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太难》 第一章 我的男友是妹夫? 第一章我的男友是妹夫? 门口,陈瓷指着从远处走来的一个英俊男人,开心道:“姐姐,那是我未婚夫。” 苗郁青目光一错不错地定在那个男人的脸上,颤着嗓音问道:“你说……他是谁?” “未婚夫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呢!”陈瓷纳闷的看向苗郁青,“姐姐,你怎么了?” “他……叫什么名字?”苗郁青稳了稳呼吸,垂死挣扎地求证。 陈瓷狐疑地看了苗郁青一眼,答道:“雷森。” 苗郁青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震响,眼前阵阵发黑。 她的男友,和她妹妹的未婚夫,竟然是同一个人! 苗郁青觉得老天一定是在和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别离二十多年的家,如今却和亲妹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苗郁青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她向陈瓷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地跑去了洗手间。 苗郁青在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稍稍冷静了下来,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雷森。 那是她全心对待了五年的爱人,他们都已经要计划结婚了,雷森不可能这么对她。 苗郁青来到客厅,爸爸陈斌正在和雷森愉悦地交谈,陈瓷坐在他的身旁,亲密的依偎着他,脸上的笑容好似沾了蜜糖。 苗郁青双手不自禁地紧握,看着他们好似一家人的模样,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悄然崩塌。 她感到害怕。 雷森感受到了苗郁青强烈的视线,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竟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苗郁青被他看得心口揪了揪。 陈瓷顺着雷森的目光注意到了苗郁青,立马笑着站起身来,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桌前坐下。 陈斌笑着对雷森介绍:“这是我的大女儿,你以前之所以没见过,是因为她二十多年前不慎走丢了,现在才被我找回来。” 雷森对着苗郁青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苗郁青却一脸怔楞地直直看着他。 雷森疑惑询问:“怎么了,陈小姐?” 雷森刚一问完,陈瓷就笑着凑到他的耳边说悄悄话:“我姐姐叫苗郁青,她的养父母虽然对她不是很好,可也养了她二十多年,所以姐姐不想改姓,你不要乱称呼。” “知道了。”男人捏了捏陈瓷的面颊,抬头对上苗郁青难过的一双眼睛。 苗郁青看着雷森带笑的眉眼,狼狈地移开了视线,那笑容里满满的爱意刺得她眼睛发疼。 雷森开口,礼貌而又疏离: “苗小姐,小瓷的身体不太好,小时候孤独久了,一直很希望自己能有个姐姐,你的出现是老天对她的眷顾,我们都是她的亲人,希望以后能相处愉快。” “好,好的。”苗郁青回答得艰难,而后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订婚的?” “上个月。”陈瓷笑得灿烂,与雷森十指交握,举起手来给苗郁青看那一对漂亮的银白婚戒。 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苗郁青亲过无数遍,纠缠过无数遍。 那么熟悉的一只手,多了一枚戒指,竟变得如此陌生。 苗郁青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她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或者说是一个还没醒来的噩梦。 第二章 共享 第二章共享 天黑了。 雷森要离开,陈瓷挽着他的手出门送他。 到了门口,陈瓷笑着微微仰头,雷森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他们的甜蜜,让站在不远处的苗郁青瞬间疼红了眼睛,忍了一天的泪水,啪啪嗒嗒坠如雨下。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苗郁青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她的爱人出轨了,还爱上了她的妹妹。 可笑的是,她在之前一无所觉,现在甚至连戳破的勇气都没有。 苗郁青躲在卫生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稍稍缓过来后,悄悄离开了陈家别墅。 郊外寂静,苗郁青独自一人在马路上晃荡行走。 走了两个多小时,苗郁青没有了力气,索性蹲坐在了路边。 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无人的黑夜让人感到恐惧,心口的沉闷更是让人疲惫,苗郁青喃喃的叫着雷森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郁青。”一个男人叫她。 苗郁青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呆呆地抬起头来,她看见了雷森的脸。 苗郁青伸出双手抱住了雷森的腿,还蹭了蹭,委屈道:“你知道吗?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连名字都一样,他还和我妹妹在一起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雷森将苗郁青拉了起来,神色不变,语气淡然,他说:“那就是我。” 苗郁青觉得自己被人从春日里狠狠扔到了寒冬之中。 “为什么?”苗郁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我的男朋友啊,你怎么可以和我妹妹在一起?我们那么多年的相爱,难道都是假的?!” 雷森审视着苗郁青,明明是质问的话,这个女人的眼中却藏着脆弱的希望。 苗郁青是陈家失散多年的女儿,这是雷森意料之外的事,所以,他拉住苗郁青的手,说出了她想听的话:“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苗郁青心口暗暗一松,问他:“什么原因?” “小瓷她有心脏病。”雷森看着苗郁青微微瞪大的双眼,知道她还是担心陈瓷的,于是捏了捏她的手,说,“别担心,前段时间已经找到配型吻合的捐赠者了。” 苗郁青刚松了口气,雷森却又说:“但是为了让她能积极的接受治疗,我答应了她的告白。” 苗郁青闻言一怔,她觉得这简直荒唐:“你这是欺骗她!” “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苗郁青激动又愤怒,“我的男朋友和我妹妹订了婚,你让我以后怎么和她相处?你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苗郁青用力的甩开雷森的手,想要跑开,雷森却一把将她强拉入怀中,发狠地吻住了她,两人的嘴唇用力的辗转厮磨,苗郁青挣扎不开,渐渐安静了下来。 唇分,雷森抵着苗郁青的额头,沉声道:“小瓷的心脏病很严重,受不得刺激。” “况且她一个人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她需要有人支撑着他,让她积极的接受治疗,完成手术。” 苗郁青的喘息声中带着哭腔,却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仰头问雷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雷森松开苗郁青,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失望,声音重了几分:“你是她的姐姐。” 苗郁青微微张嘴,想说话,却被人堵死了路,无话可说。 生了重病的女人不是一个陌生人,那是她的亲妹妹。 见苗郁青已经开始犹豫,雷森又说:“等小瓷手术成功后,我会向她坦白我们之间的事。” 苗郁青狠狠闭了闭眼睛,抬手抱住雷森,妥协道:“好,都听你的。” 雷森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奖励一般亲了亲苗郁青的唇。 苗郁青将头埋在雷森的胸口,亲昵的蹭了蹭,莫名的,却又觉得心口隐隐发慌。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探究,他愿意相信雷森,只要能守住这个人,她宁愿当只脑袋埋沙的鸵鸟。 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很多事,不是你退一步,就能圆满的。 第三章 隐瞒的身份 第三章隐瞒的身份 两人回到家中之后,洗漱入睡。 苗郁青依偎在雷森的怀里,面颊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这个男人她很熟悉,同床共枕了五年;这个男人她很陌生,苗郁青对他的家庭知之甚少。 雷森不喜欢谈论他的家人,苗郁青触了几次霉头之后也不敢再问。 现在,她却急切地想知道有关这个男人的一切。 “雷森。”苗郁青微微后退,撑起脑袋仰头看他,“你和小瓷认识很久了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雷森垂眸看着苗郁青,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接着道,“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陈家和雷家是世交,我爸和陈叔几个兄弟还一起创办了全山集团,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苗郁青闻言瞪大了眼睛,全山集团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她只知道雷森在全山上班,没想到这人真正的背景这样令人咋舌,惊讶之余,却不免有些难过:“这些年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是怕我贪图富贵,爱上你的钱吗?” “不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苗郁青抬眸看着雷森,一双清澈的桃花眼里满是希冀:“那你为什么从不带我回家见你的家人?” 雷森抬手摸了摸苗郁青的眼睛,将它盖住,不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厌烦:“我们家有些复杂,没你想的那么好,不带你去是不想你不开心。” 苗郁青抬手抓住雷森的手,上面已经没有了婚戒。 她乖乖巧巧的任由雷森将自己的眼睛遮盖,猜想雷森的家庭或许并不和睦,兄弟会为了财产而反目,父母也会因为事业而疏于照顾孩子。 一想到雷森可能从小就亲情淡薄,生活在冷冰冰的家里,苗郁青就不由得感到心疼:“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开心的事,雷森,你不要难过,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雷森放开手,对着苗郁青笑了笑,却避开了这个话题,问了些她和陈家认亲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时,雷森的手机响了。 是陈瓷打来的。 雷森向苗郁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了电话,声音很温柔。 陈瓷说她睡不着,想雷森了。 雷森耐心地哄着她,任由陈瓷撒着娇,两人在电话里亲亲密密的说着话。 苗郁青不敢去看雷森脸上的表情,也不敢再听,所以她翻过身去背对着雷森。 雷森见状,索性下床去了阳台。 苗郁青感受着男人的体温渐渐远离,突然觉得冷得慌,她紧了紧被子,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她和雷森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苗郁青告诉自己,妹妹生了病,你不能刺激她,要多为她想想。 苗郁青闭上眼睛催促自己赶快睡觉,可迷迷糊糊两个小时都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睡着,直到阳台处传来轻响,雷森上了床,苗郁青挪动到雷森的怀里,这才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床的另一边早已变凉。 雷森留了张纸条,告诉苗郁青,他去陈家陪小瓷散步去了,桌上有早餐,让她记得吃。 苗郁青拿着纸条,用胳膊盖住了酸涩的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 怪不得这段时间,她醒来后总是见不到雷森的人,原本以为他工作繁忙,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这样。 苗郁青赶忙爬起身来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到心慌,可她不允许自己往坏处想。 吃早餐时,苗郁青打开手机,一条来自小瓷的短信,让苗郁青瞬间慌了神。 “姐姐,有人告诉我雷森在外面有女人,我不信的,可我还是怕。” 第四章 分开 第四章分开 苗郁青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拿着手机焦躁地走了数个来回,心神稍定后将电话拨了过去。 “小瓷,你说雷森在外面有女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告诉你的?” “我的一个朋友。”陈瓷含糊回答,声音里带着慌乱,“姐姐,我朋友说那个女人就在京大读研,你也在京大,能帮我找找她吗?” 苗郁青心中咯噔一声响,手心微微沁出薄汗:“当然可以,但是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陈瓷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我真的很害怕!雷森要是有了别的女人我该怎么办?!” “小瓷,你的病不能激动的!”苗郁青急忙安抚陈瓷,缓了缓呼吸,“雷森对你真的很好,他真的很在乎你,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陈瓷闻言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 平静了许多:“姐姐,我真的很爱他。” “我知道。”苗郁青回答,却觉得嘴里发苦,“所以你要相信他。” 又怕陈瓷反复,苗郁青叮嘱道:“那个女人的事姐姐会帮你调查清楚的,依我看多半是个误会,你千万不要乱想,也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知道了。” 陈瓷乖巧的答应,向苗郁青道谢后挂了电话,随后玩味的重复了一句“不要告诉别人”,不由得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电话挂断后,苗郁青为安抚住了陈瓷而松了口气,想了想,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雷森。 “知道了。”雷森听完后,连句多余的话都没和苗郁青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苗郁青虽然心中难过,可更多的却是担心,她了解雷森,这样的行为表示他很生气。 十五分钟后,雷森到了家,面色严肃的将行李箱找了出来。 “你是要出差吗?”苗郁青心中不安,本能地攥住了雷森扔在床上的衣服。 “不是。”雷森看着苗郁青,扔出了决定,“我们不能再住在一起,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小瓷发现。” 雷森去拿苗郁青手中的衣服,她却攥得很紧,雷森强行掰开她的手,将衣服拿走。 苗郁青怔怔地看着雷森动作迅速的收拾好东西,等他要开门离开之时,才猛然惊醒。 苗郁青冲过去一把将雷森紧紧抱住,慌乱得不知所措:“为什么不能住在一起?小瓷我已经安抚好她了!雷森,你不要走,我会藏得好好的,不会让人发现我的!” “郁青。”雷森沉声叫她,安抚一般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是暂时离开,并不是要分开,等小瓷顺利做完了手术,我再搬回来。” 见苗郁青依旧紧搂着他不放,雷森沉下了脸色:“小瓷现在病重,你是她的姐姐,就不能多为她着想?” 苗郁青心口一抽,慢慢将手放开。 她心里难受,可越是难受,越是让她唾弃自己的自私。 雷森一个外人都能为小瓷做到这个地步,她作为亲姐姐,却只顾着自己的情爱。 苗郁青对雷森勉强笑了笑,放他离开。 雷森的背影渐渐远去,苗郁青站在门口看着他,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回头,苗郁青就想: 真的还会回来吗? 会吧,他说过会的。 第五章 怀疑 第五章怀疑 两个人的日子变成了一个人的生活,苗郁青不得不让自己慢慢适应。 雷森工作忙,本来空闲的时间就不多,如今却全给了陈瓷。 打电话偶尔会接,发了微信……到现在还没回。 苗郁青非常想雷森,却又怕影响他工作,不敢太过打扰他,只能每日每日的告诉自己要克制。 放在床头的手机微微一声震动,苗郁青快速地将它拿起,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消息是陈瓷发来的: “姐姐,我们等会儿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呀?我发现了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想带你去尝尝。” 看完消息,苗郁青叹了口气,她其实不想去。 她现在对陈瓷的感情很复杂,雷森冷落她时,她甚至会不由自主的怨恨陈瓷,可苗郁青知道,陈瓷是不知情且无辜的。 苗郁青想离陈瓷远点,可陈瓷却对她很好,这让苗郁青无法拒绝她。 所以,她答应了。 两人吃完饭后,陈瓷又拉着苗郁青去买衣服,结果他们去的是男装店。 陈瓷给雷森买了很多衣服,每一件都会兴致勃勃的征求苗郁青的意见,苗郁青站在一旁笑僵了脸。 好不容易买完了衣服,却又偶遇了一群朋友,听说陈瓷要结婚了,都起哄着要去餐厅吃饭。 吃饭的间隙,苗郁青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向斜对面的一个男人瞟去。 他和雷森长得很像,但相对于雷森的冷峻,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却更加阳光。 陈瓷说他叫雷彻,是雷森的弟弟。 这是苗郁青第一次见到雷森的亲人。 苗郁青去卫生间,回来的路上却凑巧遇见了雷彻,他在和人打电话,笑容灿烂得很。 雷彻瞧见了苗郁青,和那边结束了通话,悠悠然的走了过来,打量苗郁青一番,笑道:“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在看我,美女,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苗郁青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一笑而过的,却又想到了雷森。 雷森从不愿提及他的家庭,想必十分排斥,这让苗郁青脑补出了许多的豪门狗血恩怨,兄弟为了金钱反目,父母冷漠又偏心。 苗郁青心疼雷森,连带着看雷彻也就有些不顺眼了,呛声道:“自恋是一种病,没事儿多去医院看看。” 雷彻眉梢一挑,俯身看着苗郁青的眼睛,眨眼笑了笑:“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苗郁青冷笑一声:“有病!” 雷彻被骂了,觉得自己十分无辜,拍拍苗郁青的肩膀,戏谑道:“你是小瓷的姐姐,小瓷又是我哥从小就喜欢的女人,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和我说话这么冲真的好吗?” 苗郁青心中一怔,而后又摇摇头觉得荒唐,雷森怎么可能从小就喜欢小瓷?这一定是雷森骗雷苗两家人的借口。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熟悉的男声猛然在不远处响起。 苗郁青惊喜的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雷森。 小瓷挽着雷森的胳膊,见苗郁青看过来,还对她调皮又八卦的眨了眨眼睛。 苗郁青这才意识到他和雷彻两人的距离太近,又太暧昧,吓得赶忙后退。 雷彻却大大咧咧的笑道:“没干什么,和小青聊聊天而已” 苗郁青瞪雷彻一眼:“我不叫小青!” 雷彻自动屏蔽苗郁青的抗议,笑嘻嘻的看着雷森:“哥,你天天在公司给我撒狗粮,弄得我也想结婚了。” 说完了,又朝苗郁青暧昧的眨眨眼:“我觉得小青就不错啊。” 苗郁青瞪大眼睛听他瞎掰,急忙摆手否定,将目光转向雷森:“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人有病,我都不认识他!” 雷森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一扫而过,随后对上苗郁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关我什么事?” 说完,雷森牵着陈瓷的手离开,经过苗郁青时,漠视如空气。 苗郁青张了张嘴,目光触到他们紧紧交握的手时,想说的话都被卡死在了喉咙里。 雷彻见苗郁青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也觉得雷森刚刚的话有点冷得过分,好心安慰道: “你别介意,我哥的个性就这样,以后大家熟了,你就会发现他这人其实挺好的。” 苗郁青蹙眉看向雷彻,她从雷彻的话里听出了他对雷森的维护,苗郁青觉得奇怪,于是问他:“你们的关系……很好?” 雷彻觉得苗郁青这话很是莫名其妙:“他是我亲哥,我们的关系当然好了。” 苗郁青闻言一愣,她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一些事情! 可是,如果雷森和家人的关系很好,那么他们交往了整整五年,雷森为什么从不带她回家见父母?为什么还要误导她? 苗郁青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心口,根本不敢再深想下去,她突然感到害怕。 雷彻见苗郁青的神色不对,关心道:“你怎么了?” 苗郁青却没心思理会他,匆忙说了声“我先走了”,就转身离开。 雷彻若有所思的看着苗郁青失魂落魄的背影,总觉得这女人对他哥十分在意,可她不是小瓷的姐姐吗? 雷彻想了想,给陈瓷发了条短信,委婉的提个醒。 第六章 上床 第六章上床 苗郁青心中不安,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乱想而误会雷森,所以她想找雷森当面问清楚。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雷森竟然不愿意见她。 打电话不接,即使接了也会推说工作太忙,没时间见面。 她发十条微信,雷森或许能回她一条,往往也就一两个字。 苗郁青即使再迟钝,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她思来想去,猜测雷森可能是在为那天的事生气,误会了她和他弟弟。 雷森这人虽然冷漠得很,可苗郁青了解他,这男人的醋劲儿是很大的。 苗郁青又喜又忧,决定明天去雷森的公司,当面向她解释。 苗郁青找到了雷森不理她的缘由,焦急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打算今晚早点睡,这样一睁眼就到明天了,她就能去见雷森了。 苗郁青拿上睡衣睡裤准备去卫生间洗漱,手机却震动了一声,她打开一看,眼睛猛然睁大: “姐姐,我和雷森去酒店开房了,他现在去浴室洗澡了,我该怎么做?我好紧张啊!” 开房?他们两个怎么会去开房?! 苗郁青简直要急疯了,立马将电话播了过去:“小瓷!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你们两个怎么会去开房?” “姐姐,你别着急啊,没事的。”陈瓷笑着安抚苗郁青,声音里透着甜蜜的羞涩,“我和雷森是未婚夫妻,开房其实也没什么的,我愿意把自己给他。” “不,小瓷你听我说!”苗郁青狠狠咬住手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有心脏病,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小瓷,听姐姐的话,等手术完成后,我们再说好吗?” “没事的姐姐,我咨询过医生了。”陈瓷笑得嘲讽,愉悦的给了苗郁青一刀,“再说啦,雷森会很温柔的。” 说完,陈瓷挂了电话,任凭苗郁青怎么打都没有再接。 苗郁青又打雷森的手机,无人接听。 打了很久,两人竟然直接关了机。 苗郁青抓着头发蹲在地上,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雷森。 他们是假情侣,雷森把小瓷当妹妹,怎么可能会和她上床? 可现实真的如此吗?无数曾经被苗郁青忽略的细节告诉她,事实真就如此吗? 这世上,假戏真做的事难道还少吗? 苗郁青再也待不住,抓着手机冲出了家门。 她不知道雷森和陈瓷会在哪家酒店开房,只能像个傻瓜一样一家一家的找。 夜深了,下起了雨,她还在找。 湿了衣服,乱了长发,花了妆容,别人都把她当疯子,有些酒店甚至把她强行赶了出去,可她还是执拗的要找。 找得天都亮了,双腿好似灌了铅,走一步都发疼的时候,她不找了,因为她终于明白,她找不到的。 回到家中,苗郁青累得躺在地板上就直接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在床上。 苗郁青若有所感,急急叫道:“雷森!” 房门被打开,雷森走了进来,脸色却不怎么好。 苗郁青觉得头疼得厉害,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急声问他:“你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 “这就是你全身湿着躺在地板上睡觉的原因?”雷森嗤笑一声,简直气急,“为了让我回家,为了装可怜让我愧疚,苗郁青,你这招苦肉计用得倒是狠。” “苦肉计?”苗郁青的身体晃了晃,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雷森,声音嘶哑而悲戚,“我冒着大雨,像个疯子一样找了你一整夜,累得昏倒在了地板上,到头来就成了苦肉计?” 雷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头微拧,却只是问了一句:“你找我做什么?” 苗郁青觉得自己被人猛然打了一棍,脑袋嗡嗡作响,她看着雷森,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 她记忆中的雷森不是这样的,那个人疼她、宠她、爱她,舍不得伤她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苗郁青头疼欲裂的揪扯自己的头发,脑中闪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陈瓷。 苗郁青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睛里压抑着疯狂:“雷森,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雷森冷眼看着这个发疯的女人,说:“小瓷病重,你竟然还吃她的醋?苗郁青,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狭隘?” 苗郁青听得心口一疼,目光却紧紧逼视着雷森:“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小瓷?” 雷森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顿生烦躁,他实在是不想再和苗郁青纠缠,甩下一句“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就打算离开。 “你会和自己的妹妹去酒店开房吗?”苗郁青红着眼睛瞪着雷森,嘶声吼道,“你会和自己的妹妹上床吗!?” 雷森的脚步一顿,脸色微变,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第七章 鲜血 第七章鲜血 “你承认了?”苗郁青不可置信的看着雷森,见他没有否认,最后一丝侥幸也陷入了死地。 苗郁青不是个爱哭的人,此时的泪却汹涌得难以自抑。 雷森见状,眉宇紧紧蹙了蹙,反而质问她:“你竟然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苗郁青抓起手机一把扔到了雷森的身上,怒声道,“小瓷都已经告诉我了!” 雷森将手机打开看苗郁青和小瓷的聊天记录。 看完后,雷森走向苗郁青,拉住她的手,苗郁青挣了挣,却被雷森强行按坐在床上。 雷森盯着苗郁青的眼睛,冷硬的眉目缓和了些,解释道: “我带小瓷去水上乐园,我们的衣服都打湿了,所以才会去酒店开房。” 苗郁青闻言,不由自主的追问:“那你为什么要和她开一间房?” 雷森回答得坦诚而理所当然:“小瓷身体弱,又湿着衣服吹了风,我怕她晚上发烧。” 苗郁青险些被气笑了,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还关机?” 雷森闻言顿了顿,从陈瓷的角度想了想,直言道:“或许是小瓷怕你坏事,偷偷把手机关了。” “坏事?坏了你们上床的好事吗?” 苗郁青看着雷森笑得嘲讽,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 雷森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苗郁青,拧眉看她:“我和小瓷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她喜欢你,你又对她太好,好得都让我感到害怕!” 苗郁青红着眼睛瞪着雷森,痛苦的断言:“你们之间迟早会出事的!” “你想干什么?”雷森敏锐的察觉到苗郁青的不同寻常,变得警惕起来。 “我不能让你们再这样下去了!”苗郁青神色决然,“我要想办法告诉小瓷事情的真相,你放心,我不会刺激她,我会去咨询医生,我会……” “你疯了!”雷森猛地一把推开苗郁青,“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苗郁青被雷森推得跌倒在地,脑袋撞到了桌角尖处,一阵剧痛猛然传来,却及不上心口的撕裂。 她看着雷森,眼里噙着泪,却笑得嘲讽:“你这样的反应,怎么让我相信你和小瓷之间没什么?” 雷森恼怒:“你不要发疯!” “疯的是你!!” 苗郁青嘶声怒吼,长久的隐忍骤然爆发,让她失了理智,变得歇斯底里。 她趴在地上,艰难的撑起身体,一双眼睛红得发狠:“你如果不爱她,这样的欺骗只会让她爱你越来越深!你要她以后知道了真相该怎么办?心伤比疾病更能摧毁一个人,你不懂吗?” “还是说……你真的爱上了她?” 雷森没有回答,脸色却难看得很,他蹲下身来,抬手狠狠按住苗郁青的肩膀,眼中蕴藏着暴戾:“我只想要她活着,其它的没心情和你闹!” 苗郁青的肩膀疼得往后缩了缩,却又轻轻抓住了雷森的手,仰头看着他:“你现在的眼里心里只有小瓷了吗?那我呢?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苗郁青眼里的哀伤太过深重,看得雷森微微怔住,直到一颗有一颗的泪水砸在了他的手上,雷森才像被烫到了一般,猛地往后一缩,甩开了苗郁青的手。 雷森站起身来,别过脸不去看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冷硬道:“我警告你,和我吵可以,别去招惹小瓷,她的病受不得刺激。” 苗郁青看着他,想笑,却又哭得哽咽,一张原本秀美的脸丑得厉害。 雷森被苗郁青弄得心神烦躁,粗暴的摔门而去。 苗郁青看着雷森离开,目光偏执的盯着门口,那个人却再没有回来。 苗郁青的思维变得恍惚,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血水顺着她的后脑缓缓流下,蜿蜒出鲜红刺眼的一滩。 第八章 求证 第八章求证 苗郁青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却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谁。 她没有给雷森打电话,也没有告诉其他人,一个人虽然艰难,却能独自舔舐伤口,不至于太过狼狈。 苗郁青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同房的其它病床总是人来人往,唯独她这里,冷冷清清,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热心的病友觉得她可怜,总喜欢给她些亲人朋友带来的水果,苗郁青推拒不过,也就礼貌的接了。 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每日对着窗外发呆,一天很快也就过去了。 可有时候身体难受得厉害时,她就会自言自语的低喃:“我受伤了,脑袋很疼。” 可没人回答她,因为她的声音太小了,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苗郁青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想出去透透气,便扶着墙壁慢慢下楼,准备去花园里晒太阳,却没想到遇见了雷彻。 雷彻见到苗郁青很是惊讶,指着她缠满纱布的脑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苗郁青的声音有些哑,这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 她不想和雷彻交谈,雷彻却反而兴趣十足,热情的与她东拉西扯,苗郁青不想让人难堪,也就礼貌的应对着。 雷彻暗自打量着苗郁青,这人虽然耷拉着眉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他,可对他偶尔提到的某个人,反应却明显有些不同。 这人就是雷森,他的哥哥,苗郁青的妹夫。 雷彻觉得好奇,起了试探的心理,笑着说道: “说起来,我哥和小瓷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明明相互喜欢,却因为小瓷的病而没法在一起。” 原本半眯着眼睛晒太阳的苗郁青果然睁开了眼睛,抬头问雷彻:“为什么?” “小瓷的心脏病从小就很严重,她怕自己随时都会死,剩下我哥一个人太可怜,所以一直拒绝我哥的表白,为了让我哥死心,八年前还去了国外。” 雷彻笑了笑,却暗自观察苗郁青的表情: “不过,听说陈叔已经找到了配型吻合的捐赠者,小瓷有了希望,心结也就放下了,她回国后主动向我哥表白,两个人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 苗郁青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原本被阳光晒得微红的面颊霎时变得灰白,她抬手紧紧抓住雷彻,问他:“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这事认识他们两个的朋友都知道。”雷森动了动手腕,却发现苗郁青抓得死紧,没好气的嘟囔,“你和小瓷不愧是亲姐妹,不但长得像,连这抓人的习惯都一样!” 苗郁青闻言眼眸微瞪,不自觉的放开了手,一瞬间,她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却又怎么都不肯相信。 苗郁青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回了病房,像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雷彻站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看她,不由得疑惑更重。 当天,苗郁青不顾医生的劝阻,强行出了院。 出院后,苗郁青去找了陈瓷。 真相其实已经很明显,可她依旧执着的想为她和雷森这么多年的感情寻个生路,或者说体面一点的死法。 到了陈家时,陈瓷正在开开心心的喂鱼,那是雷森给他买的,打发时间解闷儿的玩意儿。 陈瓷热情的招呼苗郁青,与她说话,苗郁青看着她,犹豫片刻,说:“上次你要我找的那个女人,我找到了。” 陈瓷急切询问,苗郁青安抚道:“你别急,这个女人确实喜欢了雷森很多年,但雷森并没有和她在一起。” 陈瓷心中稍定,随即又失落了起来:“姐姐,雷森那么优秀,喜欢他的人肯定有很多。” “我这副身体,连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他,你说,他会不会很快就被人抢走啊?” 苗郁青苦笑着摇头:“雷森不是个会沉迷色欲的男人。” 陈瓷眨眨眼睛,天真的看着苗郁青:“你怎么知道?你这么了解他呀?” “我猜的。”苗郁青垂下目光,鼻子发酸,“我和他都不怎么认识,怎么会了解他呢?” “喔。”陈瓷应了一声,嘴角却勾出一抹冷笑,在苗郁青抬头看她时,又换成了一副难过的表情,“我要是能有一副正常人的身体就好了。” “会的。”苗郁青安抚陈瓷,“爸爸已经给你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小瓷,你会好的。” “是呀。”陈瓷的目光在苗郁青的心口划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长,“会好的。” 苗郁青心不在焉的又和陈瓷闲聊片刻,而后借口去卫生间,给雷森发了条短信:我跟小瓷讲你在外边有别的女人。 不过片刻的功夫,苗郁青刚回到客厅,陈瓷就接到了雷森的电话。 苗郁青让陈瓷开了免提。 第九章 绝望 第九章绝望 雷森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意,却依旧沉稳:“小瓷,不要相信苗郁青的话。” “你别这么说,姐姐也是关心我。”陈瓷的声音里带着鼻音,让人觉得她好像是哭过了的,可怜得很。 雷森冷笑一声:“她要是真的关心你,就不会对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小瓷听话,离她远点。” 陈瓷尴尬的看着苗郁青,歉意的笑了笑,随后委屈的对雷森说:“那你真的没有别的女人吗?” 雷森顿了顿,却也回答得诚实:“以前有。” 陈瓷看了苗郁青一眼,侧过头来,面上闪过一丝阴狠,对着手机,却难过得哽咽:“那你现在……” “只有你。”雷森接过陈瓷的话,“从过去到现在,我只爱过你。” 陈瓷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苗郁青却脚步不稳的往后退了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耳朵疼得厉害。 陈瓷看见了,急忙过来扶她:“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苗郁青不动声色的挣开陈瓷的搀扶,她现在没法面对她。 “苗郁青?”雷森突然开口,这才意识到他们是开了免提的。 苗郁青猛然抬起头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陈瓷手中的手机,一字一顿的问他:“你从没爱过她?” 不是不爱了,而是从没爱过? 雷森沉默片刻,他说:“是。” “这不可能!”苗郁青尖利嘶吼,一把抢下陈瓷的手机,整个人隐隐透着癫狂,“你们明明相爱了五年,你怎么能说从没爱过呢?曾经那么相爱的,怎么就成了从没爱过?你在骗人!骗人!” “苗郁青,你冷静点!”雷森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警告,“不要吓到了小瓷。” “你回答我!!”苗郁青红着眼睛嘶吼,她的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根本顾及不到其他。 “好,那我告诉你!因为她和小瓷长得太像了,我把她当作小瓷在爱,你听懂了吗?” 雷森的声音冷得像冬日里的冰针,刺得苗郁青一个哆嗦,手指一松,手机便摔在了地上。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陈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拉住苗郁青的手,焦急又难过,“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别碰我!!” 苗郁青的身体颤了颤,猛然一把推开触碰她的陈瓷,目光死死的定在她的脸上,悲戚到了极点,她摇着头不住地后退,喃喃低语:“骗子,骗子……” 苗郁青失魂落魄的走了,陈瓷站在原地,敛了面上所有的表情,一双眼睛冷得毫无情绪。 “苗郁青!你在干什么?小瓷,你怎么样了?”雷森的声音突然从地上的手机里传来,透着焦急的味道。 陈瓷的目光触到还没摔坏的手机上,勾了勾唇角,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雷森和一个女人亲密的接吻,那个女人的脸被打了马赛克,看不清是谁。 可陈瓷知道,有人认得出来的。 这张照片她已经准备了很久,总算能够用上了。 陈瓷捏紧照片,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得厉害:“姐姐,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这个女人到底是谁?雷森爱的其实是她,对不对?你们只是怕我发病,所以都来骗我!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 砰的一声,是鱼缸碎裂的声音,正好砸在手机上,让雷森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可这已经足够让他心惊了。 雷森立马打了急救电话,驱车赶忙陈家别墅,眉目阴沉得厉害。 郊外道路上,苗郁青踉踉跄跄的走着,双目失焦,整个人恍惚得厉害。 她原本以为,雷森对陈瓷只是假戏真做的意外倾心,没想到却是相爱已久,生死不离。 而她,苗郁青,只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替身玩意儿而已。 苗郁青笑了笑,讽刺又悲凉。 一辆救护车从她的身旁呼啸而过,苗郁青看了一眼,并不在意,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连思考都艰难,更遑论其它。 雷森找到苗郁青时,她正在酒吧里喝得烂醉。 正是迷糊之际,她被人扯着手臂粗鲁的拽了出去。 苗郁青拼命反抗,却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雷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清晰了起来:“你竟然还有脸去酒吧喝酒!?” 苗郁青怔怔的看着雷森,身体冷得直哆嗦,心里却窜出了火热。 她已经醉得有些糊涂了,忘记了痛苦,只记得甜蜜。 雷森大半夜来酒吧找她,会这么生气,是因为爱她、担心她,毕竟她根本就不会喝酒。 那么多液体灌进去,全是苦涩难咽的滋味。 苗郁青喃喃叫了一声“雷森”,走上前去将他软软抱住,她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还说“我以后再也不要来了,那酒真是太难喝了。” 可雷森却冷笑一声,猛地一把将她甩开,扯住胳膊扔到了车里,砰的一声,苗郁青的手背狠狠打在了方向盘上,疼得她哀嚎一声,却也让她彻底清醒。 雷森看她躬着腰身疼得脸色煞白,愣了一瞬,却根本不想理会,眸色森冷的将人带去了医院。 医院里,陈瓷正在急救室里抢救。 苗郁青见之,错愕不已,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过小瓷不能有事!”雷森将苗郁青狠狠压在墙壁之上,目光冷如刀锋,“你把我的警告当什么?” 苗郁青满眼惊惶的看着雷森,急切地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走时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你要是不刺激她,她会变成这样?”雷森嗤笑一声,想到那张照片,看着还在狡辩的苗郁青,恨声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苗郁青心口一寒,雷森厌恶的目光让她无力承受,别开视线,急救室的红光更是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恨雷森,也怨陈瓷,在这段荒谬的感情中,她是受害者,小瓷却也是无辜的,她当时气疯了,什么也顾不了,小瓷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和雷森的关系,所以才会刺激过度,进了医院? 苗郁青滑坐在了地上,垂下眼睛,艰难开口:“我没想到会这样……” 第十章 囚禁 第十章囚禁 陈瓷没有死,这让苗郁青万分庆幸。 她醒来后,雷森将她很好的安抚住了,在雷森看来,陈瓷是个很纯真善良的人,要想哄骗她,是件很容易的事。 为了她的病,雷森不得不这么做。 苗郁青想去看陈瓷,却做不到,因为她被雷森视作危险,不再被允许接触陈瓷。 雷森把苗郁青囚禁了起来,还用铁链拴住了她的脖子,苗郁青不可置信的看着雷森,向他怒吼:“我是个人,不是个畜生啊!” 可这些雷森都不在乎,他只在乎陈瓷的性命是否受到威胁。 苗郁青拼了命的反抗、咒骂,雷森看她疯得厉害,却也只是大发慈悲的将她脖子上的铁链解了而已。 深林寂静,夜风呼啸,野兽凄嚎。 苗郁青是个胆子很小的女人,如今却独自一人被锁在这空无一人的深山别墅,稍微听到些响动,她就会莫名的感到恐惧。 一到深夜,她会将自己藏在密闭的衣柜之中,这样会让她获得少许的安全感。 雷森偶尔会来看她,却从来不会留下来过夜。 一开始,苗郁青憎恨雷森的无情,会对他的到来感到愤怒和抗拒,可渐渐的,孤独与恐惧将她的意志一点点销蚀,苗郁青开始渴望雷森的到来。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足足三个月,没有习惯,反而被折磨得快要疯了。 苗郁青哭过、闹过、吵过,最后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解释:“我不会再去破坏你们了,上次在医院,我已经后悔了,怎么还敢再去刺激她?” “不敢?”雷森嗤笑一声,甩开苗郁青的手,“小瓷已经在你手里差点死过一次,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 苗郁青满心的无助,拉着雷森的胳膊,向他哀求:“你放我出去吧,我离开这里,我出国行不行?” 雷森闻言却笑了笑,说的话却无情得很:“在小瓷顺利做完手术之前,你哪里也去不了。” 苗郁青看着雷森的目光简直要泣出血来,字字句句咬牙切齿:“那如果她死了呢?” 雷森侧头看她,眼如食人的狼,一字一顿:“那我就把你永远关在这里,一、直、到、死!” 绝望像一把利剑在苗郁青的心口凶猛的翻搅,她抬手捂住了耳朵,崩溃一般蹲在了地上:“五年!我们像夫妻一样整整生活了五年!就算是一只狗,那也有了感情,雷森!你对我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砰!的一声,沉重的铁门被人暴力猛摔而闭,回答苗郁青的是雷森的再次离去。 苗郁青无力的躺在了地上,太阳落下,夜幕降临,她却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其后十来天,雷森没有再来。 就在苗郁青以为自己会永远囚禁在这里时,她被人救了出来,却没想到这个人是雷彻。 雷彻告诉苗郁青,这里是雷家的度假别墅,他原本是打算来散心的,机缘巧合下竟然救了她。 雷彻没有问苗郁青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被谁关在这里,更没有提报警的事,苗郁青也就心下了然。 雷森做事向来谨慎而严密,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意外,雷彻今天能来这里,想必什么都知道了。 苗郁青感激雷彻,却还是直言问他:“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不怕你哥哥找你麻烦吗?” 雷彻闻言,目带惊讶的看着苗郁青,最后却无奈笑笑: “陈叔为了找你动用了很多关系,我不想这事最后闹得不可收拾,影响了雷陈两家几十年的关系。再说了,这事我哥做得不对。” 苗郁青怔了怔,嘴角慢慢扯出了一抹笑意:“谢谢你……我以为我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管的。” 雷彻疑惑:“怎么会?你爸爸很担心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很矛盾。”苗郁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物质上对我很好,情感上却很少亲近,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在避开我,不愿意和我太过亲密。” 雷彻也觉得有些奇怪,却安慰她:“你们时隔二十年才重新相认,他或许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这次你失踪了他那么着急,说明陈叔是在乎你的。” “你说的对。”苗郁青笑了笑,冰冷的心口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雷彻看着她的微笑,脆弱却又美丽得发光,雷彻移开视线,开车送她回陈家。 第十一章 对抗 第十一章对抗 苗郁青回到陈家时,雷森正在陪陈瓷吃饭。 苗郁青失踪的事,没人告诉陈瓷,时隔三个多月再次见到姐姐,她显得很是欢喜。 “你们吃饭了吗?快来尝尝雷森的手艺。”陈瓷笑着拉住苗郁青的手,想带她过去。 没想到苗郁青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陈瓷困惑的回头看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冰冷得难看。 “姐姐,你怎么了?” 苗郁青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的看着雷森。 雷森的目光在苗郁青和雷彻身上停留片刻,危险的眯了眯,随后却对陈瓷说:“小瓷,你先上楼去,我和他们两个有些误会需要解释一下。” 陈瓷虽然担心又好奇,却还是听话的去了楼上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雷森却动如猛虎,一拳将雷彻打翻在地。 苗郁青惊叫一声,赶忙跑过去将雷彻扶了起来,愤怒道:“他是你弟弟!” 雷森却根本不理她,抬手指着雷彻,目光锋利如刀,沉声道:“谁允许你帮她的?” 雷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件事他虽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可面对兄长的威严,还是主动示弱:“哥,你私自囚禁苗郁青是违法的,要是被陈叔发现了怎么办?” 雷森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的看着苗郁青,既是警告也是震慑:“我想藏的人,你以为陈叔真能找到?” 如果不是他对雷彻没有防备,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坏事。 雷彻闻言一噎,讪讪的笑了笑。 苗郁青却是脸色难看极了,她原本以为回到了陈家,有了爸爸的保护,雷森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雷森面无表情的朝苗郁青走去,吓得苗郁青步步后退:“你想干什么?我已经给我爸爸打了电话,他马上就要回家了!” “在陈叔回来之前,我可以悄无声息的再次把你弄走。”雷森把苗郁青逼至墙角,俯身看她,“你要不要试试?” 苗郁青被雷森的眼神吓得心口一慌,一想起过往三个多月的囚禁,指尖就忍不住颤抖。 她再也受不了那样的生活! 苗郁青被雷森逼到了绝处反而不再退却,看着雷森的眼睛也发了狠:“在你把我弄走之前,你信不信我把什么事都捅出来!小瓷就在楼上……”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苗郁青笑了笑,嘲讽的看着雷森,“我会把我们这五年来是怎么甜蜜恩爱的一点一滴的告诉她!” “你说,她如果知道了这些,还会愿意和你结婚吗?” 雷森的眸色一厉,伸手捏住苗郁青的下巴,狠狠向上一抬:“小瓷是你的亲妹妹,你就没想过你这样会害死她?” 苗郁青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却逼着自己笑得狠毒:“大不了我赔她一命!” “你也配!”雷森手掌下移,猛地掐住了苗郁青的脖子,五指狠狠收紧,不过片刻的功夫,身前的女人就因极度缺氧而面色青紫。 苗郁青大张着嘴巴,喉咙因痛苦而发出嗬嗬的响声,可她的眼睛却像一双黑到极致的玉,死死的攫住雷森的目光。 雷森看着这样的她,眉宇不自觉的紧紧蹙着,五指微松时,站在不远处的雷彻猛地跑过来将他们两人分开。 “哥!你疯了!” 苗郁青因窒息而全身无力,雷森放手后,她摔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咳得惊天动地。 吱呀一声门响,陈瓷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着楼下疑惑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我好像听到你们在吵架。” 雷森收了面上所有的狠厉,抬头对着陈瓷很自然的笑了笑:“没事,阿彻和你姐姐吵架了,我正在劝他们。” 说完,雷森将挡在苗郁青身前的雷彻强硬拨开,蹲下身去将她拉起,低声耳语:“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只要小瓷没事,我可以不动你。” 雷森将苗郁青拉起来后,陈瓷这才看到墙角处的姐姐,赶忙下楼看她。 恰逢此时,陈斌回来了。 第十二章 设计 第十二章设计 陈爸爸回来后,在陈瓷的面前,大家温馨而愉悦的吃了一顿午餐。 饭后,雷森陪着陈瓷去散步消食,苗郁青则被陈爸爸叫去了书房。 雷森知道他们去书房是要谈些什么,却并不担心。 他做事谨慎,在将苗郁青囚禁之后,就已经把一切善后工作做好。 学校,以生病为由办了修学;家里,则以出门散心为由,告知了出国游玩。 雷森和苗郁青同居五年,知道她所有的社交账号,偶尔也会假装成“她”登陆,更新一些动态,所以没人会想到她遭到了囚禁。 雷森甚至还请了专门的技术人员,通过特殊处理的变声器合成苗郁青的声音,就是为了应对某些不得不接的电话。 比如陈瓷,又比如陈斌。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斌仅仅因为苗郁青暂时不想回国而大肆找寻她下落的行为,的确超出了雷森的预料。 据他所知,陈斌并没有多疼爱这个失踪多年的女儿。 雷森是个商人,骨子里更是个资本家,很多东西,他会从金钱的角度去判断。 陈斌拥有全山集团15%的原始股份,这是他所有资产里最值钱的东西,而这所有股份的继承人全是陈瓷。 即使苗郁青回来后,也未曾有丝毫变动。 所以,陈斌的行为让雷森吃惊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怪异。 为了弄清楚这怪异的由来,雷森让雷彻替他办了件事。 苗郁青随陈爸爸去书房,经过雷彻时,雷彻拉住了她的手臂,低声劝告:“千万别把今天的事告诉你爸爸,也别想着去对付我哥,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我知道。”苗郁青点头,雷森的狠辣,她已经领教过了。 “你明白就好。”雷彻放开苗郁青,看她转身上楼,眼中既有担忧又有愧疚。 就在刚才,他将自己的手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了苗郁青的大衣口袋里,当兵时苦练的技巧,竟然用在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上。 手机显示正在通话,来电者是“哥哥”。 进入书房,房门被关上。 陈家的房间都做了很好的隔音处理,没有偷听的可能。 陈斌站在苗郁青的面前,神色急切的看着她:“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小瓷三个月前心脏病复发差点死在了医院,爸爸想要你回来陪在我们身边,可怎么都找不到你!你知道爸爸有多担心吗?” 苗郁青对此很是愧疚,她不敢告诉陈爸爸,小瓷是因为她才进的医院:“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 陈斌看着低头垂眸的苗郁青,她面色苍白,整个人更是憔悴得形销骨立,陈斌心中蓦然涌出一股怜爱之情,他想抱抱这个女儿,却又强制忍住,不与她过分亲近。 陈斌叹了口气,拍了怕苗郁青的肩:“坐下来说吧。” 两人一同在沙发上坐下,陈瓷问了苗郁青离家的缘由,苗郁青都含糊着应对了过去。 陈斌见苗郁青不想多说,也就体贴的不再多问,可他又怕苗郁青像三个月前一样突然消失不见,想了想,建议道: “小瓷的身体不好,爸爸也年纪大了,郁青,你愿意回陈家来住吗?这里也是你的家。” “家?”苗郁青重复着这个字,心头微震。 雷森从她的世界撤离后,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家了,没想到她还有家。 苗郁青看着陈爸爸期待的目光红了眼睛,点头答应:“好,我回来住。” 陈斌闻言十分高兴,立即吩咐家中阿姨去收拾房间。 苗郁青离开书房,看见了在外等待的雷彻,那人关心问道:“你还好吧?” 苗郁青点了点头:“我打算在这里住下来。” “这样也好,你住在这里,有小瓷在,我哥也会投鼠忌器,不会对你怎么样。”雷彻刚一说完,就发现这话说得有些难听,赶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苗郁青笑了笑,觉得悲凉,“你说的都是事实。”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继续下去,雷彻向苗郁青告别。 擦身而过时,雷彻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仍在通话的屏幕,雷彻情不自禁的说了句:“哥,你放过苗郁青吧,我觉得她不会害小瓷。” 陈家别墅,花园。 雷森正牵着陈瓷在鹅石小路上散步,听到雷彻这句话时,脚步微顿,冷笑一声,扯下了耳上的蓝牙耳机。 雷森从陈家别墅开车离开,脑中不自觉的闪现陈斌的种种怪异,电光石火间,心中猛然蹦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郊外道路上,一辆黑色宾利突然紧急刹车。 车中,雷森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不可思议,沉思片刻,给自己的秘书打去电话: “杨凌,去查查,陈叔为小瓷找的心脏来源?” 这件事,陈斌一直捂得死紧,雷森最开始也查过,但医院是陈斌投资的私人医院,他不想说,雷森也并非一定要知道,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突然要查,杨秘书心中疑惑,却还是立马应下:“好的,老板。” 挂了电话,雷森屈指敲了敲方向盘,抬眸间视线定在了车挂之上,那是一串平安符吊坠。 三年前,苗郁青爬到高山老庙里为雷森求的,下山时还差点摔断了腿。 雷森看了那吊坠片刻,抬手将它取了下来,本想扔出窗外,最后却扔到了储物盒里。 雷森重新开车上路,不愿多想。 第十三章 恨意 第十三章恨意 让苗郁青和陈瓷日日待在一起,雷森是十分不放心的,所以,他也住进了陈家别墅。 对于雷森的到来,陈瓷很开心,苗郁青很暴躁。 事到如今,她没法与雷森心平气和的相处。 对于这一点,陈瓷也很快发现了。 她的姐姐和她的未婚夫好像十分的不对付。 这日,太阳和煦,陈瓷拉着苗郁青和雷森一起到花园里喝茶看花。 陈瓷虽然身体病弱,面上却是个活泼爱说话的性子,最近不知怎么的迷上了追星,两眼冒红心的说个没完。 雷森一直耐心的听着,苗郁青也耐心的应和着。 “我真的太喜欢他了,又萌又帅,还特别有才华!”陈瓷兴奋的拉着雷森的手,满眼期待,“要是能见见他真人就好了。” 雷森嘴角微弯,宠溺的摸了摸陈瓷的脑袋:“只要你想,这有什么难办的。” “真的吗?”陈瓷的声音欢快的拉高,看着雷森的目光里满是感动,“雷森,你太好了,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你都能给我。” 雷森笑而不语,眼角眉梢里全是温柔,看得苗郁青胃疼,只能咳嗽两嗓子,打断了他们这甜蜜的对视。 陈瓷微红着脸避开了雷森的凝视,对苗郁青热情相邀:“姐姐,到时你和我一起去看大明星呀。” “好。”苗郁青笑了笑,虽然心情不佳,却还是应了下来。 一来,陈瓷是她生了重病的妹妹,苗郁青对她有保护怜爱之情;二来,那次她差点害死了陈瓷,对此,苗郁青一直很愧疚。 苗郁青搜刮自己的记忆,强制催生自己对这位大明星的兴趣:“我记得他跳舞的时候特别帅,身材又好,腹肌很漂亮呢,性感得让人喷鼻血!” 苗郁青说得正起劲,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雷森却突然开了金口:“你一个女人,这么直白的谈论男人的肉体,都不害臊吗?” 苗郁笑容一收,冷嘲道:“我就是觊觎男神的肉体,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男神?”雷森觉得可笑,掀起眼皮瞧了苗郁青一眼,讽刺道:“他认识你吗?如果认识了,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不会喜欢。” 陈瓷拉住雷森的手,横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姐姐人可好了。” 苗郁青看他们一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关系,我喜欢他就行了。” 雷森眸色一沉:“看来你还真是贱得慌。” 苗郁青脸色难看,有些压不住自己的火气:“贱?全心全意的喜欢一个人,你说是贱?” “那把别人的心要去了,最后却当垃圾扔掉的人,又是什么?人渣!” 看着苗郁青恨不得喷火的眼睛,雷森却回答得淡然:“那只能说明,这颗心不是他想要的,没用的东西扔掉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苗郁青险些气得破口大骂,却强忍着问他:“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 “你确定……”雷森的身体朝苗郁青微倾,隐隐聚着压迫,“是他要的,而不是你硬给的?” 苗郁青的眼睛猛地睁大,心口好似被人突然捶了一击。 当初,是她追的雷森。 抹去他们在一起的那五年,苗郁青的整整三年高中生涯,都在全心全意的追求一个男人。 为他减肥,变得漂亮;为他学习,变得优秀;为他反抗校园欺凌,变得坚强。 当初雷森答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苗郁青第一次由衷的感谢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再心存怨恨,而是感谢他们给了自己生命,让她能有机会和雷森相遇。 如今看来,全成了笑话! 苗郁青躲开雷森的逼视,闭上眼睛,别过头去,放在腿上的手隐隐发抖。 一时之间,气氛安静得诡异。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我们不是在谈论明星吗?”陈瓷看着他们,眼角抽了抽,险些维持不住微笑。 这两人,把她当成了聋子,还是瞎子?! 雷森捏了捏陈瓷的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在谈论明星,只不过稍微延伸了一点,探讨了一些深度性的问题。” 陈瓷看了一眼侧头不言的苗郁青,疑惑道:“延伸到了爱情?” “对。”雷森答得坦然,又说,“小瓷,我有些饿了。” 陈瓷闻言,好似立马转移了注意力,微笑道:“那我去看看林阿姨把饭做好了没。” 雷森回之予微笑。 陈瓷离开后,雷森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踪影,看向苗郁青,警告道,“你以后说话注意分寸,小瓷不傻,别让她察觉到不该察觉的东西。” 苗郁青转过头来,微红着眼睛,强忍愤怒:“我会注意的。” 顿了顿,明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再次求证:“你当初答应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三年不懈的追求让你喜欢上了我,而是因为我长得像小瓷?” 雷森的目光在苗郁青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小瓷没有回来,没有向他表白,他根本记不起自己的这个初衷。 可如今,他需要为苗郁青以及他自己找回这个初衷,所以雷森给了苗郁青答案:“是。” 苗郁青仰头拼命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堵了回去,索性再插自己一刀:“如果那天你没有在陈家碰见我,没有发现我是小瓷的姐姐,我们会怎么样?” 雷森看着她,坦白得近乎残忍:“我会和你分手,然后让你离开a市。” “离开a市?”苗郁青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我的学业,我的朋友,我的生活全在这里,你和我分手还不够,还要逼我离开?” “我不希望小瓷有发现你的可能,那样她会很不开心”雷森说得理所当然,“既然这样,你当然得离开。” “你他妈混蛋!”苗郁青气得心脏几欲炸裂,抬手将桌上的茶杯朝雷森砸去,却被那人轻易躲过。 面对苗郁青的突然发疯,对面的男人仅仅蹙了蹙眉,反应堪称淡漠。 雷森就是这样,他喜爱你的时候,让你的世界变得像天堂;厌弃你的时候,你就是下了地狱,又关他什么事? 苗郁青发狠的看着他,气息急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长久以来的不甘与悲愤终于化成了大火,烧死了那棵名为爱情的树。 绿叶烧尽,只剩下焦黑的枯枝,枯枝却又变成了獠牙,铺天盖地的恨意让苗郁青想要撕碎一切。 第十四章 报复 第十四章报复 有人曾说,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当这份深情转化成痛恨时,恐怕也唯有鲜血,才能止息。 在陈斌出差去国外的这一天,苗郁青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她绑架了陈瓷。 雷森收到苗郁青发来的照片,照片里,陈瓷被人紧紧捆着扔在了肮脏的水泥地上,她的脸上有很多伤,有的甚至还在流血。 雷森气得当场砸了手机。 砰的一声,手机碎片四处飞散,生生震懵了正在开会的一众全山高层。 雷森裹挟着满身的怒气摔门离去,雷彻见状,反应极快的安抚住面面相觑的员工门后,然后赶忙跟去。 雷森驱车来到了陈家别墅,进入客厅,苗郁青正坐在pc前兴趣十足的看着电视,见雷森来了,苗郁竟还笑了笑:“来得真快。” 雷森的愤怒肉眼可见:“小瓷在哪里!?” 苗郁青耸了耸肩,转过头去继续看她的视频:“我不是给你发了照片吗?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不过小瓷的身体那么虚弱,今天又那么冷,希望你找到的时候她还活着。” 雷森的面上狰狞一闪,走去过将桌上的pc狠砸在了墙壁之上,尖利的破碎声中,雷森扯住苗郁青的衣领将她拽到了地上,一把按在了身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那你就等着小瓷给我陪葬好了!”苗郁青的眼里满是恨意,笑得畅快,“你赌吗?” 雷森不会赌,所以他放开了苗郁青,从沙发上拿起苗郁青的手机,输入密码。 雷森将陈瓷被困的照片发给了秘书杨凌,然后打电话让他找专业人士去查找线索。 苗郁青听雷森打电话,目光闪了闪,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趁雷森不备之时,用棍子把他敲晕。 等雷彻赶来时,除了一屋子的凌乱,早已没了人的踪影。 雷彻本来准备离开,没想到在楼梯口发现了他哥的鞋子,雷彻直觉心中不妙,开始在陈家搜寻。 天台上,苗郁青将雷森的双手紧紧捆着,拴在了天台边缘处一根手腕粗的铁桩子上,双腿也用绳子绑着。 见他仍然昏迷,直接泼了盆凉水,强制把人唤醒。 雷森咳嗽着醒来,苗郁青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笑道:“被人泼凉水的滋味好受吗?我试过一次,所以也想让你体验体验。” 雷森阴冷着目光看她:“你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胆量。” “没听说过狗急了也会跳墙吗?你当初囚禁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我只可惜当初没有把你关到死!” “关到死?”苗郁青咬牙切齿的咀嚼这句话,猛然抬手扇了雷森一巴掌,“你知道我那三个多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差点把我逼成了一个疯子!” 雷森冷眼看她:“你以为你现在和疯子差得了多少?” “那都是被你逼的!”苗郁青抬手狠狠掐住雷森的脖子,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面色由涨红变得青紫。 雷森的双手在铁桩子上拼了命的磨蹭、挣扎,苗郁青的绳子捆得并不专业,被他硬生生的绷开了大半。 苗郁青感受着雷森的生命在她的手指下渐渐流失,她一错不错的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 他始终没有求饶,有的只是越加凶狠的光。 苗郁青松开他的脖子,将颤抖的手藏进衣袖,看着雷森侧头躺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苗郁青强迫自己笑得开心,她拍拍雷森的脸,好奇的问他:“濒死的滋味怎么样,好受吗?”雷森额发尽湿,却也笑得挑衅:“你不是试过?” 苗郁青心口一抖,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在刚才,她恍惚之间,好似又感受到了窒息的滋味。 雷森将苗郁青的反应全看在眼里,捆在铁桩子后的手又挣开了些,眼睛平静得吓人:“苗郁青,你知道自己会为今天所做的事付出什么代价吗?” 第十五章 坠落 第十五章坠落 “代价?”苗郁青侧头看他,将放在一旁的水果刀拿了出来,刀尖轻划过雷森的脸,来到了他的胸口,“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雷森识相的闭嘴,不去激怒苗郁青,脸上却也没多少恐惧,有的只是隐隐的惊讶。 刀尖刺破衣服,隔着一层皮肉,抵在了雷森的心口。 “我真想挖开你的胸口看看,你这颗心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苗郁青蹙眉看着雷森,“你骗了我整整五年,为什么一点都不会觉得愧疚?” 雷森觉得苗郁青这话说得可笑:“我为什么要愧疚?这五年里,我难道对你不好?” “可你只是把我当作小瓷的替身!”苗郁青变得激动了起来,手腕一个用力,刺破了刀下的皮肤,流出血来。 “如果小瓷没有拒绝你,如果小瓷没有出国,你根本就不会和我在一起!” 一声闷哼,被雷森咬破在了嘴里,他却说:“这么说来,你更应该觉得感激。” “感激什么?感激你施舍了我五年的爱?”苗郁青笑得难看,“可这样的爱,我宁愿不要!” 说完,苗郁青抖着手将刀移开,带出了一溜血珠,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刺穿雷森的心口! 雷森蹙眉看她,莫名的感到愤怒:“不要?当初是你死缠烂打的要和我在一起,我接受了你,你现在跟我说宁愿不要?” “可你的爱是假的!”苗郁青扯着雷森的衣领嘶声怒吼,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随后声音又低了下去,悲戚又沙哑:“但我的爱是真的!我把整颗心、整个人都给了你啊!” 泪水坠落,砸在了雷森的脸上,啪的一声,明明很轻,雷森却恍惚觉得耳中轰鸣。 “现在小瓷回来了,重新接受了你,你就把我像一个过期商品一样说扔就扔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雷森觉得嗓子有些干,可有些念头,在他的脑中埋了太久,久得不可被置疑:“可我爱的是小瓷,不是你,既然这样,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 “都好?”苗郁青拍拍的鼓掌,“雷森,你真是个好演员,和我演了五年的戏,说结束就结束,抽身得真是潇洒!” “不。”苗郁青突然停了手,摇了摇头,相通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你没有抽身,你只是把移情到替身身上的感情,重新转回到了正主身上!” 苗郁青说完,大笑起来,却笑得哽咽。 雷森看着苗郁青,对此时的她,感到陌生。 他不喜欢这样的苗郁青,好像被痛苦压到了地底,照射不到一丝阳光温暖的东西。 雷森突然感到焦急,却不知道源头是什么。 “可你现在要怎么办?我把你的小瓷藏起来了。” 苗郁青不笑了,一脸无辜的看着雷森,眼中隐隐翻涌着疯癫:“她现在可能已经发病死了!你难不难过?想不想哭啊?” 雷森眉宇狠狠一蹙,惊觉自己居然和苗郁青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小瓷还等着他去救命! 雷森双手猛然用力,彻底挣开了绳子,一个打挺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的腿脚被捆得太久,血流不通,早已开始发麻。 雷森一时站立不稳,直直向后倒去。 而他的身后,是毫无防护的天台。 “雷森!!” “哥!!” 第十六章 不放手 第十六章不放手 雷彻刚打开天台的门,眼前的一幕,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 雷森从四层楼的天台上直坠而下,苗郁青不要命的朝他飞扑而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人落于寒风之中,消失在了雷彻的眼前。 雷彻一时只觉呼吸骤停,断了脚一样,不敢朝天台移动半步。 “抓紧!”苗郁青猛然一声大吼,嗓子都破了音。 雷彻却像被惊醒了一样,狂奔至天台边缘。 他看见了一只纤细的手,青筋暴起的死死抓住了天台边一根孤零零的铁桩子,不过眨眼的功夫,手指已经因为承力过重而迸出了血来。 苗郁青抓住了雷森的手,两人都被吊在了半空之中。 “哥!苗郁青!你们坚持住,我现在就拉你们上来!”雷彻跪趴在天台边,吼完后就要去拉苗郁青的胳膊。 “别动!”雷森急忙一声大吼,“你一个人根本拉不住我们两个,只会被一起带下来!” 雷彻被雷森吼得双手一僵,双眼惶急的四处寻找,却绝望的发现,整个天台就像一块干净的石板,不但没有任何救助工具,就连一个借力支撑的地方都没有。 不对!有一个! 苗郁青抓住的那根手腕粗的铁桩子! “哥!我等会用脚蹬着这个铁棍使力,然后把苗郁青拉上来,你千万要抓紧她!” 雷彻说完赶紧双手拉住苗郁青的手腕:“你现在慢慢松手,抓紧我,我马上拉你们上来!” 苗郁青惨白着面色,正要慢慢松开铁棍时,竟发现雷森正在放开她的手,苗郁青本能的死死往回抓,只觉得心惊胆颤。 “你疯了!!”苗郁青低下头去朝着雷森嘶声怒吼,声音太过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疼。 雷森被苗郁青吼得一愣,看着她凸瞪发红的眼睛,冷静道:“那铁桩子快松了,我如果不放手,你和阿彻都会被带下来。” 说完,又苦笑一声:“四层楼而已,我一个人摔下去,没有你们的拖累,或许还死不了。” 苗郁青和雷彻同时看向立于天台边5厘米处的铁桩子,它下面的石板果然有了撬动的裂痕。 “妈的!!”雷彻赶忙将蹬住铁桩子的脚移开,又气又急,忍不住爆了粗口。 恐惧与慌张被雷森强制镇压,他现在的处境最为危险,却反而成了最镇静的一个。 事到如今,活一个总比全死要强,更何况,他有习武的根底,摔下去时只要控制好落脚点,断腿肯定是逃不掉的,死亡却未必。 想通后,雷森看向雷彻:“阿彻,把苗郁青拉上去!” “你不准放手!”苗郁青死死的看着雷森,五指用力得几乎痉挛,“你要是敢放,我就把你弟弟一起拉下来!” 雷森看着苗郁青的眼睛,那原本是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此时却被疯狂和恐惧所淹没,掀起的风暴,好像要将人吞噬。 雷森觉得心口莫名的在震颤,几乎是叹息一般的问她:“你不是要我死吗?” 苗郁青深深的看了雷森一眼,转头对雷彻说:“你快去找人!” 雷彻看着苗郁青绷扯到极致的手臂,问她:“你撑得住吗?” 苗郁青:“我撑得住。” 雷彻:“她撑不住!” 两人同时出声,雷彻目光复杂的看他们一眼,放开了苗郁青的手臂:“一定要等我回来!” 雷彻离开了,整个天台安静得只余寒风的呼号,像谁在哭一样。 咔嚓一声轻响,那是骨头撕扯太过,断裂的声音。 明明很轻,却像是被谁放大了数百倍一样在雷森耳边环绕。 苗郁青的体质比不得男人,那两条纤细的胳膊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苗郁青一声闷哼,双眼因为痛苦而无力的微微闭着,脸上更是冷汗如雨下。 她整个人像一个被暴力过分拉扯的人偶,可怜得让人不忍多看。 雷森挣了挣手腕,苗郁青却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鸟一般猛然惊醒,惊惶的警告:“你不要乱动!你要是敢挣开手,我们两个现在就一起死!” 雷森突然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搓了火,烧得他血液翻腾:“你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吗?这他妈的又是在发什么疯!?”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爱上你?蠢货!我爱的是小瓷,从始至终你都不过是个替代品!更何况你现在已经被我扔了!” “你闭嘴!”苗郁青咬牙切齿的看他,眼里好像有血,却笑得讽刺,“你死了,我就成了杀人犯,我只是不想坐牢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 雷森狠狠闭了闭眼睛,不想再看她:“你害了小瓷,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放过你?” 苗郁青的双眼慢慢变得空洞,她说:“随便你” 雷森动了动手腕,苗郁青依然将他抓得死紧。 他看着这只手,牵过无数次,亲过无数次,柔软又漂亮。 如今,却瘦骨嶙峋、青筋暴裂,像只鬼爪一样将他死死抓住。 雷森突然感到害怕。 这种害怕,源于心口一波强似一波的震颤。 第十七章 转变 第十七章转变 苗郁青和雷森没有死,雷彻及时带人赶回,救下了他们。 坐在救护车里,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苗郁青,雷彻的心底感到震颤。 在雷彻的印象里,苗郁青是个漂亮而柔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是受不住过重的痛苦与折磨的。 可她却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了他哥,做到了一个男人都不一定坚持得了的事。 柔若蒲苇,却又韧如钢丝,让人可怜她,却又忍不住敬佩她。 “哥。”雷彻叫了一声垂眸看着苗郁青的雷森,“我接到了杨凌的电话,他说苗郁青给你发的那张照片是假的。” 雷森抬起头来,眼中却没有多少惊讶,在苗郁青拼了命也不肯放开他手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苗郁青的心太软了,即使她装模做样的裹了层寒冰,狰狞的向你龇出獠牙,她的心底依旧柔软。 有些人天生善良,就算变坏了,却也难以坏得彻底。 这样的她,不可能真的去伤害小瓷,她唯一的亲妹妹。 雷森叹息一声:“把你的手机给我。” 雷彻掏出手机递给雷森,雷森抬手去接时,才反应过来,他的手依旧被苗郁青抓得死紧。 护士试过将她的手松开,因为他们两个的手都迫切需要治疗。 可这一行为却引来了苗郁青激烈的反抗,她将雷森抓得死紧,破裂的皮肉因受到挤压又流出了一股股浓稠的鲜血,顺着雷森的手腕滴滴流淌。 雷森的手腕骨折了,此时的他却没有觉得那有多疼,反而是苗郁青的血,烫得他想缩手逃离。 护士小心而强硬的将苗郁青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离,她在昏迷中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五指松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苗郁青却开始哭,无声无息,眼泪从痛苦紧闭的眼眸中汹涌而下,流淌不停。 她哭得太委屈,像个无助的孩子。 鬼使神差,雷森将手腕重新放回了她空空的虚握着的手里,然后握住苗郁青的手,将自己抓住。 苗郁青无意识的重新将他抓紧,渐渐停止了哭泣。 奇迹般的,雷森觉得自己的胸口,也不再那么难受。 雷彻见雷森又盯着苗郁青的手开始发呆,不自觉的想打破什么,于是他提高了声音:“哥,你要的手机!” 雷森回过神来,吩咐道:“你给杨凌打电话,让他带人去将陈宅彻彻底底的搜查一遍,如果我猜得没错,小瓷应该还完好无损的待在陈家。” 雷彻的眼中闪过惊讶,看了昏迷不醒的苗郁青一眼,依言打了电话。 到了医院,苗郁青被推进手术室之际,雷森接到了秘杨书的电话。 陈瓷找到了,在陈家的地下室里,外表无伤,人却一直不醒,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雷森看了手术室的红灯一眼,有些犹豫,雷彻见状,开口道:“哥,你快去看看小瓷,这里我守着,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见雷森没有动,雷彻推了他一把:“快去呀,小瓷还等着你呢,再说了,你的手也需要治疗。” 雷森看了雷彻一眼,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将他解剖得透彻,但雷森什么也没说,依言转身离开。 苗郁青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雷彻,但她恍惚间却以为那是雷森。 雷彻见她醒了,关切问候,苗郁青意识到他不是雷森,一颗提起的心,不可自控的直落而下。 一时之间,竟也咀嚼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只是觉得累,累到不想再说话。 第十八章 怜惜 第十八章怜惜 雷森来看苗郁青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他本来不想来的,可雷彻告诉他,苗郁青醒来后,一直没有说话。 雷森进入病房时,苗郁青正坐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雷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那虚无缥缈的云,什么也没有。 雷森问她:“你为什么不说话?医生说你的声带并没有损伤。” 苗郁青转过头来,恹恹的看了来人一眼,目光不自觉的扫过他的右手手腕,那里的伤已经好了。 雷森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他在苗郁青的身旁坐下,沉默片刻,说:“我以为你会恨小瓷。” 所以,当初看到那张照片时,雷森丝毫没有怀疑,在他的潜意识里,苗郁青是最有可能伤害陈瓷的人。 毕竟,这样的事,苗郁青已经做过一次了。 可没想到…… 对于雷森的话,苗郁青不过嗤笑一声,嘲讽的却是自己。 那日,她只不过是在小瓷的水杯里,偷偷放了点安眠药而已。 这场报复,雷森和陈瓷全身而退,唯独她,伤了身熬了心,只剩下可笑和自我厌弃。 苗郁青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不去想雷森打算怎么处置她。 事实上,雷森也在想这个问题。 苗郁青这次的行为无疑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按照他以往的行事,应该整得苗郁青生不如死才对。 可如今,害人的是她,救人的也是她,小瓷也只是虚惊一场,平安无事。 雷森想,两清吧。 既然是两清,他今天就不应该来,不该再和苗郁青有所纠缠。 这个女人已经因爱生恨,变得疯狂,这次狠不下心来对小瓷下手,下次却未必如此。 理智让雷森远离她,可听了雷彻的话,脚却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 雷森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人,觉得她像一株已经干枯的花,眼中也没了神采。 内心深处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它问雷森:苗郁青怎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的她,柔软又胆小,像只毛绒绒的小奶猫,总喜欢依偎在爱人的怀里。 可现在的她,退去了狰狞,却也没能恢复如常,整个人寂如死水。 雷森活了二十八年,有两个女人。 一个是爱而不得的陈瓷,一个是得而不爱的苗郁青。 他是一个从骨子里都透着自私与冷酷的男人,爱的人护得彻底,不爱的人弃得干脆。 雷森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直到现在,他似乎从苗郁青的疯狂与死寂中感受到了某些他不应该、也从来不曾感受到的东西。 雷森心口隐隐有些躁动,他却强制将其镇压,因为心知不妙。 他看着苗郁青,眉眼沉静,说:“我不爱你,但我或许欠你一个道歉。” 苗郁青睁开眼睛看他,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澜。 两人四目相对,雷森说:“对不起。” 苗郁青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讽刺的发现,她和雷森之间,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一声道歉不足以抚平她伤痕累累的心,可这份慰藉,对她和雷森来说,太难太珍贵。 苗郁青无法奢求太多,既然爱不得、恨不了,那就算了吧。 “我接受。”苗郁青笑了笑,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第十九章 心寒 第十九章心寒 雷森离开医院时,接到了秘书杨凌的电话。 他查到了陈瓷的心脏捐赠者,一个叫苗郁青的,活着的女人。 雷森希望这只是巧合的同名同姓,可他知道,这不可能。 电话那边,杨凌迟疑了片刻,说得含蓄:“老板,这件事有些古怪。” 岂止是古怪,简直就是可怕。 陈斌这是要把苗郁青的心挖出来,给陈瓷用! 猜测成真,雷森觉得心口微微有些发寒,他向来知道自己生性冷漠,却也明白虎毒不食子的道理。 “老板,我们要报警吗?陈总很可能正在策划一场谋杀。” 杨凌说完,觉得自己浅薄的良心好过了点,可他心底却也清楚,以他老板的个性,以他对陈小姐的深爱,不会阻止,反而会相帮。 雷森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时,却问:“有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捐赠者?” 杨凌对雷森的反应很是惊讶:“老板,你和陈总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配型吻合的,这东西有多难,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啊,再说了,如果不是真到了绝境,陈总也不会……” 不会什么?杨凌没有说出口的话,两人却都明白。 一个是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女儿,除了那点血缘关系,几乎算是个陌生人。 另一个,却是爱了宠了二十多年的千金宝贝,死了,等同于挖心。 如果配型不吻合,那是苗郁青的幸运;如果吻合,那么舍谁取谁,真到了这一刻,其实并不难。 陈斌派人再次寻找苗郁青的下落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现在,轮到雷森做选择了。 雷森去酒吧喝酒,他不是想买醉,也不觉得自己有愁可浇,他认为,自己只是突然想喝酒了而已。 半夜,雷森一身酒气的来到苗郁青的病房中。 他此时思维有些恍惚,以为他和苗郁青还在一起,于是脱了衣服鞋袜,像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上床去将苗郁青搂进怀里入睡。 苗郁青闻到熟悉的气息,迷迷糊糊的往他怀里窝了窝。 第二天早上,苗郁青醒了,发现雷森后,惊得以为自己在做梦,等发现这个男人是真的以后,苗郁青开始挣扎。 雷森被她弄醒,垂眸看她,片刻后,干脆利落的起身。 苗郁青以为他要走,没想到那人却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而后沉默得一言不发。 雷森垂头揉了揉眉心,苗郁青熟悉他所有的肢体语言,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很烦躁。 可苗郁青并不想去问他怎么了,她只是提醒他:“小瓷说今天会来看我,你该走了。” 小瓷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刀,劈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雷森变得清醒。 他一直想治好小瓷的病,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现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雷森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苗郁青一眼,而后拿上外套,起身离开。 苗郁青被她看得一怔,正是恍惚时,敲门声响起。 陈瓷开门进来,带了粥和水果,她对几天前的凶险好似一无所知。 天真的笑着,关切的询问苗郁青的身体,还给她喂粥,剥水果吃。 苗郁青看着这样的陈瓷,发现自己之所以无法对她下狠手,不仅仅因为她是妹妹,还有她对自己的好。 这种好,源自亲情的爱,一种苗郁青渴望了很多年的东西。 这个东西,养父母不肯给,其他人给不了,只有小瓷和爸爸,毫不犹豫的给了她。 苗郁青突然变得高兴起来,如同枯木逢春,渐渐开始恢复生机。 没有了爱情,她还有亲情,并非一无所有。 时间会带走伤痛,让她没有了雷森,依旧能活得很好。 郁结的心,拨开愁云变得明朗,苗郁青微笑着和陈瓷聊天,最后不舍的目送她离开。 房门关上,陈瓷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细白的手指因愤怒而用力到发白,她想起了一个小时前,开门看到的那一幕。 苗郁青窝在雷森的怀里睡得香甜。 陈瓷狠狠的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甜美又阳光的笑容重新挂在了嘴角。 陈瓷微笑着离开,顺手将那精致的保温杯,毫不犹豫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二十章 陌生人 第二十章陌生人 对于陈斌暗中计划的事,雷森吩咐杨凌,不要去管,当作不知。 杨凌也就明白,老板这是默许,必要的时候还会出手善后。 雷森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所以,他不再去见苗郁青。 可他不去见,有人却总在他耳边唠叨这个女人。 雷彻变得对苗郁青十分感兴趣,每天下班后会去看她,在公司也会常常提起她。 这让雷森很烦躁。 老板一烦躁,下属就得烦恼,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整个总裁办的精英们被骂的骂、批的批,累成了一堆死狗。 杨秘书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某日,他一脸心痛的对雷森说:“老板,我觉得你应该多去看看苗小姐。” 雷森十分感兴趣,却又面无表情的问他为什么。 杨秘书好似圣母附体,忧伤道:“至少在她死之前,您应该让她过得开心、快乐点,这也是一种补偿,不失为人道。” 猪还得养肥了再杀,更何况还是和你纠缠了八年的女人。 不过这句话杨秘书没敢说出来,太难听了,难听得他这没什么良心的人也有点替苗郁青感到难过。 对于杨凌的话,雷森不置可否,只是冷着眼示意他离开。 可这一天下午,老板破天荒的按时下班了,总裁办的死狗们欢呼得一跃成人,杨凌却看着楼下疾奔而去的黑色宾利,隐隐感到不安。 他一直知道,老板的心又冷又硬,常人难以打动。 可一旦打动,就是全开。 如今,老板的心,似乎开错了方向。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雷森那颗躁动了一周的心,不知不觉的安静了下来。 他没去纠结这是为什么。 打开病房门,护工正在喂苗郁青吃饭。 苗郁青对雷森的到来感到吃惊,却也没说什么,她现在正在一点一点的训练自己,把雷森当成一个陌生人。 雷森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苗郁青吃饭,两人偶尔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直到护工喂完了饭,收拾饭碗离开,雷森才起身走到苗郁青的面前,微微俯身,伸出手去,竟是要触摸苗郁青的脖颈。 男人的指尖好似带了火,激得苗郁青猛地向后一缩,惊疑道:“你干什么!?” 苗郁青的反应太大,防备的姿态太明显,雷森愣了一瞬,将指尖上的饭粒给她看,神色有些不高兴。 苗郁青看了那饭粒一眼,重新坐正身子,而后对雷森说:“你可以跟我说。” 言下之意,不要动手动脚。 雷森微一挑眉,刺她一句:“说了你能做什么?自己把它弄掉?” 苗郁青的双手骨折,手臂撕裂受损颇为严重,暂时根本动不了。 “我可以让护工帮我。”苗郁青的语气淡然,隐隐带着冷漠,“没必要麻烦你。” 雷森目光审视的看了苗郁青片刻,直觉她有些不对。 苗郁青察觉到雷森的审视,竟也不回避,抬眼直直的回望,说得疏离而认真:“雷先生,你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是很不礼貌的。” “雷先生?”雷森轻笑,恍然明白,苗郁青这是想和他彻底断开关系,做两个相识的陌生人,“我是不是也应该称呼你为苗小姐?” 苗郁青微笑着点头,嘲他:“这不就是你当初想要的吗?” 雷森反讽:“这不也是当初你所拒绝的?” “所以我改正了。”苗郁青俏皮的眨了眨眼,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我们两个本来就应该是陌生人,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是,怎么不是?! 陌生人!皆大欢喜的结局! 雷森勾了勾唇角,看了苗郁青一眼,起身离开。 门关了,人走了,苗郁青脸上的笑也没了,但她告诉自己:你做得很好。 第二十一章 曾经 第二十一章曾经 傍晚,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时,苗郁青没猜到会是雷森。 所以她很是惊讶的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雷森皱了皱眉,对她这问话十分不喜:“你对每个探病者都是这个态度?”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欢迎你而已。苗郁青在心中默默说道。 见苗郁青不说话,雷森也不恼,径直走到床头,将他手中提着的东西放下,然后脱下西装,挽起袖子,找出饭桌,放到苗郁青的床上。 苗郁青看着他将各种打包好的小吃一一装入盘中,放在小饭桌上,眼中情绪不由得变了又变。 最后却生理微微战胜心理,控制不住的嘴馋。 她已经忌口很久了,整日寡盐少味,对于一个嗜辣又喜食物味道偏重的人来说,在医院的这些日子真的太过于折磨。 更何况,雷森买的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雷森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问她:“要吃吗?” 苗郁青咽了咽口水,问他:“我能吃吗?” 雷森侧坐在床上,用筷子夹起一片孜然土豆片,喂到苗郁青的嘴边:“我问过医生了,可以适当吃点。” 苗郁青想吃,可她不能吃,雷森此时的行为已经不符合“陌生人”的标准了。 可恨的是,她的手臂做了手术,虽然已经好了大半,却还是无法自力更生。 苗郁青微微后退,离雷森的筷子远了些,拒绝道:“算了,我还是不吃了,其实我一点也不饿。” 雷森好笑的看着她,将筷子放下,苗郁青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在预料之中。 雷森打了个电话,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雷森也没向苗郁青介绍这是谁,就直接让出了位置,对那中年女人说:“杨阿姨,麻烦你了。” 杨阿姨会意,去床边坐下,开始伺候苗郁青吃东西。 苗郁青瞠目结舌,一时之间却难以拒绝,半推半就的吃了,然后舌头和胃部很开心。 雷森看着她吃得开心,冷厉的眉眼不自觉柔软了下来,又注意到苗郁青的头发微微有些湿润,就连睡衣的领部,也湿了很多。 雷森从柜子里取了条干毛巾,走到苗郁青的身后,覆上她的头发,慢慢擦拭:“洗了头,怎么不吹干?” 他的行为自然而然,因为曾经做了很多遍。 苗郁青的身体一僵,突然觉得嘴里咀嚼的东西都失了味道,干巴巴的回答:“我习惯自然晾干。” 雷森点头,记起了苗郁青并不喜欢用吹风。 苗郁青侧了侧身体,正准备开口拒绝,雷森却双手轻柔又不失强硬的按住她的双肩,嗓音低沉悦耳:“别动,擦干了好睡觉。” 杨阿姨见苗郁青不再吃东西,也就识相的收拾好碗盘,出了病房。 苗郁青挣脱不了雷森的强硬,也就只能乖乖的坐好,任他动作,眼睛却直愣愣的看着墙壁。 雷森的动作很轻柔,也很熟练,这不是他第一次为苗郁青擦头发。 但恍若昨日的事,其实早已物是人非。 那时的他们很相爱,雷森宠着,苗郁青娇着,一切都理所当然。 可如今苗郁青知道了,雷森是把她当陈瓷在宠,她也就无法再接受雷森的好,对他撒娇了。 第二十二章 杀机 第二十二章杀机 将头发擦干净后,雷森习惯性的取了套新的睡衣,打算为苗郁青换上。 苗郁青却目光直直的看着他:“雷森,你到底想干什么?” 雷森语气淡然,甚至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说:“我想对你好。” 苗郁青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雷森蹙眉看她,似乎有些不理解:“我对你好,你不高兴?” 苗郁青的心口似乎被谁狠狠的揪了揪,她说:“不高兴。” 她认真的看着雷森,将悲哀深藏:“这辈子,你都不可能让我高兴了。” 雷森的手神经质的抖了一下,他将这归结于苗郁青不识抬举所引发的愤怒:“那谁能让你高兴?阿彻?” 苗郁青认真的点头,实话实说:“和他呆在一起,确实让人很开心。” 雷森闻言一噎,险些说不出话来。 雷彻喜欢上了苗郁青,雷森知道,他了解自己的弟弟。 可他们不能在一起,雷彻也不应该喜欢苗郁青,因为这会给即将发生的事带来很多麻烦。 雷森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把这段错误的爱情扼杀在萌芽里。 所以他冷了目光,面带嘲讽,语带警告:“别和阿彻走得太近,他是我弟弟,一个小瓷还不够,你难道还想利用他来报复我?” 苗郁青听得脸色一白,却怒极反笑:“我没你想的那么下作,更何况,我现在巴不得和你撇清一切关系!” 雷森胸口郁结,却答得冷漠:“这样最好。” “我要睡觉了。”苗郁青惨白着脸,眼中却满是刀光,“雷先生,请问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苗郁青下了逐客令,雷森自然不会赖着不走。 在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之中,雷森从来都不是上赶着的一方。 也从没想过,他们会有地位颠倒的一天。 知道雷森要离开,病房门口的人影一晃,迅速躲开了。 雷森出了医院,紧蹙的眉梢一直未能展平,熟悉的烦躁感卷土重来,雷森倚在墙上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打了个电话,将照顾苗郁青的护工辞了,吩咐杨阿姨前去照顾。 雷森是个话少的人,和杨阿姨的这通电话却不知不觉中打了很久,说了许多苗郁青的习惯与爱好,这或许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事。 紧蹙的眉宇渐渐舒缓,雷森碾灭了烟头,开车离开。 雷森离开之后,陈瓷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却拼命压着自己的情绪。 不能激动,更不能失控,这是她从生病时起,就一天复一天刻进骨子里的准则。 陈瓷是个外表柔弱的女人,却也仅仅是外表,别人愿意以貌取人来宠她怜她爱她,她也乐得如此。 杨阿姨是雷家的人,雷森兄弟二人从小就是由她照顾的,故而杨阿姨虽是雷家的佣人,雷森却很是尊敬她。 雷森让杨阿姨去照顾苗郁青,这代表了什么,陈瓷想想就觉得慌张。 她不能再让苗郁青继续呆在雷森的身边,这场游戏,看够了也玩够了,就应该果断结束。 第二十三章 敲诈 第二十三章敲诈 陈瓷同往常一样,装作不知,一切如常。 当天晚上,她甚至还主动约雷森,一同去医院看她的姐姐。 雷森没有拒绝,陈瓷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第二天,陈瓷坐在雷森的车上,微笑着把玩着手机,她十分愉悦的想,要想逼走苗郁青,并不难。 这个女人很蠢,蠢得有太多的弱点可以抓了。 就连自己这个妹妹,或许也是她的一个弱点呢。 医院住院部19楼,vip病房。 苗郁青是个善于苦中作乐的人,想玩手机手却不能动,她整日闲着无聊,便解锁了用脚玩手机的新技能。 这天中午,苗郁青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雷森和一个女人正在热烈的接吻,那个女人的脸没有打马赛克,清晰可辨,正是苗郁青她自己。 手机再次响动,一条短信随即而来: “给我五十万,不然我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你妹妹,听说她心脏病很严重,不知道看了自己的未婚夫和姐姐的激情照后,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看着短信,苗郁青的面色因焦急而渐渐发白。 此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随即推开。 苗郁青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机踩在脚下,紧紧收着。 苗郁青抬起头来,心中咯噔一响,来的人竟然是陈瓷和雷森。 “你、你们,怎么来了?” 苗郁青收不住紧张,说话更是结结巴巴,雷森若有所思的看她,垂眸间,视线定在了苗郁青极其不自然的脚上。 脚下露出了手机的一角。 “当然是来看你啊。”陈瓷微笑,她似乎察觉不到苗郁青的不自然,顾自欢喜,“姐姐,听雷森说你这个周就可以出院了,真是太好了!” 苗郁青看了雷森一眼,对着陈瓷,尽量笑得自然。 陈瓷像一只欢快而又勤劳的小蝴蝶,和苗郁青说了会儿话后,又跑去卫生间,说要给大家洗水果吃。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陈瓷愉快的轻声哼着小调,细白的手指飞动,却不是在洗水果,而是在发短信,用的也不是她自己的手机。 病房里,苗郁青脚下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是短信提示的声音。 不过一条短信而已,苗郁青却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骤然一抖。 雷森偏头看她,视线里带着审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苗郁青急声道,右脚不自觉的将手机踩得更紧,“我自己可以。” 苗郁青想过,要不要把这事告诉雷森,可稍微冷静下来后,她的理智和情感都是拒绝的。 雷森不会信她,或许还会认为她又在耍什么诡计。 苗郁青不想再自取其辱,也丝毫不想再和雷森有所牵扯。 雷森此时却站起身来,来到病床前,微微俯身:“你在紧张什么?谁的短信?” 苗郁青摇头,雷森却径直抽出了她脚下的手机,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还给我!”苗郁青压低嗓音吼道,满眼愤怒,“雷森!不管是谁给我发的短信,都和你无关!” “你改了密码?”雷森看着苗郁青,竟觉得不可置信,甚至隐隐感到愤怒。 苗郁青的密码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两人同年生,一个是一月三日,一个是一月四日。 一三一四,苗郁青曾说,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这个密码,苗郁青用了八年,直到现在,戛然而止。 “改了。”苗郁青垂下目光,她觉得喉咙发哑,低低问道,“难道不应该改吗?” 雷森闻言微怔,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应该吗? 应该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苗郁青笑了笑,藏了苦涩,武装上冷漠,她伸出手去:“那是我的手机,你没有权利翻看它,请还给我。”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雷森将手机还给苗郁青,在陈瓷出来之前,坐回了原地。 陈瓷似乎并没有发现,病房中这二人的气氛有何不对,她依旧傻得天真可爱。 她细致的照顾着苗郁青,喂她喝奶茶,吃水果。 她甜甜的叫苗郁青姐姐,对她亲昵又热情,就像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开过的、亲密无间的姐妹。 事实上,他们不过才相认一年不到而已。 陈瓷的接纳与亲近之爱,让苗郁青感动,并本能的催生了她对这个妹妹的保护欲。 等雷森和陈瓷走后,苗郁青打开了手机,果然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不要告诉别人,更不要想着报警,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就让这张照片满世界飞,到时候被气死的就不只是你那可怜的妹妹了!” 苗郁青沉默片刻,将这个匿名电话拨了过去,没有人接,晚上再打,对方接了电话,说话的是个男人。 苗郁青努力搜寻记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苗郁青答应了勒索人的要求,并约定了时间和交钱地点。 苗郁青知道,这种事是不应该妥协的,因为你永远满足不了勒索人的胃口,有一就有二,他会不断的在你身上吸血,直至干涸。 可苗郁青没有办法,陈瓷的情况太过特殊,她必须先安抚好勒索人,拖到陈瓷做完手术为止。 五十万,这对雷森而言是不值一提的小钱,对苗郁青而言却是怎么也凑不齐的巨款。 可苗郁青不能找雷森要这笔钱,也不能向陈爸开口,思来想去,脑中浮现了一个人。 雷彻。 第二十四章 离开 第二十四章离开 雷森发现,雷彻最近很开心,全身上下洋溢着粉红的气泡。 那是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 雷森整日看着,他觉得烦躁,并把这归结于苗郁青不听警告所引发的愤怒。 为了避免自己一时冲动揍雷彻一顿,雷森借职务之便,将雷彻丢去国外出差一个月。 解决了雷彻,雷森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医院敲打敲打苗郁青。 岂料,去了医院后,却被告知,苗郁青刚刚提前出了院。 雷森给苗郁青打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 好在,自从知道苗郁青是小瓷的心脏提供者后,雷森便派人时刻监视着她。 雷森正准备联系监视人之时,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打了进来。 雷森眼眸微眯,按了接听。 “老板,苗郁青突然办了出院手续,但之后却并没有直接回陈家,而是去银行取了整整五十万现金,不知道想干什么。” 雷森闻言面色一沉,五十万?苗郁青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钱从哪里来?她又到底想干什么? 雷森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女人想逃走。 电话那边又说:“老板,她上了一辆公交车,但是……这公交有些奇怪。” 雷森立马吩咐:“跟上,把定位发给我。” 雷森开车去追人的时候,苗郁青已经抱着一袋子巨款在公交车上坐了一会了。 最初的紧张慢慢退去,苗郁青也发现这辆公交车确实很奇怪。 车上一共就只有三个人,她,司机还有一个魁梧的陌生男子。 更重要的是,这辆公交车根本不停站,也没有报站名的广播! 苗郁青的心渐渐开始发慌,电光石火间,她猛然想起,是那个勒索她的男人指使她坐这路公交的。 而她上站时,周围空无一人。 苗郁青狠狠咽了咽口水,抱住钱袋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她悄悄掏出手机,想打雷彻的电话,反应过来之际,却拨通了雷森的电话。 苗郁青正要挂断之时,脖颈骤然一痛,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魁梧男子收回手,弯腰将苗郁青的手机捡起,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而略带烦躁的声音: “苗郁青!你……” 魁梧男子按了挂断,声音戛然而止。 雷森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黑邃的眉眼沉沉压了下来,再打过去,那边却始终不接。 十分钟后,一条来自苗郁青的短信发了过来: “雷森,我离开了,借了你弟弟五十万,就当是你给我的补偿了,记得替我还给他。别找我,除非你想让我觉得你其实是喜欢我的,但可惜的是,我不会再爱你了,所以劝你别学我,爱情不应该太犯贱,我们还是永别不见为好。各自珍重。苗郁青。” 吱-兹—— 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雷森将车头猛的转向无人的绿化带,一双黑眸风雨欲来。 暴虐的情绪如狂风过境,摧毁一切之后,却只剩下死寂。 雷森想,苗郁青说得并没有错,他们的确应该永别,不见为好。 其实,陈瓷的算计十分精妙,她是个通透而聪明的女人,了解雷森,也看透了苗郁青。 这条短信是她以苗郁青的口吻写的,在雷森看来,也的确是苗郁青的心中诉求。 以雷森的行事风格,绝对会放苗郁青离开,更何况,陈瓷还十分聪明的给了苗郁青五十万。 这笔钱,只会加深雷森对苗郁青的厌恶,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欺骗了他弟弟的感情。 陈瓷想,雷森虽会生气,却绝对不会派人追查苗郁青的下落。 这个男人向来高傲,苗郁青撕破脸皮走得这样决绝,雷森不会去找她。 苗郁青走了,无法再影响雷森,时间一久,甚至连她意外死亡,死后又被捐了心脏,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这场设计,一箭双雕,实在是完美。 可陈瓷终究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雷森知道了陈斌的计划,既然选择了救她,不管情感上如何,理智上,就不可能放任苗郁青离开。 第二十五章 危机 第二十五章危机 苗郁青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关在一间极其简陋的老房子里。 更可怕的是,她的手脚都被人用绳子捆住了。 苗郁青惊恐的呼救,嗓子都喊哑了却根本没人理她。 直到晚上,一个农村老妇打开门给她拿了点吃的。 苗郁青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卖到了这个深山老村,今晚就要和两个男人圆房! 苗郁青吓得全身冒冷汗,费尽心思对老妇人耍了手段,趁人不注意时逃了出来,沿着小路拼了命的跑,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却始终找不到大路,听不见车声。 苗郁青又饿又渴,慌不择路时脚崴了,此时更是疼得走不了路。 隐约间,苗郁青听到了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知道是村里的人来追她了,一时之间只觉得绝望。 正在此时,一道男声如天籁般从天而降:“苗郁青?” “雷森!”苗郁青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 雷森本就面色不愉,听到苗郁青这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条短信,脸色也就更加难看:“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来找你,只是想追回你从阿彻手中骗走的五十万。” 骗?苗郁青睁大眼睛看着雷森,心中难受,喜悦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可她一点也不想再解释,因为没有用。 “我会还的。”苗郁青语气轻淡,嗓音中却有股疲惫的沙哑,“你放心,我不骗他的钱。” 雷森蹙眉看她,借着银白的月光,这才发现苗郁青全身都很狼狈:“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雷森话音刚落,数道手电筒的光便朝他们两个射了过来,雷森抬眸看去,竟看到十几个强壮的农村汉子手拿木棍、绳索等武器朝他们两个冲来,口中还在不停的叫骂、威胁。 “臭婊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快跑!”苗郁青惊恐的叫了出来,扯住雷森的手拼了命的往前跑。 最初的震惊稍过,雷森立即看清了局势,她反手拉住苗郁青,不再往小路上跑,而将她带入了更好隐藏的树林深处。 “不行,我跑不动了,你先走!”苗郁青被雷森拖着往前跑,可她的脚实在是太痛了。 “不能停!被他们抓住你就完了!”雷森声音冷厉,“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给这些男人当生育工具?!” 苗郁青当然不想,光是稍稍设想就足够让她胆寒。 苗郁青死死咬住牙关,忍着剧痛,跛足跟着雷森往前跑。 雷森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放开苗郁青的手往下一蹲:“上来,快点!” 苗郁青不敢再犹豫,趴到了雷森的背上,双手紧紧将他搂住,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她从来都是个胆小的女人,这次真的是吓怕了。 雷森背着苗郁青在黑沉的树林里深一脚前一脚的跑,绕过来躲过去总算将身后的那群人甩不见了踪影。 苗郁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发觉雷森的手臂已经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与苗郁青紧贴的后背更是让汗水湿得透彻。 “雷森,他们暂时应该不会追来了,你先放我下来。”苗郁青急忙说道。 雷森依言将苗郁青放下,此时夜已深黑,只偶尔可见稀薄的月光从林间枝桠中泄露而下。 苗郁青瘸着腿往旁边跳了一步,根本没看见那近在一步之距的陡壁深坡,身体一时站立不稳,竟朝那深坑直直栽去。 “啊!——” 苗郁青一声尖叫,雷森反应极快的拉住他的手狠命一扯,自己却反力栽倒了下去,重重滚落而下。 “雷森!!” 这是雷森晕过去时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他觉得似曾相识,那么惊恐,那么绝望。 啊,雷森想起来了,那日他坠下天台时,苗郁青也是这么叫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声音,他觉得苗郁青实在是太过可怜,拼了命的挣扎着想要看她一眼。 夜那么黑,明明什么都看不见,雷森却觉得他看见了苗郁青的脸,她哭得太惨了,满脸的泪。 雷森的唇动了动,他想说些什么,意识却将他拖入了黑暗。 第二十六章 动摇 第二十六章动摇 雷森是被痛醒的,全身都难受,双腿更是剧痛。 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身下更是颠簸,雷森的大脑渐渐清醒,他发现自己竟然被苗郁青背在身后,显然,这个女人已经不堪重负。 “苗郁青。”雷森哑声叫他,眉宇微蹙,“放我下来。” “你醒了!”苗郁青身体一顿,声音又惊又喜,却嘶哑得极其厉害,好似她的嗓子已经不堪重负到了极点。 苗郁青解开将她和雷森绑在一起的藤条,慢慢的将人放下,满眼担忧:“你小心点,看看腿能不能走,千万不要逞强。” 脚落地的瞬间,雷森便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倒是想逞强,可身体根本不受他控制,立即软到而下。 “雷森!”苗郁青赶忙将他扶住,眼泪随即氤氲在了眼底,却被她咬牙死命压着,“我带你出去,我们去医院,我不会让你走不了路的。” 雷森这才发现,他的两条腿,全是血。 苗郁青瘸着腿又要来背他,雷森推拒着,苗郁青的掌心皮肉外翻,十指满是污泥与黑红的血,双腿更是抖得厉害。 可见,在雷森昏迷的这段时间,苗郁青为了救她,是多么的艰难。 “不用。”雷森拉住苗郁青就地坐下,“等吧,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雷森当初派了两个人监视苗郁青,在追踪的路上,他们发现魁梧男人带着苗郁青中途换了车,和那个公交司机分开了,便决定一人跟一个,分开行动。 那时天已渐黑,魁梧男人又将苗郁青带进了车开不进的深山,雷森的属下阿洋害怕冒然跟进,会让对方察觉,进而引发危险,所以没再跟进。 雷森赶到时,阿洋已经在山外守了一个多小时。 阿洋劝雷森报警,等天亮了再说,这种老山老村,鬼知道里面有什么,钱虽然重要,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雷森并不在乎那五十万,却也懒得跟他解释,从阿洋提供的信息来看,雷森直觉苗郁青的处境很危险。 夜色越来越沉,雷森坐在车里一根烟一根烟的抽,却越加烦躁,最后终于还是下了车,摔上车门。 雷森吩咐阿洋在这里等警察,又考虑到此地人少地穷,恐怕民风彪悍,当地警方会拖延或根本不作为,便又给杨凌打了电话,安排妥当后,自己独自进了山。 不过,这一切雷森并没有告知苗郁青,他只说:“我来时报了警,现在天都已经大亮,找我们的人必定已经开始搜山。” 苗郁青听后身体一松,直接躺在了地上。 雷森垂眸看她,发现苗郁青的左脚脚踝已经肿得发紫渗血,不由得瞳孔一缩:“你的脚?” 苗郁青顺着雷森的目光看去,压下心中的恐慌,其实,她的左脚已经没有了知觉:“没事,就是有些疼。” 雷森伸出手去,想去触碰,却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去,他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紧:“你……背我走了多久?” 苗郁青闭上了眼睛,不让雷森看到她眼中的害怕与难过,她当时真的以为雷森会死。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希望雷森死的,可真到了那一刻,不论是自己下手,还是见死不救,她都做不到。 苗郁青厌恶这样的自己,她宁愿自己是一个铁石心肠、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你当时怎么叫都叫不醒,腿上还全是血,我想找人来救你,又怕离开后找不到你躺着的地方,所以只能用树藤把你捆在我身上,拖着走了。” 说到这里,苗郁青还轻轻笑了笑,颇为自嘲,破损的嗓子嘶哑得厉害:“你知道的,我脑子很笨。” 雷森怔怔的看着她,看她满身狼狈,却仍旧倔强的脸庞,叹道:“是啊,你真的很笨。” 苗郁青睁开眼睛,对上了雷森看她的目光,那里面突然多了些苗郁青看不懂的东西,深邃得吓人。 可苗郁青不让自己去过多的探究,她偏开头,说:“你是为了救我才摔下去的,我也救你一次,就当两清了。” 雷森勾了勾唇角,却体会不到笑的滋味,一如从前,理智告诉他,就应该这样,像苗郁青说的,两清。 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他的选择,继续他要做的事。 可当他发现苗郁青累得昏睡过去之后,心口的疼痛那样明显,他只能将苗郁青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才能让那颗错乱的心好受些。 苗郁青的脸很脏,满是泥土和血污,雷森用手指一点一点的为她擦干净,看着她与陈瓷相似的眉眼,雷森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更为荒谬的是,他开始质疑,这两个女人,到底谁像谁? 第二十七章 决定 第二十七章决定 杨凌和警察带着搜救犬找到雷森的时候,他将苗郁青紧紧护在怀里,两人都已经昏了过去。 好在杨凌做事向来谨慎妥当,早已带了最好的医疗队一起随行,医生就地简单处理了两人的伤势,然后将他们抬到山下,搭上私人专机,火速赶回a市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 雷森比苗郁青先醒,手术后,他的腿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现在很虚弱而已。 “她怎么样了?”雷森问杨凌。 杨凌是个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已经醒过来了,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她的左脚,损伤过度……会残疾。”杨凌见老板目光微怔,立即补救道,“没事的,能走能跳,就是……会变成个瘸子。” 瘸子难看,美女变瘸子更是难看,如果换了别人,杨凌会觉得可惜。 可这个人是苗郁青,那么她的脚是好是瘸,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 杨凌觉得,老板那么睿智冷漠的一个人,是完全明白这个道理的。 可两人对视间,他却发现这个男人的脸色,难看至极。 杨凌噎了噎:“老板?” “给even打电话,让他那边的医院做好准备,你今晚就搭专机将苗郁青送去hospitalforspecialsurgery。” 雷森说完,见杨凌半天没有反应,眉目一沉,寒声道:“杨凌。” “知道了!我这就去!”杨凌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hss是全美排名第一的骨科专科医院,他没想到老板会这样大费周章的去为苗郁青治疗。 最为重要的是,这有必要吗? 杨凌隐隐觉得不妙,他想提醒老板,您知道您现在在做什么吗? 可杨凌不敢,直觉告诉他,少管闲事为妙。 当夜,苗郁青就被杨凌亲自护送,搭机离国。 雷森坐在轮椅上远远的看着,他并没有去见苗郁青,不想,也有些不敢。 雷森以为,苗郁青此去会在美国待很久,却没想到不到一周的时间,even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将人接回去。 可以改善,但无法痊愈,苗郁青的脚伤得太严重了,过度到无法逆转。 a市医院在国内已经算是顶尖,既然没法痊愈,后面的治疗回来也是一样的。 even向雷森表示了抱歉与赞叹:“我真的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毅力让她伤成了那个鬼样子,raison,你能想象吗?那就好比赤脚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痛得让人尖叫,god!她竟然还坚持走了五个多小时……” 随后,even又开始发表人类的意志力与身体极限关系的医学见解。 可雷森却没有丝毫心思去听,他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目光空茫的看着遥遥天际。 夜很黑,和那天晚上的一样,苗郁青背着他,从深夜走到了黎明。 雷森不知道她当时想的是什么,正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想的是什么一样。 唯一一个清晰的念头,就是,我不想让她死。 雷森苦笑又自嘲,他在落地窗前坐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他睁开眼睛,取下了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第二十八章 对她好 第二十八章对她好 苗郁青被人推着从飞机上下来时,第一个看见的人是雷森。 他瘦了,虽然坐在轮椅上,却依旧不掩风华。 这个男人向来俊美摄人,苗郁青笑了笑,纯粹的欣赏。 有人曾说,一见钟情多数源于见色起意,看来自己当初也是一个被色所迷的蠢人。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看皮不看心呢?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她是不会去招惹这个男人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苗郁青问他,嗓音有着受伤未愈的沙哑。 “来接你。” 雷森回答得很坦然,倒是让苗郁青愣了一瞬:“接我?” 一个人如果对你冷了太久,突然回暖,是会让人很不适应的。 苗郁青一脸怀疑的看着雷森,雷森却只是淡然的回望她一眼,然后把自己腿上搭着的小毛毯盖到了苗郁青的腿上,话语里藏着温柔:“a市今天降温,注意保暖。” 苗郁青呆呆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雷森这是可怜她?在向她表示愧疚? “你不用这样,我救你是因为你救了我,不想亏欠你而已。” 雷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牵起苗郁青的手,将它轻轻握住,用指腹抚摸那满是血痂的掌心。 雷森的手,宽厚而温暖,苗郁青却觉得烫人得厉害,她猛地一把将手收了回来,冷了脸色:“你干什么?!” 雷森抬眸看他,眼中竟然闪过心疼的神色:“还疼吗?” 苗郁青心口一窒,面色却更加冷硬:“这不关你的事,雷森,你现在在发什么疯?!” “发疯……”雷森喃喃重复了一句,然后看着苗郁青笑得自嘲,“我想我是真的发了疯。” 苗郁青不懂他的意思,却本能的感到害怕。 她怕雷森,怕他的坏,更怕他的好,因为,那都是刀。 雷森将苗郁青带回了医院,请了院长和享誉国内外的骨科专家进行会诊,即使不能痊愈,也务必要将苗郁青的脚恢复到最佳状态。 在此期间,雷森一直陪着苗郁青,陪她吃饭,陪她复建。 他们甚至住在同一个病房,不管苗郁青怎么抗议,雷森全都霸道的不予理会。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陈瓷前来看望她。 陈瓷的到来让苗郁青清醒,这些日子,她被病痛和雷森弄得脑袋发懵,连正事都差点忘得干净。 陈瓷走后,苗郁青又急又慌的问雷森:“那人呢?绑架我的那个人!他拿了我五十万!他手里有照片!” 雷森察觉到不对:“什么照片?” 打晕苗郁青的魁梧汉子和公交司机都已经被雷森抓住,这两人一口咬定是见财起意,雷森也没有太过怀疑,之所以一直将人扣着没交给警察,是因为雷森想动私刑。 他们害得苗郁青终身残疾,这笔账,在雷森这里是不容易还清的。 对于雷森的询问,苗郁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不确定该不该告诉雷森,牵涉到小瓷,这个男人对她是极其不信任的,更何况,她手机不见了,里面的证据也就都没了。 此时的雷森,无法忍受苗郁青对他有任何隐瞒,更何况,这关乎她的安全:“你必须告诉我”。 苗郁青嘲讽的笑了笑:“的确应该告诉你,这和小瓷的性命相关,我会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你,至于信不信,随便你。” 雷森眉梢一拧,他没想到这事会扯上小瓷:“你说。” 苗郁青将照片、短信的事统统告诉了雷森,末了又说:“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把照片彻底删了。” 一张情侣照片而已,如今却要这么大动干戈,苗郁青不得不佩服雷森的先见之明。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本来就很少合影留照,雷森和小瓷在一起后,更是将他与苗郁青所有的亲密痕迹一一抹除。 但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有了这张漏网之鱼跑出来作妖。 雷森的脸色并没有苗郁青想象的难看,也没有对她进行质疑,甚至是恶言嘲讽,反而还有那么一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苗郁青觉得不可思议,问他:“你相信我说的?” “相信。”雷森回答得干脆,目光深深的看着苗郁青,“所以,你不是要逃跑?我收到的那条短信也不是你发的?” “什么逃跑?什么短信?” 看着苗郁青困惑的神情,雷森知道她的不知情是真的,胸口一直郁结的烦躁之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突然,雷森想起了一件事,所以,他问苗郁青:“那张照片,是我们在东方银滩拍的亲吻照?” 苗郁青点头,却见雷森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雷森目光复杂的看着苗郁青,问道:“你害得小瓷病发住院的那次,是不是用这张照片刺激了她?” “没有!”苗郁青瞬间瞪大了眼睛,气愤又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一刻,雷森觉得荒唐。 随后,脑中又突然闪现了那日在医院的景象。 那时,苗郁青满眼惊惶的看着他,是那么急切地向他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走时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可雷森当时分明听到了小瓷的那些话,去救她时,小瓷手中也的的确确紧抓着那张照片。 他当时理所应当的觉得那是苗郁青的报复。 如今看来…… 雷森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荒谬极了。 无疑,苗郁青是个善良的女人,善良到雷森甚至觉得懦弱可欺。 这个女人,即使心里有恨,心里有怨,却也执拗的将它们禁锢,让时光去消亡,而不是将其放出,暴起伤人。 对过去的养父母如此,对夺爱的陈瓷如此,对抛弃他的自己更是如此。 他和苗郁青相识相知八年,以他在商场沉浮中练就的毒辣,不可能看不透这个女人。 那么,是什么将他的眼睛盖住了,像个蠢货一样,推翻自己原有的认知,只看得到别人想给他看的东西。 都说爱情会使人盲目,可他不相信自己会蠢到这个地步。 归根到底,不是对方的手段有多高,而是他愿意去相信。 雷森笑了笑,眼中藏着刀光。 他向来睚眦必报,没有人可以这么耍他! 第二十九章 演戏 第二十九章演戏 生活,平淡又忙碌,转眼间,又过去了三个月。 医院里,苗郁青的复建基本已经结束,今天本来打算出院的,但不知为什么,陈爸爸非要将她接到别的医院再做一次全身性的检查。 这个医院苗郁青印象深刻,据说,这是陈爸爸投资的私人医院。 当初她和陈爸爸的亲子鉴定,就是在这里做的,顺便还做了一堆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检查。 整整一个上午,苗郁青就在这些白大褂手上折腾,验血、心电图、超声检查几乎全做了个遍,最后竟然还说,她的体重有些超了。 苗郁青听了,又无语又委屈,这几个月以来,雷森简直是把她当作猪在养。 她咆哮着要咬人,那个男人却只当她在撒娇,还煞有介事的摸摸头、牵牵手以作回应,真是气得苗郁青愤怒又无奈,连冷漠都难以维持。 苗郁青知道陈爸爸是担心她,可她实在是不想在医院待了,更何况她只是脚伤了,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 苗郁青给陈爸爸发了条短信后就打算从楼梯口偷偷离开,那里一般没人,却没想到她运气这样差,竟碰到了爸爸和院长,隐隐约约还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是最佳供体……这段时间不要让她喝酒……多锻炼,控制下体重……” 苗郁青隐约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出了医院后,苗郁青本想四处走走逛逛,可她的左脚瘸了,即使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当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意或无意看向她的脚时,仍旧刺得她落慌而逃。 苗郁青搭车回了陈家。 全山大厦,总裁办公室。 杨凌拿着调查出来的资料交给老板,十分感叹,怎么一向万分聪明的陈小姐,这次竟然犯蠢了。 老板是什么人?你给了他怀疑的机会,就别想事情能够密不透风的瞒下去! 雷森眉目不动,面无表情的将资料一一翻阅,而后靠上椅背,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原本还隐隐希望,是别的什么人在暗地里算计他,没想到查出来的结果,竟然真是陈瓷。 就在杨凌以为老板要静坐到天荒地老时,雷森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桌上的调查资料,阔步离开了办公室。 片刻功夫,杨凌便在落地窗前看见老板的黑色宾利如疾风般奔驰而去。 看那个方向,他去的是陈家。 苗郁青回到陈家别墅,发现客厅里有人,脚步一顿,她听出来了,那是雷森和小瓷的声音。 正在苗郁青犹豫是直接进去,还是避嫌出去待一会再回来时,里面两人的对话让她隐隐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要这么做?”雷森将资料扔到陈瓷桌前。 对于雷森压抑的愤怒,陈瓷惊慌又无辜,她不解的将资料打开,一页一页的翻阅,女人原本红润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最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早就知道我和苗郁青之间的关系”雷森看着陈瓷,不可否认,他很震惊,“小瓷,你一直在演戏?” “演戏?”陈瓷抬眸,脸上没有了阳光,只剩下被病痛折磨的阴郁,“我们大家不都在演戏吗?” 陈瓷笑了笑,满是嘲讽:“我的那个好姐姐,明面上假模假样的关心我,背地里却不择手段的想绑住你!她难道不是在演戏?” “所以,一次陷害不成,这次你直接下死手将她卖进山里?”雷森看着陈瓷,失望又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去救她,你唯一的亲姐姐,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村子男人的生育工具!像畜生一样的性奴!” 雷森的低吼如一层阴云将整个客厅覆盖,他的愤怒震得陈瓷身体一僵,她害怕这样的雷森,可她更气愤于雷森对苗郁青的维护。 “对呀,所以你为什么要救她?像她那种贱女人难道不活该这个下场吗?” 雷森看着陈瓷,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女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样?这样是哪样?”陈瓷笑得嘲讽,“像个傻子一样,像个睁眼瞎一样,任凭那个贱女人勾引你吗?” “她是你姐姐。”雷森为苗郁青感到悲哀,他想说,那个女人是真心待你的,可雷森知道,陈瓷不会信。 陈瓷冷笑一声,雷森对苗郁青的维护让她愤怒得完全放下了伪装:“姐姐?就凭她也配?又土又蠢,虚伪做作得让我恶心!” “陈瓷!” “够了!”一个中年男人猛然一声怒斥,打断了雷森和陈瓷的争吵,“马上就要吃饭了,吵这些废话干什么?” 那是陈爸爸的声音,苗郁青听出来了,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恐慌缠上了苗郁青的心口,直觉告诉她你不能再听下去,他们的话语里藏了野兽,会将你撕得体无完肤的! 可苗郁青动不了,她想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到底是个什么! 第三十章 体无完肤 第三十章体无完肤 “爸爸!你也要护着那个女人!”陈瓷捂着心口,脸色难看,“雷森不爱我了,你也不爱我了吗?” 一直坐在沙发一角的陈爸爸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安抚女儿:“小瓷别激动,爸爸怎么会不爱你呢?” 陈瓷抱住陈斌,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雷森,而那个男人却好像漠视她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斌顺着女儿的目光看过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瓷,雷森是爱你的,他之所以和你吵,是因为你做了不好的事,而那样的事,不是你该沾手的。” 陈斌见陈瓷仍旧哭泣,又说:“苗郁青是爸爸找回来给你换心脏用的,这事,雷森知道了,但他没有阻止。” “所以,你明白了吧,他保护苗郁青也只是为了救你。他是爱你的啊!” 一语毕,陈瓷止住了泪水,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 雷森却猛地抬眸看向他们,他没料到这事陈瓷竟然是知情的,更甚者,这件事是否就是陈瓷所推动的? 雷森仔仔细细的看着陈瓷的脸,不得不承认她演技高超,且狠毒得彻底:“我……” 陈瓷微笑道:“雷森……” 砰的一声,破碎的花瓶打断了雷森和陈瓷的话,众人循声望去,看见了苗郁青。 苗郁青死死的捂住嘴巴,泪水将她的整张脸都打湿了,她哭得绝望而狼狈。 电光石火间,许多原本没有留意多想的线索像针一样扎进了苗郁青的脑海里: 莫名其妙的检查……心脏……最佳供体…… 苗郁青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人一刀刀凌迟,她痛得呼吸难续,痛得跪在了地上。 雷森看着她,心口猛地一抖,这一刻,向来无所畏惧的他,突然感到害怕,脚更是生根了一样,动弹不得。 苗郁青都知道了! 陈斌的眼中闪过慌乱,可很快,就被夹杂着冷漠的坚定所代替。 他大步朝苗郁青走去,抓住她想要逃离的手,事已至此,他不能让苗郁青离开。 陈斌的手好似恶魔的爪子,两人触碰的瞬间,苗郁青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尖叫,她发疯一样的大力挣扎。 这不止是逃生,而是源自灵魂的恐惧,她怕极了这些人! 苗郁青的叫喊如一根利针刺入了雷森的脑子,他大步朝拉扯的两人跑去,雷森抬手抓住了陈斌的肩膀,他的力气太大了,疼痛让陈斌不自觉地松开了紧攥住苗郁青的手。 猝不及防,陈斌的突然松手,让发疯挣扎的苗郁青猛然退后几步,却又因为无法适应的瘸腿而失去平衡,砰的一声仰摔而下。 她的头,重重的撞上了尖锐的墙角。 刹那间,血花四溅。 陈瓷瞪大了眼睛,陈斌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雷森……他傻了,眼睛更是凸瞪到了极致,视野所见,血红一片。 时间静止了一秒,雷森疯了一样跑过去,将苗郁青紧紧抱进了怀里。 苗郁青的目光缓缓的在陈斌、陈瓷脸上扫过,最后落入雷森的眼中,她看着这个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指甲死死插进他的皮肉里,眼眶里的泪融了血,猩红一片。 意识散去,苗郁青的手无力垂下,砸在了地上。 地上满是花瓶的残骸,像她这个人一样,碎得体无完肤。 雷森看着,恐惧爬上了他的每一寸皮肤,露出尖牙,啃噬着血肉。 这一刻,雷森意识到,这样的结局,他根本无法承受。 他猛地站起身来,抱着苗郁青跑了出去。 那跌撞无力的身影,让人错以为,那不是雷森,那不该是他。 第三十一章 不可能 第三十一章不可能 经过一夜的抢救,苗郁青暂时脱离了危险。 雷森的脸上满是疲惫的刻痕,胡茬凌乱,衣服脏皱。 他从矜贵的皇帝,一夜之间坠落而下,成了肮脏的乞丐。 雷彻找到他时,雷森倚在医院外的墙角吸烟,脚下已经散落了数不清的烟蒂。 雷彻走过去,向雷森要了支烟,两人沉默无言,吞云吐雾。 一支烟吸尽,雷彻用脚将烟蒂碾灭,他扯了扯嘴角,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嘲讽:“哥,你们的手段真肮脏。” 雷森掀起眼皮看雷彻,明白他知道了一切,男人将烟叼在嘴里,双手插兜靠在墙上,仰头看着这阴沉的天,说:“是啊,肮脏。” 雷彻压抑着怒火,他为苗郁青感到不值,但更多的,是心疼。 “小瓷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她有陈叔叔的爱,有你的爱,这都是苗郁青渴望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你们不给就算了,不能再拿她的命去填小瓷的命!哥,你们不能这么做,这太狠了!” “不会……”雷森的声音嘶哑而哽咽,他抬手盖住了眼睛,不让雷彻看见,“我不会再伤害她,永远不会。” 这是他昨天在陈家客厅没有说完的话,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迟了。 雷彻的眼睛微微睁大,这样的大哥让他感到陌生,这样的承诺……也不该是他许给苗郁青的。 雷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雷森却突然掏出了手机,杨凌的声音传来: “老板,苗小姐醒了,但……” 雷森猛地站直了身体,话都没听完拔腿就跑,雷彻跟在他身后,再次惊讶于大哥的失态。 两人跑到病房,打开门,苗郁青满头白纱的缩在床上。 她醒了,眼神却空洞得很,无知无觉,像个活着的死人。 雷森走了过去,蹲在病床前,轻声叫她:“郁青。” 苗郁青的身体猛地一颤,慢慢的侧头看他,然后眼睛越睁越大,猛地尖叫了起来。 她拼了命的往后退,雷森站起身来想拉住她,苗郁青却叫得更大声,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雷森的手伸在半空中,看着将自己死死裹进被子里、强烈排斥他碰触的苗郁青,顿时慌乱不已。 对此,所有人都感到错愕,医生将雷森请了出去,苗郁青的病情很严重,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雷森闭了闭眼睛,他站在门外,颓废而无力:“医生,怎么会这样?” “苗小姐受的刺激太大,受伤的又是脑部,情况很糟糕”,医生看着雷森,严肃道,“她拒绝接触外界的一切,自闭而麻木,在你进来之前,她甚至对周围所有的人、声音都没有反应。” 雷森先是一惊,而后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可你也看到了,她对我很排斥。” 医生头痛的揉了揉眉心,这次的病人很棘手,想了想,问他:“苗小姐的头以前也受过伤,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雷森闻言并没有惊讶的情绪,那次他和苗郁青在家里争吵,一时失手将她推倒撞伤了脑袋,苗郁青以为他没有发觉,事实上,雷森是知道的。 可那时候他,被苗郁青弄得心神烦躁,根本不想理会,他在楼下抽了十几分钟的烟,惊觉苗郁青竟然没打急救电话,这才回去将昏迷不醒的她送往医院。 事后,也一直装作不知。 雷森懊悔不已,将情况告诉了医生。 医生听后,告诉雷森,苗郁青的头两次受伤,伤害叠加,如今精神更是刺激过度,痊愈的难度很大。 雷森怔愣在了原地,心口绞了绞,他感受到了窒息的滋味。 医生离开后,雷彻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很难看:“哥,我要把苗郁青带走。” 雷森猛地抬头看向雷彻,目光里压着凶狠:“阿彻,这不可能。” “她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还不肯放过她?”雷彻不可置信的看着雷森,失望又愤怒。 雷森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你让我把她带走,”雷彻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哥,苗郁青不适合再待在你的身边,你如果真的还对她有一丝愧疚,就放她走吧。” “可以啊。”雷森看着雷彻,突然笑了起来,说不出的狠绝,“除非她死。” “雷森!” 那一瞬间,愤怒冲破了理智,雷彻猛地提起拳头砸向雷森,一拳又一拳,皮肉声声闷响,直到见了血。 雷彻压在雷森的身上,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这个男人,他一直敬仰的大哥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他的心也不应该这么的丑陋不堪。 雷彻难受得想咆哮:“你太让我失望了!” 雷彻放下提起的拳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杨凌看了一眼离去的雷彻,走过去将雷森扶了起来,叹道:“老板,你这是何苦?干嘛要故意激怒阿彻让他打你一顿呢?” 雷森站起身来,推开杨凌的搀扶,男人倚靠在墙上,目光愣愣的望着病房门口,很久,才说:“这样会舒服点。” 杨凌无奈,却也理解,他很久之前就有预感这几个人的发展会很糟糕。 杨凌犹豫片刻,发自良心的建议:“老板,你如果不想苗郁青真的变成一个疯子,就放她离开吧,阿彻会照顾好她的。” 事已至此,这样的选择,对大家都好。 雷森抬眸看向杨凌,那样的目光,像一头要吃人的野兽,他说:“不可能!” 杨凌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劝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陈总是不会放过苗小姐的,阿彻也不会善罢甘休,老板,咱们如今是内忧外患。” 雷森没有说话,他甚至说得上平静,可杨凌看着他的眼睛,却觉得毛骨悚然。 第三十二章 消失无踪 第三十二章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没想到,不过一夜的时间,雷森带着苗郁青消失无踪。 雷彻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却也只能查出,他们已经出国。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半年。 x国,一家私人疗养院里,雷森脸上画着一张搞笑又可爱的q版孙悟空面具坐在草地上,在他的对面,是一个长发女人,这个女人很漂亮,可她眼神呆滞,一张脸永远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雷森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将那些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后勾至她的耳后,女人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动作,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半年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别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郁青。”雷森轻声叫女人的名字,然后身体前倾,捧着她的脸颊,在额间印上一个深深的吻。 雷森呢喃:“快好起来吧。” 雷森放开苗郁青,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长相冷俊的男人。 雷森将照片放到苗郁青的眼前,温柔里夹杂着诱哄:“郁青,看,雷森来看你了。” 雷森的名字就像一道魔咒,能将苗郁青沉睡的灵魂短暂唤醒。 苗郁青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视线移动到了照片上,她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苗郁青猛地尖叫一声,甩手打掉了雷森手中的照片。 雷森见状,赶忙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用手抚摸着苗郁青的背脊,安抚道:“好了,没事了,郁青不要害怕,要乖乖的。” 女人颤抖的身躯在雷森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雷森吻了吻她的发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有进步,比上次的反应和缓了很多。”even穿着白大褂,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着好友那张可笑的面具脸,说,“raison,你的坚持是对的,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半年前,苗郁青的情况很糟糕,她关闭了自己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不哭不笑、不吃不喝,就连大小便也慢慢的开始失禁。 雷森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一天的瘦下去,营养针对她的作用也越来越小,最后瘦成了一具皮包骨。 那时,雷森的忍受也堪堪到了极限,他快疯了。 雷森告诉even,苗郁青的灵魂被她关在了地底,他要把她拉出来。 even明白雷森想要干什么,可出于医生的角度,他不得不警告雷森:“以苗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刺激过度很可能会导致她的死亡。” 雷森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说:“她已经快要死了。” 那天,一向静得像死地的病房里突然爆发了嘶哑尖利的喊叫,那声音极其吓人,惊恐至极、愤怒至极,听得人难受又胆寒。 雷森洗干净了脸上的伪装,一动不动的站在苗郁青的面前,他想扯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脸上的肌肉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笑得比哭还难看。 苗郁青先是惊惶的躲避他,最后却又发了疯一样的打他。 满屋狼藉,凄惨得让人绝望。 雷森的脸、脖子、手臂,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一条条血淋林的抓痕。 雷森将病房门打开时,even带着一群医生冲了进来,苗郁青激动过度,休克了。 even将苗郁青抢救了回来,却不再允许雷森对她进行刺激。 可他拗不过雷森,那个男人甚至让院长对他施压,逼迫他服从。 even生气又无奈,和雷森大吵一架后,却也只能和雷森一遍又一遍的商量、修改对苗郁青的治疗计划。 雷森每半个月会刺激苗郁青一次,在even的强烈要求下,不再用雷森本人,而是一些照片、画像、仿真模型,有时候也会是视频。 在苗郁青被刺激得发疯的时候,雷森就带着他那可笑的面具上前去将她温柔安抚,无疑,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雷森每次都是满身伤痕,有一次,苗郁青甚至在失控下,硬生生咬掉了他手臂上的一块肉。 死寂,发疯、鲜血淋漓,这似乎就是他们两个人生活的循环。 这种无望的折磨太过磋磨人心,even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了,他想劝好友放弃,可雷森却告诉他:“不可能。” even至今都还记得雷森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像一个要杀人的疯子! 幸运的是,三个月过去了,苗郁青还活着,因为她能吃得下东西了,虽然吃得少,并且极其麻烦,需要照顾者无与伦比的耐心。 可雷森对苗郁青的耐心就像个无底洞,他将这个女人养得很好,这再一次涮新了even对这两个人的认知。 如今,半年过去了,苗郁青依旧会对着雷森的那张脸发疯,可让even啧啧称奇的是,她竟然对带面具的雷森产生了依赖,虽然他们彼此都没有发现这点微妙的变化。 第三十三章 傻子的一天 第三十三章傻子的一天 even要带苗郁青去做常规检查,雷森点头,然后看着苗郁青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对她说:“郁青,我们现在要去做检查,我牵着你的手,你跟我走好吗?” 苗郁青没有任何的反应,雷森却并不觉得失望,他耐心的将这句话重复说了九遍,然后看到苗郁青的眼睛眨了一下。 旁人看到,会觉得她仅仅是眨了一下眼睛,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雷森和even都知道,这是苗郁青难得的回应。 雷森微笑着亲了亲苗郁青的唇,牵起她的手轻轻一拉,苗郁青也就跟着站了起来,呆滞着一张脸乖乖的跟着雷森走。 even无语又嫉妒的在后面看着,想当初他也曾背着雷森偷偷试过,可不管他的语气多温柔、一句话重复了多少遍,苗郁青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苗郁青不会跟着他走,她在雷森以外的人面前就是一个石头。 做完检查后,雷森就把苗郁青带回了家,他们现在已经不在疗养院住了,但每个周会来做一些检查。 车上,雷森为苗郁青系好安全带,捏了捏她的手,然后开车去百货超市。 超市里,雷森一手牵着苗郁青,一手推着推车,两人并没有太强的目的性,遇到想买的就拿上,没有就随便逛逛。 在外人的眼里,这一男一女都是奇怪的人,男的画着一张滑稽的猴子脸,女的一脸呆滞,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脑子有病的。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对他们多看两眼,有的甚至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对此,雷森毫不在乎,苗郁青就更不可能有反应了。 每次逛超市的时候,雷森都会给苗郁青买一些她以前喜欢吃的零食,他会对那个傻女人认认真真的说: “郁青,这是薯片,你看,这里有好多种口味,你喜欢吃哪种口味呢?黄瓜、番茄还是孜然?我猜猜看,我的郁青最喜欢吃黄瓜口味的,对不对?” 说完了,雷森也不觉得自己可笑,苗郁青明明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却觉得,这个傻女人心里是高兴的。 “郁青,把你的零食乖乖抱好,掉了就没吃的了。” 雷森将黄瓜味的薯片放进苗郁青的怀里,拉住她的手教她将东西抱好,等她抱好不会松手后,还奖励的亲亲她。 一圈逛下来,苗郁青的怀里又多了一个奶油面包、一小盒红枣酸奶,这些东西,雷森都会耐心的向苗郁青介绍。 苗郁青是个病人,可雷森却并不想将她完完全全当作一个病人看待,他要她接触正常人的生活,他比谁都希望这个女人能一点一点的变好。 即使她好了后,会恨他,甚至是离开他。 回到家后,雷森要进厨房做饭,可他不能让苗郁青离开他的视线,所以,他会将苗郁青安放在厨房门口一张舒服的沙发椅上。 雷森每隔几分钟都会抬头看一眼苗郁青,确定她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后,才会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炒菜上。 对于雷森的这种过度担心,even嘲笑过很多次,他说:“你家里这个,如果没人管,就算是饿死了都不会动一下,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还怕她跑了?” 雷森知道苗郁青不会跑,她也跑不了,这个别墅外有很多保镖守着。 可那都不会让雷森感到安心,是的,这个男人的心,始终惶恐不安。 他必须随时随地的看着苗郁青,以确保自己能触摸她、能亲吻她、他的心才不至于焦躁得无处安放。 所以,雷森从来不理会even的嘲讽,因为他知道,别人不会懂。 饭做好后,雷森会喂苗郁青吃饭, 雷森将勺子伸到苗郁青的嘴边,声音很温柔,他说:“郁青,张嘴,吃饭。” 耐心的重复四五遍后,她就会张开嘴巴,把饭含着。 雷森又说:“嚼十五下,咽下去。” 重复多遍后苗郁青又会乖乖照做,一顿饭吃完,至少需要三个小时。 苗郁青吃完后,雷森才会理会自己抗议很久的胃部,然后带她去散步消食。 他会牵着她的手,给她指路边不知名的小草、野花,会让她看天空形状各异的白云,惊掠而过的飞鸟。 回家后,他会给苗郁青喂一点她喜欢吃的零食,会给她放她喜欢的那个明星的综艺节目。 晚上睡觉时,他会用热水给苗郁青泡脚,蹲在身前为她按摩左脚伤处,然后将她抱上床,亲吻她的眼帘,让她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他会将这个女人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声为她唱着歌谣、哼着小调。 这就是他们的一天,even说,这是折磨,雷森说,他很幸福。 第三十四章 希望 第三十四章希望 时间飞逝,转眼间,又过去了半年。 这一天,even激动得大喊大叫,因为当他们无数次将雷森的照片、画像、仿真模型、甚至是视频拿到苗郁青眼前时,这个一向会发疯的女人竟然只是窝在雷森的怀里,平静的眨了眨眼睛。 雷森抱着苗郁青的手紧了紧,他的心跳得快极了,苗郁青不再强烈的排斥他,是不是代表他们两个的未来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 even为好友感到高兴,他催促着雷森去将他脸上的猴子脸给洗干净,时隔一年,他们终于可以见面了,真正的见面。 雷森在洗手间里用冷水冷静了很久,才能面色自然的回到病房。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女人,然后蹲下身,轻声叫她的名字:“郁青。” 苗郁青散乱的目光聚集到雷森的脸上,她缓缓眨了眨眼睛,柳叶似的弯眉一点一点的蹙了起来。 雷森察觉到了不对,心口不自觉的紧了紧,他抬手想将苗郁青搂进怀里,可这个女人没有了往日的乖巧与顺从,她猛地一把将雷森推翻在地。 even惊呼一声,她以为苗郁青又要发疯,可她没有,她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让人误以为,刚才的一幕,是个错觉。 even想将雷森拉起来,可好友拒绝了他的手,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竟也像个死人。 可他毕竟不是个死人,他的心会跳,也会痛,他的眼睛会藏着希望,破碎后会痛得流泪。 苗郁青的排斥与厌恶,将这个男人推进了绝望的漩涡。 even觉得难过,他不忍心再看,关上房门悄悄离去。 房里死寂,雷森目光麻木的看着天花板,可他的脑子却很清醒。 他知道,自己应该站起身来,去洗手间洗一把脸,然后重新画上猴子面具,将苗郁青带回家中。 可雷森突然觉得好累,因为他觉得委屈。 他被苗郁青用爱宠了太久,即使两人决裂的那段时间,苗郁青也不忍心真正伤他。 这个女人有多爱他,雷森一直知道。 对于这份爱,以前的他,不屑也不在乎,可他现在在乎了,那个爱她的人却已经被敲得破碎。 现在的苗郁青厌恶他、排斥他,她让雷森知道,被所爱之人厌弃,是多么的伤人心,多么的让人难以忍受。 雷森后悔又自嘲,想到他曾经对苗郁青的所作所为,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报应。 他不应该感到委屈,他没有这个资格。 雷森长叹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手挡着自己的脸,快步从苗郁青身旁走过,打算去洗手间将自己收拾好。 可苗郁青拉住了他。 雷森不可置信的低头去看,苗郁青拉住了他的手,细白的手指越收越紧。 雷森抬头去看她,苗郁青也缓慢的与他对视,眨了眨眼睛,她的嘴唇轻微的蠕动片刻,最终却仍旧没有说出话来。 可这完全不会削减雷森的激动,他反手握住苗郁青的手,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了,可这一刻,他只能厮磨着苗郁青的头发,不停的喃喃:“谢谢,谢谢……” 谢谢你还在乎我,谢谢你给了我希望,尽管我曾经给予你的,都是绝望。 第三十五章 你有我 第三十五章你有我 x国的日子,宁静又缓慢,眨眼间又过去了两个月。 这天,又是苗郁青去医院检查的日子,even告诉雷森,药物现在对苗郁青已经没多大用处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的爱和陪伴。 雷森给了even一个拥抱,向他道谢:“以后我们就不会来这里了,你知道,郁青其实很讨厌医院。” even暗暗的翻了个白眼,他可真没看出来,苗郁青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类似讨厌的情绪。 不过,这两人能走到今天太过不容易,even真心的祝福他:“希望你们幸福。” 雷森笑了笑,声音淡然而坚定:“会的”。 和even道别后,雷森牵着苗郁青离开,两人在绿树成荫的小路上悠闲散步。 even总说苗郁青面无表情,其实不是的,只有雷森知道,她是有情绪的。 就像现在,她的眼睛会跟着树上飘落而下的叶子移动。 树叶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的飞舞时,她的眼睛会散发出愉悦的微光;树叶坠落而下、被行人踩在脚底时,她会不高兴的将嘴唇紧抿。 雷森瞧着她这一起一伏的情绪,觉得她这较真的模样煞是可爱,忍不住亲亲她的唇,然后抓住一片飘荡的树叶,放入她的手心。 每当这时候,苗郁青的指尖都会轻微的动一动,好像在轻挠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掌心。 雷森愉悦的体会着苗郁青在他面前的独特,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前方不远处。 雷森看清了从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眸子眯起了凌厉的弧度,他将苗郁青侧身按在肩上,不让她去看来者的脸。 陈斌,苗郁青的爸爸,雷森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刺激到苗郁青。 “雷森。”陈斌朝雷森二人走来,他的目光在苗郁青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感受到雷森的不悦后,很淡然的移开,而后说,“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雷森没打算带着苗郁青躲这些人一辈子,但姜还是老的辣,陈斌比雷彻先一步找到了他们。 “陈叔叔。”雷森看着陈斌,眼中有着警惕,“你费尽心思的找到我们,是想干什么?” 雷森可不认为陈斌会幡然醒悟,担心起苗郁青来。 “干什么?”陈斌对雷森的话感到愤怒,沉声斥责,“你还记得被你扔在国内的小瓷吗?她是你的未婚妻!” 雷森拍了拍苗郁青缩瑟的肩,而后看着陈斌,认真道:“我会和小瓷解除婚约,很抱歉,我已经不能娶她了。” 对于这个结果,雷森带苗郁青离开之时,陈斌就已经心中明白,可很多事,不是说明白就代表着可以接受。 他如此,陈瓷更是如此。 陈斌指着雷森,气得手指发抖,脸色发青,如果可以,他会让人把雷森切成碎片丢到海里去喂鱼,可他不能。 雷森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更不是个会被道德绑架的人,在他重新选择苗郁青的那一刻,陈瓷就已经失了所有的胜算。 无论这个男人以前多么爱陈瓷,现在,他只会不择一切手段去保护苗郁青。 陈斌隐忍着怒气:“雷森,小瓷的病你是知道的,你不能这么刺激她!她会死的!” 雷森看着陈斌,笑得嘲讽。 “陈叔叔,小瓷心脏病严重,受不得刺激,所以当初医生断言她活不过十五岁,可如今八年过去了,她依旧活得很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陈斌蹙眉看着雷森:“你想说什么?” “那是因为,小瓷的心,比谁都要坚硬冷漠。”雷森看着陈斌,讽刺道,“她的病的确受不得刺激,可你当真以为我们能刺激她?” 人在局中的时候,被爱情蒙住了眼睛,很多事都无法看清,如今他跳到了局外,反而看得比谁都要透彻。 因为,他和陈瓷,是同一种人。 陈斌闻言怔愣了许久,可当他再次看向雷森时,说的还是来时的目的:“你回去看看她吧。” 雷森看了陈斌一眼,他知道,对于陈瓷而言,陈斌是个好父亲,所以不管他的话真与假,对陈斌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依然深爱着他的女儿,不管她好与坏,这份父爱旁人是撼动不了的。 雷森不想再浪费时间、多费口舌,所以他答应了:“好。” 陈斌闻言,目带惊疑的看着雷森,视线移到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时,恍然大悟。 苗郁青出国前是什么状态,他也清楚,看如今这情形,苗郁青有了很大的好转,并且接受了雷森,既然如此,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再停留在异国他乡。 毕竟,雷森的势力根基,还是在国内。 陈斌想通后,笑了笑,有些怪异,没人知道他笑的是什么。 雷森见陈斌转身离开,开口叫住了他,冷漠又危险:“陈叔叔,停止你的计划。” 陈斌自嘲的笑了笑,却没让雷森看到他的表情:“你护着她,我的计划还有用吗?” 雷森没再说话,看着陈斌上车离开。 雷森放开苗郁青,见她目不转睛的望着汽车离开的方向,雷森不确定苗郁青对陈斌和陈瓷是否还有记忆,可他希望没有。 雷森抬手按住苗郁青的双肩,将她温柔的转向自己,男人倾身吻了吻女人的眼睛,为她感到哀伤:“有些应该爱你的人,并不一定就会爱你,郁青,你要做的,不是去悲伤怨恨,而是彻底忘了他们,知道吗?” 雷森说完,将苗郁青紧紧的搂在怀里,亲吻她的发丝,告诉她:“你有我。” 苗郁青的眸子颤了颤,微微抬起手,攥住了雷森的衣角。 风吹叶落,停留在爱人的肩上,他们相互拥抱,诉说着岁月静好。 第三十六章 吃醋 第三十六章吃醋 雷森带着苗郁青回国,除了在医院里的陈瓷,反应最激烈的就是雷彻。 两人见面的第一天,就狠狠的打了一架。 雷彻被自己的大哥气得肝疼,雷森与苗郁青之前的情感纠葛,他是知道的,既然都已经走到了那种地步,为什么还要回头? 更何况,他喜欢苗郁青,雷森是清楚的。 对此,雷彻的怨念无比深重,他拒绝和雷森说话交谈,并坚持要把苗郁青带走。 这个女人已经被伤得太深,雷彻想好好照顾她,更重要的是,他不相信雷森会全心爱护苗郁青。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雷彻坚持不懈的找自家大哥的麻烦,雷森被雷彻骚扰得烦了,于是,他在一天早上给雷彻发了条短信: “公司有事,你去乐森别墅替我照顾一下郁青。” 收到短信后,雷彻既惊疑又欢喜,可此时他也来不及想太多,匆匆洗漱完毕,就开车去了乐森。 全山大厦,总裁办公室。 雷森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一边看着电脑,那里面是九格远程监控画面。 画面上的主角,正是苗郁青和雷彻。 雷彻赶到乐森别墅时,苗郁青正一动不动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对于雷彻的到来,她没有任何反应。 雷彻对此也不恼,他知道苗郁青的病情,也看过苗郁青和自己大哥间的相处互动,知道这需要耐心,他自问,自己也做得到。 可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了,雷彻对着苗郁青演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独角戏,任凭他用尽浑身解数,这个女人都没有给他哪怕丝毫的反应。 雷彻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正当他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屋内报时的闹钟响了,十二点整。 让雷彻意想不到的是,一直像个死木头一样的苗郁青此时竟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餐厅桌前坐下,而后看着她对面的空位发呆。 雷彻一时有些不解其意,去苗郁青对面坐下,柔声问她:“郁青,你是想要做什么吗?” 苗郁青抬眸看了看在她对面坐下的那个人,歪了歪脑袋,凝视片刻,而后又垂下了眼帘,开始望着桌子发呆。 雷彻在她垂下目光的那一刻,竟然觉得这个女人眼底有着失望,他惊得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雷彻想问苗郁青,你在失望什么?可他注定得不到答案,因为他根本没办法与苗郁青沟通。 两人就这样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干坐了半个小时,直到一串肚子饿叫声打破了沉寂。 雷彻看着苗郁青,尴尬又懊恼,他竟然忘了让苗郁青吃饭,顿觉万分歉疚:“你饿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让人给你做饭吃!” 苗郁青的唇瓣蠕动了片刻,她看着雷彻所在的位置,说:“吃饭。” “你,你说话了?!”雷彻惊得跳了起来,监控前的雷森也震得指尖一抖,手中的钢笔掉在了地上。 雷彻激动得一把抓住了苗郁青的手,正要诉说自己的喜悦,却发觉苗郁青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穿过他,直直的定在了那张椅子上。 雷彻瞬间恍然,那是他大哥常坐的位置。 苗郁青的所有情绪都是给那个人的,即使他不在这里。 这一刻,雷彻觉得挫败,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插足,不是他做得不够好,而是苗郁青根本看不到他。 雷彻很难过,电光石火间,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他哥给他这个机会的险恶用心了。 雷彻愤恨又无奈,不自觉的将苗郁青的手越抓越紧,却不知道在自家公司的某处,一个男人的眉头也越蹙越紧。 杨凌看了一眼监控屏幕,又瞄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老板,想说什么,又识相的没有开口。 雷森将如刀的目光收回,砰的一声将电脑合上。 杨凌觉得可惜,大着胆子问道:“老板,不看了?” 雷森冷笑一声,破天荒的爆了句粗口:“看个屁!” 而后噌的一声站起身来,阔步离去,杨凌在后面伸手想挽留老板继续工作,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对着那堆叠如山的文件眼角抽抽。 在雷森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雷彻的电话,那人的语气十分不爽: “你快回来,郁青要吃饭!” 雷彻说完就挂,他当然不会告诉雷森,苗郁青宁愿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张口吃他喂的饭。 可雷彻明白,以他大哥的恶劣与狡猾,肯定是知道的,一想到他哥此时带着笑意的脸,雷彻气得差点没把自己的头发给揪秃了! 知兄莫如弟,雷森此时确实心情上佳,他的愉悦一直维持到陈瓷的电话打来。 第三十七章 不安 第三十七章不安 雷森拒接了电话,回国后他去医院看过一次陈瓷,要说的话,当时已经说完,再过纠缠,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雷森在苗郁青的身上学会了心软,学会了留有余地。 所以,他不想再和陈瓷接触,因为在有些人身上,恨是很容易被催发的。 而他和陈瓷,都不是什么会宽容的好人。 雷森并不希望,自己有对陈瓷下死手的一天。 雷森回了乐森别墅,在雷彻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陪苗郁青吃完了午饭,在雷森牵着苗郁青去消食散步时,雷彻再也忍受不住,摔门而去。 雷森微笑着看他离开,随后给杨凌发了条短信,杨凌看后,兴高采烈的将雷彻骗回了公司,让他将失恋的愤怒全化作了工作的动力。 苗郁青似乎感受到了雷森的愉悦,眨眨眼睛,呆愣愣的看他。 雷森捏了捏苗郁青的脸颊,竟有了肉乎乎的手感,雷森既惊且喜,还隐隐藏着骄傲。 这是他亲手养出来的。 雷森对着苗郁青的脸蹂躏了很久,他似乎有些玩上瘾了,直到苗郁青仰着脸,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瞧着他,雷森才如梦初醒的将她放开。 雷森尴尬的咳嗽一声,抚了抚苗郁青脸上的两团红印,歉意的亲了亲她的唇:“疼不疼?” 苗郁青的嘴唇抿了抿,却没有说话。 雷森却又问了她一次,耐心又温柔的看着她,一定要听苗郁青回答。 在雷森如此重复了三遍之后,苗郁青张开了唇,声音有些哑,发音却很清晰,她说:“不疼。” “傻子。”雷森叹息一声,抬手将苗郁青抱住,“我知道你疼。” 雷森想说,我以后不会让你疼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喧闹声传来,有一个人闯了进来。 来的人是陈瓷,她眼喷怒火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咬牙切齿:“雷森!” 雷森并没有看陈瓷,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保镖。 高壮的汉子被老板看得脖子一缩,他其实也很无奈,这位陈小姐曾是老板心尖尖上的人,又是个多病易碎的瓷娃娃,他们怎么敢对她用暴力。 “老板……” 雷森将目光收回,语气平淡却又威慑十足:“没有下一次。” “是!”保镖暗暗长舒一口气,赶紧离开。 “雷森!”陈瓷走到雷森的面前,逼他看她,“你不能这么对我!” 雷森垂眸看着陈瓷:“小瓷,好聚好散。” “狗屁!”陈瓷咬牙切齿,脸上隐隐透出狰狞,“你明明是爱我的!” “我以前的确爱你,可是现在,不爱了就是不爱了。”雷森将苗郁青往他身后拉了拉,语气淡漠,他总是这样,坏得坦诚而理所当然。 “你说我渣也好,恨我也可以,你要补偿,我能给的只有金钱,其它的,我们将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陈瓷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微微后退一步,随后,她将自己全部的怒火射向了躲在雷森身后的苗郁青。 陈瓷发疯一样,要冲过去打苗郁青:“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你怎么不去死!” 雷森将陈瓷挡住推开,蹙眉看她:“在整件事中,郁青是最无辜的,你和我都是加害者,陈瓷,你没有理由去埋怨她。” “相反,她几次都差点因你而死了,你难道都不觉得愧疚?” “愧疚?”陈瓷笑得讽刺,“那是她活该!如果她不去勾引你,你爱的还是我!” 陈瓷吼得歇斯底里,完全没有了纯真阳光的模样,雷森看着这样的她,沉默片刻,说: “如果没有苗郁青,我和你的感情早在八年前就已经一点一点的断了,是我的不甘和愚蠢让我们重新在一起,才有了今天这个结局。” “更何况,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你,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你。” “不对!不是这样!”陈瓷捂住耳朵不住的摇头,泪水沾湿了脸庞,她可怜又祈求的看着雷森,“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雷森没有回答,可他的眼神与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瓷看着如此冷漠的雷森,知道他对自己已经生不出怜惜了,就算她现在假装刺激过度,病发昏倒,这个男人也只会淡然的派人把她送去医院而已。 陈瓷不再哭泣,面无表情的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雷森和她对视,扯了扯嘴角,说:“善良的人才会有怜悯之心。” 陈瓷听懂了他的话,冷笑一声,她微微偏头,看着苗郁青的眼睛,说:“这个男人,比谁都深情,却也比谁都薄凉。” “对于爱情,他是最纯粹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不会被旧情、责任甚至道德所束缚,即使你们结婚了,那也不会成为你们感情的保障。他如果不爱你了,你就什么也不是!” “苗郁青,你确定他会爱你一辈子?”陈瓷笑得讽刺极了,眼里满是怨毒,“我等着看你重新被推下地狱的那一天!” 雷森面无表情的任由陈瓷说完,在他的耳朵里,这些都不过是陈瓷不甘又自以为是的废话。 他不在乎,以苗郁青的状况,也丝毫不会在乎。 雷森抬手,示意保镖将陈瓷“请”出去。 却不知道,在他的身后,苗郁青的目光闪了闪,懵懂的脸上竟然浮现了痛苦,她难受的锤了捶脑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拨开迷雾,冲出来。 陈瓷抬步,傲然离开,走了十来步后,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陈瓷转过身来,看了苗郁青一眼,对着雷森笑得嘲讽: “苗郁青现在是个傻子,所以她不恨你,等她哪一天记起了你对她的绝情和伤害,你真以为她还会和你在一起?” 陈瓷说完就走,却笑得放肆极了。 雷森站在原地,脸色难看,虽然不愿承认,但这确实是他一直隐隐担忧的事情。 雷森感到不安,他转过身去,一把将苗郁青紧紧桎梏在怀里,空悬的心这才安稳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谋杀 第三十八章谋杀 陈瓷离开乐森别墅后,并没有上家里的车,她漫无目的的在道路上行走,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踪影。 她在苗郁青和雷森的心口插了一根刺,自己的心却也是流血的,陈瓷不想承认,她后悔了,后悔八年前丢下雷森一走了之。 八年前的离开,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爱,为了不拖累雷森而离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是为了活下去。 所以,当她发现雷森能够影响她的心绪起伏时,陈瓷果断的舍弃了他,走得干脆而决绝。 对于雷森,她欣赏他的优秀,享受他的深情,陈瓷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他,谈不上什么深爱。 可如今她真的失去了,却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了难受、甚至是心痛的感觉。 陈瓷捂住心口蹲下身来,疼痛让她汗如雨下 ,眼眶发红。 “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你说过的!”陈瓷将嘴唇咬出了血,疼痛与不甘让她恨得浑身发抖,“你会后悔的!雷森,你一定会后悔的!” 陈瓷痛得趴在了地上,她颤抖着将手机从包里掏出来,打通了陈斌的电话。 “小瓷!你在哪里?”陈斌的声音关切又着急,“爸爸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你的病……” “爸爸……”陈瓷哭了,哭声里透着刻骨的绝望,一双眼睛却清醒冷静到了极致,“救救我……” “你说什么傻话!爸爸是不会让你死的!”陈斌的嘶吼破了音,“是不是雷森!他对你做了什么?” ………… 那个电话里,没人知道陈瓷对陈斌说了什么,但她被送上救护车时,人虽然已经昏死,嘴角却是隐隐带着笑意的。 那笑容诡异极了,让人看了心底发寒。 当天,雷森收到了消息,知道陈瓷病危,送去了急救室抢救。 对于这事的真与假,雷森没有去探究,他给杨凌打去电话,让他前去照看,能帮就帮。 第二天,杨凌给雷森打电话:“老板,陈小姐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除非……” 后面的话,杨凌没敢说完,也没必要说完。 雷森沉默着挂了电话。 三天后,陈斌来了。 陈斌的脸色难看极了,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声音更是干涩而嘶哑。 “小瓷要死了,阿森,算我求你了,救救她!” “怎么救?”雷森看着陈斌,眸色深得有些吓人,“你要我拿什么去救?” 陈斌的目光闪了闪,随后他攥紧了拳头,面容又被疯狂所替代,他拉住雷森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你是爱小瓷的对不对?你一直爱的都是小瓷啊!” “苗……她,她已经傻了,反正都已经傻了……下辈子她会幸福的,我给她做牛做马,我……” “够了!”雷森一把甩开陈斌的手,猛然掐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暴戾得吓人。 陈斌被掐得濒死,凸瞪的眼睛却亮得吓人,他抬手扯住雷森的肩膀,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发狠的将他扯向自己。 那一刻,雷森意识到了危险,背后寒毛骤然炸起,随之而来的就是皮肉被破开的剧痛。 陈斌用藏在衣服里的水果刀,连续捅了雷森三刀。 他将雷森推开,任由那个人踉跄倒地,鲜血流了一地,红得让人发狂。 陈斌摸了摸脖子,对着雷森笑得狰狞:“你该死!” 陈斌再次抬起握刀的手,他将刀尖对准雷森的心脏,眼看着就要刺下去,一声刺耳之极的尖叫却打断了陈斌的动作。 那声尖叫在雷森的耳旁骤然炸开,他的眼睛猛然睁大,惊恐爬上了他的脸。 陈斌抬头望去,见苗郁青发疯一样的跑了过来,猛地一下将他撞开。 她还是傻,不知道打电话叫人,也不懂得拿武器反抗,她张开手臂将雷森紧紧覆盖在自己的身下,傻得让人心都要碎了。 雷森抖着手用力推她,蠕动的唇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嘶哑又绝望:“快走……我,求你了……” 苗郁青呆愣愣的看着她,泪水滚滚而下,她执拗的不走,用微微发胖的手指去擦雷森嘴角的血,哽咽道:“不痛,不痛。” 雷森浑身发冷,他眼睁睁的看着陈斌拿着刀走近,自己却无力动弹。 陈斌会杀了苗郁青的!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撕心裂肺的尖叫,雷森抬手搂住苗郁青,咬牙大吼一声,拼尽全身力气将苗郁青覆盖在了自己身下。 苗郁青被他压在身下,一股股粘稠的血液顺着雷森的脖颈流到了苗郁青的脸上。 苗郁青眨了眨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越瞪越大,在陈斌举刀刺向雷森的那一瞬间,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冲破黑暗,尖叫着跑了出来,撕扯着苗郁青的记忆。 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她抱着雷森重新翻了过去,将他紧紧护在身下。 哧——的一声肉响,苗郁青闷哼一声,疼痛在四肢百骸猛然炸裂开来,就连呼吸都痛得让人难以忍受。 陈斌这一刀是下了死力的,就连刀柄都挤进了血肉里,几乎捅穿了这个女人的身体。 “你!”陈斌瞪大了眼睛,握住刀柄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你为什么……” 苗郁青的嘴唇动了动,却流出一股又一股的血,她眉目中的呆傻褪去,目光变得清醒而复杂。 她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但命运却依旧不愿厚待她。 苗郁青垂眸,深深的看了雷森一眼,那个男人却好像傻了一样,死死的瞪着她。 苗郁青收回目光,艰难的转过头去,她望着陈斌,颤声叫他:“爸爸。” 陈斌好像被这两个字烫到了一样,放开握刀的手,惊惶的后退。 “我最后叫您一声爸爸。”苗郁青没有哭,可她满脸的血水,竟像那蜿蜒的血泪,她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把他放……” 话来不及说完,苗郁青再也支撑不住,不甘的闭上了眼睛,脑袋无力垂落到了雷森的胸口。 那一刻,雷森觉得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声巨响,它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声音。 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吃人的死寂,将雷森一口一口的咬碎。 雷森失血太多,他的神智和视野已经渐渐变得恍惚,他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雷森用尽全力将苗郁青死死勒进怀里,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多么遗憾不能将苗郁青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啊,这样就没人能把她抢走了。 陈斌怔怔的看着他们,直到手机的震动声将他惊醒。 是雷森的手机,杨凌打来的,陈斌按了挂断。 可挂了之后,杨凌又打了过来。 他打了三次,陈斌也挂断了三次。 陈斌拧眉,他知道,这很不正常。 杨凌作为全山的首席秘书,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除非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可陈斌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了。 他舔了舔干涩染血的嘴唇,将雷森和苗郁青强行分开,近乎神经质的喃喃: “我没有办法,郁青,你不要怪我,下辈子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第三十九章 生不如死 第三十九章生不如死 雷森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他这次大难不死,实在是幸运中的幸运。 雷彻和杨凌激动得差点相拥而泣,反观雷森,却平静得几近冷漠。 “哥?”雷彻关切的看着他,“你没事吧?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雷森抬眸看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话。 雷森想问,她呢? 可他不敢问,想一想,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雷彻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移开目光,避开了雷森的视线。 杨凌好似看不懂这两兄弟的难以言说,汇报工作一般,径直开口:“老板,您上个月的惊魂一天,详细说来是这样的。” 那日,雷森昏死过去之后,陈斌将客厅里的窗户砸开,扔了凶器后,用座机拨打了安保专线。 保镖很快赶来,陈斌说有歹徒进屋伤人,已经砸开窗户跑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老板更是生死不明的倒在了血泊里,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救人,暂时无法看穿陈斌这漏洞百出的谎言。 雷森在保镖的护送下送往医院,混乱中,苗郁青却被陈斌的人送往了另一家医院,那家陈斌投资的私人医院。 陈斌的目的很简单,趁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将陈瓷和苗郁青的换心手术做了。 “陈斌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手术完成后,就立马将陈瓷连人带医生送出国外,到时候,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杨凌说到这里,厌恶的皱了皱眉。 “陈总也个狠辣的人物,这出算计连他自己都没放过,他知道逃不了,所以根本没有逃,就在家里喝得烂醉,等着我们去抓他。” 杨凌说完,雷彻目光忐忑的看向雷森,雷森却没有看他,他问杨凌:“陈斌,他现在在哪里?” “老板,我把他关起来了,暂时没有交给警察。” 雷森说:“带我去。” 简单的三个字,每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听得屋内两人心底发毛。 “……是。” 雷彻看着雷森和杨凌两人相继离开,心底隐隐觉得不安,他哥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害怕。 郊外仓库,铁门被人缓缓推开。 陈斌抬头看去,雷森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你没死?”陈斌笑了笑,十分可惜,“都说坏人命长,看来是真的。” 雷森蹲下身来,看着陈斌,笑得诡异:“当然是真的” 陈斌正要说话,却见雷森拿出了一把刀,上面还有干涩发黑的血迹。 那是他捅进苗郁青身体的那把刀。 陈斌的瞳孔猛然一缩,手指神经质的颤了颤。 雷森扯了扯嘴角:“认出来了?” 陈斌避开了这个问题,反而问他:“你要亲手杀了我?” 雷森笑了笑,出手迅猛,制住陈斌的手臂,一刀将他的掌心插了个对穿,直接钉在了地上。 陈斌惨叫一声,痛得蜷缩在了地上。 雷森愉悦的看着,疑惑的问陈斌:“很痛吗?” 陈斌脸上血色尽褪,他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也要成为一个杀人犯?那你来啊!杀了我!你不就是想为苗” “闭嘴!”雷森握住刀柄直接将陈斌的手掌顺着血洞直切而下,破成了两半,语气阴寒,“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陈斌握住手腕,痛得在地上翻滚,整个仓库里都回荡着他的惨叫声。 雷森却什么也听不到,他拿着那把滴血的刀,蹲在陈斌的身旁,将他慢慢切割。 雷彻站在仓库门口,听着陈斌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只觉浑身发毛。他几次都想敲门,甚至是砸门闯进去,可都被杨凌阻止了。 雷彻猛地一把扯住杨凌的衣领,怒声吼道:“我哥会杀了陈斌的!你想让他成为一个杀人犯吗?” “当初我他妈为什么要听你的?就应该把陈斌交给警察!我哥他疯了!这是虐杀!” 杨凌身形不动,面色冷静,他认真的看着雷彻的眼睛,话里藏着警告:“你哥早就疯了,阿彻,别去试图阻止他,不然遭殃的就不止陈斌一个!” 杨凌说完,也不管雷彻是否明白,抬手示意,不远处的保镖跑了过来,将雷彻制住。 仓库里的惨叫声仍在持续,只是一声比一声微弱,一声比一声瘆人,听得人手脚发凉。 仓库外,除了雷彻仍在咒骂挣扎,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听着、等着。 一个小时后,库门打开,如猛兽张开了血口,散发出一阵阵催人欲吐的血腥味。 雷彻目光惊恐的看着他哥哥满身血污的走了出来,他手上的刀已经被鲜血浸染得发黑,上面还有残渣肉末。 雷森扔了刀,抬头看着蔚蓝明净的天空,深深呼吸,心中躁动的野兽暂时平静了下来。 “……哥?”雷彻挣开保镖的束缚,怔怔的看着他,“你、你杀了他?” “没有”雷森的语气平静,他侧头看了杨凌一眼,杨凌会意,让早就候在不远处的医疗队赶来。 “别让他死了”雷森丢下一句,抬步离去。 雷彻想要跟上,却本能的感到恐惧,这种感觉是陌生而别扭的,因为那个人是他的亲哥哥,父母死后,教养他成人的兄长。 杨凌看穿了雷彻的心思,让他留下来和他一起善后。 雷彻松了口气,随着杨凌进入仓库里,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逃了出来,趴在地上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第四十章 活着就好 第四十章活着就好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平静却又暗藏着汹涌。 雷森照常吃饭、上班,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却总是吓得周围的人胆颤心惊。 他们都说,老板的眼睛里有血腥气,瘆得人心里发慌。 杨凌对此,淡然得近乎漠视,雷彻却是忧心忡忡,派人时时刻刻盯着陈斌那边,生怕他哥突然发疯,对那人真的下了死手。 总裁办公室,正在处理文件的雷森突然停了手中的笔,他将目光转向雷彻,问道: “阿彻……她在哪儿?” “谁?”雷彻一时没反应过来。 雷森又问,声音隐隐发着抖:“她死了吗?” “苗郁青?她没死啊!”雷彻急忙回答,又觉得荒谬,“你难道一直以为她死了?杨凌没告诉你吗?” 雷彻和杨凌对视着,彼此都瞪大了眼睛,无声的互相指责。 杨凌清了清嗓子:“老板,您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暗自将陈斌的私家医院掌控在了自己手里,因此,陈斌虽然将苗小姐带去了医院,却并知道,这个手术根本没有实施。” “之所以没向您汇报这件事情,是因为,我认为以您的睿智,必定已经猜到了。” 雷彻在一旁听着,鄙视得直翻白眼,杨凌看见了,又说: “更何况,以阿彻对您和苗小姐的关心,我以为他肯定已经告诉了你。” 雷彻狠狠的瞪了杨凌一眼,见雷森看着他,吞了吞口水,十分心虚。 那时,苗郁青被抢救了回来,伤都没好全,却坚持要离开,杨凌本来是不允许的,是雷彻将她放走的。 雷森笑了笑,眼底隐隐有着泪光:“活着就好。” 他总怕苗郁青就那么死了,每晚都是被吓醒的,即使日日不能安眠,他还是不敢开口求证,总怕有那么个万一。 可他就像棵被压到极致的树,再见不到苗郁青,他就会断裂、会疯狂、会死亡。 雷彻看着雷森,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却又莫名的觉得愧疚:“哥,是我放郁青离开的。” “她想离开就让她离开。”雷森并不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我会等她的。” 雷彻惊讶:“你不去找她吗?” 雷森苦笑一声,要找苗郁青很容易,要强迫她回来也很容易。 可现在的雷森,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舍不得让她半点不开心。 苗郁青爱他,却也恨他,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爱还在,恨也没散,唯独信任这东西,被磨得干干净净。 就像陈瓷说的,即使他们在一起,结了婚,苗郁青恐怕也难以心安,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会爱她一辈子。 更何况,雷森给予苗郁青的痛苦太多、太多了。 她选择了离开,扔下重伤昏迷的雷森,放下害她厌她的亲人,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想丢弃这里不堪的一切,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呢? 雷森不知道,他只能满怀希望的等待。 黑夜散尽,红日初升。 雷彻一大早就收到了消息,陈斌的身体稍稍恢复后,雷森放他离开了。 雷彻以为他哥这是为了苗郁青要放过陈斌,没想到的是,陈斌离开后,竟然跳水自杀了。 对于陈斌的自杀,雷森的反应十分淡漠,丝毫不觉得惊讶。 雷彻怀疑的看着他:“哥,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雷森笑了笑,满是嘲讽的味道:“我只是告诉了他一些事。” “什么事?” 雷森没有回答,反而对他说:“阿彻,我要去找她。” 说完,也不等雷彻反应过来,就风一般的跑了出去,惊吓到了公司里的很多人。 雷大总裁在公司里可一直是个高冷而威严的人呢。 雷彻回过神来,笑得捶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公司要破产了呢!” 他给杨凌打电话,夸张的吐槽:“我还以为他要一辈子守在这里,站成一块望妻石呢!” “那不是老板的作风,”杨凌的眼中有着雷彻看不见的深意,“近在咫尺的守护,也是一种等待。” 第四十一章 在一起 第四十一章在一起 苗郁青当初离开,其实并没有走远,就在a市相邻的一个小城镇里。 她当初走得决绝,看都没去看雷森一眼,可当她真的离开后,却发现,身体虽然远离了,心却依旧困在了那个地方。 她常常会不自觉的想起雷森:给她喂饭的雷森,抱着她睡觉的雷森,牵着她的手散步的雷森,给她唱歌的雷森,亲吻她的雷森…… 可当她受不住思念,想要回去的时候,她又会想起雷森:欺骗她的雷森,冷漠无情的雷森,不爱她的雷森,要她命的雷森…… 苗郁青被理智与情感拉扯着,她时常会在火车站附近徘徊,证件也时刻带在身上,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 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工资不多,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着班,日子平静又踏实。 她喜欢加班,周末也不会休息,忙碌又充实。 她认识了新的朋友,会和他们一起聊天吃饭,她笑得很快乐。 她还学会了喝酒,可朋友们都怕和她一起喝酒,因为大家都说,她一喝酒就哭,哭完了大半夜的还非要往火车站跑,去了火车站,却只知道蹲在站口哭,工作人员要拉她走,她却抱着栏杆死活不离开。 昨晚,苗郁青再一次喝醉了。 第二天,她坐在办公室里,因为宿醉而头痛地揉着脑袋。 同事陈姐一脸八卦的坐到苗郁青身边,说:“你昨天晚上又跑去火车站了。” 苗郁青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次倒没有。”陈姐摆了摆手,笑得两眼发光:“不过你老公好帅啊!” “老公?”苗郁青又惊又疑,记忆回溯,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蹦了出来。 昨夜,她又喝得烂醉,坐在火车站口嚎啕大哭,眼泪将她脸上的妆晕花了,丑得厉害。 同事们怎么拉她、劝她,她都不肯走。 苗郁青抽抽噎噎的哭着,泪眼模糊间,她看见一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一个很帅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颀长而挺拔的站在那里,温柔的看着她。 苗郁青眨了眨眼睛,推开同事的搀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那人走去,但她的脑子实在是被酒精侵蚀得厉害,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上。 在同事们的惊呼声中,她被那个男人一个箭步捞进了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很久。 “郁青。”雷森轻声叫她,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像在诉说着爱语,“郁青……” 苗郁青摇了摇脑袋,一把将他推开,大着舌头说:“你叫得我头疼。” 还不等雷森说话,苗郁青又冲过去大力将他抱住,双手不住的在他后背摸索,像个猥琐的女色狼,看得身后一众同事目瞪口呆。 雷森却笑了,笑得开心又难过,他拉住苗郁青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中,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郁青,伤口已经好了。” “好了?”苗郁青迷蒙着眼睛歪着头看他,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眼泪也随之而下。 雷森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心口紧紧一抽,他俯身将那些眼泪细细亲吻,咸涩的味道,却由苦生甜。 雷森想抱住苗郁青,苗郁青却又一把将他推开,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委屈的缩成了一团。 嘴里喃喃道:“不喜欢你,你不好……” 雷森也跟着蹲了下来,他用风衣将苗郁青紧紧包裹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一个孩子,他说:“我不好,我喜欢你。” “不好!”苗郁青瞪着眼睛幼稚的抗议,“不喜欢!” “喜欢。”雷森笑着亲亲她的鼻尖,黑邃的眼里藏了无尽的温柔,他说,“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 苗郁青瘪了瘪嘴,十分不高兴,她挣扎着想要离开,雷森却收紧双臂,将她环抱得紧紧的。 苗郁青挣不开也就不闹了,老老实实的缩在他的怀里,嘴里嘟嘟囔囔着呓语,却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雷森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要将人放到车上时,苗郁青的同事走了过来。 陈姐打量着雷森:“请问你是郁青的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雷森的神色淡然,他将苗郁青放入后座,脱下风衣仔细的盖在她的身上,而后来到陈姐的面前,将手机递给陈姐。 陈姐不明所以的接过,低头一看,不由得一惊: 那是一张合照,青青的草地,高远的蓝天,紧紧靠坐的两个人,十指交缠的一双手。 那是一张很安静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甚至没什么表情,他们一同看着不知名的远处,情意却将他们慢慢缠绕。 陈姐将手机还给雷森,其实一张合照并不能证明什么,可她就是信了。 雷森向陈姐道谢,随后带着苗郁青离开。 回忆骤止,后面的事苗郁青再没有丝毫印象,她也没心思再去想,雷森来找她了,仅这一个念头,就足以占据她全部的心思。 苗郁青恍恍惚惚的上班,下班时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雷森,意外,却又毫不意外。 苗郁青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像命运一般,难以反抗,她问: “你来干什么?” 雷森说:“我等你回家。” 苗郁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嘲讽的看着他:“我们哪有家?” 雷森凝视着苗郁青,目光专注得吓人,他说,“我们在一起,就有家了。” 苗郁青的笑容凝固,她怔怔的看着雷森,眼睫颤了颤,沉默许久,她说:“小瓷那天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雷森问她,“你信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相信她的话,你就是那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你的深情和绝情,我都体会得淋漓尽致。” 苗郁青笑了笑,无奈得很:“可怎么办呢,我把心丢了,走得再远,胸口那里也一直是空荡荡的。” 苗郁青看着雷森,委屈得厉害:“它一直跟着你,我怎么叫它,它都不愿意回来。” 雷森看着苗郁青,突然就哭了,哭得狼狈极了,他捂着疼痛的心口,蹲在了地上。 苗郁青惊慌不已的看着他:“你怎么了?雷森!” 一只手慢慢抬起,紧紧的攥住了苗郁青的裙摆,那低垂的脑袋下,是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 苗郁青怔怔的看着,突然就笑了,笑得眼睛发红,眼泪汹涌。 他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哭得像两个傻逼。 可他们谁也不在乎,因为今天是一个快乐的日子。 第四十二章 依旧相爱 第四十二章依旧相爱 苗郁青跟着雷森回家了,但她说:“你要是有一天不爱我了,就悄悄弄死我,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雷森笑了笑,眸色深得很,却没有说话。 回到a市后,雷森为苗郁青办了复学手续,让她继续读研。 a市的风景依旧,很容易让人触景生情,雷森怕苗郁青想起难过的人和事,就问她要不要换个城市生活。 苗郁青拒绝了,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记忆里,与风景无关,去哪里都一样。 苗郁青一直没有问雷森,陈斌和陈瓷怎么样了,她好像已经将他们彻底遗忘。 可雷森知道,她没有,那是两根长刺,扎在了苗郁青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所以,两人吃饭时,雷森告诉苗郁青:“陈斌带罪出逃去了国外,陈瓷找到了配型成功的心脏捐赠,也去了国外。” “喔。”苗郁青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片刻之后,苗郁青见雷森还看着她,不禁笑了笑,给他盛了一碗汤,认真的说:“我没事,会没事的。” 雷森走过去,俯身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发顶:“你有我。” “嗯。”苗郁青拉着雷森的手,笑得开心,“我有你。” 雷森捏了捏苗郁青的手,神色温柔。 其实,他是不想让陈斌和陈瓷活的,但杨凌对他说: “老板,苗小姐和我们不是一类人。陈家父女死了,她心口的那道伤痕永远都在,但陈家父女如果好好活着,她会彻底忘了他们,然后让心口的伤慢慢复原。” 雷森觉得杨凌说得对,所以他让那两个人活了下来,可也仅仅是活了下来,因为他实在不是个善良的人。 他将陈斌放走,然后让陈瓷的主治医生告诉他:“手术失败了,你的两个女儿都死了。” 在陈斌哭得绝望时,杨凌又告诉他: “老板一直派人在世界各地的医院为陈小姐寻找合适的心脏,你知道吗?我们找到了,就在你杀人的那天,这颗心脏与陈小姐的匹配度很高,比苗小姐还高。” “是你亲手害死了你的两个女儿。” 陈斌想起那天的电话,整个人面如死灰。 陈斌在雷森意料之中的自杀了,他派人将他救起,让人好好的照顾他,每天给他讲陈瓷和苗郁青的事。 让他日日痛苦,却永远得不到解脱。 至于陈瓷,雷森让人给她做了换心手术,手术成功后,将她送出了国外,一辈子禁锢在精神病院里。 不过这些,雷森都没有告诉苗郁青,她只需要知道,那两个人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活着,这就够了。 两年后,在周围人求爷爷告奶奶的催促中,两个肆意撒狗粮的单身男女终于走进了婚姻殿堂。 这时的他们,很相爱。 又一年,苗郁青生了两个宝宝,是龙凤胎,雷森被两个小家伙哭闹得头疼,苗郁青又患了产后抑郁症,总认为雷森马上就要爱上别人,丢弃她和宝宝,难过得日日以泪洗面。 雷森将公司里的所有事全扔给了雷彻,日日夜夜的陪在苗郁青和宝宝的身边,一年后,苗郁青的病才得以痊愈. 这时的他们,很相爱。 又三年,雷彻公开出柜要和杨凌在一起,雷森气得将两人捉回家要打断他们的腿,苗郁青偷偷把人放了,还直接给了两人一箱子现金,雷森和苗郁青大吵一架,两人冷战了近一个月。 某一天,雷森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带苗郁青去了x国,苗郁青这才知道,他们是来参加婚礼的,雷彻和杨凌的婚礼。 站在教堂里,苗郁青笑开了花,雷森却是全程黑脸,有种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的糟心感。 苗郁青响亮的亲了雷森两口,拉着他去向新人道喜,雷森刚转晴的脸色又阴了下来。 这时的他们,很相爱。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缓慢却又飞快,好像不过转眼间,两个人就已经在时光的催促下,变得苍老。 一日,拄着拐杖的苗奶奶看着和她手牵着手的老头子,惊疑道:“我们还在一起啊?” 雷老爷爷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紧了紧两人十指交缠的手,说:“我们当然在一起。” 苗奶奶咯咯的笑,很开心的模样,灿金的阳光从树梢缝隙间倾泻而下,将他们两人温柔的笼罩着。 这时的他们,依旧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