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可及》 第一章：但愿未相见 坐了一天诊，终于下班了，宋薇染握着手机，呆坐在问诊室没有走。 手机一片安静，她提前好几天就给戚云庭发了短信，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她定好了餐厅，可是他始终没有回她。 宋薇染手心攥的发紧，他一个月没有出现过了，应该是……在她那里吧？ 那个真正的、他爱着的女人，江瓷。 也是拿走了她全部幸福的人。 按下心口熟悉的疼痛，宋薇染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他娶的人毕竟是自己，还有机会让他爱上自己。 宋薇染收拾桌上产妇们的病例，想到她们就诊时幸福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是她也有孩子就好了，那样戚云庭就会多回家，多看看他们。 只是戚云庭好像不喜欢孩子，每次要么戴套，要么逼她吃药。宋薇染叹了一口气，要不等他回来的时候，跟他商量一下？ 要是……他能回来的话。 正在想着，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院长引着身后两人进来，正在赔笑介绍：“这是我们妇产科最好的主治医生宋医生，由她来诊断，您大可放心。” 宋薇染诧异的抬头，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了。 竟然是戚云庭？！而那个一脸羞涩幸福的被他抱着的女人，就是江瓷！ 他……他带着江瓷来妇产科干什么？ 宋薇染不敢想下去。 戚云庭看到了她，也是挑了挑眉，神情微微诧异，只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不屑的嗤了声：“就她？王院长，你竟敢糊弄我？”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瞧不起宋医生，院长满头是汗。 被戚云庭裹在怀里的江瓷突然伸手扯了扯他，柔柔的开口：“云庭，你就别为难王院长了。只要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哪个医生都一样。” 院长感激的对她道了谢，赶紧退出去了。 宋薇染刚从这一系列变故中缓过神来，又听到江瓷说孩子，颤声问：“你们的……孩子？” 江瓷捂着肚子，幸福而羞涩的笑了。 戚云庭无奈地敲了一下江瓷的头，微微叹气：“你呀，就不怕她害你和孩子？” 宋薇染紧紧圈住拳，浑身都在颤抖，声音不稳：“戚云庭，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至于你，江瓷，你怀了别人丈夫的孩子，爸爸……宋父知道吗？” 江瓷一下变了脸色。 宋薇染还没来得及感受心里的快意，一个狠狠地巴掌已经扇到她脸上，她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戚云庭却没收回手，反手又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要是再让我听见你污蔑她，我就直接割了你的舌头。宋薇染，不是你给我下药，你以为宋太太会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小三！” 宋薇染被扇得头脑发胀，身体痛，心理更冰凉。 原来，纵然嫁给了他，在他心里，自己却是他和他情人的小三！ 第二章：被你发现了 宋薇染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说她给他下药。 那一天夜里，她来给他送东西，却被他强硬的拽住，失去理智一样撕碎了她的衣服，不顾她的反抗和第一次的疼痛，野兽一般占有了她整整一夜。 宋薇染至今都记得第二天她羞涩忐忑的等他醒来表白，他醒来后却当头说的那一句话：“原来你这么贱，为了让男人上你，不惜给男人下药？” 无论她如何解释，她都不信，而被戚父强压着跟她结婚后，他更是直接搬出去，跟江瓷住在了一起。偶尔喝醉酒或者被戚父强逼回来的时候，他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拉开她的双腿，强暴般毫不留情的鞭挞她一夜，就算她不住呼痛，他也只有一句话：“装什么装，你不是巴不得男人上你吗？” 他从来都不忘记做措施，或者逼她喝药，她一直怀不上孕，一年以后，连原本力挺她嫁进来的戚家父母都开始对她不满。 她以为嫁给心爱的人会很幸福，却不知道原来只是痛苦的开始。 宋薇染捂着高高肿起来的脸，自嘲的笑了：“戚云庭，既然觉得我才是小三，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婚呢？” 戚云庭：“你少明知故问。” 戚家有祖训，不得休妻。所以戚云庭才这么恨她，因为她断了他娶江瓷的路。 不过……戚云庭眼睛一眯，突然恶意的笑了：“江瓷是怀孕了，不过还得医生确诊，就让你来吧，希望你良心发现，早点放过我。” *** 妇科检查，男士止步，戚云庭在诊疗室外面等。 宋薇染一检查，就发现江瓷并没有怀孕。 她刚要打印化验单，江瓷忽然看她一眼，诡异的一笑：“哟，被你发现了啊。” 她的那一眼大有深意，宋薇染心里警钟刚刚敲起来，江瓷突然就捂住肚子，跌坐在地上尖叫了起来：“我的孩子！救命，你想做什么！” 门被猛地踹开了，戚云庭大步冲了进来，一把抱起了地上痛喊的江瓷，怒斥宋薇染：“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薇染也懵了：“我什么也没做……” 江瓷似乎是痛极了，悲切的抓住戚云庭：“刚才检查完，她说不能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就狠踢我的肚子……我现在肚子好痛，不会流产了吧？” 戚云庭眼神里，仿佛燃烧起了地狱业火，声音冰寒的宋薇染直打哆嗦：“宋薇染，如果我的孩子真没了，我会要你的命。” 他的眼神太摄人，宋薇染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戚云庭紧紧抱着江瓷，大步跨出去找医生急救。 宋薇染定了定神，回诊疗室打印了刚才的化验结果。 江瓷平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就算了，这次她才是医生，总算不用被她再陷害了。 如山铁证面前，戚云庭总该明白了吧？ 急救病房外，院长陪同着等待的戚云庭，接过宋薇染递来的化验单，只看了一眼，就丢在地上。 宋薇染急了：“那是化验结果，她根本没怀孕，你被她骗了，其他医生也会证实……” 蓦然，她的下巴被一双铁手狠狠钳住了，戚云庭把地上那张化验单揉成团，狠狠塞进她嘴里，他的动作太粗暴，塞得她几乎窒息。 眩晕中，另外一张医院出具的化验单进入她眼帘：病人江瓷诊断结果——流产。 戚云庭的声音好像催命恶鬼：“宋薇染，我要你拿命来还！” 第三章：众矢之的 戚云庭是真的想掐死宋薇染，好在急救室的灯及时亮了，他起身去迎出来的医生，才让她捡回一条小命。 外面下起了大雨，宋薇染在雨里失魂落魄的走着，一路走回了家里。 天天在外面忙生意的爸爸竟然坐在客厅里，只是一看宋薇染进来，脸色铁青，扑头盖脸就责问她：“你江阿姨说，你把小瓷踢流产了？” 江瓷是她父亲和小三江萍的私生女。宋薇染的母亲去世后，这对母女就登堂入室，只是宋父因为觉得愧对发妻，一直都对宋薇染有补偿心理，很少这样责骂过她。 江萍坐在宋父身侧，妆早已经哭花了，看向宋薇染的眼神里，却都是挑衅。 宋薇染浑身又湿又冷，在医院和家里连续受这对母女的诬陷，心里委屈又窝火，声音就带了火气：“你只听她说，就信了？” 宋父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可是等到宋薇染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一遍之后，他脸色更难看了，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失望：“我本来还不完全相信，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在我面前也是这一套。医院的诊断书都出来了，你在医院撒谎，回来还想继续骗我？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 “你是我爸爸，你也不相信我？”宋薇染不能置信的问。 观察着宋薇染的表情，江萍压住心底的得意，故意挑着宋薇染的痛处说话，句句刺她软肋。 宋薇染的情绪本来就在崩溃的边缘，在这样故意的挑衅下更是压不住怒火，直接爆发了：“孩子？江瓷配有这个孩子吗？她的男人是我丈夫！你们母女还要不要脸，妈妈抢别人的老公，女儿也抢别人的老公，你们是不是做小三做上瘾了！？” 啪！ 一个狠狠地巴掌甩在宋薇染脸上，把她打得一个趔趄。 竟然是宋父打的她，他指着门，手指都气得发抖：“滚，我以后都没有你这个女儿！” 宋薇染顿了顿，拿上自己的包，转身就出去了。 外面的风雨比刚才来时还要大，雨浇在脸上就像眼泪，远远离开小区，宋薇染终于跪在无人的角落里放声痛哭。 前面没有与丈夫的家，身后没有父母的家，偌大世界，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哭了不知道多久，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了，是戚云庭给她打的电话。 宋薇染颤着手接通电话，那边戚云庭冷淡的声音隔着雨声传来：“来医院，给你一个补过的机会。” 到了医院，宋薇染心思恍惚，没有注意到自己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全身曼妙的身体线条一览无余。 来往的男人都把视线暗暗投到她身上，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 戚云庭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怒意控制不住的从心底升腾起来。 “你这么急着给我戴绿帽子，跑到大庭广众下来发骚？” 宋薇染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尴尬模样，却找不到东西遮身。 戚云庭冷着脸，抬手撕下了走廊上的窗帘，兜头扔在她身上，转身就往旁边的医生办公室走。 “过来，有事情对你说。” 第四章：生下她的孩子 办公室是空的，戚云庭等宋薇染进来，开口就说：“我要你生个孩子。” 宋薇染反应过来后，心里的惊喜一层层升起来。 戚云庭看着她惊喜的样子，冷笑一声，又补了一句：“别误会，是用你的肚子，生下我和江瓷的孩子。” 他的意思，是让她给他和江瓷代孕？ 宋薇染气得浑身颤抖，当即拒绝。 “不代孕也行，小瓷子宫太薄，生孩子会有危险，在替她生和摘除你的子宫给她两个选项里面，你选哪个？”戚云庭逼近她，语气冰冷而又嘲弄。 宋薇染终于怒吼出声：“我哪个都不选！戚云庭，我是你的妻子，你让我替你的情妇生孩子？！” 戚云庭钳住她的下巴，一双黑眸忍耐的盯住她：“那不是我的情妇，你才是小三。你唯一的价值，就是我妻子的身份。” 宋薇染恍然大悟。 原来，他让她代孕，除了因为江瓷的身体之外，还想用她的身份给他们的孩子扶正。 戚夫人名正言顺生下来的孩子，自然就可以继承戚家了。 他可真是为江瓷煞费苦心啊。 不但给了她所有的宠爱，连她的后半生都计划好了，生怕她有一点委屈闪失。 而她自己呢？ 她占了戚夫人的名头，却只成为被他们利用的空壳，里里外外掏的渣都不剩。 宋薇染悲戚的笑了。 她的笑那么绝望，好像真的被深爱的人伤到一样，这一瞬间，他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戚云庭微蹙眉毛，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这个女人惯会做戏，怕是一会又要装出一副爱他至深的可怜模样。 宋薇染心里冰凉，忍住眼泪，问：“戚云庭，你有没有一次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戚云庭心说果然，心里那点不适的感觉烟消云散，对她的厌恶又重新浮上来。 他往后一靠，嘲讽地说：“还用问我？你心里清楚的很吧。” 宋薇染居然点点头：“也是，你这么讨厌我。” 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一把手术刀在手里。 话音一落，她反手把手术刀狠狠捅向自己的肚子。 “那你也别想用我的子宫做什么！” 她的刀扎得十分坚决，血立刻涌了出来，戚云庭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大步跨了过去。 刀已经没入了她的肚子。 “你……你发什么疯！” 戚云庭急忙忙开门叫医生，宋薇染脸色苍白，疼得要昏死过去，心里有一个念头却格外清晰。 江瓷哪怕假流产，他也毫不怀疑，因为关心则乱。 而她，就算死在他面前，也只得了他一句“发疯”。 他是真的不爱她。 而她，也不必再奢求他的爱了。 她爱他，就到此为止吧。 绝对，不要再爱上他了。 第五章：我们离婚吧 几天以后，宋薇染已经从急救室转到普通病房。 戚云庭靠在病房门口，看着床上还在昏迷中的那个女人。 就算这样苍白的睡颜，眉眼之间也都是倔强。 几天前那一幕时不时闪回在他脑海里，戚云庭忽然有点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误解了她？ “云庭，妹妹怎么样了？”江瓷娇柔的声音忽然从他身侧响起来。 戚云庭看她单薄的身体，顿时蹙紧了眉：“你刚流产没多久，怎么能出来吹风？” 江瓷却不顾他的催促，坚持进病房照顾宋薇染，忧心而又温柔的样子，让戚云庭的视线又回到她的身上。 他喜欢的女人，果然是善良的天使，就跟他记忆中一样。 那时，他才11岁，被抢夺财产的叔公从背后推进湖中，就是她跳下水去将他救出来，那个时候，她就是这样善良而又温柔。 直到护士接手，江瓷才回到他身边，犹豫的咬着唇：“云庭，妹妹受伤了，你是不是心软，不想让她帮我们生宝宝了？” 戚云庭愣了一下，他刚才确实在想是不是换人代孕。 他竟然真的犹豫了。江瓷看到他一瞬间的怔愣，怨恨的垂下了眸。 幸好她早有防备，及时的跟了过来。 马上，她又楚楚的抬起头来，神态可怜：“妹妹受伤后，我就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错了，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不该掺在你们中间，不应该再留在你身边，甚至肖想这一生还能有一个你我的孩子陪伴。云庭，我是不是应该远远地离开，祝福你们就好？毕竟妹妹她当时给你下药，可能也只是因为太想得到你……” 戚云庭猝然皱眉，打断了她。 “你胡说什么？我只要你一个，孩子我一定会给你的。等她一醒，就开始准备代孕。” 江瓷还要再说，被他打横抱起，向着她的病房走去。 他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他生命里的光。 她不光将他从水里救出来，还让他从内心的地狱走出来。 这一生，无论辜负多少人，他都不会负她。 而宋薇染，只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下药强逼他娶她的女人罢了。 不值得同情。 *** 宋薇染彻底苏醒过来时，已经又过去了十天。 过了许久，戚云庭来了。 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准备一下，拆线了就开始代孕。” 他以为宋薇染会像上次一样大闹。 宋薇染却只是平静的说：“我们离婚吧。” 戚云庭怀疑的审视着她：“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宋薇染：“我们离婚，你想娶谁娶谁，想跟谁生跟谁生，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戚云庭盯着她的眼睛，然而她平静的像死水，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姑且不论戚家子孙不能离婚，江瓷的身体也没法怀孕，你别以为耍花招就可以逃避，这个孩子你必须生。”戚云庭收回视线，毫无商量的说。 宋薇染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生完之后，我主动找公公婆婆，净身出户，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戚云庭没答话，她安静的靠坐在床上，没有抬头看他。 过了半晌，他的声音才冷硬的响起来。 “记住你的话，最好不要食言。” 第六章：戚先生请自重 宋薇染的身体刚刚好一点，立刻就被送上了代孕的手术台。 她带着病容走到手术室门口，遇上了戚云庭。 宋薇染目不斜视的往里走，仿佛没看见他一般。 戚云庭皱起了眉，习惯了她总是狂热的目光，乍然变得这么冰冷，一时有些不适应。 他堵住了她的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薇染依然不理他，准备绕开他往里走的时候，被戚云庭一把拽住了胳膊。 她终于开口：“作为快要离婚的人，戚先生请自重。” 戚云庭听完，却嗤笑出声：“宋薇染，你这欲拒还迎还玩上瘾了？” 他才不相信一个宁可给他下药逼婚的女人，会主动跟他离婚。 又一个心计罢了。 宋薇染黯了黯眼神，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既然不信她，她也不必多说。 手术室里，有两个手术台。 其中一个手术台上，江瓷躺在上面，像个精致但柔弱的娃娃。 戚云庭坐在旁边陪着她，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哄着，眼睛不经意间，扫到了对面手术床上的宋薇染。 她安安静静的躺着，巨大的管子插在身上，明明应该是她承受了最多的疼痛，可是她除了最开始闷哼了一声，之后连声痛都没喊过。 戚云庭挑起眉，看向她的视线里带了一些兴味。 这个女人真的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看到他对宋薇染兴趣渐渐升起来了，江瓷心里也开始不安。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不能让宋薇染就那么进入戚云庭的视线。 医院王院长的家里，大白天的拉着窗帘。 巨大的圆床上，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趴在床头上，下身高高的抬起，大腹便便的王院长从后面进入她，爽的不断吸凉气。 江瓷承受着身后的一下下撞击，声音娇媚：“这是上次帮我做流产证明的报酬，您满意吗？” 王院长把她翻过来，一边俯身胡乱亲吻着，一边又进入她的身体，这个美人身材曲线玲珑，皮肤又细又滑，是不可多得的享受，自然满意的不得了。 只是…… 王院长抚摸着她的身体，笑得淫邪：“你的那个妹妹宋薇染，长得也实在不错，要是我也能尝尝味道……”能拥有这样两个美人，戚云庭的艳福真是不浅，他可眼红了很久了。 真是不知餍足的老匹夫。 江瓷心里暗骂，不过王院长的话，倒正合她的来意，这下省得她主动提了。 江瓷将细白的两条长腿缠在他腰上，眨眨眼睛：“我那妹妹情人众多，私生活乱得很，王院长要是想得到她，倒是也不难。” 王院长惊喜万分，压着她就要吻上去，江瓷轻轻将他的嘴推开：“别在我身上留下痕迹，让云庭看见就糟糕了。”她抬腿勾住他，缓缓的笑了，“我可以帮你得到她，只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她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王院长笑得心满意足：“美人真是聪明，就听你的，不过现在，我们得再来一次……” 第七章：生日 代孕是个漫长的过程，尝试了一次又一次，都还没有成功，时间已经到了江瓷的生日。 准确的说，是江瓷和宋薇染的生日。 两个人是同一天出生，只是江瓷出生的稍微早一点。 当宋薇染的妈妈后来得知一直宠爱她的宋父，原来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女，而且生日竟然跟女儿同一天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她分娩那日，老公消失了很久，她快要生了才气喘吁吁的赶来。 那时他解释说是临时有客户要签合同，原来是在陪着另外一个女人生产。 从那以后，她就郁郁寡欢，直到生病去世。 她在世时，爸爸一直努力想要挽回他们的感情，可是她一去世，爸爸就把江瓷母女接进家里来。 除了没拉下老脸给她们正名外，处处都把他们当宋家的主母和女儿看待。 每年宋父给宋薇染和江瓷两个人一起举办生日宴会，宋薇染不愿意参加，已经让宋父很不满。 而上次江瓷一手策划的流产事件，更是让宋父扔下了对宋薇染母女的最后一点愧疚。 宋薇染放下手里的鲜花，轻轻的摩挲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 妈妈，爱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真的好痛苦啊。 他们也许都在庆祝生日，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们母女了。 妈妈，是不是跟你走，会更好过一点？ *** 宋宅确实在举办生日宴会，而且今年的生日宴会，戚云庭陪着江瓷一起参加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已经是把江瓷扶正成戚太太的意思了。 江萍的喜悦几乎都压制不住，宋父虽然觉得现在宋薇染才是戚云庭的妻子，这样对宋薇染不太公平，但是江萍劝了几句，他也就不多说了。 反正换个戚太太，也仍然还是他宋家女儿。给宋薇染打了几个电话，她都关机之后，宋父更是不管她了，她不来更好，还省得来了尴尬。 宋父扔掉手机，继续回来陪江瓷和戚云庭。 戚云庭不太喜欢宴会的热闹场合，整个宴会上话不多，没等宴会结束，就带着江瓷出来买礼物了。 他能陪着她参加家宴，又带她来豪掷千金，江瓷心下暗喜。 看来她离成为戚太太真不远了，只要弄掉宋薇染那个绊脚石就可以了。 看看时间，她的计划，应该快要开始实施了。 江瓷敛下眉眼中的恶毒，挑了一个钻石项链，比在脖颈间，甜蜜的问戚云庭：“好看吗？” 戚云庭挑眉：“好看。”转而吩咐店员，把这个系列的整套首饰都打包买单。 这套首饰是高级定制，价格高昂，摆了许久都没有人买，戚云庭一出手就是一整套，连店员都连连夸“先生对夫人真好”。 戚云庭没有否认这个称呼，江瓷惊喜万分，甜甜的亲上他的脸颊，眼睛放光的去试戴。 戚云庭站在原地，视线被另外一条吊坠吸引，那条项链虽然简单，却带着一股决绝极致的美，加上店员那句“夫人”，让他想起来一个人。 宋薇染好像也是今天过生日？ 想到刚才宋家的生日宴会她没有出席，甚至没有人提到她，现在她大概躲在哪里一个人过生日吧。 戚云庭已经走了出去，还是停下脚步，回身让店员把那条项链单独包起来。 就当是可怜她吧。 第八章：怀孕 第二天，宋薇染接到了院长的电话。 院长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把怀孕报告给了她。 这一次，竟然成功怀孕了。 宋薇染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曾经梦寐以求有一个戚云庭的孩子，如今她真有了一个他的孩子，真正的母亲却不是她。 叹了一口气，宋薇染准备出去，却发现，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上了。 院长笑得淫邪，搓着手靠近她：“没想到，原来宋医生的私生活这么混乱。” 宋薇染惊慌的后退。 可是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院长，很快就被他捂住嘴，喘息着压到了书桌上：“正好现在不用怕把你搞怀孕，我们来痛快的玩一玩吧，你这身细皮嫩肉，我可眼馋很久了。” 他撕扯着她的衣服，一双手肆意的四处掐捏她身上的嫩肉，粗鲁的胡乱啃噬着她的肌肤。宋薇染又惊又怕，终于摸到桌子上一个镇纸石，狠狠地向他的脑袋上拍去。 院长被砸晕了，宋薇染颤抖着逃了出去。 浴室的水哗哗的开着，宋薇染已经将身体都搓红了，还在用力搓洗。 她觉得自己好脏，被院长摸过亲过的地方脏，装着别人孩子的子宫也脏。 爱上那个不该爱的男人，她的生活变得这么混乱不堪。 她冲进来的急，没有拿换洗衣服，反正这个公寓常年只有她一个人，随便围了浴巾就出去了。 一踏出浴室门，却撞在了戚云庭的胸膛上。 戚云庭本来只想把项链扔下就走，进门却听到浴室里面有水声，刚走过来，就被她一头撞在身上。 他低头看着她，她几乎赤裸的撞进自己怀里，原本虚虚环在身上的围巾摇摇欲坠，堪堪露出迷人的线条和笔直纤长的大腿，皮肤洁白细腻的让人想咬一口。 就算跟江瓷在一起时，他也不是个重欲的人，可是看她的这一眼，却让他立刻起了欲望。 他将她一把推进浴室，扯掉她身上的浴巾，将柔软的身躯向下压在浴室台上，根本不做前戏，就要冲进她的身体。 宋薇染拼命挣扎：“不要，我刚刚……” 她想说，她刚刚差点被院长强奸了，以及她怀孕了。 可是戚云庭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干脆掐住她纤细的腰肢，从后面用力进入了她的身体。 宋薇染疼得说不出话来，戚云庭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她的身体太紧窒美好，他一进来就忍不住大动。 这种感觉……江瓷的身材完美无暇，可是也没有给过他这样极致的感受，戚云庭爽得头发都发麻，在她身上几乎疯狂的大力鞭挞着。 宋薇染的身体竟然渐渐感觉到快意，她几乎要恨上自己的身体，明明被这样无情的强暴着，因为是他，她竟然还会感觉到情动。 戚云庭也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一边享受着更极致的爽感，一边开口嘲讽：“原来你这么骚，被强暴都能有快感，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上你，你都能爽到？” 从未听过这种粗鲁侮辱的话，宋薇染咬紧了唇，身体冷了下来。 戚云庭也快要坚持不住了，不得不抽出来自己，把她翻过来，刚准备继续做，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雪白的胸前，有着青紫色的掐痕和吻痕。 第九章：偷情 宋薇染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他狠狠的掼到了地上。 他的眼神怒得赤红，俯下身来恶狠狠地问她：“你刚才在跟谁偷情？！” 怪不得大白天的她就在洗澡。 他的眼神太可怕，宋薇染惊慌的抱住自己，使劲摇头。 戚云庭却已经起身，看到桌上本来打算送给她的项链，狠狠的抓起来扔进卫生间，冲了下去。然后踹开每一间房门，翻遍了每一处能藏人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找到后，又回到了宋薇染处，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逼问她奸夫的下落。 宋薇染忍着疼，把刚才院长的事情告诉了他。 戚云庭不知道给谁打了一个电话，声音阴沉：“去查。” 他的脸色太难看，蹲下身又要伸手，宋薇染惊惧的躲闪着，告诉他：“我怀孕了。” 戚云庭看了她给出的怀孕报告，却没有欣喜之色。 在宋薇染的不解中，他扔下那张报告，不带情绪的说：“打掉，我要的是干干净净、百分百是我的种的孩子。” 宋薇染血冲上头顶。 他不信她，依然怀疑是她偷情！ 宋薇染扑上去想要跟他争执，戚云庭却将她的衣服草草套在她身上后，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塞进了车里，拖到了医院。 他叫来医生，态度决绝冷淡：“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刮干净一点。” 他的势力太强，医院也不敢不同意。 已经被按在手术床上了，宋薇染看着戚云庭转身就要出去，颤抖着问道：“戚云庭，这个孩子打掉后，我们能不能就离婚？” 戚云庭头都不回：“直到你生下我要求的孩子，协议才算奏效。” 他走了，宋薇染想要挣扎，可是医生已经过来，冷冷的将麻药注射入她的身体。 在无尽的黑暗中，宋薇染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十岁的那个泳池边。 偷偷喜欢的大哥哥被一个叔叔从后面推进了泳池，等到那个叔叔走了，她跳下水去救了那个大哥哥。 因为脸上过敏，上岸后她一直背对着他。 可是跟他背靠着背聊天时看到的星空，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星空。 他说，你是谁？等你长大了，我来娶你。 她想回答他，却醒了过来。 病床前站了一个人，睁开眼的瞬间，她以为那是梦里的戚云庭。 原来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医生，叫宗泽，因为宋薇染流产的时候大出血，他过来探看病人情况。没想到宋薇染如此年轻貌美，给宋薇染查看肚子上的伤口的时候，宗泽微微红了脸，动作愈发温柔。 本是安静温和的查病时间，却被一声怒喝打断了：“你们在做什么！” 戚云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宋薇染露出雪白柔软的腹部，一个男医生正按在她腹部的皮肤上，静谧而又温馨。 理智还来不及反应，怒火就席卷了他的心头，他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连流个产你都能跟男人勾搭上，宋薇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究竟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 宗泽见他说的难听，态度又凶狠，试图阻止他。 戚云庭看他站在宋薇染面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更是怒不可遏：“滚开。” 第十章：婚内强暴 宋薇染轻声请宗泽离开。 宗泽临走之前还不放心的说：“有什么事情，随时按铃，我就会过来。” 这个人是真的关心她，宋薇染心生感激，轻轻点头。 戚云庭瞪着他从容离开的背影，不怒反笑：“真是好一副郎情妾意。” 宋薇染却只是淡淡的开口：“戚先生有何贵干？” 对着那个医生温柔浅笑，对着他却如此冷淡。尤其是那声戚先生，刺得他很不舒服。 戚云庭心里翻涌着怒意和醋意，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怀的那个孩子，是院长的，还是他的？” 啪。 宋薇染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 纵然已经决定对他死心，不再对他生出情绪，但他的话还是让她怒得浑身都颤抖。 “戚云庭，你不是人！” 她这一巴掌打得很重，戚云庭舔了舔牙根，视线慢慢移向她。 宋薇染已经被愤怒主宰了，心里的情绪一股脑的涌出来，愤怒的尖叫：“离婚，我们现在就离婚！” 戚云庭的手慢慢抚上她下巴，然后猛然掐紧，声音紧窒：“你差点让我养了杂种，又给我戴绿帽子，给整个戚家蒙羞，现在想轻松的离婚，投奔别的男人的怀抱？你想得美！” 脑中蓦然出现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婉转应承的场景，戚云庭怒意勃发，猛然将她压到在床上，扯开了她的衣服。 “禽兽，我才刚流产！”宋薇染红了眼，发狠的踢踹他。 可是她哪里挣脱得过戚云庭的力气，他扯下床单绑住她的手，用力的进入了她。 下身撕裂一般的痛苦，鲜血不断地涌出来，润滑了干涩的甬道。 在极致的疼痛中，宋薇染视线开始模糊，慢慢放弃了挣扎。 也许，这样死了，就解脱了。 感觉到她异常的状态，戚云庭看向她的脸，看到她死灰的脸色，他停顿了一下，阴着脸抽出来，整理好自己和她的衣服，按响了床头的铃，转身离开了。 顶层偌大的办公室里。 戚云庭处理着公务，眼前却不断出现刚才宋薇染死气沉沉的脸，和眼角的泪。 他走的时候，那个医生冲进来，看到她的状态，急急忙忙把她送进了急救室。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手下一滑，文件上的签名就变了形，戚云庭烦闷的丢开文件，又点了一支烟。 烟灰缸里已经是满满的烟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一直厌恶她，想要跟她离婚，可是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听到她一句句说离婚的时候，心头浮起的却不是解脱，而是不知从何而起的暴虐和愤怒。 他深吸了一口烟，猛地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院长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那边还没有结果，只说“没有查到他俩平时有工作外的接触。” 戚云庭皱眉挂了电话，难道真的是冤枉她了？ 想到她含恨的怒斥和躺在那里死气沉沉的样子，戚云庭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第十一章：证据 江瓷最近很不高兴。 明明之前戚云庭已经给了她可以当正牌戚夫人的暗示了，而且据说宋薇染也提出要离婚了。 可是怎么又没有进展了？ 而且，戚云庭最近也都没有来她这里。 江瓷化了精致的妆，穿上性感至极的内衣，直接套上风衣，去戚云庭的办公室找他。 办公室里，戚云庭正蹙着眉，刚才医院给他打电话，说他送来的那个病人宋薇染状况不太好，也拒绝合作。 她的反应总让他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戚云庭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子，思考着如果她是无辜的，就暂且相信她一次。 还在思忖间，江瓷进来了。 他跟公司前台交代过，只要是江瓷，任何时候都直接让她上来。 江瓷还是那么美，只是娇嗔着撒娇，嫌他忽视了她，就让他心头浮起了愧疚。 这才是他心爱的女人，那个宋薇染怎么值得让他放在心上，甚至让他忽略了江瓷？ 看到他愧疚和宠爱的神情，江瓷总算放了心，坐在他腿上，拉着他的手探入她的风衣里。 戚云庭摸到里面光滑细腻的皮肤，会意的挑眉一笑，把她按到在桌子上：“小妖精。” 他最近连续两次在宋薇染那里都没有得到彻底的释放，欲望一直得不到纾解，叫嚣着要发泄，被江瓷这样一引逗，很快就凶猛的燃起来了。 可是才刚脱掉她的风衣亲上她的脖颈，戚云庭突然顿住了，放开了江瓷，给她拢好衣服。 江瓷从意乱情迷中苏醒，不安的问：“云庭，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戚云庭吻她一下，轻声安抚：“公司人多，我们回家再做。” 他心里却知道，根本不是这样。 刚才身下明明是江瓷，他眼前却晃着宋薇染迷醉时的模样，无论如何驱赶，都驱赶不掉。 江瓷被安抚好了，又从后面紧紧抱住他：“云庭，你什么时候离婚？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又是离婚。 戚云庭几不可查的皱起眉头：“再等等。”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江瓷看着他的表情，有个不好的猜测渐渐成型，她问：“云庭，你是不是舍不得小染，不想离婚了？” “怎么可能！”戚云庭立刻否认了。 但江瓷总是不放心，他眉目间的烦躁她可没有看错。 如果是这样，那她得早点除去宋薇染。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秘书进来，递给他的是他等待已久的私人侦探调查资料。 戚云庭没有避讳江瓷，直接就抽了出来，里面是一大叠照片。 江瓷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戚云庭蹙眉看着那些照片，有个女子几次进了院长的门，两个人的动作在门口就十分亲密，可想而知进了门会做什么了。 只是那个女子一直用围巾围住头，看不清脸。 江瓷嘴角轻扯，装作突然想起来的样子，惊呼道：“这个围巾不是小染的吗？这双鞋她也有！这难道是小染？” 戚云庭猛然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江瓷装出惊慌的样子，补充道：“我见过小染这身打扮，可是她怎么跟别的男人看起来这么亲密，就像是……” 真的是她？ 戚云庭飞车回了家，在他和宋薇染的公寓里，找到了照片里的每一件围巾，衣服，鞋子。 事实确凿无疑，她跟院长偷情，谎称被强奸，又一次骗了他。 这个女人果然不知悔改，死不足惜。 江瓷站在他身后，敛下了眉眼中的得意。 那些衣服，可是她专门照着宋薇染的衣服买的，果然就起了作用。 第十二章：入狱 宋薇染虚弱的躺在床上，刚刚打上吊瓶，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几个医生紧张的跟在后面，让他在医院保持安静，被戚云庭一声冷到骨子里的“滚”斥得退散掉。 宋薇染抬头去看，不知道戚云庭眉目间为什么那么重的冷意，冷得她都有点胆怯。 她强压着内心的怯意，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戚云庭俯身盯视着她：“我再问你一次，你和院长，是偷情还是强暴？” “强暴。” “很好，”戚云庭直起身体，示意后面的人，“婚内出轨和诽谤罪，你们带走吧。” 来不及问他是什么意思，身后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上来，拔掉了她手上的针头，不顾医生的拼命阻拦，强硬的将她铐走了。 戚云庭抱胸站着，直到看她被粗暴的塞进警车，才冷冷的收回了目光，让司机开车离开。 宋薇染被咣当扔进了看守所。 看守所里已经有三个女人了，个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看到她进来，不怀好意的看向她。 她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正等着来个新人欺负呢。 何况这个女人有她们没有的年轻貌美，看了就不爽。 等到狱警赶来的时候，宋薇染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一个女人正踩着她，把她的头按在水桶里取乐。 狱警知道她的身份，赶紧把她解救出来，关到独立的牢房里。 “警察先生，”狱警刚要出门，宋薇染微弱的开口，“我是被冤枉的，放我走好吗？” 她看起来实在可怜，狱警犹豫了下，说：“你要是有证据，或者有律师，我可以让你联系。” 律师？ 宋薇染仔细想了想，用力点头：“我有。请帮我联系宗泽。” 那个年轻的医生，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宗泽还没有来，先来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戚云庭的助理带来一张离婚协议书，戚云庭的那半签名已经签好了。 宋薇染签字前问：“戚家有祖训，这次怎么会主动要求离婚的？” 助理声音平静毫无波澜：“戚太爷说，祖训虽然重要，但是戚家也万不能留着有污点的儿媳。” 宋薇染沉默。 看着戚云庭龙飞凤舞的字，她慢慢提起笔，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她和他，离得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并排在一起了。 助理收起签名，回身恭敬的道：“准夫人，我们可以回去了。” 宋薇染方才看到，原来江瓷也来了，一直靠在对面看着她。 江瓷摆手示意助理离开，自己留了下来。 助理走了，江瓷卸下了方才的一脸端庄温柔，嘲弄的看着狼狈的宋薇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开怀：“能看到你有这种下场真开心，不枉费我谋划了那么多。” 宋薇染攥紧了手心：“你谋划了……什么？” 江瓷狞笑着拍了拍她的脸：“反正你也出不来了，告诉你也无妨，流产证明是我让院长作假的；我的身体也根本不需要代孕，只是想让你受罪，还有不想亲自经历生孩子的痛苦罢了；院长强奸你是我跟他策划的。喔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当初那个春药，也是我下的。云庭最厌恶被算计了，既然戚家觉得我私生女的身份上不得台面，非要云庭娶你，那我就让你永远都被他讨厌。” 原来是这样。 宋薇染再次攥紧了手：“你就不怕他知道这一切？” 江瓷哈哈大笑：“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你就等着在这里终老吧。” 江瓷看够了她的笑话，心满意足的走了。 宋薇染跌坐在了地上，一直等到宗泽来。 宗泽来的时候，她才终于把刚才死死攥在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把这个给戚云庭。我录了江瓷亲口说的有罪供词。” 那是一个录音笔，她一直贴身放着，本来想录她怀疑的院长，一直没录成，却阴错阳差，用在了江瓷身上。 宗泽接过来，眼睛里是深深的疼惜：“放心，我一定会送到。” 第十三章：让她自重 宋薇染等了很久，以为会很快就收到戚云庭的撤诉，或者被提审，可她就像被遗忘了一样，甚至又被关回了原来的牢房。 那几个人因为曾经因她挨了狱警的训斥，十分不爽，看到她回来，自然找到了出气筒，天天变着花样的打她。 本来就是流产后还没多久的身体，没过多久，宋薇染就被打的昏迷不醒，送到了看守所的诊所。 诊所里有电视，宋薇染疼得在床上辗转不停的时候，一抬头，刚好看到宋家新闻发布会的直播。 电视上鲜花满地，宋父和江瓷站在一起，宣布正式承认江瓷为宋家的女儿，改姓为宋。 江瓷穿着昂贵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光芒四射，与宋父父慈女孝，一片和乐融融，天伦之乐。 宋薇染看看江瓷，又怔怔的低头看自己灰蓝色的脏囚衣。 电视里突然又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戚云庭竟然也出现了，媒体立刻骚动起来，对着他一阵猛拍。 戚云庭依旧英俊不凡，穿得比结婚时还要正式，温柔的揽住了江瓷，跟她一起微笑着面对镜头：“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和小瓷下个月订婚，届时也欢迎各位莅临。” 媒体顿时一片惊叫，纷纷采访。 诊所里，有医生过来给宋薇染换药，一边说她：“你这身体状况也太差了，在外面的时候，你家人也不管你？” 宋薇染默不作声。 家人？她的家人们，就在眼前的电视里，言笑晏晏，却无人记得她。 于她家人而言，她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正想着，突然直播里有个记者站起来问：“听说前戚夫人因罪入狱，有这回事吗？” 宋薇染入狱这件事，戚家嫌丢人压下了，但当日她是在医院被当场带走的，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了。 一片哗然中，戚云庭冷下脸来：“宋薇染已经与我戚家毫无瓜葛了，今天是属于宋瓷的日子，请不要提无关人员。宋老，您看呢？” 宋父哪里听不懂戚云庭的暗示，顿了一下，他决然的对镜头说：“宋家将与宋薇染断绝关系，以后我宋家，只有宋瓷一个女儿。” 媒体疯狂起来。 宋薇染直勾勾的盯着屏幕，下唇被咬出了血也不自知。 新闻发布会后，戚云庭的办公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戚云庭的办公室戒备森严，宗泽来了好几次，这次终于逮到空上来了。 戚云庭看到宗泽，不悦的眯起眼：“你怎么进来的？” 不等他回答，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内线：“谁随便把人放进我办公室的？扣这个月工资，让保安上来把人带走。” 宗泽抬眉：“戚总这么不想见到我？可我带的这个东西，你最好还是听一听。” 跟在宋薇染面前的羞涩不同，在戚云庭面前，他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这两套面具，让戚云庭心里更加清楚他对宋薇染有意，眼神更加冰冷：“这是什么？” 宗泽：“宋薇染让我带给你的，是她的证据。” 呵？她又要耍什么新的花招？ 何况，她的证据，为什么要让这个男人给他，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戚云庭拿起那只录音笔，扯扯唇角，用力掰成了两半，丢到地上。 “我的办公室不欢迎你，还有，你回去告诉她，我的未婚妻是宋瓷，请她自重。” 宗泽看着他冷淡无情的眸子，又看看地上断成两段的录音笔，半天才轻笑一声，俯身捡了起来，不等保安来，转身淡然离去。 第十四章：她的小事不要来麻烦我 马尔代夫。 酒店最高一层的总统套房。 戚云庭潜水回来，倒了一杯红酒，看着下面蔚蓝的海水，慢慢品着酒。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轻松的一天，他的眼皮却一直跳。 他的电话响了一声，又突然挂断了。 戚云庭没有过去看，因为江瓷已经从浴室出来，围着浴巾对他笑，长腿纤腰，娇俏可爱。 戚云庭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酒杯，向她走去。 —— 宋薇染手里的电话被人抢走。 一把闪着冰冷寒光的匕首顶在她的额头前。 匕首的主人歪着头看她，脸上的刀疤十分可怖：“怎么，给谁打电话求助啊？” 刚才，宋薇染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诊所里了。 她被绑在一根圆柱上，周围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什么地方。 门外进来两个男人，看她醒了，搓搓手狞笑：“这迷药还挺好用，你醒的正是时候。” 宋薇染惊恐的看过去，两个男人身形粗壮，一个拿着匕首，一个拿着绳子。 她竟然从诊所里被绑架出来。 刀疤脸舔了舔刀尖，在她脸上比划：“你得罪了人，有人让我们教训教训你。” 他的刀尖在她脸上划来划去，声音里带着一股血锈气：“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划上几道，肯定更好看。” 另一个男人打开宋薇染的手机，翻出刚才她拨的电话号码，递给刀疤脸。 刀疤脸看了一眼，竟然笑了：“巧了，让我们来教训你的人，正是戚总。” “不可能！”宋薇染脱口而出。 他已经跟她离了婚，还把她送进了看守所，还有什么必要再对她下黑手？ 刀疤脸啧啧几声，“你以为你使阴招让他未婚妻不痛快，他就那么简单的放过你吗？他说了，她受过什么委屈，让我们加倍还给你。” 宋薇染还是不信，刀疤脸干脆掏出手机，拨通了戚云庭的电话：“你自己听听吧。” 这次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果然是戚云庭。 “戚总，宋小姐在这里不太听话，说要确认您的意思……” 戚云庭倚在床上接电话，一听了开头就不耐烦起来：“我不是都已经吩咐过了？我在度蜜月，这种小事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挂了电话，刀疤脸嘿嘿笑着，用刀尖拍了拍宋薇染的脸：“怎么样，都听清楚了？” 宋薇染在黑暗中，心绝望的沉了下去。 是的，那绝对是戚云庭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出来，那是他欲望纾解之后的懒懒的声音，还有海的声音。 她一直渴望能去那里度蜜月，可是他根本不愿意给她蜜月。 现在，他却给了江瓷她想要的一切，甚至不忘了给已经沉沦在黑暗中的她一刀。 刀疤脸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么美的妞，先毁了容可惜了，不如先给兄弟们爽爽。” 宋薇染绝望的看着尖刀从她额头划下，挑开了她胸前的衣服。 酒店的床边，戚云庭已经起身，准备带着江瓷下去游泳。起身时突然想起刚才的电话，想打回去问问情况，那边却已经关机了。江瓷柔软的胳膊已经缠上了他的腰，催着他走，他也就扔下了手机，下了楼。 踏入电梯的瞬间，他突然停住了。 江瓷感受到他的停顿，不解的问：“怎么了？” 戚云庭说不出话来，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心口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却茫然抓不住。 不知道什么在催促着他，他不顾江瓷的惊呼，转身冲回房间，让秘书给他定了两张回国的机票。 黑暗的库房里，刀疤脸扔下染着血的尖刀，语气十分不爽：“这娘们太烈了，上不了就算了，直接处理了吧。” 另外那个人点点头，拿出了身后的裹尸袋。 地上，宋薇染了无生气的躺着，身下满是鲜血，向着远处蔓延出去。 第十五章：失踪 戚云庭从飞机上下来，立刻直奔了看守所。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在回拨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号码，可是那边却始终处在关机状态。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他这场突如其来的不安，跟宋薇染有很大的关系。 看守所的人看到戚云庭这样的人物过来，俱是一阵惊讶。 戚云庭抑制住自己的不耐烦和不安，尽量平静的问：“宋薇染呢？” 所长挠了挠头：“一直没有她查到犯罪的实证，加上她健康状况太堪忧，就让她保外就医了。” 保外就医？不在这里面了？ 戚云庭浓眉紧紧拧起来：“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这话问的所长十分奇怪，为什么要通知他啊？ 所长很无言，他明明就只是宋薇染的前夫而已，而且人还是他送进来的，让她吃点教训的话也是他交代下来的，现在他突然心急火燎的问罪一样，是什么情况？ 然而戚云庭得罪不起的，所长只能无奈的说：“保外就医是可以通知她的家人来领的，不过她说她没有家人，就自己先去了看守所外面的诊所就医，如果没走的话，现在就还在诊所里。” 诊所？戚云庭记下了这个地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跟在他后面的江瓷差点跟不上，看着他阴沉的面色，心也沉了下来。 昨天下午，他就突然心急火燎的让秘书定了时间最近的机票回国。 江瓷不想走，撒娇的扯着他说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想要多留几天，没想到，戚云庭竟然说，让她自己在这里玩，他有事先走。 江瓷当然不会自己留下来，自然是陪着他一起回来了。 虽然戚云庭没有说，但是他的异常都是从那通关于宋薇染的电话开始的。 江瓷心里有数，可是这次，却根本不敢提她的名字。 因为，那些去“教训”宋薇染的人，就是她找的人。 虽然她已经一步步谋略，让戚云庭越来越讨厌宋薇染，可是戚云庭还是对宋薇染产生了兴趣，江瓷的眼睛一直在戚云庭身上，发现他一点点对宋薇染心软，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越来越久，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心不在焉，甚至从他们开始做代孕起，戚云庭和宋薇染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多，她和戚云庭上床的次数都寥寥无几了，虽然戚云庭解释说担心她的身体，她却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是对她失去了兴趣。 这个信号太危险了。 危险到就算是戚云庭相信了她和院长的诡计，把宋薇染送进了看守所，然后跟她订了婚，甚至她想起之前戚云庭说过，宋薇染要求来这里度蜜月，特意也要求戚云庭带她过来的时候，戚云庭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她也十分不踏实。 她必须彻底除去宋薇染，才会放心。 可是戚云庭竟然这么快就起了疑心，还当天就买了机票跑回来，让江瓷心下十分害怕。 这跟她计划的不同，希望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不要给戚云庭留下可以查看的蛛丝马迹。 车子已经出发，开往看守所旁边的诊所了，戚云庭紧紧皱着眉，又一次拨通了那天那个电话，依然显示对方已经关机，他犹豫了一会，拨出了宋薇染的电话。 结婚几年，他甚至手机里都没有存她的电话号码，只能回翻那天的通话记录。 然而打过去之后，那边却久久没有人接。 戚云庭心里的烦躁一阵比一阵强烈，在一声声无人接听的嘟嘟声中，终于爆发了，狠狠的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第十六章：查无此人 江瓷和司机都吓了一跳，不敢出声。 戚云庭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车子开到诊所门口，看到诊所那两个字，他的气息总算平定了一点。 车还没挺稳，他就下了车，大步直奔诊所。 最好那个女人就在那里的某个病床上。 可是诊所的人听说宋薇染，都茫然的摇摇头：“她是伤的挺严重的，不过昨天晚上查房的时候她就不在，今天也没有回来，我们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病房可以住，人员流动的很快，这样倒也是正常的，她应该是走了。” 走了？ 戚云庭皱眉，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昨天她走的时候，跟什么人在一起？”戚云庭想了想，又问。 医生摇摇头：“没有人看见，她晚上自己走了吧，反正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诊所里了。” 突然消失？ 戚云庭心里忽然有个可怕的猜测。 他猛然转身：“回看守所！” 这里面不对。 那天那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多想，以为她是在看守所里闹事，用自己的名头来威吓别人，戚云庭甚至脑补了她可能说的话：“我是戚云庭的太太，你们敢这样对我？” 于是他回的毫不留情。 可是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现在，她不在看守所，也不在诊所，事情好像越来越向他担心的方向靠近了。 坐在去看守所的车里，他仔细的回想那天的蛛丝马迹，猛然抓住了重点。 狱警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那天的狱警，大有问题。 他回到看守所，再次找到所长，单刀直入，直接问：“看守她的狱警呢？都在哪儿？” 他要求查看所有的狱警，尤其是看守宋薇染的狱警。 职责所在，所长自然不同意。 戚云庭沉声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涉嫌有人施虐甚至人员失踪，这件事性质一下不同了，所长也重视了起来，带他去辨认看守狱警的声音。 戚云庭反反复复听了他们的声音好多次，竟然没有一个跟那天打来电话的声音重合。 他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真的可能是绑架。 他立刻报了案，心情却直直下坠。 他记得，那天先是她打过来了电话，他没有接。 她打电话给他，是在绝望中向他求救吗？ 而绑匪后来又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他说了什么？ “我不是都已经吩咐过了？我在度蜜月，这种小事就不要再来烦我了。”面对嚣张的绑架者，他就是这么说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绑架，那么，他说的这句话，会把宋薇染推到什么样的境地？ 戚云庭绝望的把脸埋在手心里。 良久，他抬起头，重新打起精神来，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那是他轻易不会动用的私人关系，一旦动用，代价很大，但是他没有一丝犹豫：“帮我找一个人，我把她的照片和最后出现的讯息发给你们，酬金随你们要，我只有一个要求，查的越快越好。” 第十七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无论是警察局，还是戚云庭的私人侦探，给戚云庭传回来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宋薇染，可能已经遇害了。 戚云庭看着手里的照片，那是一个废弃的仓库，一个圆柱旁边，散落着一些绳子，显然这绳子曾经绑过人，在绳子旁边，地上沉积着一片暗褐色的液体，那是血液沉积之后的样子。 所长拍拍戚云庭的肩膀，十分歉意：“发生这种事，也有我们疏忽的原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去调查的。” 戚云庭连应付他两句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所长走了，他下楼开车，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却在颤抖。 他叫来司机，给了他地址，颓然坐在后座上。 如果……如果她已经…… 车停在照片里的那个仓库边，戚云庭深吸一口气，挺直肩膀走了进去。 这里已经被封起来了，他默默的站在圆柱边，看着地上那摊已经干涸的血液，根据那血液和绳子的样子，推测着她可能遭受过的遭遇。 绳子中间，有一块柠檬黄色的布料，还勉强能看出来是一个衣领，边缘整齐，是刀割过的痕迹。 绑架她的人用刀割裂了她的上衣，他们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戚云庭拳头都捏的发白。 地上还有拖拽的痕迹，血液在地上拖拽出长长的一道。 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他身后，语带歉意：“从痕迹上来看，她很可能遇害，然后被抛尸了，具体地点我们还在查。” 戚云庭根本不信：“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 不是说恶人命久吗？ 她明明满口谎言，心思恶毒，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不信！ 可是很快就传来更新的消息，宋薇染确实已经遇害了，他们查到了抛尸地点，歹徒将她扔进了大海，海下潜流众多，无论是警方还是他请的道上的力量，都没法下水去查看捞尸。 经过半个月的寻找，她就这样，像一滴在空气中蒸发了的水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生命里。 戚云庭从警察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下楼。 楼下阳光灿烂，地上反射的强烈的白光耀得他睁不开眼，可是他却觉得突如其来的冷。 冷，到处都冷。 世界就像一个冷库，把他包围在其中。 他连闯了几个红灯，冲进了警察局，可是所长给他的信息依旧跟电话里一模一样。 她死了。 警察局说她死了，道上说她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 所长看着他青白的面色，有些不忍的递给他现场的照片，指给他看：“根据血液检测，他们就是从这里，将你前妻抛进了大海中。” 戚云庭看着照片上那些青黑密布的礁石，声音暗哑：“不是前妻，是我夫人。” 他跟江瓷的订婚还没举行，而他跟宋薇染的离婚协议，虽然两个人都签了名，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当时迟迟未去将协议公证生效。 直到她死了，他才明白当时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去公证离婚协议，因为他不想离婚，不想将她让给别人，不想放手让她轻易地离开。 只可惜，在他可以挽回一切的时候，他认不清自己。 等他终于认清自己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第十八章：最遥远的距离 海边。 白色的浪花摔打着海面和青黑色的礁石。 人人避之不迭的危险的礁石上，却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戚云庭。 这里是图片上抛尸的地方，因为发生了命案，原本就没怎么开发的海边更是没有人来了，只有戚云庭一个人坐在这里，从天微微亮到天色渐黑，依然一动不动。 他身下的礁石，就是宋薇染最后待过的地方。就从这里开始，她沉入了大海，再也不可能找到了。 戚云庭低头看着这块礁石，水已经冲刷掉了上面血液的痕迹，干净的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 戚云庭到现在都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梦一样。 好像宋薇染还在那个他不常去的公寓里，只要他一回到那里，就能看见她正在里面走来走去，为他偶然的到来而惊喜，或者像后来那样变得不耐烦。 可是不可能了。 他身下坐的这块石头，把这个残酷的现实揭露给他看。 他双手插进头发里，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 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发生了的？ 好像，是从他把她丢进看守所开始的？ 可是他是为什么把她扔进了看守所？ 戚云庭回忆了很久，自从听到她遇害的消息，他的脑子就像锈住了一样，回忆每一件事，都像慢动作回放一样。 想了好久好久，才回忆起来。 把她扔进看守所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被她带了绿帽子的怒气，想到她看自己的时候冷漠的眼神，还有叫他戚先生的样子，他几乎就要气炸。 看到她对自己冷漠，跟别的男人亲密，内心就像有一条毒蛇在啃噬着他。 那种愤怒，好像超过了被戴绿帽子的耻辱感。 所以把她丢进看守所的时候，他内心确实是恶意的，想要让她因为她犯过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她让他如此愤怒而痛苦，这种痛苦，他不能独尝，他要她跟他一起尝尝那个痛苦的滋味。 在把她送进看守所的时候，他是这样想的。 他也确实曾经跟看守所说过不必对她留情的话。 他也害怕，他好像越来越容易对她心软了，越来越想要相信她。可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打了他的脸，都用赤裸裸的事实告诉他，她又是骗他的。 他怕如果再留她在身边，早晚有一天，他心甘情愿上她的当。 他要把她送的远远地，远远地离开自己的视线，远远地离开自己心悸的范围。 结果，她真的被他推远了。 远到生与死的界限。 他与她之间，终于隔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第十九章：风波 戚氏家族陷入了空前的低潮期。 倒不是因为财务问题，而是他们的总裁戚云庭最近情绪极差，整个戚氏企业的高层都被他的戾气掀翻过一次，已经没有人再敢进他的办公室了。 好在今天来了一位访客，虽然平时威严逼人，每次来都让员工胆战心惊，但这种时候，也只有他能压住戚总的戾气。 “戚老，这边就是总裁办公室，您这里请。”秘书把戚家老太爷引到戚总的办公室门口，给他打开门之后，就溜出去了。 开玩笑，虽然以前他们有事没事就找借口去给戚总送文件，借机看看他的盛世美颜，但是现在的戚总那么可怕，她才不要直面他呢，还是小命要紧。 看到秘书一溜烟逃出去的模样，戚家老太爷眯了眯眼，对戚云庭更不满了。 戚云庭在办公室里，抬头看见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居然都没有看起来迎接。 戚家老太爷重重的坐在戚云庭对面的沙发上，拿手里的拐杖不客气的敲他的桌子：“你现在这是什么鬼模样？还有点总裁的样子吗？最近一个月，你都让人家抱怨到我跟前了，我们戚家企业做了几代了，还没出过一个你这样不争气的！” 他这样不争气的？ 戚云庭翻找出最近三个月的财务报表，扔在爸爸面前。 连续三个月的财务报表数据十分可观，可以说是戚家企业近三十年来业绩最好的几个月了。 戚家老太爷噎了一下，又道：“就算公司业绩不错，但是你搞的这么低气压，弄得人心惶惶，这样下去，人都跑光了，公司还怎么长远发展？” 戚云庭面对他，态度也依然冷冷淡淡：“公司花钱请员工来，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看我脸色拿钱的，他们不想在这里工作，换一个就是了。” 问题就是戚家企业是同行中给薪水最高的，哪个员工舍得跳槽？也只能抱怨一下罢了。 戚老太爷总算明白为什么最近董事会的高层都偷偷找他抱怨了，就连在他面前，戚云庭态度都这么差，在其他人面前，脸色有多臭就可想而知了。 他斥责道：“你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宋家那个丫头，你非要娶，我们同意了，你现在又没有动静了，到底是想干什么？” 宋家丫头？ 戚云庭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不是宋薇染，而是改姓为宋的江瓷。 被这么一提醒，他才忽然发现，他已经很久都忘记江瓷的存在了，好像从宋薇染出了事开始，他就彻底遗忘了她。 看看桌子上的日历，好像半个月后，就是原来定的跟江瓷订婚的时间。 他垂下双眸，淡淡道：“没有订婚，订婚取消了。” 戚家老太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戚云庭冷静重复：“我和宋薇染还没有完全离婚，婚姻生效，再跟别人结婚就是重婚了。” 戚家老太爷：“……宋薇染已经死了，你要是想离婚，离婚协议就自动生效了，除非你不想离，否则怎么可能会重婚？你是唬我呢？” 戚云庭波澜不惊：“那就是我不想离，总之订婚取消，我会亲自去跟宋家那边说，其他的事情你来处理。” 戚家老太爷气得直哆嗦，冲口道：“你最近这么不正常，该不是为了宋薇染那丫头吧！当初你死活不想娶她，现在她没了，不是正随了你的心意？你现在这么不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戚云庭顿了一下，起身拿了衣服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想留在这里就随意。” 第二十章：再寻录音笔 戚云庭的车停在宋薇染曾经住的那个医院门口。 他确实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宋薇染曾经托宗泽给他带来过一个录音笔，说是当初院长强暴她的证据。 那个时候他没相信她，又因为看到一个男人来送她的东西，心里妒火横生，就把那只录音笔给折断了。 当时，那只录音笔应该被宗泽带走了。 宗泽确实在医院里，看起来比其他医生都要忙碌，看到戚云庭来找他，他愣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把戚云庭带去一个无人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宗泽关上门之后，冷冷的看着他：“戚先生来这里干什么？” 戚云庭：“那只录音笔还在你手里吗？” 宗泽倒是没想到他是来要这个的，意外的挑了挑眉，问道：“人还在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现在才来要录音笔？” 戚云庭黑眸忍耐的盯着他：“少废话，录音笔到底在哪里？” 宗泽耸耸肩：“你不是不信她吗？你自己亲手折了的东西，还来问我？我只负责给你送到，你不要，我自然也扔了。” 他的话虽然没有刻意刺他，但是语气连嘲带讽，戚云庭想起他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他和宋薇染举止亲密，后来她进了看守所，都是托他来送证据，两个人之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交集，到底什么关系，这个刺本来就一直刺在他心里拔不出来，现在看到宗泽，那股火就再也憋不住了。 戚云庭袖子下的拳头握紧，声音尽量平静：“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宗泽嘲讽的大笑出声：“宋薇染啊宋薇染，到现在他还不相信你。你因为他死，死的也不冤啊。” 他的话终于彻底点燃了戚云庭的怒火，戚云庭狠狠一个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戚云庭生在富豪戚家，从小家里就请了武师教他练武傍身，拳头十分之硬，没想到宗泽竟然也不差，两个人打起来竟然平分秋色。 足足打了半个小时，两个人已经挂了不少彩，气力耗尽，才勉强放过了对方。 戚云庭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冷的瞪着宗泽：“念在你帮过她的份上，我原谅你。但是，无论她活着还是死了，她都是我的妻子，从今天开始，收起你对她所有的肖想。” 宗泽嗤了一声，但是嘴角都已经高高的肿起来了，没法说话，只能重哼一声。 戚云庭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 宗泽的公寓里。 晚上。 宗泽回来，看见餐厅里已经放了简单的两菜一汤，餐桌边坐着宋薇染，正在盛汤。 宗泽快步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汤勺接过来，一边接手她的工作，一边不赞成的看着她：“不是说好让你好好休养的吗？你怎么又起来做饭了？” 宋薇染脸色还很苍白，拿着勺子的手也有点抖，却还是温柔的笑着：“阿泽对我这么好，又这么辛苦，我做不了别的，至少能让你回来的时候有饭吃。” 宗泽盛好了饭，闻言坐下来，闻了一下菜饭的香味，大大的满足，不经意的说：“小染的手艺真好，嫁给谁，谁就有福气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宋薇染眼神黯然。 沉默了一会，宗泽主动说：“今天，戚云庭来找我了。” 宋薇染猝不及防，惊愕的看向他。 第二十一章：再无瓜葛 宗泽：“他来找那只录音笔。我告诉他，那支笔他折断了，就已经没了。” 宋薇染没有说话。 宗泽有些不放心，转头看她：“小染，你该不会还是对他余情未了吧？” 他实在是担心，宋薇染之前爱那个男人多深，他是知道的，他是真的害怕，她经过了这一出，还能那样毫无理智的爱着他。 他真的忘不了把她救出来的那个场景。 是的，是他救了她。 他虽然只是一个妇科医生，但他实际上是这个城市里赫赫有名的黑帮老大宗家的唯一儿子，只是宗家不想让子孙再做这种黑暗交易了，就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了医生。 但是，作为宗家的唯一后代，只要他需要，宗家的势力，依然还是握在他的手里。 那天，他只是回家拿东西，听见宗家的几个打手正在闲聊什么，他本来也不在意，但是听到“戚家原来的那个夫人”这几个字，他停了下来。 而后，他就听到了那个惊人的内幕。 原来有人在黑市高价买宋薇染的命，这几个打手没有接，但是他们的兄弟已经有人接了，并且现在已经动手了。 宗泽冲了过去。 那几个人瑟瑟发抖的带着从来不参与这种事的宗家大少爷找到了那个废旧的仓库，那个时候宋薇染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两个打手已经准备把她裹起来，扔进海里去。 宗泽来不及发落那两个人，抱上她狂奔回车里，而后飞车一路闯红灯，用最短的时间把她带去了自己熟悉的私人医院，让自己的师兄给她秘密救治，用了整整27个小时，才把她的小命捡回来。 等她活过来，他才开始下手，整治那两个打手。 但是这些，他都不敢告诉宋薇染。 他怕她好不容易活过来，又发现原来自己的救命恩人，才是置她于死地的打手的主人，会更加绝望。 他也害怕，他好不容易能离她这么近，如果让她知道了，会把他推的更远。 这会，宋薇染听说戚云庭去找他要录音笔，就陷入沉默了，他心里更是不安。 她是不是对他还有情意？ 宗泽试探地问：“小染……？” 宋薇染回过神，担忧的看向他：“他突然查这个做什么？阿泽，我害怕哪一天，真的还会再遇上他。我……我想出国。” 宗泽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他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我家在国外有些亲戚，我自己也正好想去国外发展，我已经辞职了，你如果想出国，我们可以一起去。” 实际上，宋薇染的计划正对他心意，如果不是她提，他也会主动说的，他已经从医院里辞职了，今天戚云庭来的时候，他就是在走辞职程序，当时把他带进没有人的办公室，也是怕被他发现。 他要把宋薇染安全的带走，从此跟戚云庭再无瓜葛。 第二十二章：隐秘的照片 戚云庭带着一身的伤，去了酒吧。 他叫了几个发小，却闷不做声，只是喝了一夜的闷酒。 发小们多少也知道现在他家里的事，都十分迷茫，互相用眼神询问。 他这个样子，明显是痛失所爱的模样，可是他那个老婆宋薇染，他不是已经离婚了吗？而且他结婚的时候，他们聚会的时候他从来不带他，带的都是那个江瓷，偶然他们问起来宋薇染，他也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发小们不解归不解，却没有一个人敢在他这个状态下问他什么，只能陪着他一起喝闷酒。 戚云庭一个人喝了慢慢一桌子的酒，一言不发的醉倒了。好在发小们倒是知道他家的位置，商量着把他送了回去。 他们不知道他的其他住处，只知道他还没结婚时候的一个单身公寓，于是就把他送回了那里。 那里大概很久没有人住了，里面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有墙面上挂着一个画框，里面是一张照片。 一个十岁多点的小女孩，背对着镜头，她的身后是满天繁星。 发小们把他抬到床上，就准备走，刚要转身，他的钱包不知道从哪里掉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其中一个胖子俯身捡起来，准备给他放在桌子上，那钱包刚好打开着，他看到里面放着的照片，也是这张繁星下的少女。 这个背影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眼熟？ “这是谁？”他好奇的抽出来，看来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莫非是江瓷？依照他对江瓷那样的百依百顺，倒是很有可能。 这张照片抽出来后，底下竟然还有一张照片，胖子看了一眼，惊讶的叫出了声。 “你嚷嚷什么？别把他弄醒了。”另外一个发小不满的靠过来，探头看了一眼。 他也呆住了。 戚云庭的钱包里，那张繁星少女的照片底下压着的那张照片，上面的人竟然是宋薇染。 这明显是一张偷拍，照片上的宋薇染还年轻，背着个双肩背包，在奔跑中不知何故，回了头。 这张照片边缘修剪过，大概是原来照片的尺幅太大，不适合放在这里面，于是钱包的主人就剪了边角，以方便放进去。 这显然不是一张偶然夹在这里面的照片。 最重要的是，这照片已经有点泛黄，边角也都已经磨损了，显然在里面放了已经很久了，至少有三四年的时间了。 戚云庭对宋薇染态度那样差，却这么隐晦的把她的照片放在钱包里？ 几个发小面面相觑。 都是男人，为什么会偷偷把一个女孩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甚至用别的东西遮住，生怕被人看到，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他们都懂。 如果不是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这样对待？ 潜意识里喜欢，理智却不允许自己喜欢。 他们心情复杂的看向因为醉酒已经睡去，喃喃自语、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的戚云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对宋薇染，到底是有多么纠葛复杂的情感啊？ 这么多年来，他把她的照片压在钱包下面，是连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竟然喜欢上了宋薇染的事实？ 不敢面对，却还是放了进去。 不让自己爱，却还是不能自拔。 几个人叹着气，同情的看一眼戚云庭，转身沉默的离去。 第二十三章：第一次见面 戚云庭在宿醉中醒来，头疼欲裂。 辨认了很久，才发现，他现在竟然身在他最早的一套小公寓里。 他忍着头疼起身喝水，水杯打翻在桌子上，浸泡了他的钱包。 戚云庭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钱包会放在桌子上，不过水已经漫过了钱包，他还是眼疾手快，一把把钱包抽了出来。 钱包是开着的，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愣住了。 原来上面的那张照片被抽出来放在桌子上，取而代之的是原本被他压在底下的那张宋薇染的照片。 是送他回来的那些人看到了照片，故意放给他看的吧？ 戚云庭低头看着这张照片，一时恍如隔世。 照片上的宋薇染笑容灿烂，张扬的快乐和青春，隔着照片都满满的溢了出来。 戚云庭手指轻轻放在照片边缘，过了很久才鼓足勇气，隔着照片摸上她的脸。 他轻轻抚摸着照片中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小巧的嘴巴，手指在上面眷恋往返。 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做过。 这张照片，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偷拍的。 那个时候，他们在同一个大学里。 戚云庭是学长，刚刚大二，就听说大一来了两个美女，一个宋薇染，一个江瓷。 那个时候，他一心都是当年那个少女，对所有的女孩都熟视无睹，有不少女生给他递过情书，甚至当面表白过，他却始终不理不睬。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孩，要兑现对那个女孩的诺言：有朝一日，他要回来娶她。 宋薇染和江瓷都进了学生会，他是学生会长，自然是要碰面的。 他最先见到的人，是江瓷。 江瓷进来的时候，立刻有哥们在旁边挤眉弄眼，发短信给他，说“这是大一两个系花之一”。 他抬头看去，只觉得一个还算漂亮的女孩坐在了他对面，娇羞的对他笑，叫他“主席”。 戚云庭淡淡点头，对身边哥们的挤眉弄眼视而不见，公事公办的说完，就让她走了。 那个女孩眼睛里的眷恋太明显，他看得出来，可是他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就像所有生命中的路人一样，在他的心里激不起一点波澜。 又过了几天，他见到了新入会的宋薇染。 那个时候他在写活动计划，听见办公室前面，有一些女孩叽叽喳喳在说话，其中一个声音格外清脆轻快，听着就让人想要跟着微笑。 他抬头去看，看到一个热力四射的姑娘，一袭红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材，露出底下修长雪白的两条腿。 他突然就口干舌燥。 旁边几个学生会干事也看见了她，在他后面窃窃私语：“听说了吗，那就是宋薇染，新的系花，真是漂亮啊。” “是啊，看那两条腿，真想摸一把看看是什么滋味啊。” 戚云庭冷下脸站了起来，走到宋薇染身边，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学生会不允许穿短裙，回去换身衣服。” 正在嬉闹的宋薇染被他冰冷的声音一冻，正要白眼他，一转头却看到他的脸，眼睛里的惊喜太过明显：“是你？” 第二十四章：动心 戚云庭微微一愣：“你认识我？” 宋薇染却不再多说，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跑了。 等到晚上，他的手机上多了两条陌生的短信。 第一条是：“学长您好，我是江瓷，关于学生会工作的问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可以经常向您请教吗？” 他手指一动，删了这一条。 第二条是：“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落款是宋薇染。 他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旁边床上的兄弟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他的笑容，惊呼起来：“快看，戚云庭那个万年大冰山，竟然也有笑得这么淫荡的时候。” 当晚，戚云庭就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抱住那个红裙子的女孩，把她的小红裙子一点点撕碎，摸上白天就让他口干舌燥的两条长腿。 然后把她压在下面一整夜，直到她哭喊求饶，他也始终没有停下来。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他越来越被她吸引，每天睁开眼想看到她，梦里还是她，只是白天的她不属于自己，晚上的那个她，却只属于他自己，只在他的怀里。 她对他吸引力如此之大，连他都已经要向自己的心投降，想要去开口追求她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消息。 宋薇染，就是那个宋家的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戚云庭几乎喜极而泣。 是她吗？那个夜晚，把他从泳池里拉上来，给他希望之光的女孩？ 上天终究还是决定不辜负他的等待吗？ 他惊喜的去了宋家，却在宋家的门外，看到宋家一片哭声。 宋太太去世了。 而就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那个惊人的内幕，原来当年宋伯父出轨，宋薇染和江瓷，都是宋家的女儿。 可是戚云庭坚信不疑，当年救他的那个宋家的女儿，一定只是宋薇染。 直到游泳课的时候。 他给请假的游泳课老师代课，发现自己教的竟然就是宋薇染和江瓷他们。 江瓷甜美的腻在他身边让他教她，他随便应付着，眼睛却看向穿着泳衣，露出大片肌肤的宋薇染。 他不得不把身体浸入水中，让冷水降低他的欲望。 可是宋薇染竟然死活不下水，说她不会游泳。 宋薇染，不是她？ 那个救了他的女孩水性很好，他记得的。 江瓷却像一条美人鱼一样，在水里流畅的游动。 戚云庭不愿意相信，那个女孩，竟然是江瓷吗？ 他抱着百分之一的侥幸问：“你以前，有没有在泳池里拉上来一个男孩？” 江瓷微笑着，可爱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戚云庭闭上眼，世界天翻地覆。 第二十五章：为什么不是她 从此，整个学校惊讶的发现，那个从来没有人攻克的下的冰山美男，开始追求江瓷。 他对江瓷几乎好的无人能比，连江瓷自己都觉得好像天上掉下一个花园砸中了她。 宋薇染几次来找过戚云庭，她不傻，她能够感觉得到戚云庭原本对她有兴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开始追求江瓷。 对她的咄咄逼人，戚云庭用行动给出了答复。 他很快向江瓷表白，正式成为她的男朋友。 等到宋薇染再来找他的时候，他只有冷淡的一句话：“宋同学，请自重。” 宋薇染含着泪跑开了，从此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可是他分明能够感觉到，在以为他看不到的地方，宋薇染在悄悄地注视着他，等到他回过头去，她又惊慌的跑开了。 这个女孩也喜欢他，他能感觉得到。 他收回视线，继续面对自己手里的书，心里却乱了整整一下午。 每次她出现，他心里都会乱纷纷的。 可是面对江瓷，他的心里却波澜不惊，甚至江瓷向他袒露青春姣好的身体的时候，他的欲望也毫无反应。 他无法否认，他内心被宋薇染强烈的吸引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入他梦里来的依然是宋薇染。 在那些激烈的梦里，他愈发发泄一般的对待着雪白娇嫩的宋薇染。 他心里甚至有阴暗在生成。 为什么不是你？ 宋薇染，为什么你不是她？ 你怎么可以不是她？ 他眼看着宋薇染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减少，心里竟然有一些莫名的报复感。 我不开心，你也不开心，就让我们一起沉沦好了。 那天，他在楼下等江瓷的时候，看见她和几个同学一起下楼，那么多人一起，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有人喊她，她回头笑着应人，那样青春而美丽，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样。 他无法控制的拿出手机，借着路边树的遮掩，偷偷拍了下来。 毕业那年，他过生日，江瓷坚持要把自己送给他做礼物。 他内心被当年的诺言牵引着，以为自己不管喜不喜欢江瓷，都得遵守诺言，娶她照顾她，既然这样，他也没有必要太过推辞。 可是他的身体，依然对她没有任何响应。 他以为一切就这样了，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那个消息。 宋薇染有男朋友了。 他看着宋薇染和那个看起来娘娘的男孩勾肩搭背嬉嬉笑笑，感觉内心燃起了来自地狱的火焰。 想冲上去扭断那个男生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想把靠近她的那个人撕碎，想把她锁起来，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日日夜夜只给自己看。 晚上，宋薇染再次进他的梦里的时候，他把她压在身下，狠狠折磨的她哭叫不已，在梦里，他强制她说：“我是你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可是第二天醒来，他回到了现实。 他身边已经有了江瓷，还能怎么办？ 他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拆散她？ 第二天，他向江瓷求了婚，想让自己心死。 江瓷惊喜的答应了，流着泪扑进他怀里。 她在他的怀里，他却毫无波澜。 隔天，他偷偷把宋薇染那张照片洗了出来，放进钱包最深处。 第二十六章：错过 戚云庭从来都不知道，宋薇染会游泳，只是那天她来了月经，少女的羞涩让她不好意思说出原因，假称自己不会游。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么一句小小的谎言，就将他俩推开了。 戚云庭也从来都不知道，宋薇染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只是一个gay蜜，因为两个人都失了恋，所以互相安慰而已。 但是他们已经被远远的推离彼此的世界了。 戚云庭以为永远都跟她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戚家竟然看不上江瓷的私生女身份，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宋薇染暗恋他，要求他娶宋薇染。 他无法忘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好像被人抢走的糖果，换了个包装，硬要塞回给他。 就算这个糖果，现在换了一个定时炸弹的包装，他想，如果他一定要被迫娶她，那就是命运的安排，不是他违背了自己曾经发下的诺言。 可是没想到，宋薇染竟然跑来对他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就算我喜欢过你，可是如果你想娶的是别人，我不会勉强你的、” 戚云庭听见自己平静的说：“那就谢谢宋小姐成全了。”可是他桌子下的手却攥成了拳，紧得青筋暴起。 她是在拒绝他吗？ 她还是喜欢着她的那个小男朋友？ 可是没过多少天，她竟然给他下药了。 那种药虽然让他迷乱，可是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身下的这个人就像宋薇染，就像每一个夜晚他的梦，比梦更真实，比梦更让他血脉贲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赤裸的他，他心里的滋味几乎无法形容。 还不等他说什么，宋薇染却惊慌的看着他，裹住自己的身体不住的后退。 戚云庭的心沉到冰冷的深水里。 她不愿意？ 明明是她给自己下的药，可是她的表情为什么如此震惊，如此失措？ 还是说……她想下药的另有其人？ 一瞬间，戚云庭几乎想要狠狠撕碎她，逼问她，杀掉那个她真正想要下药的人。 可是他控制住了理智，因为他看见戚家人上来了。 因为有了夫妻之实，两个人被逼婚。 可是就在他出去应酬的时候，他看见宋薇染喝得醉醺醺的，抱着一个男人哭，那个男人赫然就是当年她那个男朋友。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真相。 宋薇染真正想要下药的是她的男朋友，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情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戚云庭甚至自己想到了原因：恐怕是宋家让她嫁给他，宋薇染和男朋友之间的感情产生了间隙，为了弥合这个间隙，宋薇染下药给他，却没想到被自己误喝了。所以她懊恼，她后悔，她抱着男朋友痛苦。 戚云庭捏碎了手里的酒杯，冷冷的转身离去，错过了宋薇染对gay蜜的哭诉：“我做梦也想嫁给他，可是我不想这样，不想这样被他讨厌着嫁给他，我喜欢他那么多年，我多希望他也能喜欢我一点点。” 第二十七章：疑窦顿生 戚云庭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钱包，从回忆中醒过来。 那些朋友把这张照片从底下抽出来，正大光明的放在前面，是要提醒他，面对自己真正的心吧？ 是的，如果是以前，被人看到他的这种心思，他确实会无法面对。 他无法面对自己对宋薇染的感觉，特别是宋薇染抱着男人哭的那一幕，只要一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就按捺不住暴虐的情绪。 她既然心里有别人，不想嫁给他，那他何必对她动感情，何必对她好？ 于是他折磨她，他忽略她，他给江瓷买了房子，一直陪在江瓷身边。 其实宋薇染从来不知道，他跟她上床的那天，是他的第一次。 江瓷会怀孕是个意外，为了留住他，江瓷用了不少办法，终于能让他也勉强可以偶然跟她云雨一番，后来，江瓷说自己怀孕了，他带她去医院，就正好碰上了宋薇染。 后面的事情，戚云庭就再也不敢回忆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合上了钱包，视线移到墙上那张繁星下的照片上。 他忽然发现，那张照片上，小女孩的裙摆下，她的脚踝边如有若无的有一个黑点，只是在夜色里，本来一切就不够清晰，她的脚踝又半遮在阴影中，他就从来没有注意到，偶然看见，也以为是照片上的灰尘。而钱包中的照片，因为缩印太小，这个点就完全看不见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宋薇染的脚踝处也有这样一个黑点。 他抬手用力擦那张照片，终于确定，这不是照片外面的灰尘，那确实就是一个黑点。 戚云庭猛然直起身体，抓起车钥匙向着门口直冲。 —— 江瓷拿着手机正在犹豫，戚云庭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自从宋薇染出事了，他甚至连过问她一下都没有，就好像完全把她遗忘了一样。 好在她正好也需要时间去抹平派人杀宋薇染的所有证据，倒是也需要这样的空白时间。 只是，现在戚云庭不但不来，她甚至还听到了风言风语，说戚家已经放出风声来，要取消订婚，连宋父都来过问过一次。 好不容易能让他娶她了，她可不能停在这临门一脚。 江瓷刚拨了戚云庭的电话，门就被打开了。 戚云庭急匆匆进来，看到江瓷在，大踏步过来，直接将她平放在沙发上。 江瓷有点娇羞的主动解开了上衣，一边娇嗔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急？” 戚云庭却根本不接话，只是一把扯下了她的袜子，抓着她的一直脚踝，仔细看完，换了另外一只脚，然后放下她的双腿，站了起来。 江瓷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努力的用赤裸的上身引诱着他。 戚云庭目光平静，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雪白的胴体，问道：“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你现在再回答我一次。” “那一年，是你把我救上来的吗？” 第二十八章：想骗我的事，最好自己捂好 江瓷心里一惊。 他虽然是在问自己，可是语气已经十分笃定，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是再问自己一下而已。 他知道了什么？这么多年他对自己深信不疑，为什么突然怀疑自己？ 宋薇染都已经被自己弄死了，他没道理再知道什么啊？ 戚云庭静静的看着她，又问了一次：“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江瓷借着整理衣服，避开了他的视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当年就是我把你救上来的，你怎么突然又问了？” 他问过她很多次，问了很多细节，她全都回答对了，是因为她曾经看过宋薇染的日记本，宋薇染在日记中曾经写过那天的事情，不止一次。看到之后，她记了下来，然后就把宋薇染的日记本烧掉了。 她不能让戚云庭也看到那些，一旦看到，他就会知道真相。 对，现在宋薇染已经死了，日记也烧了，死无对证，江瓷终于定了心。 戚云庭站在她一步之遥，并不靠近：“江瓷，你跟我很多年了，如果你骗了我什么，最好自己藏好，如果不小心被我查到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懒得多看江瓷的表情，戚云庭转身离开了。 他不指望她能说实话，如果她想说，这么多年她早就说了。 所有的事情，他不会等着答案自己送上来，也不会再被任何人欺骗，他将会一一查明。 —— 整个城市的地下世界都在风起云涌。 因为有一个金主，出了高价，要买很多信息。 整个城市的黑暗力量都蠢蠢欲动。 而源源不断的信息，被送到了戚云庭手里。 他看着手上厚厚的一叠叠的文字资料和照片，极有耐心的慢慢翻看。 这是宋薇染和江瓷从小到大的生活痕迹的证据。 他看着宋薇染从一颗小豆丁，到慢慢长成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又长成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笑容抑制不住的留在他的脸上。 宋薇染家里她的照片，可是他从来没去看过，竟然不知道，原来光看她的成长经历，就是如此有趣的事情。 陡然，戚云庭的视线凝固住了。 十几岁的宋薇染穿着一个漂亮的小裙子，出现在他家宴会门口，被宋父牵着手，正在往里进。 那个宴会，宋薇染去参加了！ 那个人，真是是她！ 戚云庭几乎是强制自己去打开江瓷的资料，她基本上是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十几岁的年纪，她身边就换了好几个举止亲密的男人。 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她没有出现在那个宴会附近。 他曾经也怀疑过，问江瓷的时候，江瓷骗他说，她因为是私生女，所以被宋父偷偷带进去的，也因为这样，她才出现在后院游泳池，正巧将他救了。 这种事也经常有发生，有私生子混入是很正常的事，是以戚云庭没有再怀疑。 但是现在，事实昭昭，江瓷骗了他。 那个救他的人，是宋薇染。 第二十九章：真相 虽然已经知道可能是这个结果，可是这个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戚云庭还是颤抖了。 照片雪花一般，从他手里掉落，散了一地。 戚云庭揪着头发，深深地痛苦的垂下了头。 她救了他，明明是她，为什么她甚至都从来没有辩解过？ 哦，是了。 他从来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内心的这一段情感。 是他自己，他没有给过她辩解的机会。 也没给过自己得知真相的机会。 是他断送了他们感情的可能性。 原来，他已经按照他承诺过的，娶了她。 可是他却没有做到更重要的，照顾她，对她好。 他娶了她，不过就是把从人间地狱，送到了真正的地狱。 真正该死的人，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云庭才重新抬起头来。 江瓷骗了他这么久，他说过，后果她将承受不起。 起身的时候，他的脚下踩到了一张照片，他一顿，起身捡了起来。 那是江瓷和院长站在一起聊天的照片，虽然看起来不亲密，但是他本能的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问题。 莫非她不但骗了他那天救他的事情？连院长的事情也有黑幕？ 戚云庭捏着那张照片，几乎要捏破了。 宋薇染和院长之间的情事，是在他对他的情感中，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他忍耐过了她有男朋友，忍耐过了她想要对别的男人下药。他每次跟宋薇染上床，都要强调她给他下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可悲的一种心理暗示。好像多说几次，他就能忘记，她想要下药的另有其人，喜欢的另有其人。 可是，他忍耐过了这一切，却实在无法忍耐，她跟他结婚后，继续同人偷情——还换了个男人。 所以他愤怒到失去了理智，愤怒到把她扔进了看守所，愤怒到默许宋家将江瓷扶正的意图，甚至在宋家的新闻发布会上现身，宣布订婚，暗示宋父将宋薇染驱逐出宋家。 他因此而毁掉了宋薇染的一切，而现在，事实告诉他，他可能一开始就是错了？ 宋薇染到死，每一件事都是冤枉的？ 门突然被敲响，秘书小心的进来，递给他一个小小的u盘：“戚总，有一位叫宗泽的先生，上一周在前台给你留下了一个u盘，技术部门已经检验过，确认这个优盘没有种植恶意病毒或者木马程序，应该是安全的，所以现在给您送过来。” 宗泽？ 他给他送什么？ 戚云庭几乎是立刻抢过来，奔过去插到电脑上，动作大得瞎了秘书一跳。 优盘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叫做“录音笔”。 戚云庭几乎颤抖的点了上去。 这个音频是原文件，滋滋作响了几分钟之后，江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反正你也出不来了，告诉你也无妨，流产证明是我让院长作假的；我的身体也根本不需要代孕，只是想让你受罪，还有不想亲自经历生孩子的痛苦罢了；院长强奸你是我跟他策划的。喔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当初那个春药，也是我下的。云庭最厌恶被算计了，既然戚家觉得我私生女的身份上不得台面，非要云庭娶你，那我就让你永远都被他讨厌。” 戚云庭几乎崩溃，泪流满面。 优盘里面还有一个文档，他打开来看，里面是宗泽的留言：“我想了想，她虽然死了，但是不能让她带着污名死去，所以找人修复了录音笔里的文件。宗泽留。” 第三十章：终点即起点 江瓷的家里，突然冲进来几个黑衣大汉，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她惊恐的想要报警，却看到黑衣大汉身后，戚云庭走了进来。 她立刻扑了上去，想要抱住他的大腿：“云庭，他们都是什么人？差点吓坏我，幸亏又看到了你……你怎么了？” 戚云庭脸上的表情十分奇特，他低头看死人一样看了看江瓷：“跟上他们，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江瓷觉得他今天很奇怪，甚至很可怕，不想跟他走，可是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粗暴的扯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拖出来，她被扯得生疼，喊着前面的戚云庭，然而戚云庭仿佛没有听到，直接上了前面的车，根本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江瓷被粗暴的扔进了后面的车，车子就一路绝尘而去。 江瓷惊恐的发现，这条路越开越偏僻，周边越来越安静荒凉，她急的想要跳车，被黑衣人眼都不眨的踹到了后座的地上。 几辆车在一个仓库门口停了下来。 戚云庭停在门口，看到江瓷被人连推带拉的弄过来，声音淡淡：“这个地方，你应该认识吧？” 这里是…… 江瓷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可是她听说过这个地方，她找的那几个人，就是在一个仓库里处理掉了宋薇染。 戚云庭看着她的表情，目光逐渐阴冷：“看来你是想起来了。杀过人的地方，确实难忘。” 他怎么可能知道！ 江瓷猛地扑到他脚下，惊声哭喊：“云庭！云庭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杀过人，你为什么要说这样可怕的话！” 戚云庭终于发作，狠狠一脚踹在她的心口上，痛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死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戚云庭那看似平静的样子，只是地狱来临之前的黑暗的平静。 戚云庭又狠狠踹在她的肚子上，脚重重踩在她的肚子上，声音里的恨意澎湃，听起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勾魂恶鬼：“你说，你这里曾经怀过我的孩子？” 江瓷痛得几乎要死过去，根本没法开口，就听见恶鬼一样的声音又响起来：“假冒救命恩人，污蔑宋薇染让你流产，骗她代孕，偷情栽赃给她，找人强暴她，买凶杀她。”说到最后四个字，他已经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手刃了她。 他每说一个字，江瓷就吓得魂飞魄散一次，他、他怎么都知道了？ 戚云庭从身后的黑衣人手里接过一把匕首，蹲下身来，把匕首按在她脸上：“你对她做过的事情，我都会一一在你身上来一遍，你不是想要让人划花她的脸吗？我成全你。”说罢，他手下的刀狠狠划了几道，江瓷娇嫩的脸蛋上立刻鲜血淋漓，痛楚的尖叫响彻仓库。 戚云庭冷漠的伸手，后面立刻有人给他递上来一个药丸。 他钳住江瓷的下巴，将药丸硬塞进了她的嘴里。 塞完之后，戚云庭起身，不再看她，示意身后的黑衣人把人带过来。 黑衣人会意，从后面的车里，拖出来了一个男人。 竟然是同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王院长。 王院长跌跌撞撞的被拖下车，冲过来想要跪在戚云庭面前求饶，被黑衣人抓住脖子，也喂给了他一颗同样的药。 又有黑衣人将两个人从车上拖下来，这两个人比王院长和江瓷都好一点，只挨了打，力气倒是还有，黑衣人依次给他们喂了药。 戚云庭看着他们都吃了药，转身上了车。 黑衣人恭敬的进来请示：“戚总，春药已经给他们喂下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戚云庭听着外面已经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厌恶的摆摆手：“看住他们，两天以后，把他们的罪证都交给警方，让警方过来带走。还有，这两天的过程，录好视频，传到网上去，标注好他们的身份。” 黑衣人恭敬地应了，戚云庭闭上眼，不再多说。 自从他得知两个绑匪想要强奸宋薇染未果，其中一个还是双性恋，他就已经订好了今日的计划。 四个人都吃了春药，无论是江瓷，还是院长，一个都逃不过。他已经令人看好了，如果那个绑匪对王院长没有情趣，也会强制他上他。何况，他们还吃了那样烈性的春药。 强暴，入狱，代孕，杀害，所有他们想让宋薇染尝试的，他都会加倍还给他们。 —— 两天以后，警方收到了耸人惊闻的准确证据，证明原医院院长大额贪污受贿，数额可判死刑，江瓷买凶杀人；两个社会流氓实施杀人，在市郊将他们一举抓获。抓获时，现场淫乱不堪。 与此同时，院长、江瓷和两个社会流氓长达几十个小时的乱交视频被上传到网上，王院长身败名裂，而戚家高调宣布与江瓷的订婚取消。 第三十一章：葬礼 大洋彼岸。 一个绿草如茵的别墅里，宋薇染正在看医学资料，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宗泽抱着一个电脑进来，放在桌子上，把电脑屏幕转向她：“你的葬礼正在举行呢，要看一下吗？” 噗，宋薇染笑出了声。 宗泽着迷的看着她的微笑，她本来就很美，只是之前太过憔悴阴郁，现在在加州养了两个月，她明显又开朗了很多，只消一个微笑，就能看得他失神许久。 宋薇染看着电脑上直播的葬礼，笑容渐渐落了下来。 她又看见戚云庭了。 在她以为跟他再也没有交集了之后，竟然又再次看到他。 已经天涯各自一端。 从前，两个人距离最近的时候，心也从来没有靠近过。他从来，从来没有一刻，把她视作他的妻子。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离婚了，她已经“死”了，他却以丈夫的名义，给她举行盛大的葬礼。 c城正在下雨，戚云庭穿了一身沉重的黑色西装，捧着她的照片，在雨中缓缓前行。 镜头离他很近，近到能够看得见他眼睛里浓不见底的悲伤，和眼睛里滚动的泪。 宋薇染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看起来，像是那么真实的悲伤。 葬礼很隆重，很正式。宋薇染沉默的看着一个象征着自己的小盒子下葬，然后高大的墓碑被立了起来，墓碑上刻着一行字：“戚云庭爱妻宋薇染之墓”。 戚云庭爱妻？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已经和他离婚了吗？他不是要跟江瓷订婚了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了。 宗泽看着她的表情，叹了口气：“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当初抓你的两个人已经被判了死刑。戚云庭和江瓷的订婚被取消了，而且……”他想了想，那个淫乱的场面还是不说了，于是转了话题，“不过，有人给警方寄了她买凶杀人——就是杀你的证据，她被判了死刑，进了监狱，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宋薇染一愣：“真是她买的凶？”她虽然猜到是她，但是这个答案真的袒露在她面前，她还是有点心惊。 要杀她的，是她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宗泽点了点头，也有点疑惑，他只是把当初那个录音笔中的文件寄给了戚云庭，后面这些事情，不用说也知道都是他做的，只是宗家的势力藏的都是很深了，就算犯了事，外人也很难挖动，不知道他能做到这一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费了多少心思。 他忽然有点怀疑，戚云庭真的是宋薇染所说的那样，对她那么毫无兴趣吗？作为男人，两次因为宋薇染跟戚云庭交锋，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恨意和妒意，他真的不爱宋薇染？ 还是说戚云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 不过，他可不会在宋薇染面前给他说好坏。宗泽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宋薇染回头看了看电脑屏幕，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有戚云庭独自站在墓碑前，久久不动，光看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到他有多么悲伤。 宗泽也看着那个背影，犹豫了一会，小心的问她：“你心软了吗？要……让他知道你还活着吗？” 宋薇染看了他最后一眼，毅然关掉了屏幕，合上电脑，递给了他：“以后，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都不用再告诉我了。我好不容易从地狱里逃出来，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回头了。”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他总算放了一点心。 宗泽点了点头，抱着电脑起身。 加州阳光灿烂。 c城正下着阴冷的雨，像落不完的泪。 第三十二章：回去 四年后。 加州。 宋薇染从医院回来，拿着一张通知，有点发愁。 在加州的这四年，她潜心研究专业，终于进入了加州一所知名的医院成为医生。虽然宗泽一直阻拦，她也坚持从宗泽的家里搬了出来，自己买了一栋小小的公寓，住的十分自在。 不过，今天医院开会的时候，公布了一个消息。医院要外派一位医生到中国做技术交流，时间为一年，因为她是医院唯一的中国人，自然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宋薇染十分想去，因为交换回来之后，她就有机会进入她十分仰慕的那个实验室，在那里，她将进行更加深入专业的研究。 可是，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交换的医院，在c城。 是那个她已经在里面埋葬了前半生，并且后半生都不想再有任何交集的地方。 宋薇染拿着那纸通知，陷入纠结。 门铃突然响了，她起身去看，原来是宗泽。 在她搬出宗泽家以后，宗泽竟然就在她家的公寓楼上，也买了一栋房子，住了起来。这里的房子每年都要交房产税，宗泽这完全是在花不必要的钱，宋薇染劝了几次，他却笑而不语，只说这里值得他花钱。 宋薇染便不再多说了，这么久了，宗泽的心意，她多少也看出来了一些。 宋薇染打开门，把宗泽让进来，宗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通知，伸手接了过去，草草浏览一下，就抬起头来：“你要去？” 他的语气似乎是笃定了她不会去的。 是啊，毕竟那个地方，他们都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可是看到宗泽的目光，宋薇染到了嘴边的“不去”突然又说不出来了。 那里有她不想面对的过去，可是这里何尝没有宗泽？ 她明白宗泽的心意，但是她不想回应他的爱恋。 她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他，她现在已经无法让自己对任何人的任何一点感情做回应了。 好像她的感情，已经死在那个城市了。 死在对那个人不应该的爱恋里了。 她已经这样了，不能把宗泽也拖进无底渊的苦海，毁掉他未来幸福的可能。 她不是没有对宗泽这样表示过，可是每次宗泽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霸道的说“我会等到你想要爱人的那一天的，如果等不到，我就这样陪你一起终老”。 他的势在必得，让宋薇染压力更大。 她感恩他救了她，保护着她，照顾她，可是她不想再欠他更多的感情债了。 宗泽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比起要去面对阴暗的过去，她更无法面对要伤害宗泽的未来。 这样想着，宋薇染转口说：“我已经同意医院，要去技术交流了。” 宗泽惊愕的看着她：“你明明知道他在那里……” 宋薇染打断了他：“我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死了，他在我心里也死了，我这次，只是去做访问医生交换医术，其他的我都不做考虑。” 宗泽叹了半天气，才说：“那我陪你过去吧。” 宋薇染更加坚决的制止了他：“不用，你的研究走不开，我自己去。” 宗泽心里不安，可是他的研究进行了四年，正是最重要的时候，确实走不开。 而且，宋薇染不想让他去，他看得出来。 宗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了。 第三十三章：蚀骨的思念 宋薇染一下飞机，就感觉到熟悉的空气迎面扑来。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医院派了人来接机，已经站在出口等她了，宋薇染走过去跟人打招呼，正聊着，眼角突然好像闪过了什么影子，她侧头看去，那边十分正常，只是一些陌生的接机的人。 来接她的小姑娘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 宋薇染笑笑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这次交换的医院不是之前她工作的那个医院，小姑娘把宋薇染接到医院，等她办了交接手续，医院给她分配了一个公寓暂时居住，小姑娘怕她不认识路，热心的把她送了过去。 从宋薇染家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发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她总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好像来接宋薇染的这一路，看到这辆车好多次，不过这种车型也不是特别罕见，她也说不好是不是同一辆，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不要多事，转头走了。 等她走了，这辆车的后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个英俊的男人的侧脸。男人正直直盯着那栋楼，看着刚刚亮起灯的那个公寓，眼神里是蚀骨的思念。 “戚先生，”前面的司机开口问，“要现在上去敲门吗？”今天一大早，戚先生就让他开了车库里面最普通常见的一辆车，载着他去了机场。可是到了机场，也并没有接到什么人，戚先生自己进去了一趟，出来就让他跟上那辆车，从机场跟到医院，从医院跟到这里，跟了整整一路。他以为是商业伙伴，甚至仇家，可是看戚先生的神情又不像，反而……像一个偷摸摸给妻子接机的丈夫。 戚云庭摇摇头，把车窗摇了上去：“不必，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吓到她。你明天一早就过来问问，那个公寓的楼上和楼下，有没有空房子，有的话直接买下来。” 司机点头，车缓缓离开了宋薇染的公寓。 —— 宋薇染在医院的工作顺利的简直不可思议。 听说这个医院是本地一位富商投资建立的，是一所很新的医院，但是无论医疗设备还是技术人员，还是医院建筑，都十分先进，甚至发展到吞并了本地原来那所知名的医院。 原来那所医院就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医院，宋薇染小心的打听原来的那个院长，对方说：“王院长？他贪污受贿入狱了，被判了死刑。” 他也入狱了？怎么王院长入狱了，江瓷入狱了，之前跟她有交集的人，一个个都是这样的下场？ 真好，大概是天道轮回。 她这几年医术专业确实进步了很多，可是她感觉医院尤其是医院高层对她的友好程度，远远超过了她医术应有的尊重，她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更让她放心的，是好像四年前的那些事，已经没有人记得了，没有听到人谈论，也没有遇见过任何熟悉的人。 但是她还是坚持用英文名字，每天细细的化妆，让自己跟之前不一样，好在她的气质在这几年也有很大的变化，更加成熟更加利落，加上她特意画的跟之前不同的妆容，别人乍然看到，的确很难认出来。 她虽然来了这个城市，但是她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过去的那些事情，她希望他们永远都锁在地下，不要再被掀开，不要再重新被风吹起来，在她的生命里扬一地尘土。 宋薇染揉了揉因为穿着高跟鞋而疲惫的脚，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一闪而逝的闪光灯。 第三十四章：原来她还在 戚云庭站在落地窗边，手里拿着一叠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都是现在的宋薇染，她在给病人看病；在难得的空闲时间里，背景中其他人都在休息聊天，只有她在认真看书；她揉着脚踝，看起来很疲惫。 每一张都是她，她画了不同的妆，叫着不同的名字，可他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他终于，能再次离她这么近。 戚云庭看着窗边的一盆蓝色的“暗恋的心”，这是宋薇染种下的，现在已经长的很高大。 他摸了摸它的叶子，似乎在自言自语：“你们也想念你们的主人吗？” 这里，他们结婚后宋薇染一直在住的公寓。 跟那个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居住不同，这里多了他生活的痕迹。除此之外，一切陈设都是宋薇染留下的样子，很多东西使用了四年，都已经变得陈旧，可是房间的主人依然都保留着，什么都没有换，只是旧了的就被更加小心翼翼的维护着。 傻傻的，好像只要这样固执地留着原来的东西，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就会回来。 从葬礼之后，他就处理掉了江瓷住过的那个公寓，然后把所有的房子都清空，搬进了这里。 卧室墙上挂着两副照片，一副是星空下的少女，一副是青春时期宋薇染的照片。 那两幅曾经被埋在他心底的照片，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正大光明的停留在了阳光下。 戚云庭以为那个人也永远不会回来了，以为陪自己终老的只有这个房子和那两张照片，他本来已经劝好了自己，这样就已经够了，他只希望死亡早点降临到他身上，他会再去彼岸花开的路上追上她。 他开始不怎么吃饭，拼命地工作。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到他给戚家企业留下足够的资金，他就去地下找她。 当初他去找宗泽拿录音笔的时候，总觉得宗泽似乎对宋薇染的消息知道的太多了，他不报任何希望的持续派人调查宗泽的下落，没想到，大半年后，竟然真的找到了。 他无法忘记，当他拿到照片的时候，看到宗泽站在别墅的花园门口，而宋薇染在花园里浇花，微笑着回头看宗泽的那一幕的时候，内心的感受。 他的灵魂仿佛被重重一击，乍喜乍悲。 她还活着！ 她竟然还活着！ 他从来不信鬼神，可是那一刻，他真的想跪在地上感谢上苍，让她活了下来。 只是下一瞬，从她活着的惊喜中醒过来，他意识到，宗泽跟她生活在一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们那样亲密，是不是已经……？ 戚云庭的心仿佛从冰库拿到了烈日下，终于在烈日下复苏了以后，却又被丢进了油锅。 可是惊喜和惊痛相比，戚云庭觉得，就算是现在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胜过她一个人含冤含痛躺在冰冷的地底下。 只要她活着，她活着就好了。 对于宗泽，他嫉妒他能跟宋薇染在一起过这大半年，他也感激他。 宗泽救了宋薇染，这恩情没齿难忘。 但是自己的老婆，他一定会追回来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把戚家企业经营好，甚至已经初步选定了继承人。除了工作之外，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他希望入梦的时候能梦见她，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梦见过她。 他用咖啡和酒精勉强支撑着清醒，身体已经熬得十分差了，本来就一心求死，他也并不在意。 可是宋薇染活过来了，他也要好好地活着。 于是，戚云庭重新振奋起来，部署好了这边的一切，只身飞去了加州。 第三十五章：意外 宋薇染最近总觉得，好像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样，让她心头发麻。 今天下班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的明显。 前面是个橱窗，宋薇染放慢了脚步，等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橱窗里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果然，橱窗里，远远的有个黑色的影子看到她停了下来，立刻就跟着停住脚步，窜到后面去了。 她进了路边的商店，找了一根棒球棍买了下来，塞进了袖子里。 在她住的小区前面，有一段长长的没有路灯的黑暗小道，她心里害怕，只能硬着头皮走。 果然，一走进那个黑暗的小道，很快就听到后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眼看着就要赶上她了，宋薇染猛地转身，眼角看见那个人穿了一身黑衣，很像刚才橱窗里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于是抽出袖子里的棒球棍，对着来人狠狠地砸了下去。 来人应声倒下。 宋薇染捂着心口，倒退了几步。 脚却踩上了一双鞋，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来：“嘿，这个妞还挺辣，我喜欢。” 那个人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怀里拖，宋薇染拼命挣扎呼叫，来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地上的人也已经爬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夹攻她。 这两个人应该都是街头混混，本来只是图钱，后来又垂涎她的姿容，起了色心。宋薇染哪里敌得过两个男人的力气，眼看着就要吃亏，身后突然一阵刹车的声音。 “救命……”宋薇染虽然已经被捂住了嘴，却还是拼命挣扎。 那辆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 混混按着宋薇染的头，将她强按在怀里，抬着下巴瞪着来人：“这是我们小两口的事，长眼睛的就滚开，少瞎掺和。” 宋薇染使劲想要摇头，头却被按住了，动不了。 来人没说话，听脚步声是动了。 宋薇染心里一阵绝望，却听见身后一阵拳脚响动和中招倒下的声音，咒骂声，紧接着，身后一股大力把她从混混怀里拉出来，然后她被护到了来人的身后。 混混眼看着同伴被打，骂骂咧咧撸着袖子冲了上来，和来人打了起来。 宋薇染站在后面，如遭雷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戚云庭。 戚云庭拿着她的棒球棍，狠狠敲在了混混头上，结束了这场混战。他扔下棒球棍回身，看到宋薇染呆愣的站着，快走几步牵着她的手就往车里走：“还不知道躲，傻乎乎站在这里干什么？” 戚云庭假装一派自然的牵着她往车里走，攥住她的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时隔四年，他终于能这么靠近她，甚至把她温软的手攥在手心里。 他几乎潸然泪下。 可是宋薇染终于反应了过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第三十六章：遇见你，才是真正危险的事 她细软的小手从他手里抽走了。 戚云庭心里一阵可惜，却不敢表露出来，乖乖的转头看她。 宋薇染声音不稳：“你……你知道我在这里？”她不傻，冷静下来一想就发现了，他从停车下来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有露出过一点惊诧的样子，好像看到她还活着，看到她出现在这里，都是一件理所当然、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她害怕遇到这个城市里认识的人，可是其他所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他。 她这一辈子，最不想再遇到的人，就是他！ 戚云庭心里暗叹一口气，刚才看到两个混混围攻她，他心里一急，早就想好的计划都忘光了，也忘记在她面前伪装的震惊一点，现在被宋薇染识破了，一切计划都打乱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宋薇染的话。 戚云庭乖顺的垂着头：“是，我知道。” 宋薇染后退了一步，觉得脑子里的思绪太乱了，一时理不清，后退几步远离他：“你先走，让我想想。” 戚云庭看着身后混混们已经要清醒过来了，而她还毫无察觉的站在那里，眉头皱起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上前一把打横抱过她，将她硬塞进了车里，然后发动了车。 反正也被她发现了，他直接把车开向她家所在的方向。 宋薇染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下车，差点就拉开了行驶中的车门。戚云庭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她，急急刹住了车。 “你想做什么？就算想逃离我，也不用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她刚才危险的举动真的刺激到了戚云庭，戚云庭气息有点急促，说出来的话也不假思索，“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体，你想再死一次吗？” 这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宋薇染冷冷的看着他，冷冷道：“是啊，我是该感谢戚先生还记得，我曾经因为你死过一次吗？” 戚云庭自悔失言，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对不起。” 他曾经把她伤的那样惨，那是他这一生做过最大的错事，他永远都无法弥补她。 宋薇染已经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想跟他坐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她拉开车门就往外走。 戚云庭慌忙跟上来，低声下气的说：“这里太暗了，太危险，我送你回去。” 宋薇染冷冷的看着他：“免了，戚先生，遇见你，对我来说才是真正危险的事。” 戚云庭噎了一下，垂下了头。 宋薇染飞快的逃离了，像逃离瘟神一样。戚云庭一直看着她进了单元楼，公寓里的灯亮了起来，才回到车里，打电话让人修理刚才占过她便宜的两个混混。 然后，他就坐在车里，停到了她的楼下，沉默的停在那里。 如果他没有猜错，她应该很快就会搬家，远离他的视线了。 他下车，换到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慢慢闭上了眼。 哪怕只是呼吸着她曾经呼吸过的空气，他疼痛着的五脏六腑也重新归了位。 宋薇染那样抗拒他。 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那样想念她，那样想看着她，想靠近她一点点。 第三十七章：你认错人了 第二天，宋薇染一大早就下楼，却在楼下惊愕的发现了戚云庭的车。 他竟然一晚上都待在她楼下？ 戚云庭刚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就看到车外的宋薇染，一时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脸上的惊喜遮都遮不住：“小染？” 听到这个称呼，宋薇染猛拧起了眉。 她从昨晚就在想了，她回来后遇到的这个戚云庭，和她记忆中那个把她逼死的戚云庭，截然不同，就像两个人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在现实中，她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戚云庭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恨不得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吗？现在这是玩的哪一招？ 戚云庭看到宋薇染警惕后退的自卫姿势，终于从刚才宋薇染出现的美梦中清醒了过来，满心的甜蜜被一盆冷水浇透。 她在警惕他。 甚至不仅是警惕他，她还害怕他，憎恶他，仇恨他。 他是终于像梦寐以求的那样，再一次跟宋薇染面对面，离得这么近。可是他们的心的距离，比以前还要远。 戚云庭用力闭上眼，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毕竟，就算再远，也远不过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不是吗？ 她只要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就足够了。 戚云庭让自己挤出一个平静温和的微笑来：“你要去上班吗？我送你。” 宋薇染很想问，你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可她还是没有多问，只是后退了一步，认真的说：“不用了。因为昨天遇上打劫，大概一时有点慌乱，没有来得及解释清楚。既然今天遇到了，刚好澄清一下，我猜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宋薇染，也不姓宋，不是你要找的人，更不认识你，希望你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她想否认她是宋薇染？ 戚云庭眯起了眼：“你不是她，也不认识我，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姓戚的？” 宋薇染淡淡接道：“在这个城市里谁人不知戚先生？但凡看过杂志，总是有所了解的。” 戚云庭：“我从来没上过杂志。” 宋薇染：……她刚才随口坳了个杂志，没想到他这么较真，不过，“是从哪里看到的不重要，我只希望你清楚一点，你找错人了，以后我也不想再看到你莫名其妙的在我面前出现。”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曾经逼死她的人，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再次面对他，宋薇染还是有点害怕，也还是忍不住愤怒。但是她要在他面前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住，只要这一年，她跟他再无交集就好，熬过一年，她就立刻回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戚云庭看着她，却半天没有接话，宋薇染都要走了，他才突然开口：“我要找的人，是我的妻子。我做错了事，不敢祈求她原谅，只希望找回她来，好好照顾她。” 呵…… 这话听在宋薇染心头，除了讽刺，还是讽刺。 本来想压住情绪的，听到他这一句话，宋薇染忍不住嘲讽的回头看他：“是吗？那真是可惜，你更找错人了，我已经嫁人了，我的丈夫很快就会来到这个城市。” 第三十八章：还是离开吧 宋薇染说的人，自然是宗泽。 昨天她惊慌之下，打电话给了宗泽，把遇上戚云庭的事情告诉了宗泽，宗泽在电话里当即表示会买第二天的机票赶过来。 眼下她只能先借一借宗泽的名义，谎称是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因此远离她。 看戚云庭没有说话，宋薇染也就赶紧走了。 戚云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攥的青筋毕露。 她的丈夫？ 是谁？宗泽？ 他得到的信息显示，宗泽和宋薇染都还是单身，但是宋薇染这样说，是他们在自己没有查到的地方偷偷结婚了？ 或者，就算是宋薇染只是说来威吓他的，他也无法忍受。 —— 宋薇染忽然发现，自从戚云庭露面开始，突然她周围铺天盖地都是戚云庭的影子。 上班的时候，跟同事随便聊天，无意间听同事说，原来这个医院背后的那个投资人，叫戚云庭。 而入狱被判刑的王院长，好像也是他递交的贪污受贿的证据才被拿下的。 同事扒着饭，突然想起来，又说：“说起来真的很奇怪，你只吃素，就在你来之前的一个周，咱们医院紧急增加了这个素菜馆，而且据说大厨是特意请的米其林大师，fairy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fairy就是宋薇染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才说：“大概今年运气好。” 可是嘴里原本美味的食物就变了味道，她闷闷的戳着饭，吃不下去了。 既然这个医院是戚云庭投资的，那这个匆忙成立的素材餐厅，大概不是因为她运气好。 戚云庭，戚云庭，到处都是戚云庭。 回了个国，她周边的一切好像都被戚云庭包裹了。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有，她只吃素，是她到了加州之后才改变的，为什么戚云庭会知道？ 戚云庭出现的太频繁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自己现在请辞调回加州去？ 吃了饭就去打请调报告吧，有这样的戚云庭在，她心里太不安了。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起来了，她接起来，是医院的主任，听起来语气十分急迫：“f，这里有一个急诊需要你出一趟，你看下午你能抽出时间来吗？” 宋薇染叹了一口气：“可以的，把时间和地址给我。”病人为大，她先看了病人，回来再请调吧。 —— 宗泽来到c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找宋薇染。 在戚云庭位于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戚云庭和宗泽面对面，冷冷的对坐着。 宗泽：“你脸皮真是够厚，竟然还有脸去找她。” 戚云庭冷笑：“你以为你把她关在加州，让她屏蔽一切关于这里的消息，她就会属于你了？” 没有，宋薇染不但没有爱上他，反而察觉了他心意，想要将他推远。 宗泽被戳中了痛处，恨恨的看着他：“彼此彼此。” 他们两个，都是宋薇染不愿意接受的男人。 一个是她不要了，一个是她不要却不想伤害。这样一对比，宗泽觉得舒服了很多。 戚云庭咬牙切齿：“你以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抑郁症，我会容忍你在她身边嚣张那么久？” 第三十九章：这一次，换他来拯救他们两人 其实，这不是这四年里面，宗泽和戚云庭第一次见面。 三年半之前，戚云庭收到了宋薇染还活着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飞去了加州。 可是刚从加州落地，他就被同样密切关注他动向的宗泽拦下了。 在机场边的咖啡厅里，两个人火爆的对峙了半天之后，宗泽丢给了戚云庭一叠厚厚的医学报告。 那是宋薇染的抑郁症诊断报告。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宋薇染不但要养严重的身体外伤，更重要的是，宋薇染患了严重的抑郁症，严重的时候，甚至有强烈的自杀倾向。 而这一切，都是拜戚云庭所致。 宗泽嘲弄的看着他：“你是她的病源，只要见到你，就会加重她的抑郁症倾向。”他紧紧盯着戚云庭，这个男人有多不在意宋薇染他是知道的，不管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敢硬闯去找她，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这次也要弄死他。 戚云庭一页页看着那份报告，陷入可怕的沉默。 良久良久，他才出声：“我一会就走，但是同样，我也有几个要求。” 他竟然主动要走？宗泽心里暗暗吃惊。 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宗泽掂量了几次，答应了。 戚云庭带着那一份抑郁症的心理报告，转身回了机场大厅。 —— 现在，这两个男人又见面了，依然剑拔弩张。 戚云庭突然想起来什么，盯紧了宗泽，问道：“你有没有跟她结婚？” 宗泽一愣，猜到了宋薇染说了什么，心里一喜，语气也得意起来：“结了，怎样？”现在没结，以后也会结的。 戚云庭眼睛里杀意甭现：“那我不介意让她成为寡妇，再嫁给我。” 宗泽：……这个男人，这四年真的疯了。 他不想再跟戚云庭恋战，站起身来，说：“我来，是想告诉你，小染不会再看你一眼的，你四年前就没有机会了。我这次来，会就是为了带她回去的。” 戚云庭冷硬坚决：“那我也告诉你，她是我的妻子，谁也带不走。” 宗泽嗤了一声：“你以为她还当你是她的丈夫？” 戚云庭声音淡淡的，却不容忽略：“她也许不当我是丈夫，或者任何人，但这不意味着什么，我与她之间，爱也好恨也罢，都没有别人的一点容身之地。”他和她之间，从十一岁纠缠到现在，已经十几年的时间，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无论是他，还是她，那股爱而不得的怨恨和浓烈隐秘的情感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们的生命深处，他拔不掉，她又何尝拔得掉？ 她也许不爱他，可是她可能也已经无法爱上任何人。他也一样。 他们之间，只有他们能够彼此救赎，一起沦入地狱深渊，或者一起游到对岸。 这一次，换他来主动，换他来保护她，换他来拯救他们两个。 宗泽不能理解的哼了一声，两个人火药味十足的散了场。 戚云庭看了看时间，收拾了一下，赶到下一个地方。 他的车停进去之后，一个小时后，宋薇染也停在了这里。 她核对着手机上主任发过来的地址，确认刚才要出急诊的那位病人，确实是在这个地方，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四十章：要了脸，你就走了 宋薇染进去，里面等着她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她耐心的给老人家问诊，可是这个老人家话比她还要多，她都有一些怀疑，究竟是她在给老人家看病，还是老人家给她看病了。 不过等到老人家拒绝了她亲身看病情的要求的之后，她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老人家在纸上刷刷的写了什么，然后递给后室的人。 那人走出了，跟她打了个照面。 是戚云庭。 老人家笑笑，对戚云庭说：“情况不错，我都写在这里了。”而后起身就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宋薇染和戚云庭。宋薇染起身就要走，被戚云庭一把拉住。 宋薇染去扯他抓住她的胳膊，却扯不动，怒道：“戚云庭，你一个大男人，还要不要脸？” 戚云庭牢牢抓住她的胳膊：“我不要，要了脸，你就走了。” 宋薇染：…… 她是真的看不懂这样的戚云庭，心知戚云庭已经百分百确认她的身份，再否认也没有用，她这次就干脆问了出来：“戚云庭，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以前对他有爱有期待，现在她不会再给他任何一点机会伤害自己了。 戚云庭却答非所问，看了看纸上的字，放了心一般自言自语：“真好，你是真的痊愈了。” 宋薇染一眼看到那张纸上的几个熟悉的名词，不可思议的问：“戚云庭，你找人来给我看抑郁症？” 她心头火气，抓起那张纸撕成两半，狠狠掷在地上：“戚云庭，你是不是有病？你已经害死我一次，又来监视我？你是觉得我死一次不够，得活过来让你再弄死一次，你才满意是吗？” 他知道她在加州，知道她回到c城，知道她要来这个医院，知道她改吃素，知道她得了抑郁症，他是觉得这样把她掌控在执掌间好玩，看着她无知的挣扎，满足他的变态心？！ 她突然发怒，戚云庭有些无措，喏喏回答：“不是的，我只是想再亲自确认下……我，我不是要控制你，我只是，只是不放心。” “哈？”宋薇染气极反笑，“之前让人弄死我的是谁？现在你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可笑，我的耳朵都嫌脏。” 戚云庭紧张的解释：“是我错了，可是我没有让人弄死你，是……” 他住了口，他是没亲口让人弄死她，可是她一切受的苦，哪件不是源于他？ 戚云庭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这已经是他们见面以后，他第几次向她道歉了？ 宋薇染怀疑的打量他。 戚云庭看她安静了，一鼓作气的继续说道：“我现在，不是想再折磨你，我是想重新好好对你，好好照顾你，薇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宋薇染定定的看着他，一会儿，她扯起一边嘴角，终于嘲讽的开了口：“做梦！” 第四十一章：那样容易便被否定的爱情 可能是因为戚云庭坦承了他的目的，宋薇染反而坦然了很多：她猜他大概是男人的贱根性作祟，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江瓷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大概是惊闻原来他深爱的江瓷竟然背着他偷情，他失去所爱，才转而又打起她的主意。 不过，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在美国的那么多信息？ 她对着对面的罪魁祸首拉下了脸：“交代吧，到底怎么回事？” 宗泽苦着脸：“真的不是我告诉他的，当初没过多久，他不知道怎么查到了你的消息，自己追来了美国。抑郁症是我告诉他的，他因为那个原因没有去找你，其他的我可真的都不知道。” 宋薇染依然很怀疑他的话里的真假。 宗泽连连保证，看她暂时不追究她了，赶紧问了来意：“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宋薇染：“我现在有一个移植子宫的手术，已经等到配型了，等我做完再回去吧。” 宗泽点点头，却有一句话在心里不敢问：你那天打电话说遇到了他，想马上就走。现在又不走了，是因为他吗？他说你们之间纠缠了十几年的情感，早已经无法扯清楚爱恨情仇，是这样吗？ 你不走，是真的因为那个手术，还是因为，又见到了他？ —— 戚云庭的攻势猛烈而公开。 医院顶层最近正在施工，等到施工结束，整个顶层又被封了。 而宋薇染被新的院长请上顶层的时候，就猜到了等在上面的人大概是谁。 果然，戚云庭站在顶层的入口处，衣着正式，正在等她。 宋薇染转身就往楼下走。 戚云庭眼疾手快的冲下来攥住她的手臂，在院长等人的震惊中，他低声下气的哀求：“你就上去看一眼，我保证，只需要一眼，如果你不喜欢，我保证不会强行留你在那里。” 在院长一行人闪着八卦的眼神中，宋薇染无奈，只得跟他上去。 顶楼竟然被做成了一个星空。 在深蓝的天幕上，镶嵌着繁星点点，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漂浮在身边，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泳池。 这是两个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宋薇染有些惊愕的扭头看他：“你知道？” 戚云庭慢慢点头：“你在这里救了我，我说过我会回来娶你，可是后来，我找错了人，以为那个人是江瓷。” 宋薇染震惊的瞪着他。 戚云庭拉她坐在泳池边，声音黯然：“从大学里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再次爱上了你。可是，我以为救我的人是江瓷，就信守那时的承诺对她好。没想到……” 这是他一生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宋薇染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缓缓站起了身。 “戚云庭，谢谢你再次让我知道，我的爱我的婚姻，曾经被你这样草率的否决掉挥霍掉，你再次让我觉得，当初爱上你，真是不值得。” 戚云庭坐在泳池边一动不动，听着她摔门而去的身影，深深地低下了头。 第四十二章：就当没有这缘分一场 宋薇染回到公寓，趴在床上放声痛哭。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她爱而不得，苦苦的爱着他，苦苦的追寻答案，苦苦的想要让他回头看她一眼，想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那样让他不喜欢，而凭什么江瓷什么都不用做，就拥有他全部的爱。 原来，答案只是那样一个简单的错误。 宋薇染哭了很久很久，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委屈和痛，终于淋漓尽致的哭了出来。 宣泄了很久很久，她才坐起来，抱着被子默默抽泣。 可能是哭了太久，心脏好像微微有些麻痹的感觉，她刚刚想起来找药，门铃响了。 宗泽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杯清水，一杯牛奶和一片药，宗泽先把药和清水递给她：“先吃了。” 宋薇染吃了下去，果然舒服了很多，她感激的拍怕宗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需要这个的？” 宗泽苦笑了下，没有回答，不过宋薇染现在精神不济，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 宋薇染的楼下，同样的卧室格局。 卧室的窗边有一个人，久久的站在那里。 她哭了很久很久，他的心也疼了很久很久。他想冲上去拥抱她，想不让她一个人痛哭，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再刺激到她，他甚至只能给自己的情敌打电话，把药和水、牛奶给他，让他给她送上去。 现在，宋薇染已经不哭了，应该已经吃了药，休息了吧？ 戚云庭无力地坐在床边，过了良久，他才重新振作起来。 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他不想这样逼她，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紧跟着她，她会立刻就走，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再把自己藏起来。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他已经不想再错过一分一秒了，他要用生命余下的每一分钟，温暖她，照顾她，弥补她。 —— 谁也没想到，宋薇染这里，竟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宗泽已经走了，宋薇染又睡了一觉，门铃再次响了。 她过去看，发现竟然是宋父。 那个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将她逐出宋家的爸爸。 宋薇染不理会门铃，门铃翻来覆去的响了很久，她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门口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小染，我是爸爸，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你不想开门，我不强迫你，我能隔着门跟你说句话也好。” 宋薇染靠在墙上，目光涣散的看着墙上的可视屏幕。 才过去四年，宋父已经老了，原本气宇轩扬的商场老总，现在一脸憔悴，干瘦的判若两人。 宋父手颤抖的抬起来，又好像不敢触摸前面的那扇门，缓缓的放下了。 “小染，爸爸……爸爸错了。爸爸无能，没查出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爸爸清醒过来了，你从小就不是那样的孩子，爸爸错怪你了。你妈妈只留下一个你，我却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我知道，你不想再见我了，我……我得了病，没有多久好活了，我就要去见你妈了，本来一直觉得活着好，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真盼着见她啊。我没想到我还能等到你回来这一天，我……”屏幕里的宋父老泪纵横，说不下去了，只能反复的说着，“真好，你活着，真好，小染还活着……” 宋薇染看着屏幕，他不住擦泪的样子，终于嘶哑的开了口：“你回去吧。” “哎，哎，”宋父答应着，脸上的喜悦好像都冲淡了一点病色，本来那个雷厉风行的商界大佬，现在不住的点头，像个被糖果砸中的穷孩子，“哎，好。” 宋薇染看着那个屏幕，又慢慢说：“以后你不要再来了，就当没有这一场缘分吧。” 宋父呆了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慢慢开口：“好，好，我不再来了，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就行。” 宋薇染“嗯”了一声，可她声音哽住了，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 宋父等了一会，听见里面没有声音了，黯然的垂下了头。他像是怕宋薇染赶他，又怕她不再出声赶他，又站了很久很久，等到里外的世界都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了，他才费力的张开胳膊，贴在门上，脸轻轻的碰着门，像在做最后一个拥抱。而后慢慢的，慢慢的，老泪纵横着，一步步离开了宋薇染的视线。 一直站在门边的宋薇染看着恢复平静的可视屏幕，终于蹲下身来，痛哭失声。 第四十三章：告白 宋薇染的办公室里，堆满了鲜花。 这一个月来，每天的早上，都有人送来早饭，然后送来鲜花。 当然都是戚云庭送的。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早上都不吃早饭的，只是他送的东西，她什么都不要。 早饭分给了周边的小护士们，大捧大捧的鲜花则任由其他的护士和医生拿走，甚至她的几个医生朋友专门为了这鲜花都买了几个漂亮的花瓶。 早上又收到了鲜花，过来拿花的冉医生看着几乎能将人淹没的鲜花，羡慕极了：“fairy，你这个追求者也太诚心太大气了吧？你还不答应人家吗？要是我的话，早就哭着同意了。” 宋薇染只笑着让她把花拿走，却不接她这话。 她是不知道戚云庭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诚心？ 嗤。 她只愿意相信，他只是因为失去了江瓷，想要拿她做替身罢了。 那天医院顶楼上漫天的繁星，和他说的话不经意间进入她的思绪。 她立刻甩甩头，把那个记忆甩开。 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是惊弓之鸟，一朝被逼死，十年怕井绳，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会再相信，也不会再心动。 她有事业，有未来，有病人，这就够了，余生她都不会将自己困在可怖的爱情中了。 然而，戚云庭却从来没有停下过追求她的脚步，甚至步子越来越大。 他竟然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 媒体比当时江瓷的订婚发布会还要轰动，还要盛大，在电视上和全城的每一个显示屏上直播。 宋薇染看到的时候，她正走在路上，商场外面巨大的显示屏忽然启动，出现了戚云庭的脸。 宋薇染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在新闻发布会上，卸下了c城首富惯有的高傲和冷淡，如实的、诚恳的公开坦诚了自己一切的错误，为她洗清了一切冤屈。 停下来看的人越来越多，竟然渐渐堵住了整条路，大家听着他缓缓道来，都唏嘘不已。 “原来宋薇染那么可怜。”“原来戚总以前那么渣。” “可是戚总这样的身份，能不顾颜面开这个发布会，应该是很深爱很深爱她的吧。” 宋薇染以为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会嗤之以鼻，没想到周围的人竟然纷纷都赞成。 她不知道到底大家都被他蒙蔽了，还是自己被蒙蔽了。 戚云庭透过屏幕的目光闪着后悔，心疼和势在必得：“宋薇染，我知道我的错太多太大，这一生我都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也不配拥有你的原谅。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张扬，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在自己出生、长大，爱过，恨过的地方还要改名换姓，躲躲闪闪。我开这个新闻发布会，就是想要把你的身份还给你，把你曾经在这里的人生还给你，把你的清白还给你。你想叫什么名字，你想让自己成为哪个身份，都尊重你自己的意愿，但是无论你想成为谁，你都不会只是冰冷的躺在地下的一个名字。” “我带给你过黑暗，现在我只想还给你阳光下生活的权利，我的妻子，宋薇染。” 第四十四章：别害怕，我来了 现场一片骚动。 宋薇染还没整理好自己纷乱的头绪，周边被感动了的人们就已经群情激奋起来了，情绪越来越高涨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找到宋薇染，让他们在一起！” 宋薇染吓了一跳，慌忙的遮挡自己。 可是她运气不够好，人群中刚好有一个当年做过财经版的记者，对她的容貌印象很深，不经意间在人群中看见了慌乱遮挡自己的她，高声喊了一句“宋薇染在这里！” 围观的群众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女主角就在他们中间，兴奋的嗷嗷叫着把她包围在其中。 宋薇染无措的站在人群中，周边拥挤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数人高声喊着“原谅他”“在一起”，她想要解释，想要逃脱，却无济于事，人们已经被情绪糊住了眼睛，不住的喊着“原谅他，表个态啊”，无数人掏出手机来，对着她的脸拍照。 在无数人的嘶吼和无数的镜头里，宋薇染难堪的站在那里，她觉得这个时刻，自己像个动物园里的猴子。 刚才因为戚云庭而生出的那些情绪，又被这铺天盖地的“怒吼”打得消散得一干二净，难堪和愤怒再次席卷了她。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戚云庭？ 所谓的把身份还给我，其实只是让我成为别人的八卦和谈资，让我在众人情绪的强迫中跟你在一起，或者再次永远的离开这里，这就是你的真实目的吗？ 果然，不能对你有一点心啊，戚云庭。 围聚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高涨，在窒息般的缺氧中，宋薇染感觉到一股阴暗的情绪袭来，那像是她抑郁症时候努力抗衡和克制的那种情绪。 她的抑郁症，因他而起，现在又因为他而复发吗？ 在压抑愤怒的气氛中，人群之外忽然又起了一阵骚动。 宋薇染无暇去想，也无暇关注了，她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 人群骚动越来越强，竟然从外面被强行分出了一条路，有个人飞快的跑过来。 他的脸刚刚出现在屏幕上，很容易被认出来，围观的群众惊喜的发现，刚才的男主角戚云庭竟然也出现了，顿时更加兴奋，一窝蜂的拥上去。 可是戚云庭完全没有刚才镜头里那样温和，他用力蹙着眉，脸上的焦灼让他完全失去了耐性，毫不客气的推开围过来大喊“在一起”的人群。 戚云庭愤怒的推开人群，他已经看见前面的宋薇染了，她目光涣散的站在那里，周围还围着那么多人，心疼和懊恼海啸一般淹没了他，他终于爆发了全部的力气，狠狠把前面的人们推开：“闪开！” 宋薇染意识模糊，终于快要晕倒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别害怕，我来了。” 第四十五章：他骗了你 戚家的私人医院里。 医生被紧急喊过来给宋薇染治病，不过她的问题并不严重，暂时性的缺氧导致昏迷，休息一会就好了。 戚云庭坐在床边，攥住她的手，眼睛里一片黯然。 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带来伤害？哪怕他想对她好一点，可是却还是再次伤害了她？ 刚才，他接到消息，网上已经开始有直播，说宋薇染被找到了，很多人正在赶去围观女主角的时候，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赶紧停了发布会，让人找来直播，看到宋薇染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那样无措而脆弱。 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又一次，又一次让她陷入绝境。 —— 宋薇染只是缺氧，很快就醒过来了。 看到床边的戚云庭，晕倒前的记忆纷涌回了脑子里。 她防备的退到墙角，紧张的盯着他：“你又想做什么？” 戚云庭声音有些嘶哑，递给她一杯温水，桌子上还有一盒药，宋薇染看到戚云庭的手放在上面，犹豫了一下，没有拿给她。 她认识那药，是她抗抑郁症的药，别的药对她都无效，只有这个药有用。 宋薇染不想知道他怎么知道这个药的，只是说：“把药给我。” 戚云庭将药扔进抽屉，转身坐回来：“这个药有副作用，不要吃了。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帮你，或者我再请上次的医生来，她是国内顶尖的心理医生，不会让你有问题的。” 这个药确实副作用很大，可是宋薇染冷笑：“什么副作用，能大的过戚先生的副作用？” 戚云庭只能低下头，重复说：“对不起。” 好像再相遇，他能对她说的，说的最多的，只有对不起这几个字了。 宋薇染有些烦躁，张望了一下，忽然问：“宗泽呢？让他来把我接走。” 经历了刚才的阵仗，她已经不敢出门了，现在她能依仗的只有宗泽了。 她一醒来，先问的竟然是宗泽，戚云庭心口一阵憋闷，感觉自己好像也有了抑郁症的情绪。 他沉吸一口气，小心的说：“不必找他，我陪你，好不好？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放心，刚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宋薇染很坚持：“让宗泽来，我只信任他。” 她只信任他。 戚云庭用力闭了闭眼，忍住心口钝痛的滋味。 再睁开眼的时候，戚云庭开口：“你知道宗泽的宗是哪个宗吗？” 宋薇染挑眉看着他，他必然还有后话。 戚云庭不在意她的不搭理，又说：“c城最大的黑道组织，首领把自己和后代隐藏的很好，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也轻易不让人找到他们，甚至，这个组织的后代换了职业，上岸洗白了。可是我刚好知道，这个组织的头领，姓宗，他的孙子，叫宗泽，洗白做了一个医生。” 宗泽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可是，宗泽是黑道组织的孙子，那又怎样？ 戚云庭看着她不以为意的神色，继续说：“当初，那两个被买凶杀你的人，就是宗家养的打手。” 对她下手的，就是宗泽家的打手？ 宋薇染手里的杯子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她不能置信的问：“是宗泽……？” 对于情敌，戚云庭很想回答是，可是他不能平白抹黑他，戚云庭还是诚实的摇头：“不是，真正主使杀你的人，是江瓷。我知道是宗泽救了你，可是就算你如此信任他，他也并非完全没有骗过你。” 第四十六章：真心？还是羞辱？ 宋薇染松了一口气，靠回床头：“那又怎样？他不过没有告诉我他的背景而已，告诉我与不告诉我，什么都不会改变，他还是那个他，我也依然会信任他。” 戚云庭黯然起身，给她端了碗粥，宋薇染不想吃，挥手要自己的手机，要打给宗泽。 戚云庭垂下双眸，没有动。 “薇染，你就没有想过吗，为什么你那么容易就原谅宗泽，却总是无法原谅我？” 宋薇染嘲讽的看着他：“你做的那些事，还指望别人原谅？就算是只是百分之一的程度，宗泽也不会那样做。” 戚云庭摇摇头：“不是的，从大学时我们认识开始，无论大事小事，你都不容易原谅我，而你总是那样容易的就原谅别人。我想了很久才想通，不是因为你格外恨我，而是因为，你的心从来都不对人敞开，所以你能轻易的原谅他们，因为你对他们没有要求，你不把他们怎么对你不放在心上。你从来不容易原谅我，是因为你对我有要求，你把你的爱恨给了我，所以要求我也做同样的回应。” “薇染，你爱过我，却不爱他，这就是区别。” 宋薇染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冷冷的说：“戚云庭，你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用我过去犯下的错误来羞辱我吗？” 爱过他，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讽刺和羞辱。戚云庭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世道真的好轮回，曾经她捧着真心给他，被他嗤之以鼻，现在他捧着真心给她，被她视作羞辱。 看戚云庭终于不再说什么了，宋薇染起身，找到自己的包和手机，给宗泽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她，然后看着欲言又止的戚云庭，慢慢开口：“戚云庭，到此为止吧。过去的都已经结束了，我有我的人生，你也不必再执着了。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看，你带给我的，处处都只有伤害。” 戚云庭看着她晕倒过后依然苍白的脸颊，和抽屉里她几年没有吃过的抗抑郁药，心口好像有血腥气在翻涌，眼睛里热热的，却只能低低的，低低的，轻声“嗯”了一下。 那样若有若无，却都萦绕在两个人的心里。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次告别。 最后一次，也是真正的告别了。 宋薇染慢慢的又说：“我的手术做完了，我很快就要回去了，戚云庭，以后再也不要见了。” 心脏好像血淋淋的被人摘去了。戚云庭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她看，像要深深的把她的样子记在心里。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至少让我送送你。” “不必了。” “再见，戚云庭。” 第四十七章：我宁可你恨我 宗泽把宋薇染接回来，她全程坐在副驾驶座上，都在沉默。 等到他护着她进了公寓，她依然在沉默。 宗泽坐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反而是宋薇染主动说话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然后，她好像不经意间提到一般，很轻松地说：“对了，我跟戚云庭说好了，以后我们都不用再见面了，属于宋薇染的人生，总算是彻底结束了。” 宗泽在后面看着她，她好像忙碌认真的洗菜做饭，手里的菜却掉在地上好几次。 在她又一次差点把菜刀剁在自己手上的时候，他叹着气过去，把菜刀接了过来，把她赶到后面去。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宗泽开始可以跟她说话：“回去之后，你还是去加州那个医院吗？” 宋薇染木讷的摇头：“不了，我中途回国算毁约了，我自己去申请实验室看看吧。” 其实戚云庭在国内，在这个城市里，倾尽了家产给她做了一个实验室，跟加州那个一样的设备，甚至是更尖端的设备。 宗泽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宋薇染想了一会，忽然想到今天戚云庭说的宗泽的事情，便说：“你真是那个宗家的孙子？” 宗泽的背影凝固了一瞬，过了一会才恢复，正色转过来看她：“你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不是要隐瞒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怕你知道后也把我推开……” 最近怎么人人都跟她说对不起？ 面对宗泽严肃的神情，宋薇染这次是真的笑得轻松：“不用解释，我不怪你。如果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的。”她歪头笑笑，“算起来，你可是我再生父母呢。” 宗泽又转过身去，手里切着菜，却明显是在苦笑：“我倒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快原谅我。” 宋薇染没听清，问：“你刚才说什么？” 宗泽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你过去休息吧，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宋薇染转身去了客厅。 在她出去之后，宗泽就停了下来，轻声说出了刚才没有当着她面说出来的话。 我其实希望，你不要这么快原谅我。 我宁可你听到这个消息，能像你恨他那样，跟我闹，跟我生气，不理我，不原谅我，然后等着我来哄你一千次一万次。 他了解你，我也一样，你对他有那样浓烈的恨，才是曾经热烈的爱过。如果你像在他面前那样，对我释放哪怕十分之一的情绪，我也会不顾一切的追求你，缠着你。因为，至少，那证明你对我敞开了心扉。 宗泽那么多次，明白她不喜欢他，一次次好像死心，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死心过。 只有这次，他才真的明白，自己该放手了。 她是真的不爱他。 第四十八章：当年没送出的礼物，再送一次 宋薇染给病人做的子宫移植手术很成功。 她提交的辞职申请也被批下来了，不过医院为了送她，决定给她开一个小型的欢送宴会。 盛情难却，她就同意了。 参加宴会之前，她收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她打开来看，那是一套首饰，那个钻石项链格外吸引她的目光，款式明明很简洁，可是就是透出一股凌冽决绝的气质。 像以前的她，和她飞蛾扑火的爱情。 盒子里外都没有赠送人的留言，可是宋薇染大致能猜出来是谁送的。 除了戚云庭，不做他想。 宋薇染想了想，把那套首饰戴上了。 就当是跟过去作别吧。 宋薇染本就很美，穿着礼服出现在宴会中的时候，全场还是沸腾了，许多年轻的男医生当场狼嚎着后悔没有追她。 宋薇染微微的笑，她很多年没有这样放松了，她干脆脱下高跟鞋，跑到舞池里跟大家一起跳舞。 气氛正在热烈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背景音太喧闹，她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什么，只听见隐隐约约的几个词和“排异反应”什么的。 她拿着手机，跑到宴会外面安静一点的大厅里，请对方重新说一遍。 对方刚解释了一句：“做子宫移植的那个病人出现了排异反应，”后面的还没来得及说，一股急促的脚步声就从大厅外面奔来。 她听见紧随而来的喧闹声，抬头去看，一个男人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直奔她而来。 又是……一把刀？ 黑暗的仓库里，那把明晃晃的刀的可怕记忆冒上来，她脚下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后面一双手扶住了她，来人把她推到后面，自己挡住了她。 这个场景，也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宋薇染回过神来才发现，把她挡在后面的人，竟然是戚云庭。 又是戚云庭。 她这才记起来，上次遇见小混混，也是戚云庭突然冲出来，把她挡在身体后面。 后面的保安跟了上来，和戚云庭一起把持刀男人制服了，戚云庭回身来紧张的上下打量她：“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宋薇染这才发现，他胳膊上渗出了血迹，已经染红了大半个衣袖，可是他只是紧张的打量她有没有伤，好像自己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 宋薇染咬住下唇，上前一步抬起他的胳膊，撕下礼服的下摆，给他包扎起来。 戚云庭一直没出声，等她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一直深深地注视着她。 看到她抬头看过来，他才微微挪开眼神 宋薇染站了起来：“你受伤了，现在只能简单的止血，剩下的要送去医院。”好在这里本就是医院的宴会，医生很多，立刻就有外科医生赶了过来。 戚云庭眼睛却只看着她：“谢谢。” 宋薇染撇开眼神，没有再看他。 第四十九章：生同衾死同穴 那个来闹事的男人，是宋薇染病人的家属。 手术本身虽然很成功，但是病人对移植过来的子宫产生了排异反应，又自己没有注意，等医护人员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病人的家属觉得这一切都是宋薇染的错，于是持刀来报仇。 医院这一方问宋薇染想怎么处理的时候，宋薇染说：“放了他吧。” 家人去世的那种痛苦，她可以体谅，这个人可能也只是一时愤怒。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其他人的死刑或者其他报应，她不想再在自己身上加一道了，太沉重了。 戚云庭也知道了她的这个决定，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是不是要回加州了。 宋薇染在电话这头平静点头：“是的，下周就回去了。” 戚云庭沉默了一会，说：“你去机场的时候，我去送你吧。” 宋薇染本想拒绝，可是想到他那天鲜血淋漓的胳膊，和他看着自己包扎时候的眼神，她心里一软，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谢谢你。”戚云庭第二次跟她道谢。 —— 回加州之前，宋薇染去了一趟墓园。 她想看看自己的墓碑。 宗泽陪着她去，他已经知道当天发生的事情了，只是有一个问题他还没想清楚：“宴会上没有戚云庭，他是怎么跑出来救你的？” 宋薇染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后来从院长那里了解到，那天戚云庭一直都是在的，只是怕她不想看到他，就一直在二楼默默的看着她。后来那个男人出现，匆忙冲了下来，刚好赶得及救她。 宗泽从她的沉默中意识到什么，不再多问。 宋薇染的墓碑，在墓园中最好的位置。 是四年前她在电视直播中看到的样子，可是真正直面自己的墓碑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感慨万千。 她蹲下来，轻轻抚摸着上面自己的照片。 就在照片上面，刻着那行字，“戚云庭爱妻宋薇染之墓。” 当时看到的时候，觉得他在作秀，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再看到戚云庭爱妻几个字，感觉却已经跟当时不同。 宋薇染轻轻把手里的鲜花放在地上。 旁边的宗泽忽然惊呼了一声，看到宋薇染讶异的看他，他抬手招呼她：“你过来看这个。” 那个是宋薇染旁边的墓碑，宋薇染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未免跟她的离得太近，可是也没有多想，听宗泽这样一说，她便起身过去看。 上面竟然赫然写着：“宋薇染丈夫戚云庭之墓”。 建碑的时间是她“去世”之后的半年。 这是……？ 宋薇染震惊的看着那个墓碑。 宗泽叹了口气：“看来，他真的是打算跟你生同衾死同穴，怕墓园不会留你旁边的位置，提前把他自己的墓都准备好了。” 宋薇染站在墓碑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宗泽看了看两个相互偎依的墓碑，想起戚云庭的那句话，“这一生，我们两人之间的命运和感情纠葛太久太深，已经分不清你我，也分不清爱恨了。” 第五十章：变故再生 时间终于到了宋薇染走的那一天。 戚云庭如约来送她。 他自己亲自开了车来，他的胳膊还微微有点伤，但是已经好了很多，虽然宋薇染想要插手，但他还是一言不发的把宋薇染安顿好，然后把她的行李一个个提上了车。 宋薇染忍不住问：“你的伤好了吗？” 戚云庭声音克制而嘶哑：“你放心，你在我的车上，我不会让自己大意的。” 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他既然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离愁别绪，宋薇染看得出来，他在强忍着难过，竭力最后照顾她一点。 宗泽很有眼色的自己开车，没有掺和进他们的车。 戚云庭沉默的发动了车，除了开头试图想跟她说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开了口却哽咽住了，没有说完，就不再开口了。 宋薇染也一径沉默着。 身边这个她用生命爱过，又用生命恨过的人，终于选择了放手，亲自把她送向远离自己的地方。 她的视线有点模糊，但是她不想承认那是眼睛里的泪。 路行到一半，宋薇染倾身想要打开音乐，戚云庭忽然脸色猛然一变，一把把她推了回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角只看见后面一辆车加速着冲了过来，戚云庭已经猛打方向盘，将他那一边侧向了后面疾驰而来的那辆车。 紧接着，就是猛烈的撞击。 宋薇染彻底失去了意识。 ——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房里了。 他们的车出了车祸，不过因为戚云庭最后时刻猛转方向盘，用自己那侧承受了最大的撞击，她才幸免于难，几乎没有受太大的伤，没几天就彻底痊愈出院了。 而戚云庭做了两天的手术才推出来，又被送进了重症icu，危险期过了也没有恢复意识。 撞人的还是那个病人家属，上次宋薇染要求没有处理他，这次却送上了戚云庭的大半条命。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一报还一报，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戚云庭也没有醒来的痕迹，医生说，他大概永远都是植物人了。 戚云庭已经没有必要留在医院里了，于是他被送回了家里。 宋薇染没有走。 戚云庭这次受伤，因她而起，她跟医院说不必请护工，她是医生，可以胜任他的护工。 第五十一章：原谅他吗？ 周末。 戚云庭的公寓里，宗泽来看他。 宋薇染已经先一步到了，作为护工，她每天要来看护六个小时。 宗泽到的时候，宋薇染正在给戚云庭喂水，宗泽靠在门上看了半个小时，才开口：“你知道吗？在美国的时候，我有一次做梦，就梦到了这个场景。” 宋薇染这才看到了他，直起身体来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该说，都怪你？你要是做个好点的梦，也许我现在躺在夏威夷的海边晒太阳，已经成了世界知名的医生了。” 宗泽笑了笑，笑意却没有达到心底。 他侧过头去，看着墙上的两幅画，说：“你知道吗？其实你在美国的一切，戚云庭都知道。” 宋薇染歪头看他。 宗泽说：“你‘死’了半年之后，戚云庭查到了真相，追了过来。我在机场拦住了他，给了他你的抑郁症报告。他怕他的出现再次刺激到你，就回去了。可是从那以后，你的抑郁症的医生都是他请的，”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没有他实力强，他给你请的那些顶尖的医生，我根本连排号申请都排不上。你对所有的抗抑郁药都过敏，所以你吃的那个药，是他专门成立了研究室给你研制出来的。你想去那个实验室，也是他给你在医院里申请的席位，不过，要求是你回国一年。” 其实，那个时候，看见宋薇染决定回国，宗泽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只是后来终究还是不甘心罢了。 宋薇染愣愣的听着，忽然开口说：“我知道。” 这下倒是宗泽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宋薇染：“猜的。”她也是医生，那些顶尖的医生怎么主动约她，为什么她吃的那个药从来没在医院和药店买到过，还有这段时间，在戚云庭房间看到的他的文件里的大额支出，她也已经慢慢串起来，猜到了真相。 他虽然什么都不能说了，可是他把一切都留给了她。 甚至他三年前就写好了遗嘱，将他所有的私人财产，全部留给了她。 宗泽感慨的摇头，戚云庭真是绝对的人，要么绝对的恨，要么这样绝对的爱，他确实是输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宗泽问，“原谅他吗？” 宋薇染环顾这个房子，她曾经独自住在这个房间里等戚云庭，后来，又是戚云庭独自住在这里等她。原本记忆中，都是她一个人的生活痕迹，现在却多了他的。卫生间里，原本她那个粉色的牙杯旁边，放了一个同款的绿色牙杯，跟她的亲密的摆在一起。毛巾架上，在她毛巾旁边，放了一条男款的同系列毛巾。 主卧里，摆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枕头，而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衣服的衣橱里，每一件她的衣服旁边，都挂着一款男装，刚好可以跟她的搭配成情侣款。 那些新添的物件上，也已经有三四年的使用痕迹了。 在那几年里，她已经离开了他的生命，他却固守着她留下的一切痕迹，固执地守在这里。 她终于知道，原来他们彼此，都是对方的爱而不得。 宗泽看她走神，又问了一次：“你还打算原谅他吗？” 宋薇染看了看病床上一动不动，紧紧闭着眼睛，毫无知觉的戚云庭，又看了看墙上那两幅画，一副她熟悉的星空下的少女，一副是她回眸一笑的照片，看起来是她大学时候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想必也是戚云庭心里隐秘的故事。 她轻轻笑了笑，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也许吧……等他能醒来再说吧。” —— 宋薇染去院子里，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去了，花开得正好，正是一年里的好时节。 没有人看到，主卧那张大床上，已经失去意识几个月的男人，手指正几不可查的轻轻抖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