几步就到了御书房了,太监进里面通传,皇上本来是打算晾一晾江如鸢,好给她一个下马威的,但没想到太监通传太子也来了,无法,只能让两人进来。 皇上看着江如鸢,依旧是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太过聪明,而有些时候聪明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是好事,可奈何太子又惯着她,还记得之前太子的以命相求自己放过她,是以他暂时还动不了她。 但是这个女人不能留,她已经成为了太子的软肋,至于做皇帝,是不能有软肋的,一旦有了弱点,就会被人拿捏在手上,到时候自己就成了弱势,想要翻盘就不容易了。 其实皇帝的这些担心,凌嘉傲早就想过了,但他根本就不在乎,有软肋就有软肋,他承认江如鸢是他的弱点,但也相信,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他便没有资格登上那个位子! 皇上不说话,江如鸢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参见父皇。” “嗯,起来吧。”皇上此时更在看着奏折,见到两人进来才缓缓放下奏折,对着江如鸢说道,“都瘦了,这阵子,受苦了。” 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如鸢就没有开口,脸上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意。 皇上看着下方的两人,一个始终冷着脸看不出任何心情,一个永远是笑着的,但你永远无法从她的笑意里窥探出她真正的心情,不得不说,这一对儿,倒是挺般配的!皇上想到这里,不知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黑了下去,随后状似无意地道,“那清风楼是……” 明显的,皇上已经开始忌惮她手里的底牌了!其实江如鸢有时候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既想培养出最优秀的继承人,又不想继承人的势力太过强大,他怕最终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可若是不强大又怎么能体现出优秀呢?这本就是很矛盾的一件事情! 不就是清风楼嘛,她来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说辞,“是一位故人托我暂时给看管着,至于故人是谁,父皇赎罪,儿臣与古人有约定,不能随意透露他的消息。”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人家不想透露,皇上还怎么问?明明知道这是推辞之话但又不能戳穿她,毕竟他还是要脸的! 江如鸢暗笑,“你不是想要答案吗?我给你便是了,至于你信不信,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反正你又拿我没办法!” 江如鸢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悄悄地得瑟地朝凌嘉傲看了一眼,却没想到竟然直直地撞进了他那抹温柔的仿佛要将人溺毙的瞳眸中,影影绰绰的黑瞳里,倒影的全是她的影子,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意识到这个问题,江如鸢的嘴角又几不可见的勾了起来…… 第516章 唇枪舌战 皇上还想问什么,这时从外面推门而入,逆着光,江如鸢能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穿着宫装的女人走进来,人未到,声先到,“皇上,臣妾让人炖了鸡汤,早朝费心一定累了吧,喝点鸡汤补一补!”慧智如兰的声音听了就让人感觉舒服,也让人觉得能有这样声线的女人一定很温柔! 没错,来人正是兰妃! 走到跟前,似乎才注意到江如鸢和太子,兰妃一脸惊喜地看着江如鸢,“太子妃?你回来了?这阵子不见你可是担心坏了呢。” 江如鸢汗颜,什么时候她和兰妃的关系这么好了?她不巴不得她死就不错了…… 也只是这么一句,江如鸢礼貌性的笑笑,也没搭声。 兰妃也不在意,端着鸡汤去了皇上那里,“皇上,喝一点再谈公事,别累坏了身子!” “还是爱妃懂事。”皇上欣慰地搂过兰妃,江如鸢默默低下头,心里暗自吐槽,怪不得凌嘉傲那么不避嫌,看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可能是江如鸢的意念太强了,她心里吐槽的时候凌嘉傲几不可见地朝他这里瞅了一眼。 “爱妃的肚子怎么样了,这几日可有好转?”皇上摸了摸兰妃的肚子,看样子很是关心。 江如鸢虽是低着头却也是细耳听着,听到这话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感觉看兰妃的时候觉得哪里有些怪,她的脸有些苍白,像极了失血过多的样子,虽然女人怀了孕也会憔悴,但江如鸢能分清楚她那种憔悴与自己说的憔悴不是同一个概念! 头轻抬,眼角的余光轻轻看着兰妃,越看越感觉不对,她的肚子本就血亏,不应该这么大才对,而且看那眉目间的倦怠,看样子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那孩子随着母亲的欠缺本应更小才对! 江如鸢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在她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她有点怪异,原来是身材和这肚子不太相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心中暗道,自己一定要离这兰妃远一点,总觉得她全身都透露着一种怪异的气息。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但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皇上喝完汤,兰妃就要离开了,江如鸢刚悄悄松了口气便又听到兰妃开口,“太子妃现在可有事?若是无事不如来陪本宫坐坐如何?” 有阴谋! 江如鸢第一时刻就想到了这三个字,她和兰妃平时交集不多,就算有也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交集,现在她莫名其妙地要自己去她宫中坐坐,若说是没有阴谋她都不信! 看着眼前的皇上,本想着直接推掉兰妃的邀请,可突然想到兰妃既然盯上了自己就一定会找机会下手,就算自己这次躲过了也难保下次能躲过,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里防贼的,既然如此,自己就随了她的心愿,陪她走一趟便是了,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情! 想到此,也不再犹豫,直接应了兰妃,陪她一起走了,临走前,凌嘉傲看了她一眼,她明白他是在担心她,露出一抹笑意,安慰他无事,随后,跟着兰妃就走了。 临走前,江如鸢突然想到,自己正在和皇上说话,兰妃竟然不和皇上请示一声,直接就问自己要不要去她宫中,而皇上本就是来找她问话的,现在却并不阻止她离开,这事怎么想,怎么都透露着一丝不同寻常! 但既然已经应了,江如鸢就没有怕,左右怕也无用,想杀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害怕而不杀你,想算计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害怕而不算计你,那怕还有什么用呢! 不如勇往直前! 到了兰妃的宫里,兰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只是拉着自己喝喝茶,吃吃糕点,将东西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没有毒,江如鸢也就开始吃了,刚好早上没有吃饭就被传进了宫,经过这么大一通折腾也饿了,不得不说,兰妃果然是宠妃,宫里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尤其这糕点,甜而不腻,还透出一种淡淡的桂花香气,江如鸢边吃边赞叹。 看着江如鸢一脸享受地吃着,兰妃就快要坐不住了,怎么到了她的宫里她就这么不小心的吗,吃的喝的随便吃?就这样江如鸢还不是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在兰妃眼里江如鸢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天大的奇迹了,但只有江如鸢知道她是懂毒的,才无所顾及地在这里胡吃海喝地。 消灭了一盘之后江如鸢才喝口茶,随后对着兰妃说道,“多谢兰妃娘娘的盛情款待。” “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些随意的小点心,平时我都是不吃的,但看来还是很合太子妃口味的!”兰妃瞄了一下空空的盘子,笑得一脸轻蔑,这是讽刺江如鸢没见过世面呢,人家都不愿意吃的东西她还当个宝! 江如鸢当然也听出来了,随即笑道,“口味确实一般,我刚才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兰贵妃竟然当真了。” 江如鸢这么一说算是把兰妃给噎住了,兰妃眉头抽了抽,又看了看已经空掉的盘子,不得不说,她也是头一次见到江如鸢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明明都已经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光了,刚才还一脸津津有味的样子,如今一转身,不,还没有转身呢,就开始说糕点味道一般,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江如鸢看着兰妃气的快要崩不住的脸,轻轻笑了笑,随即道,“兰妃叫我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吧,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吧。” 兰妃眉间一挑,她叫江如鸢来定是有事,但没想到她竟然亲自开口了,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 人总是在犯错之前为自己找好千般万般的借口,将兰妃所有表情收入眼底的江如鸢眸光流转,嘲讽地笑了一下,既然要做婊子还立什么招牌! “太子妃,你过来……”兰妃轻轻招手,示意江如鸢过去。 而江如鸢自然也就将计就计了…… 第517章 有刺客 找自己过来也不过就是为了陷害自己,至于怎么陷害,江如鸢左想右想,也不过就是拿她肚子里那块肉做挡箭牌嘛,既然这样,那我怎么能不如了你的愿呢? 江如鸢刚凑近就看到了兰妃嘴角诡异的一笑,随后拿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江如鸢的手,随后朝着自己的肚子猛地刺去,瞬间鲜血直流,兰妃便摆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江如鸢。 而江如鸢也没有惊慌,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顺道将匕首拔出,再一次刺了进去,一下又一下,直到刺到第三刀的时候,才有丫鬟过来,推开了江如鸢。 而兰妃这次的不可置信也不是装的了,连续被刺了好几刀,顿时鲜血流的到处都是,而江如鸢看着蜿蜒到自己脚边的如同红色曼陀罗一样的鲜血,反而眼睛咋都没眨,一脸平静地看着兰妃疼的变了色的脸,随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云妃想演戏,那我就陪您玩玩。” 江如鸢虽是用着您这个敬词,但在她的眼里却丝毫都没有尊敬两个字,反而是以蔑视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兰妃,仿佛在她眼里,她做的一切都是小儿科,而她,早已经将这把戏看透一样! “大胆太子妃,竟然当众刺杀云贵妃,来人,将太子妃拿下!”丫鬟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着丫鬟仿佛练了数百遍一样的台词,江如鸢也不吭声,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这时,皇上该出场了! 果然,一切如江如鸢所想,听着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江如鸢心中暗笑,云贵妃当真是对自己下的去手,为了对付她,竟然连肚子里好几个月的孩子都不要了,看来自己是真的招人忌惮了,不过她实在有些不明白,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碍着他们眼了,又是下蛊毒又是抛尸下谷的,一计不成又出一计,由此,江如鸢开始怀疑,自己身上的蛊毒跟这位深宫中的云贵妃有没有一点关系呢? 江如鸢这边正想着,那边皇上已经进了门,看到自己最爱的云妃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皇上立刻大惊,而江如鸢也在看到皇上时,大喊了一句,“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皇上本是想去看云妃的,可一听江如鸢这么一喊,心中一触,便站在了侍卫中央。江如鸢此刻一直在盯着云妃,所以没有错过她看皇上眼里的一丝不屑,随即便成了那副病泱泱的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声音浅薄地说着,“皇上,臣妾怕,臣妾怕……” 云妃这么一叫,连带着皇上英雄救美的心立刻就软了,眼看着也没有什么刺客,连忙对着人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还不去请太医!” 天子一怒,众人皆感觉到了威严,连忙跪下,哆哆嗦嗦着,众位侍卫则是狠狠地看管着江如鸢,长剑环指,江如鸢则是根本就不在乎,反而摆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你们不去抓刺客,杵在这里干什么?” “刺客?在哪里?你们怎么还不快去抓?”皇上阴沉着脸,任谁在自己的妃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刺伤了也是保持不来那种安稳的心的,这事无关情爱,只是自己身处宫中,却有刺客随意进出,今日这是刺伤了贵妃,可他日若是找上了自己,难免受伤的就不是自己了。 皇帝这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但在外人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皇上这是为了贵妃的安危着急,如此他们心中就更有底气了,皇上心里还是看重贵妃的,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于是御前统领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微臣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出去。”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江如鸢。 而江如鸢则是将茶杯一甩,直接扔在了地上,“你的意思是我欺君吗?” “臣不敢!”被江如鸢盯着的御前统领低了低头,抱拳说不敢! 这话说的有意思,是不敢而不是没这个意思,江如鸢的眼神在御前统领的身上伤上下下地打量着,平时倒没见到这号人物,没想到云贵妃手底下还能有这样的人,原来真是小看了她! 或许云贵妃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江如鸢一直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是以才看不出她身上的不同寻常,舍得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陷害别人,也不得不说,真的是,蜂王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两边都不说话,才听到云贵妃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皇上,不要怪太子妃,她不是故意的!”说完也没等江如鸢解释,直接晕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云贵妃晕的倒是及时,早不晕晚不晕的,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了那么惹人起疑的话后直接晕了过去,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是想解释,也解释不了了,好算计! 就连江如鸢都不得不夸赞一声,有时候唇枪舌战根本不管用,真正令人起疑的,就是那种似是而非的指正和证据,既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自己害了人,而自己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这种怀疑会让人在心中种下一颗种子,慢慢萌生,发芽,到最后,一举破土而出的时候就是自己倒霉的时候了…… 可江如鸢最会的便是将未发生的危险掐死在摇篮里!转眼看了看兰妃的梳妆台,随后对着御前统领不屑地哼了一声,“无能就是无能,找什么借口,我明明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兰妃宫殿中跑了出去,难不成我大白天的还会眼花不!” 皇上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怀疑,皇宫之内的侍卫是什么水平他心里知道,可看江如鸢一脸的信誓旦旦,又不像说谎,那具体事情是怎么回事? 刺客怎么会直接跑进宫里,只为了刺杀云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这里,皇上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只不过面上不显,随后撑着一脸的面无表情对着江如鸢说道…… 第518章 失皇女 “太子妃,你信誓旦旦地说着有刺客,那你可记得刺客身上有何特点?” 江如鸢半点不怯场,先是满脸不屑地看了御前统领一眼,那意思好像他是个废物一样,随后拱了拱手对着皇上说道,“启禀皇上,那刺客的人脸用黑布蒙着,儿臣倒是没有看到,但他从贵妃殿里跑出来刺伤贵妃随后逃跑的时候,儿臣情急之下用匕首划上了他的右肩,看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图腾,那人见我看到了,便急匆匆地捂住胳膊离开了。” 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御前统领,意思是那么大个人你们都没看到不知道是无能还是有意包庇,皇上本是不信的,可听着江如鸢说的一板一眼的,明显是真的亲眼见到刺客的样子,又有些迟疑了。 再一想到那图腾,眼神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里满满的都是算计,那东西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既然碰到了,不管是真是假,这事只要出了,他就要考虑一下,毕竟那图腾背后隐藏的东西是他一直想要的。 可是刺客为什么会出现在兰妃的宫殿里,正在皇上考虑的时候,太医施针将兰贵妃救醒了,江如鸢嘴角隐下一抹笑意,这兰贵妃晕的是时候,醒的也真是时候,正在皇上要怀疑她的时候她就醒了。 但无所谓,江如鸢要的根本就不是皇上怀疑兰贵妃,她只要在皇上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就够了,帝王多疑,这些怀疑就算不能成真,在平时的每时每刻也会禁不住渗透到生活中,到时候兰妃想干什么,势必会收到束缚。 毕竟自己的话不是空口无凭,她确实在兰妃的宫殿里发现了那个图腾,只不过不是以这种方式,想到上次皇上见到图腾时的表情以及天牢里仅仅因为知道图腾的一点消息就被皇上囚禁了二十多年的黎大叔,想必皇上一定很重视这个图腾吧。 一想到兰贵妃本想陷害她非但没有陷害成功,还被自己倒打一耙,心里一定很憋屈吧,一想到这里,江如鸢的嘴角就轻轻扬起。而看到江如鸢好心情的御前统领则是憋红了脸,他敢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地说绝对没有人出来,因为这一切都是兰贵妃安排的,怎么可能放人进去呢,所以太子妃一定是在撒谎,可撒谎又怎样,皇上起疑心了,而这样,就够了! “皇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里了……”兰妃摸着平坦的小腹,一脸的惊慌,想抓住皇上的衣袖借此给自己一点信心,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像极了失去孩子的惊慌失措的母亲。若不是她提前看到了兰贵妃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肚子,怕是连自己都会被骗过去,这演技,不颁个奥斯卡小金人真是亏了! 现在的兰妃已经不是二八少女了,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到了继承皇位的年纪了,她又怀上孕,快四十的人了,还一派小女儿做派着实是让人恶心。 江如鸢承认兰贵妃的演技确实好,但她的演技只适合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而不适合如今的她,即算保养的再好,也抵不过兰贵妃岁数大了这个事实,许多事情,过犹不及! 但偏偏皇上真的吃这一套,毕竟他是一国之主,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将一切掌握在手里的感觉了,他自然不喜自己控制不了的人,相反是兰贵妃这样温柔柔弱的女人,以皇上为天,这样全然的依附更能让皇上体会到做天子的存在感,这样的女人才更得圣宠! 果然,一见美人垂泪,皇上就忍不住开始心软,“贵妃不难过,孩子没了,我们还有叶宇,那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皇上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兰贵妃的背,试图给她顺着气。 这时候,外面一个丫鬟进来直接跪在了皇上面前,连着邦邦磕了好几个头,脑门磕在汉白玉地板上,几下便见了红,待到江如鸢都快觉得她就要这么磕死了,丫鬟随后才直起身子,用一只手奋力地指向江如鸢,“求皇上为我家贵妃做主,我家贵妃肚子里的公主是被太子妃这个恶毒的女人给害死的!” 而江如鸢显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是被人告了,反而反问道,“公主?” 丫鬟则是脖子一梗,索性现在孩子也没了,当然她说什么是什么了,皇室不缺儿子,但女儿却很凋零,皇上一直都想要一个小公主,但却没有任何一位妃子生下女儿,这下终于要老来得女了,没想到竟然被太子妃杀害了,这让皇上如何不生气?岂止是生气,就算是震怒也有了! 于是大着胆子继续道,“对,就是公主。宫中的太医都说过了。” “如何证明?”江如鸢倒是好奇在没有b超的古代,太医是如何隔着肚皮看出肚子里的是男还是女的!若是真有这么个人,江如鸢真的想好好拜访一下了,毕竟是个人才! 丫鬟没想到江如鸢竟然问了这么一个与人无关的问题,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但还是大着胆子道,“现在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太子妃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了!” 江如鸢不会记错,刚才兰妃宫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这个丫鬟根本就没在殿内,兰贵妃应该是怕人多再横出其他枝节来,就没有让丫鬟在旁边伺候着,于是开口便道,“刚才,你并不在殿内吧,为何说是我害兰妃的,你可知道欺君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江如鸢冷静地说着,语气平淡,但话却是压的人死死的,那丫鬟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要不是强撑着,现在恐怕已经被江如鸢的气势压的直接倒下了,无他,只是江如鸢可以释放出的威压实在太过于强大,就这样江如鸢还是压着自己的。 若不是有皇上在场,光凭气势,江如鸢就能将人活活压死,气势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能威逼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无疑,江如鸢自是有这个本事的! 第519章 怀疑 “奴婢知道,自然是不敢期瞒皇上的,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太子妃拿着匕首刺下去的!”丫鬟信誓旦旦地说着,像是在响应丫鬟的召唤一样,御前统领上前一步对着皇上说道,“启禀皇上,当时臣正在巡逻,臣真的没有看见有什么人从门口出去。” 这一句话无疑是印证了江如鸢的罪名一样,毕竟贵妃不可能自己拿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别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也相信,兰贵妃就算再狠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的! 兰贵妃适时地怯怯地说了一句,“桂华,闭嘴,这事不关太子妃的事!”可那悲伤逆流成河的样子哪有半分是真心为自己解释的,她这个样子更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害了她,只不过她顾忌皇室脸面打算暗暗吞下这口气。 怪不得江如鸢嫌弃兰贵妃演的假,一个女人或许大度到别人害自己却不吭声的放过对方,但绝对不会在她害了自己自己的孩子后还假装大度的放过她! 无他,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有人想要害她的孩子,她一定会反扑拼死守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恐怕那仇人的身份而假装放过她,忍辱偷生! 兰贵妃不过就是想着虎毒不食子,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想以此误导别人给自己泼脏水,不过,就算是栽赃陷害,也要看她江如鸢要不要接这盆脏水! 江如鸢吊儿郎当地站着,似乎根本没有将丫鬟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说了几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随后又转向了兰贵妃,“贵妃可知孤证不立?” 兰贵妃一怔,不明白江如鸢在搞什么名堂,一脸懵懂。 见兰贵妃这样的表情江如鸢就知道她不懂,随即好脾气地说道,“孤证不立就是说兰贵妃的丫鬟指正我谋害皇女,而我说我没有谋害兰贵妃,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其他的证据,这样的案子是立不了的,除非兰贵妃再拿出第三方证据才能定我的罪!贵妃若是不信的话自可以去刑部问问是不是这码事。” 第三方证据嘛?你可以去派你的御前统领去找我嘴里的黑衣人没,当然,如果你能找到的话!因为他本来就不存在啊,不过是她信口胡诌的,他们若是能招来做证据那倒也算是个人物了,这样她还愿意费心思再和她斗一斗,至于现在嘛,她还不配让她动手! 江如鸢轻蔑地看了兰贵妃一眼,那眼里明晃晃的就是挑衅,怎么样,我就是害了你,不光害了你还连捅了你三刀,你就是明明知道,但就是不能拿我怎么样! 看着江如鸢一脸的得瑟,兰贵妃狠狠地咬紧了牙根,强逼着自己才没有显出浓烈的恨意,江如鸢也看到了兰妃柔弱表面下的咬牙切齿,但她并不在乎! 随即对着那丫鬟说,“虽然我不解释你没有证据也治不了我的罪,但本太子妃今天就让你死个痛快,死个明白!” 江如鸢说完这话,兰贵妃心里就开始打怵,自己没有第三方证据证明她不是谋害自己的人,可江如鸢同样没有第三方证据证明她没有谋害她,而据众人的反应,必是偏向自己这边的,毕竟,没人会拿自己的孩子去陷害别人不是么! 早已明白兰贵妃心里怎么想的,江如鸢怎么会如她的愿呢,既然想害我就要有被我迁怒的准备! 江如鸢言笑晏晏地看着跪在一旁的丫鬟,“你可是亲眼看到我对你们家贵妃动手的?” 丫鬟虽没有看到,但她知道她只要照着贵妃告诉的说就好了,于是也不再怵江如鸢,而是对着皇上信誓旦旦地说道,“禀告皇上,奴婢确实亲眼所见,太子妃害怕贵妃肚子里的公主生出来得皇上喜爱,进而更加宠爱贵妃和叶宇皇子,才,才下此毒手……” 若说刚才江如鸢还不明白兰贵妃好生生地为什么要算计她,但现在若是还不知道那就真是傻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凌叶宇是吧! 平时隐藏的挺好,但最终还是藏不住你的狐狸尾巴了!江如鸢突然感觉很不爽,因为她明白了,今天的自己不过是个棋子,是兰贵妃为了推出凌叶宇的一步棋,虽是千算万算,但终是抵不过以有心算无心,自己还是被算计了。 心中越是烦闷,面上越是笑的无害,江如鸢像是论家常一样对着丫鬟说道,“你既然看到了,那你可知我是左撇子,难道我用左手插了你们贵妃五刀你们主子都没有抵抗?” 丫鬟听到这话,悄悄看了看兰贵妃,想让兰贵妃给她一个提示,但没想到皇上正盯着她,让她没有办法和兰贵妃互传消息,而兰贵妃却在此时恨恨地瞪了丫鬟一眼,蠢货,这个时候你看我干什么,岂不是明显让别人看出一切都是我指使你的! 得到兰贵妃的眼神,丫鬟也是兜了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对上江如鸢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随即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看到丫鬟如此给面子,江如鸢更是笑了笑,随即问道,“你可确定?” 丫鬟看着江如鸢的眼睛,那眼中好像有亮光,影影绰绰,似乎在古惑着自己说什么,于是情不自禁地吐出那句,“确定!” 江如鸢刚才还是笑着的,现在脸色却猛地耷拉下去,“大胆刁奴,你可知罪!” 丫鬟被这么一喊,彻底清醒了,刚才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太子妃的眼睛就好像要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一样,现在再看江如鸢的眼睛,却是平静的一点东西都看不出来,丫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总感觉刚才的太子妃好像不太一样,不过江如鸢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江如鸢眸子一定,自有一种气派生出,让丫鬟陡然就灭了心思,丫鬟总觉得刚才她是说错话了,可具体哪里说错了,她又不知道,再悄悄看向兰妃,见到兰妃冷下去像一条毒蛇的脸…… 第520章 皇后召见 丫鬟顿时一惊,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扩散开来,果然之后便听到江如鸢笑着说道,“兰贵妃的丫鬟当真是好眼力,我明明是右撇子却能看成左撇子!” 丫鬟刚要说话,江如鸢便又接着道,“你接下来莫不是要说,其实你刚才一时情急看错了吧!”江如鸢开口就把丫鬟要说的台词都抢了,还让人家丫鬟说什么? 只能呐呐地嘟囔着嘴,可半天也不见说出点什么,而江如鸢接着开口,“就算你看错了,莫不是你主子中了七刀,你也能看成是五刀?” “对对对,是七刀,是奴婢一时心急数错了!望皇上责罚!”丫鬟本以为这么说会更加的天衣无缝,但没想到,她遇到的是江如鸢,这个句句话都在给人挖坑跳的人! 果然,一听这话,不等江如鸢开口,皇上直接大怒,“来人,拖下去,严刑逼供。谋害当朝太子妃,务必要查出背后主使是谁!” “皇上饶命啊!饶命啊!”丫鬟不停地求饶着,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让人死总得让人死的明白吧,江如鸢好心的提醒了丫鬟一句,“你家主子中的只是三刀,若是七刀的话,现在别说是什么皇女,怕是连命也没有了!” 丫鬟听到这话更是瞪大了眼睛,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太子妃的计谋!眼见着自己将事情办砸了,无需看云贵妃,定是阴着脸看自己,想到那自己背后那一家人,丫鬟闭了闭眼睛。 江如鸢看到这情景就觉得不妙,立刻让御前侍卫挡住丫鬟,“拦住她,她要寻死!” 但终是晚了一步,丫鬟挣脱了束缚,径直朝着柱子而去,“嘭”的一声,鲜血顺着额角向下流,侍卫上前摸了摸丫鬟的鼻息,“回禀皇上,没气了。” 没等皇上说什么,云贵妃倒是先行哭了起来,“桂华,你好糊涂啊!我都说了此事和太子妃没关系,你这是受了谁的蛊惑,呜呜呜呜……” 江如鸢看着兰贵妃泪如雨下,哭得好不难过,随后无声的笑了一下,再一次赞叹兰贵妃的演技! 就在丫鬟说之前就弱弱的说了一句和自己没有关系却不去制止,尽管让丫鬟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这是自己有能力将自己说清楚,但若是自己没有解释明白,谋害皇妃和皇女的帽子可就直接扣到了自己头上了。 现在在做这些装模作样的事情干什么?但兰贵妃似乎没有注意到江如鸢不屑的表情和明显的腹诽,而是要下床,一个不慎就从床上滚了下来,跪趴在地上对着江如鸢说道,“太子妃,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下人不严才差点酿成大错,还请太子妃不要见怪!” 不要见怪?我弄死你之后在跟你说句对不起还有用吗?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面上始终不能带出来,毕竟不得不说一句,兰贵妃这招苦肉计算是使对了,因为,皇上心疼了! 江如鸢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后淡淡地道,“无碍,真正该跟我道歉的不是贵妃娘娘,应该是那丫鬟背后的人,若是让本妃抓到,一定千刀万剐了她!” 话说到这里,江如鸢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云贵妃的肚子一眼,那幸灾乐祸的样子着实是惹怒了云贵妃,她费尽心思,不惜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算计江如鸢一拨,但没想到最后落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一个江如鸢,这事本妃记下了,忍着隐隐坠痛的腹部,云贵妃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江如鸢并不在意,她承认,她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别人犯上了她,哪怕她是无辜的,她也不会放过她,一如云贵妃身边的丫鬟,一如云贵妃肚子里的孩子! 她们都无辜,可如果让江如鸢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这么做,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如此,便只有对别人残忍了。何况,她们也本就不是有多无辜,毕竟,不管是受人指使还是自愿,她们都是要伤害她的,对于要伤害她的人,她从来不会产生多余的同情心! 正在这时,外面有太监过来传旨,“皇后娘娘请太子妃过去叙叙旧,皇后娘娘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太子妃了,也是怪想念的。” 皇后娘娘这时候来,明显是来为江如鸢解围的,不过显然没什么用,但这份情,江如鸢也是承了,不管她们婆媳关系有多么紧张,但在一致对外的时候显然皇后还是有点脑子的!没有为了除掉自己,一味的让她任人宰割。 不管是不是真心,但不得不说,皇后娘娘此刻的旨意对她来说非常有用! “父皇,这边就由您来主持大局了,我去看看母妃,对了,那黑衣人的事情一定要严查,皇宫重地岂能让一些乱臣贼子随意进出!” 江如鸢此话就是在引逗皇上的疑心,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她相信,她这么一说,不管真假,皇上都是要注意一下的,毕竟若是真有这事,就等于皇上的安危随时都暴露在刺客的眼里,做皇帝的,大都都是怕死的,毕竟荣华富贵享受惯了,人自然而然就怂了! 不过她也相信,兰贵妃是不会拆穿她关于黑衣人的事的,毕竟若是偏要说没有这个黑衣人就明摆着是她在栽赃自己了,江如鸢相信,兰贵妃不会那么蠢的! 既然不敢拆穿,这个亏她就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江如鸢勾起一抹淡笑,向皇上和云贵妃告退,随后看着门口的御前统领,状似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御前统领怎么能来后宫的?” 是的,在天朝,臣子是不能进后宫的,哪怕是侍卫也不行,能进后宫的,只有皇上和太监!这也是为了保存天家正统血脉的一种方法,毕竟侍卫也是男人,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只要是男人遇到漂亮的女人时,就有可能会出现危险! 不得不说,江如鸢这一招是真的狠,一箭双雕…… 第521章 盘问 江如鸢最后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后径直走了出去,不再看皇上已经开始起疑的脸和御前统领憋的通红的脸。 想要陷害我?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着太监走向坤宁宫,江如鸢状似无意地提起,“皇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呢?”江如鸢是想从大太监嘴里打听点什么东西出来的,但奈何带路的太监的嘴太严了,只是微微笑着对着江如鸢说道,“奴才也不好揣测皇后娘娘的意思,太子妃不必庸扰,到了坤宁宫就都明白了。” 得,说了半天跟没说是一样的。 江如鸢撇了撇嘴,皇后身边的人果然不一样,不过也算了,左右不过前后就能知道的消息,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再为难人了。 刚踏入坤宁宫就见到了凌嘉傲,她还在想,皇后一向不喜她怎么会派人去为她解围,果然,原来是凌嘉傲在这里。 后宫不能轻易进男人,哪怕是太子也一样,没有人传召不能随意进出,所以他便把消息打到了皇后这里,江如鸢偷偷看了皇后一眼,果然看她脸色不是很好,也是,凌嘉傲这是明显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刚想给皇后福个礼,便被凌嘉傲一把牵住了手,“你是太子妃。” 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这话,江如鸢不解,抬头看他,便见到一只大掌盖过来,在自己的头上揉了揉,江如鸢顿时脸红,这样的亲昵在两个人的时候她倒还能接受,但一旦在外人面前便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如鸢用眼神瞪着凌嘉傲,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你干什么呢,这还有人呢。” 但凌嘉傲根本不理,终于在江如鸢即将害羞的爆发的时候放下了手,但转而又牵起了她的手,坦然地说道,“没有关系,我说了你是太子妃,我的妻,她是我额娘,都是一家人,行什么礼?” 江如鸢则是被凌嘉傲这一句“我的妻,一家人”给甜到了,不是什么多撩人的话,但却如同一袭暖流,缓缓流入心田,熨帖的人心甚是舒服,谁说太子不会说情话的,这不是,情话一套一套的,还当着人说,不害臊! 心中美得不行,但脸上不显丝毫,还是给皇后行了一个礼,太子虽然说了不需要,但该给的脸面她还是要给皇后的。 果然,皇后在见到江如鸢没有恃宠而骄的份上,面上的冷色倒是缓和了些,但也依旧没有给江如鸢好脸,但也没有为难江如鸢倒是了, 这就够了,江如鸢行完礼便坐在了后面的雕花楠木椅上,眸光流转,微微向下看,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江如鸢的眼中的一丝嘲讽。她也不需要和皇后相处的如同亲母女,没必要,本就不是亲母女就算是再装,最后束缚的也不过是自己,倒不如现在自在。 不需多亲近,只要面上过得去,她不给皇后难堪,皇后也不多为难她就好了,当然,也不排除皇后不为难她是因为凌嘉傲在这里。 没等江如鸢的思想再往别处飘去,皇后率先开口了,“她可有为难你?” 没有说她是谁,但江如鸢知道皇后说的是兰妃,先是诧异皇后在后宫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在兰妃宫中插入几个奸细,但也没有再推辞,径直地说道,“兰妃陷害我弄掉了她肚子里的公主。” 虽然面前只有皇后和太子,但江如鸢还是没有把话说的太死,毕竟就算皇后没有在兰妃宫中安插奸细,但不代表兰妃没本事在皇后宫中安插几个属于自己的心腹,毕竟隔墙有耳,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什么?公主?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皇后大惊,差点没忍住在椅子上站起来,显然听到这消息很是诧异。 “是的,兰贵妃身边的丫鬟说是公主,只不过,那孩子福薄!”江如鸢一脸惋惜的样子,其实心里倒是想着,这孩子应该是个有福的,生在皇家,并不是什么有福之事,皇室的公主,虽是从小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她受到的约束也是常家女儿不能比的。 到了适婚年纪,求娶的也必将都是带着目的的,自然,那目的不用说就知道是公主这个位子身后代表的皇家,有所图,必不是真心,就算能装一时的花言巧语,但若是想装一辈子便是太难了,到时候若是皇室衰弱,这个本身代表了权势的公主在夫家身份必定一落千丈! 就这,还是好的,万一公主生下来的时机不对,到时候两国开战,为了避免损伤太过严重,或者是战争的利益不足以弥补损失的话,到时候朝臣定会将主意打在公主头上,远嫁和亲是唯一的路,若是不从,定会被扣上一个不顾国家安危的大帽子,光是流言,都能将人活活压死! “当时我们正在闲聊,从兰贵妃的宫殿里突然窜出一个刺客径直地朝着兰贵妃而去,本来是想取兰贵妃性命的,但那孩子为兰贵妃挡了命!”江如鸢随意地说着,谎话要想说的真,就要自己先相信!无碍,说多了自己自然就信了。 “当真不是你?”皇后显然不相信,看江如鸢这副样子,怎么可能会跟她无关,就算是真的无关,以兰贵妃的性子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栽赃江如鸢的机会的,于是轻声地问着。 “丫鬟栽赃是我害了兰妃肚子里的小公主。”江如鸢自然地拿起杯,喝了一口,那样子,哪里有什么被人栽赃的惊慌的样子,分明还在怡然自得着。 就算皇后不喜欢江如鸢,但也不得不说,这个太子妃确实够聪明,也够胆色,能配得上太子! “结果呢?”江如鸢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好似她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一样,皇后被江如鸢这么一看,也是面色一哂,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确实问错了。 结果呢,结果当然是她没有任何事了! 第522章 解释 她若是有问题,别说皇上,就算兰贵妃,她能轻易放过自己吗? 这件事不用想,大家都明白其中有蹊跷。兰贵妃本身和江如鸢的关系也就没有多好,但这次江如鸢回来,她却亲切地将人邀请了过去,而且这次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若说其中一点问题都没有,应该说是连傻子都不信的吧! 让江如鸢感兴趣的是皇上的态度,他对兰贵妃本是千般宠爱,但这次自己的计谋也足够狠辣,将皇上一直追查的事情祸水东引到兰贵妃身上,不知道皇上会怎样想她? 在江如鸢想这事的时候,皇后也在暗暗高兴着,兰贵妃本就得宠,底下还有一个儿子,又怀了一个公主,若是那孩子生下来,皇上一高兴,凌嘉傲这太子的位子能不能坐得稳就再说了,她就不信那个女人那么能谋算,就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当皇上。 虽然她从来表现的都是一副从不贪恋权势的样子,但皇后就是知道,那个女人不简单,不然不会这么多年自己在她的宫殿就连一个钉子都钉不进去,就算是再严实,再忠实的人也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找对了就一定能敲开那些人的嘴为她卖命。 但没想到,这么多年,别说是一个心腹,就连一个在外面的打杂丫鬟都没有送进去,就这件事,她就知道,兰贵妃不简单! 但具体的东西,因为送不进去人,她也无从得知,但这次江如鸢一去,她的孩子就没了,而江如鸢还能丝毫不损的全身而退,就这件事,她就很是满意! 若说是这件事和江如鸢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不信的,单说她说的刺客,兰妃的宫殿守卫森严,怎么可能有人能随便进去?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是进去了,而刺客光为了刺伤兰妃就走了,为何江如鸢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件事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东西。 但皇后想的这些事,江如鸢根本就没有考虑,就算别人不信,皇上也一定会怀疑的,毕竟他那么在乎那个图腾!就算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他也不会放过的,放出了这个消息之后,她想兰妃应该会安分一阵了,毕竟她应该会无暇顾及自己! 一环一扣,江如鸢都已经安排好了,皇上那边就足够缠的她缓不过劲儿来,但江如鸢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兰贵妃会愿意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自己?要知道,她那孩子生下来可比用来陷她有用多了!毕竟自己不是后宫的妃子,和她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做的! 可没有那么多的按理说,兰贵妃还是做了,既然做了就一定有她必须做的理由,她不相信兰贵妃是个蠢货,一时兴起就用自己的孩子做筹码来害她,要知道,当时兰贵妃用匕首捅向自己肚子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 那一匕首下去,就算自己没有捅她三刀,那孩子也是保不下的,怎么想也想不出兰贵妃的用意,索性也就不再为难自己。 之后江如鸢便注意到了皇后晶亮的眸子看着自己,被皇后的冷眼看惯了,第一次被皇后以这样的眼光看着,江如鸢还有点不习惯,不得不说,人就是贱,别人对你好的时候,突然对你不好了你不习惯,甚至还会觉得这个人是坏人,而有的人一直对你不好,突然对你和颜悦色的,你还有点受宠若惊了!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 被皇后盯得浑身不自在,江如鸢索性直接开口,“皇后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尽管问就是了!” 而皇后仿佛就在等江如鸢这句话了,招招手让她走近,江如鸢也不扭捏,直接上前,她相信,皇后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单说凌嘉傲在这里她就不会做什么,不过就算凌嘉傲不在这里,江如鸢也不怵她,自己的本事自己还是有数的,随后走到皇后身前。 皇后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你做了什么?别用那套说辞糊弄我!” 眼看着是糊弄不过去了,江如鸢也不再躲藏,照样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道,“捅了兰妃三刀!” 皇后本是想着这事没那么简单的,定是江如鸢和那刺客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没想到事情真想竟然是这样的! 江如鸢捅了兰贵妃三刀,把她的孩子捅掉了,嫁祸给了一个本就不存在的刺客?若是这样,那这个女人也未免有些太过厉害了吧! 皇后似乎不信,又急急地在桌面上写道,“你是怎么混过来的?” “无他,她们太蠢!”蠢说的是那丫鬟,也是兰妃!布局不严密有时候可是要丢命的,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不然今天她不光是让她丢了孩子,就连命她都会把她留下! 而皇上嘛,自然是聪明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聪明才会使他多疑,这种多疑的性格才会造就今天江如鸢几句话就脱险的事,聪明是聪明了点,谨慎也足够谨慎,但一切事情过犹不及! 江如鸢叹了口气,不得不说,皇上是真的老了,若是年轻的时候,有那种果断的魄力,自己今天是想逃出来也要出点血的! 随即看向江如鸢,他就在那边坐着,一切不入他眼,而一切又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是有魅力的,至少对于江如鸢来说,他身上仿佛有光,照的他身上灼灼其华。 其实哪有什么光,只不过是因为你喜欢那个人,他身上的金光,是你为他披上的! 这些江如鸢当然不知道,不过就算她知道,应该也是甘之如饴的! 而这时的皇后则是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她原先是想着江如鸢有些小聪明小胆色的,但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在兰妃的宫殿里就敢下死手,重点是她下了死手之后还能平安无事地从兰贵妃那里走出来,不得不说,江如鸢真的是一个人物! 第523章 皇后的警告 皇后突然想到,这样的人若是想杀了自己,那是不是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还击之力?想到这里兜了一个机灵,江如鸢看到了,便疑惑地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不如我为你把把脉?” 江如鸢是好心,可皇后会答应吗?她现在正当江如鸢是恶魔,随即揉了揉眉头说道,“我今天身子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江如鸢有些不解,怎么刚才还说的好好的,现在突然就一副不想见自己的样子了?她哪里知道皇后心里怎么想的,现在已经拿她当恶魔对待了。 不受待见江如鸢也不愿意在这里呆着,直接告了退拉着凌嘉傲就要离开,而刚要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皇后又生硬地说了一句,“太子妃,你还是抓紧你的肚子吧!” 不软不硬的一个敲打,江如鸢一直都知道皇后对自己不满意,也知道她想要抱孙子的心和想要凌嘉傲赶紧有一个继承人好赶超其他皇子,毕竟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没人会想要一个没有后代的皇帝,这样时间久了,其他人便会因为皇室无后而肖想一些不该想的,说不定还会动摇整个皇室的根基。 是呀,没人会想要冒这个风险的!江如鸢的身子因为这句话直接僵了起来,随后状似平常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是知道了不是一定会的,因为江如鸢知道她的身子是怀不了孕的,这句话模棱两可,可在场的人没有多想,只有凌嘉傲敏锐的感觉到了,紧紧攥住了江如鸢的手,随后对着皇后说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就不劳额娘费心了!” 不得不说,凌嘉傲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唯独江如鸢是个例外,除了她,凌嘉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心上,就连皇后都一样。 被凌嘉傲这么一怼,皇后也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摇摇头。 江如鸢不懂凌嘉傲与皇后之间的相处模式,但也是知道凌嘉傲是对自己好的,回握了握他的大掌,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丑死了,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做你自己,怎样我都喜欢!”凌嘉傲甩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了,随后接着牵着江如鸢的手往外走。 江如鸢愣了愣,只是身子无意识地跟着凌嘉傲走着,可脑子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看出了自己的强颜欢笑,并跟自己说不想笑就不要笑,让她做自己! 脑子晕晕乎乎的,江如鸢承认,她确实是被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男人感动的不行! 走出宫门,直到坐上马车,江如鸢才回过神,看了看凌嘉傲,说道,“我要回清风楼!” “回清风楼!”江如鸢本以为她会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凌嘉傲,但没想到他根本就什么都没说,看样子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 自己不想回是一码事,但人家不愿意她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得不说,江如鸢别扭了,“别人家的妃子都是安安分分地在内宅呆着,你就不想我回太子府吗?” “我想你在内宅呆着你会安安分分地呆着吗?”凌嘉傲反问。 “不会。”江如鸢老实的回答,确实,她本就没想过做一只被人圈养的金丝雀,哪怕那笼子修的再怎么精美绝伦,她也不会将自己困在里面的,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凌嘉傲没有再说话,显然刚才的反问已经将他要说的都说完了,就算我要你老实呆在内宅你也不会听我的,那我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看到凌嘉傲这副样子,江如鸢气结。她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有些无理取闹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闹一闹他,现在在她眼里,凌嘉傲根本就是不关心她,不爱她了! 许是刚才在兰妃那里心累了,也许是皇后刚才的话戳了江如鸢的心,总之,她现在整个人都低落了起来,整个人靠在车厢的一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样子很是疲惫。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一会儿就晃的江如鸢来了睡意,直到江如鸢入睡前才听到凌嘉傲一句轻轻的声音,“家里的麻烦没有解决前,我不会逼你回去,你且放心,我不会放你在外面太久的。” 声音极低,不知道是在江如鸢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江如鸢听了这最后一句随后就沉入了梦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旁边有凌嘉傲的气息,所以自身觉得很安全,于是睡的极沉,直到到了清风楼,江如鸢也没有醒来。 凌嘉傲看着睡起来安稳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江如鸢,也不人吵醒她,随后轻手轻脚地将人抱起,进了清风楼。 沈腾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江如鸢,想上去,却被凌嘉傲一个眼刀给逼的退了回去,沈腾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气息很强,就算装成沉稳内敛的样子,他也能感觉出他身上潜在的暴虐因子。 他相信,刚才他若是不识趣地上前,这个男人一定会出手,而自己根本连他的身手程度都看不出,那显然,这个男人的武功肯定是远远在他之上! 凌嘉傲没有说话,生怕吵醒了江如鸢,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让开,而沈腾竟然发现自己在他强势的威压下根本就动弹不得,眼中闪过一丝难堪,但还是让开了,这是主子正大光明的男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属下,不该肖想不该想的。 凌嘉傲见沈腾还算识趣便没再为难他,只是径直上了楼。将江如鸢放在床上,看着她那安静的睡颜,天真纯洁的像是一个孩子,不禁弯了眉眼,连心都觉得柔软了许多,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女子,募然闯进自己的生活,将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但最奇怪的是,以自己的性子非但不讨厌,甚至还觉得甘之如饴! 凌嘉傲在想,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吧,她就把自己降住了,而自己心甘情愿地为她倾醉! 第524章 剧痛 凌嘉傲正安心地想着,突然,江如鸢捂住肚子痛快地蜷在了一起,头上立刻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且汗珠越来越大,直到一颗一颗往下滚落,看着江如鸢的痛苦,凌嘉傲大惊,刚想去外面叫人,江如鸢的手拉住了他。 细若蚊声的声音传来,“别去!” 江如鸢自然知道自己是毒发了,但这件事她还不能告诉凌嘉傲,左右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在活着的时候还不想他跟着自己难过,“应该是今天去兰贵妃那里吃东西吃急了……所以肚子有些……不舒服!” 若不是凌嘉傲在这里,江如鸢恐怕都要叫出来了,这次的毒发和上次千赌婆婆给下的毒都不一样,肚子里仿佛是有一只虫子在不断地咬她的五脏六腑,感觉整个肚子都要被翻过来了一样,但她不能吭声,只能狠狠地咬着唇,直到唇被咬的血肉模糊,还没有松口。 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处在一种仿佛快要疼的痉挛的状态,凌嘉傲没有办法帮她,只是强硬的将胳膊伸出来伸到江如鸢嘴边,“疼就咬我,别把自己咬坏了!” 江如鸢刚想说不用,一股更强烈的疼痛从腹部涌了出来,江如鸢没有忍住,径直咬上了凌嘉傲的胳膊,就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样,但凌嘉傲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由江如鸢咬着,这点小疼对于他经历过的才不算些什么。 凌嘉傲一手任由江如鸢发泄,一手轻轻拍着江如鸢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只为了缓解一些江如鸢身上的痛苦,看着她明明就很痛苦但确实强忍的样子,凌嘉傲周围的空气猛然变冷,眼神里似乎藏着强风暴雨一样的暴虐。 今日江如鸢只去了云贵妃那里,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不信,不过就算是没有关系,这个云贵妃也该办办了,敢陷害他的宝贝,那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好好好!凌嘉傲在心中连说了三个好字,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而凌嘉傲生气了自然就要有人来承受! 云贵妃,要惨了! 而另一边,云贵妃在毫无一人的宫中,在桌上催动着什么,边催动着,脸上一片狠毒之色,“江如鸢,你害我不能保住这个孩子,那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单单是这份蛊毒,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想到白天的事情,明明是自己捅了一刀,江如鸢却连着捅了自己三刀,还把陷害她的自己身边的心腹丫鬟给逼死了,越想云贵妃越是恨,为了你,我的身体不能承受一个孩儿,凭什么你要过的幸福? 我若是让你死,你就要给我死! 想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厉害,突然想到白天江如鸢说的话,那图腾,她是不是知道什么?若是这样,自己还要留她一留! 想着,手中的动作渐缓…… 而这边的江如鸢已经被蛊毒折磨的快要死了,江如鸢突然想起师兄说过的,如果毒第三次发作,没有下蛊人的心头血自己必死无疑,本想着这次熬不下去了。 随后紧紧攥了攥凌嘉傲的手,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布置,还有很多的日子没有和你一起过,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都要和你一起做,但都没办法和你一起了,余生还请你好好照顾自己! 江如鸢刚想说什么,却猛然发现肚子不疼了,不是渐渐减缓,而是刚才疼的要死,现在突然就不疼了,这种没有一丝缓冲的反差让江如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心里却多了一个疑惑,师兄明明说过自己若是压制不住毒性第三次毒发必死无疑那自己怎么会突然不疼了? 江如鸢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自己这次不是毒发而是有人催发了蛊毒?因为身上中了蛊毒,江如鸢还特意去看了很多关于蛊毒的书,像自己这种情况在书中也出现过,再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如常,江如鸢确定自己确实是身体中的蛊毒被催动了! 至于催动蛊毒的人,书上也曾讲过,只要有母蛊就能催动蛊毒,至于距离,多远都可以,母蛊和子蛊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所以,那个催动蛊毒的人具体在哪里,她也不得而知! 劫后余生的江如鸢看着一旁一直陪着自己的凌嘉傲,看着他胳膊上被自己咬的已经快烂了的肉,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而凌嘉傲始终都是淡淡地笑着看江如鸢,手轻轻揉揉她的头,“你没事就好!” 见江如鸢一直盯着自己的胳膊一脸快要哭的样子,凌嘉傲莞尔,刚才疼成那样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现在只是看到自己的胳膊就快要哭了,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说她柔弱吧,她偏偏有男子都不能忍的刚强,说她坚强吧,她又时不时地表现的像是个无依无靠,柔弱无依的小女人! 就是这样的她啊,该让自己怎么能放的下! 轻轻搂住江如鸢,此刻,就让他享受一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光吧! 而江如鸢偏偏这时候不老实,偏要撑着已经无力的身子起来,可刚才太疼了身子出了不少汗,整个人都已经虚了,一个不慎整个人又跌回了凌嘉傲的怀里,手好巧不巧地撑到了某个地方,便觉察到了手被弹了回来,看了看凌嘉傲晦涩不明但却炙热无比的眼神,江如鸢的脸腾一下地红了。 而凌嘉傲看着江如鸢满脸的粉霞,心中更是像被一只调皮的小猫咪不停地撩拨一样,心痒痒的,但却始终没有动作,只是对着江如鸢满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是再撩拨,就别怪孤化身变狼了!”凌嘉傲说着,双手还伸出来,比了一个大灰狼的动作,江如鸢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凌嘉傲,知道他这是在哄自己开心,心中顿时一暖,她何德何能能找到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男人! 第525章 报复 江如鸢看着凌嘉傲被自己咬的快要见到骨头的胳膊,心疼地不行,整个人凑过去,小嘴附在伤口处,“呼呼”地吹着,虽然知道这样的效果可能没有多好,但能为他做一点事自己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凌嘉傲也不再阻止,任凭猫一样的小女人覆在自己身上,甚至看了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蜜,随即嘴角也轻轻扬起。 而这一笑倒是把旁边隐在暗处的暗卫吓坏了,“喂喂喂,主子居然笑成那个样子!我是不是在做梦!”暗一掐了暗二一把。 暗二哎呦一声,“你掐我干嘛?”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总觉得自己活在梦里一样!” “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掐你自己啊!” 暗一没搭理他,“疼不疼!” “疼啊!” “那就是真的了!你要是不疼我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没有看花眼,确实是真的,我也看到了!真没想到从来都是冰山一座面无表情的主子笑起来这么……呃,傻!” 几个暗卫在这里讨论着,自以为凌嘉傲听不到,便更加肆意,直到凌嘉傲实在受不了,冷着脸道,“暗一暗二暗三!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吧!” 猛地听到这话简直比见到鬼还惊悚,他们离这么远,主子还能听到他们说话?主子的武功又精进了! 而听到他们说的话的凌嘉傲会轻易放过他们吗?答案当然是不会了! “你们几个去欲望之林历练一个月!” 三人一听,顿时垮了脸,欲望之林那是个什么鬼地方,要吃没吃要水没水就算是睡觉都让人睡不踏实,因为那里到处都是野兽,且不是什么兔子之类的温顺动物,那里不是老虎就是狼,且都是野生野长的,是以那里的野兽都比一般的地方凶残! 若是想活着想吃食物就得去打猎,猎狼或者是打虎,而且晚上也得不到好的休息,只要有人进入欲望之林,里面的野兽就能闻到气味,便会闻着气味寻来,便是他们不想打也得是一番恶战,不然死的可就是他们了! 这样的地方就算是三天都是难熬的日子,这下主子居然要把他们丢到那里一个月!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这话可不敢说出来,不然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月了!恐怕还有更可怕的!他们可是知道,主子折磨人的手段是一套一套的! 三人刚认命的想要离开,便又听到凌嘉傲开口说道,“等等。” 听到这话,三人眼前一亮,难不成主子改变主意了?可是怎么可能呢?凌嘉傲从来都是说话说一不二的,“去之前先去一趟皇宫,教训一下兰贵妃,手段注意点,若是办得好就去一个月,若是办的不好,你们就去欲望之林呆三个月吧!” “啊!”三个人同时哀嚎,他们怎么摊上个这样的主子啊,做得好没有奖励,做的不好罚的更惨!但他们敢说出来吗? 不敢!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兰贵妃是吧,我们兄弟三个一定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对凌嘉傲不敢生气,三个人十分没骨气地将这份怒火转嫁给了兰贵妃,现在在他们心里就是因为兰贵妃惹恼了主子,主子才将怒火牵连到他们身上的,这样可恶的人怎么能不好好教训一下! 于是三人嗖的一下就离开了,等到旁人再看的时候,只看到眼前飘过一层黑色的残影,再见人就已经消失了,足见几人轻功的高超! 而这边的江如鸢半天才退下脸上的红潮,身子也缓了一些了,便慢慢摸出身上的金疮散,小心翼翼地捧着凌嘉傲的胳膊,开始一心一意地为他上药。 而凌嘉傲本想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但看到江如鸢眼中都是自己,细致地盯着自己的胳膊的时候,便将这句话咽了回去,他喜欢江如鸢晶晶亮亮的眼里满是自己的样子,专注的深情,只为他一人!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凌嘉傲莫名的又笑了,不得不说,和江如鸢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不自觉地弯起唇角,这种全然放松的感觉,真好! 如果现在三个暗卫还在的话,定是又会惊呼,不过凌嘉傲才不会告诉他们,他之所以惩罚他们不是因为他们议论他,而是他们看到了自己对待江如鸢时候的傻样,没办法,我们的凌嘉傲就是这么的傲娇! 看着自己上好药又绑好绷带的“杰作”,江如鸢满意地点点头,暗叹自己的手艺真好,而凌嘉傲看着自己胳膊上被绑成蝴蝶结的绷带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说,江如鸢有的时候真的很幼稚! 但这种幼稚只存在于自己面前,因为他知道江如鸢在外人面前是多么的睿智逼人! 江如鸢绑完也不忘记唠叨两句,“这几天不要沾水,沐浴时要注意!”这已经成了习惯了,想改都改不掉! 看着眼前一张一合不断说话的小嘴,凌嘉傲情不自禁地缠上那小嘴儿,不停地吮吸着,仿佛那是人世间最好的甘泉一样,江如鸢还想推他,手攀上凌嘉傲的胸膛,想推却推不动,好在凌嘉傲还知道江如鸢的身体。 于是只是缠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江如鸢被吻得气喘吁吁,半天才缓过来,目光似水地看着凌嘉傲。 “娘子,我不保证你再这么看下去我还能守住我的君子之风哦!” 听到凌嘉傲这话,江如鸢猛地收回眼睛,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怀疑,今天的事情与云贵妃有关?” “我不知。” 不知你就让暗卫去害人家? 虽然她也不同情云贵妃吧,但还是觉得凌嘉傲这样,不问因果,却派人去暗害别人貌似是个暴君行为? 可能是江如鸢的控诉太明显了,凌嘉傲一眼就从中看出了她想说什么,随后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从来都不问对错,她惹我娘子不开心了,我就要她不舒坦!”明明是一个孩子气的话,可江如鸢却觉得怎么越听越让人欢喜呢! 第526章 我中蛊了 看着对自己这般好的凌嘉傲,江如鸢突然不适时的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多少日子了,想着眸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逐渐消失。 许是江如鸢表现的太过明显,许是凌嘉傲太过了解江如鸢,是以她的一点点情绪变化她都能感觉的非常明显,摸了摸江如鸢的头,嘴角微抬,问道,“怎么了,心情怎的这般不好?” 手上却是仿佛爱上了那柔软,一下又一下的磨搓着,江如鸢这次也不像原来一样,凌嘉傲一摸她的头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反而温顺地任由凌嘉傲的大手停留在自己头上,她还在想着,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才好,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问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哪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怎么做?” “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凌嘉傲丝毫没有犹豫,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反射性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而江如鸢则是一怔,整个人都愣愣的,眼睛涩涩的,仿佛要有什么液体流下来一样,江如鸢大睁着眼睛,生怕那眼泪不听话,自己从眼眶里跑出来。 她说的不是这种消失,是…… “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个温热的大掌捂住江如鸢的嘴,“不许胡说!” 看着凌嘉傲一脸的紧张,江如鸢却还是不死心,不知道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还是刚才那蛊毒的发作让她慌了神,平时天塌了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江如鸢第一次慌了,她是真的害怕了,是啊,有谁能做到平静地面对生死呢? 尤其是在这世间还有这么让她牵挂的人的时候,江如鸢的手轻轻抬起,覆上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执著地问着,“我是说如果,左右没有什么事,你就回答我嘛!” 为了得到答案,江如鸢不惜撒娇磨人一起用上了,反正这是自己的男人,就算自己不矜持,可有有谁能取笑她?暗卫吗?他们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其实就算是暗卫,他们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毕竟凌嘉傲这么宠爱江如鸢,取笑江如鸢就是在取笑他,取笑他们的主子,他们敢吗? 呃,他们还真敢,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取笑他的下场就是几个暗卫已经被送去欲望之林了不是吗? 看着江如鸢这么执着,凌嘉傲虽是诧异,但终于还是开了口,“若是你有什么不测,我一定将害你的人千刀万剐,然后再下去陪你!” 江如鸢是真的没有想到凌嘉傲会这么说,他以为他最多说是不再娶妻纳妾,毕竟当朝皇上能为了她守身如玉已是很大的牺牲了,他还有大好的江山,大好的未来,怎么可以说出下去陪自己的话! “不可以,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代替我更好的活着!你答应我!”江如鸢看着凌嘉傲漆黑如墨的眸子,却没有看出他眼里一丝一毫的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 “阿鸢,我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没有了你,我绝对不会独活!”凌嘉傲语气很随意,但是江如鸢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凌嘉傲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随意说什么承诺的人,但一旦说了这个承诺,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江如鸢一点都不怀疑! 可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却是越愧疚,想将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他,但又怕他知道了会跟着担心,还没等江如鸢这边纠结完,就见到凌嘉傲一把扶过江如鸢的肩膀,“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啊,以凌嘉傲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踟蹰呢,自己一直以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说吧,任何事我都能担着。”凌嘉傲伸出大手,握住了江如鸢的手,试着用手上的温度传递给她信心! 心房瞬间被这个温暖的动作打破,凌嘉傲何其骄傲的一个人,竟然能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最终心中的秘密终于藏不下了,“我身上中了蛊,静妃给下的,如今若是找不到下蛊的人,蛊毒再复发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了。”说完就默默垂下了头,她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不该瞒着他,但她知道就算说出来了也不过是多一个糟心的人,是以这么久都没有吐出一丝口风。 若不是今日各种事情都赶到了一起,凌嘉傲又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陪着自己,江如鸢相信她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她会将这件事带到棺材里。 她本以为待她死了,凌嘉傲或许会难过,也或许会颓废一段日子,但从没想过他会说出为自己陪葬的事,自古便是痴情女薄情郎,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遇到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江如鸢现在就在想,哪怕就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毕竟老天爷能让自己重活这一生便是赚了,而又遇到了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她何德何能? 果然,一听到江如鸢中了蛊毒,快要没命的时候,凌嘉傲周身的温度即可见闻的立刻冷了下去,江如鸢以为凌嘉傲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但没想到他开口说道,“静妃?” “啊?”江如鸢本以为他会跟自己发火,但没想到他却说了这两个字,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反应着,点点头,随后道,“嗯,是她。” 想到当天静妃给自己喝的汤,喝完自己就开始腹痛难忍,她可以肯定,那汤绝对是有问题的!不过也是怪自己,太过信任别人了,以为她是凌嘉傲的人,就想当然的觉得她不会害自己,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想当然,这件事,是自己想左了。 如果当时注意到她不太正常的热情,或许自己就能逃过一劫,不过也就是想想,别人有心算计她,她就算是再怎么小心也会上当的,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 第527章 兰妃被报复 凌嘉傲眸间闪烁,思想不知道飘向了何方,江如鸢也不在意,只是兀自说着,“那日我在天牢,她来看我,我喝了她的汤之后,就开始腹痛,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我死了,便将我抛了尸体,抛到了山崖下,但还好我命大,被师傅收留了,不然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其实江如鸢并不是一个喜欢将自己摆在一个弱小位置上的人,但莫名地,见到凌嘉傲的时候,她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终于见到能守护她的大人一样,就开始絮絮叨叨地告状,江如鸢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很小人,可那又怎样,反正她是有人护着的! 便什么都不用怕,是的,凌嘉傲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安全感,那种来自内心的安宁,是外在的多少艰难险阻都一定可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的决心! 凌嘉傲这边正在想着什么,而此刻的皇宫中,兰妃正遭受着非人的报复,肚子上本就因为江如鸢那毫不留情的三刀受了重伤,此时又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衣人径直地刺向她的肚子,看那刀锋角度,分明是朝着今天白天那伤口来的! 好狠的心,伤口还没好,就要让她伤上加伤?云贵妃奋力地抵抗着,但还是被暗一一剑刺入了腹部,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还是三个人,而且是凌嘉傲精心调教出来的三个人,可以说是强者中的强者了! 但很快就有了转机,几个人正打斗着,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了一堆蛇和毒虫,看着那鲜亮的花纹和不断扭曲的蛇身,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在欲望之林里呆久了,什么样的毒物野兽没有见过,自然也知道这越鲜艳的蛇,其实是越毒,还有那些就连他们都看不出的毒虫,自然是不敢怠慢,几人互相配合着,却是根本就近不了兰贵妃的身,那些毒物仿佛是有灵智一样,他们往哪里走它们就攻哪里。 毒物有毒,三人定是会忌讳,但蛇并不怕他们,这样一来,几人便是落了下乘,兰贵妃看着,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三人见状便觉得不好,果然,地下的蛇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了一样,猛地兴奋起来,不顾一切地攻击着三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多年的默契便让他们明白了彼此心中是怎么想的。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随即也不顾毒蛇的攻击,径直地朝着兰贵妃刺去,但没想到兰贵妃竟然轻俏一躲,堪堪的躲开了。 虽然动作很狼狈,但三人眼中还是大惊,毕竟以他们的武功别说对付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对上十个八个暗卫他们都不会输,可现在三人的齐力一攻竟然被她躲过了! 兰贵妃会武功,而且功夫还不弱!得到这个认知的三人也不恋战,一个闪身本是朝着云贵妃刺去的,云贵妃见势一躲,趁着这个功夫,三人直接冲出了宫殿,黑影入夜,如入无人之境,没一会儿就跑掉了。 而云贵妃却在此时收了蛇,只是一个口哨便见到所有毒蛇和虫子蜿蜒着离开了,好像能听懂人的话一样,若是有人在这里,定会感叹有人能将蛇控制地如此神奇,不得不说是一手养蛇的好手!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这堆毒物根本就不是云贵妃养的,而是云贵妃本身就有控制毒物的能力!看了看腹部还在流血的伤口,眼中寒光一闪,今天自己算是栽了,竟然在同一天连着受了两次伤,这事若是让大护法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眼中带着狠意,却在桌角看到了一个小块的银色亮牌,看上去很小,银色也很污浊,不是很显眼的样子,若不是自己仔细还根本就发现不了,捡起来一看,俨然看到那银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墨字! 凌轩墨?是他?这么一段日子都没有见到他了,怎么出来就开始算计自己?这明明就是很明显的栽赃陷害,哪有人去杀人还要特意带上代表自己身份的银牌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云贵妃同皇上一样,都是聪明人,也自然都有聪明人的一个共同缺点,多疑! 越是看上去根本就不可能的可能性,反而在他们这类人眼里最为可能,毕竟他们从来只信自己,从不敢信别人!若是旁的大家若是被人蒙蔽可能会损失一些银才,再不济就是丢几个铺子或者一部分的势力而已,但是像他们这样地位的人,一旦信错了人,那丢的就不仅仅是几个银子和爪牙的问题了,他们丢的可是自己的命! 至今她还记得当初因为自己的疏忽信错了人,放了奸细进教中,最后却亲手害死了她的亲妹妹!是的,别人不知道,可她知道,她还有一个妹妹,本应该是风华正茂,活泼可爱的生活的时候,却因为她的失误,害了她的亲妹妹! 她还记得,小小的人儿满身血污,用满是鲜血的手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姐姐,以后你一定要加倍小心,这世上总是坏人比好人多的!” 就是这样单纯的妹妹,就连自己的命被她祸害了还不生气,而是一脸懂事地劝自己,让自己不要生气,她生怕自己一个想不开就随了她去了。 她是那么的懂事,那么的天真无邪,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孩儿被自己毁了,被自己亲手毁了! 这是她一辈子的噩梦,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想到伤心事,云贵妃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这笑意就消失了。 后来她查到了,那迷惑他的人正是太子派来的!没等太子来接她,她便一刀解决了那个负心汉! 可是当时的凌嘉傲才多大啊,才十岁,仅仅十岁的孩子就有那样的谋算和心机,不得不说,凌嘉傲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不过再怎么可敬也是害死她妹妹的凶手,她是不会忘了这深仇大恨的! 江如鸢,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528章 腹黑的凌嘉傲 江如鸢这边还在清风楼呆着呢就莫名的,就打了一个喷嚏,“可是冻着了?”凌嘉傲还在一旁体贴的说着,随后拿起身上的披风,直接为江如鸢披了上去。 “不是,一定是有人在骂我!” “你还怕人骂你?”意思是你做的欠骂的事还少了?接收到这个消息,江如鸢风情无限的大眼睛扫了凌嘉傲一眼,满眼皆是威胁,似乎在说你若是还敢再说,我就直接叫人把你丢出去! 凌嘉傲看着孩子气一样的江如鸢,也是轻声笑笑,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沉声认真道,“清风楼你是不能再开了。” “为什么?”江如鸢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迷茫的说道,这清风楼开的好好的,怎么能说关就关呢,不单单是银子的问题,主要是来这清风楼的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也好趁着这乱多收集一些消息啊! 若是清风楼不开了,她背后的那些组织可怎么办啊! 两人正讨论着,就见到几个暗卫赶了过来,凌嘉傲虽是恼他们不会看人脸色再进来,但一想到他们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不会这么不识趣的打扰他们的,随即放下了心中的不满意,但面色依旧是一脸的生人勿近! “有什么事,说!” “主子,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说。”简单的一个字,凌嘉傲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可一向都是一字千金的冷漠的! “兰贵妃会武功,而且不低。” 就这个消息?凌嘉傲的眉头皱了皱,若是这样的消息何须他们来告诉他,这几个暗卫莫不是最近真的太轻松了,所以才不拿自己的任务当回事?看来一个月的欲望之林真的不算什么事了,想着大手一挥就想将几人轰下去! 而几人去人仿佛是是更其次,后者则是一身还没站起,连忙道,“兰贵妃可以控制毒物!”凌嘉傲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愣,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其中的惊讶,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三个暗卫本还想见到他们家主子一脸惊讶是什么样,但没想到凌嘉傲整个人就好像是没听到一样,一丁点异常都没有。 他们不仅想着,主子未免也有些太厉害了吧,当时他们几个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则是对凌嘉傲的崇拜又高了一层,“太子不趁机和太子妃炫耀一下?毕竟这样的时机也是不多的!” 而反观江如鸢虽然也听到了这个吓人的消息,但依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怎么今天一个一个是都撞邪了吗?什么都不怕? 而凌嘉傲则是正在考虑一个问题,江如鸢的安危问题!他本来是想着将江如鸢留在这个院子,这样做起什么才不会束手束脚的!可一想这个院子也不安全的时候,最终还是安排几人护送江如鸢回到太子府,只有在太子府,在他的层层把关下,他才觉得有一点点的安全! 无奈,江如鸢把事情说完之后,他表面上虽是表现的不明显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害怕的整个人都从内而外的颤抖,只有将她好好护起来,心里才有一点点的着落! 而江如鸢明明知道凌嘉傲的打算和关心还是拒绝回到太子府,江如鸢盯着凌嘉傲,将小手塞回他的大手里,静静说道,“我不回去,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一个需要你保护的弱女子,而是能和你站在一起面对困难的女将军!” 说出这话的江如鸢整个人像被度上了一层金砂一样闪闪发光!不得不说,江如鸢本质上其实是和凌嘉傲一样的,困难来了永远不知道躲一躲,反而越难越是要迎难而上! 几个暗卫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位主子,心中暗叹自己办事这么辛苦还发现了这么一个大秘密,主子会不会减免一点惩罚? 刚想到这里便听到凌嘉傲开口,“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真想去欲望之林待三个月?” 凌嘉傲这话一出,几人就知道是没有希望了,这一月的责罚是不想去都不行了!想到此,暗一认命的领着暗二暗三离开了,既然避无所避,躲无所躲,那就只有一个迎难而上了,不得不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带出什么样的下属! 江如鸢的属下一个个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儿,而凌嘉傲的手下,一个个也都不弱! 看着颓丧的几个人,江如鸢叫住了他们,“你们等一等!” “但凭太子妃吩咐。” 江如鸢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朝着他们三人怀里稳稳当当地扔了一瓶药,“这是抵抗毒虫的,你们吃了之后毒虫毒蛇便不会近你们半分!” 几人如获至宝,连忙对着江如鸢道谢,天知道欲望之林有多恐怖,这一个月下来别说毒物和猎物有没有伤到他们,光是凭着一个月的没有休息好,几个人就有够受的,但这下不一样了,有了太子妃赐的药,他们还可以少受一点罪! 拿到药之后就高高兴兴地退下了,之后江如鸢便看到了凌嘉傲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仿佛是在说,“这招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的效果确实用的不错!” 见到凌嘉傲的打趣,江如鸢则是面上一红,她不会承认她是踩着凌嘉傲上位的,绝对不会承认的!而凌嘉傲也是没有继续逗弄她的意思。 看着这般沉默寡言的凌嘉傲,江如鸢怎么想怎么不对,“以你的性子不会是除了刺杀还安排了其他什么项目吧。” 看到凌嘉傲一脸肯定的眨眨眼,江如鸢不禁抚了抚额,这个阴险的男人不是她的男人,真的不是! 似乎是看出了江如鸢的心思,凌嘉傲才徐徐开口道,“凌轩墨出来了,我作为兄长,总是要为他找些事情做的,免得他觉得日子太过无趣了。” 凌嘉傲只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而江如鸢却能从中听出无限的危机,不禁在心里为凌轩墨悄悄点了一炷香,被我家男人盯上,我只能先行同情你了! “关于云贵妃,你怎么想的?” 第529章 温情 “云妃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这个女人不简单也是真的。”只说了这么一句,凌嘉傲便闭嘴不谈。 江如鸢想了想,能在宫里混下来还活的风风光光的,这样的女人,有几个是简单的!云贵妃怎么样她本是不介意的,左右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今天的事情云贵妃明显不是临时起意,既然这样,就是一直都对自己起着心思,想到这种可能,江如鸢的脸也沉了下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样被人惦记着陷害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 自己这次侥幸能躲过,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总有一次是防不住的。 显然凌嘉傲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也是一脸难色地绷着脸,随后一把搂过江如鸢,有时候他真想他的阿鸢和寻常女子一样以夫为天,安分守己的呆在后院,这样他就可以把她好好珍藏起来,谁都伤害不到她了。 可他也知道江如鸢不是那样的人,她天生就是一朵带毒的玫瑰,既诱惑的人心尖痒痒的,但又带着自己本身的刺与毒,一旦有人要伤害她,她就竖起自己的刺扎的那人浑身都是伤,这样美丽又迷人的他,他不应该自私的因为自己的想法就困住她,后院那一方天地,不是她的世界! 两人心里都有数,但嘴上都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暂时就被扯了过去,经过了这么一大圈子,夜也深了,两人什么都没说,抱着彼此,相拥而眠。 江如鸢躺在凌嘉傲的臂弯里,侧脸轻轻地蹭了蹭凌嘉傲的胳膊,常年练武练出来的肌肉硬硬的,江如鸢还拿手指头轻轻戳了戳,有时候是真的不知道凌嘉傲是怎么练的功夫,明明身上精壮的不行但是一穿上衣服就是一副纤长的样子,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就是他了! 都说衣服衬人,可到了凌嘉傲这里,就变成了人衬得这衣服都别致了不少,想到衣服,便想着能为凌嘉傲亲自做一身衣服,呃,她亲手做的话应该是不行了,毕竟以江如鸢的手法,别说衣服,就是扣子都订不上! 虽然不能亲手做出来,但她可以自己设计衣服,然后让绣娘做出来啊!想到这个好主意,江如鸢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嗯,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看着江如鸢一会儿戳戳这,一会儿戳戳那儿的可爱小样子,凌嘉傲也没打扰她,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可爱的小动作,许是凌嘉傲的怀抱太温暖,也许是他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没一会儿,江如鸢就抱着凌嘉傲的胳膊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挡住了江如鸢月亮一样闪耀的眼睛,此时的江如鸢褪去了白天显于人前的精明能干和一身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刺伤的刺,此时的她,远山含黛,眉目如水,像极了一个误落人间的仙女,是仙女吧,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拯救他于万千的磨难困苦中! 阿鸢,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心里暗暗发誓,随后胳膊一丝不动地任由江如鸢枕着,直到胳膊被枕的从指尖开始微微犯麻,像极了有无数的蚂蚁在胳膊上不停地啃咬,麻渣的人难以忍受。 但凌嘉傲丝毫都没有反应,眼神沉寂无波,别说这点点酥麻,就算是身上被砍了几刀,他也有把握丝毫不让人看出来。 看着江如鸢恬静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表情,纯洁,柔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连他自己都已经发现了,他和江如鸢在一起的时候,嘴角始终都是不自觉地翘着的,轻轻在江如鸢额头落下一个吻,随即搂着自己的心上人安安稳稳地睡去了。 而此时的皇宫已经大乱,兰妃一天之内在宫中两次被刺杀,皇上震怒,当即下了御前统领,御前统领本来还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的,打算在三天之内抓刺客,不过皇上似乎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不必说了,朕把整个皇宫的安危都交到你身上,可你是怎么做的,可担得起朕的信任?今天被刺杀的能是兰贵妃,明日死的是不是就是朕了?” 御前统领还想解释些什么,但看着盛怒之下的皇上,默默地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解释不好说不定会更加触怒皇上,到时候一个怒火来袭直接杀了自己就不值得了! 御前统领扭头看了看兰贵妃,也收到了她暗暗警告的眼神,随即默默地闭上了嘴,低着头,只是没人看到的时候,隐在边侧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后牙根也被咬的死紧,整个人都充满了戾气。 若不是你故意用计栽赃太子妃,自己蠢的没有布置好,又遭了人报复,皇上又怎么会拿我开刀!女人,到底是头发长,见识短! 但是又没有办法,毕竟自己有把柄被人家攥在手里,只能生生地受下了这个亏!御前统领自以为自己的心思被掩藏的很好,但没想到,早就落到了一旁状似生着气的皇上眼里! 皇上的眼光不停地在御前统领和兰妃之间打量着,随后悄无声息地收回眼光,又一脸关切地闻迅道,“爱妃,你怎么样了?是朕不好,是朕没有保护好你。”皇上说着,一把揽过兰贵妃的肩膀,轻轻安慰着。 外人都道皇上宠幸云贵妃,宠幸的落下一个天下第一妃的称号,现在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而兰贵妃则是一脸小女儿样,三十岁的人了,表现出这样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压力,别人若是怕的狠了,大概是吓得涕泗横流。 而兰贵妃却不,就连哭都是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几挂泪痕流的恰到好处的惹人心疼。也是,皇上已渝五十岁,按理说都可以做云贵妃的父亲的年纪了,碰上这样的美人,哪有不哄着供着的道理。 可是兰贵妃隐在眼睫下的眼睛里却不适时的闪过一抹嘲讽的笑,众人皆知皇上对她宠的天上有地下没的,可别人却不知…… 第530章 墨王爷死了 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 就比如今天的事情,众人都以为是皇上因为自己被刺客刺伤了才会如此震怒,就连皇后都这么以为,所以才一次次地找自己麻烦,只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皇上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他自己! 他在怕,怕今日的刺客能刺伤自己,哪一天就能刺伤他!她从十几岁就跟着皇上,怎么说也跟了皇上二十多年了,就算别人不了解他,但她一定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不会轻易地将此事说出来。 她还要靠着皇上的无上宠爱在这皇宫作威作福的!毕竟在这个众人看上去十分繁华的牢笼里,没有皇上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做不了!她会努力的,还会把她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地扶上那个位子…… 至于御前统领?这个废物,好不容易设了格局让他钻了进来,想借他的手让自己的事情好办一点,但没想到这个废物竟然这么几天就被皇上被撤职了,当真是没用! 看来别人还是靠不住,那还是自己来吧!随后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对着皇上。 皇上见此就知道兰贵妃有话要说,毕竟在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了,在兰贵妃了解他的同时,他也同样的了解兰贵妃,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了,随即说道,“爱妃若是有什么事就说吧!” “臣,臣妾害怕!”兰贵妃害怕?若是她害怕就不会整出这么一段事情了,但面子上的工作该做还是要做的! “不必怕,有什么话直说便好,朕恕你无罪!”皇上大手一挥,也是大方地说道,他知道,云贵妃这么一说,定然是个大消息! “这,是那刺客走的时候无意间掉落下来的。”云贵妃说着,轻轻从怀中拿出一个银牌来,看那眼神,还以为是什么能吃人的东西一样呢。 其实也不怪别人多想,只不过是兰贵妃的表情太过吓人了。 皇上示意了旁边的太监一下,那太监会意,适时地将云贵妃手中的东西接过来,仔细检查,半晌,才说一句,“回皇上,这东西,是墨王爷王府暗卫专有的标志!” 检查无误后才递给皇上,皇上这时候才慢慢拿起来端详,而看到这一幕的云贵妃却是气的狠了,众人皆道云贵妃得盛宠,二十年如一日! 可只有她知道,皇上有多防着她!就像刚才,自己拿出了银牌想递给皇上,而皇上却是不放心,所有东西都要在身边的太监检查好了他才会用手碰,生怕那吃食或者是东西上有什么东西一样!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份小心谨慎,不然,以自己的本事他早就死了,哪还有这机会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上那么多年! “这,不是墨儿的东西吗?可是墨儿前段日子犯错,朕已经将他给关在了天牢里,这件事怎么会受他指使?”皇上摸索着银牌上精工巧匠雕刻出的一个大大的墨字说道。 犯了错?不是谋反罪本该斩了,皇上却怕三方之中有一个人倒了,其他两个联起手来对付你这个皇上吗?云贵妃很聪明,这话她虽是明白,但她没有说出来,有些话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好用的多! 比如现在! 她没有特意地栽赃给凌轩墨,反而是站在旁人的立场上,客观的看待这件事,“臣妾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着,是不是有人要陷害墨王爷?” 这一句明明是为凌轩墨开脱的话,却巧妙地将祸水引到了别人身上,能暗害她,又能将所有的事情栽赃给现在在坐天牢的现在除了太子有这个能力,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妙啊妙,本应该是一局好的栽赃局,就算凌嘉傲现在在这里他也没有办法反驳,毕竟云贵妃只是说有人栽赃,可没有人说那暗算别人的是凌嘉傲啊! 可事情会像她想的这么简单吗?凌嘉傲既然能做这件事,就一定留了后手,不会任由别人把脏水泼到他身上的,这就是凌嘉傲,将一切都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见到如此惊慌的侍卫,皇上眉头一突,但还是沉着嗓子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要急,慢慢说!” “启禀皇上,墨王爷在天牢中出事了……” 皇上本以为是有人假扮凌轩墨的事被发现了,但没想到侍卫接下来的话让他眼睛瞪了瞪,“禀皇上,墨王爷被人毒死了,我们的人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那死的人不是墨王爷,而墨王爷也不知所踪……” 不得不说,在宫里当差的,都是人精里的人精,一个个都知道该怎么说话。事情明明就是凌轩墨逃了出去,还弄了一个替身放在天牢里,先不说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就凭皇上没有下旨,就可以明白皇上的态度,就算是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不出事情倒还好,可偏偏如今就出了事,那替身无缘无故地死了,这事情就没法交代了。 而且他们还不能说是墨王爷逃狱弄了一个假替身在这里,因为那样,他们就是大大的失职,事情不说的那么死,就还有转移的机会,比如墨王爷是被人挟持了? 当然,这话是说什么都没人相信的,但如今这么个情况,要想自保,他们只能这样办!不管皇上信不信,暂时糊弄着也比皇上大怒,一下旨直接宰了他们这些明显失职的结果来的好。 皇上的脸阴沉的好像要滴出水来一样,报信的人也不敢吭声,只是规矩的跪着,等着皇上发落,毕竟这事情说的再天花乱坠,在天牢,墨王爷没了,还多了一个假扮的人,可怕的是假扮的人也死了,那这事情就大了! 而皇上根本想的就不是这件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天两次刺杀,天牢还出了事情,敢问这还是他的皇宫吗? 第531章 传言 若是他的皇宫,那那暗处的人未免有些太过猖狂了,已经到了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心思越发的恼怒,大手一挥,“来人,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挨家挨户的缉拿刺客,若有形迹可疑的人,全部抓了,关进天牢,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皇上确实是气的不行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动手脚,真当是他老了,所以脾气好了,不喜杀伐了吗? 不得不说,凌嘉傲这一套玩的确实不错,这个时候漏出这个消息,直接就把刚才兰妃对他的栽赃直接洗去了,哦,不能说是洗去,应该说是还有嫌疑,但是她们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在凌嘉傲的身上了。 皇上只想知道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事情班的这么天衣无缝的人是何人?还记得上次黎明在天牢被不知名的人给劫走,自己下令全天下的去找,甚至还有举报奖励,可是就算是这样,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丝他的消息传来! 越是这样,皇上越是不安! 这两人会不会是同一人?为什么要把黎明给劫走?难道他也知道了那宝藏的事情?越想,皇上越是心烦,“废物!一帮废物!” 而第二天,江如鸢在凌嘉傲的怀里睡的很是香甜,直到日晒三杆才醒来,睁眼便看到了一双深情似水的眸子盯着自己的脸,丝毫不动。 瞬间,红霞爬满了江如鸢的脸,但更多的是,甜蜜! 是的,是那种一转身就能抱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满足感,想到这里,江如鸢的眼睛眯了眯,伸出手径直地抱向凌嘉傲。 “嘶……”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响起,江如鸢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枕着凌嘉傲的胳膊,天啊,这么一宿,凌嘉傲不会纹丝不动地任由自己压着吧! 没好意思为出口,江如鸢的眼神悄悄地看了看凌嘉傲的手,看着已经被压成紫色的胳膊,眼里几不可见地划过一丝心疼,随即立刻抱起凌嘉傲的胳膊,开始不断地为他按摩着,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满是自责。 都怪自己,干嘛睡得那么死,看着不言不语的凌嘉傲,江如鸢气恼地道,“你是傻吗?我不醒你就不能悄悄地把手抽出来?这么一宿手废了怎么办!” 凌嘉傲则是宠溺地笑了一下,伸出另外一只手撩拨了一下江如鸢散开的发丝,“我可以自己抽出来的。” 一听这话,江如鸢就更是生气,“知道知道,知道你为什么不做!” “我怕把你弄醒,我不舍得。” 听到这话,江如鸢刚退下的红潮又腾一下地起来了,甚至比之前更加红了,红的滴血,而凌嘉傲看到这样的江如鸢则是笑更加开心,眼里的盈盈情意,似乎狭长的凤眸都承不住了要从眼睛里跑出来一样。 “油嘴滑舌!”江如鸢悄悄地吐了吐舌头,随后俏皮的说了这么一句。 而凌嘉傲在看到江如鸢轻俏吐出来的舌头时,眼睛里的眸色更深,“阿鸢,这可是大早上,你不要撩拨我,不然我可保不准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不知道是为什么,凌嘉傲的声音有些喑哑,此刻响在耳侧,更是让江如鸢整个人如同被烤在火上一样,整个人都炙热的不行! “亲我一下。” “啊?只要亲一下?” 听到江如鸢的话,凌嘉傲的眸色腻的似乎要滴出水来,“怎么,我的阿鸢觉得不够?” 听着耳边的笑意,江如鸢才想到自己这句话有多么不妥!随即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整个人红的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虾子,不好意思地躲在被子里,开始装起了鸵鸟! “主子主子主子!”外面的敲门声响起,江如鸢整个人都僵住了,怎么又是这个时候!怎么每次都是在自己最尴尬的时候有人来找自己,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和他…… 看了看外面照进来的金辉,自己这样应该算是白日宣淫了吧!哎呀,好害羞,不能再想了! 打住打住打住! 强烈的逼着自己停了下来,江如鸢强自装起冷静,冷着声音对外面说道,“怎么了?” “主子你快出来啊,外面来了官兵,围了整个清风楼!”外面是竹桃着急的声音。 官兵?江如鸢一听立刻就冷静了下来,在也不见刚才的小女儿作态了,官兵?兵部尚书的事情难不成是还有解决?现在是怎么样,要跟自己秋后算账了? 径直起身,却被凌嘉傲拉住了,看着他轻轻摇头,那安静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让江如鸢的心都镇定了下来。 没办法,凌嘉傲这个人就是有这个魔力,他就是静静地看着你,什么都不说,只要他想安慰你,那你就能被安慰到! “怎么回事?” 凌嘉傲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怎么,忘了昨天晚上的刺客了?” 江如鸢听到这里,便明白了什么意思,凌嘉傲办事她还是放心的,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反正,只要不是兵部尚书的事,她就放心了,随即收了心思,对着门外的竹桃说道,“不要急,我这就出去!” 江如鸢正起身,凌嘉傲又是拦住了她,“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凌嘉傲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意思是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看着凌嘉傲那幼稚的样子,江如鸢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有时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像大人的时候谁都玩不过他,像孩子的时候,偏偏又可爱的紧! 随即嘴唇轻轻贴了上去,在凌嘉傲的嘴上用力地亲了一下,还用力地啵出了声。 “怎么样,满意了吧,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事情了吧?” 凌嘉傲笑的一脸宠溺,随后正色了半天才道,“今天,京城会出一件大事,关于云贵妃的!云贵妃的宫殿里,一夜之间,所有花草都会死,民间传言云贵妃作孽太多,身上杀气太重,所以保不住娇嫩的花草。这个消息如何?够不够大,够不够震撼?” 江如鸢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532章 制造流言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凌嘉傲这个主意,呃,不得不说有点损,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尤其是在古代这种信息封闭,人们茶余饭后专门以皇宫以及各官家后院那点事为乐,在这样的环境下,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得不说,人们定会炒开锅。 就像上次凌轩墨的院子莫名被炸了一样,随后他就被送进了天牢。不得不说,有时候流言真的是杀人的利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背后有一个合适的推手,何愁敌人不上钩? 但是既然背后有人推动,就一定有痕迹,江如鸢看了看凌嘉傲,疑问的眼神看向他,雁过留痕,只要做了就会有一点蛛丝马迹,那没有问题吧。 回她的则是凌嘉傲安安稳稳的眸子,明显的成竹在胸的样子,江如鸢看了也就不再操心,凌嘉傲办事比自己都厉害,所以她不担心会有什么事。 既然知道没什么大事,江如鸢也就不再着急了,对着等在外面的竹桃说道,“让他们去等着!”随后就开始慢慢地开始收拾自己,她就是故意的,那些人能拿她怎么样,她旁边这不是还有一座大佛呢吗? 这就是她的靠山,有凌嘉傲在身边,江如鸢莫名地,更加嚣张了起来! 看着江如鸢一脸的傲娇,凌嘉傲则是无奈地笑笑,“你呀你!” “我怎么样!”江如鸢脖子一梗,才不理凌嘉傲要说什么,径直地开始收拾。因为要穿着一身男装,江如鸢也就没有上妆,随意地清洗了一下自己,终于整个人变的清爽了,这才注意到凌嘉傲一直盯着自己,“你看我干什么?” “阿鸢好看。” 这,这个男人还真是…… 半点都不遮不掩,真不知道他的脸皮有多厚,是不是城墙做的?想着就直接上手去戳了戳,看他不反抗又开始毫不顾忌地揉搓,她不会说手感很好? 可看着根本就不反抗的凌嘉傲,江如鸢慢慢松开了手,“你怎么不反抗?” 要是自己,别人这么搓摩她的脸,早就翻脸了,迷蒙的大眼睛盯着凌嘉傲,只想听到一个回答,而凌嘉傲则是伸手出握住她,“其实我有点怕你。” “怕我?我有什么可怕的?”凌嘉傲什么胆子她会不知道?天塌了都能继续谈笑风生的主儿!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听到这话才会觉得更好奇。 “因为我惧内啊!”理所当然的语气却是让江如鸢整个人都一窒,凌嘉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情话了? 抬眸看向他,却见到凌嘉傲,一眼望进他漆黑如墨一般的眸子里,便觉得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不得不说,凌嘉傲长得是真的好看,如剑一般的眉峰,时而冷峻时而温和的眸子,刀刻一样的棱角,不似世家公子的清新俊逸,但也别有一番邪魅的性感,只是看着,江如鸢就觉得自己被迷住了。 男色惑人啊,男色惑人!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看向那张不羁的脸,按说不羁和温和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但在凌嘉傲身上却是表现的丝毫不违和,可能这个男人就是有择言的歌魅力,不得不所,上帝在造人的时候真的是很偏向凌嘉傲,把所有的好资源都给了他…… “流口水了。” “啊,哪有哪有?”江如鸢急不可耐地摸了摸嘴角,摸到干燥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凌嘉傲给耍了,顿时气结,不想再让自己变回那个尴尬的境地,江如鸢假装没有听到一样,整了整衣衫,“走吧,出去看看外面来人了,让人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可看那样子哪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的样子?分明就是放在嘴上说说而已,凌嘉傲看出来了,但他也是好心地没有戳穿她,这只小猫惹急了可是会咬人的。想着掩下嘴角的笑意,恢复了平时冷冰冰对待外人的样子。 江如鸢出来,便见到竹桃守在外面,已经收敛起了刚才的急躁,看到凌嘉傲的时候,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究竟是什么都没说,安稳地等着她。 江如鸢暗自点头,竹桃越来越沉稳了,这件事是好事,看了看凌嘉傲,左右他以后也是要露在人前的,现在提前让人们看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江如鸢也没有刻意的去解释。 可是在江如鸢这里丝毫没有任何感觉,在旁人眼里就不一样了,一如竹桃,她以为江如鸢有龙阳之癖,喜爱男人,以至于这个错觉还让她后来办了一件乌龙,当然,这是后话。 不紧不慢地走到竹桃准备的房间,在二楼的拐角的一个房间,江如鸢暗想,竹桃办事确实是越发的妥贴了,这个房间准备的好,既情景方便谈话,又隐秘的不会让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是以满意地看了竹桃一眼。 而竹桃接触到江如鸢的眼神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她觉得是主子满意自己没有对他的龙阳之好有什么异议,所以觉得自己靠谱。 如果江如鸢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笑出来,嗯,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推开门,她本以为让人家等了这么久,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一定会气的不行的,但没想到她推开门竟然看的是宋晖! 江如鸢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带人来搜人的竟然是他!以自己对兵部尚书府的打压,光是那一个买官卖官的帽子扣下来,即算只是一个看管不严,失察之过,宋府便是不死也得扒层皮的,端看皇上要怎么治他们了,犯了这样的事情就算皇上借此事削了他们的兵权他们也无话可说,但没想到皇上不但没有重罚他们,反而将这件事一笔带过,只是没有再用宋尚书反而将宋晖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拎出来管这件事。 其实,宋晖按理来说,确实是兵部尚书府的继承人,可是,现在他父亲没有退位,他也就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 第533章 借刀杀人 若说他与别人有什么不同的话,应该也就是他的父亲手上攥着兵权,比别家的公子哥在外面多了一丝可以吹嘘的资本罢了,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在朝廷中,权力中心的人只会看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用处,至于那些吹嘘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左右等他得了权再来巴结也是一样的。 是的,越是权力中心的人越是现实,因为他们知道,握在手里的权利比什么都来的实在! 所以说来说去,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宋晖也只是一个闲人,皇上用他的话,未免就有些不合情理,毕竟整个朝廷还有那么多人,皇上又不是无人可用,为何此刻把宋晖调了出来。 倒也不是说皇上不能用宋晖,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想用谁就用谁,只不过现在这个时机,确实是一个让人比较起疑心的时期。 兵部尚书状告当朝太子妃,而太子妃殿堂之内当众打了兵部尚书的脸,反告了一把,而且证据确奏,还告成功了。在现在的众人眼里,太子党和兵部尚书俨然已经成了对立面,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在这个时候,皇上重用了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查案,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不傻,大家都能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有那天牢中的墨王爷,明明是犯了谋逆之罪关在天牢的,那天在王府搜到龙袍可都是大家都看到的事情了,这样明目张胆地谋反,就差一点没逼宫了。 本该是砍头的大罪,可就让皇上一句犯了错关进天牢思过给掩盖了过去,如今墨王爷没有圣旨越狱,还找了一个替死鬼,如今出了事,皇上满世界的找刺客,却丝毫不提墨王爷的事,应该再也没有比这还明显的偏袒了吧。 众人见到这形势,纷纷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看来押宝不能光压在一个地方啊,毕竟圣意难猜,而这时候情况又太过多变,将鸡蛋多放在几个篮子里总是保险一点的,大不了最后少挣一点,但是不存在,万一哪一个篮子坏了就倾家荡产的结果,这样比较稳。 为官之人愿意把这种墙头草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中庸之道!” 说稳到也是稳了点,但这种人在当权者的眼里时最不值钱的,或许对所有人来所都不是很招人喜欢,毕竟没有人喜欢随时担心自己的合作伙伴会因为利益之争,顺道把自己给卖了出去。 所以一旦有什么环节出了差错,这种人是最容易被推出去顶包的。 细细琢磨着皇上的心思,江如鸢突然想到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想法,眼角轻轻打量着凌嘉傲,却见他也正在看着她,眼里的无辜一看就是明白了其中的套路。 两人对视一眼,已然明白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了,皇上,这是要借兵部的手解决了他们! 哦不,不应该是解决,毕竟凌嘉傲还占着太子这个位子呢,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他们双方互相缠住,彼此一个有皇权,一个有兵权,彼此牵制,这样也就不会出什么事,他也好腾出手再去做些其他的事。 看着凌嘉傲一脸平静地表情,江如鸢想着,凌嘉傲应该是早就猜到了皇上是这个意思,想着,心里也有些心疼凌嘉傲,摊上这么一个只会算计儿子的爹,凌嘉傲也是够惨的了。 但凌嘉傲平静地坐着,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怨自艾,反而有一种将一切都算计在心内的自信。 江如鸢看着宋晖,于是安静地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这件事我没有事先知会你,是我的不对。宋府这段日子可能还要受一些委屈。” 这茶就算是赔礼茶了,自从宋晖通过徐皖成找到她,她就知道他的心是偏向哪里了,可是她不能接受,凌嘉傲处在太子这个位子上本就招人眼红,行为更是出不得一点差池,哪怕只是平常的结交好友,也会有人说他结党营私,目的不纯,若是再被那些文人硬骨头参上一本,便是想说都说不明白。 更何况宋晖这个位置也是很尴尬,本就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带着兵权,是好处,所有人都忌惮,不敢轻易招惹,但同样也有坏处,那就是所有人都会盯着他们家,这兵权不是谁想拿就能拿的,没有一定的手腕,兵权是伤人利器,同样也会是杀死自己的最厉害的致命一击! 宋晖看到江如鸢的一脸礼遇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径直地站了起来,“没有关系,我都明白的。” 看来这宋晖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不像徐皖成那么灵透,但也不是个傻的,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徐皖成那么精明的人的朋友又怎么会太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舒心,不需要太多解释他就都能明白,也不用费太多的口舌。 “你接下来怎么样?看皇上的意思是打算扶持你了。”还有半句话,江如鸢没有说出来,皇上扶持他就是为了打压太子党一派! 但显然宋晖也明白皇上的意图,叹了口气道,“我本是不想缠扰到其中的,但没想到……算了,左右都已经进来了,就算我现在想退出,皇上也不会允许的,但是我不会和你们做对的,你放心!” 笑话,跟江如鸢作对?这个女人能分分钟玩死你,看凌轩墨的下场就知道了,还有她手上那令人忌惮的炸药,可是能分分钟炸毁一座山道的,若是用来炸他?额,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哦,对了,之前宋晖在收到断臂的盒子时就明白江如鸢的心思了,那凹槽下的炸弹是她送自己的礼物,目的嘛,那自然就是收买自己了! 他也是在见到炸弹的一刻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若是旁人,这样危险的东西一露出,便会引得所有人都来争抢,毕竟,他们能看到这东西在战场上的用处,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他明白,这东西一般人都会好好藏着,她能在自己面前显出,就代表了…… 534谣言四起 第534章 谣言四起 她信自己! 因为凌轩墨那院子显然就是这东西假造出来的天象!若是被人发现了,这陷害当朝王爷的罪名都够她喝一壶的,这就好比是她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他手上,有这样的诚意,他还不明白什么呢?当然是暗渡船舱的投诚了! 也不是他没出息,甘愿拜倒在一个女人门下,就连徐皖成那个精明的家伙都被她收买了,那自己又怎么能幸免呢? 想了半天,宋晖看着眼前的茶,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是下人故意的还是怎么样的,一直都没给上茶,凌嘉傲和江如鸢一来,茶就送来了。 刚才没细想,现在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看着那茶水也就条件反射性的感觉有点渴,刚拿起杯要喝,就感觉到了有一道灼人的眼光在瞪着自己,茶杯靠近嘴边,越近那目光越是灼烫,存在感太强,实在是自己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了,宋晖看向自从进门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看着那冷冷的眼神,不禁脖子一缩。 没办法,不是他怂,是太子的眼神太过吓人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很生气很愤怒的气息,他就是再迟钝,也应该意识到他们的太子殿下是不高兴了!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茶杯,又看了看江如鸢,随后将茶杯朝自己挪了挪,便见到凌嘉傲身上的气势更足了,于是猜测性的小心翼翼地举起茶杯,“太子,您喝?” 他本以为他只是让一让,哪怕太子再不满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谁知道凌嘉傲竟然真的一把接了过去,一仰头,一杯茶水就都被喝光了。 宋晖不自在地喉结滚动了下,太子他怒气这么盛,该不会是因为太子妃刚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吧! 如果是这样,那这变态的占有欲也太…… 似乎是明白了宋晖眼里的意思,凌嘉傲也不解释,只是冷冷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宋晖,而被扫视着的宋晖只觉得全身都堆在冰窖里,不停地冒着寒气。 江如鸢看了看不自在的宋晖,则是手偷偷在下面捏了捏凌嘉傲的大手,意思是好了好了,给我点面子啦! 凌嘉傲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气势,但残留的凉气还是够宋晖受的,宋晖心想,太子有这瞬间让屋子变凉的能力,那她以后夏天都不用担心空调了,直接呆在他怀里就可以了,就地取凉!嗯,就这么办! 心思一美也就忘了刚才的事情,对着宋晖说道,“喝茶啊,喝吧喝吧!”而现在的宋晖在凌嘉傲的瞪视下那还敢喝什么茶,连忙起身告辞,“太子,太子妃留步,卑职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二位了!” 见到宋晖这么识趣,凌嘉傲才稍稍安了安心,心情一好,温度也就再次回升了,江如鸢刚才还在努力搓着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的胳膊,现下已经觉得身边不冷了,呃,甚至还有些热! “你不必如此辛苦的!”凌嘉傲定定地看着江如鸢的眼睛,随后说了这么一句。 “嗯?”江如鸢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半天反应过来之后,才诺诺的说着,“我只是想多帮你一些!” 凌嘉傲也没有说话,只是回握了一下江如鸢的手,“你以为,劫皇宫,在宫内横行,就连皇上身边都是我的人,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凌嘉傲一向都是个做事有条理的,他既然能说出这话,必是有依仗的,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出来具体是什么依仗,回望向凌嘉傲那仿佛把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一张脸,江如鸢暗暗心惊,“不会是……”若是她猜的那样,那也太疯狂了吧! “是,就是你猜的军队!”凌嘉傲也丝毫没有隐瞒她,径直就说了出来。 江如鸢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是真的惊到她了,养私军,除了想谋反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这事在天朝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你的军队在哪里?”皇城不可以驻扎军队,方圆十里若是有大批人员到来也一定能得到消息,那样不就暴露了吗?可是若军队离他们太远,那他们就算有危险也无法得救,这样的军队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哦,不,有了这样的军队他们就更容易被发现了!说道掉脑袋的大事,江如鸢也不含糊,安安静静地听着凌嘉傲说着。 “你以为街上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舆论背后的推手又是谁?” 大隐隐于市!江如鸢不得不暗叹凌嘉傲一句真智慧!在天子脚下正大光明地锻炼私军且能将他们调教的这么好,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种本事了! “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么大的秘密,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江如鸢说着,就要拉着凌嘉傲的手往外走。她相信,她的礼物凌嘉傲见了,也一定会感兴趣的! 没错,江如鸢就是要给他看炸药! 而街上却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宫中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兰贵妃昨天的孩子没了,这也就算了,紧接着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一看,没想到宫殿的花草全都败了,就是这么一夜之间,于是后来流言就演变成了“兰贵妃为人阴险恶毒,导致作孽太过沉重,神不能够原谅!” 本来好好一个得宠的贵妃,却因为这流言现在惨不忍睹,但她也没办法,只能打碎了牙混着血往下咽! 没有办法,技不如人被人算计了,那又能怎么样!若是她不存着害江如鸢的心思,定是不会着了这道的,但没办法,兰贵妃这回事想认也得认,不想认也得认!毕竟现在的她没有了筹码,也没了威严,现在就只能想着凭着强烈的镇压这消息能被压下来。 但事情显然没有因为她的祷告有任何转机,显然更加厉害了,一时之间,流言纷纷而起,什么云贵妃是妖孽身之类的都出来了…… “确实这么赶尽杀局吗?”江如鸢默默说了这一句,总觉得这一趟他憋了什么手似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第535章 面具人 “敢碰我的女人,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但眼里一闪而逝的狠厉还是惊了江如鸢一把。· 轻易地放过?都已经把人家弄的名声惨不忍睹了还说轻易?现在江如鸢看着凌嘉傲都觉得可怕了,这个男人真的是让她不知道怎么说了,随即双手抱臂搓了搓马上就要起来的鸡皮疙瘩。 “想什么呢?”凌嘉傲伸手在江如鸢头上弹了一下,一个响亮的脑瓜崩让江如鸢的小鼻子皱了皱,一脸控诉地看着他。 凌嘉傲则是眼睛对上江如鸢的眼睛,定定地说道,“我伤害谁都不会伤害你。” 呃,干什么突然说这样甜言蜜语的话!这么一听她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他知道了自己中蛊的事情,所以这两天特别地由着自己的性子,大概是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活的开心一点吧! 无所谓了,能陪他过完这短暂的一生他倒也觉得幸福了一点。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而此刻皇宫中的云贵妃宫殿里,能砸的东西几乎已经被她砸的差不多了,太监宫女也都纷纷跪在地上,测测发抖着,一个都不敢说话。 “终日打鸟没想到还有一朝会被鸟啄了眼睛,凌嘉傲,江如鸢,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人的!”兰贵妃一改往日在皇上面前的贤良表现,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来人,给我准备衣服!” 半晌,也没有人上前,云贵妃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自己身边的丫鬟已经因为江如鸢已经折了,用了那么多年,天知道,能培养出一个这样心灵手巧的丫鬟要费多大的力气,重点是这个丫鬟熟悉自己,自己想干什么她都能一秒明白,不用自己太费心神。 可现在自己手上一时也找不出这样知她心意的丫鬟,于是云贵妃便自觉地把这份愤恨都加在了凌嘉傲和江如鸢身上了。 不过两人也根本就不在意,凌嘉傲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够强,丝毫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是爱是恨又如何,左右那些恨他的人又杀不了他,对于凌嘉傲来说,这些人在他面前只是蝼蚁,丝毫不算什么。 而江如鸢也算是心大,反正自己的身体已经这个样子了,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嘛,只不过,拉她下水的人一定要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准备! 江如鸢这个人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自皇上将江家满门抄斩后,江如鸢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只这一点就能看出江如鸢这个人,虽然表现面看上去睿智又心软,但江如鸢骨子里却是个冷情冷性的人。 她自私,自利。所有的一切都为自己考虑,一辈子中也就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能入她眼,当然,这几个人若是出了事,她定是要别人用命来偿! 兰贵妃见殿里跪着满满登登的一堆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冷冷哼了一声,“一群废物!”随后自己走向了内屋,自己准备了衣服…… 朝着外面说了一句,“我要休息了,没有重要的事,谁都别来打扰我,皇上若是来了,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接待皇上,请皇上恕罪!”虽然知道皇上现在因为刺客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没有时间来管她,但以防万一,兰贵妃还是交代了一句。 随后走到床前,别人只当她是要睡觉了,却不曾想,兰贵妃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整个人都从床上陷了下去,没一会儿,床板自动复合,上面还有被子工工整整地扑着,就像不曾动过一样…… 城外三里,一个破庙里 兰贵妃一身黑衣将身子包裹的极为矫捷,如猎豹一样的影子闪来,对着面前带着面具的男人说道,“是时候启动计划了。” 说话间,一双桃花眼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言语里也满是忌惮,看来对这个男人很是恭敬。 “再用你的眼睛不停盯着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挖下来!”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为人不觉的戾气,看来这男人根本就不将兰贵妃放在眼里。 而兰贵妃长年被人捧在高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不过奇怪的是兰贵妃遭此痛斥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与不甘,反而眼里带着一丝尊敬,听到男人说的话,立刻就把头低了下去。 “这件事我会去办,凌嘉傲和江如鸢那里你先不用管,他们只能用阳谋,阴谋的话,说不定你也看不到计划实施的那一刻了。” 男人说着,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要不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地去陷害那两人,不成之后打草惊蛇了,他们现在的行事也不会这么受限!蠢女人,若不是现在留着你还有用,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 虽是想着,但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兰贵妃,“你暂时就安分地呆在宫里,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先让宫里那位安心,你知道的,如果你出了事,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你!”冷冷地声线传来,丝毫没有给兰贵妃留一点面子。 兰贵妃脸上闪过一丝自觉的难堪,但依旧是扶了扶手,抱拳后说道,“我知道了。” 男人也不再张口,眼睛穿过窗户,望向月朗星稀的天,眼里阴冷明灭,闪烁着不知明的光,没人知道此刻的他脑中里在打什么主意。 而兰贵妃此次出来本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事情办成了自然也就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心情,稍稍一拱手,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兰贵妃回到宫内,看着一切如常的宫殿,不禁自嘲地笑了一笑,那个男人怎么会来看自己?恐怕就算是自己的孩子掉了,他也只是顺便来看一看的吧,呵,多可笑! 虽然知道皇上是个薄情之人,但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毕竟也跟着他二十多年了,但想到自己的目标,兰贵妃便不再自怨自艾…… 第536章 瘟疫 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立场和他永远都是站在对立面的,就算是到了最后那一步,她也不会后悔,有些东西是使命,是她必须背负的,这些东西是她活着的意义,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改变她的初衷! 是以,收了那些不该有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兰贵妃躺在床上,安静地闭上眼睛,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而身下的床早已恢复原位,若不是触发到机关,就算有人觉得这床有问题也不会多想,因为这床是实心的,就算敲都敲不出空响。 是以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兰贵妃的宫殿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密道,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凌叶宇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其实是…… 第二天一早,早朝的时候,就有人奏禀,冀州一带突发了瘟疫,已经死了上万人了。 皇上当即震怒,不是三个五个,十个八个,上万的人都死了,死了那么多人,这么大的消息,他在朝堂中竟然一点都不知,皇上岂能不怒? 原来是冀州的知府害怕皇上治他一个失察之罪,就特意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但瘟疫自古以来就是不治之症,且传播之迅速,伤及之广泛更是令人咋舌,是以短短七天时间这消息已经捂不住了,而且整个冀州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里,所有人每天都是兢兢战战的。 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总在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染了瘟疫,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俗话说的好,死不可怕,等死最可怕,于是这堆明知自己已经无望的人便开始了疯狂地逃亡,但是冀州知府陶天安又怎么能将人放出去? 已经犯了弥天大罪了,现在的他只能用尽一切方法挽回,这其中的方法,就是下令封城,整个冀州都被封死了,只许进不许出,可是这样一来,城中的粮食很快也就不够用了。 不光是粮食,就连药材也都不够了。本来还可以喝一些药压制一下,好让瘟疫传播的不是那么快,而陶天安这么一整,就算是把百姓往死路上推了,百姓又怎么能接受呢。 留在这里,只有一个死字,反正左右都逃不出一个死字,那为何不搏一搏,万一搏对了还能有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或许,离开就好了,离开就好了,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于是冀州便出现的空前的叛乱。 所有民众一心只想出去,城门的驻兵拦都拦不住一些拼了命都要出来的人,是以这才不得不上书,请求皇上派兵到冀州去镇压。 真正到了自己搞不定的烂摊子了才想起让皇上来擦屁股,意识到这个问题,皇上怎么会轻易放过陶天安? 可现在也不是问责任的时候,只能先把瘟疫的事情整治完,回来才能再追究是谁的责任。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瘟疫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个个烫手的善于,是以在皇上的眼光打量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在朝廷中平时因为一件小事都能吵上半天的各位朝臣第一次默契地统一了战线,那就是,全部低下头,以沉默的方式拒绝着皇上的打算。 也是,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人精,瘟疫这件事除了下令封门烧城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方法,可是知道归知道,可真的到了那么一个境地,自己下令屠城,整个冀州将近十万人的大城可是都要毁了的,那十万人身上的亡魂,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背,是以,一个个平时为了皇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各位大人,都开始做上了缩头乌龟,一个个将脑袋缩在脖子里,生怕皇上一眼扫视就看到了他们,随后再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他们。 但其中有一个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低着头,他径直上前一步,对着皇上说道,“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国之大事定当由皇储挑这个大梁,望皇上考虑一下。” 皇储?说的不就是凌嘉傲!身为一个国家的继承人,有什么事自然要冲在前面的,可是,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有谁会真正傻的遇事直接冲上去?若是那样,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他们糟践的! 遇到这种事当然是找手下的人去为他冲锋陷阵了,若是成了,必是要赢得一个好名声,若是不成,那责任也都在手下学艺不精,他们也被很好的从事件中摘了出来,不得不说,这是绝佳的一个办法了! 但有人同意自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了,陈丞相向左侧一迈,也立于人前,随后着急地说道,“皇上请三思,此事万万不可啊!太子贵为皇储,于皇上也是唯一的继承人,此行危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我们谁也担待不起啊!” 不得不说,陈丞相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有道理又如何,他们是过来陷害凌嘉傲的,又怎能因为几句轻巧的话,轻意就随了他们的意! 可以说这次陷害他们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办到的,若是轻易就放弃了,他们也就不用回去了,直接自刎谢罪好了。 双方各执一词,皇上看着在下面口诛笔伐的两方阵营,吵得难舍难分的样子,不禁揉了揉头,直觉得整个人都快被这两方给烦死了,随即大手一挥,“拟旨,冀州瘟疫一事兹事体大,朕心甚扰,特派太子快马加鞭赶到冀州,控制疫情!” 还没等陈丞相再解释什么,凌嘉傲去控制疫情的事情就有圣旨给送到了太子府,这应该算是先斩后奏了吧! 可圣旨既然已经下了,就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不然他就是抗旨不尊了!这可是要杀头的!既然没有其他路要走了就只能走一条没有人走的稀境,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自然成了路,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而江如鸢却在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炸了…… 第537章 人间炼狱 “什么?皇上居然让你去瘟疫之地!这可不是什么说说玩的,皇上难道不知道瘟疫这东西一个不慎可是要死人的,难道他就不怕凌嘉傲死了他没有继承人吗?” 许是不怕的,毕竟皇上的儿子不止凌嘉傲一个,没有这个儿子,还会有别的儿子。但江如鸢不这么想,皇上不拿凌嘉傲当回事,她可是当宝贝一样的! 思前想后,也是觉得凌嘉傲这一趟不能去! 但凌嘉傲显然不这么想,这一趟,他必去! 江如鸢看着一脸坚定的凌嘉傲,静下心来想了想,这一趟确实是逃不过的,自己刚才是关心则乱了。凌嘉傲既然贵为一国太子就要有当朝太子的觉悟,这是他的国家,那百姓也是他的百姓,他倒是想不去,可一旦拒绝了,就会有人以此为由来为难他,说什么当朝太子不仁不义,这样下去,他的政敌也会死抓着这一点,到时候他就会很难做。 可以说是现在就是明知道前面是个陷阱,他们也得往里跳,还要往里跳的心甘情愿!一想到这里,江如鸢就觉得憋屈,“来人,去查,在大殿上提出让太子去冀州的人是谁,我一定要备一份大礼送过去,让他知道一下,有些人惹了之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惹恼一个记仇的小女子,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嗯,今日在殿上提议这消息的人若是知道今天说的这几句话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他们还会像今日一样咄咄逼人吗? 不知道,但也无所谓了,死人的喜好她是没兴趣知道的! “我随你一起去。”江如鸢一脸认真的说,她是真的想跟凌嘉傲去,这一行去,定是凶险!但她不怕,有凌嘉傲在,大不了就是两个人一起死在那里,但有那么多人陪着他们,他们不怕! “不可以。”凌嘉傲听了,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拧着眉看着江如鸢说道,“阿鸢,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你确定你去了会下令封城烧了那么多人?”江如鸢知道,他不会,即算凌嘉傲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可她就是知道凌嘉傲到了那里绝对不会封城烧人! 就算烧了又如何呢?十万子民的生命皆不放在眼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入他的眼?这件事,表面可能是过去了,但凌嘉傲也算是失去了民心,以后若是到了荣登大统的那一天,百姓必是会不满。 虽说普通百姓的话也不能阻止谁继承皇位,但一旦人多了就成了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了!不得不说,这一招真的是高明,不管凌嘉傲应不应下,后面一环接一环,一套接一套,目的都是将凌嘉傲推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想透了这里,江如鸢身上的戾气更重,不知不觉都泄了出来,江如鸢深深地看了凌嘉傲一眼,“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去收拾东西。”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治好瘟疫,唯有这样的方法才能把他们从圈套中解救出来!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来自21世纪的新新人类,见过的也不是旁人能明白的,这一次,她是打算去治病的,哪怕到那里自己被传染了无所谓,大不了就是一死,人一旦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了,那自然是有了大无畏精神,相对的,做起事来也就更加不管不顾了。 能算计她的人,别说什么狂傲的还没有出生,江如鸢一向信奉拳头最大,谁有能力谁有权利就有话语权!现在则是应该为那些得罪了江如鸢的人捏一把冷汗了,毕竟以江如鸢的性子,可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主儿,她这亏不会闷吃了! 没有多久,江如鸢就收拾好了,只有一个灰色的包裹,带了几件贴身的衣服和银票,其余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这次去,金钱银两稍微带一点就可以,其他的都带上粮食,水和药,能带多少带多少。”现在冀州的物资应该是极度匮乏,他们又不知道这一去能去多长才能回来,东西自然是应该备足了。 这些凌嘉傲已经都想到了,可是江如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到这个问题确实不容易,毕竟一个闺阁女子接触的东西太过有限,这无关女子的问题,是这个世道加注在女子身上的东西太多太多,只要还想在这个世道混,就要规规矩矩按这规矩走。 当然,江如鸢应该算个意外。她若是真的安分守己,那这清风楼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昌盛!一个女子,开青楼,凌嘉傲看着江如鸢的侧脸,一时竟有些着迷,这是他的女人,他心心念念心爱的女人呢! 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江如鸢这个人也算是他阴暗世界里为数不多的一抹簇新的阳光了,就算是为了她,他也要努力坐上那个位子,给她世界上最好的,母仪天下的风范…… 瘟疫是传染病,便是一刻也拖不得,于是在两人收拾好后就快马加鞭地朝着冀州去了…… 来之前,江如鸢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毕竟大批瘟疫爆发,这样的地方必是好不到哪里去,可是直到到了冀州,江如鸢还是吓了一跳。 此刻的环境只能说是尸横遍野,饿殍横生了。江如鸢和凌嘉傲带着江如鸢特质的面罩,看了看街上的人,一个个堆坐在地上,或是母亲抱着孩子的尸体或是孩子还依偎在死了的父母身边,看那尸体的僵硬程度,应该是死了很久了。 江如鸢看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眼圈一红,但为了不影响凌嘉傲,还是生生地把眼泪给逼了回去,但看到人群中没有一丝人气,满眼空洞的人们,就爱那个如意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这样的死气沉沉,是所有生的希望被掐灭,生生留在这里等死的人们才有的,是的,早在凌嘉傲来之前这群人就已经被告知,京都的太子来了,不是为了救他们,而是专门为了烧死他们而来! 第538章 分馒头 本就已经没有希望了,这下算是告诉他们即将到来的死期,这么活生生等待被屠杀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 但这些事凌嘉傲和江如鸢两人并不知道,是以当一个孩子跪在她面前,怯生生地拉着江如鸢的衣角时,江如鸢真的惊了,这哪里还能看出是一个孩子,骨瘦如柴,整个人缩缩的,不敢轻易动一下,带着浓重的不安之色,若不是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直在闪烁,她都快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饶是江如鸢自认铁打的心也不得不说,这里的人,真的太惨了。 “姐姐,你能不能给我一口饭吃。就一口就好。” 江如鸢自认为是一个心冷的人,但在这个孩子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软了,是的,她看不了这个。 看着他那湿漉漉的仿佛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江如鸢心软了,随后对着那孩子道,“你不要急,一定让你吃饱!”随后江如鸢叫来随行的侍卫,拿来新鲜的水和食物,虽然只是一些干粮,但当白花花的馒头露出来的时候,本来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们又都纷纷开始朝这边看着,那眼光像极了饿了很久的狼崽子,冒着渗人的光。 一个不查就都扑了上来,将江如鸢紧紧围住,江如鸢就算身上带着武功可奈何围着她的人太多了,就连别的地方一听说这边有食物也都飞速朝这边跑来,这个世界,没有人想死,只是有时候活着,太艰难了。 比如现在在冀州的百姓,所有人只是想要简单的活着,有一口饭吃,一口水喝就足够了,但偏偏有些人就连这样简单的他们都不能放过! 是以,一个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捧着从江如鸢那里要来的馒头疯狂地啃之后,都留下了眼泪,不是默默地流泪而是哇哇地开始大哭,眼泪合着脸上的脏污,一堆堆,一片片,看上去很是狼狈。 若不是真的绝望了,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态?江如鸢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们,轻轻用手牵了牵凌嘉傲的手,凌嘉傲一看江如鸢那满腔难过的小脸,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回手握住她的小手,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随后站上了高台,用内力传音道,“你们不用担心,本太子是来救你们的!”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在凌嘉傲的嘴里说出来,平静地仿佛胸有成竹一样,只有江如鸢知道,这次事发突然,其实他们是任何准备都没有的。 但现在定是不能说出来,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力地去稳住这群人,再不稳住这些人,在得知自己没有生机的时候,人们往往都会走那一条路,那就是殊死一搏。 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那事情就真的是不好办了…… 可凌嘉傲这么一说,有的百姓信了,那自然就有人不信,是以,一大堆人们开始在下面议论纷纷,“太子?他那么金贵又怎么会来这里?你们莫不是来糊弄我们的吧,只过来做做样子,但最后还是要烧死我们是不是?” 有一个人提出来,就有旁边的人应和着,一时之间,全民竟然成了研讨凌嘉傲话里真实性的大会了,自然,也有阴谋论者,说凌嘉傲过来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为自己赢得一个好名声的。 江如鸢听了这话,立刻就冷了脸,她同情他们是没错,但也没高尚到任由别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而分毫不回击的道理,随即拉着脸说道,“既然我们是做样子的,你们还吃我们的东西干什么?不是有骨气吗,那就都别吃啊!” 江如鸢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一个个手里还拿着馒头的人,果然看见他们把手里的馒头往怀里拉了一啦,显然是怕她再给要回去。 江如鸢冷笑,一边阴谋论地讨伐着他们,一边还吃他们带来的东西,呵,这帮人真的是不知所谓。 她承认,她就是小心眼儿怎么了!凭什么她冒着生命危险夜以继日地赶路来救这帮人,到这里还要承受他们异样的眼光?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但不是她的天职不是么! 是,她来这事有私心,是想救好他们为凌嘉傲宣扬一个好名声,但宣扬名声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比如,天意就是一种! 她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凌轩墨那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怎么,她动了这个同情心,连自己的命都置之度外了,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堆白眼狼是吗?虽然她并不在乎名声,但自己的好心就算换不来好心,那也不应该反而被别人仇视吧! 心中不快,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带了丧意,“你们要是觉得我们是过来宣扬名声的,那我们现在就走,放火烧城,左右不过十万人,死了就死了,和我有何关系?名声?能用来吃吗?我家相公堂堂太子的身份还用不着为了得到区区十万百姓的一句称赞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说着就要拉起凌嘉傲离开。不得不说,江如鸢是真的生气了,也是,大家都是凡人,自己的心意被如此慢待,有谁能不生气呢? 而凌嘉傲看着江如鸢如此生气,哪还有留在这里的意思了,也是随着江如鸢一起离开了。众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觉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馒头,随即有些埋怨自己。 确实。堂堂太子殿下犯不着因为他们的命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堵在这里,想了想刚才江如鸢和善地给他们分吃的,一丝一毫嫌弃也看不出来,不自觉地有些羞赧,刚才的他们,确实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没有办法,一出了事当官的就只会镇压,将他们的百姓困在这里,他们每天看着身边的不停地染病,死亡,说实话,已经对于活着很恐惧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也会死,会像他们的邻居一样,死的惨不忍睹,家破人亡…… 第539章 又有人死 而就在江如鸢走了几步之后,就听到后面“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因为感觉不到杀气,江如鸢也就没有回头,径直地往前走着。 说真的,这次,她真的生气了,虽然不会就这么不管他们,但让他们受点苦头她还是能做到的,免得以后什么人都拿她的好心不当回事,毕竟自己的好心也不常有,终于发了一回善心还被人质疑,不得不说,是真的生气!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命在这里,她真的想直接就走了,再也不回来! 直到软诺的声音再次传来,“姐姐,我的父母都已经死了,可是我不想死,你能不能救救我们,我相信你!” 还是刚才那个孩子,江如鸢听到声音就全身都变得僵硬,这软软糯糯的声线突然让江如鸢想起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如果她生下一个孩子,那孩子会不会像这个孩子一样,小小的,一脸儒沐地牵住她的手,扯着她的衣角叫娘亲? 恍然想到这个问题,江如鸢回头,没有假装听不到,而是径直蹲了下来,用手在孩子脏兮兮的脸蛋上划了划,露出原来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眼角还挂着泪痕,怯怯的表情示意着孩子现在不安的心情。 面对这样的孩子,江如鸢承认,她心软了,她无法冷下心肠,像往常一样衣袖一甩地离开,“乖,姐姐不会不管你的!” 孩子立刻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意,在此刻满目悲怆与死意的人群中显得尤为特殊,“谢谢姐姐,我娘说了你这样的人是好人!” “你娘?”江如鸢轻轻抬头,就见到那孩子眼里的亮光逐渐灭了下去,朝着街角的一对骨瘦如柴的倒在地上的夫妇看去,随后慢慢低下了头。 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江如鸢现在不觉得这孩子可怕,反而体会到了那种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人依仗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奋斗的痛苦。 “好了,不要难过,你父亲娘亲会在天上看着你的,若是你难过了他们也会不安心的。”孩子听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正在两人说话间,人群这边就又出事了。 “洪亮他爹,洪亮他爹,你怎么了?” “他死了!” “定是染了瘟疫了!” “大家都快退开,免得被传染上!” “……”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着,随后瞬间做鸟兽散开,这个时候,死因无疑就是瘟疫,这个时候再接近他难不成是想找死? 人群中三三两两的死了人,惊起了更大的恐慌,人们纷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不再像刚才一样活跃,别说这堆人,就是整个冀州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中…… 江如鸢看了看那死掉的人,现在还攥着刚才吃剩下的半个馒头,江如鸢紧皱着眉头上前,观察着那死人的面色,灰败,铁青,伸出手带了一双薄如蝉翼样的手套,挤压着他的嘴,摸了摸余热未消的身体,再看了看他嘴里有灰色苔白,张开嘴就有一股恶臭传出…… 凌嘉傲还想阻止江如鸢,但却被江如鸢抬了抬手止住了,“若是我连这点事情都摆平不了,那我此次就不会来了,与其给你添乱,不如安分地呆在京城,我什么样的身份,至于为这些百姓犯险?” 江如鸢状似不在意地说着,可只有凌嘉傲明白,她这是在不着痕迹地为他拨清身上的脏水,他本身是不在意这名声的,大不了撕破脸,直接烧了这座城池! 但奈何,看到江如鸢为他费尽心思的做这些的时候,他实在是做不到视若无睹,只是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不能辜负这样子的江如鸢,哪怕什么都不知道就愿意用生命陪着他的江如鸢! 而江如鸢检查完,就开始琢磨,恶心,呕吐脓液样体液,确实像是瘟疫的表现,但不知道为什么,江如鸢总是觉得这个地方透露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这中怪异感,很陌生,但江如鸢却愿意相信,这种天生的直觉有时候是能救命的! 回过头,竟然看到了凌嘉傲双眼晶亮的看着她,江如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 正在两人说话时,旁边有一鬼鬼祟祟的男人企图趁着两人在说话,偷偷绕过他们两人朝着城门而去。 凌嘉傲脸色瞬间一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手,一把匕首背对着两人直直地插向男人的头,“啊!”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江如鸢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人竟然趁着这个时候想逃走,顿时整个人都怒了,他们好心好意地来这里,冒着生命危险来为他们治病,他们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想趁着这个时候趁乱逃跑,顿时恼怒地站到最高台,对着所有人说道,“从今天开始,冀州全面戒严,所有人只许进也不许出,要么就都活着出去,要么就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如有逃跑者,杀无赦!”威严的声音因为那一丝恼怒显得更加的掷地有声。 本来还存着一丝希望的人们在听到江如鸢的话的时候瞬间就都灭了那最后一点希望,这里到处都是尸体,没有吃食,全冀州就只有一口井,再加上没有药材,不让出去,这是天要亡他们啊! 将一切都收入眼底的江如鸢冷冷地看着这所有人,也再一次见到了人性的冷漠,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在乎,堂堂一国的继承人来这里只为了救他们,但此刻的他们显然没有人愿意承这个情!留给他们的,只有不断的质疑与背叛,一如刚才那个打算逃跑的人!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有可能被传染了瘟疫,包括,他们两人!毕竟他们刚才也是接触过因为瘟疫而死的人了,所以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万一有一个得了瘟疫的人出去了,如泥牛入海,到处将瘟疫散播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540章 知府出现 见识到凌嘉傲刚才那一手,背着人,后面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杀了那个逃跑的人,确实对所有人都起到了震慑作用,暂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的出想要逃跑的意思了。 其实,刚才那个人就算跑了他也出不了城门,他们在来之前早就在城门口加派了驻军,早就吩咐了下去,若是有人擅闯城门,不论什么理由,什么借口,直接就地处死,格杀勿论! 但凌嘉傲还是多余地做了那一手,江如鸢就在想,可能刚才的凌嘉傲就是故意的,眼神瞟向他,却见到他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十分坦然,好像在说,我就是故意的啊,怎么样! 被凌嘉傲这一反应差点逗笑的江如鸢差点一个没绷住就笑了出来,若是现在让太子府的人看看他们太子一定会吓到,这么有烟火气息的人真的是那个一脸冰山,永远都带着一副面具一样的人真的是他们的太子? 心情好了点,也就有了点心思安抚人们,“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们的,我既然说了只许进不许出就自然是作数的,这条不光应用在你们身上,就连我和太子都不会踏出这城门,直到你们的病都好了!” 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看样子都愣住了,他们本以为那什么条令只是为他们这些贫民定下的,堂堂太子太子妃怎么可能留在这里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这个地方的危险,因为他们的父母,子女,亲人,朋友都死在了这里,一个个,全部都死在了这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令对太子和太子妃也适用! “你们放心,吃食,药材,我们都从京都带来了,还从外面带来了很多大夫,都是京都有经验的人士,还有我,本身也是个大夫,所以,只要你们不放弃,我坚信,我们一定能活着走出这里,一定!” 现在再听到这话,看着在上面激情澎湃地鼓舞着人心的太子妃,众人纷纷都红了眼,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瘟疫横行,又没有明确的方子可以治疗,是以,一旦得了瘟疫,那就只有封城烧人了,这样才能最大的保证外面的人的性命无忧,这些他们知道,都知道。 可就是不甘心啊!每日每夜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而自己也笼罩在这种朝不保夕,不知何时就会死的氛围里,他们的心动摇了,动摇了对朝廷的信心。可现下看着两位天神一样的人物却为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性命担忧,想办法,心又神奇地坚定了下来,不管怎样,他们不是被放弃的百姓,这就够了,哪怕熬不过去死了,他们也值得了! 江如鸢适时地说着,“你们是天朝的百姓,太子慈悲仁德,不会放你们的性命不管!就算全天下都放弃你们了,你们也不要灰心,太子凌嘉傲永远能容得你们!” 江如鸢此刻不着痕迹地为太子开始笼络着人心,虽说他们不在乎这些人民是否拥护他们,但是在有限的时机,为太子的名声做一些事情也是可以的! 凌嘉傲看着周围人的变化,从先前的熙熙攘攘的喧闹变成现在的安静,从刚才满布怀疑到现在基本信服了他们,站在高台上的那个女子,那个说起话来似乎在闪闪发光的女人,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江如鸢,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终于说完,看着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群众,江如鸢抹了抹额头的汗,不得不说,刚才那一顿吼确实废了不少力气,但好在效果还是好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但江如鸢并没有就此停住,因为她知道,话说的再漂亮若是最后解不了瘟疫,那她说的一切就都是废话,现在把话说的越满,以后打脸就打的越是狠! 但没有办法,现在为了稳住这些人,她必须这么说,不然引起民众暴动,若是拼死也要往外冲一冲,就算城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到时候也是个麻烦!已经预料到这些的江如鸢只能这么说,借此来稳住人心,人心稳了,她们看起病来才更加方便! 不得不说,江如鸢真的是很会拿捏人心,此刻的群众心里,江如鸢和凌嘉傲的形象已经非常高大了,能为了他们命都不要的贵人放眼这天下,能有几人?皇上就算再爱民,还不是不会亲自来,在他们看来这当今皇上也不如太子!毕竟,现在站在这里救他们的人是太子,不是圣上! 随后江如鸢和凌嘉傲互换了一个眼神,凌嘉傲就用内力对着城门外喊道,“将大夫全都喊进来,药草,吃食,全部带进来!” 而江如鸢则是对着群众说道,“你们现在,所有人都分成两部分,已经有了症状的呆在右边,暂时还没有症状的呆在左边。“许是刚才江如鸢的一席话起了效果,在场的所有人都很自觉地听起了江如鸢的话。 看着陆陆续续推进城的药草和带着药箱的大夫们,在场的许多铁铮铮的汉子都不禁红了眼圈,几层何时,他们这些命贱的人,也能有人在乎了? 是太子!是太子妃,给了他们生的希望,给了他们活下去的信心! 正这么想着,于是对两人更加恭敬! 这边说着的时候,人群自动分成了两排,空出了一条宽敞的大路,从对面走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衣冠整洁,但快步走着,佝偻着腰,却带着一脸尴尬又讨好的笑意,“小人久在城中,消息闭塞,不知太子和太子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太子妃恕罪!” “唉,都让开一点,让开一点,别把疫病传染给我家大人!”旁边的官兵在不停地赶着人群,一脸嫌弃,看着那熟练的动作,江如鸢就知道,这事情,放在平时肯定也是没少干,是以就算他们两人在这里也是不管不顾地驱赶着百姓…… 第541章 贪官 不管那知府再怎么强忍着,江如鸢还是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他对此地的厌恶,也是,在一群得了瘟疫的人中间,谁能不害怕呢? 但江如鸢就是看不上这个知府,若不是他害怕皇上的处罚一直压着这件事,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这也不过就是仗着现在情况紧急,没人有时间处理他罢了。要说等这件事平复了,朝堂恐怕第一时间就是要办这个知府了! 看着那笔挺的官府和端正的官帽,江如鸢几不可见地嘲讽一笑,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城中百姓不断地死去,而这个知府居然还有时间在那里整理官服和官帽,不得不说,这知府呆的确实有些安逸了! 被江如鸢盯着的知府此刻脸上已经开始冒汗,天知道太子妃一个府中妇人怎么就有那么犀利的眼神,盯着他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想要跪下认罪臣服的冲动,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看向太子。 太子则与太子妃的锋芒尽显不同,一双眼睛只是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但他为什么从那双黑眸中看到了隐藏在深处的暴风骤雨?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暴风雨一样,一个不注意的闪神就有可能被他卷进去,粉身碎骨! 看着这样的凌嘉傲,知府再也忍不住腿肚子的颤抖,径直跪了下来,“太子殿下饶命啊!太子殿下饶命啊!下官真的不是有意隐瞒朝堂的!” 听着知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江如鸢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想笑,因为自己的私心害死了这么多人,有这么多家庭妻离子散,竟然想通过一句简单的不是有意的企图遮盖自己的错误,这样的人,不知道是太过聪明还是太过蠢! 江如鸢上下看了看那知府,看着那身洗的笔挺油亮的官服,一度怀疑,这官真的是他靠自己的能力考上来的吗? 当然,这个疑问很快就会得到证实。 凌嘉傲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吧。” 知府便以为自己有救了,连忙道谢,“谢谢太子殿下,谢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小人一命,小人一定甘愿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这句话,江如鸢实在忍不住地呛了一句,“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报答太子殿下,你现在就去死好不好!” 知府听到这话,立刻苍白了脸,脸上踟蹰着,满是难堪,“这,这……” 看他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江如鸢也不愿再说其他,“本宫只是开个玩笑,知府不必放在心上!” 开玩笑?开玩笑有这么开的吗?他快要吓死了行不行?但他敢说出来吗?他不敢!没看到,太子妃在太子殿下面前这么嚣张放肆,太子都没有出声训斥一声吗? 看样子太子妃确实是得太子青眼的,是以,他不敢对江如鸢怎么样。 而江如鸢则是将他所有的算计都看在了眼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她没必要和这个人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凌嘉傲是不会放过他的,毕竟,刚才凌嘉傲在他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只说了一句起来,而没有对他的话有任何表示不是么? 凌嘉傲,真的太腹黑了。 知晓她不会有好下场,江如鸢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本宫饿了。” 知府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太子太子妃随下官来,定会好好款待!”知府说的很是亲切,就像在对待自己远方的亲朋一样,当然,如果这话不是在浮尸百里,饿殍横生的环境里说出来,会更有信服力! 江如鸢把一切话都藏回心里,无碍,她相信,凌嘉傲不会放过他的。 一行人大摇大摆着,周围的百姓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难看出,这知府在冀州定是没少作威作福,这不,百姓都已经被吓怕了! 走着走着,有一个汉子直接跳出来,“你这个狗官,你还我妻子性命!你这个狗官!”说着就要拿脚去踢知府,而旁边的官兵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件事,径直地将人拉到一边去。 那人走了,远远地还传来叫骂声,“你这个狗官,你不得好死!你还我妻子命来!” 知府见到此人,气急败坏地道,“哪来的刁民,快脱出去……”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江如鸢就已经从话里推断出,定是这知府强抢了人家妻子,而那女子壮烈,不从直接就寻了死。 看来这知府真的是没少犯事! 江如鸢笑了笑,眼角闪过一丝杀意,周身的气息都已经立了起来,但凌嘉傲既不可闻地对着她耳边说了一句,“稳住,他还有用!” 江如鸢诧异地看着他,再看看旁边的人,见所有人都好像没有听到凌嘉傲的话一样,不禁再一次惊讶,能隔着这么多人将话传到她耳中而不让别人知道,不得不说,凌嘉傲真的很强! 一会儿就走到了官府,在江如鸢看到那官府的气派时就已然明了了这个知府平时都在干什么了,门匾,石狮子异常的高大威猛,看着那雕塑,定也是一个能人,能将石狮子雕成如此活灵活现的样子,当然,也能从中看出这官府的腐败与奢靡,能请的动这样的大师级别的雕刻工,不得不说,这位知府确实很有钱! 高门大户,红墙灰瓦,处处都透露着有钱人的奢靡,但却忽略了这么一点,官府门口太气派了,但是却少了一样东西! 鼓! 向来人们都是击鼓鸣冤的,可是没有鼓,人们如何告状?还是说,这里的官府根本就是个摆设,其实平时用不着击鼓,因为没有案子! 这么大一个冀州,若说是没有冤情根本就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就是这个知府在这里就是个地头蛇,没有人能压得过他,他平时也不办案,自然就没有把鼓摆在这里的道理了! 想到这里,江如鸢垂下心思,“知府大人,这官府倒是装饰的气派……” 第542章 药出了问题 知府仿佛是没听出江如鸢的意思,不但没有小心翼翼地回复,反而当成江如鸢在夸他能干了,是以知府一听这话,扬起了头,得意洋洋地说道,“太子妃说的是,衙门就是我的家,我尊重朝廷,尊重家庭,自然就要把家给装饰的好一点了。” 随后迟疑了一下,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怕江如鸢起疑心,遂解释道,“衙门的一切花销都是下官自掏腰包建设起来的。” 江如鸢状似相信地点点头,不语,但心里早已明了。一个州的知府每个月的月银是有限的,以这样的月银若是能养得起自己和一家人已是不易,就别再提什么装饰衙门了,至于那钱是哪里来的,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自然是搜刮民脂民膏来的!再想想刚才百姓看到他的反应,那瑟缩的样子,就明白他平时是怎样剥削最底层的劳动人民的。 当官的没有不贪的,若是不贪,没有好处,有几个愿意牺牲自己来做这份随时干不好随时掉脑袋的活的! 但这份贪,上位者也都应该知道,之所以放纵着,只不过是他们犯得事情还不够大,贪得还不够多,上位者为了他们的能力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眼下这位知府大人,显然是已经做的很过分了,但不知道凌嘉傲要做什么,是以江如鸢并没有此刻跟这位知府撕破脸皮。 “太子殿下,太子妃请进!”知府在一旁点头哈腰地,江如鸢看他就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出手杀了他了,忙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了进去。 屋内吃食早已备好,正冒着热气,看样子之齐全,香味之弥漫,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江如鸢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这两句诗。 衙门里面一派安和详乐,丝毫看不出外面的饿殍百里,怪不得看着衙门里的人都还齐全,基本上没有几个离岗的! 在江如鸢打量知府的时候,知府也在打量着两人,他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讨好两位贵人讨好的很是得当,殊不知在两人心中他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路奔波,两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饭了,现下看着这饭则是真的觉得饿了,也不扭捏,径直坐下开始吃饭。用好了膳,江如鸢记挂外面的人,就想着早点出去,可刚迈开腿却没想到就被知府拦了下来。 “下官请求太子太子妃放百姓们多活几日。”随后便扶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跪了下去。 江如鸢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合着在知府心里,就是觉得他们这次来是放火烧城来的?看着知府郑重其事地下跪,江如鸢第一次觉得有时候蠢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比如现在,凌嘉傲身上的寒气已经快要弥漫开来了,就连她站在旁边,都觉得胳膊上的凉气有些难受,鸡皮疙瘩好像快要立起来了,可这知府却丝毫不受影响,哦,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感觉出来凌嘉傲身上的凉气! “看来知府当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啊!”凉凉的一句话从江如鸢嘴中说出来,却让知府拾起了笑脸。 看着他那明显是被夸奖了的脸,江如鸢扶扶额,无奈,他把自己的话当真了,江如鸢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凌嘉傲,无奈地摇摇头。 “既然知府如此的爱民如子,那接下来的治疗过程就由知府一起跟着吧,到时候若是做的不好,知府,你知道你的下场的!”只甩下这么一句话,就让知府跪在地上的身子差点瘫了过去,太子果然是太子,不说倒还好,一说就是语出惊人啊! 随后看着两人已经离去的身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装什么勤政爱民,装什么爱民如子,那堆贱民死了就死了,他们的贱命怎么能比的上他的命呢!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想收回都收不回,知府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默默地跟上前面的两人,因为害怕瘟疫,所以走的很慢,可就算再慢,路程也是有限的,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街上。 两人吃饭的这功夫,从京都中带来的大夫们已然把好了脉,开出了方子,现在已经在药房中忙着抓药熬药了。 江如鸢听了也连忙过去,到了药房中熬药的后屋,众位大夫一见江如鸢纷纷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子妃万万使不得啊,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瘟疫横行,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江如鸢摆了摆手,“无碍,你们且在这里做着,我来帮你们熬药。”随后便是什么都不说,径直走到熬药的地方直接开始下手,看着江如鸢从善如流的熬药手法,众人也就知道了,随后也不再说话,安心地熬着药,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他们早一点熬出药来,那些人就多一点活着的希望! 终于熬出了药,太医们端着药碗分门别类地去找病人,一个一个地喂过去,因为江如鸢来的晚,所以她的药还没有完成,吩咐了一堆太医出去喂病人药,江如鸢便又专心地熬着药。 可没有一会儿,就听到人跌跌撞撞地往药房跑着,“太子妃不好了,太子妃不好了!” 江如鸢心中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出,但还是强自压住心中的不安,定定地道,“怎么了?” 没办法,这个时候,人们因为疫症本就人心不安,来了这里的太医也都不安,只因为那句只许进城不许出城,是以,他们这堆进来的人除非能把瘟疫这病治好了,不然他们来的这所有人,都只有一条路。 死在这里,为这些人陪葬! 所以越是这样,江如鸢就把姿态摆的越是足,底下的人看到主子不慌,心态也就好了很多,摆了摆手,对着江如鸢说道,“启禀太子妃,刚才太医们将熬的药给了那些得了病的人吃,可是他们却在刚刚服过药之后就全部死了,无一胜免!” 第543章 水源 江如鸢一听就觉得眉头一突,人们本就恐慌,她刚费尽心思稳住了他们的心,可现在一看又是功亏一篑了。 不吃这药倒还能活个几天,可如今吃了这药之后反而死了,他们来了之后死了这么多人,人们怎么还会再相信她呢? 屏退所有的想法,江如鸢不断地呼吸,告诉自己,冷静,现在一定要冷静!江如鸢拿过药方,再一次确认这药方确实没什么问题,都是一些清热解毒的对症之药,就算是她开药方也开不出更好的药方了。 用自己的命做担保,江如鸢相信这些太医就算是再不靠谱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的,所以,这药方肯定是没问题,那具体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江如鸢也无法,只有出去看看了。刚出门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哭声,震天响,一个个痛失亲人的人们纷纷抱着尸体大声哭着,而另一边还没染上病的人则是兔死狐悲,看到这边人都死了,想到自己的下场,一时气氛低迷的不行。 江如鸢想出言安慰,却不知道具体该说些什么,此时的伤口只能让他们自己舔食,如此,只能先看看那些死了的人,面色和得了瘟疫的人无异,可这次江如鸢却不觉得他们是瘟疫了。 刚才那药方她明明看了,没有问题,只是初期的治疗方案,是以药材也都是一些最初的药材,根本就不可能有毒性,刚才自己在那里看着,他们也不会在里面下毒。 这堆人是他们从京城中带过来的,对他们的人品,江如鸢还是相信的,那么,问题就出在水上!是熬药的水出了问题! 随便抓了一个还愣愣的人问道,“你们冀州的水源在哪里?” “在清河坊街,整个冀州就只有那一口井!”一听到这个答案,江如鸢就更加明确了想法,一定是水的问题! 找人带了路到了清河坊街,江如鸢亲自去淘水,压水,叫来属下帮忙,将所有的水分成不同的份数,回头便叫上了知府,没想到这次带他出来还真的有用处,去了大牢中,便如江如鸢所料的,牢中的犯人竟然没有一个得了瘟疫的。 适时地问了一嘴,“你们犯人用的水可是清河坊街那边的井中的水?” “回太子妃,下官的衙门后院有一口井,平时的百姓都是喝那清河坊井中的水,而官府中人以及这些犯人由于离得远便都随着下官喝着衙门后院井中的水。”知府说完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难道是这水有问题?” 江如鸢没有回答,若是真的是水的问题,那这件事就不单单是瘟疫的问题了,有人借着这水想害死所有的冀州人!有预谋,有策略,江如鸢怀疑这里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势力。 既然如此,那消息自然就不能随意地散播出去了。 江如鸢没有回答知府的话,反而率先问道,“冀州可有比较大的河?” 知府迟疑了一下,显然在府中作威作福惯了,根本就不了解民生,好在旁边的官差是土生土长的冀州人,抢着答道,“冀州只有一条母亲河名为冀运河,其余便没有其他的河了。” “去,去冀运河分别打一些水来。” 官差得了令,忙去冀运河了,而江如鸢则把井中的水直接找了十个死刑犯试了试。果然,在喝下水后没一会儿,就见到十个人脸上冒出许多红疹,身上很烫,是发热症状,摸了摸脉搏,忽上忽下,水冲样脉搏,江如鸢此时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应该是这水的问题,有人在井中下了类似瘟疫的毒,所以只要喝了这井中的水的人,都会染上“瘟疫”。而整个冀州就只有这一口井,便是喝了水也会中毒,不喝水则活不了。 两种选择,不管怎么选,最后都是一个下场! 想到这里就派人去找了凌嘉傲,好大的一盘棋,好毒的计划,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若不是她发现了此事,怕是用多少药,怎样改变药方都不行,到时候自己带了那么多人就算百姓没有能力掣肘他们,但自己也无法救他们,到时候恐怕还会将自己埋在这里! 想到这里,江如鸢冷了冷脸,既然自己来了,就一定会揪出那幕后黑手,江如鸢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知府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这时刚才派出去的官差也回来了,带回了冀运河的水,江如鸢眼睛一亮,一共就这么一口井和一河,若是这河里也被人投了毒,那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一定是背后有人想将冀州人全都害死! 至于他有什么目的,江如鸢一时还想不到,但此人没安好心,还会有后手也是真的。 “再找来十个死刑犯,将这水都灌进去。” “是,太子妃,我还顺便带了一些衙门后院井中的水,要不要再找十个人试一试?”听到这话,江如鸢抬眼看了看,只看到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一脸老实,暗道不错,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遂点头。 而剩下的死刑犯们早就知道了刚才喝下那水的人们全都死了,全都拒绝那水,可官差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容许他们拒绝,一个个直接被绑上了,手无缚鸡之力,水自然就顺着嗓子给灌了下去。 有的人一边喝着一边吐着,可还是有不少水被灌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喝了冀运河水的十个人又相继出现了瘟疫症状,而喝了衙门后院的水的人们则是相安无事。 江如鸢大喜,已然明了,随后对着知府说道,“派人去后院将井中的水打出来。” “全都打出来吗?”还是那个国字脸问的,江如鸢则是抬了抬手止住了,“不,先打出一些来。” 江如鸢明白涸泽而渔的故事,自然就不能让他们将水全都打出来,万一还是救不了他们的命又没了水可怎么办? 第544章 熬药 江如鸢随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着国字脸说,“派人,将后院那口井看管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 自己刚查出来是水的问题,一定要把这最后的水源看管好了,万一那暗处的人得知自己查出来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冒着和官兵打起来的危险也要破坏了这里怎么办? 江如鸢还是不放心,随后叫来自己带过来的人手,看着这口井,她身边的人都是凌嘉傲精挑细选出来的,凌嘉傲看人的眼光她还是相信的,是以她用着很放心。有了这几个人看管,这井应该是没什么太大问题了。 旁边的知府看着挥斥方遒的江如鸢,一时大惊,怎么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大的能力,他们已经下手很谨慎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本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最后那口井也给破坏了,但自己刚有这个想法,像是提前预知到他们的计划一样,那女人直接封了那井…… 无碍无碍,就算是抱着那口相安无事的井,他们也解不出那毒,毕竟那毒可是用那东西制出来的,只有那个人的血才能解,是以,知府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折腾,左右折腾来折腾去的,到最后还是一样的结局,不过是拖延一点时间而已,这点时间,他们还是等得起的! 江如鸢明白了最根本的问题,就带人弄了一点水,之后去了药房,此时已经是傍晚,不知道凌嘉傲去了哪里,这一天都没有见到他。自己派了人去寻他,到现在也没有寻到。 虽然有些担心,但江如鸢还是相信凌嘉傲的能力的,此刻当务之急也不是凌嘉傲的问题,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去配药救人,江如鸢急急忙忙地朝着中了毒的人群赶去,看着一个个零落的病人,江如鸢的情绪也有些受影响,她若是之前就发现了这水有问题,可能还不会死这么多人,随即低下了头,有些失落。 但只是一瞬,江如鸢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若不是出了那么多死人的事件她可能还不会想到是这水的问题,随即站到人前说道,“我已经发现了问题,有人在井中和冀运河投了毒,你们是中了一种类似瘟疫的毒而不是真正的得了瘟疫,只要毒解了就会没事的,从现在开始,若是有人想喝水就去官府那里领,清河坊街井中的水和冀运河的水是万万不能再喝了!” 像是响应江如鸢说的话一样,一个手里端着碗的人直接吓的摔了手中的碗,一脸后怕地看着那水流蜿蜿蜒蜒地扭曲着流向江如鸢,而江如鸢能说的话也都说了,便直接进了药房,她现在要去熬药,再看一看用衙门后院的井熬出来的药效怎么样。 无意再留下人看着他们,他们若是信自己的自然就不会再去喝那些被下了药的毒,若是不相信的话,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既然有人想要找死,她还能拦着不成? 待江如鸢将药熬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可出来一看,大家还是都没有睡觉,也是,在这种气氛下,有谁能真真正正地睡着呢,说不定醒都醒不过来了,直接在梦里就睡死了。 于是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江如鸢出来,看着她手中端着的药,既有期盼,又有害怕,毕竟他们是亲眼看着那么多人喝了药之后没一会儿就死了,此时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都有一种天生的惧意。 而江如鸢很快也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当她把药递到那中了毒的快要死了的份上还是拒绝喝她熬出来的药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他们怕这药不靠谱,又害了他们的性命。 江如鸢朝着所有人喊了一句,“你们中了毒的人有愿意喝我熬的药的吗?” 挤满了人的街寂静的仿佛掉了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一样,随后江如鸢嘲讽一笑,什么都没说,径直端起碗仰脖将所有药汁都喝了进去,药汁顺着江如鸢的嘴角滑落,一直滑到脖子,随后大大咧咧地抹了一下嘴唇,将碗啪的往地上一扔,应声而碎,如同江如鸢现在的心。 随后江如鸢转头便进了药房,她实在是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感,这种来自人性的挫败。不管你用心为别人做了多少,只要有一件事做的不好就会承受所有人满满的恶意,哪怕你不是故意的,哪怕你没有义务为别人做这些事! 江如鸢吩咐大夫们连夜熬药,将药按着药方熬起来,送出去,放在地上,有人愿意喝就喝,没人愿意喝就放着,左右她已经做出了努力,若是他们不配合,不信任她,那她就管不了了。 江如鸢没有因为众人的冷情冷性就不管他们,依旧连夜熬着药,一碗又一碗地送出去,不管怎样,不管能不能救,她还是要尽心尽力的,她江如鸢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 第二日清晨,熬了一夜的江如鸢出门,看到地上的碗都已经成了空碗,面色无异,便知道那药是被他们都喝了,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示出来,依旧面无表情地为所有中了毒的人诊脉,边摸着脉搏边问着,“喝了药之后可有什么反应?” 那人见江如鸢一脸无异地看着他,为他诊着脉搏,堂堂朝堂的太子妃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吧,可此刻白嫩的手因为连夜熬了一宿的药也被药材染成了黑色,随后露出一抹羞赧,因为自己昨天的行为。 “太子妃,对不起,昨日是小人心胸狭隘了。” 江如鸢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想知道自己熬出来的药具体有没有疗效,那人却是低下了头,语气闷闷的,“病情虽没有恶化,但也没有见好,我背上的疹子有些已经破溃了……”说着将后背撩开给江如鸢看了看。 江如鸢也不是什么古代的贞洁烈女,此刻在她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男女,是以看那后背的破溃处更加仔细了…… 第545章 重置解药 那破溃处明显的底层已经开始溃烂,但要命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外在的症状,根本的症状就是他们身上的毒,一旦毒解了,这些症状自然会慢慢消失。 一脸看了好几个喝了药的人的反应,依旧是昨天的样子,这样也就证明了,自己昨天连夜熬出来的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边正想着,街的另一头就来了人,随后看着江如鸢,一脸难色。 江如鸢一看就知道是侍卫有事,又不方便说,随后便进了药房,侍卫直接跪在地上,“太子妃,百姓们听了你的话,不再去清河坊街的井和冀运河取水,便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去衙门后院要水喝,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井中的水根本就不够这么多人喝……”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江如鸢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顿了一会儿,问道,“衙门后院的水还能支撑整个冀州的人多久?” “最多三天!” 江如鸢一惊,本想着就算没有解出毒来,靠着那些药材他们还可以拖延一点时间,但没有想到这点,水不够喝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点! “昨天可有可疑的人去井边捣乱?” “回太子妃,没有。” 怪不得这么安定,他们是算好了就算不去破坏井只要自己一时半会儿配不出解药来,整个冀州的人也都逃不过去,没有水源,他们这些人必死无疑! 江如鸢一时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太子还没有消息吗?” “属下无能!” 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江如鸢也没有再自怨自艾,而是更加精力充沛地站起来,仿佛刚才神态疲惫的根本不是她一样,“好了,你接着去看着井,再派出去一些人去寻找太子。” 随后江如鸢就将所有太医都召集到了一起,“各位太医,现在情况紧急,冀州的水源被人投了毒,能用的水最多只能让人们撑过三天,所以,我们现在只有更加辛苦一点,加快时间来研制解药,如鸢在这里恳请各位太医了!”随后江如鸢对着众位太医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那诚心的样子让在场的太医们实在是汗颜。 昨晚太子妃一夜未睡只是为了百姓来熬制解药,看着那眼下的青色,众人不禁汗颜,相比于太子妃,他们这些真正的大夫确实是不负责任了,是以众人纷纷回礼,“不敢当太子妃如此大礼,我们定当尽力!竭尽全力!” “好了,那接下来我们就再来研讨一下解毒的药方吧,这毒非比寻常,药方我们可能还要再费一些心思了。”知道时间不能再浪费了,所以江如鸢也没有再和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的,现在的时间就是人命啊!晚一会儿,就有可能有数以千计的人因为这毒死掉! “李大夫,你这味药有些寒凉,我怕他们的身体受不了,我们能不能换一味其他属性温热的药物?” 李大夫一看,也觉得江如鸢说的话有道理,遂又换了一味药。 “陈大夫,这味药清热解毒的效果虽然好,但我们的存药可能是不够了,不如换成知薇吧。” 陈大夫一听便惊为天人,“对对对,下官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味药呢,药效差不多,但是存药却很多,若是有用正好给那些人用也足够了!”随后便是星星眼地看着这位太子妃,能人啊能人!他自认行医多年,对药材的把控谈不到出神入化但绝对够纯熟,但到了江如鸢这里,人家随随便便地张嘴就是一张药方,再看看人家那年龄,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但此刻包括陈太医在内的所有太医都不仅仅都是崇拜了,简直就要把江如鸢供为神明了,他们每出一张药方,太子妃就能给他们找出更好的方案。 按理说,做大夫的都是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药方的,可偏偏到了江如鸢这里,他们说不出任何反驳,因为江如鸢给他们改过的药方确实比他们之前的高明很多。 最后江如鸢挑出了几张比较不错的药方,对着众人说,“就这么几张方子,大家都开始动手吧,多熬出一些药来,兴许就能多救一些人!” 刚说完便是身先士卒地开始熬药,大家看着堂堂太子妃都在这里跟着他们干一样的活哪还有其他的不满?于是一个个都开始拿着自己的药方开始熬药,看那争先恐后的样子,生怕落在了别人之后一样。 一干又是一天,待药都熬的差不多了,江如鸢看了看天外,又都黑了,于是拿着药忙出去,许是站的太久了,身子有些疲乏,一个不慎差点摔在地上。 “哎……”正当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接住了江如鸢,江如鸢抬头,便看到了那个天神一样的男人,簌簌似踏风而来,“你回来了。” “参见太子!” “太子万安!” 凌嘉傲点点头示意所有人起身,“众位爱卿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本是臣分内之事,只是这两天太子妃确实是累坏了!”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这两天江如鸢的辛苦付出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别说堂堂金枝玉叶的太子妃,就算是他们这些常年行医的老骨头都有些受不住了,太子妃当真是不错啊,几个太医摸了摸胡子,对着江如鸢赞叹道。 “好了,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试试药效是最紧要的。”随后也没理凌嘉傲,直接拿着熬好的药就出去了。 众位太医看着丝毫没给太子留颜面的太子妃,还有太子那张常年分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的脸,众人面面相觑,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若是再戳在这里,说不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太子不舍得对太子妃生气还不舍得对他们这堆老骨头撒火?说不定一会儿他们就惨了。 “太子,外面的人还在等着我们救治,我们先行告退!”说完见凌嘉傲没反应便径直一溜烟的出去了,看那快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们这个岁数的人…… 第546章 胃疼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刚才那抹高大的身影猛然跪在了地上,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嘴里似在蕴藏着什么,随后“噗”地吐出了一口残血后倒在了地上…… 江如鸢端着熬好的药来到人前,也不等人们说什么,只是端起碗径直将碗端起来喝。 “太子妃,你无需亲身试药的,我们信你,我们信你!” “是啊是啊,是我们不对。” “对对对。” 江如鸢听着耳边人们的劝说,并不在意地笑了笑,看着人们将熬出来的药都喝了,江如鸢抿了抿唇角,睁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看着他们喝下药之后有什么反应,说不紧张是真的,废了这么大的心思终于熬出来的药若是没有用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她的毕生所学也就都放在这里了…… 可还没看到众人的反应就觉得下腹有一种灼痛想上涌出,没一会儿,江如鸢就受不住了,整个人蹲在地上,脑门不断地冒着汗,众人正端着碗,看到江如鸢这个样子,又想到她刚才喝了那碗药,想到之前因为喝了药死了的许多人,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犹豫了。 不能怪他们,太子妃喝了那药就蹲在那里起不来了,他们也不想死啊!于是不着痕迹地将药碗挪的离自己远了一点。 江如鸢虽是蹲在地上,但周围的一切她都能感知到,于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想着眼角一凛,刚才所有的柔情已被第一时间隐藏了起来。 “太子妃,你怎么样了?”众位太医看到这边的情景也是慌忙地朝这边跑着,太子妃可是太子的宝贝,这么一个大活人若是在他们面前出了事情,那他们这些人的脑袋也都不要了。 想了想凌嘉傲那冰冷的要把人冻死的脸,众位太医缩了缩脖子,仿佛下一秒脖子就不在了一样,于是连忙将江如鸢围起来嘘寒问暖着, 江如鸢伸出手抬了抬,止住了众人,“本宫无碍,应该是许久没吃饭的关系,一会儿吃一点饭就行了。” 江如鸢这么一说,众人也才想起来,江如鸢自从到了这里就一直忙着解药的问题,没有吃过饭!于是纷纷拱了拱手,“我朝有太子太子妃这样爱民如子的执政者是百姓之福啊!” “是啊是啊!”边说着还边看了看默默将药碗放到一旁的人们,那眼里的轻蔑就快要将他们压死了,而百姓听到江如鸢堂堂当朝太子妃为了他们做到这种地步也是羞红了脸,忙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江如鸢没有在意这些人的表现,她只注重自己熬出来的药有没有用。而这些人?左右不过一些无心之人,她也不是奔着收服人心来的,只要完成了自己能做的,无愧于心就好了。 江如鸢稳了稳心神,强忍着胃里的剧痛,站了起来,到了喝过药液的人面前,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脉搏,摸完之后,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那人看了江如鸢这个表情也吓够呛,“太子妃,我的身体可是不行了?” 江如鸢摇头,虽是没有到不能救治的地步,但江如鸢知道,这一天的辛苦,又白费了!那人的脉搏杂乱无章,身上的破溃也越来越大,这就足以证明他们的药根本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微微叹了口气,旁边的太医看到江如鸢这个样子,也就知道了看来这药效果不怎么样,摸了摸喝过药的百姓的脉搏,于是便一切都了然了,忙上前对着江如鸢说道,“太子妃,先去吃点饭吧,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吃饭了,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就算是为了百姓也要保重身体啊!” 江如鸢本是无心去休息的,现在耽误之急的是调出解药,她根本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江如鸢也明白,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她再这么折腾了,只有吃完饭恢复一些体力才能想办法再去救他们。 于是也不再推辞,径直走向了药房中,江如鸢一句话都没有说,刚才又是叹息又是太医的摇头的,这样的神色落在百姓眼里就是他们没救了,他们要放弃他们了。 直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害怕,百姓们纷纷慌张着互相看着,同样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他们之前就指着太子妃了,总觉得太子妃是不会放弃他们的,可一旦看到太子妃露出这个模样,才想起来太子妃是没有义务管他们的,左右不过是将他们烧死,免得瘟疫再继续传播就算了。 别说是什么太子府的名声,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了,也没有别的办法救他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无论谁都救不了他们那还会有谁为他们费心费力呢?可太子妃还为了他们不眠不休不吃饭,只为了救他们这些将死之人,想到刚才江如鸢蹲在地上明显身子不适的时候他们还在怀疑那药液有问题,这么一想,他们还真的不是东西! 一个个心里愧疚,便拿起了刚才的那碗药液仰头喝了进去,哪怕他们知道这些药液是没有用的,但还是喝了进去,毕竟这是太子妃亲力亲为地为他们辛苦熬出来的,太子妃为他们这么辛苦,他们若是再不识好歹那就真的不是个人了。 哪怕太子妃真的无能为力了,放弃他们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左右能做的努力太子妃都做了,现在这样的结局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若是再来一次的话,他们一定会好好听太子妃的话,唉,人都是在即将逝去的时候才开始珍惜! 众人现在是满心愧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百姓们的想法江如鸢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去药房先把自己喂饱,先解决了胃痛这码事。 当然,如果江如鸢知道这帮人的想法,恐怕是会笑出来,自己只是去吃个饭都能让人家联想到这里,不得不说,百姓们的想象力不错…… 第547章 凌嘉傲受伤 不过这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在她再出来的时候,人们倒是比之前老实多了。 而江如鸢一回到药房就是想去刚才熬药的地方给自己做点吃的,但却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凌嘉傲。 江如鸢大惊,但还是逼着自己稳住了快要叫出来的心,朝着外面平静地说道,“来人,帮我做一些吃的!” 外面的人刚进来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凌嘉傲,一时差点惊呼出声,但在江如鸢阴冷的逼视下默默收回了差点叫出来的声音,明白江如鸢现在的意思,于是靠近江如鸢小声说道,“太子妃,太子怎么了。” 江如鸢整张脸冷的不似常人,但还是默默地说了一句,“受伤了。” 想瞒也瞒不住,凌嘉傲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都怪自己,刚才居然都没有注意到他,也不得不说,刚才的凌嘉傲实在是装的太像了,若不是他现在毫无意识地躺在这里,她可能到现在都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一看凌嘉傲这个状态,江如鸢立刻就想到了此地不寻常,再想到那疑似瘟疫的毒药,便更确定了此地一定有古怪,于是也没有声张,只是叫了几个平时信得过的暗卫让他们将凌嘉傲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搬到屋内,此时若是声张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又没有带多少人手,若是真有人埋伏在此,那她真是没多少信心能带着凌嘉傲这个意识已经不清的人全身而退了。 于是,几人就悄悄扶着凌嘉傲来到了另外一个屋子里,因为两人刻意的装扮,仅仅是看到几人背影的人还真的看不出,凌嘉傲是一个受伤昏迷的人。 而此刻早已潜伏在树上的几个黑衣人却在看到凌嘉傲若无其事的走回屋内的样子,顿时大惊,“他怎么可能还是如常?”这个人以一人之力挑了整个分教,本应该大伤才对,他们本想着先放他回来,再趁他不注意直接动手围攻杀了他,但却看到了他以一人之力杀了数千人之后却还是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 这还是人吗?只能用妖孽这个词来形容他了!天知道当他们看到整个分教,上千人东倒西斜的尸体的时候是什么反应,那满地的尸体,皆是一剑致命,看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致死伤口,不得不说,他们是真的慌了。 能以这样的方法杀人,简直已经不是杀人了,只是单方面的屠杀,最可怕的是人海战术根本就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人还有隐隐越杀越勇的劲头,天知道当他们一起看到那个杀红了眼的男人时有多害怕。 那种来自强者对弱者的实力上的碾压,是的,就是碾压,就连他们教主和他对上都没有占到便宜,何况他们了。 “头儿,我们还要上吗?” 那黑衣人眼睛一瞪,“上?你是他的对手吗?上去送死是不是?” 那被训斥了一句的男人却丝毫都没有生气的反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是他被瞧不起还不还嘴,是他们实在是打不过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强了!强到他们情不自禁地想要臣服!若是自己上起,那就是只有送死的份儿了。 之前他若是受了伤,他们几人一起上还有可能伤他半分,可现在看样子,那男人杀了分教上千人还和教主对上了,随后却没见到有任何异常。 看着院子内丝毫没有杀气的样子,光凭这种对气息的收放自如,他们就不敢动他。 其实哪里是什么对杀气的收放自如,就是凌嘉傲昏迷过去了,哪还有什么杀气了。只不过凌嘉傲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敢轻看他,也就给了他一息的喘息时间,错过了这个机会,此后再想着杀他,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直到看着凌嘉傲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屋内,几人才极其不甘心地手袖一甩,“走!” 而在几人走后,江如鸢才从屋内出来,眼神望着树上还在微微颤抖的枝桠,眼神黯了黯,果然不出她所料,刚才果然是有人在盯着凌嘉傲的,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刚才自己没有想那么多,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随即看着屋内的凌嘉傲,江如鸢也没有吩咐别人而是亲自去厨房熬药,刚才她给凌嘉傲把了把脉,看上去严重,其实倒没什么内伤,只是自胸膛的左上方有一道很大的口子,自左向右,只离心脏一分,江如鸢看着就有些后怕,若是这伤口再近一点,恐怕她现在就见不到他了。 想着更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药早一点熬好,凌嘉傲也就能好的更加快一点。趁着熬药的这个时间,又是随意地弄了一点东西吃,没办法,她虽然讲究,但也不是什么都乱讲究,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便是有两口吃的就不错了,她还想挑什么呢? 弄完了药,江如鸢连忙端着回到了屋内,此刻凌嘉傲已经醒来了,坐在床上喘着粗气,“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身上那么重的伤口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江如鸢虽是一嘴的嫌弃,但最终还是连忙走过来扶住了凌嘉傲。 “无碍。”凌嘉傲想说什么却是直接被江如鸢压着躺回了床上,一脸嫌弃地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脸上满是嫌弃,凌嘉傲却还是在其中听出了一股关心。 于是缓了缓心情又接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那伤口差一点就要到心脏了还没什么大不了?这也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吧! 想着便气愤地拿出手戳了戳凌嘉傲那伤口,如愿的看到了他瓷牙咧嘴的脸,于是便气势汹汹地说了一句活该,随后便听到一声倒吸气的声音,“啊……” 看着凌嘉傲一脸痛苦的样子,江如鸢猛地收回手,她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偷偷瞄了一眼凌嘉傲铁青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第548章 金矿 “啊,好疼啊!”看着凌嘉傲一脸的痛苦,江如鸢是真的有些慌了,她刚才真的下手那么重吗?凌嘉傲多坚强的一个人,却做出那么痛苦的表情,看了看自己的手,莫不是真的太用力了? 江如鸢上前查看凌嘉傲胸前的伤口,却猛地跌入了一个怀抱,江如鸢感受着那用力的臂膀,才知道刚才凌嘉傲那番表现其实是装的。其实也对,像凌嘉傲这么坚强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随随便便的伤就能伤了他呢。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江如鸢扁了扁嘴,实在是有些不开心。想挣脱开某人的怀抱,却猛然听到一个喑哑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乖,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那明显是哄孩子的语气加上凌嘉傲特有的磁性嗓音让江如鸢顿时瘫软在了他怀中,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阿鸢,我好害怕,害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着这句话,江如鸢承认,她真的心软了,第一次见到凌嘉傲这么脆弱,仿佛一个大孩子一样将所有的依赖都放在她身上,她就是有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了,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想趁机教训凌嘉傲一下,但又想到他身上那浓重色彩的伤口,于是作罢。 “这地方有古怪?” “嗯,有人在盯着这里,我发现了就追了过去,大战了一场,但还是让主要人物给跑了。”说道这里,凌嘉傲顿了顿,看样子,对他嘴里的人很是忌惮。 “那什么人,比你还厉害?”闻到凌嘉傲一身的血腥,不用想,定是一番血雨腥风了。 凌嘉傲也没有逞强,还是点了点头,“那人不简单,武功虽然不如我,可那腹地却是凶险异常,我差点就栽在了那里。” 江如鸢听的一阵后怕,虽然凌嘉傲没有着重说什么,但能从凌嘉傲嘴里说出不简单的人,那定是很了不起了。而他所说的差点栽在了那里也让江如鸢神色一凛,脱口就出,“我们找人去探一探那里?” 凌嘉傲摇头,江如鸢顿时也反应过来,腹地都被人发现了,若不是傻,怎么可能还呆在那里?但还是实在想不出这闭塞的冀州能有什么东西让人值得在这里设这么一个大局? 先是井中撒毒,将所有人都伪装成中瘟疫的样子,那按理说之后就会烧城,数十万人惨死在这里之后,一时半会儿这里便不会再有人住,是以,他们的目的,若不是人的话,就是冀州这地方? “这地方难不成有什么东西?”凌嘉傲看了江如鸢一眼,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沉声说道,“这里有一座矿山,金矿。” “金矿?那就怪不得了。”能让人布下这么大的局,数十万人的性命只为掩人耳目,不得不说,背后那人的势力不可小觑。 “现在吩咐下去派人去那金矿那里守着?”江如鸢一向信奉的不是见者有份,而是既然有缘见到了,那就是她的?有别人也知道这金矿的秘密?无所谓,强来过就是了。 无耻吗?强盗吗?无所谓,怎么说她都可以,反正最后东西是她的就行了。 “我已经派人去守着了。”若不是他为了派人过去,自己也不会以身犯险,打草惊蛇地以一人之力端了整个分教,致使受这么重的伤。这话他会跟江如鸢说吗?当然不会。 江如鸢瞪大了眼睛,自己刚想到的问题没想到凌嘉傲早已经派人去做了,他这脑子是什么做的,江如鸢看了看,真想敲开看一下。 随后眼神打量到凌嘉傲的胸膛,有这么聪明的脑子和那样的身手,他真的会受这么重的伤吗?江如鸢狐疑地看了一下凌嘉傲,总感觉自己上当了一样。 看着江如鸢一脸怀疑的眼神,凌嘉傲默默地将头扭向一侧,不敢直面江如鸢的眼神,默默摸了摸鼻子。没办法,他的阿鸢眼神太犀利了,他不敢看。 温香软玉在怀,他会说这伤没事?不,他才不会放弃这到手的福利,随即将头埋向江如鸢的颈项,嗅着江如鸢身上独特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你不是说那知府有问题?要不要我们先把他控制起来?”江如鸢突然想到那蠢的不行的知府,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个隐藏的狠角色,就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不过以他的表现自己没有看出来,凌嘉傲也不应该知道才对,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凌嘉傲那令人嫉妒的情报网,江如鸢不禁翻了个白眼儿,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清风楼本以为已经够厉害了,但没想到到了凌嘉傲这里,根本就是不够看的,想着不禁汗颜。 “不必,先留着他,说不定还能吊出一条大鱼来。”凌嘉傲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看那样子显然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看着腹黑的凌嘉傲,江如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默默地想着,以凌嘉傲的心机,谁要是落到了他手上,那她先要为他念经超度了。 “毒解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江如鸢正了正色,但还是一脸的沮丧,这毒,她已经算是用尽毕生所学了,但奈何对那毒根本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还为此专门去翻阅了师傅给她的书,但却还是一无所获,一次又一次地实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若说不沮丧,那真的是假的。 一看江如鸢的表情,凌嘉傲就知道什么情况了,用手回握了江如鸢的手一下以示安慰,随后默默地说道,“无碍,解不出来就解不出来,这毒若是轻易地就被解出来了,,那才是奇怪了。” 听到这话,江如鸢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想到,这小小的冀州城当真是藏龙卧虎,在这里藏了两股势力,具体他们之间有没有交集,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凌嘉傲的话,江如鸢瞪大了眼睛,“两股势力?你是说除了你追踪的那一股为了金矿的人,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潜伏在这里?” 第549章 新药方 江如鸢低下头,一脸的忌惮,他们单单以为是来治瘟疫的,但没想到这瘟疫其实是毒,还有那什么金矿,难不成自打他们到了这里,所有的行为举止就被暴露在敌人面前了? 敌人在暗,我方在明,这么一看,确实是不占优势。似乎是看明白了江如鸢在担心什么,凌嘉傲轻轻摸了摸江如鸢软软的头,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我不是在担心自己,是在想这地方是不是还有什么古怪?” 凌嘉傲听到这话也沉默了,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冀州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却受到同时两个势力的在意,显然这地方不简单! 除了金矿,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秘密呢? “那毒药是不是没有办法了?”凌嘉傲一脸的云淡风轻。 而江如鸢就不这么放松了,一想到那毒,她就开始头疼,紧紧皱着眉头,“具体怎么样,我也说不好。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再试试了。” 可就算是试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了,这么几天过去,井里干净的水已经不够了,可能就算她找到了解毒的方法,百姓们也根本就撑不过去没有水的日子。 江如鸢想到这里,便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还是再去研究一下药方,你自己先休息休息。” 看着江如鸢的背影和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凌嘉傲不觉有点失落,但也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能任性,遂伸回了悬在半空的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去看住知府,在他没有动作时先不要打草惊蛇。” 随后也没有搭声,只是一个利落的闪身从房梁上飞出。出来的暗卫终于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当他看着一脸柔情的太子躺在太子妃身上撒娇的时候,他有多么难以置信,简直就是想戳瞎自己的眼睛啊! 但他知趣地没有说什么,毕竟暗一暗二暗三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面,他暂时还不想进那欲望之林啊!于是只有认命的去办主子交代的事情了,但不得不说,主子自从有了太子妃之后真的是变了不少,具体的他也说不出来,但比之前确实是有了一丝人气了。 是的,原来的主子总是冰冰冷冷的,虽然也足够运筹帷幄,但他们这些下属总觉得差了哪里,再看看现在的太子,原来差的就是这么一丝人气!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太子妃了! 而江如鸢走到厨房就敏感地感受到了厨房内有什么不同了,摆设虽然和之前一样,但好像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就像是被翻过之后为了不被人发现刻意摆回去的样子。 江如鸢看了一眼刚才自己煮药用的锅,看到那几乎看不出来的一点点挪动,就确定了,这里,真的有人来动过。 为什么?是为了来看她的药方还是在找什么东西?想不出来索性就不再想,正好这时候外面的太医也走了进来,见到江如鸢就连忙道,“太子妃,我们又想出了一道药方,不知你看行不行?” 众位太医这两天已然明白了江如鸢的本事,又看她根本就不像娇滴滴的太子妃什么都不能干,而是费心费力地为了百姓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的样子,由此,也是真的服了,所以不用人开口,自动地就将江如鸢奉为了那个拿主意的人,一有了新方子就先过来给江如鸢过目了。 江如鸢一看,新方子是在原来的方子的基础上改良的,之前因为怕百姓的身子太弱受不住这么强的药性,可现在已然是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总是要试一试才知道结果的。 江如鸢接过方子,看了看没问题,药与药之间也没有什么互相克制的地方,就点了点头,开始让人们开始煎药。 “等一等!”众人刚开始拿到药材,江如鸢就抬手止住了他们,随后环顾了药房一眼,“这药房里的东西,从药材到煎药的器具,全部换成新的。” “全部换了?”众人重复了一遍,实在不明白江如鸢是什么用意。 而江如鸢则是在想,既然都是已经被人翻过的了,自是不能保证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能用,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如此放任下去了,只能小心一点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万一一个不好,让百姓们生了二心,那她就更加管不了了。 百姓的心本就不稳,她不能拿这些去冒险,哪怕根本就没有用也是要小心为上! 众位太医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江如鸢和他们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都换了,江如鸢自然也没有心思跟他们一一道明,生怕他们知道了这地方的不寻常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见江如鸢不说话,径直地开始收拾东西,众位太医连忙也跟着一起动手,笑话,堂堂太子妃都在这里收拾东西了,他们能站着吗? 不对,应该说他们敢站着什么都不做吗? “啪!”砂锅掉在地上的声音。 随后就是“嘶”的一声,江如鸢去收拾那掉落的砂锅,明明就是很大很钝的砂锅边竟然将江如鸢的手给划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血液鲜红,妖敛。 “太子妃,你怎么样?” “无碍!”阻止了要上前的人们,接着外面就传来声音,“太子妃,不好了,外面的百姓又死了好多!” 听到这声音,江如鸢也不再说别的,只是吩咐了众位太医行动都快一点,又都叫进来很多人一起帮忙熬药,左右是一些没什么技术的活,能做的都一起来做,这样熬出来的药才多一点。 “太子妃,你的手!” 江如鸢看了看还在流血的手,也不矫情,只当没有受伤一样,继续忙着手上的药材,她要赶一赶进度了,不然那么多的人恐怕是真的来不及了,想到那么多的人现在正在一分一秒地流失生命,江如鸢眸间闪烁…… 第550章 解毒(上) “大家都动起来,动作快一点,你们快一点,可能死的人就会少一点!”江如鸢打起精神对着屋中的人说道,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这些人有使命感,让他们觉得他们的速度快起来是可以救人命的! 果然如江如鸢所料,一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终于,药终于熬好了,江如鸢一行人拿着药出来,看到之前眼里还充满了希望的一群人,现在躺在地上了无生意的样子,不得不说,江如鸢的心狠狠地紧了一下,像一张大网,网住了她的心,一下又一下地收缩着,将她的心收的很紧很紧,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江如鸢敛下眸子掩去眼中的难过,随后还想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刚端起碗就被百姓拦住了,“太子妃,你不用以身试药了,我们信你!” 想到江如鸢之前蹲在地上一脸难受的样子,在场的一些人更是难堪,太子妃一心为了救他们,连自己金枝玉叶的身体都不顾,而她们却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他们的心太龌龊了! 这边正想着,旁边的人也都开始应和着,“是啊是啊,太子妃,你就把药都分给我们吧!” 一个人说着,直接上前端起了江如鸢熬下去的药,仰头便喝下了下去。 一仰而尽之后径直跪在了江如鸢身前,“谢谢太子妃的救命之恩,不管这药有没有作用,我等是活是死,我等都承了太子妃的情,来生结草衔环必报此恩!” 一个人做了表率,其余人也都纷纷跪了下来,一群大老爷们跪在地上眼圈红红的样子,不得不说,江如鸢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但心里也是明白了,这些人是真心接纳她了。 轻轻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他们跪下了让江如鸢有什么成就感,而是好歹对人性没有完全的失望,只要她真心相待,还是有人能知道她的心的! 随后看着这越跪越多的一行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儿,江如鸢再也忍不住了,随后摆摆手,“都起来吧,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救你们的!” 随后走到一人身前,“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脉搏吗?” “当然可以!”那人一摞胳膊放到江如鸢身前,可看到江如鸢素白的手指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洗澡而变得有些黢黑的手腕,露出了一脸的赤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太子妃,这……” 显然,江如鸢也是看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随后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示意那人自己并不在意。 仔细地摸着那人的脉搏,强弱均匀有力,不再像之前的忽上忽下,也不再像之前的细弱如游丝,而是像一个正常男子有力的脉搏。 江如鸢眼中的光越来越亮,随后对着旁白还在给旁人喂药的太医们不顾形象地喊道,“太医们,你们快来!他这毒是不是解了!” 旁的太医一听这话连忙上前,摸了摸那人的脉搏,随后露出大喜之色,“确实确实!这明显是恢复之意啊!看来这药当真是有用的!” 为了确诊病情,好几个太医都上前把了把脉搏,随后确定无事之后,江如鸢才问那人,“怎么样,你觉得身体可有变化?” 那人还沉浸在毒解了不用死的狂喜中,江如鸢问话反映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回太子妃,我觉得身上轻松不少,脑袋也不再沉沉的了,还有还有,这烧也退了!” 随后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快摸摸,自己的热是不是都已经退下去了!” 旁的几个喝了药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也是同样的惊喜表情,“我们的毒真的解了啊!真的解了啊!” “活菩萨,真真正正的活菩萨!”这群人正说着就又跪在了江如鸢面前,不停地给江如鸢磕着头以示感谢。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些人都是乡村的老百姓,并不懂得什么礼节,知道男子轻易不会跪人,但他们现在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地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势来表示自己的谢意,只能跪的笔挺,给这个救了他们的命的人一个自己认为的感谢。 江如鸢让他们起来,他们却是固执地跪着,江如鸢现在也没有时间管他们,于是便吩咐了其他的太医,让他们将药给剩下中了毒的人喂下去。 正在这时,却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走到江如鸢身边,对着她耳边轻轻耳语,江如鸢本来还在高兴的脸却在听到这话时猛地冷了下来,“此话当真?” “下官不敢欺瞒太子妃!”随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江如鸢去左边看看。 江如鸢稳了稳心神,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往前走着,只是微微颤抖的左右暴露了她现在心中的紧张。 不过现在的人都沉浸在毒解了的高兴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如鸢的异常表现。 江如鸢走上前,随便找了一个喝了药的病人抓起他的手开始把脉,随后脸却越来越阴沉,那人本来还是兴奋着,可看到江如鸢这样的表情也有些紧张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太子妃,我的身体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江如鸢收住了紧绷着的脸,随后笑了一下以示安慰,轻轻说道,“无事,只不过你身上的毒中的有些深了,需要多喝一点药调理一下!” 江如鸢一脸摸了二十个人的脉搏,才发现除了喝了她熬的药的人,剩下的人身上的毒根本就没解。 为什么?同样的药方,可为什么她熬出来的药有用,其他的人熬的药却没有用?害怕自己的表情会让人多想,是以江如鸢缓了缓脸色,清了清嗓子,随后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喝下的毒太多了,所以一副药不能清毒,需要多喝几幅,但是你们无需担心,用不了多久,毒都能解开!” 第551章 解毒(中) 看着江如鸢一脸的信誓旦旦,众人也都不担心了,左右前面那些人的毒不是都解了吗?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是人家喝的水少中的毒浅,一副药就治好了,而他们喝的水多,中的毒深,多喝几幅解药自然也就能好了。 是以,一个个笑的开怀,笼罩着他们这么久的死亡的阴影现在终于要散了,终于不需要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的恐惧中了,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可同为当事人的江如鸢就没有这么放心了,因为只有她知道,除了那几个喝了她熬的药的人的人毒被解了,剩下的人的毒都一点没有消退,用不了多久这些人还是会死的。 自己虽然可以瞒一阵子,可到时候人们一旦死了,这谎言就如纸里的火一样,包不住了! “太子妃,可否借一步说话?”是刚才那个花白胡子的太医,如果江如鸢没有记错,这位太医应该是姓随。 “随太医请!”江如鸢此话一出,那太医眼里就冒出了一抹精光,这里这么多太医,又有这么多人在忙,事情一直不断,而太子妃却能记住他的姓名,当真是不容易! 但感叹也只是一瞬间,知道此刻的当务之急,随太医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和江如鸢一起进了药房,“刚才我把了一些脉搏,却发现除了喝了太子妃的药的人,其余的人的毒全都没有解。” 江如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遂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敢问太子妃刚才可是新加了什么药材而没跟我们说?”随太医继续问道,不得不说,这问题一定出在太子妃身上,不然不可能那么多人,除了太子妃熬的药其余的都不行。 江如鸢则是坚定地摇摇头,“我没有加其他的药材,刚才我就觉得药方已经很不错了,是以就没有改动,不过就算我有改动的话也一定会先和各位太医商量一下的,不会这么贸然行事!” 毕竟是这么多人命的问题,她再怎么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的! 随太医行了一个礼,“微臣斗胆,肯定太子妃再认真想想,刚才熬药的步骤和我们的可有不同?” 说着随太医径直拿起一把药材放进砂锅里,又开始熬了一遍,动作放慢,只为了让江如鸢看清楚自己刚才和他们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在感叹随太医认真负责的同时,江如鸢的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随太医的动作,直到最后,才挫败地低下了头,语气闷闷地喃喃道,“刚才我和你们熬药的动作是一样的,可是到了最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熬出来的药有用,你们熬出来的药没有用了。” 不得不说,江如鸢此刻有点丧气,没办法,尝试了这么多次终于解了毒最后却不知道毒是怎么解的,他们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救,那救了的那几个人对于他们数十万人来说真的是杯水车薪了! 江如鸢垂头丧气着,随太医却在此时认真观察着江如鸢,随后轻声道,“太子妃,你的手……” 经随太医这么一提醒,江如鸢才将眼光打量到自己的右手上,手上刚才因为打破砂锅而划破的手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可江如鸢才想到,刚才自己熬药的时候,根本就没处理这只手,会不会是她的血不知不觉地流到了熬药的锅里…… 想到此,江如鸢一点都没犹豫,径直捡起刚才没收拾好的砂锅碎片,朝着手指狠狠地划了一下,瞬间血珠就蹦了出来,江如鸢将血滴在随太医熬的药中,还怕量不够,又狠狠地从胳膊上开始挤。 “太子妃使不得啊,使不得啊!”一看到江如鸢对自己这么狠,随太医可是吓坏了,这可是堂堂的太子妃啊,怎么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呢! “没关系,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试一试了,万一是我的血的作用我们不就找到了症结所在了嘛!” 江如鸢说的一脸的无所谓,可却让随太医真的佩服了,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有身份的女子,能为了百姓做到这份儿上,那真的是不容易了! 知道江如鸢说的是对的,随太医也就叹了口气,随后也就没再管。 待到药熬好了,江如鸢忙不迭地将药端出去给一些人喝下去,随后认真观察着他们的反应,终于摸到正常脉搏了,江如鸢才和随太医相视一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看来,真的是她的血的用处! 江如鸢和随太医商量着,这样一点一点地熬药挤血肯定是来不及的,那么多人,就算她能等,那些中了毒的人也等不了了!于是便决定直接将她的血滴到井中,再用井中的水来熬药,这样一来就快多了。 如是想着,江如鸢就开始办了,直接回到了知府衙门,看到一群人认真负责地盯着那井盖,这么严密的守卫下就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过去,是以江如鸢很是放心这两天的水源安全。 “你们都退下吧,这里只要有我就可以了!” “是!”得了令的侍卫们也没有墨迹,快速地离开了,只将这里空出来留给江如鸢,无需问什么,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执行就够了! 前后左右打量着,终于看到没有人了,江如鸢这才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伸出嫩白的臂弯,眼睛都没眨地直接在手上划开了,血如注状地往外喷洒,在旁白看着的随太医大惊,“太子妃,够了啊够了啊!” 看着那没剩下多少的水源,江如鸢轻轻笑了笑,“就这么多水了,若是血量不够解不了毒,那他们就都没救了,大不了多失一点血,以后再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反正这些血到最后还会升回来的!” 江如鸢的脸可见的白了起来,明显的失血过多后的惨白。 “太子妃,不能再放血了,再放下去你也会失血过去而死的!”随太医在一旁看着,急得不行了,但还是阻止不了江如鸢的动作…… 第552章 劫人 直到放血放的差不多了,江如鸢这才毫不在意地在身上撕下一块布,想摸出止血散可出来的急忘了带了,江如鸢也不矫情,没带就没带,索性直接用布缠上了伤口,冷血粗暴,压迫止血。 随太医看到了,想说什么,可想到现在说什么太子妃都不会听他的,索性低下头,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惦记那堆中了毒的百姓,江如鸢立刻招来人让他们打水重新熬药,随太医见他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也就不再说了,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开始干活儿。 看着那捞出来的水一丝血色都不带,再想想江如鸢为了救那么多人生怕血不够还挤了那么多的血,这若是放在常人身上,早就没命了啊!想来真是用心良苦啊! 亲眼见到江如鸢挤血的全过程的随太医为了不辜负江如鸢这份心,特地亲自开始熬药,还吩咐着所有人开始熬,一边熬着一边盯着。 为了让之前的几个太医别看出些什么,随太医特地将他们支开去干别的了,而这堆太医也正好遂了心愿,趁着这功夫正好去做别的了。其实说好听是作别的,大抵心思就是不愿意呆在这里罢了。 他们可是堂堂宫中伺候贵人的太医啊,本来来这里为这些百姓医治他们已经就不太满意了,现在终于配出解药了,还拿他们当药童一样使唤干什么。这堆穷苦的百姓,哪个值得他们动手了? 尤其是拿出最后一个方子的太医正一脸得色地接受着几位太医的恭维。 “林太医好本事啊,这么厉害的毒都能给解了,当真是让我等佩服啊佩服!” 而林太医听到这话,则是故作谦虚地摆摆手,“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 这么一场死伤几十万人的“瘟疫”都能被治好,还说什么雕虫小技,林太医这嘴上端的是谦虚清高,可看来明显就是为了艳压别人出的手段。 在场的几个人谁不是人精儿一样的人物,有几个听不出他嘴中的得意之色?可就算听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又不能奈何人家,只能捧着来了。 “林太医过谦了,这下大功皇上势必会对你多加褒奖,说不定直接就升了院首呢。”旁边的人继续恭维着。 林太医想到此也是禁不住地露出了得意之笑,是啊,趁着这次,他就直接转危为福了,本想着这次他们是要死在这里给这帮百姓陪葬了,但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配出了解药,救了这么多人这样的功德可不小啊! 这样到了皇宫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了,说不定真的如这帮人所说,真的能直接升个院首呢,一想到这里,林太医就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笑的,令在场的太医们看来,就是笑的有些嚣张了! 这边正说笑着,从侧堂走出一个穿着麻衣的百姓,走到跟前径直跪在了地上,随即哭得好不悲惨,“谢谢活菩萨啊谢谢活菩萨,我的父母妹妹本都是快死的人了,服了活菩萨给的药之后竟然真的转好了,他们本是要亲自过来给给活菩萨磕头的,但奈何身子虚根本来不了,我就代几位家人来了。” 随即看向几位太医,“敢问哪位是救我全家的人?” 林太医静静地站在中间,一把又一把地抓着胡子,一副不慕名利的样子。而其他人则是不得不碍于面子指了指林太医,“药方是他写出来的,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要谢你就谢他吧!” 没办法,功劳全是人家的,根本就是想抢都抢不过来的,谁让他们在想药方的时候没出力呢,可他们当时都想着这群人都已经完了了,就算想出药方也救不了人。 唉,不怪别人,只怪当初的他们没有尽力,若是当真想了,哪怕想不出一个完整的药方,就算想出了几位药材现在也不至于光看着人家被感谢来感谢去的啊! 就在众人唏嘘的时候,在地上跪着的人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长长的软剑一个回手就将几位太医给抹了脖子,剩下的当时就白了脸,刚喊出一句,“救命啊!有刺客!”就同样被第二剑划过,顿时就没了气息。 林太医哆哆嗦嗦地,“你,你不是来报恩的吗?怎么……” 被男人阴凉的眼神一瞪,林太医顿时不敢说话了,随即有一道可疑的黄色痕迹顺着裤管流往地上,男人一看,轻嗤一声,默默说了一句,“窝囊废,若不是你还有用,恐怕这时候你也是这堆人中的一个了。” 林太医看了看刚才还活着吹捧他的人,一瞬间一个喘气儿的都没有了,顿时把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了,这个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万一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说不定他立刻就被解决了。 “走,去拿你的药方。”男人阴冷的的语气响在耳边,软剑不知什么时候被收了起来,抵在自己后腰上的是一把凉飕飕的匕首,隔着衣料他都能感受到那匕首的锋利。 那人将匕首立了立,顶住了林太医,“你现在还有用,我不会伤你性命,但你别耍什么花样,一旦去了那边你叫了人,那我就让你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匕首快,听到没有!” 林太医被吓的都差点跪下来了,哪还有功夫在这说乱七八糟的,忙不迭地点头,“本官,啊不,是小人,小人知道!” 此刻的林太医无比的恨随太医,若不是他把他们轰出来了他哪至于会遇到这样的事!可林太医忘了,刚才随太医让他出来的时候他可以选择不出来的,但他没有,甚至还在庆幸终于不用干那些杂活儿了,还有些嘲讽随太医在那里干一个药童干的活儿失了身份。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切有因必有果,你若不贪得安逸又哪来的现在的危险呢?但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那男人一脸谨慎地看着眼前的林太医,虽知道他不敢动什么手脚,但小心一点还是没错! 第553章 把脉 药房的人都在忙着熬药,是以,当林太医进来,所有人都没来得及看两眼,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林太医身后的那个不起眼的男人了。 “老随啊,我的药方在哪里?” “你的药方,不就在前房吗?你要药方干什么?”随太医显然是很忙了,一边说着话都没来得及抬头,只是细心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药什么时候才能熬熟。 “啊,没事,我就是想再看一眼。”林太医看着随太医,真的是恨不得将随太医盯出一个窟窿来,但随太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心地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后面的匕首动了动,显然在警告林太医不要耍什么花样,想到那几个太医的惨死,林太医哪还敢再动什么啊,见随太医不看他只是默默地哀嚎,“命啊,这是天命啊!” 天知道他现在看着忙碌的随太医多想以身代之,但没有办法,他现在受制于人,只能默默地收回头,认命地往外走着。 一个相熟的药童此时见到林太医,看了一眼林太医身后,“林太医众位是?” 林太医刚想着终于有救了,但后面的匕首往前捅了一下,他顿时就缩回了脑袋,他可不敢用自己的命过来赌啊!于是强自打起精神对着眼前相熟的药童说着,“啊,没事儿,就是一个要过来感谢我的百姓。” 药童听着,显然也不当回事,随即就退下忙自己的事了。 林太医看着此时的情况,真的是恨不得自己叫一声让别人注意到他,好解救他出来,但是他不敢,之前的震慑还在,他是绝对相信身后的男人做的出一刀解决了自己的事情的! 只能低着头,去前院拿药方,然后在众多人眼前生生被劫持走了。 林太医前脚刚被劫持走,江如鸢就来了药房,只一前一后,却错开了很多东西,不得不说,有些东西真的是天注定的! “怎么样,熬药熬的可还行?”江如鸢见众人还在忙着,也没有打扰人们,只是默默地走到随太医身旁,随太医见到江如鸢想行礼,但被江如鸢阻止了,“您老做这么多已经辛苦了,这些虚礼就不要讲究了!” 随太医见江如鸢是真心的,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江如鸢看了看,又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江如鸢看出来了,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叹了一口气,对着随太医说道,“随太医,您跟我来。” 到了前房,江如鸢事先开口问道,“随太医可是想说本可以不这么麻烦,直接用井里的水给百姓喝自然就可以解毒?” 随太医也没有推辞,他本就是这么想的,若是这么做,百姓的毒解得也可以快一点,现在这样不仅耗费药材,而且耗费时间,有的百姓不一定能熬过的。 江如鸢何尝不知道,但还是叹了一口气后说道,“随太医,说来也是我自私了,这毒如此奇特,咱们那么多人想解都解不了,最后却是我的血能救人,放在一个普通人的心里,他们该怎么想我?” “怀疑这毒是您下的?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为了名声,您也未必要放自己那么多血救他们啊!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随太医说着,就有些急地站了起来。 “随太医这么想,那别人也会这么想么?毕竟这世界上多的是居心叵测的人,他们会以最大的善意来说自己,但却又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不得不防啊!”江如鸢说的一脸无奈,但显然随太医吃这套。 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一拱,“太子妃,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从谁的嘴里传出来都不会从我的嘴里传出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江如鸢一听这话,顿时就觉得严重了,同时也觉得随太医这个人,是真的靠谱。古代人重信义,是十分在乎誓言这种东西的,一旦许下了毒誓,就坚决不会去破坏的。 将心放下来之后,江如鸢又不觉有点觉得良心不安,随太医那么为她,那么相信她,但她却是有意地去误导他的。 不得不说,怕被人误会确实是一个担心,但绝对不是最让人担心的,最让人担心的是她怕这件事,本身就是有一个局,有人专门设这个局,只为了引出那个能解毒的人,这话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可能,但以数十万人命为筹码,光是那座金矿,江如鸢不相信会是这么简单!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江如鸢还是坚信小心为上,不然到时候出了事,自己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随太医没有怀疑,江如鸢真的是汗颜,在心里偷偷对随太医道了个歉,但她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不是个圣人,能为了别人不管自己死活的,正相反,她本身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她坚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在自己的能力之内,能做些好事自然是可以的,但一旦超出了自己的能力,或者是在对自己自身有害的时候,她绝对会选择那个对自己最好的选择,这一点,毋庸置疑! “随太医,你可能帮我把把脉,我也实在是想知道我的血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功效。”江如鸢小心地问着,自己现在这个残败的身体自己知道,到底不是什么好的,但若是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善一下,她也是愿意尝试的。 “那就得罪太子妃了。”江如鸢也不扭捏作态,病不避医,直接伸出了手腕。 随太医边诊着脉搏,眉头边隆起,江如鸢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于是在一旁说着,“我的身体中了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还没等江如鸢说出来,随太医就说道,“是蛊毒。” 江如鸢大惊,自然也就收起了刚才那随意的态度,坐起来问道,“您怎么知道?”江如鸢没有问这蛊毒能不能解,她知道自己这什么身子,只不过心血来潮问一下…… 第554章 为人傀儡 但没有想到,随太医真的懂! 就连她摸自己的脉搏也只是能摸出与旁人不同,是中了毒,但若说深一点,就连她自己都 摸不出来的脉,随太医竟然能摸出来! 这一点并不是看不起随太医,若是看不起的话,江如鸢就不会让他给自己把脉了,但这事说起来到底是奇怪,蛊毒应该是南疆的吧,随太医一个京都的太医怎么能看出来呢? 似乎是觉察到了江如鸢打量的神情,随太医也不忌讳,淡淡一笑说道,“不敢瞒太子妃,我的外祖母是南疆人,自我小的时候便经常看这些,多少也就懂一点。” 但随太医随后就收了笑,一脸郑重地说道,“不过太子妃这个蛊确实是厉害,以人心头血养成之蛊,以母蛊牵扯子蛊。” 没错,跟自己知道的一样! 还没等江如鸢开口,随太医又说道,“这蛊毒最可怕的不是这里,而是到了中毒蛊后期,中蛊人的心神就会被拥有母蛊的人支配,成为他人手下的傀儡!” 听到这里,江如鸢大惊,“什么!不是说中蛊之后会绝子嗣,然后死掉的吗?” 随太医点了点头,“一般蛊的是这样,但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太子妃中的是南疆的圣蛊,这蛊不比平常,以人心头血养成,蛊会越养越毒,一旦母蛊操纵,太子妃便会翻肠肚烂,痛苦不堪,敢问太子妃之前可有过这样的事?” 江如鸢一听这话就想到了那天晚上,那样痛苦的经历至今想起来她还记忆犹新,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疼了,掏心掏肺,自己都恨不得把肚子给抛开的那种痛苦! 看着江如鸢如此出神,随太医就明白了,自己肯定是猜对了,随后又一股脑地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南疆的圣蛊百年才出一个,是以毒性自然就是不用说了,一般的解毒方法就是取养蛊人的心头血喝了就能解了这蛊。” 一听随太医的话,江如鸢就听出了其中的话中深意,“一般方法?难道还有其他方法?” 随太医点头,但依旧的一脸沉重,“不过刚才我摸了一下太子妃的脉,跟别人的脉搏不一样,应该就是太子妃本身血液的问题,这一点跟常人不一样,但第二条方法就是找到天蚕菟丝子,吃了之后,身体里的子蛊自然就会被消灭了。” 一听有戏,但江如鸢也没有轻松起来,那什么劳什子的圣蛊还要百年才出一个,这能解这蛊的定也不是凡物,“那天蚕菟丝子也不好找吧。” 果然,随太医默默点头,“那天蚕菟丝子我也只是听我外祖母提过一嘴,只有元朝的宝藏中才有,但元朝现在已经被灭国了,具体有没有我也说不好,而且就算有,能不能找到也是一个问题!” 宝藏宝藏又是宝藏!江如鸢觉得这么久,她一直都跟那什么图腾,宝藏拴在了一起,不管自己想不想要,时不时地,这宝藏就会跳出来一下提醒自己它的存在。 现在这下更是想不找都不行了,毕竟和自己的命挂上勾了! “说到元朝,也当真是个传奇的朝代,那宝藏历朝历代都有,说是元朝祖宗给小辈儿留下的,就怕有个一万万一的,可你说有宝藏就有宝藏吧,这种事情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偏偏元朝整的到处都是腥风血雨的。” “元朝有宝藏的事情是从元朝自己那里传出来的?” 见随太医点头,这就不得不说一下了,谁家有好东西不是藏着掖着的,既然元朝有这好东西为什么还要显示出来让别人争夺呢? 想想黎明大叔受的苦,想想皇帝为了那宝藏费心费力的,还有兰贵妃宫里奇怪的图腾,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那宝藏脱不了关系,而且这也就是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肯定还会有很多。 但江如鸢想不通为何那元朝要把消息放出来,让所有人都来争抢,这样一来,自己的子孙后代还能剩下什么!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想,还是惦记着自己身上的蛊毒,江如鸢继续问道,“随太医可能看出我这蛊毒还能坚持多久?” 聊了一会儿八卦,随太医这才想到江如鸢身上这毒,随后小心地问道,“若是太子妃信得过我,可否能让我看一眼胳膊?” 怪不得随太医小心翼翼的,这事说出来,觊觎太子妃,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再说了,他一把年纪了,也不想落一个晚节不保的下场啊! 但江如鸢也不做作,直接就撩开了胳膊,却猛然看到了自己肘弯处多了两个红色的小点,这红点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她竟然根本就不知道! 不痛不痒,伸手摸了摸,触不到凸起的地方,就像是长在身体中一样,摸了摸肘窝波动点,却是弱了一点,江如鸢连忙问道,“是不是长到三个红点我就活不了了。” 随太医则是呼了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一样,“还好只长了两个,这红点会连续长七个,长到第七个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变成傀儡一样的。而这之前,意识主动性则是会慢慢丧失,只不过这蛊也是因人而异,若是太子妃本人意识强大的话这毒蛊控制人的能力可能也会低一点。” “我会不认识身边的人吗?会伤害他们吗?” “这……”随太医没说话,但从他那为难的表情中,江如鸢就知道了,她猜的没有错! 一旦自己的意识全都被掏空了,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他让杀谁自己就会杀谁,哪怕那个人是凌嘉傲! 一想到这里,江如鸢就忍不住地整颗心都一抽一抽的疼,不行,她不能任由这件事这么下去!她宁可自己死了都不能伤害他! 想到这里,江如鸢情不自禁地涌出一股恨意,怎么能有这么恶毒的蛊毒,用蛊蚕食人的意识然后为人所用,江如鸢想到这里,就对那个对自己下蛊的人无比的愤恨,想到静妃,想到那个深深爱着凌嘉傲的女人,本还觉得她可怜,但现在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第555章 收服随太医 想到凌嘉傲那堆粉红知己,江如鸢就想到了太子府后院那帮人,眼神微眯,露出一丝寒光,这么一想是时候该整顿一下了,老虎不发威真是当她好欺负了。 随太医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江如鸢,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儿,太子妃这气势凌厉得就像要杀人一样,他都觉得周围平白地起了一阵阴风了,默默地磋磨着胳膊,随后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随太医那神情,江如鸢就觉得不像小事,“但说无妨。” “宫中的云贵妃怀孕的时候昏迷了一次,请了不少太医去看,当时我也去了,是中蛊,但是那蛊毒太过强劲霸道,微臣也没有办法,索性就没有说出来,只是后来奇怪的是,没有人解蛊,但是云贵妃竟然没事。” 想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说道,“会不会是云妃肚子里的孩子替她抵了一命?” 随太医说道这话,江如鸢才突然想起上次在宫中云贵妃的算计,当时自己一直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云贵妃要拿肚子里的孩子陷害自己,若是那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应该是好处比坏处多才是! 可经随太医这么一说,江如鸢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她心狠拿自己的孩子做诱饵伤害自己,而是那孩子本来就保不住了,反正死也是死,到最后能诬陷自己一下,那孩子也算死得其所。 想到这里,江如鸢不禁从脚下涌起一阵寒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将所有的一切都看作有价值和没有价值,不管是东西还是人,在她眼里都没有区别,只有可以利用和不能利用,连自己的骨肉都能下得去手,真的是让江如鸢再次感叹,最毒妇人心啊! “其实这也是下官的猜测,具体是不是真的,下官也是不清楚。”随太医收了刚才的话,轻轻施了一礼,江如鸢却是满意地点点头,有收有放,这随太医了不得啊。 想到这阵子随太医也是跟着跑前跑后,一把年纪还跟着操劳,江如鸢便起了心思,朝着随太医鞠了一躬后,轻声说道,“随太医,如鸢有一个不情之请。” 随太医见江如鸢竟然给他见礼也是吓了一跳,“不敢当太子妃大礼,太子妃请起!” 江如鸢没有起身,继续说道,“如鸢请求随太医来我太子府!” 见随太医不说话,随后说道,“实不相瞒,在冀州的这几天我已经看明白了这堆太医的所作所为,除了随太医是真心为百姓着想,剩下那些也只不过是为了皇命和自己的小命而努力着,是以,如鸢才有此不情之请。我知道太子府实在是庙小,但我承诺,若是随太医来了定奉为上宾,除了名声没有那么大,该有的待遇,我们只比皇宫好,不比皇宫差。而他日若是凌嘉傲一登大统……” “太子妃慎言啊!”随太医听到江如鸢的话顿时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江如鸢会突然说出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话。 江如鸢也没说话,只是依旧低着头等着随太医的回复,随太医一看,随即咬咬牙,“罢了,我就应了太子妃的,回宫之后,我就跟皇上说告老还乡的事情。” 江如鸢听到这话才微微勾唇,站了起来,微眯笑着,但随太医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笑的像只狐狸一样。 自己说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可事实怎样也就只有自己知道,刚才江如鸢都已经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偏巧这话还让他听到了,她确实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可天知道若是刚才他不答应,那此刻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了! 看着江如鸢外表温温柔柔的样子,但随太医就是知道这位太子妃不简单,若是简单就不可能在皇宫站住脚,这样的人必定有自己的手腕! 在随太医打量着江如鸢的时候,江如鸢也没有说话,端起一杯茶轻轻品着,任由随太医打量着。江如鸢知道这件事是她逼迫随太医的,但谁又知道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不然以随太医在宫中呆了那么久也自然知道谨言慎行了。只从云贵妃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他看出来了云贵妃中了蛊,但自己没有本事解开,索性就没有开口,天知道他开了口,万一知道了有些人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那他还有没有活路了。 单这一点,江如鸢就知道,刚才他那话就是给自己听的,既然有人要投诚,而自己身边确实缺一个大夫,那顺便收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是她耍的手段还是随太医故意露的口风,这些都重要吗?只要结果达到了就可以了不是吗? “对了,随爷爷,我这血能解毒的事情……” 江如鸢没有把话说完,她相信随太医明白她的意思,而江如鸢也实在是会说话,刚才还叫着随太医,这一和自己统一战线了立刻就变成了随爷爷,好在江如鸢脸皮厚,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换个称呼这不是亲切嘛!随太医听了也是笑眯了眼睛,随后说道,“太子妃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谁都不会知道的。” 江如鸢满意地点点头,“以后随爷爷叫我如鸢就可以了,太子妃太子妃的都把我叫生份了!”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本书,是江如鸢平时无事自己总结的一些毒物以及解读方法,看了师傅给的书,再加上自己见到的,江如鸢确实总结了不少东西,而且这些都是别人在外面想看都看不到的! 大夫嘛!不为名不为利的自然就是喜好钻研医术了,一旦有了这些,江如鸢相信,随太医一定会喜欢的。 果然,随太医随意地翻了翻里面的内容,立刻就从不经意变成了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 房间一时有些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随太医不断翻书,如饥似渴地看着…… 第556章 抓了知府 而江如鸢也享受着一时的安宁,只是偏偏有人不愿意让人如愿,这边刚喝了两口茶,外面就听到有人喊起来了,“杀人了啊杀人了……” 江如鸢抬腿往外迈去,就见到了满院子的尸体,是的,就是刚才那一群太医妃尸体,随太医看到了瞬间就软了腿。 不过也不怪他,任谁看到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一帮人没一会儿就都死在自己眼前了,就是谁都受不了。 江如鸢看了看,倒也冷静,默默地抿了抿唇角随后对着外卖你的侍卫说道,“把尸体处理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少了一个,林太医! 也就是想到方子的那个太医,把别人都杀了只留下那个林太医,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那药方了,一瞬间就想通了,江如鸢不禁暗叹一声糟糕,若是被人发现了那药方没有用,自然就会往别的地方想,这么一想岂不是就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自己怎么这么马虎,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提前想好,她相信她的血绝对不一般,说不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若是诶有心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来不及交代什么,江如鸢甩开袖子就往知府府跑,难不成是凌嘉傲说的那知府搞的鬼? 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先去衙门找到那知府靠谱! 着急地来到衙门,刚进门就看到了那知府已经被侍卫给扣住了,见到江如鸢则是大喊道,“太子妃救命啊太子妃,这些人为什么要扣住我?” 看着那知府瓷牙咧嘴的样子,江如鸢不禁冷笑一声,演的倒是真好,若不是凌嘉傲告诉她这个知府有问题她真的说不定被他这一脸的蠢样给骗住了! 还在想着凌嘉傲去了哪里,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凌嘉傲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边拎着一个男人,但是江如鸢看了却是差点笑出来,没办法谁让凌嘉傲拎那个大男人就跟拎小鸡一样,实在是太搞笑了。 而知府看到那男人时却是脸色大变,但只是一瞬就收回了脸色,可江如鸢和凌嘉傲是干什么,自然将他一丝一毫的表情都给看出来了。 “知府大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太子,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男人是谁,下官也是不认识啊!” “不认识?”凌嘉傲看了看知府,随后玩味地笑了笑,“孤也没说你俩认识啊,知府大人着什么急来解释这个?” 江如鸢忍不住喷了出来,她从来没想到过一向面无表情,冷情冷性的凌嘉傲也会有这么幽默的时候,那样子,分明就是猫和老鼠嘛! 逮到了老鼠的猫根本就不会直接给老鼠一个痛快,它会先慢慢地玩死老鼠,最后才会吃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这样的凌嘉傲,江如鸢莫名的就想起了这个画面。 “啊!”一声惨烈的叫声从男人身上响起,听到刚才骨头碰撞的声音,江如鸢“啧啧”的咂摸了两下,随后默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唉,这胳膊啊,粉碎性骨折,这辈子恐怕都没法用了,就算是有神医在,把骨头接上了,以后也是没办法拿剑了,真是可惜了一双好手啊!” 边说着边用余光看着知府,果然见他喉结一动,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凌嘉傲以暴制暴的态度给吓到了。 江如鸢也适时的扮个好人,“哎呀,知府,你看那人的手是真的惨啊,唉,人若是不识实务,是要遭罪的啊!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是生不如死啊!”江如鸢这话是从牙缝里挤着说出来的,是以听着倒有那么一种吓人的意味,明明就是温温凉凉的声线,知府却听出了来自地狱的问候。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可知道冀州的金矿?” “金矿?什么金矿?我在冀州都快十年了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金矿啊!”看着知府那一脸的迷茫,江如鸢暂且相信了他的说法,既然他不是为了金矿,那难不成就是第二股势力了? 江如鸢正想着,就看到那男人低着头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一样,暗道不好,他要咬舌自尽,随后上前,先一步摘了他的下颌骨,这样子看他还怎么咬舌自尽! 想到死士任务失败后都会咬碎自己嘴中的毒药而亡,也怕这知府死了,线索就断了,于是江如鸢特地派人去他的嘴里检查检查,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一颗细碎的藏在牙里的药丸,看着那小小一颗就能害人性命,江如鸢不禁感叹,这古代的毒药确实是很精准,大概是古代的所有东西都没有被污染过,所以一些制毒的药草,毒草才比较纯粹吧! 看着因为下颌骨被卸了而说不出话,一直在那里流口水的知府,江如鸢只是扫了一眼就别过头,对着那一身麻衣,百姓打扮的人说道,“你可有什么知道的,你若是说了,我饶你一命!” 整个过程凌嘉傲都没有说话,可他单单就是站在那里都让人有一种跪下仰视的气势,不得不说,上帝造人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有的人就是老天爷的宠儿,刚生下来就都什么都有了,比如凌嘉傲,就是这样得天独厚的人儿! 让人想嫉妒都没有那个嫉妒的底气! 那麻衣男人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我说了你当真会放过我?” 江如鸢点头,但还是在旁边默默地加了一句,“你觉得你现在有和我提条件的身价吗?”看了看他趴在地上的狼狈,江如鸢不禁冷笑,但还是应了他一声,“你若说了我自然会放过你,毕竟杀了你我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那麻衣男人听到这话,顿顿的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了,他应该是挣扎的吧,一边是忠诚,一边是命,但正好他挣扎了,他若是没人逼就一股脑地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她应该也是不信的,就算信,也是半信半疑。 无他,一切都是人性…… 第557章 酷刑 “我是我家主子派来打听一下是谁解了那天下至毒的,只说让我带了那大夫和药方回去就可以了。” “没了?” “没了,我只是下面的一个小喽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们就放了我吧!” “你家主子是谁?” “这,这……” 没等那麻衣男人说话,江如鸢直接拿出匕首照着他完好的左手削去,“啊啊啊!” 十指连心,这样的痛苦就算是一个大男人也受不了,但江如鸢就好像没有注意到那男人惨绝人寰的叫一样,慢慢逼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便放了你,不然,我就将你的手指脚趾,耳朵,眼睛,全都一样一样的削下来,做成人彘,随后放在大酒坛中,慢慢养着你,你死不了,但是同样,生不如死,我相信,你不会喜欢那种滋味的!” 江如鸢的声音很轻,一点都不像威胁人,反而像在和老友叙旧一样亲切,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侍卫们,听到江如鸢的话都不禁在脑子中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但是一想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恐惧。 天啊,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得罪太子妃的,实在是太可怕了,人彘?真不知太子妃是怎么想出来的。 显然那麻衣男人也是被江如鸢吓到了,满脸惨白,颤着声音道,“我的主子是拓跋国三皇子,拓跋烨!他这次让我来,一是为了打听一下那毒的问题,而就是让我带人围了金矿,不让人靠近,至于其他的,我就真的是不知道了!” 随后就是男人止不住的求饶声,没办法,实在是刚才的江如鸢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把人往生不如死上逼啊,若是真成了人彘,那真的是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呵,就知道这些?就知道这些在你进来的时候知府的脸会失了色,若说你们中间没有什么交易,当我是傻子吗? 但是那男人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有所隐瞒但不会欺骗她,江如鸢这点还是相信的,不过他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自己刚才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有的东西他还是隐瞒了,这么看来,就算是逼死他他也不会说的。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江如鸢从腰带上解下钱袋,“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些银子你拿走逃命吧!” 那人好像没听清一样,又好似不相信自己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但还是拿了钱袋跪趴着站起来往门口走了。 知府看了看那逃命的男人,嘴里的口水流的更欢了,“你怎的饭哥他了(你真的放过他了)?” 江如鸢点点头,“对,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其他的人命,跟我没有关系,你若是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也会放过你的,这交易怎么样?” 江如鸢轻声蛊惑着,但知府显然不信,江如鸢早就知道了这种结果,也不在意,只是对着旁边的侍卫道,“来人,将他拖入水牢中,好生伺候着,除了不能见光之外,一天三顿饭,直到他想说出来为止!” 侍卫愣了一下,居然就是这样的结果,刚才太子妃对那麻衣男人不是挺狠的吗,还削成什么人彘,怎么到了知府这里就变成这么温柔的套路了? 江如鸢明白了侍卫们的疑惑,也不着急,一字一顿地慢慢解释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不,其实这惩罚比削成人彘还可怕,你想啊,一个人坐在一个没有人也见不到阳光的地方,他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也没有人陪他吃饭,只能默默地听着水牢中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往下流着,不断地从脚底漫过腰间,漫到肩膀,你们想想,这样是不是仿佛在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一样煎熬,人生中最痛苦的不是死啊,是想死而死不得,也有可能是等死的这个过程!” “一点点的看着自己老去,慢慢地等着自己死去,你说这个过程是不是很有趣啊,知府大人!没有关系,你一年不说我可以等你一年,你十年不说我可以等你十年,不过,你说你为了那个人死死坚持不松口的人,会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来水牢中救你这个显然已经没有用的弃子呢?” 不得不说,江如鸢是一个十分成功的谈判专家,她也实在了解人的弱点和心防在哪里,若说刚才将他扔进水牢是将一个好好的人扔进水里溺死的话,最后这句弃子的话就是将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给拿走了。 前面说了那么多铺垫,这应该也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吧。 知府听了江如鸢的话顿时也觉得对,既然他都已经成了弃子了,他为什么还要为别人背着黑锅,若是出卖组织能留自己一条命的话,那也未尝不可,随即迟疑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会放了我吗?” 江如鸢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是反问他,“你没有看到我刚才是怎么对那个人的吗?只要你把你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一定会像放了他一样放了你的,还会给你准备逃命的路费。” 说道这里,江如鸢在心中冷笑,给你钱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花了。 “好,那我说。” 江如鸢也不催促,就真的像是老友叙旧一样听着知府的絮叨,“我不是这里的知府,这里的知府已经被我杀了,我就取代了他,在这里一坐知府就坐了将近十年……”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从十年前就开始布下了,不得不说,这件事倒是真的挑起了江如鸢的兴趣,她倒是对背后的那只推动全局的手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一手遮天的能力,就连朝廷命官都能操纵,这样的人,势力不会小,难道是那什么拓跋国的皇子? 可就算是别国的皇子,他应该也没有能力操纵天朝朝廷吧…… 第558章 缜密心思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但江如鸢已经知足了,毕竟能在这么一个喽啰嘴里听到一些东西就算是猜测也比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来的稳妥一些。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东西了,其他的,你就是问我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是教中最边缘的人,连主教都进不去,我就是想知道也没人告诉我啊!” 江如鸢信了,竟自己刚才那么一打击,他若是还敢说谎,那自己也就认栽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看着知府跪在地上一脸亮光又缩缩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江如鸢收回了想法,微微一笑,又将凌嘉傲的钱袋拿下来,随意地丢给知府,“走吧,我说过不会为难你就是不会为难你!” 钱袋落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显然那钱袋里的银子不少,但江如鸢连眉头都没眨一下,显然也是一点都不心疼,也是,人家堂堂太子妃会在乎这点钱吗? 只是一众侍卫看着江如鸢跟太子随意的态度一惊,刚才太子妃去摘太子的钱袋,一声招呼都没打,一些人悄悄地看了凌嘉傲一眼,见他丝毫反应都没有,就更是惊讶了,这太子妃真的是胆大包天了! 也是,若不是胆大包天,刚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吓唬那两人,那折磨人的招数,说真的,就是他们这些为了保护主子而死为己任的人都莫名的觉得后背一凉,都默默想着,牙里藏着毒药对他们也算是好事,不然万一任务失败死了也就倒好了,若是没死落到太子妃那样人的手里,岂不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默默吸了一口大气,半天都不敢喘出来。 见江如鸢当真如她所说并未难为他,知府爬起来,捡起钱袋,也不顾已经脏了的衣服,忙往外走去。 “等等!”江如鸢的话一出口就见到默默停下了脚,就像来自身体上的本能一样,只有江如鸢知道,他这是被自己吓怕了啊! 但江如鸢并没有因此郁闷,反而有点兴奋,看来震慑这招是真的有用啊,要不自己赶明儿再去写一本关于用刑的书? 看着一个个明显害怕的不敢抬头的侍卫,江如鸢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就应该这样子,也好震慑一下那些想和自己做对的人! 可江如鸢没有想到,这是凌嘉傲在这里,凌嘉傲的本事早就传到了各个地方,有他盯着的地方,哪怕只是扫一眼,他也能震慑着众人不敢造次,不然今天的事仅仅凭着江如鸢一个看上去小丫头片子一样的人撑的起场面呢? 江如鸢抿掉嘴角的笑,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当然,确实没有什么可难堪的,凌嘉傲就代表了她,她也是凌嘉傲的招牌,有人给撑着后腰,自然敢肆无忌惮地做大爷了! “怎么?堂堂太子妃想出尔反尔,杀人灭口?”那人见江如鸢这么说话便站直了身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架势。 江如鸢一愣,随后笑道,“无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声,出门注意安全,别的就没了,你且去逃命吧!” 江如鸢这话一出,知府才悄悄地放下心,只要她不为难自己就没问题了,随即大踏步地朝外走去,无他,在这个院子里呆着,回想着江如鸢刚才说的话,他实在是慎得慌啊,这么一个女人,怎么净想出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呢! 看着知府也踏了出门口,便有一穿黑衣的人出来,跪在江如鸢身边,“主子,那人可要留活口?” 江如鸢则是叹了一口气,“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煞气都那么重,总想着杀人干什么,这样可不好,做人还是要善良的。” 黑衣人本以为江如鸢要让他退下了,但没想到到最后话锋一转,“不过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出去跟着他们两人,不出一刻,就会有人替咱们解决了他们,你就负责到时候把钱袋拿回来就好了。叛主之奴,怎么会有好下场呢?” 最后一句话,似是在跟黑衣人说,也似是在自言自语。 但在场的都是练武的,听力不是一般的好,最后那话自然也是听到了,不禁默默地打了个冷战,太子妃这是在说那两个人还是在趁机敲打他们啊! 天可怜见的,他们这些人可真的是对太子绝无二心啊!不过就算是有二心,今天一过也自然是都把心思收回去了,没办法啊,太子妃实在是太狠了,惹上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自求多福,明明是妥妥的被碾压嘛! 众人虽然低着头,但耳朵却是立起来的,这下不光是耳朵立起来了,就连身上的鸡皮疙瘩也都立起来了。 怪不得太子妃能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了那两个人,原来早就已经料到了就算她放过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人也活不长啊!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一拱手,刚要起身就听到了另外一声。 “报,太子,钱袋拿回来了。” 两声同时响起,众人皆抬头看了看门外,只见那侍卫一手拿着一个黑色钱袋,一手拿着一个银白色钱袋,赫然就是太子妃的钱袋和太子的钱袋。 看了看江如鸢还没来得及派出去的侍卫,再看了看太子依旧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实在是呃,不知道怎么说了。 太子和太子妃这是心有灵犀了?而且都想到了那两人不会活着,就算拿着钱袋也没有命花出去? 唉,不用想,人比人气死人啊,果然人家二位是人中龙凤,就光是这脑子,他们这些人都加起来恐怕都抵不过这二人中的其中一位啊! 江如鸢看到那钱袋则是一愣,随即了然,她都能想到这事,她家这么腹黑的夫君怎么会想不到这事呢,只不过是不愿意说就罢了。 不过看了看那钱袋,想出了一个主意,“夫君,那钱袋能给我吗?” “你叫我什么?”凌嘉傲眼睛一缩,眼底似有风暴缱绻,晦涩不明…… 第559章 撒狗粮 江如鸢抬头,看着大脚一跨,如山一样挡在自己身前的凌嘉傲,没明白过来,“我叫你夫君啊,怎么了,不对吗?” 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到自己跟前了,这么一看,自己才到他胸前啊,空间顿时有点憋屈了,幸亏自己身后不是墙,不然就成了壁咚了,到时候空间更紧迫。 可没等江如鸢在想什么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圈起来了,这虽然没有墙,但凌嘉傲的臂膀狠狠地圈着江如鸢,倒是把空间压的更窄了。 整个胸腔都是眼前男人的味道,再看看周围的侍卫,一个个想抬头偷看又不敢随即把脑袋埋得更深的样子,江如鸢面色一红,唇瓣更显娇艳,“你干什么突然拉住我!” “我想听你叫我。” “叫什么叫,我不就是叫了你……”声音越来越低,意识到自己无意开口说出的称呼,江如鸢一愣,随即声线越来越低,脸色越来越红,“你先放开我行不行啊。” “行啊!”江如鸢看着凌嘉傲半天,大眼睛眨啊眨,还是不见凌嘉傲动作,便有些急了。 “你说行了,倒是撒手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有谁敢看?”凌嘉傲猛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话里的寒气却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冻了一下,就连江如鸢都感觉出来了,悄悄戳戳他的胸膛,“你小点声,把他们都吓到了。” “孤的声音大吗?”只这一句话,就堵的江如鸢没有话说了,凌嘉傲的声音确实不大,但是确实吓人啊,没见到一众侍卫都快被他的气势压的跪下了嘛! 唉,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一股小孩子心性呢!嗯,不过,说小孩子心性也不对,凌嘉傲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出谋划策,这些可不是小孩子心性,有时候就算是七八十的老者,权术都玩弄不过他。 有时候江如鸢都觉得,并不是皇上不把皇位传给他,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要接那个皇位,若是他想要,早就拿到手了。 毕竟他的势力,确实深不可测,云贵妃身边的眼线,皇上身边的眼线,遍布天下详细的人脉消息,轻易能进出皇宫的实力,以及那不知什么时候养下的私兵,或许,还有更多,是她不知道的! 就连自己,都弄不清他有多少底牌! 就在江如鸢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抹热气顺着耳边钻入耳中,“孤的太子妃,你可有听孤讲话?” 喑哑中带着一丝雌性的嗓音顺着耳边传入,酥酥麻麻的骚动着江如鸢的心,干什么突然这么讲话,害她的心都开始乱跳了,看着那张俊脸,精致的五官越是近看越觉得雌雄难辨,魅惑至极,灵透的眼里满是爱意,让江如鸢不知不觉就沉溺其中了。 凌嘉傲也不打扰她,偏是看着这样有些傻的江如鸢,越发喜爱。 而在场的其他侍卫可算是惨了,不是冷情冷性难接近吗?不是嗜血狂魔大冰山吗?可谁来告诉他们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对太子妃的宠溺的男人是谁? 他们的太子莫不是被无声无息地掉包了? 他们恩爱就恩爱吧,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上演这场恩爱大戏啊!他们可都是没家世,没心上人的人啊,能不能可怜可怜他们,不要再在他们面前表演恩爱戏码了! 可显然当事人并没有这个觉悟,旁若无人地柔情蜜意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无论是睿智的能以一人之力解毒的她,还是刚才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惩罚的她,亦或是时不时如现在这般有些迷糊的她,他都爱!什么样的江如鸢他都爱! 终于,还是江如鸢注意到周围有些怨念的眼神,清醒了过来,推推凌嘉傲,但还是没有推动如山一样纹丝不动的男人,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地说道,“你快把我松开吧,没注意到别人怨念的眼神吗?” “别人,孤不在乎!” 言下之意就是孤只在乎你了?这凌嘉傲今天是不是吃了蜜了,嘴这么甜? 江如鸢虽然心里甜的不行不行的了,但还是要强行拉开一段距离,“你不在乎我在乎行不行啊,这么多人看着我……” 看着凌嘉傲一脸的揶揄之色,江如鸢突然就想起了刚才她看着他,竟然花痴地失了神,不禁觉得丢脸,想着这样说肯定是打动不了他了。 “你难不成要这么一直抱着我?” “有何不可?”随后凌嘉傲对着江如鸢魅惑一笑,江如鸢就觉得要有什么不对劲儿,果然! “孤的太子妃若是想让孤再做点什么其他的事,孤也是愿意效劳的!”看着他从上到下地盯着自己,江如鸢默默地吞了吞口水,讪笑着,“不用,不用其他的事!” 随即不禁汗颜,这男人,不会是发情期到了吧,这才多久没…… 哎呀,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尺度太大了,纵是江如鸢没有想到什么,小脸也是瞬间变的酡红,且愈发明艳动人…… “咱们要做什么也要回去做啊,这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不是虐单身狗嘛!” “单身狗?”凌嘉傲挑眉,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 “是啊,没有家室,没有爱人,不是孑然一身,不就是单身狗了。” “倒是生动形象!”凌嘉傲听着,越发地觉得这称呼就是形容他们这些下属的! 太子啊,你说话能不能避讳一点啊,我们这些“单身狗”可是还在这里,都能听到的啊!可是他们只敢在心里哀嚎,敢说出来吗? 若是不怕死的话,那大概是敢的吧。 “好吧,你再叫一声,我就放开你!” “夫君夫君夫君!”为了凌嘉傲能轻易放开她,江如鸢硬是一着急就说了好几遍,但可能也是太着急了,声音就有点大,随后看到侍卫们默默抖着的肩膀,显然是在憋笑,然后默默地低下头,悄悄地说了一声,“有什么好笑的啊,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不识好歹的人们!” 第560章 挖金山 “都不许笑!”凌嘉傲的话一出,所有人顿时都闭上了嘴,前所未有的安静,就连刚才因为笑而颤抖的肩膀都不抖了。 不得不说,凌嘉傲整治下面的人真的有一套,不由得有点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把下属训练成这样啊! 其实,江如鸢训练的下属们也都很不错,只不过训练的方法不同罢了,凌嘉傲是以规矩定人,错了就要罚,好了就要赏,赏罚分明,虽然有时不时的私心会去罚属下,呃,比如暗一暗二暗三! 而江如鸢则是实实在在的以情动人了,比如清风楼的姑娘们,可是时时记得江如鸢的好的,两种方法虽不同,但管出来的人也都个个不差! “好了,快放开吧,这算什么事啊!”当着这么多人打情骂俏的,江如鸢实在是没有这个脸皮,看着凌嘉傲一脸的不在乎,甚至有些得意洋洋,江如鸢不禁怀疑他那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就那么厚,真想好好摸一摸! 如是想着,也就是这么做的,江如鸢伸出两只手在凌嘉傲的脸上不停的揉搓着,看着凌嘉傲被自己折磨的不行的样子,心中的抑郁总算消了不少。 众位侍卫看着没有声响了,便偷摸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他们算是真的吓到了,太子妃她,她她她她竟然在磋磨太子的脸,更可怕的是太子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这还是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吗?谁来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真的是,让他们不敢相信啊!传闻宠爱太子妃,他们这些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宠爱一个女人宠爱到这份上的,堂堂一国储君竟然任由女子这么…… 呃,他们不会说他们也有点羡慕的!有娘子是真好啊,他们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这样活泼的娘子呢? 边想着边默默叹着气,唉…… 江如鸢伸出手,手心朝上,对着凌嘉傲。 “什么东西?”凌嘉傲被这旖旎的涟漪一冲,就连刚才江如鸢说的是什么都要忘了,果然,美祸人啊!美色祸人! 不过,这份灾祸,他甘之如饴! “你说呢?当然是钱袋啊!”江如鸢双手叉腰,像极了一个泼妇,活脱脱的要在街上开始骂战的架势了! 凌嘉傲无奈地摇摇头,这个财迷啊!他是不是该考虑将这个财迷娘子给收了?想着,眼中亮色一闪,便有了一个主意。 江如鸢拿起钱袋,习惯性的颠了一颠,这点倒是让凌嘉傲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不过江如鸢为什么要他的钱袋呢,自然是有她的想法了。 不过,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倒真是有了一种两人都以为自己猜到了对方所想的感觉,但偏僻,这是一个误会。 当然,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对了,你不是说你找到了一座金矿嘛,带我去看看吧!” “好啊,你想去,咱们就去!”看着江如鸢一脸的亮色,显然是闻到金子气味的那种的可爱模样,凌嘉傲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瓣! 随后迈开长腿就离开了,看到两人终于离开的背影,在场的侍卫才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啊,他们不知道,他们再听太子和太子妃秀恩爱还能不能坚持住了,怕是快要被刺激死了啊,不过,老天爷能不能告诉他们,他们以后是不是都要这么受太子和太子妃的刺激啊? 想到此,真的是无比的羡慕被太子罚走的暗一暗二暗三了,记得当初他们走的时候还被这堆兄弟给狠狠地嘲笑了一顿,不过现在看来,倒真的是他们三人比较有福气了! 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难料啊…… …… 看着眼前的一座什么都看不出的光秃秃的山,实在是很难把它和金山联系到一起,但江如鸢走近一看,又抓了几把石沙看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真是一座好金山啊!” “你懂得?” 江如鸢娇眸一睨,斜眼看了看凌嘉傲,随即神采飞扬地说道,“我不光懂这金子好坏,还会冶金呢!” “冶金?”凌嘉傲一听,挑了挑眉,他还正在想这座金山就是开采出来又怎么冶炼,具体的冶炼找谁呢? 找亲近的人没有人会,找旁人还怕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造成隐患。虽然就算这座近三被人知晓了,自己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是一回事,揭露出来,放在明面上又是一回事。 能不给自己添麻烦,还是不要添麻烦的好! 江如鸢听到凌嘉傲的反问更是得意,“不知道了吧,你家娘子啊,可是个百宝箱呢!有的是你不知道的宝贝,不过说好了,这金山我负责冶炼,但是我可不是随意炼金的,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利润!” “五五吧!” 看着凌嘉傲没有反应,江如鸢又试探性地说道,“要不四六,我四你六!” “唉唉唉,实在不行三七行不行,我三你七,不能再少了啊,再少我可就不干了!嗯,就这么定了!” 看着江如鸢自顾自地说着,还跟自己争利润,凌嘉傲不禁无奈,一把搂过江如鸢,“十零。” “嗯?” 江如鸢没有听明白,随即又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就是我什么都不要,都是你的的意思!我的就是你的,还分什么利润不利润的!” “哇,真的吗?那我是不是发财了?”凌嘉傲看着一脸孩子样单纯的江如鸢也默默地笑着,笑里的无限宠溺似要将人融化,一座金山就笑成这样?那过阵子你岂不是会笑开花来? 想着那样的江如鸢,凌嘉傲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想压都压不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和江如鸢在一起,他总是能笑出来。 也越来越觉得,和江如鸢呆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这个女人真的不是宝箱,简直就是宝藏了,也更像是一本书,每当你觉得你已经很了解她了,她又会出新的花样,就会吸引着你越来越去探索,好像这本书永远也读不完一样…… 阿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第561章 开矿 “走走走,去看看他们挖矿挖的怎么样了?”江如鸢边说着边推着凌嘉傲往前走去。果然,自己的金子,就是上心! 江如鸢边走着边好心情地看了看山边的花草树木,越看越满意,这花真好看,这草真好看,这狗尾巴草更好看! 走近之后,江如鸢看着采出来的一块块矿石,越看越满意,嗯在,这样的纯度冶炼出来的金子成色一定很好,放在雕饰店中,多出一些新鲜花样,那京城中的贵妇人的腰包还能捂得住?越想江如鸢看的越是开心。 走到一群人中间还乐呵呵的说着,“将士们辛苦了!” 其中有一人抬了抬眼,一脸惊讶,随后就看到了江如鸢身后的凌嘉傲,顿时就明白了江如鸢的身份,随后拱了拱手,“参见太子妃!”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江如鸢看着这堆给自己采矿的人们眼睛里简直就要冒出光来了啊,这都是她的大功臣们啊! “你能看出他们是士兵?” 江如鸢抬了抬头,一脸莫名,指着其中的一个穿着粗布的民众服的人说道,“对啊,你看他那动作,脚下有力,显然是经常扎马步训练出来的,再看他们的手,一个个大拇指和二拇指中都有茧子,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拿武器磨出来的。” “再说了,就算什么都不看也能知道他们是士兵的。” “哦?何以看出?”凌嘉傲倒是一脸的兴致盎然,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她的娘子这么厉害呢?一直都觉得她的聪明睿智都是用在后院中,但没想到出了后院宫墙中的江如鸢更像是被圈在笼子里的雄鹰放出来一样,翱翔于天际,更加耀眼了! 江如鸢轻轻皱了皱鼻子,然后一脸得意地说道,“气味!这些人的身上有杀过人的煞气,这种煞气根本就不是普普通通的侍卫或者是江湖中的草莽能练出来的,若说没有上过战场见识过大场面,那根本就是带不出这样的感觉的,怎么样,我说的对也不对?” 看着江如鸢那一脸渴望被人夸奖的样子,凌嘉傲笑了笑作为回应。 “好了好了,你们接着干吧,我就是来这里巡视一下,你们不要在意我的!”说着还摆了摆手,似乎是想让大家都放心的意思。 “太子妃,恕属下斗胆,这里不安全,既然是开矿就随时都有可能塌方,我们这些人被砸了也就砸了,太子妃金枝玉叶若是有任何差池我们就担待不起了。” 江如鸢这才听出人家的言外之意,表面上是在关心她,让她赶紧出去,以免出什么意外,但那语气里的傲慢和那虽然行着礼却丝毫没拿江如鸢放在眼里的样子属实挑起了江如鸢的怒意。 说白了,这就是嫌她碍眼了嘛,让她赶紧走别在这里捣乱而已。干什么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瞧不起自己! 江如鸢也是第一次见到军中的男人也有说话这么拐弯抹角的,她还以为,这些男人每天呆在军中,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根本就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呢,但没想到,自己这是刚才就碰上钉子了! 身后的男人刚想上前就被江如鸢拦住了,随即说道,“无碍,这位士官不用在意我,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不仅不会捣乱,我还能帮你们呢!” 说着拿起一把锄,也学着那些人一样开始挖矿,但那士官看了更加不屑了,女人,就应该呆在院子里管理内务,伺候男人,这么抛头路面地跟着出来成何体统! 看着江如鸢在那里做着事,士官也不动了,静静看着她,仿佛就在等她累的不行停下来出丑的那一刻呢。 江如鸢挖着挖着,直接扔了锄头,一脸冷色,“现在,立刻,都出去,这个地方,要塌方了!” 士官嗤笑一声,“我们都在这里挖了一天了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太子妃一来,这矿就要塌了,莫不是这金矿也认人的?哈哈哈……” 江如鸢没搭理他,现在时间紧急,她还真没兴趣跟这些人在这闲磕牙,转过身对着一脸冰霜的凌嘉傲说道,“夫君,你可信我?” “我不信你,还会信谁?”凌嘉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但这反问也相当于回答了。 江如鸢点点头,“信我,你就赶紧让这些人离开这里,这矿马上就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说他们定是不听,你下令他们定是会执行的。” “所有人听到了吗?现在拿着你们的东西,马上离开矿洞!” “太子,这……”士官嘴里想说什么,随即想到凌嘉傲平时说一不二的作风,于是默默闭上了嘴,斜瞥了江如鸢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 他以为声音很小,但还是让耳尖的江如鸢听到了,她说的是,“红颜祸水!” 江如鸢听到了,但并没有生气,反而兑了凌嘉傲一拐,“喂,听到了没,我可是升级了,红颜祸水了,什么时候能让人家说我是祸国妖女啊!” 这话若是让旁的女子听到了,定是会对那士官不依不饶,但到了江如鸢这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 是啊,没办法,江如鸢的梦想就是做个祸国妖女,这样不是很酷的,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呃呃,又想歪了想歪了,该打该打! 江如鸢轻轻笑了笑自己,一天天的就会胡思乱想,但看着整齐划一以最短的时间列好队退出来的一众士兵,一脸满意地笑了笑,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临危不乱,也真的算是不容易了。 其实江如鸢想多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临危不乱,只不过是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这矿山要塌方了而已,是以根本就不知道害怕。 不过,凌嘉傲的这一只队伍顶好的是没错的,别说什么以一敌二,就算是以一当十都是可以的,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了,不过,就算是精锐,他们也从不会骄傲…… 第562章 矿洞坍塌 因为凌嘉傲的兵们都深知骄兵必败这个道理,是以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骄傲,只知道服从,服从,不停地服从! 因为顺序有当,没有一会儿,在矿洞里面的百八十人就都出来了,但矿洞根本就什么反应都没有。 士官憋着一张脸,对着江如鸢道,“我有几句话要说,太子妃请恕罪。这矿洞根本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太子妃又为何要折腾我们这些人都要出来?太子妃刚才若是不逞强我们是没有人逼太子妃干什么的,不过就算是干了什么,您累了跟我们说一声也就罢了。” “我想是不会有人敢逼着太子妃继续挖矿洞的,毕竟,这都是我们这些糙人要干的活儿,太子妃金枝玉叶的,根本就不该为了一时好奇来这里。”终于说出来了,他都快要被憋死了,看着太子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还真是遭罪! 不过看来太子也并不拿太子妃太当回事嘛,他都这么说那个太子妃了,太子也没吭一声,想着看了看江如鸢,一脸的针尖对麦芒。 但江如鸢面色丝毫没动,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一脸的无所谓,但是心中还是腹诽道,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们是不会逼我,那若是我自己说要干的自己又停下的,你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对我也满是不屑吧! 不过无所谓,江如鸢深深吸气,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随即对士官扬起了一个笑,“好了,既然士官不信,那你就自己进去吧!” 江如鸢知道这时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但这个士官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她是要救他的,现在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弄得自己跟一个闹脾气的小女儿一样。 往远处一看,不用想,江如鸢都知道,在场的这一百来人,保守来说,大部分都是这么想的,怪她来这里扰了他们的事。不保守的来说的话,江如鸢相信,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不相信她的,不过,呀也可以理解,他们确实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了,自己一来就让他们撤出来会塌方,他们定然是不信的。 不过,能理解归能理解,但是被人家这么一下怀疑一下,滋味还是很不好受的。江如鸢也不是个什么好人,自己受了委屈哪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于是抱起臂,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士官,“既然您不信,就自己进去吧,你看它会不会塌方,是我在胡说还是我在救你们的命!” 既然有人不识抬举,她还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江如鸢看了一下那矿洞,刚才自己看了,已经是马上要塌方的了,就算撑过了这一阵儿,塌了也是马上的问题了。 既然有人不相信,那就让自己去试试吧,有些事别人说起来是不信的,必须要自己吃一下这个亏才能长记性。 士官看着江如鸢似笑非笑地样子,也有点发毛,但还是相信根本就不会有人有事情的,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不趁机打一下她的脸呢,若是没塌,那到时候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下的来台! 如是想着,就直接径直往前走着,走到矿洞门口,嘴里还说着什么,“我就不相信这个矿洞好好的会塌了!” 说着径直往里走着,进了门口的时候,士官是有些毛的,但是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只能往前走了。 其实这时候江如鸢还是可以阻止他的,只要叫住他,跟他随便说两句话就可以了,但是江如鸢没有这么做,她就直愣愣地看着他走进去了。 先前也有些害怕的士兵看到他们的士官进去了,一点事都没有,自然是更加不满了,嘴上没有说什么,面上带着的不郁之色已经将什么都暴露出来了,不过江如鸢根本就没有在意,反而嘴角弯了弯。 一只大手包裹住自己的小手,江如鸢低头,看着默默伸出手安慰自己的凌嘉傲,扬起一抹明媚的笑,“你是相信我的是不是?” 没有回答,只有握得更加紧的大手,江如鸢开心地笑了笑,有些答案已经了然于心。于是轻轻数着数,“三,二,一。” “轰”的一声,矿洞应声而塌。 所有人的表情皆由刚才的不屑变成了现在的震惊,“真,真的塌了。” “喂,你掐我干什么!” “疼不疼?” “疼啊,能不疼吗,你用那么大的力气掐我。” “疼,疼就是真的!” “是真的就是真的,你掐你自己就好了,你掐我干什么!” “掐我自己我怕疼啊。” “你怕疼老子不怕疼是不是!”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议论着,只有江如鸢还是刚才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刚才在众人眼中故作心虚的江如鸢这下就变成了神秘莫测了。 不难想到,如果刚才他们没有出来,还是在里面做着自己的活儿,那现在他们恐怕就都被埋在矿洞里了,哪怕因为离着洞口进跑出来几个人,那无疑也是损失惨重的! 这下再看着江如鸢就不是刚才不屑的表情了,立刻就成了救命恩人和能猜出矿洞问题的神人了,于是一个个眼神都充满了狂热地看着江如鸢。 “杜勇统领,杜勇统领,你在里面怎么样?死了吗?” 江如鸢听到这话,有点汗颜,果然,军中的男人还大都都是直来直去的,不过这样也好,心思少自然也就好管理一些。 其实,相对于皇宫那种极尽奢靡却充满了勾心斗角的生活,江如鸢还是更加喜欢军营一些,毕竟,这里的人心思单纯,不会让人感觉活着很累! 就像刚才,那些人明明就是还对自己不屑呢,但有了这么一件事,所有人的想法瞬间就改变了,只不过,现在更难受的,应该是那埋在矿洞里的杜勇士官吧,如是想着,江如鸢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不相信我的! 我本是能救你的,可我偏偏不救,就要让你受些苦头,你能怎么样啊! 第563章 她就是故意的 江如鸢承认,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对啊,那又怎样,她从来没说过她是好人! 生而为人本来就不容易,我不开心了你们就全都别开心好了!不得不说,有时候,不当圣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好!什么心地善良,什么以德报怨,规矩都是为好人定的,她又不是好人! “杜统领不会被砸死在里面吧。” “唉,刚才早知我就拦着他一点了。” “是啊是啊,若是被我们稍微拦一下,杜统领就不会死了。” “唉,你说说,他一个大男人跟太子妃置什么气啊!这下好了,自认倒霉吧。” 原来刚才他们都看出了他是在和自己置气啊,只不过所有人都憋着没有说而已。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不相信她而已,既然不相信她,现在都说什么早知道早知道的,不知道花钱难买早知道啊! 让他们郁闷一会儿吧,江如鸢坏心的想着。 直到半天后,江如鸢看够了这堆人的愧疚和随意怀疑别人的懊恼了,才慢慢开口,“你们的杜统领是不会死的,一会儿我指个位置给你们挖,一会儿就能挖出来了。” “什么?没有死?” “怎么可能呢,那么大的一声,洞口都堵住了怎么可能不被砸死呢?” “是啊是啊,而且刚才我们都吼了他半天了他也没有应声啊,若是活着还能不应声吗?” …… 密密麻麻的声音,江如鸢也不说话,直到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话太多了才默默闭上嘴等着江如鸢开口。 看着一众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士兵,江如鸢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歹还有点眼力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刚才我算了一下,那砸下来的位置砸不到他。” “算了一下?这也能算出来?” “怎么可能算出来?”那人刚说出口就默默地闭上了嘴,无他,身边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刚才就是他说矿洞不可能塌方的,现在还不是塌方了?打脸打得这么快,他实在是不敢说什么了。 是啊,有他们太子妃这么一个神人在这里他们除了闭嘴还有什么可说的,万一一会儿说出点什么来再被打脸了,那该有多尴尬!遂也就都不吭声了,一时周围都有点安静,只有江如鸢的声音。 “刚才我看了一下塌方的位置,应该是偏外面的,里面的还没有挖那么深,所有里面的没有塌。” “那万一杜统领就是在外面被压死了呢?”如果额头出汗了的话,江如鸢真想抹一下,真的是无奈,看来这杜统领在军营中的人缘不怎么样嘛,一个个的张口闭口的说他死了,就算是没死都觉得晦气啊! 但既然有人问了,江如鸢还是耐着性子解答了一下,“你们觉得依刚才你们统领非要打我脸的性子,可能只走到洞口吗,他肯定是要走到里面然后想好好打一打我的脸的,所以他没有跑出来。因为在矿洞塌方之前是会有摇晃的,若是他没有走到里面,就在刚才,矿洞塌方的时候依他的本事就算是跑也应该能跑出来了。” 所有心思被人戳穿,就算是一堆大老爷们,也都不由得尴尬了,没办法,他们也看出来了刚才杜统领是要打太子妃的脸的,只不过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但是他们虽然没说出来,其实心里也是不信的,也就趁着私心想看看太子妃出丑。 现在被人家把着这件事说,他们也实在是说不上话来啊。 江如鸢将所有人的小心思都摆在明面上说也就是故意要羞辱他们一下的,一堆大老爷们这么欺负一个女人真的是,好意思吗?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些人是真的蠢,不然就算自己真的没什么本事,这矿洞也没有塌方,到时候他们难不成真要看自己的笑话?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堂堂太子妃被一堆士兵嘲笑,没看到人家身后还站着靠山呢?要不是江如鸢刚才拦着,凌嘉傲早就出手了,哪还有这帮人嘲笑他的份儿。 有时候,权势让人着迷的地方就在这里,你有了权力,就没有任何人敢质疑你,哪怕你本身是错的。就像你说煤球是白的,别人都会附和你煤球是白的一样,这样的痛快,恐怕这个世界都没有人不想要吧! 唉,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揣测着自己的心意,他们害怕上位者,所以就算是对着他说真话应该也没有几分真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光是想着,江如鸢就觉得累了,还不说那些真的去经历的。 高处不胜寒应该就是这个道理了,江如鸢看着凌嘉傲,随即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希望凌嘉傲以后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唉,一想又想远了。 “太子妃,那我们该往哪里挖呢?”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着,没办法,刚给人给得罪了,现在又来求人家,可不得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嘛!唉,现在的他们真的是无比的痛恨自己,刚才早干嘛去了,一个个抱着看热闹的心,现在好了吧,让人打脸了! 但这脸打的也确实值得!至少他们见识到了太子妃的不同寻常了不是吗? 看着这堆人默默地像个孙子一样的低下头,江如鸢在心里卑鄙地笑了一声,随即轻声道,“本太子妃现在有些饿了,需要先填饱肚子才能记起那线路怎么挖,哎呀,怎么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好用了呢?刚才还记得来着,唉,那线路是什么来着?” 众人看着江如鸢一路浮夸的表演,大家都知道太子妃是装的,可那又怎么办呢,只能怪杜统领太笨了,把人给得罪了,这下好了吧,出不来了! 没办法,那就再让他等等吧! 江如鸢看着那一堆人交头接耳最后默默摇头的样子不觉有些有趣,随即牵着凌嘉傲的搜就离开了,听着身后人一个个对自己的赞叹和神乎其神的夸奖,江如鸢突然想到…… 第564章 流离失所 “凌嘉傲,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故意带她来,故意让她折磨那堆小兵,故意让她露脸是不是! 就像找了了媳妇要给自己的亲戚朋友介绍一样,凌嘉傲没有待他真心的亲人,所有的亲人都是别有目的,就连皇后娘娘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凌嘉傲登基然后给自己搏一个不算凄凉的晚年而已,若是没有这些作为前提,皇后还会对他好吗? 不一定吧!有时候,不是我们把人想的太卑鄙了,而是有的人的底线真的是低的可怕,不,不应该是说低的可怕,应该说是他们那些人,没有底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那这些私兵应该都是凌嘉傲自己训练出来的,跟他的感情应该很深厚吧,虽然凌嘉傲平时不怎么说,也不爱表达,但是从刚才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江如鸢还是能感受出凌嘉傲对他们的纵容! 就像那个杜统领,若是别人,江如鸢相信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而饶过那个人!毕竟凌嘉傲的护妻狂魔称号不是白来的! 想到此,江如鸢还是坏心地对着后面的一群士兵说道,“千万不要自己随便挖,若是不按照正确的路线挖的话,会二次塌方的,到时候,你们的杜统领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我可就不知道了。” 江如鸢的话远远地传来,顿时僵住了好几个拿着锄头打算从洞口开始挖的人们,这太子妃难不成是后面长眼睛了? 明明没有回头怎么就知道他们打算自己挖开洞口救出杜统领呢?想想江如鸢的话,几人顿时作罢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万一到时候真的出了事他们可担不起啊! 随即几个人扎在一起,像是欣慰一样的点点头,“太子妃真的厉害,配的上咱们老大!” “废话,太子妃那样的女人配不上还有谁能配的上!” “是啊,我们这下也就放心了,老大这么多年一个人不容易啊!” 是的,他们背地里都是叫太子为老大的,若是没有当今的太子就不会有现在叱咤的他们,他们感激凌嘉傲,对他的感情,也很是复杂,既是对救命恩人的恩情在,又有这么多年陪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不容易,现在看到老大有了这么好的爱人他们也算是安心了! …… 冀州的人们刚解了毒,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当然,自然也有的人家因为死了人整个家都沉浸在一种低迷的状态里的,江如鸢一路走来看到的就是各家各户的惨状,一时心里有点不忍。 “难过了?” “嗯,是有点,若是天灾倒还好,可是这件事却是人祸,背后那人也是个心狠的,用整个冀州数十万人的性命来下这盘棋,当真是有些过分了!毕竟,那么多人都是无辜的!” 江如鸢承认,若是有人挡了她的路,她也会为了自己不择手段,但是那不是多数,只是少数的一部分,她不杀人人就来杀她了,就算是自保她也不会故意拖这么多无辜的人下水的,这个人实在是过分了! 拓跋国的皇子吗?到底他是怎么勾搭上我大天朝的官员的?这件事一直都令江如鸢很费解。 “你知道拓拔国的皇子吗?那个指使别人下毒的人?” “不要急,很快就知道了。” “啊?怎么很快就知道了呢?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 “拓跋国的皇子要来我国了,说是要有东西进贡,顺便来的,还有一个公主。”凌嘉傲没有说那公主是来干嘛的,但江如鸢知道,一个公主前途跋涉地来到另外一个国家,除了和亲,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干? 想到这个公主就想到了柔岚,还有一尊大佛没有送走又来一尊?怎么一个两个的什么都不干就想着和亲了呢! 招蜂引蝶! 江如鸢狠狠地掐了凌嘉傲一把,随即大踏步地往前走着,将凌嘉傲远远甩在后面,可走着走着,突然有小小一团从边上过来走到自己面前,“太子妃,你是好人,你能不能收留我!” 是那个第一天自己来到这里就碰到的孩子! 江如鸢突然想到,他已经父母双亡了,确实没有人能管他了,看着那小小的一团跪在地上,因为害怕自己不同意而一直低着的头,江如鸢承认,她这一刻,心软了。 她就是再十恶不赦,再坏心眼儿,可她却是完全做不到看着这么大的孩子孩子流落街头,这边正想着,凌嘉傲已经走到前面了,跟江如鸢肩并肩,看着这孩子。 “我们收留他们吧,冀州城一定有许多父母双亡没人看管的孩子,这些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们若是不管他们,大概用不了几天他们就都会饿死了。” 江如鸢正说着,还跪在地上的孩子抬头,满脸泪痕,“姐姐,我吃的很少的,给我一碗粥就可以了,我还会做活儿!我,我会做,会做……”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也是,这么大的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岁刚会说话,若是什么都会做她倒会觉得奇怪了。 “我会长大的,我长大了就有力气就可以做活儿了,我可以做好多好多的活儿,我不会白吃饭的!”说着还连连点头以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江如鸢看着这样的孩子就觉得心酸,可能是因为自己不能生育的原因,江如鸢对这些孩子更加的有同情心,想着也不看凌嘉傲是否同意,直接托起孩子,“好的,你放心,不光有粥喝,还会有馒头吃,什么都有。” 孩子显然惊呆了,“真的吗?”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江如鸢看着他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不禁皱眉,不是嫌弃而是心疼,“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孩子默默低下头,双手攥拳,小声地说着,“三天了。爹娘都死了,家里的粮食也都没有了。” 江如鸢简直都要惊了,“三天不吃饭你怎么过来的!” “喝水啊,我喝了水,不饿的!真的!”可是显然肚子并不给力,孩子刚说完不饿就响起了声音,“咕噜噜”“咕噜噜”…… 第565章 百姓呼声 孩子脸上顿时显出一抹羞赧之色,江如鸢也不怪,反而温柔地笑了笑,恰如其分地解围道,“无碍,正好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你知道冀州的酒馆在哪里吗?” 孩子低下头,“没有酒馆了,经此一事,城中大大小小的店铺酒馆都已经关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恢复过来。” 孩子说完江如鸢才想到这事儿,确实是,前阵子大家都在害怕瘟疫传染,各家各户闭门不出,哪还有什么酒馆开着啊,不过这下怎么办啊,江如鸢一时也是犯了难。 “夫君?”江如鸢顿时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对着凌嘉傲说道,短短的两个字更是似在舌尖上含化了一样地叫出来。 凌嘉傲差点抽了一个冷子,不过这招当真是好用,这不,凌嘉傲也是受不住了,连连无奈地摇头,“去衙门,那里有饭吃!” 哦,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想着左手拉起孩子,右手拉起凌嘉傲,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太阳的余晖打在三人身上,投下了三个细密的薄影,两大一小,说不出的温馨…… 几人刚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一群人密密麻麻地跪在地上,“太子妃是活菩萨啊,是你救了我们这些人的命,谢谢你了!” 一个人开口,剩下的人也都纷纷如是说着,一时人声鼎沸,以江如鸢为中心的三人曾哥被人围了起来,江如鸢无奈,但也知道这堆百姓都是好心,是以她也没有责怪什么,看着凌嘉傲不言不语的样子看来也没有显出责怪的意思。 “太子妃,有你这样的未来当家主母是我们的一大幸事啊!” “是啊是啊,这么几十万人若是没有太子妃,我们就都死了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太子妃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们的,如此未来国母,我们大天朝何愁不繁荣昌盛?”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太子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接下来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跪下喊着,一时喊声震天,江如鸢看着几乎已经控制不住的局面,面色一变,“别这么喊了,被人听去会觉得我家太子有谋逆之心的!我想你们也不想我们辛辛苦苦回到京都再被人参一本吧!”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迟疑了一下,江如鸢见此心才稍稍放了一下,看来这堆百姓还是有一点脑子的,把太子称为万岁,就算是他们没有这心,也难保别人听到这话不会觉得是他们有意煽动民众闹事的,若是这样,那他们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种事情本就敏感,再被别人添油加醋地传一下,指不定就成了什么样了。江如鸢从来都不小看舆论的力量,她始终都深信,三人成虎,流言杀死人,不然当初凌轩墨就不会栽在自己手里了。 正稍稍放心呢,不知道又从哪里蹦出一句,“怕什么别人参太子,就光凭我们数十万人的性命,皇命下令烧城,而无一人救我们我们就认定了太子了,什么别人不别人的,我们百姓出事了,有谁会站在我们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江如鸢深深地看了那汉子一眼,那汉子看着江如鸢,只是一脸的激动之色,并无其他异色,江如鸢还未开口就又听到了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一句,“就是就是,若不是太子太子妃不怕传染并查出了这次中毒的根源,那我们早就死了啊!” 话音刚落剩下的人就开始呼应,“对,在别人眼里他们贵族的命是命,我们百姓的命就如同草芥,而太子太子妃却拿百姓的命也当命啊,有这样的太子太子妃是我天朝百姓之大幸!” 江如鸢越听越不对劲儿,这样有针对的话明显就是在挑起百姓对于皇室的愤恨以及将所有的矛头都转给了他们啊! 就在这几个人说完以后,人群更加喧闹了,说来说去的大意就是他们两个人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太子妃,将来继承大统之后是百姓之福。 江如鸢这时候再看的时候就发现最初的那几个说话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心中一沉,看向凌嘉傲,却望进了凌嘉傲那一汪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那神色仿佛已经将一切都看透,又仿佛是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样! 江如鸢大惊,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是…… 江如鸢靠近凌嘉傲,在他耳边轻言,“这一切你都知道?” 凌嘉傲没有回她,反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就足以让江如鸢明白了,今天的是,凌嘉傲不光知道,更有甚者,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筹划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要将自己放在一个光芒万丈的位置了?这样岂不是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了?这么一来,若是出了事情,他们也没有任何可以抵挡缓冲的时间了啊,江如鸢实在不明白,之前的凌嘉傲二十多年来,不是一直都是韬光养晦的吗,今天怎么会突然…… 但凌嘉傲并未给江如鸢深想的机会,径直地握住她的手,江如鸢顿时感觉瞬间被一种心安的感觉包裹着,无所谓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他们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就什么困难都不怕! “好了,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们都了解了,但是我现在想和我娘子一起去吃饭,不知乡亲们可否放行?”凌嘉傲话说的很自然,但语气里沉稳的霸气自然地泄露出来,让在场的人想拦着都不敢,默默退开了一条路。 “太子,太子妃若是不嫌弃就来小人家中吃吧,没有什么好吃的,粗茶淡饭廖表一下我们对您二人的救命之恩,不然我们的这个心啊,也是七上八下的。”说完一脸渴望地看着二人,江如鸢也是回头看了看凌嘉傲,像征求凌嘉傲的同意一样。 而凌嘉傲看到江如鸢渴望的小眼神,瞬间觉得通体舒畅,他的阿鸢太能干了,以至于他感觉不到自己的重要性…… 第566章 街头相拦 有时候不得不说,他虽然看着这样耀眼得如同星辰一样的阿鸢很开心,也很自豪,就是那种自己养的宠物被别人夸时的成就感,但有时候这种成就感也让人觉得很憋屈,就是在她什么都能做,而且什么都可以做的好的时候。 他自己就觉得没有任何的用处,按理说,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是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的,应该说是正常情况也都是这样,但只要到了他的阿鸢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握当中了。 所有他能掌控的东西到了阿鸢这里就根本不值得一提了,不管是他能帮的东西,还是他本身的自控力,想到这里,不禁下身一紧,血气上涌,用内力压了半天才压了下去。 “夫君,你怎么了?”江如鸢看着凌嘉傲看着她,半天没说话,不禁抬头看了看,望进那一抹幽深里,一时有些哑然。 凌嘉傲能说他被自己的阿鸢的美色给看晃眼了吗?这种事他当然不会说了,“无碍。” “你的声音怎么哑了?是不是生病了?” 让江如鸢迷蒙的眼神一看,凌嘉傲顿时觉得嗓子更干了,微微低头说道,“最近天气不好。” “有吗?”江如鸢看了看天,但还没等说别的呢,就觉得手里的小手一松,孩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是饿的晕倒了。于是也不再纠结,对着前面的百姓道,“走走走,快去带我们吃点东西。” 众人看江如鸢这么着急也不再推托着,直进了最近的一家百姓家门。 “也不知道太子太子妃爱吃什么,我们都是平常百姓,没什么好吃的,就只有这些玩意儿,还请不要见怪!”一老妇人站在桌前,双手互相搓着,颇有一点局促的感觉。 江如鸢也意识到定是他们在这里,让她不自在了,于是勾了勾唇角,“大娘坐吧,一起吃。我们不见怪,要说这东西啊还是好东西呢,我们在京都吃惯了那些什么精雕细刻的面食,倒不如这些窝窝头吃着开心!” 还怕那大娘不信,江如鸢随手就拿起一个窝窝头开始吃着,那细嚼慢咽的样子,像极了正在享受着吃着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老妇人看的眼睛都有些直了,情不自禁地说道,“太子妃真美,美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江如鸢浅笑不语,她当然知道她是美得,再次重生老天对她的厚待大概就是这副皮囊了,但是江如鸢并不拿这件事当成什么多大的事,相比于脸上的这张皮,她更喜欢的是从现代带回来的这个好脑子! 在古代这种权势下,女人若是没有真正的本事,就算长的再美再逆天,那也终将成为男人的权力下的禁脔,一辈子呆在一个金丝笼中,只能等主人什么时候开心,闲来无趣时偶尔逗弄一下。 如果是那样的话,江如鸢觉得她可能会选择死的,人间不值得,何必委屈自己! 但自己也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凌嘉傲,这个男人,什么事情都会替她想好,尽其所能地为她做着什么。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刚才在路上他专门安排了那么一场大戏,就是为了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人前,他这么做大概是为了自己吧! 为了那些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的人,还有她身上的蛊,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江如鸢就是知道,他一直都记挂在心里,想着怎么帮她把那蛊毒给解了,想到随太医说的那些话,嗯,是时候自己也该找个时间去跟他说一下这个事情了。 因为是你,所以让我对余生都充满期待,让我有了活下去,再怎么艰难都要努力活下去的心!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的魔力吧! 江如鸢真的很满足,能来到异世碰见这么一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有多么不容易,有时候她都觉得,可能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天让她来到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做凌嘉傲命中注定的爱人! “是啊,我的阿鸢是世界是最美的美人了!”凌嘉傲在一旁回复着那老妇人。 江如鸢想责备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话干什么,他不害羞她还要脸呢!但老妇人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笑呵呵地看着她,将她拉到一边,又悄悄看了看凌嘉傲,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眼里闪着回忆的光芒,默默地小声道,“真好啊,没想到太子久居高位还能对你这样,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做男人能做到这份上真的不容易。” 江如鸢没说话,见老妇人似乎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不像我家老头子,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甜甜蜜蜜的话,除了气人就是气人!但是我还是好想他啊,若是他还活着就还能跟我天天斗斗嘴……” 老妇人说着,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下来。 江如鸢知道那老婆婆是在回忆她的老伴儿,大概是在这场瘟疫中死去了吧。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有些悲伤,但生老病死这种事真的是人为阻止不了的,看着老妇人伤神的样子,想到那背后的下毒人,江如鸢更加痛恨了! 若是让她抓到,定不给他个痛快,要好好折磨他一下! “唉,你看看我,没事儿说这些事干什么!真是的,让太子妃看笑话了!”老妇人背过身去,悄悄地用手袖抹干眼睛上的余泪,随即笑着说,“你们先吃着哈,我再去看看那娃娃,喂了饭之后有没有好一点!” 看着老妇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江如鸢没有拆穿她们,只是心里莫名的,觉得很是心酸…… “怎么了,看到这事,触景生情,不好受了,所以现在是在求我安慰吗?”凌嘉傲一把捞过江如鸢小小的身子,弱弱小小的,仿佛一只因为什么事而难过的小猫咪一样,凌嘉傲看着这样的江如鸢,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一窝一窝的疼着,唉,这个女人,他承认,他是真的栽了…… 第567章 甜腻二人 “好了好了,不就是老婆婆让你好好珍惜我吗,干什么委屈成这个样子,孤堂堂一代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太子竟然也让你觉得委屈吗?”凌嘉傲说的很真,那面无表情的脸让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可偏偏那话里带的明明就是玩笑话,什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这话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吗嘛?江如鸢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冰山脸,鼻尖一皱,悄悄说了一句,“你偷听我和婆婆说话?” “哪有偷听!”凌嘉傲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子,在江如鸢狠狠的逼视下丝毫不改颜色。 “没有偷听你怎么知道的!”江如鸢说着,就伸出手去拉凌嘉傲的耳朵。 “孤需要偷听吗?我那是正大光明地听!”凌嘉傲显然也是吃疼了,又是孤又是我的,声音也明显变大了。 江如鸢偷笑,这样的凌嘉傲啊,哪还有那什么外人看来的孤傲不可靠近啊,分明就是一个孩子。但江如鸢喜欢这样的凌嘉傲,只有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来这样子吧! 这样她会有一种独霸凌嘉傲一个人的幸福感了! “别在这么看着我!”凌嘉傲突然一本正经地掰过江如鸢的脸,看着江如鸢一脸的不解,随后在她耳边轻轻道,“阿鸢,你再这样,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在这里办了你!” 说着看了看那大桌子,意有所指地露出一抹坏笑。 江如鸢则是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你,你!不要脸!”随后看向凌嘉傲,看着他那被自己捏的有些红的耳朵,心想该不是…… 不怕死地继续伸出手捏着凌嘉傲的耳朵,软软的,越捏越好玩,一时有些忘形,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在凌嘉傲眼里,江如鸢的行为简直无异于是直接明目张胆地勾引了。 顿时一个公主抱就把江如鸢抱了起来,“看来你是真的不长记性了!” 听着那逐渐加快加深的呼吸,江如鸢惊讶,贴在凌嘉傲耳边轻声说着,“你的耳朵是不是敏感点啊,不然怎么一摸你呼吸就又深又重了呢。” 显然,江如鸢还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处境里,径自沉迷在自己发现了凌嘉傲一个大秘密的惊喜中。殊不知,小白兔已经落入了大灰狼的陷阱中…… 半天,江如鸢才意识到凌嘉傲正在抱着她,飞檐走壁,是的,就是从人家的房顶上飞快地略过,“凌嘉傲,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喂喂喂……” 能去哪里呢?当然是知府衙门后院房间的床上啊! …… 第二日早上江如鸢揉着自己酸的不行的腰心里默默腹诽着某只没有人性的大灰狼,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和昨晚的凶猛一点都不匹配,但对于被折腾了一宿的江如鸢来说,这笑意背后就多了几丝令人发颤的意味…… 昨天一夜都没休息到了清晨才歇下来,他不是又…… 禽兽! 江如鸢如是想着,却听到凌嘉傲轻轻说道,“你知道为何我耳朵这么软?” 啊?话题跳的有点快,但江如鸢还是按照他的意思轻轻回道,“为什么?” “因为耳朵软的人怕娘子,而我怕你!” 艾玛,肉麻死了,我的天啊,这还是那个冰凉雪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嘉傲吗,她怎么觉得好像换了一个人呢? 但心里还是禁不住地甜,没想到凌嘉傲这个在她看来相当于大直男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撩人这么甜的时候,不过,这应该是天赋吧,毕竟又没有人教他,可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有些东西,是无师自通的! 这边正甜蜜着,江如鸢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糟了,昨天将你的杜统领扔在矿洞里给忘了,他一定会恨死我的!” “我的杜统领?”凌嘉傲回味着这几个字,面色慢慢变凉,终于恢复了那副禁欲系。 凌嘉傲冷冷地哼了一声,嘴里吐出两个字,“活该!” 江如鸢顿时就把刚才的内疚全都丢走了,只觉得好笑,这么看来他是故意的?就是因为那杜统领怀疑自己,所以故意将他丢到矿洞里呆一夜? 江如鸢仿佛刚见识到凌嘉傲这个有仇必报的属性一样,想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上下打量着凌嘉傲,这么自私自利,以怨报怨,这还是她的太子大人吗?怎么,怎么她这么喜欢呢,哈哈哈…… “好了,该惩罚也惩罚了,今天咱们早点去吧,别把他饿坏了。”江如鸢本是好心说出这话,可是刚说完就发现凌嘉傲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脸现在已经阴云密布了,呃,她说错话了吗? 嗯,好像是。她家夫君大人可是个醋坛子,一旦听到她嘴里有任何男人的消息,都是要炸毛的! 江如鸢立刻闭上了嘴,随后上前环住了凌嘉傲的腰,一脸讨好地道,“夫君大人,一会儿我们去吃什么啊,我饿了!” 随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一脸的委屈,没办法,昨天实在是太耗费力气了,以至于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若不是担心那什么杜统领真出了什么事她才不会闲的大早上去那什么矿山呢。 “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好了。” “麻婆豆腐,酸菜牛腩,翡翠白玉汤……”江如鸢张口就说出来一堆菜名,不得不说她实在是真的太饿了! 凌嘉傲听着,默默点点头,随后就对着门口将所有的菜名都用内力传了一遍,江如鸢在感叹他那惊人的记忆力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外面有人?暗卫?” 凌嘉傲点头,那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江如鸢顿时气的牙根痒痒,这个男人真的是!外面有人他怎么不早告诉她,昨天,昨天晚上,她们的声音肯定是传了出去,这样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凌嘉傲一看江如鸢将脑袋缩到床上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解释,也乐得看着江如鸢胡思乱想之后的面颊绯红,明艳动人,勾的人热血沸腾…… 第568章 矿山不对劲 看着凌嘉傲那一脸贼贼的表情,江如鸢顿时觉得不好,随即翻了脸,面色愠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外面有人!” “呃。”被江如鸢这么一吼,凌嘉傲也觉得很难受,随即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其实他们昨天晚上不在这里,今天才到的。” 江如鸢听着,便是瞪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的!还可以一边做着那事,一边分心吗?嗯,不得不说,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不过听到了凌嘉傲的话刚才心里的别扭也散了一点了,好在昨晚外面没有人,不然,她真是羞死了! 这边正想着,外面响起了一抹声响,“太子太子妃,饭已经准备好了,何时用膳?” 江如鸢一听这话,连忙起来穿衣服,她还是赶紧穿好衣服吧,不然谁知道床上这个禽兽一会儿会不会又是兽性大发的,她真的是身子受不住了,也不知凌嘉傲是不是铁打的身子。 不忿地看了看身后的人,随后默默撇回了头,无它,那人正以火热的眼光打量着她的后背,自己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赶紧离他远点才是真正的安全! 以最快的时间收拾好了自己,江如鸢看着还在墨迹的凌嘉傲心中无限无奈,平时雷厉风行的凌嘉傲也会这么墨迹? 当然不是了! 看着他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江如鸢真的是快疯了,不就是昨天那杜统领对自己不敬嘛,自己都已经不生气了,怎么这凌嘉傲还来劲了呢。 果然昨天自己还在奇怪为什么自己拉住了他,不让他发作,他怎么那么好说话呢,原来一切都在这等着呢! 唉,男人心海底针啊! 不得不吐槽一下,凌嘉傲是真的小心眼儿!在江如鸢无限怨念的表情下,凌嘉傲终于吃完了,看着他精致地拿着帕子擦嘴,有些油腻的菜渍粘在唇上,油亮的薄唇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凌嘉傲回眼看她,就看到了江如鸢一脸色咪咪地看着他,嗯,不得不说,那小眼神看的他很是舒服! 咳咳,偷看被发现了,江如鸢别过脸,缩着脖子,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 到了开矿的地方,江如鸢就看到一群人围在矿洞口,个个拿着工具,却不知如何下手,一个个皱着眉头,盼着江如鸢什么时候能来。 是以一看到江如鸢的影子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地上前道,“太子妃你终于来了,我们都盼您盼的眼蓝了!” “是啊是啊,这矿洞到底要怎么开啊!” 一个个都是在问矿洞怎么开,没人逼着江如鸢说杜统领那里怎么办。江如鸢诧异,她还以为她今天一到这里,就会看到这堆大兵们的臭脸,埋怨她心胸狭窄呢,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没有人提这件事? 看来,这堆人是被她这么狠毒的女人吓到了,不敢惹自己了。嗯,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也乐得见别人不把她当好人,最好把她当成一个飞扬跋扈的女人好了,这样,也就没人敢质疑她了。 是了,昨天发生那样的事,任凭太子妃在这里挫他们的威风,太子一句话都没说,他们再傻也该看出这是怎么回事了。太子分明就是在惯着太子妃呢,有了这个认知,谁还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啊! 当然就算是同情杜勇也不敢说什么了,一个个都安稳地站在那里等着江如鸢说话。 江如鸢知道如此,但也没有借凌嘉傲的势继续胡闹,女人要懂得该闹的时候闹,不该闹的时候再闹就是不识大体了。 若她还不管那杜统领,大家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是不敢,而不是不会。谁知道他们会在心里腹诽自己什么呢! 见好就收,江如鸢指着那边的矿洞前的一个点,轻声道,“去那边先把杜统领救出来吧,昨日我有事就没有来,杜统领算是受苦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就解释了昨天她为什么没有来救杜统领。 这么一说,也就都明白了,随即纷纷应和着,气氛一时热闹非凡。这么一来就没人再说什么了,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江如鸢这话一出算是把他们的嘴都堵上了。 言下之意不过就是我都已经解释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若是真有事,有心思的就算画一张图纸来,也能把杜统领救出来,但是她没有,这也就什么都说明了,不过现在是没有人会傻的说这些话的。一切也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前面去看看吧,我想观察一下地势。”江如鸢说着,就沿着山势往前走着,越看越觉得这矿山不对劲儿,山高水长,依山傍水本是一个好地方,但江如鸢莫名地就觉得这地方有些怪异。 矿山废水,这个地方本不该有水的,像这种大型矿山应该也算是地质学上的东西了,废山废水废植物,整个矿山周围本应该任何植物都没有,别说矿山周围,就连方圆十里,都应该算是很少的植物,可现在这地方却是植物很多。 不对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凌嘉傲,这里不对劲,你派人去周围再打探一下,周围肯定是有什么类似密道或者是被打通的地方,有地方在滋养这里,你去查查,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你是说,还会有人在盯着这里。” 江如鸢点头,“在我看来,应该是这样。这座金山不是你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吗?既然有人知道,我们就不能排除,除了那家还会有人知道这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句一模一样的话同时说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看来他们都想到一起了,凌嘉傲眼睛投向远方,不知在看哪里,随后静静开口,“我之前就有怀疑,这里不止一股势力,但是另外一股隐藏的太深了,就连我的人都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569章 暗查 “本是想着先引他们一下的,这次看来,有其他的收获了。”凌嘉啊顿了一句继续说道。 江如鸢不语,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凌嘉傲说道,“派人去城中打探一下这里,若是之前的人能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开矿自是有恃无恐,之前的瘟疫是一个问题,但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江如鸢的眸色也渐渐沉下去,若是他们在这里费心费力地将所有矿都开了,随后被人抢了也就算了,她就怕还有人在盯着他们,然后在他们都不注意的时候再来一个突击,这么一来,他们就危险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如是想着,江如鸢的心中顿时起火,竟然有人在盯着她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这东西,不管是从哪里抢过来的,不过,既然已经抢过来了,那这东西就是她的了,谁若是在觊觎,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想着,对着凌嘉傲说道,“吩咐几个不同的士兵去买一些材料,一会儿我在纸上写下来,这帮犊子,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凌嘉傲看着一脸霸气的江如鸢,似乎从她脸上看到了她母仪天下的威严,但只是一瞬,江如鸢就露出了一抹坏笑,“夫君,你说那些会是什么人呢?” 凌嘉傲没应声,但他觉得,不管是什么人,这下应该都会栽在他的娘子手里,而且,每次他的阿鸢这么笑的时候都有人要倒霉了,嗯,这次不管是谁,都自求多福吧。 江如鸢笑着,随即扭头走向金矿,开始哼着歌拿着笔和纸,趴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写写画画的,江如鸢之前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地质学,但她相信,以她的能力写写算算,只要不是太大的偏差,都没有问题! 边想着,手上的笔不断地动着,有的士兵好奇江如鸢在写写画画什么,偷偷伸着脖子看了看她面前的话,江如鸢也没有阻挡他,但是那士兵看了半晌也没看明白那乱七八糟的符号是什么东西,就像鬼画符一样。 唉,真不知道太子妃在干什么!士兵刚无奈地摇摇头,就见到江如鸢猛地站起来,面色满是兴奋之色。 “终于算出来了。”说完就走到矿山口,指挥着各位士兵,“你们两个去这边挖,那边,那边……” “对了,对对对,还有你们,一起去那边!”一堆士兵被江如鸢指使的东忙西乱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一来,自然就有人不愿意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面色已是不郁了。 是了,这么多大男人被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指使来指使去的,他们确实是高兴不起来。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太子妃,有人撑腰呢! 江如鸢也注意到了人们的反应,但也没有在意,有些话说的再多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你无需着急去解释什么,就认真地做好自己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到时候有了结论,别人自会信服你! 总之,就是少说话,多办事儿!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听到了声音,“开了开了,洞口挖开了,杜统领救出来了。”一群人笑闹着,面上都是惊喜之色。 江如鸢一看,则是嘴角咧开一抹嘲讽,这么惊喜,其实心里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吧,不然洞口挖出来只会当成一件寻常之事,并不会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如此惊喜! 江如鸢想着也不再言语,沿着金矿走着,边走边指导着该怎么挖,怎么省力,怎么省时间。 其实若是能一直呆在这里的话,江如鸢是不介意时间长一点的,但就算她愿意,朝堂那位 也不会愿意的,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圣旨下来召见他们回宫了。 所以,现在她必须要制定出最好的方法,将这座金矿处理了,她是不放心将这么一大块肉放在这里的! 正想着,刚才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对着凌嘉傲和江如鸢说道,“刚才我去了城中打听了一下这个地方,确实有古怪,这一片是土匪重灾区,过路的商户来一趟劫一趟,之前的衙门也派人来绞过匪,但来过几趟都没有用。” “依旧是匪患成灾,是以,后来这条路就被封了,甚至还在城中大大小小的地方上都贴上了告示,往来的商户,只要来到城中,就能看到,这条路已经被封了,是以,这么久这里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果然如此!”江如鸢和凌嘉傲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就明白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那知府明明就是假扮的,来这里十年都未有所作为,衙门口告冤状的鼓都没有了,怎么会费心费力的管这件事! 还特地在城中贴满了告示,这种事根本就不像那个知府能干出来的事,若说中间没有什么猫腻,说出来谁都不信。 正想着其中有什么联系呢,就听到凌嘉傲说道,“来二十个人跟着我,晚上我们要走一场黑虎山。” 黑虎山,就是刚才的士兵打听过来的,这里的山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就是黑虎。听着煞气倒是挺重的,就是不知道背后那些人具体怎么样了。 “我也要去。” “你在这里盯着他们开矿山就行了,这次我们不知道对方什么底细,很危险,万一出了事情……” “出了事情,你也能护我周全的是不是!”江如鸢一下窜过来,适时地扮演着一个以夫为天的小女人形象,其实只有凌嘉傲知道,江如鸢是不可能这么安稳的。 但看着那张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凌嘉傲默默叹了口气,无奈,杠不过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带着她了。 “唉,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凌嘉傲笑着摇摇头,江如鸢则是笑的像个偷吃了主人大鱼的小狐狸,一脸喜色,根本不见刚才的可怜巴巴。 早知道撒娇这么好用,她以后没事就撒撒娇好了! 似乎是看出了江如鸢的想法,凌嘉傲笑着道,“允许你恃宠而骄!” 第570章 险行 是夜。 凌嘉傲一行人装扮成一团路过这里的商户,周围安静地只有风声吹着树叶,和着沙沙的声音,马车轮子碾压着土地,留下一条长长的压痕…… “来了。” “在哪里?”江如鸢看了看左右,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再次感叹凌嘉傲的内力真的是太神秘莫测了,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下,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呢,人家就已经感觉出来有人了,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还好这个能气死人的人是她的相公,这样还不算太亏。 江如鸢正想着呢,就看到两面山头上都亮起了火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若是不留财,管杀不管埋!” 江如鸢冷嗤一声,接下来就有人上前道,“各位大爷饶命啊,我们只是来这里借个路,并没有打搅的意思,若是打搅了各位爷,我们在这里赔礼道歉了!”说着,对着山上的人吼道,“这是我们的过路钱,烦请各位给我们做小生意的留口饭吃!” 江如鸢的脸色在火光和月色的衬托下,更显的诡谲莫测,这若是个正经的山贼土匪,见他们这么识相,定是会收了钱,放他们一马,但显然这一伙儿,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土匪,说不定就是在打着土匪的名号在这里做一些为人所不知的事情。 比如,金矿! “哈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忘了我们是土匪了,一直都没有马车商户经过,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吗?城中的告示你们没有看到?” 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但来之前凌嘉傲已经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只让他们在那里表演,他们应和着就行了。 “啊,土匪大爷,我们来这里只看到这城中死了很多人,并没有看见什么告示啊,我们远道而来,并不认识这里,只是来借个道,大爷就收下我们的孝敬放我们过去吧。” 那人可能是这么多年都没见什么生人了,是以对他们十分的耐心,就像猫抓到耗子不会上来就吃,会逗弄一下好好玩玩,随后再把它弄死一样。江如鸢看着他们,就觉得他们现在的感觉,就像猫玩耗子一样。 只是不到最后,是肯定不知道,谁是猫,谁又是耗子的! “我们既然已经说过了此路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若是还想要一条命的,就把车,钱,货留下,人可以滚了,但你们要执意要过,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谁要你客气了!江如鸢都有些等急了,怎么这么墨迹,她都快等烦了,怎么还不上来就打呢?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随后上前一步大吼着挑衅道,“这路,我们是借定了,一堆山贼鼠辈,在这山里装大爷,哼,今天我就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江如鸢这话一出,果然就见山头上的火都有些颤了,显然,那山贼中带头的人生气了!没错,要的就是你生气,你要不生气,我们还来干什么呀!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把那什么说话那么嚣张的留一条狗命,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着就听到漫山的喊杀声,怎么突然这么多人,江如鸢一愣,刚才看那火把的数量也就几十人啊,怎么一瞬间就变成好几百人了! 他们一共才二十多人用得着这么多人来制服他们吗?毕竟在他们眼里,他们也不过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商队罢了。哪值得来了这么多人啊! 其实他们本来是不应该来这么多人的,但最近这边来了一堆挖矿的,就把他们困在山里了,想出来怕被人发现,可若是不出来他们的存粮已经不够了,今日这是江如鸢来到了这里,若是不来,真的是,他们就要铤而走险的下山去城里买粮食去了! 不过看来上天还是对他们不薄的,这堆人那一车车的粮食,怎么也得有上百担吧,这么一来,倒是够他们吃一阵了! 如是想着,手上的刀挥舞的更快了,江如鸢面色一凛,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贼土匪,他们的招式都是经过锻炼的,虽然为了掩饰什么而故意装拙,但在有心人的眼里还是能看出一二的,这帮人,都是高手! 能有一个两个高手她到不觉得有什么,可这百十来号人的身手根本都不俗,而他们为了不让人家看出自己的真实实力,还要刻意地隐藏实力,这么一来,倒是显示了颓势,江如鸢看着,其中就有一个士兵左手被砍了一刀,说了一句,“小心!” 之后就疲于忙自己的了,前后左右已经将她包围了,只是江如鸢的手上在不知不觉间就洒出了一些药沫,随后自己假装摔在了地上,“你们,你们居然用毒,卑鄙无耻!” 剩下的人看着江如鸢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倒在地上,骂着,“你们卑鄙,竟然用迷药!” 为首的人看着江如鸢一行人,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往后看了一下,了然,“哈哈,你们还再嚣张一个啊!来啊!你!” 用刀举起来对着江如鸢,“呦,你小子还细皮嫩肉的,真是,是不是奶还没断就出来了啊,哈哈哈……” 这边正笑着,身后的弟兄们也都跟着笑了。 江如鸢却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她发现了更严重的事,刚才她用了麻药,让自己的人都瘫在了地上没法动弹,那带头的人虽然是惊讶,但也惊讶了一下,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看,就恢复正常了。 这也就说明了,他们当中,真的有会用毒的人!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在江如鸢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打量着江如鸢,随后有一人说道,“大哥,你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长得还不错,不然就把他带回去送给三长老?三长老见了定会欢喜的!” 正说着,江如鸢就觉得周身一冷,再见凌嘉傲,面色已经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第571章 大胡子 江如鸢怕他一冲动,那今晚的计划就要泡汤了,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轻举妄动,但这动作落在几个山贼头头面前,就成了害怕了。 “哎,小公子,你别害怕啊,我们三长老可是很会疼人的,尤其是那些长得细皮嫩肉的,嘿嘿……”说着就露出了一连串的笑,笑声里都带着猥琐的意味…… “唉,老二,你们这就不对了啊,三长老那折磨人的力气可是我们都知道的,这么多年有多少人都没能逃过那三长老的毒爪啊,哎哟,那明明是细皮嫩肉的人儿,第二天早上就变成了浑身血淋淋的啊,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活过一晚上的……” 这话好像就是专门说给江如鸢听的,江如鸢则是适时地往后缩了缩,因为中了迷药而乏力地不得不拖着身子往后爬着。 江如鸢似乎已经看到了凌嘉傲隐在身后的手快要动了,江如鸢忙捂住她的手,说道,“哥哥,我害怕我害怕!我不要跟他们走!”一边说着,眼角一边使着眼色,生怕凌嘉傲一个怒气上涌,那他们这堆山贼全都折在这里。 她倒不是慈悲为怀,不忍伤人性命,只是来一趟不容易,他们这次用障眼法骗过了他们,下一次脸熟了可就没有这么好办了。况且一旦死了人,他们就会产生警惕之心,以后再想混进去就不方便了。江如鸢拉着凌嘉傲,摇摇头。 最后看到凌嘉傲攥的死紧的手猛然松开,江如鸢才慢慢嘘了口气,看样子凌嘉傲这是同意了,只要他不捣乱,那一切就都好办。 “小公子,跟我们回山寨吧,我们三长老不会亏待你的!”随即身后的山贼们又是哄堂大笑。接着一个络腮胡大汉凑近,看真江如鸢的脸,随后,啧啧两声,“好精致的一张脸啊,可惜了……” 江如鸢一个个记下这堆人的反应,方便以后的报复,毕竟她江如鸢可是一个铢锱必较的人呢,都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她大概是集齐了女子与小人两个特质吧。 “来人,这位小公子带下去好好招待,剩下的,杀了,一个活口不留,粮食都弄上山,动作快点,趁着天黑好办事,天亮了以防有什么变故……” “是啊是啊,有了这么多的粮食,暂时我们就不用下山了,这次的可是个肥羊,哈哈哈哈……” 江如鸢默默地挪到了凌嘉傲的身前,双手伸出,对着那大胡子说道,“你们抓我就好了,放过我的哥哥和仆从,他们都是无辜的……” 怕他们不答应,江如鸢索性就拿出身上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是的,她在赌,在赌他们对那三长老的重视,若是赌对了,她就保下了这堆人,然后顺利进入他们的大本营,若是保不下,那自然就算了,大不了就是一个鱼死网破! “哎呦,性子挺烈啊!倒真像是个爷们,好了好了,应了你就是。你们,将刀都放下!” “老三,不行啊,一旦留了活口出去,难保不出什么事情,还是不要留后患了。” “行了,二哥,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劫了一个过路的吗,能有什么事啊,咱们这么多年劫了多少人了,还不是没出过事,这回也一样的,放心吧,你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真是!”大胡子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 江如鸢这才注意到大胡子后面还有一个主事的,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说话也不似大胡子声音大,倒一点都不像是个土匪,看样子若是拿本书,就说他是进京赶考的都有人相信。 江如鸢眉头紧锁,打量着那人。那人警觉心也很强,就在江如鸢打量他的时候,一个厉眸扫过来,眼里有精光闪过。江如鸢看着,默默地瑟缩了一下,垂下了眸子。 心中细细思量道,这男人看上去就很是精明,城府深不见底的样子,若是这样的人都只能称得上是老二的话,那他们的老大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还有那什么三长老,听他们的话说,应该是个喜好男色的变态,这一趟,不太平! 想着,心中慢慢想着该怎么办,就感觉到凌嘉傲在回握她的手,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确实在默默地在给着她力量,轻轻露出一笑以示安慰。 “唉,但是,这万一出了事……”老二显然还在犹豫着,江如鸢适时地加了一把火,“二当家的,要不,你们就放了我们吧,粮食我们也不要了,放我们一条命就行。” 大胡子一听这话,用鼻子哼着气,似乎是恼羞成怒了,随后对着身后的老二说道,“你看你看,你决定吧,三长老的脾气你知道的,这几天那什么太子的人一直都在挖金矿,弄得我们都不敢出来,也就没有男人送到三长老那边去,这回若是还没有,到时候那家伙发火了,你自己担着!” 二当家的也是一脸的难色,看样子他们对他们嘴中的三长老确实是忌惮的! 但凌嘉傲听到这话时立刻就冷了脸,他们挖金矿的事情他们竟然都知道!看样子,这趟他们确实是来对了,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好吧好吧,这次就听你的,但愿不会出什么问题。”最后二当家的还是妥协了。 “唉,二哥,这才对嘛,你呀,就是万事都太小心了!”见那二当家的掉了脸色,大胡子才又把话圆回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对吧,我记得呢,记得呢。”可那样子又有几分是真的记得了,分明满脸都是敷衍。 二当家的也是没办法,抬着手指点着大胡子,“你呀你呀,就是没吃亏呢,吃亏了你就记得了。”随后眼睛转过来看着江如鸢的眼睛,随后沉声道,“不过这种亏,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吃的为好!” 边说着边看着江如鸢,随后默默地问了一句,“小公子,你说是吧!” “哎,二哥,你问他做什么?” 第572章 上山 江如鸢垂下眼,不再抬头,瑟瑟发抖着,假装害怕,既然已经做出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形象,自然是要将这个人设好好地演下去才是。 二当家的转过头,冷冷地下令说道,“你们还不快走!” 手下的人因为早就吩咐过这戏怎么演了。是以没有人说什么,纷纷跪爬着逃命去了,只有凌嘉傲没走,对着江如鸢,面色深沉,没有说什么,但江如鸢还是明白了,他是让自己万事小心。 两人依依惜别着,这也符合了兄弟二人的情感深厚,不忍离别,一点点,一步步,江如鸢其实都已经算好了,只等着人来上钩就好了。 果然,那二当家的看到二人这样,面色才稍稍抬了抬,江如鸢用余光观察着,见此,才对着凌嘉傲说道,“哥哥,你快走吧,生死有命,这就是我的命了,我不怪什么,用这一条烂命能救你们我也就知足了,你快走,别管我!” 可不知是戏演的太足了还是怎么样,凌嘉傲根本就不听江如鸢的,根本就不走。江如鸢也急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拼命给凌嘉傲使着眼色,可凌嘉傲看上去仿佛就是没有看懂江如鸢的暗示一样,整个身子像山一样正,丝毫不动。 随后江如鸢实在是忍不住了,伸出手去推凌嘉傲,但却一点用都没有,江如鸢眼睛眨的都快抽筋了,也是半分用处都没有。 凌嘉傲更是转过身去,对着那二当家的说,“要么带我一起走,要么我们兄弟二人一起死在这里。” 什么啊?这跟剧本不一样啊!他们不是说好了她先上去探探情况,然后她身上藏了药草,只要带着灵犬过来循着味道就可以找到她了吗?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打这堆人一个措手不及。怎么现在和剧本写的不一样呢。 凌嘉傲到底是想怎么样啊!江如鸢现在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江如鸢挠挠头,仔细想着之前他们谈事情时候的样子,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说,凌嘉傲在听,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事情照着自己说的办了,她就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但没想到凌嘉傲根本就没有答应她! “哦?你可知道这次上去,有去无回?”二当家的显然来了兴趣,只见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倒是第一次见到,就连死都有陪着一起死的,这倒让他来了兴趣。 “有去无回我也要陪着小二一起,我娘临死前交代过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弟弟。”凌嘉傲一脸面无表情地说着,可越是这样没有情绪,说出来的话就越是让人相信,起码,那二当家的已经信了七七八八了,三当家的看样子也是相信了。 江如鸢在听了凌嘉傲的话后却是差点就喷了出来,她没有听错吧!他娘临终前?默默在心里为皇后娘娘默哀了一把,江如鸢心中却想到,真是没想到,凌嘉傲这样的男人,说起谎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她还以为凌嘉傲是一句谎话都不会说的那种呢! 被江如鸢用这种愣愣的眼神看着,就算是傻子也该有所反应了,凌嘉傲默默睨了江如鸢一眼,那眼里满是无奈,好像在说,我能怎么办,还不是为了你? 好好好,为了我为了我,您老人家最伟大了行了吧。 两人这边正眉目传情呢,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受不了了。 实在不是他们承受压力弱,是这两人的神情实在是太炽热了,炽热的他们都觉得这不是一对兄弟,而是一对夫妻了,默默扫了江如鸢脖子上的喉结,随后收回了眼,实在是不能怪他们多想,而是山上有那么一位喜欢男人的啊! 是以,一看到这场景,情不自禁地就要往那方面想了。随后实在是忍不住全身的鸡皮疙瘩,对着两人大声喝道,“好了,都带回去!给他们两个带上遮眼巾。” 江如鸢和凌嘉傲对视了一眼,眼里充满震惊,在他们眼里他俩都已经要是死人了,但没想到他们还要为他们带上遮眼巾,这样的谨慎更是让江如鸢惊出一身冷汗,想开口提议说不带遮眼巾,但又害怕他们起疑。 “二哥,不用带了吧,就算是不带遮眼巾,他们也出不来的。” “不行,这个必须听我的。”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就是了。” 就这样,两人就被遮住了眼,带上了山。因为被遮住了眼,江如鸢根本辨别不了方向,只能任由人们牵着走,一会儿就摔在了地上,一声闷哼响起,凌嘉傲一把背起江如鸢,那利落的动作直让人感觉他仿佛能看到路一样。 “哎呀。”江如鸢突然离了地也是一阵惊呼,嘴中呐呐地喊道,“哥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无言。凌嘉傲没有说话。 二当家的则是停了下来站在凌嘉傲面前,用手轻轻在他眼前挥了一下,“你,是不是能看见?” 凌嘉傲不语,有时候江如鸢也觉得佩服,就是凌嘉傲这个人吧,如果不是他想跟你说话,你就是再怎么逼他,跟他说话,在他眼里你都是空气,根本就看不到你。 “咳。”一声闷哼响起,江如鸢就知道,那二当家的对凌嘉傲出手了!自己的身子晃了一下,但还是稳稳的,根本就没有摔下来。 江如鸢顿时就红了眼,明明他可以还击的,他若是还击,别说这么多人,就是再来一倍,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还是为了自己说的忍耐还是忍下来了。江如鸢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还能抱他起来,你没有中毒?你会武功?”二当家的显然有些急了,也是,这要是带回去一个麻烦,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中毒了,武功会一点。我想背着他,不然他会摔坏的。” 明明就是一个借口,但在凌嘉傲这么一个看上去冰冷的几乎不会和别人多说一句话的人身上,倒是可信度多了很多…… 第573章 气味扰乱 “二哥,好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疑神疑鬼的,怕他们是奸细?那就带他们到乱味谷那边走就可以了,那里是不会有人能跟上来的,只要到了山上,他们两个人,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二当家的点点头,沉吟道,“嗯,这样也好。”随后看了看三当家的,点了点头,“老三可以啊,都会用插翅难逃这个成语了。”说着,则是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嘿嘿,那是,我老三虽然没有读过书,但还是很聪明的!” 江如鸢听到他们的谈话,心情并没有放松,反而沉重了许多,乱味谷?据她理解,应该是各种气味都有,如果是这样,那她之前的所有布置,和身上专门为了引路而带来的药草,岂不是没有用了? 失算了!那这一路怎么办,若是上去了,下就不好下了。若是不上去,现在反悔,一切就都功亏一篑!越想越是着急,江如鸢的手心都沁出了汗,趴在凌嘉傲的背上,怀着惴惴的心缓缓地上山,这一路,是险行…… 走着走着,江如鸢就闻到了他们说的那种怪味,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能闻出来有各种花香,各种药草,还有很多其他的味道。 不难闻,但到了这里,便是她都闻不出有多少种味道,自己准备的药草味道本就极淡,只有灵犬的鼻子能闻出来,到了这里一受味道的扰乱,不用想,便是灵犬也都寻不到味道了。 这也就说明了,他们不会有救兵了,只能凭他们两人在这山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地方犊子拼搏了。 “怎么样,二哥,我的主意不错吧。” 而这次那二当家的则没有多说话,异常的平静,似乎是不想再多言,想来他也是怕他们两个人出了什么变数。但若是来的时候还是信心满满的话,那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信心尽失了,所有的优势都在这里失去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几人沉默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江如鸢在凌嘉傲稳稳的后背上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前面传来了人声,“这次算是收获不菲啊!” “那可不是,不光是粮食,够咱们吃一阵子的,我们还带回了两个人呢。” “哦?什么人?” 这时江如鸢也清醒了,清楚地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想来,这次下去的是老二老三,寨子里的自然就是老大了。 遮眼巾一把被人扯下,已经适应了黑暗了,这时突如其来刺眼的火光传来,江如鸢用手挡了挡眼睛,半晌才看到眼前的人,面上和常人无异,甚至有些憨厚之色,只是自左上到右下一条长长的刀疤影响了整体的感觉,看上去倒是有些凶神恶煞的吓人。 笑起来的时候倒还好,尤其是端着一张脸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用来吓唬孩子的恶人。 “这个,是我们抓来献给三长老的男倌,那个是他的哥哥。”二当家的回道,看那样子,倒是对这位老大还很是尊敬。 “你们是何人?” 不指着凌嘉傲能说出些什么来了,江如鸢上前一步道,“这是我的兄长,我们是从京都来的,家里是做小生意的,想着这边不是有瘟疫么,运些粮食来这里卖应当能卖个高价,但没想到我们兄弟刚来这里就得知瘟疫已经被治好了,是以想着继续往南走走,看看能不能将这些粮食卖出去,没想到,唉……” 最后一声长长的叹息表示了自己的无奈,江如鸢几句话就将他们是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出门带这么多粮食给解释到了。 那老大听了,也不在意,只抬了抬手示意手下将他们带下去,“好了,好生伺候着,吃好了喝好了洗好了给三长老送去。” 看那老大看上去根本就不拿他们当回事的样子,江如鸢就已经推断出来,看样子他们是经常干这事了,竟然已经家常便饭到如斯地步,真不知那变态长老摧残了多少个男人! 想着江如鸢也是血气上涌,但还是生生压住了自己的升上来的气血,默默地垂下了头。 “大哥,我感觉他们这两个人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哎呀,老二,不是大哥说你,你这个人就是疑心太大了,没什么事的,他呀,能不能活过今晚还再说呢,你就不必担心了。” “是啊是啊,二哥,你看大哥都这么说你,你呀,就是疑心病重,这么多年那个变态都没有过例外,这次也不会有例外的,你放心,不信你等着明天看就好了!” 一席话听完,凌嘉傲江如鸢也被带走了,最后这一席话不知道他们是有意试探他们还是根本就没拿他们当回事,随意说说的,总之,江如鸢听出了他们其实对那三长老也不是很满意的,不然不会叫他变态。 这样一边瞧不起他,又一边供着他,给他找男宠,不得不说,那变态一定是有什么让他们有什么忌惮的东西。而自己的目标就是找出这个他被人忌惮的地方,然后掣肘这里的人。 这应该是唯一一个办法了。本来她还想着这山寨的人若是不多,他们还可以想一下办法杀了他们,或是用药,或是以暴制暴,可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基本就是不可能了,因为这里的人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算计,这里,最少也有几千人,足以抵抗一个小型军队的筹谋了,江如鸢仔细观察着,若是不出她所料,这里的人应该是有武功的,或高或低,总是,是不好对付的,起码,以他们两人的实力不行! 就算凌嘉傲有这个实力,但自己不行,到时候一定会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万一自己被制住了,他们一定会拿她要挟凌嘉傲,这样,一切就只能功亏一篑了。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够智取,不能再硬碰硬的强来了! 第574章 谈合作 凌嘉傲和江如鸢被带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可能这也是一种战略吧,先在心理上麻痹他们,这种小黑屋的用法,不用说,江如鸢就已经熟透于心了。 关于折磨人的方法,这些在她这里,只能算是雕虫小技罢了。 “一会儿自己出去一定要小心。” “嗯,我知道的,一切都没问题,你放心吧。” 凌嘉傲半晌不语,江如鸢有些奇怪,但也没张口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是一点底都没有,说是没问题可自己现在心里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到时候临场发挥了。 “保护好自己,若是不可以不要硬撑,我会在外面等着你!他若是碰了你,我一定将这里所有的人都碎尸。”平静的话从凌嘉傲的嘴里说出,若是只听语气,一点残暴感都没有,可是加上了内容,就充满了血腥味了。 “你在外面等我?你能出去吗?” “这点人,还拦不住我!”狂妄的语气,瞬间包裹住了江如鸢的小心脏,她一直都知道凌嘉傲很强大,但这几千人在她眼里都能敌得过一个小型军队了,可在凌嘉傲嘴里呢?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这点人? 若是论狂妄,应该没有人能比的过凌嘉傲了吧!可却没有人会说他,这就是现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人会去质疑他! 嗯,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敢去质疑他! 虽然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也给了江如鸢不少的信心,心情瞬间就拨开云雾见云天了。起码和刚才的毫无底气来说,现在算是有了五成的信心了。 “小公子,我们给您送吃的来了。您好好吃,到时候得了三长老的青眼,可不要忘了我们兄弟俩啊!哈哈……”说是巴结,可一点诚意都没有,江如鸢没有生气,这两位这样的态度也就更加证实了那三长老的变态,显然,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他的魔爪,是以他们的态度才这么的有恃无恐! “两位兄弟,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那三长老喜欢什么,长什么样子?”江如鸢确实是很想现在拿出一些银子来收买一下人心,奈何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钱袋就已经被人家收走了,便是想收买人心都做不到了。 心下不禁暗恨自己出门没有多带一些钱,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但现在没有,自然只能舍得这张脸皮去套一些消息了。 不过,江如鸢的厚脸皮根本就没有用,那两人一听江如鸢这话,顿时就收了调笑的脸,对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等奉劝公子还是不要自找死路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还是好好吃这最后一顿吧!”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天牢里对于死刑犯们,最后一顿饭总是给一些好吃的,然后吃好上路一样,江如鸢听着,怎么听怎么刺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觉得那话说的不怀好意。 随后两个人也没久留,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江如鸢默默摇了摇头,这些条件也对他们太不利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知道前路凶险其余什么都不知道,算得上什么啊! “唉……”江如鸢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就调整好了心态。江如鸢可以说是心非常大的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这么闹一通下来,她确实是有些饿了。 拿起碗中的鸡腿,也不顾手脏不脏了,直接啃了起来,这时候也确实不是矫情的时候。 刚啃了一口就见凌嘉傲都不动,遂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吃啊?是菜不对口味吗?”说着就拿起筷子去加鸡腿,无奈什么都没有夹出来,虽然这屋子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江如鸢也可以确定她确实是把筷子伸到碗里了,那奇怪的就是,鸡腿呢? 她怎么拨弄都是一堆米饭,想着不对,便趴下身子闻了闻,碗中根本就没有鸡腿,甚至连米饭都是嗖了的,见此,江如鸢瞬间大怒,不给鸡腿给点菜也行啊,实在不济不给菜起码米饭要是好的吧,现在这个样子是要干什么?连饭都不给吃? 用筷子在自己的碗里翻了翻,不光有鸡腿还有肉和菜,就连香味都是顶好的,一个吃鸡腿,一个吃嗖饭,同样的两个人,吃的未免偏差太多了吧。 刚才还扣押了他们那么多吃的,没想到这么一眨眼就给他们上嗖饭,就爱那个如意顿时大怒,手中一甩,碗应声而碎,大声怒吼道,“这饭就连猪都不会吃的吧!” “这么说我是猪?”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是猪!” “那我是连猪都不如?” “哎呀,不是……”江如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是越解释越乱一样,最后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生着闷气。 半天,就听到了凌嘉傲从喉咙深处哽出的笑意,头被一只大手轻轻揉了揉,江如鸢还是别扭着,将手上的鸡腿推给凌嘉傲,“你吃!” “我不饿,阿鸢吃吧!” “我也不饿,你快吃,你再不吃我就生气了!”江如鸢双手叉腰,终于上了大招,凌嘉傲听了,则是无奈,刚咬了一口鸡腿便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凌乱,看样子,应该是八个人。 “好了,公子饭也该吃完了吧,我们请吧!” 看着打开的门外透进来的来那个光,刚好八个人,江如鸢无奈扶额,只是看管自己一个人,有必要来这么多人吗? 站起身来,对着凌嘉傲再次说了一句,“放心,我会平安归来的!”随后就踏了出去。 一路上,不断地想着招数,一会儿进去到底要怎么面对那个男人?哦,不,不应该说是男人,应该说是变态! 越是这么想着,心中越是惴惴不安,不管了,就这么走吧! 外面的人只将她送到了门口,没有送进去,看来还是很忌惮那人的,刚踏进门,江如鸢并没有看见人,直到转到里面…… 第575章 真面目 江如鸢看着眼前的男人,细细打量着,那男人也不说话,坐在床上,眯着眼睛,看起来安静地像是睡着了的一样。 可这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变态啊,江如鸢在来之前想过了这个变态会长成什么样子,一脸的络腮胡子,粗犷的像是一个皮糙肉厚的大汉,亦或是长得很阴柔,因为长期纵欲而变得苍白的脸,就像是那种病态的几乎看不出正常人的样子。 再不济也是个长得猥琐,看上去就很阴险的大叔?看眼前的这个男人,爽朗清举得眉眼,但是没睁开眼就能看出气质不俗,若是睁开眼,岂不是更加的神态如何,月摄湛江? “可看好了?”就连声音都是如此的温润,江如鸢实在把眼前的人和自己印象里的变态联系不起来,男人睁开眼,看着江如鸢,眼中精光一闪,竟然从喉咙中往上泛着笑意,“女人?” 江如鸢大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假装安上的喉结,不是已经装的够像了吗,怎么还是让人一眼就看破了。 不是就连那寨子中的三个当家的都没看出自己是个女子的身份吗? 看着江如鸢的动作,那男人竟然又笑了笑,“你不怕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是啊,自己现在可是被当成他的娈童送过来的,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江如鸢正想着,便见到那男人站了起来,缓缓地朝着自己走着,一步一步,很是稳健,就像是在故意踩在人心间,给人施压一样,那男人走的并不快,但江如鸢却看出了有些地方并不对劲。 虽然走的很慢,但这男人的脚步很虚浮,面色红润,可见并不是因为长期的纵欲而使身体亏空,那这么说,就是,中药了? 似乎是看出了江如鸢的想法,那男人走上前,对着江如鸢说道,“你想的没错,我中药了。” “你不是这寨子中的三长老么?” “呵,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若是我真有实权,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个屋子里出不去?” 江如鸢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想开口问他一个究竟,而是悄悄竖起了一个防备的姿势,他们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他怎么会和她说这些话? 就算他是被他们囚禁起来的,但也不会轻易来一个人就随意就跟他说这些事吧!这事怎么想,怎么怪异,因为这男人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一个好相与的人。 虽然他看上去倒不像是个小人,但是江如鸢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就算是外表表现出来的再君子,也不能对他小觑,信错人的下场,很惨! 江如鸢虽是这么想着,但还是开口道,“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放了你。” “放了我?”江如鸢愣住了,这怎么跟剧本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这三长老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吗?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只是因为她是女人,而他喜欢男人? 不对啊,就算是这样,他就直接让外面的人进来杀了她就好了,何必再费心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呢! “他们不是说……”余下的话江如鸢没有说出来,意思到了就行了,没必要死死地戳人痛处,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 其实,江如鸢是一个特别矛盾的人,她做事杀伐震天,挡她者死,按理说,这样的人,心是硬的,但她却在看到别人流离失所的时候,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同情心。 江如鸢也没有将事情纠结在这里,左右人生是她自己的,想怎么活,也是她的自由罢了。 “他们说我是个喜好男色的变态,手段极其残忍,只要进了我的屋子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是吗?” “是。”江如鸢坦诚地应道,看样子,这男人,对他们的说法并不否认? “你去那边梳妆台上把瓷瓶拿过来,点在身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去吧,我不会害你的。” 江如鸢一脸的摸不到头脑,但还是依言照做。 神奇的是江如鸢刚将药粉点上去就看到了,白色的粉末就像凭空被腐蚀了一样,一碰皮肤就变成了鲜红色的药液,江如鸢觉得神奇,轻轻点了一下放在鼻尖闻闻,鼻尖微皱,这味道…… 是血腥味!看着这样子也确实像是血。 “你想做什么?”江如鸢不解,实在弄不清楚这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你所想,我要做的就是救你!明天你就将这药粉点在身上,我自会跟他们说让他们将你带下去。死了的人他们一般会放在乱味谷当作废料,一会儿我再给你画一个图,到时候你顺着图走就能走出去了,到时候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怪不得他们来的时候那乱味谷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味道,当时她还在想那些闻不出来的味道是什么,这么一听是尸味,江如鸢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不是害怕,只觉得浑身恶心! “你为什么要救我?原来那些人都是被你以这样的方式救出去的?” 那人淡笑不语,只是江如鸢看着他,总觉得他眼里好像有什么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像是一种赎罪般的解脱,释然? 半晌,就在江如鸢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那男人默默开口说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在为人积福。” “爱人?”江如鸢试探性地开口,没办法,她实在没办法往别的地方想去,而且因为之前所有人的话,在她脑子里已经种下了根,她其实第一想法是男人。不然他怎么总是跟别人说他喜欢的是男人呢? “是的。爱人。”男人说两句就会低下头,停一会儿,一会儿又抬起头继续说。江如鸢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如你所想,我喜欢男人。” 江如鸢就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突了一下,整个人说不出的震惊。 “就连你也觉得我很恶心是不是?”那人苦笑了一下,随即眼里满是枯寂,一点不见刚才的温朗。 第576章 爱情没有对错 江如鸢反应过来,随即笑了笑,“不会啊,怎么会恶心呢?这世界上,任何一种爱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拿爱当幌子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人!爱不恶心,恶心的是别有用心的人!”江如鸢边说着,边看着男人的眼睛,满眼真诚,一点假意都没有,仿佛是在给男人信心一样。 “你再说一遍。”男人眼里也充满了震惊,显然,江如鸢是第一个跟他这么说的人。 就像寨中的几个当家的一样,一提起这位三长老都是既无奈又不屑的,虽然他们用着他,不得不满足他的想法。但其实他们是瞧不起他的,这一点不用任何人说,他都清楚。 “我说你的爱情不恶心,不就是喜欢男人嘛,那又怎么样,别说是男人了,你就是喜欢猫喜欢狗喜欢畜生,只要你不影响别人,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你又有什么好自卑的呢?就像是别人的事你管不着一样,你的事情别人也管不着,但你若是非要将别人的眼光强加在自己身上一样,那你活的只能是一辈子都憋屈。” 江如鸢说的并不快,但这一席话却在男人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震撼。对于江如鸢来说,现代的这种同性恋不在少数,甚至有的国家法律还允许同性恋结婚,成为彼此的伴侣。但这样开明的话在男人这里就不一样了,毕竟是还不太开放的古代,这种龙阳之癖是为世人所不容的! 江如鸢这也就明白了,这个男人身上,时不时显露出来的悲伤是从哪里来的了。唉,一时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身上的压力,一定很大吧。这么多年,自己守着这个事情,实在是难为他了…… 男人震惊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谢谢你。” 声音很小,但江如鸢听的真切。 “你将那药粉收好了,明天早上点在身上,我明天送你出去。就凭你这一席话,我定保你安全。” “你在这里,过的不好吧。有没有想过出去?”就凭那些人对这位三长老的态度,和他刚才明显是中了药的样子,江如鸢就可以肯定,他在这里,过的并不好! 与其这样,那为什么不离开呢? “出不去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事情?按理说你是这里的三长老,也应该有自己的势力吧。” 听着江如鸢明显试探的话,男人抿了抿唇角,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半晌,男人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江如鸢就知道,他这是要说了。 “你不必试探我,我姑且将一切都告诉你好了。我叫风淮。是凤鸢教的三长老,掌管着药材,制毒,解毒,你也可以把我看成是凤鸢的一个普通的郎中……” 风淮絮絮叨叨地说着,江如鸢认真地听着,但还是为他嘴中的凤鸢愣了一愣,这教的名字倒是跟自己有缘,但终归是一个晃神,就接着听风淮的话了。 “我本是一介书生,进京赶考,穷论潦倒的快要死在半路上了,后来得他资助,又得他青眼,便小有成就,我本是想着能一直跟在他身旁跟着他一起对抗那些人的,但没想到,他后来竟然归隐了,后来拓跋国内乱,我也就无心朝堂了,出来了……” “拓拔国?你可知拓跋三皇子?” “知道。三皇子为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众位皇子中也算是个人物,当初若不是三皇子,也许他也不会被逼走。” 从他的话中,江如鸢推断,这个男人应该是拓跋国的一位皇子?或是无心争权或是被逼无奈,最后自己放弃争储,自己离开了? “怎么,你还知道拓跋三皇子?你是皇室中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唉,跟聪明人说话有时候就是这点不好,你还没问出点什么呢,就让人家完全洞悉了想法,说来也着实是有些尴尬。他还没说怎么成为了那凤鸢教的三长老呢啊!还有那凤鸢教是个什么教啊?邪教? 还是执政者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专门设立出来的,只为了解决一些他们不能亲自出面的龌龊事? 但风淮既然开口了,她也不想瞒他,江如鸢刚想开口,就见风淮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做“嘘”声。 风淮用手指了指外面,江如鸢一看,门口果然有一个黑影,看样子是头贴着门在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样,拿起桌上的茶杯,风淮朝着门直接扔了过去。 “放肆,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偷听,就不怕我打断了你的狗腿?”外面那影子见偷听不成默默离开了,随后风淮对着江如鸢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在我这里,向来少有秘密。” 江如鸢看出来了,他们对风淮的尊敬好像仅仅止于这个三长老的身份和他那一手医术,其余的,当是不在乎的,不然不会给他下药。 但他明明是个大夫怎么可能自己不会解?江如鸢刚才观察了一下,按理说,这药不难解,就连刚才那状似装死的药他都能调出来,怎么可能连自己身上的药都解不了? 不过刚想到,风淮就为她解答了出来,“我这药还是中着的好,免得他们不放心。”说着,苦笑一声,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这长老当的有点窝囊了吧。 “你接着说,你是怎么从一介书生变成这什么三长老的,过程是什么样子的。”江如鸢确实是很好奇,主要这一个朝堂书生,一个什么教的长老,两者中间的跨度实在是有些大了,就连江如鸢都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其中的因果关系。 见江如鸢想知道,风淮微微一笑,随后笑着说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元朝有一个宝藏。我跟你说这些,你就权当是听听吧。” 江如鸢听了,神色一紧,又是这个宝藏,果然,这宝藏牵连了许多人,可就是这样,江如鸢也想不出,那元朝中人为何要将这个宝藏的消息弄的人尽皆知…… 第577章 合作 “其实说是三长老,我也就充其量算是一个小喽罗,凤鸢教是你不敢想象中的强大,这个山寨中这几千人也只是小喽罗,跟我一样,我们只是分教中人,像我们这样的分教,分布在各个国家,各个地方,数量不计其数。真正能摸到机密的只是主教中人,可是主教在拓跋国的圣岛上,别说进去,一般人都是不知道这圣岛在哪里的。” 江如鸢一边听着,脑子飞速的运作着,这元朝的宝藏怎么会跟拓跋国有什么牵扯,难道是有人叛教? 不对,应该不是叛教,说合作应当是更合适的。可是那拓跋的三皇子为何要来我大天朝捣乱?若说是制造恐慌,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是很大,只为了制造那什么恐慌,就将自己的势力暴露出来,不符合一个执政者的思维。 他们这种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不可能过来专门做一件事的,一件事在外人看来可能只是表达了一个意思,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环套一环,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出来的这么简单。 就连凌嘉傲,江如鸢都突然觉得,他发现金矿根本就不是无意间看到的,也许,就是早就有了消息,然后过来借着治疗瘟疫的幌子,来这里做自己的事情? 嗯,越想越觉得是这码事,也越来越觉得凌嘉傲隐藏的实在是深,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透凌嘉傲,可看不透归看不透,但她知道凌嘉傲是不会害自己的,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够了。 他不让自己知道,自然就有他不说的道理,她没必要在这里庸人自扰。两人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了!没有信任,就什么都做不了,也会横出很多误会,一如凌嘉傲的太子府那后院,他不说,她也知道他会处理好。 无碍,就算处理不好,自己亲自处理就好了,想着那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江如鸢身上的气势猛然放开,让风淮看的一愣,“你怎么了?” “没事,你接着说,难不成你是想借着自己来找出那宝藏之处,助你心爱之人登上那个位置?”江如鸢只能想到这个事情,不然他还有什么动力留在这个教中呢? “是啊,可是我太没用了,本还想着我能执掌一些势力的,但没想到,完全被别人架空了,现在我就是一个傀儡而已。” “若是我能帮你,你会选择和我合作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风淮一听江如鸢说这话,立刻竖起了自己身上的刺,手猛然扣住江如鸢的手,仿佛她一句话他就会动手一样。 也是,他是觉得自己是他的知己,能认同他才对自己说出那些话的,现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来这里是来找你合作的,我是有目的的。” 这样怀着目的接近人家的人说出来的话会是真的吗?无疑了,自己太过冒进,让人起疑了。窗边猛然起风,再看,屋内就已经多了一个人。 “你是?”风淮看着眼前的男人,静默不语,可身上的气势却足以摄人,这样的人若不是常年的上位,是培养不出这样的气质的。不是那种普通的装腔作势,而是真真正正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出威压的! 这样的男人,不容小觑! 现在他若是还看不出,这二人是专门为他而来的,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手。” “什么?”风淮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江如鸢是实在反应过来了,是以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自己的手,甩开了风淮,就在同时,凌嘉傲的手就挥了过来,就只差那么一秒,就打上了啊! 这一拳下去,风淮那瘦弱的手恐怕就不保了,江如鸢轻轻呼了一口气,看着某人已经全然黑掉的脸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于是默默上前,讨好地蹭了蹭凌嘉傲,但看着凌嘉傲,显然那冰山脸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连忙解释道,“风淮喜欢男人,他对我没有任何想法的!真的!”说着还朝着一边的风淮使着眼色,但奈何,风淮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不想向凌嘉傲这个黑势力低头,全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凌嘉傲。 气氛一度尴尬,还是江如鸢率先打开场面,讪笑着对着风淮解释道,“我是天朝的太子妃江如鸢,他是我夫君,凌嘉傲,也就是天朝的太子。” 介绍完自己,江如鸢就开始了今天的主题,“实不相瞒,我们这次确实是有备而来,因为我们最近在采这旁边的金矿,但察觉到这里有人在盯着我们,我们以防万一就来试探一下,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收获。” 其实江如鸢也没有说谎,因为她之前一直都以为这里的人是京都的哪位皇子的人,毕竟凌嘉傲能养出来私军,但不代表别人养不出来,只不过是看谁更能暗渡陈仓罢了,但没想到来这里之后竟然发现这里和京都没有关系,反而和他们那个千丝万缕的宝藏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一路走来,江如鸢无数次的听说这宝藏,邪教,一次次的和他们打交道,然后失之交臂,若说遗憾,当然是有的。但江如鸢更注重这一次次的交手,每次都是留出一点线索,让她们寻着线索去找,然后又是一点点线索,这样的寻找,次数多了,难免让人觉得不是滋味。 当然,最近这邪教频繁的出现,自然也就说明了,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可那么多人都知道宝藏,邪教,可为什么没人能找到具体的地方呢? 见风淮不语,江如鸢知道他心中有顾虑,毕竟是自己先有目的接近人家在先,人家怀疑也就算不得什么,但江如鸢还是尽力在争取着,“不知你的心上人可是拓跋国大皇子?” “你怎么知道?”风淮显然有些惊讶,拓跋大皇子归隐是皇室密事,便被压了下来,若不是刻意了解不会知道…… 第578章 谈判 “我倒是也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是他,只不过最近有风声传来,拓跋国的大皇子本是在外游历,如今归来,看样子是有一争皇位之意,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三长老来说可新鲜?” 江如鸢边说着边观察着风淮,她没有说风兄,没有套近乎,这件事便上升到了双方的利益关系上,见风淮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江如鸢又继续道,“若是我们答应你,将来等到拓跋国内乱,会助你的大皇子一臂之力,算是我们的诚意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件事?” 江如鸢也不是盲目的人,单凭眼前的一件事就断了以后的后路。这拓跋国,且不论战争不战争,光是自己身上的毒,也是必须要走一趟的。 而那拓跋三皇子能将冀州城中数十万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想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将来若是他登基了,自己想去拓拔国借道,还要借人家的圣岛,必是不容易。 若是如此,那倒还不如这拓跋国的皇上是他们一手扶持上去的,到时候说起话来也更方便一点。 江如鸢这边算盘打的声响,却看着凌嘉傲坐在一旁,一脸的阴沉之色,这男人,该不是还在为他们刚才的事生闷气吧。 “这样,风淮,你先考虑一下,我们等的及。”江如鸢没有逼他,留了足够的时间给他考虑,一边是继续被软禁着做他人的傀儡,一边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能为自己的心上人做一些事情,她相信,风淮不是个蠢的,他懂得如何选择。 “若是我不同意呢,将你们的身份公布出来,到时候拿着你们去威胁那些挖金矿的人,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风淮边说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无其事地说着。 江如鸢本是有信心的,可却在听到风淮的话时,满脸的兴趣盎然都僵了下来,她来的时候就是抱着和这位传闻中的三长老合作,再不济就挟持了他威胁寨子中的人。 可眼下看来,这两条路确实都是走不通的,和他合作,他若是不愿那他们也强逼不了,本想着挟持他,但现下看来,就算是他们挟持了这位三长老,那堆人也不会拿他们当回事的。 况且自己现在已经将身份亮出来了,没有退路了。本想着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会是诚意的一种表现,但没想到现在看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想怎么样?”江如鸢这时也警惕地看了风淮一眼,之前是想着他应该是个识时务的人,但没想到人家道高一筹,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如是想着,面色也阴沉了下来。是了,刚才自己还是占着主动的位子,现在却一瞬间便所有的优势都败了,刚才是想着用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份压着他,没想到自己身处这个位置,根本就耍不得威风。 抬眼看了看凌嘉傲,依旧是刚才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不觉有些颓废,怎么同样都是人,遇到事情,凌嘉傲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就这么慌呢!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凌嘉傲会是什么都准备好了,所有才不慌呢,只有江如鸢自己知道,之前他们所准备的什么人马,气味,都要在没有那乱味谷的事情上才能办成,可有了那中间的那一层乱味谷,就可以说他们的准备全都功亏一篑了。 他们两个人在这寨子中根本就是孤立无援的,这样前来和人家谈判,不是搞笑么!想到这里,江如鸢就觉得心思无比的沉重。 “啪嗒”“啪嗒”,一声声敲打响起,在这样的气氛里显得尤为违和。凌嘉傲盯着风淮,薄唇轻张,语气却是尤为猖狂,“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配合我们,第二,我派兵挑了这个寨子,你再配合我们。具体怎么做,我想风先生是聪明人,该知道如何选择。” “派兵?”风淮轻呵了一声,像是戏谑地对凌嘉傲说道,“若是我没猜错,老二老三应该是带你们从乱味谷上来的,这寨子中什么地势,我还是知道的,别说是那么多的兵,就连一个人上来都还要仔细着点,不然绝对会惊动寨子里的人,太子谈何派兵前来?怕是也太不把寨子中的人当回事了吧!” 这话风淮说的没有错,他们之前也是下了功夫找的,怎么找这寨子也找不到,不然也不会以身犯险到这里来一趟了,直接派兵上来绞了就是,由头就是剿匪,这样的说话难不成还有人要质疑? 凌嘉傲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看了看窗外,瞬间,三个人影闪了进来,“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 “暗一暗二暗三?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江如鸢有点懵了,他们不是临时被绑上来的嘛,他们身后怎么会有人跟着,被人跟着,就连她都不知道? 看来这出去一趟,他们的武功确实是精进了!不得不说,凌嘉傲就是会训练人! 可是就算他们在这里也没办法抵抗那么多人啊,算上她,他们只有五个人,怎么抵抗这寨子中好几千人?而且他们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解决的! “回太子妃,我们是后来跟着主子留下的信号跟上来的。这外面的军队,已经将这寨子已经包围起来了,只要太子一声令下,这寨子只要须臾,就能化成一片灰烬!” 江如鸢瞪大了眼睛看着凌嘉傲,你什么时候留下的信号? 凌嘉傲则是一脸的傲娇,那样子,不得不说,是真的很欠揍的类型! “咳咳。”暗一似乎是看不惯两人这么丝毫不顾忌的在大厅广众,八双眼睛下这么秀恩爱了,是以用拳捂嘴,适时地提醒一下,“主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缴了这寨子?” “啪啪啪啪”连着几个巴掌声响起,风淮站起来,对着凌嘉傲深深鞠下一躬,随后说道,“果然是大天朝的太子,今日我算是见识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藏私了……” 第579章 演戏 “来人。”风淮轻轻说了一句,外面就进来了五十人,一瞬间屋子里也显得有些拥挤,但这五十人显然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只静静地跪在那里,身子跪的笔挺,看上去倒是有些像军人。 “这是我这么多年在寨子中的心腹,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下来的,虽然人不多,但个个在这寨子中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其实在风淮说之前的话的时候,江如鸢就已经猜到了,若是他真像他嘴中一样的没有任何势力,常年被困在这屋子里,那恐怕他就不会知道是二当家和三当家把他们撸来的了,更是不会知道他们从乱味谷上来的。 猜的?呵,那恐怕他就可以去做个算命的了。 “敢问二位想要在下怎么配合你们?” 江如鸢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江淮那番话根本就是在试探他们,若是他们拿不出相应的筹码,那她相信,现在进来的就不会是他的心腹,而是寨子中的其他人了。江如鸢这才明白,想和人合作,当然不是简简单单的用嘴来说了,没有相应的实力做底线,那他们只能落得一个被动的局面! 想着,便在心里给凌嘉傲悄悄竖了一个大拇指,怪不得是当太子的,这心思,确实是缜密难测,自己啊,还是太嫩了!收了心思,对着风淮说道,“其实也不必太过费心,明日你只要带着我出去,和他们说你看上我了,要留下我,剩下的事我来办就好了,你只需要配合我!” 江如鸢正说着,就觉得旁边默默泛起了凉意,看到凌嘉傲的脸,就又知道,自己这是又闯祸了,唉,身边有这么一个醋坛子,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事件的大吃飞醋,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如是说着,便是讨好地看着凌嘉傲,期望他不要没事抽风,要是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他们就再想别的就是了。但是,确实会困难一点,毕竟她是以献给风淮的理由送进来了,若是什么事都没有再没有个合理的说法,难保他们不会起疑心。 若是刚开始就报着怀疑的心来看她,到时候她就是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我看你脸色行事!可是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若是想知道凤鸢教的事问我多少还能知道一点,他们的话,你们可能什么都套不出来!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挖金矿?据我手下得来的消息,可是我们来之前,他们就盯上了这座金矿了,只不过之前也是一个教在挖这座金矿,所以他们就没有动手,我想,他们应该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凌嘉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那样子,倒像是来这里走亲一样的闲适。 若是外面的那三个当家的知道他们费心抓上来,然后关起来的人,现在正坐在他们的三长老这里安静地喝着茶,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你是说他们叛变了,背后有人?”风淮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听到这话顿时一惊,随后也发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于大,随后讪讪地坐下,安静地等着凌嘉傲给一个回复。 “孤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答复?刚才不是说的有理有据的吗,怎么现在又不知道了?风淮憋着一口气,没有发作出来,若说刚才那形势还是他们有求于人的话,那现在风淮便是落了下乘了。 毕竟现在,这个寨子已经被人围了起来,动不动手,只是他们一句话的事,说到底,现在的风淮已经失了和他们谈判的筹码了。 若说是刚才就答应他们了,他们或许还会对他礼遇一番,但显然风淮刚才是动了别的心思的,不管最后是不是和他们合作了,但到底来说,他本是不信他们的,只不过他们的实力摆出来了,他是迫于形势不得不答应他们的! 凌嘉傲不说,风淮也不好逼迫他,或许,应该说是不敢逼迫,是以,根本就没有说话,屋内一时有些无言。 半晌儿,还是风淮先开的口,“你们都下去吧,明天见机行事就行了,这几位是贵人,到时候记住了,别冲撞了!” 风淮虽然是给这些下属说的,但江如鸢明白,他这是在说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他的诚意,暴露了自己在这寨子中的多年运作,想来,是真的信了他们了。 第二日清晨,江如鸢早早地就被外面的声响吵醒了,“三长老,是不是要将那人抬出来,送出去?” 风淮听着,默默往外说了一句,“不用了,托人进来为我宽衣,我今日要去见几位当家的。” 外面的人听到这话,显然是一愣,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声,“那昨晚那人怎么处理?” “话那么多,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毒哑?” 果然,听到这话,外面的声音就突然停住了,江如鸢看着这样的风淮,倒觉得他还挺有男子汉气概的,不知他在他的心上人面前是不是也会这个样子? 如是想着,江如鸢的脑子就就开始情不自禁地想着,他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他面前是攻还是受? 呃呃,跑题了,下次派清风楼的人出去好好打听一下那拓跋国的大皇子好了,他归来的消息也是刚刚传到她耳边的,是以,具体那拓拔国的大皇子是个什么脾气,秉性,长什么样子,江如鸢现在还是分毫不知。 没一会儿,外面就有人进来,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伺候着两人收拾,可就算那个人再怎么装成不经意地看了看她,她还是能感觉出来,他在打量她! 无所谓了,既然决定踏出这一步,她就什么都没有怕过,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有什么的!这样的江如鸢颇有一种随缘的佛系气质! “怎么,你总看我,是我好看吗?”江如鸢毫不在意地戳破这个侍童时不时地偷看。 第580章 我喜欢他 “奴,奴才不敢!”那侍童瞬间跪下,瑟瑟发抖,江如鸢奇怪,她有这么可怕吗?奇怪地看了看身后的风淮,瞧他冷着一张脸,这才明白这小侍童在怕什么。 “滚出去!”水盆“啪嗒”一声被扫在地上,在此刻安静的房内,显得声响尤为大,就连江如鸢都感觉自己有点被吓到了。没办法,这样子的风淮和昨天晚上和他们说话的风淮实在是太不一样。 他阴沉着脸,让人瞬间就觉得那种传说中的杀人狂魔,温凉的眸子里写满嗜血的傲物,仿佛下一瞬间就会直接扑过来一样。 那侍童见此,连滚带爬地往外跑着,那模样,就好像后面有几百头狼在一直追着他一样。 那人刚走,风淮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温文尔雅地笑着,果然是文人,一举一动都显示着读书人的儒雅,随后轻声叹了口气,默默地道,“刚才我那样子很吓人吧!” 刚才你那样子倒是不怎么吓人,但是您老变脸的速度有点吓人啊!一会儿正常一会儿阴冷的,饶是江如鸢自觉自己变脸已经够快了,但见到风淮还是自愧不如。 江如鸢刚想说什么,就见到风淮的表情瞬间变的严肃,江如鸢知道有人要来,就默默闭上了想要调侃他几句的嘴。 “三长老这是怎么了?”大当家的人未到,声先到。 江如鸢皱着眉,沉着眼,坐到一旁,不说话,此刻,要解释的话只需风淮来说就好了,她还是少说一点比较少。 说得多,错得多,让人抓到把柄的地方也就越多,与其这样,不如什么都不说,不开口倒也免去了很多麻烦。 “这个人,我要了。” 风淮刚说完这话,大当家的眼神就落到了江如鸢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哦?这位小公子可是得了三长老的欢心了?” 呵,江如鸢心中冷笑。她就不相信他来之前没有听到手下的人禀报什么事,现在装成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干什么,做样子,未免也是做的有些太假了吧。 这整个寨子都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真没想到这小白脸还真得了这三长老的青眼了?了不起啊!这么多年,死了多少个人了,都没有例外,没想到这小白脸倒是个有手段的!”说道“有手段”三个字的时候,三当家的狠狠咬了咬这几个字,随后猥琐地笑了笑。 “老三,你嘴巴放干净点!”风淮阴沉着脸,显然,这话确实刺激到他了,脸色已经憋得有些甘紫了,拳头也紧紧攥起来,嘴唇紧抿着,好像一直都在强忍着,再刺激刺激,一下就会爆发出来一样。 “什么放干净点,你不就是有那恶心人的龙阳之癖,怎么,兴你做的,不兴别人说?怎么滴了,三爷我今天就说了,你能怎么样!”三当家早就对三长老不满了,若不是大哥说留着他还有用,他早就动手弄死这个杂碎了。 江如鸢垂着头,默默用余光看着这边发生的事,脑子里猛然想起来在清风楼里,有一次遇到两位打斗的江湖人,胳膊上文着相同的图腾,那两人应该也是凤鸢教的人,既然打起来了,必是有什么利益冲突。 而在教中的利益,无非就是各为其主了,当时她就想到,这组织中应该是出了有异心的了,也对,听风淮所说,这教中这么多人,肯定是管理不过来的,一旦有了人叛变,这教中自然会乱。 而结合凌嘉傲那边的消息,这三位当家人应该是已经叛变的了,至于为何要留着风淮这个教中的长老,还把他囚禁起来,想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然小喽罗死了是小事,若是各个分教之间联系的枢纽,也就是风淮出了事,他们定是逃脱不了责任的! 到时候一旦查出来,他们自然就完了,不得不说,这几个当家的,虽然话操人看起来也是江湖汉子的豪爽之色,但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也不比任何一个朝堂中人的少! 相比之下,这三当家的心直口快,应该还算是头脑最简单的了吧。尤其那二当家的,自从他们一来,他就一直不相信他们,总想找机会杀了她和凌嘉傲,这样疑心重的人,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威胁。 “好了,老三,别乱说话。”没有指责三当家的说话不对,只是让他不要乱说。江如鸢听着,心中更是冷然,若是真正想阻止他的话,早就在第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阻止了,又何必等人家把奚落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才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呢! 唉,虚伪,也不过如此! “好了,我不管别的,这个人我看上了,我喜欢他,所以我要把他带在身边,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这怕是不妥吧。”大当家的和三当家的没有说话,二当家的先行张口,“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先例,寨子中不留外人,若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管理寨子,恐怕是不好管理吧!” 二当家的说话都是和人商量的样子,可听那语气,哪有什么商量的意思,分明就是把这件事给一票否决了。 “怎么,我现在就连想收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是不是要我修书一封,告与其他教中长老啊?”风淮说的随意,可语气里的不容置疑也表达了出来,他的意思就是他是来告知他们的,不是来征求他们同意的! 是以他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你是在威胁我们?”还是三当家的先管不住自己了,一脸怒色地对着风淮大吼道,由于生气,脑门上的青筋都已经爆了出来,若是别人看到这样子,定是会害怕,会退缩。 但风淮并没有,兀自立在那里,一个人也足有抵挡三个人的气势,随后冷冷地开口,“我是在威胁你们又怎么样?难道你们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只不过是不愿意管罢了,若是你们逼我,我不介意修书一封,反正我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你……” 第581章 威胁 风淮默默地听着,眼神上下打量着三长老,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的人着实心颤。 “你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眼睛?” 风淮似乎也笃定着三长老不会动手,只是默默地看着他,随后单手撩起江如鸢散落的发丝,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妥协。 “老三,退下。” “二哥,怎么连你也……”三当家的显然没有想到平时一向和他站在一边的二哥也会这么说他,但看着二当家的明显阴沉下来的脸,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依言退下去了,但看着那眼神,就像要把风淮吃了一样。 “三长老,你当真要因为这位来路不明的公子跟我们撕破脸?怕是不值得吧。”说着看着装作害怕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江如鸢,眼里一阵杀意闪过。 江如鸢看到了,但也只是心中一笑,他们不敢动她!她知道! 若是他们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对风淮一点顾忌都没有的话,他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给他施压了,直接把她带走弄死就好了,可见,风淮还是有自己的底牌的! 看来,风淮也是个韬光养晦的人物,这么多年,在这里,表面看着是为人所控,做人傀儡,可若是真正对上了,单不说什么是不是顾忌三长老这个身份让人不敢动他。江如鸢想着,便是这风淮自己暗地培养出来的势力,也足够保自己安全了吧。 自己这次要不是提到能帮他的心上人,那什么拓拔国的大皇子争位,恐怕就是凌嘉傲的兵来了,他也照样能装成原来的样子,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这样,就算他们把这些人都杀了,其实也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的! “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你们不懂,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将感情藏在黑暗里的人,能遇到一位懂我的知己,甚至是我一样的人,你不知道,为了这最后的一点点信仰,我会做出些什么事。别说是你们,就连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如果说刚才的事情是震慑的话,那风淮这话说的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他在威胁他们,若是江如鸢出了事情,他不介意拼出个你死我活来! “知己?”三当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如鸢,那样子就像吃了一个死蝇子一样的恶心! 除了三当家的表现出了震惊,就连大当家的也是一样,只有二当家的,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看样子,心里也是挺膈应的。 江如鸢看着几人的反应,甚至有点想笑,也不得不说,风淮这个人,确实有些自己的能耐!虽然说这个借口,确实让人挺无语的,但在这时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了。 若不是“他”也是个同性恋的话,那还用什么话来解释他非要留下他不可?一时心血来潮?嗯。不太可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一点表示也没有也不好,是以江如鸢就大着胆子上前,对着风淮说道,“阿淮,你不必如此为难,若是我的存在给你造成困扰了,那我一死又何妨?只是苦了你,在这乱世之中,面对一些豺狼虎豹……” 说着还抬起手揉了揉风淮的头发,一个几近一米七的油头粉面的小个子在这个摸一个大男人的头,还一脸的深情款款,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 于是三位当家的看着齐齐打了一个冷颤,互相看着,脸上都是见鬼了的表情。 “我无碍,你不用担心我,你且放心,一切有我,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边说着边一脸的激情澎湃,甚至耳尖还有些感动的微微泛红,若不是江如鸢无比的确定他喜欢男人,而自己是个女人,那她真的要相信,这个男人可能真的是对他深爱不渝了! 看到这里,不得不赞叹,风淮这演技,不给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真是可惜了,这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影帝一样的人物啊! 说着,适时地放开江如鸢,对着二当家的说,“过不了几日,就是我们和玄武分教的比试了吧。到时候若是没有我在场,你们知道后果的!” 二当家的听了,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事情,脸憋得通红,但只是须臾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对着风淮轻轻一鞠躬,随后说道,“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罢了,三长老喜欢就守在身边好了。只是看好了,别让他在寨中乱跑,若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若是不小心出了事,就不能怪我们了。” 二当家的狠狠地咬了咬不小心两个字,江如鸢看了,便是笑了,这二当家的也能算是个人物,单单是刚才还是怒气冲冲,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瞬间就变得恭恭敬敬,丝毫不在意什么尊严,什么脸面。 但说的话里面虽然夹杂着恭敬,但同时也夹杂着威胁,他这意思就是明晃晃地在告诫自己,不要乱跑,若是跑出去,死了,自然也就白死了,没有人会管这件事的。 “这就不劳二当家的关心了,我的人我自会看好,但若是实在有不长眼的冲撞了,那到时候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件事了,寨子中有寨子的规矩,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规矩!”风淮的眼睛在屋内环顾了一周,随即轻轻说道,“这么多年,我确实有些太不管事了,说来,惭愧啊,妄我身为一教长老了。” 这话说的随意,可几个当家的不是傻的,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在给他们敲警钟了。若是他们真的办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他的话,那恐怕这事情真的不是轻易能了了的,想着,便是把杀死江如鸢的最后一个念头给掐灭了。 但还是看了看江如鸢,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江如鸢不在意。现在,她是有人撑腰的,是他们应该怕她,又不是她要怕他们,她怂什么! 随即对着大当家的露出明晃晃的一个笑意,那笑意里满是嘲讽,随即又看向二当家的,眼里的意味不明…… 第582章 挑拨 江如鸢的眼神太过犀利,让人不得不多往别的地方考虑,大当家的看了看二当家的,又看了看江如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明显地阴沉了下去…… 江如鸢见此,便事情达到了自己预期一般的,在暗处得逞的笑了笑,没关系,怀疑这件事,从来都不是着急的事情,只要状似无意地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剩下的事情就全都不需要担心了,只瞪着那天这种子发芽,长大,然后破土而出就好了。 这种事情,对于别人可能还不管什么事,但一旦用在了上位者身上,那边可以说是百试百灵了。 为什么?无他,不过就是上位者对自己身下的位置的不自信罢了,这样的人,一旦有了什么事情,就会往旁的地方考虑了。 考虑?一旦考虑就会离种子发芽破土并不远了。 江如鸢想着,收回了眼神,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若是太过明显,就是直接拿人当傻子,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了。 江如鸢想着便一把抱住风淮的肩臂,笑着道,“阿淮,我们去寨子里逛逛吧,我昨天晚上到这里太黑了,都没有好好观赏一下这寨子中的风景了,怎么说,这里也算是我将来要一直住下去的地方,也算是我半个家了,若是没好好逛一逛,那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江如鸢这话虽是对着风淮说的,但眼神却一直看着二长老,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挑衅!哦,不,说挑衅都说轻了,江如鸢这是在打二当家的脸,刚才他不是说了不让自己随便乱跑吗?是啊,她是不随便乱跑了,她就直接正大光明地逛这个寨子了,他能怎么样? 打她吗?他敢吗? 果然,二当家的看到这样子瞬间脸色就黑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但垂在两侧的手已经狠狠地攥成了拳头,好像一个不顺心就会直接砸上江如鸢的脸一样。 江如鸢看着,则是轻轻露出一个笑意,不得不说,这笑,确实是看上去挺欠打的! 但偏偏有人要好好地陪她演戏,“好的,我们走吧,我跟你说,这寨子里你别看这边光秃秃的,但等会儿你看我领你去后山,你好好看看,这风景也可以算是一抹世外桃源呢……” 江如鸢当然知道,这里要不是个世外桃源,有活水滋养着外面那片土地的话,依外面那种恶劣的环境,是不可能能够长出那么茂盛的大树和草地的,还有水源,光凭是这一点,江如鸢就可以确定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但她现在要做的是气人不是么,所以作戏只能做全了。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渐远…… 屋内 “大哥,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挫挫他们的威风,要不然这不男不女的变态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三当家的显然是气不过刚才江如鸢和风淮一唱一和的气他们。 “去什么去,没听到刚才他说那话吗?你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的吗,那是在威胁咱们啊,蠢货!你还在为了一个娘们兮兮的人跟他叫什么劲!”大当家的显然也是气坏了,但他的眼里除了愤怒更多了一些什么其他的东西,有生气,有失望,也有怀疑,很复杂,但在场的人都在气头上,没有人能看出大当家的现在的不对劲…… “可是……”三当家的还是气不过,想接着说什么就被二当家的打断了,“好了,老三,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先等等过两天的事情完事了,我们再把这件事情从长计议,说真的,这三长老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之前他也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现在显露出来了,咱们摸不清他的底牌,暂时就先由着他。” 说着眼角露出一抹阴狠,“反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 三当家的听到这里这才安静了一下,随后泄气地道,“那好吧……” 可是大当家的见到此情此景就更是生气了,脸上从左滑到右的疤痕也变得更加狰狞,三当家的就算是再迟钝现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随后默默地问了一句,“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大当家的说完就甩开袖子离开了,怎么了?他能说他看着那三长老有话对老二说,不把他这个正式的寨子主人当回事他生气了吗?他能说他看到自己说话没有用,老二一对老三说话,他就听了,他就更生气了吗? 想到刚才那小白脸戏谑的表情,大当家的就觉得浑身憋得火都发不出来,但他能说吗?他不能说,一旦说了就更显示了他的胸襟狭窄了。 事情一想到这里就完全停不下来了,想着这么多年,一有什么事都是他身边的老二做主,他这心中的气就停不下来,她承认,这么多年,老二是帮了他不少事,也为了他解决了不少燃眉之急,可他怎么就觉得自己是在被老二牵着鼻子走呢! 就连老三这个傻傻地没有脑子的人也是相比较他更加的相信老二,这种认知让他感觉很是不爽,随即就觉得,好像这个寨子的人都没有人真的拿他当成这个寨子的主子,只不过是在阴奉阳违地奉承他,其实真正拿梁做主的一直都是老二! 是,他承认,老二确实是他们三人中最聪明的一个,有谋算,有策略,万事都能想到他们前头,可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了,这个寨子还是他的啊,这里所有的人都应该听他的,臣服他的,怎么现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大当家的想着,其实想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小白脸有可能就是在故意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可脑子里就是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些事情,而且越想越多…… “二哥,你说大哥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大哥今天哪里有点不对劲啊!” “我也觉得,可能是因为被那三长老和小白脸气到了吧,算了算了,不想这事了,有什么事情就慢慢来吧……” 第583章 故意的 “嗯,也就只能这样了,但是二哥,你说三长老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什么咱们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都没听明白呢,咱们做了什么事情了……”三长老摸了摸脑袋,一脸的不解。 二当家的听到这话则是大惊,但是还是稳住了自己,随后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意,“嗯,你别搭理那个什么三长老,他就是爱疑神疑鬼的,我们让着他,他还以为咱们怕了他呢,若不是因为接下来的比武,那咱们又怎么会让他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二当家的状似无意地说着,也是一脸的不屑,三当家的看了,也就放心了,刚才他还觉得大哥二哥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但想想他们兄弟这么多年,虽然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但这么多年的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大哥二哥怎么会跟自己还瞒着事情呢! 刚刚过完脑子,觉得没什么事,就将这事跑到了脑子后面了,三当家的武艺还行,但若是提到了什么事情的话,那脑子是绝对不够用的。 但好在什么事情一出了,就有大哥在前面盯着,二哥想办法解决,是以三当家的这么多年,过的也应该算是很不错吧!是以想什么事情就不会太往深处想,这种人,若是活在一个和乐安宁的时代,应该说是幸福的。 但不巧,他生逢乱世,这种性格,早晚是要吃亏的! 而外面 江如鸢看着这一排排的花,争奇斗艳,一只压一只,生怕谁把谁的颜色夺了去的样子,也不禁开口笑了笑,没办法,女人嘛,总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单是就这么看着,也能让人无端的觉得心情很好。 “刚才,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江如鸢折下一只牡丹,放在鼻尖闻了闻,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让江如鸢美得眯上了眼睛。 “你别告诉我,刚才你跟大当家的眉来眼去的,不是在故意误导他什么?”风淮看着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江如鸢,不觉有些心里发寒。辗转间将人的生死置于度外,若不是确定她是个女人,他定当认为这油头粉面的小公子是哪个国家专门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这般的心狠手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少见了。果然啊,蜂王马后针,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没有说错。 江如鸢似乎在风淮那微皱着的眉头上明白了他在说的是什么,随即轻轻笑了笑,状似不在意的说道,“风公子倒是个善良的,刚才也不知道是故意把大当家的晾在一边故意跟那二当家的说话,让大当家的多想,我这只不过是按着你的路子来做,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吗?” 江如鸢说着,清清凉凉地看了风淮一眼,那一眼,好像就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一样,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讽刺。 “咳咳。”风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承认,刚才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那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之间有什么事,是不是能够让他把事情给挑拨出来,现在看来,应该是没问题了,只不过是要看一下,这时间的长短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三位当家的不是亲的吗?”江如鸢边采着花,边问道,那和和美美的样子让人看了,只觉得是两人正在调情呢! “你觉得他们三个人像吗?” 呃,确实不像!单不说外形就是千差万别的,说说性格,这三人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的,三当家的看桑曲很是鲁莽,有什么事情都往前冲,也是一个不禁激的人,一激就怒,对于这样的人,激将法是最管用的。 而大当家的,表面看上去很是大方,有容人之量,也能博采众长,但这也只限于表面,因为在江如鸢看来,既然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和二当家的之间的怒火,那就证明,其实平时的时候,大当家的对二当家的就早有不满了。 这件事绝对不是其中一间让他不满的事,是千千万万件事累计到一起,才让大当家的刚才就差点爆发了,这件事他们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一点点瓦解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到时候若是查起什么事来或者是办起什么事来,才能方便很多。 这是一个突破点! 显然,风淮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他今天不会做这件事,若不是看到风淮的提醒,她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从内部击破,个个瓦解,这个主意,真的不得不说是太妙了。 至于二当家的,江如鸢才觉得他是最难缠的一个,且不说他喜欢多疑,就在昨天他们刚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怀疑她和凌嘉傲有问题,不是有了什么证据的猜疑,而是简简单单地作为人的直觉,这种直觉,过于犀利。 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昨天晚上他坚持要把自己和凌嘉傲杀了会发生什么事,反正她知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发展顺利! 江如鸢边想着边散着步,这样的世外桃源真的很罕见,是以这里的空气也是很新鲜,光是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就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的。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座假山下,江如鸢看的新奇,怎么一个寨子里还有这些在京都才能看见的用来做装饰用的东西吗? 很久没有看到,江如鸢边看着边赞叹,“这假山看上去确实奇石嶙峋的,真没想到你们这里都是一堆大老粗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什么一群大老粗,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个文人墨客嘛,自己这真是什么不该说就说什么了! 随即回过头对着风槐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说你是大老粗呃,你们这些人里,就你最有文化了,不然怎么能成为长老呢是不是!” 江如鸢自己说着这话都觉得有些尴尬了,真的是…… 正说着,江如鸢的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 第584章 吃醋了 江如鸢瞪大了眼睛,双手用力地向前伸着,想抓住什么,但奈何前面除了空气什么都摸不到,双脚往后退着,嘴上唔唔地,但嘴被捂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最初的惊诧过后,江如鸢便迅速冷静了下来,暗中使了力气,用手肘用力地往后顶了一下,直直地顶上后面人的胸膛,按理说手肘应该是人身体上最坚硬的地方,再加上江如鸢又是个懂人体的,是以她的力气使出来也是比常人大了许多。 但身后人就连一声闷哼声都没有,江如鸢却暗暗在心里叫疼,她这是遇到了个什么怪物,怎么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反倒是她这个打人的人觉得手肘都快要被怼掉了。 用期望的眼神看着风淮,可看了看他那随风吹着瞬间都要被刮倒的柔弱身子,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如鸢刚想着向风淮求救,后面的人就像洞悉了他心中所想一样,一手捂住江如鸢,另一手成掌风直直地对着风淮打了过去。 “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风淮被掌风用力地顶起朝着身后飞过去,然后狠狠地落地,风淮嘴角一歪,涌出了一抹血流。 江如鸢看着,想上前,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自己还为人掣肘呢,还想什么不自量力地去救别人,与其在这里想这些事情,倒是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怎么对付后面的人身上。 这人不是直接动手杀自己定是没有立刻弄死自己的念头,那自己就随机应变吧,无需害怕了。想通了来龙去脉,江如鸢迅速稳下了心思,随着身后人的脚步,往后退着。 “啊……”江如鸢一个惊呼,感觉整个人都要摔下去了,可身后的人接住了她,一个飞身隐在了假山中。 嘴被放开,江如鸢立刻问道,“你是……” 一个谁字还没有说出口,转身便见到了凌嘉傲阴沉的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的脸,哦,可能不止几百万两,大概是谁欠了他好几座金山吧。 看着这样的凌嘉傲,江如鸢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怎么突然抽这个风,人家风淮又怎么滴他了,他出手就伤人。 江如鸢腹诽着,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笑话,看着凌嘉傲这样子,傻子也知道他是脾气不顺啊,就算不能上去溜毛也不应该就这么贸贸然的上去吧,不然她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通了这件事,江如鸢便默默地看着假山外的风景,这个地方倒是找的好,整个洞口隐藏在假山的内侧,若不是刻意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更别说找到这个洞口了,但站在假山里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 比如现在风淮被凌嘉傲打了一掌后默默地扶着胸口想要站起来,但大概是太吃力了,刚想站起来又狠狠地摔了回去,那样子,光是江如鸢看着就觉得疼,不禁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毕竟这是她的男人办出来的好事! 想着心中不禁有些咬牙切齿,这个男人,没事抽什么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吗,万一被寨子中的人发现了,那他们这一堆努力不都白白付出了嘛! 想着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儿,后面的凌嘉傲看着兀自出神,甚至看样子差点都要把他给忘了的江如鸢不禁气急,这个女人,脑子是木头做的吗? 心中气极,但嘴上的语气却越发的温柔,“我的阿鸢,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被凌嘉傲这么个语气一弄,江如鸢不禁打了个冷战,回头看了看凌嘉傲,“说什么?我要跟你说什么?” 看着凌嘉傲随着她说的话越发的脸黑,江如鸢不禁汗颜,用手轻轻放在凌嘉傲的胸前轻轻顺着气,她不要脸吗? 笑话,现在是什么时候,她要什么脸面,一看凌嘉傲这就是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生气,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要把眼前这位大神哄好啊! 凌嘉傲看着江如鸢一脸小心翼翼的讨好,还主动上前,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但依旧是阴沉着脸,手指微微勾起,对着江如鸢的脸,将她耳后的发丝拨弄下来,又撩了回去,随后双目凝神盯着江如鸢。 江如鸢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整个人都是愣愣的,但她当然不会傻到还要问凌嘉傲发生了什么,保持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心态,江如鸢心安理得地当起了鸵鸟,等着凌嘉傲主动开口。 “江如鸢,你确定,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凌嘉傲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着说出来的,而且称呼也从我的阿鸢变成了江如鸢,这是气到一定地步时才会发展出来的样子,江如鸢知道,这回凌嘉傲是真的毛了! 不知道怎么开口,心中细细思量着,随后江如鸢的脸也阴沉下来,一把甩开凌嘉傲,脸色薄凉,潋滟的眉眼也从刚才的明媚变成了一脸高冷,“凌嘉傲,你到底想说什么,要说就说,不说我就要回去了,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生这莫名其妙的气。” 说着,手袖一抖,拽起一抹清风,但也明了了此刻的江如鸢是生气了! 见此,凌嘉傲的气焰也小了很多,声音自然而然地低沉了下来,“江如鸢,你是当我死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好好的活着吗?”说着,还拿手指放在凌嘉傲的鼻尖下叹了下鼻息,那样子好像是真的在证明什么一样。 凌嘉傲的脸瞬间气成了酱紫色,拗不过江如鸢,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太子妃吗?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干什么和那个风淮那么亲密,你是想换一个夫君吗?” 话说着说着,从刚才的愤恨语气竟然变成了一丝丝的伤感? 天啊,这还是那个傲娇的不把天下的人放在眼里的凌嘉傲吗?还是那个冰冷的在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威力的凌嘉傲吗? 或者,她可以认为,凌嘉傲,这是吃醋了? 第585章 御夫之术 当你家男人吃醋了怎么办? 闹?显得自己没有度量! 哄?不存在的! 那怎么办?只有将所有的错都归到他的身上! 想到此,江如鸢便作势嘴一扁,大眼睛眨巴眨巴,顿时就起了一层水雾,“我不想换夫君,倒是我看夫君是想把我换了,家里那一个个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外面那什么劳神子的一个个公主,都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说着欲语还休地打量着凌嘉傲,小眼神勾的人不自觉地就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直把他看的心虚,江如鸢是气的,但她多少还是有些容人之量的,毕竟是自己的男人,他什么样子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只不过现在这个情景自己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啊!江如鸢看着凌嘉傲刚才还是一脸阴沉的脸色转瞬就变成了对自己的内疚,江如鸢心里不禁笑开了花,看来这个办法还是有效果的,这不,凌嘉傲不是不发脾气了嘛! 凌嘉傲搂过江如鸢的肩膀,墨色深眸直直地盯着江如鸢认真地说道,“阿鸢,你知道的,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什么公主,什么莺莺燕燕,我谁都不要,只要你一人,将来后宫也只会有你一人!” 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凌嘉傲是在郑重地对江如鸢说着承诺,“那后院的人都不足为惧,我留着她们是因为她们还有用。” “有用?有什么用?”江如鸢听到这里,挑了挑眉,她一直都觉得,凌嘉傲确实是不喜欢那什么柔岚公主,但之所以把她留在府中不过是碍于皇上那道圣旨,怎么如今一听,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凌嘉傲叹了口气,随后开口,“我本是不想告诉你,等解决了这件事再跟你说的,但既然提起来了,我且就告诉你吧。” 江如鸢睁着迷蒙的大眼睛看着凌嘉傲,静静听着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阿鸢,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和柔岚成亲那天,你给我送解药,却看到我成亲随后吐血的事情?” “怎么会不记得。”江如鸢的声音有些苦涩,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天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只为了给他拿解药,终于挨过了那段苦日子拿着解药兴奋地回门,没想到却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别人成亲的样子。 那冲击力,确实是太大了,不然她是不会气得当场吐血的。 见到江如鸢闪烁的眉眼,凌嘉傲也是于心不忍,一把将江如鸢搂住,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想哄孩子一样说道,“你不知道,当时,柔岚是给我中了蛊的,不然我怎么会好呢?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解药,顺着解药就把蛊中在了我身上……” 江如鸢一听,面色一白,“你也中蛊了?严不严重,会有什么危险!柔岚这个贱人,敢伤害你,我定不让她好过!” “蛊倒是没什么事,应该是我身上中的毒太过霸道了,把蛊毒的毒性压制住了,那本是情蛊,是让我忘记你爱上她的蛊。” 江如鸢听着,手不自觉地收缩,看着凌嘉傲,一脸的探寻,似乎在看凌嘉傲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一样。 而凌嘉傲则是微微一笑,“我就算忘了全世界都不会忘记你的,傻丫头!只是那柔岚确实是有问题的,之后我本佯装着失忆想探一探她的底,只不过后来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我看着那张脸都觉得作呕!” 凌嘉傲说着,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冒着寒光,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更浓了几分,但此刻的江如鸢看着这样排外的凌嘉傲,心里却是沁出了一丝丝的甜,这样的凌嘉傲,只属于她一个人。 这种独宠的偏爱让江如鸢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后来呢,我让碧沁去盯着她了啊,顺便没事儿给她填个堵啊什么的,省得她没事闲的就想着怎么作妖了,也让碧沁盯着她的动作了,可是好像没什么重大的发现……”随即想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讪讪地笑笑,自己怎么这么傻,往太子府正大光明地安插人给别人添堵,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 不禁暗恼,怎么在面对凌嘉傲的时候,自己就一点防备都没有呢,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认可凌嘉傲,自主地感觉这个男人是对自己安全的。是以什么小心思在凌嘉傲面前都藏不住。 “你呀你……”凌嘉傲宠溺地用手点了点江如鸢的额头,似乎早就看出了江如鸢的小心思,但就是一直都没有拆穿而已,他也无需拆穿,这是他的女人,他不惯着,谁还能惯着! 随后终是收了脸色,郑重地说道,“柔岚外面的娇蛮,我怀疑是装出来的,一个国家的君王,皇后,就算是再宠他们的女儿,也不会将一个一国公主培养成这种娇蛮到无理取闹的地步,很多事情,过犹不及。” 凌嘉傲这么一说,江如鸢细细回味着柔岚的一举一动,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她娇蛮,她任性,这些都可以理解,毕竟一国公主能享受那么大的权利,性子养的叼一点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柔岚的刁蛮里更加多了一种蠢! 皇室中人,可以阴狠狡诈,可以狂妄无礼,但绝对不会是个蠢的,若真是有,那也是故意装出来的! 不必说别的,单是皇宫那种常年沁浸在尔虞我诈的环境,就不可能培养出一个天真烂漫的公主来! “后来我故意离开试探了她一下,果然她露出了马脚,竟然溜进我的书房去找兵符!” “兵符?”江如鸢一听这话便惊了,一国公主想方设法地嫁到别国太子府中,然后再费心费力地妄想让凌嘉傲爱上她,再窃取他的兵符,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可怕! 她原先只想着柔岚是真心爱慕领教啊,但却没想到她另有所图…… 第586章 被监视了 若是真心的爱慕,她或许还会看在她对凌嘉傲一片痴心的份上,不把事情做的太绝,饶过她一命,但既然她是另有所图还趁机想要害凌嘉傲,对于那蛊毒,江如鸢是实实在在地知道那厉害的,尤其是蛊毒发作的时候,真的是让人生不如死。 一想到凌嘉傲也有可能会吃那种苦,江如鸢的眼睛明显的闪过一丝阴狠,她向来护短,一旦有人碰了被她纳入的自己人,那那人必是要吃些苦头了,江如鸢这个人,向来是不肯吃亏的。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灵感,转瞬就想到了一个,呃,损人利己的办法!江如鸢想着,眼角眉梢带笑,似乎已经能看到自己计划成功时样子了。 看着江如鸢这个样子,凌嘉傲就知道,她那小脑子指不定又在想什么害人的办法了,但凌嘉傲没有戳破,左右是他的女人,就算是把天捅破了又如何? 大不了自己费些心力修修补补就好了,谁让他不忍心看到他的小东西一点点的难过呢?想着也宠溺地笑了,丝毫不记得自己刚才是因为什么生气的了。 江如鸢啊,就是有办法轻而易举地影响他的心情!而他,甘之如饴! “咳咳……”外面有声响传来,听声音,是风淮! 看来是有情况了,江如鸢赶忙起身,而凌嘉傲失了怀中的温度,脸色瞬间又黑的像个包公一样了。江如鸢安慰性的拍拍凌嘉傲的手,示意他别闹。 凌嘉傲自然再不高兴也是懂分寸的,但懂分寸归分寸,但毕竟温香软玉从怀中溜走了,他不能怪佳人,难道还不能将这种愤怒转嫁到别人身上吗? 自然,有些人又悲惨地被某个小心眼的男人记恨上了。 风淮在外面站着,等着江如鸢出来,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冷战,看着天上晴空万里,大太阳还在天上顶着,嘴中还念念有词道,“怎么回事,天气好好的,怎么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呢?难道是我太久都没有出来了?” 江如鸢也看出了某人在默默生着闷气,随后拍拍凌嘉傲的手,“好啦,别生气啦,等过了这阵子,我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凌嘉傲沉声反问,好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江如鸢听着点点头,感觉到了外面风淮的着急,于是也不再拖拉,只是细细叮嘱着凌嘉傲,“万事小心,以后万不可这么随意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就惨了。” 随后也没等凌嘉傲回复什么,直接径直朝着洞口走出去,留凌嘉傲一人在山洞里思量着“礼物”两个字,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开心,感觉整个人的神采都要飞扬起来了,他的阿鸢,要给他送礼物…… 这时没有高高在上的一国储君,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黑暗之王,只有一个坠入爱河,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一句简单的话开心的像个孩子的凌嘉傲,很平凡,也很幸福…… 江如鸢走了之后,凌嘉傲缓了一会,随后便迈开长腿,直接飞身出了洞口,暗处的人只能看到一个白影飘过,再看便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就算是看到的人,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的眼花了,因为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身手那么快的人…… 而这边 “风淮兄,可是那边有了动作?” “嗯,他们派人来盯着了,咱们还是万事小心一点吧。” 看着已经恢复了一身风度翩翩的风淮,但眉眼间还是有已经受伤了的疲惫感,想到凌嘉傲刚才突然的出手,风淮根本就没有还击之力。再说了,就算是风淮有所准备也是抵不过凌嘉傲那一掌的,毕竟他的身手她还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江如鸢才觉得心中有所歉疚,毕竟是因为自己,人家才挨了那莫名其妙的一掌的,所以想了半晌,终是开口,“刚才的事,是嘉傲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了。” “无碍。”风淮倒是爽朗,举了举手示意无事,脸上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让人看上去真的觉得这人一点脾气都没有,但江如鸢知道,越是看起来没有脾气的人,其实内心里越是不羁。 他能对自己做到这份不在意,这份情,她江如鸢领了! 两人似乎都在心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默契地不语,只是慢慢散着步,在外人看来,若不是两人都着了男袍,看上去确实就像是一对情侣一样。 “这寨子里有什么秘密。”江如鸢也没有遮掩地直接问道。就从刚才那三位当家的遮遮掩掩的不让自己随便走,还似乎在用什么在威胁风淮,江如鸢就知道,这寨子,一定有问题! “太子妃倒是个灵透的人。” “在外面还是叫我江兄吧,毕竟隔墙有耳,谁也不知道哪里就能蹦出一个别人的奸细来,你说呢。” 风淮笑着点头,不置可否,随后像专门给江如鸢解释一样,慢慢道来,“这寨子说是寨子,其实是一座山。” “山?”江如鸢回想着宅子,才猛然想到,宅子一直都是黑着的,就算是白天都在点着灯,只不过旁白点的不是蜡烛而是夜明珠,照得屋内亮如白昼,所以刚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怎么都找不到,原来是把山都打通了!了不起啊,能在古代这样的技术下,将一座山掏空,在里面安营扎寨,还让外面的人一点猫腻都看不出来,真不知这技术是谁想出来的,二当家的? 若是他的话,那他真是个人才了。江如鸢一向惜才,但她也知道,若是真正有才的人,不能为己所用,那就只能都杀了,不然这人总有一天会成为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是啊,你不奇怪刚才我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妥协吗?” “因为你身上有他们忌惮的东西,不然别说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光是三当家的那脾气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对是对,但不是完全对的……” 第587章 做套 “此话怎讲?”江如鸢眉头微皱,迷蒙的大眼睛显出一丝不解。 “若我没猜错的话,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应该是和皇室的人勾结上了。” “拓拔国三皇子?”江如鸢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虽然还没见过他,但这位皇子确实是让她印象很深刻了,而通常情况下能让江如鸢印象深刻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知道,但在我看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主教本来就在拓拔国,里面有大大小小的人才,就算合作,三皇子也不会找到他们这样的小喽罗,而他们当然也不会这么傻的去找那样的人合作,与虎谋皮,最后的结果不用我说,二当家的懂。” “这样的话,最好的合作人选就在我大天朝了?”江如鸢细细思量着,能在天朝勾结上皇子,这本事也不小了,他们蜗居在这里,常年的不见天日,会有可能搭上皇室吗? 还是皇室的人瞒天渡海的勾搭上了这里的人,那他们知不知道这里金矿的事情?江如鸢细细地想着,脑子中几个身影晃过,凌轩墨,凌叶宇?亦或是其他藏在暗处的他们不知道的也有这样的实力的人? 会是谁呢? 这边正想着,不知从哪里突然出来一个人拦在两人面前,“三长老,二当家的有请,说是去商量过几天的比试问题,你看……” 这话说的是极漂亮,但这要在不看那人傲慢的表情以及挡在他们身前不让他们走的姿态之外看!想来,就连主子都敢不把风淮看在眼里,那手下的人又怎么会尊重他呢? 但风淮也不恼,只是依旧一副温温凉凉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有脾气一样,有时候江如鸢都有点怀疑他这副性子是跟谁学来的,读书人不是多清高倨傲吗?怎么在她看来,这风淮一点都不像是读书人呢? “好的,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风淮说完,那人上下打量了风淮一眼,随后嗤笑一声,眼里的不屑丝毫不掩饰。 江如鸢都快忍不住了,但看风淮根本就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仅仅是微微颔首,随后叫着江如鸢一起走。 走了半天,江如鸢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禁开口问道,“刚才那人那么对你,你真的能忍得住?” 谁知风淮根本就不在意,反而神秘一笑,轻轻说道,“刚才那个,是我的人。” 江如鸢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是不敢相信,刚才那个一脸倨傲,对他满脸不屑的人居然是他的人? 再仔细地联想着,这寨子中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对他不满的声音,这些声音除了对他喜好男风而且脾气十分古怪之外,好像其他的关于人品的丝毫没提? 难不成这些传言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想到这个可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无意之间,是找到了一只韬光养晦的老虎当合作伙伴? 心中暗叹,但江如鸢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两个人安静地走着,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寨子门口,二当家的坐在主位,一脸的阴沉,眼睛闪着莫名的光,一看就是有所准备,不好对付的样子,但看样子风淮根本就不在意,对她微微颔首,示意坐下,无需理会二当家的毒眼儿。 “三长老,我们在这里谈事情,他在这里,怕是不太合适吧。”二当家的抬手指了指江如鸢,一脸的不满。 江如鸢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二当家的有一种天生的敌意,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她呢。难道是人对对自己不利的人或事物一种天生的敏感? 江如鸢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对着风淮说道,“阿淮,我在这里是不是不方面?要不我先回去?” 风淮也不说话,抬眼看了看二当家的,随后说道,”有江儿的地方才会有我!“之后径直起身,拉着江如鸢就朝外走去。 二当家的看着风淮潇洒离去的背影,阴了阴脸色,“三长老,你干什么去?” “既然二当家的没有诚意谈,那我就先回去了。”只撂下这么一句话,随后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也再没有回过头看一下。 而二当家的则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撩了脸子!偏偏他对风淮有所求,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自己坐在桌上,拿起杯中的茶,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愤愤地摔了杯子,嘴中喘着粗气,半晌才缓不下心思。 而回到屋内,江如鸢看着一脸老神在在的表情,则是不解道,“我们就这么走了?还什么都没谈呢。” 风淮笑的别有用意,但却什么都没说。 人家不愿意开口,江如鸢自然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的,只是心中还是有疑惑,这边正疑惑着,外边就响起了脚步声。 是二当家的。 这次倒是收起了傲慢的脸色,但看着依旧让人觉得不舒服,可能是刚开始给人的印象就是阴沉心思重,现在再怎么表现也表达不出二当家的想表现出来的亲和了。 “三长老啊,刚才是我唐突了,这小江也不是外人,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过几天的比试是怎么想的,这次我们可不能输啊,若是再输了以后就更挤不进去主教了。”二当家连一眼都没有看江如鸢,反倒是看着风淮有什么说什么,就好像根本没拿江如鸢当回事一样。 呵,现在摆出这个亲近劲,刚才干什么去了,若不是自己刚才亲眼看到二当家的什么脸色,肯定是不会相信现在这个一脸亲和的二当家的跟刚才的是同一个人的。 “我倒是暂时不想知道接下来的比试怎么办,我想知道你们和皇室那边……”风淮话音刚出就见到二当家的变了脸色,阴沉着脸对着风淮说道,“三长老慎言,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负责任的,教中规矩不用我说,三当家的应该更清楚吧。” “清楚是自然的,但本长老觉得知法犯法的代价虽然大,但是这背后的利益也不小吧……” 第588章 离间 “什么利益?”二当家的死死咬着牙,恨恨地看着风淮和江如鸢。那眼神恨不得要将两人剥皮拆骨入腹,但在场的两人都不是胆小的,若是胆小就都不会与虎谋皮了。 “皇室答应你们的利益不小吧,既然我知道了,便也想分一杯羹,怎么,你们这是要跟我撕破脸了?” “我不知道什么利益,三长老还是谨言慎行吧,不然什么时候睡着觉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剩下你那小心肝宝贝,你可舍得?” “你这是在威胁我?”风淮依旧一脸的好脸色,看着二当家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暗自砸了一口,细数眉眼无限风流,对着二当家的笑了一下,谁知二当家的会错意了,以为风淮对他有意,随后立刻绷紧了身子,警惕地看着风淮。 江如鸢见此,差点就笑了出来,不是她没良心,实在是二当家的那一脸的憋屈太过引人注意了,也不看看风淮什么风采,他什么货色,就算是风淮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他这样的吧! “大当家的站在你头上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什么吗?凭什么动脑子受苦力的事情都是你干,有什么有好处的,不费心力的好处就都落到大当家的那里,凭你的聪明才智,别说在教中,就是到了朝廷辅佐一代君王,也是一个好军师,就是这样的你,屈居在一个这么蠢的人身下,你甘心吗?” “你在离间我们?” 风淮没有回答,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当家,就仿佛从他的气急败坏中看到了他内心中真实的想法,“怎么,被我猜准了,所以气急败坏了?” “看来三长老的是没有心思谈谈比试的事情了,既然这样,那我暂时就先走了,只是最近风声紧,三长老若是没什么事情就暂时不要出门了。”说完就对着身边的人说,“你们都留在外面照顾三长老,一步都不能离开!”像是故意说给两人听的一样,说的很大声,说完甩开袖子就离开了,看着那迈开的大步,江如鸢明白,什么风声紧不紧的,三长老这是又被囚禁了!连带着她一起! 但看着风淮根本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你就什么都不担心吗?” “来打个赌?” “打什么赌?” “就赌我今天能不能做成这笔生意。”风淮一脸坏笑,似乎是在激江如鸢。 江如鸢一听也来了心思,“好啊,赌就赌,有什么彩头?” 风淮一脸的真人不漏相,看了看江如鸢,还没等江如鸢说出点什么,外面就响起了大当家的声音,“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回大当家的,是二当家的吩咐我们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照顾三长老的!” 外面的人说着话,江如鸢诧异,用眼神询问着风淮,“二当家的刚走,大当家的怎么就来了?是你派人去传的消息?” 风淮不置可否,但那展露出来的笑意就已经让人明了,中间发生了什么,而风淮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好了,都退下去吧。”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混账,这个寨子是我做主还是你们二当家的做主?滚,再不滚,老子一个个劈了你们!”外面响起大当家的气急败坏的声音,说完就听到了大当家的打人的声音。 江如鸢拿眼睛询问风淮,但风淮就好像是吃了什么闭口丸一样,一句话都蹦不出来,江如鸢看着,也悻悻地闭嘴不言。 也没让二人等多久,这边刚完,外面的大当家的就冲了进来,拿起茶杯就开始喝茶,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品茶,就像那猴子饮水一样,一点美感都没有! “三长老,这帮人属实是有些过分了,我的人我居然都管不了了,真是混账!”一个粗人,偏偏要学那文人说话,学吧,还学的不伦不类的,倒是让人听着惹人发笑,江如鸢努力地忍着笑意,这才生生忍住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确实是过分了,大当家的抽空还应当是整顿整顿这寨子吧,不然怕是哪天这寨子就悄悄地换了主子,就连姓氏都改了。”风淮话说的极为不客气,而且句句都是意有所指! “三长老这是什么意思?”大当家的思衬着,小心地开口说道。 “二当家的刚才过来了,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而是仰起头看着大当家的,仔细地看着他的脸色,由黑转白再转黑,直到等的大当家的马上不耐烦了,风淮才继续开口,“皇室的事情三长老想拉我入伙,但前提有一个条件,他要这寨子。” 风淮说完这话别的就不说了,就好像在等着大当家的自己消化这话里的内容一样,就连江如鸢看着都能感觉出来这风淮当真是将人心都玩透了,这样的揣摩人心,将所有人的心理,性格弱点一点点分析到位,各个击破,若她猜的没错,之前那什么跟二当家的闹翻,逼得他来这里,又故意说那话,这一句句都是事先算好的,只为了离间两个人! 将每一步都算的精准,也拿透了每个人的心思性格,这样的人,不能说不可怕,江如鸢在想着若是她对上风淮,这样韬光养晦,心思深沉的读书人,胜算能有多少? 答案是几乎为零! 江如鸢是聪明的,但她的聪明都来自现在的那些古代人没见过的东西,她本身的聪明有限,尤其是面对这些自小就浸淫在各种阴谋诡计下的有心人! 还没等江如鸢往下深想,就听到了大当家的将手上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拍,“他还说了什么?” “他只让我回答,是帮还是不帮,我没答应,这不,不就把我看管了起来。”随即脖子向外伸了伸,示意外面那些人都是二当家的派来,因为他不就范而过来镇压他的。 “你是不是在离间我和我二弟?” “大当家的不信自可以去问问,我风某人,问心无愧!” 第589章 彩头 江如鸢听着,就差直接对风淮拍巴掌了,好一个问心无愧!真的是,让她佩服,就连她都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嗯,原来这就是读书人!果真是不错! 大当家的听到这话果然沉默了,嘴上虽说着什么满嘴的不信怎么怎么样的,但那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就证明了大当家的其实已经相信了风淮的话了,“你是怎么说的?” “一边是巨大的利益,一边是一个谁当都可以的寨主,你说我会如何选择?” “你答应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江如鸢听到这话就知道风淮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铺垫现在是在干什么了呃,果然,做生意,还是要找一些傻的,光是凭刚才那话,江如鸢就知道,这大当家的就是个傻的! 若是风淮答应了哪会直接告诉他?莫不是一边策划着要怎么绊倒人家一边比比划划地大声吼着,“我要来杀你了,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可能呢? 但人家偏要这么想那有什么办法?就爱那个如意也乐得有这么一个傻的合作伙伴,这样办起事情来才更加方便一些! “大当家的未免也太瞧不起我风某人了!怎么会为了区区的一万两银子就就范呢!” “一万两,银子?不是金子?” 风淮皱了皱眉,“什么金子?” 而大当家的则是傻乎乎的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好啊,老二,枉我对你是真心的好,把你当成我亲弟弟一样,没想到你背后竟然跟我下这些黑绊子!而且没想到你这么贪心,明明人家给的是十万两金子,竟然跟三长老说是金子,你是想弄死我之后把钱独吞啊!” 果然是金子!江如鸢几不可见地眼神一眯,也明白了他这是早就盯上了他们的那座金矿!不对,可能早先是人家盯上的,后来则被她们这些外来户侵占了。 但那又如何,强者为尊,既然他们看上了,抢过来就是,他们若是有本事就直接抢回去啊,到时候他们只会说自己一个技不如人,定不会纠缠这许多! 大当家的在那里夸张的表演着,而风淮也不打扰他,反而是配合着大当家的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金子?十万两金子?二当家的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哎呀,三长老,什么银子,明明就是金子,我那二弟什么心机难道你会不知道,他那么贪心,怎么会跟你说实话?”边说着边打量着风淮的脸,看着他那明显动了心,忽明忽暗的脸一脸得意。 可大当家的哪里知道,他那一副心思早就写在了脸上,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大当家的见风淮犹豫了,于是继续趁热打铁道,“若是三老不嫌弃,我们合作,拉下二弟,哦不,呸,他才不是我的二弟!他不配!若是你我合作,弄死他,到时候我分你一半,也就是五万两金子如何?” 大当家的不遗余力地游说着风淮,只为了弄死那个“盯上他座位”的男人,那个和他同生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不是自己亲弟弟的弟弟,江如鸢感叹,权利这个东西,果然会让人迷了心智,为了权利,什么关系都不要! 而风淮没有直接的答应大当家的,而是一脸的苦恼,随后默默开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可不像老二,明明是十万两金子,却贪心的只告诉你一万两白银,这中间差了多少钱,不用我说,三长老应该懂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是自古就有的道理,什么国不国家的,就算咱么终于拓拔国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这些年,拓拔国又给了我们这些子民什么好处?还不如宇皇子对我们出手大方,出口就是数十万两的黄金,要我说这宇皇子也是真有钱! 这边风淮什么都没有说,就听到大当家的一句句都把一些机密给说了出来,偏偏说了之后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应该是觉得刚才二当家的为了游说他加入他的阵营,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吧!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人不怕蠢,怕的就是自作聪明的那种人,比如现在的大当家的。 “我该如何相信你,我根本就不熟悉你们之间的事情,到时候我帮你把他拉了下来,到时候你一跺脚不认人了,那我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风淮这话直戳人心,果然见到大当家的阴沉了脸色,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看样子他们应该是猜对了,刚才的大当家的应该就是那么想的! 但一听风淮这么说便狠狠咬了咬牙,随后对着风淮说道,“宇皇子那里,到时候我可以让你去接触,那人外表看上去很平和,但其实内心里也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到时候你多加小心,别把事情弄砸了就是。” 随后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对着风淮嘱咐道,“对了,老三不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你说话可要注意一点,若是他知道了,定是不干的,那小子是个傻的,只认一个死理,他就觉着我们是拓跋国的人,不能和别国的人有合作,不,什么合作,在他眼里,我们这算是叛国了!你到时候注意点就是了。” 风淮这才慢慢点头,心中思衬着什么似的,只有江如鸢知道他这什么半信半疑,什么看上去是勉强答应,都是假的,装出来的! 也是!若是大当家的一提出来他们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那难保他不会怀疑他们为什么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人就是这样,轻易就做到的,总是抱有一份怀疑,自己费了心思,用了好搜短得来的,反而深信不疑,就像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一样,这就是人性,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了,接下来的比试,大当家的有没有什么建议,我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最好那个头筹回来,到时候我们受教中重视,和那什么宇皇子合作起来也不至于太过被动才是!” 第590章 白衣男子 风淮一步一步都在套着大当家的话走,而大当家的却丝毫感觉都没有,江如鸢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坐上那个位子的,是因为能打吗? 江如鸢看着大当家的脸上的疤痕,细细端量着,半晌也吭声,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存在感极低,若不是仔细看,都不会让人觉得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两人商量着,见时间差不多了,江如鸢便在一旁软趴趴地对着风淮说道,“阿淮,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尾音微颤,听着便让人心痒,但奈何江如鸢现在是个男儿身啊男儿身,这么一来就看着不伦不类的了。 大当家的一个大男人看着不禁打了个冷战,头皮发麻,江如鸢还嫌不够火的加了一句,“大当家的要不要留下,我们一起……”话音轻挑,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把这事往旁的地方引去,大当家的听了连忙摆手,逃也一般的离开了。 江如鸢看着大当家的落荒而逃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风淮看着笑起来毫无顾忌的江如鸢,那笑颜就像是赶走黑暗里的最后一抹阳光一样,让人禁不住心一暖,随即道,“江兄,若你是个男子,真的会是让我动心的一种……” 江如鸢不知想到了什么,沉下脸,“风淮我可告诉你,你没有男人要我可是有的哦!” 看着风淮随即暗淡的眼神,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嗨,想什么呢,不就是个男人嘛,到时候我见了他若是合适,我便尽力给你撮合着!” 江如鸢没有打包票,这种感情在现代都不容易被接受,到了古代,这种众口铄金的地方就更是难以为人所理解,且不论这些,光是两个人,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吗? 碰上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本来就是很难的一件事! 显然风淮也明白期间的弯弯绕绕,但也没有打扰江如鸢的好心,只是淡笑着点点头,随即转移了话题,“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好计策!”江如鸢毫不吝啬的夸赞着风淮的计策,这种从内击破的方法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而大当家的这种多疑的性格也就造就了他们如今的场面,这一仗,必赢!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们那教中的比试是怎么回事?” “七天之后教中有一个比试,每一年举办一次,就是各分教之中比武的时候,比赢了的人可以进入上一级别的分教,这件事在我们分教中十分受人重视,每年进入上一级别的分教教众都会得到更多更好的资源,自然,也就能了解更多的教中事务。” “每次这事务的交接都是各分教中的长老主持事务,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都不敢动你的原因?” 风淮点头,表情凝重了许多,看样子也是对这件事情很在乎,江如鸢想着,不禁计上心头,既然他们要比试,自然是要比文比武的,既然动刀动枪,刀剑无眼,到时候死几个人那也是正常的吧!于是便跟风淮密谋着什么,风淮听了也暗暗点头。 日子不快不慢地过着,很快就到了分教比武这一天,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倒是一个好日子! 江如鸢老早就起来了,看着外面浩浩荡荡的人群,人脑袋压脑袋的,不禁再一次感叹,这什么教果真是有实力,仅仅是一个比试,就来了这么多人。 有时候江如鸢都在想,这什么教不应该仅仅是一个教,应该是一个小型国家的缩影吧!有长老管理教众,一层一层,从上到下,无数人为了往上爬得到更好的资源而抛头颅洒热血,而上层的人只是看着他们互相跌的头破血流的,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制止这种几近畸形的竞争方式! 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对于这种类似训练死士的训练教众,江如鸢实在是无法苟同! 刚到寨中,江如鸢就感觉出了今天来了很多高手,各路隐隐约约的气息隐在暗处,刚进门就感觉出了各种不一般! 江如鸢站在风淮旁边,安安静静地扮演着一个侍从应该做的事情,看着风淮和一边的人客套地来回奉承着,默默低下了头,这还只是开始,大戏的帷幕才刚刚拉开! “路长老,今年狂风寨倒是出了不少人才啊!”风淮看了看路长老身后几个立在原地就像柱子一样戳着的人,眼中带笑,轻轻眯了眯。 “唉,什么人才不人才的,都是雕虫小技,不过我看怎么今年狂雷寨还是去年的那些人?莫不是一年来寨子都没有进人?”边说着边打量着风淮身边的人,在看到江如鸢时仔细地定了定,江如鸢顿时就感觉如坐针毡,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了。 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算计的,不然也不能当上这劳什子的长老,就看风淮就知道了,能坐上这个位子的,都不是个没脑子的。 “嗨,不聊这些,你知道的,我向来不管寨子中的事情,有没有新人,到时候就知道了,走走走,我们进屋边喝茶边等人!”说着,风淮率先坐在了主位。 路长老听到这话也没有纠缠,安静地坐在侧位上,等着今天的主角们出场。 而在此刻,江如鸢则是悄悄打量着路长老带来的几个人,一个个肌肉迸发的样子,透过单薄的薄衫,身材显露无疑,看样子就知道了,都是练家子啊! 不过这些人就算是看上去再强壮江如鸢都没有看在眼里,能练外身的人就算再厉害,也最多不过刀枪不入,反而是立于角落几乎将自己的身子隐在暗处的一个单薄的白色身影吸引了江如鸢的注意。 这样一个看上去柔弱不堪的男子,与其说是练武的,倒不如说是像一个读书人,怎么,这是专门为文斗而来? 而且看他那穿着一身白衣的样子,江如鸢就觉得他不简单,今天可是来比试的,不是来画画的,穿成这个样子只有两种可能! 第591章 亲自上场 一种可能是他根本就有自信在场和他比试的人根本就连他的边角都碰不到,所以肯定不会出现什么弄脏衣角的问题,因为不屑所以对这些人也都无惧! 第二就是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会和在场的人做一般的打打杀杀,他应该是还有别的绝招,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他们这边都不利! 在江如鸢打量着这个男人的时候,路长老也在打量着她,“这位是?” 江如鸢抬头,无所畏惧地看着路长老,看着他强自装出来的笑意,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也不在意,平静地任他打量,还是风淮先开了口,将江如鸢挡在身后,“路长老可不要乱动心思,这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最近收了的,很是得我心思,便有些宠着,最近可能是有些是恃宠而骄了!”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脸上根本就没有一分的不满,反而是一脸的得意,那样子就像是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样,江如鸢看着,心中不禁腹诽,不得不说,风淮真当是个会演戏的,要不是她知道真相就连自己都得被他骗了过去。 那眉目间的柔情,当真是像刚从蜜罐里捞出来一样,藏都藏不住,江如鸢斜睨了他一眼,也不见他有所收敛,心中不禁为他默默祈祷起来。 她都不用猜的,就知道在场的人当中一定有凌嘉傲的眼线,风淮这么赤裸裸的一点掩饰都不带有的眼神,谁知道凌嘉傲那个醋坛子看到了会发什么疯啊!真的不知道风淮是不是故意的,难道是因为嫉恨那上一次凌嘉傲莫名其妙的发疯,所以这次知道了要故意气一气凌嘉傲? 要真是这样,那风淮是不是有点太腹黑了? 果然,江如鸢就这么坐着就能感觉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凉气嗖嗖的不断往她身边灌着,强自压住自己要打冷战的身子,倒是路长老先开口,“怎么,是因为寨子常年不见光的原因吗?怎么我突然感觉有一阵冷风飘过呢?” 风淮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会说出来吗?自然是不会的,只有默默打着哈哈插过了这一话题,两个人闲聊着,聊了半天也都是试探与装听不懂之间徘徊,江如鸢听了几句下来,就觉得没意思了,开始默默打量着在场中的众人。 想着他们的缺点都在哪里,又该怎么打败这些人,看了半天,江如鸢也想不出大当家的能派出什么样的人物来跟这些人打擂,反正这些人在江如鸢眼里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不得了的角色,但在普通人面前也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了。 就像这样不受人重视的分教,能有几个这样的人物已经算是了不起了,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只要你有本事,在哪里都可以混口饭吃,栖个身的,就算是给什么大户人家当打手也能活了,而这些人没有选择这条路,自然都是些有脑子,有追求的! 江如鸢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大当家的这边就来了…… “路长老久等了,我们这边有事就耽搁了一会儿,恕罪啊恕罪!”什么有事,看那样子就是姗姗来迟的样子,江如鸢细细看着,不禁暗嗤,人家既然上门了就是客,哪有做主人的这么做的,明显就是不拿人家当回事,故意给人家下马威的。 江如鸢看出来了,路长老自然也看出来了,脸色有些不郁,但没有完全表现出来,淡淡应了一声,看样子对这个大当家的也是有些看不上的。 反而是看了看和大当家的一起来站在后面的二当家的,起身打了个招呼,见到大当家的都是随意地寒暄,见到二当家的却站起来打招呼,江如鸢不禁暗叹,这路长老果然是个不肯吃亏的啊,人家不给他脸,他反过来就直接打了过去。 还不是那种直接的打脸,而是通过一些事情,让人产生怀疑,再从内击破,果然,这什么长老既没有好的,随即斜瞥了风淮一眼,意思是,看看你们当长老的,一个个都这个德行! 风淮则是一脸的无辜之色,好像在说关我什么事,我可不这样!怕自己意思表达不清楚,还故意对着江如鸢挤了挤眼色,两人在这边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但在场的人都没在意,毕竟在在场的人看来,江如鸢和这位可是一对儿,他们做什么在外人看来都是正常的,只不过这种正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而已! 二当家的兀自不觉大当家的心思,只是碍着面子和路长老打着招呼,心中还在思量怎么这次路长老跟他这么热情?大当家的憋红了脸,直接收了脸色对着路长老说道,“既然人带来了我们就不废话了,开始吧!” “哦?大当家的你的人呢?莫不是要亲自上场?”说着往后瞅了瞅,确定了大当家的确实没带人,然后默默瞪大了眼睛,他们这是寨子中的人才比试,谁赢了就有资格进入下一个级别的分教,但这么多年也都是寨子中的人才,什么时候变成了寨主之间的比试了? “有何不可?怎么,教中有规定寨主不能参加比试吗?既然是比试,那就是看实力的,自然是谁厉害就谁上呢,怎么,路长老这是怕了?”路长老上下打量着大当家的,随即有些懊恼,谁不知道这大当家的就是凭着他那一身武功坐上这寨主的位子的,现在要自己重出,和他们寨子中的人打,说实话这不是欺负人吗! 但他们能拒绝吗?不能!一旦拒绝了就代表他们怕了,他们怂了。就算是输也不能输的这么孬吧,于是路长老憋着脸说了一句,“既然寨主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不应战,但说好了,每个人只能迎战一场,可别说你大当家的要一个人挑我一个寨子,若是这样,那我就上报主教,让主教中人定夺个是非!” 路长老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但大当家的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下正是衬了他的心意! 第592章 外练一口气 “好,我就只上一场,剩下的就由我寨中的其他人来打,这下路长老可满意了?”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大当家的当真是会说话,这事明摆着就是他们欺负人,但没办法,既然来了人家的寨子就是明知道是亏他们这个亏也要抿下,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不然这件事不就明摆着他们输了? 大当家的一人独挑他们都没问题的啊,虽说他们还有一个杀手锏,可谁知道这个杀手锏到最后关头靠不靠谱啊,万一不行的话,他们可是还要再等一年的啊! 是以,第一场,由大当家的出来,后面的就要派其他的寨中人来抵挡,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二当家的还想说什么,但大当家的根本就不听他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二当家的一个,径直走向了擂台,那无畏的样子倒有一种不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的气势。 而应战的则是刚才江如鸢看到的三个肌肉男,你要问为什么是三个?自然就是路长老说了,人家三个是兄弟,是要一起上的,以多欺少?那又怎么样,许他大当家的欺负人就不许他们使点手段了?由此看来,这路长老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一点亏都吃不得!江如鸢看着,到也来了兴趣,她倒是想好好看看,这大当家的是不是真有这个实力,面对这明显的三个练家子,是不是也能应付自如! 刚上擂台,三人就分别合作着,一人攻大当家的前面,另一人攻后面,剩下一人则专供下盘,配合得当,进退有序,看样子也是练了很久的样子了,专门就为了今天的比试而来的,而大当家的也不是弱的,几个虎拳扔过去,狠狠地砸在了三个人身上,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那拳头落在身上的疼,但三个人看上去却是挨了拳头跟没挨一样,连个眼睛都没有眨。 接着就是不断地拳头挥舞,别看大当家的长得虎背熊腰的,但躲起来倒是很轻巧,看上去就像身轻如燕一样,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江如鸢知道大当家的这确实是有实力的,但剩下的三个人刀枪不入的样子也根本就不落下乘,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了。 但大当家的毕竟是一个人,人家三个人,眼下看着没有问题,但过个一会儿,大当家的一旦显了颓势到时候被人钻了空子,那虎虎生威的拳头砸在人身上,可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一旦挨上了,就转瞬胜负就定了。 但眼下看着,你来我往的,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靠时间拖着,看谁的体力先不支,大当家的也似乎明白了这样下去自己根本就落不到好,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左勾拳右勾腿,下盘稳稳的向下一蹲,拳头扫在其中一人脸上,便有一人被扫下了擂台,还来不及高兴,另外一人便将拳头打在了大当家的脸上,转眼大当家的也挂了彩,这样场上还剩下两个人,大当家的也受了点伤,这么看来,也是谁都没讨到好。 而被扫到台下的人则是吐了口唾沫,里面夹杂着血丝,又吐出了两颗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人被打落的,正是两个大门牙,现在就连说话都是漏风的说不清楚,由此可见刚才大当家的也是下了狠力气的! “大当家的,我们兄弟得罪了!”这话一出,两人便开始运气,身上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江如鸢看着,不禁暗叹,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功?身体中的气可随着自己的运气引导到任何自己想到引导的地方,这样一来,两个人身上就像是又多了一层保护膜一样,根本就是刀枪不入了。 江如鸢正想着看看大当家的如何应对呢,就见大当家的猛地一把拉过其中一人,那人被大当家的拉住,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直接被举了起来,举过头顶,狠狠地被砸在了擂台之上。 江如鸢“啧啧”两声,不得不说,这人还当真是简单暴力,不是刀枪不入嘛,那就举起来砸下去,就连江如鸢此刻都觉得大当家的还是有急智的! 剩下一个人看着大当家的力气这么大,根本就不比他们差,心思更活了,脸色也冷了下来,看上去比刚才更加谨慎,眼睛不断地盯着大当家的,但大当家的根本就不惧他看,反而无所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直愣愣的上前,江如鸢看了这样的打法都不觉有些汗颜,这简直就不是比武,就是虐打了嘛! 果然,大当家的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胳膊,第一拳打在了那人的胸膛上,但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大当家的拳头被弹了回来,那人见此则是得意地抬抬脸,那样子好像在挑衅地说,“怎么样,你来啊,有本事就来就好了看我身上的肌肉怕不怕你!” 大当家的一击未中也不气馁,又是一拳朝着胸膛而去,那人正得意着,猛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大当家的拳头看上去是对着他的胸膛而去的,实际上则是换了个刁钻的角度朝着那人的胳肢窝而去。 江如鸢看了都不禁拍手叫好了,这大当家的果然不是个孬的,就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 果然,那人胳肢窝挨了一拳,身上的气明显的缩了回去,刚才鼓起来的气也都憋了,身上正是虚弱的时候。 大当家的又是连着几个追拳,狠狠地照着那人的胳膊而去,外练一口气,这口气泄了,这个人也就什么法子都没有了,但大当家的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几个追拳全都照着那人的胳膊不停地打着,江如鸢暗叹,这人,怕是废了! 大当家的本是可以放过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非但没有放过,倒像是下了死手,这股发狠的力气,倒像是故意给谁看的,江如鸢悄咪咪的看了二当家的一眼,果然见他也黑了脸色,脸色氤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593章 逼迫 大当家的终于停了手,泄愤似的将那人扔在擂台上,看着那人虽然没有吐血但脸色苍白羸弱的样子,江如鸢知道,这人内脏出血,胳膊也废了,就算是救回来也是个废人了,但看路长老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全力救治他的样子。 大概又是一条命啊!江如鸢也只是感叹一下,她没那个闲心去做个观世音菩萨救世救难的。 “路长老,承让了!”话说的客气,可眉目间的神情满是倨傲,就好像刚才那样子是专门给路长老看的,路长老依旧没有撕破脸,只是脸上那紧绷着的似笑非笑看的人也是怪慎得慌的,总感觉像是在憋着什么事,就等着一下子爆发一样。 大当家的也没有当回事,径直地下了擂台,三当家的看了则是激动地搓搓手跃跃欲试地对着大当家的道,“大哥,这一场我来吧,好久都没这么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输的,不会给你丢脸的!”三当家的说完眼睛晶亮地看着大当家的,等着他的回复。 大当家的没有说话倒是把眼神看向了二当家的,“二弟,你说呢?” “大哥,我觉得这样不好吧!老三他生性鲁莽,万一出了什么事……”二当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三当家的打断了,“二哥,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了?我要是这局赢了,三局两胜下一局不就不用比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看着三当家气急败坏的样子,二当家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大哥,你的意思呢?” 二当家又把话抛回给了大当家的,显然也是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吧!确实,大当家的确实是表现的有些明显了,这种明显的敌意,很难让人发觉不到。 “老三想去就让他去吧,左右就算是输了还有第三局吗,对吧老二。” 二当家的没吭声,三当家的首先应了声,“大哥,我不会输的!”说完就往擂台走去,对着下面的人大吼道,“怎么,有没有人敢跟老子比划比划!”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当家的阴沉着脸看着大当家的,脸皮马上就要撕破了,江如鸢在这旁悄咪咪地看着,耳朵悄悄地竖起来,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气氛紧张,感觉这阵仗一触即发了。 “二位当家的有什么事好好说,还有人在闹成没脸大家都不好看!”风淮在这边打着和场,但看样子根本就没人在乎,还是依旧剑拔弩张着。 “噗……” “三当家的……”江如鸢大声一吼打断了两个人的气氛,也同时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擂台上,三当家的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打的吐了一口血,三当家的捂着胸口,瞪大了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以自己的身手就这么被人打败了? 死死地盯着擂台上的人,那人一身灰衣,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那样子仿佛对在场的人都很是不屑,三当家的缓了半晌才接受了自己已经败了的事实,用手撑地,默默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人深深一鞠躬,随后惨白着一张脸满脸歉意地对着大当家说道,“大哥,是我没用,给你丢脸了。” 大当家的也没有说话,手微微抬起,安慰似的拍了拍三当家的肩膀,“无事,还有第三场,你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那第三场……”三当家的还是不放心,呐呐的说道,看样子自己失败了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也是,自己信誓旦旦地上去,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没过十招就让人给撸下来了,确实是有点伤人自尊。 “没事,你不用担心第三场,不是还有你二哥呢嘛,怎么连你二哥的实力都不相信了?所以,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大当家的一顿抢白抢在了二当家的说话之前就把这套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了,这时候二当家的想推辞也推辞不开了。 只能冷冷地看着大当家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二当家的仿佛已经有了预感一样,慢慢地开口,“今天我这身子有些不舒服,咳咳……”说着竟然装模作样地锤了捶自己的胸口,江如鸢汗颜,这个不舒服来的未免也有些太快了吧! “老二,你要弃寨子于不顾吗?”大当家的眯着眼睛,脸上的疤痕在此时也显得尤为瘆人。 “大哥,你不要逼我!” “我要和他打!”这时,擂台上突然站出来一人,江如鸢抬眸,是那个白衣男子!江如鸢眉间微挑,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什么猫腻,具体是什么,她暂时又说不出来。 “你敢跟我应战吗?”男人手中剑一拔,直指二当家的,嚣张气焰无与伦比,任谁也受不了这般的挑衅,偏偏二当家的是个能忍的,让人这么说着,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倒真的像是生了很重的病一样。 大当家的没有对二当家的说什么,而是转身转向了三当家的,“老三,你看你二哥今天身体不适……”话没说完,说半截留半截,但三当家的也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一打包票地对着大当家的说,“二哥不舒服,这次就还是我来吧,没关系,我这身子还抗的住!” 说着像为了证明自己身体没问题一样还在胸前锤了捶,可这一锤就是闷哼一声,随即血丝顺着嘴角往下流。 “老三!” “老三!” 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响起,声音里都满是焦急,三当家的一抹嘴,硬撑着身子继续说道,“我说没事就是没事,这一场,我上!”可现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血丝顺着嘴角不停地往下流着,边说着话边往外吐着血! “老三,你别逞强了,不就是让我上台吗?好,我上就是了!”二当家的深深地看了大当家的一眼,随后从旁边提起了一把大刀,气势汹汹地上了台,底下的三当家地担心的看着二当家的…… 第594章 二当家之死 三当家的对着大当家的说道,“大哥,二哥他没问题吧。” “放心,你二哥什么实力你还不知道吗?怎么对他这么没信心,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收拾你!” 三当家的听了这话虽然面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觉得好像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拧着眉毛望向擂台上,皱着的眉毛趁着本就不怎么良善的脸显得更加吓人。 擂台上 “三当家的,请吧。”白衣人并未多废话,只微微见了个礼就直接出手了,脸上表情随意,手上动作却丝毫都不含糊,飞快地粘着剑,瞬间刀光剑影飞快,在外侧的人若不是看的仔细几乎都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二当家的看着越来越猛的攻势和在外人看来两人只是势均力敌的架势顿时就觉得不妥,想一个闪身下擂台,但整个人被缠的根本就没有回身之力,他想躲自然就会把后背最薄弱的地方暴露在敌人眼里。 若是普通的比试,他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可现在他明显能感觉到身后的杀气,这个人,想杀自己! 他根本就不是来比试的,是来取自己性命的,意识到这一点,便再不恋战,想一个晃身就离开,哪怕输了就输了,可白衣男人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径直追上他,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二哥!” “老二!”依旧是两句着急的喊声,不过前者是撕心裂肺,后者只是面子上看上去有点难过,但若是细看,还能看出眼底闪出的一抹兴奋之色。 二当家的直挺挺地瞪着台下的大当家的,死不瞑目,他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什么人手里。 三当家的直直地跑上擂台,抱着二当家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喊着,“二哥,你起来,你起来!都怪我,这场我应该上的,如果是我的话,你就不会死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啊,二哥!” 堂堂七尺男儿如此撕心裂肺地掉泪,不得不说,叫人看了倒是有些伤感。 而这边,大当家的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对着路长老质问道,“路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专门来砸场子的吗!” 路长老也是阴沉着脸,他没想到把事情搞的这么大的,他的初衷只是赢了这场比赛就可以了,怎么整成这副局面了?路长老阴沉着脸色看了看白衣男子,心中暗恼他下手没轻没重的,这下给他惹下了大麻烦,果然外面找来的人就是不如自小就跟在自己身旁训练的好驯服! 不过好在这场比赛他们怎么说也是赢了,既然赢了他就不跟他胡乱计较了,于是站起身对着大当家的隆重地作了一个揖,“大当家的,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地道,本长老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路长老的姿态端的极低,确实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赔礼道歉的地位上,但还没等大当家的说话,擂台上的三当家的则是红了眼睛,“赔礼道歉?我二哥一条命都交待在这里了,你竟然想简单的道个歉就把这事揭过去?” 三当家的说着话,手已经悄悄放在了旁边的刀上,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扑上来一刀解决了路长老,路长老见此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大概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吧! 在场的人当中要说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大当家的了,一句除掉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想到二当家的死了死了还能为他争取一些利益过来。 在场的人各有各的算盘,江如鸢和风淮将一切都收在眼里,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解,按理说照着路长老这心思根本就不应该把事情做这么绝啊,差不多就得了,他不是只想赢吗?怎么还把人命闹出来了? 这么做对他来说一点收益都没有,想着抬眼朝着擂台看去,却再也没有看到那白衣身影,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离开了。 两人对视着,随即抿了抿唇,心思活跃,但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默默地看着眼前为人操纵的大戏。 “那大当家的三当家的怎么看这事?总不能让我这个当长老的一命抵一命吧,就算是我愿意,主教那边恐怕……”话说到这份上,就是赤裸裸地威胁了,用主教压人,是最好用的招数,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敢跟主教对上。 三当家的本以为着路长老就算不说出些什么有效的措施,最起码也会说出个子午卯酉有,但现在路长老的意思,明显就是想道个歉什么代价都不付地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怎么可能,就算是大当家的这一关能过去,三当家的那边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三当家的想发作,却被大当家的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了,“这事路长老就算有错也是一个御下不严,我们不会为难路长老,但杀我二弟那个人,希望路长老能把他交给我,由我们处置,以慰我二弟的在天之灵!” 这话说的是冠冕堂皇,既给了路长老一个台阶下,又给了他们一个解决方法,可以说是不伤颜面的两全之法了。 但这一切都要在那白衣男子在这里的情况下解决,问题是现在主要人物不在场,别人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的,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显然路长老也发现了这一点,脸色阴云密布,他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别人设下的套了,那人本就是他们从外面招来的能人异士,根本就对他的底细不清楚,这件事本就是他赢了就可以的,可他偏偏下了死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却失踪了,这中间若没有蹊跷,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在别人看来,那白衣男子就是他带来的人,就算出了什么事,别人也会认为是他一手指使的,自己若是把他推出去了,以后谁还敢为他办事? 是以,这亏,他是愿意吃也得吃,不愿意吃,也得吃! 路长老黑着脸说道,“……” 第595章 交易 “这比武在擂台上,擂台上本就是刀剑无眼的事,输了也只能说是自己技不如人,怎么,大当家的现在这意思是自己技不如人还要让别人替你们偿这命?” 大当家的还没说话,三当家的直接提刀直上,对着路长老面门而去,路长老身边的人见此也都纷纷上手,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江如鸢就在一旁看着,躲得远远的,生怕误伤到了自己。打了半晌,终于才在大当家的一声大吼之下停了下来,只是气氛依旧紧张,还是剑拔弩张的仿佛一瞬间就又要开战的样子。 “好了,老三,你这么打下去有什么用,老二就能起死回生吗?” “大哥,我要为二哥报仇!” “闭嘴,报仇报仇,本就是在擂台上,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现在是怎么样,让人笑话我们输不起是吗?你让你二哥在天之灵能安息吗?” “可是……”三当家的还想说什么,但又被大当家的打断了,“你若是觉得你有这个本事把在场的人都杀了,那你就去,我不拦着,到时候若是再一次技不如人让人杀了,我不会替你报仇,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果然,大当家的此话一出,三当家的终于老实了,但看着那通红的眼睛还是能让人感觉出他的不忿的。也是,他们兄弟三人,本来就是他和二当家的关系比较好,现在自己的哥哥被人杀了他却不能做什么,只能生生地咽下这口气,换谁也是不好受。 这期间江如鸢一直都在观察着大当家的,他除了最初表现出来的一点点难过之外,剩下只能感觉出他眉目间的喜悦之情,这一点除了还沉浸在二当家的死了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的三当家之外,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 大当家的转过身对着路长老说道,“小弟不懂事,惊了路长老了,这是我们的不对,还请路长老念在弟弟还小的面子上不要过于计较!” 看看,多么懂事的寨主,多么为弟弟考虑的哥哥,大当家的看上去就很是诚恳,但路长老能明白他眼中的威胁。 今天他们的比试赢了,以后可以向主教更进一步了,而他的人又杀了他们的当家的,这事怎么看都是他们占了巨大的便宜,他若是还什么都掏不出来的话,恐怕今天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这里了。 别人不知道大当家的,路长老可是知道的,这人看上去只是一个武夫,其实心里的弯弯绕绕不比谁少,单说今天这一事,他就不相信没有一点大当家的手笔,说不定有今天这一幕也是在大当家的安排下的。 若不是这样,以他那护短的性格,这件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了了?这事知道是知道,但要是说出来,没有证据是万不可以提的。罢了,这大当家的不就是想趁着这件事找他们讨要一些东西嘛! 大不了同意就是了,他们马上就要靠近主教了,到时候还怕没有资源没有银钱?也就只有大当家的如此目光短浅的只看现在! 如是想着,路长老露出了悲悯一样的表情,像是赏赐一样地开口,“好了,大当家的,今天这事我们也有不对,稍后你拟一个单子送到我们寨子里,只要我们能达到,一定会尽力达成,这样,大当家的意下如何?” “路长老这就客气了。”话说的客气,但还是把话一收,随即垂下眸说道,“之后我会补一份单子派人送过去的,还望路长老不要失言。” “路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说完,像是达成共识一样,两人相视一笑,这事情,就算是了了。 除了被毁的差不多的屋子,屋内的气氛还算是融洽,只有三当家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当家的,“大哥,你!你这是用一些钱财就把二哥的命摆平了?你怎么能这样?” 江如鸢看着,不禁默默感叹道,要说这屋子内有情义的,大概也就剩下三当家的这个看上去有些莽撞又有些傻的人了,剩下的人,包括她自己,包括风淮,其实早就已经看出了不对劲了,只不过她们没有阻止,亦或是他们也在期待着这一幕的发生。 这寨子中的两大当家反目是他们的计划,若是死了一个,那就更好办了,剩下大当家的一个,也没那么好的脑子,到时候他们操作起来,也方便一点。 “老三,你别执迷不悟,老二已经死了,你揪着这件事不放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这样,我也是为了这个寨子好……”大当家的语重心长地对着三当家的说着,看那样子,竟然像是无奈之下被逼之举? “够了,我没有文化,我也不想听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大哥,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说完深深地瞥了一眼大当家的,抱起二当家的尸体就离开了。 “老三,老三……”大当家的叫了几声,看着三当家的离开的身影,对着路长老道,“这老三就是这样的性子,路长老不要介怀!” “哪里哪里……”路长老自然也是客气的说着,随后转身对着风淮道,“三长老,今天这场比试可是你亲眼见证的,没有什么问题吧!” 江如鸢都能感受到,在路长老说这话时,大当家的看风淮的眼神都重了很多,生怕他说出些什么不利的话,好在风淮是个识趣的,站起来对着路长老道,“自然是没有问题,以后风谋就要羡慕路长老在主教中做管事了,定是我望尘莫及的啊!”说着竟然还叹了口气,看上去真的像是很遗憾一样。 就连江如鸢都觉得,风淮真的是太会演戏了,若不是她们之间有合作,她都会被他骗过去,果然啊,狐狸永远是狐狸,确实够狡猾! 路长老一听也是笑的开怀,无他,风淮这个马屁拍的正得人心意! “三长老客气了,怎么样,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来办这个手续?”路长老接着问道。 第596章 翻脸 江如鸢这才知道原来比试完了还不算,还有这么一码事,怪不得他们不管怎么样都一直都不敢动风淮,原来比试最后还是要两个长老之间交接证明一下以示公平的,缺了任何一个人,今天的比试都不能作数了。 “当然是可以的,我们这就交接一下就可以了,也不知道主教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路长老到时候去了,一定要为我美言两句,提携一下啊,到时候我得了好处肯定不会忘了路长老的!”风淮和路长老打着招呼,两人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寒暄,江如鸢听着,默默闭上了耳朵,她还在想今天那白衣人的问题,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看那路长老也是不知情的样子,要不然那时候不会表现的那么气愤,要是他主使的,他早就知道了,不会是那个反应,那背后会是谁呢? 大当家的?不可能!看他那表现就知道了。那到底会是谁呢? 江如鸢这边正想着,那边的交接手续也完成了,江如鸢仔细看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在一张纸上盖了各自的印章,巧的是,那印章就是江如鸢一直在寻找的图腾之谜中的图腾! 江如鸢将一切收在眼底,但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位路长老以后指不定等他们找到那主教还会见面,现在自己还是不要太挑头了,让人记住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路长老不如今天留下吃个酒?”风淮热情地邀请着,但路长老显然不想留下,默默举起手谢绝了,风淮也只是客气,自没有强留。 今天的事情自此告一段落! 路长老走后,江如鸢和风淮刚想离开,就被大当家的给拦下了,看神色并不像什么好事。 但风淮只作不知,依旧风度翩翩地对着大当家的道,“今日我也有些累了,就不和大当家的一起用膳了,我们先告辞了。” “你以为我是要跟你一起用膳?”大当家的嗤笑了一声,满脸不屑。 “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同盟吗?你还说你和皇室的合作会让我去交接?”风淮皱着眉毛看着大当家的。 “同盟?可笑,现在老二都死了我还需要什么同盟?让你去做交接然后分走我一半的钱?三长老,是你太天真了还是我傻了呢?”大当家的捡起了擂台上的剑,一步一步地朝着两人慢慢走来,边走边摸着剑刃,那样子,像极了变态杀人电影里的主人公! “怎么,大当家的是想过河拆桥?” “是又如何?”话音刚落,剑随人舞,直直地对着风淮和江如鸢而来,而江如鸢则在大当家的刚说话时手就轻轻摸向了后腰,静等着大当家的动手,为此时刻准备着。 “你会武功?”大当家的见江如鸢动手瞬间一愣,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耍了,暗道一声可恶,随即手上的剑舞动的弧度更大了,直直地刺向江如鸢,江如鸢也不示弱,从后腰上抽出天蚕丝带直接卷起了大当家的剑,回肘一个用力就将大当家的剑给卷在了地上,风淮这时也出手。 江如鸢甚至都没有看出风淮是怎么出手的,只见人影一闪就扑向了大当家的,徒手将大当家的胳膊反转在背上,几乎没有抵抗,可以说是单方面的虐打一样。 江如鸢看着眼睛一亮,随即对着风淮说道,“风兄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比不得太子妃!” “太子妃?你是女人?”大当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如鸢,再看了看风淮,随即恨的牙根痒痒,“你们合起活来耍我?” “耍你了,又如何?”看着受制于人的大当家的,江如鸢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说道,这种对身边的人起怀疑最后又亲自害死自己的弟兄的人,江如鸢是瞧不上的。她向来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种边用边怀疑的上位者,江如鸢承认他们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但江如鸢依旧不屑!她向来相信以德服人,以强权服人,你没有那个本事御下,又偏要让人对你忠心耿耿,这本就是一个矛盾! “呵,你们莫不是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别说什么太子妃了,就连你们的太子殿下,今天都得给我折在这里!” “是吗?要不然你试试?”江如鸢这话说得无所畏惧,正是这样的态度倒让大当家的慌了神,大声地对外面喊道,“来人啊,给我抓住他们,本寨主重重有赏!” “哗啦啦”倒是进来了一群人,只不过这一群人全都穿着军装,大当家的顿时就吓得傻了眼,“你,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怎么,大当家的,还要不要我们全部都折在这里啊?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折在这里!”江如鸢气势全开,凌人的架势压得人喘不过气,就连一旁的风淮看了,都不禁侧目,这样的江如鸢,确实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 这种感觉不是装出来的,是由内向外散发出的,呆在人骨子里的威压,平时看不出来,原来一直都是主人在努力压制着,而别人心理活动的这一切,江如鸢都不知道。 “怎么,刚才孤听说,这里有人要孤折在这里?”凌嘉傲长腿一迈踏入屋中,身上的气势压的人呼吸都不敢轻易出声,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这种威压相较之江如鸢更甚,整个人一进屋内,就连屋子角落里的夜明珠都显得有些暗淡了,有些人,就是天之骄子,自带光芒,永远都是只要他出现在哪里,别人就连一点存在感都刷不出来。 “你,你,你……”大当家的看到凌嘉傲,你了半天,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本想着,你要是识时务呢,我们还想着用你顺藤摸瓜,留你多活几日,但没想到你心思竟然如此歹毒,桥还没过去就想着拆了!”江如鸢厉声一喝。 第597章 真相 “我,我没有!”大当家的见局势不好,立刻认怂。 江如鸢看着,撇了撇嘴,更不屑了,本想着他若是条硬汉,宁死不屈那种倒是还能让人高看两眼,但没想到竟然是个软脚虾,想着,江如鸢更是不屑,甚至连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一眼。 这边气氛一时沉默,外面就传来了三当家的声音,“大哥,大哥!” 大当家的眼前一亮,对着外面喊道,“救我,老三救我啊!” 三当家的一进屋就看到了大当家的被反绑起来,周围一圈士兵守着,一下也吓到了,“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一伙儿的,那个小白脸是女扮男装,是当朝太子妃,办成她哥哥的这个男人,就是当朝太子,你快救救大哥啊!” 三当家的听到了这个消息,有惊讶,但眼里却没有害怕,江如鸢看着,心里暗暗赞赏,这三当家的虽然有勇无谋,但却是个重情义的,而且关键时刻也不怂蛋,倒是个人物! 凌嘉傲看着,眼中暗芒一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大哥?” 嗯,还好不是个太蠢的,知道现在武力无用,必须得和他们谈判,江如鸢越看越满意,随即开口道,“你要救他?你可知道他做过什么?” “不管做过什么,他都是我大哥,我都不能丢下他不管!”三当家的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果我说他杀了你二哥呢?” “你说什么?”三当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如鸢,“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我二哥明明是被路长老带来的人杀死的,怎么就成了我大哥杀的了。” “呵,你倒是问问你所谓的大哥,是不是故意让他出战的?你问问他知不知道那白衣人的厉害?是不是明知道你二哥打不过他还要他上擂台的?” 三当家的虽然不相信,但还是把头转过来对着大当家的,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已然明了,他要大当家的给他一个说法。 大当家的本来是想随便编几句骗一骗他的,但看着三当家的那闪烁着的期盼的眼睛,默默闭上了嘴,将头扭向一边。 这样子就算是什么都不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他这是默认了的! 三当家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手指指着大当家的,微微颤抖,“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事不怪我的,是老二,是你二哥,觊觎我的位子,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但是我没有想要他的命……” “大哥,你闭嘴吧!到现在你还在拿我当傻子!就算没有想要二哥的命又怎样,你还不是明明知道二哥不敌那人还放他上台,我还记得上擂台的时候本来我是想要上去的,但你拦住了我,那时候,你就是想要二哥死的吧!”三当家的闭了闭眼,似乎是一时不能接受自己的大哥竟然在算计着自己的二哥! “不怪我,是老二的错,如果他不是事事都压过我,事事都骑在我头上,想要把我从寨主的位子上拉下来,那我不会这么对他的,他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不,二哥他没有,他一直都很尊重你,还跟我说这辈子根本就不想有什么出息,只想好好辅佐你,在你救了他的命的时候他就把命卖给你了,想要一辈子为你拼命,你不知道,寨子里,有人不服你,想要二哥推翻你当寨主,二哥却是狠狠地训斥了他们,把他们贬去守山了!” 大当家的听到这话明显不相信,对着三当家的吼道,“他那个人就是虚伪,他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他就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不信你问问三长老,问问他是跟他们怎么说的!他就是想背叛我!” 被点名的三长老则是摇摇头说道,“大当家的,这次,你是真的错了,二当家的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想拉你下马。” “不可能!不可能!当时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风淮坦诚地说道,“当时我是骗你的,但如果你真的用心去打听我们说的话,你不会打听不到,当时是我想拉二当家的入伙拉你下马,挑拨你二人关系,但二当家的没有同意,至于当时留下的人也是为了看管我,未免我做出些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他当时确实是一心为你好的。” 风淮叹了口气,这件事虽是他一手促成的,但若是当初大当家的能真的付出真心去寻找一下真相,他们就算是把事情做的再密不透风,他也多少能打听出一二的,毕竟当时外面那么多人,但大当家的没有! 在他听到他的挑拨离间时就率先将事情定论了,其实早在他的潜意识里,二当家的就是威胁他地位的那个人,他就是想着要二当家的死的! 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欲望无休无止,只要有了欲望,就会对身边的人产生怀疑,最后落到这个局面,也怨不得别人。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大哥,你听到了吧!这才是真相,你真的错怪二哥了!”三当家的话音有些低沉,再不是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嚣张跋扈,仿佛一个孩子,经历了一些事,一瞬间就长大了一样。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都被老二骗了,他就是一个阴风阳违的人。他就是惦记着我的座位的,他也想当寨主,你们都被他骗了!”大当家的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神情呐呐的,显然已经有些受打击了。 “说吧,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费尽心思混进来,现在说说你们的目的吧!”三当家的平静地说着。 他现在应该很后悔吧,毕竟当初可是他费尽心思就想着把他们弄上来的,当时二当家的不同意,是他一直坚持,他们才有机会进到这里。 若是当初他没有这个心思,或许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二当家的也不会死,江如鸢想着,三当家的,现在心里一定很内疚吧! 第598章 第二个主子 三当家的,现在心里一定很内疚吧! “我说了你就会做到?如果我要你的命呢?你还会为了这个害死你二哥的大哥而献出生命吗?” 三当家的将靴子里的匕首一把掏出,随后扔在了地上,“叮当”一声,发出脆响,“别废话了,动手吧!”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副任打任杀的模样。 “老三!”大当家的见此,大声喊了一声。 三当家的睁眼,对着大当家的说道,“大哥,这么多年,有劳你的照顾,弟弟才能活成这样,如今,这条命算是还给你了!”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管他大当家的再说什么了,一副静等制裁的样子。 江如鸢见此,也是起了惜才之心,她看人,不需要多聪明,多有心计,但讲情义,忠心,这两点是一定要有的,对于江如鸢来说,人品比才能更重要! 如是想着,看了看凌嘉傲,见到他一脸同意的样子,便默默开口,“一命换一命……” 没等江如鸢说完,三当家的拿起地上的匕首朝着自己胸膛就要刺去,千钧一发之际,被凌嘉傲飞过去的一个石子把匕首打落了。 三当家的睁眼,不解地望着江如鸢,“不是说一命换一命么,你还想要怎么样?” “谁说是这个一命换一命了!”江如鸢扶额,有时候在想三当家的这种性格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又因为这种性格而无奈,皱着眉毛说道,“我说的是你的余生为我们卖命,我们就放过你大哥,这个买卖怎么样?” “啊?”三当家的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一瞬间愣了愣。 江如鸢也不逼他,让他自己考虑,这个买卖有多合适,只要他不傻就会明白怎么选,但三当家的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默默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我武功既像大哥那么高强,又不像二哥一样聪明会算计,为什么会选择我?” 江如鸢听到这话,又是一笑,对三当家的更是赏识了,这个男人真的算是举世难寻的,呃,憨厚吧! 江如鸢笑着道,“因为你足够忠心!我们要的不是一个人多有才能,而是他的心是正的,这种人,我们用的放心!” 其实江如鸢现在都觉得,这位三当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憨厚,应该就是傻,一根筋,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这种傻,江如鸢很喜欢,傻的可爱! “你同意吗?”江如鸢没有再跟他强调什么一旦同意了,以后就再也不能背叛了,因为江如鸢知道,像三当家的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什么事情不会轻易答应,但一答应那就是一辈子的责任,轻易不会再动了! 一如他对大当家的,就算他伤害了他,又害死了他最敬爱的二哥,但他依旧会愿意为了这样的人付出全部的自己。 江如鸢很看重这种人,就仿佛能在这种人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一样,有时候甚至可以说,他们同一种人一样,同样执著的偏执,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或是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一如她对凌嘉傲,一旦决定是他了,那就再也不会改变了,除非,有一天,他不要自己了! 江如鸢想着,侧目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凌嘉傲,心中默默许下一个誓言,今生今世,唯你一人! 哦,不,应该是生生世世!看着凌嘉傲刀刻一样的棱角,江如鸢的眼睛又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她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凌嘉傲就是这种上天的宠儿,唉,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或许是江如鸢的眼神太过炽热,也或许是凌嘉傲一直都在悄悄观察着江如鸢,就在江如鸢死死地盯着凌嘉傲的时候,凌嘉傲也转头看向江如鸢,抬起大手,放在江如鸢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随后仿佛感觉到了柔软的触感,便是不舍得撒手,一下又一下地滑着,享受着此刻温柔的触摸。 “好,我答应你!以后我邢老三的命就是你们的了!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们吩咐,我在所不辞!”三当家的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江如鸢也是这才知道,这三当家的姓邢。 江如鸢听到此话,随后笑了笑,“不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的,我们让你做的,自然是你能做的事情!” 随后对着旁边的将士说道,“放了他。” 但众位将士却没一个动手的,江如鸢疑惑,看向一旁的凌嘉傲,凌嘉傲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他们是我的兵,只听从我一个人的。我的兵的主子,只有我一个,没有兵符,我这张脸就是兵符!” 江如鸢听了,不禁佩服,不得不说,凌嘉傲这个人,真的是有头脑,不设兵符,这样一来就不会有有人偷盗兵符,暗自行兵打仗。 自然也就高度加强了中央集权,这些兵,除了凌嘉傲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主子。 江如鸢正点着头,暗叹凌嘉傲会用兵打仗,就听到了凌嘉傲继续开口道,“不过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又多了一个主子!” 江如鸢听着,疑惑地看了看凌嘉傲,“什么又多了一个主子?” “所有将士听令!”凌嘉傲的话一出,所有的士兵就都跪了下来,那整齐划一的速度不禁让江如鸢咋舌,这样的病就算是以一敌十都没什么问题吧!而且这种团结的程度,简直是针扎不进,油泼不入,这样一个队伍,根本就是连出一个奸细的可能都没有啊! “从今以后,孤的太子妃,就是你们的第二个主子,见到她就如同见到孤一样,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头,所有人齐声呐喊,江如鸢都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但更多的,其实应该算是激动吧!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和凌嘉傲其实是一体的,他们见到她就像见到凌嘉傲一样尊重,想着心里无限感动…… 第599章 奉诏入宫 她见过了太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见到这一画面,江如鸢知道,凌嘉傲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虽然早就有了这个认知,但也不妨碍她再看到凌嘉傲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他对自己的爱意时候的欣喜。 “我可以统领你的军队?”江如鸢的眼里满是亮光,话里自然也意有所指。 “当然!”凌嘉傲揉了揉江如鸢的发丝,嘴角轻抬,叹了一句,“傻丫头。我的就是你的,包括这天下!我要与你共享这天下繁华!” 世界上最甜蜜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了吧!我的就是你的,包括这军权,包括这天下! 江如鸢知道,凌嘉傲一定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是在问他, 江如鸢虽然心里甜的不行,但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是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于是收起脸色对着士兵再一次道,“把他放了。” 说完便转过身看着邢三道,“怎么样,我们的承诺履行了,你答应我们的不会食言吧!” “我邢三说话定不失言,你何必再问这话!”邢三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但江如鸢并不在乎,毕竟这个寨子造成今天的局面也是她们一手造成的,他们不会傻的期待他对他们还能有什么感情,只要他答应了忠心,不反悔答应他们的事,她就知足了。 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江如鸢又对着邢三道,“大当家的我们可以饶他一命,但他的自由我是不能放的。” “你什么意思,要囚禁我大哥?” “我是说过放了他,但我放了的是他的命,不是他的自由,怎么样,现在你要反悔吗?可以,随时反悔我都能接受,只不过你大哥……”江如鸢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邢三也不例外,但他能拒绝吗?一面是没了自由一面是没了命,三当家的自然知道怎么选。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心里终是不甘,恨恨地瞪着江如鸢。 江如鸢则是视若无睹,这样的眼神她见多了,根本就不拿这件事当回事,有本事就来杀她,没有本事看两眼就看两眼,那又怎么样。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三当家的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和皇室的合作,一直以来都是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一起,他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合作了,不然大当家的也不会非要弄死二当家的了。 这边正对峙着,从外面来了一个人,走到凌嘉傲身边,看着在场的人,有些欲语还休,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人,江如鸢刚想暗示在场的人包括她自己都离开,就被凌嘉傲止住了,“无碍,没有旁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皇上来旨意让您和太子妃回去。”江如鸢一听便沉下心思,他们这边刚把事情定下来皇上那边就来了旨意,莫不是京都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 如是想着,来到大当家的面前,“金矿这事京都那边都有谁知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大当家的脖子一梗,对着江如鸢呸了一口。凌嘉傲看着身上寒气一凛就想上前,被江如鸢伸手止住了。 江如鸢“啪”的一脚踹出就听到了大当家的一声惨叫,江如鸢的脚踩在大当家的手上,鞋底狠狠地撵了一下就见到了大当家的惨白的脸。 眉目一抖,看着想要上前的三当家的,冷冷地开口,“邢三,你现在最好还是知道分寸一点的好,你的大哥也不是你想象中单纯的大哥了,他早就与皇室有染,早已不是你拓跋国的人了,也不仅仅是这分教的寨主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三当家的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当家的,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但江如鸢没给他这个不相信的机会,顺势扯开了这张让人羞于启齿的皮,“不信你问问你大哥,看看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蠢一直被人蒙在鼓里,不仅是你大哥,就连你二哥都一样,早就投入了别人门下了!” 三当家的大步跨到大当家的面前,怔愣着开口,“大哥,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大当家的不语,默默垂下了头瞥向了一旁,如是一来还用说什么吗? 三当家的显然大受打击,愣在一旁,半晌都没有缓回来,江如鸢见他面色不郁,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顺势说道,“你大哥二哥早就投入别国,你就算转投又如何,本来这么多年拓拔国也没给你多少庇护,国家不给子民庇护却让子民去爱戴这个国家,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江如鸢是在给邢三洗脑,她知道他是个耿直的性子,怕他将来因为这个阵营问题一时想不开,所以事先打了一个预防针。 看着三当家的不再上前阻止她,于是便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当家的,轻声道,“今天你既然栽在了我手里,我就劝你还是识相一点,我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也不会让你轻易寻死,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折磨人了,让你想死不能死,想活活不了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你如果想要试试的话,那我可以成全你。” 江如鸢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小觑她嘴里的话,江如鸢的话音刚落便抬起脚随后重重落下,与大当家的惨叫应声而来的,还有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在此刻这个寂静的有些吓人的时刻,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又别有一番震慑人的意味。 “哦,忘了告诉你,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清风楼就是我手下的,就算你有幸逃出去了,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如果你是聪明人的话,我就劝你不要再做什么无畏的抵抗了,乖乖配合我们,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可能心情好点给你留个全尸,不然我可能会把我的一百零八种刑法统统给你用一遍,到时候可千万不要说我残忍哦,我这个人嘛,还是很善良的!” 第600章 发现石油 在场的人嘴角微抽,尤其是风淮,再一次见识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江如鸢真的一点都没让他失望! “说吧。”江如鸢一改刚才有些阴柔的样子,恢复了冷冽的样子,一前一后几乎两个人的性格转换让在场的人丝毫看不出什么有什么不对来。 只齐唰唰地看着大当家的,等着他嘴里说出些什么东西来。 “这里的金矿是宇皇子发现的,他让我们盯着,好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到你们这里让你们截胡了。至于京都的人有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就不知道了,但以宇皇子那样奸诈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有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自己独吞啊。”大当家的说话语气能让江如鸢感觉到他对凌叶宇的不满。 看来在平时办事情的时候,凌叶宇也不如他外表表现出来的温柔嘛,定是做了什么让大当家的不忿的事情,比如这次金子的事,江如鸢就觉得,凌叶宇一定是想自己独占的,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底下这帮帮他卖命的人! 不过江如鸢并没有将重点放在这里,而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什么截胡,明明是那金子与我有缘。” 连抢别人东西都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外加不要脸,大当家的听了也不知是手上的伤疼的还是被江如鸢的这句话气的,脸憋得通红。 江如鸢也不理他,而是侧身看了看凌嘉傲,“这事怎么办?” “我们该回去了,我的人来消息,拓拔国的人已经到京都了,这次来势汹汹,我怕出什么意外,这边的事我安排一下,咱们即刻回京。”凌嘉傲眼神微眯,看样子对那拓跋国的三皇子很是忌惮。 江如鸢微微点头,她的关系网不如凌嘉傲,也不是很了解那什么拓跋三皇子,所以这事情还是让凌嘉傲决定就好了。 “太子,太子妃,那我……”风淮轻轻开口,嘴里满是读书人的儒雅。 “你就跟着我们就可以了,到了京都,暂时不要露面,京都势力繁杂,万一让人将你的老底翻了出来,我们也不好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如鸢安慰道,是她欠缺考虑了,风淮这事她应该和他早早打好招呼的。 “既然这样,那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风淮微微拱手道。 山下 离开了几天的凌嘉傲和江如鸢再次露面,就见到杜统领脸上灰尘满布,身上的衣服也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眼睛却是晶亮晶亮的,老远看到江如鸢就一脸兴奋地跑过来,“太子妃,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们按照你留下的图纸挖矿洞,不仅再没有发生什么塌方的事情,主要是就连速度都远远地加快了啊!” 江如鸢听着,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并不显得惊讶,倒显得杜统领过分热情的有些尴尬了,显然杜统领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说着,“对了,太子妃,我们这次挖金矿不仅挖到了金矿,还挖到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既不是泥又不是水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不知太子妃可能前去一看?” “黑乎乎的东西?” “是啊,像泥不是泥,像水不是水的,我们也看不明白,好在我们留了一些,太子妃看看若是好东西便留着,若是没用我们就都不要了。”杜勇说着,俨然已经把江如鸢奉为神明,把一旁立着的凌嘉傲放到一旁了。 看这谄媚的样子,哪还有第一次见到江如鸢时候和她叫板的戾气?俨然已经变成了江如鸢的小迷弟一样。 看着被扔在后面因为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样子而脸越来越黑的凌嘉傲,各位士兵都识相地躲的远了一点,生怕被凌嘉傲身上的凛冽的气势给伤到,随后看着越来越远的杜勇,心里默默为他们的杜统领悼念默哀。 难道这小子看不出主子不高兴了?上次吃过一回亏还不知道太子是个宠妻狂魔外加天下第一大醋坛子,现在还敢在太子面前跟太子妃走这么近? 如果他因为什么错被太子揪到了狠狠罚一顿的话,他们一点都不会惊讶。毕竟,人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嘛,现在有人非要没事找事,那吃了亏只能是他自己的锅了! 众人心里默默想着,默默干着活儿,心里有点同情杜统领,但更多的应该是看热闹的心情吧,大家都想看看太子会找个什么眉目好好罚一罚这看不清形势的杜统领! “太子妃这边请,马上就要到了。”杜统领一边领着道一边为江如鸢探着路,将矿洞里挡路的石子都踢远了,生怕江如鸢踩到摔倒了,江如鸢看着,不禁失笑,这杜统领也是个妙人儿,她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就算他不会报复自己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感。 但没想到他竟然完全不把上次的事放在心上,甚至还因为那事对自己产生了崇拜?看着狗腿子一样的杜统领,再回想一下上次他跟自己叫板的样子,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如鸢想着,愉快地咧了咧唇角。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太子妃,你快看这东西,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啊!” 江如鸢扫了一眼,便定住了眼睛,急切地上前,伸出手也不顾手上会被沾上脏污,一把捞起那黑乎乎的东西,随后放在鼻尖闻了闻。 “太子妃,不可啊,那东西脏,我来就行了。” 江如鸢则是毫不在意地抬了抬手,再一次捞起那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确认一样,再次闻了闻,随后大喜,“是石油!是石油!太好了,我们有石油了!” 杜勇则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莫名其妙地问道,“石油?石油是什么东西?” “石油,石油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你就知道是好东西,你们发现宝贝了就可以了。” 杜勇一听也是极为高兴地拍了拍巴掌,连道几声“好好好”…… 第601章 宝贝 其实你要问他拍巴掌说好个什么劲儿,他自己本人也不清楚,只知道江如鸢说是宝贝就是宝贝了! 江如鸢看看他傻乎乎的样子,也有点想笑,军中的人,就算再怎么看上去精明难缠,多少骨子里还是憨厚正直的,如是想着,便开口问道,“杜统领,你今年多大了,家中可有亲事?” “啊?”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江如鸢怎么将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了,杜统领挠了挠后脑勺,反应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继续道,“我今年27岁了,家里有一个婆娘,婆娘还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只不过,我婆娘怀孕的时候我就出来了,这么久一直没回去,孩子也没见着面,只是从家书里听我婆娘讲的。” “有娘子还有儿子了啊!” “是啊,太子妃,怎么了?”杜勇一脸的懵懂,不明白怎么话题说着说着宝贝就又扯到他的身家大事上了,不过说起来,他也一年多没回去了,平时和一堆兄弟在一起,想家的情绪倒也不怎么明显,只是偶尔想起来有点落寞。 但被江如鸢这么一提,对家的想念又重了一点。也不知他的儿子长得什么样,长得和他像不像,是不是虎背熊腰的小伙子。想着,眼神有点零落。 江如鸢显然也明白自己这是戳了人家的痛处了,随后又道,“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你就回家去看看妻儿吧,我准了。” “太子妃,真的吗,我真的能回去一趟吗?” 江如鸢笑着点头,看着杜统领笑的合不拢嘴,嘴角咧到耳后的样子,不禁也跟着笑了笑。 但杜统领依旧没有忘记他原来的问题,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接着问道,“太子妃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事情?” 江如鸢也不掩饰,径直道,“我本来是想着把我的身边人介绍给你的,但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成家了……” 江如鸢还没说完就被杜统领连连摆手给打断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家的婆娘厉害的狠,我要是敢再找一个,真的,不用我娶别人入门了,我这耳朵就要被我婆娘揪下来了。”说着还一脸惊恐的样子,仿佛现在他的婆娘就在这里一样,那样子,着实是让人看了有些发笑。 “真没想到杜统领还是个怕婆娘的!”江如鸢哂笑道,这样一个大男人,江如鸢本以为他应该如他所言是一个男主外女主内,十分大男子主义的人。 若是这样,以现在这个社会,以杜统领的现在在军中也小有地位而言,也比较符合,但没想到杜统领的性子完全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这么强势,竟然是个怕婆娘的,江如鸢越想看着杜统领这一脸标准的大男人脸就有些发笑。 “那有什么的,自己的婆娘自己不怕那等着谁来怕?怕就是爱啊!” 江如鸢惊愕,她这是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口狗粮?被秀恩爱了? “呃,没想到杜统领的觉悟还很高嘛!”江如鸢笑着打趣道,她今天也算长见识了,能在古代遇见一位怕老婆不再娶的男人,也真是少见,嗯,可以放在笼子里供世人观看展览了。 “嗨,我哪有什么觉悟啊,这些都是我婆娘跟我说的,每次我一回去就跟我说说说,我自然就背下来了。”杜统领笑着回忆,看样子确实是想家了,一个大男人,眼里竟然闪烁着晶莹,矿洞里的光线不太好,但江如鸢还是看清楚了,但她并没有的打断揭穿杜统领。 毕竟就算是再坚强的男人,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只不过看跟谁而已。一如凌嘉傲,对外人就像一座大冰山一样,但对她却是罕见得时而像个大人时时刻刻都护着她的安危,为她考虑好所有退路,有时候又像个孩子一样,幼稚的可爱,想着,情不自禁地弯了唇角。 安慰性的拍了拍杜统领的肩膀随后道,“既然你这么爱你的婆娘,那我就不勉为其难了,我的身边人,我还是希望她能找一个爱她的,能一生一世护着她的男人。” “当太子妃的身边人怎真幸福,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杜统领不禁感叹道,随即就觉得几天前的自己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这么好的一位太子妃,他怎么会没事去找人家麻烦呢,当时真的是中邪了,根本就不是他嘛! 杜统领给自己默默找着借口,就是不肯承认他之前跟江如鸢对着干,就是瞧不起江如鸢一个女人出来指手画脚的,想让她好好出个丑,但没想到,丑确实是出了,只不过出丑的不是人家,而是他! 但这个丑,他出的心甘情愿!毕竟也算是看到了太子妃的能力,他不亏了!反倒是太子妃没有因为这件事跟他计较,太子妃真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好人了。 现在的杜统领俨然已经忘了前几天他被困在矿洞里一天一夜没水喝没饭吃的时候了,反正不管如何,江如鸢现在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大好人了,谁要是说江如鸢一个不好他第一个就不干! “其实你们的主子对身边的人也是极好的,只不过他不爱言语,平时只会把事情默默做好而不会夸夸其谈地说出来,所以你们没有感受到而已!” 主子是好人?好吧好吧,太子妃说什么是什么,谁让太子妃是他崇拜的人呢! 当然,杜统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太子给打破了,因为…… “嘉傲,这次发现石油,杜统领可算是立了大功,你可一定要好好赏一赏,毕竟这件事如果大家都不当回事的话,那我们就错失这东西了,我跟你说,这东西可真的是个宝贝……” 江如鸢话还没说完,也没向凌嘉傲解释这石油是个什么东西就听到凌嘉傲说道,“确实是该好好赏一赏的,杜统领听令!” “属下在!” “把这里的事忙忘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去欲望之林好好休息一下吧,怎么样,孤的赏赐你可还满意?” 第602章 石油去处 “满意。”几乎是从牙根里挤着说出的这几句话,江如鸢都能从杜勇脸上看到他听到这话时一瞬间僵住的笑意和对那欲望之林头皮发麻的恐惧。 江如鸢用眼睛盯着凌嘉傲,轻声说,“欲望之林算是奖励吗?” 凌嘉傲没说话,而是将眼神投在杜勇身上,杜勇僵着脸讪讪地道,“算算算,这是属下最想要的奖励了,能对自己的实力有所提升是我们当兵的最想要的奖励的了!” 江如鸢本来也不信,但看着杜勇一脸的如蒙大赦一样的欣喜,遂放下了心,虽然觉得这个奖励有点奇怪但主人公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就不方便说什么了。 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江如鸢,都在想这杜勇活该,谁不知道主子爱妃如命啊,偏偏要跟太子妃走那么近,你不遭罪谁遭罪? 随即小心翼翼地看了江如鸢一眼,心道,以后他们都要离太子妃远点,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主子报复了。嗯,一想到主子的手段,他们这个心啊,肝啊,就在狠狠地颤抖,主子就是有本事笑着奖励你,但这种奖励恐怕会让人生不如死吧,你看独用现在的脸就知道了…… “杜兄,我们跟你说,最近这欲望之林不知道怎么回事,多了很多新的兽类,而且凶猛异常,我们兄弟三人合力都觉得对付起来有点困难……”暗一正说着便看见了凌嘉傲若有深意的眼神。 随后话音一转继续道,“但是啊,打起来真的是酣畅淋漓呢,对了对了,我跟你讲,在靠近中心的地段出了一种虫子,密密麻麻地,我的天,铐起来,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多带一些调料,这次回来保证你能多张几斤肉……” 暗一说着还一脸回味的样子,旁白的暗二暗三也跟着说,“对对对,不信你看我们!”说着撩起袖子显示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根本就不用用力,轻轻一弯就能感觉到肌肉迸发的感觉,众人看了不禁唏嘘。 “看来这次暗一暗二暗三都长进了不少啊!” “是啊,也不知那欲望之林到底有什么魔力,每次一进去在出来的时候就感觉脱胎换骨了一样。” “看样子,你很是羡慕,不然求主子让你也去一趟?正好这次陪着杜统领了,怎么样?” “你快闭嘴吧,别再跟我打岔了,谁愿意去谁去,那鬼地方,我去了一次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了。” “唉对了,你们说主子怎么会突然罚他们兄弟三人去欲望之林?难不成这事也与太子妃有关?”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如鸢,江如鸢莫名其妙地看着一群人时不时地偷瞄她一眼,随后又飞快地低下头讨论着什么。 距离太远什么都听不清,江如鸢抬头,戳了戳凌嘉傲的肩膀偷偷问道,“他们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随即伸出手对着脸轻轻划了几下,什么都没有啊,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凌嘉傲一把拽下她的手放在胸怀,道了一声,“无事,是我的阿鸢太好看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迅速让江如鸢的脸颊布满红霞,手心处紧紧贴着凌嘉傲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凌嘉傲心脏不停的跳动,一下一下,有力地甚至要冲破心房,抵住她的手心,炙热的仿佛要将人烤化。 江如鸢想要缩回手,却被凌嘉傲紧紧地攥住,眼中柔情万千仿佛要将人溺毙,江如鸢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一时有些恍惚,半晌才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情景,大家都在看着他们在这里秀恩爱,于是悄声说道,“人家都在看着呢。” “谁敢看?”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响起,江如鸢再抬眼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低着头,耳朵也稍稍往里收着,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一样。 江如鸢轻笑,怎么她觉得凌嘉傲在这堆人眼里凌嘉傲就是个瘟神,一个个都避之不及的,生怕被这位瘟神给报复了? “你呀你!”江如鸢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总觉得这样的凌嘉傲有点可爱?但又不敢说出口,这么一坨大冰块要是谁说他可爱会不会生气的炸毛?一想到凌嘉傲那阴沉着脸的样子,江如鸢就觉得情不自禁地想发笑。 经过这一打岔,气氛也缓和不少,江如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不问我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孤不需要知道,你知道就行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江如鸢还没说话,在场的士兵们就情不自禁地悄悄往后移了移,无他,实在是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肉麻的主子,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 江如鸢听了虽然是高兴,但也记得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了,拓跋国的国情是不是不太好?” 这事江如鸢并不了解,只是想着大当家的二当家的那样的人,本不是见利忘义的人,但最后却与凌叶宇勾结,做了这样相当于叛国的事情。 要知道在古代,人人讲究诚信服人,人无信不立,若是判了国被人知道之后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再说了,古代人从小便被灌输忠君爱国的概念,就算是洗脑也被洗的差不多了,这样的情况下若不是那人的国家真的对他们不行,他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的。 而大当家的既然这么爱财必是在自己的国家得不到这些,想着就把这堆新来的资源找到了下家。 凌嘉傲并不知道江如鸢现在心中所想,只是想着既然江如鸢想知道那他就告诉她好了,左右这些又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不说,江如鸢稍加打听也能知道。 “是的,拓拔国外表看上去强盛,也只是兵马强壮,但要说到财富,这拓拔国的财富算是最差的,国库亏空,他们的兵强马壮全是靠抢来的,不断地征战,掠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收入……” 第603章 离开 “果然是这样,不断地征战,以战养战,如果打赢就能获得很多战略物资对吗?那拓拔国的气候是不是不太好,看大当家的,三当家的那样的彪形大汉,气候不好的地方更容易出这样的人?” 凌嘉傲点头,始终不明白江如鸢要做什么,接着便看到了江如鸢微微上扬的唇角,“你说如果我们能给他们提供冬日取暖的物资,那我们是不是就多了一些和人谈判的资本?” 凌嘉傲听了,则是皱皱眉头,“拓跋三皇子不行,那人太过骁勇善战,但为人却不够光明磊落,一旦他们有了这些东西,到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和我们谈合,趁机攻下我朝,并略成拓跋更大的板块才是他的作风。” 江如鸢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眼眸一转,流下几丝狡黠。 凌嘉傲一看就明白了江如鸢心中所想,无奈地摇摇头,轻轻点了点江如鸢的鼻尖,无奈地笑道,“你呀你,小狐狸!” 江如鸢也淡笑不语,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开口,“嘉傲,如果我无意地做了什么事,但是这事对你不是很好,你会不会生我气?” “无意让我戴了个绿帽子,然后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孩子,然而这孩子又莫名其妙地掉了是不是?”凌嘉傲说着,一脸的揶揄之色。这小东西难不成还以为她在太子府的所作所为他一点都不知道吧!若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以为她的人办事能办的那么痛快还能那么顺利地进宫告状? 江如鸢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自以为事情做的已经够干净了,碧沁是她的人,那药丸也是她自己亲手制作的,就算是多年的老太医把脉也号不出什么东西,到时候再“一个不小心”弄掉了孩子,那柔岚公主根本就是想躲都躲不掉,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这一切,凌嘉傲都知道? “我太子府的人也都不是死的。”凌嘉傲依旧一脸的笑意,随后正了正脸色,对着江如鸢说道,“阿鸢,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怀上我的子嗣,永远都不可能!” 凌嘉傲是在侧面告诉她,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自然也就不会让她们有怀上他子嗣的机会。但江如鸢听到这话,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如果我不能生,你岂不是要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子嗣了?你同意,皇后娘娘能同意吗? 江如鸢想着,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那结果,设身处地来看,就算是她,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何况是在看待子嗣大过天的皇室呢? “那什么?”凌嘉傲开口。 江如鸢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轻轻笑笑,但凌嘉傲没有告诉江如鸢,她现在的笑,真的不好看,许是知道江如鸢对自己身体的在意,凌嘉傲一把揽过江如鸢,将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轻声许诺道,“阿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有的事情我已经调查出一点眉目了,但还需要时间,你相信我好吗?” 江如鸢本就不是矫情的人,别说她现在还没什么事呢,就算她现在已经怎么样了,她也不会觉得天塌了一样,天塌了,自己顶起来就是,自怨自艾既然没有用,那就努力地承受吧! 听着凌嘉傲的话,也觉得他确实是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心里微微安慰,随即笑道,“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回京吧,总怕回去晚了会有些什么变故。” 凌嘉傲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京都势力现在太过繁杂,就算是他也没有完全把握的信心,既然如此还是早些回去掌握形式的好。 打定了主意,凌嘉傲和江如鸢就启程了,除了三个暗卫,其他人都留在了这里继续开矿和开采石油,这些是他们从别人手里夺来的,自然要替它原来的主人好好保存了,哈哈哈…… 江如鸢想着那一整座金山都是她的,莫名的弯了眼角,弯弯的月牙眼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好。在场的人都目送着两人共骑一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叹,主子这次是真的栽了,不过这太子妃也确实能配的上他们的主子,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不是以往回忆里的那种柔柔弱弱,只拘泥于后院的勾心斗角,说是大家闺秀,其实他们这些当兵的是十分不屑的,不过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嘛! 但见到了江如鸢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很厉害,她知道很多他们这些大男人都不知道的东西,他们跟着她确实见识到了不少东西,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一个居于后院的女人怎么会懂得那么多的东西,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对江如鸢的崇拜!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的上主子,才配做他们的第二个主子,他们看着那在马上本可以靠在主子怀里,但是后背却挺的笔直的背影,不禁有些期待,若是太子妃行兵打仗的话,应该也会是一把好手吧! 但想归想,他们是知道的,以主子的宠妻程度,是绝对不会让太子妃上阵杀敌的,就算是他有能力保江如鸢平安无恙,他也舍不得让江如鸢去冒这个险,这种结果不用想,他们就知道,随即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辈子是看不到太子妃的飒爽英姿了! 坐在马背上的江如鸢根本就没想过这堆当兵的能给她那么高的评价,依旧平平稳稳地走着。“累了就躺在我怀里休息一会儿吧,从这里到京都还要赶几天的路,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江如鸢听到这话也不推辞,干了半天的路确实有点累了,轻轻后倚,小小的身子窝在凌嘉傲怀里,斗篷一挥,将江如鸢挽在怀里,那样子就像马背上只有一个人一样,完全将江如鸢藏了起来。 江如鸢这边晕晕乎乎的,就睡了过去,睡梦中,莫名身上一凛,身上悄悄崩了起来…… 第604章 埋伏 江如鸢猛地睁眼,屏气,看着道路两侧,“来人了。” “是一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冷冽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江如鸢诧异,“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会从这条路过来?” “不是知道咱们会从这里经过,是回京都的每一条路都已经被安排了人,无论咱们走哪条路都是一样的结果。” “既然这样,那就从他们的尸体上趟过去就好了!”江如鸢手轻轻摸向腰间,那里是她早先放在身上防身的鞭子,如今细细算着这大概来的人数,倒是适合群战。 好像真的很久没动手,这手心都开始有些痒了,翻身下马,对着掩在草丛中的人大声说道,“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像个缩头乌龟了,出来吧。你们偏要送死,我又怎能不成全你们呢?” 草丛中的一人见一个女子就敢如此大言不惭,顿时大怒,可还没等他的怒气散发出来就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伙伴被鞭子卷住,一下直直地飞了出去。 江如鸢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黑衣人,嘴唇邪勾,轻声哼了一句,“废物!” 声音不大,但在此刻的安静氛围下却是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黑衣人顿时想被羞辱了一样,齐声道,“上去杀了她!” 人多我就会怕你们吗?这样的阵仗又不是见一次两次了,我要是怕就不叫江如鸢! 鞭子挥舞,打在空气中,划在空气中,打出了一声渗人的划破空气的响声,让人听着就情不自禁地想起,这鞭子若是落在了自己身上,那肯定就是个皮开肉绽。 在场的黑衣人话虽说的大,但并不是一个个没脑子的,看着那鞭子,灵活的躲着,江如鸢趁机又卷住了几个黑衣人,甩着鞭子,将卷来的人又扔回去,扔在了那堆黑衣人的身上,顿时压倒了好几个。 剩下的黑衣人想上前却无奈江如鸢鞭子甩的四面八方滴水不漏,就连他们悄悄围住了她,也不能近她一分,一时僵持住了,以江如鸢为中心围成了一个人圈。 江如鸢虽然以技术取胜,趁着他们不注意解决了二十多个黑衣人,但奈何男人与女人天生的差距,江如鸢很快就感受到了体力的不支,不断压着不断上涌的翻腾气息,一个不慎,竟然被一个黑衣人钻了空子,在肩膀上划了一剑。 伤势不严重,但也是见了血的,江如鸢右肩膀受伤自然就影响了手上挥舞的鞭子,行动一个不便便被人抓住了空子。 黑衣人一个剑光闪过,直直地刺向了江如鸢,说时迟那时快,从旁边飞过一个匕首径直打在那黑衣人的手肘上,黑衣人一个失力剑从手中飞出,飞到了对面的树桩上,剑尾还铮铮的动着,发出“嗡”的一声。 江如鸢正看着那剑,整个身子就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容,“不该让你自己上的,都是我的错。你一会儿就呆在马上,看着我收拾他们就好。” 说着整个人抱着江如鸢,不停地旋转,腾空飞到人圈外,江如鸢忍住惊呼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感觉心中的粉红泡泡快要飞出来了一样。 凌嘉傲抱着江如鸢,将她放到马上,随后执剑一人立于马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去欲望之林有没有什么长进。” 凌嘉傲朝着一旁说道,话音刚落,暗一暗二暗三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分别立于马的左侧右侧和后面,将江如鸢围在了中间。 江如鸢知道自己的本事,若是单打独斗倒还可以,但赶上现在这种明显是车轮战,自己别说打不打得过,光是体力根本就跟不上,于是也不再逞强,安静地坐在马上,此刻她不跟着添乱就是在帮忙了,深谙这一点,江如鸢随后默默地不说话,看着眼前的战况。 安顿好江如鸢,凌嘉傲也算是没什么顾忌了,是以气势全开,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开始了一个人的杀戮,不,可以说是屠杀了。 江如鸢知道凌嘉傲的身手很厉害,但是在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由衷的震撼,凌嘉傲上前对着黑衣人就是屠杀,一剑一个,左右手不间断地动着,手起剑落,一片血海,黑衣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简直就像切西瓜一样,一手一个,凌嘉傲一路走过去,两侧便都是尸体了! 手不断的动作着,在场的人几乎都看不到他出手时的动作,只看到一个个同伴整个人从上到下被劈下成两半的全过程,场面血腥至极。 但看着凌嘉傲,则是优雅地舞着剑,让人有一种他正漫步花海的错觉感,优雅的动作和血腥的画面相辅相成,竟然让人有一种凌嘉傲杀人都是一种艺术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要在他们不是对立面的基础上,他们现在是被单方面屠杀的一面,自然是无法享受这种美的。只能战战兢兢地上前,但就算是再怎么用力都碰不到凌嘉傲的一个衣角。 他们现在才知道凌嘉傲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厉害,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怎么能在杀了这么多人后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呢? 好像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个西瓜一样,被切了就切了。 “一起上!”黑衣人们听了,便齐心协力地四面八方地一起攻向凌嘉傲,就连头顶都没有放过,江如鸢的一句“凌嘉傲小心!”还卡在嗓子音,就听到了黑衣人连环的惨叫声,“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江如鸢看着都瞪大了眼睛,本以为已经是瓮中捉鳖了,但没想到凌嘉傲比他们的动作更快,径直从人群撕开了一个口子,从外围出来,单枪匹马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嘴角轻勾,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 “所有人,都去死吧!”手心抬起,对着眼前的人们冲去,瞬间江如鸢就仿佛看到了凌嘉傲手心里出来的透明充气波…… 第605章 回京 直直地打向在场的所有黑衣人,瞬间就像是爆炸一样,众人被气波推着往后飞了出去,飞出去老远,才落到地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喘气的机会,直直地,都倒在地上死了过去。江如鸢看了一下那规模,那一掌大概就打死了一百多人。 这时,暗一暗二暗三也应声收手,看了看凌嘉傲这边,默默地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奈,“主子他,又精进了。” “是啊,咱们走的时候主子的内力还没有这么纯属,没想到经过这么短短的几天,就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内力把控的如此出神入化了,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暗三在一旁默默地开口,听样子很是沮丧。 “谁说不是呢,我还觉得自己这次从欲望之林回来厉害了不少呢,可看看主子,我现在又受打击了。主子简直就是个妖孽,出来就是为了刺激别人的!”暗二无奈地摇着头。 “说什么呢,主子这么厉害,我们更应该精进才是,不然怎么保护主子?”暗一说完,看着暗二和暗三那沮丧的样子,默默闭上了嘴,保护主子?这辈子都不存在的,他们不用主子保护就不错了,谈何保护主子? 不得不说,跟着这么一个主子,他们确实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别说成就感了,就连身为暗卫起码的尊严都快没了! 但那又怎样,他们还是在主子的刺激下变得越来越强了,虽然比不上主子,但他们在暗卫里怎么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这么一想心情倒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回升了。 看着狼藉一片的战场,江如鸢半晌才从刚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杀神一样的凌嘉傲,轻声道,“不用留一个活口拷问一下背后的人吗?”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是谁?”江如鸢细细想着刚才的细节,可却是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刚才黑衣人是怎么暴露的?她怎么没有发现破绽? “皇家暗卫。”轻飘飘的四个字从凌嘉傲嘴里说出,虽然什么语气都没有带,但江如鸢就是知道,凌嘉傲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 凌嘉傲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江如鸢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凌叶宇还是皇上?” 没想到凌嘉傲却没有说话,快步走过来,径直上马,快马加鞭地狂奔起来,江如鸢缩在凌嘉傲怀里,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半晌都没敢说话。 还是凌嘉傲耐不住性子,对着江如鸢吼道,“出了事情不知道躲在我身后吗?自己出来呈什么强!” “啊?”江如鸢有点懵,她以为凌嘉傲是因为那埋伏的人是皇室中人,所以很生气很难过?看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好像是因为自己刚才上去逞强然后受伤了生气? 轻轻嘘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一点小伤,没事的!” “小伤?”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两个字,偏偏江如鸢神经大条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听出来,还信誓旦旦地说道,“是啊,小伤而已,不信你看我给你展个肩! 不做死就不会死是什么样子,大概说的就是江如鸢这类人!肩膀受了伤还要展肩,身体能受的了嘛! “嘶!” “阿鸢你怎么了?”凌嘉傲慢下马,紧张地看着江如鸢,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就是有一点疼!”江如鸢不好意思地默默低下头,好吧,这次她承认,是她有点作死了。于是便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默默地低着头,双手不停地绞动,一声都不敢吭。 “哼!”冷冷的哼声传过来,江如鸢缩了缩脖子,此刻就是装鸵鸟最好了,凌嘉傲现在心情不好,她不能惹他,还是安安分分地才好。 骑马的速度慢了下来,道路也还算平稳,江如鸢许是刚才打了一通有点累了,默默地窝在凌嘉傲怀里睡了过去。 直到凌嘉傲抱着她下马才悠悠转醒,许是因为是窝在凌嘉傲怀里睡得,便有些嚣张的忘乎所以了,江如鸢忘记了自己的伤了,伸出胳膊要搂住凌嘉傲,便先感觉到了肩膀的一阵尖锐的刺痛。 害怕被凌嘉傲觉察出来,江如鸢咬着下嘴唇阻止住了即将出口的呼疼声,但却忍疼忍得头上冒汗,这么一来,凌嘉傲低下头看江如鸢的时候就刚好看到了这一画面。于是心中的怒火便再也压抑不住了,大步跨到楼上。 “公子,您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小二看着怀里抱着一个人的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的公子,奇怪地摸摸后脑勺,“嗨,这位公子?怎么不说话啊?” 后面就跟着进来了三个人,对着小二说道,“小二哥,我们住店,住店,开两间上房,对,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小二一听到这话,看着眼前人赏的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咬不动,看来是真的,得了小费,心里高兴,于是便嬉笑着眉眼道,“几位公子这边请,我们这边要什么房间有什么房间!请上楼!” 二楼房中 凌嘉傲将江如鸢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其实他是想着要将江如鸢一把扔到床上的,但顾及到她肩膀上的伤口,便放轻了动作。 江如鸢看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凌嘉傲,默默屛着气息,不敢言语,有时候她都在想,自己怎么这么怂了,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怎么在看到了凌嘉傲的黑脸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不敢言语了。 “嘉傲?嘉傲?”江如鸢略带讨好地看着凌嘉傲,奈何凌嘉傲一直都冷着脸,默默地自己动作着,为她脱掉了鞋子,袜子,再用被子将她裹起来。 江如鸢看着没事,便又恢复了往常的笑脸,“这点伤不算什么的,嘉傲你别生气了,不碍事的!” 但奈何江如鸢越是说着这伤没事凌嘉傲的脸色越难看,脸色就像锅底的灶口一样,完全黑了,江如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第606章 被打 但奈何江如鸢越是说着这伤没事凌嘉傲的脸色越难看,脸色就像锅底的灶口一样,完全黑了,江如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凌嘉傲兀自不语地给江如鸢的外衣脱了下来,从袖子中拿出一瓶药,轻轻地给江如鸢右肩膀上着药。 药膏轻轻涂在火辣辣的伤口上,顿时带来一抹清凉。江如鸢舒服的叹了口气。凌嘉傲则是依旧紧绷着脸。 虽然看上去很生气,但动作却是轻柔的不行,生怕一不小心就将江如鸢的伤弄的更加厉害,看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江如鸢竟然觉得有点好笑,想着便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笑吗?”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江如鸢立刻就老实了,见惯了凌嘉傲平时对别人的大冰块和对自己的温柔,突然这么一下阴阳怪气的,让江如鸢顿感不好,于是默默地闭上嘴,“不好笑,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讪讪地说了几句,见凌嘉傲不吭声,江如鸢也就默默地闭上了嘴,专注地看着凌嘉傲为自己包扎的样子,很认真,嗯,也很迷人! 怪不得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看来真的是这样!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半晌等凌嘉傲轻咳一声才把沉迷在眼前男人美色中的江如鸢给叫回来。 看着对自己垂涎若渴的江如鸢,凌嘉傲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这种被自己心爱的女人仰慕的眼光,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江如鸢。” “啊?”江如鸢心里毛毛的,看着突然正式的凌嘉傲,于是很没有骨气地先开口道,“嘉傲,我知道自己今天不该逞强,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一有什么事情我就躲在你身后好不好?” 江如鸢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一边讨好地笑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凌嘉傲,柔柔的眼神看的人心痒痒的,但此刻的凌嘉傲根本就不拿她当回事,脸色虽然稍稍缓和了一点,但依旧是僵着的。 江如鸢伸出小手拽住凌嘉傲的衣角,轻轻摇着,“人家知道错了嘛,还不行?”说着扁扁嘴,状似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早就已经把自己鄙视了一把八十万遍了。 江如鸢,你是不是个女人!你有没有一点点骨气?这委屈巴巴,摇尾乞怜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啊! 心中一边鄙视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一边轻轻摇着,豁出去了,她不要脸了好吧,自己的男人生气了自己撒个娇哄一哄又怎么了!怎么了! 嗯,在江如鸢的自我洗脑加死皮赖脸的扮可怜装弱小下,凌嘉傲的情绪还是松动了一点。极会看人脸色的江如鸢看到这一画面,心中暗暗得意,但是人啊,一旦得意就容易忘形! “以后真的不这样做了?” “嗯嗯嗯,你放心,以后我再这样不听你话,就让我受伤受得更严重,疼死我算了!”江如鸢本想着这句话能稍稍挽回一点点凌嘉傲的同情心,但没想到直接拍到了马蹄子上! 凌嘉傲眼神微眯,闪着危险的光,“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从嘴中说出,江如鸢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果然! 凌嘉傲一把翻过江如鸢的身子,“唉唉唉,凌嘉傲,你要干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凌嘉傲一把褪下江如鸢的下衣,瞬间江如鸢就觉得身下一阵凉意,随即,“啪啪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凌!嘉!傲!居!然!在!打!她!的!屁股! 顿时一种羞耻之心涌起,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像打小孩子一样打屁股,凌嘉傲,凌嘉傲他怎么可以! 江如鸢拼命地抵抗着,但奈何力气根本就敌不过凌嘉傲,拼命地挣扎也挣扎不过,江如鸢无奈,只能告饶道,“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说着竟然掉下了几个珍贵的珍珠,她真的是太羞耻了! “你错了?你错在哪里了?” “错,错……”江如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又怎么能说出来呢,于是错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些什么,凌嘉傲听了便更觉得怒气上涌,这个女人,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真的是要无法无天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打了,你说我哪里错,我改就好了嘛!行不行?”江如鸢努力地跟凌嘉傲讲着道理,但奈何凌嘉傲根本就不听江如鸢的解释和告罪。 他只觉得这个女人要好好教训一下,便手上不停,一下一下地打在江如鸢的屁股上。 江如鸢刚开始还吵着闹着,到了后来根本就不吭声了,狠狠地咬着下嘴唇,一声都不出,就好像在故意跟着凌嘉傲对着干一样。 凌嘉傲本是想着好好惩罚一下江如鸢,但看她最后一声都不吭了,也便停了手,将江如鸢翻过来坐在怀里。 “你现在说说,你错在了哪里?” 江如鸢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会搭理他,小脑袋一扭,根本就不看凌嘉傲,从鼻子里狠狠地喘着粗气以示自己的愤怒之情。 “你不是要打我吗?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是爹不疼娘不爱,有个夫君也不知道心疼我,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后来江如鸢索性就直接撒泼耍赖了,明明刚才看着还是个大人的样子,这样一来倒是更像个孩子样了。 “你呀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凌嘉傲一把搂过江如鸢,“阿鸢,你听着,你这个人都是我的,所以我宁可自己受伤都不允许你伤了分毫,可能你会觉得这点小伤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在我这里是不允许的,我会认为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所以才会让你受伤,这样,我的心会内疚,会疼!” 说着一把摸过江如鸢的手,狠狠地压在自己的心脏上,“你听到了吗?你感受到了吗?他在伤心,他在难过,他会因为你而疼,所以,你能不能为了我,好好地保护你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了,答应我,好不好?” 第607章 互表心意 被突如其来的甜给撞晕了脑袋,江如鸢默默地闭上了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甚至连刚才的无理取闹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实在是凌嘉傲这么一通在她看来的“表白”让她太震撼,根本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嘛! 江如鸢不说话,凌嘉傲也安静了下来,出奇地没有再来哄她,往常这种画面是根本不存在的,只要江如鸢一撒娇,凌嘉傲整个人就如同慌了神一样,那样一个沉着冷静的人竟然会表现的那么惊慌失措。 但如今这样,江如鸢也知道,凌嘉傲是真的生气了,眼角偷偷眯起,斜睨着凌嘉傲,将整个人蜷起来,往凌嘉傲身边拱了拱,整个人都缩紧凌嘉傲的怀里不断地拱着。 最后还是凌嘉傲顶不住了,重重叹了口气,“你呀你!到底要让我拿我的阿鸢怎么办!”低低的呢喃声响起,如风一般轻轻无声无息地钻进江如鸢的耳朵,钻进她的心里,痒痒的,撩拨的人异常难耐。 “嘉傲,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了!我发誓!”江如鸢举起手,信誓旦旦地对着凌嘉傲说着。 凌嘉傲一把拉下她的手,随即无奈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即便是江如鸢这样保证着,一旦出了什么事,她也一定是跑到最前面的那个人! 但既然江如鸢这么说了就怎么也比没说好一点,权当是自我安慰吧。凌嘉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底线也因为江如鸢的喜怒哀乐变的越来越低,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了,看着她的笑颜,他就觉得活着的感觉啊,真好! “你说今天的事会是谁呢?我始终都想不通,都怪你啦,要是留下一个活口我们也好好好盘问一下是谁下的黑手!”如鸢虽是这么说着,但一想到凌嘉傲那天人一般的仙姿,就仿佛一个杀神一样,气势全开之下,那密密麻麻的人竟然一点气息都留不下,生生被凌嘉傲的杀气给压的死死的。 一想到他挡在自己身前,冲锋陷阵的样子,整颗心就情不自禁地为他怦怦地跳动着,一下一下,满满的都是欢喜。这语气说是怨,又带上了一丝娇嗔,听的人心里麻麻痒痒的。 “凌叶宇。” “怎么这么确定?”按理说皇上,凌轩墨亦或是其他觊觎皇位的人都有可能布下今天这事不是吗? “自古以来,皇室的每个皇子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支队伍,也称为死士,这种人,从小便活在黑暗里,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为各自的主子完成自己的任务,一旦任务失败了,这支队伍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为了防止每个死士背主或者偷偷离开,他们的腰上都会被文上一个特殊的暗号,刚才打斗中我已经看到了那暗号,所以没有必要再盘问了。不光是凌叶宇,我也有一支队伍。” “那怎么从来不见你放他们出来?” “他们太弱了。”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江如鸢呼吸一滞,虽然有点残忍,但不得不说确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凌嘉傲实在是太强了,不过别说他的死士,就算找遍整个大天朝也不一定能找到是凌嘉傲对手的吧!毕竟他那身手自己看过了,实在是太强了! 本来还对凌嘉傲的死士有些同情的江如鸢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只不过不知道那些死士若是知道自己的主子这么嫌弃他们,不知道有多难过? “好一个凌叶宇,看来也是开始动作了,本来以为他还会再蛰伏一段时间的,没想到现在开始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哼,敢算计我们,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还真是有什么娘就能养出什么儿子来,他娘不断地算计我,儿子不停地算计你,真的是……” 叔能忍,婶都忍不了! “抱歉。” “嗯?”江如鸢听到凌嘉傲的道歉有点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你是我的太子妃,他们也不会针对你,让你受这么大的苦,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凌嘉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似乎是惭愧到心里了。 江如鸢一听则是才明白过来凌嘉傲在为什么事情道歉,于是握住凌嘉傲的手道,“傻男人,跟我道什么歉,我们是家人啊!” “家人?”凌嘉傲抬头,眼里有亮光闪过,漆黑的墨色眸子在此刻蜡烛的映衬下显得尤为闪 亮。 “对,凌嘉傲,你记住,我是你的妻子,但在我嫁给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一体了,我们是夫妻,也更是亲人,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你。在这期间,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记住了吗?” 江如鸢盯着凌嘉傲的眸子,郑重地说道,她不想让凌嘉傲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既然嫁给他了认定他了就已经做好了和他共患难的准备,她不是一个什么弱女子,她会用自己的能力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一帮凌嘉傲。 也早已经想过,若是登基不成,她的下场,就算是到了最后,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了,输了就输了,哪怕是死,她也要和凌嘉傲在一起。 江如鸢就是这么一个有点死心眼的女人,一旦认准了谁,那一辈子就是谁了。除非那个男人真的做了什么她实在是受不了的事情,不然这一辈子,她都是为他生为他死! 刚烈吗?或许吧! 与其说是刚烈,江如鸢更愿意用偏执这个词形容自己,执着到偏执地一旦认准了某个人某件事就拼尽一切力量去争取,去做到。 如果碰到南墙,那就撞碎南墙继续走! 如果走到死胡同,那就死在死胡同! 一生,无味无谓也无畏! 凌嘉傲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默默地,用力地,攥着江如鸢的手,双手相贴,彼此传递着各自心中的爱意与执着,眼睛用力地盯着江如鸢,仿佛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刻进心里。 第608章 流言 凌嘉傲咽下即将要开口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江如鸢,此生此世,只要我凌嘉傲活着的一天,就一定会给你幸福的!哪怕拼尽我的一切,我都会让你幸福! 凌嘉傲不是一个会夸夸其谈的人,相比较说出来,他更喜欢把浓重的感情藏在心里,直到有一天自己做到了,再说出来。 “好啦好啦,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话。赶紧想一想回到京都怎么办吧!”还是江如鸢实在受不了这个温馨的让人觉得是在做梦的气氛了,随即赶紧打破这个温吞的氤氲感。 “回到京都又是一大堆事,还真是一时一刻都没有消停的时候呢。”江如鸢随口的抱怨了一句,却被凌嘉傲听进了心里,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搂住了江如鸢,他知道,是他亏欠她太多了,她一直都在跟着他奔波劳碌,明明是一个应该在后院中享福的小女人,却偏偏因为他特殊的身份而不得不为此东北西走。 “你说回到京都,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啊!” 凌嘉傲眼神微眯,看向窗外,没有具体的回答,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江如鸢听着凌嘉傲的承诺,但并未放在心上,别说别的,单是那什么公主,来了就不是个善的,到时候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自己呢,就算凌嘉傲护着她,还有那皇上和皇后呢,他们可都对自己不怎么满意呢,尤其是皇后娘娘,因为自己没有怀孕的事情,早就对自己不满了。 这种婆媳关系可是随时就能爆发的啊!自己还是先给自己提前做好打算吧!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别人给卖了,那京都的一个个可都不是好相与的。 巴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出个错好不知不觉地给自己办了!嗯,又是步步惊心的日子要来了。 说真的,就爱那个如意还真的挺喜欢自己现在这样的生活,没有宫里的勾心斗角,每天过的都挺开心的。但一切,都要结束了啊! …… 京都 凌嘉傲快马加鞭到达京都的时候,城内一片繁华,街上的小贩都在默默地叫卖着自己的东西,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一匹飞马大张旗鼓地飞跃过城,凌嘉傲这是故意在告诉京都的各家势力,他凌嘉傲回来了,想做什么手脚的,也该收一收自己的爪牙了。 嚣张吗?或许吧!但凌嘉傲就是有这个实力,足够以一人之力震慑京都各大势力,凌嘉傲靠的,这么多年都不是一个皇后之子,一个太子的称号,而是自己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人脉,与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江如鸢回来之后没有去清风楼而是刚到了太子府就收到了圣旨,要奉旨入宫,梳洗一下就看到了两个精神抖擞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对璧人,这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来两人是连夜赶了两天的路,路上丝毫没有休息的样子。 两人相视一笑,手挽着手朝着宫中走去。看着两人的背影,府里的丫鬟还在默默羡慕着,“太子妃可真幸福,试问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样的男人比得过太子呢,这么优秀的男人对太子妃竟然还这么好,若是她们能得到如此殊荣,哪怕是一夜恩泽,死了也值得了。” 府中的老嬷嬷听到了,连忙打断两个新来的丫鬟的臆想,“你们两个死丫头,是不是不想活了,连主子都敢臆想!” “我们也只是随便说说嘛!” 见新来的丫鬟不听人说,老嬷嬷顿时板住了脸,冷声道,“你们可知那后院的被看管的人是谁?” “是谁啊?我们只知道是个女人,但具体是谁府中怎么都没有声响呢,连讨论都没有。” 老嬷嬷听了作势要打那丫鬟,“我看你们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后院关的可是别国的公主殿下,可又能怎么样呢?天生丽质又如何?无数身家又如何?费尽心机嫁进来到现在连个侍寝机会都没有。” “什么?为什么?” 老嬷嬷冷冷一笑,“哼,还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告诉你们,太子对太子妃一片痴心,根本就不会碰任何其他的女人,你们若是想活命最好以后就管住自己的嘴,告诉你们,太子妃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京都最大的倚栏院清风楼就是太子妃的,你们要是嫌自己活的不够痛快,就尽可以去试试挑战一下太子妃!” 随即手袖一甩,留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就离开了,剩下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眼睛瞪得极大,好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青楼?刚才嬷嬷是不是说太子妃开了最大的青楼?” “是,是啊!真没想到太子妃一个后院妇人竟然去做那些事!” 在所有人看来,能干那些勾当的都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但没想到太子妃不但做了。而且竟然这么多人都知道! 既然府中的人知道了,太子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既然知道,还去纵容太子妃?太子这是有多宠爱太子妃啊! 两个人都明白彼此要说的话,随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低下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只是后来太子府的下人中就流传着一个传言,太子宠爱太子妃至极,太子妃想要天上的星星,太子就派出人去民间寻找能人去为太子妃摘星星,太子妃想要冬天吃西瓜,太子就派人去找西瓜,如果找不到就杀了下面的人。 一时之间,太子宠爱太子妃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流传了出去,这流言不仅在太子府中传言,到后来竟然传了出去,整个京都的有名有姓的人家的后宅妇人都知道太子对太子妃恩宠异常,一时之间,江如鸢竟然成了所有京城夫人中最被羡慕的人,没有之一! 江如鸢没有子嗣的事情也被拿来说,但所有人竟然口径一致地说出哪怕太子妃没有子嗣,太子也不会休了她,江如鸢好福分…… 第609章 一桶姜山 而另一边,凌嘉傲和江如鸢进了宫,首先就是封赏大礼,这次的瘟疫事件,大家本都想着凌嘉傲就算去了,也是个封城烧城的结果,但没想到,太子不顾自己的安危,带着自己的一干人等和太医去了哪里,竟然将这瘟疫都治好了。 江如鸢没有将这瘟疫不是瘟疫而是中毒的事情散播出来,一旦散播出来皇上势必会大怒,到时候还会派人去调查,到时候那金山的事情能不能抱住就又是一个事情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江如鸢将这消息隐瞒了下来。 但这在别人眼里就是大功一件了,那可是瘟疫啊,多少年来无法救治的事情竟然太子一出马就解决了,这不是天佑我大天朝嘛! 这话经过一众文人的润色就变成了太子是天生下来拯救天朝的,我朝会在太子的带领下越来越发达,将来还会扩大自己的板块,吞并其他国家,一统天下! 坐在皇上旁边的云妃听到这话几乎脸色都有些绿了,但是也碍于现在的场合,还是没有发作出来,只能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意,那肌肉几乎僵住的笑在江如鸢看来真的是还不如不笑呢,倒是破坏了一种冰山美人的美感! 在场的人都在默默地听着众位文臣在那里吹嘘凌嘉傲怎么怎么是天赐的,怎么怎么厉害什么的,都默默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傻子都知道这些人背后是谁! 这样明显带有引导风向的话从一众文臣嘴里说出来倒也显得不那么突兀,尤其是在他们说道吞并别国,一统天下的时候,江如鸢明显看到了皇上已经略带老态的脸上明显迸发出一种激情,那种征战天下的野心! 果然,上位者都是有野心的!皇上也不例外,只是他年岁已经大了,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有这个心思! 江如鸢看了看那说话的几个文臣,悄悄记下了他们的职位,不是什么大官,但都是占着各方要职有实权的,江如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凌嘉傲,随即露出轻轻一个笑,率先走到殿前对着皇上道,“父皇在上,儿臣这次从外归来,专门给父皇带了一些特产。” “哦?特产?”皇上似乎并不感兴趣,也是,身在皇上这个位子,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有见过?别说是这什么特产,就算是这整个天下的特产,皇上都该尝得差不多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各个地方一有什么特产新鲜玩意儿都想着送进宫里,好一讨皇上欢心,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还有什么没有见识过的? 但既然江如鸢开了这个口,皇上哪怕是根本就不感兴趣,也要压下心中的不高兴来耐着性子看看江如鸢准备了什么。 江如鸢将皇上的不耐烦都收入眼底,但还是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将东西抬上来!” “抬上来?什么东西?倒还是个大件!”皇上听到江如鸢这么一说倒来了兴趣,他本以为也就是什么稀罕的吃食罢了,一听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越是这样越是有兴趣。 江如鸢将皇上的改变全都放在眼里,随即笑着道,“这东西,我相信父皇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哦?是吗?太子妃倒是有心了!朕若是真喜欢,你的赏赐一定少不了!” “谢父皇!”江如鸢没有推辞出去,她专门在行赏之前准备了这个东西就是来赌皇上的嘴的,他这礼送出去皇上那赏赐就不能少了,不然都对不起她这礼物!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凌嘉傲在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江如鸢说道。 江如鸢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意,“就在你准备那些人的时候!”江如鸢卖了个关子,没有立刻告诉凌嘉傲她准备的东西是什么。反正马上就要揭晓了不是吗? “这东西是什么?”皇上看着殿下的那一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终于开始发问。 江如鸢正在等着皇上这句话呢,随即走在那东西旁边,端正地跪下,一边打开那桶,一边对着皇上说道,“回父皇,我要送父皇的就是这东西,一桶姜山,一统天下!” 众人看着那一桶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先是几个文臣带头,跪下高呼万岁!这时外面也传来了传召,“启禀皇上,外面拓跋三皇子求见,请问皇上是否要见?” 若是以皇上的性格在这样的场合本是不会见那拓跋三皇子的,但许是气氛使然,许是江如鸢的这礼物激发了他潜在内心的斗志,竟然大手一挥,对着那传话的太监道,“宣三皇子觐见!” 在场的人们哪个不是人精?见到皇上这样自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随后纷纷低着头跪下,齐声道,“祝吾皇一统江山!祝吾皇一统天下!” 高声的呐喊响彻整个大殿,就在拓跋三皇子进殿的时候便听到了这样响彻云霄的喊声,一统江山就算了,一统天下?这老皇帝是专门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低着头沉声进殿,而江如鸢就在太监传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早就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三皇子了,今天刚回宫中就有这样的机会碰面了吗? 不过这三皇子对他们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吧,毕竟是他们坏了他的好事!但江如鸢会怕吗? 自然是不会了,她江如鸢整个人生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一样,江如鸢站起来上前一步对着老皇帝道,“父皇,儿臣送你这份特产,你可喜欢?” “喜欢,喜欢!哈哈哈哈,太子妃有心了!朕,重重有赏!” “儿臣不要赏赐,只要父皇身体康健,就是对儿臣最大的赏赐了!”江如鸢这样爱财如命的人会舍得不要赏赐吗?当然不会了! 如果她真的不想要,早在老皇帝说要赏赐她的时候就拒绝了,现在这是算准了皇上不能出尔反尔这一点…… 第610章 请旨 但皇上既然说了这话就不会食言,不然皇上那张脸该往哪放?说着便问道,“太子妃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你说吧,只要你说了朕就答应你!” “任何东西都可以?”江如鸢反问了一句。 皇上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感觉到了江如鸢似乎是有备而来,这件事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那种,但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是想反悔也不成了,只能沉着声,硬着头皮说道,“自然,只要朕能做到就不会食言。” “父皇自然可以做到,只不过儿臣想要求一道圣旨!求父皇成全!” “哦?圣旨?什么圣旨说来听听。” “儿臣想要这太子府的后院安定一点,不知父皇可否应允?”江如鸢说完也没有露出怯意,直直地抬头望向坐在上位的皇上。 江如鸢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默默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子妃这是想让太子不再纳妃?怎么可能?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太子妃这话显然是妒妇所为,犯了七出之过,是要被休弃做下堂妇的,她怎么敢? 虽然众人都觉得江如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但江如鸢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偏偏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哪怕明显看到了皇上周围的气势都阴沉了下来但江如鸢依旧不生怯意,随即问道,“父皇,怎么,儿臣这道圣旨是请不来吗?若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唉……”江如鸢看到这结果随即低下头去,一脸的黯然之色。 但整个人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哪个看不出来,江如鸢这一招用的是已退为进?她既然已经放弃了怎么会还跪在地上不起来,这明显就是在给皇上施压嘛! 若是皇上亲口开口让她起身,那就是在明明白白地打自己的脸,而且这脸打的也是非常狠的,刚刚答应了人家能做到的一定做到,这刚说完就不算数,那皇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名声可就再也没有了。 江如鸢在赌,在赌皇上要这个脸,所以她一直跪着,睁着明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皇上。众位大臣也在猜测,一边是江如鸢不合理的要求,一边是皇上的面子,皇上会选择哪一个? 不过不管选择哪一个,他们都得承认,这江如鸢确实大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太子皇后的面就敢当众逼迫皇上履行这样的诺言,他们甚至都在想,刚才的那什么一桶姜山是不是就是太子妃的套路,专门为了这个圣旨来的? 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默默地多瞧了江如鸢两眼,这位太子妃属实了不得,先是在外面自己开起了青楼,多荒唐的事情,一代太子妃竟然去开那什么青楼。 且不说他们平时闹乐子也会去青楼戏耍一番,但这青楼说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可怕的是太子妃偏偏把这青楼开的有声有色,且打出了天下第一楼的名声。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闲来无事也去过那清风楼啊,还在那里的包厢谈论过一些不可以为人所知晓的事情现在突然知道这清风楼是太子妃开的,也就是太子的。 在场的官员,尤其是不站在太子这边的官员,心里默默地咯噔一下,看了看江如鸢跪的笔直,眼睛却横扫全场的样子,默默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随便看外面,生怕被江如鸢给认出来,曾经在清风楼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太子妃,莫要再胡闹了,这是家事,怎么能放在朝廷这么重要的地方说呢?”坐在皇上身侧的云妃见气氛不好,默默地开口解围道,温温柔柔的嗓音传来,听的人甚为舒服,当然,也仅仅是听在在场的男人耳边。 在江如鸢耳里,就相当于什么都没说一样,江如鸢根本就不以为意,反而轻声呛道,“云贵妃认为国事何为家事?难不成云贵妃的意思是本妃不识大体,连国事家事都分不清了吗?那我敢问云贵妃,男人讲究先成家后立业,岂不是家在前业在后?一个男人连一个小小的家庭都治理不了,谈何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江如鸢一下把自己请旨的事情上升到家国天下上,瞬间就让人觉得他们讨论的不是一个女人为了争宠而用的小计策而是关于整个国家,整个天下的大事了。 论起左右而言其他,江如鸢在这一方面上从来都没输过,哪怕是跟皇上在一起说话,江如鸢也能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稍稍争取一下利益,现在都已经撕破脸了,又何故云贵妃呢? 江如鸢还没忘记当初云贵妃不顾一切地都要在太子府插下几个眼线的事情,江如鸢这个人想来都是最记仇的,她不报仇不代表这事就过去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在江如鸢这里同样适用,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这不,机会不是已经送来了吗? 江如鸢弯了脊梁,默默地弯下身子,给皇上扣了一个头,随即恭恭敬敬地陈情道,“请父皇见谅儿臣有这样的私心,试问天下哪个女人能接受一个自己的丈夫与他人共享呢?若说是真的有,那儿臣是不信的,只不过是迫于情势无奈,逼不得已来接受这个事实,再含热泪饮热血为自己的丈夫寻找另外的枕边人,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心甘情愿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而不心痛呢?若是有,那大概是因为不爱吧!” 江如鸢这话说完,便直直地看向坐在皇上身侧的皇后娘娘,轻声道,“额娘,你身为天下女子表率,一代国母,你扪心自问,可觉得儿臣说的不对?” 皇后明显没有想到江如鸢会把话题直接扯到她这里,整个人怔愣着,随即不堪的把头扭向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有时候,话不一定是要说出来才能让人觉得是对的,有时候什么都不说,这样的姿态更能显出事情的真相! 第611章 求旨成功 尤其是皇后现在的姿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不愿意这件事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说什么真的能那么大度,只不过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为罢了! 皇上听到这话,看着皇后,也愣了愣,显然,这么多年,皇后一直无怨无悔地为他操持着选秀的事,就连云贵妃进宫,若不是有皇后,也不会这么顺利,但他一直都觉得皇后是不在意地,但现在看着皇后那明显不愿的表情和微微红了的眼圈,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泪,皇上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再看向跪在下面的江如鸢时,眼里的深意就多了一层,随即问道,“你说的这件事可问过太子?” 江如鸢直接就把这话接了过来,“回禀父皇,太子说过了,内院的事情都由我做主,包括再纳妾的事,全权都交给我,他不会有任何意见!”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请这个旨意?” 哼,果然是老狐狸,她就知道,事情绝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的,皇上说来说去,绕来绕去,不就是不想把这张圣旨请给她?无所谓,若是皇上能喝出去不要脸,那这圣旨她不要就不要了,若是皇上即要脸面又想通过这样的事让她退缩,那便是做梦! 她辛辛苦苦整出这么一个局,送上那一桶姜,可不是为了要皇上几句口头夸奖和随便几个赏赐的! 辛苦?呃,好吧,一点都不辛苦,不过就是让下人准备了一桶姜而已,但既然她准备了,皇上也收了这礼,她就不会什么都不拿就这么算了的,她既然做了这局就一定要拿点什么东西回去,她江如鸢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回禀父皇,儿臣也是无奈之举!”说着看了看一旁因为被自己怼了一顿,坐在那里生闷气的云贵妃。 云贵妃接到江如鸢的眼神,顿时感觉不好,果然,江如鸢这个贱人,就是要处处都跟她作对! 江如鸢收回眼神,默默地叹了口气,“儿臣无能啊,虽是能和太子琴瑟和鸣,太子也没有心思娶什么妻,纳什么妾的,可偏偏有人不怀好意,总是想往太子府里送几个人,知道的是为了让太子府多些子嗣,若是不知道的……” 江如鸢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哪还有人听不出来?人家都不想要,偏偏往府中送,不是送眼线还是什么?随即,一个个都看向了坐在上位的云贵妃,刚才太子妃那一眼,明显是若有所指,若不是有这事逼的太子妃不得不接受,人家也不会今天整这么一出。 唉,女人到底是女人,总是整一些后院的那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夺嫡是夺嫡,怎么能把后院的事情扯到台前来? 看这太子妃也是逼不得已了!不觉大家都有些同情这位太子妃,自古以来哪有任何一个太子妃当得这么窝囊,谁想往自己后院塞人自己就得接着,不接着就是不孝顺,明知道那人是细作,却还逼不得已的接受,说起来也是相当生气了! 想着不由得对云贵妃多了一番鄙薄,女人到底是女人,总是头发长见识短的! 云贵妃坐在上位,看着众人明显是在嫌弃她的眼神,整个人简直气的都快要爆炸了,但是她还不能发作出来,毕竟人家江如鸢什么都还没说,只是一个眼神,几句若有所指的话就将她放在了箭靶子上,所有人的眼神都像箭一样向她飞过来,扎的人快要气死了,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这么干坐着。 若是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离席,只会让在场的人更加觉得她这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是以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坐着,听着江如鸢若有所指的指责。 云贵妃的手指在手袖里狠狠地拿捏着,生气之下,一个指甲都被折断了,但本人却毫无知觉,只是气的在心里默默念着,江如鸢,好样的,你等着!有你好受的!随即眼神微眯,阴狠地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察觉到了云贵妃的眼神,但却微扯嘴角,根本就不拿这件事当回事,她和云贵妃的梁子早就结下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她们两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江如鸢,显然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既然被人盯上了,逃脱不掉了,那自然就不如自己先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了! “好,既然这样,朕就准你这个圣旨,以后除非太子妃同意,谁都不能往太子府中送人。” “父皇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父皇呢?这圣旨里面包不包括父皇?是不是就连父皇都不能随便给嘉傲赐人?”江如鸢这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又是一惊,默默摸了摸头上,果然涌出了不少冷汗,随即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个太子妃啊,快消停会儿吧,别再折腾了,皇上都下了这圣旨了,她还没事捣什么乱,偏偏还要再问问皇上。 什么包括不包括皇上的,就算是下了这道圣旨了,皇上想下旨不也就下旨了,她还能拦着不成?但江如鸢偏偏要求这个真。 在场的大臣里面有觉得江如鸢较真,不识好歹的,自然也有人觉得江如鸢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的,比如一直在听他们家事的拓跋三皇子,比如徐皖城的外祖父,都觉得江如鸢这话说的算是堵住了皇上的嘴了。 日后皇上若是再想打凌嘉傲的主意就要稍微顾及一下了,毕竟有这道圣旨在先,皇上若是再下旨赐婚,就算没有人敢阻拦,但这圣旨的事,也足够为人所诟病了。 当皇帝的哪有几个不要面子的,就算是为了这面子,日后皇上就不会随意下旨为凌嘉傲赐婚了。 这么一来,江如鸢可以说是以绝后患了,在将来的将来,不用再时不时地担心,太子府中突然多出一个跟自己作对的人了,偏偏那人是皇上下旨钦赐的,她还不能轻易得罪了,这么一来,这种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第612章 动手 “你这个小滑头,对对对,就连朕都不能给太子随意赐婚了,这下你满意了吧!”皇上笑着,但江如鸢看到了皇上眼底蕴藏的风暴,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差不多了,自己该见好就收了,不然再这么下去自己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可以说,江如鸢这一战,大获全胜! 江如鸢在这边笑着,偷偷看了凌嘉傲一眼,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而凌嘉傲只是温柔地笑着,看着对江如鸢实在宠溺,简直就已经到了江如鸢就算是无法无天,凌嘉傲都不会生气的地步了。 他们这边笑着,拓跋三皇子也跟着笑着,江如鸢看到了,一点脸都没给,明明白白地对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按理说,对于这三皇子,他们还没摸清楚底细,本不应该这么早就交恶的,但偏偏江如鸢看着那三皇子就一点好感都没有,先不说之前他坑害他们数十万人的事,单就是那三皇子的长相都不是江如鸢所喜欢的。 一双狭长的凤眸,若是长在女子脸上,倒也好看之极,偏偏长在了男人脸上,男不男女不女的,显得无比阴柔,不对,是阴狠狡诈,鹰钩鼻,一看就是心思很重的人,嘴唇轻抿,抿成了一道直线,你说你这是笑呢,还是没笑呢,怎么笑比哭还难看呢!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不爽! 其实拓跋三皇子长得倒也还可以,虽然阳刚气并不浓,但在古代也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很难见的美男子了!只不过江如鸢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印象太差,是以现在看到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不是个好人,而且恶略至极! 这段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就是三皇子对着皇上请安一类的在江如鸢看来是无用之事,只是用来客套的,说起来,要是客套什么时候不行,偏偏这个时候来,是听说了他们今天回到京中,到皇宫接受封赏所以现在进宫只为了见见他们吧! 不是江如鸢自恋,也不是江如鸢这个人太把自己当回事,是那三皇子自打进了殿中眼睛就没从凌嘉傲和她身上下来,来来回回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们就算是瞎子也该感受到了! 只是轻轻说了几句客套话,三皇子便告退了。接下来就是皇上对凌嘉傲的赏赐,什么鸳鸯翡翠碧玉,金银首饰,应有尽有,但最让江如鸢讶异的是,他们的赏赐里,竟然有琉璃? 也就是现代人的玻璃!玻璃在现代根本就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要知道现在是古代啊,若是能打造出玻璃,可是一等一的宝贝,江如鸢多看了两眼,只是多看两眼就被凌嘉傲捕捉到了,“都是你的!” 江如鸢知道他误会了,凌嘉傲定是觉得她第一次见这东西很稀奇,她很稀奇没错,不过不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而是因为能在古代见到,确实让人觉得很稀奇。 但她没有解释,随他去想好了!自己还是再留点神秘才会让人觉得更加有意思吧! 赏赐完,出了大殿,江如鸢没想到还能看到那三皇子,竟然一直等在这里。 “早就在我朝的时候就有听说凌太子的威望,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而且这位太子妃也是很有趣的妙人儿呢,长得确实标志……”三皇子将眼神投在了江如鸢身上。 江如鸢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了身边大冰块的气势,随即心中默默窃笑,这位三皇子,真的要倒霉了! 江如鸢刚想完,就看到凌嘉傲猛然出手,径直打向那三皇子的脸,那三皇子根本就没有想到凌嘉傲会突然出手,是以失了先机,当然,就算不失先机,他也打不过凌嘉傲! 三皇子脸闪向一边,为了不让脸挂彩,堪堪别过身子,用右手来挡,右手就遭到了凌嘉傲的暴击,“咔吧”一声,江如鸢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三皇子的右手,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是要好好修养一番了,可明明是个悲伤的事情,江如鸢怎么这么想笑? “凌嘉傲,你什么意思?”三皇子反应过来,瓷牙咧嘴地对着凌嘉傲吼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的右手也很标志,适合卸下来!” “扑哧”一声,江如鸢实在是没忍住,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凌嘉傲这个人这么有幽默细胞?什么标志不标志的,她知道,凌嘉傲这个大醋坛子,定是又吃醋了! 但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甜呢?但很快,江如鸢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她会觉得,凌嘉傲这种天生的醋坛子,实在是让人很苦恼! 当然,这是后话! “原来,你们号称以礼待客的泱泱大国,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今日拓跋真的是长见识了!” “我们泱泱大国确实是以礼待客,但是有些人是不是客我们就不清楚了,对于打着什么坏心思却称自己是客的人,无异于披着羊皮的狼,我们会秉承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从我大天朝赶出去!至于那些不知道从哪个小地方的人的,不懂做客之礼,我们确实不会跟他计较。” 不会计较是真的,大不了就卸他一个胳膊嘛!江如鸢这话没有说出来,但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拓跋的胳膊,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 其实,这三皇子这伤挨得真的不冤,他刚才说出那话,别说是对人家太子的妻子,就是寻常人家的妻子,也是为人妻,先不说不能直直地打量人家的脸,光是他那话就足以让人理解为挑逗之意,还当着人家的丈夫面前说这话。 你说你不挨打谁挨打? “夫君,我们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大臣们出来会把咱们当猴看的!”说着就直接拽起凌嘉傲的手离开了,连一眼都没有留给那位三皇子。 江如鸢一看他那张脸就来气,默默地骂了他一句猴,只是他听不听的出来就不知道了…… 第613章 最好的甜言蜜语 “好,我们走!”凌嘉傲牵起江如鸢的手两人背对着三皇子离开,简直可以说是赤裸裸地打脸,一点颜面都不给人留了! 两人还没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三皇子大步从后方赶来,堵在两人跟前,“凌太子,我从拓跋千里迢迢过来只为见你一面,我们不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叙一叙吗?” 江如鸢看着没事人一样的三皇子,不得不感叹一下,他的脸皮确实是可以,就连自己自娱脸皮厚实都没办法在人家这么明晃晃地不待见自己还损了自己一番的情况下跟人家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话。 江如鸢看了看三皇子脸上那状似无意的表情,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可越是这样,就让江如鸢对他越是忌惮。 一个人能将情绪把控到这种程度,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按理说,这样的人都是无事不烧香的主儿,这么殷勤地对待他们两人,江如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一时又说不出来。 凌嘉傲的手紧紧握着江如鸢的,眼睛看向远方,只留给三皇子一个刀刻又冷漠的侧脸,简直就是根本就不把这三皇子放在眼里。 那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和根本就不看三皇子的嚣张态度莫名又让江如鸢冒起星星眼,她家的男人,可真帅啊!就连这嚣张的态度,都让人觉得这人本该如此,丝毫感觉不出他的气焰,或许,有些人生来便带着压人一等的气势,让人丝毫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叛之心! “叙一叙?我们恐怕还没熟到这份上吧,况且在我朝,这么多眼线盯着,我国太子和别国皇子私下见面,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是不是?”江如鸢边笑着边说着,可是嘴边的笑意却让拓跋看了恨的牙根痒痒。 他们国家的女人都是温润可人型的,大多依附于男人,所以对男人说话很是恭敬,但这江如鸢却不同,句句话里都带着让人想动手的欠扁感觉。 人美是美了点,但这性格着实不受人喜欢,也不知这凌嘉傲是怎么了,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细细端量着江如鸢的脸,不知道她有什么地方值得凌嘉傲喜欢。 “如果你再这么仔细端看孤的太子妃,孤不介意挖了你的眼睛,让你试试没有眼睛是什么滋味!” 拓跋听了怒气有一瞬间的上涌,但还是忍住了,轻轻弯唇,“实在是太子妃太好看了,我一时忍不住……” 江如鸢都觉得汗颜,这三皇子不仅脸皮厚而且简直是有点记吃不记打了?刚才没注意到凌嘉傲吃醋了?还把话题牵扯到她身上来,真的是不知道这三皇子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在故意对凌嘉傲施加挑衅。 如果是第一种倒还好,如果是第二种的话,江如鸢只能祝他好运了,敢跟凌嘉傲对着干的人,到现在她都没见到一个好下场的! “看来太子很在意太子妃嘛……”三皇子默默地说了一句。 江如鸢听到之后刚想怼一句废话,突然意识到这话里的含义,莫不是他在打自己的主意?江如鸢看向三皇子,但他却在说完这句话时就转过了头,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随意的一句一样。 江如鸢低下头,眸色婉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孤确实在意孤的太子妃,自己的女人自己不疼等着谁来疼呢?若是有人敢把主意打到阿鸢身上,那孤哪怕是不惜一切都要毁了那个人!”凌嘉傲的眼睛依旧没有转过来,但这句话却说的极为认真。 凌嘉傲是在敲打三皇子,让他注意点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若是三皇子是个稍微懂事一点的人,他应该就会放弃这个想法。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皇后娘娘请太子妃过去一趟!”太监刚传完话,江如鸢就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她实在是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和皇后娘娘这个婆婆相处。 若是自己能肆无忌惮地跟皇后闹,像对云贵妃一样,大不了不就是针锋相对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可以了,可现在对上皇后,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太强硬了不行,太软弱了又不是自己的性格。 直把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之地!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敲打她在大殿上太过分了的事情,还有自己这肚子久久都没有反应,一想到这事,江如鸢就觉得整个人都快疯了,每次都是孩子孩子孩子,如果可以她也想要一个凌嘉傲的宝宝啊,哪怕是给凌嘉傲留下些什么也好,但是奈何她生不出来啊! 双肩一抖,江如鸢无奈地叹了口气,幽怨地望向凌嘉傲,随后说道,“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先去母后那里一趟。” 凌嘉傲则是看了看江如鸢,随即转向三皇子,“等孤出来,我们再去清风楼一聚,现在先告辞了。”说完抓起江如鸢的手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你想干什么?”江如鸢看着大步走着的凌嘉傲,如果她没想错的话,他刚才是没有打算去看皇后的吧。这么说是为自己撑腰去的了?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母后了,顺便去看看母后。”凌嘉傲一本正经地说着,可江如鸢却从他墨色的眸子里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担忧,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江如鸢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觉得都轻松了,低头看着那紧握自己的大手,暖暖的,包裹着自己的手,江如鸢用力地回握了握,昂首挺胸地朝着后宫走去。 左右她是有靠山的人,怕什么。哪怕皇后再怎么不待见她,凌嘉傲在这里,皇后都不会把事情做的太难看的。既然这样,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顿时提了气,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 凌嘉傲似乎也察觉到了江如鸢的这一系列心理变化,随即轻声说了一句,“别怕,一切有我!” 别怕,一切有我!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但江如鸢却觉得,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好听的甜言蜜语了吧! 第614章 是我的问题 “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提碧沁的事情?” “什么事情?” “什么什么事情啊,你不是知道嘛!”江如鸢瞪了凌嘉傲一眼,上次他还说他什么都知道呢,怎么这次就这个反应了? 凌嘉傲看样子好像很苦恼,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是她假怀孕然后流产然后嫁祸给柔岚的事情?” 江如鸢瞪了他一眼,手不断地拽他衣袖,示意他说话注意点,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呢嘛,他怎么说什么都不知道避讳的,不知道隔墙有耳吗?随即悄悄看了一眼来传话的太监,见他低着头,径直往前走的样子倒是不像听到了什么。 但这种事情也不是能随意乱说的啊! “无事,他也是我的人。” “啊?”江如鸢瞪大了眼睛,这个太监也是? 既然被说出来了,太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转过身来对着江如鸢轻轻施了一礼,“见过太子妃,奴才确实是太子的人。您说话尽可随意,不必忌讳奴才,奴才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说完就又转过身往前带路了。 江如鸢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皇上身边的人应该也是凌嘉傲的人?还有上次在云贵妃殿中的事,凌嘉傲也知道,那自是在云贵妃殿中也有人了。现在皇后身边的亲信也是凌嘉傲的人,江如鸢都有点觉得凌嘉傲这个人强大的可怕了。 随即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太监往皇后宫中走着。 到了大殿,果然,皇后娘娘一看到凌嘉傲脸色就有些沉了,随后愤愤地看了江如鸢一眼,她一定是觉得是自己死缠着凌嘉傲才把他叫过来做靠山的。 嗯,无所谓了,跟皇后相处实在是太难了,江如鸢就不想再给自己设什么限制了,只要她高兴,就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太子怎么也来了?” “儿臣挂念娘亲,所以一回来就想看看母后了。” “是吗?” “自然。”江如鸢看着凌嘉傲一脸不心虚地答着皇后的话,不禁佩服,能撒谎都让人看不出一丝痕迹,嗯,凌嘉傲是个人物! 正在江如鸢在一旁打量凌嘉傲的时候就听到皇后又把话题绕到了她头上,“太子妃,你今天这事未免有些太鲁莽了。” “是!儿臣知错!” “是什么是,你知道本宫说的是什么你就说是!” 江如鸢汗颜,怎么她想着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左耳进右耳出,态度良好,这也不行?还想怎么样? “母后。”凌嘉傲默默地提醒了一句。 皇后收回了刚才质问的语气,稍稍平和了一下心情,又对着江如鸢道,“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自己独占后宫不让嘉傲再娶妻纳妾?我看你好大的胆子。” “母后也觉得我今天说的不对吗?难道母后每次替父皇选妃子都是抱着一种很开心的心情吗?”江如鸢这么一问倒是把皇后问住了。 江如鸢没有说别的,只这一句话就够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想皇后不会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小肚鸡肠,无视礼数,哪还是我皇家的媳妇!” “是!母后说的是!”江如鸢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若是皇后还要揪着这件事没完没了的话,她就接着说就好了,左右说的自己觉得无趣了,也就不说了。 江如鸢这话说完,就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我就这样,我就不改,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你……”皇后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了,顿时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冷冷地哼了一声。 “母后息怒!” “母后息怒!” 异口同声的两句话说完,显然就看到皇后皱着的鼻子,眼神更冷了。 “嘉傲,你先出去,我要和太子妃说一些体己话,你一个大男人不适合听。”皇后这话声音已经很冷了,若是旁人听了,都会觉得害怕,但在场的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依旧我行我素着。 “母后,我知道你要跟她说什么。不过就是子嗣之事。” “不过就是子嗣?你是不是太不把皇室传承当回事了!” “这件事不能怪阿鸢,母后,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你能有什么问题?” “母后,我不能生育子嗣,所以,这么久才……” “什么?你不能……”皇后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随后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出口的话,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如鸢怔愣,扭头看向一旁的凌嘉傲,伸手牵了牵他的衣角,凌嘉傲反手握住,随后对着凌嘉傲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天知道太子说自己不能生育子嗣这是多么大的事情,对于登基来说,这简直就是致命的残缺啊! “阿鸢,你不必再为我隐瞒什么了,这件事幕后早晚都要知道的,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道好了。”凌嘉傲的话轻飘飘的,可虽然是这样但一点不妨碍让人相信的力度,凌嘉傲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说出来的话从来都让人生不起反驳的心! “太子妃,这件事可是真的?” 江如鸢听到皇后的问话默默低下了头,一脸的难色,江如鸢这是内疚了,明明就是她的问题,却要凌嘉傲来为她背这个黑锅,这未免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但这样垂头丧气的表情在皇后看来却是默认了,一时气急,“你们为何,为何不早告诉我!” 两人均不语,皇后看着一个一脸的云淡风轻,一个一脸的垂头丧气,最后默默地把所有的气都咽回了心里,无言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 看着一脸难过的皇后,江如鸢更加的愧疚,她当然知道皇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凌嘉傲身上,只为他有一日能登上那个位子,但现在这个事情却狠狠地打击了皇后。 一个不会有子嗣的太子是不可能会有将来的,即便凌嘉傲再优秀,这件事也会是他登基路上最大的阻碍! 第615章 揭穿柔岚 皇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着江如鸢猛地一立眼,“太子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帮着太子一起欺瞒本宫!” “儿臣惶恐,儿臣之罪!”江如鸢一脸的摸不到头脑,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怎么皇后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变了脸色?但先认下错总是没差的。 “好啊你们两个,若不是我突然想到你后院怀孕的那位,差点都要被你们两个蒙骗过去了!若是太子不能孕育子嗣,那前阵子流产那位又是怎么回事,当时她闹进宫里,状告柔岚公主害她肚中孩儿,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我是多生气,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孙子,最后还没等生就被柔岚给害死了……” 这件事江如鸢当然知道,而且不仅仅是知道,可以说这件事就是她一手策划出来的。为了报复柔岚给凌嘉傲下蛊的事情,听说皇后震怒,狠狠罚了柔岚,她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时间去看柔岚,也不知道现在是个怎么样了。 但她当时只想到了要报复一下柔岚,可现在这件事该怎么圆场?她和凌嘉傲都知道碧沁那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可在皇后看来,那就是真的怀孕流产啊! “母后,你当真要叫儿臣说出这么不堪的事情来吗?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凌嘉傲说完,低下了头,肩膀一耸,看上去极为难过,声音低沉地道,“正是因为儿臣不能生育子嗣,所以那女人诬赖上我醉酒后将她宠幸怀孕,我没法辩驳,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堂堂太子竟然无法孕育后代吗?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后果有多严重,母后不用我提醒你吧!” 凌嘉傲的话没有说太多,但句句简明扼要,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皇后明白了若是他们将这事爆出去的后果! “但是柔岚她……” “母后,实话跟你说吧,柔岚来到我朝费尽心思进了太子府是别有所求。” “别有所求?” “前阵子,我为了不让柔岚千方百计的接近我就将她囚禁了起来,门前有高手轮流换班,后来出门一趟,但在我书房的暗卫却看到了她进了我的书房。” 皇后听到这里,神色一紧,用力攥着手中的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见皇后也是紧张的,“有高手看着还能溜出来?柔岚公主会武功?她进你书房干什么?” 凌嘉傲没出声,只默默做了个口型,皇后看出来了,凌嘉傲说的是,“兵符”两个字! “岂有此理!怪不得上次来到宫中还一直让本宫劝劝你,宠幸她!好歹毒的女人,想怀了你的种,到时候再无法无天吗?不行,我要告诉皇上,别国的奸细,此事不可小看!” “父皇知道。” 皇后刚要动身,听到这话随即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父皇知道这件事,他已经开始对我忌惮了。” “忌惮?”皇后坐回椅子上,仔细咂摸着这两个字,神色凝重,嘴唇紧张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母后怕是还不知道父皇几次三番地打压我,但这次的瘟疫之事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答案呼之欲出,瘟疫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凌嘉傲确实可以到那里直接封城全城人都烧了,但这样一来,烧杀几十万天朝子民,这件事好说也不好听啊! 虽然就算换了另外一个人去了,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但凌嘉傲这残暴不仁的名声算是也把这个人登基的全部可能都毁了! 皇上果然是皇上,姜还是老的辣! 但谁能想到凌嘉傲这次去了居然能把瘟疫这种必死无疑的病给治好了!也算是逃过一劫吧,但皇上的用心显然不良! 这件事他完全可以交给任何一个官员去办,但却在这时把凌嘉傲牵到了这场风口浪尖上! “母后,还有一件事嘉傲怕你担心不让我说,但我想这件事不能瞒着你。”一句话就将皇后所有的好奇心都调了出来。 “什么事。” “这次我们出去屡遭暗杀,若不是我两人身手不错,怕是……”有些话不说出来,比说出来的效果好多了。 果然,皇后听到这话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查出背后动手的人是谁了吗?” “凌叶宇!” “什么!岂有此理!这一对母子敢在我头上作妖,看来真是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皇后面色一凛,看着脸上都冒着寒气,江如鸢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皇后娘娘,也是心中大惊,看来平时皇后都是收敛着气息的,以至于她一直都认为皇后并不像深宫里打磨出来的人。 但今日一看,看着皇后那张阴沉的脸,江如鸢就知道,一定是有人要倒大霉了!但江如鸢并不对那人感到同情,甚至还想早点看看皇后能有什么手段对付那人…… “母后,这件事还是算了吧,虽然暗杀不断,但毕竟我和嘉傲都没什么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江如鸢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挥手止住了,“好了,你不必再说,这件事,我自有主意。” 皇后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表现的不寻常,随即缓了缓心思,慢声说道,“嘉傲这件事除了你们二人没人知道吧!” 江如鸢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找父皇请下旨意的原因,我也是怕真的有一天……这事必会遭人诟病,到时候想要摆平这件事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嗯,做的好!这件事一定要瞒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之后的事,本宫还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皇后这是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了,这就把他们给赶出来,江如鸢也是乐得如此,对着皇后行了礼就要告退。 这时从外面响起了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今天怎么会想起过来了?”皇后默默疑惑道。 “或许是今日儿臣的放肆让父皇想到了什么也说不定。”据江如鸢所知,皇上已经很久都不来看皇后了。 第616章 下棋 “皇后这里倒是热闹啊!都在这里了。” “儿臣想着母后一个人在这宫中也是寂寞,于是过来陪母后说说话。”江如鸢站起来行了个礼随后讨巧地说道。 皇上低下头沉吟了会儿,面色不善,江如鸢看的心慌,老话说的真是没错,伴君如伴虎是真的,刚才进门还是笑呵呵的,这下面色突然就变了,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哪句话又说的不对了。“父皇息怒,是不是儿臣哪句话说的不对?”江如鸢连忙道,不得不说,身在皇家,真的是累,说句话都要前思后虑个半天! “无碍,不关你事,是朕冷落皇后了。”随即看向皇后,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江如鸢牵牵凌嘉傲的手,摇头示意凌嘉傲现在离开,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还呆在这里那真是太没眼色了,没看皇上这是跟皇后要叙旧了嘛! “父皇,母后,我们府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江如鸢说着,随即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皇后使了使眼色,这个时候一定要好好把握,皇上岁数大了,身体不好了,人一老自然就容易念旧,必是今天自己说的那话刺激到皇上了,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巩固一下感情,毕竟皇后跟着皇上都这么多年了。 这么长时间无怨无悔地为了皇上付出,就算是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了。往常皇上都觉得皇后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是心甘情愿的,但没想到经江如鸢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忽略皇后,真的太久了…… 皇上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向皇后,“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好了,不必再说,朕懂你!” …… 江如鸢最后听到这话,和凌嘉傲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还是要去见那三皇子吗,看样子就没怀什么好心,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们之前从未见过,这次他却偏偏要找你,怎么看都觉得是有所图的样子。” “有所图倒是好的,我怕的是他没有什么可图的。”凌嘉傲就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就不再开口了,留下江如鸢一个人默默地想着。 想不明白凌嘉傲话里的深意,江如鸢索性就不再想,默默跟在凌嘉傲身后走着。 出了宫门,自是要坐马车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虽摇晃但却很平稳,一点都不颠簸,许是太平稳了,平稳的江如鸢都快要睡着了。 “下一局棋?”凌嘉傲突然开口,打断了江如鸢的瞌睡虫。 已经半醒了,想睡也睡不着,江如鸢索性也就不再睡,“好,来就来。” 江如鸢看向凌嘉傲,用眼神示意他,棋子呢? 凌嘉傲这才慢慢悠悠地按了右边的马车厢壁,从角落拿出一个盒子,江如鸢瞪着大眼睛看着凌嘉傲从善如流的动作,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马车还有暗格? 伸出手朝两边轻轻敲了敲,果然是空的,顺着车厢按照凌嘉傲的动作,拉出一个暗格,嗯,是一条毯子。没想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马车,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机关。 “怎么,阿鸢拿出毯子是想和我一起在这车厢里……”话没说完,凌嘉傲却露出了一个意外深长的笑意,那笑里的涵义不言而喻。 马震! 江如鸢脑子里突然想到这两个字,随即脸上爬满绯红,自己这个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用力甩甩头,把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随后对着凌嘉傲道,“我们下棋,嘿嘿,还是下棋比较好……” “哈哈……”凌嘉傲爽朗的笑意从马车厢中传出,赶车的暗一再次感叹道,“主子都多久没这么开怀大笑了,果然,有太子妃在,我们就是日子好过的多!回想那段日子,主子可是一心情不好就拿我们练手啊,我的天……” “是啊是啊,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呢,唉,那时候真的是心惊胆战地过日子……”暗三也接着说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日子过的又滋润了,还想去欲望之林再呆呆?不然这次就去一年?”里面沉稳的声音传来。 天啊,主子是长了几个耳朵啊,不是和太子妃聊的欢畅嘛,他们说话声音这么小,主子怎么还能听到,主子简直就是妖孽啊! “不要让我知道你们在肚子里腹诽我,不然,你们就去欲望之林呆着,不用回来了!”里面继续传来声响。 暗一和暗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着脸,瞪大了眼睛,怎么嘴上不能说,现在主子已经厉害到可以听到他们肚子里说的话了吗? “哈哈……”暗一,暗三将头转向另一旁偷笑的暗二,“你笑什么,是不是知道主子能听到,所以我们说话你都没有搭声,好啊你,暗二,你现在变坏了……” 江如鸢默默听着三人在外的拌嘴,看着一手执子,一手扶住额头的凌嘉傲,嘴角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岁月静好…… “阿鸢,该到你了……” 凌嘉傲这么一提醒,江如鸢才回过神,再看眼前的棋盘,猛然一愣,怎么刚才棋局还算是针锋相对,棋逢敌手呢,只是一个子的落差,凌嘉傲的棋风就从刚才的温吞稳健变得如此凌厉了? 愣了一下后才恍然,怪不得刚才自己都觉得凌嘉傲的棋风和他这个人有点不太一样,按理说,凌嘉傲的为人应该说的上是凌厉了,可棋风却如此的缓慢,怎么看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现在再看这棋局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凌嘉傲温吞的棋风是一直都在布局,可因为布的极其隐蔽,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出来,还在以为凌嘉傲这是在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但没想到,凌嘉傲早就看出来了,一直都是自己沾沾自喜呢,直到现在被人追赶的慌不择路地开始胡乱防守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行兵打仗切忌沾沾自喜! 第617章 行刺 骄兵必败也是这个道理! 江如鸢看着凌嘉傲一步步稳健的将自己的棋子都快厮光了,不禁气从心起,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凌嘉傲一往无前地扫光自己布下的局。 “我输了。”江如鸢最后一子落下,率先承认。但心中却满满的都是不忿,她自认自己棋术了得,甚至在和凌嘉傲开始时,还在想着要怎么布局才能使凌嘉傲输的不那么难堪。 但没想到一切都是自己凭空想出来的,别说什么让着凌嘉傲了,自己到了最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只输了十二子,阿鸢了得。” “你想奚落我就奚落我好了,说什么我了得,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江如鸢将棋局打乱,往前一推,自己独自生着闷气,她不是输不起,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惨,在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棋术上。 “已经确实不错了,你可知我和父皇下棋,父皇输我多少?” “皇上都输给你了?”江如鸢瞪大眼睛看着凌嘉傲,而且听这说法皇上输他的还不止一子半子的?她这是遇到什么怪胎了? “二十三子。” 哇!皇上都输的这么惨吗?那这么说来她倒也不算是太惨的了,“那是不是皇上不太精于棋术?”私下里的时候,江如鸢还是比较习惯叫皇上,不习惯喊父皇。 虽然知道能当上一国皇帝,那棋术必是了不起的,但听凌嘉傲这么一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反驳一下。 “我和在外漂泊的苏老将军下棋,赢他二十子。” 苏老将军?能当得上将军的,行兵打仗更是厉害,江如鸢相信,凌嘉傲不会撒谎的,没必要,也不会!像他这种天生带着光环的人,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 有时候真的是羡慕凌嘉傲啊,人们都道她知道的多,是才女,很了不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不过是都得益于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罢了。 若不是这样,她到了这边,恐怕也活不了这么久!但凌嘉傲就不一样了,他没有什么外来的知识,所有懂的东西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积累来的,皇室带给他的除了无上的尊严与权利,恐怕更多的就是那些仇杀了吧! 比如这连着的刺杀。 “来了。” “什么来了?”江如鸢刚说完,就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 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江如鸢都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怎么想什么不好非要想刺杀,这下好了,刺杀真的来了。 但是江如鸢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们刚到京都,而且这还是回太子府的路上,街上的百姓少不了,是谁敢这么正大光明地刺杀他们? 难道事情就真的不怕暴露了把他扯出来了?车厢铮铮的响着,江如鸢知道是箭支,凌嘉傲起身就想出去,江如鸢拉住了他,“外面有暗卫,他们可以的,你坐在马车里最安全!” “在担心我?” 江如鸢当然知道凌嘉傲的身手,可毕竟刀剑无眼,还是忍不住地跟着担心,也不掩饰,默默地点头。 “别担心。”凌嘉傲拍了拍江如鸢攥着他的手,轻轻露出了一抹浅笑。越是平时不爱笑的人,笑起来就越是好看,凌嘉傲一笑就如同冰山一角开始融化,暖气上升的感觉。 “我等你。” “乖乖坐在马车里,等我回来,马车是特制的,箭不会穿进来,放心。” 江如鸢点头,第一次这么乖,她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就算是行刺也应该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下手啊,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么多人就敢动手,怎么想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具体是哪里,一时他又说不出来。 江如鸢的心现在就和外面的打斗一样乱糟糟的,刀剑碰撞的声音,想撩起车厢的帘子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又怕帘子一撩开,箭就顺着窗户飞进来,想着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一切还是以安全为重。 凌嘉傲的身手没问题的,他一定能把外面的人给解决了。正想着,就听到外面猛地一声大喊,“太子出事了,有刺客,快来人啊!” 是暗一的声音! 江如鸢听到这话便是再也坐不住了,手默默地摸向腰间的软鞭,掀开帘子,往外一蹿,果然看到凌嘉傲被人群包围在中间,孤军奋战着暗一暗二暗三身边都有人截住,根本脱不开身。 江如鸢一看就急了,急忙上前,长鞭一挥,这时凌嘉傲痛斥一声,江如鸢再往前看去,就见凌嘉傲的左手中了一剑,鲜血直冒。 江如鸢一看眼睛就红了,手中鞭子不断挥舞,拼命地朝着两边的人挥着,那样子就像地狱里上来索命的修罗一样,满眼血腥。 在场的刺客们见到江如鸢这样仿佛是吓到了一样,一个个后退着,后来几个人对了对眼色,向这边扔了什么东西,江如鸢拿手一挡,顿时现场就出现了一袭白色烟雾,将人们的视线挡住了。 等到烟雾散去的时候,除了现场的一片狼藉和几乎已经被射成刺猬一样的马车厢,剩下就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尸体都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 此时从两旁也来了官兵,还有看热闹的百姓。 “哎,你看太子那衣衫都已经被血染成那样了,一定受伤不清吧。” “怎么可能,太子是什么人,他那身手怎么会被人轻易伤到,就算是伤到了那血也肯定是别人的。” “确实啊,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说法说完就又出了另外一个说法,“什么身手不身手的,就算太子身手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你看看这现场的狼藉,来的人必是不少,太子就算再能打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啊,再说了你们看太子妃不是也在身旁嘛,就算是太子能打,还要顾及一旁的太子妃,这样心思肯定会被分散啊!” 一个说完就又有一个人应和,“对啊对啊,以寡敌众就算了,还要时时顾及自己身边的女人,这样想不受伤都不可能的!” 第618章 受伤 “喂喂喂,你们说会是谁敢在京都城门下就动手啊!听说太子这次去外面还治好了数十万人的瘟疫呢,是不是看太子得圣宠,所以最后才落此毒手……”一个穿青衫的百姓对着旁边的人小声地讨论着。 “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呢!毕竟皇家这种事情还少吗?哪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兄弟的尸骨上位也是常有的事情!”另外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人捂着嘴说道。 虽是捂着嘴的,但声音依旧不小,起码在场的,靠的近的人都能听到。 “你们说是哪位皇子做的啊!确实够胆大了,也不怕皇上震怒,将这事彻查一下,要那样他可就惨了!” “查什么查,你没看到现场除了血迹就连尸首都没有吗?那背后的人定是怕事情败露所以就连死了的尸首都给带走了,就是怕会出什么事情。” “你们猜会不会是云贵妃的……” 见看热闹的百姓越说越离谱,官兵们实在没办法,只能动用武力了,“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里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都抓起来,告你们一个妨碍公务!” 但百姓们似乎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话说法不责众,他们这里这么多人呢,他们就不相信,这些当兵的真的会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都给抓进去,若是真的敢的话,那他们不如先发制人。 “说什么妨碍公务,在京城大街上,太子都能被刺伤,你们这些人却是待什么事情都完事了才赶到,不应该先让皇上治你们一个失职之罪吗!” 有一个说的,就有跟着起哄的,甚至越说越过分,“是啊是啊,就算是我们都赶来了,你们才姗姗来迟地赶到,莫不是早就接到了消息,所以才在出事的时候装作不知,到了事情都完事了你们才赶到?我看啊,你们就是得了别人的好处了,想治太子于死地!” “休要妖言惑众,我非要把你们都抓起来不可!”说着要作势上前。 “官差渎职还要打人啦!官差打人啦!”那人显然是个不怕事大的,接着大声喊着,别的有听到声音的人也都往这边跑着,只为了看看热闹而已。 眼见着人越聚越多,看到凌嘉傲受伤的越来越多,凌嘉傲这才撑起身子,缓缓吐出一句,“我们走!” 可是话刚说完,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嘉傲,凌嘉傲?”江如鸢看着突然昏过去的凌嘉傲,整个人都慌了神,在她看来凌嘉傲是无所不能的,身手也是一顶一的好,怎么今天却被打倒了? 自己没下马车的时候外面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江如鸢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听凌嘉傲的话在马车里呆着,就应该下来帮他们的!如果有自己分散一部分人,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江如鸢慌乱着,街上熙熙攘攘地闹着,闹的她心更慌,看着面无血色的凌嘉傲,对着外面还在吵的官兵和百姓猛然动用真气喊道,“谁再在这里闹,我就屠了你们满门!” 此话一出,和着江如鸢周身冷傲的气息,周围的人真的一瞬间闭上了嘴,街上安静地掉了一根针都能听到! 一旁的官差看着江如鸢费力地扶起凌嘉傲,不禁硬着头皮上前,“太子妃,要不要卑职扶着太子上马车?”看着一旁被射的像刺猬一样的马车,如鲠在喉一样地默默闭上了嘴。 江如鸢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冷冷的眼神让那官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若是我家太子有什么事,你们这些守着这一片没有及时赶到的官兵,全都得给我陪葬!”江如鸢的话说的极轻,极慢,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实在是她说这话的表情太过认真。 还有刚才外泄的真气也让众人明白,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太子妃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是足以和他们并立,不,是远远强于他们的人! 遂,一个个头低的极低,恨不得低到了地上,一个个脸色灰暗,心中暗道倒霉,他们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让他们摊上这样的事! 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相信,他们这里的所有人,真的都会没命的! “暗一,扶着你家主子,我们回太子府!” “遵命,太子妃!” 众人看着几人上了马车,车轱辘一圈一圈地转着,朝着和他们相悖的太子府方向而去,直到马车走了老远,在场的百姓才敢长舒一口气,不是他们太怂了,实在是刚才太子妃的气势太强了,他们根本就不敢大喘气啊! 随即默默想到,果然是太子妃,以后要母仪天下的女人,光是那气势,就足够震慑在场的每一个人。 热闹看完了,人也就该散了,百姓们纷纷离开,但在离开的路上,最先到达的几个百姓则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跟旁边的人分享了个透彻,“你都没有看到,刚才太子是多么多么的神勇,那身姿,以一敌百都没什么问题,要不是刚才太子妃被人围了,太子相救,太子根本就不会受伤!” “还有,我跟你说,这事八成就是那两位皇子的杰作,不然还有谁敢在天子脚下对堂堂储君动手!我拿你朋友才跟你说的这件事,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啊!” “喂喂喂,兄台,你刚才看到过程了吗?哎呀,都快把我吓死了,太子这伤受的言重啊,这血都沾满了身子了!”说完又状似神秘地说了一句,“这件事不要出去随便说哦!” “我知道了,定然是知道的,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男人刚说完,转身就对着另外的同伴说着,“哎,你们看没看到过程,我跟你说我亲眼所见,太子那剑都捅进了心脏了,这次能不能救出来都不知道啊!” “是嘛,这么严重!” “那可不,我亲眼所见……” 消息就这么一个一个传着,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凌嘉傲受了重伤…… 第619章 想通 刚到太子府,江如鸢就率先走下了马车,朝着反方向走去。 “太子妃,你不管太子了吗?” “哎……”暗卫三人都在努力叫着太子妃,却根本就叫不回江如鸢,三人面面相觑,“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刚才在路上不是还挺好的,一脸担心地看着太子呢,怎么一到府中,就连太子管都不管就走了呢。 况且太子妃刚才走的方向是?怎么到了太子府中连进门都不曾进了呢,这,到底要怎么办啊!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用眼神示意,太子妃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嗯,应该是吧,不然以太子妃对太子的在乎程度,不可能不管太子就这么走了的。 这时,凌嘉傲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除了衣衫有些狼狈,其他状似如常,面色氤氲着,眼里似乎有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主子,太子妃她这么走没事吧……” “你们悄悄跟上去,看她安全地抵达清风楼再回来。” “那主子你的伤?”暗一一脸担忧地接着道。 “无碍,你们主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担心。”凌嘉傲此时冷着脸,周身血腥的气焰还没有褪去,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度出手夺人性命一样。 “可是……”暗一还想说什么,却被凌嘉傲的冷脸给堵了回来。 “可是什么可是,最近我是不是对你们太过纵容了,以至于你们一个个都忘了暗卫的使命就是执行任务,而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暗卫听到这话,面色一白,心道,自己这是逾越了。让主子不开心了,遂双手抱拳称是,之后转身离去,去追江如鸢,丝毫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凌嘉傲看着江如鸢消失的方向,双手攥拳,默默叹了口气,阿鸢,但愿你不要怪我,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想完就不再纠结于此事,大步跨进太子府,那英姿飒爽的背影哪有一丝一毫受伤的样子! …… 而江如鸢一个人朝着清风楼走着,越想就越是生气,岂有此理,凌嘉傲这个男人,真的是!竟敢拿自己的身体做饵去设这场局,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这种行为就是让她不能接受,再想到他竟然把她蒙在鼓里,一点信息都没有交待。 难道看着自己看到他受伤,担心的不得了,他看着这样的自己,像傻子一样地关心他,像疯子一样地朝着旁人发脾气,这样会有成就感吗? 自己还一直都在想着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城底下干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绞尽脑汁地想,最后把目标也定在了凌轩墨和凌叶宇身上。若不是自己在马车里想明白,就算是他们也不敢如此的明目张胆。 而且凌嘉傲是什么人,有了刺客就让暗卫几个人去解决就好了,他怎么会自己亲自出去,心疼属下? 哼,算了吧,或许别人是这样的主子,最起码的,凌嘉傲不会是!他只会借这样的机会好好锻炼一下手下的身手,才不会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出去跟他们打一场呢。 想通了这些,便也知道了,今天这事,根本就是凌嘉傲自己定下来的,专门为了栽赃给那两位的一场局罢了。 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他们两个人吗?是了,这是最简单的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越是没有证据,就连刺杀的人的尸首都能被轻易地被收拾走,试问,是谁才能有这样的手笔? 除了皇宫的人,就不会有旁人了!局确实是好局,不费一丝一毫的事就能用流言将导向转向另外两个皇子身上,还能营造出自己受了重伤的事情,借此好好休养一下,至于是真的修养还是去做什么就不为人知了。 好计谋确实是好计谋,但凌嘉傲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把自己隔绝在外,让自己傻子一样地什么都不知道地去担心他! 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她吗,怎么这件事还是要这样!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却猛然想到自己和凌嘉傲说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她,也答应了他自己也不能有什么秘密,但一想到自己这个身体,这个不能怀孕却要凌嘉傲背黑锅,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的残破的身体。 刚才一堆怒气猛然陷落,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低迷了,江如鸢大步走着,天色渐暗,路边的人也渐少。 和江如鸢并排走着的,有一个男子,醉醺醺的,贼眉鼠眼地看着江如鸢,默默挪过来,“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跟哥哥去喝一杯?哥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嘿嘿嘿……”说着露出了几声淫荡的笑意,随后就过来抓江如鸢。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江如鸢这边正心情不好呢,你说你好好地喝完酒回家睡觉不得了,非要过来招惹招惹,那没办法,今天算你倒霉了。 江如鸢看着越靠越近的肥腻腻的满脸醉意的男人,手摸向腰间,一把抽出长鞭,“你若是现在离开,我饶你一命!” “哎呦,还是个小辣椒?爷喜欢,哈哈哈,你来呀来呀!” “不知死活!”江如鸢看着男人依旧死不悔改的样子,挥舞着长鞭便要上前。 一路尾随过来的暗三想上前动手却被暗一拦住了,“没关系,太子妃的身手对付一个醉汉绰绰有余,她现在定然心情不好,咱们现在上前也是让她心情不好,还是默默看着吧。” 暗三听到这话才默默收回了手,想到主子那边,又看了看攻势猛烈的太子妃,用他蠢蠢的脑子想了半天,可实在是想不明白,刚才在宫里还是好好的,怎么会一出宫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随即挠了挠头,对着暗一说道,“暗一,要我说,主子这次确实做的不对,太子妃生气也是应该的,就连咱们都知道,太子妃却被蒙在鼓里,这事儿你说搁谁谁不生气啊!” 第620章 镇压消息 “闭嘴。”暗一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主子的事情不是咱们可以掺和的,咱们只要做好咱们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别的不需要再说什么,知道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暗二暗三齐声的一声叹息,“哎……” 这事其实他也觉得是主子做的不对,就算要做什么事也应该提前跟太子妃说一声啊,但身为属下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做主子的,他们只能服从命令,做好自己应该做的,顺便相信主子,他做的一切都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他们虽然不懂,但也不应该质疑主子! 看着一旁垂头丧气的暗二暗三,暗一有些愕然,突然发现,以前他们的主子只是太子一人,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自发的将江如鸢也当成他们的主子了,会为主子鸣不平,会为主子不开心而垂头丧气。 这种感情或许对于平常人来说再平常不过,可对于暗卫来说,却是的危险,他们,有感情了! 本来只应该是活在黑暗里,为人掌握他人生死的工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有了正常人的感情,会生气,会难过,会鸣不平! 这种感情,对于暗卫来说,简直就是足以致命的弱点! 暗一想出言提醒一下暗二暗三,但看着他俩在那里默默地讨论着江如鸢多厉害多厉害,竟然以一女子之力将那男人打成那样!虽然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内力,却将鞭子使的出神入化,那刁钻的角度,真不知太子妃是怎么将鞭子甩出去的。 看那样子,鞭子在她手里分明就是活物一样嘛! “暗一,你快看快看,太子妃冷着脸的时候还真是可怕啊,根本就是冷血杀手一样的人物嘛,哎,我们以后还是少惹太子妃的好,虽然太子妃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但一旦把她惹毛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暗三努了努嘴,示意暗一看看那男人被打的惨样儿,哎,浑身的鞭痕,整个人只能躺在地上哼哼了。 暗一扫了一眼,又看了看正看的起劲的暗二暗三,将要说出的话默默咽回了心里。他说出来就真的有用吗,这世界上,什么都能控制,唯有人的感情不可控,就算说出来也不过是扫他们的兴而已。 既然如此,说不说就没有什么必要了。左右都是他们太子府的主子,有感情就有感情吧! 江如鸢看着躺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疼的男人,大腹便便的让人不仅作呕,随即看了看那男人,留了一口气,利落地收鞭,用随身的帕子擦了血迹,缠在腰上。 再一回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干净衣衫的人了,想再看刚才那鞭子去哪了,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江如鸢起身离去,没有人知道,这条小巷来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清风楼 江如鸢一回来,所有人都惊了,没人想到江如鸢今天会回来,但看着一脸疲惫之色的主子也是心疼的不行,姑娘们一个个围在江如鸢身边,“主子,你这么久都去了哪里啊,你知不知道,奴家好想你啊!” 看着一个个喜极而泣的姑娘们,江如鸢的心中淌过一阵暖流,看着这一群人,因为自己回来兴奋的样子,多少心中也有一些感动。 这清风楼,是她的家!这里的人都是她的家人。怎么说都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怎么看都是有感情的。 “喂喂喂,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围着那个男人去了,我们呢?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边上的男人们看着怀里的娇俏女子突然都没了,跑去一边围着别的男人,自然语气里就带着冲意。 “这位公子,莫要生气嘛,这位啊,是我们的当家的,很久没回来了,我们这下啊,也是高兴的,有什么事情就请公子海涵吧!” 江如鸢听着,不禁露出一抹笑意,这一个个姑娘果然有长进,过去都是以男人为天的,再说了他们又都是她们的恩客,身家性命在这清风楼里获得好不好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是以做事自然不敢张狂。 如今有了江如鸢的话,大部分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江如鸢现在又不缺钱,养这么多姑娘也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让江如鸢欣慰的是,这堆姑娘虽然并没有卖身,但人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 唱歌,跳舞,抚琴,弄诗,一个个倒也是都不亏钱的主儿,江如鸢看着现在敢和自己的恩客这么说话的知琴,笑了笑,不愧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姑娘们,都有自己的影子! 那人听了知琴的话,这才知道是这油头粉面的男人就是这清风楼背后的主子,这人是沈国公家的侄子,在京城,再分有点关系的自然都知道这清风楼背后的主子是太子妃,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身份不低,极有手段的女人! 遂不再找茬,默默地举起杯,对着江如鸢举杯,看样子也是示好。江如鸢微微颔首示意,既然人家来了,就是来给自己送钱的,自己打开门做生意,自然要以和为贵。 有人找茬自己不能怂,一定会打回去,但有人给自己送钱的话,自己就没必要再跟人家闹什么了,留一些善意总是好的。 “这段日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或者有没有人过来找茬?” “主子,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兵部的人就时不时地过来,开始我还觉得他们是来砸场子的,但一连好几天一点动作都没有,后来有人闹事,那兵部的人居然还会帮我们,我们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来帮我们的!” 江如鸢听着,细细皱眉,怎么,她们听这样子还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自己还以为京城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呢。 看来是有人镇压了这个消息,想来也知道一定是皇家了,毕竟自己堂堂一个太子妃居然在京都开青楼,这件事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所以皇上才会出面吧! 第621章 又是拓跋 无所谓了,本来她还以为既然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下令不让自己再开下去的,但没想到,皇上不单没有管制自己,还派人悄悄压下了这个消息。 此时京城怕是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但毕竟在京城有关系的也只是一部分人,没有传的沸沸扬扬自然就有人不知道,这样自己的生意多少还能做下去。 这样也好! 江如鸢想着,微微点头,想了想自己离开前和兵部尚书之子见面的事情,随后心下也有了思量,看来这人做事还是靠谱的,也应该是个可以一用的人。 毕竟已经向自己表明了心意,虽然凌嘉傲有自己的军队,但在行兵打仗这件事上,人力兵力自然是越多越好的!想着,又突然想到了徐皖成,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没在的这些日子又在做什么! “好了好了,都不要围在这里了,主子终于回来了,还不让主子好好休息一下!”沈腾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刚才这堆女人围着江如鸢,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看着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的穿着男装的主子,沈腾的心跳的飞快,幸亏主子是个女人,不然真的不知道会祸害人世间多少女人的芳心! 看着一个个因为不知道主子真正的身份而围着主子的女人们,沈腾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因为自己知道主子的女儿身而旁人不知道的,这种独自拥有主子的秘密的感觉,让他一瞬间的心里冒出一火,衬得整个人都红红的。 “沈腾,你怎么了,怎么整个人都这么红,是不是太热了?”江如鸢看看旁边的人,见旁人并没有这个表现,奇怪地看了看他。 “主子,我没什么事,大概,大概是最近练武练得吧!”沈腾说着,整个人更是红的像个煮熟的虾子,被主子这样的眼光看着,沈腾就觉得自己好像着火了一样。 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江如鸢见了笑着道,“看来最近确实是很用功嘛,抽出时间来我们再过过招,到时候你可别输给我输的太惨了啊!哈哈……” 沈腾想说,我不会和你对打的,我怕伤了你,随即想到自己第一次就是败在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上,就默默地咽回了自己想要说的话,默默地答了一声,“是!” 江如鸢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想要上楼,却被一旁的竹桃告知有人在楼上等她。 “是谁?可曾见过?”江如鸢皱着眉头问道,自己刚回来,有谁是这么早就知道了,还知道自己在这里,一早就等在这里了? “回主子,未曾见过!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来过清风楼,我肯定!”竹桃也是一脸的奇怪,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你要见吗?要不我去跟他说你没在去回了他?” 江如鸢举手示意不用,既然那人是为了她而来,不见到她肯定是不会罢休的,而且刚才自己回来,掀起了一阵闹闹轰轰的人潮,那人要是有心,肯定就会知道了自己已经回来了。若是这样自己还是避而不见,未免就有些让人觉得不好了!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要见面的,不如趁早吧! 想通了此事,江如鸢看着竹桃,沉下眸子,“带路吧,我去会一会他。” “主子,你要小心啊,我看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看面相就不像好人!” “哦?我倒不知道竹桃什么时候还会给人看相了?嗯?什么时候给你主子也看一看什么时候桃花到啊!”江如鸢调笑道,一瞬间紧张的气氛就都没有了,剩下竹桃气的脸红,又无奈地跺着脚。 “主子,你,你……” 看着竹桃气急的样子,江如鸢竟然发现自己有些恶趣味地觉得开心?情势一时明朗了很多,但只有江如鸢自己知道,那等着她的人必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角色。 “主子,就是这里了。” 江如鸢看了看房间上的门牌,天字一号房!果然非富即贵啊,清风楼本来就是富人来消费的地方,面前这个天字一号房,不用说,更是贵中之贵!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不是什么轻易就可以打发的人。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主子,你一个人,可以嘛?要不,我再找几个姑娘来?”竹桃看样子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用了,你主子我,难不成还要几个姑娘来保护?竹桃,你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怎么,是不是看上主子我了?你若是说了,主子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将你收入房中的……” “主子,你!哼,我不理你了!”竹桃听到江如鸢的调笑,脸皮再厚,再混迹风尘,也终究是个姑娘家,还是脸红的跑开了。 江如鸢打开门,便看到了一个人正襟危坐地背对着她,看那衣衫,江如鸢冷了脸,是拓跋国三皇子! “三皇子好雅兴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等着我!” “太子妃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刚和太子约好了晚上在这里见面的!”拓跋扭过身来,状似风流地打开一把扇子,轻轻摇着,“听说在你们齐国,正人君子一般都有一把扇子,这样更显得这个人风流倜傥一些,我说的对吗,太子妃?” 若不是拓跋提醒,江如鸢倒是真忘了还有这件事了,听着他的话,江如鸢出言讥讽道,“三皇子怕是听错了,我们齐国喜欢摇扇子的一般都是一些假装正人君子的伪君子!” 江如鸢没给三皇子好脸色,现在简直看他都不想看了,但毕竟凌嘉傲那里被人传言现在重伤在床,想要和他见面商量什么事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之计,只有自己能够代劳了,随即想起凌嘉傲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全都算计在里面了,更是生气,面色更是阴沉。 “怎么我觉得太子妃心情不是很好?是在下有哪里做的不好得罪太子妃了吗?如果是的话,说出来……” “不必了,三皇子还是有话快说吧!” 第622章 套话 “既然如此,本皇子就不绕弯子了。不如我们合作如何?”三皇子收了手中轻摇的扇子,一脸正色地说道。 “合作?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和三皇子之间需要有什么合作,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三皇子的地方。”江如鸢敛下眸子,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人,江如鸢虽然看不上,但却是值得另眼相待的对手。 是的,是对手,不是合作伙伴。光凭他能狠下心坑杀几十万民众,这件事就足以证明他的心肠有多硬,和这样的人一起合作,恐怕在他们能帮他的时候倒还好,一旦不需要他们了,别说让他们安然无恙的,怕是会直接翻脸不认人。 过河拆桥,是这种人最擅长做的了。 “这种事情岂能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商量?还是等嘉傲醒了再说吧。”江如鸢想拖一拖,可三皇子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妇道人家?呵,我看太子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妇道人家。”说着,上下打量着江如鸢一身男装地出现在青楼这个地方,露出嘲讽的笑意,“我既然说出来了就自是了解了,这清风楼背后的主子就是你吧,还有你们齐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也叫清风楼,我想这一切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你知道多少?”江如鸢冷声道,能在他们国家一天之内查到这么多东西,不得不说这位三皇子确实能耐,最起码的,朝堂上,江湖中都有他安插的眼线。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三皇子没有直接告诉江如鸢,而是跟她耍了个花招,略带深意地道。 江如鸢了解,遂默默开口说道,不是直接对着三皇子说的,而是就像闲话家常一般默默絮叨着,“我齐国前阵子出了一场瘟疫,我们去看了一下,那场瘟疫恐怕不是一般的瘟疫,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深入我朝,我和嘉傲就小小地查了一下,但结果确实有趣,三皇子,你说呢?” “你也不用试探我了,我承认了便是,这件事就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好大的口气!坑杀了人家几十万人竟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江如鸢可以肯定,他已经不是冷硬心肠了,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不如何,我想知道你在我们京城的眼线。” “看来那废物还是被你查出来了。”三皇子大概是说话说的渴了,拿起杯中的茶抿了一口,轻声说道,“对,你猜的没错,就是林大人!” 果然没错! 在她听说林大人不对劲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什么,但经过这么多的事,说三皇子在京中没有眼线根本就不可能,这么一想,林大人是最有可能的,品阶不差,能在朝廷说上话,而又官差一点,他想往上爬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先前自己安排林家搭上陈家,本以为能调出些陈家的东西,但没想到陈家的消息还没调出来,这林家的狐狸尾巴就已经露出来了。 能搭上别国的太子,想来也是不容易的,但她实在是不明白,远隔万水千山,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似乎是看出了江如鸢的疑惑,三皇子“贴心地”解释道,“林大人是我拓跋国的人!” 江如鸢一愣,随后迅速稳下脸上一瞬的大惊,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就都说的通了,什么往上爬不爬的,根本就与这无关,林大人只是在为拓跋国效力! 真的是细思极恐,在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朝廷上竟然有一位占据着如此地位的官员是别国的奸细,这么一来,岂不是一旦他们有什么军事上的异动都会被发现? 两国一旦打起来,别说什么秘密,一切都在别国的掌控中,什么时候用兵什么时候防守,人家比他们还门清呢! 想着忌惮地看了一眼三皇子,他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暴露自己在京都的棋子,究竟是想向他们示好还是因为还有其他的棋子,所以肆无忌惮到这一步棋弃了也都无所谓。 江如鸢还在思虑着,便听到了三皇子的话,“我说了这么多,太子妃难道不应该跟我透露一下你们的诚意么?” “诚意?什么诚意?”江如鸢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但却不想说,只是装疯作傻地回答。 “没关系,太子妃不知道我便好意提醒一下,金矿。怎么,可想起来了?”三皇子脸上的笑都快崩不在住了。 江如鸢则是大惊,凌叶宇在盯着这金矿,那什么凤鸢教在盯着这金矿,现在连拓跋也插了一脚,这么多方势力都在盯着金矿,江如鸢再一次怀疑,凌嘉傲之所以能那么痛快地接旨去干这么一个受累不讨好的活儿就是在之前有了消息了。 哼哼,这个男人,还真是腹黑!心中将所有关系都想了一遍,但脸上却是一脸懵懂地装傻道,“什么金矿,三皇子说笑了,我不知道啊!” 三皇子听到这话气的脑袋上的青筋暴起,怎么他说了这么多,到最后,江如鸢却一句都没说?合着说了半天她都在套自己的话,拿自己当傻子玩? “江如鸢,你……” 江如鸢言笑晏晏地看着即将发怒的三皇子,一脸的我就是耍你,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奈我何的表情。 三皇子大怒,大手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江如鸢,你别给脸不要脸!”说着大手一伸,一把攥住江如鸢的脖子,将她带离地面,没过几下,江如鸢的脸就已经被憋的通红了。 “说,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不说我就掐死你。” 江如鸢倒是不骄不躁,虽然命被人家攥在手里,但依旧一脸的欠扁,“你确实可以掐死我,然后你自己也把命留在这里,不信你可以试试!”话因为喉咙被人攥住说的极其慢,断断续续的,但丝毫不影响这话说出来的威力。 三皇子听完就把江如鸢放下了,说到底,他也只是被江如鸢气到了,想借着这机会好好吓一吓江如鸢,但没想到…… 第623章 看望徐皖成 江如鸢被放下,跌落在地上,咳了几声,但却一点都气势都没有跌,“三皇子,我这天字一号房里的东西可是很贵的,桌子的钱我会请人清算好,将单据送到三皇子暂住的府邸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到时候三皇子可千万别再推辞啊,免得丢人丢到我大天朝来!” 江如鸢就算是此刻再难受,但气势不能丢,一句话噎的三皇子即将把脚迈出去,都停了下来,看着江如鸢冷冷地道,“江如鸢,你好样的!” “多谢夸奖,好走不送!” “哼……”三皇子甩袖离去,江如鸢看着愤怒离去的三皇子,默默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这样做对不对。 随后派人拟了单据送到三皇子住的地方,只不过,随着单据送过去的,还有江如鸢的一封亲笔信……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江如鸢一出来脖子上的淤痕就被沈腾注意到了,看着沈腾一脸的紧张,江如鸢默默挥手道无事。 本来是想去休息的,今天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江如鸢确实是有点累了,但临到门口,看到沈腾一脸的欲言又止便随口提了一句,“怎么了?怎么神色这么慌张。” “没,没事。” 江如鸢挑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遂推开门,看到里面正襟危坐的凌嘉傲,面色一暗,用眼睛危险地盯了盯沈腾,“你早就知道他来了?” 沈腾硬着头皮点头,却换来了江如鸢一句,“下去领五十板子。” 江如鸢承认,她这是迁怒,但她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属下不明白自己该做的是什么,该效忠的是谁。 无论是谁,无论和她有多亲密,都不能成为她属下的第二个主子,说她小心谨慎的有些吹毛求疵也好,说她有些不近人情也罢,总之,她的属下的主子,只能有她一个人! 江如鸢进了门,凌嘉傲便眼尖地看到了江如鸢脖子上的淤痕,眉目一凛,“是拓跋下的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看来他很清楚今天她去见了三皇子,还有他们在房间的事情嘛! 江如鸢没有孩子气地赶凌嘉傲走,她这个年纪了,就算是生气,也不能生的太小家子气了,遂装作没看到凌嘉傲这个人,没听到他所说的话似地径直走向床帷,落了床帘,灭灯睡觉! 新奇的是凌嘉傲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消停了,并没有凑过来,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她,待江如鸢的呼吸沉了,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乖阿鸢,你睡吧,我去帮你解决有些不知好歹的人!” 这不知好歹的人,不用说,自然指的是三皇子了…… 第二天一早,江如鸢醒来,打开窗帘的时候已经不见凌嘉傲了,用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做错了事就不能好好道歉吗! 道歉她不就原谅他了!臭男人! 许是带了起床气,江如鸢是绝对不会承认,没有见到凌嘉傲在房中等她是有点失落的。 随即想到了徐皖成,她昨天回来事情太多,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见他,现在得了空,倒要看看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干什么了。 洗了漱,换了一身衣服,江如鸢到达徐府的时候还是一大早,但看着眼前的徐府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最起码和自己上次过来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自己过来是有人过来领的,如今到了这里只是报了是来找徐皖成的就被恭恭敬敬地请进屋。 江如鸢轻笑,看来这徐皖成已经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嘛!如此迅速的速度,不动声色地权谋,果然是徐皖成! 至于期间的血雨腥风,江如鸢不用想都能知道有多艰难,一个被架空的,什么都没有的公子哥,对上娘家有力又有心机的当家主母,期间心酸自不足与外人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是徐皖成靠自己的力量一举收服了全府上下! 院子里已经更换了朝代,但外面却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就连平日里和徐家夫人交好的夫人都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当不了家了,更确切地说是被囚禁了,被圈在这后宅之中,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外面还以为,徐家公子还是过去那个扶不起来的病秧子,一切大权都是由徐夫人掌在手中!光凭这点掩人耳目的本事,江如鸢就对徐皖成这个人很是欣赏,这次过来也是来和他商量一些事情的。 不过片刻,江如鸢就看到了徐皖成带着兴奋的神色匆匆而来,而与他一起来的人,倒是让江如鸢很是惊讶。 竟然是大叔! “你们怎么在一起?”江如鸢出口便问道。 大叔没说话,往那里一站,虎背熊腰的样子,倒是挺唬人的。还是徐皖成率先张口解释道,“之前不似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曾有个人教我布阵,也就是我房门前的竹子阵,那人就是他,在我心里一直把他当师傅的,但奈何他老人家不收徒。虽是如此,我还是请他老人家过来住一阵子,也好研讨一下这些阵法,一阵子下来,我倒是学了不少阵法呢!” 徐皖成兴奋地说着,可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大叔一个结结实实的“抚摸”,呃,好吧,是拳头,“你这个臭小子,什么大叔不大叔的,都把我叫老了!” 江如鸢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但没想到大叔竟然会因为一个称呼跟徐皖成动手,没想到大叔也挺可爱的嘛!看着两人相处下和谐的气氛,江如鸢露出了一个浅笑,徐皖成许是从小就缺乏父爱吧,和大叔相处下倒真的是有点像父子!真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真的是世事难料啊! 江如鸢笑着,徐皖成看到了就问道,“今天这么早,你还没用膳吧,来人,上早膳!” 早上一醒就过来了,被徐皖成这么一提醒,江如鸢倒真的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摸了摸肚子讪笑道,“那我就过来蹭一顿了!” 第624章 蛊又发作 三个人难得凑在一起吃着早饭,气氛出奇的融洽,江如鸢在和他们说着那瘟疫的事情,但聪明的隐去了自己的血能治瘟疫和金矿的事情,这种事情还是她自己知道就好!徐皖成和大叔也和给面子地专心致志地听着,“好啊,真没想到拓跋国竟然这么嚣张,竟然在我朝上都能安插下自己的人!” 江如鸢说道这里,确实也有些心有余悸,这样的人留在朝堂上总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还是要趁早移除的好! 说道这里,江如鸢打量到徐皖成,徐皖成被江如鸢的眼神来回地看着,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没有你看我干什么?” 江如鸢笑的一脸真诚,但这笑落在徐皖成眼里就成了奸诈,江如鸢这个人,你永远不能用平常的眼光看她! 你觉得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会给你呈现不一样的女子,你好不容易接受了她这个人确实有大丈夫的能力时,她又偏偏露出自己小女子奸诈的一面,嗯,怎么说呢,亦正亦邪,对,就是这个词,江如鸢会对自己在乎的人能认真的不像是个女子,又能对自己讨厌的人奸诈倒人神共愤! 这种性格很难说,褒贬不一,但起码在他看来,他是很能接受的!江如鸢就算再奸诈,但为人没什么问题,永远都是为身边的人付出的,比如他。 旁人都认为他用自己二十多年来辛苦打下的基业直接就拱手送给了江如鸢,而江如鸢只是治好了他的病,这个交易不公平,但只有徐皖成知道,江如鸢一直都在补偿他,还怕这种帮助会伤到他的自尊,小心翼翼地做着那些事,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暖。 “说吧,你别再这么对我笑了,我可承受不起,万一你家凌达醋坛子知道了,我这小命还要不要了!”徐皖成一脸笑意地回道。 江如鸢腹诽,凌嘉傲醋坛子的称号这么出名的吗?他做什么事了,让她身边的人这么抵触? 江如鸢疑惑,她当然是不会知道的,凌嘉傲早就给她身边的所有雄性都通了气了,该有的,不该有的,就算是有那个心思的,也会被凌嘉傲霸气的气势给吓到,打消这个念头的,当然,这一切,凌嘉傲都是背着江如鸢做的! “如果我说,想让你入朝为官,你愿不愿意?”看到徐皖成一瞬间的惊愕,随后迅速解释道,“当然,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道的。”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了,就算是在徐皖成这里,她也不敢全然的放心,有没有哪里来的奸细,就算是谨慎如皇上,不还是让别国家的奸细混入了朝堂?别说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徐府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江如鸢细想道。 可还没等到徐皖成说话,江如鸢就感到胸口一阵刺痛,腹部也开始翻涌,整个人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徐皖成见此,立刻慌了神,想从外面叫大夫,但被江如鸢止住了,气力全无地低声低喃道,“无碍,不要找大夫,我知道自己是什么问题,老毛病了!” 江如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轻轻拉起自己的衣袖,看着胳膊上的红点,惨笑着,又多了一个,颜色也越发的深,看来是那持蛊的人又开始催动自己身体里的蛊虫了啊! 不知这次是因为什么?随之而来的剧痛一下一下,越发强烈,大叔上前摸了摸江如鸢的脉搏,随后一脸难色地摇了摇头。 江如鸢见状,死死地咬着嘴唇,生怕随即爆发出来的艰难呼痛声让他们也跟着一起担心,最后看到大叔的脸色,江如鸢还牵起了一抹艰难的笑意,说道,“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疼,你们不用担心,一会儿就过去!” 可事情并没有像江如鸢说的那样发展,蛊虫翻涌,江如鸢只觉得身上有一股气息在胡乱的翻涌,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断地开始叫嚣着,仿佛下一瞬间就要破体而出,让自己爆裂身亡! “啊啊啊啊!”江如鸢再也忍不住地吼叫出声,随即而来的就是大片大片的晕厥,眼前发黑,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徐皖成也是第一次见到江如鸢这样,一脸的担忧,处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抱上床,现在还要看着她在冰凉的地上呆着吗?”大叔冷眼道,徐皖成也只道是大叔在担心江如鸢,没有想到其他的,随即默默地上前抱起江如鸢,心道,事发从急,就不顾这些男女之防了。 想来她和太子都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就连到了这个时候,徐皖成都在在意这个事情,可以想象到凌嘉傲是对他们这些雄性动物,做了多可怕的警告了,以至于他们对江如鸢简直就是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都不敢有啊! “好了,你先去太子府找一个大夫,记住,要是太子府的,不然别的地方的没有用,我在这里看着她就行了!”大叔一手摸着脉搏,一边吩咐着徐皖成,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接了一句,“既然是老毛病了,太子府的大夫一定知道怎么去救她。” 其实就算是大叔不解释,徐皖成也不会想到什么,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是在想应该怎么救醒江如鸢,怎么会想到别的事情呢! 是夜,云妃宫中 “你疯了,怎么又去催动那个蛊,你是想要她死的快一点吗!” 云妃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也不害怕只是默默坐在桌子上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来,喝茶!怎么还担心起那丫头了!死了就死了,那又如何?” “你现在不能动她!”黑衣人似乎一点都不拿云妃放在眼里,反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有一丝不屑。 “为什么不能动?她挡了我的路,我就要她死!你该不会连这种事情都要管我吧!”云贵妃说着,将茶一饮而尽。 第625章 明离茵 黑衣人大手一挥直接掀翻了云贵妃手中的茶杯,云贵妃如沁了水的双眸中盛满怒意,凤眸圆瞪,“怎么,你想管我的事?” “你的事情我没兴趣管,但是江如鸢你不能动。”黑衣人眼中冷光乍泄,周身都被黑衣包裹,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凝着冷光,似乎一个不高兴手上的剑就会破鞘而出。 “为什么?这江如鸢和那个孽种一直都在挡我儿的路,她不除我心头难安!” “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我看了她的胳膊,红色愈发深了,我想你该知道没有她,我们的大事是成不了的吧。”黑衣人似乎并不把云贵妃放在眼里,话说的极为不客气。 “没想到我们费尽心思要找的人居然近在咫尺,好了,我知道了,该怎么行事我是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哼,你要是能让我放心,我就不必冒着危险跑到这里来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打断,“你要是嫌命长你就喊,最好去那狗皇帝跟前喊,你看出了事谁会管你。” 看着云贵妃想喊出来听到自己的话默默把话咽回了心里,满脸憋屈的样子,黑衣人不屑地别过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关键时刻就会坏事! “你自己好自为之,每次在跟你对上之后江如鸢就会犯蛊,你以为他们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吗?我看你还是收敛一点吧。想死就自己去死,不要拉着我们。” 云贵妃想说什么却被黑衣人的话怼了回去,“别以为自己的身份怎么样怎么样,你要知道你死了,我们随便找一个人都能顶上你的位子,别自作主张!” 说完根本就不看云贵妃完全黑下来的脸,径直转身离开了,走向云贵妃的卧床,掀起被子,从床板下钻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人就不见了,床上恢复了原样,和原来的床板没有任何区别…… 太子府 江如鸢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身在太子府了,外面有人闹闹腾腾地,头疼欲裂,摸了摸腹部,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了,看来那蛊虫不再作祟了。 “太子妃,你醒了!”随太医候在一旁,看到江如鸢醒过来,看了看外面,对着旁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江如鸢揉着脑袋,一脸奇怪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凌嘉傲呢?” 第一眼没有见到凌嘉傲,不得不说,江如鸢确实是有点失落的,但江如鸢本来也不是一个矫情的小女子,很快就驱散了心中那抹不适,接着问道,“外面怎么那么闹腾,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看着一个个脸色不对劲的下人,江如鸢狐疑地问道,不是她多疑,而是看着他们的表情明明就是有事情在瞒着她。 “太子妃,这……”随太医面有难色,明显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这边一个个正默默低着头,外面的声音就已经闹到里面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根本就不顾人阻挠直接闯了进来。 江如鸢定睛一看,没想到是许久不见的明离茵! 不是装疯卖傻吗?怎么这回倒是不再装疯了?怕是得了什么人的指点吧,自己和凌嘉傲好不容易解除心结在一起了,这个女人又出来作妖。 怪不得凌嘉傲不在这里,想来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后院闹腾起来了,不想自己出面?冷冷地在心里哼了一声之后收拾好自己的脸色,就算是再狼狈,在敌人面前都不能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是的,敌人!江如鸢肯定,明离茵躲了这么久突然出来,必是又要开始作什么妖了?背后又有了靠山?是谁? “哎呦,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憔悴啊!”说着给江如鸢淡淡地施了一个礼,姿势尤其标准,江如鸢嘴角微勾,可以啊,这么久不见倒是长进了,这下倒是不再跟她明着挑衅了?但江如鸢知道她定不是善来的,瞧那大红色衣服,江如鸢看着就觉得刺眼。 “今日穿的倒是鲜艳,知道的以为是来为我冲喜的,不知道的呀,恐怕要以为是哪来的妓女来招徕客人呢!”江如鸢说着,抬起袖子掩面,轻轻笑着。 论气人?论没事找事?江如鸢就没再怕的!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没本事,那不好意思了,她想怎么羞辱就怎么羞辱,谁让她让她看着不顺眼了呢! “江如鸢,你!” 江如鸢斜睨着眼睛看她,坐在榻上,虽然比明离茵低一点,但气势丝毫不减,隐隐有凌驾于明离茵头上的感觉。 江如鸢笑的一脸的欠扁,一脸的,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姐姐真是说笑了,我这不是看到姐姐身体不好,特地过来看看的嘛,姐姐又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呢?” 看看,看看,又是这么一套作风!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极低,是不是自己在说几句话就要把她吓哭了,她是柔柔弱弱的室内花,而自己就成了一个只会对人百般刁难的老巫婆了? 不得不说,江如鸢现在看到明离茵那张脸,真的是手心痒痒的,如是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啪”的一个巴掌,明晃晃地落在了明离茵的脸上,明离茵被扇的跪到了一边,扶着右脸,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如鸢,她怎么敢,怎么敢! 手中的拳头狠狠地攥紧,指甲都因为不忿陷进了手心里,但许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面上依旧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姐姐,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打我?我不是要来给你抢太子的,你相信我啊,相信我!” 说着为了显得逼真,竟然跪爬着一步一步到了江如鸢的跟前,一把攥住江如鸢的手,“姐姐,求你放过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看着太子度过余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啊!” “是吗?”江如鸢轻飘飘的嗓音划过,斜睨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明离茵。 第626章 打脸 明离茵能听到的声音,以江如鸢的耳力会看不见吗?听着那急促的步伐就知道谁回来了。 怪不得昨天整了那么一出,自己都已经到了太子府了直接离开他都没有拦自己,原来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出来了啊! 若不是这明离茵自己找死出来,是不是还打算来一个金屋藏娇啊!好啊,凌嘉傲!真的是好!江如鸢心中生气,但脸上却笑的愈发明艳,尤其是看着明离茵的时候,眼神越发的温柔动人,柔弱的似乎快要沁出水来,但手上却丝毫不客气地抓起明离茵的胳膊。 手指轻拧,便见到了明离茵疼的几乎扭曲的一张脸。 随太医看了之后,默默低下了自己的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心中暗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江如鸢这个女人,她真的是那种能一边笑着一边弄死你的那种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看着眼前这位跟江如鸢玩心计的女人,随太医不禁摇摇头,哎,作孽啊!没事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这个女人,他不会说他看到了太子妃刚才在这个女人身上悄悄地放了什么东西。 哎,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气了。在宫中这么多年,别说这点小儿科,就算是再厉害的他都见多了,这些东西,要想活命就只能当成没看见。 而且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是咎由自取,竟然敢在正宫娘娘面前穿大红色衣服,这不是明摆着在跟太子妃挑衅嘛! 别说在太子府了,就算是在全天下,能穿正红色的也就只有正妻正妃一人,旁的,哪怕是侧妃,贵妃,皇贵妃,最多都只能穿桃红色,这点规矩,只要不是傻的,就都会明白,而这个女人趁着太子不在这里,竟然敢跟太子妃较劲,你说不整你整谁? “姐姐,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明离茵哭的梨花带雨,可眼泪流的却恰好没有花妆,这一点就连江如鸢都不得不说,确实是真的厉害,自己的手力,自己是知道的。能在这样用了力气的手力下还能装出这份白莲花的样子来,不得不说,几个月不见,这明离茵确实是长进了。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也慢慢走近,直接奔着江如鸢而来,“阿鸢,听说你又昏倒了?怎么回事!” 男人风尘仆仆地进来,许是脚步走的急了,连带着带出好一阵的凉风。 江如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这身体倒是无碍,只不过好像有些人快要不行了?”江如鸢阴阳怪气地说着,将眼神瞥向一旁的明离茵。 她倒是真想看到本想金屋藏娇的他看到这女人来她跟前找死是个什么精彩的反应!现在的江如鸢一惊成长到不需要再轻易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了,想再用原来的招式对她? 那她只能说,明离茵和她背后的人都打错算盘了。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已经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和财力,不再是过去那个只将目光打在后院的女人了! 凌嘉傲将眼神转向跪在地上的明离茵,只看了一眼,便紧皱着眉头转过来对着江如鸢问道,“阿鸢,这个女人是谁?” “噗!”江如鸢实在是没想到凌嘉傲求生欲这么强,这么能说!她以为最多凌嘉傲会面无表情,亦或是为了不让自己生气而将明离茵赶出去,她实在是没想到凌嘉傲会假装不认识她! 凌嘉傲是谁啊,看一眼东西都能自动记住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自己曾经相处过的侧妃?哦,不,现在应该是妾了。但是就算是妾,凌嘉傲也不会忘记才对,但人家就是忘记了,而且是理直气壮地问她,这个女人是谁? 江如鸢看着刚才还闪着泪光一脸的可怜巴巴只想让凌嘉傲看着多怜惜怜惜她的明离茵,那一脸的吃了死苍蝇的恶心感和不知道凌嘉傲为什么会忘记自己的错愕,江如鸢真的是情不自禁地笑了。 “哈哈哈,夫君,你真是个活宝!” “嗯?”凌嘉傲一脸的不懂江如鸢在说什么的样子,不得不说,平时一直崩着脸的凌嘉傲这样看来,倒是显得呆萌多了! “没事没事,你先让我笑一会儿!”江如鸢就这么看着明离茵气的快要扭曲的脸,简直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这个人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我的话没有用了吗,我不是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你休息吗?”凌嘉傲看着外面哆哆嗦嗦的下人们,冷声问道。 被凌嘉傲的眼光打量着的众人,一个个哆嗦着,江如鸢看着凌嘉傲满身的寒意,疑惑地看着,凌嘉傲不会说谎,那就是明离茵是自己闯进来的? “你自己进来的?”凌嘉傲丝毫不给明离茵脸面地问道,眼里的寒意似乎要将人冻死。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姐姐……”明离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似乎要将头埋进脖子里。 看到这场面,江如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就算之前对凌嘉傲有误会,现在也都解开了,凌嘉傲之前吩咐过不让别人进自己的院子,但这个明离茵不听,自己闯进来,非要给自己添堵! 人家来都来了,既然这样,她又怎么好意思不让人好好看清自己的身份呢! “夫君,人家的手好疼啊!刚才打人打的手都要红了,吹吹!”说着便把白嫩的柔懿伸到凌嘉傲嘴边,看那样子根本就不疼,但一脸的得意看着明离茵。 她就是要让明离茵看看,现在她和凌嘉傲的感情有多好,早已不是她想挑拨就能挑拨的了!一次就让她明白,也好过以后的日子,这个女人没完没了的就想过来给她添堵的滋味好。 “是谁让你的小手受这样的罪,以后记住了,这样的粗活要让下人来,你这么柔嫩的手不是用来做这种粗活的,记住了吗?” 天啊,他们瞎了吗?这还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吗?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知道,刚刚明明就是太子妃打了别人啊…… 第627章 断指 打了人家的脸,然后反过来怪人家的脸把她手打疼了?就算是护短也不应该这么不讲道理吧!嗯,好吧,他们家的太子就是护短,而且护短的不讲道理,可那又怎样,有人敢质疑吗? 有人吗?笑话,当然是没有人,他们谁又没活的不想活了。 跟太子对着干,那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一个个低着头,抖着肩,都能看出在偷偷笑着,可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 整个屋子最尴尬的恐怕就是明离茵了,她低着头,牙齿紧紧咬着,似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眼里的凶狠一闪而逝,但最终还是恢复了那张可怜的小脸,随后轻声道,“都是妹妹的错,姐姐不要生气,太子不要生气……” “如果我没记错,我家除了我应该是都被灭门了吧,夫君,你说对吗?” “是啊,只有阿鸢一个人了,哪来的什么妹妹!”凌嘉傲状似无意地说道,但是话里句句都有深意。 “太子恕罪,太子妃恕罪,是我不会说话,我这就掌嘴!”说着手就“啪啪”地落到了自己的脸上,一下又一下,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可以看出明离茵确实是下了狠手的,一点私都没有藏。 江如鸢看着巴掌一下一下落在明离茵的脸上,心中疑惑更深,明离茵什么时候舍得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了,能对自己狠成这样,那对别人必是更加狠了。看来这回回来的明离茵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只是,三皇子一到京城,这明离茵装疯卖傻的病就无药自通了,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江如鸢看着明离茵一下以下地打着,但却一点喊停的意思都没有。 明离茵看着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自打嘴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阻止,而能阻止的那两个人只是像看小丑一样的看着她,心下不禁起了恨意,今天我受的苦,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在场的人,一个个都给我还回来! 尤其是你江如鸢,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别让我有机会抓住你的把柄,不然我一定将你打进十八层地狱,这辈子都让你翻不了身! 还有你,凌嘉傲,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错把鱼目当明珠,而对明珠不屑一顾,你一定会后悔的! 明离茵想着,手上的动作未停,没关系,今天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而江如鸢则是好奇,“夫君,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还好意思问,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是为你去报仇了!” “报仇?”江如鸢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凌嘉傲也没有提醒她,只是任由她的小脑袋在想着什么,江如鸢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见到三皇子的事情。 “你难不成是去……” “不然呢!”凌嘉傲拿出一个木盒,交给江如鸢,随后双手抱臂,一脸的骄傲,那样子,特别像一个拿了满分卷子等待家长夸奖的小孩子。 “什么东西?”江如鸢好奇地问道。 凌嘉傲则是不搭声,那样子好像在说,“问什么,你打开就知道了,而且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如鸢轻轻打开,细细一看,是一截还带着血的断指。 “是拓跋的?” “自然,他敢动你,自然就要知道那之后的代价,就连我都不舍得动你一根汗毛,他居然敢用手掐住你的脖子,这次我若不是看他还有用,必定砍了他的整只手来给你赔罪!” 凌嘉傲这话可以算是说的十分嚣张了,将别国的皇子胳膊说卸就卸,但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凌嘉傲实在吹牛,他有这个实力,说得出,自然就做的到! “呕……”一声干呕打断了此时氤氲的气氛,是明离茵,看到那还带着血的断指,实在忍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江如鸢皱眉,对着旁边的下人道,“既然不舒服就送到院子去休养吧!”看到那肿的老高的脸,江如鸢最终还是不忍,吩咐了下人,“顺便去药房拿一些消炎去肿的药给她送过去!” 该说的她也说了,该做的敲打她也做了,而且最后凌嘉傲在她面前拿出这断指还说出那样的话,江如鸢不相信,凌嘉傲说的时候没有任何敲打的意思。 他就是在敲打这明离茵,不然他完全可以在人都走了之后拿出这东西,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她,这断指是拓跋的,而且是在为她报仇的! 凌嘉傲的苦心她能明白,只是有些人到底能不能看透就不知道了,她若还是执迷不悟非要做什么手脚的话,那凌嘉傲的态度就是在告诉她,不会轻饶! 但明离茵会明白吗? 后院 回到屋子里的明离茵狠狠地掀了桌上的茶杯,可恶!真是可恶! 她本想着,这次自己把态度放得这么低,还算准了太子会回来的时间,特意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甚至不惜让江如鸢那个贱人毁了自己的脸,但没想到的是,凌嘉傲居然假装不认识她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还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还记得那个人是这么跟自己说的,“现在的江如鸢已经不是过去几个月的她了,你想再对付她,再用过去那些招式肯定是不行了!还有,你不要再这么蠢了,我虽然给你出了主意,但是你记住了,如果因为你的蠢,计划做不成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你,你明白吗?” 现在的自己,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了,想要成为人上人,就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不然,她这辈子就只能呆在这个院子里,受一辈子冷落,永远都是那个就连普通的下人都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的人! 想到那些肮脏的东西,明离茵蹲在地上,用力地抱住脑袋,狠狠地摇着,“不会的,以后那些事情再也不会发生,我会成为人上人,再也不会有人能骑在我的头上,所有挡住我路的人,都该去死!都该去死!” 第628章 解释 “明主子?您在里面吗?我要进去了。”听到这声音,明离茵整个人反射性地一颤,眼里迸发出可怕的眼神,嘴上却是颤着回答道,“我在,进,进来。” 看着进来的送药的人,明离茵的身子几不可见地轻轻向后挪着,“你,你来干什么?” “明主子说笑了,我来自然是来给您送药的,不然我还能做什么呢?”穿着男仆装的男人,慢慢靠近,走到明离茵身旁,低下头,看着明离茵肿得不成样的脸,不禁啧啧两声,“啧啧,真是可怜了,这么美的脸蛋儿,如果就这么毁了就可惜了!” 说着手轻轻靠近,在即将碰到明离茵时,明离茵反射性的一躲。 “怎么,现在不装疯卖傻了就不想被我碰了,嗯?明离茵,你不是还以为你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侧妃不成?”男人说着攥住明离茵的手,轻声说道,“现在的你啊,就是一条狗,不,你连狗都不如,你连给凌嘉傲做暖床的妾,他都不屑你!” “别说了,你别说了!”明离茵整个人都颤抖着,向后退着,躲着男人的碰触。 “呵呵,还不是被我说中了?嗯?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我手底下的玩物,我要你活,你就能活,我要你死,你就是死在后院说不定尸体都要到臭了才能被发现……” 男人说着,解下了衣服,慢慢向明离茵靠近,“记住了,你就是一个破烂货,你就是永远都只能在我的胯下受屈辱,直到你老直到你死……” 半晌,男人走了,明离茵愣愣地看着被撕得粉碎的衣服,整个眼眶里面都是空洞的,甚至想流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呐呐地起身,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 缓了半晌才缓过来,默默地以手撑地再起身,坐到桌子上,看着孤零零地立在桌子上的药膏,默默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凉凉的笑声,在这样的空荡的屋子里,显得尤为渗人…… 明离茵拿起那青色的装着药的瓷瓶,轻轻打开,将药膏轻轻涂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感觉不到痛感的默默地涂着。 整个人愣愣地,眼睛无神,若不是知道这人是个精明的,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个疯婆子,一声低喃在明离茵的嘴中轻轻吐出,“江如鸢,你等着,我身上受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女人说着,声音渐渐哽咽,无声地落着泪,半晌,明离茵突然反应过来,“我不能哭,我的脸还在伤着,我不能哭,我的脸就是我的资本,就是我未来的前途!” “那人可是说了的,只要自己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他就会派人将自己掳走,将来纳为妃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熬过这段难熬的日子,一切就都会柳岸花明了!我这张脸,我当然要好好保护它!” 明离茵摸着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亮光,似乎在憧憬着什么东西。 但一切真的会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发展吗? 明离茵自然不知道,刚才那个侮辱自己的下人就是那个给了她承诺的男人派来的…… “说吧。”江如鸢看着一旁给她喂药的凌嘉傲冷冷地说道,想用喂药就打发掉自己,让她忘了昨天晚上瞒着她的计划?哼,凌嘉傲你休想! “说什么。”凌嘉傲吹了吹勺子中的药,想吹凉之后喂给江如鸢。 “不知道说什么是吗?”江如鸢就是不提醒他,就看他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当然了,凌嘉傲想要喂的药也是一口都没有喂进去。 “哎……”凌嘉傲放下手中的药碗,挥退了在一旁候着的下人们,盯着江如鸢的眼睛,最后无奈地说道,“你就不能装装傻吗?女人太过于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如鸢听到这话没有从善如流地应下,而是歪着脑袋问道,“你不就是喜欢我聪明吗?别绕圈子了,说吧,为什么要自己下手设这个局?”见凌嘉傲刚开张开口,又默默地接了一句,“你要说是想陷害那什么凌叶宇和凌轩墨这样的话就不用说出来虎我了,我是不会相信的,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我想听真正的原因。” “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那我也是不会逼你的,你如果不想说,那现在只需要转身离开就可以了,我不想见到你!” 说着转个身,背对着凌嘉傲,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到他瞒着自己的事情,江如鸢就是这么一个人,钻牛角尖,死认一个道理,只要是她认定的,根本就是连改都不想改,要想说通她,那就只能按她的逻辑走。不然她听都不想听! 凌嘉傲看到这样的江如鸢无奈地叹了口气,“哎,不想跟你说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个醋坛子……” 江如鸢听着,瞪大了眼睛,圆鼓鼓的,看着着实可爱。我醋坛子?我的天,凌嘉傲你是真敢说话,也不知道是谁有个男人多看她两眼他都会炸,自己身边的男人,只要有一个,不管他什么样子无疑都会接到凌嘉傲离她远一点的警告。 他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所以她一点都不知道吗?笑话,她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己身边的下属态度对自己什么样都不知道? 哼,这些她都可以假装不知道,现在倒好了,他倒打一耙说自己醋坛子? 看着江如鸢这样气鼓鼓的样子,凌嘉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了揉江如鸢的头顶,“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躲那什么劳什子公主,我若是不重伤,她会放过我?” 哦…… 原来是为了躲自己的桃花啊!江如鸢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一本正经地说着话的凌嘉傲,似乎在说,嗯,很好,你接着说! 凌嘉傲说着说着也觉得身边凉飕飕的,再看江如鸢的眼神,似乎不太对,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现在这个时候,直觉告诉他,能不说话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第629章 公主到来 这边的气氛正剑拔弩张着,便听到了外面响起了吵闹声,江如鸢皱眉,“外面是什么声音?” “启禀太子妃,外面有个公主说要过来探望重伤的太子,我们拦不住,马上就要进来了,您看……” 得,说曹操曹操就到!江如鸢挑了挑眉,嘴角微勾,对着凌嘉傲说道,“喏,你的桃花来了!” 凌嘉傲扶额,人家都是最喜欢美人了,可他却实在是心上有人,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随后忙讪笑着看着江如鸢,“阿鸢,你先顶着,我躺下了!” 江如鸢看着凌嘉傲作缩头乌龟的样子,倒是好奇,平时凌嘉傲不在乎的女人,只要摆上那张标准的冷脸就没有人敢再往前凑了,怎么到了这个公主这里变得这么特别?非要自己躲起来不见来可以? 想到这份特别,江如鸢心里就更不舒服了,于是对着外面说道,“将公主请去正厅呆着,沏壶茶,拿上点心,好好招待,我稍后就来!” 随后江如鸢便是老神在在地看着凌嘉傲躺在床上假寐的样子,素手芊芊,猛地推动凌嘉傲,“你今天若是不说出你跟她之间的故事,那我今天就不出去,你自己惹得桃花债自己去还!” 江如鸢是真的生气,一个一个又一个,那么多女人都往凌嘉傲身上扑,虽然这么一来也证明了她挑男人的眼光确实好,也就这么下去,源源不断的桃花债,她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啊! 看着装死的凌嘉傲,江如鸢冷冷地哼了一声,早晚让你也尝尝吃醋的滋味,大醋坛子! 江如鸢只是在心中生气地说了一句,但没想到这件事真的成真了,而且就在不久的将来…… 凌嘉傲见江如鸢这边没办法混过去,只能默默地起来,讨好地看了江如鸢一眼,在接触到江如鸢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默默地开始张口,“打仗的时候,我受了重伤差点死掉,她救过我一命,要我当她的驸马,我没答应,好了之后就回来了,她现在是过来追亲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概括,江如鸢想过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有过什么不同于别人的故事,光凭凌嘉傲不同于别人的态度就知道了,但没想到会是救命之恩! 凌嘉傲说完之后就做小媳妇状的看着江如鸢,委屈巴巴地开口道,“阿鸢,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江如鸢看着凌嘉傲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不禁满头黑线,她说出去凌嘉傲在人后是这样的形象,别人一定都认为她疯了! 好吧!谁让这个惹祸精是自己的男人呢?没办法,这些不该有的桃花枝,只能她来为他剪断了,剪个干干净净! “琴儿,准备沐浴!我要好好打扮一下。”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是么,自己要不好好打扮一下镇住她,她指不定就该想着她能轻而易举地进门呢! 这么一个盛装打扮一下,连带着泡个玫瑰花浴,加上上妆换衣服,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一个时辰就是现代的两个小时啊,这么长时间,别说是茶喝了多少壶了,就连饭都差不多能吃好几顿了,江如鸢本想着让那公主多等一阵,她定会面色不郁,毕竟人家也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公主不是江如鸢呼之即来唤之即去的婢女不是么! 但江如鸢失策了,在她看到那位公主时,只见那公主身着一身天蓝色纱裙,娴雅非常,一层层金线勾勒,勾勒在纱裙上,一摆一动间都能感觉到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闪耀的人不能逼视。 江如鸢暗道好一个美人!好一身穿着! 既能给人温柔贤淑的感觉,又因为金线勾勒的原因不会觉得公主穿上这衣服显得掉价!静静坐在椅子上就能让人感觉这是一个美人,美人之美,不美在皮相,美在风骨! 还没看到脸江如鸢就给这位公主一个大大的好评了,自己坐在这里两个小时却不显任何不耐烦,光是这份耐心,也足以为人称道了。 “你就是太子妃吧,不好意思,我冒昧上门,实在是有多叨扰!”在江如鸢打量这位美人的时候,美人也注意到了屋内来了人,上前亲热地拉住江如鸢解释道。 江如鸢挑眉,没想到自己晾了她这么久,她倒是反过来给自己道歉了?而且言语行为间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来,江如鸢暗道一句不简单,随后不着痕迹地拉开与这位公主的亲密距离。 江如鸢坐在主位,先喝了一口茶,折腾了这么久,真的是有些渴了,一杯茶见底。那位公主才开始说话,“太子妃,我闺名莞尔,你可以叫我莞莞。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来看,来看嘉傲的。” 公主说完,低下头,缓了缓声息,江如鸢看到公主在说到嘉傲两个字时,耳尖可疑的红了。这么直接的吗?江如鸢诧异,还真是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能见到这样大方地敢说出自己想要的女人,在古代,这种人应该会为称为淫娃荡妇吧! 但不得不说,江如鸢对这个女人没有反感,嗯,起码从刚才到现在为止,是这个样子!虽然她明目张胆地说了要和自己抢男人,但自己却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这种感觉很奇特,江如鸢是第一次遇见。 “如果公主消息灵通的话应该听说过,最近父皇专门下了一道圣旨,是说将来无论是谁都不能下旨给嘉傲赐婚的吧。”江如鸢细细地看着这位莞莞公主,没有提醒她言辞间的不合适,嘉傲这个名字,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确实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也不该是一个公主说出来的言辞,江如鸢没有说别的,只是将他们的关系悄无声息地撇清了,莞莞?抱歉,她们没熟到这种地步!而且江如鸢也不想和一个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相处的有多融洽,不管这位公主为人有多敞亮! 第630章 闺中密友 “我确实听说了,所以这次才亲自上门,听说嘉……太子受了重伤,特地拿了一些滋补对外伤很好的药物……” “不必了。太子府不缺这些药。既然公主跟我实不相瞒,那我也就不想藏着掖着什么东西了,我太子府是不再缺人了,不仅仅是女主人,就算是侧妃,妾侍统统都不缺,我家太子惧内,我若说不,他是不敢有任何回应的。况且我这个人,占有欲是很强的,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江如鸢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和这位不怀好意的公主周旋,但没想到人家这么痛快,既然这样她也就没什么好藏私的了,这么一来,说着倒也痛快! “我知道这些,但是我可以接受的,我不会与你抢太子妃的位子,我也没什么野心,只是喜欢嘉……太子。而且你想想,如果我嫁过来我们两国就是友谊之邦,边境人民少了战争也会好过不少不是吗?” 江如鸢丝毫不相让,冷下脸道,“公主怕不是觉得两国的友好邦交是通过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维系的?那未免也把女人想的太重,把上位者的野心想的太小了。保持表面的友好并不是女人的功劳,是因为两个国家的君主觉得没有到打仗的地步,也或许只是觉得利益不够大,一旦利益够大了,别说是什么公主了,就算是自己的皇后都能作为祭品献出去!” 这话说的可是说是一点都不客气了,果然见公主苍白着脸,嘴唇颤抖着,显然不是震惊的样子,而是早就知道这码事,人啊,就是活的越通透越觉得人生没有意思,看的明白了,也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 “呵,太子妃果然是传闻中的厉害!”公主冷嘲一声,但眼神里丝毫没有蔑视,只有对自己不能自我做主的人生的一份苦笑罢了,随后公主继续开口道,“你说的我明白了,我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女人,作为公主,我还是有我公主的尊严的,但这些话我还是想听凌嘉傲亲口告诉我,之后我就能死心了,去嫁给拓跋的三皇子。” “拓跋三皇子?”江如鸢诧异,怎么,他们还有关系? 听到江如鸢的问话,公主苦笑一声,将所有的委屈咽回心里,随后默默地恢复原来无所谓的温柔面色道,“是啊,这次我来齐国之前父皇就下令了,让我嫁给拓跋的三皇子,已示两国友好邦交,其实我这次来齐国,就是为了明白一下凌嘉傲的态度,顺便看一看我输给了什么样的女人。” 随后看了江如鸢一眼,轻轻笑道,“如果是这样美的倾国倾城的人,又有胆识魄力的女人来说,我输的不亏!但我起码要听到凌嘉傲亲口说不喜欢我,要不然我这口气咽不下去!”说着还举起小拳头作狠状的摇晃着,一副别有韵味的可爱模样。 江如鸢看着这样的莞莞公主,实在是提不起心来跟她针锋相对,直爽,有礼貌,懂得审时度势,又时时刻刻都能给人舒服的感觉,这种舒服感不是云贵妃那样的时时刻刻端着一副假面孔的表面功夫,而是从内而外地懂得如何让人畅快淋漓,这样的女人确实值得以礼相待!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阻挠公主找回自己青春的缺失了,来,里面请!”江如鸢手势一起,示意公主往里面走。 看着莞莞公主的背影,江如鸢不信暗自赞叹,怎么同样是公主,差距就那么大呢,想想那柔岚公主,真的是,除了让人伤脑筋就是让人伤脑筋,哪有一点作为皇室公主该有的手段和胸襟,哦,对了,说到手段也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女人如果永远把目光放到后院那点事上,那就就算成功了,也只是片面的,也只是围绕着男人的成功,一旦男人变了心,不给了你脸面,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这个时代的女人大部分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是就算看出来了,也逃脱不了这个牢笼,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时代带来的悲哀! 还好自己遇到了一个懂自己的男人,嗯,这是她的幸运! 走到后院,江如鸢和莞莞说着,莫名地能说到一起,江如鸢也第一次兴起了交一个朋友的念头,无他,是这个莞莞太会做人了,不是那种老于世故的圆滑,而是方方面面都能让你感受到她这个人的可爱之处。 “我要不是打不过凌嘉傲,我一定打爆他的狗头,哼,敢背着本公主偷偷逃跑,难道我真的这么不堪吗!啊?” “没有没有,公主是盖世美人,是凌嘉傲那个混蛋没有这个福气娶到你!” 两人说着就到了凌嘉傲的屋子,他还躺在那里,耳尖微动,看来是在仔细听着两人在说什么,在听到其中内容的时候,凌嘉傲的嘴情不自禁地抽了抽,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不是求他的阿鸢去摆脱这个公主吗?怎么还把她带了进来,而且两人还说说笑笑的? “凌嘉傲,你起来,别装睡了!”莞莞公主上前一把掀了凌嘉傲的被子,一鼓作气,气势汹汹地插着腰,对着凌嘉傲说道,“我知道你在装睡,你家阿鸢都告诉我了!” 就这么短短的一路,江如鸢和莞莞公主简直就是相见恨晚,直接就成了闺中密友,现在就是把枪口一致对向凌嘉傲了。 凌嘉傲无奈地扶额,一脸幽幽地看着江如鸢,眼神示意,“阿鸢,你跟着捣什么乱!”但奈何江如鸢根本就不鸟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凌嘉傲,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吗?”莞莞公主默默地开口,说话间拳头都攥到了一起,江如鸢看出来了,但没有揭穿,感情的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自己解决的,如果自己不从那个死胡同里面想通走出来,那就算是旁人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第631章 兰妃召见 “是!”凌嘉傲无奈,只能直面面对莞莞公主,对上她的眼睛,谨慎地开口,“我知道这么说会让你伤心,但我不想耽误你的青春。之前的救命之恩凌某都记在心上,这个恩情,你让我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不违反原则,我都能为你去做!但感情之事,确实不能勉强,我心里只有阿鸢一个人!” 江如鸢甚至都能看到莞莞公主微微颤抖的身体,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说这种话,确实很难接受吧!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表现的现在这么镇定,江如鸢想上前抱抱她,但念及自己也是这件事情的主角之一,怕莞莞看到自己会心情不好,是以便按捺着自己的心,默默地站在后面。 没想到莞莞公主竟然抖着肩膀,笑着道,“好吧好吧,输在阿鸢这么一个大美人身上,我就算栽了也是栽的值了,以后你可要对阿鸢好一点,不然我是不会饶过你的知道嘛!”说着还举了举拳头,作凶恶状。 江如鸢上前,抱住这个傻姑娘,默默拍着她的后背,无言,但温柔的气氛在屋内流淌着…… “对了,阿鸢,我今天过来是来跟你说一个月后,云贵妃摆设百花宴,邀请我们一起去呢,还有你府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明离茵的,云贵妃也说了,要她一同去,到时候你可不要缺席呀,我要好好赏赏你们齐国的花到底有多美!” “好,一定奉陪!”江如鸢陪着莞莞公主逛了一天直到傍晚,莞莞公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行前对着江如鸢一阵依依惜别。 待她走后,江如鸢的心猛地沉下来,若说云贵妃召见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明离茵装疯卖傻刚好了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府中有她的细作还是明离茵这次不再装疯卖傻敢出来作妖就是云贵妃在背后搞鬼?想不通,但这不知裹着什么名堂的百花宴,她却是不去不行,明知有阴谋,必是一个鸿门宴,但也要去一探究竟,她们明着来她倒是能见招拆招,若是因为自己不去,转为暗招,那自己就是想接招都没办法了。 这一个月,江如鸢和莞莞公主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江如鸢带着莞莞公主女扮男装去逛青楼,调戏美人,骑马射箭,也一起去茶馆喝茶,好好品尝茶艺,几乎干了莞莞公主这一辈子都没做过的所有事情。 “阿鸢,你泡茶的手艺可真好,是跟谁学的啊,这明明是一样的茶到了你手里,泡出来就格外的好喝,怎么我就不行呢?” 江如鸢看看外面的天色,笑着道,“今天天色晚了,过两天我教你,一定能教出一个泡茶大师来,哈哈……” 莞莞公主则是不说话,认真地盯着江如鸢,慢慢张口,“阿鸢,这辈子能认识你真是我的幸运!” 江如鸢有点摸不到头脑,愣愣地说,“什么这辈子不这辈子的,小丫头片子,整这么煽情,赶紧喝茶,一会儿回去,明天的百花宴我们谁都不许迟到!” 莞莞公主也作状无事,打趣地笑了笑,“是啊是啊,我的如鸢公子!”莞莞公主在笑江如鸢,因为这如鸢公子就是江如鸢在逛青楼的时候用的名字,真别说,这几天,江如鸢带着莞莞公主逛遍了整个京都的青楼,两个人油头粉面的,穿上男装倒是吸引了不少美人投怀送抱,刚开始莞莞公主还是各种害羞,到了后来就跟着江如鸢学的,一起调戏美人,活的好不快活…… 第二日的百花宴 江如鸢看着盛装打扮的明离茵,暗暗皱眉,这云贵妃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怎么会叫上明离茵?不知道是什么计划,自己能做的也就只能小心行事。 临行前,凌嘉傲不放心,想跟着,被江如鸢给呵斥了回去,“我们一堆女人的聚会,你一个大男人去了能干什么?还不是添乱!”随后贴在凌嘉傲耳边轻声说道,“我去看看她们会耍什么把戏,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放心吧!” 江如鸢虽是这么说着,但凌嘉傲依旧不放心,对着江如鸢说着,“这次去把琴儿带着,她是我选出来的,观察能力和身手都不错,你让她跟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一点。” 江如鸢这倒是没有推辞,带一个人在身边怎么说也保险一点,遂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带着她的,你就放心吧!” 江如鸢虽是故作轻松地笑着,但不知为何,右眼却是跳的厉害,心里也有不安,怎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呢! 凌嘉傲看江如鸢脸色不好,便焦急地问道,“身体不舒服么?不然我们今天就不去了,在家修养吧!” 江如鸢听到这话不是第一眼去看凌嘉傲,而是撇过头看向明离茵,见她面色状似平常,顿觉哪里不对,以明离茵的性子,看到她和凌嘉傲这么恩爱,就算不出来破坏,面色也不会这么平静啊,再好也应该是气急败坏,怎么她看来就像没事人一样? 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马车上 江如鸢没说话,她没什么话要跟这个女人说,但她不说话不代表有人能安分守己,明离茵凑近江如鸢温声细语地道,“谢谢姐姐的药膏,我这脸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江如鸢抬眼看她,看向她的眼底,却只看到了颜笑盈盈,其他任何情绪都没有看出来,心中疑惑,默默开口,“你不需要谢我,只要不没事给我找什么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妹妹哪会,妹妹只会让姐姐看一场好戏……” 江如鸢听到这话就明白今天早上出门时候的不安来自哪里了,遂立起眸子冷声道,“你想耍什么花样?” 但明离茵却是缩到一旁,不再言语了,只是眼里的意味深长让江如鸢心头突突,总感觉有什么阴谋是向自己拉开了,但自己却毫不自知,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但却无可奈何…… 第632章 宴无好宴 到了皇宫,江如鸢事先看到了莞莞公主,两人似亲姐妹一样地手挽手走着,看到旁边的明离茵,莞莞公主皱眉,俯在江如鸢耳边道,“这就是那位甩不开的癞蛤蟆?” “扑哧……”江如鸢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顿觉新鲜。拉蛤蟆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听莞莞公主这么一说,江如鸢觉得这称呼还真是贴切,这明离茵一次一次地陷害自己,惦记凌嘉傲,可不就是拉蛤蟆嘛! 遂了解地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其中含义只有两人能明白。 莞莞公主见此,则是一脸正色地停住,对着明离茵道,“你是齐国太子的妾吧。”语气不客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找茬。 好吧,莞莞公主就是在找茬。她看着这个女人就别扭,听说原来还没少找阿鸢的毛病,虽然都被她聪明绝顶的阿鸢给她的奸计破了,但她就是生气,她要为她的阿鸢讨回公道! “是。”果然,明离茵一听到这话,面色就有些变了,妾之一字算是对女人最大的侮辱了,就算是皇上的妾也会尊称一句贵妃或是妃子,没有说妾的。 “云贵妃这人怎么这样,这什么宴会啊,怎么什么人都能请进来,一个妾位有资格进入宴会吗?真是拉低我的身份!” 江如鸢看着一莞莞公主一点都不觉得这个人有多骄纵跋扈,反而觉得可爱,对,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但是你却能清清楚楚感受出来的可爱! “果然,做妾的就是做妾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见到我都不知道行礼吗?难道我堂堂一国公主的身份还不如你一个妾?哼……”莞莞公主说着,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明离茵。 明离茵明显称出来的好脸色有一瞬间的皲裂,随即立刻恢复原样,默默地对莞莞公主行礼,而莞莞公主则是眼里带笑地看着她,就是不让她起来,随后一把拽住江如鸢,“阿鸢,我们走,就让有些不懂规矩的人好好在这里反省一下!” 江如鸢看着莞莞公主这样,真的是情不自禁地裂开一个笑容,待走出了老远,莞莞公主才凑近江如鸢说道,“阿鸢,怎么样,我替你报复了,这感觉,是不是比逛青楼还爽!” 江如鸢扶额,无奈地看着口无遮拦的莞莞公主,“你小点声行不行,好歹是一国公主,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我不需要注意!” “你呀你!”江如鸢再一次无奈,只觉得自己是把她给教坏了,也不知道以后到了拓跋的皇宫,这样的她会不会受委屈。 一想到她可爱的莞莞公主要嫁给那位三皇子,江如鸢就觉得暴殄天物,在想着要用什么方法帮帮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太子妃和公主来啦,咦,怎么没见到离茵?”云贵妃上前亲热地拉住莞莞公主的手说道。 “云贵妃说的是那个妾吗?她刚才见我连个礼都没行,我见她不懂规矩,就让她自己好好反省一下,怎么,她和云贵妃关系很好吗?那我真是罪过了,这就派人去把她叫来。” 莞莞公主说完这话一脸无辜地看向江如鸢,委屈巴巴地眨眨眼,“阿鸢,刚才你怎么不提醒我她和云贵妃关系很好,害我都罚错人了。哎,也怪我,实在是没想到云贵妃这样知书达理的人居然会和那种人交好,哎……” 叹气一下连着一下,看样子确实很苦恼的样子,但在场的人谁不是人精,这莞莞公主啊,是在说云贵妃识人不清,跟一个这样的人交好,实在是跌份儿。 而云贵妃会因为一个明离茵让别人看轻自己吗?当然是不会了,遂张口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什么交好之说。好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了,快进来吧!” 一进宫殿,整个园子都摆满了各式各样争奇斗艳的花朵,一盆盆,一束束,争相绽放,一时真的是看的人眼花缭乱。 “哇,云贵妃,你这里的花种类好多啊,好几种都是我在我们国家没有见到的!”果然是小女生,一看到这些好看的花就走不动了,直直地站在盆栽前挪不动脚。 但江如鸢则正好相反,她从进了云贵妃这个殿,整个人就都是紧绷的,总害怕哪里会出事一样,看了看那些奇异的花,江如鸢不认识什么品种,但还是走到莞莞公主跟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少说少看少摸,今天这宴会恐怕不简单。” 回应江如鸢的则是一个安心的表情,那圆滚滚的大眼睛似乎在说,“放心放心啦,我心里都有数的!” 江如鸢细细观察着,这百花宴的摆设,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最后只能放弃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宴会过半,明离茵才匆匆赶到,而在她一进宫殿,江如鸢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果然,有些人就是不省心,刚进来就开始赔罪,自己有事耽搁了云云,而莞莞公主听到她的说辞则是轻声笑着,看着江如鸢,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似乎在说,“看看,我厉害吧!” 江如鸢无奈摇头,还是再次提醒了一句,“小心点,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来这次也是有所准备!” “放心吧,我没事的,我是别国公主,她们不敢对我下手的,倒是你,真的要小心一点了!” 江如鸢一听,倒也觉得她说的没什么问题,她是别国的公主,只要不是想挑起两国的战争,是不会对她下手的,反倒是自己,应该是这场百花宴的主角吧! 果然!重点来了! “姐姐,我这次晚到,我要敬你一杯!” 江如鸢细细地盯着明离茵,她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害自己吧!江如鸢拿起酒杯轻嗅,闻着酒中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遂仰头一饮而尽。 “公主,我也敬你,为刚才的鲁莽!”说着一饮而尽! 江如鸢皱眉,这不像明离茵的作风,可还没来得及阻止莞莞,她也一饮而尽,随后脸色猛然变红,倒在了地上…… 第633章 公主之死 “莞莞,莞莞,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江如鸢上前一把抱起莞莞,从身侧掏出一堆瓶子,手忙脚乱地找着什么。 “阿鸢,你不必找了,真的,我不想活了。”莞莞贴在江如鸢的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我知道这酒里有东西……”莞莞说着,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别说了,真的,不要再说了,我马上给你解毒,马上!”江如鸢从一个灰色的瓷瓶中倒出很多颗药丸,“来,莞莞乖,把药吃了,这是解毒丹,你吃了就会好的,真的!”江如鸢紧紧地抱着莞莞公主,硕大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着,一颗一颗,砸在莞莞的手背上,莞莞想抬起手为江如鸢拂去眼泪,但似乎,并没有成功,手高高抬起,又重重地无力落下。 莞莞无力地苦笑了下,接着贴在江如鸢耳边说着,“阿鸢,我自小就有识别毒药的功能,从刚进门的知更花,闻了这香气再去喝下带有雄黄的药酒,两种馋在一起便是剧毒,药石无医,你不必为我伤怀,死对我来说是解脱,替我谢谢凌嘉傲,谢谢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说完整个人便歪向一侧,江如鸢再摸脉搏,再没了跳动的声息。整个人埋在莞莞的身上,肩膀不断地耸动着,半晌不见抬头。 “姐姐,我要请你看一场好戏。”想着明离茵还略有深意的样子,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面前明目张胆地谈这件事,必是有所准备,自己总想着她们一定是对着自己来的,但没想到,她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她,一开始就是想着要怎么弄死莞莞,怪不得,怪不得,酒席过半她们一点动作都没有,原来一切都在这里等着…… 莞莞不想活了,是因为那个三皇子吧!是因为不想嫁给他所以才明明知道酒里有东西却宁可去死。虽然可以说是莞莞自己不想活了,但江如鸢不会原谅那个下毒的人!绝不! 她要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来人,将明离茵拿下!”江如鸢终于抬起头,朝着一旁并没有人的地方呵道。 “江如鸢,你想怎么样,今天可是我的百花宴,你难道想在宫中动兵不成,你将皇上置于何处?莫不是想造反?”云贵妃眉头一挑,也是毫不相让地说道。 “有人在这里下毒毒死他国公主,这事可不是小事,难不成云贵妃是想保她?你可要想好了,这是杀头的大罪!”云贵妃听到这话,似乎在思衬着什么,随后缓缓退开了挡在江如鸢身前的脚步,“江如鸢,你注意一下分寸,这是我的宫殿!” 江如鸢听了则是一点脸面都没给云贵妃留,直接呛了回去,“云贵妃知道这事便好,到时候免得不承认。” “什么承认不承认的,本宫做了什么?下毒的可不是本宫,再说了,是不是中毒死的还不知道,你可不要诬赖好人。” “是吗?云贵妃。希望在查出真相的时候,你依旧能这么嘴硬,这花云贵妃可要留存好了……” “什么花不花的,这花是别人进贡送进来的,皇上那里可是有案底的,你休想诬赖我!”云贵妃显然是把一切都摘清楚了,没有她一分一毫的关系,可是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这事情是从她这里发生的,那她就是想脱关系也脱不掉了。 江如鸢似笑非笑地说着,“那到时候就只能由皇上定夺了,现在我要把有嫌疑的人抓起来,云贵妃要是再阻拦就是企图窝藏罪犯,这罪恐怕不是云贵妃能担当的起的吧!” 江如鸢看着云贵妃,始终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今天邀她过来却是半点都未对她动手,这不对劲儿!云贵妃到底想干什么? 云贵妃似乎也看出了江如鸢的怒气,想着某人的叮嘱,和他们即将要开始的大事,默默地退到一旁。 明离茵的身体被反绑着,看着江如鸢缓步向她走过来,脸色却是越发的吓人,“江,江如鸢,你要干什么?” 明离茵背后没有人她是不会出来作妖的,本来她还想着放长线钓大鱼顺便将她身后的主使给叫过来,但没想到竟然会除了这么大的纰漏,“我要干什么?你不必问我,问我的鞭子就可以了。” 江如鸢说着,从腰间抽出皮鞭,对着明离茵就挥了过去,第一鞭直直地就甩到了明离茵的脸上,明离茵摸了摸自己的右脸,看着手上的鲜血,瞪大了眼睛,“脸,我的脸毁了?不行,大夫,快给我叫大夫,我的脸不能毁,这是我的前途,没有了脸我要怎么当皇妃,不行,啊啊啊!” 不停的吼叫响在耳边,江如鸢轻笑,皇妃?倒是做的一手好梦,这明离茵怕是被人推出来的,但即便她是被人利用的,也是死有余辜! 手上鞭子不断挥动,鞭鞭朝着他她的脸而去。没一会儿,明离茵的脸上就充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身上却是纹丝未动。江如鸢看着不停地捂着脸的明离茵,面上闪过一丝阴狠,“我莞莞受的苦,我会让你一分一毫地都还回来,死吗?对于你来说,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江如鸢,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将来是要做皇妃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皇妃?明离茵,你就算到了现在还在做白日梦是吗? 缺男人对吧!没关系,我满足你! 江如鸢的嘴角越咧越大,眼底的阴狠似乎要迸发出来将人吞噬,心中越是生气,面上笑的却越是灿烂,“离茵,你知不知道京城最大的青楼就是我开的?” “你,你想干什么?太子不会同意的!”明离茵听到这话似乎才真正受了惊吓,大声地开口吼道。 “做妓女吗?那样还太便宜你了。我想适合你的路,恐怕只有一条!”随后露出一个若有深意的笑,“不知道军中的那些当兵的见到你这张脸还能不能咽下去呢?” 第634章 使臣的要求 “嘘,没想到太子妃这么狠,居然要把明离茵送去充军,我听说啊,那军中的妓女可惨了,每天活的都不像个人,像一个牲畜,一辈子见不到阳光了……” “也是,军中都是一些粗鄙的汉子,哪里懂什么怜香惜玉!” “那江如鸢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哎,你不知道吗?整个京都的豪门后院中都已经传遍了,太子视太子妃如命,只要太子妃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太子都会为他摘来,别说处置一个妾了,你没见太子府中连一个女人都见不到吗?” “那这么看来,明离茵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周围的贵女们都在默默地说着什么,这事之于她们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可以一起讨论的八卦,江如鸢将一切都收入耳中,但并未言语,只是言笑晏晏地看着明离茵。 明离茵自然也都听到了这话,终于知道害怕一样的闭上了嘴,随后跪爬到云贵妃身边,拽住了她的衣角,来回抖着说,“贵妃,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去做军妓,我不想啊!你不是说事成之后我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吗?怎么现在我出了事你却袖手旁观?” “我什么时候说的,你不要乱说话。”云贵妃显然没有想到,这明离茵这么不禁吓,一吓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连忙一脚踹开她,这锅,她可不能背上,谋害一国公主可是大罪,她就算再怎么都不能接了这话。 明离茵似乎是预见了自己悲哀的下场,看到旁边的怪石,想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但这一切都被江如鸢看出来了,鞭子一甩,明离茵整个人都被拽了回来,“明离茵,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说让你生不如死,就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想要提前死了,那我告诉你,你是做梦!我要你为我的莞莞赎罪,用这一辈子来赎罪!” 江如鸢说着,由于怒火上扬,整个人的青筋暴起,鼓在额头上,看上去尤为渗人! “来人,将明离茵带下去交给太子,剩下的事就不用我说了,交给太子去办,记住了,一定要留口活气!” 江如鸢说完,就把头转过来扭向云贵妃,各位贵女看着苗头不对,纷纷告辞,热闹可以看,但要分是谁的热闹,一旦主角换成了她们惹不起的人,那最好的方法就是退出战圈,明哲保身了! 各位贵女离开后,江如鸢反而放松了一样,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云贵妃,“说吧,安排这么一出好戏,搭上别国的公主性命,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敬爱的云贵妃?” “你休要诬赖好人,我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没有关系吗?就连我身上的蛊也跟你没有关系?嗯?云贵妃?” 云贵妃沉下心,但面色依旧无碍,疑惑地说道,“什么蛊,你在说什么?” 江如鸢不再言语,她是在炸一炸这云贵妃,看看能不能从她嘴中打探出些什么,但没想到这云贵妃这么能藏,竟然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 无碍,既然是狐狸,就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自己没有必要非攥着她不撒手,只要慢慢等她露出马脚就可以了! 江如鸢说完,抬腿便走,她现在要去看的,是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皇上那边势必已经得到了消息,异国公主横死他国,这件事不是小事,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一个不慎,说不定是要行兴兵打仗的! 等到江如鸢来到前面大殿的时候,凌嘉傲已经到了,大殿上还有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正在说着什么。 “皇上,我国公主死在齐国,你们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国家可是和拓跋即将要联姻的,就连三十六聘礼都已经收下了,到时候拿不出人来,你要我们怎么跟拓跋交待?” 江如鸢心思一沉,原来这人是莞莞国家的使臣,说来也巧,莞莞是先到的,这个使臣是后到的,可偏偏到的也是时候,莞莞死了,他也来了! 但江如鸢生气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那使臣说话的内容,虽然言辞凿凿,一脸愤然的样子,却是全然半点不提替莞莞找回公道,只是一直在提赔偿问题,难道在他们眼里莞莞的价值就是用来换聘礼和赔偿的吗? 而且为什么使臣不跟着公主一起过来,一个女孩子出门他们皇上就真的放心吗?还是说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巧合,这一切都是有意安排的,而莞莞就是被自己的亲生父皇推出来的靶子,就算是在他们这里不出事,他们也会安排这事情发生的! 想到这一层,江如鸢感觉整个人的头皮都快乍起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只能说莞莞真的是太可怜了!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工具,怪不得她明知道那酒里有问题但依旧会选择喝下那被掺了东西的酒!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很遗憾啊,但总要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才是,使臣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们能接受的一定接受,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皇上这话说的确实圆滑,能接受的一定接受,那接受不了的,自然也是没办法了,说出了自己能接受的底线,也给别人留了一分余地,警告他们别太过分还可以商量,但一旦要是太过分了,那就别怪他们翻脸不认人了! 使臣听到这话立刻露出了笑容,“我们定不会过分,我们要珍珠千颗,布匹千两,黄金万两,珍宝两箱!” 使臣默默说着,江如鸢却感觉到了一种悲凉,好好的一条人命,就用这些身外之物就买下来了,若是莞莞活着,别说只是这些东西,就算再多出一倍,她也愿意! 毕竟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多的金银珠宝都不能轻易买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但江如鸢似乎是将整件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第635章 割地赔偿 “这些我们都可以接受,只要公主能够安息即可。”皇上挥挥手,示意同意,确实,这些东西贵重确实是贵重,但在齐国这里,确实也能说是真的算不得什么,毕竟齐国地广人稀,物资丰厚,可以算上是一个有钱的大国,这样的齐国也确实让人能生起要狠狠宰一顿的心,毕竟财帛动人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谢齐国皇帝,但我们还有一个要求,前面的东西我们都可以不要,但这要求请皇上务必答应。” “使臣请讲。” “我们要齐国边境十六城!” “放肆!”皇上听了果然大怒,就连江如鸢都眯上了眼睛,这位使臣说话未免有些太狂了,就算是两国交战,输了都不一定会选择割地赔偿,许是用一些银钱就打发了,但没想到这使臣当真是敢说话,竟然说这样的话出来挑衅! 是的,就是挑衅,你让人家割地赔偿人家就割地赔偿,那齐国的尊严放在哪里?江如鸢确实心疼莞莞,但却对这使臣,没有半分好感,他给她的感觉就好似在盼着莞莞出事好借此要挟齐国吐出一些利益来一样。 这种感觉让江如鸢很不爽,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观察着,看着皇上的做法。皇上大手一伸,重重地拍在龙椅上,“岂有此理,割地赔偿?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皇上,这边境十六城并说不上是肥硕,也称不上是面积大,我们公主死在你们齐国,你们就割了这地以示赔偿又能怎么样?” 江如鸢眯起了眼睛,这边境十六城她知道,虽然身处边境,不够肥硕,地也不够广,十六个城池加起来也没有多大,但其代表的含义却是非常的,边境就是一个国家抵抗外来国家入侵的大门,将大门割给人家了,到时候人家屯粮养兵,一切准备好了,直接打进国门,他们就连一个御防的机会都没有,若是到时候军队势如破竹,那他们岂不是只有败国的下场了? 这使臣说话,怕是把他们都当成了傻子! “只有这个方法,不然公主横死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使臣脖子一梗,对着皇上说道。 “那使臣就请便吧!我们战场上见!”皇上冷声道。 “皇上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了?行兵打仗可不是件小事,我们能和平解决的还是和平解决的好!” 江如鸢听到这话简直就想痛骂这使臣不要脸了,你说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而解决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割地赔款?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便宜都让他们占了! “使臣不必再说,来人,送使臣!”皇上这话用了力度,只要这使臣不是个傻的自然就能明白其中之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是他再多言语,皇上守不守这规矩可就说不定了! 使臣自然明白老皇帝的话,随后默默拱手告退。 这么一来,战事吃紧,出战的名额自然而然地又落到了凌嘉傲身上。 有时候江如鸢都在想,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对凌嘉傲是有褒有贬的,不是什么好事想着凌嘉傲,比如那瘟疫之事。行军打战这样的事虽算不上好,但一旦打赢了,自然又能为凌嘉傲夺得好名声,毕竟齐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不管是朝廷中的官员还是天下的百姓都是崇拜又向往强者的。 “咳咳咳……”皇上重重地咳了咳,对着凌嘉傲说道,“这一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待你大胜归来……”皇上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出来,但江如鸢想的是,等凌嘉傲回来就把这位子传给他。 也是,老皇帝的身子确实是不好了,看那咳嗽的样子,厉害的仿佛要将心肝脾胃肾都咳出来一样,哪怕老皇帝一直都在尽力压制着自己,江如鸢还是看出来了…… 太子府 “这次前去,务必小心!” “阿鸢,我知道了,你在京城也要万事小心!若是有谁欺负你,直接打杀了,回来有事我替你担着!”说着拿出一个成色极好的玉佩交给江如鸢,“这是父皇给我的,见这玉佩如见皇上,你收着,若是谁敢欺负你,就直接拿出来!” “我这算不算拿着鸡毛当令箭?”江如鸢笑着道。 “孤准你这般嚣张!”说完将江如鸢搂在怀里,他是真的不舍,感觉每次见到阿鸢都不能陪她呆上许久,有时候他都想,就这么抱着她,永远永远…… 江如鸢挣脱了凌嘉傲的怀抱,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既然你送了我礼物,我也不能光收不送不是?喏!”说着把荷包往前一耸,递给凌嘉傲。 荷包上细细密密的针脚可以看出是真的下了功夫的,这荷包在瘟疫发生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只是她的手实在是太笨了,根本就不会绣,是以花了很长时间才绣好了一个荷包,只是那荷包上的图案嘛。 嗯,有点丑! “阿鸢送我的这是两只鸡?”说着从喉咙里都含着笑意。 “什么鸡什么鸡,这明明是鸳鸯!”江如鸢红着脸道,但看着那荷包上的图案,嗯,别说,还真有点像鸡。 但她会承认吗?那当然是否定的,江如鸢憋红了脸道,“你不要拉倒,还我!”说着就去抢荷包,奈何荷包被凌嘉傲举得高高的,根本就抢不到。 “这是我娘子送我的,你休想抢走!”说着宝贝似的揣进了怀中,舍不得拿出来。 “荷包里有一个护身符,是我去庙里特意求来的,这次你前去,一定要平安归来!”许是凌嘉傲马上就要走了,江如鸢也多了几分离别的愁绪,气氛一时有些悲凉。 “阿鸢乖,我无事,放心,定会一根毫毛都不少的平安归来。至于你身上的蛊,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等我回来定会全心投入进去,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这样你就会好了!将来再给我添个一儿半女,我凌嘉傲这辈子就无憾了!”说着将江如鸢紧紧搂在怀中不放手…… 第636章 陈小姐相邀 “太子妃,外面有人送来了拜帖,是陈府陈小姐请您明天去她的生辰宴,您看你要不要?” “生辰宴?”这么巧的吗?自己和那陈小姐交情好像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吧,生辰宴都需要叫上她? “太子妃,还是不去了吧。太子现在不在京中,若是出了什么事,这……” 江如鸢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是问了管家一句,“这次去的人多不多?” “回太子妃,陈家似乎很重视这次的生辰宴,似乎是打算在宴会上为陈小姐找一个乘龙快婿,是以这次京都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管家不明白江如鸢有什么打算,但还是兢兢业业地回答着。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去吧,也当成是解解闷了。” 凌嘉傲离开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前线的消息简直就像被封锁了一样,根本就传不出来,就连她派出去的探子,都像失踪了一样音信全无。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担心也没有办法,不如趁着这次机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那就回帖,我明天会按时出席的。” “是。” 第二天 江如鸢一大清早就开始打扮,既不能艳压主人公,这是礼仪,也不能太落俗套,丢太子府的脸,所以选衣服也成了一项技术活儿。 江如鸢选择的是一件紫色的长裙,雍容高贵又不显老气,反而将江如鸢白皙的皮肤衬得越发的亮眼,一旁的琴儿看着梳妆打扮好的江如鸢,直直地瞪着眼,“太子妃,我们还是不要去了,我怕到时候青年才俊没看上那陈小姐,倒是相上了太子妃,如此便是一见娇娘毁终生啊!” 江如鸢斜睨着琴儿,“你倒是会说,是不是最近太闲了,你也长大了,想要找一个好夫婿了啊!琴儿若是有这心意直接跟我说,我定给你好好挑选!” “太子妃,你说什么呢!”琴儿羞的面颊绯红,跺跺脚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江如鸢也是笑的面若桃花,一时气氛很温馨…… 到了陈府,江如鸢真的是有被震惊到,其实不是没想过陈宰相这么多年久在官场,肯定会积累下很多人脉,但见到这门前人来人往,确实心有触动。 说是挑选乘龙快婿,其实也不过是官场的那些交错冗杂的关系网罢了,挑乘龙快婿吗,如果陈小姐喜欢上的是一个穷书生,就不知道陈宰相会是什么表情呢? 江如鸢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恬淡地走进门,备上礼物,默默地进门,她不想刚过来就抢了主人家的风头。但有人好像偏偏不想让她如意,她刚进门就被陈秀玉看到了,连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太子妃驾到真是让我们陈府蓬荜生辉呢!快来快来,请您上座。” 江如鸢心下狐疑,她跟这位陈秀玉没什么好交情吧,怎么这次她跟自己这么热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跟她这么热情她也不好冷个脸子给人家难堪,于是笑着恭维道,“今天陈小姐可以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公子,真是有福气了……” “太子妃就别再笑我了,对了,今日我请来了京中有名的戏班子,平时很难请的,这次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一会儿太子妃可要好好欣赏啊……”陈小姐做小女儿娇羞状地说着,那模样,远方看去,倒真的像是和江如鸢关系很好的样子。 “是问月戏班子吗?”琴儿忍不住地问道。 “哦?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有见识,就是那问月戏班子呢,这次戏班子里的花旦问月也会来呢,你呀,有眼福了!” 说着,那边就来了一群女子说说笑笑地把陈秀玉给叫走了,临走前陈秀玉还对着江如鸢客气地说道,“太子妃,你不要拘束,来了这里就像到自己家中一样,随意,我先去忙了。” 江如鸢笑着点头,却在陈秀玉离开后,脸上的笑意沉了下来,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这次怎么会跟我这么殷勤……” 琴儿到是一点都不紧张,对着江如鸢一脸兴奋地说道,“陈小姐大概是前些日子在宫里被太子妃的威严给吓到了吧,所以才想着跟您交好。不过不要想这些了,太子妃,那问月戏班子可是出了名的难请呢,还有那当家花旦可是百年一遇的美男子呢,那身段,那嗓音,简直是仙男下凡呢!” “哦?当真有这么好看?琴儿莫不是见过?”江如鸢真是有些暗叹自己孤陋寡闻了,这么有名的戏班子,自己确实一点都不知道。 “我哪里见过啊!太子妃别再打趣我了,那问月公子就是一般的达官贵人想见都见不到呢,奴婢也是听人家说的啊!” 江如鸢听着琴儿的解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闪着莫名的光,随后贴在琴儿耳边说道,“一会儿你盯着那什么问月公子一点,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虽然她之前教训明离茵是在这堆贵女面前,当时确实是想着杀鸡儆猴,给她们也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的,但毕竟人心难测,谁也不能担保她这么做了有贼心的人就一点事都不敢做了。光凭着陈秀玉不同往常的态度,江如鸢就感觉出了有些地方确实是不一样了。 不管怎样,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是没错的。 “太子妃,你的意思是陈小姐她会借着这戏班子……”琴儿还没说完就被江如鸢打断了,“琴儿,注意,这是在外面,你需要做的是管住自己的嘴,多看多做,少说话,这样就不会出什么事情,知道了吗?” 琴儿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确实不妥,遂默默对着江如鸢行了一礼,之后站在一旁,微低着头,不再言语。 江如鸢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凌嘉傲挑出来的人,这聪慧程度就是不一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孺子可教也! 第637章 与茶中有物 江如鸢由于地位原因,被安排在了上座,身旁一群莺莺燕燕围绕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上去倒是热闹的紧,但江如鸢确实一直在听着她们说话,言笑晏晏的,笑眯眯地看着在场的众人。 “你看你看,那花旦莫不是就是最近想见一面都难的问月公子?”其中一个小女生一脸兴奋地问着,看样子很惊讶。 “当然了,要不是问月公子,谁能有这样的风华?” “确实是,秀玉,你可真厉害,听说那问月公子为人清高的很,不愿与当官的为伍的,若不是他看上眼的人儿,根本就是连看都不会看的,别说亲自登门过来了。”江如鸢听到这话,抬眼看了看那女子,兵部尚书的嫡女,这倒是个妙人儿!不会听的自是以为她在夸陈秀玉厉害,可是自古戏子无情,无义,这两种人是最卑贱的职业了,哪怕因为本人优秀被捧得很高,但说到底,就算再厉害也脱不了戏子一称。 这姑娘这么说的意思岂不是说那问月公子对陈秀玉不一般,存着别样的感情?呵,当真是有意思,原来这陈秀玉虽贵为宰相之女,身份高贵,但平时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也有人看不惯她,倒是一场好戏。 果然,陈秀玉听到这话,脸色几不可见地沉了一下,随后又扬起笑脸说道,“哪是什么我厉害啊,是父亲派人去请的,专门报上了我丞相府的名号,父亲让他来,他敢不来吗?除非他是真的不想在京城混了。” 这话说的倒是猖狂!不过江如鸢也确实同意,看这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样子就知道陈家的影响力有多厉害了,那问月若是稍微识趣一点自然都不会拒绝。 “你们快看,问月公子上武戏了,好厉害!好厉害!”其中一女子吼道,言语间很是兴奋。 江如鸢看了看台上,那刀枪剑戟耍的确实是不错,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问月公子应该是会武艺的,不然不会将手中的东西舞得就像是有灵魂一样! “太子妃,这问月公子的戏确实好看,是不是啊?”陈秀玉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江如鸢弄不清她话的含义,随后没有正面回答地说了一句,“练武出身的确实不一样。” 江如鸢对戏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看了几眼就不再看了,但是一旁的陈秀玉就像有意的似的,偏要把话往那问月身上带,江如鸢皱眉,默默喝着杯中的茶,有一搭无一搭地回复着,但句句都是似是而非的回答,整的陈秀玉问到最后都皱起了眉头。 “太子妃,你尝尝,这是我爹爹的门生从外面带来的茶叶,我们齐国不产的,我之前尝了尝,倒是别有一番滋味。”陈秀玉说着,将茶杯朝着江如鸢递过来。 江如鸢看了看陈秀玉,面如常色,径直接过了陈秀玉手中的茶杯,将茶杯放在鼻尖,嗯,茶香扑鼻,倒是好茶。江如鸢将茶杯放在手上把玩,轻轻转动着,观察着陈秀玉的表情,没有一丝异常,江如鸢淡笑不语,但她知道,这茶里有东西! “太子妃,你怎么不喝呢?”陈秀玉看着江如鸢,疑惑地问道,“可是这味道不符合太子妃的口味?” 江如鸢眯了眯眼睛,虽然这陈秀玉是给自己台阶下了,但就算自己顺着台阶走了下来,她的目的没达到,也还是会找机会下手的。 看来自己那招杀鸡儆猴还是没有效果嘛!偏偏还是有人想要往枪口上撞! 江如鸢在陈秀玉极度渴望的眼神中将茶杯放近嘴边,刚要喝下,身后的琴儿突然慌慌张张地捅了江如鸢一下,茶杯顺势而落,直接打湿了江如鸢的衣衫。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琴儿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看样子十分害怕。 江如鸢也沉下了脸,顺势呵斥道,“你这丫头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糟践了陈小姐的好茶你罪该万死知不知道!” “奴婢知道,奴婢错了!”说着望向一旁的陈秀玉,“陈小姐,你就救我,救救我啊,我会被太子妃赐死的!真的,我求你救救我!” 江如鸢听着,看着不断在地上磕头的琴儿,眼睛不禁一抽,你表演的逼真就逼真好了,说什么我会赐死你,我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吗! 江如鸢无语地看着琴儿,但这一副神情放到旁人眼里就是江如鸢生气了,确如那丫鬟所说,仅仅因为一杯茶就要把自己的贴身侍婢打杀了。 随即旁边的贵女们也都看不过去眼的说着,“不过一杯茶而已,一会儿让陈小姐再上一杯就好了,秀玉,你说是不是啊!” 被点到名字的陈秀玉立刻收了脸上那副不自然的样子,对着江如鸢说道,“是啊,不过一杯茶而已,一会儿我让下人再倒一杯就是了,太子妃不必介怀!” 江如鸢在心里简直都快要笑疯了,陈秀玉明明因为琴儿不小心坏了她的好事而生气的不行,但却为了面子不得不对着她们这帮人巧言令色,其实心里都已经快要被气炸了吧。 “陈小姐,我家太子妃衣服湿了,可有什么地方让太子妃换下这一身湿衣服?”琴儿适当地为江如鸢解围,赶紧离开这地方才是,不然呆的越久谁知道这女人会再憋出什么坏主意来。 “傲雪,去,为太子妃找一个上房去换衣服。”陈秀玉说着,对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而陈秀玉以为自己这一小动作不会被人察觉,但其实早就被琴儿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了。 “有劳了。”江如鸢礼貌地说道。 “没关系,太子妃快快换衣回来,这宴会啊,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呢。” 江如鸢颔首,但却知道自己这次走了就不会轻易回来了,有些好戏,才刚刚开始,过早地揭破啊,就没有意思了呢! 想着心中的计划,江如鸢的嘴角咧开了一抹狡猾的弧度…… 第638章 好戏 待走出了人群,走到越来越偏的地方,琴儿面色一凛,突然挡在那丫鬟的路,冷冷地拽住那丫鬟说道,“你还想把我们往哪里带?” “这位姐姐说笑了,太子妃的衣服不是湿了嘛,我自是想带你们去院子里换衣服啊!快来吧,马上就要到了,别把太子妃冻着了就是罪过了。”丫鬟面色无大碍,看来真是有什么主子就会有什么仆人啊,果然都是演戏出身的! “是吗?带我和太子妃一起去院子里,顺便再下那什么媚药是吗?”琴儿双手抱臂,眼角冷光扫过那丫鬟。 江如鸢心中笑着,看来琴儿也不像面上这么娇弱嘛,肚子里还是有东西的!光是这手装腔作势,都可以说是很厉害了! “什,什么媚药,我不知道,姐姐怕是误会了!”丫鬟的眼神左顾右盼,显然开始慌了。 琴儿见这丫鬟油盐不进,立刻变了脸色,“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径直走向傲雪,一只手就把她拎了起开来,两手反绑着跪在地上,厉声喊道,“你可知道谋害当朝太子妃是个什么罪过!杀头诛九族,你想要自己的家人因为你的过错而受牵连吗?” 丫鬟看来也确实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被琴儿这么一喊就吓破了胆,连忙扣着头道,“太子妃饶命啊,不怪我啊,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我家小姐要我这么做的,我也没有办法啊!” 江如鸢这时候自然是要出来略施恩典的,“你说说你家小姐的计划,若是事无巨细地告诉本宫,本宫就念你是被逼无奈,放你一条生路,之后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差人将你赎出来的,不必记挂自己的安危。” 似乎是江如鸢最后这一条安慰了傲雪,随后傲雪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江如鸢道,“我家小姐是打算在茶里下……”傲雪说到这里默默地停了一下对吼看了看江如鸢的表情,见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又接着说道,“下媚药,然后再把那问月公子给绑来,到时候再叫来各家小姐目睹这一场面,好借此玷污太子妃的名声。” “好歹毒的心!”江如鸢暗叹,在古代,女人的名声就是天,若是没了名声那么就算在这世上活着,也不是什么好滋味,还不如死了,陈秀玉这是想让她生不如死? “我倒是不知道我死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让你家小姐恨我至此?” 丫鬟低着头,听到这话猛然哆嗦了一下,随后说道,“太子妃可记得前些日子有一醉鬼对太子妃有过不轨?” 江如鸢细细回忆着,想着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记忆里似乎有过这件事,自己当时发泄情绪将他抽了一顿…… “怎么?那人与丞相府有关?” “那人正是我家小姐的表哥,两人从小便关系很好,后来知道表少爷死了便特地去调查,调查结果是太子妃杀了他……”说到后来,丫鬟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没有了声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陈秀玉怎么在看了她亲自动手教训明离茵之后还敢跟自己找事,做人嘛,有来有往,既然人家跟她来了这么一个阴招,她又怎么好意思什么都不干呢? 想着露出一抹单纯的笑意,只是这笑再怎么单纯,在现在这个时机露出来都有些吓人,傲雪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地喊着,“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 “饶了你确实可以,但我需要你为我去做一件事,你能答应吗?”江如鸢这话说的极为平和,可在现在这个时候,人家敢说不答应吗?稍不答应那就是一个字,死! “奴婢必当尽力!” “我要你做的,也不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将那媚药下到你家小姐茶里,再将她和那问月公子一起带到这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对吧。”江如鸢循循善诱着,但语气却是不能为人所反抗的强势。 江如鸢从来都不是一个软柿子,想要打她的主意,那就先做好事情败露后承受她怒火的准备,别人泼到她脸上的水,她会煮熟了直接泼到那人脸上去! “这……”丫鬟脸上露出犹疑的表情。 “嗯?”江如鸢缓缓出声,“不愿意吗?也无妨,大不了我就装成自己中了媚药,到时候将那问月公子一起拿下,你说到时候你没办成事情,你家小姐会饶了你吗?那后果,啧啧,想起来都觉得可怜……” 江如鸢边说着边摇头,一脸的替傲雪惋惜的样子。傲雪听到这话面色苍白,浑身打着冷颤,随后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婢答应,奴婢一定能做到的!” 说着连忙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以表自己的忠心。 江如鸢就在院子旁边等着,直到一会儿看到问月被人打晕扛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又看到傲雪带着走路都有些飘的陈秀玉也进了院子的同一间房间后,才和琴儿得逞地相视一笑,随后大摇大摆地朝前院走去。 …… “哎,怎么我换个衣服的功夫,陈小姐就又不见了?她去了哪里你们可知道?”江如鸢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刚才陈小姐说有点事情要处理,可去了好一会儿了都没见她人露面,今天可是她的正日子啊。正主儿不露面是个什么事啊!”依旧是兵部尚书家的女儿,江如鸢满意地点点头,这女子,很聪明,句句意有所指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很得她心意。 过了一会儿,傲雪神色慌张地跑过来,“太子妃,我家小姐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有热闹不看哪还行,在座的哪个又是单纯的,知道其中有事,但却聪明的什么都没说,跟着江如鸢的身后一起朝着后院浩浩荡荡地走去,一到院子,就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声音。 众位女子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不知说什么,只将眼神全都打在了江如鸢的身上,“太子妃,这……” 第639章 戏子之死 “来人,将门打开!”江如鸢特意带了侍卫来,这场戏若是光有女人,可也不太好看啊! 随着门被打开,接下来便是女人们的惊呼声,就连江如鸢都装成一脸惊讶的样子,对着门内指着手,“你,你们……” 里面的人见了凉风也是一愣,随后眼神渐渐澄明,看着眼前的情况大声吼道,“啊啊啊……” “陈小姐,她怎么会这样……” “简直是败坏我们女子的闺誉,真是丢人,哎,要是我啊,铁定不想活了。” “真是自甘下贱,放着那么多名门不选,偏偏要跟一个戏子混在一起,真是丢人。” “你们都在胡说什么,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你们不要看,再看我挖了你们的眼睛!”陈小姐一脸凶狠地对着外面的侍卫吼道。 “许的自己做那下作事,不许别人看么!堂堂丞相府,我看教出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一个个的败坏门风!” 江如鸢听着,饶有兴趣地看着陈秀玉逐渐变得癫狂的眼睛,“江如鸢,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在这里的会是我?” 这话一出,更是哗然! 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这里的应该是太子妃吗?可她怎么会知道?难道这是她布下的局,但是没算计到太子妃将自己给毁了? 这么一想,众人更是对她不屑了,名声对女人本就重要,她却还要这么算计人家,如今人家技高一筹,她就是栽了也是活该! 刚才还有几个人对她有所可怜,一听到这话,瞬间就变成不屑了。没办法,居安思危,今天这陈秀玉敢胆大包天的算计太子妃,哪天就说不定这事就落到了她们自己头上了,想着脸上是毫不顾忌的讽刺,一个个似乎都在说,陈秀玉,你活该! “看来陈小姐与问月公子是情投意合,那我就=今天就做个媒人,把陈小姐许配给问月公子,皇上的玉佩在此,谨当圣誉,陈小姐,问月公子,快谢恩吧!”江如鸢看着陈秀玉,似笑非笑地说着,眼神似乎是在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这个戏子,我要去找我爹做主!”陈秀玉说着,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着,但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心疼她,在所有人看来,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咎由自取! 陈秀玉正叫着,外面就有人到了,是陈丞相! 看到眼前的画面,陈丞相看样子在路上已经听到了消息,是以表现到不是很冲动,但脸色黑黑的,也能看出确实是被气坏了。 也是,今天本来是要为陈秀玉选亲的,但没想到就在这个日子出了这样的丑闻,而且看这里这么多人,这件事想捂住也捂不住了! “来人,那戏子企图玷污丞相之女借此攀附陈府,士可杀不可辱,拖下去斩了!”陈丞相沉声道。 江如鸢则是轻笑,好一个陈丞相,果然在官场纵横数年,就是知道怎么导向舆论,将最有力的留给自己,但江如鸢偏偏不如他愿。 “慢着!陈丞相,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陈小姐与问月公子两情相悦,你又何必拆散两人呢?之前在席中可是听陈小姐把问月公子夸了个遍,什么天人之姿,什么武艺高强,众位贵女,你们也都听到了吧。” 这话倒是不假,之前陈秀玉为了给江如鸢下套,确实说了不少这样的话,但她的目的是让江如鸢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好栽赃她啊,怎么最后变成了自己成了女主角呢? 陈秀玉咬碎了银牙,可怜巴巴地对着陈丞相说,“爹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不给陈丞相说话的机会,江如鸢率先开口道,“刚才我已经给陈小姐和这位问月公子赐婚了,若是陈丞相不满意,就去宫中面见皇上吧!”江如鸢拿出那块玉佩摇了摇,本想着凌嘉傲留这玉佩下来只是个念想,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江如鸢说完,也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率先带着琴儿走了出去。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一一告退,她们看了丞相府这么大的笑话,若是再不识相地离开,恐怕遭殃的就要是她们了! 众人走后,陈秀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爹,你相信我,女儿真的是被人算计了,不然我怎么会看上这戏子呢,爹,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给这么一个下贱东西!” …… 太子府 “太子妃,笑死我了,你刚才没有看到,那陈丞相一句话憋回去老脸憋得通红的样子,真的是太好笑了,还有那陈小姐,那错愕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吃了您呢,我看啊,她就是活该!”琴儿在一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事情还不一定就这么结束了呢。” “什么?还没结束?那还能有什么变故?陈小姐这名声算是毁了,就算没人敢正大光明地讨论,将来在一起,也免不得会在私下里说的,她啊,在京层算是混不下去了,都这样了,太子妃您又给她和那问月公子赐婚了,还能出什么变故啊!要我说啊,这问月公子真的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那什么阴险狡诈的陈小姐,有怎么能配的上天人之姿的问月公子呢? 江如鸢不说话,但心里并不同意,什么天人之姿,那问月和凌嘉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长相过于阴柔,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反倒是让人觉得为人过于诡谲,总之,给江如鸢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江如鸢就想着,或许一个满肚子算计的陈小姐和一个性格身份诡谲的戏子,也许会是真正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果然,事情如江如鸢所料的一般! 在傍晚的时候得到消息,那问月公子被人杀了,尸体身旁有一软鞭,而问月公子整个人,也被抽的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了,种种迹象表明,最后的凶手,是江如鸢! 第640章 太子归来 到了晚上,太子府外灯火通明,外面的禁卫军围住了太子府,“太子妃,我们查到你与最近的一起命案有关,所以,您还是随我们去一趟衙门的好。”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太子妃讲话!”琴儿率先挡到江如鸢身前。 “太子妃,请不要让属下为难,我们也是秉公行事,今天太子妃我们必须是要带回去的!” “是谁要带孤的太子妃回去啊!”一抹熟悉的声音出现。 江如鸢自己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地揉了揉眼睛,“凌嘉傲,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孤不回来不知道孤的太子妃要被别人欺负到什么地步了!”凌嘉傲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抱住江如鸢,看着神色很沧桑,定是赶路受了不少苦,但精神头却是很好,一把搂过江如鸢,挑眉对着夏大人看过去,“夏庸,你刚才可是对孤的太子妃说了必须两个字?嗯?”尾声微微扬起,凌嘉傲说的极为不在意,但夏庸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不是他没用,实在是太子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他根本就抵挡不住啊! “刚才,刚才是属下说错话了,不是必须,是请,是请!”夏庸点头哈腰地说着。 “滚!”只有一个字,简单明了,夏庸抚了抚额头,无奈地带着一众属下灰溜溜地离开了,实在不是他怂,你们没看见太子殿下那身上还沾着血呢吗?那可是战场上敌人的血啊!他们的太子的称号可是杀神,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主儿,他们谁都不敢跟太子做对啊,不然谁知道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凌嘉傲,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江如鸢就着灯光连忙上下检查着 “无碍,我可是有我娘子求来的护身符,又怎么会有事呢?”说着竟然还孩子气地转了一个圈,就为了让江如鸢看到他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如鸢看着明显瘦下来的凌嘉傲,鼻尖一酸,眼圈就红了,还没说话就被凌嘉傲紧紧地锁在了怀里,“阿鸢不哭,阿鸢不哭,我真的没事!谁欺负你了,跟我说,孤定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琴儿看到两人也是一月多未见,正是处于刚团聚的甜蜜期,于是默默地带领着下人离开了,没办法,她敢去打扰正恩爱的两人么?没错,她也怂,她也不敢! 江如鸢哭了半天,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是一看到凌嘉傲整个人就掉下了眼泪,根本就是自己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半天才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躲在凌嘉傲怀中不肯出来,声音闷闷的,“我被冤枉了,你若是不回来,我就要被人家带走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江如鸢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但一看到凌嘉傲就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像小孩子受了委屈后看到自己的大人一样,开始告状,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无理取闹,很没出息,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好好好,我的阿鸢受委屈了,我一定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还我的阿鸢一个清白!”随后揉揉江如鸢的头发,对着暗处喊道,“明天早上,我要见到这件事的决定性证据!” 刚回来的暗一暗二暗三愁苦着脸,“主子,是不是太赶了,明天中午行不行?”这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他们怎么找证据啊!这不是为难他们嘛! “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 “找不到就接着找吗?”暗三兴奋地接道。 凌嘉傲则是冷冷一哼,“找不到就去欲望之林呆一年!” “啊!”三声异口同声的苦叫,暗一暗二暗三苦着脸默默地离开了,他们一定要去找到证据,不然他们可要去那鬼地方呆一年了,要是真那样的话,那还不如让他们去死好了! …… 是夜 江如鸢因为刚和凌嘉傲团聚,直到半夜都没有睡着,紧紧地抱着凌嘉傲,似乎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才能真正体会到他的体温,他真真正正地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两人还没来得及温情脉脉就听到了外面的异动,耳侧听到了但两人却装作根本就没听到的样子假寐着。 直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只有一个人,看来那人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走到跟前的时候,江如鸢闭着眼睛,甚至都能感到眼前闪过刀光,但两人依旧按兵不动,直到手起刀落,两人才一同起身,凌嘉傲一个后空翻,直接翻到了黑衣人身后,想要从后面制服他。 但黑衣人的目标好像并不是凌嘉傲,根本就没管凌嘉傲,也直接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凌嘉傲,顺势朝着江如鸢而来,江如鸢想抽出腰间的鞭子,可奈何距离太短了,时间根本就不允许,马上就要被那人抓住了,凌嘉傲从后面砍中了他的后背。 但黑衣人似乎并不在意,从脚上的靴子里抽出匕首照着江如鸢的肩膀就奔了过来,江如鸢堪堪侧身,但还是没有躲过去,鲜血洒出,江如鸢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黑衣人似乎是得逞一样的根本就不恋战,匕首入鞘,转身就想走。 凌嘉傲这时瞅准机会,用剑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纱,虽然天色很黑,但江如鸢还是看清了那眉眼,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叔!怎么会是你……” 江如鸢不敢置信地看着,居然是她从天牢里救出来的大叔,是徐皖成十分尊敬的当成父亲一样的大叔?他怎么会来刺杀自己? 黑衣人见自己的面纱被扯了下来,想要挡脸也已经来不及了,是以就想马上离开,但是凌嘉傲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趁着这时间,顺势就把黑衣人拿了下来。 “大叔,为什么?你是什么人……” “既然被你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大叔依旧是那张脸,但神色已不像寻常样子,眼里充满了阴狠算计…… 第641章 背后主使 “你是什么人,说出来,我饶你一命!”江如鸢实在是没想到刺杀自己的人会是跟自己相处的那么好的大叔,她曾经还想过去帮他找什么女儿,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了?什么女儿什么将军,都是他说出来哄骗自己的借口了? “饶我一命?我不需要,你要杀便杀了我,除此之外,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我奉劝你,你就是在做梦!” “其他的你可以不说,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我没有想杀你。”大叔别了别眼睛,想来也是江如鸢说的话确实有些诛心了! “没有想杀我?大叔,我叫你一声大叔,你就别再拿我当傻子玩了,半夜三更,你闯进我屋内,带着兵器,你说你不是想杀我,你是什么?嗯?还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动手,偏偏要选在今天动手?” 大叔默默地开口,“这不怪我,是你偏偏没事要去查这件事,我不暴露也不行了。还有,我不是要杀你,只是想要你的血。好了,我要说的就都说完了,你动手吧!”说着默默闭上了眼睛,一副求死的样子。 江如鸢诧异,“我的血?你是凤鸢教的人对吧!” “你怎么知道!”大叔猛地睁开眼睛,眼里迸发出渗人的光。 “是云贵妃告诉我的,你们都是凤鸢教的人,但是我的血有什么用她没跟我说。” “不,你在骗我,她不可能告诉你这些事。那个女人就算再蠢也会明白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大叔大声地说道,似乎声音大一点才能抚平自己心中的不安。 “对,她确实没有告诉我,告诉我的人是你!”江如鸢平稳地开口,一切都已经明了了,看来自己炸一炸是对的,起码这就被自己炸对了不是么。 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那什么凤鸢教的教徒,自己的血液也跟那个教中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你在炸我的话?”大叔似乎刚明白过来,恨恨地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这时也点上了蜡烛,默默地盯着大叔的眼睛,“对,我就是在炸你,是你自己暴露了你们的秘密,你和云贵妃是一伙儿的,你们在找那个宝藏,宝藏跟我也有关系,或许说我的血就是解开那宝藏的很关键的一步,我说的对么?” 大叔想要别过头,但却被江如鸢眼里的光给调住了,想动弹都动弹不得,只能默默地看着江如鸢的眼睛,那眼里似乎有深渊,一旦望进去,就是无法自拔! “你现在在一片海洋中,你的身体浮在海里,放松,整个人是全然的放松,你的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很辽阔,可以让你忘记所有的烦恼,对,就是这样,你将身体放空,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对,看着我的眼睛,看着这片海洋,美不美……” “美,大海好美!” 凌嘉傲看着黑衣人紧紧盯着江如鸢的眼睛,身上的冷意又都冒了出来,但他似乎也能明白江如鸢现在是在干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应该打扰,也不能打扰,一旦打扰了,就会前功尽弃! 江如鸢刚才还在担心凌嘉傲会不会一个生气,直接将大叔给打一顿,但还好,凌嘉傲还是知道分寸的,他还是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的。 “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我叫徐铮,是凤鸢教的大护法,我是执掌凤鸢教至高无上的权利的人。” “你今天刺杀江如鸢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她的血,她的血可以打开宝藏的秘密。” “江如鸢身上不是有蛊吗?她随时都会没命的,如果她死了,你要她的血有什么用?” “她不会死的,她的蛊只需要云贵妃的心头血就能解开,大不了牺牲云贵妃一条命,她是教中的圣女,她应该有这个责任去为教中服务。” “如果她不愿意呢?” “她不会不愿意的,如果宝藏之谜解不开,就没有资金,没有资金,她就没办法复国,她是元国最后一个传人,若是在她的手上,元国还不能复国的话,元国就一定再也没有复国的希望了,所以她会同意的,一定会的!” 江如鸢的声音很小,很温柔,同时也很空灵,一点点慢慢地说着,随后慢慢地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都问出来,而一旁的凌嘉傲一开始还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却在听了黑衣人事无巨细的交代下,眼睛慢慢变大。 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如鸢,江如鸢则是根本就不理凌嘉傲,伸出手来对着凌嘉傲轻轻摆摆,意思是不让他跟着捣乱,随后对着黑衣人说道,“宝藏在哪里?” “宝藏在……在……”江如鸢聚精会神地看着黑衣人,但他的神情却很痛苦,似乎意志和精神在对抗着自己,不让他被自己控制,潜意识里不让他说出这个秘密。 江如鸢很着急,就是最后的机会了,第二次,他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失去意识,自己这次纯粹是好运,炸出了他一些东西,所以让他的情绪开始波动,才被自己催了眠,这次一定要问出来! 如果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的话,下次想要再催眠他,就再也不可能了。像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是意志力非常顽强的那种人,若是再被自己催眠一次,定会生出警惕之心。 而催眠只能在人合作的时候,在人整个人都放松的时候才能进行,江如鸢想着,便是更加着急,脑门上都开始往下大颗大颗的流着汗。 随后江如鸢换了一个说法,“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有关系,你只要告诉我,江如鸢身上的蛊毒具体解决的方法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 江如鸢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那谁知道?” 第642章 对峙 “云贵妃,教中所有的蛊都是她管着,我只知道要用她的心头血做引,具体的方法我不知道。”说完之后,大叔眉头用力地皱着,眉峰间紧的似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江如鸢还想问什么,但却看到了大叔已经恢复澄明的眼神,“你醒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教中秘术摄魂术?”大叔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江如鸢。 江如鸢疑惑,什么摄魂术不摄魂术的,这明明是催眠好吗?还教中秘术呢。 江如鸢没有回答他,只是满眼的冷意,盯着大叔,再不复之前的亲切,江如鸢确实重感情,但她同时也是一个很决绝的人,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会喝出自己的性命,但当这个人伤了她的心以后,她同样不会手下留情,甚至会更狠,借此将她曾经付出的全部真心都一并收回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我可以代你向徐皖成捎个话。” 大叔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了下去,梗着脖子说道,“不必了,动手吧。” 江如鸢也拿出随身的匕首,一下划破大动脉,一击即死,没让他受什么痛苦,江如鸢看着倒下的大叔,随后默默叹了口气。 徐皖成若是知道了他当成父亲亲近尊重的人竟然是抱着别样的目的接近他的,不知道会有多难过,不过也就算了,既然他没什么话要她捎过去的,她也就当成没有这件事就好,什么都不说,让徐皖成以为他只是有事离开了,也好过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尊敬的人是这样的人好的多。 许是刚才催眠用的精神力有些多了,也许是大叔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有点大,江如鸢只觉得自己累了,靠在凌嘉傲怀里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等。等暗卫那边的消息,你今天也着实累了,去睡吧,我守着你,不会有事的。”凌嘉傲握了握江如鸢的手,似乎是想通过手给江如鸢力量。 第二日一早,暗卫就带来了消息。那问月公子,果然就是元国人,这次混进齐国就是想打探消息,以备将来复国之虚。 而背后下黑手的自然就是陈丞相了,想杀死这个戏子借此诬赖江如鸢。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江如鸢震惊,最让江如鸢震惊的是,陈丞相是个冒牌货。他也是元国人! 原来的陈家早就被灭口了,如今的陈丞相从里到外,全部都是假的! 一国丞相竟是前朝余孽,这事可是天大的事!必须进宫禀告皇上,但在那之前,凌嘉傲却是想先解决了江如鸢的事情,左右都是前朝余孽,先解决哪个就没什么关系了。 凌嘉傲一大早就召集了自己手下的兵围了陈丞相的府邸,而江如鸢则是立刻去找了兵部尚书说明了这件事。 陈丞相和云贵妃这么多年定是也招来了不少能人异士,估计就是在为了有这么一天,是以他们能抢占的先机一定要抢占,不然到时候一旦发生政变,自己这方便落了下乘! 云贵妃在宫殿中来回地踱着步子,神色慌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大护法不是连夜去取江如鸢的血了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这事,一旦这件事曝光了,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被牵连。大护法是个硬骨头,应该不会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云贵妃就这么想着的时候,就看到了凌嘉傲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来了。 云贵妃眼睛一跳,但还是极力稳住心神对着凌嘉傲说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带兵进宫难不成是想造反不成,若是皇上知道了……” “云贵妃。哦,不,应该叫你元朝公主对吧?”江如鸢双手抱臂,痞里痞气地说道。 “你们什么意思!”云贵妃眼神一眯,危险地说道。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借云贵妃的心头血一用,不知云贵妃意下如何?”江如鸢神色如常地说着,可她的心里现在却是在滴血,因为这蛊,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做母亲的快乐了,她现在的神色如常,可谁知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手心里,谁能知道她的痛?都是这个女人,为了一己之私却陷自己于这种境地。 说到这一点,凌轩墨也算是出了不少力吧。可以说,他们早就联手了,而且是为了铲除自己,不择手段地联手。 没关系,等她身上的蛊解了,这一笔笔账,她都会跟他们一点一点清算的! “皇上,皇上救我!”看着眼前对自己一点利益都没有的局面,云贵妃不禁慌了,开始慌不择言地叫着皇上。 “云贵妃,是我傻还是你傻呢?父皇他找那宝藏那么多年,对那图腾多么看重你不是不知道吧。父皇若是知道他这么多年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一直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说以父皇的骄傲,他会怎么处置你这个前朝遗腹子呢?”江如鸢的话每说一句,云贵妃的脸就白一分。 江如鸢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心上一遍又一遍地插着刀子,“哦,对了,陈丞相的事情我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怕是陈家满门的人头都已经被砍了下来了吧,云贵妃,你死心吧,你输了!” 云贵妃听到这话,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陈爱卿他……”失神了片刻,云贵妃仰头便开始狂笑,“我输了,对啊,就算我输了又如何,我输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江如鸢,这蛊只有母蛊的心头血才能治没错,但你不知道的是,必须是活人的血,如果我死了,你也就活不了了,我要你为我陪葬!哈哈哈哈……”云贵妃笑的都有些失神了,一手拿出匕首。 江如鸢倒也不急,对着云贵妃淡淡地笑道,“云贵妃,你不会以为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就直接过来了吧!” 云贵妃似有感应,眼眸一立,对着江如鸢说道…… 第643章 大结局 江如鸢朝着门口啪啪拍了两下,一脸的胸有成竹地道,“将人带来上!” 云贵妃看着被人带上来毫无还手之力的凌叶宇,慌忙着迎上去,“我的儿,你怎么了!你们快放开我儿!”随后伸手去推绑着凌叶宇的侍卫的手,女子本弱,何况凌嘉傲带来的人又不是一般人,又怎么会被小女子一推就推动呢!云贵妃这样的动作,无疑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儿!凌嘉傲,你这个孽种,我要撕了你!”云贵妃斜睨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凌嘉傲,脸上的表情似乎要把他吃了! 凌嘉傲也是微眯着眼,眼里闪出一丝危险的光,“你加诸在阿鸢身上的我还没向你讨回来,不过没关系,母债子偿。” 凌嘉傲说完,撇了侍卫一眼,侍卫立刻会意,对着凌叶宇的腹部就是狠狠一击,凌叶宇闷哼一声,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淌,看上去很是狼狈。 “儿啊,我的儿,你们对我儿做了什么!你们对他用毒?把解药拿出来!”云贵妃疯癫着,头发散乱在两侧,再不复往日的端庄典雅。 众人没人吭声,一个个似乎在看着云贵妃狂乱的一面,随后云贵妃稳了稳心神,终于沉下了气,“你们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儿。”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甚至在语气中稍微带上了一丝恳求,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卑微的爱意。 但即便这样,在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心疼她,与云贵妃做的那些事相比,她们只能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把阿鸢身上的蛊毒解了,我就放了你儿子,我们一命换一命!”凌嘉傲没有废话,他只想要她的阿鸢好好的! “你说话当真?我为她解蛊,你真的会放了我儿?”云贵妃似乎不相信,一再地确认道。 “你有选择的余地吗?”凌嘉傲平静地说着,只是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笃定。 云贵妃咬了咬牙,随后硬着头皮说道,“好。我答应你。” 这边正说着,外面响起了喧闹声“太子,皇上病重,凌轩墨带了人进宫,看样子是要逼宫,请太子定夺!” 这一天终于来了,江如鸢的心上下狠狠地跳动着,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的事情终于要有结果了吗? 江如鸢用力地攥着凌嘉傲的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不是江如鸢贪生怕死,而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不去才是最好的方式,去了也只能添乱,让敌人抓住凌嘉傲的软肋,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好好呆在这里,等着凌嘉傲大胜归来。 至于凌嘉傲在这场战争中会不会输掉,那根本就不是她考虑的事情,凌嘉傲就是战神!在行兵布阵上,他就不会输,这一次也不例外! “阿鸢,你就留在这里好好解蛊,待我大胜归来迎你为后!”凌嘉傲只说完这一句就离开了,外面的杀声阵阵,情势危急,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在这里墨迹。 江如鸢看着凌嘉傲杀伐果断的背影,默默苦笑,迎她为后吗, 她这辈子都是不会有子嗣的人了,就算在现代都没有几个人能接受一个女人无法传承后代,更别说在现代了,皇家也就更不可能了。 与其让凌嘉傲在封后之后收到各方势力的威压,倒不如这次她就别让他封她为后就好了。与其将来弄的撕破脸面,不如就将一切美好都停留在这个时候,在将来她也好留一些东西来回忆,并靠着这些过活。 “来给我医治吧。”江如鸢平静地看着云贵妃,将眼里的汹涌都蛰伏于平静的表面下,有些事情不需要表现出来,只要做就好了。 “江如鸢,你就不恨我吗?”云贵妃看到这样平静的江如鸢似乎有触动,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 “我不是圣人。”只此一句,再无其他。她不是圣人,自然就不会在别人险些害她性命之后,原谅她,何况这个人还害得她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皇上寝宫 “来人,快去见太子,快去!”皇上有如枯槁一样的脸在即将油尽灯枯之时蹦发出了极度的渴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回光返照了。 “皇上请稍等,外面战事吃紧,轩墨皇子带兵进宫,太子一时间抽不开身……”太监自然是凌嘉傲的人,在皇上的最后时间也不忘在他跟前抹黑凌轩墨,当然,也不能说是抹黑,事实本就如此! “孽子,孽子呀!”皇上用力地拍着龙床,身旁的太监生怕皇上一个激动就咽了气,连忙上前走到皇上跟前,拍着皇上的胸脯,连忙为他顺着气。 “去,将陈丞相叫进宫来!快去!”皇上伸着手指着,似乎空中有什么东西一样。 “皇上,陈丞相是前朝余孽,也是反贼啊,如今已经被太子的人看起来了!”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着消息,消息一出来,太子怕事情过大,人心慌乱,于是便直接下令封锁了消息,这太监若不是太子的人,现在也得不到这消息。 “什,什么!”皇上听到这消息显然很震惊,胸口上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过气去,极力地掩饰着,随后极力地平复着心情才缓了过来,但整个人就像瞬间老了几十岁一样,瞬间人如枯槁,没了精神力。 皇上的手垂在龙床的一侧,对着身侧的贴身太监说道,“来福,去龙匾后面拿朕的遗诏来,传位给太子,这圣旨你务必要转交给太子,朕怕是等不到了他们了……” 之后便传来了巨大的悲恫声,“皇上,驾崩啦……” 齐召年,凌嘉傲登帝,封太子妃江如鸢为后,改年号为召运。 后宫 “阿鸢,若不是那天我去的及时,你解完蛊毒是不是想离开我?嗯?此生都不再见我了。”凌嘉傲冷着一张脸,面色不郁地盯着江如鸢,看那眼神,明明是实实在在地说江如鸢,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江如鸢默默低下头,她确实也不想啊,只不过是不想拖累他,让他为难罢了,她也没想到凌嘉傲会是这个反应,遂声音低沉,呐呐地道,“就算我解了蛊毒,这辈子也不能为你生儿育女,这样的皇后你要来何用?” “我的阿鸢不是用来生儿育女的。”凌嘉傲将江如鸢一把搂入怀中。 “可是……”江如鸢还想说什么,凌嘉傲却从手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到江如鸢手上。 “这是什么。” “你以为我行兵打仗去了一个月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你去了拓跋。” “拓跋?去那里干什么?” “自然是为你求那不能孕育的药了,你可知道那拓跋大皇子是谁?” 江如鸢疑惑地抬头。 只见凌嘉傲唇角微张,默默开口,“你传闻中的大师兄!” “有用吗?” “有没有用,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凌嘉傲一把将江如鸢扔在床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