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遇见你》 第1章 一见不倾心 听说,世间所有的遇见都是久别重逢。 而我和裴瑾年的第一次相遇,源于我妈安排的一场乌龙相亲。 那时我是有男友的,叫李均益,是我的大学同学。大三时,他因成绩优异,被保送到牛津大学留学深造。 三年里,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好在如今是网络时代,语音,视频,随时随地,天涯若比邻。 我坚信纯洁的爱情可以战胜时间和空间,只要我们信任彼此。 但我妈却不这么认为,从李均益离开云海,踏上大不列颠群岛的那一天起,她就预言,李均益跟我分手是迟早的事。 还整天念经似的在我耳边唠叨,什么女孩子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超过二十五岁就一天不如一天,像市场里被人挑剩的菜,不值钱。 为了将我成功地推销出去,她四处托人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我当然不会同意,有了李均益,我根本没有心思去见别的男人。但反抗的结果,只能换来我妈变本加厉的唠叨。 如果历数中国武林功夫的话,我真心认为,我妈的唠叨绝对可以算作一门绝学,因为她发起功来真的要命。 时间久了,我从中总结出八字箴言:对付我妈,必须智取。 所以,这三年以来,我一面与李均益千里共婵娟,一面与我妈斗智斗勇。 七月盛夏,骄阳似火。 我按掉老妈一遍又一遍令人崩溃的电话,走进了那家名为“生如夏花”的咖啡馆。 一进门,我四下张望,靠窗的位置上,有个年轻的男人单独坐着,像是在等人。 多次相亲练就的敏感直觉告诉我,就是他了。 我迈步果断走过去,冲他大方地点头微笑,“来相亲的吧?” 不等他回答,我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把包包随意地丢在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开门见山,气势如虹。 “我就是张阿姨介绍的夏沐,实话跟你说吧,我有男朋友,在牛津留学,我们感情很好的。是我妈逼着我来的,如果你没看上我,算你聪明,要是对我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的话,赶紧打住,我和你没戏。” 我不管不顾地说完了路上打好的腹稿,暗暗为自己打了个响指。 漂亮!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统统斩于马下,将其蠢蠢欲动的心思扼杀在摇篮之中。 得意之余,端起面前的咖啡,“哧溜”喝了一口,还蛮香的嘛。 对方半晌没有回音,估计是被我震住了。 正常,换作谁,满怀希望而来,一盆冷水从天而降,都要有个反应时间。 过了一会儿,我禁不住抬头,对面的男人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我。 我并非外貌协会的花痴女,但看到面前这一张脸时,还是微微一怔。 精致的五官,清晰的面部轮廓,弧度优美的薄唇,唇角微微上翘,英气十足的眉宇间,透着玩世不恭的无所谓,漆黑如墨的深眸微噙含着一丝笑意,那眼神就像看动物园的猴子。 尼玛,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本姑娘的口水险些流到咖啡杯里。 我的性格和淑女不沾边,却有一副天生丽质、乖巧可爱的皮囊,即便算不上倾国倾城,至少走在街上,回头率还是绝对的有保证。 然,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打造了二十四年的自信满满,突然有噼里啪啦纷纷覆灭的迹象。 张阿姨可以啊,手里居然还有这等上品的存货,只可惜我已经有李均益了,不然…… “你想多了,我根本没想看你,是你自己莫名其妙送上门来,非要坐到我面前的。” 动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只是这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实在欠抽。 明确的拒绝,这种现象可不多见,好极,也省得我多费唇舌了,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本来我还准备了一连串的说辞,为了防止对方的纠缠,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也一定是被迫来相亲的。 我收了收看帅哥时特有的贪婪目光,放松地拍了下大腿,豪爽地说:“明白,都是同道中人,幸会。” 可他却嫌弃地瞥了我一眼,端起咖啡懒散地呷了一口,“穿那么短的裙子,还搔首弄姿,你不会是打算相亲之后迫不及待地入洞房吧?” 本来我没想跟他撕破脸,毕竟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只是擦肩而过,可他这么侮辱人,我这火爆的脾气哪里还忍得住? “啪”地一掌拍在桌上,技惊四座。 我站起身指着他,“你眼瞎,还是脑子有病?我什么时候搔……我是说,我穿什么样的裙子关你什么事?” 这下,无论是咖啡厅的服务生,还是坐在这里的客人,都向我们这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我气冲斗牛地站在那里,在整个寂静悠淡的咖啡厅里显得尤其突兀,被人看了个外焦里嫩。 可是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欣赏着我的怒容。 最可气的是,一个甜腻的声音适时地飘来,“哎呦,这不是夏沐吗?好久不见。” 众目睽睽之下,有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我的大学同学方晴,一枚典型的绿茶婊。 上学时仗着她做局长的老爸空目一切,我看不惯她的虚伪,没少怼她,再加上她用尽手段跟我抢李均益,我跟她之间注定不共戴天。 她本来是与几个朋友聊天的,我们互相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因为我的动静太太,才惊动了她。 以她的个性,怎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高调地把我的名字秀出去,还不是故意为了让我出糗。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这个没有修养没有内涵的人叫夏沐了,说不定明天我就会成为云海市朋友圈的刷屏网红。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我再转战她,无疑会让不明真相的人更加误会我,把我疯狗加泼妇的形象做实。 本来相亲遇上个欠扁的毒舌男,就够倒霉的了,偏偏又冤家路窄,方晴这个贱人杵在这阴魂不散,怎么破? 难道今天就是我夏沐的滑铁卢吗? 第2章 逢场作戏 我耐着性子压低声音说:“方晴,你想干什么?” 方晴凤眼一弯,红唇绽开,“我嘛,只是过来关心一下老同学,看看这是被人甩得有多惨,才发飙到闪闪亮的。” “谁说我被甩了,分明是我甩他!”情急之下,我的大脑有点短路,开始口不择言。 这时,我余光中好像瞥见对面男人忍俊不禁的表情,恨得我牙根直痒。 “是吗?看你跳脚暴怒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呢?”方晴依然细声细语,却绵里藏针,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真想一拳抡过去,打她个满面开花,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好像有点太血腥了。 正在我进退两难之际,一直在看热闹的男人突然起身,走到我的旁边,俊脸渐渐地凑近了我,光滑的手指在我的额前轻轻掠过,体贴地将一缕碎发为我别在耳后。 他的指尖与我的皮肤似有若无的碰触时,我分明感觉到好像有丝丝电流在游走,并迅速传导到我的四肢百骸,这男人天生带电吗? 心,犹如小兔子一般,慌乱地蹦了几下。 我错愕地抬眸看他的眼睛,猝然望进一片无垠的海。 他用手里的纸巾轻轻抹去了我唇边的咖啡沫,动作极其温柔,眼神极尽魅惑,嗓音极富磁性。 “宝贝儿,原谅我总是故意逗你生气,因为你撒娇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多看几次,下次不要等我惹你,直接冲我发火好不好?” 宝贝儿?撒娇?直接发火,他是天生的受虐狂吗?亏他想得出来。 这时,他长而卷的睫毛在海面上有节奏地浮了浮。 我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换上一副娇嗔的模样,扬起手轻捶了他一下,“讨厌了!” 哇塞!胸肌结实饱满,手感相当不错,有货。 而且,我发现他个子好高,一米六五的我,在他的面前成了名符其实的小鸟依人。 他的眼角和眉梢满意地向上一扬,斜飞入鬓,修长的手握住我的,柔声对我说:“沐沐,要不要请你的朋友一起坐坐?” 沐沐?这称呼我也是醉了,差点笑喷。 但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笑场,我故意用手摆弄着他白色衬衫上的扣子,眨了眨眼,“你说呢?” 他低头,无限宠溺地望着我,“我听你的。” 我去,演技够高,入戏够快,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彩排,几分钟前还分明对我一脸嫌弃。 他这么专业,我夏沐也不能逊色,索性把头依在他的胸前,还任性地蹭了蹭,嘟起嘴巴,“那你还说不说人家裙子短了?” 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戏谑,仿佛在嘲笑我是个记仇的小心眼,但他并没有拆穿我,继续扮演我的超级贴心男友,伸手揉了揉我头顶的碎发,“那说明我的小可爱又长高了,一会儿陪你去买买买。” 咳咳……我又变成了他的小可爱,这戏码我真是有点飙不过他了。 许是看出我的力不从心,他就势扶了一把我的腰,顺理成章地与我并肩坐下来,另一只手自然地拿起咖啡壶,为我续了杯,动作不慌不忙,“来,亲爱的,我们继续品咖啡,可好?” 亲爱的?噗,连昵称都不重复,简直是影帝级的水平。 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陷入恍惚,似乎他真的是我男友,而且还是把我宠上天的那种。 我们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而方晴就像个傻子似的被晾在一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的脸色气得发青,本来想来羞辱我,不想却自取其辱。 这时,我身边的男人又及时补刀,“还没看够?” “夏沐,我们走着瞧!”方晴丢下一句话,忿忿然转身离去,并很快和同伴离开。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经历了刚才这番默契的配合,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了,相比之下,我自以为是的那几句开场白,简直弱爆了。 当发现自己在他怀里笑瘫后,我意识到了失态,忙直起上身,清了清嗓子,“刚才谢了!” 他移开放在我腰间的手,自然而然地起身坐回对面,很快又恢复了傲慢不屑的可恶表情,长指不经意地拨弄着纤细的咖啡勺,“骨瘦如柴,手感一般。” 这人好像不惹人生气,便不会说话,不过看在他刚才帮我的份上,我决定不跟他计较。 “逢场作戏而已,何必认真?以后我秀我的骨感美,你找你的珠圆玉润。”我边说边拿出手机对准他,“不介意吧?”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响过。 他冰着脸说:“介意。” 我苦巴巴地对他说:“理解一下嘛,现在凡事都讲证据,我家老佛爷对我已经失去信任,要求相亲时必须拍照,以此证明我真的到此一游,不然又是一场爱无止境的唠叨。” “那我也来一张。”他长指拿起置于桌面上的手机,好像不拍就吃亏了似的。 “你家长也有这要求?”我习惯性地举出两根手指,摆出了自认为很美其实很二的姿势,眼睛看着镜头。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快门的瞬间,我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等等,你开美颜了吗?” 一阵轻笑从对面飘来,紧接着,一部纯黑色的苹果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自拍,满意为止。” 一番取舍之后,我将他的手机归还。 他端详着我的自拍照,又抬眼看了看我的人,轻挑剑眉,“没有本人难看。” “怪不得你是单身狗,长得帅有个毛线用,一张破嘴毁所有。”我收好手机,冲他挥挥手,“我撤了,你还不走吗?” 他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再等片刻。” 我眼珠一转,狡黠地冲他一笑,“约了不止我一个?处境够水深火热的。” “夏沐小姐真聪明。”他眼里的笑意加深,长得不像话的双腿自然地交叠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礼尚往来,你叫什么来着?”作为被家里逼婚的战友,我忽然对他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裴瑾年。” 我扶了扶额头,这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不过,今天和我相亲的人究竟是不是这个名字,我实在没有印象了,尽管老妈不厌其烦地跟我说了好几遍。 但这都不重要了,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 而我的心只属于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李均益,我一定会和他花好月圆,白头偕老,对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笑的是,仅仅两周后,生活便给了我重重一击,将我守候了三年之久的神圣爱情击得粉碎。 并且,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洒在地上的,竟然是一直伪装成水晶的玻璃片子,刺得我眼睛生疼。 第3章 相错了人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我哼着《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主题曲,走进家门。 这次相亲还是比较轻松的,起码裴瑾年也没看上我,这样的结果我妈也没辙。 我暗自庆幸躲过一劫,倒在沙发上拿起手边的杂志。那上面有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让我一见钟情,只是五位数的价格吓退了我,只好有事没事地看几眼,过过眼瘾。 还没等翻开,我尊敬的老妈,钱芸女士就从厨房里急三火四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盛汤的勺子,向我挥舞着。 “夏沐,你想气死我吗?人家张阿姨给你介绍的男孩子条件要多好有多好,你居然放人家鸽子!” 以往,她这样批评我时,我,一般都是嬉皮笑脸地上前给她揉肩,帮我去厨房做菜洗碗,因为做贼心虚嘛。 可今天不同,我有底气啊。 “妈,您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骂人?” 我妈手里的勺子在我头顶上方比划了两下,像是要打我。 但我知道,她不可能真的打我,也就是做做样子,摆出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但我早已习以为常,所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坐在原地纹丝未动。 许是见我情绪还算稳定,她不失时机地对我进行不折不扣的教育,“夏沐,你能不能听妈一句劝,你都等他三年了,也没见他有个态度,你还有几个三年去挥霍?等你年龄大了,他变心了,到时候……” “妈!”我双手捂住耳朵,内心一阵烦躁,“这段台词我耳朵都听出茧了,拜托您不要再重复了好不好?” “我说了这么多年,你也没往心里去,那个李均益根本不靠谱,英国那么远,他是能回来,还是你能过去?” “妈,均益马上就回来了。”我又拿起杂志。 “他回来又怎么样?说娶你了吗?”我妈今天很执着,看样子是不想让我消停了,她唉了口气,接着教训我,“我辛辛苦苦托人给你安排相亲,你什么时候认真对待过?现在倒好,还学会骗人了,这很不礼貌,让我怎么跟张阿姨解释?” 我懒得跟她讲道理,那样会把我累晕的,于是直接把手机里裴瑾年发的照片递给她,“呶,反正人我是见了,不信算了。” 我妈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对着裴瑾年的照片反复端详,还局部放大,抬头问我:“你刚才和这个男孩子见面了?” “对啊!”我心不在焉。 “人长得不错啊!”我妈对着手机不由得感叹。 “那有什么用?人家没看上我。”我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 我妈一把将苹果抢过去,重新放回果盘,“你哪一点他没看上?” 我无奈至极,敷衍道:“妈,人家怎么好直接说呢,大概是嫌我长得丑吧!” “是谁这么没眼光?我女儿最漂亮了,医院里不知多少医生想着呢!”门口出现了父亲大人的身影。 我的爸爸,夏书平,云海市中心医院的主任医师,医术高明,是医院里有名的专家。 我妈接茬道:“那有什么用啊,我看辰希那孩子就很好,人长得端正,家庭背景好,业务能力又强,前途无量,可是你女儿偏偏说没感觉。” 我妈说的人叫江辰希,是爸爸的学生,年轻英俊,医学博士,他的父亲开了一家制药公司,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我从小与他走得比较近,但我只拿他当哥哥。 “爸,今天下班这么早?”我试图把话题岔过去,接过老爸脱下的外套,替他挂了起来。 可是老妈却见缝插针,三句话不离我的终身大事,“书平,你快来看,这是小沐今天相亲的男孩子,一表人才。” 很显然,我低估了她的能力,任何事都不足以把我相亲这件事从她脑海里挤掉。 不过,我爸对此事的态度还不至于那么偏激,“小沐不是小孩子了,你事先没跟她沟通好,就一厢情愿地安排什么相亲,这有什么意义?” 我一听,心里对老爸这个感激啊,知女莫过父,说得一点都没错。 赶紧溜到他身后,把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亲爱的老爸,我来给您按摩。” 我妈见我们父女两人形成了联盟,哼了一声,“你这个态度,早晚把小沐给耽误了。” 我和爸爸一致沉默,我妈见状,转身奔向电话,“不行,我得问问你张阿姨,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对于老妈的执着,我彻底折服。 几分钟后她放下电话,面带疑惑,“小沐,你今天你真的去相亲了吗?张阿姨说那个叫刘群的小伙子等了你两个小时,根本没见到人影,怎么会这样?” “刘群?”我惊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不对啊,妈,他明明告诉我,他叫裴瑾年。” “什么?你到底到去了哪里?”我妈一脸问号。 “白云路生如夏花咖啡馆。”我报上与裴瑾年见面的地址。 我妈眉头一皱,“我说的是白山路,你去白云路做什么?” mygod! 不会吧?! 这是相错了人? 这么说裴瑾年不是来和我相亲的? 也对,他从来没承认自己是来和我相亲的,是我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那个人。 亏得我还故作聪明地猜测他也是被家里逼婚的,而且还识破天机,做了他一次约了两个相亲对象的大胆推理,当时他还煞有介事地夸我聪明,心里一定在嘲笑我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号傻瓜吧。 好尴尬。 晚上,我躺在被窝里,对着裴瑾年的照片,隔空给了他一顿乱拳。 什么人啊,明明知道我弄错了,还故意不揭穿,真是坏透了。 不过后来帮我救场,还算够义气,真想不明白他变脸为什么那么快,尤其是施展温柔的功夫绝对是上乘,甚至能够以假乱真。 我食指长按屏幕,裴瑾年的照片上出现了“删除”的菜单,指尖点了上去,出现了一个对话框,“确定删除此图片?” 我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取消”。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既然颜值这么高,宠幸几天再删也不迟。 没想到,这一宠幸,竟搭上了我的全部身家。 第4章 等待的折磨 两周后,我苦苦等了三年的男友,牛津大学金融专业的高材生,李均益终于归国。 我想去机场接他,但他没有同意,说自己下飞机的时间太早,让我好好睡觉。 我想想也是,总不能他一下飞机,就把他的人劫走,毕竟要考虑到他家人的感受。 我们在大学期间相处了两年,再加上他去英国这三年,总共五年时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人。 当然,这次他回来后,我们的婚礼,双方家长的见面,购置新房等等,这些事都要提到日程上来的。 一想到我的李均益即将从云海的上空降落,我的睡意全无,兴奋异常,憧憬着各种我们见面以后的场景,包括他如何向我狂奔,然后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行不行,我这样彻夜不眠,会有黑眼圈的,明天就不漂亮了,不能让均益看到我不美的样子。 他现在应该下飞机了吧,说好的降落之后发微信给我的,可我的手机还是静静的,像睡着了一样。 一直辗转反侧到天亮,我才朦朦胧胧睡去。 不一会儿,该死的闹铃又哇哇作响。 今天为了迎接李均益归国,我特意请了假,却忘了取消为每天上班设置的起床闹铃。 摸起枕边的手机,看见微信的未读消息,连忙划开,是李均益发过来的,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已到,再联系。 而我却如获至宝似的,看了好几遍。 均益说再联系,会是什么时间呢? 昨天之前,他远在万里之外,收到他的微信消息时,我感觉他仿佛就在我的眼前。 但现在,他回到了云海,我却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真实感。 均益真的回来了吗?以后我们就可以像正常情侣那样天天约会?他会每天接我下班吗? 当然,我妈再也不会逼着我去相亲了,持续了三年的过家家游戏终于闯关成功。 吃完早饭,我对着梳妆台开始捯饬自己这张脸,我要提前把妆化好,万一李均益打来电话,可以立即冲出门去,不想让他多等一分钟。 我在梳妆镜前做了一个多小时,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这张脸已经修饰得很到位了,却依然没有等来李均益的电话。 “小沐,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去上班?”我妈的脸突然出现在镜子里,将发呆的我吓了一跳。 “我请假了,今天均益回国,我在等他电话。” “上班不是一样可以接到电话吗?”大概我妈是觉得我为了李均请假有点小题大做了。 “万一我有客户走不开怎么办?”我对着镜子里的老妈说。 “三年都等了,还差这么一会儿?”我妈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她的语气里透着嘲讽的意味,因为她向来不看好我和李均益。 是啊,三年都等了,如今就连每一分钟都感觉像度日如年。 现在回头想来,我还真是有毅力,居然等了他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 直到下午,李均益还是没有联系我,我有点坐不住了,发了一条微信,石沉大海。 我对自己说,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应该很累的。 到了平时下班的时间,我站在窗前看着西斜的落日,不由得感叹道:看来今天的假期是白白浪费了。 晚饭,索然无味。 “小沐,身体不舒服吗?”老爸看出我无精打采,不解地问。 我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此刻,我根本无力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情绪低落应该怪谁。 怪李均益?好像没道理,他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在家休息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转念一想,我们这么久没有见过面,他不是应该克服一切障碍来见我吗?难道他不想我吗? “她在等人,等了一天。”我妈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这一说出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兴奋了一天一夜,可是等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我放下筷子,拿起一直掐在手里的手机,跑进了自己的卧室,拨通了李均益的号码。 在等待他接听的过程中,我的心一直在跳,可能是紧张吧。 过了好久他才接起,声音有点沙哑,“夏沐!” “均益,怎么没联系我?我一直在等你。”而且,我的微信消息他也没有回复。 “我在倒时差,刚刚醒来。”他语调中夹杂着的一丝倦意,让我对他的那点小埋怨立即变成了歉意。 “噢,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啊?”我嗫嚅着说出心里的话,期待着他说马上。 “均益!”这时电话里传来远远的一个女声。 这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不过他家人我都没见过,大概是错觉吧。 “夏沐,叫我吃饭了,明天找你,先这样。”李均益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举着已经变成盲音的手机,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突然间好羡慕他的家人,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他,而我却只能排在后面。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第一时间与家人团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不久以后,我也即将成为他的家人,不是吗?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带了一天却没有派上用场的妆容,突然感到了一种灰溜溜的失落。 我马上做了个鬼脸,给自己打气,夏沐,不要太矫情了,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 洗去铅华,准备入眠,明天将是一片阳光灿烂。 忽然,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是李均益发来的微信,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我就说嘛,均益还是想着我的,只是碍于在家人面前,没机会和我聊天。 “明天下午两点,白云路生如夏花见。” 咦?这不是两周前我乌龙相亲的地址吗?好巧!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裴瑾年可恶却不失俊美的脸,当然还有方晴那副欠扁的尊容。 “好啊,不见不散。对了,均益,先告诉我,你从英国为我带了什么礼物?”我回复道。 李均益只是回复了一个笑脸。 “想给我一个惊喜?”我追问。 “我累了,明天见面说。”他匆匆结束了聊天。 第5章 我们分手吧 当我再次走进生如夏花咖啡馆时,多少有点心虚。 上次闹得动静不小,不知那些服务生们是否还能认出我来。我心里默默祈祷,最好不要啊,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看时间还早,李均益可能还在路上,于是先向服务生要了一杯白开水。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焦急地向门口张望,均益怎么还没到?路上塞车? 我恰好对着楼梯的位置,忽见二楼的楼梯口处出现了一个我期盼了三年的熟悉身影。 李均益! 原来他已经先到了。 “均益!”我放下水杯向他奔去。 我只顾热切地跑向他,却没留意他站在台阶上俯视我时,眼神里的冷漠。 楼梯的台阶并不多,我很快来到李均益面前,抓住了他的手,“均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李均益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虽然熟悉,可是两道目光却太陌生,还隐隐透着一股寒意,我竟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见到我的喜悦,黑色登喜路t恤衫上金丝线绣成的四条长长的字母拖线,在头顶粉红色的射灯下散发着刺眼的光。 “均益!”我不解地看着他,“你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吗?” 本就比我高一头的李均益又站在高我两个台阶的地方,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到了很远。 李均益抽出被我握着的手,复古眉框眼镜掩饰不住紧蹙的浓眉,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如今也如蒙上了一层霜。 “夏沐,我们分手吧!” 我顿时石化,好久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要跟我分手?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我们苦苦等了彼此三年,终于苦尽甘来,他却要分手? 我本能地上前抓住李均益的胳膊,“均益,你在开玩笑的吧?告诉你,你在开玩笑,你不会跟我分手的,对不对?” 李均益的嘴角扯出一丝我看不懂的冷笑,“夏沐,诚实一点好吗?谈恋爱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有别的想法,我绝对不会缠着不放的。” 我终于意识到,他是说真的,不过这太突然了,之前明明都是好好的,怎么一见面一切都变了? “均益,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提出分手,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我不明白。”我一时间真的想不出他这样做的原因。 “夏沐,看着你这张清纯的脸,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李均益移步走下了台阶,在我面前站定,双手放在休闲裤的口袋,“不过事已至此,给彼此留一点尊严好吗?”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李均益!你给我站住。”我懵在原地几秒钟,快跑几步追了上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我的尊严不用谁给,但也不允许有人随意践踏。” 李均益回头,向四周看了看,所有在场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这边。 “夏沐,看你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还真差点信了你,不过,所有的事情要以事实为准,你说对吗?” 他这个胜券在握的表情也是气煞了我,仿佛我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还为了我的面子故意不说出来。 “李均益,少含沙射影打哑谜,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走到了楼梯拐角,压低了声音问他,毕竟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会影响到别人。 可能是这个举动让他更加误会了,以为我是害怕,才不再高声的。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李均益今天除了冷笑,别的表情都不明显。 我自认为这三年对他已经足够坚贞,为了他,我拒绝了多少我妈安排的相亲,为了摆脱那些人的纠缠,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 可是只换来他一句分手,还有这不明不白地冷嘲热讽,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不问清楚了,我死都不会放他走。 “李均益,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有屁快放!”我特别期待他的答案,看看他到底能找出什么样的借口来搪塞我。 李均益从来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君子形象,对我这种粗俗的语言一定非常反感,而我偏要故意刺激他。 他扶了扶眼镜,用一种观察细菌的眼神审视着我,开口道:“夏沐,和江辰希在一起时也经常说这些不入流的话吗?” 啊?我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 “你怀疑我和辰希哥哥?”说实话这理由让我很意外,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提起江辰希呢? “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夏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李均益说得很受伤,像是亲自把我和江辰希捉奸在床了似的。 “你误会了,我和辰希哥哥没有什么的,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你知道的。这三年来,我一心一意等你,我做梦都盼望你可以回到我身边,你也了解的,相信我,均益。” 我耐心地解释着,因为我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如果为了这莫须有的误会而分手,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从小到大?你在强调你们是青梅竹马?所以超越了某些界限也无所谓,当我是傻子吗?”从他额头上突起的青筋看来,不是一般的愤怒。 “李均益,你在说什么呢?我和辰希哥哥清清白白,我和他如果他有什么,早就有了,哪里还轮到你?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等他三年我不觉得辛苦,但他这样误会我,我好心痛,眼泪不觉扑簌而下。 以前李均益最见不得我哭了,无论什么事,只要我一哭,他就心软,我想那都源于他心里对我的爱吧。 这次也不例外,他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小沐,别这样。” “呦,做都做了,还不许人说?”一身素色长裙的方晴适时地从楼上走下来,看上去像一朵清丽的百合花。 我婆娑着泪眼,疑惑地看向李均益,“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6章 别人的未婚夫 李均益的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毯,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方晴却上前两步,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单凤眼微眯,扬起下巴对我说:“未婚夫刚刚回国,我自然是寸步不离了。” 什么?未婚夫?!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均益明明是我的男友,什么时候成了方晴的未婚夫? “你胡说!”我对着方晴吼道,并用力将她从李均益的身边推开,“从大学的时候开始,你就见不得我和均益好,均益是我的男朋友,你算哪根葱?” 方晴摇晃着似是站立不稳,手勉强扶住身后的栏杆,假摔的动作做得很逼真,然后委屈地皱着眉,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均益!” 李均益立即来到他面前,扶住她的细腰,“你没事吧?” 方晴顺势将身子靠在李均益怀里,“没事,均益,回去擦点药就好了,你别怪夏沐,她也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们的事,我们应该给她一些时间,你说是吗?” 她一口一个我们,好像李均益是她的私人用品一样,我听得很是不舒服。 不料李均益却回过头来,冷漠地对我皱眉,嗓音低沉而晦涩,“夏沐,你不应该出手打人,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指责我时,我直感觉头皮发麻,颤抖着声音问道:“李均益,你好冷血,我等了你三年,你平白无故找个借口就说跟我分手,还要求我好好说话,你当我是什么?” “平白无故?”方晴从李均益的怀里抬起头来,为李均益打抱不平,“夏沐,均益一个人在国外读书,你知道他有多不容易吗?可你却耐不住寂寞,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你扪心自问,这样做对得起均益吗?” 方晴说得声情并茂,满腔愤怒,仿佛她亲自目睹了我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颇有替天行道的气势。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扼住方晴的脖子,“你再搬弄是非,我要了你的命!” 方晴呼吸急促,无助地呼救,“均益,快救救我,夏沐她……要把我掐死了。” 然后我就感到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断了一样,继而整个人都被甩出好远。 在我的身体与楼梯对面的墙壁零距离撞击时,我感到一种生生的疼痛从皮肤传导到骨骼,紧接着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两米外传来了李均益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夏沐,你下手太重了吧?方晴哪句说得不对?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歹毒,我真是错看了你。” 听他忿忿然的语气,像是对我失望透顶,似乎对曾经与我谈恋爱这件事都让其后悔不已,并且以此为耻。 心里的疼,胜过身体。 我依靠着墙壁,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但暂时恐怕是站不起来了。 这就是我翘首盼望了三年的人吗?没有对我诉说相思之苦不说,为了保护别的女人,竟然用这么大的力气推开我。 如果不是我及时将头偏了一下,当场被撞晕也说不定。 我无瑕顾及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出眼眶,忍着巨痛,嘴唇处已有些许咸腥,咬着牙抬头,“李均益,你好狠的心,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说的事情我没有做,我和辰希哥哥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 倒是你,刚一回来就和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搞在一起,请不要告诉我,你们之间是从昨晚才开始的。” 此时的方晴正哭得梨花带雨,李均益一边耐心地安抚着她,一边转头轻蔑地看着我,“夏沐,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和江辰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自己看!” 说着,他将手一扬,多张照片纷纷散落一地,如我们的感情,一夜之间变得覆水难收。 我拾起一张,放在眼前,照片上是我和江辰希,背景是他家郊外别墅里的一棵槐树下,他低着头挡住我的半边脸,从拍摄镜头的角度看,我们就是在接吻。 可是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他生日,他请了几个朋友在别墅里开了个派对,我是其中之一。 中途我到院子里乘凉,恰逢槐花飘落,有花蕊落到了我的眼睛里。 我揉了几下不得法,这时江辰希发现了我的异常,走过来帮我处理。 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居然被人偷拍了,而且还故意选了这样暧昧的角度,很显然是有人跟踪了我,目的就是陷害我和江辰希。 试想,这样别有用心,又不惜使用下流手段拆散我和李均益的,除了方晴,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我一张一张将地上的照片拾起,走到他们面前,一把将照片拍在李均益的脸上,“我们在一起五年,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这些照片很明显是利用角度特地拍摄的,还有几张干脆就是拼接的,给你这些照片的人,一定是想处心积虑为我们制造矛盾。 你的牛津大学看来是白读了,智商还不如一个小学生!幼儿园的孩子都比你聪明,你特么简直就是一头猪!” “夏沐,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说均益是一头猪?”方晴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生怕我激发不起李均益的怒气,瞅准时机煽风点火。 李均益从小自诩聪明绝顶,当然受不了别人这样藐视他,蕴怒从他的眸心流了出来,那样阴森可怕。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夏沐,你滚开,否则别怪我对女人动手!” 我露出一个惨淡而哀伤的笑,“别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君子似的,刚才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你!”李均益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攥紧拳头逼近我,像要将我凌迟了一样。 “均益,让我和夏沐谈,你去冷静一下。”这时方晴适时拉住了他。 我不明白,这贱女人为什么又要做和事佬,方才还一直挑火来着。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没好气地说,感觉自己的心在不停地抖。 方晴像闺蜜一般亲切地搂过我的肩,在我耳边低语,“给你看样东西,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第7章 车震视频 我不知方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胸有成竹的眼神已经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随她走进包间,看来这里就是我来之前,她和李均益呆着的地方。 李均益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和方晴在一起,到了与我约定的时间,才肯出来见我,我的心越发没底起来。 方晴从白色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机,贴着茉莉花瓣的长指甲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一段令人血脉偾张的视频出现在我的眼前。 画面的地点是车里,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是在昨天晚上,而男主角是看似谦谦君子的李均益,女主角就是百合花一样站在我面前的方晴。 然而,他们在视频里却像闲置了几个世纪的干柴烈火,那热度足以把手机屏幕炸得粉碎。 方晴蛇一样缠住李均益的脖子,“益,我和夏沐谁更好?” 深陷情欲之中的李均益声音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沙哑中夹杂着一丝愤怒,“你当然好,至于她,应该去问江辰希。” 方晴故作惊异地挑拨道:“你和夏沐交往五年,她都没给你,可见她真的不够爱你。” 李均益的浓眉猛地蹙起,喉结动了几下,沉声说:“别再提那个扫兴的人,你看你这里已经……” 后面的话不堪入耳,接着是一阵杀声震天。 “关掉!”我捂着耳朵,对着方晴大喊。 我的脑子已经完全空白,除了本能地说出这两个字以外,想不起任何别的东西来。 意识里朦朦胧胧回忆起昨晚我给李均益打电话时,有个女人喊他吃饭,对,那个声音是方晴。 方晴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家里,想必已经得到他家人的认可,成为李均益正式的女友。 这段视频应该是晚饭后李均益送方晴下楼时录制的,那车是方晴的座驾,我认得。 我昨天在家里等了他整整一天,他推说飞机降落时间太早,后来又倒时差,不方便见我。 当然不方便了,他在忙着和方晴上演激情动作片,哪有心思搭理我?这是有多难耐,居然在车里…… 一想到那画面,我的脑子就要爆炸,感觉全身的血液正在逆流,汇集在我的心脏处,撞击成一朵朵疼痛的血花,四处飞溅。 “怎么,受不了了?”离开了李均益的视线,方晴立即把白莲花的面具撕下,变成了一只恶毒的蜘蛛精,长长的假睫毛不屑一顾地一摆一摆。 “夏沐,五年了,你不是一直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吗?可惜的是,你却没有笑到最后,我真替你遗憾啊! 对了,那天的戏演得不错,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人长得那么帅,又戴着那么名贵的表,怎么可能看上你? 之所以没有当众揭穿你,是想让你先得意几天,让你感受一下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怎么样,很爽吧?” 看着方晴在我面前绽开的朱唇,我感觉自己掉进了妖精洞,偏偏李均益又被她迷惑,这些事发生得都太突然,让我几乎没有任何时间考虑,除了直接将这个贱人掐死。 可是现在,我就像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行动迟缓,立在原地,四肢麻木,甚至连伤心都顾不上。 只有这张嘴还勉强能用,却也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大晚上偷偷摸摸玩车震,为了恶心我,还要龌龊地提前装好摄像头,够辛苦的。你还不知道吧?摄像头角度明显没找好,你被上的时候,那张对着镜头惨叫的嘴脸,简直贱得掉渣,丑得让人想吐。” 我说完之后,再也不想停留,快速走出包间。 方晴气得直翻白眼,在后面紧跟着我,“夏沐,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素质?动不动就爆粗口,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 她陷害我,抢我的男友,还拿他们嘿咻的视频故意刺激我,这样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还有脸指责别人的个人素质? 对于这样的人,我也只能呵呵了。 一出门,李均益还站在楼梯口,听了方晴的话,阴着脸问我,“夏沐,分手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何必要迁怒于晴晴?” 晴晴?打了一炮,连称呼都变得这么作呕,我看着李均益那张斯文的脸,真不相信这就是让我苦期盼了三年的人。 我聚积了全身的力量,艰难地扬起被撞得几乎要断的胳膊,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均益,我祝福你们,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方晴可不干了,大声叫道:“夏沐,你欺负我不要紧,为什么要打均益?明明是你有错在先。” 说得好像她刚才受了我多大委屈似的,恐怕李均益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偷偷录制视频的事吧? 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跟他们再纠缠下去,刚才打李均益那一巴掌也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无力地靠在墙边,看着方晴张牙舞爪地向我冲过来拼命,却一下也动不了。 这么大的动静,咖啡厅里的人哪还有不知道的?所有的服务生全都向我们这边行注目礼,并有一位领班模样的人走过来,“几位,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坐下来谈,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客人。” 方晴是最注重别人对她看法的人,尤其是在李均益面前,还要极力维护她白莲花的纯洁形象,又见有其他人过来,也就收了手。 李均益捂住留着手指印的脸,指着我恨恨地说:“夏沐,从现在起,我们结束了。看在过去的份上,我有一句忠告,像你这种既没素质又不捡点的女人,没有男人会看得上,等着孤独终老吧。” 他这是有多恨我,才这样恶毒的诅咒我? 五年前大学校园里,十九岁的我们一见钟情,有谁能够想到,那么美好的开始,会这样狼狈收场? 原本水晶般的爱情,今天看来,却如一堆没人要的垃圾,被人厌恶地丢开。 “益,疼吗?我给你冰敷一下。”李均益低着头,任由方晴查看他脸上被我打过的伤。 看着他们撕撕扯扯地往包间里走去的情景,我的心一阵巨痛。 李均益,这个充满着我一切未来憧憬的男人,不要我了,世界黑下来。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几下,要不是旁边有楼梯扶手,我想我会当即栽倒。 领班劝了我几句,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大概意思就是让我不要哭,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影响别的客人。 其实不用她说,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太屈辱了,多呆一秒都是折磨,只是现在的我,天眩地转,不但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上下左右都无法分辨出来。 我只会流泪。 泪水模糊中,好像有一双黑亮的皮鞋踏在了爵士白的台阶上,清淡的声线从上方传来,“被劈腿了?” 第8章 差点被你摔死 我寻声抬头,眼前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带着一丝介于鄙夷和同情之间的表情。 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连忙抹了把蒙在眼睛上的泪水,仔细辨认。 这不是上次乌龙相亲的那个裴瑾年吗?他的照片还被我宠幸了好几天,在李均益回来的前一天才删掉,所以他的相貌我记得很清楚,是他没错。 其实人想走出情绪低谷,转移注意力是个不错的办法。 我受了打击,正脆弱得不成样子,他这一出现,我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很快挺直脊背,站在高他两层的台阶上,勉强与他平视,“你怎么在这里?” 裴瑾年剑眉微挑,依然用上次那种看怪物的眼神斜睨着我,“难道这里是女洗手间,许你来,不许我来?” 我横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他修长的手熟练地将手机转了个花式360度,“你的牛津男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智商那么low,你搞清楚没有,这三年他到底是去英国留学,还是去了蒙古放羊?”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你已经在某个角落藏匿多时了?” 裴瑾年嘴角一勾,“你以为自己的狗血剧是好莱坞大片吗?我可没有这么低级恶俗的趣味。” 听到他这么挖苦我,我也只是看破红尘似的苦笑一下,就连声音也有气无力,“裴先生,你不会是专门从幸灾乐祸中提取高级趣味的吧?上次明知我弄错了,不但不及时提醒我,还半推半就戏弄我到最后,这笔帐我还没算呢。” “我不介意今天算清楚。”裴瑾年回答得这么痛快,倒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我只是随口一说,现在根本任何精力就理会他,僵尸一般向咖啡馆的外面走。 出了生如夏花的门,我转向身后的尾巴,“你为什么跟着我?” 裴瑾年一脸无害,“当然是算账了。” 我哭笑不得,双手合十,冲他作了个揖,表示我服了,“今天真没心情,你走吧。” “那不行,说好今天就今天。”他还杠上了。 “算了算了,一笔勾销吧,别跟着我了。”我不想多废话,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走开。 “晚了,今天我还跟定你了。”身后传来裴瑾不屈不挠的声音。 “随你。”我无奈,懒得再跟纠缠,继续向前。 七月盛夏,骄阳似火。 我走在炙热的街道上,鲜血淋漓的心在胸膛里无声地哭泣。整个人像行尸走肉般,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不知要去哪里,也不晓得自己已经走到了哪里,只是盲目地向前走。 眼前是青青校园里的那个春天,草长莺飞,图书馆门前的矮树旁,手里捧着一本书边走边看的李均益撞到了我。 回眸间,所有的蕴怒都化为幸运,我们恋爱了。 五年的感情,竟敌不过几张拼接的照片,究竟是爱得不够热烈,还是爱情本身就是个虚无脆弱不堪一击的东西? 汗水,泪水,流了满脸。 本来就失恋被甩,还偏偏遇见个热衷于看别人笑话的冤家,夏沐啊,还有比你更悲催的人吗? 我不知裴瑾年是不是还在身后,这么热的天,我又是这样急行军似的疯狂暴走,估计他早已掉队了。 一阵咸咸的风迎面吹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了南港码头,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眼前。 我穿过滨海木栈道,走上沙滩。柔软的沙子从凉鞋的细带间透过来,我的脚上沾满了潮湿的细沙。 正遇涨潮,一浪又一浪的海水向我涌来,打湿了我镶着流苏的白色裙摆,这是我最喜欢的裙子,为了见李均益特意穿上的。 “夏沐!”身后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还没等我回头看清楚来人是谁,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鸡似的,被拎了起来,紧接着,被丢到了沙滩上。 还好,这边的沙滩很细腻,我没有被摔伤,只是啃了一嘴的沙子。 我仰面朝天躺在沙滩上,抬头寻找罪魁祸首,一米远处,裴瑾年正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他还挺执着,果然跟了我这么远。 挣扎着坐起来,我抖了抖头发上的沙子,激动地冲着他大叫,“要看笑话我不拦着你,居然趁我狼狈落井下石对我动手,你还是不是男人?” 裴瑾年剑眉紧锁,怒气不减,居高临下地教训我,“夏沐,你就是个胆小鬼,为了一个又蠢又笨的家伙,连命都不要了,我看不起你!” 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气愤,我眨了几下眼,“你不会以为我要自杀吧?” 他闻言仔细地端详了我片刻,“你鬼魂一样穿过几条街到这里,拼命似的往海里跑,不是自杀?” 我打扫了一下脸上的沙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我失恋了心情不爽在街上走走怎么了?鞋里灌了沙子,用海浪冲一冲不行吗?这下可好,我没被淹死,差点被你摔死!” 裴瑾年眉梢一挑,也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走上前来,把手递给我,“既然不想死,那就起来吧!” 我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我想我还是自己起来为好,裴先生这样见义勇为的大英雄我用不起。” 可是,我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后来干脆躺在沙滩上,不动了。 裴瑾年俯下身,用脸挡住了我眼睛上方的蓝天,面目可憎,语气可恶,“逞强没什么好处的,这里潮气这么重,小心全身长出一片绿油油的苔藓,哇,那可怎么办?”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才全身长苔藓呢,我又不是绿巨人。” 他将我从沙滩上扶起,替我打扫身上的沙子,“其实这脸上要是沾几粒沙子还勉强可以将就看,现在露出真面目了,还真是有点不忍直视。” 我用力推开他,“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不爱看你可以走啊,干嘛尾巴似的跟着我?” 他不慌不忙地弹了弹青瓷色衬衫袖口的几个沙粒,“你以为我愿意吗?试想,如果你真的葬身大海,而我又是你生前最后一个对话的人,说不定会有麻烦的,我才没那么蠢。” 第9章 我们结个婚吧 “我很蠢。”我顺着他的话自言自语,“我一心一意等他,费尽心思跟我妈周旋三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他盼回来了,可是转眼之间他却和别的女人成双入对,还往我身上泼脏水,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他说过他永远爱我,相信我的,怎么都忘了……” 失恋的人就是不能听伤感和不顺的话,哪怕毫无关联的事,也会拐了一百八十个弯,想到那个让自己伤心的人。 我越说越伤心,痛哭流涕,怎么也止不住。 裴瑾年没有说话,也没有走,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我念经似的悉数我和李均益之间的过往。 在海浪不断拍打的礁石上,裴瑾年又递过来一张面巾纸,“这是最后一张了,再哭只能跳下海去把脸洗干净了。” 我接过后,抽噎着说:“可是,我心里好难过。” 裴瑾年将我从礁石上拉起来,指着远处海面上一座影影绰绰的小山,“有什么话,都对它说出来。” 我敲打了几下坐麻的双腿,勉强站住,“它在那么远的地方沉睡,怎么会听到我说话?” “大声喊啊,把它喊醒。”裴瑾年将我抱起,迈步上了一块最高的礁石,顿时有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喂,小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亮开嗓子喊。 “再大声些。”裴瑾年在一旁说。 “啊!”我照做。 “好,再来!”他鼓励我。 “啊……啊……啊……”我的嗓音开到了最大,也不再顾及有没有人笑我是疯子,我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去喊出我的压抑,我的委屈,我整整三年付之东流的青春。 终于,我嗓子全部哑掉,整个人也不再有一丝力气,软软地倒在了礁石上。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微凉的海风吹拂着裙边的流苏,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裴瑾年的怀里。 夕阳中,他的脸上洒满妃色的光,长而卷的睫毛微微低垂着,正在凝神注视着从海面上成群飞过的海鸥,这画面让人有点瞬间眩晕的魅惑。 我微小的动作惊动了他,“醒了?” “我刚才怎么睡着了?”我连忙从他怀里起身,哑着嗓子问道。 他坐在一块平坦的礁石板上,原地未动,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被我敲晕,劫财劫色。” 无语,跟他说话全都不是正常套路。 “我没钱没色,你这次亏大了。”我揉着刚才被压住的小臂,鼻翼嗅到了他吐出的烟圈。 “看来你恢复元气了,怎么样,失恋也不过如此吧?”他的手指夹着香烟的动作很是熟练,像是老司机。 说实话,他吸烟的样子还挺迷人的,和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愤青形象判若两人,有点忧郁,也有点飘渺,他看起来和我年龄相仿,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深沉的瞬间。 我坐在了他旁边,望着远处海面上的一叶归舟,长叹一声,“是比刚才轻松多了,至少心口没那么堵了。 不过回家还要接受我妈的冷嘲热讽,更加猛烈的给我安排相亲,她励志要将我在二十五岁之前出手,接下来的一年,我的世界将无比悲惨。” 裴瑾年见缝插针地说着风凉话,“其实相亲也挺好的,说不定乌龟能对上绿豆呢。” 我苦着脸抱怨道:“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是没被家里逼婚,体会不到那种滋味,有时真想收拾金银细软偷偷离家出走。” “我已经这么做了。”身边的裴瑾年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你是逃婚出来的?你不喜欢她?是家人包办吗?”我立即问了一大串的问题,同时用惊讶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我来云海的确也有别的事情要办。”他的目光望向深远的天际。 “你现在一个人在云海工作,家在外地?”在沙滩上时,我听到他打了一个电话,仿佛是向谁请假,估计是因为尾随我,耽搁了原定要开展的工作,但当时我实在是太悲伤了,没顾及这些。 他点头,又补充道:“一个人挺自在的,至少没那么烦了。” 裴瑾年无所谓之的态度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在蛊惑着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我有那么好看吗?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斜睨着我,一脸挑衅。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回去,清亮无尘的眸子里透着桀骜不驯,微微上翘的嘴角噙着不可一世的叛逆。 如果每天对着这副容颜,总好过走马灯似的相亲吧! “不如,我们结个婚吧!”我脱口而出。 在他未答之前,我又及时补充道,“其实就是领个证,这样你我都有了挡箭牌,可以避免家里的逼婚,等到我们其中的一个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就去办离婚,这样岂不是互利互惠、皆大欢喜?” 他眸光一敛,与水天之际的晚霞融为一体,那画面有种撼动人心的美。 “这主意不错。”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今天恐怕来不及了,我明天下午有空。” “上午不行吗?”我问。 “你就这么急?”他抬眸。 “既然决定了,自然是越早越好,说不定明天中午我妈就给我安排相亲呢。” “也好。”裴瑾年的眼神冲我飘了飘,答应了。 “一言为定。”我用歃血为盟一般的决心伸出手指,“来,我们拉钩。” 一支烟到了尽头,他将烟蒂按在礁石上,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了我的。 光滑细腻,还带着一丝微凉,如一股涓流传导至我的体内,这时想抽出,又觉得有些不妥,只有这样钩着。 心思不知何时写在了面上,我的脸颊已变成绯红,却不自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迎着缤纷渲染的落霞,说出小孩子时互相保守信用时用的童谣,希望我们可以守住这个承诺。 我抽出手时,抬头碰触到裴瑾年忍俊不禁的表情,哼!他一定是在笑我幼稚。 可是下一秒,他却扇动了一下杀伤指数足有五星级的长睫,同样幼稚地说道:“好,就一百年。” 第10章 人也要给你? 第二天,婚姻登记处门口。 我下了出租车,向台阶上飞奔,远远地看见裴瑾年在花坛前,悠闲地看着正在花间飞舞的两只蝴蝶。 他今天一身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衫,红色条纹的领带,看上去英姿勃发,神采奕奕。 “你干嘛穿这么正式?其实就是个假……”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 裴瑾年唇角一勾,“难道你希望一个义渠王那样扮相的人出现在你的结婚证上?” 噗,他可真会设计形象,《羋月传》里装束介于犀利哥和丐帮帮主之间的那个人,据说扮演者演完那部电视剧后,洁癖都治好了。 我吐了吐舌头,忍住笑,示意他,“走吧!” 他很绅士地为我推开了玻璃门,“证件带齐了吗?” 我从包里掏出户口本,得意地冲他挥了挥,“行走江湖,全靠智商。” 绿草如茵的广场上,我手举着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心情像斩获了一枚免死金牌那般豁然开朗。 我一人扮两角,学着我妈的语气,双手叉着腰,居高临下,“死丫头,从今天开始,你中午、晚上、周末,所有的休息时间统统都给我去相亲,如有忤逆,别怪我不客气。” 我蜷缩在草地上,作可怜状,怯生生地乞求道:“钱女侠饶命,小女刚刚失恋,短时间内没有心情去相亲,烦请宽限时日吧!” 然后又霍地站起,面沉似水,口气严厉,“宽限几日?三日,还是五日?最后不能超过一个星期!” 我接着立即匍匐在草地上,眨了眨眼睛,模仿大话西游里的经典桥段,“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我妈闻言立即暴怒,“一派胡言!看来我必须用绝活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逆袭而起,原地转了三圈之后,将一本结婚证举到我妈面前,“本人已婚,请三思。” 我妈的气势顿时低下去,失望地坐了下来,表演在我一阵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笑声中结束。 我回头问唯一的观众,“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裴瑾年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退却,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闹够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回去上班了?” 我因为李均益回来的事,再加上今天领证,已经三天没上班了,昨晚又装病续了假,今天是一整天的假期,所以不想浪费,直奔主题。 “那个……裴……唉,有了,小年糕,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突然不知应该怎样称呼面前这个男人了,已经扯证了,再叫裴先生有点生分,但叫他瑾年,又觉得太矫情,于是顺嘴诞生了这个响亮的称号。 裴瑾年的表情像被年糕粘住了一样无奈而哭笑不得,“你叫我什么?” 我也觉得这个称号和裴瑾年这么诗意优雅的名字比起来反差有点大,于是“嘿嘿”一笑,“昵称,昵称!” “那你对那个牛蹄筋的昵称是什么?”他黑着脸问。 “什么牛蹄筋?”我莫名其妙。 “笨,就是你那个脑子被驴踢过的牛津前任啊。”他嫌弃地鄙视我的智商。 噢,脑子驴踢过的牛津前任,牛蹄筋?好名字。 李均益脑子要是不被驴踢过,怎么能相信方晴那些拙劣的陷害?名符其实。 “我对那个牛蹄筋直呼其名,没有昵称。”我说得斩钉截铁,以告诫自己,我和李均益已经再无留恋。 “这么说,对我还算有所偏爱?”裴瑾年漂亮的眸子里浮出一丝笑意。 我夸张地点点头,毕竟有求于人嘛,态度总要好一些,于是讨好道:“我们是盟友嘛,关系杠杠的,和那二货没有可比性。” 裴瑾年满意地笑了,“表现不错,小木头!” 小木头? 在生如夏花第一次见面,他曾经叫过我沐沐,亲爱的,小可爱,不过那都是演戏给方晴看的。 现在他又给了我新的称呼,小木头!呵呵,这意思好像说我是块呆头呆脑的木头?讽刺意味还挺深刻,看来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损人。 “你干嘛叫我小木头,我有那么笨吗?”我不满地抗议道。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老婆?”他坏坏地笑着。 我忽地站起,“你占我便宜,谁是你老婆?我们只是逢场作戏,有名无实。” 他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手里的结婚证,“这个总是真的吧?” 我严肃地说:“裴瑾年,我警告你,我是相信你才找你帮忙的,你不许拿这个东西要挟我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我们之间应该保持应有的界限。” 裴瑾年长指扶额,这肢体语言明显是“你饶了我吧”,那意思是我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他缓缓抬起头来,神色凝重、一本正经地问我:“你包里有镜子吧,借我用下。” 我不明所以,以为他眼睛或者什么地方出了状况,将平时臭美用的一面圆形的小梳妆镜递了过去。 他接过后,将镜面对准我,用无比痛心且无比惋惜地表情对我说:“夏沐,你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难看,我真的感到很遗憾。麻烦你现在仔细看看好吗?我会拿结婚证要挟你? 你究竟有什么好要挟的呢,想太多了吧?对,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要严重警告你,不要因为有了这个证,就对我动什么心思,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之所以答应你这件事,纯属乐于助人。” “那样最好。”我横了他一眼,抢过小镜子收了起来,“不过,我还真的有一个要求。” 裴瑾年表情有些不耐烦,“说。” “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嗫嚅着低声道。 “什么?你要我跟你同居?”他几乎爆跳起来。 “你喊什么?”我捂住他的嘴,“没人要跟你同居,我的意思是我们既然已经扯证,在别人眼里就是夫妻了,如果我继续住在家里,我妈怎么可能相信呢?所以,我姑娘本已经安排得妥妥的,你放心地把人交给我就好。” “我的人也要给你?”裴瑾年一头黑线。 第11章 我们一起住 “喂,怎么样?”我拉着裴瑾年来到北京街附近一栋三十多层的公寓前,正门上方写着四个醒目的黄色大字:芒果公寓。 “不怎么样,楼体造型效果一般,平面布局有改善空间。”他淡淡瞥了一眼,说了句不伦不类的话。 我只当是他大热天的,被我强行拉到这里,有点脾气,没当回事,拖着他走进了公寓的大门。 这栋公寓是在大学毕业那年,父母送我的礼物,他们替我交了首付,我每月用自己的工资还贷款,也是我妈为了制约我乱花钱的一种理财方式。 七十平米的面积不算大,但我一个人住是足够了,里面都是精装修过的,拎包入住。 在半年前,我妈唠叨最厉害的时候,我曾经独自一人跑这里来住过几天。 后来,我爸亲自劝我,说这样我妈会很伤心,她也是为我好之类的一番话,还是让我硬着头皮回家去了,所以这里一直空着。 我带着裴瑾年来到二十九层,拿出今天早上特意准备的钥匙,打开房门。 “这房子是你的?”裴瑾年坐在了桔色的布艺沙发上,可能是他的腿太长的缘故,我突然觉得沙发好像买小了。 “嗯,以后我们一起住这里。”我将一串钥匙放在他的面前。 裴瑾年是外地人,从家里逃婚出来,到云海也没多久,我估计他不是住单位宿舍就是租房子。 虽然我们是假结婚,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这一点我要顾及到他,不然会让他感到尴尬的。 他抽出桌上的面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我考虑一下吧。” 我急了,“你还考虑什么?是嫌这里的条件不好吗?缺什么布置你说,我去买就是了。” 他面无表情,并且有些冷淡,“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 我坐到他的身边,轻轻扯起他衬衫的袖口,“其实我们就相当于邻居,互不干扰的,卧室归你,书房里归我。 我这个人平时也没什么恶习,就是洗澡时间稍微长点,不过我可以尽量改掉的。 如果你不在这里住,我妈一定很快会发现的,那我们的努力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或许是我低眉顺目的样子还有那么一点可爱,一不小心拨动了他内心深处哪根怜香惜玉的弦。 他自然地从我手里移开自己的衬衫袖口,像皇帝赐予嫔妃恩典一般,“我来可以,但如果你的某些不当行为或者不良习惯影响到了我,我可是会随时撤走的,到时候不要耍赖。” “不会不会,如果我们有什么不合拍的话,你尽管提出来,我们慢慢磨合,我可塑性很强的,嘿嘿。”我趁着他思想松动,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且临门一脚促成,“明天恰好是周末,你就搬过来吧。” 裴瑾年没再说什么,匆匆走了,今天上午连同昨天,我占用了他不少时间,再不放他走,估计他的工作丢了也说不定。 这件事总算搞定,以后再也不必面对我妈的狂轰乱炸,同时,也要告诉那个诅咒我孤独终老的李均益,我夏沐嫁得出去,而且偏要过得有滋有味,阳光灿烂。 下面我要面对的就是我出生以来最严峻的一场血雨腥风了,还不知我妈会个是什么样的反应,总不会将我一巴掌打死吧?毕竟我是她亲生的。 我望了眼天空中飘浮着的白云,拿出视死如归的决心,回到我家的附近。 我是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之后才回家的,一来是可以提前准备台词,寻找应对之策;二来是等我爸下班,他对我一向尊重和宽容,有他在,可能形势不会那么的严峻。 华灯初上时,我走进家门,果然不出所料,我爸下班了,他正在餐厅里帮我妈摆碗筷,“小沐回来了?去洗手,马上开饭。” 我答应着,内心忐忑地坐到了餐桌前。 这顿饭,我自始至终保持沉默,想好的那几句词台词在心里盘旋了好几次,也没有说出口。 “你昨天见到李均益了?”我妈突然开口,帮我切入正题。 昨晚和裴瑾年在海边分手后,我没有直接回家。眼睛哭肿了不说,和李均益的事还没有让我完全消化。 于是我在外面吃了饭,又在商场里呆坐了一会儿,才在将近九点钟时悄悄潜回家里,然后推说累了,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 今天早上我又装作赶时间上班的样子,说公司人事资料要升级,需要重新复印资料,我妈并没有怀疑,把户口本给了我。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心一横,深吸气,说道:“妈,我跟他分手了。” 我爸也不禁抬起头来,“小沐,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年轻人容易意气用事,但情绪不稳定时不要做任何决定,免得后悔。” “不是,爸,我现在情绪很稳定,真的。”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挤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我妈虽然不看好我们,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分手,“你们豪言壮语了好几年,不到一天就分开了?” 看来我妈的好奇心还挺强,告诉她也无妨,至少为了下面更大的爆料做个铺垫。 “我发现他和别的女同学关系暧昧,然后我把他甩了。”我为自己留足了面子,才不想承认是李均益先提的分手。 “什么?”我妈一听差点跳起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早就看那个李均益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过分,这不是白白浪费你的大好青春吗? 浪费女孩子的青春就是图财害命,要不是他,你现在早就结婚了,我提着耳朵讲道理给你,你就是不听,这下知道你妈我的眼力相当于火眼金睛了吧?” 我气势上没占上风,但也不能由着我妈牵着走,不然又会被她的所谓理论带到沟里,于是硬着头皮顶撞了她。 “妈,虽然李均益不靠谱,可是您安排和我相亲的那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嘛!再说这火眼金睛是用来辩认妖精的,看人不管用的。” 第12章 我已经领证了 我爸也是受不了她这种强行灌入式的说教,于是一旁说道:“钱芸,你要学会跟孩子交流,不能总把自己当成一个英雄或者圣人,强迫别人和你想的一样。” 但我妈就是我妈,句句不偏离主题,她立即走向客厅,拿起手机,给那些人脉广的阿姨们打电话,“多说没用,从今天开始,必须参加我安排的每一次相亲,直到定下来为止。” 看来我对形势的估计是一点都没错,我和李均益分手的后果,就是陷入无止境的相亲,原本我还以为我妈会给我几天失恋疗伤的机会,但我错了,一天都没有。 我默默将所有的碗洗了,回到客厅,我妈恰好挂断电话,已经用她势不可挡的强大朋友圈为我做了的安排。 “明天下午,男孩子会主动给你打电话,至于在什么地方,你们自己定,对方是公务员,工作很有前途,你认真对待,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一种熟悉的烦躁从耳际传至我的大脑,这三年,尤其是我毕业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我就是循环往复地听着这些话过来的。 不过,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我耐心听完之后,平静地说:“爸,妈,我结婚了。” “什么?”我爸和我妈异口同声,像是没听懂的话。 “我是说,我已经领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再安排相亲,就是怂恿女儿婚内出轨。”我从包里取出封面印有烫金国徽的红色小本,放在了茶几上。 顿时,爸妈全部惊呆。 半晌,我妈如梦初醒般指着我,“你这死丫头,为了逃避相亲,办了个假证来骗我,我不会信的。” “如假包换。”我如往日那样,若无其事地拿起手边的杂志。 我妈一把拿起茶几上的结婚证,翻开,合上,里里外外看了好几个来回,“小沐,这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了。”我抓了把杏仁,一粒一粒往嘴里送。 “哎呦,你可气死我了。”我妈突然大叫一声,把结婚证递给我爸,“书平,你看,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做的好事,事先都不通知我们一声,就自己偷偷跟人去登记了。” 我爸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小沐,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不置可否,“爸,我和李均益分手了,也不代表我会接受相亲,我觉得这种方式好尴尬,我不想接二连三地见陌生的男人。” 我妈把结婚证狠狠一摔,“所以你就自作主张,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领了证?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谁说我不认识,我们感情很好的。”我把结婚证收起来,重新放进包里,“对了,妈,明天我搬出去,住进我们的新房,忍过了今晚,就没有人再气您了。” 说完,我走向自己的卧室。 “站住!”身后传来我爸严厉的声音。 要知道,我爸平时总是和颜悦色,很少这样对我的,这次我也的确闯了大祸,毕竟结婚不是一件小事。 我乖乖站在原地,转过身来,讨好地冲他笑了笑,不过好像没用。 他紧锁的眉头在前额上形成了一个川字,“小沐,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跟你登记的人到底是谁?” 我组织着事先想好的台词,尽量循序渐进,让他们一步步接受这个事实,“爸,其实这个人我妈也见过。” “啊?”我妈一听惊讶无比,“是不是你刘阿姨上次介绍的那个……” “不是,妈。”我否认。 “那就是你李阿姨……”看来我妈坚决要从那些相亲对象里寻找了。 “也不是。”我又摇头。 我爸无奈地对我妈说:“钱芸,你能不能先别瞎猜,让小沐说下去。” “就是上回在生如夏花咖啡馆相错了的那个人。” 我妈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就是长得特别帅气的那个男孩子,刚才看结婚证上的照片怎么有点眼熟,快快快,结婚证再给妈看看,他做什么工作?有房有车吗?对,有房,你刚才说过了,新房在哪?多大面积?” 这一连串的问题,简直令我头晕目眩。 我爸也凑过来,和我妈一起看结婚证上的裴瑾年,还特意戴上了眼镜。 也对,他已经是他们的女婿了,能不看个仔细吗? “长得的确不错,配咱们家小沐倒是绰绰有余。” 听着他们两人窃窃私语,我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好笑的是,这真是个看脸的年代,连我爸妈也这么专注颜值,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找他个色相好的,总算加了分。 好气的是,什么叫他配我绰绰有余,难道我很差吗?哪有亲爸亲妈这么贬低自己女儿的?他们是不了解裴瑾年那张损人的嘴巴,不然还不得被气死。 我爸回头问道:“你们认识的时间这么短,你对他了解多少?” 我靠!还真的一点不了解,其实也就见过三次而已。 现在就连我自己都有点纳闷,我怎么就突发奇想,和他领证了呢?万一他是一个逃犯呢? 嘿嘿,他就是一个逃犯,只不过是逃婚。 其实,就凭他的这份骨气,就值得我佩服。 人生是自己的,为什么一定要听别人的安排?我们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达到别人的满意,而委屈了自己的心。 想到这里,我答道:“爸,妈,有的时候时间并不可靠,你看,李均益和我相处了五年,结果怎么样? 我和裴瑾年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可以和我相伴终生的那个人,我十分担心这么好的人被别人抢了先,于是抓紧时间把他的名字写进了结婚证。” 我口不对心地说出提前背诵了多次的台词,心想:这段深情表白要是被裴瑾年听了去,还不知怎么笑话我呢? “既然这样,明天把他带到家里来,让我和你爸见见。”我妈见木已成舟,女婿也长得一表人才,也不再对先斩后奏登记这事纠缠不放了。 我面露难色,“明天?太急了吧?” 关键是这事我没跟裴瑾年提前沟通过,这两天我已经占用他不少时间,明天还要继续麻烦他,估计他没那么好说话。 “这事我赞成你妈的意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胆子这么大,不经过我的同意,娶走了我的女儿!” “爸!他工作很忙的,能不能再宽限几日?”我苦着脸央求道。 “没的商量,就明天!”我爸阴着脸,没再等我说话,直接进了书房。 第13章 他是新姑爷 唉!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求裴瑾年了。 回到卧室,我几经犹豫,拨通了今天上午才存进手机里的号码。 “什么事?”他的声音如从天际飘来的云,清晰而遥远。 “那个……明天,你……”我自觉有点过分,开不了口。 “明天搬去你那,这点信用还是有的。”裴瑾年似是轻咳了两声,大概是在嘲笑我的结巴。 “不是,对于你,我百分之百的相信,没有任何怀疑,真的。”我决定先给他戴个高帽。 据说男人都有一个弱点,只要被人一夸,都会有轻飘飘的感觉,然后再提要求就特别容易达成。 可是我的小算盘在裴瑾年面前却立即被无情地揭穿,他完全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说话风格异乎寻常,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被一语中的,我反而感到更尴尬,于是假装遮掩,“没有,我们总算朋友吧,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也算正常嘛!” 只能迂回一下,变相地套近乎了。 不过他却故意顺坡下驴,“那好,问候完我就挂了,正忙着呢。” “诶,等等,我有事。”我连忙将即将落地的排球救起。 “小木头,你那张嘴除了吃饭,就是用来气人的,至于夸人这种事情,就不要勉为其难了,怎么样,我对你的评价还算到位吧?”裴瑾年毫不客气地挖苦我,不留一点情面。 仅仅几面之缘,他竟然将我了解得这么透彻,可怕! 的确,夸人不是我的强项,损人和吵架我倒是挺在行。 不过,自从认识了裴瑾年,我好像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跟他交锋,我完败。 由于有求于他,我保持着良好的态度,嘿嘿一笑,“说得有那么点正确,不过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你说对不对?” “废话真多,难道是事情有变,你和你的牛蹄筋男友神复合?”裴瑾年已经开始发挥他神探般的推理思维。 “我爸妈想见你。” 然后,电话里一片沉默。 我正想着如果他拒绝的话,我该用什么办法说服他,这时,他却开口,“好。”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同意了,我几乎要雀跃起来,兴奋地冲话筒喊道:“小年糕,你太仗义了!” “岳父岳母想见新姑爷,可以理解。”裴瑾年好像突然间变得通情达理了。 他是新姑爷!而我的父母因此而成了岳父、岳母,这几个陌生名词,莫名其妙地把我和他连在了一起。 “明天我们在哪里集合,我提前给你交代一些情况,免得出现纰漏。”我压低声音说。 “不相信我?”他的声线好有磁性,尤其是这句略带挑衅的几个字,我的耳朵差点怀孕。 “不是,就是担心……” “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还要把这几天荒废的工作赶出来,就这样。”裴瑾年不再听我哆嗦,果断切了电话。 我搞定了裴瑾年之后,又敲响了爸妈卧室的房门。 我妈在做颈椎运动,我爸在看书。 “有事?”见我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我爸放下书,抬头问我。 我点点头,手指卷着睡衣的边缘,咬了咬嘴唇说:“爸,妈,裴瑾年明天过来拜访你们,我……有个要求,你们别问令人尴尬的问题,可以吗?” 我爸淡淡一笑,“小沐,你是担心老爸会吓到他?” 我连忙摇摇头,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我妈的方向。 我爸故意抬高声音说:“钱女士,女儿在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我妈没有回头,继续伸展着颈部,“我养了你二十多年,容易吗?现在把你嫁给他,我就是打听一下他的经济状况,有什么错?难道他没房没车没存款,就不尴尬了吗?” 我一听急了,按裴瑾年的脾气,如果不顺心,还不得与我妈吵起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妈,裴瑾年家在外地,刚来云海没多久,您的那些要求他不可能短时间内达到,但是只要我们努力,我相信以后都会有的。” 我妈忽地转过身,“说得倒轻松,你不知道赚钱有多难吗?你不知道云海的房子有多贵吗?算没算过要努力多少年才能实现,你不会是想到了我这个年龄才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吧?还有,等你们有了孩子……” “行了行了,打住!”我爸及时打断了我妈无休无止地说教,“你不能给孩子施加压力,除了钱,别的方面也很重要。” 我妈把脸一拉,“少在这装高尚,好像就我一个人庸俗,你们也不想想,现在这个社会,离了钱能活吗?” 我爸无奈地叹息道:“你想法太极端,他们又不是没工作,再说小沐为什么会背着我们匆匆结婚,还不是因为你整天强硬给她安排相亲?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她的,她虽然是我们的女儿,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人生观,有独立的思维,你事先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吗?” 我妈很气愤,“这么说,这事全是我的错了?我一天到晚操心,还不是为了她好?不管怎么说,让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稀里糊涂就嫁了,白白便宜了别人,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妈,那您想怎么样?”我没有信心和我妈讲道理,我知道那绝对是两败俱伤的事,根本讲不清楚。 我妈双臂抱胸,“很简单,在云海市区有两百平米以上的房子,四十万以上的车子,如果存款不足五十万的话,月工资最好在三万元以上,对了,房子和车子要求没有贷款,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这还不过分?那怎么才叫过分?我听了这些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核算得出的数据,头都快炸了。 上午登记时我记得裴瑾年今年也就二十六岁,怎么可能符合这些条件?能够达到这种条件的人,如果不是富二代,恐怕全云海的年轻人也没有几个。 我把心一横,“妈,您不用幻想了,这条件裴瑾年一样也达不到,结婚以后,我们还要暂时住我的公寓。 但他这个人自尊心很强的,您要是一定让他难堪的话,他说不定会一怒之下跟我离婚,如果您希望我成为一个离异的女人,那您请便吧!” 我妈一听,立即捂着心脏倒在床上,“女儿出嫁了,我还要陪嫁一套房子,这让我怎么出门?我的心啊,还让不让我活了……” 第14章 见家长1 第二天一大早,我心情忐忑地来到小区门口,等待裴瑾年的到来。 这人虽然演技高超,但今天要面对的是我百毒不侵的老妈,我心里实在是没底,所以,我必须要给裴瑾年先下个毛毛雨,让他心理有个准备。 我站在一棵树冠枝条比较密集的银杏树下,躲避早晨就很灿烂的阳光。 抻着脖子向路上望了好久,也不见人影,后来脖子酸了,腿也木了,我干脆坐在了门前的小花坛上。 忽然,一辆奥迪a4不偏不倚,停在了我的面前,红色的车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恰好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心下暗暗鄙视,好没礼貌,想停车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吗? 于是我朝茶色车窗里面斜了一眼,扬起头调整了一个方向。 “这是专程在等你老公吗?”车窗降下,裴瑾年无可挑剔的脸,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闪亮登场。 “原来是你?”我一下窜起来,跑到他面前,冲他夸张地来了一个飞眼,“悟性不错啊,还知道借个车。” 裴瑾年闻言眯起眼睛,斜睨着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傻的瓜,上车!” 我兴冲冲地绕过车头,坐上了副驾驶,立即感到了车内的凉爽。 “小年糕,我跟你说,我爸还算善解人意,你不必太紧张,但我妈这个人有点难对付,保不齐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希望你别上纲上线,跟她一般见识。 但你放心,我绝对是百分之百站在你这边的,实在不行,我们就硬闯,私奔。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智取。” 我迫不及待地给裴瑾年摆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咱妈真的那么可怕?”裴瑾年转向我,一脸严肃。 进入角色倒挺快,这还没见面呢,就开始咱妈了。 我担心自己把裴瑾年吓坏了,影响到他的发挥,连忙安慰他说:“其实她也只是个传说,况且知道生米煮成了熟饭,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这么说主要是想给裴瑾年吃个定心丸,以防他傲娇的小脾气一发作,坏了我的大事,但却忽略了其他的什么。 我再抬头时,发现他正抿着嘴若有所思,“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是想让我跟咱妈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咳咳…… “裴瑾年,拜托你不要瞎说,万一我妈信了,十个月之后,我上哪去给她变个外孙出来?” 他目视前方,修长的手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莞尔一笑,“我相信你的智慧,连老公都变得出来,何况是孩子呢?” 我用手敲了几下他的右臂,“相信你个头啊,千万别害我,到时候你甩袖子走人,留下个烂摊子,我要怎么收拾?” 他将车停好,侧目玩味地看了看我,伸手轻轻揉了揉我头顶的碎发,胸有成竹地说:“听我的,别穿帮。” 被他掠过的部位有点痒,我有点走神儿,可能脸也有点红。 他长臂伸到车的后排座位,将上面的几个长方形袋子拎起。 我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他示意我下车,“哪有第一次拜访岳父岳母不带礼物的?” “噢。”他想得还挺周到的。 我心里顿时冒出了一个问题:这么轻车熟路,难道这事他以前经历过? 转念一想,他已经二十六岁了,经历过也很正常,说不定也有过喜欢的人呢。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裴瑾年将自己的手臂弯起一个弧度。 我迟疑了三秒钟,乖乖上前挽起他的胳膊,他满意地低头给了我一个心领神会的笑,表演正式开始。 以前,我也这样挽过李均益,只是当时以为,我和他会永远走下去,直到永远。 没想到,我今天竟然这样挽着另一个男人,将他领进我的家门。 “爸,妈,这是瑾年。”我略微紧张,声音有些放不开。 裴瑾年自然地向我爸妈鞠了一躬,微笑着开口,“爸,妈!” 叫得一个亲切,没想到他嘴还这么甜,估计谁听了心里都硬不起来。 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妈接过礼物,客气了一句,“人来就行,还带什么礼物?” 我爸笑容可掬,“小裴,欢迎你,快请进。” 我陪着他走到客厅,手一直没松开,毕竟这是我家,他第一次来,陌生感一定是免不了的,我想给他力量和支持。 我知道我妈的眼睛始终在观察我们,就连她将泡好的茶端上来时,还瞥了眼我们依然紧握在一起的手。 裴瑾年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心,然后手抽走了,接过我妈手里的茶碗,“妈,我来,您请坐。” 他将茶碗一一摆放在桌面上,拿起青花瓷的小茶壶,向小茶碗里斟茶。 手指修长,动作行云流水,标准的凤凰三点头。 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手! 然后,他捧起茶碗,双手呈到我爸面前,“爸,您喝茶。” 我爸忙接过,还不忘夸赞他,“谢谢小裴,功夫不错!” 在给我妈奉茶时,他的笑容格外真诚,“妈,我对沐沐是真心的,请您看在我想一辈子把她捧在手心的份上,原谅我娶她的愿望过于急切,都是我的错,千万不要怪罪沐沐。” 没想到裴瑾年竟然把矛盾先挑出来,并主动承担了责任。 其实我爸妈心里也都明白,结婚这件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我肯定也是极其乐意的,另外我们从进门以后亲切无间的状态也说明了一切。 如果等我妈当面质问,还不如变被动为主动,既避免了尴尬,又显得有担当。 最难得的是,他还说得那么煽情,就算我妈想发火,对着这样诚恳的一张脸,情绪都不太好酝酿。 我妈接过茶,板着脸,“嗯,这件事的确太仓促了,搞得我们很被动,连个婚礼都没来得及准备,这样就悄悄把证给领了,算怎么档子事?” “妈,婚礼的事好说,看沐沐喜欢什么样的,先个日子办一场就是。” 没想到裴瑾年竟然答应了,我差点吓吐血。 我和他本来就是逢场作戏,如果要举行婚礼,势必要闹得满城风雨,那还了得? 第15章 见家长2 我直接表明立场,“妈,我不想办婚礼,您带我参加的那些婚礼都千篇一律,两个人像木偶一样,在台上做各自无聊的表演,取悦台下那些根本没兴趣看的人,人又累得够呛,有什么意思?” 我妈一听,刚想发火,鉴于裴瑾年在场,压了下去,瞪了我一眼,“胡说,人的一生中结婚只有一次,怎么能不办婚礼呢?” 谁说结婚只有一次?明明这次是假摔。 “反正我不喜欢,办了反而会影响我和瑾年的感情。”我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任性不讲理。 但不知说这么矫情的话,裴瑾年会不会在心里笑话我。 裴瑾年拉起我的手,极其温柔地对我说:“沐沐,这件事我们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看有没有一种方式,你喜欢,咱妈咱爸也满意,好不好?” 我抬头,碰触到他幽黑的眸子,正望着我,那么深情,那么专注,像一湾深潭,我再多看一秒,仿佛就会掉进去。 从他眼神里的暗示,我领悟道:他这是在替我打圆场,也给我妈找个台阶,先把眼前的矛盾化解掉,否则我坚持下去,我妈会没面子的。 挺聪明的嘛,于是我含情脉脉地对他笑了一下,“那好吧。” 我妈的心里估计会酸溜溜的,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动不动就和她作对,而偏偏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变得服服帖帖。 这时我爸放下茶碗,对我妈说道:“年轻人的想法多,我们不妨看看他们有什么新花样,也开开眼。” 这个话题总算过去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我妈还会制造新的难题,于是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妈,我帮你去厨房一起做菜好不好?” 我妈当然明白我的意思,故意坐着不动,“你会做什么?还不够给我添乱的。” 这时身旁的裴瑾年开口,“沐沐,今天我们两个来做吧,让妈休息一下。” “我可什么都不会做。”我回头冲他眨眨眼,意思是你别什么活都往身上揽,做菜这么复杂的工作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他却淡淡一笑,“没关系,你只要把爸妈的口味告诉我就可以了。” 没等我说什么,我妈首先惊讶无比,“小裴会做菜?” 裴瑾年点头,“手艺一般,跟您没法比,以后还得继续努力,把沐沐爱吃的菜都学会。” 他时时刻刻不忘表达对我的宠爱,因为深知这张感情牌最能打动我妈的心。 我爸竖起大拇指,“现在年轻人愿意做饭的不多,很难得,小沐,你以后也要悉心学习,家务要两个人一起分担。” “知道了,爸。”我爽快地答应一声,拉着裴瑾年就往厨房走。 我妈立即制止,“小沐,哪有第一天上门就让人家下厨房的道理?你让小裴在这里陪你爸聊天。” “没事的,妈,我又不是外人。”说话时,裴瑾年的手自然地放在我的腰间。 这时我爸也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妈说的对,我们聊聊天,正好我也有些话要问你。” 我妈会意,将我拽进了厨房。 我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裴瑾年,我爸要问他什么呢?难道和我妈一样,向他亮出那些嫁女儿的丢人条件吗? 我忐忑地进了厨房,不时地找借口去客厅走一趟,想听个风。 但每次都发现,他们正在谈笑风生,聊得甚欢,我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再后来,他们干脆进了书房,我猜一定是我爸那个象棋迷忍不住去挑战裴瑾年了。 吃饭时,裴瑾年对我更是体贴入微,就连鱼刺都由他剔除后,再将鱼肉放进我的碗里。 我心想:不要这么夸张吧?这样我会眩晕的。 他显然读懂了我的意思,饱含深意地回望了我一眼,做戏就要做足全套。 然后还自作主张地盛了一碗猪手汤给我,“沐沐,多吃点这个,你太瘦了。” 我刚想拒绝,却得到了我妈的大力支持,“小沐啊,这一点我支持小裴,现在有些女孩子为了追求身材,故意节食,不摄入蛋白质,那样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记住,劝你减肥的人都不是真心对你好的。” 言外之意是裴瑾年真心对我好?无疑他这个举动在我妈面前大大加分了,我妈在对他经济条件不满意的情况下,能主动支持他,说明她已经开始逐渐认同他了。 为了这一点,我也要听裴瑾年的话,端起汤碗,大口喝起来。 我豪迈地放下汤碗,裴瑾年又适时取过餐巾纸,替我擦嘴边的水迹。 整个一顿饭下来,我感觉自己在享受和大熊猫地位等同的国宝级待遇。 有那么一瞬,我冒出个想法,如果每天都演这场戏,他永远都对我这样好,也是相当不错的事情。 转念又觉得自己太幼稚,我和裴瑾年是各取所需,互相帮忙而已,除了做戏之外,我们就是相互看对方不顺眼的冤家。 如果住的不是楼房,我们吵架的激烈程度绝对可以将屋上的瓦给掀起来。 让我内心充满感激的是,我妈并没有问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 我想,大概是我昨晚睡前突然鬼使神差地双手合十,冲正南方拜了三下那个动作起了作用,恰好有哪个神仙路过,可怜我的苦心,暗中帮了我的忙。 吃完饭后,我立即提出回去,我深知非之地不可久留,趁着现在气氛还算和谐,赶紧离开。 爸妈见我执意要走,也没说什么,知道女大不中留,我今天的表现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就差拿脱水贴在裴瑾年身上了。 他们都是过来人,当年明白新婚燕尔的人需要一个自由的空间,而且迫不及待。 我将自己随身用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绝大部分昨晚就已经整理好了,装了满满两个行李箱。 看着我爸妈转身进了楼门,站在车两侧的我们相视一笑。 “我棒吗?”他又恢复了傲慢的神态。 “怎么能说棒呢?分明是简直完美!”我毫不吝啬地对他进行了充分地肯定。 他似乎对我的嘉奖很受用,笑得比阳光更明媚。 在车尾处,我们击掌三下,庆祝出师告捷。 第16章 小年糕吃醋了 我们刚到芒果公寓楼下,就看见正方前一辆黄色保时捷跑车,很是扎眼。 “等我一下。”裴瑾年将车停好,阴着脸对我丢了这么一句话后,推门下车,直接向保时捷走过去。 我坐在车里,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他有无法抑制的仇富心理,看见有钱人就忍不住上前暴打一顿? 这时,对面的保时捷车里也走出一个年轻男人,合体的浅灰色西装,面容清秀,一双细长的眼睛含满了桃花春意,对着裴瑾年喜笑颜开,风情无限。 传说中的蛇精男就是这样的吧,看样子他们两个认识,我睁大眼睛努力向外看。 只见蛇精男伸出胳膊,自然地搭上了裴瑾年的肩膀,不知对他说了句什么。 裴瑾年黑着脸,一把将他推开,对他说着什么,表情非常不满。 由于车窗紧闭,我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好奇心驱使着我将车窗微微降下,嵌开一条缝。 只听蛇精男嬉皮笑脸地说:“红色怎么了?多么鲜艳夺目,再说你当时也没对颜色提出要求嘛!怎么,不如兰博基尼舒服?” 懂了,大概这辆红色奥迪是蛇精男帮忙借的,裴瑾年对颜色不满意,可能他嫌红色太张扬了? 他这人也真是的,能借到已经很不错了,还这么挑剔,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故意整我是不是?当我是东方不败吗?”裴瑾年在蛇精男的头上抓了一把。 后者立即撤到一旁,连忙用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夸张地叫道:“面瘫裴,你弄乱了我的发型!” 噗,我笑出声来,原来他叫面瘫裴。 只见蛇精男开始恨恨地回击裴瑾年,裴瑾年躲开,然后又互相钳住手腕。 两人身高相仿,一米八几的两个男人在此撕扯打闹,这画风着实清奇。 “这几天你行为太怪异,到底在搞什么?”不一会儿蛇精男住了手,又朝我的方向看了看,“这妞不错,新泡的?” “少废话,我的东西呢?”裴瑾年依然没有好脸色。 蛇精男按遥控器将后备箱开启,阴阳怪气地抱怨道:“这一天一夜,全为你服务了,可你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我吃醋了。” 这话要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倒也不觉得什么,关键他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蛇精男,怎么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以为裴瑾年这下一定又要动手,没想到他却笑了,我看不懂这笑的含义,只觉得他笑得很迷人,男女通杀。 那一瞬间,有一个想法突然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他不会是gay吧?不愿意娶女人,所以才选择了逃婚。 裴瑾年从后备箱中取出几个长长的盒子,宝贝似的拿在手里。 蛇精男对他报以毫不留情地鄙视,坏笑着,“装得跟真的似的,这春宵一刻良辰美景的,还有时间摆弄这些?” 裴瑾年回头一指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消失。” 蛇精男眉眼一弯,别有深意地说:“保重身体。” “无聊。”裴瑾年没再理会他,转身向我的方向走过来,我连忙将车窗重新升起。 蛇精男驾驶着拉风的黄色跑车路过我们这里时,还打了个口哨,探出头来说:“等谷子回来一起喝酒。”然后绝尘而去。 “你朋友?”我问。 “交友不慎。”他一手抱着那些盒子,一手拖着我的行李箱大步向前走,我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 进了电梯之后,我决定刺激他一下,清了清嗓子,“你朋友长得好看、有钱,又有耐心,全身都是优点。” “这是一个有夫之妇该说的话吗?”裴瑾年瞥了我一眼,走出电梯。 “小年糕,吃醋了?”我在他身后偷笑。 “笑话!”他踏进房门,直奔书房。 “那我夸他,你为什么不高兴?”我追问。 他猛得回身,将我抵在墙面上,“他叫欧阳一飞,花心阔少一枚,风流无度,饥不择食,女友多的自己都数不清,如果急不可耐的话,要不要火速给你引荐一下?” 他离我很近,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如不见底的深潭,潭底折射出来的光直戳我的心脏,在他的威慑下,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不是正常的节律。 在他的壁咚下,我的身体一动不敢动,否则就会碰触到他的身体,那会更加尴尬。 我僵着脖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识相地说:“这么好的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消受不起。” 他浓密微微蹙起,“你什么意思?” 我瞪着两只眼睛,假装无辜地看着他,“没什么意思,就是看到了你们在楼下打情骂俏的情景有感而发。” 此言一出,乌黑的眸子像是要喷出两团火来,我逐渐感到了火光逼近的压迫感,一种被灭口的预感陡然升起,于是赶紧表明立场,以免被误伤。 “裴瑾年,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如果你答应和我领证是为了对你喜欢男人这件事掩人耳目,这也很正常。我这个人很开明的,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们互利互惠的约定不变。” 果然,他目光中的火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捉摸的玩味。 他欣赏着我惊恐的表情,满意地笑了。 我在心里暗自为自己英明的谈判能力点赞。 “聪明。”他开口。 我连忙谦虚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脸,嘴角扯出好看的弧度,“我老婆真乖。” 随后,他迅速放开了我,回身把那几只长盒子打开,里面是摆放整齐的一卷卷图纸,分别在地板上铺开。 “你是建筑设计师?”我看着眼前一栋栋漂亮的楼房。 他拿着直尺在图纸上来回测量,然后再用笔标上标记。 “这些图纸上都是你的作品吗?”我展开几张盒子里的图纸,上面是完整的楼体设计图,无论从外观形体和内部结构上来看,都体现着设计师独特而巧妙的思维。 我抬头看裴瑾年,他正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 “小年糕,我喜欢这个屋檐。”我指着图纸兴奋地说。 他突然低下头,毫无征兆地堵住了我的嘴,用自己的唇。 第17章 你要和我一起睡? 柔软的,微凉的感觉丝丝传入我的体内,灵巧的舌尖滑了进来,在我的领地任意探寻。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却看到了他微垂的长睫在下眼睑处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正当我的意识在推开他还是就此沦陷之间摇摆时,他便放开了我,低头继续看图纸。 我慌乱地低声问道:“干嘛……亲我?” “好吵。”他面无表情。 我一阵风似的跑出书房,回到卧室,关上房门,倚在门板上,用手指抚摸着他刚刚吻过的嘴唇,酥麻和清甜的滋味还在。 我站在原地回味了好久,胸腔里是一颗“砰砰”乱跳的心。 平复了一会儿,我走出卧室,朝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平静如初,他应该还在专心画图纸。 我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从今天开始,我即将开启新的生活,和裴瑾年做假夫妻的生活。 离开了父母的呵护,当然也屏蔽了我妈的唠叨,同时,也为了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真空空间,来治愈上一段恋情的伤痛。 李均益在我的心里,足足占据了五年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要用多久将他忘记,但我知道,我会努力忘记他。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坚强地走下去,希望能够在与裴瑾年结束这段名义婚姻时,我可以找到新的自己。 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橱,化妆品摆上了梳妆台,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的。 已过晚上十点,我洗漱之后,走进卧室准备睡觉。 刚刚上床,突然记起,昨天我已经答应裴瑾年卧室归他,书房归我的。 才开始合作,不能说话不算话,于是我来到书房,门半掩着,灯还在亮着。 回想起他方才吻过我的事,直觉得一阵脸红,甚至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门。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泰然自若。 我走进书房,地上铺满了图纸,他人坐在电脑前,一边操作,一边对比着刚刚画过的手工图纸,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有事?” “我要睡觉了,你还需要多久?” 这句话成功地移开了他一直盯在电脑屏幕上的眼睛,“你要和我一起睡?” 咳咳,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自恋,好像我对他有多么倾慕似的。 再说,他刚刚也承认过,他喜欢男人,至少现阶段是这样。 “你想多了吧?我之前答应过卧室你睡,书房我睡,我就是想问问,这书房你什么时候能腾出来?”我用手扶着额头,忍着吐血的冲动说明了本意。 他抿嘴一笑,眼神里闪过一抹戏谑,似乎捉弄我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无论怎么说,你也是女孩子,卧室归你。”他大度地割地了。 “噢,那……晚安!”我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回到卧室时,我顺手在里面将门锁了。 转念一想,多此一举,他现在只对那个蛇精男欧阳一飞感兴趣,又将锁打开了。 既然自己能够决定跟他领证,同住一个屋檐下,就是源于对他的相信。 至于为什么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这么信任,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概因为从一开始,第一眼起,他对我,没有一点欲念,不像别的男人。 而且,直觉上,他是不屑于占别人便宜的那种人。 那句老话说得好:刀子嘴的人基本上都有豆腐心,而嘴上抹蜜的基本上心里都藏刀子。 在这一点上,我和他也算是同一种人,但据目测,他损人的功夫绝对在我之上。 今天累了一天,按理说应该很快入睡,但事与愿违,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多小时之后,我的两只眼睛依然瞪得跟灯泡一样滚圆。 爬起来去厨房喝水时,我发现书房的灯还在亮着,难道他是个工作狂? 我悄悄走到书房门口,想看看他是忘关灯了,还是已经坐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头还没探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小木头,鬼鬼祟祟做什么?偷窥我的睡姿吗?” 果真还没睡,我推门走了进去,“你的睡姿很特别吗?难道比三条腿的蛤蟆还稀奇?那我倒是真想看看。” 满地的图纸收起,裴瑾年已经换上睡衣,宝蓝色的真丝面料服帖地垂在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上,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随便搭块布上去都很养眼。 “失眠了?”他见我进来,放下手机,对我行注目礼。 微黄的灯光下,他的脸洒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竟然比白天更加好看。 都说灯下看美人,这话今天终于得到了验证。 同时我也终于理解了某些男人会对女人的美色垂涎三尺,我此时对裴瑾年的色相就有点难以自恃。 尤其是领口处露出的那三分春色,让人不想入非非都很难。 他坐在那张单人床上,长腿已经占了一大半,显得床有点短,看来让他睡这里真的有点委屈。 “我有点认床,换了地方睡不着,怎么,你还在微信上卿卿我我?”我站在床前,刚好与他平视。 他淡漠一笑,“说的是你自己吧?刚和牛蹄筋分手,本来用来谈情说爱的时间突然空下来,百无聊赖了?” 没错,他说的对,本来每晚睡觉前都和远在天涯的李均益聊天,枕着他的晚安入眠。 现在他近在咫尺了,却如一根断了线的风筝,永远不属于我了。 说起李均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跑回卧室,取出刚刚放入抽屉的结婚证。 裴瑾年不解其意,“一想到跟我结婚就克制不住兴奋,是吧?” “我对你毫无感觉,别自作多情。” 我把结婚证放在灯下,拿出手机拍了下来,然后点开微信朋友圈。 “你要公开我们结婚的消息?炫耀一下自己找了个天下第一帅的老公?”裴瑾年继续展开他的自恋思维。 “笨!难道你不知道微信有个功能叫做‘部分人可见’吗?”我点开标签项,开始上传图片。 “懂了。”裴瑾年拿起自己的手机,“除了那两个人之外,把我也加进来吧,也好帮你检验一下效果。” 第18章 摸摸头,吓不着 第二天是周日,我被闹铃叫了三次,才勉强醒来,许是昨夜睡得太晚,昏沉沉的不想起来。 可是我还要上班啊,谁让我是一名售楼员呢,别人休息的时候,就是我最忙碌的时候。 这几天因为李均益回国,又突然领证的事,硬着头皮连续请了几天的假,今天再不去,估计这个月的业绩会很惨的。 我去洗手间时,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静悄悄的。裴瑾年还没起床,猜他也是个贪睡的懒虫。 于是我尽量把脚步放得轻一些,以免影响他休息。 说实话,做设计这行挺辛苦的,没日没夜地画啊,改啊,灵感也不是说有就有,动不动还要被外行老板全部推翻重做。 我把衣服换好,准备出门,突然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这才想起来,早餐还没吃。 以前都是我妈把早餐做好,现在这待遇没有了,只能下楼在外面吃点了。 在门口换完鞋子后,刚起身要出门,突然,门却自己开了。 “啊!”我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强盗,本能地用力向里拉拽房门把手,回头冲着书房大声喊道:“裴瑾年,快醒醒,有情况!” “小木头,你在做梦吗?”这时裴瑾年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从门外传来的。 我回过魂来,松开手,门外站着一身休闲装却依然神采奕奕的他,手里拿着几个袋子,原来他去买了早餐。 我尴尬地吐了吐舌头,闪身让他进来。 “胆小如鼠。”裴瑾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摸了几下我头顶的碎发,“好了,摸摸头,吓不着。” “你今天休息,干嘛不多睡会?”我被他拉到餐桌前。 他将早餐打开,“我内心坦荡,睡眠质量高,所以不必睡那么久。有些人昨晚一直沉浸在报复前男友的快感中难以自拔,自然睡不好。” 南瓜粥又甜又香,我端起碗来,直接往嘴里灌,一口气喝了半碗,才抬起头,“我利用你报复那对狗男女,你不会生气吧?” 裴瑾年用瓷勺优雅地将粥慢慢送进口中,“你和我领证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如果介意,就不会答应。” 额?原来他最开始就知道我暗藏的小心思,当时我只说是为躲避相亲这一个理由。 “你事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也不生气?”我不死心,追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找不到任何生气的理由。”他两手一摊,表情轻松自然。 也对,的确没什么关系,我报复我的前男友,他掩饰他gay的性取向,各取所需。 “今天你在家画图纸?”我对他的行踪有那么一点好奇。 “出去办点事。”他答得很官方,像是把我隔离在他周身一米开外。 我暗自发笑,腹诽道:故作神秘,还不是去见那个蛇精男。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非议的,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谁说男人一定喜欢女人?这个世界就是由多元体组成的,千篇一律还有什么意思。 阔别四天的“四季溪谷”项目售楼处沐浴在阳光之下,浅褐色欧式楼体反射着淡淡的金光。 我经过进门处精巧别致的沙盘,来到更衣室,准备换上工作服。 “夏沐,生病了?好些了吗?”同事于小珂也恰好走进来。 “没事了,小毛病。”因为是装病,我尽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怎么样?这几天业绩有没有爆棚?” 于小珂嘴一嘟,“唉,还是老样子,不停地跑样板间,腿都跑酸了,只看不买。” 我嘿嘿一笑,“门庭若市啊,这么多人看,一定会有几个靠谱的,估计快了。” “但愿吧。”于小珂把长发盘在脑后,拿起黑色发卡别在头发上,“对了,前几天有个客户特地来找你,我正在接待别的客户,后来被马铃薯逮住,谈了半天,你回头问问她。” 于小珂所说的马铃薯是我们的销售经理,名曰马灵淑,我们私下里都叫她马铃薯。 人很妖媚,八面玲珑,对男同事热情似火,对女同事横眉冷对。 尤其是对外貌出众的年轻女同事,格外严苛。 “马铃薯今天上班吗?”我问。 “她休息,没有她的日子真自在。”于小珂说着,从包里拿出两盒酸奶,“时间还早,来一个。” 我抽出两根吸管,戳破酸奶的包装,“嘿嘿,跟你混就是有前途,总有好吃的。” 她拿起其中之一,胳膊搭上我的肩膀向外走,“谁让我认识了一个馋猫呢。” 我没心没肺地笑着,“诶,你怀上没有?” 于小珂的性格比较爽朗,和我这个说话不走心的惹祸精比较谈得来。 她和老公最近计划要个宝宝,所以在饮食上格外注意,经常带些好吃的东西来,我就有口福了。 她动不动就鄙视我,说我和她儿子抢食吃,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好吃的每次都带双份。 刚走到接待厅,就见一个中年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来吧,我先去下洗手间。”于小珂低声对我说。 “先生您好,欢迎来到四季溪谷。”我微笑着迎上去。 中年男人面色略微严肃,冲我点了点头,然后举止环视四周。 “请问先生是第一次来吗?”我在距离他半米左右的位置,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走。 “嗯。”他不太爱说话。 “四季溪谷是项氏集团开发的中高档住宅楼盘,背倚青山,三面环溪,环境幽雅,闹中取静,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我适时向他介绍楼盘的概况和优势。 他点头,去看接待厅中间的沙盘。 “请问先生想看多大面积的?”我进一步了解他的需求。 他稍作迟疑,“一共有几种户型?” 我划开手中的十寸平板,调出相关图片,“这个楼盘里包括高层住宅、多层洋房和连排别墅三个楼型,每种楼型有不同面积的户型,从90平到260平不等,您对哪款户型比较感兴趣?” 我这样介绍之后,通常有诚意的客户会说出他们大概的需求,至少会圈定一个范围。 但是这位却面无表情,“全部看一下。” 第19章 他对你有意思 全部看一下,不是同业的探子,就是受了刺激之后闲得长毛的人,来这里打发时间。 但我们的工作要求是对客户必须热情,耐心,提供满意的服务,否则可能会被投诉。 不过,也不排除个别客户有好奇心理,虽然他心里已经确定要买哪一种,但非要把所有的户型都了解一遍才算放心,生怕漏掉哪个。 所以,我不厌其烦地为他讲解了每一种户型的设计特点,以及所处的位置,还剩余未售出的可选楼层等等。 这个叫孙志的人听得很认真,好像对每一种户型都很感兴趣。 并且,他还去实地考察了所有的样板间,并且认真收好了我拿给他的每一张宣传页,折叠整齐后,连同我的名片,放进公文包里。 “夏小姐,如果我多买几套,会不会有优惠?”在他站起身准备要走时,突然问了一句。 我的心顿时跳出了无数个小火花,什么?他要买多套?原来是大客户! “孙先生,四季溪谷所有的价格都是统一制定的,我们也承诺过购房业主,绝不降价。但如果您的总购房款在两千万以上,我会向公司申请为您让出0.5到0.8个点。” 孙志的眼神飘向接待大厅靠窗处几盆绿叶植物,思忖片刻,他问:“发票可以开原价吗?” 不用问,这房子一定是替别人看的,他打算从中将让出的点位私自扣下。 别小看让出的这部分,如果按照总房款两千万计算的话,优惠的部分就是10万到16万之间,不是一个小数字。 “孙先生,其实按规定,公司收到的房款和开出的发票金额应该是一致的,因为您的要求超过了我的极限,所以我需要向上级汇报,之后再给您答复。” “嗯。”孙志淡淡地答应了一声,走向门口,好像是在讽刺我的不识实务。 我快走两步,走在他的前面,为他推开了宽大的玻璃门,并让他等我的电话。 刚想转身回去,就见拼色台阶下面走来一个人,在几米远的地方冲我笑着。 这人是这个楼盘的开发商项式集团派驻四季溪谷的项目总监,作为我所在的虹瑞房产经纪公司的甲方代表,我们是得罪不起的。 项目上的一切决策,最终都是由他来拍板的,整个虹瑞在这个项目上的工作业绩,也是由他来评估的。 “张总,您今天不休息?”我不敢怠慢,连忙主动打招呼。 张子明走到我跟前来,特意为我开了门,脸上的笑容加大,“小夏不是也没有休息?” 很多人背地里议论他这个人不太好说话,明明很小的一件事情,他说不行就是不行,一切都要推翻重来,很多同事都吃过他的苦头。 但有时也觉得他很是平易近人,比如现在。 我受宠若惊地伸手示意,“张总请!” 张子明却不见外地轻扶了下我的肩膀,“同事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女孩子应该被照顾。” 我暗想:虽然我们同在这个售楼处办公,但同事这个这词可有点担待不起,就连我的老板也要敬他几分。 走进接待厅后,我以为他会直接去自己的办公室,可他却在洽谈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见状赶紧为他倒了一杯纯净水,“张总,您请。” 他双手接过,面带微笑,“小夏,我刚才说过了,不必那么拘谨。” 能不拘谨吗?您往这一坐,就像安了个监控摄像头,谁还能轻松起来? 果然,在接待厅负责接待的其他几个售楼员也变得格外地小心了,生怕自己出什么纰漏,被他逮个正着。 “张总,那您先坐,我去工作了。”我想找个借口赶紧离他远一些。 张子明却一本正经地问道:“最近销售情况怎么样?” 我一愣,这个问题不该问我这个小小的售楼员啊,上面有虹瑞的项目总监,销售经理,如果我胡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有麻烦的。 再说,虹瑞每天都要出详细的销售报表给他过目,他对销售情况应该了如指掌的。 “还好吧,我们的项目有竞争力,再加上大家很努力,潜在客户也挺多的。”我尽量使用描述性的词语,避免具体数字,以免惹祸。 张子明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放下,抬头看着我,表情让我有些读不懂,我瞬间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我很可怕吗?”他冷不防开口。 我连忙摇头否认,“没有,张总很亲民。” 张子明站起身,在我面前稍作停留,“好好工作吧,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然后快步进了电梯间。 直接找他?我没有听错吧?那属于越级汇报,职场大忌,我哪敢啊?要是让马铃薯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夏沐,这个张子明好像对你有意思。”我正在愣神,于小珂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在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你胡说什么?人家有老婆孩子的。”我将张子明用过的杯子扔进垃圾筒,信步走到办公桌,拿起客户资料册完善刚才孙志的信息。 于小珂锲而不舍地追了来,“那又怎么样?现在的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不在少数,不然他跟马铃薯怎么走得那么近?” “嘘!”我向四周看了看,“隔墙有耳。” 张子明和马灵淑这件事,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但关系不是特别要好的同事之间是不敢乱说的,万一传到他们耳朵里,工作铁定是丢了。 毕竟作为两个已婚男女,传出那样的绯闻来,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但他们两人的确走的近了些。 至于是否真是那样的关系,大家也只是猜测,毕竟马灵淑天生带着一股子骚劲儿,跟男人说话又一贯嗲嗲的,有说不出的暧昧,不过多数男人偏偏吃这套。 “你小心点,我看他对你和别人不一样,可能是把你当成下一个猎物了。”于小珂丢下一块香喷喷的紫薯回接待厅去了。 我剥开包装纸,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好甜……额,吃得太猛,卡在嗓子眼处不下去了,水!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解救出来,咽下了那块紫薯,我对着电脑屏幕一呶嘴。 本姑娘会成为一个已婚男人的猎物?真好笑! 第20章 前男友的说教 落日的余晖照进了售楼处,将接待大厅染成一片金色。 玻璃门猛地被推开,站在门边的于小珂上前一步,说道:“先生您好,欢迎光临四季溪谷!” “我找夏沐。”来人气势汹汹,向里面张望。 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赶忙从沙盘后面绕了出来。 身着藏青色t恤,被怒气充斥的脸色与衣服颜色几乎相近的李均益,站在大厅中央。 同事们将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谁都能看出来,这个人应该是来找我寻仇的。 我在距他两米远的地方站定,扬起下巴说道:“这里是四季溪谷售楼处,这位先生来了解楼盘的吗?” 李均益面沉似水,“我来做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来者不善。 我可不想在同事面前丢人现眼,于是快步走出售楼处,来到楼侧面一个喷泉旁的凉亭下。 “夏沐,为什么这么快结婚?”尾随过来的李均益急吼吼地质问我。 果然,他是被我昨晚微信朋友圈晒出的结婚证给刺激到了。 我回头平静一笑,“李先生,你是住海边的吗?管得这么宽!” 李均益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夏沐,是不是为了跟我赌气,就随便找了个男人嫁了?你这是在玩火!” 我一把甩开他,“李均益!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好不好?赌气?呵呵,你还不够份量。就算随便找个男人都比你强上一百倍,我玩我的火,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李均益怒目圆睁地盯了我半天,平复了心里的火气,继续说:“夏沐,我知道我们分手有点突然,你可能一时间还接受不了。但我听方晴说,那男人是你两周前相亲才认识的,这么短的时间,你了解他吗?” 一提方晴,更让我火冒三丈,仿佛他们两人是普度众生的菩萨,站在高高的云端上来拯救我这个失足少女似的。 我指着他喝道:“李均益,你连自己都没有擦干净,哪有资格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被人当猴子一样耍了,还来恶心我,真是恬不知耻。 了解一个人的本质从来都不是时间长短能够检验的,有的人即使是相处五年,十年,不也是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可是,有的人,就算只相识两个星期,哪怕是两天,两个小时,两秒钟,也可以走进你的心里,因为坦荡的人内心明净如溪,龌龊的人永远肮脏黑暗。” 李均益显然被我激怒,在他的意识里,他是优秀的,高洁的,不可玷污的,只能被人崇拜,被人捧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一个不字。 他将两手放进休闲裤的口袋,压抑着愤怒,隐忍不耐地说:“夏沐,如果说对我的讽刺和污蔑可以让你内心得到一点平衡的话,我可以忍耐。 但是我不希望你拿自己未来的幸福开玩笑,到了关键时刻,你应该明白,不是我对你有多残忍,江辰希也不肯娶你吧? 没有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好过,听我一句,及早收手,不然等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人数钱。” 看着他自以为是地教训完人后转身就走的背影,我肺都气炸了,快跑两步,飞奔过去,抡起手里的资料夹,卯足了力气,照着他的后背,狠狠抽去。 “你个王八蛋!还大言不惭地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的幸福未来都特么被你毁了,最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的就是你,你倒装得像个乖孙子似的,对我指手画脚,你还要不要脸?” 我许是疯了,许是太恨了,打他上了瘾,直到资料夹已经断成两截,还停不下来。 李均益也是吃了痛,不肯让我再打下去,紧紧扭住我的手腕,“夏沐,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被他控制住,动弹不得,只能动用嘴功,“呸!你个二货,少特么跟我装蒜,老娘就是要幸福得天眩地转,让你嫉妒得半夜蹭墙!” “你……”李均益最受不了这种粗鲁的语言,脸涨得通红,估计内心正在打我和不打我之间做矛盾的挣扎。 “跟女人比力气,算什么男人?”这时于小珂从售楼处跑了出来,见我处于不利,冲着李均益大声喊道:“再不放手,我拍照发到网上。” 李均益见有人来了,立即放手,我的手腕被他扭得生疼,皮肤红了一大片。 “没事吧?夏沐,要不要报警?”于小珂小心地活动着我的胳膊,检查有没有骨头错位的情况。 “不用了,警察忙得很,没空来抓一条疯狗。”我忿忿地说。 于小珂用手一指李均益,“你还不走?等我的同事都出来群殴你吗?” 李均益见在我们这里听不到什么好话,气呼呼地走了。 “这人是谁啊?像你欠他钱似的。”于小珂让我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把我凌乱不堪的头发整理好,重新扎起来。 我唉了口气,和于小珂做了快一年的同事,我有男友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此时,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等待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几天来令人大跌眼镜的大反转剧情,我只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在流血,疼得夜夜颤栗,却找不到伤口。 “你不是说你的牛津男友最近要回来吗?”于小珂果然还记得上个星期我对她夸下的甜蜜海口。 见我木然的表情,她突然惊讶地捂住嘴巴,“不会就是刚才那位吧?” “我们分手了。”我神色黯然,目光毫无焦点地望着远方的天际,竟一时不记得自己处于怎样的时空里。 我真的和李均益分手了,几天以来,胸腔里的这颗心都是哭泣着狂奔,我却将它包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与裴瑾年结婚、见家长、搬家,然后再把结婚证发到朋友圈刺激他。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忘记这一切,可以让自己快乐。 可是,当今天李均益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对我的人生进行说教时,我才发现,自己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更难过。 流血的伤口并不是一匹锦缎就可以遮住的。 第21章 吹牛疗伤 下班后,我直接去了超市,一来是买些日常用品,二来是预备一些早餐饼、牛奶之类的东西,总不能让裴瑾年每天去买早餐吧。 在路过红酒的货架时,我顺手拿了两瓶干红,都说酒能解忧,今天我也试试。 右手被李均益扭过之后,一直都很痛,我用左手提着整整两大袋子东西进门后,直接将自己扔在了沙发上。 本想一醉方休来着,但现在连打开酒塞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心全部处于极度疲惫状态,接近奄奄一息。 “小木头!醒醒!”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一片黑暗,朦朦胧胧中,有人轻轻摇晃着我。 不用问,叫我小木头的除了那块小年糕再没有第二个人。 我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下来了。 “你病了吗?”裴瑾年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好像没发烧,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进门。”裴瑾年起身打开客厅的灯,雪亮的光刺得我眼睛有些发花。 “那我怎么不知道?”我挣扎着想起来,却没有成功,右腕疼得厉害。 “你睡得跟小猪一样,被煮了也不知道。”裴瑾年将外套脱下,回身发现了我龇牙咧嘴的表情,“手怎么了?” “不小心扭到的。”我虚弱地说。 “笨!”裴瑾年一脸嫌弃,却还是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拿起我的手,“扭得挺严重,有些肿了,去医院吧。” “不想去,太累了。”我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 “不行,会发炎的。”他的语气强硬,伸手拉我起来。 我实在没有体力挣扎,被他强行拽起之后,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他不明情况,疑惑地问:“脚也扭到了?” 我摇头,头抵在他的胸口,低声说:“求求你,我今天不想动,真的。” 裴瑾年觉察出了不对劲,低头看了我几秒钟,“那好,你先坐这里。” 我乖乖照做,他在我的面前蹲下来,拿起我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然后对我说:“疼了说话。” 他用手试探性地捏了捏,“这样疼吗?” “有点。” 他浓密的剑眉在我眼前微蹙着,又轻轻绕圈活动着我的手腕,“这样呢?” “疼。”我喊出来。 他停了手,“等下,我去买药。” “不用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其实我的内心台词是,比手更疼的是心,药可以医好我的手,却医不好我的心。 已经走到门口的裴瑾年回身,用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动作,“本来长得就丑,再多出一只肿成这么胖的猪蹄,那还能看吗?” 我现在连怪他小题大做的情绪都没有,当然更没有心情去计较他的语言恶习了,反正他说话一向如此,我也习惯了。 他出门后,我又一头栽到了沙发上,没注意,压到了右手腕,疼痛感传来。 这好像在不时地提醒我,这是李均益送给我的,作为五年恋爱分手的礼物。 呵呵,我望着头顶的吊灯大声笑起来,一直笑到两腮酸痛,不知不觉中,泪已流了满脸。 时间不长,裴瑾年回来了,他先把冰袋放进了冰箱,用手将红花油涂在我的手腕上,并且不断地用手揉搓我的皮肤。 我们的皮肤因摩擦而变得灼热,我感觉自己冻僵了整个下午的心也在冰冷的世界里慢慢感到暖意。 当他发现我脸上有泪痕时,诧异地停手,“很疼吗?” 我点头,然后又摇头,他蒙圈了几秒钟后,用手捧起我的脸,他的手上残留着红花油,强烈的刺激味道呛得我更想哭了。 “遇到什么事,还是什么人了?”他的脸遮住了灯光的直射,我突然觉得他的阴影面积恰好可以帮我阻挡明晃晃的残酷现实。 “小年糕,我肚子好饿。”我蜷缩在阴影里,生怕他走掉,这阴影会消失。 “噢。”裴瑾年似乎没想到我还没吃晚饭,“想吃什么?我叫餐。” 我用下巴指了指放在门口的两个袋子,“里面有吃的,帮我拿过来。” 裴瑾年拿过袋子,找了半天,“哪个是你的晚餐?” 我指了指两瓶干红,毫无悬念地招来了他的鄙夷,“你受伤的应该是脑子吧?” 然后他提着袋子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有缕缕香气飘出来。 跟随着嗅觉的指引,我来到餐厅,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摆在了餐桌上。 红白黄相间的色相,鲜嫩的汤汁里还飘着些许碎碎的香菜沫,让人看上去就有食欲。 “你真的会做饭?那天在我家,还以为你在吹牛呢!”我用左手操起吃意大利面用的叉子,尝了一口,果然美味。 裴瑾年得意地笑笑,拉开椅子坐在我的对面,“我的优点就像天上的繁星,你根本数不清,所以建议你列个excel表格,分门别类记下来,否则你会迷失在我的世界,无法自拔。” 我横了他一眼,“臭美!你哪有那么多优点?要说缺点倒是一大堆。” 他挑了挑眉毛,“记我的缺点也是个办法,这样会时刻提醒你自己不要爱上我,如果你借婚姻之名把我绑在身边,我岂不是亏大了?” “切!”我风卷残云之后,将碗推到一边,“别那么自恋好吗?你要是能娶到我这样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老婆,也算是三生有幸。” 能够驱散消极情绪的不仅仅是美食,还有与裴瑾年吹个不要脸的小牛。 我们的牛皮由餐厅吹到了客厅,又由客厅吹到了露天阳台。 红酒被注入透明的玻璃中,摇曳着在杯壁中起舞,跳动,承载着我此刻在苦药里煎熬的心。 “cheers!”两只高脚杯相碰,发生清脆的声响,划破夜空。 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天上的星星倾听着地上有个为情所伤的人,在用吹牛的方式去化解内心的忧伤。 吹着吹着,我的心情渐渐地好了起来,好像自己真的像吹牛时说的那样好,放弃我的人纯属有眼无珠。 那晚,裴瑾年始终没有问我情绪低落的原因,但我想聪明的他一定可以猜到,所以他一直没用有关李均益的话题来损我,整晚我都没听到牛蹄筋这道下酒菜。 第22章 听说有人想吃我 第二天,我是被疼痛叫醒的,自己的身体不小心压到了右手腕,原来受伤比闹铃管用。 摸起枕边的手机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爬了起来。 裴瑾年看样子已经收拾停当,连领带都打好了,见我出来,忙说:“先吃饭,然后给你擦药。” 我瞥了眼他笔挺的身姿,如果这人要是不张嘴说话,还真是帅得让人流口水。 餐桌上已经摆好我昨天去超市买的早餐饼,牛奶温过,火腿也切好了。 我右手不方便,裴瑾年拿过我的筷子,夹起一片火腿,送到我的嘴边。 他这是要喂我吃? 我抬起眼睛看他,一双墨色双眸浩瀚无垠,在我眼前静水深流。 “吃饭需要张嘴,不需要像花痴一样把眼睛瞪成灯泡。”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样欠扁的话是从那样一张唇形好看的嘴里吐出来的。 不过,我只是手残了,嘴还好用得很,尤其经过了昨晚一番吹牛,功力基本得到恢复,所以也该发发威,让他知道一下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让他欺负到底。 “你把火腿切得那么薄,一次只给我夹一片,还要劳驾我张嘴咀嚼一番,你这样很不尊重人,你造吗?” 这样鸡蛋里挑鱼刺的奇葩逻辑,也只能用在裴瑾年的身上了,要是换作别人,估计早被气疯了。 果然不出所料,裴瑾年并没有就此气馁,而是按照我的意思,又夹上一片,再次送到我的嘴边。 “这还差不多。”我见他屈服了,也没再坚持,将嘴巴张开。 可是就当我的嘴马上要接触到火腿时,他的筷子却缓缓后移,让我始终碰不到,弄得我像个馋嘴的傻瓜一样,被他牵着走。 “你耍我!”我生气地收回抻了好远的脖子。 他却不紧不慢地说:“我从来没说过是给你夹的,是你自作多情。” 我看着他得意的神情,鼻子都气歪了,用两根左手手指夹了一片火腿,放进嘴里,“条条大路通罗马,哼!” 裴瑾年优雅地把夹起的火腿吃掉,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牛奶,神情严肃,“诶,我忽然想起中学历史课本开篇时写的一句话,真有道理。” 这家伙思维跳跃得太厉害,这么突然就转变话题了,不过,他却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哪句?” “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人可以使用劳动工具。” “裴瑾年!”我一时激动,用自己受伤的右手拍案而起。 紧接着,又不可避免地一声哀号。 我的手在裴瑾年白皙修长的手中,像一块柔软的面团,被他揉来搓去。 我不禁抬眸看他,眉目如画,五官如刀刻一般立体精致,一缕晨光从窗子射进来,恰好落在他的睫毛上,不经意地眨眼间,莹光流转,好不动人。 “好了,你安心在家休息,我上班了,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他放下我的手,拿起西装外套。 “谁要在家休息?我也要上班的。”我提起包包也准备出门。 “你真的可以?”他回身。 我十分肯定地点头,“必须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没功夫娇气,要抓紧时间拼业绩,说不定客户看我带伤战斗在工作岗位上,一感动就买了也说不定。” 裴瑾年的眼里似乎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淡淡说道:“我送你。” 后来我才知道,那光亮是对我的一种刮目相看,我并不是娇惯任性只会吵架的惹祸精,骨子里也是一枚力争上游不愿服输的工作达人。 按着我的指引,红色奥迪停在了四季溪谷项目售楼处的台阶下面。 “好,到了。”我解下安全带,准备下车。 “你在这里上班?”裴瑾年问。 “对啊,你听过这个楼盘?”我回头时,看见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听过。”他习惯地挑眉,“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我的推辞被他拦腰折断。 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生硬地丢了一句,“你拒绝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然后绝尘而去。 我站在台阶上朝着他消失的方向踢起一块小石子,“孙猴子吗?整天七十二变!” 裴瑾年说到做到,在我下班的时间,他准时出现在售楼处门前,还别说,欧阳一飞的眼光真不错,红色的奥迪不多见,很容易找到。 “这车子不需要还吗?”我把绾了一天的头发放下来。 “主人嫌弃它,不想要了。”裴瑾年帮我扣我好安全带。 不知这是多么不靠谱的主人,但是转念一想也对,就那个蛇精男,也根本不会认识什么正常的人。 “你命真好,能遇到这么慷慨的人。”我将腿用力向前伸,做了个舒展的姿势,一点都不淑女。 “想吃什么?”他瞥了我一眼,满脸嫌弃。 “你做的。”我想起了昨晚的西红柿鸡蛋面,至今还余香在口。 “我很贵的。”他说得很认真且委屈的样子。 “我想吃,才不管多贵。”我佯装阔绰,豪气冲天。 突然一个急刹车,他麻利地打了几次右转向,车停在路边。 “喂,花式作死吗?”我四下看了看,没有红灯,没有其他车抢行。 他把脸凑过来,美眸斜睨着我,“听说有人想吃我,停车配合。” 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他离我这样近,又说着这么暧昧的话,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 “谁……谁要吃你了?我说的是你做的菜,是你自己夸下海口的,不关我的事。” 我一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他是gay,一边向后躲闪,怎奈安全带却将我的身体牢牢地固定在原位,不能动弹。 他欣赏着我慌乱的表情,满意地轻挑眉梢,又启动了车子,“那就好,不然的话,我正准备落荒而逃呢。” “讨厌!”我推了他一把,眼睛不服气地看着窗外,“本姑娘天生丽质,你是心存嫉妒,才故意贬低我的。” “我记得提醒过你经常照镜子来着。”裴瑾年一本正经的损人表情真是可恶极了。 第23章 门当户对 美味佳肴报销之后,我的饱和度已超标,一头栽到沙发上不想动,刚躺下,有个东西咯了我一下,低头一看,是块手表。 我突然回忆起那天方晴说过裴瑾年带的表很贵,好奇心驱使我将表面上的一串字母输入了百度。 哇塞!百达翡丽,世界手表之王。 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这个品牌入门级的几款手表,价格也要几十万,而我手里的这块显然不包括在内。 很快找到一款一模一样的,标价居然是一千多万! 不会吧,他戴这么名贵的表! 蛇精男送的?为他下了血本?他自己开的那辆保时捷不过几百万。 难道是……不过他也没道理将来源不明的东西堂而皇之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吧? 裴瑾年从浴室出来,身上只围了条浴巾,那身材真是绝了,光泽的皮肤,完美的胸肌,笔直的长腿,遗憾的是,腹肌看不到……不能再往下想了,容易犯罪。 我正想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却被他逮个正着,“你不要对我动什么歪心思噢,我洁身自好着呢。” 嘶!他会读心术?我还没想得太深入,就被识破了。 “少自恋了,我是对你有所怀疑,才进行暗中观察的。”我发现在裴瑾年面前一定要学会狡辩,不然会很尴尬的。 “看来你对我的崇拜已经不可救药了,连我洗澡的时间都抱着我的东西不放。”他走过来时,我才发现他的手表还在自己手里。 “喂!这你配饰多少钱买的?”我紧紧盯着他的表情,想从中收获什么。 不过令我失望的是,他几乎没有任何神色变化,而是拿起手机熟练地划开,半湿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晶莹,两条长腿自然地交叠,不经意地开口,“你过去一整年买过的东西都记得价格吗?” 我过去一整年买过的东西?对,我一拍脑门,终于醒悟,万能的淘某宝啊! 果然不负众望,我立即在上面找到了同款,毫无留情地揭穿他,“顶级高仿,一千块大洋!” 裴瑾年神秘一笑,拿起我受伤的手腕,“喜欢的话送你一块情侣的,代表我们夫妻同心。” “谁跟你是夫妻?”我一把打掉他的手跑回卧室,并暗自鄙视方晴有眼无珠。 大概是人不能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就算动动心思也不行。这不,昨晚才嘲笑过方晴一下下,第二天她就找上了门。 当裸色长裙的裙摆飘至我面前时,我还以为是哪个仙女下凡到人间了,她摘下墨镜,我才看清那张美丽而不失厌恶的脸。 鉴于我的主场,不便于发威,所以我不打算理会她,转身就走。 “夏沐!你散播结婚证,到底是想要礼金呢?还是炫耀你老公长得帅呢?”方晴的声音慵懒,却是明显的挑衅。 我回身压低声音,“那请问你是来给我送礼金呢,还是眼馋我老公帅且因为自家男友长得像猪八戒而痛心疾首呢?” “你……”方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夏沐,再怎么说均益也是你前男友,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他?” 我冷冷一笑,“既然他是我的前男友,那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喽!闲杂人等没必要多嘴。” 除了裴瑾年,我的口才对付其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一个回合不到,方晴就已经开始抓狂。 “夏沐,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老公除了有张漂亮的脸蛋,其他方面可谓一事无成,一个小小的设计师,车子是借的,房子还要蹭你的,我特别想知道的是,倒贴的滋味很舒服吧?” 我气愤地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在桌上,“你调查裴瑾年?” 方晴得意地绽开红唇,“是啊,我调查了,而且调查得很仔细,怎么,被人扒光衣服之后,才发现对自己身材不自信了?” 我明白了,她今天是特地来羞辱我的。 平复了下心情,我淡淡一笑,“视频里可看得清清楚楚,被扒光衣服的另有其人吧?至于她是否自信,那对不起,这问题太恶心,我回答不了。 我老公虽然不是什么官二代富二代,但我们很相爱。人呢,如果内心坦荡,正大光明,就可以简单快乐。 假如整天不是跟踪偷拍,就是调查别人,那活着还不如死了,你说是这个道理没错吧?” 方晴岂会听不出来,我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她?被湿粉覆盖的脸颊上不由得染上一股愤怒的胭红,继而她又笑了。 “夏沐,你想挖苦我?你失算了,我不会生气的,光嘴皮子逞强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你只是一个失败者。 即便你和江辰希没有那档子事,均益的家人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难道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做门当户对吗?” 论口才,方晴不如我,但论家庭,我不如她。 她的老爸是云海市税务局长,而李均益的父亲是财政局长,母亲是税务局的一个处长,恰好在方晴父亲的手下。 这样的关系,使得他们两家有意愿走近,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而他们,也的确是人们常说的门当户对。 这就是现实中的婚恋,而爱情相对而言,就变得那样幼稚可笑,不值一提。 所以,在方晴的眼里,我一直在高攀,这也是她始终锲而不舍的原因,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战胜我,夺走李均益。 没错,她如愿了。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便更疼了,既然如此,那么过去算什么?在陪一个远在天涯寂寞无聊的人过家家吗? 我原来只是一只可怜的螳螂,捕了三年的蝉,一个转身,被黄雀叼走了。 而这只黄雀还故意跑到我面前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简直太欺负人! 我强压着即将爆发的怒火,说出了一个字:“滚!” 方晴的脸上却写着你让我滚,我偏不,你能怎么样,依然大摇大摆地坐在我的面前。 “那休怪我不客气了。”我气极,操起桌上巴掌大的小计算器扔向她。 没想到,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方晴夸张地尖叫一声,“打人了,打人了,工作人员殴打客户,你们经理在哪里?我要投诉!” 第24章 剧情大反转 她这么一闹,这事就大了,大家很快围上来问是怎么回事。 销售经理马灵淑也赶紧过来,陪着笑问:“这位小姐,我是这里的销售经理,请问您要投诉哪位员工?” 方晴指着我,“她对我不礼貌,还打我!” 于小珂连忙插言,“小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凶器还在。”方晴指着地上的计算器。 马灵淑回头瞪着我问:“你为什么要打顾客?” “她该打。”我正在气头上,懒得解释。 马灵淑杏眼一荡,“夏沐,你这是什么态度?快跟顾客道歉!” “我没做错,道什么歉?她是专门来找茬碰瓷的,又不是来咨询楼盘的,就是打得轻!”让我跟她道歉,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 马灵淑脸上的怒气染开,“夏沐,凡是进到我们这个售楼处的人都是我们的上帝,无论他是否买我们的房子,你这样的思想意识根本不适合做销售。” 于小珂争得直跺脚,一个劲儿地冲我使眼色,意思是现在承认错误,还来得及。 可我就像一根倔木头似的怵在原地,牙关紧闭。 无奈之下她开口向马灵淑求情,“马经理,夏沐也是一时糊涂,您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不行。”马灵淑沉下脸,浓重的眼线加深了她阴郁的面色,“她的态度恶劣,影响不好,如果以后大家都这么做,我这个经理还做不做了?”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言了。 接着马灵淑又低声下气地去向方晴道歉,方晴其实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态度,只要把我整了,就开心得不得了。 这五年,我一直拥有着李均益,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口恶气,如果不出来,她怎么能善罢甘休呢? 接受了道歉之后,方晴仍旧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为了安抚方晴,马灵淑回头对我冷言道:“从现在开始停职,写检查,等候处理。” 看来,今天我算栽到她手上了。 马灵淑又转向方晴,“请问这样的处理结果,您满意吗?” “这件事不能这样处理。”还没等方晴回答,展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所有人都不禁回头,隔断处走来了风度翩翩的张子明。 “张总!”员工们都不约而同地问候他。 张子明对围观的员工说:“大家都去工作吧!” 众人纷纷散去,只剩下我们四人。 我心想:这下完了,她一定是觉得马铃薯处理得太轻,有包庇自己下属的嫌疑,要直接开除我。 方晴脸上的得意之色又加了几分,她自然也知道我今天算是撞枪口上了,惊动了更大的头儿。 “马经理,方才我一直在隔断后面接电话,对夏沐和这位小姐的对话还算了解,是这位小姐出言不逊在先,责任不全在夏沐一个人。” 张子明的话让在场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全都一愣。 马灵淑显然也意外,“可是张总,她顶撞顾客,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张子明眉头微蹙,“我们虽然把顾客奉为上帝,可是顾客也分很多种的,如果是那种故意扰乱正常工作秩序的,我们也绝不姑息。” 方晴一听,这人不是她那边的,立即炸了,“你们这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我要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 张子明嘴角一弯,“到哪里都没关系,实不相瞒,我刚才接的是一个需要录音的电话,恰好您的声音也顺便收录在里面,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不妨我们现场回放一下?” 这下方晴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刚才和我的那段对话里,包含了不少不利于她的信息,她是绝对不想外传的。 她恨恨地咬了下嘴唇,“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那能不能麻烦您把那段录音删了?” “对不起,不能。”张子明干脆地拒绝了,“我说过了,那是一个需要录音的电话,我有用处,但如果您就此息事宁人的话,我对您的私生活也不感兴趣。” “好,算我倒霉。”方晴铁青着脸,转身走了。 张子明转向马灵淑,“管理下属要注意方式方法,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罚,会冤枉好人,不利于增强团队凝聚力。” 他居然当着我的面批评马灵淑,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马灵淑的表情还在错愕中,张子明又说了句,“好了,去忙吧!” 我如临大赦,转身就走。 “回来,我没说你。”刚走两步,又被张子明叫住。 不是说我?那说的就是马灵淑了?这又是第一次,一般张子明出现时,都是我们撤,马灵淑留下。 马灵淑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灰溜溜地走开了。 我站在原地,抬头看张子明,他却在微笑着看我,那笑容安宁和蔼。 “谢谢张总!” “原本也不是你的错。”他和风细雨。 “您真的录了音?”我也是想确认刚才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他走上前将手机屏幕对着我,“我的确接了电话,但通话时间只有两分钟,我也是刚刚过来,所以根本没有听到你们的对话。” “啊?”我很诧异,“那您为什么……” “我相信你。”他带着笑意的脸上平静无波。 “其实您这样做,马经理会有想法的,以后恐怕我……”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今天马灵淑被削了面子,今后难免会给我小鞋穿。 张子明弯腰将地上的计算器拾起,放在我的手上,“难道你让我看到不公正的事,坐视不理吗?” 我笑了笑,“可是,您救得了我一时,也救不了我一世啊,毕竟我是虹瑞公司的人,她是我的顶头上司。” 我说的是实话,张子明再怎么厉害,也只是甲方公司的代表,如果马灵淑想开除我,有一百种办法,他哪里管得了。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更显成熟男人的魅力,“要不把你调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助理?” 我没想到他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继而,他又爽朗地笑了几声,“开玩笑的,继续工作吧,有事可以直接找我。”之后大步离开。 还是这一句,有事直接找他,不过,我能有什么事找他呢?隔着n个级别。 第25章 他不是好人 我走回接待大厅时,看到迎面站着的马灵淑,别提有多尴尬了。 我正想着,以她的小肚鸡肠,一定会找机会为难我。 事实证明,我轻敌了。 她根本没有耐心等待机会,直接制造了机会,把两份报表直接扔给了我,让我下班前务必做出来。 我靠!太黑了吧? 可是我又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找张子明,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忍了吧。 快到下班时,表格做了还不到三分之一,有很多数据是要查询以前资料的,所以特别费时。 于是我给裴瑾年打了电话,说今天加班,让他不要来售楼处接我。 他说他先回家画图,等我好了务必要告诉他。 同事们陆续都走了,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我一个人。 直到晚上八点多,两张表格才全部完成,我检查了一遍,发送到了马灵淑的邮箱,关了电脑,准备撤离。 刚刚起身去关灯,就见门外有人影闪过。 我的心一紧,这么晚了,哪还有人?惊慌恐惧中,我躲在门后,屏住呼吸。 大概是因为这里有灯光,那人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然后走了进来,在办公区内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灯光聚焦处,我看清了,是张子明。 “张总!”我从门后走出来。 张子明转身,看清是我后,十分意外,“原来是你?” “我今天加班。” “我也是。”张子明绅士地微笑着,随手关了灯,“走吧!” 出了大门后,楼前只剩下张子明的丰田吉普这一辆车了。 他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我送你吧!” “不用了,张总。”我想都没想拒绝道。 自从那天于小珂提醒我之后,我始终心存芥蒂,不敢与他多接近,免得惹上是非。 “不信任我?”夜风中,他伫立在车前的身影衣冠楚楚。 “当然不是,我不想麻烦您。”他这样问,我只能拿客气当托辞。 “那你认为我一直这样为你开着车门,等着你上车,不麻烦?”他质问着我,脸上却还是微笑着的。 这样我还真的不好推辞,索性上了他的车。 “今天加班是因为我吗?”张子明突然问道。 “不是,我前几天请假,工作没做完。”我坚决否认,否则他如果因为这件事去找了马灵淑,她必然知道是我告状了。 那样下去一定会冤冤相报没完没了,还不如我自己认栽,让马灵淑出了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时,忍让并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坚持个性反而会冲破阻碍。”显然,张子明并不相信我的话。 其实,在他这样的老江湖面前,我的任何掩饰都是徒劳。 “张总的意思是,让我跟马经理作对?那我很快就会消失在四季溪谷了。” “消失的,为什么一定是你呢?”路边的街灯映在张子明的脸上,明暗各半。 他这是什么意思?马灵淑可是我的经理,和她作对,消失的不是我,难道会是她吗? 还有,不是盛传他和马灵淑是那样的关系吗?他怎么会这样说她?难道传言有误? 不过,从今天的事情上来看,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不然张子明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何必要去驳情人的面子,惹她不高兴呢? 看来传言不可信,这个张子明看起来的确是个乐于尊重事实,主持公道的人。 当然,这些是我的心理活动,身边开车的张子明并不知道,我的沉默可能是给了他另外一种暗示,于是他又开口。 “其实我观察你好久了,你的业务能力很强,性格也很直爽,是个不可多得的销售潜力股。” 他稍稍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愿意向上走一步,我愿意扶你一把。”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虽然他不是虹瑞经纪公司的人,但鉴于四季溪谷这个项目对于虹瑞的重要性,他的话在虹瑞总经理那里,还是非常管用的。 他如果提议项目上换一个人,虹瑞恐怕没有理由不同意,左右是为了项目嘛。 不过,这件事总感觉怪怪的。 马灵淑人虽然对女同事严格了一些,但她的工作能力还算是不错了,毕竟有过几年的销售管理经验。 至于我,自我感觉还不能胜任销售经理那个职位,即便如他所说,有一定的销售潜力,但还有待于挖掘和历练。 “承蒙张总的信任,但我太年轻,经验太少,目前还达不到要求。”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子明也没再坚持,随手打开了车内的音乐,是抒情缓慢的舞曲。 半晌,他又说:“以后我会找适当的机会给你多加一些额外的工作,扩充一下视野。” “多谢张总,不过我不想天天加班。”我的意思显而易见。 他哈哈一笑,“你这个鬼机灵。” 到了芒果公寓,他也走下车来,“太晚了,送你上去。” 我连连摆手,“真的不必了,张总,里面有灯,有监控,安全着呢。” 他没有坚持,我一个人走向楼门。 “站住!”忽听旁边飘来一个清冷的声线。 我侧目一看,裴瑾年正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面色沉郁。 “你在这里干嘛?” “不是说好给我打电话的吗?为什么失言?”他很气愤。 “不用你,不是正好省了吗?”我很纳闷他的气从何来。 “结婚领证这个事你为什么不省,偏偏这事要省?”他的火还很大。 “裴瑾年,你发什么疯?恰好有个同事送我回来,让你在家安心画图,你还来劲了!不知好歹。”我不想再跟他纠缠,独自进门,上了电梯。 在电梯门刚要关合的刹那,裴瑾年挤了进来,黑着脸对我说:“刚才送你回来那个货,不是好人,以后离他远点。” “他不是好人,你是?”我对他的武断表示强烈不满,把脸转向一侧,面对着电梯壁。 他居然粗鲁地扳过我的脸,俊美无瑕的脸几乎要贴上我的,“我如果不是好人,你干嘛选我?” 他的手力量很大,我动弹不得,于是冲着他大喊,“裴瑾年,电梯有监控,你能不能不要做这种暧昧的动作?”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反抗和威胁,反而更用力地将我压在电梯内壁上,“怕什么?你是我老婆!” 第26章 出差 “你混蛋!”我试图推开他,但力量悬殊,未果。 电梯到了二十九层,我以为他会放开我了。 可是他没有。 我被他用一只胳膊夹起来,直接携带出了电梯。 “裴瑾年,臭年糕,快放开我!”我大声叫嚷着。 “如果你想通知邻居都出来看夫妻吵架,可以更大声一些。”裴瑾年不管不顾,拖着我进了房门。 我直接被扔在了沙发上,被摔得一阵眩晕。 “你个大变态,我又没惹你,谁送我回家碍着你什么事了?”我双手扶着头,放大音量。 裴瑾年将车钥匙往茶几上一丢,发出一声脆响,“我的话你必须听。” 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凭什么?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他的眸子里一抹微凉闪过,又很快消失,继而又露出一个不太温暖的笑容,薄唇里吐出一句话,“如果你不担心我去你爸妈那里去揭穿什么的话,你尽管随意。” 然后,他没再给我任何机会,毫无留恋地离开客厅,回到书房,我还听到一声不小的关门音。 这人怎么了?我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气从何来。 算了,反正他这个人经常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由他去吧。 第二天,我起床后,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张便笺,只有两个字:出差。 我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只有那些图纸还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只说出差,又没说去几天,也没说去哪里,多写几个字能变性吗? 我一个人默默地准备早餐,发现自己竟然温了两杯牛奶,习惯真的是好可怕的一件事。 一连过了三天,裴瑾年毫无音讯。 我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从此消失在我的人生里。 因为那晚的不愉快,我倔强着没有给他发一条消息,微信里那个备注为“小年糕”的对话框不知调出来多少次,但最后又关掉。 晚上,我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小沐,明天休息吗?” 我脑子转了个弯,策略地答道:“本来是休息的,但同事说明天家里可能有事,跟我串个班,不过也不一定,我还在等她电话,妈,什么事啊?” 能伸能缩,留有余地。 “这样啊。”我妈好像有点失望,“本来想让你和小裴明天回家吃饭,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结了婚就忘了娘,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和你爸,还要我主动请你们。” “我亲爱的老妈,天地良心,我一直在补前段时间的假期,天天加班,工作得废寝忘食的。”我连撒娇带夸张。 “是么,那有没有按时吃饭啊?对了,你们两个人的饭是怎么解决的?是不是又去吃那些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了?快回来,妈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反正无论是什么话题,被我妈一提炼,全是她的中心思想。 “没有,妈,我们好着呢,裴瑾年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我尽量说得甜蜜无比,让我妈吃醋去吧。 果然,隔着话筒我都闻到了酸酸的味道,“人家给你做了几天的饭就挂在嘴边,你老妈都养你二十多年了,怎么没见你提过一次啊?” “妈——”我忍着酸掉牙的风险表白道,“那能一样么,您在我心里的位置啊,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就知道哄我。”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接下来的话,就让我有些犯难了。 “明天不休,后天总该休吧?实在不行就下班后,务必要来一趟,你爸想女儿了。” 这话我就找不到理由拒绝了,只好先答应下来,再想办法。 老妈又压低声音问道:“和小裴相处还好吧?” 她以为裴瑾年也在家,担心他听到,所以才悄悄跟我说了这句私房话。 “我们好着呢,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挂断电话,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我开始发愁了,这个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心里一点底没有,让我怎么跟老妈交代? 想了想,我决定主动出击,给他发了条微信:“在哪呢?” “想我了?”他几乎是秒回。 切,回复得这么快,别告诉我你正在玩手机。 我:“少臭美,什么时候滚回来?” 小年糕:“看你的态度吧。” 我:“有没有搞错?好像你是因为我才离家出走的。” 小年糕:“其实,工作任务基本都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看看风景,拈拈花草之类的。” 额,还要拈花惹草?好生猖獗! 我:“那你可要小心了,万一遇到什么有毒的狗尾巴草,弄不好毒发五脏,小命不保呢。” 小年糕:“恶毒的女人,这么盼望我死,急着改嫁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凭你那贫瘠的自然条件,很难找到下家的。” 我:“哼!想得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终日痛苦地哀求我。” 小年糕:“求你离我远一点。” 我:“死了这条心吧,赶紧滚回来,我妈说做了好吃的等着我们回去呢。” 小年糕:“是咱妈。” 我:“嗯嗯,咱妈。” …… 有了裴瑾年的承诺,我这一夜睡得很香。 卧室的窗帘挡不住太阳的照射,明亮的光将我从梦中唤醒。 自从李均益回国,我就没一天消停日子,不是对撕就是演戏,身体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我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滴了玫瑰精油,然后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踏了进去。 潮湿的水汽,玫瑰精油的芳香,抚慰着人的神经,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变得柔软,放松,迷蒙。 昏昏沉沉中,我好像梦见裴瑾年回来了,似乎还喊了我小木头,不止一次。不过,我怎么也没看到他的人。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向前提起,顿时四肢腾空。 我睁大眼睛,眼前是裴瑾年放大的俊颜,整个人都被他拎在手里。 惊吓让我瞬间清醒,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低头一看,我身体的大部分已离开水面,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什么都没穿! 慌乱中大声尖叫起来,“啊……你要干什么?” 第27章 回家 浴室里氤氲着模糊的水雾,裴瑾年的眸心沾染上了一层明显的蕴怒。 大概他也觉察出这样提着我的不太合适,于是一松手,我又重新落入水中。 但水是透明的,我慌忙用双臂护住自己的身体,“你……你个流氓,看什么看,还不出去?” 裴瑾年转身走出浴室,关好门,然后语气冷漠地对我说:“夏沐,你这二十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难道不知道在浴缸里睡着了会被淹死的吗?” “我……刚才睡着了?”我努力回忆着,嗯,好像有那么点意识模糊。 “你以为呢?”裴瑾年的气愤依然没有消失,“我回来四处找你,在浴室外面喊了你很多次,你却睡得跟死猪一样,没有任何回应,我刚刚进来时,以后你已经……。” 他的尾音有些异样,死了那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估计是被我刚才的样子吓到了。 “噢,你不是故意偷看我就好。”我居然还不知死活地自言自语。 “夏沐,要我提醒多少次你才能记住,你自己不照镜子不要紧,但我的眼睛视力正常,要不是考虑你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就算你求我,我都懒得看一眼。” 裴瑾年义愤填膺地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也对,他从初次见面那天就直言不讳我的手感一般,之后也一再强调对我的兴趣基本为零,及至是负数。 这样想来,对于刚才他看遍我全身这件事,好像就没有那么尴尬了。再说他喜欢的是蛇精男,对我基本无视。 当我披着浴袍,去书房找他时,他已经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作图了。 男人专注工作时是很有魅力的,再加上他精致绝伦的五官,给了我一个完美的侧脸杀。 “那个……我洗完了。”我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说。 他侧目转向我,“让我鉴别一下你沐浴之后会不会更难看?” 看来他的气还没有完全消散,看我时的眼神还略带怒气。 考虑到一会儿还有求于他,并且需要表现出恩爱的样子,他这样的情绪恐怕是不行。 于是我陪着笑走过去,狗腿兮兮地把手搭在他线条优美的肩膀上,“小年糕,大帅哥,就不要和我这个丑小鸭一般见识了嘛,你出差刚回来,风尘仆仆的,这不,我特意为你放好了洗澡水。” 听了恭维之词,他的脸色果然明显好转,起身在我的额前轻轻弹了一下,“觉悟有所提升,孺子可教也。” 我在他身后悄悄摆了一个胜利的v形手势,可他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忽然猛地回头,我吓得立即垂下手,恢复正常表情。 我把浴巾递给他,学着清宫里格格的样子,欠身对他福了福,“您请。” 他转身看着我,“打算全程观摩我洗澡?” 我连忙摆动双手否认,“哪里哪里,我这不是在服侍您吗?” 他将两臂抬起,“那好,帮我脱衣服。” “不要脸!”我捂着发烫的脸颊跑了出来,身后传来他得意的轻笑。 我和裴瑾年走进我家时,餐桌上已摆满了菜肴,都是平时我爱吃的。 老妈还在厨房里忙碌着,我过去帮她摆碗筷,老爸对裴瑾年的热情也超乎我的想象,如许久未见的亲人一样。 席间,两人聊得很投入,我爸非常开心。 我发现裴瑾年懂得好多,无论什么话题,他几乎都可以深入交流。 要知道我爸可是吃过五十多年墨水的老江湖,另外他平时酷爱读书,知识渊博,再加之丰富的人生阅历,所以对很多问题理解得很透彻。 但二十六岁的裴瑾年却丝毫不输于他,他们此时就像多年未见的故友,谈得有滋有味。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说得一点没错,因为太兴奋,我爸又多开了瓶他珍藏了多年的好酒,与裴瑾年开怀畅饮。 我劝说道:“爸,您不能喝太多,要注意身体,再说瑾年一会儿还要开车呢。” 我爸笑着说:“你是担心你老公吧,还要拿你老爸当幌子。” “爸——”我被他这么一说,顿觉老脸一红,“您这是强词夺理,喝酒真不能开车。” 我爸又将酒满上,“真当你老爸糊涂了?喝酒当然不能开车,今晚你们就住这,我和小裴还有很重要的话题要探讨。” 住在这?不会吧! 我心里暗暗叫苦,那不是要穿帮了吗? 可是这事又说不出口,只能默默放在心里,忐忑着。 要不是我妈一直劝着,真不知他们要喝多少,直到晚上九点多,我爸才放过裴瑾年。 好不容易探讨完了最后一个话题,又要求下象棋,杀了几盘之后,我爸仍然意犹未尽,就像小孩子一样,“再来!” 幸好被我妈当即制止,“很晚了,别总缠着孩子,这样人家会烦的,早点休息。” 关于裴瑾年住哪里,当然不言而喻,没的选择,一定是我原来的房间。 其实家里还有一间客房,不过,我根本找不到理由让他住那间,毕竟我们是已经结婚了的。 这下我可犯了难,只有一张床,如何是好? 正当我怵在床前左右为难时,洗漱后的裴瑾年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还以为这里立了一个兵马俑呢。” 我剜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要不是你喝那么多酒,我怎么会沦落到跟你共处一室?” “我还郁闷呢,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是自己睡,现在居然要跟你睡同一张床,洁身自好的底线不断被刷新,跟谁说理去?”裴瑾年一脸无奈,去解衬衫的扣子。 “你脱衣服干什么?”我盯着他性感的锁骨,竟有些像看见了葡萄的感觉,不禁咽了几下口水。 他的身材实在是太好看了,一点不亚于杂志上那些外国模特,每一处线条都那样恰到好处。 “你说干嘛?没见过睡觉?”眼前的他脱掉衬衫,又去解腰带。 “你……”我连忙转过身去。 “这是几个意思?要我动手帮你?”身后传来他带有挑衅意味的问句。 第28章 同眠 “少废话,快躺下。”我恨不得将一巴掌呼过去,暴击他幸灾乐祸的表情。 “如果你想站一夜,我没意见,但请把灯关掉。” 我将头顶的吊灯关了,只留下床头的壁灯。 再回头时,裴瑾年已经盖上了被子,呼吸均匀。 看样子真是困了,他的脸因为喝了酒,显得格外红润,昏暗的光线下,微微的醉态让他本来就好看的眸子又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风情。 我看着看着就着了迷,凑上前去触摸他长而卷的睫毛。 后来我是被重物压醒的,睁开眼睛寻找罪魁祸首,原来是裴瑾年的胳膊,将我箍得喘不过气来。 我推了他两下,未果,压低声音说:“醒醒,你压到我了。” 身边的人不情愿地动了动,不过压在我身上的手臂却没有移开。 我又担心被爸妈听到,所以不敢大声喊,只是一连提示了好几次,他也没有要拿开的意思,只顾接着睡。 我上去就是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嘶!”只听他一声惨叫,抽回手臂,“你干嘛,想谋害亲夫?” 我回瞪着他,“我要被你压断气了,总不能看着自己窒息而死吧?对了,我正要找你算账,你趁我睡着了搂着我,是什么居心?” 裴瑾年睁开眼睛看了看,突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下面。 “你想做什么?”我眼睛瞪得滚圆,紧张地问道。 “你说我想做什么?”他温热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脸上,乌黑的眼眸里是我看不懂的光泽。 “再不放开,我喊了!”我手脚被他钳制,动弹不得,只能用表情威胁他。 但显然不管用,他仿佛更加得意,“喊啊,看谁能来救你!” 也是,我就算是喊了,爸妈也会认为是小夫妻在打闹,听见了也会装作没听见,所以裴瑾年吃定了我。 “裴瑾年,你说话不算数,说好不碰我的。”既然威胁不行,改用激将法好了。 “你以为我想碰你?别抬举自己了好吗?”他置身于我的上面,一脸嫌弃。 “难道你不是正在……?”我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下半句不言而喻。 “我这是在惩罚你,谁叫你偷偷吃我的豆腐?”他脸上的表情就像终于把可恶的小偷逮个正着。 咳咳,有没有搞错?我吃他豆腐? “小年糕你是不是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孩子,矜持着呢。” 不知为什么,说到后来,我自己竟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就像自己在说谎似的。 其实说真的,我还真挺矜持,和李均益恋爱五年,前两年基本是朝夕相处的。 当时大学校园里的情侣们出去租房同居的不在少数,就算不同居,晚上或者周末出去开房的也比比皆是。 李均益也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愿,但我始终没有同意,现在看来那时的这个决定是相当有预见性的。 裴瑾年用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眼神端详了我几秒钟,托起我的下巴,饶有兴趣地开口道:“说说,你是怎么矜持的?” “说你个大头鬼,裴瑾年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主动要求跟你领证,就代表我是个随便的人,我那么做也是为了维护尊严,你懂的。 你觉得我难看,我笨,那是你自己的事,每个人的眼光是不同的,既然你喜欢蛇精男,当然看我不顺眼了。 但是,你不可以看轻我,我夏沐也是堂堂一股清流,怎么可能偷偷摸摸对你动手动脚?我要是真喜欢谁,就大声告诉他,让他来追我!” 在他的禁锢中,我发表了一场气势汹汹且义正辞严的演讲,然后两腮鼓鼓地看着他。 “什么蛇精男?”他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 “就是你的甜心宝贝,欧阳一飞啦!”哼,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那天自己已经承认过了。 他顿了片刻,我猜是在消化他特殊的性取向再次被人揭穿的尴尬吧,不过他的眸心很快升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玩味,“既然知道我另有所爱,你为什么趁我睡着了钻进我的被子?” “天地良心!我没有,明明昨晚特意从柜子里找出一条被子的,不信你……” 我开头还说得理直气壮,后来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因为我发现自己此时正在和他包裹在一条被子里面,而这被子的确是裴瑾年昨晚临睡前盖在身上的那条。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的被子哪去了?”被他误会,尤其是这方面的误会,我当然不能背黑锅,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裴瑾年松开手,我一骨碌坐起来,四下一看,昨晚找出的那条冰蓝色夏凉被正安静地躺在床边的地板上。 好好的,怎么会掉在地上呢?我睡觉向来不淑女,大概是半夜又上演土匪下山了吧。 “呶,我没说谎。”我指着它,看向裴瑾年,意思是物证在此。 他俊目一荡,唇角勾起迷死人的笑意,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好吧,这次就原谅你。” “哼!好像自己有多纯洁似的,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劣迹斑斑呢。”我捡起床边的被子,用力抖了抖,将自己蒙起来。 半晌,裴瑾年隔着被子用手背轻轻敲击我,“诶,你这是要把自己闷死的节奏吗?” “不要你管!”我火大着呢,一清早就被人诬蔑一番,不爽。 不过他却来了好脾气,用力将我的被子掀开一条缝,嬉皮笑脸,“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管谁?” “呸!以后在只有我们两个时,请你保持分寸,不许叫我老婆。”我黑着脸警告他。 “好咧!等一会儿出了这个门,一定在咱爸咱妈面前多喊你几声老婆。”他用对待上帝一样虔诚良好的态度答应着,差点没把我的鼻子气歪了。 本来在爸妈面前他叫我沐沐,我也就勉为其难地默认了,他居然还要改叫老婆,显然是在故意整我。 “臭年糕,你不觉得自己的戏份有点太多了吗?”我挥舞着魔爪向他扑去。 后来在某个夜色怡人的夜晚,他悄悄跟我坦白,其实那条被子是他故意扔到床下的。 然后我用不可描述的方式狠狠地报复了他,直到把自己累得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第29章 醉酒 临近下班时,闺蜜洛依依打来电话,“夏沐,你不会是去月球了吧,这么久没有消息?” 自从李均益回国,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火星撞地球的变化,而这些变化,我自己还都没有完全适应,也没想好怎么向朋友们解释。 “最近工作忙,经常加班,累成狗。”我只能暂时这样搪塞过去。 洛依依没有怀疑我的话,“这样啊,我现在恰好在四季溪谷附近,约一下吧。” 丽湖茶餐厅。 洛依依一成不变的中分长发,乌黑笔直,白净秀气的脸蛋上挂着恬淡的微笑,无论何时,她都是安静乖巧的模样。 我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端起桌上的果汁就喝,“你怎么跑到这片了?新工作还适应吗?” 洛依依刚刚换了工作,进入一家知名会计师事务所做前台文员,这要得益于她淑女形象十足的外表和娴熟的英文口语水平。 “当然是处处小心翼翼了,给主管留个好印象,争取转正。”洛依依帮我把果汁续满。 我大大咧咧道:“前三个月夹着尾巴做人,过了试用期可以放松一下。” “不行。”洛依依连忙摇头,“听说所里要新加入一位合伙人,还是什么国外名校的高材生,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马虎不得。” “噢,那你小心点。”我拿起菜牌准备点餐,“吃什么?” “还是老三样吧。”洛依依想也没想,“对了,夏沐,刚才和你一起走过来的是同事吗?” “我同事于小珂,你认识她?” 我下班后同于小珂一起出来的,走到茶餐厅门口后,她去商场买丝袜,我进来与洛依依赴约。 洛依依微微点头,“有过一面之缘,她老公是我们事务所的会计师,叫梁宽,她前几天到所里找过他。” 原来是这样,我随口说:“她和她老公很恩爱的,正准备要宝宝呢。” 洛依依神秘一笑,“你还说别人?我记得前两周有人说过,某某某要回国了,整天忙着恩爱,重色轻友了吧?”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有关李均益的话题依然如毒蝎一样,蚕食着我的神经。 “我们分手了。”半晌,我才听见自己不知第几次对别人说过相同的几个字,每次都痛到骨髓。 “你说什么?”惊讶写在洛依依的脸上,“夏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啊,连洛依依都不相信我和李均益会分手。 然而,我们却真的分手了。 “我结婚了。”我说这话时,居然还是笑着的,有着历经沧桑后的平静淡然。 这下洛依依的表情根本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我想她一定是在分辨我是否受到强烈的刺激之后患上了什么心理疾病,从而说出这般荒唐的话。 直到我将手机里我和裴瑾年结婚证的照片给她看过后,她才相信我是个正常人,而且还一个劲儿地夸裴瑾年长得帅,比李均益帅一百倍。 除了和裴瑾年是假结婚这件事之外,其他我都如数对她说了,伤疤再一次被揭开,似乎比最初更疼。 与洛依依聊起从前,往事总是那样可恶,让我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坚强全部土崩瓦解。 “酒,我要喝酒。” 洛依依很少喝酒,她看着我一杯杯地喝下去,很是着急,“夏沐,不能喝了,你会醉的。” 可是她哪里劝得住我,一会儿功夫,大半瓶红酒已经进了我的肚子。 “依依,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就凭那几张拼接的照片?呵呵,太可笑了! 五年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手,可是方晴就那么勾勾手指,他就迫不及待了,那我算什么?” 洛依依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高脚杯,“夏沐,你的心情难过我可以理解,但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心里还想着过去的那些事,你的婚姻不会幸福的,这样对你现在的老公也不公平。” “老公?”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内心苦楚,他哪里是我的老公?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有些人真是经不起念叨,老公两个字话音未落,裴瑾年就打来了电话。 “小木头,你怎么还没回家,在哪里厮混?从实招来。”他对我说话从来都是这样不客气,像一个严厉的家长对待一个经常犯错的小孩子。 “关你什么事?我愿意。”我撅着嘴不耐烦地顶撞道。 洛依依冲我直使眼色,示意我注意态度。 “你喝酒了?和谁?是不是张子明?”一连串的问题代表着不满正在升级,他的记性倒是不错,还记得这个人。 “你烦不烦?”我硬着舌头冲着电话吼道。 洛依依见状赶紧夺过我的手机,“喂,我是夏沐的朋友,她有些喝多了,麻烦你来接她。” 裴瑾年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跟着蛇精男欧阳一飞。 我压根儿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又为什么把他的“小情人”带过来。 不过,有洛依依在场,我也不便调侃,毕竟这是他的隐私,也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我强撑着站起来,向欧阳一飞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因为上一次,裴瑾年并没有为我们当面介绍。 “我的朋友洛依依。”我给他们互相做介绍,“这是裴瑾年,这位是……” 还没等我说完,欧阳一飞就忙不迭将手伸了过去,“洛小姐,我叫欧阳一飞,很高兴认识你。” 并且,以我有些朦胧的醉眼,也看得出来他们握手的时间有点长,直到洛依依轻咬着嘴唇,抽出自己的手。 裴瑾年拉起我的手,“走,回家!” 我不情愿地甩开他,拿起剩下的半瓶红酒,“不嘛,我还没喝完。” “不喝了,听话。”裴瑾年轻松地将酒瓶夺过,声音还算温柔,或许是在外人面前,他还顾及着我的面子。 他这边正劝着我,不想欧阳一飞却反其道而行之,“瑾年,我觉得小嫂子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坐下来再喝一杯吧。” 裴瑾年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找我有事要谈吗?” 欧阳一飞连忙对他使眼色,“改天,改天。” 裴瑾年一个俯身,将我抱在了怀里,回头对洛依依说,“洛小姐,先送你。”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只听走在后面的欧阳一飞紧接着说道:“你带小嫂子回去,我送洛小姐。” 第30章 其实我是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一阵凉意。 原来是到了芒果公寓楼下,裴瑾年将我从车里抱了出来。 昏沉的头被夜风轻轻拂过,清醒了几分。 “小年糕。”我的脸在他的后颈处蹭了蹭,“你跟踪我?” “无聊。”裴瑾年冷冷丢了一句,继续向前。 “那你今天为什么给我打电话,难道不是为了抓我的现形吗?” 不要以为我醉了就蒙我,本姑娘的智商掺了酒精照样盖你。 裴瑾年绷着脸,没理会我,将我扛进了电梯。 哼!一定是我说中,没词了。 到了门口,他沉声说:“钥匙。” 我趴在他的肩上,咕哝着,“你没有吗?干嘛要我的?” 耳边传来他隐忍不耐的声音,“我要是带了钥匙,还给你打什么电话?” 额,原来他是因为忘带家门钥匙才给找的我,恰逢我喝醉。 “那欧阳一飞是怎么回事?”我闭着眼睛好奇地问。 “接你的路上,他非要约我出去嗨。”裴瑾年将我丢在沙发上,“请问醉鬼,还有其他困惑吗?” 我本来就头晕,被他这么一扔,更是觉得眼前冒金花,“你干嘛?乘人之危欺负我。” 裴瑾年没好气地将我的鞋子脱掉,“活该!谁让你喝这么多酒?下次再这样把你扔街上喂狗。” 我心情本来就不好,让他这么一说,火气蹭地一下窜了上来,我用尽了身体里的洪荒之力,一跃而起扑向了他。 “我心里难受喝点酒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挡你wifi信号了?你是我的什么人,对我说三道四、吆五喝六的?” 裴瑾年抓住我胡乱扑腾的两只手,双眸里含着蕴怒,沉声问:“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手被束缚住,很是不爽,想都没想大声叫道:“你是王八蛋——” 在我拉长的拖尾音中,裴瑾年将我拖进了洗手间,扭开水龙头,把我的头按在了下面。 经冷水暴击之后,我清醒了,也忆起了一些事,痛又开始清晰起来。 整个晚上,和洛依依说从前的事,我都只是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但现在,真的控制不住了,扑簌簌滚落下来的,是早已不堪重负的心,直觉得整颗心脏都在悲伤中抽搐。 我痛哭失声,猛地回身推开他,“走,你走,不要理我,让我死好了。” 我想自己这样无缘无故歇斯底里的喊叫,按裴瑾年的脾气应该直接转身走开的。 但是他没有。 他没有说话,张开双臂将我拥在怀中,不轻不重,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这段时间,我掩饰得太累,早就想这样淋漓尽致地哭一场了。 哭出来,真的好多了。 我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双手不断地捶打着他的后背上,后来我实在打累了,哭累了,人也安静下来。 我软软地挂在了他的身上,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如一要软弱无力的藤,缠绕着一棵伟岸的树干。 “我真的一无是处吗?”我的手指抓紧了他的衬衫,哑着嗓子问。 他轻轻将我从他身体里拉开,用指腹小心地为我擦拭脸上的眼泪,柔声道:“为什么这样问?” “我好像是个没人喜欢的人。”我委屈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不会的。”他的语气很肯定,真的好会安慰人。 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得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又弯又长,不经意地颤动着。 我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嘴唇就快要贴上我的,我有些诧异地抬眸。 大概是这个动作惊扰了他,他迟疑了几秒钟,改变了意图,又慢慢移开。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洛依依打来的,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我想到欧阳一飞看她时的眼神,不放心地问:“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洛依依:“当然没有,他很绅士。” 我挂断电话,回望一直没有从我脸上移开视线的裴瑾年,突然想起一件感觉不太对劲的事。 “你没看出来欧阳一飞对洛依依有意思吗?” “我眼睛又不瞎。”他收起了方才瞬间的深情脉脉,恢复了欠扁的说话方式,从我面前绕开,走进书房。 我在身后追着他,“那你一定吃醋了对不对?” 他不理我,我扯住他的衣服,“我告诉你,依依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要把她当成情敌,伺机报复她,如果她受到伤害,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听见没有?” 裴瑾年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面无表情地半卧在他的床上,两条笔直的长腿自然地垂在地面上,薄薄的衣料将他极具想象力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 看着他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异常光滑,一颗不良的好奇心忽然被调动了起来。 我走近他,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皮肤这么好,我猜你是受。” 他忽然手上一用力,将我拉到他怀里,眼神邪魅,“其实我是攻。” 我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力量又太悬殊,我的挣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裴瑾年,你放开我,我错了,不问了还不行吗?” “晚了。” 慌乱中我想推开他,但手被钳住,情急之下用了一招佛山无影脚,却恰好碰到了男人最不该碰的地方,只听一声闷哼,他表情痛苦。 我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还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给你揉揉吧。” 他漂亮的眸子里仿佛有火苗在窜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又解释道:“刚才碰到哪里了,我要给你揉……” 未尽的话语被吞没,他热切地吻上了我,疯狂霸道,不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 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扣住我的后颈,我动弹不得,任由他反复吮吸着我的唇瓣。 尽情处,他猛地将我压在身下,灵巧的舌尖带着隐忍多时的力道,撬开我的唇齿,在柔软的角落肆意探寻、侵略。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在我的口腔里弥漫,我的整个人都莫名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酥麻中,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 第31章 明明是第一次 次日清晨,我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发觉自己身上竟没有一丝布料。 我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脑海里闪现出一帧帧令人心跳的画面,只是有些断篇。 仔细辨认之后,确认这是自己的卧室,四周静悄悄,身边并没有正在熟睡的男人。 昨晚……发生了什么? 敲敲浑浊不清的脑袋,努力回忆,裴瑾年好像亲我了,还压在我身上,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喝酒太误事。 夏沐,你是猪吗?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的情节。 对了,我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掀开被子,趴在床单上认真排查。 没有。 又把被子里里外外检查个遍,还是没有。 连枕头都翻了,仍旧一无所获。 对,昨晚的战场好像在书房,他的床上。 于是我套上睡衣,想都没想,直接闯进书房,一把掀开裴瑾年的被子。 床上的人被我土匪一样的动作惊醒,他本能地扯着被角,睡眼朦胧地问:“夏沐,你疯了?” 我没理会他,用力将他推到一边,寻找蛛丝马迹。 确定没有之后,我问裴瑾年,“昨晚,你换床单了吗?” 他本就没睡醒,被我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发懵,“我换床单干嘛?你不会在梦游吧?” “给我!”我不甘心,又去夺他裹在他身上的被子。 裴瑾年这下不干了,“你到底几个意思?一清早就撩拨我,你确定要看吗?我向来是一级睡眠。” 一级睡眠怎么了?昨晚你不是…… 我不管不顾,硬是将他的被子翻了过来。 被子是雪白的,如果有什么,很容易发现,但上面只有雪白。 “怎么会这样?”我自言自语,把被子丢在他的身上,没空理会他在身后骂我神经病,走出书房。 露天阳台上,晨风清凉。 我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陷入迷惑。 以我二十四年以来所掌握的知识,第一次都会流血,也是处的证据,而我明明是第一次,可证据呢? 用手机百度了下,答案更加扑朔迷离,由于有的女生因为运动等其他原因,可能会不流血,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我从小就好动,和男孩一样淘气,说不定早就…… 我烦乱地收起手机,准备回到卧室补个回笼觉,可刚一转身,就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呀!悄悄站我身后干嘛,吓我一跳。”披着宝蓝色睡袍的裴瑾年站在面前。 “你行为怪异,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他看上去倒是挺自然。 忆起昨晚的事,我的目光扫到他下巴的位置,便不敢再向上移动了。 “那个,你和欧阳一飞真的不是同?” 我本来想找个话题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没想到却冒出这么一句话,说完真想把自己掐死。 裴瑾年上前一步,眯起眼睛,玩味地看着我,“没想到你还挺执着,为了这个问题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我连连后退,“你什么意思?” 他一直将我逼到了墙角,长臂支在墙面,将我咚在了里面,眼神中现出熟悉的戏谑,“看来昨晚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昨晚,你还好意思提昨晚?你为什么乘人之危跟我……那个?”我气愤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哪个?”他的表情很无辜。 “明知故问。”我气得肩膀直抖。 他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了我片刻,目光中满是不屑,“你不会以为我跟你上床了吧?” “难道不是吗?”我咬牙切齿。 他无奈地扶额,一脸嫌弃,“你踢我时野蛮得像头驴,睡着后重得像死猪,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拖回卧室的,拜托你以后能不能少吃一点?” “你真的没把我怎么样?”我半信半疑,依稀记得,他当时像是要把我一口吞掉。 裴瑾年一副“你很无聊”的模样,扯开我,转身走向洗手间,“想多了,你根本不是我的菜!” “我说怎么没有呢。”我在他身后搔了搔头发,自言自语。 “噢,原来你在找那个!”而已经走开的裴瑾年像发现了头条八卦绯闻一样突然折了回来,目光闪烁地围着我巡视了一圈,“都二十四了,还是处呢,你和牛蹄筋这恋爱谈得有点荒诞啊!” 我的心事被她识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用力推开他,警告道:“我告诉你小年糕,如果你再提这事,我跟你拼命!” 裴瑾年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我也警告你,欧阳一飞的事从来都是你自己的胡乱揣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又是爱闹的性格,但他喜欢女人。” “他喜欢女人?那你呢?”我眨着眼睛,满脸求知欲。 他的脸色立即变得恐怖起来,“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我只是确认一下,确认。” 噢,原来他不是gay! 他也喜欢女人,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对,性感丰满型。 记得他第一次在生如夏花跟我见面时,曾一针见血地点评过我的身材,嫌我骨瘦如柴,手感一般,怪不得昨晚对我毫厘不犯呢,也好,这样才安全。 裴瑾年将牛奶温好,递到我面前,“发什么呆?吃早餐了。” 我从胡思乱想中拔出思绪,“对了,你不是说欧阳一飞是花心大萝卜吗?他要是对依依不是真心,只想玩玩,让他趁早别打她的主意,依依不是那种游戏感情的人。” 他淡淡道:“男欢女爱的事不归我管,大家都是成年人。” “喂,你不要这样冷漠好不好?你就提醒一下他嘛!”我嘴里塞着面包,腮被撑得鼓鼓的。 “他哪有那么听话?你当初不也是不顾家人的意见瞒天过海嫁给我了吗?”裴瑾年这人真是可恶,表情一本正经,还不忘用手指轻轻弹一下我的腮。 我打掉他的手,上纲上线地说:“那不一样,我们是假的。” 他一副敷衍小孩子的态度,“好好好,假的。” 我白了他一眼,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准备休息一会儿,不料他却将我的包包扔在了我身上。 “你干嘛?” “送我的假老婆上班。”他将西装外套穿在身上。 “谁是你假老婆?再乱叫小心掌嘴。” “嗯,的确不够严谨,结婚证是真的。”他关着房门,还不忘跟我斗嘴,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第32章 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下班回到家时,裴瑾年正在书房聚精会神地画图,他用了几个颜色的笔在纸上做标记,手指上染了一些油墨,恰好这时手机响了。 “帮我接。”他对站在门口看他作图的我说。 我走到书桌前,拿起他的手机,“是欧阳一飞。” “接。”他没抬头,继续低头在图上飞快着画着。 我接听后,将手机举到他的耳边。 “免提。”可以看的出来,他现在是极不情愿被人打扰的,但这个人太熟了,又不能不理。 电话里传来了欧阳一飞调侃的声音,“面瘫裴,我这个电话打的有点不是时候吧?” “既然知道,你还不赶紧挂了?”裴瑾年冷言道。 “即便我现在挂了,你们还能继续吗?”欧阳一飞在那边憋着笑。 很显然,他说的不是时候指的是那种儿童不宜的事。 我的脸刷地红了。 “关你什么事?没时间跟你扯皮,挂了。”裴瑾年也不解释,只是径自离开话筒,不再管他。 “别啊,哥们,我还有事找你呢。”欧阳一飞的耐心可不是一般的好。 我拿着手机,看着裴瑾年,心想:挂还是不挂,你倒是给个话啊,不过他只顾低头盯着他的图纸。 见他不说话,欧阳一飞又开始刺激他,“我说你能不能悠着点,自从你结婚以来,表现可不怎么好啊,提出批评,另外这才几点,就开始了,身体受得了吗?” 看来他是认准裴瑾年和我做那件事了,于是我拿着手机走出书房,对着话筒说:“欧阳,我是夏沐,瑾年在设计图纸,刚有灵感,不方便跟你聊天,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是小嫂子?”欧阳一飞的嘴好甜,“裴瑾年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后有小嫂子替我撑腰,我就有安全感了,是吧,小嫂子?” 他这么问,我也不好否认,只得答应着。 “对了,小嫂子,一会儿出来玩吧,谷子回来了,我们一起嗨皮,怎么样?” 谷子叫谷宇凡,我听见裴瑾年和他通过几次电话,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最近一直在外地出差。 “我就不去了吧,稍后我跟瑾年说一下,等他灵感枯竭了再联系你。” 我刚想挂断,却被欧阳一飞拦住,“我的小嫂子,一起来嘛,你跟瑾年就这么闪婚了,我们还没认真见过面呢,正好今天谷子也在,我们聚聚。” “我考虑一下,先这样。”我又要挂断。 欧阳一飞立即央求道:“哎呦,我的小嫂子,你不来裴瑾年一定不肯来的,他会因此背负上重色轻友的骂名的。” 我真是服了这个蛇精,软磨硬泡可是有一套。 不过,对我没用。 我和裴瑾年结婚是逢场作戏,我当然不会涉足他的朋友圈,就算我答应了他,裴瑾年也不会同意的,这是我们合作的原则。 我进了厨房,打算为自己煮一袋方便面,裴瑾年进来喝水,手指上沾染的颜色已经洗干净。 我将欧阳一飞的话转告了他,当然没说邀请我也同去的废话。 不料裴瑾年却替我关掉了刚刚打开的电磁炉,拉着我走出厨房。 “喂,你做什么?我饿了,想吃东西。” “欧阳请我们吃大餐,还可以节省一袋方便面,多好的事!”他径直将我拖出家门。 在电梯间我终于挣脱出自己的手,“都是你的朋友,我也不熟,还是不去了,方便面挺好吃的。” “没关系,以后就熟了,和我很要好,你不必拘束。”裴瑾年拉着我进了电梯。 和他很要好,我就可以不必拘束? 关键是我和他都不熟,何况是他的朋友呢? 坐在他的身边,我犹疑着问道:“你的朋友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他的手随意地放在仪表台上,语气淡淡:“知道。” 我追问:“我的意思是,我们真实的关系,他们知道吗?” 这句话终于激起了裴瑾年的兴趣,他侧过脸来,低声问我,“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当然是合作关系。”我故意加重了合作两个字的音。 “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一直恪守约定,所以在任何外人眼里,我们都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慢悠悠地说着,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手掌还覆上了我的,不过只是很短的几秒钟,又移开了。 听到他用“外人”两个字来形容我和他之外的人时,我的心瞬间升起一种异样的暖。 紫航饭店是全云海最知名的高档海鲜食府,我从未来过。 不过欧阳一飞连保时捷跑车都开得起,想必也是这里的常客。 怪不得裴瑾年说吃大餐,和方便面比起来的确是天壤之别,看来他很了解欧阳一飞的习惯,今天我算是赚到了。 来到楼上的包间,欧阳一飞和谷宇凡已经先到了。 欧阳一飞我见过两次,虽然都太匆匆,但谷宇凡今天我是第一次见。 他的气质非常与众不同,长相斯文,乍看上去有些沉闷,但眼神却很犀利,似乎身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冷眼旁观。 欧阳一飞主动为我们互相介绍,“这是我们的温柔可人貌美如花的小嫂子,这是谷宇凡,我们都叫他谷子,你妇唱夫随,也这么叫吧。” 他倒是想得周全,连我对谷宇凡的称呼都想好了,那就如了他的愿吧,我伸出手,“你好,谷子,我叫夏沐。” 我之所以报出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心里对小嫂子这个称呼还不适应,毕竟是冒牌的,听着心虚,还是希望他们能对我直呼其名。 “能收复面瘫裴的人可不多,厉害!”谷宇凡直接给了我一句评价,省略了称呼。 我忍不住笑,回头问裴瑾年,“难道你是万年的妖精,很难收复?” 在其他两人哈哈大笑后,裴瑾年却用勾人的眼神凝望着我,“妖精这个词不是平时我称呼你的吗?” 子虚乌有!他才没有这样称呼过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用意,欧阳一飞便摆出兰花指,推了谷宇凡一把,学着阴柔的声音,“你这个磨人的妖精!” 之后,两人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裴瑾年得意地绷着脸,忍俊不禁,我的脸却红到了耳根。 套路与反套路! 本想调侃他一下,没想到却被他调侃,明明知道他这样说一定被他们误会,好像我们真的婚燕尔腻腻歪歪一样,他真是会利用环境啊。 我再次深刻地体会到:我的武功与老妈比试还可以坚持几个回合,与裴瑾年较量,毫无胜算。 第33章 我想追求她 紫航的菜品当真是精致可口,他们的谈话我很少搭言,我只是安静地坐在裴瑾年身边,保持着淑女的吃相,默默享受着美味。 谷宇凡是云海市一家著名监理公司的工程师,刚从公司位于外地的工程项目上回来。 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认真严谨、坚持原则的人。 相比之下,欧阳一飞则像一只活跃的孔雀,叽叽喳喳地挑起各种话题,然后总是被裴瑾年各种喷,而谷宇凡只是坐山观虎斗,然后用三句半最后的半句为他们画上点睛之笔。 这个三人组,也算是绝妙的配合了,有荤有素,有冷有热,有静有动。 “小嫂子,这份天姿百合是这里最地道的女士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欧阳一飞示意服务生将这道菜放在我的面前。 我忙说:“欧阳,你太客气了,其实菜已足够,不必再点了。” 欧阳一飞细长的眼睛眯缝起来,“只要小嫂子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咳咳。”谷宇凡很会找时间地干咳了两声,轻声说,“醋。” 一旁站立的服务生连忙答应着,“好的,先生您稍等。” 欧阳一飞立即制止,“回来,他没说你。” 服务生一脸茫然,愣在原地不知应该怎么办好了。 “他说的是我。”裴瑾年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又表情严肃地看了看对面的人,“你们两个的道德观能不能端正一下,开玩笑没问题,但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欧阳一飞与谷宇凡对了一个眼神,自言自语道:“记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现在突然变得这么正规了,我们还不太适应,怎么办?” 裴瑾年拉起我的手,“好,那你先适应着,我们先走一步。” 见他来真的,欧阳一飞马上举起双手,满脸陪笑,“哥,我已经适应了,非常适应。” 裴瑾年瞥了他一眼,没表态,欧阳一飞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也算是和他的朋友第一次正式见面,如果他这样走了,毕竟不太好,虽然他们的友谊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改变什么,但主要是我没面子啊。 也不知道裴瑾年今天中了什么邪,就像他真的是我老公一样,无端吃了一坛干醋,他平时不是这么想不开的人。 我装作温柔似水的样子,低声征求他的意见,“瑾年,再坐一会儿吧,我还没吃完呢。” 我宁可背上吃货的名,也不想闹到不欢而散。 没想到他却对我笑开来,目光转向我后,声音也变得万般柔和,“好,多吃点。” 我尴尬地舔了下嘴唇,他这是存心要把重色轻友的标签给做实啊。 对面的两个人见状,表情差不多都是尽量忍着别笑喷出来。 欧阳一飞趁着这个机会,一脸天真地开始提要求,“尊敬的瑾年哥哥,我有件事想拜托小嫂子,我现在能不能跟她说句话?” 我担心裴瑾年再次情绪发作,因此主动客气道:“欧阳,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如果我和瑾年能帮上忙,一定会尽力。” 这下我把裴瑾年也捎带上了,显得我们是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这样他应该就找不到理由发脾气了。 果然,他很享受这个待遇,慢条斯理地点上了一支烟,神仙一般慢慢吸着,没有反对的意思。 我忽然觉得此刻的他任性得像个孩子,据说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需要人不时地哄着,还真是有道理。 欧阳一飞将蓝莓果汁小心地倒入我面前的杯子,稍顿了一下,开口:“小嫂子,我想了解一下洛依依的情况,能不能透露给我一些?” 还没等我回答,一向寡言的谷宇凡例外地插言,“洛依依?瑾年,跟阿姨有关?” 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侧目去看裴瑾年。 一缕淡白色的烟圈从他微薄的唇间悠悠地吐出,“是沐沐的朋友。” 声音有些苍凉,和落寞。 我很少见到他这样。 “噢。”谷宇凡应了一声,又补充道:“怎么样,最近有消息吗?” 裴瑾年微微摇头,谷宇凡没再说话。我不知他说的阿姨是谁,应该是裴瑾年的隐私,我不方便打听。 欧阳一飞急得直跺脚,冲谷宇凡发起埋怨,“你不了解情况别乱打岔。” 然后又转向我,略显紧张,“小嫂子,我们继续,依依……她有男朋友吗?” “你什么意思?” “我想追求她。”他没有任何思索,回答得很干脆。 我不知道这种干脆是代表他对追求洛依依的决心之坚决,还是他看见漂亮女孩的随意性太大。 “欧阳,依依是个纯洁而传统的人,如果你对她有好感,我希望是专一和持续的,当然,我现在还不清楚她对你是什么印象,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而已。” 无论洛依依对欧阳一飞是否有感觉,我想从朋友的角度替她先表明态度,如果欧阳一飞的态度中有玩弄的成分,我在提醒他悬崖勒马。 从裴瑾年的口中,我得知他是个花心大萝卜,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洛依依,所以,我希望他能够明白我的暗示,从而知难而退。 欧阳一飞反应很快,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他却依然执着。 “我欧阳是什么样的人,瑾年最清楚,所以小嫂子一定要帮我。” 他目光中的恳切让我差点相信了他的真诚,不过,裴瑾年好像没有说他的好话。 但我又不好说破,否则就是把裴瑾年给卖了,只好答应他说,“那我先问问依依的意思好了。” 欧阳一飞对我又是一顿千恩万谢,但身旁的裴瑾年将烟蒂按在精致的烟缸里,对他冷冰冰地开口:“你疯到什么程度,我从不过问,但沐沐的朋友,不可以乱来。” 那口气就像家长教育孩子,或者兄长教育弟弟。 “放心吧,瑾年,我是认真的,不然小嫂子一生气,你还不把我的腿敲断?”欧阳一飞连忙表明态度,生怕裴瑾年不同意。 通过他们的聊天内容,我得知欧阳一飞是欧典集团唯一的接班人,个性张扬,出手阔绰,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谷宇凡也是业界有名的清高自傲、不可一世。 不过令我不解的是,他们都很听裴瑾年的话。 虽然玩笑随便开,但如果他真的沉下脸来,这两人放肆的小火苗立即熄灭,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第34章 吃醋的小媳妇 我们四人正准备撤退,恰好对面房间的门也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身材中等微胖、类似邻家大叔的人。 说实话,我觉得这位大叔有些面熟,但说什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项总。”我身边的裴瑾年首先对他打了招呼。 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恍然大悟,这是项氏集团的总裁项世龙,我们四季溪谷项目的开发商,我在集团的宣传资料上见过他,难怪觉得面熟。 这个人对于我们这个乙方公司的小职员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其本人。 而裴瑾年认识他? 这时,项世龙脸上露出了微笑,“小裴?这么巧,你也来这里。” 裴瑾年点头,“和朋友吃个晚饭。” “老爸,您是不是喝高了?手机都忘在桌上了!”还没等项世龙再说什么,身后突然跑过来一个打扮前卫甚至还有些另类的年轻女孩子,搂住了他的脖子。 “思琪,这么大的人了,还总学不会稳重,跟你说多少次才能记住?”项世龙虽然是批评的口吻,但眼神却还是柔和的。 然后他又抬头对裴瑾年说:“不好意思,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娇惯得不像话,见笑了。” 裴瑾年嘴角微抿,“项总说笑了,项小姐性格率真,很可爱。” 项思琪抬头看裴瑾年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眨着不可置信的光亮,继而俏皮地伸出手,“你好,帅哥!” “裴瑾年。”他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 他们握手的瞬间,我的心头突然莫名地升起一丝隐忧,好像裴瑾年就快不属于我了。 当然,他现在也不属于我,我们只是逢场作戏。 项思琪马上表现出惊喜和兴奋,“原来是你!我爸最近经常提起公司时间来了一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我以为是个戴着老土眼镜的呆板学霸,没想到你……” 竟然帅得让人流口水这后半句没说出口,但她的表情已经将她的心事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长得帅的男人到哪里都不缺少女人的倾慕,何况裴瑾年不仅仅是帅,用项思琪的话说,还才华横溢。 她说那句话时,眼神里的火焰可不是一般的烈,如若不是那么多人在场,我想她非把裴瑾年生吞了不可。 欧阳一飞和项世龙也是认识的,他们几个人聊着天一起走出了紫航饭店,我和谷宇凡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像个局外人。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他的身边,破天荒地沉默着,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努力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平时我很少这样。 “原来你在项式上班,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我把自己身侧的车窗降下一些,让夜风吹进来。 “你没问过。”裴瑾年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也是,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我没问过,他自然也没有义务告知我。 同时,我也想起他曾经说过张子明不是好人的事,当时以为他是顺嘴乱说的,现在想来,大概他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他们是同事嘛。 “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我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有点发干,嗓子里也稍微不适。 裴瑾年适时递过来一瓶水,还贴心地替我拧开了盖子。 “谢谢!”我接过后,如饮甘泉。 他又特意将车速放慢,以方便我喝水。 我假装对此毫无察觉,大大咧咧地喝了几口,然后拧上了瓶盖。 “吃饱喝足了,想跟我划清界线?”裴瑾年恢复了车速,在后视镜中斜了我一眼。 我坐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说:“难道我们之间的界线还不够清楚吗?我夏沐自认为还是个有原则有尊严的人,还不至于对谁存有不必要的心思。如果别人有什么误会的话,多半是那人自我感觉良好,自作多情也不排除。” 裴瑾年饶有兴趣地侧过脸来,贴近我的面前,双眸里是熟悉的玩味,“外表平静如水,内心暗潮汹涌,怎么看都像一个吃醋的小媳妇,我说得没错吧?” “你?”我急了,凶巴巴地冲他吼道,“幼稚,自以为是,一派胡言!” 他熟练地将车开进芒果公寓的停车场,得意地冲我笑了笑,“若不是被我说中,激动个什么劲儿?” 然后他的长臂伸了过来,紧接着脸也凑近,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撩人的长睫在我眼前微微地震颤着。 我的心瞬间漏掉了半拍,奇怪,他一接近我,我就有种说不出的迷乱,跟喝醉了酒似的。 拒绝他,好难。 “你别乱来!” 我凭着仅有的一丝理智,想闪身躲开,却感觉身体一松,身上的安全带被他解下,弹回原位。 然后是他更加得意且添加了鄙夷的笑,“自作多情的是你吧?我看你傻乎乎的连安全带都想不起来解,就代劳了,真没看出来,内心够龌龊的。” 我推开车门,紧跑几步追上他,“裴瑾年,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这张嘴上!” 不料他猛地回身擒住我,一把将我按在旁边宽大的立柱上,水泥墙面在我的后背处传来一股凉意。 紧接着,我的下巴被扼住,身体被挤压在他和墙面之间,活像一片饼干里的夹心,全身上下除了嘴,没有一个地方能动的。 “臭年糕,别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动不动就玩体力游戏,有意思吗?有本事我们比试……” 趁我说话的空隙,他的舌头便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在我的口腔内疯狂扫荡,不留一丝余地。 他越发用力,后背的凉意加深,前面的热度却在加大,来自他身体的热度。 我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本能地想向他求饶,但是他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像是要将我灭口似的。 为了自保,我从几乎被他吻得快要崩溃的意识时抽离了一分力量,瞅准机会,对着他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去。 第35章 我是故意的 “嘶!”他吃了痛,放开我,没好气地问,“你是狗吗?” 我用力推开他,“你才是一条疯狗,一言不合就亲人家,我告诉你裴瑾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如果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废了你!” 我趁着他松懈的空隙,拔腿就跑,恰好电梯停在这层,我闪身钻进去,立即按关门键。 可还是没有甩掉这个无赖,就在电梯就要关合的刹那,他用手扒开了电梯,挤了进来。 “这样很危险的,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我冲他吼道。 “你不是一心想废掉我吗?我被夹到正合你意,现在又来假惺惺地关心我,你人格分裂吧?” 他说话时碰到舌头,还不禁蹙了蹙眉,看来受伤不轻,但给他个教训,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使劲白了他一眼,站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少跟我玩文字游戏,我分裂我愿意,不用你管!” 话音未落,电梯里的灯刷地灭了,里面顿时漆黑一片。 我吓了一跳,以为电梯坏掉了,但很快就发现电梯依然在运行中,只是没有了光亮,感觉就像在黑暗里穿行,可怕极了。 “裴瑾年,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在哪?”我慌乱地伸出手向前寻找。 好在电梯空间不大,很快撞到了迎面过来的怀里,然后双手紧紧抱住他,死也不想放手的那种抱。 裴瑾年滑亮手机,黑暗里出现了一丝光,他将手机凑近电梯液晶板,发现电梯正在稳定上行。 “没事,只是灯坏了。”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背上,借着微弱的光,我看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慌,出奇地冷静。 我慌张的心也随之安静下来,心中暗自庆幸,亏得他追上来与我同乘,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魂儿都得吓飞了。 “到了。”门打开后,我小心翼翼地随着他走了出去,回头望了眼黑洞洞的电梯,觉得十分恐惧。 裴瑾年于不慌不忙地给物业公司打电话,告知电梯故障的事,直到他挂断了电话,我仍旧死死抱着他,忘了松开自己的手。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抱着我吗?”他低低地在耳边提醒我,语气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我连忙松开手,为了挽回面子开始强词夺理,“你以为我愿意抱你?要不是特殊情况,我宁愿把自己用栅栏围起来,跟你这种人彻底隔离。” 裴瑾年没再说什么,冲我淡淡一笑,“好啊,有胆识。” 我满不在乎地扬起下巴,“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你这个小毛贼不成?” 洗漱完毕后,我回了自己的卧室,去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最后几集。 没看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干脆关了电脑睡觉。 不过今晚水喝得有点多,都怪欧阳一飞那个家伙,不停地为我倒那么好喝的蓝莓果汁,我不情愿地爬起来。 刚进洗手间,我便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脚下有个白花花的东西,我按下开关。 原来是一张纸,像是裴瑾年平时用来设计的图纸。 他的东西整天跟宝贝似的收藏起来,怎么会在这里? 我好奇地弯腰拾起来,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了图纸的另一面好像画着什么。 随手翻过来这么一看,我的天,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纸上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大怪兽,白亮的獠牙伸了出来,嘴里还正往外滴着鲜血,凶狠的眼睛里透着杀气。 画的空白处还写着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的木头人,你怕我吗? 按理说,对于这类的东西我平时是不怎么害怕的,从小就喜欢与男孩子一起玩,也打过一些比较激烈的游戏。 但现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幅画就这么华丽丽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此时正值午夜时分,周围黑漆漆的,再加上这画画得十分逼真,画功着实了得,我真的害怕了。 我提着这张面目狰狞的作品,不管不顾地闯进书房,“裴瑾年,你干嘛大半夜的搞恶作剧,想存心吓死我吗?” 裴瑾年此时正半卧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对我的到来并不惊讶,或者可以说,他之所以没那么早睡去,正是为了等这一刻。 “你不是盖世女英雄吗?怎么会怕一张可爱的小图画,我不信。”他说完后,还冲了眨了眨眼睛。 “可爱你个头,你搂着它睡吧!”我手一扬,将画纸摔在他的脸上,转身就走。 不想他长臂一伸,将我捞回,我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他的身上。 然后,他既不动手,也不动嘴,就让我僵硬地栽在那里,兴致盎然地欣赏着我的怒容。 “你个变态,再动我试试!”我不肯躺下去,又起不来,只好冲他大声嚷嚷。 “别动,保持这个表情。”他用一只手将那幅画提出来,放在与我并排的位置,左右观瞧,“其实你们两个小可爱,还蛮像的嘛!要不就送给你,当你的画像好了,怎么样,我画得还好吧?” 我一听鼻子都气歪了,一个铁拳打上去,我的手从怪兽的血盆大口里穿了出去,那张画就像手镯一样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兽王之争,最后一局,夏沐win。”裴瑾年看着眼前的场面,忍俊不禁,并及时补刀。 “臭年糕,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大脑小小脑大的超级大怪兽!”我呼啸着扑向他。 他并不主动攻击我,只是招架着我的拳头,不让我伤了他。 不一会儿,我就发现,自己正骑在他的身上,姿势相当暧昧。 他躺在我的身下,控制着我的双手,眉眼如画,唇角微微上翘,表情很是满足。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顿觉上当,面颊绯红,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 但他却不像刚才那么听话了,手上的力道加大,轻易地将我按下,我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 他黑宝石般的美目凝望着我,像是要将我吸入一个无底的深潭,用磁性十足的嗓音在我耳边说道:“我是故意的。” 第36章 江医生喜欢你 自从上次方睛来售楼处闹事之后,张子明就开始履行他的承诺,不时地给我一些工作任务,都是涉及到管理方面的。 为了避免马灵淑再次报复,我每次都利用工作之外的时间去完成,偶尔遇见张子明时,也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以此来划清界线。 不过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子明对我格外优待这件事,还是传到了马灵淑的耳朵里。 在办公区没有别人的一个空档,她拦住了我。 “马经理,有什么吩咐?”我隐隐感觉到氛围不对,立即示弱。 “吩咐?我哪敢啊!”马灵淑笑里藏刀,眼神犀利,“夏沐,行啊,我以前没看出来,年纪轻轻,手腕了得。” 我当即明白,她指的一定是张子明的事,于是赶紧表明立场,“马经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售楼员,整天想着怎么能多卖出几套房子,多拿些提成,其他的事情不在我考虑的范围。” 马灵淑听了,挑眉一笑,“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说了,也希望你能够做到心口如一,有的人你连想都不要想。” 本来我是想一直保持低姿态的,但她这么说话,让我感觉太不爽了。 一个已婚男人,有什么好想的?你稀罕,我夏沐却不发贱,不要以为谁都拿张子明当宝贝。 我唇边浮出一抹淡笑,“马经理,您可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然后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接着说:“就是有一个帅得让人合不拢腿的男朋友,除了他之外,任何男人都入不了自己的眼,何况又是个老男人,嗯,也对,老男人只配老女人。” 我说完之后,不再等她的下句,扬长而去。 我也想清楚了,与其唯唯诺诺地跟她解释我和张子明没什么关系,她还未必信,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怼她,虽然让她很没面子,但至少让她不再猜疑。 和上司的关系到了这种程度,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况且马灵淑又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下午,为了迎接甲方策划的楼盘加推活动,售楼处需要布置一下,大家都在忙着准备条幅、宣传资料、搬桌子、摆放展台等。 马灵淑站在正中央的位置,指挥着各路人马。 “夏沐,于小珂,过来一下。” 听闻经理召唤,我们急忙跑过去,原来是马灵淑觉得展台的位置有点偏了,想让我们挪动一下。 我和于小珂每人抬起展台的一端,按照马灵淑的口令,调整着方向,“再向后一点,不够,再来。” 我的感觉中,好像现在的位置更偏离了,但不知马灵淑为什么还要让我向后。 那就听她的好了,我只顾向后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后方的地面上有一块不知谁刚刚扔在那里的红底白字条幅,卷曲着。 柔软和细长的红绸缠在了脚下,我一惊,想及时抽出脚,却没有成功,然后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恰好旁边放着一摞崭新的资料,锋利的边缘有如刀刃,不偏不倚,划在了我的腿上,顿时鲜血直流。 于小珂急忙跑了过来扶住我,惊慌大呼,“夏沐,你怎么样?” 我感觉浑身都摔散了一样,疼得站不起来。 马灵淑慢吞吞、假惺惺地走了过来,“夏沐,要不要紧?” 尼玛!你说要不要紧,要不换你来试试? 她作为一直观察展台位置的人,不可能看不见我身后的条幅,而且明明位置已经偏了,她还要让我往后,分明就是故意想害我。 “她的腿全是血,需要马上送医院!”于小珂实在气不过,生气地大声说。 我想她是担心马灵淑从中作梗,转头对正在忙碌着的同事喊道,“你们快来帮我,夏沐受伤了。” 同事们闻声赶过来,将我从地上抬起,马灵淑也不得不安排项目上的公务车,将我送到了中心医院。 到了医院,我打电话给老爸,接听的却是江辰希。 他一听我受了伤,十万火急地跑了过来,斯文秀气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小沐,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他从于小珂手里接过我,直接将我抱起,轻轻地放在病床上,拿起我的腿,小心地察看伤口。 “辰希哥哥,我爸呢?” “他正在手术。” “没伤到骨头,不严重的。”作为外科主任医师的女儿,我自行为自己诊断了病情。 江辰希面色微沉,“哪有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女孩子,万一这腿上留下一条疤痕,以后还怎么穿裙子?” “嘿嘿,辰希哥哥医术这么高明,我一定会恢复如初的。”我调皮地扯了一下他的白大褂。 他无奈地对我笑了笑,麻利地拿起镊子,蘸了药,温柔地说:“会有点疼,忍着点。” 冰凉的药水接触到被划开了的皮肉,像是往伤口上撒盐。 “嘶!”我疼得直咧嘴。 “马上就好。”江辰希的手法已经格外小心,就像我的每一次皱眉都刺痛了他的心脏,他似乎比我还疼。 他将我的伤口包扎好之后,轻轻放在床上,又把我的四肢全部检查一遍,确定没事之后,回身对护士说,“给她输液。” “啊?还要输液?辰希哥哥,我不要。”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就是个外伤吗?顶多是几天不洗澡,就没事了。 “不行,你的伤口有些深,而且里面还有些纸屑,很容易感染的,不要任性。”他又恢复了作为医生不容置疑的清冷口气。 “辰希哥哥,可是输液要在这里躺好久,我真的不想。”我撅着嘴,表示很不情愿。 “我陪你。”说这话时,他的眼光是那样柔和。 “那倒不必了,听你的就是,你去忙吧。”我一听非输液不可,也只好认了。 才输了不到五分钟,有个护士就过来,匆匆忙忙将他叫走,说那边有个患者需要他过去察看。 他走上前俯身轻声对我说:“我稍后再来。” 江辰希走后,于小珂凑过来,一脸坏坏的表情,“这个江医生喜欢你。” 第37章 他是你老公? “别乱说,从小到大,他都是我的哥哥。”我看着上方一滴一滴落下的药水,一口否定了她的猜测。 于小珂却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说明你们青梅竹马,刚才上药时你喊疼,他那紧张的神情根本就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如果他对每一个患者都这样,那这外科医生就不用做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上次你说张子明对我有意思,现在又说辰希哥哥喜欢我,你不会认为天下的男人都看上我了吧?” 于小珂替我调节着滴水的速度,自信地说:“那当然不会,我老公只爱我一个,别的女人他都不感兴趣。” “去去去,少在单身汪面前秀恩爱,正如饥似渴呢。”我调整了一个姿势。 我们又闲扯了几句,江辰希回来了,于小珂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撤了,不做电灯泡了,好好把握机会呦!”然后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感觉怎么样?”江辰希面上浮起一晕温暖。 “还好,就是太慢了。”我欠了欠快麻木的身子。 “如果太快,你可能会感觉不舒服。”说着他替我按摩那只因输液而变得冰凉的手臂。 力道不轻不重,正合适,不一会儿,血液流通开了,全身的麻木感消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裴瑾年”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我用另一只手刚接起,就听那边他传来了急切的声音,“你受伤了?” 他一定是去售楼处接我下班,听同事说了我的情况。 “嗯,不太严重。” “哪家医院?”他没有多余的话,直奔主题。 “你不用来,我输完液自己回去。” “快告诉我,不然当众亲你。” 他怎么可以这样无赖?不过鉴于江辰希在场,我还是乖乖向恶势力低了头,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床位号。 裴瑾年闯进病房时,江辰希正在为我按摩那只没有受伤的腿。 说实话,我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赶到,从四季溪谷售楼处到中心医院起码要半个小时,但他居然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我无法想象在这个车流密集的时间段,那辆红色的奥迪要闯多少个红灯才可以办到。 “受了伤怎么不跟我说?”他来到我的病床前,脸上的表情忧怒参半。 “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再说也不严重。”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我受伤了,应该通知他吗?好像有些多此一举吧,他又没有义务照顾我。 “还说不严重?缠了这么厚的纱布。”裴瑾年来到床前查看我受伤的腿,却发现江辰希还在低头为我按摩,不客气地问道,“喂,你在做什么?” 江辰希停下来,抬头与他对视,“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 裴瑾年比江辰希个子要高一些,略微俯视的角度更增加了他眼神里的轻蔑和不满,“别以为披个白大褂就可以随便,你要想对她做什么,还真得向我汇报。” 江辰希也不示弱,平常安静的眸子里此刻也闪出一抹凌厉,“如果继续妨碍我工作的话,那么只好把你请到外面去。” 我去,这两个人仿佛天生就是仇人,甚至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时,就开始销烟弥漫了。 “误会误会,我来介绍你们认识。”眼看着两人杠起来,我赶紧打圆场。 可是他们却出奇的一致,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继续用眼神交火。 “喂!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我急了,想坐起来,不料却碰到了悬挂输液袋的吊杆,单薄的细杆立即倾斜欲倒。 裴瑾年迅速回身将其一把扶住,险些涉及到我手上的针头,“沐沐,没事吧?” “我有事你们就高兴了对不对?有本事去外面单挑,别在我眼前晃悠,心烦!” 见我生气了,他们都围了过来。 我深吸了口气,用大人教育小孩子的口吻对他们说:“你们都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学生一样,意气用事? 好了,正式认识一下,这是江辰希,他是裴瑾年,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化干戈为玉帛吧。” 介绍完之后,裴瑾年郑重地看了一眼江辰希,表情符号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这要源于我之前对他倾诉过自己与李均益的事,自然少不了他误会我和江辰希的那段,所以他对江辰希的名字并不陌生,貌似他就是导致我和李均益分手的导火索。 而江辰希却一脸茫然,他对裴瑾年完全陌生,我想他一定在琢磨,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流窜到我身边的吧。 而且,他万万想不到,我和李均益是因为他才分手的。 他们流于形式地相互点头,表示认识过之后,便再无交流。 裴瑾年也是一反常态,本来对我是连攻击带贬低的,可今天偏偏对我百般呵护。 为了保持血液畅通,他干脆将我从床上扶起来,让我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本不想与他表现得过度亲密,但他却任性地与我作对,我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格的举动来,所以也就由着他。 他冷冷地冲着面前的江辰希说:“江医生,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江辰希看着他对我的亲密举动,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我还要等着给她取下输液针。” “几岁的孩子都知道这是护士的职责,江医生也太搞笑了吧?”裴瑾年小心地调整着我的姿势,将我抱得更紧,我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你……”江辰希瞪着他,停顿片刻后,强压火气索性说了实话,“你在这里,我不放心,你现在这样抱着她,难道不是别有用心吗?” “我抱她天经地义,你管得着吗?”裴瑾年轻笑着,又低头擦着我的耳朵说:“沐沐,是不是应该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呢?要不他一直像个led灯泡一样窥视我们的隐私。” 我从裴瑾年怀里抬起头来,冲着江辰希尴尬地笑了一下,“辰希哥哥,瑾年是我老公,他会照顾我,你不必担心,去忙吧。” “他是你……老公?”江辰希惊讶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 第38章 把能脱的都脱了 “是的,辰希哥哥,我和瑾年结婚了。”我又重复了一遍。 但这好像是一解句特别难以理解的话,江辰希整个人都是懵的,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半晌,他还像是在做梦一样,幽幽地问:“小沐,你在开玩笑吧?” “江医生,这事能开玩笑吗?我看你还是不要大开脑洞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裴瑾年及时打碎了他的梦境。 恰好有一个医生过来,询问他隔壁患者的病情,他才机械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裴瑾年对我说:“以后你应该主动向别人介绍我们的关系,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我用手指有意无意地卷着发梢,“我是怕麻烦,说不定哪天你遇到心上人,我还得个个通知一下,我们离了。” “你倒是挺会走捷径。”裴瑾年唇角向上挑了挑,像是在偷笑,然后将我抱出车厢,“搂紧我。” 其实我主要是皮外伤,伤口已经包扎,自己是可以走的,但他坚持要抱我。 他怕碰到我腿上的伤口,双臂小心地把我举在胸前,我担心自己摔下去,两只胳膊牢牢攀附着他的脖子。 在电梯里,我贴着他的耳朵说:“早知道下午会受伤,午餐就不吃那么多了,现在你也好省点力气。” 他微微侧目,挺直的鼻梁从我的面颊上擦过,“你就算吃进一头猪,我也抱得动。” 前几天还说我太重,这么快又改口,这人太变化多端了吧。 不过我想象着一头肥猪被自己活吞的画面,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没心没肺。”裴瑾年轻轻将我放在卧室的床上,还不忘数落一句。 过了一会儿,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喝水。 正在为我做饭的裴瑾年发现了,立即责备道:“谁让你下床了?不争取快点好起来,有让我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的想法直接说。” 我吐了吐舌头,“人家口渴了嘛。” 裴瑾年沉着脸放下正在水龙头下冲洗的青菜,“站好别动。” 然后他一个俯身,将我抱回到卧室,让我在床边坐好,然后又折回厨房,接了一杯温水,端到我的面前。 就连晚餐也直接安排在卧室里进行,他搬来了客厅里的小方几,摆在我的床前,四菜一汤,都是清淡口味的。 他还挺细心的,真的无法把平时嘴巴那么刻薄的一个人,和现在这样的他联系在一起。 “发什么呆,想吃我也得把伤养好吧?”说曹操曹操就到,自我感觉超级良好,让人听了特想痛扁他一顿。 “你哪有这几道菜好吃?”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香菇。 “又没比较过,你怎么知道?”他说得云淡风轻,将汤碗盛满,放到我面前。 我的心顿时一慌,他这是什么意思?含沙射影地暗示我吗? 他像是看破了我的心事,继续逗我,“怎么,经过痛苦地内心挣扎,还是无法抗拒我的秀色可餐,想亲自试试?” 他已经说得这么露骨了,我也不能装作听不懂了,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脚踢了一下他的长腿,“要不是看在这桌子菜的份上,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说句实话,就他那模特一般的身材,妖孽一样的脸,体验一次也不亏。 整个晚上,裴瑾年几乎都在为我服务,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催他,“我没什么事了,你去作图吧。”不然他又要熬夜。 他没理会我,将我包里的药取出来,放在床头的桌面上。 “辰希哥哥说要饭后半小时再吃。” “我又没说让你马上吃,你个小迷糊,半小时后说不定记忆已经清零。”他损完我,目光扫过我的身体,像是自言自语,“太脏了,需要洗个澡才行。” 今天下午一直在布置现场,身上不太干净,再加上后来摔倒,就更不用说了,摔得满身是土。 “辰希哥哥说我身上有伤,不能碰水的。”我立即提醒道。 听了我的话,原本打算走出卧室的裴瑾年又转身回到我的床前,俯身凑近我的脸,双眸深邃,不见底。 “你的辰希哥哥还有什么弱智的医嘱,能不能一次性说出来,不然我会让人怀疑你伤的不是腿,而是脑子。” 我瞥了他一眼,撇撇嘴,“你对辰希哥哥好像有很大的成见,他人很好的。” “他好不好我懒得评价,但现在我的耳朵里灌满了‘辰希哥哥’这四个字,烦!”他的小脾气上来了,也不等我回答,转身走掉。 我看着他在门口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唉!他们俩真是天生的冤家。” 刚想扯开被子躺下,裴瑾年又回来了,手里拿了条湿毛巾,“躺好,把能脱的都脱了。” “啊?你要干什么?”我不解其意,瞪着两只眼睛抬头看着他。 “全身脏得和猪一样,还指望别人干点什么,你不是一般的自信噢。”他把尾音拖长,烘托出极致讽刺的效果,然后一把扯开我的被子,拿起我的腿,用毛巾擦起来。 柔软冰凉的毛巾在皮肤上轻轻掠过,所到之处,一阵清爽。 我偷偷抬眼看裴瑾年,专注的神情与他作图时一模一样,就连每根脚趾都逐一仔细擦过。 在那一刻,我有一种错觉,传说中的暖男从天而降,恰好被我遇见。 “小年糕!”我突然听见自己在唤他,却好像不是我的主观意念所控制的,完全是一种本能。 其实,我想对他说句谢谢,发自内心的。 他却特煞风景地来了一句,“以后不许叫我小年糕!” “这名字挺好的呀,你不是也一样叫我小木头吗?” 他毫不客气,阐述理由,“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呆头呆脑地小木头,名符其实,但是我这么光明正义的形象,怎么会和年糕扯得上边,而且,年糕就年糕吧,还小年糕,你看我哪里小?” “这里。”我指着他的心脏。 他放下手里的毛巾,将我按在床上,“你说我心眼小?那好,你说到底有多小,说不清楚,今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39章 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第二天是周末,也是楼盘加推的日子,我本应该很忙碌,可是有伤在身,只能窝在家里。 早上我吵着要去上班,不过裴瑾年说什么都不许。 “这样我会错过好多客户的。”我不甘心地咬着又香又脆的油条。 “要钱不要命的傻瓜说的就是你了。”裴瑾年生气地将我的油条夺了过去,从另一端开始吃起来。 “你干嘛吃我的?”我又将油条抢了回来。 “怎么知道是你的?”裴瑾年横了我一眼,夹起油条继续吃。 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盘子里只有一根油条,并且是好粗的一根。 半晌,我终于看明白了,原来那是两根,只是交排放在一起,我没看清楚,以为是一根,然后一起咬了。 裴瑾年无奈,只能延续着我的吃法,从另一端开始。 我看清真相后,笑得趴在了餐桌上。 “粗鲁!”他嫌弃地将油条的最后一段放进嘴里。 我还不失时机地神补刀,“喂,那上面有我的口水噢,不知某个看似有洁癖的人吃了,会不会到医院洗胃呢。” 他拿起桌上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没事,我记得你刚才刷过牙了。”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快走吧,不然我非被你气死不可。” 他去门口换好了鞋,回身对我说:“听话,别乱跑,我尽量早些回来。” 这语气亲切极了,就像我们是一家人。 他走了不久,我便接到了于小珂的电话,说早上马灵淑向她打听我的伤势情况,她夸张了一番,说我很严重。 我叹了口气,“何必呢?她那种人又不会内疚,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 于小珂:“她明明知道后面有危险,却不提醒你,一定是故意的,这女人心肠太歹毒了。你最近是不是又惹到她了?不如趁机把伤势说严重些,向上级举报她,让她写检查,最好能停职。” 连于小珂也看得懂,我被套路了,但这种事又没证据,虹瑞又值缺人之际,而且她还有张子明罩着,恐怕这事做操作起来很难,弄不好把自己搭进去,也不一定能扳得倒她。 “算了,小珂,既然她能这么做,就说明心里是有底的,来日方长。” 于小珂嘱咐了我两句注意休养的话,挂断电话,回到火爆的售楼现场了。 而我却只能拖着受伤的腿,站在家里的阳台上,仰望天上漂浮着的几朵云彩。 不久,手机又响过,居然是张子明打来的。 因为今天有加推,当然是所有的人都要在场的,因为这正是意向客户集中到来的时间,谁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唯独没发现我,才听说我在昨天下午布置现场时受伤了。 他询问了我受伤的过程,然后当即怒了,说这是因为公司没有尽到义务造成的,他会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我一听,这话不对劲,如果真的追究起来,那岂不是他的责任?毕竟他是这个项目的最终负责人。 于是我连忙解释道:“张总,不关其他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说这无论如何也算工伤,并要求代表公司来看望我。 “张总,公司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您工作那么忙,真的不用来。”我客气地推辞道。 “工作再忙也没有员工的健康重要,你在我这里出了事,我不亲自看看怎么能放心?”他一再坚持。 这下可把我吓坏了,裴瑾年本就对他印象极差,要是让他知道张子明来家里看我,还不得闹翻天。 “多谢张总关心,不过我家人全天照顾我,我很快就会好起来,回项目上班的。”我拿出杀手锏,暗示他不方便别人来探望。 他立即领悟,但坚持给我工伤的医疗补助,银行的通知短信很快发到了手机上,我的账户上多了一万块。 按说医疗费并没有这么多,多说也就上千块,但如果算上误工费用,尤其是错过了今天天的加推活动,损失可就不止这么多了,看来张子明考虑得还挺周到。 今天大概注定是不平静的,张子明的电话才放下没多久,江辰希又打来,“小沐,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只是一点点,现在自己在家里看电视,辰希哥哥放心吧。” “我去看你。”江辰希得知我一个人在家后,不再多说,直接切断电话。 他要来哪里?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住在这里吧?我放下已是盲音的手机,心里不由得犯嘀咕。 不到五分钟,房门被敲响,果然是他。 “辰希哥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一瘸一拐地将他让进客厅。 他将手里的药箱放下,环视了下四周,“结婚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既然他这么问,也能找到这里,说明已经掌握了我的第一手资料,很可能是咨询了我爸。 “辰希哥哥,我……”对啊,为什么不告诉他?可是,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这两个问题在我心里打着转,迟迟给不出答案。 江辰希走到我面前,站定,尽管我低着头,但我知道,他是一直看着我的。 “小沐,在你的心里,我一直是个外人,对吗?” “不是。”我快速否认,抬头碰触到他明净的清眸,“你是我的辰希哥哥,永远都是。” 他用手拨开我额前凌乱的碎发,眼神里有种深重的忧伤在流转,“既然如此,你在饱受别人诬陷的痛苦时,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我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是的,辰希哥哥,我信任你,真的,只是,我的事太……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连累你。” 江辰希双手撑住我的肩,目光如灼,“小沐,从前你说李均益爱你,对你好,我是由衷替你高兴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导致你们分手的居然是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要一个扛着?” 我惊讶地看着他,“辰希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晚,我去找了李均益。”江辰希深深吐了一口气,眼睛里隐隐有红血丝,“小沐,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受到伤害,可是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 第40章 借一步说话 “辰希哥哥,对不起,我……”江辰希很少这样对我说话,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心里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江辰希轻轻将我揽在怀里,任我嘤嘤哭泣,然后又耐心地对我说:“有我在,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想的?我来帮你。” “都过去了。”我在他怀里抽噎着。 江辰希轻叹了一声,“小沐,我了解你,知道你对李均益用情有多深……” “我和他彻底结束了,他也有了新的女友,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再提起李均益时,我的心里就只剩下痛和恨了。 如果说痛是爱的颜色,大概是因为我爱他时,太用力了吧,所以现在也恨得干脆。 江辰希为我擦拭着眼泪,柔声说:“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不可能这么快爱上别人的,将就从来都不是你的风格,所以,你和裴瑾年只是做做样子吧?” 他果然够了解我,从小看着我长大,大我四岁的江辰希果然如亲哥哥一般,将我的心剖析得精确到位。 我和裴瑾年仗着演技高超,就连闺蜜洛依依也没有识破,而在江辰希面前,我却无可遁形。 “辰希哥哥,我当时真的是快气疯了,恰好裴瑾年出现了。”我见瞒不过他,只得央求他,“不过,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让我爸爸知道,否则,我就不会有平静的日子了。” 江辰希的手在我的背上轻拍了两下,“从小到大,你惹过的祸不都是我替你瞒过的吗?” 他说的倒是事实,小时候我很调皮,经常惹祸,担心回家被批评,就去求助江辰希。 江辰希为了我,没少挨江伯伯的斥责,最厉害的一次,被打了不说,还关在家里好几天不让出门,但他从来都没有过怨言。 “嘿嘿,我就知道,辰希哥哥对我最好了。”我跳着脚,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一把按住我,“小心,腿上有伤。”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我忘了。” “你呀!”他用手指点了下我的眉心,“以后和裴瑾年,打算怎么办?” “看看再说喽,反正是临时找他帮忙,也没想太多。” 江辰希接下来说的话,声音很低,似乎是一句感叹,我没太听清楚,可是当我再问他时,他便笑着摇头,说没什么。 后来我在仔细回忆时,才意识到,他当时说的是:想要找人帮忙,为什么不找我呢? “对了,我来看看你的伤口。”江辰希俯下身去,解开我腿上的纱布。 进行到一半时,发现有一部分纱布和伤口长到了一起,需要用剪刀一点点剪开。 而我们的位置却极不方便操作,于是我提议坐在沙发上去,不过长长的纱布却像一个拖把,缠在我的腿上,我动了两次都不行。 “我扶你上去。”江辰希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我,准备将我放在沙发上。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我和江辰希都意外地转头,裴瑾年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这才几点,你怎么回来了?”我挣扎着想从江辰希的怀里下来,但他抱得很紧,没能成功。 裴瑾年看了看我们此时的姿势,脸色一沉,没理会我,直接对江辰希说:“江医生的工作岗位不是应该在医院的诊室里吗?可是你却跑到我家来,抱着我的老婆,请问你是活腻了,想选个特殊的死法?” 嗅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我连忙对裴瑾年解释道:“辰希哥哥是来帮我换药的。” 转头又对江辰希说:“快放我下来。” 裴瑾年一个箭步上前,从江辰希手里将我夺过,亲手放下我,然后紧贴着我坐下,“江医生,开始吧!” 江辰希唇边挂着一抹轻蔑的笑,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我明白,他一定在心里嘲笑裴瑾年的幼稚行为。 因为他拆穿了我和裴瑾年是在逢场作戏,而裴瑾年却不知道,还在角色里卖力演出。 在裴瑾年的严密注视下,江辰希为我换药。 裴瑾年仔细看着我白皙纤细的小腿在江辰希的手中被熟练地缠上新的纱布,整个过程的注意力都相当集中。 裴瑾年双臂交叉在胸前,一直看着江辰希将药箱收好,然后默默微笑,仿佛在说:借口都用完了,你该走了吧? 江辰希手提药箱,站直身体,目光温存地看了看我,“小沐,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然后又转向裴瑾年,眼神立即变得凌厉,“借一步说话。”继而径直向门外走。 我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辰希哥哥,有什么事在这说吧,我不希望你们别打架。” 身边的裴瑾年搂住了我,用迷死的人温柔对我说:“别担心,沐沐,乖乖呆在家里,我很快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门口江辰希朝这边冷冷地瞥了一眼,走出门去。 我拉住裴瑾年,“千万不要动手。” 他习惯性地揉了揉我头顶的碎发,“放心吧,没事。” 我怎么可能放心呢?看他们的情绪,说不打架,谁信? 我移动到窗边向下看,由于楼层太高,有点看不清。 楼前的绿化带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坛旁边,站定。 江辰希回头跟裴瑾年说着什么,裴瑾年两手放在西裤口袋里,样子有些洋洋自得。 江辰希猛地伸出手抓住了裴瑾年的衣领,我的心也随之一紧,他们还是要打架。 过了几十秒的时间,不知裴瑾年说了什么,江辰希突然松开手,定在原地不动,裴瑾年转身走开,没有再回头。 直到裴瑾年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江辰希也没有动过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吃惊或者不可置信的消息。 听到房门响过,我单腿蹦到了他的面前,“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两句。”裴瑾年说得云淡风轻,然后丢开我回了书房,走到门口时,回身说道,“以后换药我送你。” 第41章 你爱上他了? 洛依依得知我受伤后,来家里看我。 令我兴奋的是,她带来了我平时最爱吃的零食。 要知道这几天裴瑾年总是给我吃一些清淡的东西,根本不许我碰辛辣,这下终于可以解馋了。 我一边嚼着香辣豆腐干,一边大呼好吃,“依依,单独准备一个垃圾袋,不要透明的,把撕下的零食包装藏起来,别让裴瑾年发现。” 洛依依找了一个桔色的袋子放到我面前,笑着开我的玩笑,“终于有人可以降住你了,哈哈,夏沐,你也有今天!” 我舔了舔麻酥酥的嘴唇,“说的我像女恶棍似的,人家一向很乖的嘛!” “诶,你还是少吃点吧,不然影响了伤口,裴瑾年一定会要了我的命。”洛依依说着要将剩下的零食全部收走。 “不要,这个锅巴我还没吃呢。”我连忙拦住,灵活地踢了几下受伤的腿,“你看,我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要上班去喽,要是再不去,大概同事都不认识我,把我当成刚来的新人了呢。” “说起新人,我倒想一件事来,不知该说不该说。”洛依依面带迟疑。 “说,在我这哪有不该说的,是不是所里又来帅哥了?”我刷地撕开牛肉干的包装封口。 “我们所里新来的合伙人是李均益。” 随着洛依依的话音,我手里的牛肉干撒了一床。 虽然这个人已经与我无关,但他的名字每每出现时,我还是无法保持心静如水。 我恨透了自己这个没出息的表现,多么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和其他相识过的人一样,即使他再怎么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的内心都毫无波澜。 “噢。”我浅浅地应着,掩饰着无缘无故凌乱的心,“他去所里了吗?” “嗯,来了一次,言行高调,很享受同事们崇拜的目光,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我也没怎么理会他,一直忍着揭穿他老底的冲动。”洛依依忿忿然。 我想象着李均益以牛津高材生和局长公子的双重身份入主会计师事务所时的那份骄傲,竟不知说什么,毕竟现在的他已然与自己毫无关联。 “他会不会因为我的关系,在工作中对你不利?”我从柜子里找出新的床单,抖开重新铺在床上。 “他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吧?就算那样,我也不会怕他,大不了卷铺盖走人。” 洛依依这话如果是从前说的,我一定会认同,但对于现在的李均益,我心里实在是没有把握。 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已不是我心中那个优秀而豁达的李均益了,对于他每次出现都刷新我三观的形象,我感受到的只有陌生。 我甚至怀疑,这还是当初的他吗?我想不通,是方晴的魅力太大,还是原本我就被蒙蔽了双眼。 “算了,不说他了,太扫兴。”的确,凡是有关他的话题,都影响心情。 我让洛依依留意一些,如果李均益胆敢公报私仇,我一定会跟他血战到底。 洛依依劝我道:“你就不要替我操心了,好好跟你的裴瑾年过日子吧,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 我在心里暗笑洛依依眼光太迟钝,不像江辰希那么敏感,一下就发现我们是逢场作戏,只有她还傻呵呵地认为我们很恩爱。 这样的她,既可爱又后知后觉,让我真是有些不放心。 “诶,依依,你觉得欧阳一飞怎么样?” 洛依依的脸腾地红了,低着头轻声说:“这几天总是跟他偶遇。” “偶遇?”我禁不住要笑出声来。 她还真信,哪里是偶遇,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一定是欧阳一飞故意制造与她接触的机会。 “他那是追你呢,如果你对他没感觉,趁早跟他说明白,别给他希望,免得越陷越深。”作为朋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尤其是她这么单纯的性格。 同时,我也是在暗示洛依依,这人不太适合她,最好别往下发展,不然欧阳一飞那个花心萝卜早晚会伤害到她。 据我猜测,以洛依依的眼光,多半是看不上欧阳一飞那款的,她应该比较适合成熟稳重、能给她安全感的那类男人。 不过,令我感觉不妙的是,洛依依听了我的话,只是笑而不答,表情中尽是羞涩。 “你爱上他了?”我发现自己可能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我觉得,他挺幽默的。”顿了半天,洛依依憋出了这么一句。 清丽乖巧的洛依依这么快就沦陷了?唉,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想想也对,就欧阳一飞那张巧嘴,说出话来像抹了蜜,一般的女人根本抗拒不了他的攻势。 再加上他风流倜傥,又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是魅力,的确是很吸引人。 如今,我只能期盼他对洛依依用情专一,不要见异思迁就好。 “喂,我说洛大小姐,在学校里追求你的男生也不少,也没看你动过凡心,这个欧阳一飞又不是三头六臂,您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男人对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是特别珍惜的,你要想跟他长久,就要让他费尽心思才把你追到手,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苦口婆心地给洛依依上爱情心理课,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其实,我知道自己这也是多此一举,爱情这个东西一旦来了,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挡的。 陷在其中的人,并不是不明白那些耳熟能详的大道理,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爱情来的时候如此,走的时候也是一样。 就如我和李均益,大概天意注定我们缘分已尽,尽管我百般不能接受他们已经分手,尽管我是那样的不甘心。 但我真的无力挽回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牵着方晴的手,与她卿卿我我。 然而,五年的感情岂能在一夜之间全部斩断?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是会拿出手机,像从前那样,点开微信,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期盼着他的头像上出现有未读信息的红点。 可是,一直没有。 我甚至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发来了信息,我要怎样回复他。 或许,我和李均益之间早已无话可说,要说的,在那三年里已全部说尽。 我所执着的,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 第42章 都是套路 我的腿恢复得还算快,一周之后就上班了。 马灵淑假意热心地关注我的伤势,说如果需要再休息几天,她会无条件准假的。 我淡淡一笑,说了句,“没事,我身体好着呢,离死很远。” 她听了自知没趣,讪讪一笑闪开了。 于小珂向我竖起大拇指,“做得好,就应该让她知道你已经察觉了,不然总是拿我们当傻子一样欺负。” 张子明不知从哪得知我已上班,一个电话,将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询问了我的伤情之后,说是要让我帮他整理一些资料,在书架上找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些资料被他拿到别处了。 我以为那就算了,没想到他却执着地带着我去取。 我随他走进了售楼处后面不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这里原本是一期销售时用的样板间,但由于二期和三期户型变化较大,重新装修了样板间,这里就闲下来了,原来已经变成了他的另一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里面的布置和居家差不多,我在门口迟疑着没有往里走,“张总,我在这里等您吧。” 走在前面的张子明回头淡然一笑,似又对我的担忧了然于胸,“小心是好事,适度就好。” 摆明了这是在说我提防心太重,如果我执意站在这里,会显得更加尴尬,于是跟着他走了进去。 其实我对这栋小楼的结构非常熟悉,以前带客户来了不知多少次。 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右转是一个宽大的客厅,中央是一个大办公桌,后面一面墙都是各类书籍。 “张总,这些都是您的书吗?”真不知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小型图书馆了,我走过,上下左右看着,大多数都是与房地产和工程有关的书籍。 “都是一些比较枯燥的书,恐怕没几本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看的。”张子明随手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 “您真是让人钦佩,到现在还在学习,我一离开校园,早就不看书了。”我拿起眼前的一本《房地产与互联网+的n种模式》,翻开目录随意浏览。 张子明走了过来,笑吟吟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是在说我老吗?” “当然不是,张总还很年轻。”我连忙否认,呵呵,这人还挺会挑刺的。 张子明哈哈一笑,“人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够与时俱进,如果荒废下去,你就会发现,自己与这个社会最前沿的东西脱节了,越是这样,越懒得接受新事物,久而久之,就会被社会所淘汰。” 我思忖着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点头。 他又接着说:“销售是最锻炼年轻人的一种职业,但如果只把眼光放在销售业绩和话术技巧上,收入是增加了,可人也会变得越发空洞。 所以,我们需要不停地充实自己,让自己的视野开阔起来,逐渐培养自己从一个宏观的视角去看待问题,站得高才能望得远。” 我认真地听着他的教诲,的确有道理,他是在指点我向一个更高的目标攀登。 他将需要我整理的文件递过来,脸上是成熟自信的笑,不再说话。 我理解这是人家在下逐客令了,于是接过文件,恭敬地说:“谢谢张总,我一定会努力的,没别的事,我回去工作了。” 他停顿了几秒钟,依然笑着,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但我看不懂,“好,如果需要看书的话,随时找我。” 我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三层小楼。 在回接待厅的路上,我迎面撞见了马灵淑。 她怎么在这里?难道去找张子明? 她显然也在怀疑我,“夏沐,来这里做什么?” 我赶紧垂下手,将张子明给我的资料自然地藏好,装作一脸白痴,“马经理,刚才有个客户打电话给我,说他在现场,要我去送资料给他,但我找了一圈,没见人影,就回来了。” 这种脑残客户平时也是有的,马灵淑见我手里还拿着没有送出去的宣传页,也没再怀疑,于是我们擦肩而过。 我走了几步,佯装拐弯,然后躲在暗处观察她的去向,果然,她进了张子明的办公室。 我看了看手里还带着张子明手温的资料,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他似乎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好色,对我也没有任何越界的言行,只是悉心指点,像上级对下属,老师对学生。 不过,马灵淑去那里做什么?汇报工作?售楼处明明有办公室啊。 再结合我受伤前马灵淑跟我叫板的那次,好像摆明了张子明是她的人,不惜明目张胆地贴上了她的标签,也不许我靠近。 其实刚才撞见了我,为了避嫌,她完全可以中途改变路线,不让我发现她的踪迹。 但她没有,看来是不介意我知道,或者说我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更好,可以有所忌讳,及时止步。 回到接待厅后,我对于小珂说了这件事,她肯定地说:“夏沐,你最好小心点,张子明是出了名的好色,一个马灵淑还不够,看你年轻漂亮,怕是挪不动腿了。” 我晃了晃脑袋,“可是我觉得他不像,一个劲儿地给我讲学习的好处,销售工作的前途等等,话题都很正经啊。” 于小珂跺了两下脚,“你傻啊?如果一个男人一见面就要求跟你上床,你会同意吗? 你想啊,一份破资料,什么时候交给你不行?还非得带你亲自去取,那只老狐狸是欲擒故纵,都是套路,等着你主动上勾呢。” “上什么勾?难道我还会投怀送抱不成?”我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你必须要补补脑了,否则喜羊羊早晚会被大灰狼吃掉。”于小珂将两粒核桃放在我的桌面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笑出了声,“喜羊羊,大灰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不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还能强迫我?” 于小珂又拿出两粒核桃给了我,“智商低得爆表,你需要大补。” 望着她脑后圆润可爱的发髻,我撇了撇嘴,“就算吃,也是我吃别人,还轮不到别人吃我,不过要论口感呢,小年糕一定不错!” 第43章 被劫 整天在售楼处工作,就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顾客,其中不乏一些特别有个性的。 这不,眼前就来了一位。 是个身材中等的男人,头戴灰色棒球帽,面带黑色口罩,大热天的,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刚走进大门,于小珂便迎了上去,“您好,欢迎光临四季溪谷!” 可那人不理不睬,机械地问了句,“谁是夏沐?” 专门找我?我好生纳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接待过这号怪人。 不过,既然人家是顾客,就不能以貌取人,接待吧。 “请问先生,您想了解多大面积的房子?” 那人即没看沙盘,也没看我递上去的资料,帽沿下露出两只猥琐的眼睛,“你是夏沐?” 我点点头,“先生认识我?” “见过你的名片。”那人将口罩提了提,生怕我看见他的真面目,“直接去样板间吧。” 我也怀疑过,这是不是我认识的熟人,为了不让我看出他是谁,故意把自己包裹起来的。 但经过我全方位仔细辨认,得出结论:我的确没见过他,更想不出哪个熟人会这么闲,有兴致玩这种捉迷藏。 大概就是个怪人吧,于是我没多想,直接带他去了样板间。 看样板间时,他一直心不在焉,我问他意见,他却说,样板间只能看到装修,体会不到房间所在的方位感和真实感,提出去看实体楼。 “先生,楼盘是在建期间,一般情况下不允许顾客进入,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那人一双鼠眼转了转,“据我所知,这栋楼已经封顶,脚手架也撤掉了,里面已经没有工人,应该没有危险的。” 咦?了解得还挺清楚,大概是做过功课,真心想买吧。 我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去工程部做了登记,领了安全帽,带他进入大楼。 如他所说,这栋楼的主体已经全部完工,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电梯还没有启用,我带着他一直从楼梯向上爬。 他说想买三十层,就真的上了三十层,其实顾客都是最多上到五六层,感受一下就折回了。 这人是真执着,少一层都不行,到了之后,我两腿发颤,几乎站不稳。 这人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猜他一定是练过轻功。 这时我的对讲机响了,是于小珂,她问我去哪了,接待厅里来了一位我以前的顾客。 我一边大口大口地捣气,一边告诉她自己在带顾客看房,让她帮我先接待一下。 还没等我说完,突然背后伸出一只手,大力勒住我的脖子。 “你干什么?”我刚喊一声,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布,再也说不出话来。 “聪明的话,老老实实地配合,否则我什么都不能保证。”耳边是恶狠狠的威胁。 原来他是个歹徒!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个装扮了,是为了作案方便,不被让监控摄像头捕捉到。 在这个没有人经过的地方,楼层又这么高,这下我死定了。 看着刚才摔在地上的对讲机,灯还在闪,此时此刻,我明白,它就是我全部的希望了。 于是我冲他不断地点头,意思是我愿意配合,并表示嘴里的东西太难受,想让他撤掉。 他试着将我嘴里的布拿掉,我终于可以正常的呼吸了,但绝对不能硬来,不然很快又会被塞上。 他没说话,并且有点走神,眼睛不住地向门口的方向看,仿佛怕有人来似的。 当然,谁干这个事不怕人呢。 或者他大概是个新手,心理素质不过关,迟迟下不了手。 我有心趁着他不注意逃跑,可是就凭我身手,估计一个楼层跑不到,又得被他抓住,失去了信任,他万一来个毁尸灭迹,那我岂不是死得冤枉? 再三思考,决定放弃这个想法,还是智取为上。 我手被扭在身后,不能动弹,于是压低声音说:“大哥,想要多少钱?我给。” “我不劫财。”沙哑的声音中透着邪恶。 不劫财?那就劫色了! 完了,完了,我心里开始恐惧起来。 我故意往对讲机相反的方向挣扎,这样他就本能地往回拖我,不一会儿,我离对讲机已经很近了。 手被牢牢控制住,想去按键是不可能了,下面就要看天意了。 我瞅准机会,仗着对机器的熟悉程度,猛地伸出脚,踩了上去,“小珂,我在16号楼30层,快来救我,快!” 我用尽全身力气报出了自己的准确方位,祈祷着自己的脚刚才已经将对讲机的按键打开。 我的这一行为无疑激怒了歹徒,还没等我确认于小珂是否收到,他飞起一脚将对讲机踢到了好远的地方,可怜的机器瞬间四分五裂。 他的手上一紧,我的脖子立即像是要断掉了一样。 “我的同事马上就来,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选择不报警。”我冒着被扼死的危险,进行了最后一次警告。 不料却造成了相反的后果,他彻底疯狂起来,对着我冷笑,“他们离这里很远,又是三十层,等他们爬上来,什么事都做完了。” 然后一把扯掉了我工作服裙装的袖子,里面的纹胸都露了出来。 我一惊,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了。 我用高跟鞋的鞋跟用力向后一蹬,不偏不倚,恰好踢在歹徒的膝盖上,他吃了痛,我趁机向门外跑。 不想他回手一拽,轻松将我拖了回去。 我暗叫糟糕,这下他一定要下毒手了。 果然,他将我死死按在水泥墙上,只听“撕拉”一声,我的另一只袖子也飞出去了。 看来等不到于小珂她们来救了,我把心一横,就是死,也不能让这畜生占了便宜,用不要命的方式转身与他对抗。 就在我准备英勇牺牲时,门口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一把将纠缠着我的歹徒甩了个趔趄,随后进来的两个人很快将恶人制服。 而我,则被一个宽厚的怀抱环住,我抬起狼狈不堪的脸,望向来人,原来是他! 我刚想张嘴说话,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第44章 我是她老公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张子明抱着我沿着楼梯往下走的途中。 三十层的确是太高了,台阶要上千个,上下颠簸中,我渐渐恢复了意识。 我身上裹着他肥大的西装外套,挡住了身上的不堪入目。 当张子明将我放下时,我感觉到身下非常柔软,艰难地睁开眼睛。 四望,发现这是一间卧室,而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张子明坐在床边,隐约有些气喘吁吁。 我慌忙坐起来,“这是哪里?” “不要害怕,这是我的办公室,快躺下好好休息一下。”张子明的语气温和得很。 我明白过来,这里就是我前几天来过的小楼,只不过这是第三层,那天去的是第二层。 “谢谢张总,那个歹徒……”我的身心仍然处于极度恐惧之中,那些可怕的画面还不时地在我面前跳出来。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把他送派出所了。”张子明双手扶住我的肩,示意我躺下。 其实我的肩上已经没有衣服了,袖子已经被歹徒扯掉,上衣变成了一条条扯烂的布,里面只剩下一件纹胸了。 他的手直接接触到我的皮肤,我很不适应,于是伸手想将他的手拿开。 可是,他的另一只手却把我的手扣住,我诧异地抬头,“张总!” 张子明低哑着嗓音说:“夏沐,你的衣服破了,我帮你脱下来。” “不用了,张总,我要走了。”再破也比不穿好,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还有,他眼神里升起的那丝暧昧,让我确定,于小珂说的话是对的,再继续呆下去太危险了。 可是我现在想走,却已经晚了。 张子明抓住我的双手,眼睛盯着我几乎裸露的上半身,像猛兽锁定了跟踪已久的猎物。 “宝贝儿,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不会一点没有感觉吧?看在刚才我救了你的份上,给我一次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他大力地将我身上残破的上衣扯下,把我压倒在床上。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我刚才与歹徒搏斗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再回上过度惊吓,身体基本处于虚脱状态,根本无力反抗,只剩这张没用的嘴,还能无济于事地喊几声。 他沉重的身体将我压得死死的,刚出虎口,又入狼窝的绝望感,升上我的心头。 一个躲闪不及,他的嘴碰到我的皮肤,我一阵恶心,愤怒蓄积了一股力量,我飞起一脚,就像那晚中命中裴瑾年一样,张子明嚎叫一声,用手捂住裆部。 那晚我对裴瑾年是无意,或许不会太疼,可这一次我是故意,而且用足了力气,我是奔着将这个乘人之危的畜生弄残了才解恨的。 我顾不得身上没穿衣服,连滚带爬下了床就往外跑,可是张子明却不想让马上就嘴的鸭子飞了。 他残忍地在后面拽住了我的头发,我如果再往前走,头皮非被扯下来不可。 他趁机将我拎起来,重新扔到了床上,气势汹汹地压了上来,不再给我任何还手的机会,旨在报复我刚才的极端行为。 “张子明,我要去告你。”我拼死抵抗。 他一下撕开我的裙子,“你去告吧,一个小小的售楼员,为了升职,大白天主动跑到休息室来勾引总监,看谁会信你?” “你卑鄙!”我抬手想甩他个耳光,却被他抓住。 “够烈的,一会儿你舒服了,爱我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打我?” 他的魔爪手伸过来,面目狰狞,我闭上眼睛,眼泪滑落,顿觉天意灭我在今日。 忽听“扑通”一声,紧接着是杀猪似的惨叫,我身上的重量不见了。 今天的意外太多了,绝望已经将我击败。 “沐沐,我来了。”裴瑾年的声音从天而降。 一定是幻觉,我不敢睁眼去看,我怕他又会消失。 然后我的身体被一件衣服裹住,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是裴瑾年的味道,是他! 睁开眼时,我已在他怀里,我见真的是他,不顾一切地搂住他的脖子,“真的是你吗?我以为自己见不到你了,吓死我了,我好害怕。” 他用手轻轻安抚着我的头,我的后背,“别怕,有我。” 我躲进他的怀里,抱紧他,不想放开。 他的怀抱,是我劫后余生的幸运。 被裴瑾年掀翻在地的张子明爬起来,看清来人是裴瑾年时,略显惊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裴瑾年面沉似水,目光凌厉地直视着张子明,“那我应该在哪里?” 随即,衣冠不整的张子明指着裴瑾年,怒气冲冲地吼道:“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来我地盘上管闲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识实务的话快点向我道歉,把她还给我,我还考虑可以饶你一次。” “麻烦你照顾好她。”裴瑾年将我交给随后赶来的于小珂,自己则起身向前,在张子明还误以为他是来向自己道歉的得意中,举起拳头对着他狠狠打了数下。 当张子明再次抬头时,已满脸是血,不可置信地狂叫着,“裴瑾年,你疯了吧?为了个女的,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自己是谁吗?” 裴瑾年拿起床边的纸巾,逐个擦拭了自己的每一根手指,然后将用过的纸巾准确地丢进垃圾筒,用清凌如松泉的声音吐出几个字,“我是她老公!” 然后抱起我,在张子明和于小珂错愕的目光中,离开了四季溪谷售楼处。 在车上时,我一直拉着裴瑾年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好像一松手,他就要消失了,那些坏人又要来欺负我。 他只好用左手开车,直到芒果公寓,我依然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下。 裴瑾年也知道我是被吓坏了,没有了往日那股欠扁的劲儿,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我们回家。” 我这才松了手,他下了车,从车前方绕到副驾驶这边,其实这过程只有几十秒的时间,我却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他不见了。 现在这个时候,唯有他的怀抱可以让我安心,我不考虑他的感受,只顾用力抱紧他。 他的西装外套裹在我的身上,被我弄得皱巴巴的,但他一点都不在乎,用让我最舒服的姿势搂着我,进了家门。 第45章 对你老公这么没信心 裴瑾年见我无时无刻不粘着他,他也无法脱身去做菜了,干脆叫了外卖。 等送来之后,我才发现,包装袋上写着紫航饭店。 “这外卖也太隆重了吧?”看到美食后,我郁结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上次看你喜欢这几道菜,所以点了。”这几道菜的确是我喜欢吃的,可是后来自己都给忘了,他却记得。 “这菜不便宜吧?现在又没有欧阳给买单。”我嘴里品尝着美味,心里却在心疼他的钱包。 他淡淡一笑,“你是我老婆,怎么能让别人来买单呢?” 我心想:因为他有钱啊,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整天早出晚归上班赚到的工资,怎么能消费得起这么贵的饭店? 可是这话我没说出来,男人最在乎这方面,我不会碰触他的尊严。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现场的?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在做梦呢。”喝了一碗鲍鱼粥,感觉气力恢复了不少,可以面对刚才的事了。 “我去接你下班,刚好看见你的几个同事匆匆走出来,我是想上前去询问你还有多久下班,没想到却得知了你遇到危险的消息。 我和他们一起赶到那栋楼高层,只发现了摔碎的对讲机,之后问了工地上的同事,有人说看见张子明抱着你去他的办公室了。 你那个叫于小珂的同事大呼糟糕,我也猜到了那个人渣的意图,我……来晚了吗?” 裴瑾年的最后几个字还是很犹豫的,他既想确认我是否被张子明占有便宜,又有些担心我的感受。 只是当时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更加惧怕这个答案的。 “我只想说,你不能再晚了,否则我会和那个人渣拼命的。”我说的是真实想法,我宁可被他掐死,也不愿被他侮辱。 裴瑾年听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揽住我的肩,后来我才明白,他心里在庆幸来得还不算晚。 良久,他声音有些清冷地说:“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顺从地点头,“都怪我,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其实你早提醒过我的,你说我是不是比一般的人要傻?” 我这么问,心里已经做好了他痛扁我一顿的准备。 但这次却出乎我的意料,他不但没有怪我,还安慰我,“其实也不怪你,谁让你比别人长得好看些呢?” 我的牙差点惊讶掉了,他在说我好看?我没听错吧?难道在他眼里,我不是丑女无盐吗? “你真的认为我好看?”我忍不住好奇,向他确认。 他的俊眉微微上挑,长睫荡了荡,“嗯……还行。” 虽然表情很内敛,但我怎么看都像他心里认为我好看,但嘴上又不好意思承认的意思。 其实他这样的表情超可爱,像个羞涩的大男孩。 饭吃完了,我还是不肯离开裴瑾年半步,这次好险,想起来真的好后怕。 我依偎在他的身边,说起那个假扮看房顾客的蒙面人,不知为什么,这些话我只想跟他说。 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告诉朋友怕他们多想,因为这个过程低级暴力,特别容易让人想歪,以为我被咔了。 不过,我却不忌讳裴瑾年,包括那些对别人羞于启齿的细节,我都可以对他说,这种信任是什么时候培养起来的,我并不清楚。 裴瑾年听了之后,除了借给我一个坚实的臂膀作为安慰之外,还当即推断:那蒙面人多半是张子明安排的。 我听了感觉好惊悚,套路这么深?不过想想事情的前前后后,还真是有道理。 那蒙面人只撕我的衣服,撕了左边再撕右边,并不对我动手,过程中还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那么长的时间,要劫色早劫了。 另外张子明出现的也有些太凑巧,他没事带人去一个封顶的楼上做什么,而且还是三十层,他也不闲累。 现在想来,他的确是特意去英雄救美的,以些来博得我的信任,以为我感动之下以身相许。 没想到我是个没良心的,非但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还飞脚踢了他的命根子,可见他对我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忧心忡忡起来,张子明在项目上一手遮天,既然我得罪了他,应该会被开除的吧? 裴瑾年很快看透了我的心事,“别想太多,我来处理。” “你?”一提起他,我更加担心起来,张子明是项氏集团的老员工兼高层管理,裴瑾年一点没顾及他的面子,反而打了他,他怎么会放过他呢? 裴瑾年揉了揉我的头发,“放心,你正常上班就好,我也不会有事。” 我愁眉苦脸,把头埋进膝盖,“我才不信,你一定是安慰我,说不定明天你的工作就丢了呢,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 “对你老公这么没信心?”裴瑾年有些不服气。 我叹了口气,没功夫计较他的称呼,“他是土生土长的云海人,有强大的人脉根基,你才来云海几天,认识的人也屈指可数,怎么斗得过他呢?我真的不希望你因为我失去太多。” 裴瑾年低下头来,看我一脸的担忧,打趣道:“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被赶出云海,忍受不了对我相思之苦吧?” 我一把推开他,“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以张子明的能力,不是不可能。” 裴瑾年轻笑着问我,“那如果依你之见,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呢?” 我想了想,鼓着腮,泄气地说:“当然是把那个人渣调到别的项目了,可是我说话有什么用,又不能实现。” 裴瑾年慢条斯理地划开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叫“桂元”的人,拨了出去。 由于我与他距离很近,所以可以隐约听到对方的话,“少爷,有什么吩咐?” 本身叫桂元就很搞笑,还红枣呢,这人居然还叫他少爷,玩穿越吗?真不知他在哪里认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 裴瑾年也没说什么客气说,直接说道:“替我办一个人,他现在的工作我看着烦,换到别的地方去,不要以我的名义。” 桂元恭敬地答道:“是,少爷,需要教训一下吗?” 裴瑾年想也没想,“行,别弄残了,有个人的面子我要顾及。” 桂元说了声“明白,少爷”,挂断了电话。 “你别说,这方法挺好的,吹完牛心里果然爽多了。”我立即笑成了一团,“对了,桂元是谁啊,这哥们真有才,太配合了,改天介绍给我认识。” 第46章 他那方面是不是很厉害 这一天的裴瑾年,是我认识他以来最温柔的,也是他唯一没有损我的一天。 而且,他从回家后一直陪在我身边,甚至没回过自己的房间,始终任由我缠着,陪我聊天,听我倾诉。 我在想,如果他每天都这样该有多好,如果他是我的男友,或者老公,该有多好。 但仅限于今天这样的他。 我知道,这只是假设,他那张嘴,如果不气人,恐怕会活不成的。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他让我躺下,替我盖好了被子,像幼儿园阿姨那样,把鼓励送给心灵受伤的小朋友,“好好睡一觉,明天的太阳是新的。” “嗯。”我点头,乖得像个孩子。 “谢谢!”在他走到门口时,我将这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脱口而出。 人都说大恩不言谢,当真是有道理的,当感谢太重时,反而让人难以开口。 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眼角嵌着浅浅的笑意,“想怎么谢?” 那样清秀又透着妖冶的面容,仿佛从画中走来,带着一种不真实感。 我像中了蛊一样,不受控制地飞身下床,赤足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在他如玉的面颊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随即,他的脸微微一偏,嘴唇恰好碰到我的,我的唇还带着他皮肤上的芳香,很快被他吞入口中。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跟他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因为想接吻而接吻。 以前那几次,更多的像是打闹和嬉戏,而这一次,是我心甘情愿地与他接吻,味道果然不同。 我们在互相试探,交缠,攫取,享受对方的美好,渐渐地,我觉得自己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放开了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恋恋不舍。 他看着我,我将头埋得很低,不敢抬头看他。 我们面对面站着,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 气氛变得暧昧。 我禁不住把手指放在他的唇上,他的唇柔软、微红。 显然,我的这个动作诱惑了他,他又低头寻我的唇。 而,就在即将要接触到的那一刹那,停住了。 他的下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嗓音略带嘶哑,眼睛像要滴出水来,“再谢下去,我今晚就不想走了。” 我缓缓的,离开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吊灯在我身后的上方,明亮的光没有直射到我脸上,我想他应该看不清我双颊的绯红。 “晚安!” “晚安!” 这一晚,我拥着裴瑾年的吻入睡,他的吻太让人回味,一直回味到很晚,我才昏沉睡去。 第一次,睡前没有想起李均益。 那一夜,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公主,遇见了多情英俊的王子,从此一切都变得美好。 明明知道是梦,但我依然感觉甜蜜,沉醉其中。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事都在于尝试的过程,不是吗? 第二天,我怀着忐忑的心到四季溪谷上班时,遭到了于小珂无情的炮轰。 “夏沐,你昨天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你真不够意思,结婚都不通知我,还说是好朋友呢。” “你老公太帅了,我还以为他是从高档服装区的广告里走出来的模特呢。” “他身手也了得,没看张子明那个渣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吗?太过瘾了,终于有人教训这个色狼了。” 我沉默了片刻,“同事们都知道这件事了吧?” “没有没有。”于小珂连连摆手,“除了你老公以外,我没让别人进入张子明的办公室,等他抱你出来时,大家都已经下班了。” “谢谢你,小珂。”昨天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将裴瑾年带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小珂递给我一小罐红枣茶,“我们之间谁跟谁啊,相互照应,等以后我有事,你也会帮忙是不是?” “那当然,两肋插刀。”我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有没有动静?” 于小珂失望地摇头,“还没有,我怀疑是他爸不卖力。”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故意挤兑她,“是你要求太高了吧?” 于小珂冲我挤挤眼睛,“结了婚觉悟果然提升不少啊,怎么样,你老公那方面是不是很厉害?” 我顿觉耳根发烫,低头专注喝枣茶,试图自动过滤掉这个话题。 显然于小珂的兴致还没减退,以前我是未婚女孩儿,她觉得我不懂,现在我们同为已婚妇女,终于有了共同语言。 她凑近我的耳边问道:“他一次多长时间?” “咳咳。”我刚喝进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转身就跑,这话题太火辣,继续下去容易自燃。 一整天,我在售楼处内活动都很小心,生怕看见张子明,还好,没遇到。 直到快下班时,销售助理手里拿着单子匆匆走过去,“马经理,这份请款需要张总签字财务才肯放行,可是他今天没来项目上。” 这是项目的正常固定支出,以往出现这种情况,都是由马灵淑与张子明电话沟通,然后做个邮件审批,抄送给财务,就可以拿到钱了。 但这一次,马灵淑沉吟了片刻,没有联系张子明的意思,只沉声说了句,“再等等吧。” 销售助理得到了她的认可,撇清了自己的责任,一溜烟地跑了。 原来张子明今天没来项目上班,也对啊,昨天被裴瑾年打得不轻,脸上应该是挂了彩,怎么也得养几天才行。 昨天的事不知马灵淑是否得到了消息,因为于小珂在接到我的求助信息后,并没有报告给马灵淑,她是担心让马灵淑故意从中作梗,对我不利,而是直接找了几个关系可靠的男同事帮忙。 但以马灵淑的本事,恐怕早已从其他渠道得知了这件事,只是对张子明把我带进办公楼后的细节,应该还不清楚,除非张子明主动透露给她。 裴瑾年得罪张子明这件事始终还是让我放心不下,以张子明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我每隔两个小时就给裴瑾年发一条微信,聊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其实我是想确认他是否安全,而他却总是认为我想他了。 最近我发觉,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裂变,可能是从昨晚那个吻开始,或许更早,我也理不清了。 第47章 郊外遇雨 一连过了几天,我都没有看到张子明来上班,大概是脸上的伤还没痊愈吧。 但心里这根弦还是放松不下来,张子明如果对我报复,我也认了,大不了再换个工作。 可裴瑾年是被我牵扯进来的,害他无辜被整,我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 他一个人来到云海,凭着才华得到项氏集团总裁项世龙的赏识,也实属不易,可是他的根基尚浅。 而江湖上传言张子明和项世龙有亲属关系,这样的话,对裴瑾年是非常不利的。 原来以为只是跟他领个证,在李均益面前争口气,在我妈那里当个挡箭牌,其他方面桥归桥,路归路。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显然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张子明这件事让裴瑾年无端被卷进来,是我预先没有料到的。 红树湾是项氏集团的另一个在售楼盘,也由虹瑞公司代理。 作为兄弟项目,在加推活动时,我们四季溪谷派人支援是责无旁贷的事。 因为我和于小珂关系不错,马灵淑也看在眼里,所以她在安排工作时,总是有意将我们两人分开,以免我们抱团对付她。 这次去红树湾项目支援,她把我和另外两名男同事安排在同一天,而于小珂则被安排在第二天。 裴瑾年昨晚回到家时,我已经睡下了,所以我去红树湾支援的事,他并不知道。 红树湾项目位于西郊,距离市内有点远,因此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裴瑾年还没起床。 我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他,否则他一定会坚持送我,考虑到他昨天可能有些累了,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吧,我自己坐公车过去也是一样的。 我到达红树湾时,活动还没有开始,但已经有不少顾客前来等候了。 这里的售楼员田叶跟我的关系还不错,我立即被拉到她的组里,加入了工作行列。 我正在和田叶忙着将客户资料袋按照序号逐一摆上资料架,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走了过来,路过我面前时,笑容可掬地说:“感谢你来帮忙,辛苦了!” 我一抬头,原来是红树湾的项目总监罗明月,项氏集团派驻的甲方代表,与张子明的角色相同。 她应该是见我眼生,推断我一定是其他项目派来支援的,所以才开口说谢。 虽然她不认识我,但我却认得她,所以连忙礼貌地回应道:“应该的,罗总不必客气。” 罗明月走后,我对田叶说:“你们罗总真好,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田叶咯咯一笑,“马上就是我们罗总了。” “什么?”我没听懂。 “你没听说吗?罗总马上就到你们四季溪谷项目任总监了,同时兼职两个项目。”田叶压低声音说。 我心里一震,罗明月要兼任四季溪谷项目总监? “那张子明呢?”我十分疑惑。 田叶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他是你们的项目总监,怎么倒来问我?” 我讪讪一笑,没再多言。 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就算他调动岗位或者升迁,恰好赶在这个节点,也太巧合了吧? 难道和那天的事有关? 不过那件事项目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有人看见零星的几个场景,也断然猜不到后面的事。 第一现场只有裴瑾年和于小珂来过,张子明不可能傻到自己去宣扬吧? 红树湾加推活动举办得很成功,现场掀起了一波抢购小狂潮,即使下午时天空上洒落了一些小雨点,也丝毫没有影响顾客买房的热情。 直到晚上六点多,人才渐渐散去。 但同事们还要忙着做客户登记,所以不能马上下班。 项目经理看我一个女孩子,对这边的路又不熟悉,担心走太晚了会不安全,所以让我先走。 我从红树湾售楼处出来时,外面的雨还在飘落,但不算太大。 撑开田叶为我找的雨伞,我朝着距离项目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等我来到公交站时,天已经黑下来,雨也越发大了,豆大的雨点打在单薄的伞面上,发出“答答”的声响。 云海是个海滨城市,海上风大,每逢下雨必刮风,一阵大风卷来,我的伞被吹得摇摇欲坠,雨点几乎是横着朝我的身上扫过来。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全身湿透,我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取暖,但显然无济于事。 我在冰冷的雨水中,冻得瑟瑟发抖。 由于雨下得很急,在脚下形成了湍急的水流,我的鞋也全部泡在了水里,像两只盛满了水的小船。 好不容易车来了,我收起伞,全身湿淋淋地上了车,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回到了市区内。 公车到了芒果公寓附近的一站,我准备下车,可一站起来,却发现脚掌很硬,疼得厉害,几乎挪不动一步。 糟糕,痉挛了。 旁边的小妹妹以为我是坐久了,腿麻了,于是扶了一把,才算勉强下了车。 雨还在下,我强忍着脚下的巨痛,撑开弱不禁风的伞,却没有力气举到头顶。 冰凉的雨水从脚面冲过,更加剧了疼痛,芒果公寓就在眼前,可是我却没有能力走近。 我咬牙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还险些摔倒。此刻,我终于深刻地理解了力不从心这个词的含义。 我吃力地将伞柄扛在肩上,手伸进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手机,僵硬的手指划开开锁密码,发现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裴瑾年的。 今天我在红树湾时很忙,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没有听到。 我回拨,他几乎是秒速接听,“你在哪?”声音很急切。 “芒果楼下,脚抽筋了,你下来接我。”听到他的声音,我委屈地几乎要哭出来。 “知道了。”他挂断电话的速度很快,估计是立即行动了。 五分钟过去了,他没有出现。 十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下个楼需要这么久吗? 我失望地坐在理石花坛的边缘,冰凉刺骨,再凉也得忍着,因为真的已经站不起来了,大姨妈第一天,肚子也开始扭着劲的痛。 昏暗的路灯下,一抹红色疾驰而至,车轮翻着水花。 在我面前的空地上,车还没有停稳,车门便迅速打开。 裴瑾年! 第48章 你担心我? 我像看到救星一样,想向他奔过去,怎奈腿脚实在不给力,只能冲他用力地挥舞着手里快被风吹散架的雨伞。 “我在这,在这。” 裴瑾年紧走几步,来到我面前,背过身去,蹲下来,简单说了两个字,“上来!” 我顺从地爬了上去,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你去哪了?怎么从外面回来?” 他的后背结实宽厚,我伏在上面有说不出的安稳。 虽然脚痛,肚子也痛,但由此带来的失意与不块,在见到裴瑾年那一刻,全部消失不见。 不过,他没有回答我的话。 “今天我去红树湾项目支援了,手机在包里,没听到你的电话。”我又说。 他依然没有理会我。 我把自己的包举到他的头顶,为他遮挡雨水。 他稍稍顿了一下,声音清冷,“管好自己。” 哼!还不领情,真够傲娇的。 裴瑾年将我放下后,冰着脸问,“哪只脚?” 我默默指了指左侧,他俯身拿起我的脚,在脚掌的穴位处反复揉捏。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不断试探着加深力道,我的脚上还沾着些许沙土,我很担心他是否嫌我的脚脏。 他乌黑的发梢上有晶莹的水珠,就要滴下来,浓密的眉毛微蹙着,好像心情不太好,但不知在跟谁生气。 “哎呦!”他触到了最紧的那根筋,疼得厉害。 他松开手,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我的卧室。 不一会儿他将我的睡衣丢在身边,又离开了。 我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全身没那么难受了,只是这脚还在不停地抽搐着,没有太多的缓解,典型的着凉后遗症。 突然,一盆热水出现在我的脚下,里面还散发着我经常使用的玫瑰精油的芳香。 “谢谢!”我咧着嘴冲他没心没肺地笑开。 不料却碰了冷板凳,他面无表情,毫无表示,拿我当空气。 热水暖了我的脚,我的全身,痉挛的部位渐渐化开,漆黑的雨夜已经与我无关了,我感受到的只有温暖。 脚是好了,肚子又痛起来,刚才坐在理石花坛上有点久,可能是凉到了。 我痛得蜷缩在沙发上,头上多了一层细汗,想吃点热水,但目测厨房好远。 裴瑾年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直阴着脸不说话,还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 少爷有脾气了,我哪敢惹?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扶着墙,总算蹭到了厨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起杯子,对着水瓶接水。 不知是我的手抖,还是杯子太滑,一个不留神,白瓷杯自由落体,摔在地面上,“啪”的一声,粉碎。 裴瑾年听见声音,从房里出来,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连忙解释道:“我想喝水,不小心杯子掉了。” 他没有责备我,也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小心地拾起地上的碎片,丢进垃圾筒,无意间看到我的动作,问道:“伤到肚子了?” 高冷男神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我要珍惜这次机会,没敢说肚子疼这种扫兴的事,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挺好,嘿嘿。” 裴瑾年瞥了我一眼,又不说话了,另拿出一只杯子,替我接满了水,递给我,“出这么多汗?” 我用手一抹,满不在乎地捧起水杯喝了几口,“喝点水马上就好,你忙你的去。” 趁着这杯热水的劲儿,我扶着像要折断了似的腰,挪回自己的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刚才去洗手间时,发现有血块,怪不得这么疼,睡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了。 可是,实在是太痛了,根本睡不着。 现在不光是额头,就连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疼出的冷汗。 我正在床上痛不欲生时,房门被敲响,还没等我允许,身穿宝蓝色睡衣的裴瑾年已经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碗。 我表情痛苦地问道:“那是什么,孟婆汤吗?” 他走近后我往碗里一看,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一碗姜丝红糖水,治痛经的。 以前我痛经时,我妈经常为我煮,刚才还怀念了一下世上只有妈妈好呢,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懂这个。 我老脸一红,不知该说什么了,既然已经煮了,就别矫情了,喝吧。 裴瑾年将碗递给我,沉默着转身向外走。 “那个,你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他站住,没回头,“嗯”了一声。 “噢,那能不能告诉我,惹你生气的那个二货是谁,我替你扁他!”我这么说只是想哄他开心,我哪有那个通天的本事,一场雨差点将我拍晕。 “真的?”没想到他却认真起来,回头看着他。 我眨了眨眼睛,双手摆在胸前假装运气,“快让那个混蛋前来受死!” “那个混蛋虽然可气,但还罪不至死,再说我怎么忍心让你自杀呢?”他慢慢踱步到我的床前。 “啊?自杀?什么东东?”我有点懵圈,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关键是这一天我很乖,没有惹过他。 “夏沐,我是你的什么人?”裴瑾年冷不防问我正在发呆的我。 他一般不对我直呼其名,这样感觉好严肃。 我坐在床上,抬头仰望他,灯下,他的双眸如不见底的深潭,让我的心莫名地抖了一下。 我镇定了片刻,扬起下巴,“我们既然合作,就该真诚对待彼此,我哪里做的不对,直说好了。” 听了我的话后,裴瑾年的眸中似有一丝蕴怒在升腾,长睫缓慢地扇动一下过后,所有的情绪都掩在了其中,再也看不见。 “今天有别的安排,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为这事? “你去四季溪谷接我了?”难怪,他被我放鸽子了,下了这么大的雨,他白去一回,的确有点折腾。 其实我哪里知道,他不但去四季溪谷找我,而且在听说我去了红树湾,又不接电话,尤其是下了那么大的雨,他只好驱车赶往郊外去接我。 “项目上太忙,有活动嘛,你也知道的,我给忘了,对不起。”我虔诚道歉。 “别跟我说对不起,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惜,还指望别人珍惜你吗?”他冷言一句,转身向外。 “你担心我?”我问。 “笑话!” 第49章 要的就是浪 周末,我和于小珂都休息。 周五临近下班时,她说:“明天一起逛街怎么样?” 我整理桌上散乱的文件,问道:“你不用陪最爱你的老公了?” 于小珂叹了口气,“自从他们所里来了新的合伙人,他就没有休息日了。” 李均益果然拿自己当盘菜,刚来就点了把火。 于小珂见我沉默不语,立即反应过来,“对不起,宝贝儿,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个人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淡然一笑,“谁啊?我早就不记得了。” 她一把将我的发髻拆开,坏坏地笑着,“是啊,老公帅得让人合不拢腿,眼里怎么容得下别人呢?” 我正想如法炮制去拆她的头发,可是她已经提前跑开了。 有了上次的事,我有什么安排都对裴瑾年唠叨一下,反正也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都是些流水帐,省得他对我横加挑剔。 晚饭时,我告诉他明天准备和于小珂去逛街,然后随口问了句,“你呢,明天做什么?” “公司有事。”噢,原来他加班。 “对了,姜丝红糖水今天不喝了。”他已经连续为我煮了三天。 “不需要了吗?”他若无其事地问道。 尼玛!找事是不是?你还不如直接问我经期有没有结束呢? “再喝脸都和姜一样黄了。”我假装没听懂他带有挑衅的幽默,回答得一本正经。 不想他却更加正经,表情像是在讨论国家大事一样,郑重其事地问我:“诶,你说,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喝姜丝水的日子,传说中的黄脸婆都是这样来的吗?” 我剜了他一眼,“只可惜,就算我有那么一天,你也看不到喽,所以你的记忆里,永远是本姑娘青春靓丽的容颜。” “等等,哪里来的自信?”裴瑾年假装惊讶。 “笨,这还用问?我们约定的是找到喜欢的人就解约,我当然有信心在成为黄脸婆之前把自己嫁出去了,哈哈。”我拎起一片鲜嫩的生菜,直接放到了嘴里。 裴瑾年夸张地叹息一声,“太难了,据我所知,多数男人都长着眼睛。” “少损我,我就是不想嫁而已,不然只要轻轻这么一勾手指,想娶的人瞬间能站成那么长的一排。”我把双手伸到身体两侧,陶醉于想象中那个壮观的场面。 “哼!”裴瑾年冷笑一声,“如果像江辰希那样外表装酷、内心虚伪的,还是省省吧。”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辰希哥哥怎么惹到你了,你到处看他不顺眼?”他损我也就罢了,但是这样抹黑江辰希,的确挺过分的。 “一个人如果看谁不顺,只需一眼就足够。”裴瑾年朗诵了一遍他的哲理,顺手在我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走人。 “讨厌,又弹人家!”我摸着微痛又微痒的皮肤,恨不得发出一道暗器灭了他。 第二天,裴瑾年走得很早,我为了睡到自然醒拒绝了与他同行,直到太阳照屁股才从床上爬起来。 刚打开手机,于小珂的电话就催命一般打了过来,“和老公忙着晨练呢?这都快中午了,太没节制了吧?” “瞎说什么呢?他今天加班,一大早就出门了。”我解释完后又觉得特别好笑,好像变相承认了如果裴瑾年不出门,就会和他晨练似的。 “噢,懂了,那就是昨晚折腾大了,怎么样,现在缓过来没有?我告诉你,可千万不要爽约啊,否则我会恨你的。”于小珂这张嘴真是不得了,好像她亲眼看见我和裴瑾年同床共枕了似的。 “你个色女,语言太不环保了,我这几天大姨妈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折腾你个大头鬼!” 其实我的嘴上功夫也不输于她,只是她讨论的领域不是我的强项,实战经验为零不说,现再加上太羞涩,明显处于弱势。 而且,我对自己说过的话也是哭笑不得,我和裴瑾年明明就是假的,跟大姨妈大姨夫有个毛线关系? “好了,现在给我起床,速度!” 我在于小珂的命令下,飞一般地来到云海市最繁华的步行街,在内衣专柜前找到了她。 “诶,来挑一件吧,这家内衣的品质好着呢。”于小珂正在一排令人眼花缭乱的胸衣里仔细比较着。 “你来,我就不了,这家的东西也太……浪了吧?”镂空的蕾丝设计几乎全透明,这样的内内我可享受不了。 “傻瓜!要的就是浪啊,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应该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也好调动你老公的积极性,到头来还不是你自己享受?”于小珂将一件紫色半透明的纹胸递给我。 我不好意思地推开,“这个不行,露太多了。” “不多,这个恰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保证让他分分钟推倒你。”于小珂在我耳边低声说了这句让我脸红心跳的话。 后来,在我的一再坚持下,还是选了相对保守的一套,在我接洛依依电话时,她替我买了单。 我要把钱微信转帐还给她,她不肯,说全当是她送我的新婚礼物,最后我只好作罢。 于小珂和我在商场疯狂逛了整个下午,我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她却还是精神百倍。 “你战斗力也太差了,好吧,饶了你,吃饭去。”她拖着我的胳膊走出商场,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求娘娘恩典,奴婢走不动了,就近吃一口吧。”我央求道。 “看到没,过了万锦酒店,有家口味特别的,保管你吃了这次想下次。”于小珂连哄带骗地拉着我向前走。 在我们经过万锦酒店门前时,余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方晴一身蓝色长裙,正从车上下来。同时,副驾驶的门也打开,不用问,一定是李均益了。 我快速移开目光,准备继续向前走,有的人,多看一眼都是伤。 可是,不知是留恋还是好奇,我还是争气地回头扫了一眼。 咦?那男人不是李均益。 他们彼此没有说话,各自走进万锦酒店的正门,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两个人从同一辆车子上下来,一定会以为他们根本不认识。 “诶,那女的是上次来售楼处找茬的贱人吧?”于小珂眯着眼睛看方晴的背影,“看样子是和人去开房了。” 于小珂不说,我还没往这个方面想,不过大晚上的,她和一个男人去酒店,还假装陌路,还真是没别的解释。 呵呵,李均益这么快就戴上帽子了? 第50章 你经历过多少个男人 再上班时,四季溪谷项目所有员工都接到了通知:即日起,由罗明月接替张子明,担任项目总监。 于小珂将我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告诉我,“据说张子明被调离云海,去了项氏集团外地的项目部,职务级别没变。” 我惊讶不已,“他不是项世龙的亲戚吗,深得信任,怎么会离开云海总部?” 于小珂摇了摇头,“不清楚,听甲方的人私底下说的,他们也是看了公司内部的人员调动公告才知道的。” 既然发了公告,消息应该确凿,维持原级别,调到外地的项目,基本也属于降级了。 这件事越想越蹊跷,我不得不联想到张子明企图设计我那件事,他调离云海与此有关? 关键是这件事除了裴瑾年和于小珂根本没人知道,难道是张子明主动请缨,离开云海的? 好像也没道理,以他的作风,应该对我进行报复,赶尽杀绝才对,不可能主动退缩的。 而他这个级别的调动,一定是由项氏集团的总裁亲自批准的,项世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关注到我这个小人物,为了抱不平而大义灭亲的,可能只是时间上凑巧而已。 不管怎么说,张子明既然离开了云海,一时半会儿也不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再也不用担心裴瑾年被他整了。 “不过,听说他目前还躺在医院里,骨折了,暂时还不能去外地上班。”于小珂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医院?不会是裴瑾年打的吧,我记得那天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我很诧异。 “跟你老公没关系,不然他一定不会这么消停,夜路走多了,不知惹了哪路的鬼神,这次是遇到厉害的主了,活该!” 正说着,抬头看见马灵淑走了过来,脸色有些灰白。 我以为她还要没事找事对我们发难,但她只是像普通同事那个冲我们点个头,便离开了。 我纳闷极了,“不会要地震了吧?马铃薯太反常了!” 于小珂:“我看是张子明走了,她没了保护伞,也得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太张扬,有本事她把罗明月搞定。” 我差点将肠子笑断,“好像有难度。” 晚上,我兴冲冲地将这事说与了裴瑾年,不料他只是波澜不惊地说:“那不是正符合你的心意吗?” 对啊,记得出事那天他问过我,如果我说了算,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我说最好把张子明调离云海。 但那只是我随口胡说的,其实我当时最担心的是张子明因为自己的关系,找裴瑾年的麻烦,而现在,离开云海的却是张子明。 看来,人还是要有愿望的,说不定哪天,就华丽丽的成真了。 “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听说张子明被打了,不会是你那个叫桂元做的吧?” 裴瑾年将手里的画笔熟练地转了一个720度,“让他长长记性是件好事,已经查清楚了,那个蒙面人也是他安排的,也一并教训了。” “真的是他?”我不禁感到后背一阵发凉,“那个桂元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替我教训了坏人,我应该请人家吃饭以表谢意的。” “他不喜欢别人谢。”他用笔梢点着我的鼻尖。 “还有这样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有个性。”我觉得那人挺神秘的样于,禁不住问,“诶,他是做什么的?” 裴瑾年斜了我一眼,“你还记得话多是怎样受罚的吗?” 我吐了吐舌头,当然记得,被吻。 我乖乖坐下来,安静地看他在纸上勾勾点点。 “来,帮我拿个主意。”他忽然开口,指着图纸中的两栋高楼,“凭直觉,不要想太多,哪栋更好?” “这栋。”我指着其中一幅图。 “原因。”他手指轻蹭着下巴,样子很可爱。 “独特,过目不忘,嗯……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 “你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灯光下他的眸心闪着动人的光泽。 当年我和李均益就算是一见钟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仍然逃不过分手的宿命。 于是我摇摇头,用历经沧桑的语气,感叹道:“那都是年轻时幼稚的想法,以后不会再信什么了。” 裴瑾年剑眉微蹙,继而冲我眨了下右眼,凑近我的脸幽幽地说:“你经历过多少个男人,才伤到不再相信爱情了?” “去你的!”我向后一闪,躲开他。 他这个人除了调侃人,别的都是弱项。 唉,我在心里长叹一声,一个李均益就够了,无需太多。 只有真心爱过一个人,才懂得分手是怎样的一种伤害。 “诶,小年糕,这个周末陪我回家好吗?” 前段时间我受伤,不想让父母知道,我已经好久没回家了,一直找借口应付着,估计再不回去,我妈非得亲自杀过来不可。 裴瑾年像是认真思考着什么,然后说:“没问题,不过要周六下午才行,其他时间都安排满了。”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都没有休息日的?”我发现最近这两周,裴瑾年不仅平时早出晚归,就连周末也经常不在家。 “公司在运作一个新项目。” “项氏集团又开发新楼盘了?” “嗯,目前是前期规划。” “这么说新盘的设计交给你了?”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一般只有项目的总设计师才会参与前期工作,裴瑾年还这么年轻,就担任这么重要的角色,可以说是相当令人意外。 现在很多开发商都是请国外的知名设计师拿出总计设计构架,然后再由自己的设计师负责细节设计。 “刚刚你帮我选的就是这块地的楼体模型,如果这稿通过了,也有你的功劳。”裴瑾年点起一支烟,轻描淡写道。 我兴奋地摇晃着他的胳膊,“哇塞!你厉害了,裴大设计师,前途无量啊,以后我跟你混了!” 他将我晃动时洒落在裤子上的烟灰用手指弹掉,为了避免发生同类情况,烟转到了另一只手上。 “项世龙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可见对你相当信任,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他,让他从众多的设计师中无情地把你揪出来的?” 裴瑾年对着烟缸优雅地弹了下烟灰,“说不清,有些事情可能是机缘吧。” “那你现在是项总身边的红人了吧?经常跟在总裁左右什么感觉?”我狗仔队扒八卦似的对他进行采访,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裴瑾年:“这个项目他本人基本没有参与,主要是她女儿负责。” 项思琪? 我顿时一愣,那晚她在紫航饭店看裴瑾年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情景立即浮现在我眼前。 “听说这个项思琪不喜欢到项氏集团工作,项总一直苦恼没有接班人呢,怎么现在又肯来了?”这事已经不是秘密,全云海的地产圈没有不知道的。 “人是会变的。”裴瑾年吐了一个烟圈。 这个项思琪变得够快的,她不会是冲着裴瑾年来的吧? 第51章 干了这杯就签字 一个月前看了所有样板间,并要求购买多套要求优惠的孙志再一次联系了我。 上次他要求开发票的事,我已经向马灵淑请示过,她表示这件事她会想办法解决,我尽管将客户留住。 孙志对我的答复很是满意,说这是公司为优秀员工准备的福利,改日会请他的老板亲自来楼盘现场看看。 这次,孙志在电话里说,下午五点左右,王老板会到售楼处,让我提前准备一下。 我连忙将这事汇报给了马灵淑,她说会亲自接待。 王老板和孙志很准时,马灵淑到门外迎接,笑着将手伸出去,“王老板,您可算来了,我们等了您整整一个下午呢。” 我跟在马灵淑的身后,有点起鸡皮疙瘩,她分明和人家是第一次见面,怎么说得像故友重逢似的,不过这也是一种本事,让人好生佩服。 王老板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很大声,一看就是个爆发户。 她用双手去握马灵淑的纤纤玉指,并放在手心搓了一下。 不用问,色鬼一枚,判定完毕。 马灵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手抽出来,把王老板请进洽谈室。 我连忙把事先泡好的茶端上来,亲自为王老板和孙志斟满。 王老板抬头看了看,问孙志,“这位美女是哪位啊?” 孙志赶忙介绍,“老板,这就是我们的经纪人夏沐小姐。”然后又指向马灵淑,“这位是夏小姐的上司,马经理。” “噢。”王老板满意地点点头,搞明白了我们的关系,连声说:“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明明还没有介绍房子。 马灵淑一个劲儿地夸赞王老板慷慨大方,他的员工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人都是愿意听好话的,王老板被马灵淑夸得美滋滋的,胖胖的圆脸笑得像个大号花卷。 在看样板间时,王老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柔软的大沙发上,还指着旁边的位置对我说:“来,小夏,坐!” 我微笑着摇摇头,“我们有规定,不可以坐,您随意。” “这是什么规定?太不人性化了,这样吧,小夏,你辞职,去我的公司工作,福利保证比这里好。”王老板说得十分豪爽。 马灵淑一听忙接道:“哎呦,王老板,您这一来就挖我的墙角,年轻能干的妹子谁都喜欢,可是您也得考虑下我的处境吧?” 王老板哈哈大笑,“要不你们俩都去,我那里不差钱。” 唉,我也是无语了,只能期盼着他快点拍板,将房子的事定下来,于是问道:“王老板,您觉得这房子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对你更满意。”王老板短粗的巴掌一挥,像是马上就要住进来的样子。 我把意向单递过去,“那麻烦您在这里签字,今天先交订金,中意的户型就属于您了。” 王老板接过意向单,随意扫了一眼,“这个好说,不急,晚上请你们吃饭吧,慢慢谈。” 马灵淑满面堆笑答道:“王老板能赏脸那是我们的荣幸,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还是我请吧。” 王老板又是一笑,“跟我吃饭,还轮不到别人请,走!” 去饭店的路上,我给裴瑾年打了电话,告诉他今晚陪客户,不用他来接。 电话里的杂音不小,听起来像刮风,他说自己在与云海相邻的一个小城市,要晚些回去。 我正想着,是不是又和项思琪在一起,这时候马灵淑凑过来,悄悄对我说:“机灵点,这单能不能签,就看这顿饭了。” “嗯。”我点头,暗暗握拳,给自己加油,必须成功。 要说这王老板是个色鬼,那简直就是糟蹋色鬼这个词了,这点从他安排座位时就已经很明显了。 偌大的圆形饭桌,他坐正中间,孙志坐他对面,而我和马灵淑分别坐在他两侧,挨得很近,我们和孙志中间隔了好几张空椅子。 起初我挪到了与他远一点的位置,他说什么都不答应,一定要我坐到他身边来。 席间,王老板一个劲儿地劝我和马灵淑喝酒,我自知酒量不行,所以只是用嘴唇抿一下,王老板对此很不满。 我真想把酒泼在他的脸上,告诉他房子买了是你自己住,又不是给我,爱买不买,老娘不伺候了。 可是有马灵淑在场,我这样做似乎太过分,毕竟她作为我的直属上级,也为我这单在努力促成,我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项目上换了新总监,马灵淑也想做出点成绩来,我也一样,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致对外。 后来,王老板将孙志叫了出去,不知交代了什么事,没多久又回来。 我趁机拿出意向单,勉强挤出一个笑,“王老板,您现在可以签字了吧?” “急什么,洒不是还没喝吗?”王老板脸上的肥肉泛着油花,笑得让人直恶心,看来这孙子是故意的。 我偷偷看了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这单再不签,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时,王老板立即让服务员换上了度数小一点的香槟酒,亲自为我满上,“小夏,这下总可以喝了吧?” 看来,这酒是一定要喝了,如果我再拒绝,恐怕这鸭子要飞,好在香槟度数不高,我一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比白酒好喝,又不辣,我将杯子翻转过来,适时说道:“王老板,我说到做到,您呢?” 王老板拿起香槟酒瓶,用力晃了晃,像担心有什么沉淀似的,又将我的杯子满上,“干了这杯就签字。” “说话算话。”我接过酒杯,爽快地喝光。 马灵淑也极会配合,意向单早已准备好,我杯子刚空,签字笔就递到了王老板手上。 至此,这场斗酒签约大战结束,搞定。 我把签好的意向单收在了包里,马灵淑也及时说了告辞的话,似乎一切都恰到好处。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我忽然感到自己浑身燥热,难耐的热,恨不得当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光。 尼玛!这是什么酒,好烈! 第52章 裴瑾年,你在哪 我想可能是饭店里太热了,出去凉快一下就会好些,于是我加快脚步,想尽快逃出这个地方。 可是头却眩晕起来,腿也像不是自己的,才走两步,就撞到了墙上。 经与墙面的摩擦,身体的不适更加明显,好想跳进冷水池里洗个澡的感觉。 这时一双肥厚的手托住了我,“小夏,我带你去休息吧。” 即便是醉酒头晕,我的意识还清楚,心里的厌恶还在,“不用了,王老板,我自己可以走。” 可是,我嘴上逞强,身体却不听话,我居然发现自己拉住了那个老男人的手。 天哪,我不会是疯了吧? 我的大脑告诉自己应该把手拿开,然后迅速跑掉,这个癞蛤蟆没安好心,可是自己的手却像粘了脱水一般,贴在了那只让人作呕的脏手上。 而且,我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肤烫得厉害,如着了火一般,马上就要燃烧起来,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马经理,快来帮我!”情急之下,我只好求助于马灵淑,可是她早已不见踪影。 “她走了,我来帮你不是更好吗?”耳边是王老板苍蝇一样嗡嗡的声音。 撕撕扯扯中,我不由自主地被拖入一个不知是何处的房间里,在这过程中,我一直想逃离的,但就是做不到。 头越来越晕,而且只要有人碰到我的手,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体上,不想放开。 王老板对此很满意,当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时,我的心猛地一惊。 不对,这好像是酒店的房间,我上当了。 情急之下,我想到的人只有裴瑾年,于是把手伸手包包,去摸手机。 但王老板哪会给我这个时间,肥胖的身子猴急地靠过来,将我逼到床沿。 我强忍身体的不适,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抽了他一个嘴巴,“你给我滚远点!” 为了能够一招制敌,我差点把腰给闪了,可惜王老板的肉实在是太厚了,愣是没感觉到疼,反而更加兴奋地抓住了我的手,“小淘气,我们来吧!” 他这一碰我不要紧,我的浑身就像触了电一样颤抖起来,并且有逐渐往他身上贴近的迹象。 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之真特么邪门。 这样下去太危险了,硬闯是不行了,只能迂回一下,再找机会了。 “别心急嘛,人家先去洗个澡。”我说这话时,一直忍着哇地一声吐出来的冲动。 王老板一听乐开了花,“好好好,我陪你一起洗。” 我推了他一把,皱着眉头说:“不行。” 他见我生气了,也不再坚持,“那你快去,我等你。” 我起身拿包包冲向洗手间,我要去里面给裴瑾年打电话报信。 可是王老板却发现了端倪,一把将我的包抢过去,“小淘气,洗澡哪有背包的?你放心,你今晚要是让我高兴了,明早我用钱把你的包塞满。” 我心一冷,刚想再用计把包要回来,可是身体却不答应,秒秒都想扑上去,即使对面是个又丑又色的老男人。 我只好将自己关进洗手间,将门反锁,然后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脸和头发。 舒服多了,也清醒多了,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眼睛里一片猩红,再联想起刚才喝完香槟酒后突然的燥热。 终于明白过来,我这是被下药了,记得在换酒之前,王老板曾鬼鬼祟祟地把孙志叫出去,一定是交代他在酒里下药的事,怪不得这厮还摇晃酒瓶,他是担心药没完全溶解。 还有那个可恨的马铃薯,她一定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对,作为上级,非但不出手相救,她居然悄悄溜了,太坏了。 不过,最关键是眼下,我怎么脱身? 显然,这个老色鬼对我已经有所防备,手边又没有手机,怎么联系到裴瑾年? 我焦急地四望,突然看到浴缸上方有个挂式电话,我如同在午夜里看到了阳光,飞身过去,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好在我对裴瑾年的号码倒背如流,可拨完之后却没有声音,一连拨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我猛然想起,酒店里的分机没有外拨功能,于是我按照电话机上的指示,直接拨给了服务台。 可是还没等接通,王老板就敲响了洗手间的门,“小淘气,给谁打电话呢?” 我的天,原来他一直在严密地监视着我呢。 “没有,我看着好奇,玩玩。”我只得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让他听不清我在里面的动静。 身体又开始燥热难忍,我双手扶在洗手台上,有种想一把将身上的衣服扯碎的冲动。 门外的王老板还在不停地敲门,“小淘气,现在我进去帮你好不好?” “我……还没……洗完呢。”我抵制着身体内的热浪,断断续续地说着,但感觉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 然后敲门声断了,我走进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熟悉的手机铃声,我的电话响了。 一定是裴瑾年! 我打开洗手间的门,发现王老板正拿着我的手机。 “我要接电话!”我冲过去。 不想他却一扬手,将我的手机远远地扔到了床上,“想接电话?先把我哄高兴再说!”说着饿虎扑食一般扑向我。 我仗着身体灵活,没等他到跟前,转身跑回洗手间,反手将门锁住,身体却越发难以忍受。 情急之下,我一下跳进浴缸,冷水从头到脚直冲下来,又冷又舒服,说不清的滋味。 “小淘气,你撑不了多久的,早晚你会来求我!”门外的老男人还在诱惑着我。 他越是这样,我的身体就越难受,而且难受得令人羞耻。 裴瑾年,你在哪啊?快来救我吧,我就快不行了! 他几个小时前说过他不在云海,就是赶回来,也至少需要几个小时。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几个小时太久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不晓得我的人在哪,他找不到我,怎么可能来救我? 身体内可耻的欲望在升腾,我感觉自己就要爆炸。 令人恶心的老男人就在门外,难道我要出去找他吗? 当然不能,可现在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我双手贴紧光滑冷硬的墙壁,以求降温,内心的绝望在一点点扩大。 这一次,没有了裴瑾年的保护,我还能化险为夷吗? 第53章 不要说,只要做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我身体里的火山已经呼之欲出了。 此刻,大概只有爆体而亡才能释放如火焰般喷发的燥热不安。 不久,洗手间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倾斜、晃动、飘忽,其实是我的头更加眩晕,站立不稳。 以往电影里那些少儿不宜的镜头不断地在脑海里翻滚,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状态,难受得发狂,不知所措。 我想,我就快要崩溃。 忽然,有人敲房间的门,声音很大。 王老板走到门口问是谁,这时,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突然闪现,无论这个人是谁,哪怕是个服务生,我都要趁机出去,这可能是我今晚最后的逃生机会了。 于是我再用冷水暴冲了一下自己的头,又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两把,打起精神,来到洗手间的门边,手放在把手上,等待时机。 大概是不相干的人,王老板没有开门,从门口又往回走,我的心在下沉。 我对自己说,必须勇敢,不能失去这次机会,放手一搏。 于是我操起洗手台上的一瓶喷雾,迅速打开洗手间的门,冲了出去,一边对着王老板的脸一通猛喷,一边对着门外大声喊,“救命啊,救命,着火了,房间里着火了!” 我不知外面的是什么人,如果我只喊救命,担心人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以我说房间里着火了,无论他是谁,就算怕殃及到自己,至少也会奔走相告,通知酒店立即救火的,这样不久以后,一定会有人破门而入来救火。 我的聪明才智这下用对了地方,就听房门被狠狠撞击了几下,然后被大力踢开,一个身材魁梧、体形健硕、却长着一张敦厚可爱娃娃脸的黑衣男子箭步闯了进来。 我也顾不上问太多,回手指着王老板,“他是坏人,把我灌醉,骗我来这里的,救我。” 此时的王老板眼睛被我喷上了发胶,正在用手一把一把地擦,“别听她瞎说,是她自己愿意的,你别管闲事。” 黑衣男子上前一只大掌掐住王老板的脖子,手指轻轻一错位,立即传来了屠宰场里经常发出的那种惨叫。 哇塞!我几乎看呆了,这是什么功夫?那手简直不是手,铁钳一般,瞬间可以让人骨断筋折,太厉害了! 刚才在我面前洋洋得意的王老板瞬间面如土色,“疼……快死了,饶命啊!” 黑衣男子一扬手,王老板矮胖的身材刹那间倒地,像只蠕动的大蚕蛹。 黑衣男子抬脚踏上他的胸口,王老板继续杀猪一般地惨叫,“你为了个妞弄死我也没什么好处,不如你说个数,我保证不还价。不信你可以打听一下,我老王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我懒得知道你是哪条河沟里的臭鱼烂虾,不过要想查你的老底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可你这张破嘴实在是太讨厌了,说话我不爱听。”黑衣男人的脚一用力,王老板立即剧烈咳嗽起来,像是下一秒钟就要断气的样子。 这是,我不争气的身体又开始燥动起来,黑衣男子立即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脚下一勾,王老板像个巨大的肉球一样,滚到门口。 “别动。”他命令道。 王老板哪里还敢动?只能乖乖地趴在原地。 我给黑衣男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恭敬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听起来耳熟,有点像小学时写好人好事的作文时,结尾处那句千篇一律的词。 我还没来得及问其他,黑衣男子已经迅速退到门口了,拎起王老板把门关好,然后走了。 我赶紧找到被王老板丢远的手机,上面还显示着裴瑾年的几个未接来电,我立即拨了过去。 “我马上到,等我。”我还没说话,他首先开口,很急切。 “那你快些,我等得好辛苦。”我身体里的魔鬼把我的声音扭曲得自己都不认识,从来没有过的妩媚。 “嗯。”他切断电话的速度很快,我想象着他用力踩油门的情景,想着想着,竟然感觉他好像压在我的身上,亲吻我,抚摸我。 直到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臆想。 裴瑾年风尘仆仆,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你终于来了。”我像一块铁器见到磁石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扑了过去。 他柔声安慰我:“我都知道了,没事了。” 他青瓷色的衬衫领口有两粒纽扣没有扣,白皙性感的锁骨对我来说形成了巨大的诱惑,身体里的火苗忽地窜到了头顶。 我想都没想直接将他的衬衫扯开,扣子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抓住我的手,“我们回家。” 我用力反握住他,呼吸急促,“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就现在,我等不及了。”说着嘴就贴上了他裸露的胸肌,两只手在他光滑的皮肤上乱摸一气。 我被欲望燃烧着,没有注意到他微蹙的眉,但很快感觉到,他轻轻将我推开,“小木头,听我说……” 我正难受得紧,执拗地将他的身体抓回来,歇斯底里地冲他喊,“不要说,只要做!” 他一双美眸直视着我,像两泓幽深的湖水,涟漪在慢慢从湖底升腾、泛出。 我分不出这目光是热切还是冰冷,我怕他拒绝,滚烫的手更紧地搂住他,“求你,帮帮我!” 他没有在动作上回应我,只是听不出温度地问道:“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我立即将自己挂在了他的身体上,忙不迭地去吻他的唇。 他开始回吻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微凉和柔软,那触感简直舒服到极致。 正当我准备有进一步动作时,他突然放开了我,目光中透着一丝隐忍的痕迹,“你去洗个澡,缓解一下。” 我一把推开他,怒吼道:“洗你个大头鬼,我都洗一个晚上了,不肯帮忙就算了,我去找辰希哥哥!” “你敢!”我刚走两步,身后传来裴瑾年低沉而带有威胁的声音。 “我难受得快死掉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辰希哥哥一定……呜……” 话还未尽,他便以吻封缄。 我们的舌尖缠绕在一起,疯狂地互相侵略,掠夺,攻击。 第54章 你确定能戒掉我? 他的指尖微凉光滑,我本来着了火一样的皮肤渐渐舒展。同时,药物的作用也催化了我的胆量,我尽情地感受着他描摹我的每一寸。 “热!”身上的衣服成了最大的阻碍,我用手撕扯着,怎奈刚才被淋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我来。”他沙哑着嗓音,动作很麻利。 身上的累赘不见,我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猛兽,双臂攀住他,贴着他的耳际低语,“给我。” 我疼得弓起身子,全身颤抖着,眼泪也流了出来,实在抵不过,对着他的小臂,索性一口咬了下去。 他吃了痛,发出一声闷哼。 我以为他会生气,会推开我,但是没有,而是极尽温柔地吻上我,“放松,交给我。”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化为一片轻飘飘的云,游向遥远的天际。 春风,花香,微雨,秋叶,令人迷醉的天堂,五彩缤纷的四季,在那一瞬,在我眼前呼啸而过。 夜,那么迷乱,也那么美好。 醒来时,感觉身体如撕裂般疼痛,四肢像是断掉的摆设一样,不受大脑的支配。 “醒了?”旁边,很近的位置,很轻的声音。 大概是看出我的力不从心,我才稍稍动一下,一支强有力的胳膊就将我的身体托了起来,原来我是枕着这条胳膊睡的。 我的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裴瑾年帅绝人寰的脸像一个放大的特写镜头,正对着我。 好难为情啊!想起昨晚的疯狂,我不禁一脸绯红,只是略微点头,表示对他的回应。 不敢抬眼看他,手也不知放在何处,因为离他太近了,只要轻轻一动,就会碰触到他。 “饿吗?”他又问。 我机械地摇头,然后又点头,思维太混乱,根本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 他轻笑一声,扳起我的脸,“用完了,就不想再理我了?” 我这么一说,我羞得更是无地自容,慌忙用双手捂住脸,“你真讨厌。” “现在觉得我讨厌了?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半卧在床上,用一只手支着头,悠闲地欣赏着我的窘态,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你个流氓!”我恨得咬牙切齿,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 他的身子压了过来,在我耳边挑衅,“看来我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枉对这个称号了。” 我连忙用手挡住他,“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否则我生气了。” 裴瑾年一脸委屈,开始诉苦,“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我容易吗?” “你……你有什么不容易的?”据说男人对这件事都挺热衷的,我主动送上门,没提什么条件,他还喊冤,真是岂有此理。 “你看!”他将右臂举到我面前。 白皙的皮肤上,明显的几个牙印,血迹斑斑,新伤,我的杰作。 看见这个,就如同将昨晚的情景重现,我尴尬得双颊发烫,胡乱狡辩,“那又怎么样?你也把我弄疼了呀!” 我暗骂自己是个天才,这个蹩脚的理由都能想出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是吗?让我看看。”他的语气是平静的,表情是无辜的,行动是可恶的,说话间已经掀开被子。 “你卑鄙,下流!”我顾不上疼痛,裹紧被子滚到床的另一侧,像一个巨大的蚕蛹。 我和他分别在床的两边,中间空出一段距离,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长长的睫毛一荡而过,我的目光也追随过去。 雪白的床单上,几滴殷红的血迹尤为扎眼,而裴瑾年的眼里满是戏谑,仿佛在看一场特别好笑的闹剧。 士可杀,不可辱,他这是想囧死我吗? “裴瑾年,我跟你拼了!”我甩开被子,汇集了体内的洪荒之力,猛地扑过去,对他进行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我的决心再大,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双手被他控制住,并举过头顶。 我紧咬着嘴唇怒视着上方的他,“我打不过你,认栽,早知你么无赖,我还不如……” 突然被狠狠吻住,他用力吮吸我的嘴唇,像报复什么似的,不遗余力。 直到我脸憋得通红,即将窒息,他才放开我。 “干什么,你?”我解脱出来后,既委屈又气愤。 “你后悔了?”他乌黑的剑眉此刻变得锋利无比,棱角分明。 “是。”我从胸腔出大声喊出这个字。 深不可测的暗眸微光一敛,薄唇里吐出几个字,“后悔没去找江辰希?” “是。” 当这个字被我脱口而出的同时,我感到有一种危险即将来临。 经历了昨夜,我当然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羞耻和恼怒同时涌上来。 “不行,裴瑾年,快停下来!”我好不容易把手腾出来,想推开他。 可是我的力量实在不足以撼动他,他冰着脸,嗓音低沉,“为什么不行,你觉得江辰希会更好?” 我气结,“裴瑾年,怎么一提江辰希你就来劲?他到底把你怎么着了?我昨晚说去找他,也是因为他是医生,一定知道什么药可以解。 辰希哥哥可是正人君子,对我从来都像亲妹妹一样对待,他不可能有其他心思的。不像某些人,心眼比针尖儿还小,动不动就体罚。” 裴瑾年的眸色明显缓和下来,“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他唇角勾出轻松的笑意,低头在我的唇上轻吻了几下,口气变成了商量,“火已经被你勾起来了,要不帮我灭了吧。” 我在他胸前捶了两下,“少来,我都这么疼了,你要认为自己是禽兽,尽管来吧!” 片刻,他放开了我,躺在旁边,让自己的膨胀渐渐消散,“你不知道男人早上不能撩吗?” 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又自问自答道:“按你现在的段位,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以后我慢慢调教你。” “以后,哪有什么以后?昨晚你的确帮了我,不过你又不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我们的合作方式不变。” 药性散了,我也回归了理智,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裴瑾年玩味地看了我一会儿,“你确定能戒掉我?” 第55章 走肾不走心 我横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想勾引我?” 他满不在乎地轻笑,替我向上提了提被子,“我是你老公,对自己的老婆想做什么都名正言顺,曲线救国那一套根本用不着。” “你不要耍赖,我们是假的,事先说好的。” “可是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了,这也是没法抵赖的事。”裴瑾年也钻进被子,目光中充满戏谑。 我急忙向后躲开,避免和他身体接触,“那你想怎样?” 裴瑾年对我的表现很是不屑,“你现在还有遮掩的必要吗?我又不是没见过。” “裴瑾年我告诉你,我不会因为跟你发生过一次关系就自暴自弃,昨晚你只是一剂药而已。” 心里的伤口还在,我暧昧不起。 “那我能不能弱弱地问一句,药效如何?” 我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有些人根本不适合好好说话,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于是我拎起枕头狠狠向他砸去,“让你调戏姑奶奶,我打死你!” 他用双手抵挡我的进攻,不知死活地继续挑衅,“你想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谋杀亲夫吗?” 我一面砸一面狮吼,“恭喜你,猜对了,为了出这口恶气,我不介意做寡妇!” 一通战火纷飞之后,我已经累得一动不想动,软软地倒在了床上,又睡去了。 当天我没有去上班,也没有请假,马铃薯那个坏女人,巴不得我被毁,我才懒得跟她说话。 不久,于小珂发来微信:夏沐,你哪里不舒服? 我一愣,她怎么知道我不舒服,通道昨晚我和裴瑾年的事她都能算出来?这小巫婆也太神了吧。 心里忐忑着回复道:只是有点头疼,不太严重。 于小珂:噢,早上我看见马铃薯在你的名字后面写了病假,猜你昨晚陪客户喝高了,没事吧你? 原来那个女人作贼心虚,对我不来上班的原因心知肚明,还大方地准了我的病假,以为我被王老板拿下了,心里不知怎么高兴呢。 我回复道:没事,后来裴瑾年去接我了。 于小珂:那就好,恭喜你拿下大单噢! 我暗暗感叹,经过昨晚的事,王老板要是能顺利交钱才怪呢,说不定还会来售楼处找我的麻烦。 我说:还说不准呢,客户还没最后确认。 于小珂:你还不知道?孙志一大早就带来了支票,全款支付。 什么?我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王老板是该有多喜欢四季溪谷的房子?没占到我的便宜不说,都被踢出来了,还积极主动地买下了。 回到芒果公寓后,我一直在床上躺着休息,昨晚太消耗体力了,全身没有一处不疼。 裴瑾年还算有良心,也没有上班,叫了我爱吃的紫航专属外卖,并一一送到我的床前。 “又破费?”我看着美食,不禁又说了扫兴的话。 他将紫航饭店的特制汤勺递给我,不经意道:“比起昨晚的美餐,这不算什么。” “你……”我羞得不知该说什么,“你不要脸!” 裴瑾年却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看样子还想跟我较真,“我说的是事实啊,你还让不让人说实话?” 对他这种装傻装到家的本事,我真是心服口报,再加上肚子饿得要命,不得不求和,“行行行,你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对,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我身心满足,饭后,裴瑾年陪我聊天。 我跟他说过昨天神秘黑衣人救我的事,他告诉我,那是桂元。 裴瑾年在赶回云海的途中给我打过电话,如果我应酬还没有结束,他想来接我。 但当时我的手机在王老板手里控制着,我并没有接听到,裴瑾年一连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他预感到我可能出事了。 他找到我的方法令我很惊讶,他说前几天定位了我的手机,就是从去红树湾那场大雨开始的。 自那以后,无论我在哪里,他只要输入密码,就可以在手机上查到我的具体位置。 如果他之前告诉我他做了这个,我一定骂他无聊,或者声讨他侵犯我的隐私,但这的确救了我。 当时他在百里之外,就算当即赶回来,可能也来不及了,所以让桂元先来看看。 桂元的办事力度和效率可以说是无人能及,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迅速查到我的房间号,并且身手好的惊人,制服王老板犹如撵死一只蚂蚁。 我觉得桂元的身份很神秘,多次问裴瑾年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是做什么的,可他只轻描淡写地说是朋友,其他的并没有透露。 我特别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会有这么酷的朋友,而且他对你还言听计从?” 裴瑾年还是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现在知道我的人格魅力势不可挡了吧?你要不要抓紧时间研究一下,怎么才能引起我的注意?” 我双手合十对他作揖,“求求你千万别注意我,如果有什么珠圆玉润的,你去表白好了,分分钟把离婚证扯给你。” 他像是仔细研究了下我的眼神,之后有些好奇地问我:“你说,我们的关系发展到这个程度,假如我有了别的女人,你不会难过吗?” 他有别的女人了? 我警觉地回望了他几眼,故意刺激他,“那我找了别人,你会不会吃醋?” 裴瑾年把手机狠狠丢在沙发上,“睡了我还想找别人?做梦!” “诶,你不能出尔反尔。”我拾起他的手机指着他,“我们事先约定好的,有一方找到喜欢的人,就给对方自由,这么快就忘了?” 裴瑾年没好气地夺回自己的手机,迅速站起身,“你这女人真是无情无义,翻脸比脱衣服还快。” 我就势踢了他一脚,“你们男人就是自私,自己心里不爱,还要限制别人去追求更好的生活,明明就是个走肾不走心的活,有什么放不下的?” “走肾不走心?”裴瑾年转过身,托起我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我,“说得好,很好!” 第56章 晚归,失眠 四季溪谷售楼处。 我和于小珂在整理前一日堆积在正门旁边没有来得及清理的资料,马灵淑从正门走了进来。 她迅速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只有我能够读懂的内容。 并不是我和她有多么心有灵犀,而是因为她的潜台词太过直白:被又胖又色的老男人玩一夜感觉怎么样?假装什么清高,难道张子明还比不上王老板? 这女人的嫉妒心不是一般的强,简直是变态,就连跟自己上个床的男人都要比较一番。 她红唇一绽,阴阳怪气地开口,“夏沐,恭喜大单成交。” 我直起身来,回敬她一笑,“多亏马经理公关能力强,才搞定。” 她饱含深意地眼波一转,“全凭你出色的个人能力,对了,身体好些了吗?” 看来她是认定我跟王老板睡过了,也是,这个王老板这么痛快地把全款付了,换谁都会这样想。 面对她的讽刺,我忍住心里的怒火,淡淡一笑,“好多了,对了,那晚我老公来接我时,还说要当面感谢您对我的照顾,可是一转眼,您就不见了踪影,害得我们四处好找。” 马灵淑闻言脸色一变,她一直沉浸在我被老男人玩弄的幸灾乐祸中,一定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凌乱几秒钟之后尴尬地笑笑,“我当时急着去洗手间,出来之后就没有看到你了。” “噢。”我假装认真,“那您去洗手间的时间可有点长,可能当时我和老公已经离开了。”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马灵淑表情不自然地走开了。 于小珂在一问旁看我和马灵淑打哑谜,早就看出了不对劲,“诶,马铃薯又把你怎么着了?” 我长叹一声,将所有资料都装入柜子,“看来她对我的仇恨不是预料中的那么一星半点,我如果继续坐以待毙,就有点太孙子了。” “我支持你。”于小珂对我攥了攥拳。 于小珂的银行卡不知怎么消磁了,需要到开户行补办一张。 一般下午临近下班的时间,售楼处的顾客比较少,于是我陪她一起去了。 她在窗口办理业务时,我坐在休息椅上等她。 面前是偌大的玻璃窗,窗外是川流不息的大街。 忽然,一件熟悉的物品映入我的眼帘,因为太熟了,即使周围有再多的干扰项都可以忽略不计。 红色的奥迪在对面路边的商务大厦正门处停了下来,裴瑾年从里面走出来。 他走到距离车不远处,拿出手机,而恰好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眼睛看着他的人,手上按了接听,“小年糕,我正在……” 我刚想告诉他,我就在他对面的银行里面,可是车的副驾驶位置走出一个人。 修身条纹拼色短裙,长发高耸在脑后,高跟鞋衬托出修长的美腿,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自信和高傲。 这不是项思琪又是谁? 裴瑾年见项思琪朝自己走来,忙在电话里对我说:“晚上公司有事,不回家吃饭,别等我。” “好。”我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字,听着手机里的盲音,看着他们肩并肩走进商务大厦。 在我的印象中,裴瑾年从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而刚才我分明看见,他却对项思琪笑了,笑得那么优雅。 他好像还从来没有对我这样笑过呢,凭什么对她笑?就因为她是富家千金,是项氏集团总裁的女儿? “喂,看什么呢?有帅哥吗,眼睛都直了。”于小珂的手在我眼前划了两下。 “是啊,有一个。”我自嘲地笑笑。 “太博爱了吧,你?一个裴瑾年还不够你消受的。”于小珂拉起我向外走。 回去的路上,我觉得自己也集中不起精力,于小珂仿佛还说了一些八卦,什么那个王老板买房根本就不是给员工做福利,他是琢磨着跟老婆离婚,提前转移财产之类的事。 如果是以往,我一定会和她好好探讨一番,但今天却不行,听得直想睡。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我匆匆回到家里,肚子饿了,但是却不想吃饭,更不想做饭。 有点后悔没有直到回我妈那里蹭饭,但现在这个时间再过去,大概他们已经吃过了。 算了,还是自己解决一下吧,方便面还是很忠贞的,对我从来都是不离不弃。 我特意学着裴瑾年的样子加了个鸡蛋,又放进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做到荤素搭配,颜色鲜亮。 可是,一碗面连半碗都没有吃下,而且吃不出任何滋味,如同嚼蜡。 我倒掉了剩下的面,洗了碗之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八点钟,估计这个时间裴瑾年应该陪项思琪共进晚餐吧。 他也给项思琪点了她爱吃的菜吗?他们在谈笑风生,还是在含情脉脉? 那个项思琪分明就是喜欢裴瑾年,而且丝毫不掩饰,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会应验吗? 今晚裴瑾年不会回来了? 不能这么快吧? 怎么不可能?一见钟情多的是。 唉,想这些做什么,我对自己骂了声“无聊”,回到卧室,扯开被子,开始睡觉。 一向睡眠很好的我,此刻却辗转反侧,月光从窗子射进来,白色的被子打上了一条条银色的光纹。 对了,都是月光惹的祸,干嘛那么亮? 我起身把窗帘拉合,准备继续开始艰难的睡眠之路。 可是直到过了十一点,我还是没有睡着。 我翻了个身,开始数绵羊。 天哪!837,838,已经839只绵羊了,为什么还没睡着? 我一骨碌坐起来,烦躁得要爆炸。 尼玛,老娘不睡了。 我扭亮台灯,翻看手机,今天的朋友圈超级无聊,没心情看下去。 这两天我和裴瑾年都很忙,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我们的生活一如往常,我睡我的卧室,他睡他的书房。 大概是我们发生了关系的缘故吧,可是就算我不是他的什么人,我们发生关系也才两天前的事,我的颈间还残留着他的吻痕,他转身就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吗?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房门突然响过,裴瑾年回来了! 我看了下手机,快到十二点了,哼,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过夜算了? 我侧耳细听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猛然想起,窗帘挡得这么严,台灯还亮着,他会不会发现我还没睡? 我做贼心虚,伸手将台灯关了。 没想到,这下反而暴露了目标,他的脚步声果然在我的门口停住。 “小木头,我回来了!”他轻声唤我。 我屏住呼吸。 “知道你醒着,我进来了。”他竟然没得到我的允许,擅自闯入了。 第57章 啪,我打了他 裴瑾年来到我的床前,掀开我的被子,顿时我的鼻翼里嗅到酒的味道。 哼!这是与佳人对饮归来啊,我心里憋着气,没有说话。 “小木头,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想我了?”他俯下身,用手撩拨我的头发。 他刚刚撩完别的女人,回来还对我说这样的话,太欺负人了吧? 我用力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对他吼道:“回自己的房间去!” 没想到他却没当回事,反而轻笑起来,又伸手刮我的鼻尖,语气里还带着宠溺,“你干嘛?像个小辣椒一样,怪我回来晚了?” 听这意思,他撩妹理所当然,回来跟我调情也是情理之中,他自己居然一点没觉得过分。 我只觉得心口堵得慌,用力撤到床的另一侧,扭亮了台灯,“别碰我!” 裴瑾年身子一歪,懒懒地躺在了我的床上,醉眼朦胧地浅笑着,伸出胳膊一把搂过我,“身上长刺了?我来替你修理好!” 他语气里的暧昧让我更加怒火中烧,一种被羞辱感从全身的每个细胞开始汇集,直冲上大脑。 “你无耻!”我狠狠地将他推开,他没有防备,要不是长臂支撑在床沿,非跌下床去不可。 在台灯昏暗的光晕下,他本就好看的眼眸因为酒醉更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那对着我飘过来的眼神中有些许迟疑,些许委屈,还有些许受伤。 我以为这下他会生气走掉,可是他却慢慢坐起来,轻轻地拿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幽幽地说: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了,也可以不告诉,直接打我,能消气就好。” 我特想问他是不是因为陪项思琪才回来这么晚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主要是没有立场。 “没有,我想睡觉了,你走吧。” 我决定做一回闷葫芦,不再与他争辩什么,虽然这不太符合我一贯的性格特点,但这次真有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裴瑾年并没有离开,反而一把脱了外套,扔在一边,回身紧紧拥住了我,滚烫的嘴唇在我的后颈处不断摩挲。 “放开我!” 我一惊,想挣脱出他的束缚,可是却被他更牢地禁锢在怀里,低哑的嗓音传至在我耳廓,“你那里不疼了吧?” 他诱惑的气息拂到了我的皮肤上,然后逐渐浸透进血管里,快速流遍全身的每一角落。 怎么回事?身体怎么不像我的了?酥酥的,麻麻的,难道他也给我下了药? 他话中所指再明显不过,再怎么白痴也明白他下面要做什么。 “裴瑾年,别给脸不要,当我是什么人?你对人家献一晚上殷勤,没达到你的龌龊目的,现在又来找我替补,你特么还有没有人性?” 我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从他怀里将自己解放出来,并跑下床,准备去洗手间取一盆冷水泼在他的身上,让他清醒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刚跑到一半,一把被他捞住,然后被拦腰抱起,我又回到了床上。 还没等我摆好鲤鱼打挺的姿势,他就压了上来。 “你这张小嘴胡说些什么?”他很快贴上我的嘴唇,酒香和他的体香夹杂在一起,充斥着我的嗅觉。 他不安分的手开始伸进我的睡衣,以我的力量推开他希望渺茫,于是我腾出手,趁他不备,“啪”地一声打在他的脸上。 夜很静,声音很响,很清脆。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对视。 微微的喘息。 “你睡吧。”半晌,他放开了我,转身走出了我的房间。 看来这巴掌把他打清醒了,不然他趁着酒劲又和我搅和在一起,我们成什么了? 他走后,我更加没有了睡意,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我打了他,他一定会很疼吧? 忽然枕边的手机响起,我看也没看接了起来,“喂,哪位?” “是小嫂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话筒里是欧阳一飞的声音。 “什么事,欧阳?”我很纳闷他为什么这么晚打我的电话。 欧阳一飞:“噢,瑾年有份文件落在我车上,我担心他明天找不到,所以告诉他一声。” “刚才是你送他回来?他整晚都和你在一起?”我禁不住好奇。 欧阳一飞:“是啊,小嫂子,他没有跟你说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满意了?” 我连忙说:“没有没有,他有点醉了,没说什么。” 欧阳一飞赶紧解释,“瑾年今天有些心情不好,多喝了一点酒,不过请小嫂子放心,他喝酒时我是不会沾一滴酒的,我会保证把他安全送回家。” 我道谢之后挂断电话,才发现这是裴瑾年的手机,刚才从他外套里滑出来的。 原来他没和项思琪在一起,是我错怪他了。 那么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我拿着手机走到了书房的外面,想来他已经睡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算了,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了餐桌上,他明天用早餐时,自然会发现的。 一整夜,我都没有睡好,心里不安,第二天很早醒来,准备了早餐。 裴瑾年从他的房间走出来,面无表情。 “牛奶温好了,吃早餐吧。”我略带歉意。 “赶时间。”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人已经到了门口。 “噢,昨晚欧阳打电话说,你的文件在他那里。”我追出去。 “知道了。” 他淡淡地丢了一句,反手关上了房门,伟岸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头也没回一下。 他一定是生气了,伤心了,因为我的那一巴掌。 看着餐桌上两杯刚刚温过的牛奶,我的心怅然若失。 我会就此失去裴瑾年了吗? 我捧起放在对面的玻璃杯,一口一口地将里面的牛奶喝尽。 然后,又捧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默默地喝着,脑海里浮现着他每天坐在我对面喝牛奶时优雅好看的模样。 我甚至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自己被下了药,找他来解;而他喝醉了,想要我,却被我粗暴地打了一巴掌。 我到底是心里真的与他保持距离,还是怪罪他去找了别的女人? 烦乱无解中,我喝干了两杯牛奶。 他一杯,我一杯。 第58章 春心泛滥 上班的路上,收到了洛依依的微信语音留言。 她说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她要回家为她庆祝生日,回来时给我带她家乡特产的金丝红枣。 她的家在宁城,与云海市同在一个省,却是不相邻的两个城市,坐火车大概需要几个小时的路,以前大学放暑假时,我曾经去过一次。 洛依依告诉过我,她没见过她的爸爸,一直与妈妈相依为命。 妈妈很疼她,她也很懂事,知道妈妈一个人把她养大很辛苦,所以她从小就是个乖乖女,从不惹妈妈生气,什么事都听她的。 有时,比起洛依依来,我是有些自惭形秽的。 我从小就拥有着父亲的宠爱,惹了再大的祸,我都不害怕,反正我是他们的心尖儿。 这也造就了任性叛逆的个性,做温室里的小花朵也有烦腻的一天,我偏要做最独特的那一个,要最完美的那一个。 包括这次我和裴瑾年的匆匆领证,完美与否先不谈,的确是够独特。 闷闷不乐地工作了一天,我也想好了,决定下班回家后主动跟裴瑾年道歉。 如果他一定要那个,大不了还他一次,是我欠他的,反正我一定要将他哄好,无论用什么办法。 因为他生气了,不理我,我根本快乐不起来,我不要这样。 我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又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原则了? 我特意去超市买了一些好吃的,准备亲自下厨。 虽然我的厨艺远不如他,但这是我有诚意的一种表现,我相信,真心一定可以打动他。 我用了全身解数,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完成了四道菜,只等他下班回来,聊表我的一片虔诚。 然而,菜都快凉了,他也没有回来。 我有些急了,想拨打他的电话,又担心他看到我的号码会生气地直接挂断,反而弄巧成拙。 已经九点了,人还不见踪影。 我忽然想起今天下午在售楼处时,看见罗明月急匆匆地向外走,对马灵淑说公司有人受伤,她要去探望,这里有什么事直接找她助理。 罗明月的公司就是项氏集团,不会是裴瑾年吧?不然他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我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 再也顾不得那些小心思了,直接拨了他的号码,一连几遍,都是无法接通。 我呆呆地望着自己手中如废物一般的手机,心在不断地下沉。 这才发现,原来除了他的手机号,我对他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应该联系谁,可以找到他。 我所能做的,就是一直在这里等他。 开始在餐厅,后来又到了沙发上。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没有脱衣服,身上也没有被子,原来是冻醒了。 这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我腾地起身,跑向书房。 空空如也。 昨夜,他没有回来。 头很晕,鼻子也有些塞,昨晚着凉了。 我根本没心情想自己该吃什么药,胡乱洗了把脸,赶到了售楼处。 这大概是我加入四季溪谷项目后上班最早的一天了,打扫了办公区内所有同事的桌椅,才到上班时间。 经过我内心无数次的千呼万唤,甲方同事终于出现了。 我连忙迎了上去,装模作样地请教了一个老掉牙的专业名词,然后切入了主题,问起了昨天项氏集团受伤的员工是谁。 她告诉我是个设计部的设计师,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点。 后来她告诉我是个女的,是罗明月的学妹,我才放下了心。 那么裴瑾年昨晚去哪了呢?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但我也失去了再次给他打电话的勇气。 我觉得,他可能快要离开我了,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临近下班时,我接到了洛依依的电话,说她正在从宁城回云海的路上,晚上约我一起吃饭,顺便把金丝红枣带给我。 作为吃货的我,此时对美味也提不起兴趣,裴瑾年对我的不理不睬,让我的心情无论如何也雀跃不起来。 令我没想到的是,洛依依踏上四季溪谷售楼处的台阶前,是从黄色保时捷里走出来的。 我上前眨了下眼,“你和欧阳一飞发展得这么迅速?” 洛依依面带羞涩,“别提了,昨天我正在回宁城的火车上,他非要我中途下车,说已经到了我前面的车站。” “他为了和你一起回家,居然去追火车?”这事听起来好刺激,使我沉闷了一整天的心稍稍泛起了一点活力。 “我也觉得荒唐,还给我妈订了一个特夸张的蛋糕,四层的,铺满了玫瑰花的那种,把我妈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想起来问这个人是谁。”洛依依的脸上泛着光。 “那你怎么介绍的,男朋友?”我一向对她口无遮拦。 洛依依忙捂住我的嘴,“胡说什么,别让他听见,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看她紧张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就你那表情,不用听你说什么,就知道春心泛滥了。” 洛依依的脸顿时成了红灯笼,“夏沐,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小嫂子,上车吧!”欧阳一飞将后排车门打开,面上如沐春风。 我上车之后,洛依依也要跟着进来,我将车门一关,“你的位置在前面。” 还没等洛依依反对,欧阳一飞已经殷勤地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没有任何悬念,欧阳一飞的车又停在了紫航饭店门前,还是上次的那个包间。 服务生过来问:“欧阳先生,现在点菜吗?” 欧阳一飞:“稍等一下,还有一位朋友没到。” 话音还未落,包间的门开启,裴瑾年英姿挺拔的身影闪了进来。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面瘫裴,速度挺快啊,快请吧,你的位置已经预留好了。”欧阳一飞永远都是活络气氛的高手。 裴瑾年对洛依依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直接坐到了我的身边。 还是个敬业的演员,就算生我的气,不想理我时,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陪我把戏演下去。 欧阳一飞要了两份菜单,分别交给我和洛依依,“两位仙女,想吃什么?” 洛依依翻了几页,有点茫然,看样子她是第一次来,欧阳一飞在旁边耐心地为她介绍,还说:“以后我们经常来,把这里的菜全部试一次,总能选出几样你爱吃的。” 欧阳一飞给洛依依推荐了几个菜,然后抬头对我说:“小嫂子,别客气!” 我的手刚触到菜单的一角,身旁的裴瑾年却对服务生熟练地报上菜名,都是通过几次叫“外卖”层层筛选出的几样光盘菜品。 没错,那几个菜我百吃不厌,每次都恨不得把盘子舔了,他嘲笑我猪一样饮食习惯的同时,也记住了哪些是我最爱吃的。 欧阳一飞的眼神诡异地飞过来,意思是你们太默契了,要不是洛依依在场,他一定会狂吹口哨的。 我偷偷瞥了一眼裴瑾年,他依然面色清冷,低头默默品茶,假装没看见。 第59章 原谅 席间,欧阳一飞除了对洛依依照顾有加外,还负责调节全场的氛围。 “记得刚见面时,小嫂子还神采飞扬呢,现在怎么改深沉路线了?” 由于我和裴瑾年之间的尴尬,自从他进门后,我们没说过一句话,所以我一直在低头吃饭。 “嘴只有一张,在好吃的面前,选择一个劲儿说话的那是不饿。”我勉为其难地辩解道。 “有道理,不过据说面瘫传染,小嫂子可要当心噢!”欧阳一飞坏坏一笑,瞥了瞥裴瑾年。 咳咳,我讪讪笑着,不知如何接话。 这么明显的话外之音,裴瑾年不可能听不出来,但他就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清冷模样,让我的心不禁有些发怵。 他这次大概真的不想原谅我了吧? “对了,夏沐,我妈妈还说想你了呢,让你下次跟我一起回去。”洛依依的脸蛋红扑扑的,目光柔柔的。 “是吗?我也想阿姨了,她可是个大美人呢。”那是两年前洛妈妈留给我的印象。 “可惜我长得不像她。”洛依依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你也很美啊!和阿姨各有千秋。”欧阳一飞话跟得很是时机,并随便打开一盒果汁,把洛依依面前的杯子注满。 一直置身事外的裴瑾年突然开口,“依依,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有姑姑吗?” 这下我终于急了,用腿在桌子下面悄悄碰了他一下,故意打岔,“欧阳,那果汁也给我来一点。” 洛依依察觉了我的小动作,坦然道:“没关系,夏沐,瑾年也不是外人,我没见过我爸爸,也不知他是否有兄弟姐妹,从小到大,我只有妈妈,所以我一直随她姓。” 裴瑾年眸光一闪,“你妈妈也姓洛?” 洛依依点头,“是啊,她叫洛霞,名字和人一样美。” “那你们家是后来搬去宁城的吗?”裴瑾年又问。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在宁城,也没听妈妈说过搬家的事。” 裴瑾年眼里的微光暗淡下去,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不再说话。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确很美,来,我们喝一杯!”欧阳一飞恰到好处地引开了话题。 从紫航饭店出来,洛依依将装有金丝红枣的两只袋子递给我,“夏沐,这是送给你和瑾年的。” “谢谢!”我接过后,对她和欧阳一飞说,“你们累一天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其实我这样说也是藏着私心的,他们还不知道我和裴瑾年之间出了问题,所以让他们先走,免得发现我们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些不确定的事。 我站在原地不动,执拗地任夜风吹散我的长发,也不予理会。 交给他来选择吧,我想以他现在的冷漠态度,像铁了心似的,就算我求他,也未必有用。 “还不快上车?”他站在台阶下面,回头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默默照做。 一路无话。 到了芒果公寓后,我没有等他,自行下了车,以免他只是送我回家,根本没有要上去的意思而造成尴尬。 我故意走得很慢,期望着他可以追上来,果然,我很快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直到进了电梯后,我依然不确定他要做什么,或许只是送我到门口,转身就走呢。 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了门,心紧张得如高考发榜似的,生怕他不进来。 我没有开灯,即使开关就在手边,我想如果他走了,那就一直这么黑暗下去吧,省得灯光把寂寞明晃晃地摆在面前。 “你粗心大意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只有两只袋子,就丢掉了一只。”裴瑾年将一只装着红枣的袋子拿进门来。 “依依说是送给我们两个人的,我不知道你的去向,所以只拿了自己的。”我手里拎着另一只袋子,借着门外感应灯的光,看着他。 “你觉得我不应该来这里?”他将房门关上,感应灯的光被隔在外面,房间内只有淡淡的月光。 “那为什么夜不归宿?”我抬头问他,如果光线充足的话,他一定会看清我布满眼底的些许忧怨。 “你担心了?”他放下手中的袋子,凑近我,仿佛要从我的脸上提取什么信息。 “没有。”我本能地否认,却苍白无力。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端详着。 良久,我感觉他的气息逐渐不均匀起来,嘴唇也越来越近。 凭以前的经验,我知道,他想吻我。 这是原谅我了? 半晌,眼前一亮,他打开了吊灯的开关,全身充满着禁欲气息,“眼圈都黑了,早点休息。” 不吻了? 那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那你呢?”我的意思是,你是留下来,还是要走? “我还有张图需要修改。”说完径直走向书房。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走了。 压抑了两天的心情突然阴转晴了,我洗了脸,还兴致勃勃地贴了个面膜。 剥开一袋洛依依送的金丝红枣,放进嘴里一颗,嗯,甘甜微酸,清脆可口。 吃了几颗,我往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计上心来。 书房的门半掩着,我把脑袋伸进去,裴瑾年正拿着尺在图纸上量来量去,浓密的剑眉因专注而微微地蹙起。 完美的侧脸杀! 我收了收口水,轻轻扣了两下门,闪转腾挪,小心翼翼地绕过放在地板上的图纸和画笔,来到他身边。 裴瑾年用迎接鬼子进村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警觉地问:“干嘛?” 我做出自认为很甜美的一笑,从袋子里拿出一枚红枣,递到他嘴边,“好东西就要分享嘛。” 他有些无奈地横了我一眼,默默吃下。 “好吃吗?” “嗯。”他淡淡地应着,吃了好吃的,也不笑一下。 “再来一枚。”我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一连吃下几枚之后,我像有了惯性一样,还继续喂他。 他停住,盯了我几十秒,“你脸上的东西不需要拿掉吗?” 我猛地想起,自己的脸上还贴着面膜。 “哎呀!糟了。”竟然忘了时间,说明书上写着,超出时间起反作用的。 我慌乱起身想出门洗掉,裴瑾年一把将我按住。 不会吧?我脸上贴着这个东西,他应该对我没有想法吧? 事实证明,我的确想得太多了,他指着我的脚下提醒我,“再往前一步,图纸会被你踩烂的。” 第60章 剪彩仪式 裴瑾年担任首席设计师的楼盘叫云海盛世,这也是项氏集团年内最受瞩目的开发项目。 由于项目开工在即,他也更加忙碌了,项思琪的接触当然也更加频繁了。 他在家时,我也经常听到他们在互通电话,但说的基本都是工作层面的事。 男人和女人之间,无论起因是什么,只要接触多了,交往范围就不可能仅仅限于纯粹的工作范围。 有一天,裴瑾年有事打电话给项思琪,沟通几句之后,大概是他听项思琪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于是问道:“项总,不舒服吗?”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裴瑾年用特别柔和的声音回复她,“你最近太拼了,适当休息一下吧,这事交给我。” 项思琪可能说了句也担心裴瑾年也会累倒之类的话,裴瑾年笑着说:“我是男人嘛,没事。” 他们之间这样的对话,可能也没什么,但我就是不喜欢听。 尤其是想到那个项思琪看裴瑾年时的眼神,我从心里往外烦。 还有,项思琪作为裴瑾年的老板,她想什么时候见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平时打电话聊个天什么的,更是不用思前想后。 就算裴瑾年在家时,她想见他,美其名曰为了工作,他也不会拒绝。 有钱真好,可以随时见自己喜欢的男人,可以不用考虑生计,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喜欢这个人。 如果我也这么有钱,要做些什么呢?也要开家公司,请裴瑾年来工作吗? 想想还是算了,那我还不整天被他嘲笑得撞墙而死? 不过,我要真的是他的老板,他应该就不敢对我挖苦讽刺了吧?就算是违心的,起码也要恭维我几句吧。 突然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我有钱没钱,都跟裴瑾年没关系,我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这几天,我一直在自我矛盾中度过,一边不喜欢裴瑾年和项思琪接触太多,一边又不时提醒自己与他没关系。 云海盛世奠基典礼那天,每个项目的乙方公司都要派人去捧个人场,我也位列其中。 我们坐着公司统一安排的车来到项目现场时,项氏集团的工作人员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对各个环节对最后的检查。 我们当然也不是请来的客人,怎能站在一边享清闲,主动上前问还有什么工作需要帮忙做的。 甲方公司的人也不客气,直接给我们指派一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让我们去做。 不过这种场合,还是手里有点什么工作做比较好,总比在那里傻站着还好很多。 现场记者很多,到处都是摄像机,万一被拍到我们在甲方公司表现不积极,回去免不了要挨一顿批评。 时间快到了,一辆宽大的黑色奔驰缓缓而至,后面跟着各种嘉宾的车辆,浩浩荡荡,场面宏大。 项思琪作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及项氏集团的副总裁,今天可谓是全场的焦点。 一身及地红裙光鲜夺目,露在外面的玉臂自然地前后摆动,长发高高挽在脑后,整个人都自信挺拔。 裴瑾年也随后从同一辆车里走下来,合体的黑色西装将他近乎完美的身材修饰得更加笔挺,领带上的修饰夹还是我早晨亲手为他别上去的,可是他却与别的女人一起走上了那犹如婚礼的红地毯。 在众目睽睽之下,项思琪从不避讳自己对裴瑾年的爱慕,看当场他们那个一起并肩向前走时亲密的样子,要不是裴瑾年保持着分寸,项思琪一定会挽着他的。 看着他们在乐曲和掌声中缓步前行,并不时地向周围的人挥手致意,再低头看看穿着灰不溜秋工作服的我,忽然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感。 应该说我从小到大还是有一定自信的,是裴瑾年,让我体会到了自卑。 说到底,我在乎他。 越是在乎一个人,越担心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差劲。 起初和他在一起时,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强烈,直到项思琪的出现,让我逐渐体会到有种危机在慢慢向我袭来。 随着礼炮的巨响,项思琪和裴瑾年同时将红绸剪断,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盛开着的大红花。 在我眼中,剪彩仪式像极了古代的婚礼,裴瑾年正在用系着永结同心的大红花牵着项思琪在入洞房。 “不行,这样不行!”我突然失神地叫了起来,好在声音不大,只有身边的同事小李听到了。 她诧异地问我,“夏沐,什么不行?” “啊?”我被小李一提醒,如梦方醒,“噢,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客户的资料弄错了。”说着转身想离开。 慌乱中,脚下一滑,绊到了一棵裸露在地面上的树根,要不是小李眼疾手快扶住了我,非闹个嘴啃泥不可。 小李:“夏沐,你是不是病了?这大夏天的,手这么凉?” 我平复了一下心绪,回过魂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谢谢你,小李,我没事。” 项思琪做了个振奋人心的短暂演讲之后,剪彩也结束了,各方嘉宾都纷纷离开现场。 我躲在人群里,亲眼看着项思琪和裴瑾年共同上了奔驰,有种被遗弃的错觉。 本以为可以撤了,但项氏集团的工作人员说人手不够,让我们帮忙将现场的东西护送回集团。 甲方是乙方的财神爷,我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不但要答应,还要表现出我很乐意效劳的强烈意愿。 项氏集团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大楼,以前我只是在这里路过,从未进到里面。 进入之后才发现,大楼内部的装修相当大气,比在外部看起来要豪华得多,原来裴瑾年就在这里上班啊。 我们把东西搬到他们指定的楼层,这过程中我听到他们同事之间在议论。 “晚宴开始了吗?” “快了,就等项总了。” “诶,我看项总是看上裴设计师了,今天表现得太明显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谁让他长得又那么帅呢,其实也不仅仅是长得帅,那眼神太勾人,一般女人都抗拒不了。” “唉,他这样的男人,就是专门为有钱的女人而生的,我们这种普通人是别想了。” 第61章 因为爱情 在剪彩现场时,我便听说了,项氏集团在办公大楼的多功能厅会举办一场晚宴,旨在庆祝云海盛世项目的正式开工。 想必是项思琪又要光彩夺目地博得大家眼球了,原来她对裴瑾年的倾慕已经人尽皆知。 那裴瑾年呢?也喜欢项思琪吗? 我抱着资料低头往前走,没看到迎面过来一个人,一下撞了个满怀,资料都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毕竟这是在对方公司,自己只顾想事情,没好好看路。 对方是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孩,“不怪你,是我走太急了。” 这时,恰好罗明月路过,看到一地狼藉,问道:“小纪,这是怎么了?” 叫小纪的眼镜女孩忙说:“罗总,明天要上报的文件发现了错误,有大量数据的年份不对,需要重新做一份,但人手不够,我正急着找人帮忙呢。” 罗明月略微迟疑,“可是现在员工们都下班回家了,参加晚宴的都是集团高层,恐怕找不到合适的人帮忙。” “这样啊。”眼镜女孩很是失望,“那我打电话叫两个人回公司加班好了。” 罗明月淡淡扫了我一眼,我立即明白过来,主动说道:“我是虹瑞公司来支援的,如果资料不涉及保密的话,我可以留下来帮忙。” 小纪马上激动地说:“不保密,都是一些公开的资料,你能帮我真是太好了。” “辛苦你了,小夏。”罗明月满意地对我笑笑,走开。 我随着小纪来到她的办公室,看见她的办公桌上各种资料堆得跟小山一样。 “我叫纪文文,你叫我文文就行,负责后台数据统计,但项目报上来的资料全是错的,而且报的又晚,只能我一一修改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沐。”我指了指那些资料,“我们开始吧!” 于是,我负责在纸质文件里查找到相当数据,纪文文负责将其输入电脑,再进行数据处理分析。 两人配合效率很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完成了一半。 “夏沐,你真聪明,开始我还担心你对资料不熟,会很慢呢。”纪文文开心地对我说。 既然人家这么夸我,我也谦虚点吧,“是你交代的好,简单几句我就抓住了要领。” 纪文文推了推眼镜,眼睛眯成弯弯的形状,“你真会说话,我们是朋友了。” 将近晚上九点钟时,我们完成了全部的报表,纪文文检查确认无误后,上传到后台,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今天多亏你了,走,我们吃东西去!” “文文,不必了。” 可是,纪文文根本不顾我的意见,只顾向前走。 当她把我带进十一层时,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是晚宴现场。 “文文,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刚才罗总不是说只有高层才能参加的吗?”我迟疑地站在门口,其实我更担心的是裴瑾年也在这里。 纪文文伸手将我拽进门内,“是罗总体恤我们加班辛苦,刚刚特意打电话交代让我们吃点东西,再安排车送我们回家。” 晚宴现场内气氛非常热烈,大家基本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有的品酒,有的唱歌,有的聊天。 我略略扫了几眼,没有发现裴瑾年的身影,或许他已经离开这里回家去了。 因为是冷餐会,所以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晚,好吃的还有好多,都没动过。 我和纪文文用托盘取了一些自己爱吃的点心,又拿了饮料,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来。 方桌的对面坐着一个人,沉默地喝着红酒。 起初我没注意,以为是项氏集团的人,直到他惊讶地叫出我的名字,“夏沐,你怎么在这?” 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认识我,我意外地抬头,“谷子,是你?” “云海盛世项目由我们公司做监理,于是被派参加这个无聊的晚宴。”谷宇凡显然有些不高兴,但不知是什么原因。 我刚想对他解释自己在这里出现的原因,就听见不远处的人群里爆发出一片欢呼声,还夹杂着口哨声,像是在起哄。 “项总和裴设计师合唱一首吧,我们都想听。” “当然要情歌,最深情的。” 透过层层人群,我看见一袭红裙的项思琪面带羞涩,含情脉脉地看着裴瑾年。 裴瑾年本来是背对我的方向坐着,因为要与项思琪一起唱歌,所以站起身来。 出众的身高让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他走到项思琪身边,接过她递来的麦克风,轻声说了句:“谢谢!”算是试麦。 《因为爱情》的旋律在会场内响起,缠绵悱恻又略带忧伤的曲风让人陶醉。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虽然项思琪的嗓音没有天后王菲那样甜美,但她因为是真情流露,所以每个字都染着动人心弦的真诚。 裴瑾年的声音太动听了,我想即使不见他的人,只是听他的歌声,或许也会爱上他。 他们唱到和声的部分,相互对望着,无疑又引起吃瓜群众的一阵尖叫。 他们的尖叫声,就好像顶着红灯过斑马线时迎面驶来的车辆发出的鸣笛,刺耳且危险。 这里的空气太稀薄,我简直要窒息。 再也不想看他们在肆无忌惮地浓情对望,我丢开手里的刀叉,迅速向外跑去。 “夏沐!”谷宇凡和纪文文都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只是一个是因为意外,另一个是全场唯一的知情者。 或许今天为裴瑾年而产生的情绪变化注定会让我惹祸,慌不择路中,我再一次与人相撞。 这一次没那么幸运,恰好对方是一位正在拾掇酒杯的服务人员,托盘里摆放的几只高脚杯经过我的撞击后,全部摔在地上。 “啪”地一声,粉碎。 再优美的歌声也比不上这个动静来得清脆,瞬间,全场的目光统统被我吸引了过来。 裴瑾年也发现了我,急忙丢下麦克跑过来,脸上写满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我想都没想,冲他吼道:“我来不行吗?阻止你的好事了,还是影响到你的歌唱事业了?” 吼完之后,全场一片寂静。 第62章 家有悍妇 裴瑾年上前拿起我的手,轻声问:“伤到没有?” 我用力甩开他,火气冲天,“不关你的事!” 然后我似乎感觉到裴瑾年的唇角习惯性地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呵呵,我没看错吧?我当众吼他,他居然会笑! 大概是被我气疯了,哭笑不得了吧。 紧接着,他回身冲一直专注看戏的人群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一步,大家尽兴。”之后拉起我的手,径直向外走。 嗯,没错,他生气了,我还生气呢,一想到他和那个女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我就……唉,我也稿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 估计我这么一闹,让裴瑾年在项思琪面前颜面尽失,他现在赶紧把我带出现场,免得继续丢人现眼,接下来应该是一番血雨腥风吧。 “等一下!”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项思琪红裙飘飘,高跟鞋踏在大理石的地面,哒哒地走过来。 她瞥了一眼我们正握在一起的手,“瑾年,这姑娘有点面熟,谁啊?” 那晚在紫航她是见过我的,面熟是正常的,可能她已经习惯了到哪里都是焦点,根本没在意名不见经传的我吧。 裴瑾年似是在我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我以为这是在提前通知我,项思琪来了,他要把我的手放开了。 于是我主动将自己的手向外抽出,生气归生气,和别的女人当众抢一个男人的事,我还不想做,况且这男人根本就不属于我。 可我才稍有苗头,手却被更紧地握住,他明显用了力,没有留给我努力的余地。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裴瑾年平静淡漠的声音,“项总,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夏沐。” 说实话,我有点惊讶,没有想到他会对项思琪这样介绍我,按理说,本来我们就是假的,他完全可以不提这件事。 况且,在项思琪这样优秀的女人面前,他亮出自己已婚的身份,不是把自己的路都给堵死了吗? 比我更惊讶的是项思琪,她的表情完全可以用震惊来形容,美艳的大眼睛瞪得比平常更大,墨绿色的美甲捂住嘴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结婚了?” “是。”语调依然淡淡,一如他的目光。 项思琪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或许是相当巨大的,失望笼罩了她的整张脸,眼睛里似乎有泪花在闪动,与方才高傲自信的她判若两人,可见裴瑾年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之重要。 无论如何,项思琪也是如花似玉的美女,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以男人最平常的怜香惜玉之心,也总该上前安慰一番吧。 但如果当着妻子的面,去安抚一个喜欢他的女人,好像也有点尴尬。 我正在替裴瑾年操心,忽然项思琪的身边多出来一个人,他绅士地将纸巾递上。 “谢谢!”项思琪接过纸巾,转过身去,她的眼泪终于没有在裴瑾年面前落下。 “不客气!”谷宇凡的语调有些生硬,但却依然站在她的身后,看样子是准备在她用完刚刚那一张之后,再递上第二张。 他这算也是替裴瑾年解围,裴瑾年对他点了个头,带着我离开了项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一路上他走得很快,并未与我说话,大概是想尽快找个没人的地方跟我算账吧。 在停车场上车时,我想去拉后排的车门,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乖乖坐上了副驾驶位。 我心想:故意缩短距离,这明显是要收拾我的前奏,自己惹的祸,坚强面对吧。 他上了车后,若无其事地问我:“想吃什么?” “啊?”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刚从冷餐会上出来,他是没吃饱,还是话中另有深意? “别装了,我刚才听到你的肚子一直叫。”他启动了车子,眼角眉梢都在嘲笑我的小儿科演技。 他说的倒是事实,我帮纪文文做文件一直忙到九点,刚进入晚宴,还什么都没吃,就被气得跑了出去,这会儿饿得眼睛都快蓝了。 不过,我刚才当着那么多人,没给他留面子,他就这么轻易地原谅我了? 还是先让我吃个甜枣,再冷不防对我放出大招,狠狠惩罚我,让我品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 “权利移交了,你说的算。”我故意不说自己的意见,倒要看看他有什么鬼主意。 他没说话,直接调转了车头,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我们在一家火锅店门前停下,“皇城一品”四个金色的大字周围闪烁着五色交织的霓虹,这是全云海最上档次的火锅城了。 “吃火锅?”我有些意外,不太像他的品味,却很合我的意。 裴瑾年点了清汤的,而我则必须是麻辣的,而且是魔鬼辣。 沸腾的汤汁,鲜嫩的肉片,清脆的蔬菜,简直太好吃了! 我的身心很快也随着兴奋起来,刚才还有些紧张的警惕此刻已完全松懈,开始畅所欲言,“诶,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又不是气球,生什么气?”裴瑾年的脸因为热度的提升泛起红润,还真是有点秀色可餐的意思。 我一撇嘴,捞出一片莲藕,用嘴吹了吹,“以为我傻啊,刚才我在你同事面前河东狮吼,还惹了你的美女老板,别说你不想掐死我。” 裴瑾年拿起杯子,身体向后随意靠着,不经意地说:“所以我正在感谢你啊,特意选了你爱吃的东西。” 我停下来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又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沸腾,“你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服务生闻言赶紧围过来,“小姐,您说什么有毒?” 裴瑾年见状无奈地扶额,生怕被人看到他跟我这个傻瓜认识而丢他的脸,将头转向另一侧。 “玩笑,不要当真!”我冲着服务生一拱手,等他们远走之后,又问裴瑾年,“喂,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过分,帅翻全场!”他轻轻用手指做了飞吻的动作,还冲我眨了眨眼,“这下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家有悍妇,以后绝对没有人再敢招惹我!” 第63章 与他白头偕老 “我很凶吗?”我没想到自己已经到了悍妇的地步。 “一怒之下掀翻若干杯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用这么大的手笔来解救我,默契!”裴瑾年的表情好像是在夸赞我的英勇,还适时地举起了杯子。 我这下有点懵了,“等等,你认为那些杯子是我故意打碎的?” “不只是我,大家都会这么认为。”他说得理所当然。 细想想也有道理,我是他的妻子,看到他和女上司深情对唱情歌吃醋,到现场来砸场子,摔几个杯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那你不觉得丢脸吗?”我不好意思地冲他咧咧嘴。 “丢就丢吧。”他倒想得开。 “项思琪看起来好像很伤心,你一点都不喜欢她吗?”我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他的底线。 “拒绝回答。”狡猾如他。 我不甘心,继续试探,“你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清楚,何必要在这样的场合让她难堪呢?别告诉我你一直不知道她喜欢你。” “怎么说清楚?她从没跟我表白过。”裴瑾年眼神飘了飘,接着说,“难道某一天散会之后,我要拉住她的手,对她说,‘我已婚,麻烦你别喜欢我。’这样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还真会。 了解到裴瑾年对项思琪没有感觉之后,我感到格外地轻松,看来这个结婚证算是暂时保住了。 可是,爱一旦在心底发芽,便不会像天上的云一样,一阵风就吹散,这件事很快就有了下文。 中午,我刚和于小珂吃过午餐,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作为一个专业的楼盘销售人员,一定认为是哪位客户打来咨询业务的,于是礼貌地接起,“您好,四季溪谷经纪人夏沐。” 不过直觉失效,对方也自报家门,“夏小姐你好,我是项思琪,可以见个面吗?” 项思琪约我见面?这是领导微服私访,还是情敌见面撕逼? “请问,项总是公事,还是私事?”我一个小小的售楼员,她一个甲方集团副总裁,好像级别太不对等。 “关于裴瑾年,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谈谈。”项思琪开门见山,这股爽快劲儿比我更胜一筹。 作为裴瑾年名义上的妻子,我想我有义务替他独挡一面,以报他在我父母面前尽心演戏的大恩大德,于是我答应了她。 今天的项思琪换上了随意的休闲装束,和我第一次见她时的风格一致,我想那才是她的本色吧。 最近因为到项氏集团工作的原因,不得不穿一些正式的职业装,其实再端庄的套裙也禁锢不住一颗随性奔放的内心。 “夏小姐,我爱裴瑾年。”项思琪的坦诚让我略微吃惊,毕竟我的身份是明的,她居然也能说得这样气势汹汹。 “嗯。”我低头吹着咖啡沫,轻轻地应了一声,像听到有人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漫不经心。 “你不生气吗?”她对我的反应很好奇。 “那是项总的事,跟我无关。”我镇定自若,沉着应敌。 “你……”项思琪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云淡风轻,与晚宴那天砸场子的泼辣风格大相径庭。 我想原本她可能准备了一套跟我争抢裴瑾年的说辞,现在看来全部作废了。 她重新调整了一下节奏,继续说:“夏小姐,我对裴瑾年势在必得。” 我悠闲地摆弄着咖啡勺,“我想项总一定也明白感情需要两情相悦这个道理吧?我建议你先去问问裴瑾年的意思,不然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岂不是浪费青春?” “这么说,你对自己和裴瑾年的感情很有信心?”项思琪向后倚靠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摆放,牛仔裤的天然破洞露出了膝盖处的皮肤。 “我记得领结婚证时,证词是这么说的。”我淡定地扬起了下巴,故意顿了一下,说道: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这是当时在民政局办手续时的一个环节,夫妻双方要共同朗诵,只说过一遍,没想到我却记得这么牢,背得这么熟。 我之所以说这个,是想提醒项思琪,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她所谓的爱情是在破坏我们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行为,让她及早知难而退。 项思琪也不甘被我牵着鼻子走,重新回到了她的思路上来,“夏小姐,我也了解了一下,却不小心得到了一个消息,你和裴瑾年是假结婚,我说的没错吧?” 额?这事她也知道? 我忽然有种吹牛自己变魔术很厉害,然后当场被人把道具上的机关找到的感觉。 明明演技还可以嘛,怎么就被揭穿了呢? “项总有什么提议,直说吧!”我没有承认,当然也无从否定,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项思琪慢慢搅拌着咖啡,“还裴瑾年自由。” 我的心突然一紧,原本说好的遇到了喜欢的人,就去扯离婚证,可是爱他的女人来了,我却…… 可能是太快了,我和他领证也刚刚两个月,总不会两个月就换证吧? 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抢手,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那张妖孽的脸,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就连我,也是百看不厌呢。 我定了定心神,说道:“假设如项总所说,我和裴瑾年是假结婚,那么他现在就是自由的,你们大可随意,何必又来找我呢?” “你……” 项思琪大概没想到我说话会这么冲,一时无言以对。 调整了几十秒后,她又说:“这么说,你爱上他了?” 这回轮到我词穷了,说爱不是,说不爱也不是。 最令我迷茫的是,这问题真正的答案,我却不知道。 “项总,以您的条件,追求的人也不会少,何必这样想不开呢?”我决定跳出来,换一个思路,不然快被她绕晕了。 “我可以为他死,你会吗?”半晌,项思琪幽幽地说出这样一句话,眼睛里满是坚毅。 我暗暗一惊,她这样爱裴瑾年?他们相识还不到两个月而已。 当然,爱情从来都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我和李均益的事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抹去心里的诧异,微微一笑,“我会好好活着,与他白头偕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第64章 是她推了我 告别了项思琪,我竟然觉得自己很疲惫,原来我在面对她时,心里格外地紧张。 虽然我告诉自己,这是替裴瑾年在挡事,但我的内心深处却更害怕抵挡得不好,让项思琪真的得到裴瑾年。 我回到售楼处,却意外地发现李均益和方晴正从外面的台阶上走来。 方晴还矫情地走得很慢,像清朝宫里的妃子似的,一步三摇,李均益在一旁小心地扶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去。 我的第一反应是,单独都来闹过了还不罢休,现在是组团来找我的茬了。 张子明走了,换了罗明月做总监,马铃薯也不敢太嚣张,我的日子还算好过,正努力提升业绩呢,不想再闹出什么新闻来,给新总监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再者说,近来李均益和方晴在我心里划下的伤痕好像没有起初那么深了,我想我在逐渐遗忘这件事,所以更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我走过去,面色淡漠,语调平静,“我和二位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关系了,所以我希望以后能做陌路人,互不打扰,这样对大家都好,你们说呢?” 李均益没有说话,方晴却笑着说:“夏沐,好歹我们也是四年的同学,怎么能说陌路就陌路呢?” 我哼出一丝冷笑,“我想我们不方便做朋友,还请您尽量不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方晴今天倒是好脾气,“夏沐,你误会了,今天我们是来看房子的,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我意外地抬头,“你要在这里买房子?” “是我们,对吗?均益。”方晴手摸着小腹,腻歪歪地贴在李均益身上。 李均益眼神闪烁,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晴晴怀孕了,她只看上了四季溪谷的房子。” 怀孕了?动作可真够快的,原来他们是来选婚房的。 我率先走进感应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里面请,我找人来给你们介绍。” “诶,夏沐,还找别人做什么,就你吧。”方晴第一时间拦住我,还将了我一军,“你不会是心里还放不下什么,连介绍个户型都无法做到内心平静吧?” 笑话!我会放不下?老娘还怕你不成? “来吧,想买什么样的?”我拿出平板,调出户型图,让他们自己看。 方晴仔细地浏览着每一张图和文字介绍,不时地问李均益什么意见,李均益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都可以,你决定吧。” 过了一会儿,方晴扯住李均益的胳膊,“均益,我想吃山楂。” 李均益有些无奈,“这里哪有山楂?不如我们先走吧,改天再来看。” 方晴开始撒娇,“不嘛,今天就敲定好不好?” 他们在我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秀恩爱,我以为我会难过,但奇怪的是,一点都没有,反而好心地提醒他们,“马路对面右转五十米处有个水果店。” “谢谢!”李均益站起身,出门买山楂去了。 方晴将平板还给我,“夏沐,光看图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如你带我去看看样板间吧!” “不等他回来吗?”我收起平板问。 方晴:“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什么都不管,最后还得我拿主意。” 也好,不然我跟她就这么坐着,也很是尴尬,于是我们两个向外走。 走出正门时,方晴挽住了我的胳膊,我觉得极其不自在,想抽出来。 不料她却拽得很紧,“夏沐,你从心里讨厌我,恨我抢走了李均益是不是?” 我不想跟她纠缠,冷冷地说:“我说过,我早已放下,但是我们之间好像没那么熟,所以请你放开我,我不适应。” 方晴双手扼住我的手腕,目光里全是仇恨,“你骗人,你们根本就是藕断丝连,李均益跟我在一起时,曾经对着我喊你的名字,自己却没有意识到,他根本忘不掉你!” “这话你对他说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手腕被她捏得生疼,“再不放开我,我不客气了。” 方晴像着了魔一样,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就要硬生生把我断肢才解恨。 “夏沐,我求求你,你别再阴魂不散缠着他好不好?我们已经快结婚了,他的心还不在我的身上,一定是你旧情难忘,又偷偷去勾引他,对不对?” “方晴你疯了?自己的男人看不住那是你没本事,不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好吗?” “这么说你有本事?你在床上的本事很大是不是?你老公满足不了你对吧,你还去睡别的男人,夏沐,你可真不要脸!” 方晴说得很大声,边说边不停地打我,就像原配要当街撕了我这个小三一样,关键是我和李均益连面都没见,基本电话都不曾打过,她这样血口喷人,真是太气人了! 她已经将我逼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还不肯善罢甘休,挥舞着双手扯住我的头发乱扯乱抓,我伸出双臂遮挡住自己,却被她更用力地扼住,继续伸手抓我的脸。 “够了!”我掰开她的手向外一带,她又疯了一样去扯我的衣服。 如果我再不出手,就会被她当街扒光,于是我推了她一把。 但令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方晴一个趔趄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不料后面是台阶,脚踩空了,整个人摔了去下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白衣白裙的她就顺着大理石台阶一路滚了下去。 台阶虽然不多,但足有十几个,正常人尚且不能保证不受伤,可她是个孕妇啊! 我惊恐地站在台阶上,吓得面如土色。 愣了几十秒之后,我赶紧冲下台阶,上前扶起她,“方晴,你没事吧?” 方晴缓缓地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看着我,“夏沐,你好狠啊!” “你说什么?方晴,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我急切地问。 她痛苦地捂住了小腹,“痛……” 我往下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她的白裙子下面是一片殷红的鲜血。 “来人,快来人!”我大喊。 这时从马路对面回来的李均益刚好赶到,看到此番情景,也诧异极了,“怎么会这样?” 奄奄一息的方晴用手指了一下我,“均益,是她推了我!” “滚开!”李均益一把将我扔出很远,目光中充满了杀气,然后抱起方晴上了车。 第65章 你杀了我的孩子 急诊室外,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晴裙下的那一滩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是我造成的,都怪我!” 江辰希匆忙赶来,坐在我的身边,安慰道:“小沐,不要这样,先别多想,安心等结果,好吗?” 李均益用仇恨的眼神剜着我,“夏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毒,假装好心告诉我水果店的位置,实际上是想支开我,然后对方晴下手,你恨我可以冲我来,孩子是无奈的!” “我没有!”我感到自己的辩解是那样苍白无力,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江辰希站起身,把我护在身后,“你不要枉自下结论,小沐说她没有,你听到了吗?” 李均益握紧拳头,上前两步,面对江辰希,“不是她,难道还是方晴自己跌下去的?” 江辰希的眼波平静如水,“对于某些人的心思,我没兴趣揣测,我只是警告你,说话要负责任。” 李均益苦笑,“负责任?你江辰希也知道负责任这几个字怎么写?你当初在我和夏沐之间横插一脚,你玩弄了她,但为什么娶她的却不是你?” “你混蛋!” 江辰希扬手就是一拳,李均益也早已压不住火,两个人你来我往,在医院内打了起来,任凭我怎么劝阻,都不肯停下来。 医院保安闻讯赶来,发现打架的是江辰希,不解地问:“江医生,这是……” 江辰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没事,一个不懂事的家属,我给他一点教训。” 李均益也一脸青肿,“你们医院的医生太野蛮,我要投诉!”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女医生,“哪位是方晴的家属?” 李均益连忙跑过去,“她怎么样了?” 医生:“流血过多,孩子保不住了。” 李均益呆愣几秒钟之后,发疯似的扑向我,“夏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被他掐住了脖子,根本喘不气来,脸憋得通红。 江辰希和几个保安冲上来,强行将李均益拉开,一阵强烈的咳嗽之后,我才得以正常的呼吸。 “小沐,我们走!”江辰希拉起我,准备离开急诊室。 “我不走,我要等方晴,我要看着她没事,我要跟她说对不起!”我执拗地站在原地,不肯动。 我真的想刚才被李均益掐死了也不冤枉,不管怎样,方晴的孩子因我流产了,那是一条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小沐,你继续呆在这里,会被这条疯狗掐死的。”江辰希站在我身边,时刻准备阻止李均益对我不利。 “辰希哥哥,你能不能跟刚才那位医生说说,让她救救方晴的孩子,我求你了!”我摇着江辰希的胳膊,说着幼稚可笑的话。 江辰希搂住我,“小沐,她会尽力的。” 被保安架住的李均益表情也相当痛苦,是啊,谁的孩子没了,谁都会痛惜。 又过了一会儿,李均益冷静下来,坐在了另一侧的休息椅上。 我说:“辰希哥哥,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我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江辰希坐在了我的身边,手机还在不断地响,经常有人问他某某患者的事。 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同时也很无助,我只求方晴没事,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从小到大惹过的祸不少,但是却从来没有害过人,这一次我却亲手杀死了一个孩子。 我多么想找个肩头靠一靠,我好害怕。 “你手机在响。”江辰希提醒我。 刚才太混乱,手机似乎一直在响,我没有心思接听。 我多少希望这次是裴瑾年打来的,我听听他的声音,或许就没那么害怕了。 好多未接来电,有于小珂的,也有裴瑾年的。 我颤抖着手,回拨了裴瑾年的号码,楼梯口处却传来熟悉的铃声。 回头,裴瑾年颀长的身影拐了进来。 我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扑入他的怀里,“我好怕!” 眼泪扑簌而下。 “没事,一切有我。”他紧紧拥住我,修长的手在我的头发上轻轻抚过,我顿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方晴的孩子没了,我……”我急于对他说出事情的原委。 “于小珂已经说过,我都知道了。”他的声音极轻,又温柔。 原来是于小珂见我出事,及时通知了他,难怪他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我……”我的心理压力很大,想跟他解释当时的情景,可是又觉得无从辩解。 “我相信你。” 他的一句相信疏散了我心里解不开的郁结,我觉得自己又从满是恶鬼的地狱被他救回了光明的人间。 我尽情扑在他怀里时,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个男人嫉妒而惊诧的目光。 他们都猜到我和裴瑾年是逢场作戏,故意在他们面前秀恩爱,却显然没料到,连心理安抚也秀。 “你脖子怎么了?”裴瑾年看到了我颈间被李均益掐出的红印。 “没什么,自己不小心碰到的。”这个时候,我不想看到裴瑾年再和李均益动手了,只想息事宁人,等方晴的消息。 裴瑾年显然没有相信我的话,却也没说什么,我想他应该懂我的吧,只是朝李均益的方向甩了一道寒光过去。 李均益相当不服气地瞪着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裴瑾年扶着我在休息椅上坐好。 江辰希存在于中间的位置,脸色暗黑,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灭掉,护士将方晴推了出来。 我第一个跑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她没事,休养几日,就可以出院了。” 谢天谢地!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趴在方晴的床边,“方晴,对不起,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方晴脸色蜡黄,虚弱异常,眼睛无力地睁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杀了我的孩子,夏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一个劲儿地摇头。 旁边的护士说:“现在病人需要静养,请不要让她情绪激动。” 李均益上前狠狠拉起我,用力向后一甩,“害了孩子还不算,连晴晴也要害?” 我本来是跟着前行的病床在走的,他这一拉,我失去了平衡,惯性让我向后倾倒下去。 第66章 洗脱罪责 我正想着,这下非坐在地上不可,但半空中,却感觉一种宽大的怀抱接住了我,将我稳稳地捞了起来。 这样的怀抱,除了裴瑾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紧接着,李均益的胳膊就被扭到身后,从他的表情上看,那只胳膊可能快断了,“裴瑾年,你干什么?” “这只爪子刚才推了我老婆,一定是不想要了。”裴瑾年一手护着我,另一只手把李均益的手臂扭得咯咯直响。 “谁让她害了我的孩子?”李均益的脸上已经滴下汗来。 “你用哪只狗眼看见是沐沐害她的?”裴瑾年的手紧了紧,李均益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但他嘴上还是不老实,“一个蹭女人房子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点,这个李均益也太不知死活了吧,这个节骨眼儿,他这么激怒裴瑾年,岂不是自讨苦吃? 同时我也想骂他活该,他这么说裴瑾年我就是不高兴,我甚至也想冲上去抽他两个嘴巴。 裴瑾年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在意他的话,反而淡淡一声冷笑,“那说明我找个好老婆,有的人就只能干巴巴地眼馋了!” 他说完这话,还不忘冲一直在后面看戏的江辰希瞥了一眼。 为了世界和平,我拉了拉裴瑾年的衣襟,“放了他吧,方晴还需要他照顾。” 这时,江辰希走过来,对李均益说:“现在你的状况需要挂我这科,走吧!” 我跟着裴瑾年回了家,心情依然无法平静。 方晴的那一滩血始终浮现在我眼前,让我整个人都无法安宁。 裴瑾年又点了我最爱吃的紫航外卖,可是今天,所有的美味却如同嚼蜡。 “不要所有的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你又不是故意的。”裴瑾年耐心地劝慰我。 “可她是在和我扭打时摔下去的,无论怎样我也脱不了干系。”我双手抱膝,头埋得很深,恨不得可以伸到地下去。 裴瑾年将我从沙发上抱起来,走到窗前,又轻轻把我的放在他的双脚上,抬起我的下巴,让我扬起头。 “看那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看见,只有蓝蓝的天。” 裴瑾年的双臂从后面撑住我的肩,“看似什么都没有,却可以包容一切,世间每天那么多悲伤,它都会看见,要是都像你一样想不开,还不早哭成泪人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天的胸怀多宽广,是我能比的吗?没听说哪个人心和天一样大,那不是傻子吗?” 他轻笑,“想不开的才是傻子。” “你说我傻?”我回头问他。 可是我们的距离太近了,我的额头不小心蹭到了他下巴,有微微的刺痛感。 他弹了弹我的脑门,“你也不想想,方晴要买四季溪谷的房子,这本身就很蹊跷,牛蹄筋又被她支开,然后你们就稀里糊涂地发生了争执,之后她就摔了下去,这不像一个阴谋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对啊,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可是她自己的孩子啊!” “人心难测,我已经交代桂元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说这话时,我突然觉得他好深沉,像一位兄长,甚至像一位长辈,在引导我,带我找到心灵的出口。 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许多。 “桂元那么厉害,这也能查?”我有点担心地问。 “他除了查不到你到底缺几颗心眼之外,其他都没问题。” 说着,他的脚托着我的脚,慢慢向旁边移动,我们就像两个连体人一样,他不断变换着方向,我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桂元的效率还真是快,第二天晚上就有了消息。 当时我正洗了床单和被子,让长手长脚的裴瑾年帮我晾出去。 “小年糕,桂元来电话了!”我拿着手机跑向阳台。 “免提。”这个懒人一贯采用这个办法。 “少爷!”那边传来了桂元对他独特的称呼。 “跟你说什么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我有名字。”裴瑾年毫不客气地纠正道。 “是,少爷!”看来这个桂元是没得救了。 裴瑾年表示很无奈,“好了,直奔主题。” 桂元:“根据另一家医院的检验记录,那个叫方晴的女人怀孕已经四个月。除了李均益以外,她还跟另外一个叫管江的男人接触比较密切,两个月以来,有六次酒店开房记录。” “什么?”我听得目瞪口呆。 裴瑾年:“好,把这些资料交给李均益。” 桂元:“少……不,裴先生,还需要转告他点什么吗?” 裴瑾年:“你头上的草都那么绿了,怎么不知道除一除,难道还等绿荫满山坡吗?” “好咧!”桂元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小木头!这下该释怀了吧?” 裴瑾年用手刮了下我的鼻尖,我才如梦方醒。 “那个管江也是我的同学,跳舞的,在学校时追求过方晴,但是方晴嫌弃他家庭条件不好,没同意。 前段时间我还看见他们一起进万锦酒店来着,当时于小珂就说她们是去开房,我还没信,没想到他们…… 噢,对了,四个月前检验出怀孕,那时李均益还在英国,那孩子应该是管江的,她欺骗了李均益,让他以为那他的孩子,然后……” “然后她就借助你的手,除掉了那个孩子,因为她不可能冒险生下别人的孩子,这样既可以让你背上黑锅,也可以让李均益对你恨之入骨,从而专心对她,一箭双雕。”裴瑾年继续完成了下面的推理。 不过,在铁的证据面前,这已经不再是推理,而是事实。 “她怎么可以这样?”我想到台阶上那一滩血,更加不可置信,“那也是她自己的孩子啊,她怎么下得了手?” “所以说这个牛蹄筋智商太low,连女人的本性都看不清楚,丢掉了一个可爱的小傻瓜,捡了个垃圾捧在手心准备变废为宝,我说他这几年去了蒙古放羊,说不定是真的。” 裴瑾年把阳台的拉门关合,牵起我的手,自己却一下卧在了沙发上,连同我也跌了下去。 “诶,那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会不会疯?”我想象不到李均益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 “他疯不疯不是我该操心的,关键是他不能把这笔帐算在你的头上,我不允许他再伤害你。” 裴瑾年的胸膛很结实,我的耳朵恰好贴在他的心脏处,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我在心里默默对他说谢谢,感谢他让我洗脱罪责,不再认为自己是个凶手。 我感觉他的手覆上我的脸颊,慢慢向上摸索,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温柔地托起我的下巴,让我的脸对着他,“沐沐!” 第67章 你蛊惑我 当我触到那对深邃动人的眼眸时,突然煞风景地来了一句,“对,我差点忘了,项思琪找过我了。” 因为昨天发生了方晴流产的事,我实在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她找过你?”裴瑾年有些意外。 “嗯,她说她爱你。” 茶几上,我的手机播放着那天我和项思琪见面的录音。 为了给裴瑾年一个交代,以及避免我转述的偏差导致不必要的误会,我提前将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这样可以把当时的真实情景生动重现。 为了配合这段录音的播放,我还应景地冲了两杯咖啡,让他想象着项思琪坐在对面,边喝咖啡边真情表白的情境。 听完之后,我的咖啡喝光了,裴瑾年的却一点没动。 我抬头看他,他却正盯着我。 “咖啡不好喝吗?”我被他看得发毛,找了个话题。 “过来。” 他表情没变,长睫微颤,我却感到了一种无形的扇动力,乖乖走到他面前。 他坐在沙发上,我站在他的面前,几乎与他平视,他的瞳仁是从未有过的乌黑,里面倒映着我傻呼呼的表情。 “她说她可以为你死,你真的不考虑吗?”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项思琪那句令人印象最深的话,不知不觉成了她的代言人。 黑曜石般的深湖在我眼前荡了荡,嗓音有些空灵,“你不是也说过要好好活着,与我白头偕老吗?” 我顿时有些懵,对啊,我是说了,慷慨激昂的结束语,现在还余音绕梁。 “我那是……瞎说的。” 尾音弱得只有自己能听到,我低头用手绞弄着衣襟,感觉着他逐渐向我靠近的俊颜,禁不住后退。 慌乱中我打翻了裴瑾年一口未动的咖啡,满满的一杯全部洒在了我的衣服上,奶白色的睡服上溅满了咖啡汁。 “烫到没有?快脱掉。”裴瑾年二话不说,开始扯我身上的衣服。 我连忙按住,“没事,咖啡已经不那么热了,我去洗个澡。” 钻进浴室后,我脱下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扔进水盆,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自己。 洗完之后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要穿的衣服没拿进来。 我透过洗手间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裴瑾年来回走动的身影,大概是在收拾刚才的残局,所以硬冲出去直接跑回卧室的可能没有了。 于是我将门嵌了一条小缝,“小年糕,能帮我把内衣拿过来吗?” 裴瑾年走过来,美目中暗含一丝戏谑,“在哪里?” 我想起了上次于小珂送我的那套内衣放在最好找的地方,于是就让他去拿了。 他取来东西站在门外问我:“你确认要穿这个吗?” “确认。” 我接过内衣一看,mygod!几乎要晕厥,这居然是她最初为我选的那件半透明的紫色内衣,上上下下一共也没几条布料,而且都是薄如蝉翼的那种。 这个于小珂,趁我接电话时,偷偷调了包,送这种东西,让我怎么穿嘛? 可是,穿总比不穿要好一点吧。 我战战兢兢地把那个若有若无的东西挂在了身上,竟有种皇帝新装的感觉。 把刚才弄脏的衣服洗了,又把头发吹干了,然后又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我偷偷向外看了一眼。 发现客厅的吊灯已经关掉,只开了一盏淡桔色的壁灯,裴瑾年大概是回书房摆弄他的图纸去了。 我像做贼一样,将脑袋伸出去左右看了看,确实没见到人影,于是穿着见不得人的内内走出了洗手间。 突然记起另一件睡衣还晾在阳台,就想侥幸地去看看干了没有,于是蹑手蹑脚地潜入了客厅,然后一脚跨入阳台。 时间尚短,睡衣还有些潮气,我决定等一会儿再来取,正想逃回卧室,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回来!” “啊!你吓我一跳。”我猛地回头,发现裴瑾年正半卧在沙发上,看这姿势已经保持多时了,只是灯光太暗我没有发现而已。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到我面前,宝蓝色的睡袍服帖地裹在他的身上,上好的面料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若隐若现的微光,腰间的带子随意地系了一个扣,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刚从宴会上回来,正想走入卧室的王子。 他的眼睛对着我的身体无情地扫描了一番,我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 我本能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又觉得这样无济于事,还是逃跑来得干脆彻底,还未转身,意图被发现,毫无悬念地被捞回。 “跑什么,哪里我没看过?”他的声音带着天然的磁性,而我就像一块不争气的铁,瞬间被吸引。 “那天我中药了,可是今天……” “今天我中了。”他的手环住我,嘴唇开始寻找我的。 “你胡说!”对于他的这种暧昧,我的心里是很抗拒的,我很清楚,自己玩不起,也不想玩,于是我躲开。 我的不配合让他的唇扑了个空,为了事态不继续蔓延,我的双手也开始扑腾,一时间他抓不住要领。 但我的动作显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他见我不听话,一下控制住我捣乱的双手,让我的脸对着他,开始声讨我。 “你中了药,让我解救你,现在我中了药,你却残忍拒绝,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气得跺脚,“你明明没有,刚才还好好的!” “你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蛊惑我,让我失了心志,还有比这更烈的药吗?”他放在我腰间的手紧了一下。 “我……”对于他无理的狡辩,我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一把将我按在怀里,快速衔住我的唇,对我攻城略地。 我和他之间只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我明显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体的滚烫,像一团火,可以将我瞬间点燃的火。 他的手在我几乎不着衣物的皮肤上游弋,他手指所经过的地方,撩起的烈焰,有熊熊不灭之势。 我仿佛见到了自己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他在我面前决然地转身,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 然后,我在他身后,绝望中冷却。 我害怕,本能地害怕,用尽全身的力气和仅存的一丝理智推开他,“既然不可能,何必纠缠?” 第68章 边乱来边问 “不试怎么知道不可能?”裴瑾年紧紧扣住我,精致俊美的脸上,眉峰微起。 “虽然我们之间有过一次,但我夏沐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 我因他所说的“试”而丛生的怒火直窜头顶,被人看轻了的受伤感让我瞬间变得不卑不亢。 “你以为我是随便的人吗?别人缺解药,与我何干?因为你夏沐是我喜欢的女人,所以我才愿意。” 淡桔色的光晕下,他的轮廓好看得让人不可置信,就像他所说出的话一样。 空气凝固了,不再流动。 半晌,我如梦游一般,晕晕乎乎地问:“你……喜欢我?” “你说呢?”他再次将我拉向他,让我的脸贴在他的心脏上,他的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比打翻咖啡之前跳得更快。 “我……我没这么想过,你不是一直说我又丑又笨……” 我实说实说而已,他的确没夸过我,哪天他不贬低我,我都会怀疑太阳升错了方向,谁会以为他能喜欢我。 光滑的手指覆在了我的唇上,他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我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傻瓜,撩了我,自己和没事人一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酥痒难耐,不知所措之际,我已被他横抱起来,走向卧室。 “诶,你放开我,你还没问我喜不喜欢你呢,不许乱来!”我手脚并用挣扎着,喊着,抗议着。 “边乱来边问。”他将我放在床上,自己也马上倾身压下来,吻住我。 “不行,我要搞清楚。”我寻到一个空隙,哇哇乱叫,“你不是说过我手感差吗,干嘛来自寻烦恼?” “手感嘛,上次实地体验了一次,还能凑合用,这次可以加深印象。”他一面说,一面身体力行,他的手在紫色诱惑的边缘不断游走,我的身体逐渐难耐起来。 “还有,上次你是不情愿的,我要不说去找江辰希,你就不会答应我。”在我最难受的时候,他拒绝了我,我记得很清楚。 “你当时的状态是饥不择食,我不甘心那样要了你,我想让你心甘情愿,懂吗?傻透的瓜!” 他手口并用,力道忽然加大,让我不禁惊呼出来。 “疼!” “这是对你的惩罚。”他的温柔和邪恶混为一谈,施加在我的身上。 “我做错什么了?” “以后在床上,不许提别的男人。”他用一只手把我乱抓的双手举过头顶,固定住,另一只手在随心所欲。 “你快停手,我还没想好是不是喜欢你,这程序不对。” 他已经快把我的全身都摸遍了,万一我不喜欢他怎么办。 “你慢慢想。” 他的吻沿着我的锁骨一路向下,我不争气的身体不理我的指挥,却偏偏听从他的暗示,纷纷倒戈了去。 “你先听我,我们不能这样,最开始……” 我正试图从我们最开始合作的事说起,阐述我们的关系,但他的吻铺天盖地般的压下来,所有的话都淹没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模糊的意识中苏醒过来,又要张嘴说话,却又被重重吻上了。 他刚刚放开我,我又像一只不死鸟一样开始唱歌,他忍无可忍,黑着脸说:“这个时候,你好像不应该这么多话。” 明明有话没说完,憋得难受,他却给硬生生地堵住,我有点委屈,“是你说边乱来边问的,现在又不让说。” 我忽觉身上一凉,惹祸的紫色内内不翼而飞,他隐忍不耐地说道:“把腿分开。” 这下的确是说不出话来了,在他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我的身体已瘫软成一团,双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 “小木头,我真的喜欢你。”他的吻落在我湿漉漉的脸上,气息灼热。 这个时候,我好像应该回应一句“我也喜欢你”之类的话,来迎合气氛。 可是,我的嘴就像不听使唤似的,来了一句,“你不会对项思琪也这么说吧?” 他的腰一沉,又开始狠狠地要我,我觉得自己就快断气了,不得不求饶。 “别的女人也不许提,记住了吗?”他在我身体里发威,以示警告。 “那到底可以提谁啊?”我求力一次性问个明白,不然说不定哪句话说错还会被惩罚。 “叫我。”他命令道。 “小年糕。” “换一个。”他很不满意。 “裴瑾年。” “叫老公。”他不堪忍受我的悟性。 “……”我不习惯,叫不出口。 惩罚是必不可少的,我吓得连连服软,勉为其难地叫了声,“老……公。” “再叫。” “老公。” “还用我再说吗?” “老公。” “乖。” …… 这个裴瑾年,平时看起来浑身都充满了禁欲气息,可是一到床上,就完全变了个人。 这天晚上,他一连要了我四五次,至于是四次还是五次,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没经历过别的男人,但多少也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据说两次之间好歹也需要间隔一段时间。 可是裴瑾年都不带休息的,而且每次都很持久,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精力说话,配合他,后来我便如一条死鱼一般,凭他宰割成任意的形状,红烧清蒸都由他。 我的脑子有点乱,我一直没想好自己要不要喜欢他,他也没容我时间好好想。 记得书里说过,女人只有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才想做这件事,但裴瑾年抱我吻我要我时,我却一点都不排斥,甚至还有一点期待和喜欢。 而且,他一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的心就乱得不行,那分明是带着情欲的目光,如果其他男人这样看我,我只想躲,或者上前抽他,但唯独对他不是。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我又累又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又一次想蠢蠢欲动,我拼着全力叫了一声,“老公。” 他轻笑,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 “嗯,老公天下第一。”我及时奉上赞美之词,以求赦免。 他只在我的唇上轻啄,“嘴真甜。” 估计是他看到我疲惫不堪的可怜样,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我,之后他将我整个人抱在怀里,我们一起沉沉睡去。 第69章 和你老公吻别 我的意识逐渐苏醒过来时,晨曦已照在身上,忍着全身的酸痛翻了个身。 咦?裴瑾年不在床上,不会是个梦吧? 我挣扎着坐起来,一眼看到了罪魁祸首,于小珂送我的紫色内内,还幸灾乐祸的躺在枕边。 对了,昨晚裴瑾年说喜欢我,说了好几遍呢,不管是真是假,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可真迷人啊。 正在回味无穷中,裴瑾年推门走了进来。 我连忙用被子遮住春光,“你怎么不敲门?” 他一副想忍着笑,又实在忍不住的表情,走到床边来,伸手搂住我,“从来没听说进自己的卧室还要敲门的说法。” “这是我的。”他的手指在我的背上乱划,我尽量假装不痒。 “你都是我的。”他不但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而且用柔软的唇又在我的耳际吹着具有强烈诱惑力的靡靡之风。 “才不,我是我自己的。”我嘴硬。 “看来你记性不太好,要不现在再证明一次吧。”说着,他的手伸进了被子。 “呀!你这个流氓!” 我连忙去阻止他,他的手的确是被我紧紧抓住了,可是我身上的被子却全部落下了,他用眼睛瞄着我,目光里有说不尽的洋洋得意。 我的脸霎时羞红,一下丢开他的手,捂脸也不是,捂别的地方也不是。 “好了,不逗你了。”裴瑾年拿起枕边的紫色内内,意识我伸手。 我怎么好意思让他给我穿这个东西,于是想接过来,“我自己来。” “我解下来的,自然应该由我负责还原。”他替我扣上了纹胸后面的扣子,又拿起下身的内内。 “这个一定要我自己来。”我一把夺过,这个要是出由他来,我绝对会发烧而死的。 他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完成,看似很享受的模样。 “变态!”我嘟着嘴咕哝着。 “自己的老婆,怎么看都是天经地义。”他振振有词,脸皮比城墙还厚。 “那……我们的合作协议,好像要作废了。”一想起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烦恼,开始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之间全变了呢? “那就让它废了吧!”裴瑾年伸出双臂抱起我,把我箍在怀里吻上。 被他吻够了之后,我嘟着麻酥酥的嘴唇,困惑地嘀咕着,“可是,我还没想好自己喜不喜欢你呢,有点仓促。” 裴瑾年倾身将我压在下面,“或许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只是自己不知道,我建议从现在开始,你每隔一个小时问一次自己:我喜欢我老公吗?”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想让我变成神经病吗?” “我现在还想吻我的神经病老婆,怎么办?”话未落,唇先到。 我伸手擎住他的脸,“你这样压着我,强吻我,我不能清醒地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你。” 他翻身躺下,双臂用力一托,我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身上,“你压我,这总该行了吧?” “这……”我简直无语。 本来就不太清醒,又被他按着头吻了一阵,就更加昏天暗地了。 如果按他的意思,还要来一把晨练,我及时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不然这一天,算是废了。 我怀疑裴瑾年的身体结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昨晚那样奋力厮杀,今天早上居然还能那样神采奕奕,也是没谁了。 走进餐厅,一阵香气扑鼻而来,餐桌上摆好了可口的早餐,可爱的小圆包子,爱心形状的煎蛋,带着玫瑰芬芳的白粥。 “谢谢你。”我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慰劳你的,小木头辛苦了!”他说得意味深长,像是有多么知恩图报,其实坏极了。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拿起包子就咬,也真是饿了,昨晚太消耗体力,所以吃起来格外香。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在我们的餐桌上映射着窗子的倒影,眉目如画的裴瑾年就在我的对面,连吃包子的动作都那么优雅。 我突然感觉这样的情景是那样的美好,如果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阳光,早餐,还有他,不就是一种幸福吗? “你能不能答应我,每天都陪我吃早餐?”我问。 他用纸巾擦掉了我嘴边的饭粒,暖暖一笑,“可以,如果我不出差,一定陪你。” 我也笑了,那一刻,莫名地心花怒放。 出门时,我在芒果楼下等裴瑾年开车过来,抬头槐树上的鸟儿在树枝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好听极了。 上车后,我对裴瑾年说起,他别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抿着嘴说:“其实它每天都唱歌,只是你心情不同了。” “是吗?那你心情和从前相同吗?”我自然理解他的所指,索性问回去。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故意矫情一回。 他倾向凑近我,沙哑着嗓音说:“我想每天听到鸟儿唱得这么动听,所以你得帮我实现。” “下流!”我推开他。 他脸上摆出无辜的小委屈表情,“我就是想听个鸟儿叫而已,你想什么呢?” 我被他耍得团团转,真是恨死他了,要是再不给他点教训,会把他惯坏的。 一巴掌拍过去,不料在空中,我的手被他牢牢抓住,然后被按在变速杆上。 “你放开我!”位置敏感,我不敢乱动,只有吼他。 “不放!”他任性起来。 “为什么不放?”我被他气晕了。 “是你自己放进来的。”他目视前方,若无其事地调节着变速杆,我的手也只好被他揉来揉去。 “臭年糕,看我晚上怎么修理你!”我口无遮拦之后,马上发现自己好像失言了,这话一定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误会。 果然,他如预料中那样微微一笑,暧昧的眼神飘了过来,“一言为定,到时如果修理不到位,我可不答应。” 好不容易到了售楼处,我解开安全带推门就要下车,他却叫住我,“等等,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我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和包包,都带着啊,不解地问:“什么?” “和你老公吻别。”他颤动着睫毛,用勾人的眼睛恬不知耻地斜飞着我。 “你搞什么?这里人这么多。”我简直要流鼻血。 “如果你想把地点移到车外,我也不介意。”他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却胸有成竹,掌握了主动权。 假如我不答应,他可能真的会追到售楼处门口亲我,我相信这事他干得出来。 无奈,我又坐回座位,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地来了一下。 “没有诚意。”他居然得寸进尺,看来是吃定我了。 我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咬牙切齿,“裴瑾年!” “好了,不下为例。”他倒懂得见好就收,故意冲我丢了个销魂的媚眼,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第70章 晚上多换几个姿势 在更衣室换衣服时,眼尖的于小珂很快发现了我身上穿的内内,于是凑过来,坏坏地笑曰:“昨晚大战几百回合啊?”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拿出上好的演技,假装若无其事。 于小珂却如火眼金睛般,“你骗哪个洋鬼子呢?你这脸蛋都快赶上红薯了,典型的肺活量增大,我推测,至少三次。” 简直神了,这她都猜得到?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偷偷在我家安了摄像头。 “怎么样?让我猜对了不是?”她自豪地冲我眨巴着眼睛,像是中了双色球五百万一样兴奋得意。 “诶,你家梁宽遇到你这个色女,是不是整天担心不能满足供应?”我也开始挑衅她。 “被你说着了,他最近还真有些力不从心,当然,也是经常出差的缘故,大概累着了,我要好好计划一下他的膳食,给他补补。” 于小珂在这方面真是肯下功夫,我想遇到她这样一个会生活又懂得调节生活的老婆,她老公一定感到挺幸福的吧。 而且,她老公我见过几次,一看就是特别稳重的那种类型,不像裴瑾年,整天没完没了的对我挖苦、捉弄、威胁,外加上以强欺弱。 其实,凭良心说,从小到大,我已经够任性,偶尔刁蛮,善于搞事情,并且往往会将其无限扩大,直到爆炸,自己无法收场。 而遇到裴瑾年之后,我发现自己受到了牵制,很多时候不自觉地去听他的话,不然他会想出比我更厉害的点子还我以颜色。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难道他就是我的卤水,而我就是他的豆腐? 当然,他也是我的保护神,最近的我霉运横生,不知是犯了小人,还是惹了桃花,两次险些失身,都是裴瑾年救了我。 他究竟是我闪婚路上的过客,还是我的至尊宝? 不过整整一天,我的心情都如外面的一样灿烂明媚,据于小珂说这是和谐的夫妻生活滋润所致。 我竟觉得她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从前在书上看过的东西,在一点点得到验证。 下班前,和裴瑾年通了微信,他说来接我,还让我想想爱吃什么菜。 我真的不想让他叫那个全云海价格最贵的外卖了,推说自己对紫航的菜有点吃腻了。 于是他又说了几个地方,我一听全是价格离谱的高档饭店,于是不动声色地提出要自己做的想法。 他却回复我说:你真会点,总能要到最贵的。 我对着手机哼了一声:真是败家,像他这么浪费,日子还能过么?我妈以前经常说我乱花钱,可跟裴瑾年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是我的一片用心良苦,他却不领情,还说我点了最贵的,去超市买一次菜会死吗? 晚上,他按时来接我下班,还不死心地跟我商量,“一枝独秀真的不错,你确认不去?” “不去。” 一枝独秀我去过一次,是一位老朋友请我爸爸吃饭,感谢他治好了他的女儿,两人都有女儿,所以也带上了我。 那里的菜品真真好,价格也真真贵,一顿饭下来,需要一两千块,只是服务费就需要几百块,我才不想做冤大头,被宰得心肝肺都疼。 “那好吧,今天由我亲自为你服务。”他认命地摊开两手。 “为我服务很委屈吗?”我扬起下巴问他。 “不委屈,只是有个条件。”他凑近我,态度良好。 “说。”我大方地恩准。 “晚上多换几个姿势。”他像在说给我倒杯水那么淡漠的表情,气死人不偿命。 “你……”我气结,“你的心里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 “那要分看到谁,和你在一起我想不起别的来。”他一副我说的全是实话的模样。 “这么说是我太邪恶,把你带坏了?”我无奈,只能自黑加自嘲。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他还悠闲地打了几声口哨。 看来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对手,我放弃了对他的声讨,认栽吧。 正在厨房做菜时,裴瑾年的手机响了,我递给他,“桂元打来的。” “这件事以后不再重复了,我忙的时候,一律免提。” 他这么信任我?无论谁的电话内容我都可以听? 正这么想着,就听桂元在电话里说:“少爷,夫人的事有了线索。” 裴瑾年一听面色瞬间紧张起来,立即关了火,按掉了免提,“说。” 我见状,识趣地走开了。 谁都有秘密,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任何别人都无法触及。 桂元对他的称呼让人感觉好奇怪,起初我以为是他们之间在开玩笑,故意起的外号,但后来却觉得不像,那个桂元对裴瑾年似乎从来不玩笑,倒像是他一个随叫随到的跟班。 而刚才他又提到夫人,夫人是谁?他好像特别在乎这个夫人,至少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看他的气质,从里到外透着高贵,无论何时,面对什么人,从来不输气场。 难道他真是一个深藏于市井的富二代,到普通人中间来体验人间烟火的味道? 还有他穿的衣服,用的东西,似乎都是奢侈品,噢,当然,也可能是淘某宝的高仿。 唉,可能是我脑洞太大,富家公子都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怎么会把黄花鱼做出这样的味道来呢? 况且,谁会放着豪华大别墅不住,来跟我挤这七十平米的小公寓?这里全部的面积可能还不如人家的卫生间大。 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奥迪车也是借的,嗯,不可能。 “有事吗?”我问接完电话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他。 “没事。”他打开电磁炉继续厨房事业。 看来刚才桂元说的事,他不愿提及,我也没再追问。 晚上,我刚躺下,裴瑾年便跟了进来。 “你干嘛?”我警觉地回头。 “现在是睡觉时间,你说干嘛?”他扯开睡衣的带子,就要将其脱下。 我赶紧拦住他,指着书房的方向,“喂,你的房间在那里。” “我才不要和我老婆分居,从今晚开始,不,从昨晚开始,这是我们共同的卧室了。”他率先倒在了床上,半卧的姿势,好看得像一个睡美人。 “你……”我站在床前正想跟他继续理论。 他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一把将我捞在怀里,“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一夜春光旖旎…… 第71章 会所品茶 自此之后,我和裴瑾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我们背弃了最初的约定,像许多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不对,领证了,应该叫夫妻才对。 周末或晚上回娘家时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了,都是本色出演,不掺半点水分。 日子平凡,却不失幸福。 上班一起出门,车内吻别已成例行公事,下班了他来接我,我们一起买菜,做饭,吃饭,沐浴,上床,然后再沐浴。 书房的床早已空下来,摆满了他的图纸。 每当他对着图纸,拿着画笔陷入思索时,还是满满的禁欲细胞,一到床上就秒变色狼,不断地要求我变换姿势,简直忍无可忍。 每晚折腾个没完没了,直到我筋疲力尽,一动不想动,他却精力充沛,越战越勇。 很多次我真不想理他了,但他魅惑众生的脸,魔鬼的身材,动听的声音一来勾引,我又开始情不自禁,想要。 一次平息之后,我问:“你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 他把玩着我的发梢,“为什么这样问?” “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挺懂的。”我用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 他坏笑着倾身将我压下,“这是在夸你老公厉害?” 我羞红了脸,双手抵住他,“诶,你还没告诉我呢?” 他在我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小傻瓜,整天都想些什么?” 我见他搪塞,手伸向他的肚子搔他的痒,“不敢说了吧?” 他将我的手按住,给了我一个答案,“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的。”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一定是在极力掩饰什么。 于是我的手冷不防向下一滑,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不说实话我废了你!” 事实证明,我是在以身试法,他又一次将我吃干抹净。 在将要冲上云霄的那一瞬间,他在我耳边低语:“我保证,你是最后一个。” 一天晚上,我和裴瑾年刚刚吃过晚饭,项思琪便打来电话,说是项目上有事,需要见面讨论。 裴瑾年想了想,对我说:“陪我一起吧!” 我明白,他是担心我怀疑,毕竟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 “你们谈工作,我去算怎么回事?”我把外套递给他。 “那我真去了?”裴瑾年再一次向我确认。 我将他推出门,“早去早回,我相信你。” 本来已经出了房门的他又折回来,在我的面颊上飞快地一吻,单眨了下右眼,“等我。” “坏死了。”我又一次将他推开。 他们整天在一起共事,看是看不住的,如果两个人想在一起,没人能够阻止。 虽然我知道项思琪不会就此收手,但我选择相信裴瑾年。 然而让我没料到的是,就在方才,我的那么轻轻一推,将裴瑾年推到了项思琪布下的温柔陷阱里,等待他的即将是一次难以拒绝的考验。 其实项思琪打电话时,就在芒果公寓的楼下,裴瑾年一走出公寓的大门,门前的奔驰就闪亮了车灯。 车子直接开入一家私人会所,豪华的布置,典雅的设计,却不失幽静。 裴瑾年以为,项思琪带自己来这里,应该有重要的人要见,可是进了二楼的房间才知道,只有他们两个人。 “项总,到底有什么要紧的工作需要在这里讨论?” 裴瑾年环视着四周,却没有仔细看今天的项思琪。 一身松散的休闲打扮,浅蓝色的做旧牛仔裤,圆领宽大针织加丝薄衫,像个到野外写生归来的画手,自然随意,不做作。 “瑾年,难道除了工作,我们就不能谈点别的吗?” 裴瑾年明白,该来的还是要来,项思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可是,这个时候再计较她用讨论工作的借口把他约出来这件事的是非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直面事实,把问题摆到明面上来。 精致的红木茶桌前,刚泡好的峨眉竹叶青鲜绿明亮,清香馥郁。 他走过来,慢慢地坐下,拿起两盏小巧精美的水晶茶杯,分别斟满,一杯置于对面。 “好啊,先喝杯茶吧!” 项思琪慢慢走过来,坐在对面,看着面前那一层清澈的绿意,一颗心犹如每一片叶子,在温热柔软的水中化开来。 她所爱慕的男子,就在她的眼前,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感觉犹似梦中,如果永远可以这样,那该多好。 项思琪不爱喝茶,对茶也不感兴趣,可是就在此刻,她突然开始喜欢了,因为裴瑾年喝茶的样子简直太迷人。 “瑾年,你平时经常喝茶吗?”项思琪捧起茶杯。 “偶尔。”裴瑾年淡笑,“现在生活节奏太快,而喝茶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品。” 项思琪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裴瑾年,“你觉得目前的生活有些累吗?” 裴瑾年随意摆弄着水晶杯茶,白皙的长指在碧水银波间不断地变换位置,这本来很平常的动作,在项思琪眼里却性感得不行。 她想象着这样的手指,如果用来爱抚自己,一定是人间最惬意的事。 项思琪并不是保守的女生,在国外留学期间,她也交过几个男友,还有一个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裴瑾年这样打动她的心。 在遇见裴瑾年之后,她终于明白,以前那些人都是浮云,他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这一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她就知道了。 “瑾年,如果你觉得现在的工作太束缚,我们可以合作开一家设计公司,我投资,其他的都交给你,股份对半,怎么样?”项思琪的大眼睛亮闪闪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干股占百分之五十?这项思琪也太大方了,一拍脑门就是一半,这样的分配还相当少见。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能收回多少钱,给裴瑾年多少股份,只要裴瑾年能够在她身边,哪怕都给他,她都愿意。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还不错。”裴瑾年心里当然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想用这个办法来拴住他。 项思琪微微皱眉,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裴瑾年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富即安的男人,他应该是在天空中展翅翱翔的雄鹰,只欠一个天空。 可是,他为什么连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呢? 第72章 我要你爱我 “几乎每个做设计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蓝图,可是到了老板和客户那里,就变成了不合适宜,然后再按照他们的想法改来改去,最后改成了一份千篇一律的庸俗之作,这大概是每个有才华的设计师共同的痛苦吧?” 项思琪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打退堂鼓,而且采用了心理战术,准备从男人最注重的事业作为缺口,撕开裴瑾年的心理防线。 “但幸运的是,我却遇到了一位善解人意、尊重创意的老板。”裴瑾年给项思琪续茶。 “那不一样,瑾年,男人早晚要有自己的事业,不是吗?”项思琪眼里的微波像是要漾出来。 “没错,我有自己的打算。”裴瑾年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项思琪暗想:他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有抱负的男人有几个甘心为别人打工呢? “我们一起打算,会快一些。”项思琪及时跟进,她生怕裴瑾年不好意思接受,所以必须主动。 裴瑾年放下手里的水晶杯,眸光一敛,“多谢项总的好意,但是我不想和别的女人走的太近,免得我太太担心。” 项思琪没想到裴瑾年会这样直截了当,一时间有些无措,明知故问:“她……担心什么?” 裴瑾年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平静如水,“那天你去找她的事,我知道了。” 项思琪心里“咯噔”一下,那么她的心思他都知道了,夏沐胆子够大的,这不是替自己向裴瑾年表白吗? 不过她转念一想,挑明了也好,抬头问:“你跟她闹了?” “没有。”他的语气依然淡漠,“我认为应该注意一下,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裴瑾年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项思琪知难而退。 但项思琪做不到啊! 她眼睛里顿时溢满惊异,还有些愤怒。 既然知道了她对他的爱慕,他竟然不为知所动?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热切如火,“瑾年,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没有吗?” 裴瑾年将手轻轻抽出,“承蒙项总错爱,我已经结婚了。” “不能找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吗?那本来就是假的。”项思琪的情绪有些激动,忍了那么久,终于还是不想再忍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本来就真真假假,又何必太执着什么呢?”裴瑾年的声音清冷无尘。 裴瑾年的冷静更加激起了项思琪的情绪,她的瞳仁聚焦在他深不可测的双眸间,“对,我就是执着,本来我对生意的事情毫无兴趣,可就是因为你,那晚在紫航看到了你,我才答应爸爸来公司上班的,我只想天天见到你。” “对不起。”裴瑾年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除了这三个字。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爱我。”项思琪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对裴瑾年喊道。 “抱歉,我给不了。”裴瑾年站起身,从薄唇里吐出几个字,然后转身向外走。 “不要走。”项思琪从后面抱住他。 裴瑾年皱着眉,轻轻掰开她的手,转过身来,“别这样,其实我很欣赏你的个性,或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项思琪任性地抓紧他的手,“我不缺朋友,我的心你不懂吗?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可能?” 面对项思琪的执念,裴瑾年有些无奈,但也只好耐心劝解,“原因我已经说过了。” “就是因为夏沐吗?你只是早认识她几天而已,我哪里比不上她?”项思琪太不甘心了,真的只有几天而已,她就要生生错过她一眼就爱慕的男人。 男人看见女人为自己流泪,恐怕都不会无动于衷,裴瑾年也不例外,项思琪眼里溢出的泪花也让他有些不忍心。 但不爱就是不爱。 裴瑾年转身取了纸巾,顺便自然地脱离了她的手,然后再将纸巾递过来,“让你流泪是我的不是。” 只是这一句,项思琪的心便瞬间暖如正午的阳光。 “瑾年,你还是不忍心拒绝我的,对不对?”项思琪擦去眼泪,目光依然闪亮。 裴瑾年有些苦恼,项世龙对他还不错,也足够欣赏他的才华,别的不说,他的面子,他也要顾及。 所以,他不想把项思琪的心伤得太重,况且,项思琪本身也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性格直率,做事干脆,有事喜欢摆在桌面上谈,从来不搞暗箱操作。 裴瑾年接过项思琪举到面前的酒杯,淡淡的小豆蔻和桂皮,带着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珍藏版的轩尼诗口感圆润醇厚。 “项总……”裴瑾年刚想说话,就被打断。 “叫我思琪好吗?” “好,思琪,谢谢你的酒。”其实这是他的心里话,这酒的味道他喜欢,也熟悉。 裴瑾年微抿薄唇,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在夏沐没有出现之前,我从未想过结婚,或者去爱一个女人。 我想这或许是早已注定的缘分吧,所以,只要顺其自然,就会有最好的等着你。” “你爱她?”项思琪有些惊异。 “我只想和她一直走下去。”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但对面的项思琪已瞬间泪如泉涌,她猛得将杯里的酒全部饮下,又拿起酒瓶倒满,再次一饮而尽。 一连几杯之下,裴瑾年抓住她的手,夺过酒瓶,“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只好给项总打电话了。” “少拿我爸来压我,我根本就不怕他。”项思琪吼道。 “可是他怕你。”裴瑾年眉峰微耸。 是啊,只有心里爱那个人,才会怕他。 就像作为项氏集团千金的项思琪,居然也对裴瑾年这样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小心翼翼。 爱了才会在意,怕他有一点点的委屈,宁可自己处处忍让,并为其不断地修改底线。 会所里,得不到爱的项思琪哭得跟泪人一样,怎么也不肯放裴瑾年走。 而在芒果公寓里故作镇静的我,却觉得哪部电视剧都那么无聊,记得以前挺好的看来着。 将近午夜了,裴瑾年还是没有回来,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挂表,又低头瞅瞅手机,显示着相同的时间,都没坏掉。 可是,裴瑾年怎么还没回来呢?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一定是小年糕! 可屏幕上却出现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第73章 午夜看海 谷宇凡在芒果公寓楼下接上我时,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我们去哪?裴瑾年呢?” 谷宇凡却分外沉着冷静,“一会儿就见到他了。” “他出事了吗?为什么自己不联系我?”我不安地问。 “不必担心,他没事。”谷宇凡就是话少,不像欧阳一飞,会主动把所有的情况都交代清楚。 车停在云海城北一处幽静的所在,我一眼看到了项思琪的奔驰,却没有发现裴瑾年的红色奥迪,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被项思琪接走的。 在门口,保卫向里面通报时,还费了一番口舌,我想大概是项思琪事先不知道裴瑾年叫人来吧,尤其是还包括我。 私密的环境,高大上的室内布置,让我顿时感受到了上流社会与自己的差距。 我和谷宇凡来到二楼,进到了弥漫着茶香和酒香的房间,里面的一切古朴厚重,简单名贵。 其他还好,就是两个人的姿势组合很扎眼,裴瑾年端正地坐在红木方桌前,面容清冷。 项思琪则整个上身都匍匐在桌面上,栗色的长发随意地铺散着,肩膀还在不断地起伏着。 远远看上去,他们两人的画面就像一幅某个世纪贵族们狂欢之后又陷入沉默的油画。 见到我们来了,裴瑾年首先起身,还没等说话,项思琪就从座位上抬起头来,看到我之后表情由惊异转为不满。 “瑾年,你什么意思?不是说让谷子来接我们吗,为什么她也来了?” 她口中的这个“她”显然是我,而她因醉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因见到我而放射出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看向裴瑾年,他对项思琪的提问淡定回复:“我和夏沐本来约好去看海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为了在今天结束之前兑现诺言,所以我让谷子把她接来。” 大半夜的,去看海?他这是在搞什么? 我看着他从项思琪身边走开,直接来到我的面前,薄唇微微抿着,眼波如水般轻漾。 此刻,如果他是童话里的王子,那我也要把自己装扮成公主,才算与之般配吧。 虽然没有水晶鞋,但是我有他这样迷人的笑,就够了。 “老公,你的工作谈完了吧,我们现在可以去看海吗?”我微笑着把手递给他。 “好啊,跟我来一下。”裴瑾年目含深情。 他就这样紧握着我的手,来到项思琪跟前,“项总,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项思琪的眼泪含在眼圈,双目紧紧盯着我们,从头到脚地打量我,最后目光定在我们握在一起的手上。 我想她心里一定是很受伤的吧,裴瑾年是她心中爱恋而得不到的男人,而他却在她的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与我秀恩爱。 在我来之前,我想这里一定发生了点什么,看项思琪的状态,应该是和裴瑾年挑明了。 我突然明白了裴瑾年让我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想用事实来让项思琪死心。 只是,我不知道,这一次,他是真心,还是纯粹拿我当作挡箭牌。 但无论是哪种,效果好像还不错,项思琪即便喝了酒,也还是控制住了当场将我撕碎的冲动,拳头攥得紧紧的,估计牙都快咬碎了吧。 裴瑾年走到一直默默旁观的谷宇凡面前,拍拍他的肩,“送项总回去。” 当我们牵着手走出门时,我的后背仿佛有一道利剑刺过来,是项思琪含泪也含血的目光。 出了会所,就见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正门处,见到我们后,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人。 会所门前的灯很亮,我一眼就看出,这是那晚在王老板手下将我救出的桂元。 桂元好有钱,居然能开得起这么豪华的车! 我眨巴着眼睛仔细辨别,看自己是不是把车的标识认错了,后排的车门已经被打开,正等着我们。 我正想着,要不要与桂元打个招呼,毕竟人家救过自己,连句谢谢都还没有说过。 裴瑾年二话不说,带着我上了车,桂元将车门关上。 我觉得他好不懂礼貌,都没和桂元说过一句话,但这是他的朋友,我也不好说什么。 桂元坐回驾驶位置后,裴瑾年淡淡一句,“南港码头。” 我诧异地问:“去那里干嘛?” “看海。”裴瑾年牵住了我的手。 “小年糕,现在都几点了,你还真的去看海?”我扳起他的手腕,把那块高仿的百达翡丽举到他面前。 听到我对裴瑾年的称呼,前面开车的桂元突然笑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到了。 裴瑾年故作严肃,“跟你说什么次了,不许这么叫我。”还不忘在我手心上掐了一把。 我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知道了,老公。” 他满意地瞥了我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意思是“孺子可教”,但又立即板起脸对前面的桂元说:“你的记性也不怎么样,还笑话别人?” 桂元连忙点头,“我错了,裴先生,下次一定改。” “对了,你把烂摊子扔给谷子不太好吧?”我想我们走后,项思琪的状态一定不会让人感觉愉快。 “都是哥们,而且这任务适合他。”裴瑾年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谷宇凡是专门为人排忧解难的居委会大妈。 夜色笼罩的南港一片静谧,海面上星星点点的灯火照耀着晚归的客船。 月牙湾海边的沙滩细腻柔软,退潮的海水逐渐搁浅出湿润的白沙。 我指着面前的一片沙滩,“那天你就把我摔在这里了,不对,是那里。” “我那是救你。”裴瑾年及时纠正道。 我上前捉住他的手,放在他的左胸处,“诚实点,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生如夏花,而且后来一直跟着我?” “你相信缘分这回事吗?”他的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声音如海浪般均匀清扬,“生如夏花我只去过两次,约了同一个人,为了同一件事,但两次都遇见了你。” “你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我问。 “我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他刚刚那一瞬间的深情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鸭子嘴硬。 “切!”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那你前几天还像那么回事似的说喜欢人家,要不是第一眼就喜欢,难不成还是扫二维码扫出来的?” “嗯……怎么说呢,就算日久生情吧!”裴瑾年故意选了个相对中性的词。 我撅着嘴,叹息一声,“说得像真的一样,大半夜把人家折腾出来当挡箭牌,都没听到一声谢谢。” 他一下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其实我并不需要什么挡箭牌,我去的地方,没有你不能去的,我不想对你有任何的隐瞒,也想让你放心。” 我猝然抬眸,他的双目灿若星河。 “那件事,我想好了。”我低下头,抿着嘴唇。 “什么事啊?居然还这么破天荒的害羞。”他玩味地看着我,期待我说出个新大陆来。 “你单方面喜欢我,我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然……我也喜欢你吧!” 我话音未尽,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身后是奔腾的海浪,耳边是缱绻的夜风。 第74章 爱情与亲情的抉择 阳光灿烂的午后,四季溪谷售楼处附近的明叶湖波光粼粼。 我和洛依依走在通往湖心亭的小木桥上,一前一后追打着,把小木桥踏得直晃悠。 “夏沐,看来你最近和裴瑾年越来越甜蜜了?” 我用路边拾来的花草扫过洛依依的脸颊,“你最近有点不乖,是不是跟欧阳学坏了?哈哈……” “你胡说什么?”洛依依面色一红,上来打我,我连忙转身向前跑。 到了湖心亭,微凉的风吹过来,我率先坐在了亭子里的木椅上,将双腿伸展开,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依依,最近工作怎么样?转正的事有没有眉目?” 洛依依坐在了我对面,“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直属经理对我工作很满意,合伙人嘛,诶,对了,最近李均益特别反常。” “反常,他对你怎么了?”我腾地一下坐起来。 洛依依示意我坐下,“他最近几天显得有点颓废,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不像前段时间整天趾高气扬,感觉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 难道是收到裴瑾年送给他的那些关于方晴的资料起了作用?应该是这个原因了,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欺骗和侮辱? 见我不说话,洛依依继续说:“他和方晴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有一次方晴来事务所楼下找他,好像是生病了,脸色很差,走路还扶着墙,但李均益却黑着脸,对她不理不睬,自己开车走掉,将她丢在了路边。” 这让我更加确认,李均益已经在裴瑾年的提醒下,知道了方晴和管江的事,我想他应该很生气吧。 “那你尽量离他远点,他脾气不好,别殃及到你。”我提醒道。 洛依依轻轻一笑,“放心吧,我安全得很,这几天李均益去外地出差了,本来是应该梁会计师去的,不知怎么,后来他居然亲自去了,可能是他想借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吧。” “你的意思是梁宽最近没出差?”我突然记起于小珂好像说她老公出差了。 “自从我来这里上班,他都没有出差过,因为无论谁出差,必须到我这里申请差旅费,预订机票什么的,所以我不可能不知道。”洛依依说得很肯定,同时又有点纳闷,“怎么了?他没出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我只是随问问。”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大概是记错了。 这时,洛依依的手机响过,她嘴角不禁微微上翘,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轻点着。 “不用问,看表情就知道是谁了。”我歪着脑袋,假意要窥探她的聊天内容。 洛依依将手机往旁边一撤,“讨厌。” “不让我看?那一定是在聊少儿不宜了。”我故意打趣道。 “才没有,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了,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洛依依狡辩着。 “好好好,你们还是朋友,这么如胶似漆的,鬼才相信!”我踢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子,接在手里。 洛依依叹了口气,将胳膊支在身边的木制围栏上,“我妈妈不同意我和他交往。” “为什么?他上次陪你回家,阿姨不是对他印象挺好的吗?” 我有些惊讶,按说欧阳一飞这方面的本事,也不会比裴瑾年逊色多少,哄洛妈妈高兴应该不成问题的。 “嗯,她当面没说什么,但后来电话里表明了态度,她说有钱人家的公子靠不住,让我跟欧阳一飞保持距离。”洛依依细眉微蹙,可见她内心的烦乱。 “就因为欧阳家里有钱?”我有点意外。 “对啊,她倒是没说欧阳本人有什么不好。”洛依依瘪着嘴说。 “有钱又不是什么坏事,一般父母都希望女儿找个经济条件好一点的,比如我妈。不过洛阿姨为什么特别在意这一点?难道她希望你找个家里揭不开锅的男朋友吗?” “是啊,我也这么说,但她说有钱人家里是非多,并坚持她的意见。” 洛依依向来都是乖乖女,很少与洛妈妈意见相左,洛妈妈平时也十分通情达理,但在这个问题上,不知为什么态度这样坚决。 不过,感情上的事,最是无法控制,即使对洛依依来说,也不例外。 “欧阳知道阿姨的意见吗?”我之前一直将担心放在欧阳是否能够专情上,没想到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居然是洛妈妈。 “还不知道,毕竟我和他之间还不到那个程度。”洛依依摇头。 我将一直拿在手里的草叶卷成环形,“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好先答应我妈喽!”洛依依接过草环,给我戴在头上。 “啊?你还真的不再理欧阳了?”我心中升起满满的遗憾来。 洛依依“噗嗤”一笑,“当然不是真的了,先把我妈稳住再说。” 我拿下头上的草环打她的头,“好啊,你敢明修战道,暗度陈仓,没想到你洛依依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洛依依咯咯地笑着,连忙躲开,我手上的草环不小心掉进了湖水里,顺着流水飘远。 在爱情面前,没有人会甘愿放弃。 离开明叶湖时,洛依依直接与欧阳一飞约会去了。 等出租车时,她还显得有些忧虑,“心里真的很矛盾,有时已经决定不再和他见面了,可是他一出现,我就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我拍拍她的肩,鼓励她,“其实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洛阿姨,她那么疼你,早晚都会同意的,因为她舍不得你难过啊。” 洛依依看了看我,苦笑一下,“但愿吧,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和欧阳本身出现点问题就好了,我也就不必这样纠结。” “诶,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明白她是愁苦到一定程度才会有这样怪异的想法。 爱情与亲情之间,从来都是无法抉择。 苦了她了。 看着洛依依渐远的背影,我内心发出感慨,深深同情她的两难。 可是,我没有料到的是,不久的以后,我和裴瑾年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我们刚刚润了色的感情,即将面临一场不小的考验。 第75章 给我老婆送花? 早上,同事们才刚刚来到售楼处的接待大厅,就有一个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快递小哥迎头走了进来。 我不禁在几个未婚的美眉之间扫了扫,心里猜测着,这又是谁陷入热恋了呢? “请问哪位是夏沐小姐?” 快递小哥一张嘴,我几乎意外地呆掉,居然是给我的? “好漂亮啊,上面还滚着露珠呢!” “今天是你的生日,还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吗?” “夏沐,这是谁送的呀?好浪漫啊!羡慕嫉妒恨。” 在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调侃中,我在接收单上签了字,直到快递小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快看看,有没有什么甜蜜的留言。”于小珂兴奋地在包装纸里寻找着卡片。 不过,却一无所获。 这个裴瑾年,几分钟前才刚刚与我吻别,现在又送这么一大束花来,果然是告白之后就不同了。 想到那天午夜,我在月牙湾海滩说也喜欢他,虽被他评价为不够情真意切,但总算是一个回应的态度,从此我们的关系由稀里糊涂的男女关系正式转变为表里如一的男女关系。 只是整个流程是反着来的,人家是先告白,再恋爱,然后结婚,而我和裴瑾年却将这顺序完全颠倒了过来。 “你老公挺有情调的嘛!”于小珂将玫瑰花一一插进花瓶,表情坏坏的,“让我猜猜,你们昨晚一定……” 我老脸一红,“你这个色女,我才不跟你一样,每天晚上都玩暴力游戏。” “唉,梁宽出差今晚才回来,我跟谁玩暴力,难不成去出轨?”于小珂一边感叹一边向花瓶里加水。 什么情况?昨天下午洛依依明明说出差的是李均益,梁宽一直在负责云海本地的客户,我记得一清二楚。 难道梁宽有什么秘密,隐瞒着于小珂? 不过,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说这么大一个谎,明明就在本地,而且还天天到事务所上班,偏要说去外地出差? 胆子够大的,大家都在一个城市,他就不担心被于小珂发现吗?以我的了解,于小珂在洞察人心方面还是相当敏锐的。 话又说回来,究竟是什么事让梁宽会这么做呢?包养女人? 我刚刚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又马上给否决掉了,他们结婚也不过一年多而已,并且情深意切,最近还在努力造人,梁宽不可能出轨的。 大概是有别的事情吧,或许是他家人有了什么事,不方便让于小珂知道也说不定。 “喂,你都瞪我半天了,到底在琢磨什么?”于小珂的手指在我面前划了几下,我才回过魂来。 “没事,我在想那束花大概需要花多少钱。”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毕竟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不能给朋友的生活制造矛盾。 “唉,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裴瑾年要是知道你想这个,一定会送你一个大写的嫌弃。”于小珂将一份文件扔给我。 “这是什么?”我最懒得看公司的各种通知、会议纪要了,读着那些官方文字,我的头就大。 于小珂:“张丽不是去嫁到外地了吗?销售主管有了一个空缺,你不试试?” “我?不行不行,愣头愣脑的,根本做不了主管。”我连忙摇头,把文件还给她,“我看你还差不多。” “我这不是想要宝宝吗?说不定哪天就怀上了,万一需要休息或者检查什么的,又不好刚晋升就请假,还是算了。” 于小珂现在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造人上面了,但愿梁宽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于小珂又将文件拍到了我的面前,“夏沐,你忘了以前是怎么说的了?马铃薯那么欺负你,你就轻易放过她了?我要是你,就抓住这次机会晋升主管,向她示威。” “示什么威?升了主管还不一样是她的下属,照样听她的。” “傻呀你?销售主管和销售经理只差那么一个级别,一不小心就可以替代她,这是你向她宣战的最好机会,再说你也不能一直做个普通的销售员啊,管她行不行,别浪费了这次机会,不然还要等下一次。” 于小珂的悉心教导不是没有道理,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我都应该去试试,至少不后悔。 于是我仔细阅读了竞聘的要求,在邮件上点击了报名参选,发送人力资源部门。 其实给竞聘者留的时间并不长,从发出通知到竞聘述职,一共才两天时间。 当然,业绩和工作表现才是最主要的,否则说得天花乱坠,估计也是希望渺茫,但在业绩相当的情况下,述职表现优秀的,自然是更占优势。 晚上回到家后,我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头钻进书房开始准备述职报告的ppt,五十多页的草稿终于有了眉目,我抻了个懒腰,发现时间已悄悄爬过九点。 裴瑾年说今天要晚些回来,但这也有点太晚了吧?难不成又被项思琪“加班”了? 不过,加班又能怎样?那天裴瑾年都那么明确地拒绝她了,估计就算她脸皮再厚,也不好直接将他扑倒吧。 于是我又埋头改起述职报告来,力争今晚定稿,明天再演练一番,既然参加了,就不能做得太潦草,有辱我的光辉形象。 噗,想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还光辉形象呢,大概在同事眼里我就是一个爱捅马蜂窝的惹祸精吧。 “小木头,傻笑什么呢?”裴瑾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小年糕,你想吓死我吗?”我捂着心脏,撅着嘴嗔怪。 他俯身用双臂环住我,贴在我耳边说:“来,让我摸摸看,吓坏了没有。” 我用肘轻击他,“你个流氓!” 他抿嘴欣赏着我窘迫的表情,很是受用,然后更紧地箍住我,唇在寻找我的,“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了,今天两个人工作都很忙,连微信都没有聊过。 “谢谢你的花!”我轻咬着他弧度优美的薄唇,靡靡地说。 “什么花?”他意外地问。 我对着他的肩膀捶了两下,“还装,那么一大束玫瑰花啊!” “你……收到了玫瑰花?”他停下了动作,表情严肃起来。 “真的不是你吗?” “给我老婆送花?谁这么大的胆子!” 第76章 演讲稿丢失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又收到了同样的一束玫瑰,还是那个快递小哥。 我叫住他,“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花是谁送的?” 他摆摆手,“对不起,夏小姐,我只负责送花,没见到客户本人。” 我疑惑不已,既然不是裴瑾年,那会是谁呢?而且连续送了两天,难道有人暗恋我? 我摇了摇头,顿感世界真奇妙。 中午时,我将整理过后的述职报告发到了马灵淑的邮箱里,至此竞聘前期流程走完,只等明天的述职演讲见分晓了。 第三天早上,又是一束红玫瑰送到售楼处,同事们都惊讶不已。 于小珂也开始不解地问:“夏沐,你家裴瑾年到底在玩什么?” “嘘!”我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小点声,“不是他送的。” “啊?”于小珂表情很夸张,“你在搞婚外情?” 我急得一跺脚,“怎么可能?” 她像搞情报工作一样,凑过来低声问:“那这花是谁送的?” “我也觉得诡异,除了裴瑾年以外,最近好像没勾引什么人啊!”我突然感觉后背直冒阴风。 “是不是什么故意搞恶作剧?”于小珂开始大开脑洞。 “不可能吧?谁能每天花好几百块,搞这种恶作剧?要是我,会寄个死状很惨的老鼠什么的还差不多。”我一下否定了她的推理。 于小珂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向后退了两步,“你好可怕,幸亏我没得罪你。” “算了算了,管他是谁,爱送就送吧。”我一挥手,结束了这越说越离谱的话题,不过那束红艳艳的玫瑰却始终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 述职大会马上要开始了,我拿了一支u盘,准备将述职报告从电脑上拷贝出来,演讲时,在会场的投影仪上播放。 可是,我的电脑却突然坏掉了,记得上午时还好好的,我还输入了客户资料。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时间不多了,我马上叫来懂电脑的男同事,让他们帮忙修理一下。 男同事试了几下,“硬启动也试了,暂时无法正常开机,只有重装系统一个办法。” “重装系统?那需要多久?”我急切地问。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 “那么久?”我失望极了,不过总好过我重新做一遍报告,我可以跟评审们申请最后一个演讲的。 述职大会已经开始,于小珂让我平静一下心绪,先到会场去报个道,不然大家会以为我弃权了,她在这里和那个男同事替我修理电脑,尽量在我述职之前,把文件取出来,给我送到现场。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会场时,参加竞聘的同事,还有评审都已经就坐。 马灵淑和人力资源部的人员作为评审,罗明月和甲方一位策划经理也被邀请到现场,作为评审顾问。 马灵淑看我进来,脸色有些不悦,“快坐下吧,所有人都在等你了。” 我连忙点点头,坐在了竞聘的位置上。 参加竞聘的一共有四个人,恰好我被排在了第四位,前面的人演讲时,我不时地向门口张望。 终于,于小珂的身影如救星一般飘了过来,我冲人力资源部的人示意了一下,跑出门去。 但于小珂却皱着眉头告诉我,“夏沐,电脑是修好了,可是里面没有你的文件,其他的文档都完好无损,只有那份述职报告不见了。” 我顿时慌了,一时想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于小珂立即安慰我说:“别急,你再想想,哪里还有备份?” “对了,我曾经发给马铃薯一份,她邮箱里应该有备份。”我突然眼睛一亮,转身回了会场。 这时,其他三个人都演讲完毕,只差我一个人了。 为了避免马灵淑背后搞小动作,我故意当着全体人员的面,公开说道:“各位评审,对不起,我的电脑在会前突然坏掉了,述职报告无法取出。” 然后我又转向马灵淑,“马经理,之前我发过您一份,可否请您打开邮箱,将述职报告拷贝一份给我?” 马灵淑立即笑容可掬,“当然没问题。” 她说着,拿起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她的邮箱。 可是,我在她的邮箱里翻了好几遍,却怎么也没找到我发送的邮件。 “怎么没有?明明我昨天发过的。”我的手心有些冒汗了。 马灵淑在一旁默不作声,涂过睫毛膏的黑色小扇一眨一眨的,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的窘态。 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她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提前删除了我发送的邮件,然后让我当众出糗,这么说电脑突然坏掉,也是她搞的鬼。 我松开鼠标,离开了她旁边的位置。 这时,人力资源部的王主管问我:“夏沐,你找不到述职报告,现在是弃权还是有别的想法?” 其实我完全可以在电脑上从外网登录到我自己的邮箱,里面的“已发送邮件”一栏中,一定还存有昨天我发给马灵淑的邮件记录,那里也可以找到我的述职报告。 但我当时是被气疯了,所以没想到这个办法。 马灵淑做为一个上级,连这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让我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评价她的过分。 不过,这个时候,如果我当众揭穿她,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她一定会说我根本没发给她,她毁坏我电脑的事,也没有证据,贸然指责她,反而会令自己陷入被动。 她这是存心不想让我晋升,可是我偏偏不信这个邪。 本来我对晋升的事并不是特别感冒,因为考虑到自己工作年限尚短,还需要历练。 现在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了,就冲她这个态度,我也一定要争一争。 “王主管,因为意外,我的述职报告的确找不到了,但我并不弃权,我可以脱稿演讲。”我走到台上,回复道。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脱稿演讲?涉及到的数据怎么办,胡乱说吗? 马灵淑显然也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她一定以为我会自动放弃。 我担心她从中作梗,故意向罗明白征求意见,“罗总,我可以试试吗?” 第77章 成功晋升 罗明月倒是波澜不惊地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见罗明月发话了,其他人也不便再说什么,本来脱稿与否就是演讲者个人的喜好,只不过有ppt做演示,可以使演讲效果更好更直观一些。 如果演讲者本人自愿选择全程口述,不用文本展示,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但这样无疑会使演讲过程逊色很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台下的人,微微一笑,心里告诉自己:加油,夏沐,你一定行的! 幸亏昨晚对着裴瑾年进行了演练,他还给我提了一些建议,告诉我什么环节应该改进一下,我觉得他说得蛮有道理的,照着改了。 因为我心里紧张,害怕自己表现不好丢脸,所以吵着他不厌其烦地演练了好几次,从书房到卧室。 而他却急着跟我亲热,听到不耐烦,最后干脆用吻将我的嘴封住,不然,我可能会演练一整夜。 在两次之间休息的空隙,我还强行要求裴瑾年陪我演练了一次,后来他不得不用行动制止了我,并且说如果这次我不晋升,天理难容。 在满腔愤怒的驱使下,同时借助对昨晚裴瑾年温柔而霸道的重温中,我内心原来的那点紧张全部退却,有的只是我对这次演讲不争馒头争口气的气势。 涉及到数据和对比图表时,我拿笔在身后的白板上一一列出,给在场的人一个直观的印象,虽然没有ppt上展示的那般完美,但所表达的意思全部都再清楚不过了。 当我的演讲结束时,会场里响过一片掌声,是罗明月带的头。 我想大家看到我丢了演讲稿,心里大都认为我已经大势已去,至少演讲中的表达不会那么全面,比如各种数据,一般人都不会记得那么清晰,而我却惊人地百分之百正确,不得不让人折服。 这都要归功于裴瑾年的陪练,不管这次结果如何,我都没有丢脸,回家以后我要犒劳他一下。 掌声中,我特意瞥了一眼马灵淑,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她本想看我笑话的,就在我上台前,她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没想到我却在没有演讲稿的情况下发挥得那么淋漓尽致。 现在看来,她的恶意破坏反而激发了我的放手一搏,成全了我的脱颖而出,反败为胜。 为了公平起见,本流程为现场打分,根据平时的业绩、工作表现和现场述职按权重算出综合分数,得分最高者晋升主管。 平时的分数已经事先算好,按年度工作考核表上核算而来,关键是看现场表现的得分了。 由于罗明月在场,马灵淑再讨厌我,也不敢当着甲方领导的面公然作弊,于是她也不得不打出了合理范围内的最低分。 可是其他评委却是公平公正的,给我的分数在四位竞聘者中都是最高的,所以平均之后,我的现场分数仍然是最高的。 再加上我的平时考核分数也是不低的,毕竟业绩好是硬道理,就算工作表现的部分马灵淑可以人为地将分数拉低,但也不至于太不像话,况且权重要最高的还是现场得分。 所以,我以总分最高的成绩,战败了其他三位同事,成功晋升销售主管。 其实,对于晋升这件事,原本我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只是想演讲时不要太丢脸就好,因为其他三位同事的工作年限都比我长,无论他们谁晋升我都心服口服。 怎奈马灵淑欺人太甚,让我不得不反击。 在人力资源部的王主管宣布这一结果后,要求我说几句话。 我当然明白,这个时候,除了表决心和感谢的话,别的都不合时宜。 感谢甲方关怀,感谢上级栽培的话是必不可少的,当我提到马灵淑时,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并且,我又心血来潮地向马灵淑微微鞠了一躬,余光中,她的脸也已黑成一块炭。 临了,罗明月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夏沐,非常不错,我等着看你作为主管的工作表现了。” 我连忙笑着点头,“多谢罗总关照,我一定会努力的。” 罗明月对我的另眼相看是有目共睹的,马灵淑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不过,自从那次在项氏集团的晚宴上大闹之后,我再看见罗明月时,一直觉得不好意思,并且担心她对我有成见。 当时罗明月也是在场的,她也一定知道了我和裴瑾年的关系,同时也看到了我泼辣的一面。 但经多次观察,她对我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我才稍稍放下心来。 于小珂得知了我晋升的消息,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夏沐,你真棒!我说什么来着?说你行你还不信!” “信信信,就你厉害,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行了吧?”我掩不住脸上的笑,更藏不住心里的喜悦。 “要不是我老公回来了,一定让你请我吃大餐!”于小珂一提起梁宽,幸福得不行的样子。 “大餐先欠着,以后必须补上,今天恩准你快点回家,跟老公往死里腻歪。”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连喝几口,演讲加气愤,口干舌燥。 “唉,别提了,他这几天刚回来,以为是小别胜新婚呢,结果一点都不给力。”于小珂有些失望。 我不禁又想起了梁宽说谎的事,作为好朋友,真想把真相告诉她,但又担心给她带来伤害,想想还是算了,或许不是我想的那样糟糕。 “你不是说给他调理一下吗,实施了没有?”我想起她前段时间上网查资料给梁宽确定膳食方案的事。 “实施了,不过需要一个过程啊,慢慢来吧,可能是他最近太累了,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 于小珂是个既聪明又会生活的女人,她和梁宽那么相爱,他们之间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于小珂有些无奈又充满希望的脸,忽然觉得婚姻是个好复杂的东西,它不仅仅包括爱情,却必须不能缺少爱情。 然而,爱情却是个时而可以真实触摸,又时而虚无飘渺的东西。 前一秒感觉它就在自己的心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而后一秒又像是根本不存在。 第78章 你爱我? 肚子里装不下秘密的我第一时间将晋升的消息微信语音给了裴瑾年,那个备注为小年糕的人秒回:我已经知道了。 我立即惊到:不会吧?你消息这么灵通? 小年糕回复道:上床都忘不掉的事,哪有不成的道理? 我:大白天还想着那件事,小心把脑子里的东西都画在图纸上,你就等着被封杀吧。 小年糕:我老婆的身体岂能随便画在纸上?务必由我亲自临摹才行。 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小年糕:要脸只能当和尚。 我:真应该送你去当和尚,把你被污染的思想清洗一下。 小年糕:本人思想纯净,自小厌倦红尘,做和尚也曾经是我的理想。 我:那为什么不去? 小年糕:戒不了色。 如果换一个男人跟我说这种有点小暧昧的笑话,我一定很反感,包括从前与李均益相处时,他也很少提及这方面的话题。 所以,李均益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一个完美的学霸男友。 而裴瑾年却截然不同,他与我的相处之道,似乎除了损我,就是戏弄我,无论哪一样,他都可以牢牢牵动我的心。 其实我自认为笑点挺高的,一般的笑话都提不起我的兴趣,为此我还曾经被同学嘲笑过不懂幽默。 可是,自从遇到裴瑾年之后,我发现自己经常被他逗得合不拢嘴,即便是对着手机,我也时常会笑出声来。 我不知道是他说的话太搞笑,还是喜欢一个人才对他所有的一切都感兴趣,反正我突然间变得很懂幽默了,而且只懂他的幽默。 红色奥迪准时停在售楼处门前,接我下班,颀长的身材慵懒地倚在车门上,指间的香烟还不经意地缭绕着云雾,引得路过此处的女人不禁纷纷回头注目。 “裴大设计师在这里招蜂引蝶呢?”我跑下台阶,来到他跟前。 “是啊,我老婆今天有喜事,说不定一高兴就恩准我捉几只蝴蝶消遣一番……” 我一拳打过去,“你敢!” 他准确无误地将我的手擒住,长指间的烟蒂落下几点烟灰,零星地分布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精美绝伦的脸在霞光的映射下格外动感,简直就是一个魅惑众生的妖孽,要命的是,说出的话还那么让人想入非非。 “这么没轻没重,万一击中要害怎么办,你就不担心自己这辈子的性福?”最后两个字还被他故意拖长。 “是你惹我的。”我的手被他控制住,咬牙切齿地说。 “你是我老婆,我不惹你惹谁?”裴瑾年说着将我塞进车里,自己从另一侧上了车。 “喂,你还没有恭喜人家呢,你都不知道今天我表现有多勇猛……”我还处于反转马铃薯的兴奋之中,迫不及待地给讲起了述职报告丢失脱稿演讲的事。 裴瑾年始终眼含笑意,也不说话。 “下车。”良久,车停了。 “诶,这是哪里?”我一看窗外,不是芒果公寓。 “犒劳我勇猛的老婆。”说话间裴瑾年已经把车门打开,将我从车里半抱着托了出来。 我一抬头,“一枝独秀”就在眼前,也就是上次他想来却被我拒绝的那家昂贵的私访菜馆。 “你这个冤大头,还非来这里不可了,不会是这家的老板娘看上你了吧?”我嘴里哇哇直叫。 “这事你都知道?沐沐料事如神。”裴瑾年不由分说将我向前带。 “神你个大头鬼!这里好贵的,你想破产吗?”我在力气上战胜不了他,只好嚷出了实话。 他听了果然停住手,将我咚在旁边的墙壁上,眸色黝黑地看着我。 我想他可能是生气了,通常男人在被人看扁后,即使你没有恶意,他也会多心。 男人都是爱面子的,但我既然和他互相喜欢,又领了证,如果正常发展下去,就会像其他千千万万的夫妻那样过日子的,我可不希望纵容他成为一个败家子,不然我们非得喝西北风去。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我也准备和他谈谈了,他那个大手大脚花钱的架势,真是把我吓坏了。 记得有一天他说袜子坏了,让我去商场陪他去买,当时没注意,回到家后我随意拆开包装,发现上面的价签居然是998元。 我担心自己弄错了,还仔细查看了中间有没有小数点,三个数字之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我的妈呀!一双袜子而已,竟花了上千块! 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是为了给我庆祝喜事,我执意拒绝会扫了他的兴。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他的双目还在深深地望着我,辨不出悲喜。 “小年糕,你生气了?”担心他会突然掐死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所以怯生生地开口确认他发怒的时间。 “你爱我?”半晌,他的两片薄唇之间吐出了三个字。 “啊?”我被他的问题震住了,这是哪跟哪啊? 我严肃地跟他谈勤俭节约,他却问我爱不爱他,这是傻了,还是被我气疯了? “你发烧了吧?”我伸手去试探他的额头。 “别闹,回答我!”他抓住我的手,脸色郑重得像在进行国际谈判。 “回答什么?”我彻底被他搞晕,摸不准他这是切的哪根脉。 他的脸压向我,天哪!不是吧?这可是公共场合,不适合打kiss的! 可是,在他距我还有半厘米那么远时,突然停住,幽幽地说:“通常一个女人开始为一个男人的钱包担心时,那就说明她爱上这个男人了。” 我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慌忙否认,“谁爱上你了?自作多情。” “是吗?那怎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他伸手托起我的下巴。 我当然要挣扎,不想让他看到我此刻已经酡红的脸颊。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呦,瑾年,人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寻声看去,人如其音,一个三十岁左右、风姿绰约的女人身形袅袅地站在不远处,凤眼含情脉脉,两只银色的耳环在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第79章 我只吃过你 裴瑾年闻声放开我,回头对这女人笑道,“媚姐。” 媚姐的目光在裴瑾年身上飘了飘,又转移到我的方向,继而回到裴瑾年的脸上,“瑾年,这位小姐是……” 裴瑾年揽住我的肩,为我们介绍:“我妻子夏沐,媚姐,这家饭店的老板娘。” 媚姐的眉毛似乎是稍稍皱了一下,继而又随着眼波荡开,夹杂着来不及掩饰的惊讶,“瑾年,你结婚了?” 那眼波,柔媚里带着感伤,尽管不太容易捕捉,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一股因第六感而生出的怒火让我不卑不亢地伸出了手,“媚姐,您好!” 玉葱般水嫩又柔软的指尖轻轻握了一下我,“吴媚儿,很高兴认识你。” 敌意不言而喻。 没想到刚才我一语成谶了,这家饭店的老板娘果然对裴瑾年有意思。 吴媚儿的翘臀在前面晃来晃去,合体的青绿色绣花旗袍包裹着丰满圆润的身体,人如其名,每走一步都媚到了骨头里。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裴瑾年挖苦我手感太差,那么在他的眼里,吴媚儿就应该属于手感上好的女人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醋意更盛了一些,用手指在裴瑾年的手心上用力掐了一下,他察觉到之后并没有表示惊讶,而是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让我再也没有施展的空间。 来到了玲珑雅致的包间,裴瑾年为我拉了椅子,我理所当然地稳稳坐下。 吴媚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细眉一挑,“瑾年,今天想吃点什么?” 她这也是向我示威,故意叫得这么亲热,明明是想告诉我,她和裴瑾年是很熟的关系。 我心里冷哼:再熟还能熟过夫妻吗?不死心的女人,明知人家结婚了,还暗送秋波。 “还是老规矩。”裴瑾年淡然一笑。 这个回答显然正中吴媚儿下怀,他们的默契说明了一件事:裴瑾年是这里的常客。 香风一过,吴媚儿转身出去了,裴瑾年拿起桌上精致的紫砂壶为我斟茶,“这个茶味道很好的,你尝尝。” 我生气地把身子转向一侧,“恐怕比茶味道更好的是你的媚姐吧?” 裴瑾年一声轻笑,伸手将我的脸扳过来,“小木头吃醋了?” 我一把将他的手打掉,连珠炮似的向他嚷道:“吃个屁!要不是你到处留情,我用得着尴尬地面对你一个又一个花枝招展的情人吗? 先是项思琪,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吴媚儿,怪不得你口口声声说这里的菜好吃,敢情是想吃这里的人了吧? 对了,看样子你也没少来这里吃,怎么样,这份珠圆玉润的手感和你的流氓口味正好臭味相投……嗯……” 或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裴瑾年终于忍无可忍,以吻封缄。 他很用力,我几近昏厥,像是很气愤的样子,我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已经麻木了。 许久,他放开了我,沉声说:“我只吃过你。” 他这是什么意思?记得我之前问过他,经历过多少女人,他只说我是最后一个,却没说前面一共有多少。 其实我也不想追问得那么清楚,如果那个数字太大的话,我心里反而不好受,还不如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以后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够了。 “看那吴媚儿的眼神,恨不得立即上了你。”我用手指试探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是否恢复知觉。 可是在裴瑾年眼里,大概是另外一层意思。 他低哑着声音说:“你再这样勾引我,说不定立即被上的是你。” “你……”我好无辜。 这时,两声轻轻的扣门声过后,吴媚儿手里端着做好的菜品步履婀娜地走了进来,裴瑾年只好收了收目光。 在他开口之前,我抢先道:“有劳媚姐了,不过让您这个老板娘亲自跑来跑去,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甚至有些难过得吃不下,下次让别的服务生上菜就好。” 看着她在裴瑾年面前故意搔首弄姿的媚态,我就心烦。 我的话也足够直接,吴媚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直看裴瑾年。 裴瑾年冲她礼貌笑过,“我家沐沐是担心累着媚姐,那您去忙别的好了。” 既然裴瑾年都这样说了,她知道也不好再留,说了声“你们慢用”,而后退出了房间,后面的菜果然都是服务生给上的。 还别说,这菜品的确太好吃了,心中的醋意也不觉被美味压了下去,吃货的本色暴露无遗。 一旁的裴瑾年吃得慢条斯理,优雅如常,并不时地瞥我几眼,忍俊不禁。 “你干嘛偷看我,还偷笑?”我吃到七八分饱时,抬头发现了他的异常表情。 “看自己的老婆正大光明,用得着偷吗?”他递给我一碗白玉珍珠汤,浅笑着说道。 我一撇嘴,塞进嘴里一颗虾丸,“人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谁知道你整天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裴瑾年用手指点了下我的眉心,“我倒想知道你这小脑袋里都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白了他一眼,“少动手动脚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吴媚儿之间的事,我又不是傻子。” “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我何必带你来?”他轻笑,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其实媚姐是有男人的。” “我才不信。”我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味道真鲜美。 “她的男人是别人的老公,她跟着那人时间也不短了,这店也是那人出资帮她开的。” 我抬头眨了眨眼,“原来是个小三,好歹也算有主了,还对你放什么电?” 裴瑾年又点燃一支烟,慢慢地说:“她对别人也是这样子,不止对我一个。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在方式,至于是非对错很难评判,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好。” 忽然觉得他变成了一个置身于世外桃源的智者,像是看透了红尘里的一切,任凭柳绿桃红,也不为所动。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我问。 “做喜欢的事,守最爱的人。”他的墨色双眸变得异常幽深,深不见底。 如果我此时开口问他,我是不是他最爱的人,我想他的回答可能不会令我失望。 但人生那么长,我忽然没了问他的勇气。 我怕他做不到。 第80章 我要重新追求你 周二这天我串休在家。 裴瑾年上班走了之后,我将要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后,决定出门透透气。 早就听说芒果公寓附近有一家商场这几天开业了,我还没抽出空去,今天一定要去转转。 我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走出公寓,才发现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外面的空气好清新。 路过通往商场的一片小银杏林时,树叶上偶尔还飘下一两滴昨晚未来得及掉落的雨露。 “夏沐!”一个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 我意外地回头,蓝色商务休闲裤,白色t恤的李均益站在那里,样子像是已经等我多时。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走到我的面前,复古眉框眼镜后面,两只眼睛暗淡无神,隐隐布着血丝。 “夏沐,我昨天从外地出差回来,刚刚去了你的售楼处,你的同事告诉我,你今天休息,所以我才到这里等你。” 他说话毫无重点,和他眼神里的焦距一样。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只是没有关系的陌路人,你的行踪不必告诉我。”我扬起下巴,本能地收起了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 是的,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是让我梦里也为他笑着的,可是现在,我面对他时,已经失去了笑的能力。 不想李均益却一下抓住我的双手,急切地说:“夏沐,我不想跟你成为陌路人,我放不下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的嘴角扯出一丝凉凉的笑意,“重新开始?李均益,你以为你是谁啊?当我是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吗?” 我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李均益却抓得很紧,“夏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后悔跟你分手,我根本不爱方晴,是她欺骗了我,我只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放开我!”我厉声喝道,“别恶心我了行不行?你从英国回来的当晚,你们就发生关系了,请不要告诉我,你是被强迫的,否则我会吐的。” 李均益有片刻的惊愕,他应该是没有料到我连这件事也知道,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车震被方晴录了下来,早就播放给了我。 他也顾不上愧疚了,握紧我的手,说死不放开,“那是因为她给我看了你和江辰希的照片,我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心情低落,喝了不少的酒,在送她下楼时……夏沐,那是唯一的一次。 真的,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但为了负责任,我就答应了她。可是我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就连和她在一起时,我都管不住自己的心,我一直想着你。 后来知道她一直和管江有来往,立即跟她分手了,同时我也想明白了,我被她愚弄了,你怎么可能和江辰希在一起呢?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被李均益摇得有些头晕,他像疯了一样,不顾我的感受,忘我地表达着他的想法。 “我快站不住了,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无奈,我对他大喊。 李均益一下将我搂进怀里,“夏沐,有我在,不会让你摔倒的,回到我身边来吧,我一定会永远对你好的,我是混蛋,我要赎罪。” 他的举动让我极其不适应,我像沾到脏东西了一样用力推他,“你想干什么?再不放开我报警了!” 见我怒了,李均益慌忙松开我,“夏沐,我不是要故意侵犯你,你刚才说站不住,我担心你摔倒才抱住你的。” 曾几何时,我觉得他是最聪明的男人,也是与我最合拍的男友,然而现在他的思维简直让我无语。 “还不是你摇的我头晕,好好的怎么会摔倒?”我甩了甩被他扭了半天的手,抱怨道,“还想再次弄伤我吗?一个大男人,跟我比力气,真让人看不起。” 李均益忙过来拿起我的手,“我看看,伤到你了吗?对不起,以后我一定注意。” 我烦躁地躲开,“哪有什么以后,你马上在我眼前消失,就对了。” 李均益不敢再抓我的手,但双手却撑在了我的肩上,“夏沐,你还没有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我皱眉无奈地叹息,“李均益,我已经结婚了,你这是在骚扰别人的老婆,知道吗?” “不,你和裴瑾年是逢场作戏,并不是真的夫妻,那都是做给我看的。”李均益镜片后面坚定的眼神透露着久违的清醒,只是他醒得有些晚了。 在两个月前他刚归国时,我多么希望他能有这份清醒,睿智地识破方晴的诡计,和我一诉相思之苦,简直完美。 “那只是你个人的猜测,我们感情很好。”我说得很淡然,也很轻松。 不过在李均益看来,我只是在狡辩。 “夏沐,骗得了别人,你却骗不了我,和我在一起五年,和他认识不过两个月,哪来的什么感情?别嘴硬了,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他又开始晃我。 “不好!”我奋力抓住身边的银杏树干,力求不被他晃晕,可是树叶上的雨水纷纷落下来,打湿了我的脸,我的身。 “你干嘛?”我恼怒地对他吼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也都湿了,商场是去不成了,再也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他强行拉住我,一把将我带到怀里,“夏沐,你还爱我,我知道的。”低下头直接吻住了我。 与李均益上一次接吻,大概是几年前的事了,他在英国的那段日子里,多少脆弱的瞬间,多少被我妈唠叨得要疯的时刻,我多么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个安抚的吻。 他终于回来了,我等来的却是他和我分手的冷漠。 冰凉的雨水让我清醒,陌生的触感让我莫名地反胃,我用尽全身力气抽出自己的手,照着他的脸狠狠地甩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 李均益惊异地望着我,片刻他开口,“夏沐,你打吧,如果你肯原谅我,打多少下都行。” 我揉了揉发麻的壶口,忿忿地说:“呸!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然后转身跑开。 身后是李均益不屈不挠的声音,“我不会放弃的,我要重新追求你。”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回头怒视着他,“这么说,那些花都是你送的?” “喜欢吗?”他印着指印的脸绽开舒心的笑。 “很烦!”我恶狠狠地丢了一句。 第81章 事故 晚上,我和裴瑾年正在吃饭,他的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着方方正正的三个字,项思琪。 我看到了,不自然地抿了下嘴,继续吃饭。 没办法,谁让我找了个长得如妖孽一般的老公呢?恐怕这辈子都要忍受别的女人无止境的骚扰了。 可是,裴瑾年接起电话后,脸色骤变,接着放下筷子,匆匆走向了房门。 他不是一个遇事容易慌乱的人,可见不是小事。 “怎么了?”我追到门口。 他连换鞋边说:“工地上出事了,高层阳台上的水泥板突然掉落,砸到了一个人,我去看看。” “严重吗?”我拉着他的袖口,看到他脸上少见的阴云,担心不已。 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还不知道,乖乖呆在家里。” “不管是谁的责任,你千万不要着急,我等你。”我想给他一个安慰。 “嗯。”他深切而匆忙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门。 阳台上的水泥板从高空坠落,很有可能是设计图纸的问题,而裴瑾年是云海盛世的总设计师,难逃其责。 我真心地祈祷着那个被砸伤的人不要太严重,为一个无辜的生命,也为裴瑾年。 其实,我刚才真想跟着他一起去了,可是又想着是工作上的事,我去了也不方便,估计他也不会同意。 在家等着真是着急啊,可谓如坐针毡。 我提着手机想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又担心他不方便,可不问我又急得像猴子一样。 还不如自己出事呢,好歹自己在现场,知道是怎么回事。 唉,哪有咒自己出事的? 不提我如热锅上的蚂蚁,裴瑾年那边也的确不乐观。 他匆匆赶到医院后,被告知那个被砸到的工人小孙已被送到手术室,暂无生命危险,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砸到头部的要害,但颈部受到严重损伤,不排除会留下遗症。 裴瑾年安排了项目上的负责人在医院里守着,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告知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全力抢救,然后自己又赶到了工地现场。 项目部里,项思琪和项目经理张子清正在听现场工人讲述当时的情景。 据工人们说,水泥板掉落的楼层当时并没有人在作业,而且相邻的上下楼层也没有人动过。 换句话说,那水泥板是自己掉落的,并不是人为导致的断裂。 这样就排除了现场操作引发事故的可能,而是水泥板本身的问题。 看到裴瑾年进来,项思琪看他的目光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热烈,克制中多了几分无奈,这种状态是从那晚在会所得到明确拒绝之后开始的。 “裴设计师,我记得是一个小时前给你打的电话,怎么才到?”项思琪的语气中带有明显的不悦,听这意思是怪裴瑾年接到电话后没有马上赶过来,有在家陪老婆的嫌疑。 “项总,我刚刚去了医院。”裴瑾年沉声答道。 项思琪听了之后,脸色稍有缓和,“情况怎么样?” 裴瑾年:“还在手术,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项思琪暗暗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伸手去别额前的长发,可是却忘了前几天刚刚剪过刘海。 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想来应该是很紧张。 裴瑾年上前说:“现在最关键是要调查事故原因,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还没等项思琪说话,项目经理张子清却开了口,“这原因还用调查吗?台阳又不是活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下来呢?” 裴瑾年转向那张与原四季溪谷项目总监张子明酷似的脸,问道:“张经理的意思不妨直接说出来,这不是打哑谜的时候。” 没错,张子清是张子明的亲弟弟,也是因为哥哥的关系才进入的项氏集团工作,并担任了这个云海盛世的项目经理,主管施工。 项思琪自然明白张子清的意思,于是一摆手,“好了,无论是设计图纸的原因,还是其他方面的事,也不用在这里扯皮,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裴瑾年:“好,我非常赞同,并且,我不介意请监理公司和专业的调查组也介入进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到桌面上。” 张子清一声冷笑,“裴设计师,我的施工可是完全按照图纸做的,这个在调查中是一目了然的,您可要想好啊,这万一有别的公司介入,纸里就包不住火了。” 言下之意,就是图纸有问题。 裴瑾年稍顿了一下,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包庇什么,如果调查的结果是图纸的问题,我个人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绝对不会连累公司和其他人,更不会影响项目。” 张子清将安全帽扣在了头上,“裴设计师,说大话自然是容易的,可是云海盛世这么大的项目,你怎么承担?” 项思琪猛得一拍桌子,美目圆瞪,“张经理,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一见项思琪火了,张子清顿时没了章程,本以为项思琪会因此迁怒裴瑾年,大骂他一顿,最好将他开除,不料却没有达到目的,只得还着工人急急地溜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裴瑾年和项思琪两个人,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氛围出奇的冷。 裴瑾年明白,项思琪心里的想法和张子清一样的,虽然没有经过调查,但她已基本认定是图纸的问题。 毕竟,她当初要求裴瑾年担任这个项目的总设计师时,主要考虑的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而裴瑾年还那么年轻,没有独立操作过这么大的项目,现在出了差错,也是难免的。 “我希望这件事情尽快调查清楚,这也是为了项目着想。”裴瑾年首先开口。 无论是哪方面的问题,只要这件事悬而未决,下面的施工也变得战战兢兢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来做。”项思琪停顿了一下,又说,“瑾年,当初是我请你来做这个项目的,所以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的背后都有项氏,有我。” 裴瑾年勾了勾唇,“这个项目的图纸我测试过无数次,从来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如果因为这件事让项总担心了,我很抱歉。” 明显的不领情。 “你的确不必道歉。”办公室的门却开了,一个资料袋“啪”地一声被扔在了桌面上。 第82章 超凡脱俗的刘海 “谷工,这是什么意思?”项思琪不解地看着深夜前来的谷宇凡。 谷宇凡面色幽沉,眉宇间带着平时很少见的愠怒,看向裴瑾年,“哥们,你先回避一下,我和项总有话单独谈。” 项思琪的一对大眼睛充满了迷惑,但她也绝对不是甘愿受人摆布的主,任性道:“瑾年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吧!” 谷宇凡眉峰微动,也毫不客气,“那好,项总,我只问你一句,这件事你真的不知内情?” 项思琪眼波一摆,“谷宇凡,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谷宇凡审视了一下她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裴瑾年,冷言道:“你是不是故意拿这件事要挟瑾年,让他答应离开夏沐而选择你?” 项思琪也不是什么淑女,尤其是裴瑾年也在场,听了这话之后立即暴跳如雷,伸手抓住谷宇凡的衣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项思琪才不屑于干这么龌龊的事,再说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项目开玩笑,你以为我是没有底线的傻子吗?” 谷宇凡倒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斜睨着项思琪,“这发型真是超凡脱俗,至于底线嘛……” “你……”项思琪的脸立即涨得通红,大眼睛里泛上一股杀气。 “咳。”裴瑾年见状干咳一声,“那个我出去一下。”闪身出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项思琪和谷宇凡,成对峙状。 “我还以为项总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是有底线的,只不过底线低了那么一大截而已。”谷宇凡像是被抓住了衣领还很享受的样子,娓娓道来。 不过项思琪却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儿,“那晚的事,如果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废了你。” 谷宇凡嬉皮笑脸地说:“我还想结婚生子呢,求项总高抬贵手。” 项思琪手上一用力,谷宇凡最上面的两颗衬衫扣子生生被扯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找的。” 谷宇凡嘴角掀开一丝戏弄的笑,抬手搭在了项思琪的腰间,“你好歹也算一女的,午夜时分撕开了我的衣服,我要是一直没表示,是不是对你太不尊重了?” 项思琪涨红了脸,急忙想打掉谷宇凡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毕竟男女力量悬殊,谷宇凡的手就像粘在她身上似的,她越挣扎反而越紧。 “谷宇凡,你丫活腻了?”项思琪手上用不得力,嘴里却哇哇乱叫。 “有点。”谷宇凡不紧不慢,“不过,在升仙之前,我一件事需要向世人描述,话说在一个深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原来那晚,在我和裴瑾年离开会所后,喝得大醉的项思琪再加上遭到拒绝的刺激,变得更加疯狂。 谷宇凡本来想送她回家的,可她就是不听,偏要谷宇凡陪她继续喝酒,“你为什么要把她接来?为什么?” 谷宇凡抢过她手里的酒杯,“原因刚才瑾年已经说过了,人家夫妻相约去看海,你有脾气吗?” 项思琪见酒杯被夺,又拿起了酒瓶,美丽的大眼睛中充满了不甘,“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夏沐?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谷宇凡又拿走她手里的酒瓶,“即便你是最好吃的苹果,也会有人爱吃香蕉,你能把苹果变成香蕉吗?” 项思琪失落地摇摇头,眼泪成双成对地滚落,任性地大哭起来,“他为什么爱吃香蕉?香蕉有什么好吃的?我再也不要吃香蕉了,永远不要……” 谷宇凡看着哭成一团的项思琪,轻声叹息,“面瘫裴太不够朋友了,自己去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把这么个姑奶奶塞给我,我如何是好?” “喂!你既不陪我喝酒,又不听我说话,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项思琪还不甘心被冷落,吵着谷宇凡听她倾诉。 “你说的话是给人听的吗?”谷宇凡瞥了她一眼,冷言道。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项思琪心里也正窝着火,听他这么一挖苦,更加受不了了。 谷宇凡看着她,严肃地说:“他不喜欢你,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你最大的错误就在于自作多情,懂吗?” 被戳到痛点,项思琪突然不作声了,也不哭了。 蓦地,她站起身,大步向外走,由于酒喝得太多,根本走不稳,要不是谷宇凡动作快,非撞到什么不可。 项思琪出了会所,也不上车,径直向外走,任凭谷宇凡怎么劝,都像没听见一样。 谷宇凡没办法,只得将她强行抱起来,想把她塞到车里,送她回去。 可是,她的身体始终直挺挺的,不肯弯曲,根本没法进到车厢里面。 谷宇凡气得半死,只好随了她的意,由着她在街上乱走,为了避免她遇到危险,他对她寸步不离。 突然,看到街边一处小店亮着灯,项思琪猛地推门闯了进去。 其实,这并不是正常营业的商业点,而是一个正在装修的理发店,店主正站在凳子上,连夜刷墙。 他刚想回头问她有什么事,项思琪就只身扑过去,“瑾年,这么晚了,你还在画图纸?” 店主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一下从又高又细的凳子上掉了下来,好在年轻,身手敏捷,落在地面上时没有摔倒。 可是他手里沾着蓝色油漆的长把刷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脱手后在空中飞舞了一个角度,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项思琪的头上,满头满脸全是油漆,比湖底还蓝,那个惨状也是醉了。 “对不起对不起。”随后进门的谷宇凡连声向店主道歉,“她脑子不好使,别和她一般见识。” 店主一听,也不好说什么,跟一个智商不健全的人实在是无法计较,还同情地看着谷宇凡将项思琪带走。 谷宇凡拉着项思琪出了理发店,迅速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将项思琪塞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 半小时后,项思琪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后,酒也醒了大半,瘪着嘴站在谷宇凡面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正靠在沙发上休息的谷宇凡以为出了什么事,猛地站起来,发现项思琪额前的一缕头发上还是蓝瓦瓦的油漆。 “洗不掉了。”项思琪可怜兮兮地说。 “活该!”谷宇凡又好气又好笑,这一晚上,他也被她折腾惨了,已经凌晨两点,还没合眼。 “你还说风凉话,也不帮我想想办法!”项思琪跺着脚,缠着谷宇凡替她把麻烦解决掉。 谷宇凡无奈地转过头,心里骂了裴瑾年一百个来回,却无意中发现桌面上有一把剪刀。 悲困交加之际,他二话不说,拿起剪刀,对着项思琪的刘海就是一刀,染着蓝色油漆的头发落了一地。 “齐活!”然后视死如归般转身向门外走去。 项思琪愣在原地三秒钟后,冲到镜子前面大呼,“喂,你这是什么水平?我的头都变成鸡窝了!” 见谷宇凡不予理会,她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子,“你干什么去?” “再开个房间,睡觉去。”谷宇凡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语气也极其不耐烦。 “我的头发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办?” “凉拌。”谷宇凡不再纠缠,毅然离去。 尽管第二天,项思琪又去她的御用发廊去修剪了自己的刘海,可是毕竟谷宇凡的手法太过于辣手催花,再好的美发师也有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要想恢复正常,怎么也得需要一段时日了。 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惹的祸,项思琪也只能认了。 况且自己的壮举也的确很丢人,她也不想再提起,而今天唯一的知情者谷宇凡非要故意拿这件事来戏弄她。 项思琪气得咬牙切齿,“好,我认栽,我答应你做一件事,做为封口费,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谷宇凡也知道眼下有重要的事,决定不再逗她,于是放开了手,拿起桌上的资料袋,“你先看看这个。” 项思琪接过资料袋,打开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第83章 你感觉不到吗 房门终于响了,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我赶紧扑过去,“你回来了?” 裴瑾年一把揽我入怀,“小木头,这么晚还不睡?” 他的身上披着月光,携着夜露,微凉而安心的气息包围着我。 “说好等你的。”我紧紧搂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胸口。 “你可以边睡边等我。”他温存地抚着我的头发,声音轻柔得像天鹅绒一般。 “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嘛。”我嗓音低低,在他面前少有的温和如水。 他在我额头上了轻轻啄了一下,“听话,去床上睡吧,我马上就来。” “那个工人,怎么样了?”我叫住了正走向洗手间的他,心里急切地想知道牵挂了一个晚上的答案。 “肩部骨折,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我安排了两个护工,放心吧。” “哦。”我暗暗舒了口气,总算刚才没有白白祈祷。 但是我没有问事故原因是不是图纸的缘故,时间这么短,就算问了,也未必有答案,反而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好在那个工人保住了性命,而且伤势不算太严重,否则对他的压力将会更大。 裴瑾年真的很快,我在床上刚刚躺了一会儿,他便进了卧室。 我是背对着他侧卧着的,脸朝着窗的方向。 许是以为我睡着了,他的动作很轻,小心地掀开被子,然后伸出胳膊,从后面轻轻搂住了我。 尽管他没提及,但我猜想,他应该正在担心着那件事吧。 男人不愿意示弱,不喜欢被人同情,即使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也会硬撑下去。 他的气息吹在我的后颈处,有些痒,我稍稍移动了一下,想转身看看他。 他察觉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轻声说:“没事,睡吧。” “我有事。”我顺势转过身来吻上了他。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个,并且这是我第一次热情主动献身。 开始时,他有些迟疑,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是因为心里有事,才没有情绪,要知道往常他对这些可是很有兴致的。 我一心想着安慰他,却忽略了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他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困也会累的。 我学着他往常的样子,嘴唇在他的胸前反复摩挲着,虽然动作很是生疏,但他很快被我撩拨了起来,一个翻身压上我,反客为主。 我紧紧盘在他的身上,不断地吻他,在他耳边靡靡地低语:“瑾年,我爱你,需要你,你得好好陪着我。” 我很少叫他瑾年,今天却特别想这样唤他,他的名字很美,很好听,像他的人一样,以后我要多多这样唤他。 我想用行动告诉他,尽管工作上可能暂时让他不如意,但至少我还需要他,还欣赏他的才华。 我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安抚他,我只知道,我宁愿他整天损我,挤兑我,也不想看到他有任何的烦恼和忧伤,我只想他快乐。 他对我上下其手,还不忘嘴硬地调侃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现在承认了吧?” 不得不承认,他的双手太魔性了,所到之处全是奔腾的巨浪,我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变得特别听话,只听他的话,我甚至怀疑,他是个魔术师,专门驯服我的身体。 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燃烧,在他身下忘情地婉转,“瑾年,你爱不爱我?” 他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喘息着,“你感觉不到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裴瑾年的,而经历了这一夜,我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 如他所说,爱得无法自拔。 晨曦照进来时,我缓缓睁开眼睛,浑身酸痛。 昨夜,前所未有的缠绵悱恻。 我习惯性的伸手一摸,身边没人。 “小年糕!” 嗓子怎么哑了?不会是昨晚喊的吧?也太…… “醒了?”裴瑾年走进来,满面春风。 不公平,我都这样了,他的体力为什么可以这样好?况且应该是他更累才对啊。 “嗯,你去哪了?”我拉住他的手。 “怎么,才离开一会儿就想我了?要不再来一次?”还是那个脸皮比城墙都厚的欠扁模样。 我故意假装生气,“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见成功把将我逗得生气了,露出满足的笑,凑过来仔细观察我的脸,“你昨晚表现上乘,我做了早饭表示奖励,希望以后夜夜保持。” 我羞红了脸,哑着嗓音推开他,“讨厌。” 他却俯身抱起了我,轻轻咬着我的耳垂,“我特意煮了雪梨粥,润喉的。” 我慌忙将脸埋在他的颈间,不然就烧成空气的。 在用早餐时,我得知了云海盛世项目事故的真相。 原来作为监理方代表的谷宇凡,在调查资料里写得明明白白,项目图纸经过专业机构的严格测试,没有任何问题。 而阳台之所以断裂掉落,是因为施工中运用的一批水泥质量不达标,经测试其复合硅酸盐水泥抗压强度实测值仅为6.8mpa,与标准值32.5mpa相差将近5倍,这才是导致这次事故的根本原因。 在这之前,谷宇凡已经明确出具报告,说这是不符合标准的建筑,要求施工立即换掉。 不过,他们却明修战道,暗渡陈仓,只把谷宇凡亲自检测的那栋楼换了合格的水泥,而相邻的那栋楼还在沿用不合格的水泥,没想到楼体还没有封顶,就造成了事故。 而经查证,那批水泥的供应商是张子清亲点的,是他的一个老关系户,可想而知,他从中应该捞到了不少的好处,只是没想到,他却被老关系户给骗了。 当然他也有可能知情者,明知这批水泥不合格,但为了利益心存侥幸罢了。 不过,如果他真的是知情者,那心理素质也够好的,昨晚还试图将这次事故嫁祸给裴瑾年。 项思琪得知此事后,连夜将张子清找来,连扇了他几个耳光。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因为这次事件,对整个云海盛世项目的影响相当不好,至于后续该怎样处理,还要等汇报了项世龙之后再做定夺。 “原来你没事?早知道昨晚就……”我揉了揉发酸的腰自言自语道。 “昨晚怎么了?”裴瑾年好奇地问。 “没事,昨晚有点累。”我讪讪地笑笑。 “习惯就好了,就像上学时每天做课间操一样。”他用瓷勺慢慢喝着粥,说得不动声色。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哼,心里不知怎么得意呢。 第84章 哄女人的天才 即便不是因为图纸的事,云海盛世的工程质量出了问题,而且还砸伤了工人,说什么也不能按原计划的工程进度进行了。 现在,整个项目都停了下来,研究下一步该如何整改,并且还要从头至尾地检查一下,除此之外,还是否有其他环节存在质量问题。 另外,高楼拔地而起时,钢筋水泥灌进去,一天几层,进度很快。 钢筋是骨架,水泥是血肉,组成了一栋大楼的雏形。 可是如今血肉全部要换掉,只留骨骼,说得轻松,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那批不合格的水泥到底都用在了哪栋楼,哪几层,还要仔细翻看工程材料记录,并进行实地检测。 工作量其实挺大的,工作难度也不小。 项世龙听到这件事后,很是生气,要不是秘书拦着,他恨不得当即把张子清打残了。 然而,事情还要解决。 这几天,项目上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加班加点检测劣质水泥的分布情况。 项思琪也知道这次的祸是闯大了,失去了往日里春风得意的光环,整天愁眉不展的,裴瑾年自然也少不了安慰她。 就算他对她的爱不想回应,但他心里明白,项思琪之所以会跟父亲项世龙申请要负责这个项目,全是因为他。 她没有得到他,反而搞杂了项目,心情可想而知。 项目部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去吃饭了,只剩下项思琪一个人,还立在窗前,看着外面冷清的工地。 “吃点东西吧。”裴瑾年来到她身边。 “没胃口。”项思琪用手揉着太阳穴,无精打采。 “如果你不去,我怎么好意思从这里独自离开?” 裴瑾年与她一起望向窗外,眼前几栋灰色的大楼曾经是他和项思琪的骄傲,如今却成了败笔。 爱一个人,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在乎他的感受,胜过自己。 项思琪爱裴瑾年,所以她自己不吃饭没关系,裴瑾年饿着却让她不忍心。 即使她内心的情绪再阴沉,也会因为裴瑾年的在乎而透进一缕和煦的阳光。 两个人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迎面走来的谷宇凡。 “谷子,吃饭没有?”裴瑾年开口问道。 此时项思琪多少希望谷宇凡回答吃过了,或者有别的事。 “刚忙完,还没呢。”但谷宇凡的回答却让她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能有一个与裴瑾年单独相处的机会,却硬生生被他给搅和了。 “一起吧。”裴瑾年的胳膊搭上了谷宇凡的肩膀。 谷宇凡嘿嘿一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跟两位大佬混,又有大餐了。” 裴瑾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印象中只有欧阳嘴才这么频,你最近很反常啊,有没有去精神科看过?” 谷宇凡就势扭住裴瑾年的胳膊,“去了,我已经病入膏肓,专门看不惯重色轻友的。” 两人开着玩笑,一旁的项思琪只顾走路,一言不发。 谷宇凡特意悄悄瞥了她一眼,在提到裴瑾年重色轻友时,项思琪眉头果然皱了一下。 是的,在她听来,这些不经意中开的玩笑很刺耳。 只不过,谷宇凡是故意这样说的。 他就是想让她清醒,让她明白到她和裴瑾年是不可能的。 而在上车时,谷宇凡率先打开了红色奥迪后排的车门,对项思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只有她和裴瑾年两个人时,副驾驶一直是她的位置,现在这个讨厌的谷宇凡,仗着和裴瑾年是很熟的朋友,失了眼力,抢了她的位置。 项思琪心里排斥,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接受了谷宇凡的“好意”。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谷宇凡却没有去前排,替她关好车门后,绕到了车的另一侧,也坐在了后排,她的身边。 谷宇凡预料的没错,裴瑾年的车停在了紫航饭店的门前。 席间,项思琪问起了楼体的检测结果。 谷宇凡立即严肃起来,“项总,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别卖关子,快说,怎么回事?”裴瑾年催促道。 项思琪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他,“没事,多大的祸我都惹过,说吧!” “那批劣质水泥在每一栋楼体上都有分布,尤其是3号楼、5号楼、7号楼,最下面的三层全部都是,所以……” “所以都要推倒重建?”项思琪端着茶碗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她原本想着那批劣质水泥的数量没有那么大,只要作下替换就好,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偏偏是最下面的几层,那就意味着整个三栋楼都要统统拆掉。 裴瑾年递过去一片纸巾,项思琪接过,擦掉了洒在手上的茶水。 沉默。 “其实也没那么悲观,这只是初步的推测,最后的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谷宇凡见项思琪真的难过了,有些后悔刚才说得那么直接。 “而且,这三栋楼目前起的不高,还不到十层,损失不会特别大。”谷宇凡终于意识到,项思琪平时再怎么大咧咧,也是个女孩子,并且对这方面的事经验尚且不足,他刚才的话,应该是吓到她了,于是想极力挽回。 “可是,折除、排渣、重建都需要时间和资金,这个项目走的都是银行贷款,恐怕会有些麻烦。”项思琪没有心情再吃什么了,把眼前的碟子推到了一边。 谷宇凡这下真的后悔了,这事根本不应该提前跟她说。 裴瑾年为项思琪将茶续满,“谷子说的对,就算按照最坏的打算,也不会占用太多的资金和时间,工期可以赶出来,资金方面还有其他的在售楼盘做后盾,应该问题不大。 只不过要严格控制消息外流,免得让媒体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影响到项氏在售楼盘的销售就不好了。” 项思琪点点头,“我爸爸和媒体的关系向来不错,这个倒不难。” “所以,不出一个月的时间,这三栋楼会重新站起来。”裴瑾年将一碗鱼翅递到项思琪面前,“来,把这个吃掉。” 项思琪乖乖接过,拿起银制小勺,一下一下吃起来。 一旁的谷宇凡看着这情景,对裴瑾年暗暗对了一个口形:哥们,你真是哄女人的天才。 第85章 裴瑾年的反常 然而,云海盛世项目并没有逃过媒体的眼睛,云海各大主要新闻、报纸的头条纷纷报道了项氏集团工程质量出现严重问题,还配上了大楼被推倒的图片,画面上一片狼藉,现场尘土飞扬。 此报道一出,一时激起千层浪。 项氏集团的各个售楼处一下涌进了不少业主,有的是已经买房还没有入住的,有的是已经搬进去的。 有的想退房,有的干脆骂起来,售楼处整个乱成一团。 我和马灵淑以及另外一个销售主管一道,手里拿着楼盘验资报告和销售许可证,负责对业主的解释工作。 可是业主才懒得相信这些纸质的东西,至于什么才能相信,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对项氏集团的信任降到了最低。 而对于一般消费者来说,房子几乎就是一生的积蓄,也是留给下一辈最大的一笔财富,而现在却开始担心他们自己的房子也存在质量问题,说不准哪天会塌掉。 原来的业主这么一闹,正打算买新房的自然也产生了疑虑,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肯拿着大把的银子冒险呢。 直到最后罗明月出来安抚,几个业主才算稍稍放了心,整整一天,四季溪谷项目没有一套成交。 不仅仅是四季溪谷项目,据说项氏其他在售楼盘也都有类似的情况。 同事们都在议论着项氏的种种传言,由于裴瑾年的关系,我对此事还算知道得比较详细的。 但他们得知的消息更加离谱,说这次项氏恐怕要撑不下去了,据传已经在着手洽谈收购事宜,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暗暗想:项氏不会这样脆弱吧?它可是云海本地实力雄厚的几大地产开发商之一,怎么能轻易被收购呢? 不过,当我和纪文文聊过之后,才意识到,原来这些传言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纪文文听她的总监和人通电话,说项世龙可能不再是项氏集团的最大股东,新的股东相当神秘,谁都没有见过。 震惊之余,我还是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另外,明明前几天听裴瑾年说过,项世龙和媒体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况且工程质量这件事是项氏集团自己发现的,也已经自觉整改,正常来说都是内部的事。 不知是怎么回事,各大媒体就齐刷刷都知道了此事,并且一面倒地将矛头指向项氏集团,难道是项世龙做了什么得罪媒体的事? 晚上,当我下班到家里时,裴瑾年已经回来了。 这是最近很少有的,项目上出了这样的事,他基本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他一声不响地站在阳台上,长指间夹着一支烟,淡淡的云雾间,是我看不懂的表情,眼睛明明望着远处的天际,又像没有什么焦点。 “你怎么坐在这里?”我已经走到阳台一侧,他也没有察觉到,大概是想什么入了神。 “回来了?”他回头,漂亮的眼眸里升起一丝柔软的东西,是专门为我而生出的。 “嗯。”我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他将手里的烟蒂按在烟缸里,腾出双手揽住我。 他很少沉默,一般情况下都是欠扁地挑逗我几句,同时配合手上的动作,像个无赖。 直觉上,现在的他似乎有点脆弱,以前所有的相处里,从未见过他这样。 “沐沐!” 半晌,他唤了我的名字,声音很轻,温热的气息吹在了我头顶的碎发上,痒痒的。 “什么事啊?” 他并没有放开我,依然将我搂得紧紧的,所以,我的嘴唇轻轻一动,就如同在他的锁骨上亲吻。 “没事。”低沉的专线。 “饿了吗?”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探寻他的胃。 其实饿不饿岂是用手可以摸出来的?只不过是爱人之间彼此亲密的习惯罢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和裴瑾年已经形成了肢体上的默契,身体上的接触非但不会让我们有任何的尴尬和难为情,反而觉得这样更融洽,更自然。 “有点。”今天的裴瑾年像个大孩子一样,来跟我撒娇。 “那你等着,我给你做饭。” 难得他今天懒一次,又表现得这么乖,我决定亲自下厨为他服务,其实平时都是他做饭的。 我转身想从他的束缚里走开,却没有成功,他牢牢地将我箍在臂弯里,“不许去,我要你陪着我。”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男人无论多大,都像个孩子。 这话说得果然没错,裴瑾年现在正向我耍小孩子脾气,不讲理,却可爱得紧,让我的内心深处不知不觉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这一刻,我只想宠着他。 “那你和我一起去厨房,我做饭,你在旁边看着,好不好?”我拿出哄幼儿园小朋友般的口气跟他商量。 “不好,我不想让我的老婆受累。”裴瑾年既任性又疼人。 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撒起娇来真的让人把持不住,要不是在露天阳台上,我真想不管不顾将他扑倒。 这时,门铃响过,我连忙拿开他的手,这次他没有拦我。 在门口,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紫航外卖”的送餐员。 “原来你已经订好了餐,为什么还要故意逗我?”我嗔怪道。 “因为你有意思。”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其实哪里是错误?对我来说,分明是一种诱惑,他对着我撒娇时,我几乎骨酥心醉。 “今天你有点反常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边对美味狼吞虎咽,一边问。 裴瑾年的吃相一如既往的优雅,听了我的问题,他抿了抿嘴唇,“小木头!” “啊?”正埋头苦吃的我抬起头来。 他正看着我,眼波清得像明叶湖的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了解的不太一样,你还会不会像现在那样对我?” “不一样?你是孙悟空吗,会七十二变?”我拿餐巾纸抹了抹嘴边的油,奇怪着他的问题。 他静静地笑开,“如果你哪天醒来,看见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会生气吗?” 我起身凑近他,围着他走了半圈,然后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间,轻嗅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我看过最原始的你,就算你变成唐僧,本姑娘也保证让你当夜还俗。” 第86章 不同寻常的电话 “最近学坏了。”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还不是你教的?”我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重量悬挂在他身上。 他没有如往常那样不安分,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眉宇间似有一抹薄云,挥之不去。 我马上联想到白天项氏的传言,他做为项氏集团的员工一定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就算项氏有变动,那也是老板该发愁的事,我们只是普通员工,大不了再找一家公司,你说对不对?”我以没心没肺的姿态安慰着他,同时表明我对这件事并不十分在乎,也是为了给他减轻压力。 他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宠溺的笑,“对,小木头说的话哪有不对的?” “你这么夸我,我有点不适应,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要不你还是损我两句吧。”我说的是实话,听惯了他的挖苦,一下变了风格,好像都不是真实的了。 他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尖,然后双臂一用力,将我抱到了沙发上,“我什么时候损过你?其实那都是喜欢,你这个小笨蛋听不出而已。” 果然还是叫我小笨蛋比较舒服。 “诶,项氏真的要易主吗?”我好奇地问。 “嗯。”他的长睫忽然低垂。 “是谁这么厉害,连项氏这么有钱的大公司,说收购就收购?”看来收购这件事这已经不是秘密,我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着答案。 裴瑾年拿起茶几上写着铂晶的淡黄色烟盒,慢慢取出一根。 这是他一贯的口味,也是不常见的一种香烟品牌,我也没见过他去哪里买,不过这烟却一直源源不断。 淡雅的白色烟体服帖地横亘于他的长指间,随着一明一暗的星火,他的眸色在浅雾中变得越发深沉。 “项氏被收购这件事,基本已成定局,我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说到底,是我连累了项氏。” 裴瑾年的话让我听不懂,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是说不关设计图纸的事吗?张子清已经被抓进去,而且也供认不讳,连累项氏的人是他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面对我的质疑,裴瑾年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明晚,陪你去看看咱爸妈吧!” “噢。”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不知他的思维为什么跳跃这么快,“明天又不是周末,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 “回家看看也是应该的,再说,我觉得咱爸妈对我挺好的。”裴瑾年轻轻弹了几下烟灰。 “那还不是因为你嘴甜,再就是在他们面前假装对我好?”我一口仙气,将他眼前盘旋的烟雾吹散。 他轻嗅着我吹过去的烟香,幽幽地问:“我对你的好,你认为是假装的吗?” 我歪着头想了想,“也不全是,但至少在我爸妈面前的那些,是给他们看的,不对吗?” 裴瑾年的眸光微微荡了荡,嘴角扯出一抹看似自嘲的笑,将烟蒂按在烟缸里掐灭,没再说什么,甚至都没抬头看我一眼,起身走进了浴室。 好忧伤的小帅哥啊!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平时脸皮厚得像城墙,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绝地反击,直到将我说服为止,今天居然没有按常理出牌,有些出乎意料。 他从浴室出来时,身上除了一条浴巾围在腰间,没有其他遮挡,完美的模特曲线让我不禁将泛滥的口水吞咽下去。 我收起花痴的眼神,乖乖溜进了洗手间,在裴瑾年刚刚用过的浴室里,感受着他的气息。 和裴瑾年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我的沐浴时间已经大大缩短了,这也算一大进步。 当然,每次还是默认为他先洗,这样我的时间长短就可以自动忽略掉了。 所以,我已经习惯了在他用过的浴室里洗澡,如果哪次他不在家,我自己进到冷冷清清的浴室,没有他用过的水雾弥漫,没有他的味道,我反倒觉得不适应。 我还是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结束了沐浴,推门出来时,听见裴瑾年正在接电话。 “我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机器,也不是谁的木偶,我有权利选择自己要做的事,我希望您能够理解这一点。” 他站在卧室的窗前,面向窗外,右手支撑在窗边,从微微侧过的角度,仍然可以看出他紧锁的眉头。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强压住即将喷发的怒火。 “如果一定要以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来控制我的话,那就继续吧,我是不会屈服的,但云海不是只有项氏一家企业。” “还有,我并不稀罕自己姓裴,如果您觉得我这样很丢脸的话,我完全改回姓洛,并且,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 “对,我不听话,因为我不会像某人一样,为了所谓的利益和前程,去做一个什么听话的继承人。” 说完这话之后,他气愤地收了线,手机飞到了床上,我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半晌,他转过身来,发现了我,略微诧异,抿了抿嘴唇刚要说什么,我抬手将他的睡袍抖开。 他乖乖地张开双臂,让我替他穿上。 我将光滑的两片衣襟拢到他身前,把带子在他身侧系了个结,去取他手里的浴巾,他却将我的手拉住,“沐沐!” “我去把浴巾洗了。”我没有抬头,转身离开。 我隐隐地感觉到,这通不同寻常的电话,应该是与他特别亲密的人,可能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包括他的家庭,从前的经历。 所以,有些瞬间,我甚至感觉他就是一个陌生人,或者是一个神秘的,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我也从未见他与家人联络,他只说家人在国外,但毕竟国外也还在这个地球上,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不打吧? 而夜夜躺在一张床上,倾听着他的情话,任凭他进入我的身体,我又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他不会是来自星星的都敏俊教授吧?那我会是幸运的千颂伊吗? 第87章 你心疼我 当我洗完浴巾回到卧室时,发现卧室空无一人,而书房那边又传来了裴瑾年说话的声音,只是很轻,不仔细听的话,注意不到。 原来他又去打电话,那么方才我无意中听到了他的电话,看来也不是他愿意的了。 我不是一个乐意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我们的关系与当初逢场作戏时不同了,我们是领了证的情侣,也就是夫妻,他怎么可以对我遮遮掩掩呢? 他甚至连他父母的情况都没有向我透露过,这算什么夫妻?如果这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我一定会认为他根本没有与我长期在一起的诚意。 只是,轮到自己身上,我却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一直没有察觉。 我独自躺在床上,脸朝向窗外,看着夜空中清冷的弯月,心内不由得升起一种莫名的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裴瑾年回到了卧室,上了床,像往常一样,从后面抱住我。 可是,放在枕边的手机马上又开始了震动。 他刚想起身下床,我冷冷地开了口,“我没睡,就在这里接吧。” 他听了略微迟疑,还是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接起了电话,“还有什么事,桂元?” 原来他刚才一直在接听桂元的电话,这个人也蛮神秘的,一身的好功夫,开着豪华的宾利车,对裴瑾年言听计从,随叫随到。 他的手机紧紧贴着耳朵,我听不见桂元说了什么,只是感觉裴瑾年的目光好像扫了我一下,快速说道:“他查到是迟早的事,我控制不了,但我刚才对你交代的,务必做到,好了,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不客气地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掉,又回到床上。 他重复刚才的动作,在感到我的抗拒之后,任性地扳过我的身子,我倔强地将头转向一侧,不去看他。 “沐沐,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冷落。 “你想多了,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心事一下被他说中,不过依然我口不对心地掩盖着,好像承认自己在乎了,心里会感觉更受伤。 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生气了,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我应该早对你说的,只是……” “我都说我不想听了,干嘛为难自己?”见他吞吞吐吐,我的火气更大了,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 “沐沐,别这样,好不好?”裴瑾年从四周撕扯被子,试图让我的脸从里面露出来,可是我两手捂得很紧,就是不让他得逞,谁让他故意去书房背着我接电话来着。 见我不松手,他也放弃了,乖乖地在我身边躺下,不过嘴里却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不难为你,不过你一个人独占着被子,我感觉好冷啊。” 过了一会儿,我见身边没有了动静,自己也被闷得够呛,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我把头移出被子,转过头去。 他正面对着我,两目紧闭,呼吸均匀,蜷缩着身子睡着了,的确是很冷的样子。 他安静睡着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很不忍心,心里突然有些懊悔,刚才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再者说,跟一个睡着的人计较,好像有点太过分,于是我将被子扯了过来,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我刚要摆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忽然整个人被他紧紧搂住。 我一惊,“裴瑾年,你又骗我!” 他四肢并用,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耳际,“你心疼我,在乎我,心里在怪我对你有所隐瞒,为什么不承认?” 我被戳穿,却抵死不服,“你用诡计诈我,要不是我心地善良,看你可怜,也不会上你的当。” “你不但上了我的当,还上了我,今天我要一并还回来。”他开始蛮不讲理,不由分说封住了我哇哇乱叫的嘴。 “唔……”我既无招架之攻,又无还手之力。 直到我在他的怀里渐渐软了下来,他才慢慢移开自己的唇。 我承认,被他吻晕了,大脑基本空白,忘了天地,忘了时空,也忘了生气,只剩下喘息。 趁我还没有意识清楚,他的吻又落在了我的额前,眼睛,鼻尖,脸颊,耳垂,最后又回到了嘴唇。 每一下都很轻,也很温柔。 我完全融化在他的温存里,不由自主地伸出胳膊,搂住了他。 他的皮肤好光滑,很有弹性,我用指腹不断地摩挲着,流连忘返。 他这招美男计果真是太管用了,我根本抗拒不了,尽管我知道这样很没有原则,但是依然鬼使神差地扯掉了自己亲手为他穿上的睡袍。 他一下一下撞击我的身体,恨不得将我拆骨入腹,直到我精疲力尽苦苦求饶,他才抱着我飞上云端。 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柔软得像一团棉花,他抱起我进了浴室,为我冲洗。 温热的水让我昏昏欲睡,为了自己不至于倒下去,我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沐沐,现在肯听我解释了吗?” 他可真会挑时间,这会儿我的意志薄弱得几乎不存在,而且刚刚被他弄得身心舒展,当然不会那么快翻脸不认人。 “那个电话是我爸打来的。”见我没反对,他直接开门见山了。 “你们之间有了误会?”我的好奇心突然勾起了,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父亲。 “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是纯粹的无法沟通,不存在任何误会。”说这话时,他的面容变得异常清冷。 原来他和父亲之间存在着不小的隔阂,怪不得他从来不提他,并且从他电话里的态度也可以判断出这一点。 “我和他的观点完全不同,而且我也不欣赏他的处事风格,所以,我宁可选择离家出走,也不想按照他的意志,任由他安排我的人生。” “我记得你说过,离开家是因为逃婚,诓我的吧?”那是在月牙湾海滩时他说的话,也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让我对他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才突然有了跟他领结婚证的念头。 “就连我的婚姻,我跟谁交往,他都要控制,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却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裴瑾年拿起干毛巾,为我小心翼翼地擦拭身体。 “他逼你娶谁了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第88章 陈年旧事 “你老公是那么听话的人吗?”他在我的唇上吻了吻,又讨好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只听我老婆的话。” “贫嘴!”我扯了扯他的耳垂,“那你要改回姓洛,是怎么回事?” “我妈妈姓洛,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洛君柔。”提起他母亲时,裴瑾年的眼里顿时涌上一片柔和,同时也升起一丝悲凉。 原来如此,怪不得谷宇凡第一次见到洛依依时,问是不是与阿姨有关,他口中的阿姨指的应该就是裴瑾年的母亲洛君柔。 “她也和你爸爸一样,干涉你、不理解你吗?”我问。 他的眸色顿时暗淡下来,“我四岁时离开了她,我不知她去了哪里,至今还没有找到。” 而洛依依的母亲生日那天,裴瑾年听说她随母姓洛时,才忍不住问了那些看似奇怪的问题,而得知她的名字叫洛霞后,自然是一阵失落。 他的表现当时我还不懂,再加上与他正闹别扭,也没多问。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直在寻找母亲的下落,却迟迟没有结果。 “啊?”我感到十分意外,“你为什么离开她?” “因为我爸娶了别的女人。”他的嗓音低沉暗哑,“而他从来没有娶过我妈。” 我再次惊讶,原来他父母不是离婚,他只是一个私生子。 那么当年洛君柔一个人带着无名无分的裴瑾年,一定很不容易。 就算是现在,一个单身女人带着来路不明的孩子,尚且会被人议论,何况又是那个年代? “原本我和妈妈在一起,我经常在梦里听到有人叫我箫箫,所以我猜想,我原来的名字应该叫洛箫。 可是四岁那年,我爸突然出现,强行带走了我,从那以后,我才有了裴瑾年这个名字,而我再也没见过我妈妈。” 眼神和声音一样落寞到无法形容,本来就好看的脸,因为悲伤的情绪,染上了一层尘雾,却是那样的动人心魄,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 “强行带走?”我不解。 “要不是因为他后来娶的女人没有生育能力,我想他至今也不会认我的。” 连声爸都不想叫了,他心里的积怨有多深,可想而知。 当然,他爸爸当年做得够绝的。 真的无法想象,裴瑾年的妈妈,那个叫洛君柔的女人,失去儿子的二十二年,是怎么过的呢? “对不起。”我拿起他的手,双手捧在我的手心,我终于明白他从来不提起父母的原因了,同时也为刚才自己对他耍的小脾气而感到内疚。 说到底,他也是个不幸福的人,四岁便离开了生母,父亲又是个很霸道的人,不懂得尊重他。 现在可以理解他几个小时前说过的话,他认为我的父母对他好,应该是真心的,哪个从小没有家庭温暖的人,不向往别人和睦幸福的家庭呢? 他是在羡慕我,同时,也在我父母那里享受着他从小缺失的父爱和母爱。 “沐沐,你没有错,怪我事先没说清楚,关于我的家庭,还有一些情况我需要慢慢告诉你。”裴瑾年用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我们的双手紧握在一起。 “请你相信我,不管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对你的好都是真心的,没有掺过半点水分。”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让我感受那颗在他胸腔里热切跳动的心。 我扑入他的怀中,将耳朵紧紧贴在他的心脏上,“我信你。” 自从我与他相识以来,印象里他这个人似乎过得很是轻松乐观,动不动就开玩笑,还往死里损人,很少见他为什么事烦忧。 殊不知,他的人生里还装着这样沉重的一笔。 这一夜,我们十指相扣,看看星星,悄悄地说话。 他还告诉我,他的父母原本都是云海人,因为父母之间的事,父亲离开云海,去了国外。 而后来,父亲回云海一次,带走了他,从此他一直在国外生活。 当他长大了,却一心想着寻找他的母亲,所以又只身回到云海,不过洛君柔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踪迹。 当年洛家是因为家人的工作调动,后搬到云海的,现在可能又搬走了,搬去了哪里已无从查起,裴瑾年甚至去查了死亡记录,居然也没有。 我问:“那天在南港月牙湾海滩时,你说来云海还有很重要的事,指的就是这个吗?” “嗯。”他宠溺地摸索着我的头发,“其实我两次去生如夏花,都是因为约了一个可能知道我妈妈下落的人,结果却遇到了你。” “这么说是我耽搁了这件事?”我的额头贴着他下巴,感受着他胡茬的微微刺痛。 “当然不是,那个人提供的一点线索,后来也都断了。”月光里,他有些失望地叹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会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情绪而起起落落。 他笑时,我快乐; 他忧时,我难过。 这样的他,让我心疼。 “瑾年,你别急,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找到你妈妈的,要不我跟我爸妈说说,他们认识的人多,或许能帮上忙。” “先不要兴师动众吧,免得他们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他用指腹轻轻描摹着我脸的轮廓,轻声说,“对了,你刚才叫错了,是咱爸咱妈。”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在他怀里打了个滚,“嗯,明天一起回家看咱爸咱妈,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们对你越来越好了,大有超过我的趋势,我心里嫉妒,怎么办?” 他坏笑着吻住我,“你越来越乖了,我还想要,怎么办?” “流氓!”我手上推了他两下,嘴唇却情不自禁地贴着他性感的唇。 “我爱你,沐沐。”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我,他的双眸是从未有过的乌黑深邃,而湖底映射出的光芒足以将整个黑夜照亮。 直至多年以后,我还清晰记得他此刻睫毛颤动的节律,额头上晶莹剔透的汗水,和此刻的一切。 而为了他的这句话,我却甘愿付出所有。 我突然感觉自己犹如一滴水,完完全全溶进了他,与他成为一体。 第89章 奇怪的同事 早上,裴瑾年还在洗手间时,手机开始叮咚作响。 “小木头,帮我拿过来!” 是项思琪打来的,而他的两手却沾满了香皂,我帮他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在他的耳边。 还没等他说什么,话筒里就传来了项思琪愤怒的声音,“裴瑾年,我真没想到这是这种人,觊觎项氏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算计我? 不错,你是情圣,你让我迷恋上你,又冷漠地拒绝我,然后再假装善良安慰我,我是想取代夏沐没错,但我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了。 可是,你想取代我,取代我父亲,为什么不直接与我们对峙,而一定要用这么阴暗的手段,就算你对我的感情不屑一顾,但我父亲对你还算不错吧? 你为什么要勾结别人,置项氏于水火,项氏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样做算什么男人?我承认,你很有心计,很有手腕,你成功了,我恭喜你,裴总!” 直到电话被挂断,裴瑾年也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连句解释都没有。 对于项氏最近发生的事,我也听同事们议论了一些,作为项思琪来讲,想必心情也不会太好。 但项目工程质量有问题的事被媒体报道出来,引起的骨牌效应导致项氏的各个在售楼盘受到了影响,这也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她怎么可以将这一切迁怒于裴瑾年呢?难道就是因为裴瑾年拒绝了她吗? “她凭什么对你发脾气,你怎么都不跟她解释一下?”我开始为裴瑾年抱不平。 裴瑾年却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开始冲洗手上的香皂沫,语气淡漠如水,“没什么好解释的。” 项思琪这番言辞够重的,我不明白以裴瑾年这样的脾气,为什么会忍受她这样无端的指责? 不过他本人都不打算计较,我也没有好说的了,可能因为他知道项思琪爱他,自己又不能给她什么,心里有些自责吧,所以才任由她发泄的。 “这样一来,还怎么共事?一会儿上班后,要么你跟她好好说说,要么咱不干了,换家公司也是一样的,不是非得受她这个气,就算拿了她的薪水也没有随便骂人的道理。”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我妈了,唠叨的本事日益渐长。 其实唠叨是因为心里牵挂,放心不下,所以嘴上才不厌其烦。 裴瑾年唇角扯出一丝熟悉的笑意,习惯性地抚了抚我的头,“知道了,吃饭吧。” 到了售楼处,我像往常一样在接待大厅整理资料,同事们也陆续到了,不时地与我打招呼。 其中有两个甲方的同事也到了,其中一个热情地向我问好:“夏主管,早上好!” 她们都是策划经理,级别不低,跟我说话这位是常驻四季溪谷项目的,另一位是红树湾项目的,应该是来找罗明月汇报工作的。 平时她们都是高冷范儿,对我们乙方的人,尤其是经理级以下的,基本都是爱搭不理的,都是我们主动上前问安,今天她们这个表现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孙经理早,刘经理早!”我连忙也向她们问好,生怕有什么怠慢。 红树湾的刘经理向我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夏主管,以后希望多多照顾,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不错,只是没机会跟你多接触而已。” 天哪!有没有搞错?她们今天唱的是哪一出?我一个乙方的小小主管,自己都不知谁来照顾,哪有能力去照顾甲方的大经理呢? “不敢不敢,两位领导真是把我闹懵了,如果我工作中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直接指出,我一定改。” 我的第一感觉是,她们这是在说反话呢,一定是我有什么事没有做到,让她们不满意了,才被点化,所以还不如直接承认错误,赚个态度良好。 孙经理仗着在四季溪谷工作得时间长,跟我比较熟悉,忙上前塞给我一盒费列罗奶油巧克力,“哎呀,夏沐,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零食分你一半,我去工作了。” 啊哈?这可是我最爱吃的巧克力啊,她居然给了我一盒,至少要值好几百块,就这么轻易地当零食送给我了? 我敲敲脑袋,仔细想了想,不记得平时跟她有多么深厚的交情啊,她不会是想雇我替她杀人放火吧? 我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跺跺脚,似乎也不像是要地震的样子,那为什么这样反常呢? 不一会儿,罗明月也到了,恰巧与我打个照面。 我连忙向她点头,“罗总!” 她对我微笑了一下,然后擦肩而过。 但不知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别的什么,我不由得回头去看刚刚走过的她。 意外的是,她也正回头看我。 四目相碰,难免尴尬,这个平时对我还算欣赏的上级也觉察到了这样有些不对劲,于是对我说道:“头发有些松了。”然后转身径自离去。 “噢,谢谢罗总提醒。”我忙用手去检查,发现自己的发髻完好地盘在脑后,并没有松动。 今天甲方的同事都好奇怪,具体来说是对我的态度都好奇怪。 偏偏于小珂这个智多星今天又休息,没有人帮我分析,感觉完全不在套路上。 唉,反正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还是小心为上吧。 午后,我刚刚接待完一位前来咨询四季溪谷楼盘工程质量的前期购房业主,微信响了,是纪文文发来的:夏沐,行啊,藏得够深的。 我莫名其妙:说什么呢?我藏什么宝贝被你知道了? 纪文文:你说什么宝贝,你家裴瑾年这么大一个宝,你都不告诉你,有点不够朋友啊。 我:他不会是惹什么祸了吧? 联想到早上项思琪对裴瑾年的态度,我不得不这么猜测,难道他又被刁难了? 纪文文:行了,别装了,我都听说了。 我:文文,你到底听说什么了,快告诉我。 纪文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项氏易主了。 我:这事你已经跟我说过了,到底是谁收购了项氏? 纪文文:不会吧?他没告诉你?项氏的新主人还是不肯露面,不过新总裁却已经确定了。 我:谁? 纪文文:还能有谁?你老公裴瑾年啊。 什么? 我听到了本世纪最冷的笑话。 第90章 你不认识我? 结合甲方同事对我的奇怪态度,再听纪文文这么一说,这事听上去还真是靠谱,大概是项氏集团的员工也都得到了相关的消息。 不过,裴瑾年就是一个设计师,怎么会有能力收购项氏集团呢?要知道项氏集团在云海也是位居前三甲的地产开发公司,资产有多少我不了解,但我知道,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可以收购得起的。 等等,早上项思琪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来着?她怒斥裴瑾年勾结外人,置项氏于水火。 面对项思琪的斥责,他居然没有任何解释。 难道裴瑾年真的勾结别人,收购了项氏? 不,裴瑾年不是这样的人,我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但对方指定他做为项氏的新总裁这一点,又怎么说得通? 我拿起手机,直接敲了裴瑾年的号码,只有他亲口对我说,我才相信。 然而,我听到的却是一串冷冰冰的电脑接线: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对,裴瑾年最近的确很反常,昨晚还说自己连累了项氏,听语气是有些自责的。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但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还没有到下班时间,我越发地坐不住了,连忙翻出了谷宇凡的电话。 “谷子,我是夏沐,瑾年关机了,我想找他,你能帮我联系到他吗?” 谷宇凡沉声说:“我也在找他。”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项氏的事,是不是跟他有关?” 电话那端有几秒钟的停顿,“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多么,但我可以猜到,他也正在为此事烦恼。” 挂了谷宇凡的电话,我冲进马灵淑的办公室,“马经理,我家里有急事,想提前离开,请给我两个小时的假。” 马灵淑正埋头在电脑前忙着什么,不知她是被急冲冲的气势惊到了,还是她也听到了什么传言,反正一张脸立即现出理解且关切的表情,“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呢。”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芒果公寓而来。 我没有别的途径可以找到裴瑾年,只有在家里等他。 或许,他现在就在家里,我要当面问清楚。 到了芒果公寓楼下,我推门下车,撒腿冲向公寓大门。 可是,突然多了几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人,在我面前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这大白天的,是遇见鬼了吗?他们是从地下冒出来的,还是从天下飞下来的,我怎么都没看见? “你们想干什么?”在女孩子里,我不算是胆小的,况且,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可是,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竟然像没听见似的,依然站得纹丝不动。 妈呀!不是真的是鬼吧?连人话都听不懂。要不然就是拍戏的,不过四周也没有什么摄像机之类的。 既然语言无法沟通,那就只能硬闯了。 我冷不防一个箭步上前,打算从两个人之间穿过去。 哪知道他们的动作比我还快,有两个人转眼就直挺挺地挡在了我的面前,跟我来了个一对二碰撞,位置站的还挺整齐,大概都距离我有半米左右。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干嘛拦着我?快让开!” 我高分贝的声音回荡在芒果公寓楼前,但久久无人回应。 我特地请假回家找裴瑾年有事的,哪有时间跟他们耗? 不理我是不是?动手总行了吧? 我抡起手里的包包,用力向两人砸去,几分钟后,我已经气喘吁吁,而他们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如两根木头桩子一般。 我指着他们大吼,“行,我报警,看你们厉害还是警察厉害!” 从包里拿出手机,刚想打110,忽然眼前伸出来一只手,用两只手指轻易地将我的手机取走。 “夏小姐,不用那么麻烦,我们谈谈。” 顺着低抑的声音,我抬头看去,一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身材中等,有些偏瘦,一双眼睛很有神,头上戴着一顶不太合时宜的沿帽。 我心里暗哼:又不是上海滩,装什么许文强?再说许文强年轻帅气,风流倜傥,岂是你能学来的? “我不认识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冷着脸说。 “我叫周全。”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什么周全不周全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后面追他,“喂!手机还我!” 没想到他走得真快,脚下像生了风,我一路小跑,才勉强追上他。 他站住后,我才发现,面前停了一辆车,凭着我多次陪我妈参加婚礼的经验,这应该是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纯黑色的车体擦得很亮,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着有些刺眼的光。 我微微愣神的瞬间,周全将车门打开,一只手还不忘放在车厢的顶部,殷勤至极。 我好奇地盯着里面,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尊贵,还非要抢我一部手机。 从车里下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面部轮廓清晰英朗,鬓边几根银丝不争地诠释着他的年龄,而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凸显出其沉稳庞大的气场。 “董事长,人带到了。”周全恭敬地说道。 这时,刚才拦着我去路的那些木头桩子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旁边。 挺能耍大牌的嘛,连椅子都随身携带。 “你叫夏沐?”他坐下后,开口问我,嗓音浑厚。 “对啊,您又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还忙着呢。” 我对他摆谱的作派有些看不惯,另外他找我的方式也令人反感,没征得我的同意,就将我引来,所以我也说不出什么客气的话来。 “你忙着找瑾年吧?他不在这里,而且你要问的事,我比他更清楚。”他接过周全递过来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他的淡定和把握全盘的自信让我感觉到了压迫和惊讶,并且他好像对裴瑾年的事了如指掌,一种不安全感不禁让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您到底是谁?怎么知道他不在?为什么要跟踪他?” 他却反问了一句,“你不认识我?” 第91章 原来他富可敌国 我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想我们从未见过。” “瑾年没有提起过我吗?”他的一双眼睛锐利无比,看向我。 我再一次耐着性子问道:“您和瑾年很熟吗?” “我是裴智远。”他大概也厌倦了和我绕圈子,直接报了名号。 裴智远,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由得大惊失色。 不知道裴智远的人恐怕不多,他的锐丰财团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实力企业,并且近些年一直在海外发展,业务涉及多个领域,范围遍布全球多个国家。 而裴智远和锐丰已经成为一个著名品牌,他也是各个媒体常见的标志性人物,他的形象也为人所熟知。 眼前的人,除了比杂志上沧桑一些之外,还真的像他。考虑到ps的因素,几乎可以判定,这就是他本人。 天哪!这么知名的人,居然坐在我的面前,在跟我说话。 不对,等等,裴智远,裴瑾年,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 不会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个结果后,我惊讶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嘴巴。 裴智远有些好奇地看着我,像是在研究我为什么会有现在的反应,或许是提取的信息不足,我又依然保持着原表情不变,他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慌乱的情绪,说道:“关于您的恭维之辞我先不说了,现在请告诉我,您和裴瑾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当然,我的确没有料到他竟然没有告诉你。”他悠闲地吹着浮在水面的茶叶,茶杯的盖子与边缘轻轻摩擦,发生微微的响声。 “您真是裴瑾年的父亲?”半晌,我恍惚地问道。 “没想到这小子的嘴这么严。”裴智远似乎对裴瑾年的表现很是满意,完全不顾我的存在。 周全在一旁附和道:“少爷是您的儿子,当然睿智超群了。” 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裴瑾年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给我这件事,做得很睿智。 不用想,这一定是他们向来的做事风格了,这么有钱有地位,当然会时刻防范别人碰瓷儿了。 裴瑾年是裴智远的儿子,单单是这个事实,就足够我消化一段时间的了。 原本,我以为他是从外地来云海工作的,经济条件可能一般,所以处处维护着他的自尊,照顾着他的面子。 我还冒充大姐大,说免费给他提供住处,省了份房租,强迫他搬到自己七十平米的公寓,现在想来,真不知他当时心里有多不情愿。 他手腕上的那块百达翡丽,居然被我说成在淘某宝一千块的高仿,想象不到他会在心里怎样笑话我的有眼无珠。 怪不得他对钱没有概念,连紫航都可以当作家常外卖,怪不得欧阳一飞那样的有钱公子都成了他的小跟班,怪不得桂元叫他少爷,怪不得他不必自己出面,只派桂元就可以轻易将张子明赶出云海,又让王老板乖乖地交了房款,不敢有一点脾气。 呵呵,一切的一切都很不对劲,只怪我太傻,太迟钝。 原来他富可敌国。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他既然是裴智远的儿子,锐丰财团唯一的接班人,为什么要去项氏集团做一名小小的设计师呢? 难道真是过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来市井来体验人生了? 而裴智远就像懂得读心术一样,似是说给我听,也似是自言自语。 “瑾年这孩子从小就叛逆,你要他a,他偏要b,放着这么大的锐丰不去管理,非要去摆弄什么图纸。 要做设计也不是不可以,锐丰旗下不止一家设计公司,都可以交给他,可是偏要去为别人做事情。” “所以您一气之下就收购了他工作的那家项氏集团,还顺便挑拨了他和老板的关系,让项氏父女认为是他勾结了外人,吞并了项氏,将他陷入不仁不义?” 我终于有点明白裴瑾年昨晚为什么在电话里和裴智远发生不愉快了,一定是裴瑾年知道了裴智远操纵媒体,导致项氏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然后趁机将其收购。 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裴瑾年无路可走,只能回锐丰。 对于我的插言和质问,裴智远显然感到很不满意,他顿了顿,耐着性子说:“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和瑾年之间的差距大得无法弥补,那本结婚证也不作数,我分分钟就可以将它变成废纸。 你还年轻,趁早为自己做个打算,遇到瑾年你也算幸运,五百万够不够?不然你说个数,满足你的心愿就是。” 五百万!那可是福彩双色球一等奖啊! 以往在电视剧的狗血场景出现在现实里,我仿佛看到画了一串零的支票甩到了我的面前,发一笔横财的机会终于也砸到本姑娘头上了。 可是,晴空中,自尊被凭空折成两半,胸腔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 我轻笑了两声,扬起下巴,不卑不亢地说道:“裴先生,作为一位出色的企业家,您让我敬重,但作为父亲,您刚才的话让我大跌眼镜,如果您但凡理解和尊重瑾年一点点,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您避如蛇蝎。” 一旁的周全也沉下脸,“夏小姐,请您注意自己的措词,还没有人敢在董事长面前讲这样没有礼貌的话。” 我从他手里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第一,我讲的是事实;第二,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不要以为钱厚就可以填补灵魂的空白; 第三,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对别人没有礼貌,自然也无法赢得尊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转身时,夕阳依旧明媚,照在我的身上,打出一道道金光,这画面如梦境一般,很不真实,我整个人都懵懵的。 身后传来周全不满的声音:“夏小姐,你未免太不抬举了,董事长是一片好心,但你如果这个态度的话,恐怕一分钱也拿不到。” 哼!多可笑,好像我曾经想过要拿多少钱似的。 我忍不住回头,拿出甄嬛小主复仇时惯用的阴柔笑容对他说:“其实我是觉得你们太小气了,区区五百万就想打发我?” 第92章 和原来一样 “那你想要多少?”裴智远的眼神甩了过来。 “既然您这么爱自己的儿子,那就把整个锐丰都归我名下,我把他还给你。”我慢悠悠地说着,同时得意地看着他。 “你……”他果然被我气到了。 精彩! 就如第一次在生如夏花见到裴瑾年那样,我暗暗为自己打了个响指。 “董事长,您别跟这样的丫头生气,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身后,我听见了周全在劝裴智远。 裴瑾年,裴智远的儿子,一个名符其实的富二代,却稀里糊涂地被我收留了几个月,还领了刻有钢印的结婚证。 天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就不明白了,当时我失恋了,胡闹,荒唐,都算正常,可是裴瑾年为什么要跟着我瞎掺和? 明明知道自己身份数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和别人扯证呢? 现在倒好,惹得人家父亲亲自登门找我退婚,这叫什么事? 看裴智远刚才的样子,丝毫没有把我当做儿媳妇的意思,好像我只是裴瑾年随便在外面招惹的女人,给点钱就打发了。 我一定是被裴智远给看扁了,以为我贪图锐丰的巨额财产,才耍手段笼络住裴瑾年的。 触摸到床边他随便放着的睡袍,丝滑柔软,质地上好,虽然被我用手从他身上扯下过多次,但终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 现在想想,我拉着裴瑾年陪我过了这几个月小市民的日子,不知他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可是,特么的,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混蛋这么有钱的。 不过,他说过的那些话呢?也都是假的吗?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晚他亲口说过爱我。 我来到站在窗口,向下看去,劳斯莱斯还没有走,不过旁边又多了两辆车,一辆是红色奥迪,一辆是黑色宾利。 可以判断出,在我上楼之后,裴瑾年和桂元也随后赶到。 他们在说着什么,具体来说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争执,裴瑾年最后拂袖离去,进了芒果公寓。 在等他上楼的几分钟时间里,我一直站在窗前,看着裴智远和桂元的车相继离开,大脑一片空白。 本来亲密无间的他,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我完全不知怎样面对他。 “沐沐!”裴瑾年进门后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冲进卧室,从后面抱住了我。 只隔一天,他的怀抱就变了味道。 我僵直着身体没有动,感觉自己也像是受了刚才裴智远那几个保镖的传染,变成了一根没有知觉的木头桩子。 裴瑾年脸紧紧贴附着我的后劲,后背处传来他“咚咚”的心跳。 “沐沐,对不起,我爸刚才吓到你了。”他低低地说。 “吓到我的并不是他。”我机械地回答道。 裴瑾年的脸凑过来,贴在我的面颊上,空气的温度并不低,但我却感觉他的皮肤有微微的凉意。 “沐沐,我承认,有些事我没有提前说明,是我的不对。不过那是因为我觉得,那跟我们的感情无关,当然,我也有私心,我担心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不再理我。” 我欠了欠身子,将自己与他拉开距离,双手抱胸,幽幽地感慨:“你们家可真有钱啊,父子俩为了赌一口气,居然就可以收购人家的公司,上亿资产只为做一个小游戏,钱多的确是有情趣啊。” 裴瑾年转到我的面前,撑住我的双肩,“沐沐,我知道他说了让你难过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已经习惯了否定我,干涉我,他是冲我来的,跟你无关,他的想法代表不了我的,我们还和原来一样,好不好?” 我拿掉他的双手,抬眸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丝富有距离感的微笑,“还和原来一样?裴先生,您可真会说笑。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间七十平米的小公寓简陋得还不如您有的狗窝,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您的微服私访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噢,对了,顺便问一下,如果您的家人没有主动找上门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换证?” 四目相对,烟雨纷飞。 他眼里的雾气凝结成了一道寒意,直射我的心底。 “换证的事,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半晌,他吐出一句话。 “裴瑾年,我的青春年华可是有限的,没有时间随意挥霍。”我尽量表现得没心没肺,满不在乎,以证明自己根本不会受伤。 “认识我之后,你的青春以及以后不再青春的年华,就已经全部属于我了,挥霍与否也是我的事。”他的眼里不知何时上了一层霜,语气也变得冷硬。 “你们父子赌气,把我赔进去,这样不太好吧?”我云淡风轻地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故作潇洒地走开。 “夏沐,我再说一遍,我们的事与他无关,我没有跟任何人赌气,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把扯开了领带,甩在了床上,洁白的床单上顿时多了一朵被抛弃的幽兰。 “你有资本游戏人生,玩腻了可以再换个新花样,反正你有的是时间,有的是钱,对你而言,人生永远灿烂辉煌。 但我夏沐只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普通吊丝,玩不起你们那种高大上的漂移,还是我妈说的最实在,趁还没那么老,找个靠谱的人把自己嫁了……唔……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惨遭饿虎扑食,整个人被他死死按在怀里,嘴唇像被凌迟一般,火辣辣的疼。 直到一股咸腥入口,他才慢慢放开我,但呼吸依然很深,一时无法平静。 “裴瑾年,你是狗吗?很疼的。”我皱着脸冲他大喊。 “疼了活该,你老公还健在,竟然想着改嫁。”他依然怒气未平,双眸闪着凌厉的光。 我生气地白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感觉疲惫得很,“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说过了,和原来一样。”裴瑾年眉峰微蹙,声音略带嘶哑。 我疑惑地看向他,“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裴瑾年,怎么可能一样?” 两团怒气从湖底升腾,他的呼吸很快变得更加急促,当我意识到可能要发生什么的下一秒,人已经被甩了出去。 身体在柔软的床上弹得一连起伏了几下,头晕目眩中,他已经压了上来。 “裴瑾年,你个混蛋,不许碰我!”我用尽全身力气,四肢胡乱反抗他的用强。 “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和原来一样。”他盛怒之下,大力扯开了我身上的衣服,对我的控诉充耳不闻。 第93章 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该怎么对付他,才能一招制敌?用牙还是用脚? 我正琢磨着整治他的计策,手机响了。 可他完全没有让我去接的意思,牢牢按着我的双手,居高临下,目光中噙着未尽的怒火。 我们就这样倔强对视着,谁也不肯先让一步。 手机铃声停了之后又响,看来对方是个执着的人。 终究还是裴瑾年首先移开视线,转目去看我的手机,继而将其拿起,递到我的面前,“接。” 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提前已经说好今天下班后去看她,而因为裴智远的突然出现一直耽搁到现在,我妈应该是着急了。 不过,我和裴瑾年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也没法按原计划进行了,接下来我该面对的是怎样向我爸妈解释我们的关系,以及裴瑾年究竟是谁的问题。 我将脸扭到一侧,不看他,也不接电话。 刚才我想接时,他按着我不放,现在他让我接,我偏不接。 凭什么我要听他的?就因为他是裴智远的儿子,锐丰财团的接班人?哼,我不稀罕。 见我故意跟他作对,他眸光一荡,私自将电话按了接听,“妈,我是瑾年。” 尼玛,胆肥了,敢替我接电话,我忽地起身,怒视着他,警告他不要对我妈说什么过分的话。 他对着手机的脸露出真诚的笑意,就像电话那端的我妈能看到他的表情似的。 “沐沐在浴室,等她洗好了,我们就过去看您和爸。” 他不顾我龇牙咧嘴地阻止,擅自替我做了主。 “裴瑾年,你到底想怎样?”他挂断电话后,我冲他大吼。 他两手一摊,作无辜状,“昨天说好的,今晚回家看咱爸咱妈,有什么不对吗?” 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我气得脑袋轰轰响,“昨天你还是裴瑾年,可今天你却成了锐丰的公子,我家太小,装不下你这样精贵的人类。” “你就是因为这个嫌弃我?”裴瑾年看我时的眼神很受伤。 “嫌弃?”我冷笑一声,“对,的确是嫌弃,不过你弄反了,如果看到你的家人对我的嫌弃程度,你就不会在我面前这样理直气壮了。” 听了这个,裴瑾年刚才要吃人的嚣张气焰终于灭了大半,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悄悄拉住我的手,“沐沐,我永远是裴瑾年,是你老公,是你的小年糕。” 不得不承认,他撒娇的本事绝对一流,乞求的目光,微翘的唇角,还有那句“我是你的小年糕”,我的心就像被蜜糖灌了一样,一下软了,酥了,轻而易举地被取悦了。 从前他才不喜欢我叫他小年糕,但这次他却主动承认自己的这个外号,还不是为了谄媚我?说不定心里有多别扭呢。 见我的表情有所缓和,他不失时机地继续施展他的妖媚功夫,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揉搓,“我对你这么好,单凭别人几句挑拨离间的话,你就否定了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再说,出身又不能选择,如果你因为这个把我赶走,我岂不是成了窦娥?” 噗。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丢不丢人?人家窦娥是女的。” “那我就是男窦娥呗。”裴瑾年顺势将我拉入怀里,“反正我必须跟你在一起,别人的态度都不重要,包括你。” 我伸手抓乱他的头发,“臭年糕真霸道,谁要跟你在一起?” “小笨蛋,眼瞎心瞎,根本不明白我的心。”裴瑾年轻咬着我的手指,在我耳边低语。 “你说什么?”我只顾打闹,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快去准备一下,咱爸咱妈等急了。”他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刚转身,却又被他拦住,“干什么去?” “去洗脸啊。”刚才又哭又闹,脸都花了。 “等一下。”他硬生生将我扯了回来。 “干嘛?”我不解地瞪着他。 “让我亲一下。”他语未尽,已身体力行。 “你……”我很快淹没在他的温柔里。 幸亏他心里知道要马上出门,不易吻得太久,不过这个吻真的让我感觉到,他和原来一样,是我的小年糕。 到家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虽说都是家常菜,但却是怎么吃都不够的味道。 裴瑾年吃得很香,和我爸妈聊得越发开心,尤其是我妈,由开始不愿接受他,到后来不得不接受,我看现在已经很喜欢他了。 无论哪个菜,只要裴瑾年吃过两次,她就直接将那道菜挪到他面前,生怕他吃不到。 “重男轻女。”我酸酸地发出一声感叹。 我妈立即无情地批评了我,“你这是诽谤,我这个人最公平公正,对事不对人,不管男女,只要人好我就喜欢。” “我哪里不好了?” 我心里暗叹,我才是您的女儿好不好?真的猜不到,如果钱芸女士知道自己的女婿百亿身价,她有会怎样的反应。 “你呀,差得远呢,把这个汤喝了,挑食不是好习惯,这么瘦自己应该总结原因。” 得,每顿饭必备的唠叨,又来了。 “妈,那是您的审美观点落伍了,我这样的苗条身材,人家都不知有多羡慕!”我才不要喝那个飘着油花的猪手汤,回回都是这个,看着就腻。 我妈硬是盛了一碗,放在我面前,“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再胖一点,也是好看的。再说了,不注意加强营养,怎么怀孕?” 咳咳。 就这么聊天,嘴里的饭如果不喷出来,那定力可不是一般的好。 “妈,谁要……怀孕了?” 有了裴智远这么一搅和,我和裴瑾年的婚姻能维持到哪天,还是个未知数,怎么可能要孩子? 可是我妈不知道这些,毫无悬念地开启了一堂高大上的教育课。 “小沐,你这思想首先就不端正,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要个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当然,我不是那种喜欢干涉儿女内政的家长,至于什么时候要孩子还是由你们自己商量,不过呢,我的意见是越早越好。 原因有三,第一呢,我现在身体好,刚刚退休,有时间,有精力,完全可以把我的外孙带到上小学,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第二呢……” “好了好了,你这不叫干涉内政叫什么?这件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幸亏我爸及时制止了她,不然还不知要长篇大论到什么时候。 但我妈却不服,当即否了我爸,“你呀,想法太落后,跟不上时代,小裴,你给评评理,妈说的对不对?” 我扶额不语,好尴尬。 裴瑾年淡淡一笑,“妈,我和您的看法基本相同,宜早不宜迟,从现在开始,我和沐沐一定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我去,有没有搞错?裴瑾年,你的节操掉了一地,不忍直视。 第94章 为什么和我结婚 裴瑾年这么一说,我妈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就连我爸也高兴得眉梢都扬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们都喜欢抱外孙。 三个人的气氛和谐得不得了,只有我一个人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妈以为我害怕怀孕辛苦,担心有了孩子之后会麻烦,才心里排斥的。 不过那都不是主因,关键是这孩子的爹,我有些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这个话题结束了,我可算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一会儿了。 “小裴,你的家人什么时候来云海,我们去拜访一下?”我妈真是刀刀见血,哪壶不开提哪壶。 “妈——”我实在忍无可忍,“您能不能歇会儿?这也问那也问,搞得我都没法正常活着了。” 我妈纳闷地看了看我,“我跟小裴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你活你的,我问我的。” 我灵机一动,捂住自己的肚子,“哎哟!肚子痛,瑾年,我要吐。” 裴瑾年赶紧扶住我,我在他手上掐了一把,他立即轻扣了下我的手指,暗号对接完毕。 “怎么了,小沐,是不是刚才什么东西吃不对了?”我妈着急起来。 我拼命地点头,“那猪手汤有问题,您再也不要强迫我喝了。” 裴瑾年一抿嘴,忍住笑,“爸,妈,沐沐口味很淡,吃多了油腻容易这样,我带她出去走走就好了。” 我妈半信半疑地问:“是吗?那你们快走吧,让小沐出去透透气。” 回去的路上,我打开车窗,任凭微凉的夜风吹进来。 刚才在家里时,那样的氛围,那样的欢声笑语,其实都是一种幻象,都会随着裴瑾年的离开而消失。 如果有一天,他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的父母会因此而难过吗? 一定会的,他们那样喜欢裴瑾年。 可是,他的离去,不是我能阻止的,甚至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 看裴智远的那股不可一世的作派,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谁知道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我呢? 裴瑾年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我的左手,“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没想什么,无病呻吟,伤春悲秋而已。” 车子猛地转向,停在路边,我一惊,“你想吓死我?” 裴瑾年静静地看着我,昏暗的光线中,面部轮廓优美至极。 “你不好好开车,到底发什么神经?” “夏沐,你相信我吗?”良久,他开口。 我相信他吗?事实上,我刚好在怀疑他。 抬头,凝望。 黑宝石般的双目泛出冷脆而坚韧的光芒,如夜空里最璀璨的星。 对于这个男人,只在第二次见面时,我就提出了和他领证的要求。 我想我的潜意识里,是相信他的。 与他相处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但我们之间的故事却长得两年都讲不完。 和他在一起时,那种怦然心动,是从未曾有过的。 有时,我在想,我们之间是不是发展得有点太快了。 从相识到领证,再到假戏真做,然后又上床,确定关系,两个月的时间全部完成,堪称神速。 可是,就算再慢,也不能说牢靠,比如我和李均益相处整整五年,最后也是无疾而终。 爱情从来都没有固定的模式,唯一不变的必要条件是,两个人相爱。 我们相爱吗? 本来我是确定的,但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我真的不敢确认了。 每一个女人的梦里都有一个王子,而当梦想成真,王子站到你的面前时,我们却犹豫了。 即便有了水晶鞋,我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灰姑娘。 可叹的是,我脚上穿的,是一双花了六百块钱还觉得挺贵的凉托。 其实我并不怀疑他,我只是不自信而已。 身份的差距无形中拉大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多么希望他身上可以有一些不足,我或许能够安心一点。 可是,他偏偏又高又帅,聪明睿智,有钱有地位,完美得无可挑剔。 “裴瑾年,你到底为什么和我结婚?” 既然知道自己身价不菲,又怎能随便与人扯证? 再者说,有钱人中更流行门当户对,强强联合,他应该找个千金小姐才是,而普通平凡的我,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他眸光一敛,“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我没想过别人。” “我,有那么好吗?”我盯着他,目不转睛。 他向我欠了欠身,长长的睫毛荡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目光中多了一丝戏谑,“我们合拍啊,360度无死角,你忘了吗?” 他这个何时何地都会发作的色狼病真是治不好了,那么禁欲的一张脸,又怎么会生出那么不正经的一颗心呢? 我伸出两根手指,装模作样地去点他胸前的位置,“点你的色穴。” 见我着了他的道,他得意地笑着,去抓我的手。 我推开他,回到刚刚庄重的气氛,“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吗?” 我感觉自己问了一个相当蠢的问题,可这又何尝不是我心底最想知道的事呢? 不过,天下男女之间的纠葛,大多毁在了“永远”这两个字上。 因为,永远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我的心里矛盾极了,我既希望裴瑾年能给我一个承诺,又害怕他因此饱受负累。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深如幽潭的眸子注视着我。 “想陪在你身边,我的有生之年。” 他的话宛若清泉之音从天际飘来,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心田中仿佛有一股热流缓缓流淌,流至四肢百骸,就连最末梢的神经也不由自主地热切飞扬起来。 我奋不顾身地吻上了他性感诱惑的薄唇,似乎方才担心顾虑的那一切都是浮云。 这一刻,我爱他,拥有他,就足够了。 他的手扶住我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我们吻得最深情的一次,他的手一直很安分,不断地轻抚我柔顺丝滑的长发。 所有的深意都缱绻在舌尖,每一个细胞都在说:我爱你。 仿佛绵延了一个世纪,他依旧意犹未尽,不舍得放开,直到警察敲了车窗。 “打扰一下,这里不能停车。” 裴瑾年仍然没有放开我,从包里拿出一叠红钞,从微微降下的车窗递出去,“我老婆刚刚接受我。” 然后又撬开我已经酥麻的唇,探索、流连…… 第95章 不眠夜 今晚云层有些厚,夜空里看不到星星。 我们并肩躺在床上,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心情复杂得剪不断,理还乱。 我从没想过金钱和地位会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和感觉,但我的确一时无法接受他有这样大的变化。 他现在躺在我的身边,陪我住在这七十平米的小公寓里,我却觉得这是他的一场过家家游戏。 我并不是不相信他的解释,也并不怀疑他的真诚,只是担心这一场游戏,随时会被叫停。 不一会儿,裴瑾年的手伸了过来,摆弄着我的指尖,“想我了吧?” 我轻笑一声,“想得美。” “我的名字恰好叫‘得美’。”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说悄悄话。 我推开他,“少来,我问你,你哄人的本事哪学来的?” 他像个弹簧一样,刚被我推开,自己又弹了回来,一本正经地说:“冤枉,我是老实人,从来实话实说,不会哄人。” “谦虚什么呀?我妈被你哄得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了。”真想不到,我那百战百胜、五毒不侵的老妈,也有今天。 裴瑾年闻言忽地起身,“纠正一下,不是你妈我妈,是咱妈。” 我对他的小题大做没有给予充分的重视,敷衍他道:“好好好,咱妈。” 他摆动我的手,开始严肃地批评我,“你对咱妈的评价不太客观,首先咱妈是一位具有宏观概念的指挥家,同时也是一位远见卓识的预言家……” “得得得,你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付我的了?”如果我不及时打断,我妈一定会被他捧上天。 “现在看来,她做的一切,都是英明正确的。” 我让他说说看,他起身半卧在床头,睡衣上面的两粒扣子没扣,露出性感的锁骨,只是这动作,我便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一刻,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夏沐,这个男人恐怕你已经戒不掉了,怎么办? 裴瑾年开口道:“你看,咱妈这几年一直反对你和牛蹄筋在一起,说明她眼光清明,这个你承认吧?”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的确是这样,我点头,“但是她也强迫我相亲来着。” 裴瑾年唇角一挑,“英明啊,如果不是这样,你能遇见我这样天下无双的好老公吗?” “……”我没想到什么反驳的词,勉强点了头。 裴瑾年继续道:“咱妈今天说造人的事,我也心服口服,所以我保证,我对咱妈的承诺,都是真心诚意的,没有半分哄骗。” “啊?”我下巴差点惊掉,“你不会这么快倒戈了吧?” “当然不会,我永远都是你的人。”裴瑾年伸手将我拉到怀里,紧紧箍在臂弯里,“咱妈说的挺有道理,不如我们采纳她的建议,好不好?” “不好!”我一把推开他。 他伸手将我拉回来,嘴唇在我的颈部摩挲着,“干嘛用这么大力气?体力都用光了,岂不是很快就要求饶?” 必须承认,他真的让我很难拒绝。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毫无原则地投降了,可是现在,我和他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像闷头泼下来的一盆冷水,让我冷静下来。 我将头一偏,错开他的脸,扳开紧紧缠在我腰间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在了床上,与他面对面。 “裴瑾年,我夏沐是喜欢你,但有底线。”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扬起脸,看着他。 “我绝对不会做无缘无故为豪门公子生孩子的蠢事,也并不期望依仗什么母凭子贵,用怀孕来讨要一个名分,裴家少奶奶的位置,我不稀罕。”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他眉峰微动。 “是没少看,多少也了解一些你们那些人的惯用手段,动不动拿钱砸人,以为只要有钱,就可以摆平所有的事,包括找人生孩子。 我知道你会说自己不是那种人,但往往最后的结果都没什么新意,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逃避了所有的责任,本来是自己的错,闹得好像还挺痛苦。” “夏沐,有一件事你别忘了,我们是领过证的,你是我老婆!”他听得有点不耐烦,隐忍着提醒我。 “那还不是你体验人生的需要?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手段有的是,想要一张结婚证作废,应该不费吹灰这力吧? 今天可以来找我,明天说不定就会找到我父母,我想我们这个戏,好像演不下去了。” “你说的都是什么呀?简直不可理喻。”他生气时面色很冷,感觉周身都结满了寒冬腊月的冰碴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被我说中了,无言以对,是不是?嘴上情深似海,最终还是套路,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你就是什么都不懂!”他不但否定我,而且怒斥我。 “既然我什么都不是,你还纠缠什么?想走直接说,我又没拦着你。”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眼神,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我们之间的冬天,到了。 空气也静下来。 沉默。 他的沉默让我心慌。 太害怕自己说中了,那样我会失望,会心伤。 我所期待的爱情是平等而发自内心的,婚姻也是如此,与世俗无关。 我们对视的时间有点长,长得让我心焦。 “很晚了,睡吧!”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自己却下了床。 “你去哪?” “抽支烟。”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的门,还随手将门关上。 顿时,我觉得我们被隔在了两个世界里。 夜深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也没有睡着。 我想去阳台上,把他找回来,夜里风大,担心他会着凉。 可是,裴智远轻蔑的眼神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自尊被踏在脚下的感觉,我不确认自己可以容忍太久。 我放不下裴瑾年,也看不到和他的未来。 我无法预测明天还会发生什么,所以不敢向前走。 他这是抽了多么支烟,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他一定是生气了,同时也对我失望透顶,心里怪我没有乖乖按照他的想法,答应为他生个孩子。 今夜太黑,也太长。 第96章 我很生气 我醒来时,裴瑾年在我的身边,确切地说,是我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需要人用意志去改变它。 但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我还是本能地与他亲近,心之所向。 保持原来的动作清醒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昨夜我们发生的不愉快,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到卧室,回到我身边的,但是这一刻,有他在身边,真好。 我像小偷一样扳开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准备在他醒来之前撤回自己的手,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和他亲近过。 一抬头,发现他惺松的美目已经睁开,正看着我,眼圈是黑的。 我本能地想用手去抚摸,却忌讳着昨晚的生疏,忍住了,身体往床边挪了挪,与他拉开了距离。 “起床,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开口,声音清冷无尘。 “去哪里啊?”今天我恰好串休,因为昨天发生了裴智远的事,我还没想过要做什么。 “我倒是想把你卖掉,可惜你又懒又馋,没人买。” 还是损人的话听着舒服,听到他这么说话,昨晚的阴霾一下子散开,我的心也随着亮了。 我攀在他的一只胳膊上,“不生气了?” 他故意沉下脸,“谁说的?还气着呢,快想办法哄哄我。” 他不会要求我跟他道歉吧?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对立的,我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也不会贸然认错。 “不哄算了。”见我迟疑,他冷着脸率先下了床。 哼,还长脾气了?裴家公子果然不一样。 我从浴室里出来后,裴瑾年已经穿戴整齐,阿玛尼的淡灰色西装如今怎么看都货真价实,也不知过去的这几个月,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愣没发现他是个金主。 因为刚刚沐浴完,身上有些潮湿,裙子涩涩的,拉链试了两次也没成功。 裴瑾年看不过去,走过来直接替我完成了,又随手拢起我滴着水的长发,拿起电吹风。 我的面前是一面镜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动作,他小心地用手指将我的头发分出一缕,放在离电吹风不太近的位置,用小功率慢慢将湿发吹干。 虽然这样做保持发质,但很费时间,就是我自己平时都懒得这样做,索性用大功率一通猛吹,两分钟搞定,而他却用了足足十分钟,才算完成。 “谢谢!”我对着镜子里的他笑了笑。 他依旧面色清冷,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到了楼下,我低着头习惯性地走向固定停车位,却被裴瑾年扯着胳膊硬给拽了回来。 黑色宾利已停在眼前,桂元从车里快速走出来,为我们打开了车门,“裴先生请,少夫人请!” 这称呼听着实在难受,我向桂元点头道谢,“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桂元面带为难地笑了笑,没说话,默默为我们关上车门。 车子启动后,桂元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道:“裴先生,周叔打来电话,提醒您准时参加项氏的交接仪式,我说不一定能找到您,他应该不会相信。” 裴瑾年淡漠地回复:“我已经明确说过,这件事与我无关,下次不必这么为难,直接说我不去。” 桂元暗暗松了一口气,夹在他们父子之间,太难做,两头都得罪不起。 “噢,今天我和夏沐在一起,你把我们送到之后,就可以走了。”裴瑾年又对桂元交代道。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他跟我在一起,桂元就可以走了,这是什么逻辑关系。 宾利驶入云海市最富庶的地段,背靠青山,面朝大海,在一个名叫“海韵华庭”的别墅区前停下。 作为楼盘销售人员的我岂会不知?海韵华庭是云海最奢华的楼盘,所有的设施都是最好的,当然价格也是最高的。 下了车,桂元将宾利开走,眼前是一栋样式考究的三层豪华别墅,大气简约的大门自动打开,裴瑾年拉起我的手就向里面走。 “等等,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家。”他闷闷地说了一个字。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转身就跑。 他紧追几步赶上,将我紧紧扣住,“跑什么,你?” 我力气比不过他,就冲他大声喊:“裴瑾年,你做什么事之前最好跟我商量一下,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你就擅自把我带到你家来,我很生气!” 裴瑾年本来气就不顺,我这一吼,彻底被惹恼,他二话没说,将我拦腰扛在肩上,径直走进大门。 我气得双手乱抓,双脚乱蹬,“你个混蛋,快放我下来,有本事把老娘说得心服口服,这样野蛮算什么本事?” 裴瑾年居然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别动,裙子那么短,当心走光。” 我气得要吐血,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威胁他道:“再不放开我,看我不把你的发型弄成鸡窝!” “裴先生好!”耳边突然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从方向上辨别,应该是从前面传来的。 但由于我被裴瑾年扛着,脑袋对着后面的方向,所以看不到人。 不会吧?那我岂不是屁股对着人吗? 太尴尬了! 裴瑾年大概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妥,将我放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面前站了三个身穿同样家政服装的女人,手里拿着抹布与水盆,正在擦拭花园内的栏杆扶手,见了主人裴瑾年之后齐声问好的。 “嗯。”裴瑾年淡淡应了一声,又顺手为我整理了一下刚刚弄皱的衣服,为她们介绍道:“这是少夫人。” 几个女人连忙对我鞠了一躬,脸上满是笑容,却不乏惊讶,“少夫人好!” 得,看来这称呼我算是甩不掉了,只好冲她们微微点头微笑,算是默认。 裴瑾年低声问了我一句,“要自己走还是……”继续扛着你。 我冲他挤了下眼睛,“自己。” 他的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意,伸出胳膊揽住我。 “等等。”我猛得想起了刚才的茬,“差点被你给气糊涂了,我不能跟你进去。” “你是我老婆,不跟我回家怎么行?”裴瑾年皱着眉,好像现在我的行为是在胡搅蛮缠。 “可是……”我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想见你爸,他不喜欢我,还要拿五百万让我离开你,我还了价,他好像给不起,我们没谈拢,不欢而散。” 裴瑾年对此似乎并不意外,颇有兴趣地问道:“是吗,你要多少?” “整个锐丰。” 裴瑾年禁不住哈哈大笑,然后冷不防将我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老婆,你真厉害!” 第97章 梦想 “别转了,我头晕。” 裴瑾年将我放下后,我仍然感觉天眩地转,倒在他的怀里,“别指望把我弄晕了,我就会听你的。”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搓了搓我的手,“放心吧,他不在这里。” 我狐疑地看向他,他刮了下我的鼻尖,补充道:“这里我一个人住,在认识你之前。” 原来如此,敢情刚才在白费力气。 我这才向周围看了看,这是个好大好漂亮的庭院,花草树木,凉亭假山,都设计得十分美观。 “你有这么大的house,却住我那个狗窝,脑子有坑吧?”我欣赏着美不胜收的景致,惊叹于这里的设计布置。 “嗯,遇到你之后,脑子经常抽筋。”裴瑾年拉起我,沿着脚下圆形石子铺成的小路向前走。 游泳池,人工湖,健身房,花房,一应俱全,而且设计新颖别致。 做销售培训时,我也接触过一些经典的住宅设计案例,但眼前的布局和思路颇具亮点,处处体现人性化的元素。 “太美了,你眼光不错嘛!”我看着美轮美奂的游泳池内壁,如同仙境,简直呆住了。 “谢谢老婆夸奖,这里所有的一切,小到一花一木,每个拼接的色块,都是我亲自设计的。” “真的?”我不可置信地惊呼,“我以为你只会设计大楼,没想到还会这些?” 裴瑾年让我坐上树藤下的秋千,用手轻轻推开,我随之摆动起来,听他幽幽地说着。 “小时候,我被迫离开云海,随后去了欧洲。虽然生活条件优越,但内心却感觉很孤独。我望着金碧辉煌的家,眼里一片冰冷,没有温度。 我一直在想,家应该是个有温暖的地方,我们要赋予它灵性,所以要用心去经营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温暖自然会从四面八方汇集在一起。 那样家里每一个人的胸膛里,都会有一颗热切跳动的心脏,彼此感染着对方,那才是一个完美的家。 于是,我从十六岁开始,就学习设计,我立志要设计出最温暖、最完美的家,让这世界多一些温暖。” 他眼神里的希冀和落寞并存,终于让我懂了,王子也并不一定是快乐的。 车库更是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终于明白当时欧阳一飞看到裴瑾年开奥迪时那个笑喷的表情了。 除了宾利被桂元开出办事之外,这里还停着兰博基尼,奔驰,保时捷等四五辆豪车。 “诶,那红色奥迪专门用来掩人耳目的吧?”我摸了摸兰博基尼跑车光滑的冰蓝色表面,手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这车身形轻便,归你了。”裴瑾年将车门打开,将我抱上了驾驶位。 “可是,我只学了驾照,还没怎么开过,是个马路杀手。”我讪讪一笑。 “那我永远做你的司机,也不错。”他将我的手话放在方向盘上,自己的手也覆了上来。 “用不起。”我笑着推开他。 别墅里面是清一色的白,中间偶尔点缀一些亮色。 客厅很大,家俱与背景浑然天成,像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餐厅,厨房,保姆房间,分列一旁。 二楼是卧室,大大小小共八间卧室,每间卧室风格相似,色调不同。 其中主卧为圆形,里面的摆设,包括床、沙发、桌子等等,也都是相近的半圆或椭圆。 我指着卧室中央那个圆形的大床问:“你就躺在这里?” “你要不要也试试?”裴瑾年说着将我往床上带。 我挣扎着躲开,“不要了,去楼上看看。” 三楼是书房,可这哪里是书房?半月型的弧形盖顶前面,是一个全开放的露天观景阳台。 工作之余,可以走出去,看看碧蓝的天空,浩瀚的大海,带着遥远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有种乘着游艇在海面上遨游的感觉。 不得不说,裴瑾年太有创意了,这样的设计可以让人的感官和心灵完全的释放出来,去触摸大自然,同时又不影响其功能性。 倚在月形书房边缘的软榻上,我看向山海相接处,恰好一艘白色的游船从远方驶来,有动有静,青山碧海图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喜欢吗?”他的声音似微风吹过。 “嗯,看来我必须对你刮目相看了,如果你一直坚持下去的话,一定会成为世界顶尖的设计师。”我觉得再吝啬对他的赞许,实在有些太违心。 裴瑾年甩掉了身上的西装,随意地放在了一旁,人却慵懒地卧在了身边的软塌上,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已经不是我的梦想了。” “为什么?你不是特别喜欢设计的吗?”我有些意外,这人是怎么回事?明明刚刚才说过要设计出全世界最温暖的家。 他伸手一捞,我不偏不倚,恰好跌在了他的身上,姿势很是暧昧。 我慌乱向四周看了一眼,想下来,但却被他阻止,身体被牢牢固定在原地,并保持着原有的poss。 “因为后来我明白了一件事,再好的设计都不能给一个家带来真正的温暖,只有守在爱的人身边,才会发自内心的快乐。” 他说这话时,双眸乌黑,深邃不见底。 “你放弃梦想了?”我眨着眼睛问他。 “确切地说,是你升华了我的梦想。”裴瑾年将我垂下来的长发别在耳后,唇角微微上挑,柔声说道:“因为我发现,这里再大再豪华,再怎么精心设计,也比上那个七十平米的小狗窝。” 我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峰的转变,只感觉人被他更紧地箍住,面前是他放大的俊颜。 “怎么会?跟这里一比,我那里连狗窝都不如。”想到当时强迫他住进小公寓的事,真是好笑极了。 “还记得有一次你打了我吗?”裴瑾年将我放下来,让我枕在他的胳膊上,他半卧着从上至下俯视我。 “当然记得,你离家出走了,到现在都没跟我交代你去哪鬼混了。”我嘟起嘴,摆弄着他衬衫上的扣子。 裴瑾年轻笑,“那次我真的有点生气,心想老子不就是喜欢你吗?你牛什么牛,整天共处一室,只能用眼睛看着,一下不许碰,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我捶了两下他的胸肌,“谁让你醉熏熏的,上来就动手,我还以为你刚刚和项思琪约会过呢。” “心里藏了个妖精,怎么有心思和别的女人约会?那天我刚好得知查寻妈妈的那条线过断了,心里失落,找欧阳喝了几杯。” 原来如此。 我伸手抚上他的左脸,“疼吗?” “当然疼。”他委屈地说,“也很伤心,当晚几乎没怎么睡,真想不再理你了。” 第98章 不许离开我 “后来为什么又理了?”原来他也想过放弃,爱人的心都是玻璃做的,都有一个无形的脆弱点,不可能无止境地承受拒绝和冷漠。 “那晚我赌气回到了这里,以为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你的影子却像个难缠的小鬼一样不时地出现,扰得我一夜没合眼,恨不得连夜回去办了你。 空荡的房子也成了冷冰冰的围墙,独具匠心的设计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豪华精致的装饰远不如一张可爱的笑脸。” 他撑起双臂,将我环在下面,用手指在我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所以,搬过来,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吧!” 闹了半天,中心思想在这里。 “嗯……”我犹豫着,不忍心拒绝,又不想答应,“我考虑一下吧。”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是我老婆,必须和我住一起,哪有恩爱夫妻搞分居的?”裴瑾年霸道得很。 “可是,你爸爸一定会认为我别有用心,贪图你的身份,觊觎你的财产。” 裴瑾年咬住弧度优美的嘴唇,故意可怜兮兮地说:“因为他一时的偏见,你就忍心抛弃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夜夜不眠,念你成疾?” 我瘪了瘪嘴,“当然不忍心,可是,我只是个卖房子的灰姑娘,而你是个富可敌国的少爷,我觉得这一切都不像真的,说是一场梦还更加靠谱些。” 话未尽,我的人已经腾空。 我被他倒着抱在怀里,辨不清方向,只觉得眼前是一排印着雪花的白色楼梯。 直到人被扔到圆形大床上,被弹了几下之后才认出来,这是又回到了二楼的主卧。 “你做什么?”当他的人压上来时,我才后知后觉且苍白无力地问道。 “证明这不是梦。”说着他已经开始吻我。 宽大的床上,我被他紧紧扣在下面,动弹不得。 他的呼吸很快浓重起来,带着些许昨晚被拒绝的报复,手上的动作有点重。 “疼!”我嘤嘤地低吟出来。 他隐忍着移开了手,迫不及待地将我的裙子退去。 “会不会有人来?”身上没有遮挡,我还是有些惊惧,毕竟这是大白天,而且刚才看见楼下还有人在。 他拿起床边的遥控器,轻轻一按,房门自动关合。 “好了,你想怎样尽管放马过来。”他低哑着嗓音,眼神魅惑之极。 听这意思好像猴急的人是我,只感觉自己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用吻撬开了我的嘴,这个吻不断下移,耳际,锁骨,一路向下,耐心地吻遍了我的全身。 直到最后,我轻颤着求他,他才将我送入云端。 我只记得他头发上晶莹的汗水,还有他深深浅浅的低语在耳边萦绕,“我爱你,沐沐,不许离开我。” 虽然裴瑾年并没有去项氏集团的交接现场,但他接手项氏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这都要归功于他父亲裴智远的大力宣扬。 当时项思琪误会裴瑾年勾结外人,泄露楼盘质量出现问题,并故意将消息外露并被媒体大肆渲染的事,其实就是裴智远所为。 可是整个过程他都露面,是让周全委派其他人完成的,所以项思琪并不知道收购项氏的是裴智远的锐丰财团。 而对方又宣布裴瑾年是项氏的新总裁,所以,她很自然地认为是裴瑾年导演了这一切,从而不费吹灰之力将项氏收入囊中。 但裴瑾年却早就知道了这些是裴智远所为,旨在离间他和项氏的关系,即便裴瑾年单方面不去项氏就任,也让云海其他企业对他望而生畏。 至少他在云海,是没有什么地方敢再接收他了,从而达到逼迫他早日回到锐丰参加管理的目的。 因此,对于项思琪的指责,裴瑾年百口莫辩。自己的父亲做下的事,如果他说没有参与,鬼才会相信。 无论如何,在云海房地产界内,裴瑾年算是被人熟知了,至于他是怎样收购了项氏,在人们得知他裴智远的公子后,已经没人在乎了。 大家都会以为,锐丰收购项氏,那是因为看好项氏,如果不是优质的资源,锐丰才看不上。当然这是后话。 等项氏被锐丰收购的消息公开后,对项氏无疑是个巨大的利好,所有楼盘一定会大卖,形势比从前更好。 如此看来,裴智远这是在利用锐丰的名声,做了一笔一箭双雕的买卖,一是低价收购了优质资产,二是成功将裴瑾年圈回自己的掌中。 我想用不了多久的时间,裴瑾年的身份就会被曝光,继续在芒果公寓住下去显然不合适了。 以前没人知道他是锐丰的公子,尚且可以与我在人群里隐居,可现在连人身安全都成了问题。 后来我才得知,原来裴瑾年得知他的父亲插手这件事之后,就安排了桂元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因为他担心裴智远或者其他提前得知消息的人对我动手。 难怪那天裴智远带人在芒果公寓楼下跟我见面后不久,裴瑾年也随后赶到,那是因为他接到了桂元的消息。 他担心父亲对我有所伤害,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现场,不想还是错过了我与裴智远的较量。 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增加一些安全措施是非常必要的,并且要配备一定数量的保镖,而芒果公寓显然不方便布置这些。 因此,我思前想后,还是答应了裴瑾年,同他一起搬到海韵华庭。 有钱人还真是麻烦,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了,还不如做个穷吊丝来得逍遥自在。 我心里对这些还是非常排斥的,但我爱裴瑾年,怎么会跟他分开?就算为爱做一些自我牺牲吧。 至于他的父亲对我不认可,他说这事由他负责,我只管安心做他的老婆就好,其他的都不必操心。 好吧,裴瑾年已经这样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女人对于自己的老公,有嫌穷的,有嫌丑的,有嫌对自己不好的,还没听过谁说过挑剔自己的老公太帅,太有钱,太体贴。 况且,我夏沐不是那种怕事儿的懦弱之辈,我爱裴瑾年,就要和他在一起,有本事放马过来,本姑娘不怕。 第99章 父子谈判 隔日,在云海郊外的碧月庄园里,进行了一场我并不知道的谈话。 偌大的落地窗内,射进几缕金色的夕阳,给古朴而安静的客厅染上一层温暖的颜色。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面而坐,容貌并不十分相似,虽然年龄相差将近三十岁,但彼此身上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坚定却都不输给对方。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势必经常相遇在独木桥的中央,造成无法调和的矛盾。 而他们,却偏偏是父子。 裴智远拿起红木茶几上的银色烟盒,从里面抽出两只雪茄,递给裴瑾年一只。 裴瑾年摆摆手,取出白色铂晶,简约优雅的纪梵希打火机瞬间擦出火光,为裴智远点燃雪茄,再为自己点上。 “二十六岁,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接手锐丰了。”裴智远吐了一个烟圈,率先开口。 裴瑾年轻嗅面前淡淡的烟雾,慢条斯理地说:“我从来没想过跟您比。” 裴智远面上微微一笑,“除了疏离地恭维,或者含沙射影地挖苦,就找不到合适的腔调跟我说话吗?” 裴瑾年望着透明茶杯里旋转着的茶叶沫,淡漠地说道:“您何尝给我这个机会了?哪次不是在无形中替我决定了一切。”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得不为你考虑。”裴智远欠身喝茶,霸道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裴瑾年勾了勾唇角,一声轻叹,“如果婉姨可以生养,那该多好!” 他口中的婉姨是裴智远的妻子纪婉月,二十多年来,裴瑾年只称她为婉姨,从未叫一声妈。 为此裴智远非常不满,但这个儿子四岁时便倔强得很,宁可不吃饭,也不对纪婉月改口。 后来,纪婉月劝裴智远放弃了,说那只是一个称呼,不必太计较,于是婉姨这个称呼,一直延续至今。 裴智远的手不禁抖了抖,红木茶几上多了星星点点的烟灰,“做我的儿子,真的有那么委屈?” “其实您更需要的,是一部完全听话的机器,没有感情,没有想法,当然也不会惹您生气。”裴瑾年面无表情,说得淡定平静,在他记忆中,类似的话已说过多次,从他十几岁开始。 “你在指责我不尊重你的意愿?”裴智远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被全部吞下,一点都没有呼出,嗓音低沉。 裴瑾年默不作声。 裴智远闷闷地将烟掐灭在烟缸里,无名指上偌大的绿宝石戒指璀璨夺目,如他苍劲而深沉的眸光。 “如果按我的意思,你应该学金融或者管理,毕业后回锐丰帮我,因为锐丰早晚是你的。但你一定要学设计,我也满足了你的愿望,不过,你好像忘了履行自己的承诺。” “我没忘。”裴瑾年薄唇微启,眸色渐渐敛成一片幽暗,“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等寻找到我的妈妈,见到她之后,我立即回锐丰。” 提到洛君柔,裴智远的脸色一僵,然后两人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还没找到?”良久,裴智远开口。 裴瑾年摇头,“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寻不到任何踪迹。” “如果一个人刻意躲避,你是找不到的。”裴智远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前,面向窗外,“她是在躲我。” 多年前那些纷飞的记忆如雪片般重现,年轻时的洛君柔高挑美丽,目如秋水,只是一眼,他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裴瑾年长得很像洛君柔,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 只要看见他,就会想到她。 他没有忘记她,始终没有。 裴瑾年弹了弹烟灰,轻飘飘地问道:“您是希望我找到她,还是不希望?” 裴智远内心一震,外表却故作镇定,转身坐回座位,“不谈这个了,说说眼下。” 眼下的问题当然是刚刚被收购的项氏集团,所有的项目还需要正常运营。 其实要想查到裴瑾年的去向并不难,从裴瑾年离开欧洲,回到云海的那天起,他身边就不缺少裴智远的眼线。 这么多年,裴瑾年已经习惯了,早就当那些尾巴不存在。 裴智远可以掌握他的行踪,却说服不了他那颗日渐向远的心。 但为了逼近裴瑾年,裴智远不得不出此下策,索性买下他所在的企业,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皮之不存,毛将安傅的硬道理。 “项氏的事,我的意见,还是交给项世龙来管理,他的为人我有一定了解,况且他也占了一定的股权,这是他多年来一手创办的公司,应该会希望它一路发展壮大的,我们只需派人进驻就好,项氏本身也是优质资产,锐丰就当注资。”裴瑾年首先表态。 裴智远特意用了一种钻研的目光,夹杂着意外,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裴瑾年管理区区一个项氏,而是整个锐丰。 不过,他是这个意思吗? 裴瑾年对锐丰毫无兴趣,迟迟不想介入公司的管理,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心病。 “我接手锐丰。”喝干了的茶杯稳稳地落在了桌面上,裴瑾年明确了父亲的疑问。 “想通了?”裴智远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突然,他原以为要费很大的口舌,或者不知要经过多久的较量,还要再用什么手段。 不过,他这个一向倔强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转性了呢? 理智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夏沐是我的妻子,您最好接受她。”裴瑾年扬起双眸。 果然。 裴智远在心里深深叹息:看来他的这个儿子注定要被女人所累,比当年的自己还要痴迷。 “你这是在威胁我?”裴智远又去拿烟盒。 裴瑾年率先将烟盒按住,“爸,少吸烟对身体有好处。” 裴智远一愣,他叫他爸,仿佛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这么叫过他了。 凡事只要有了良好的开端,以后的事可以慢慢想办法,生意场上,任何一场谈判都不指望能够一蹴而就,和儿子之间的这场较量,也如此。 “原来这才是你妥协的原因,她对你这么重要?”尽管知道裴瑾年的心意,裴智远心里还是很受用,不过他猜得没错。 裴瑾年为裴智远续茶,自己面前的茶杯却空着,“试问,您当初与我妈分手后,没有后悔过吗? 那么多夜深人静的夜晚,您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没完没了的吸烟,难道不是在想她吗?您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内心真的快乐吗?” 之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裴瑾年想了想,起身走向门口,身后却传来裴智远低沉的声音。 “谁都年轻过,所以我明白你现在的心境。不过一个男人,如果没有成功的事业,那么他的一生无疑是失败的。” “爸,我们对成功的定义不同,所以很难达到共识。”裴瑾年站定,回头,“我认为一个人的成功,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 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别墅的门口,裴智远片刻失神之后,笑了,这个脾气还真是像极了自己,然后将裴瑾年亲手为他斟满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100章 光环 当我休息一天再上班时,四季溪谷的同事们都已知道了项氏易主的事。 原来是前一天已经下发了新股东注资的公告,并表明集团将在一周之内宣布新的高层任命。 公告的目的是让各个售楼处做好对外的解释工作,以免客户们有不当的猜测,从而影响楼盘的销售。 其实客户并不在乎任命谁是高层,只在乎项氏是否继续存在,以保证顺利交房。 当然,集团对外的宣传口径是:大股东强势注资,项氏集团在售楼盘均按延续原有的服务标准,并适当加以提升。 客户们一听有金主投资了,这是好事啊,说明项氏的房子好啊,说不定公布大股东时,房价就涨起来了。 于是,如预料那样,居然掀起了一波小小的抢购高潮。 且不说同事们有多忙的事,就算再忙,也挡不住他们八卦的好奇心。 传言的传播速度远远比你预料得要快得多,况且这还是事实。 我刚一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就发觉异样的目光刷刷地向我戳了过来。 “夏沐,听说收购项氏的是你老公,真的吗?” “你都这么有钱了,干嘛还来上班?今天是来辞职的吗?” “傻啊你,夏沐要是不想干了,还用得着来辞职吗?我们虹瑞的段总说不定还得亲自来欢送呢。” 对于这些问题,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得一夜之间,我与同事们之间出现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他们刚才的话,却不幸一语成谶了。 还不到中午,虹瑞公司的总经理段向山就真的来了四季溪谷。 以往他来这里,基本都是与甲方的总监、销售经理马灵淑做工作交流,但这次他却直接将我邀请进了洽谈室,不用问,一定跟裴瑾年这次的变动有关。 段向山是个身材偏瘦、精明强干的中年男人,十年前从外地来云海打拼,从售楼员做起,一路成长,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房产销售公司,混得也算相当不错了。 “小夏,您先生裴总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总裁夫人竟然藏在我的公司里,都怪我眼拙,如果以前有怠慢之处,还希望您担待。” 果然是这样,但我没想到他的画风切换得这样快,没给我一点适应时间。 以前都是我对他点头哈腰,现在一切都倒过来了。 我连忙摆手,“哪里,段总太客气了,您对我一直很照顾。” 听我这么说,段向山立即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我实在是太荣幸了,段某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说。”从段总直接变成段某,听着别扭。 “公司这边有一个副总的位置,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段总的目光相当恳切,我想当年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也就这样的表情吧。 不过,我哪里是什么诸葛亮?分明是因为裴瑾年的关系,兔子借着月亮的光罢了。 段向山的心思我当然明白,他这是想第一时间抱上裴瑾年这棵大树,如果我同意了,今后项氏所有楼盘的代理自然少不了他的份。 “段总,我的能力有限,实在不能胜任这么重要的职位,我还是做我的销售主管吧。”我推辞道。 段向山却一脸虔诚地坚决否定了我,“诶,我怎么可能让你继续做一个小小的销售主管?太埋汰人才了,如果您觉得副总这个职位不太适合,也可以改为顾问,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来公司指导一下工作,其他的时间归您自由支配。” 得,一下把我变成不工作白拿工资的了。 可是,这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从他那里拿到的东西,都需要项氏用订单加倍还给他,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 “段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我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段向山打断,“先不用急着拒绝我,您什么时候考虑好了,说一声就好,随时恭候!” 无语,拒绝别人,怎么比求人还难? 午餐时,于小珂兴冲冲地说:“夏沐行啊你,老公帅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有本事,你有火眼金睛吗?怎么找到这支潜力股的?” 我叹了口气,心里暗想:他们仅仅知道裴瑾年收购了项氏,反应就这么大,如果锐丰公子的身份一旦公之于众,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我哪里知道他会这样的?要不然……”我才不找他领证呢,不过这话也就说给自己听听,但现在已没有任何意义,心都是他的了。 “你家裴瑾年都这样了,你以后还打算上这个班吗?”于小珂看我没什么胃口,从我碗里夹了块牛肉自己吃掉。 “你怎么也问这个?不上班整天呆在家里,还不闷死?”我怏怏地说。 “当然有事做了,你看那些阔太太们,做spa,健身,购物,插花,和朋友喝茶,伺候老公起居,带孩子,管理家里的佣人,看着老公是否养小三,且忙着呢。” 于小珂掰着手指为我列举,我听着那些,感觉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与自己毫无关联。 “那么累?还不如上班,被马铃薯骂一顿,都比这舒服。”我连咧嘴带摇头,表示做不来。 于小珂眼睛一亮,“对,你成了总裁夫人,以后马铃薯再也不敢欺负你了,会不会很怀念从前挨骂的日子?” “你别说,还真有点。”我开口大笑。 果然,我们刚回到售楼处,就见马灵淑正在接待厅的边上站着,横眉立目地批评一个新来的同事。 那女孩低着头,不敢说话,连连点头认错,眼泪在眼圈含着,不敢落下来。 见我和于小珂走进来,她马上换了一张嘴脸,一个比平时见了罗明月还谄媚的笑飘了过来,“哎呦,夏沐,我正想找你一起吃饭呢。” 我没想到她对我的态度也转变得这么快,以前不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吗?看来身份地位这个东西还真是玄妙啊。 “我吃过了。”我讪讪地答道。 “噢。”她略显失望地应了一声,不过紧接着又笑着说:“前面开了一家特好吃的豆捞,明天我请你去尝尝,就这么说定了。” 我腹诽道:这要是从前,我一定会认为她要在菜里下药毒死我,才肯单独请我吃饭。现在无非是想跟我示好,以弥补她对我做过的那些缺德事,防止遭到我的报复。 “那东西上火,算了吧。”我拿起杯子,准备给自己接杯纯净水。 不想马灵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过了我的水杯,“我来。” 有一瞬间,我还以为她要打我,直到她把水递到我面前,我都没怎么回过神来。 我终于认识到,光环这种东西的确存在。 第101章 酒会1 关于项氏集团的任命,裴瑾年坚持用一个比较轻松的形式。 其实本来任命这类的事情,只要颁布一份公告即可,但由于前段时间流言蜚语被传得沸沸扬扬,对项氏父女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外界无一例外地认为,他们一定会被换掉,别说总裁了,能不能留在董事会都很难说。 而总裁的位置,所有人都认为会是裴瑾年,这件事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所以,任命典礼策划成酒会的形式,裴瑾年说带我一起去参加。 “我?”我感到十分意外,拨打着泳池里的水,游到他身边,“你们公司任命的事,我去做什么?” 手被拉住,在水里,他的手更加光滑,紧接着人也随着水流,撞到了他的怀里。 “你想想,酒会上那么多人,男男女女,盛装出席,你老公长得这么帅,万一被人围住无法脱身,怎么办?” 裴瑾年的上身露出水面,白皙紧致的皮肤上滚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平添了些许妖魅。 我的嘴唇本来不干,却也本能地舔了舔,感觉他说得好像特别有道理。 “会有那么多女人吗?”我真是有点不放心。 “当然,酒会嘛,一定少不了女人,而且都是美女。”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一想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在裴瑾年周围绕来绕去,我的心就如猫挠一样。 “我去。”毫无犹豫地答应。 裴瑾年的唇角勾出满意的笑,他的激将法成功奏效。 他真的足够聪明,也足够了解我,他知道我对那种应酬的场合不感兴趣,才故意这么说的。 如果直接要我陪他参加酒会,做他的女伴,我还真不一定会答应。 我以为,也就是牺牲一个晚上的时间,陪他去一次现场。可是,后来才知道,还要事先订制礼服。 我又天真地以为,无非就是提前到礼服租售店去试穿一下,哪件合适就租下,穿一天第二日便还了。 可随桂元到了地方之后,也没见有什么衣服让我试穿,倒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设计师拿着尺子在我的身上左量右量,记下尺寸。 我终于搞清楚了,闹了半天不是租售,而是订制,那人叫艾伦,是裴家御用的服装设计师,这次是为了我的礼服,特地从欧洲飞过来的。 不要这么夸张吧?回去的路上,我对桂元说起这件事,觉得很不好意思,也不是多么重要的场合,未免有点太兴师动众了。 桂元却礼貌地笑笑,“能为少夫人尽心,应该是他的荣幸,我也一样。” 唉,不在一个频率上,有钱人的世界我永远不懂。 酒会那天,我提前四个小时去试了订制的礼服。刚进门,就见工作人员抬过来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盒子。 设计师艾伦轻轻打开盖子,一袭湖蓝色的长款晚礼服静静地躺在里面,乍看上去,像一泓蜿蜒的湖水倒映着蓝天。 我虽对这种类型的衣服没有太多的研究,但这件的确太突出太不容置疑了,让我不禁发出一声轻叹,“好美!” 当工作人员帮我换上礼服,来到镜子面前时,我再一次震惊。 镜子里的这个仙女真的是我吗? 深v领口嵌满了闪着银色光芒的细钻,窄肩吊带若隐若现,精致细腻的蕾丝小边调皮地爬上肩头,恰好把我偏瘦的部分做了一个弥补性的修饰,浑然天成。 礼服的面料极其光滑,自然下垂,及地的裙摆犹如一幅远离尘世的山水画,将镶着水晶的银色高跟鞋衬托得清新而迷离。 艾伦的蓝眼睛里透着自信的光,“怎么样,少夫人,您还满意吗?” 我本来就对这方面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没想到他竟然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没有女人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亮迷人,看着这样的自己,我几乎兴奋得要跳起来,可惜脚上十寸的高跟鞋不允许。 “谢谢你,艾伦,我非常喜欢!” 艾伦向一边招招手,走过来一个年轻女孩,对我客气地鞠躬,“少夫人,我是造型师米娜,您这边请!” 我的底片本来就不赖,经过米娜的手之后,虽然只是画了一个淡妆,但我已经完全不认识自己。 镜子里的神仙姐姐,柳眉弯弯,眼波清澈,长睫微翘,两瓣樱唇鲜嫩欲滴,如云的乌发被自然地拢在脑后,将巴掌大的鹅蛋脸衬托得更加白皙清丽。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样美,怪不得那些明星走红毯时都光彩照人,真是验证了那句俗话: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谢谢你,米娜。”镜子里的自己,我就是看不够。 “我也没做什么,是少夫人天生丽质。”米娜不但手巧,嘴也很甜,在我头上别了一支精致的发饰,画龙点睛。 在镜子前面左左右右欣赏了一番之后,我坐着桂元的宾利来到举行典礼的酒店。 “裴瑾年已经到了吗?”我的手被贴上了长长的指甲,一时不习惯,连拿手机这样最基本的动作都有些障碍,所以直接问了桂元。 “裴先生一直在忙,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与项总交流工作。” 前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估计项世龙对裴瑾年的误会还是不浅的,停工的项目急需恢复正常,各方面的关系一定少不了重新协调,所以忙是不可避免的。 宾利驶进了地下停车场,我刚想推门下车,桂元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为我打开了车门,将用手垫在了车厢的顶部。 “桂元,以后这样的事我自己就好。”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被人全方位服务的感觉。 桂元央求道:“少夫人,那样我很快就失业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自己还是发点善心吧,毕竟找一份工作不容易。 “夏沐,你今天太漂亮了!”还没站稳,就看见身着白色简约礼服的洛依依从旁边的黄色保时捷里走出,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有些惊讶,“依依,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走过来的欧阳一飞笑得神采飞扬,“小嫂子,面瘫裴发话了,说自己有点事晚些到,担心你孤单,特地让我带依依来陪你。” “噢。”我拉起洛依依的手,“你们来真是太好了,我正担心一个人无聊呢。” 话音未落,刺耳的刹车声呼啸而至,一辆车停了下来,随着缓缓降下来的车窗,柔媚甜腻的嗓音随后飘来,“今天人挺全的嘛!” 第102章 酒会2 白莲花代言人方晴已经从流产的苍白中恢复过来,面色红润,发髻高悬,傲慢的眼神与从前并不两样。 她今天没有带男伴,与她同来的是两个平时来往密切的闺蜜,一左一右地跟着她,摆明了就是撑门面。 金色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向我挪移过来,纯黑色的晚礼服经典庄重,仿佛到哪里,她都是女王。 这是自她流产那次之后,我再一次见到她,对于这个女人,我已经懒得再看一眼,与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依依,我们走。”三十六计,我选择了走为上。 不想方晴却冲到了我和洛依依面前,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你们两人不会同时失忆了吧?见了老同学怎么一声不吭就走?” 洛依依的性格原本是柔弱的,但面对方晴这样的无理取闹,还是首先开了口,“你没发现自己挡到路了吗?请让开!” 欧阳一飞眼里的笑意罕见地消失了,看方晴迟迟未动,板起脸一字一顿地说:“听力没什么问题吧?” 许是看欧阳一飞不是个好惹的,方晴慢腾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跨到我的面前,伸手去扯我礼服的裙摆,“呦,这身行头不错嘛,多少钱一天租来的?” “放手!”我压抑着恶心,淡淡地说。 方晴好脾气地绽开红唇,“夏沐,几时学会高冷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嘛!我记得当年你和李均益……” “方晴!别给脸不要脸,上次陷害我的事,还没好好说清楚,你竟然主动跑到我面前挑衅!” 她这是故意用李均益刺激我的,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是另一个男人的前女友,存心搅局的,所以我也就不客气了。 方晴闻言脸色骤然变成煞白,嘴唇有些颤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对了,李均益可能只是揭露了她与管江开房的事实,并没把那些资料的来源告诉她。 她认为这件事我不可能知晓,所以,在我面前,她还可以装硬气。 “是吗?那要不要我把老同学的事对大家讲一讲呢?我想大家会觉得很有趣的。”我抖了抖刚才被她扯过的裙摆,慢条斯理地说。 “夏沐,算你狠!”方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指甲已经抠进了皮肉里,呆呆地站在原地。 桂元走过来对她说,“这位太太,请让开!” 听桂元这么称呼她,方晴的脸色一变,“你算哪根葱?乱叫什么,谁是太太?” 欧阳一飞和洛依依两人在偷笑,我抬头仔细一看,桂元说的没错,今天方晴画了那么浓的妆,在再加上她天生身材就饱满些,看上去足足有三十多岁,称呼她太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听方晴这么一诈唬,她身边的两个闺蜜也靠了上来,大有围攻我的势头。 桂元手上的骨节在她们面前咯咯直响,方晴立即不自觉地向后一闪身,嘴上还抱怨地咕哝着,“哪来的野蛮人?难道还想打女人不成?” 桂元一本正经地铁着脸说:“对少夫人不敬的,不管男女,一概不饶。” “少夫人?” 当我们一起走向电梯时,还听见方晴在身后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对我身份变化这件事相当的难以置信。 当然,外人只知道这次项氏集团的掌门人可能会换成裴瑾年,却没人想到,裴瑾年是锐丰的公子。 还有不少人猜测,裴瑾年可能是利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打入了项氏集团内部,而项氏父女岂会轻易善罢甘休,任凭一手创立的企业落入他人之手? 所以一场血雨腥风即在眼前,有不少人在等着看这个大热闹呢,大概方晴就是其中之一吧。 酒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会场里的气氛已经有了一定的温度。 云海市地产界及各方名流也纷纷到场,一来是亲眼见证项氏集团易主,二来是借此机会,结识更多相关领域的人士,为自己的业务拓宽视野。 况且项氏集团任命典礼这个噱头的确不小,所以今天来参加酒会的人,绝对不会少。 谷宇凡很快被欧阳一飞找到,他对我和洛依依礼貌打过招呼后,两人立即退到一侧,不知在说着什么。 我和洛依依来到红酒区,每人取了一杯,靠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会场里三三两两谈笑的人群。 洛依依跟我聊着天,眼睛却始终离不开不远处的欧阳一飞。 我及时嘲笑了她,“喂,你能不能把眼珠子收一收,万一掉在地上可怎么好?” 洛依依却不以为然地扬起下巴,“等会儿裴瑾年来了,某人还不知会怎样呢?” 我抬起手想打她,不小心碰到了长长的指甲,险些断掉,“唉!粘这个坏玩意真是碍事,连打人都不方便。” 洛依依连忙高高举起酒杯,低声对我说:“快,举杯!” 我不知何故,也配合着把红酒杯子举起来,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 “这里应该有不少记者,刚才我看见有人把摄像机对准了我们这个方向,你应该注意言行了,否则一些小动作被抓拍,会被人拿这事做文章,会影响到裴瑾年的,好了,现在可以喝酒了。” 若不是洛依依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刚想吐下舌头,发现这个动作也很不雅,算了,还是做个面无表情的淑女吧。 忽听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看,他们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入口处,红毯鲜艳,灯光也随之跟了过去,光影滟潋处,出现了三个身影。 人群在经过一秒钟的寂静之后,随继发出一片惊叹。 除了现场有几个知情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没料到,这三个人会同框出现。 没错,走进来的是裴瑾年,项世龙,项思琪。 难道没有人告诉裴瑾年,他穿黑色的西装会迷死人吗?颀长挺拔的身材完美地诠释了阿玛尼订制的无可替代,魅惑众生的脸上保持着一贯清冷的神情,不折不扣的冷峻王子一枚。 他身边的项世龙表情依然亲和,与往日并无异常,项思琪一身咖啡色合体晚礼服,挽着父亲的胳膊,面部肌肉略显僵硬,但仍不失端庄大气。 主持人宣布项氏集团任命典礼正式开始,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会场内响起:“首先我们有请锐丰财团总裁、项氏集团董事会的首席董事裴瑾年先生。” 此言一出,酒会现场立即犹如一支被点燃的爆竹,炸开了。 第103章 酒会3 “什么?裴瑾年是锐丰的总裁?我刚才听错了吗?” “没听错,我听到的也是一样。” “是裴智远的那个锐丰,还是名字雷同?” “锐丰怎么会有第二个?他居然是总裁!” “这么说裴瑾年一定是裴智远的公子了,天呐!不会吧?收购项氏的竟然是锐丰!” “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简直太好了,真不愧是锐丰!” 人群的骚乱一发不可收拾,记者们更是争先恐后地将摄像机对准了台上,不断地按动快门,心里庆幸自己今天算是来对了,竟抓到这么大的一个新闻。 漫说他们惊讶,就连我也意外。 裴瑾年对锐丰并不感兴趣,他和父亲裴智远之间也因此相持不下,然而现在怎么突然答应出任锐丰总裁了呢? 这就意味着他要放弃自己之前的梦想,全面接管锐丰。 这时,裴瑾年缓步来到台上,镁光灯将他的俊美面容映得更加清晰,台下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哇!这么帅!” “天呐!他这是想亮瞎我的眼吗?” “长得这么妖孽,还这么有钱,简直完美!” “你们谁知道,他结婚了没有?” “不清楚啊,太突然了,你别站在这儿,挡到我的视线了!” 若不是酒店的保安们拦着,有几个女人非跑到台上将他扑倒不可。 看着她们的疯狂状态,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没想到这些女人们会这么生猛。 也难怪,这身份,这相貌,这气质,哪个女人会有抵抗力? 幸亏我今天到场了!否则……没有否则,他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从我手里抢走。 我暗暗为自己打气,却没意识到手上了不自觉地在用力,旁边的洛依依“哎呦”一声,“夏沐,我的手指快被你扯脱臼了!” 我的心又比那些女人们平静多少呢?还不是一样为他紧张,为他疯狂,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我想我可能会忍不住冲上去,把对裴瑾年垂涎三尺的女人全部拎出来单挑,还是先躲躲吧。 “依依,我先去个洗手间。”说完我转身就跑。 “夏沐!”我正在水龙头前不心地洗着粘着花瓣的手,忽然身后有人叫我。 大提琴般的嗓音我已听了五年,怎么会错? 一身栗色西装的李均益站在灯影暗淡处,我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是你。”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手伸到干手器下。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汇集在大厅里,谁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一幕,所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由于心里记挂着洛依依的提醒,我并不想与他做过多的交流,手还没有完全干透,便提着裙摆向外走。 “别不理我。”李均益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怎奈脚下是十寸的高跟鞋,实在提不上速度。 我迅速向周围看了看,回头皱眉对他轻声说:“这样拉拉扯扯做什么?我不想被人拍到。” “你怕裴瑾年知道?你们不是逢场作戏吗?这下他的身份公开了,和你的游戏也该结束了,回到我身边吧,夏沐!”李均益并没有听我的话,反而更靠近了一些。 连他也这么认为,只要裴瑾年的真实身份一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走到了尽头。 谁说爱情不论门第?我清楚地记得,李均益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嘲笑裴瑾年是蹭我的房子,爱占女人便宜的小白脸。 在刚刚得知他是锐丰的公子,大家都瞬间转变了对他的看法,包括李均益,以前是横竖看不起裴瑾年,现在却认为我高攀不起。 “李均益你是不是有病?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赶紧放手!”我想挣脱他,可是无济于事。 “夏沐,别傻了,他是谁?锐丰财团的接班人,他不会在乎你的。”李均益不顾我的态度,仍然苦口婆心地劝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之间除了领张证,其他都是假的。 况且现在他又是这个身份,身边的女人还不知有多少,你就算把自己搭进去,他也不可能对你认真的,听我的,趁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快离开他吧!” 我终于发现,原来我和李均益之间居然存在这么大的沟通障碍,我们的思路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我真怀疑那五年恋爱真的是跟眼前这个男人谈的吗?难怪连我妈都看不好。 我就纳闷了,他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裴瑾年之间都是假的呢?虽然他说的很隐晦,但我也听得明白,他还以为我和裴瑾年在过家家呢。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妨说句实话,我和裴瑾年是名符其实的夫妻,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们很相爱,白日做梦别再做下去了,我不可能跟你复合的。” 对于笨蛋,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对待了,不然他会一直误会下去的。 果然,李均益听了我的话,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终于松开了我久久未挣脱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说的是真的?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真不知是应该哭还是笑,我等了他三年,他事先都没跟我正式谈过,在回国的第一个晚上就和别的女人车震。 而我和自己合法的丈夫在一起,他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了痛苦,这是什么道理? “该说的都说过了,我走了。”我懒得再纠缠,转身想走。 “不,夏沐!”他拽住我,情绪激动,“我不信,不可能的,你心里爱的是我,你不可以和别的男人有任何关系,你刚才是骗我的,你还爱我,对不对?” “对你个头!”我被他晃得头直晕,和上次在芒果公寓楼下的小树林里那次一样,他一激动就不要命地摇晃别人。 这时,一阵旋风刮过来,李均益瞬间如一根被挖了根的树一样,向后倒去。 “少夫人你也敢动?我看你是活到头了。”桂元将他按在对面的理石墙面上,抓起他的头就要往墙上撞。 我吓得连忙拦住,“桂元,算了。” 李均益被放开之后,才有机会看清来人,“是你?” 桂元嘴角微动,脸色阴沉,“上次我就警告过你,离少夫人远一点,否则下次可没这么客气了。” 当时调查方晴和管江开房,并把资料提供给李均益的事,都是桂元亲自做的,所以他们是打过交道的。 只不过那时李均益还不知道裴瑾年的真实身份,可能也没把桂元放在眼里,经过了今天这次,但愿他心里有数,别再来招惹我。 我和桂元刚离开,一直躲在角落里看戏的一个黑色身影就闪了出来,但我并没有注意到。 第104章 最美的情话 去了一趟洗手间,错过了裴瑾年在台上的风采,现在已换成项世龙站在话筒前。 大家还没有从第一个惊讶中缓过神来,第二个意外很快接踵而至,裴瑾年应该是刚刚将任命宣布完毕,项世龙在春风满面地感谢锐丰财团给予的青睐。 大手笔注资无疑给企业带来了巨大的拓展空间,最难得的是,他仍然是公司的总裁。 并且除了股份有所变动之外,项氏内部的管理权都没有太大变化,我想这是裴瑾年事先跟他谈好的,也算是对裴智远之前所做所为的一种补偿。 裴瑾年的诚意说明了一切,因此,他和项氏父女之间的误会也迎刃而解。 台下的人们都忍不住在议论项氏与锐丰合作的事。 “这就让人看不懂了,他们玩的是什么套路?” “奇怪,堂堂锐丰财团,就这么看好项氏的前景?充其量就是一个地方性的开发商,虽说在云海数一数二,但在全国来看,就很难排上名次了,锐丰却取而不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们两家有什么私人交情?不然锐丰犯不上这么做。” “不会是联姻吧?项世龙的女儿长得不错,也勉强配得上裴公子,对了,刚才他们还是一起入场的,说不定已经恋爱了。” “这样说来,项氏可攀上了一门好亲,羡煞旁人啊!” “以后,恐怕云海市市长也要将项世龙待为上宾了。” 我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心里倍感压力。 以前,从未衡量过锐丰到底有多厉害,原来哪怕是他的亲家,云海市市长都是高看一眼的,何况是锐丰本身,大概市长的级别,已经不够了吧。 终于有些明白裴智远对我的态度了,虽然我气他对我的轻蔑,而事实上我的身份…… “小木头,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 正当思绪纷纷时,清泉一般的声线从后方飘来。 一回头,裴瑾年玉树临风般站在我的身后,犹如从画中走下来。 我默默给他一个微笑,没说话。 他走到我面前,仔细端详了我片刻,眸光一荡,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丑小鸭秒变白天鹅,我喜欢!” 我用肘部轻轻击打他的胸肌,“人家原来就是白天鹅好不好?很多人都说我天生丽质呢。” 裴瑾年不以为然地笑笑,抿了一口红酒,“像我这么诚实的人可不多。” “哼!”我横了他一眼,把脸转向别处,假装生气,“那你去找白天鹅好了。” “我只有和项总一起入场,才算诚意十足,前段时间有误会,你也知道的。”他的手落在我不着一物的肩上,我的皮肤像被电了一下。 熟悉的气息贴近我的耳畔,“其实我心里很想和你一起,下次一定。” 他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有些闷闷不乐的,其实我的压力来自于周围人的讨论,来自于他高高在上的身份。 他想得很周到,担心我一个人受冷落,还细心地找了洛依依来,而且一忙完,马上就来找我,我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但温暖归温暖,我也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硬生生地扑过去,本姑娘一向很矜持的好吗? “没有下次了,你以为我特别想看别的女人为你尖叫吗?” 看看看,刚说好矜持的,怎么又开始酸溜溜了?本来要忍住不说的,不过还是没控制住。 “这是喝了几桶醋?”裴瑾年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坏坏地笑着说:“只想你为我尖叫,说好了回家后叫给我听,不许耍赖!” 我鼻血差点流出来,这就是裴瑾年,人前禁欲气息,人后色狼本质。 最关键的是,我居然很受用。 “今天记者可不少,小心给拍下来,明早的头条标题叫做:锐丰新总裁调戏云海第一美女。”我故意绷着脸,不笑出来。 “第一美女是我老婆,有面子,采用!”裴瑾年很会配合气氛,这也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之一,吹牛有人捧,也是很棒的一种体验。 我却苦着脸抱怨道:“你是有面子了,我的脚都快断了,这么高的鞋子,不信你穿试试?可是那些造型师又可怜巴巴的,说什么我要是不穿,他们就会丢工作,你真的有这么残暴?” 裴瑾年不动声色地笑开,双手一用力将我抱到旁边的高脚凳上,“要不要把鞋子脱下来,我帮你按摩下?” “千万不要!”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凳子上蹦了下来,“那些女人要知道你给我按脚,非把我劈了不可,我想活下来。” 这时,台上该讲话的基本都齐活了,气氛一片大好,主持人宣布下面是自由交流时间,人群里开始觥斛交错,相互攀谈,交换名片。 项世龙和项思琪基本被围上了,人们都纷纷上前祝贺示好,一改前段时间云海盛世项目出事时都恨不得绕道而行的态度。 按理说,他们对项氏这样空前的热衷,都是沾了锐丰的光,谁不想与锐丰攀上关系呢? 不过奇怪的是,却没有人到我和裴瑾年跟前来,相对热闹的大厅,我们这里算是难得清静的一隅了。 这时,我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是方晴没错,但回答他的是酒店保安的面无表情和不容置疑的铁臂。 桂元站在不远处,目光炯炯,紧紧地注意着全场的动静。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十米之内没有别人,原来是被桂元拦住了。 我分明看见有女人前仆后继地朝我们这边奔来,无一例外地被挡在了圈外,再一次亲眼见证了她们对裴瑾年的渴望之强烈。 心里暗想:这下完了,我成了全场女人的情敌,以后出门会被撕的。 “其实就算让她们到跟前来,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最多握个手。” 我心里有点小得意,嘴上却给他摆着局,那么好看的手,我才不想让别人握呢。 “太久没见到你,想和你多呆会儿。” 裴瑾年损人时,我尚且可以应付,他要是深情起来,我真是毫无抵抗力啊。 深情的话,再加上一张妖孽的脸,这个时候如果有其他想法那是有病,直接扑倒算了。 场合不允许,我只好矫情地来了一句,“哪有那么久?几个小时没见面而已。”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个小时,也有一秋半夏的,我等得煎熬。” 现在我终于相信,最美的情话是有毒的罂粟,不动一刀一枪,可以瞬间让人碎心蚀骨。 第105章 深情告白 “我们要不要回家?” 裴瑾年今天的任务就是宣布项氏集团新的总裁任命,化解前段时间的误会,既然如此,就没有继续留在现场的必要了。 只要我们留在这里,前面那一层层的保安,就会一直夸张地站在这,感觉太过于兴师动众。 这时就见欧阳一飞从人群里走了过来,冲裴瑾年打了个手势,不知他们之间说的是什么暗语。 裴瑾年对他点头,又转向我,双眸微动,“不如我们跳支舞吧!” 修长好看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想都没想,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我们走过去时,保安刷的一下闪列两旁,让出一条通道。 舞池里已经有人在翩翩起舞,我看见欧阳一飞和洛依依,项思琪与谷宇凡不时地在我们身边旋转而过。 本来我跳舞的水平还不赖,可是裴瑾年的气场太强大了,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和连绵不断的尖叫。 “天呐!和裴公子跳舞的女人是谁啊?为什么她可以接近他?” “没见过,眼生,长得还行,脸只有巴掌那么大,不过怎么看都像个狐狸精。” “你看总裁,眼睛里好像只有她,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 方晴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把我搞臭的大好机会,对那帮女人说:“那女的就是个天生的骚货,专门勾引男人的。” “怪不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再好的男人,也过不了这一关,不如我们扒一扒那骚货都有什么风流艳史,把她人肉出来!” “对,凭什么她一人独占裴公子,我们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儿?” 听她们这么一说,我再也做不到继续淡定了,脚下打滑,踩了裴瑾年的鞋尖,心里一惊,再加上鞋子的高度,身体顿时向一旁倾斜了下去。 可是裴瑾年在揽着我的腰啊,他怎么可能允许我倒下去呢? 只感觉放在腰间的手突然一紧,我俯冲下去的身体毫无悬念地被捞了回来。 非但如此,他还顺势将我抱在怀里,原地转了360度。 湖蓝色的裙摆如一只美丽的孔雀优雅地展翅,领口和鞋上的水晶在镁光灯的映照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哇!全场响过一片惊呼。 我心里明白,裴瑾年这是在为我做补救。 刚才我们恰好处在舞池中央,而且还有几百双眼睛在齐刷刷盯着,那些吃不到葡萄的女人正巴不得我出错呢。 如果我真的一头栽了下去,非闹出大笑话不可,正好给那些对我充满仇恨的女人们制造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素材。 可是,他的这个补救也太高调、太张扬了吧? 当我透过人群的欢呼声,晕晕乎乎地被他放下时,忽然发现整个舞池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音乐也不知何时被换上了孙燕姿的《遇见》。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我们也常在爱情里受伤害。 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我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 优美的音符缓缓流淌,粉红色的玫瑰花瓣从空中不断飘落,落在我们的身上,脚下,在地面上越积越多,铺成一片玫瑰鲜花地毯。 我霎时呆住,这是被转晕了,出现了幻觉吗?貌似梦里,不,应该是仙境。 在继续飘落的玫瑰花雨中,裴瑾年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 哇! 四周又是一片惊叹。 已经有眼尖的认出来了,“那可是卡地亚的啊!” 我就是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卡地亚是世界排名第一的珠宝品牌。 两枚钻戒璀璨夺目,上面的钻石好大的一颗,以我的能力暂时估计不出来那到底是几克拉,但足以惊艳到所有人的眼球。 比钻石更惊艳的,是裴瑾年魅惑众生的脸,和双眸间蕴含着的心甘情愿为之赴汤蹈火而万死不辞的深情宠溺。 音乐停止,一切汇聚在此。 万众瞩目之下,他拿起一枚戒指,眸光滟潋,清明婉扬的声线飘来,如梦幻般。 “美丽的老婆,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太意外,太惊喜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个,他竟然当众向我表白! 周围传来记者疯狂按动快门的声音,和些许压抑不住的尖叫声。 “他叫她老婆,你听见了吗?” “他结婚了?他居然已经结婚了!这怎么可能?” “太不可思议了,男神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太美,太浪漫了!”人群里有人已经开始感动得流下眼泪。 我也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发热,鼻子发酸,站点原地不知所措。 “快把手伸出来!” 不知谁的提醒,我才意识到,裴瑾年还举着戒掉。 他缓缓拿起我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闪闪发光的钻戒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合适。 我不知道他何时订制了戒指,更不知他如何偷偷量过我的手指。 为了这一天的惊喜,他一定蓄谋已久。 我抬眸凝视他如画的笑颜,想说谢谢,又觉得太轻,于是就这样看着。 掌声和欢呼声响过,一浪胜似一浪。 我也将另一枚钻戒取出,为他戴上。 他握住我的手,我们十指相扣,两枚钻戒像两朵并蒂雪莲,晶莹澄澈。 四目相对,尽在其中。 “老公,我爱你!”我脱口而出。 这无疑又掀起现场的热浪,不知谁起的头,大家也都跟着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音乐又悄然响起,玫瑰雨依然飘飞。 裴瑾年长而卷的睫毛在我的眼前轻盈地荡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俊美的脸渐渐放大,清冽的气息迫近,两片温热的柔软抵在了我的唇上。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我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 不知是歌声将内心的情愫推向了高潮,还是这一切太梦幻,我闭上双目,完全沉浸在这个吻里,全然不顾脸上的泪花,和周遭的观众。 歌声如潮,掌声如潮,花雨如潮,我们的爱奔涌如潮。 第106章 全世界你最贵 陶醉在爱情里的人,往往无暇顾及其他,心里除了彼此,别的都被淡化,包括那些潜伏着的、水浇不灭火烧不尽的嫉妒。 李均益、方晴、项思琪,这些与我们纠缠不清的人,当然不能像无关的人那样,平静地接受我和裴瑾年如此相爱的事实。 尤其是裴瑾年的真实身份曝光之后,我们的关系更加让人质疑。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恰好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但心底那股暗潮涌动的海水,却没有人可以阻止。 在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手上的戒指,问道:“很贵吧?” 裴瑾年优雅地勾起唇角,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啄,“不要说贵,全世界你最贵。” 我的脸攸地红透,快速瞥了一眼前面,悄悄示意道:“别乱说,桂元还在呢。” 没想到裴瑾年却将我当即出卖,“我说的是实话,谁在也不怕。” 我做了一个“我要杀了你”的口形,在他的手心狠狠掐了一下。 为了缓解他亲自制造出来的尴尬,我对前面开车的桂元说:“今天辛苦你了,有空也替我谢谢艾伦和米娜。” 桂元却时刻不忘往裴瑾年脸上贴金,“少夫人太客气了,这都是裴先生交代的,让我们务必达到您满意。” 得,好不容易岔开话题,一个回合没到,又被桂元给弹了回来。 不过,说实话,我心里挺感激裴瑾年的,凡事都为我考虑周全。 原来我还觉得,为了一场酒会这样大动干戈,似乎有点太折腾了。 现在看来,他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那身行头还真真是有必要的。 尤其是他带着我旋转一周的瞬间,简直美翻了。 虽然我的演技是一流的,但今天全程都是本色演出,没有一点虚假,就连接吻时的眼泪也是真情流露。 回到海韵华庭的家里,我甩下高跟鞋,终于可以让自己的脚解放出来,裴瑾年却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我没防备,双脚腾空后惊了一下。 “兑现承诺。” 他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抱着我,无论什么角度,都可以快步如飞,而我在他身上,轻得看似一片树叶。 我没听懂他的话,不过以他一贯的色狼本性,我预感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预想中的上楼梯如期出现,但却没有进二楼的卧室,也没有被他甩在床上,而是直接上了三楼。 他将我轻轻放在了软榻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拿起我的脚,开始用手按摩。 “原来你说的兑现承诺是这个?”我仰面躺着,上方是深蓝的夜空,繁星点点,腿部的血管随着他手的力道逐渐舒展,惬意极了。 “不然你以为呢?我猜你一定想偏了。”他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想骗他不太容易。 我抿着嘴唇忍住笑,将胳膊盘在脑后,用头枕着,眯着眼睛说道:“裴公子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么精贵的服务,我怎么还得起呢?” 裴瑾年美目一荡,拂在我耳边,轻咬着我的耳廓,用诱惑的声线慢慢地说:“比这更精贵的也准备好了,只欠你的召唤。” 我忍着流鼻血的冲动推开了他,“少来,从今以后,我要做一个正经的少夫人,不再跟你同流合污。” 听我对“少夫人”这个称呼由反感、不适应,到正式接纳了,裴瑾年似是得到了偌大的恩宠,一把将我抱在怀中。 “你终于不嫌弃我了。”他像个一度被看不起的孩子,刚刚找回了一点自尊心。 我轻叹,“哪里是我嫌弃你?分明是我太平庸,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有时,自卑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你狠下心来,放弃自己心爱的人。 当裴智远用轻蔑的眼神看我时,我的自卑开始在体内张牙舞爪起来,把压力都施加给了裴瑾年。 他为此承受了很多,苦闷地在阳台上独坐一整夜。 如果他不爱我,完全可以顺势离开。 可是,他没有。 “今天开心吗?”他一下一下抚摸着我柔顺的头发。 “嗯。”我伏在他的肩上,轻轻地点头,“我喜欢。” 他将我从他怀里轻轻拉开,找了个让我舒服一点的姿势,坐在他的腿上,抚去我额前垂下来的几缕头发。 “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夏沐是我的妻子。我将你捧在手心,谁与你为敌,就是跟我裴瑾年过不去。” 他乌黑的眸子犹如一抹幽静的湖,折射出我的脸。 这样优雅完美的男人,却只爱我一个。 我前世可能做了什么拯救天地苍生的大善事,今生才会遇见他。 “裴瑾年,你是不是作弊了?”我看着他,目不转睛,就是看不够。 他的剑眉因我的无厘头问题微微蹙起,意思是让我把话说清楚。 “如果没有作弊,你在我心里,怎么会是满分呢?” 他用手指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尖,嘴角慢慢上扬,“嗯,夸老公就该这样,不留余地,不错,有进步,看来我调教有方。” 我笑着滚到他的怀里,他也顺势卧倒,我们并肩躺着,仰望灿烂星河。 “我找到织女星了,你看,在那边。”我手指着夜空。 “我不看。”裴瑾年任性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 “她没你好看。”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贫嘴!”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拿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对老婆,怎么宠都不过分。” 虽然这话有些甜腻,但我就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感受着他心律跳动的节拍,我问:“别闹了,我现在要找牛郎星了,你不会吃醋吧?” “随便看!”我以为他应该会霸道地阻止我,谁知他却出乎意料地大方起来,随后又加了一句,“反正他没我好看。” “……” 在他这里,吹牛都吹得理所当然。 不过,他有这个资本。 我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诶,你说假如有一天,我们被银河隔在了两边,怎么办?” 他闻言看向我,星光里,深邃的双眸泛着动人的光泽,“小傻瓜,银河只在天上,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爱人的心总是存有美好的希冀,却预见不到无法抗拒的未来。 不久之后,当我和裴瑾年天各一方时,才深切体会到,银河不只在天上,人间处处有生离、死别。 第107章 身份公开1 自从搬到海韵华庭以来,什么都有人给准备好,包括早餐,所以我们只负责醒来起床就好。 早餐是很讲究营养搭配的,丰盛多样,口感也好。有钱就是任性,可以请到高水平的师傅。 “诶,你以前早起为我做早餐,心里是不是特委屈?” 一想到我为了省钱拒绝去高档饭店而缠着他为我做饭的事,就觉得自己笨得像个猪头。 他明明怎么看就都是个有钱人嘛,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察觉,可偏偏后知后觉地认为那不是真的。 “其实做饭挺有意思的,难得你跟食物这么亲近,尤其是看你吃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我很开心。” 我一抬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意识到他好像在损我,刚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塞满了食物。 站在旁边的田姐看了连忙躲开,如若不然,我猜她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的。 完了,在她们面前,我这个少夫人一定大跌眼镜,洋相百出。 我将嘴里的面包咽下之后,指着裴瑾年声讨,“都怪你,不贬低我,你是不是没法活?” “是。”他一本正经地低头喝着牛奶,就像我问的是“牛奶好不好喝”一样。 我放下碗,挽起袖子,准备惩治他一下,他却开口道:“刀下留人,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什么事?说!不许使诈。”我的手停在半空中。 “今天不去上班,休息一天如何?”我看到他墨色长睫有节律地摆动几下,但并未看我。 “不行耶!我昨天下午因为提前造型已经请假了,再这样下去,客户会全部泡汤的,我刚刚升了主管,还在试用期呢,不可以松懈的。” 我抓起包包,蹬上鞋子,急匆匆往门外跑。 “我约了人,让桂元送你。”裴瑾年拿起手机,随我出了门。 我上了宾利后,就见裴瑾年在车下对桂元交代了几句,然后双手放进休闲裤口袋,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今天略微有些迟到,当我到达四季溪谷售楼处时,同事们已经全部到齐了。 我从感应门外走进接待厅时,所有的同事都分列两旁,对我行注目礼。 这是什么阵仗?集体怒批我迟到?不过才晚了两分钟而已,看这样子像是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似的。 我第一个反应是马灵淑故意找茬整我,上次我晋升主管,她就浑身不爽,现在终于逮住我的小尾巴,小题大做。 我在队伍的一端找到马灵淑,扫了一眼,见我看她,她立即冲大家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所有人齐声对我说道:“少夫人早上好!” 什么情况?我差点被雷倒。 许是我表情过于惊讶,可能不太好看,马灵淑马上示意大家注意表情,要微笑,于是我的面前又多了一排牙齿。 我不解地回头,“马经理,这是……” “都去工作吧。”马灵淑冲众人一挥手,转而对我满面堆笑,“少夫人,您要喝点什么,酸奶还是饮料?” 我就纳闷了,少夫人这称呼她是如何得知的,据我所知,裴瑾年的身份仅仅是项氏最大的股东而已。 前几天她也为这个原因巴结我来着,但是还没这么夸张,刚才这一番折腾,我还在蒙圈中。 见她一味是这个口吻,我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我把于小珂叫到更衣间,“马铃薯在搞什么?刚才把我吓一跳。” 于小珂见是我,也不禁惊呼,“夏沐,你是不是没拿我当朋友?裴瑾年居然是锐丰的公子,你都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几天而已,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于小珂将手边的一份云海晨报举到我面前,“现在全云海的人都知道了,网上正在疯狂转载。” 我接过一看,头版头条醒目的大标题:锐丰接班人现身云海,裴家少夫人芳颜初露。 下面还配有清晰地彩色图片,正是我们忘情拥吻的画面。 怪不得裴瑾年今早暗示我不要上班,原来他早料到会这样。 只能说我过惯了吊丝生活,想不到裴瑾年妻子这个头衔会有这么强大的效果。 昨晚到场的众多记者怎会放过这个爆炸性的题材,必然争先恐后地将此事报道出来。 而裴瑾年早已想好,利用这次媒体的热衷,表明他对我的态度,正如他所说,让世界都知道我是他的妻子。 他的心意我明白,只是由此为我带来的变化太大,我一时间还适应不了。 不过,事已至此,发出的消息不可能再收回,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不会由着他来。 “小珂,可是你们这样对我,我感到好别扭。”我泄气地坐在了椅子上,不想出去见那些突然变得古里古怪的同事。 “还不是那个马铃薯,一大早上来了就让我们排练,怎么问好,怎么鞠躬,就等你来呢,呶,刚才你不是见到了,假惺惺的,全身起鸡皮疙瘩。”于小珂帮我把头发盘起来,因为在工作期间,是不允许长发披肩的。 “她是不是故意的?”我真怀疑本来视我为头号仇敌的马灵淑要怎么转变对我的态度,要是我,恐怕办不到。 于小珂一摇头,“不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她巴结还来不及呢,哪里敢跟你作对?她就是一把贱骨头,你要是弱,就往死里欺负你,你要是强,她恨不得马上变成一只哈巴狗,围着你转。” “那其他人怎么也一下子变得不认识了?搞得我好孤立。”我叹着气,心里苦恼。 “人嘛,多数都见风使舵,当然,有的是被马铃薯给吓着了,她一再强调,昨晚段向山接到甲方的紧急指示,要求一定要尊敬锐丰少夫人,如果稍有怠慢,整个虹瑞都要陪葬。” 唉!无语。 也不能怪段向山,没准这命令就是项世龙亲自下达的。 因为项思琪的关系,项世龙应该知道我在其下属的乙方公司工作,昨晚亲眼目睹了我和裴瑾年的深情告白,相关人等可能就忙开了。 一层层布置下去,最后艰巨的任务落到了马灵淑头上,无论于公于私,她当然不敢轻视,所以就想出了列队迎接我的奇葩办法。 忽然理解她了,她也是要交差的。 一夜之间,都变了。 我拍了拍于小珂的肩膀,“诶,你可不许这样对我,不然我会恶心死的。”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放心吧,管你是什么少夫人,不听话我照样揍你!” 被刺激得快崩溃的我,感激地抱住了她,“真可爱,喜欢死你了。” 第108章 身份公开2 我换好衣服,再次来到接待大厅,接触到的都是同事们战战兢兢的目光。 “大家还是叫我夏沐吧,我是四季溪谷的销售主管,我们是同事,没有什么少夫人。” 我这个“少夫人”发话了,大家当然都点头称是。 不过,好像也没人叫我夏沐,因为大家都对我敬而远之了,生怕说错了什么话,给自己惹麻烦。 就连前几天还一味向我示好的孙经理也偃旗息鼓了,大概是锐丰的名声太大,项氏总裁夫人还是相对可以说得上话的,但裴家少夫人却高得让人可望而不可即了。 我想,如果我依然如以前那样,认真踏实地工作,谦卑对人,同事们也会慢慢转变态度的。 然而,我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夭折在无情的现实中。 以前的同学,认识我的朋友,以及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消息的顾客,有好事的都纷纷来到售楼处,来验证新闻上的锐丰少夫人是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夏沐。 有的上前来叙旧,有的只是远远地看着,一时间,我变成了一只供人观赏的大熊猫。 由于人比较多,刚到售楼处的罗明月吩咐大家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安全,以免有个别人别有用心,对我不利。 我哪里还是什么销售主管?分明成了这里的累赘。 为了不影响售楼处的正常工作秩序,我不得不决定暂时离开一下。 看来少夫人这个头衔,不只是说说这么简单。 才刚走出正门,就看见桂元和另外两个人守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我奇怪地问,我以为早上他送我之后就离开了。 “保护少夫人是我的职责。”桂元一本正经地答道。 得,这下彻底失去自由,原来早上裴瑾年交代的就是这个。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楼盘销售主管,上个班居然要三个人守在门口,好浪费人力! 在宾利车里,我望着窗外的街景,往日里熟悉的一切一夜之间竟然变得无比陌生。 云海的大街小巷,都留过的脚印,看今天的情景,貌似以后逛街,都不能随意任性了。 如果不小心被人认出,或被拍到,说不定就会上热搜,最主要是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别人,终于体会到大明星的苦恼了。 果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闷闷地回到海韵华庭,刚一进门,家政阿姨们又齐刷刷向我问好,好吧,要适应,我告诉自己。 我坐在庭院中央的花园里,问桂元:“是不是我以后都不能工作了?” 桂元想了想,答道:“也不是,少夫人只是不适合在这里工作。” “怎么讲?”我抬头寻求迷津。 桂元用手搔了搔头,有点为难的样子。 难道我问了什么无脑的低智商问题了? “没关系,你说,我对上流社会的圈子着实不懂。”菜鸟被吓到了,求指路。 桂元:“这里直接面对外界,接触的人也比较杂,有很多都是我们不了解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裴先生不得不派人保护您的安全。” 有道理,可是做楼盘销售的,顾客就是上帝,我总不能避而不见吧,而且我刚刚晋升了销售主管,正是需要力争上游的时候。 “如果不做这个,我还能做什么呢?总不能闷在家里,当一个没用的花瓶吧?”我自言自语,苦闷叹息。 “少夫人怎么会没用呢?您对裴先生很重要。”桂元一板一眼地说。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遭了,是我妈打来的,她也一定看了今天的新闻。 “小沐,报纸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小裴的父亲是裴智远?”如同所有人一样,我妈的语气急切、惊讶,且不可置信。 “妈,是真的。” “什么?”说完这两个字,手机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妈,您在吗?有听到我说话吗?妈您没事吧?”我连声喊着。 良久,那边才传来我妈颤抖的回音,“在,妈只是太意外了。” 换谁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接受,当初我得知这件事时,也犹如做梦一样,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然而,它却真的发生了,裴瑾年就这样,真真切切地闯入了我的生命。 “我要回家一趟,麻烦你。”我收起手机,对桂元说。 当我风风火火地赶到家里时,发现我爸也在。 “爸,今天您没上班?”作为一位外科专家,夏书平医生是相当忙的。 “接到你妈的电话,刚刚回家。”我妈果然沉不住气,我爸的语调还算平静,但显然也知道了我的事情,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爸,妈,其实这件事,并不是有意隐瞒你们,我也刚知道不久,昨晚的事,是瑾年想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效果却这么轰动。”我尽量轻描淡写,以减缓他们对此产生的惊吓。 “那意思就是小裴一直隐瞒你了?”我妈很快抓住了其中要紧的信息反问道。 我不想承认,因为这样会降低他们对裴瑾年的信任,可这毕竟是事实,我再怎么嘴硬也很难自圆其说。 “妈,他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一直没提起这个而已。” “那如果他结过婚,有过两个孩子,碰巧没提到,也没关系吗?”我终于发现,原来我妈的遗传基因还是很强的,质问人的口气和我如出一辙。 “妈,您这不是抬杠吗?”我一下坐到了沙发上,将柔软的靠垫抱在了身上,开始强词夺理,“再说当时我也按照你们的要求把他带回家了,是你们自己没问明白。” 我妈一听这话,立即诈了,“我就说要好好盘问一下的,可是你们两个都嫌弃我丢人,怕人家笑话我拜金。” 我:“当时我以为他没房没车,家又不在本地,被您百般挑剔,万一您问了什么过分的问题,多尴尬!” 我妈:“问题是他现在不是有房有车的问题,还有那么大的产业。” 我:“您不是一直希望我找个经济条件好的吗?这回如愿了,他家钱多的数不过来,您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妈:“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忘了,这是好事,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一言我一语,老妈突然找到了兴奋点,一下子由愤怒转为惊喜。 第109章 我的爱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不解她的人,看到她几分钟之内这么大的转变,还以为她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其实她只是面对这种大起大落,还没有平静下来。 最初她的确是不愿意我嫁给裴瑾年的,因为他的硬件条件不符合她选女婿的要求,后来听说我已经和他领证,只能被动接受。 再后来通过接触,发现裴瑾年着实不错,看起来工作上也很有前途,她已经非常认可他了。 但现在,裴瑾年突然成了国际大财团锐丰的公子,有点闪! “简直糊涂!”一直沉默的老爸开了口,严厉反对我妈道,“你的眼里只盯着女婿口袋里有没有钱,关注点完全错误。” 我妈不服,“你关注点正确,为什么听到女婿变成了有钱人,也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别说你只是听我的一面之词,医院里不会连报纸都没有吧?” 我爸叹了口气,“我是担心地位相差太多,女儿会被不公平对待。” “爸,不会的,裴瑾年对我挺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数。”我体会父母的苦心,他们是担心我受委屈。 “你们认识的时间还短,他对你好,可他家人未必,生在他们那样的家庭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难免会有嫌隙,他夹在中间很难做的,时间一长,你们之间的矛盾就会显现出来。” 我怀疑老爸是不是也悄悄地看过几部豪门剧,居然也这样了解行情。 “不会的,爸,就算有问题,瑾年也会站在我这边的。”目前我对此还算有信心。 不过接下来我妈的话却让我哑口无言,“到现在为止,他们家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是小裴根本没和家里提起,还是他的家人不打算认你?” 何止是不打算认我?裴智远已经公开找我谈判了,这事要是让我父母知道,估计是不会原谅裴瑾年了。 “其实……他家人都挺忙的,你们知道,锐丰那么大的产业,国内外都有分公司,可能……过段时间瑾年会安排的。” 我明显底气不足,从裴智远那天的态度上看,让他认我这个儿媳妇,恐怕还遥遥无期。 “再忙也不可能连见儿媳的时间都没有吧?况且他们根本就是瞧不上我们家吧,要不然怎么连个面都懒得见?” 我妈说得全在理上,我无从反驳。 而且,就连平时一贯支持我的老爸也少见地明确倒戈向我妈一方,“你妈说的对。” 他们妇唱夫随,我孤助无援,被问得无路可退。 “爸,妈,有人在楼下等我,不方便呆太久,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拿在楼下等我的桂元当个幌子,硬逃了。 不顾他们的阻拦,我快速走向门口,推门就要冲出去,然而,却与外面正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小年糕,你怎么来了?”我抬头见是裴瑾年,不禁意外地问道。 裴瑾年低声在我的耳边警告,“当着爸妈的面,不许这么叫我,听见没有?” 我连忙捂住嘴巴,“失误失误,关键是没想到你会来。” “爸,妈!”裴瑾年没再理我,恭敬地对我父母打招呼。 我父母虽然刚才都对他表示质疑,但毕竟是他不在场的时候,现在他来了,还是和原来一样的热情,“小裴,工作那么忙,跑到这里做什么,有事打个电话就行。” 裴瑾年揽着我,回到客厅,“爸,妈,这件事不怪沐沐,是我没提前说清楚,今天我来不是为自己辩解的,是来道歉的,我承认这件事我的确有私心。” 我想他一定是接到了桂元的汇报,才匆匆赶到这里救我于水火的,不过我还是替他担心,他能摆平吗? 裴瑾年顿了几秒钟,接着说:“我当时正在追求沐沐,如果让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能会立即拒绝我,我是真的不想失去她,才一直三缄其口的,所以请二老看在我对沐沐一片真心的份上,原谅我这次。”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也会紧张?在我印象里,无论惹了多大的祸,他都像没长心似的,满不在乎。 可是,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心,已经感到了明显的潮湿,他这是紧张我的父母不会原谅他? 不知我父母心里怎么想,我倒觉得这事有点可笑。 只听说岳父父母嫌弃女婿太穷,或者隐瞒了自己不好的方面而被怪罪,像裴瑾年这样隐瞒家里太有钱而请求原谅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他这么一说,再加上表情又无比虔诚,我父母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隐瞒的不是什么坏事。 我爸让我们坐下来,对裴瑾年表明了他的立场,“作为父亲,我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很多不足,你能够接受她,我很感激。但小沐从小三观正确,乐观向上,没有太多的心计。 对于你呢,在我看来,也是一个有想法有抱负的年轻人,所以我同意将小沐交给你。当然,这是在我对你的条件不够了解的情况下所给的评价,但现在不同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如果我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假的,我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小沐能够过得快乐,不想看到她受委屈,即使那委屈不是来自你本人。” 我爸这话说得一波三折,但寓意深刻,挺有份量的,相信裴瑾年也听得懂。 “爸,我理解您,就像当初我担心沐沐会因为我的身份离开我一样。但我只是在别人眼里不同了而已,我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变化,我喜欢和沐沐在一起,以前是,现在、将来也是,不会变。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护她周全。” 我刚想岔开话题,不想身边裴瑾年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苍白,不过请二老放心,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对沐沐的爱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立即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示意他差不多了,可他破天荒第一次没有跟我默契,侧目认真地对我说:“我说的是真的。” 他的双眸乌黑透明,我一眼望进了澄澈如镜的湖底。 直到一段时间之后,我收到了他的委托律师送来的文件,我才领悟到他今天所言的真正意思。 第110章 银河系第一好 从我家出来后,桂元和宾利都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淡金色的奔驰轿车,流线优美,高贵疏淡的格调像极了它的主人。 “你当初第一次来我家时,直接开这个过来,不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我坐上副驾驶,扯过安全带为自己扣好,大大咧咧地说着。 回答我的是一只手无声的紧握。 我意外地抬眸,裴瑾年不知何时倾身向我,弧度优美的下巴轻擦过我的额头。 “干嘛,这么深沉!” “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再演戏了,其实我早就不演了,只是你不知道。”他深邃的双目凝视着我,像要将我一眼看穿。 我眨了眨眼睛,大脑对他的话进行了简单地加工,结果信息不足,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我在咱爸咱妈面前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他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强调了一遍。 “噢。”我点头,表示了解,“快开车吧,说不定他们发现我们没走,又要折回来问这问那。” 裴瑾年直接将车开回了海韵华庭,然后拉着我进了健身房。 在跑步机上大汗淋漓之后,我才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怎么陪我回来了?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 他递过来一条毛巾,“听闻你的遭遇,特地来安慰你受伤的心灵。” 修身的运动衣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额角的汗珠晶莹剔透,在他白皙光泽的皮肤上流淌。 桂元一定将我在四季溪谷售楼处受到的上乘待遇说给了裴瑾年,其实也不能怪项氏和其他人。 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同事们有反应是正常的,就算马灵淑做得没那么夸张,也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况且还有顾客的好奇心这一关。 “早知会这样,还不如听你的劝告,不出门呢,现在感觉自己像个从动物园私自跑出来的猴子差不多。”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也没考虑裴瑾年是否嫌弃,又踮着脚给他擦。 他乖得像个大孩子,低着头享受我并不温柔的服务。 “这样的事,我对项氏也没法要求,案场的人多,又杂,很难掌握合适的度。”他耐心地给我解释。 “我明白。”裴家少夫人的身份注定让多数人都不能淡然视之,这是无法通过沟通来解决的问题。 裴瑾年:“这几天先在家里休息,如果觉得无聊了,可以出去走走,就当休个年假吧。” 听了他的话,我仿佛看见于小珂说的豪门全职太太生活已经在我身上开启。 “休息一段倒没什么,可是我的客户怎么办?” 裴瑾年扳过我的双肩,对我说:“沐沐,恕我直言,恐怕以后你不能再做楼盘销售了。” 经历了上午的事,对于这个答案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裴家少夫人怎么可能再做这种抛头露面的基层工作呢? 既有损裴家颜面,又影响正常的工作秩序。即使那个销售主管的职位是不久前辛辛苦苦晋升上来的,我明白我必须放弃。 “你不会让我永远呆在家里吧?”根据言情小说里的情节,一般男人都会反对他的女人出去工作,然后霸道地说句“我养你”。 看裴瑾年眉目流转的样子,多半是被我猜中了,他果然也有豪门公子的通病,希望自己的女人可以做个贤内柱,在家相夫教子。 “我每天回家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你,这样不好吗?” 他的意思是,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干巴巴地在家等他回来,而当他不在家的那些大好时光,我只能呆呆地望着庭院里那块四角的蓝天。 “可那样我会闷死的,我还是喜欢有事做,想自己养活自己。”我快人快语,在这样原则的问题上不打算妥协,即便他是我爱的男人。 他微微皱眉,“怕我养不起你?” 我在心里呵呵,这就是成心抬杠了,以裴家的财富,漫说一个夏沐,就算十个百个都养得起。 “两码事。”我亮出自己的观点后,不再多言,从他的面前走开,独自坐到了休息椅上。 半晌,他也跟了过来,说道:“如果你想工作,可以到我身边来,这样既安全,又不会惹人非议。” 唉,到他身边,还不是做他的附属品?我自身的价值算是完全被埋没了。 当然在他眼里,我销售楼盘那点价值可能是微不足道的,都比不上我做他的少夫人这个角色来得重要。 可是,如果我不答应,就只能闷在家里了,成了名符其实的囚鸟。 而我没有强大到自立门户的程度,而顶着锐丰少夫人的头衔,去别的公司工作似乎都是奢望。 目前看来,这大概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能不能别让我做你的秘书、助理之类的?我们整天在一起,别的员工也会感到不方便。”在我意识中,工作和生活最好要分开,不然两人整天腻在一起,有点不像话。 他眉梢微挑,“难道你希望我身边有别的女人围着我转?” 我勾了勾唇角,“如果是正常工作,那也没关系啊。” 哼,激将法,我才不会中你的圈套,本姑娘淡定着呢。 再说了,你裴瑾年要是想有别的女人,是我能看得住的吗? 别看我现在说的潇洒,等后来看到真的有女人与他接触频繁,我心里酸得就像千年的陈醋。 裴瑾年瞥了我一眼,一本正经且极其任性地说道:“就算是正常工作,我也不许你跟别的男人接触太多。” 噗。 我推了他一把,嘲笑道:“堂堂锐丰总裁,能不能说句有出息、有水准的话?” 裴瑾年故意把手伸出我的腰间,搔我的痒,“喜欢笑?好啊,让你笑个够!” “小年糕,大坏蛋!”没办法,我的软肋,他摸得门清,笑能不能停不来,完全由他掌控。 “自相矛盾,到底是小还是大?” “臭年糕,我不行了,快别闹了!”我笑得快断了气,瘫软在他怀里。 “闹没闹完,你说了不算。” “老公,求求你,我错了!咯咯,我老公最好了,银河系第一好……” 第111章 做你自己,有我爱你 在家呆了两天之后,我感觉自己已经闲得快长毛了。 就连庭院一侧的小路上,共有两千六百七十九颗石子,我都数得清清楚楚。 我只能盼望着日渐西斜,裴瑾年可以早些回来,听他讲讲白天都忙了些什么,好在锐丰的事还真不少,虽然听着陌生,但对我而言终归是件新鲜事。 锐丰总裁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裴瑾年吃过晚饭后,匆匆来到三楼的书房,好在这里是半露天的设计,边工作边呼吸大自然的空气。 一打厚厚的文件摆在桌上,都是裴智远的秘书为他准备的,有关锐丰的分公司、业务分布、财务状况、人员架构、运营情况等方面的内部介绍,也是他上任前的必修课。 密密麻麻的文字图表,看得头直晕,十页八页尚且可以接受,关键是一共十几册,每册都有上百页。 这些东西需要装进他的脑子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下楼切了水果,送到了他的桌前,然后悄悄走开,站在观景阳台上看远处的海面。 “沐沐,我爸近日要回欧洲了,明天去拜访他一下,如何?”裴瑾年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后,用双臂环住我。 我不禁回头,疑惑地看着他,“要我去吗?他……那么讨厌我,他会不会将我赶出来?” 裴瑾年将我的头扳正,同我一起看海天交界处,“这次是我们一起,他不会的。”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一定费了不少唇舌吧?”我还是太天真了一些,裴智远岂是用唇舌就可以说服的。 “那不重要,虽然我不能保证我的家人像你的父母对我那样对你,但我会努力。”微凉的夜风吹过来,裴瑾年将我的头按在他的怀里。 “可是,我上次顶撞了他,是不是太失礼了?” “做你自己,有我爱你。” 有他这一句话,就算在裴智远面前受再多的委屈,我都不会在乎。 即便是白天一个人在家的苦闷,也不算什么,只要有这样的一个他爱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然,这时我还不知道,他是用自己接手锐丰的条件换取了裴智远对我的接受。 而我则以为他渐渐转变了想法,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产业,接手也是早晚的事。 况且那天他也亲口对我说过,设计出温暖之家的梦想,如今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执着。 然而,我只听了字面意思,却没有懂得他话中的真正含义。 他说他的梦想因遇到我而升级,有我的地方才有温暖,才是他的家。 这不是心血来潮的情话,而是他带我来海韵华庭之前的那个不眠之夜,在芒果公寓的阳台上吸了整整两盒的铂晶之后,做出的决定。 放弃梦想,接手锐丰,为了我。 他很少说爱我,即便是说,也是轻轻带过,从来不像损我时那般,不惜煞费大幅笔墨,发挥到极致。 而那恰恰是他心底最深刻的情感,被伪装成稀松平常的模样,甚至还有些淡漠,让人感觉不到。 裴智远作为锐丰财团董事长,无论到哪里,都被奉为上宾。 云海市长已经约他几次了,他一直推说有事,本来是不打算见的。 但考虑到裴瑾年将接手锐丰,他又不肯轻易离开云海这个城市,以后说不定会有打交道的机会,所以还是见见为好,为今后行个方便。 中午前,裴瑾年带我来到云海市最豪华的商务酒店,也是裴智远和市长会面的地方。 裴智远和市长在里面谈话,董事长助理周全让我们在旁边的候客厅等一会儿。 由于上次和裴智远见面时,周全也在场,之前还抢过我的手机,他留给我的印象还是免不了有些阴冷诡诈。 但碍于表面上的客气,毕竟他是裴智远身边最信任的人,我还是随裴瑾年叫他一声“全叔”。 当然,周全对裴瑾年也是相当恭敬客气的,他再怎么位高权重,我想心里也是清楚的。 虽然现在锐丰的主人是裴智远,虽然他们的父子关系并不好,但裴瑾年是裴智远唯一的儿子,血脉亲情,永远割不断,锐丰早晚是这位少主的。 “全叔,接下来怎么安排的?”裴瑾年开口问道,我明白他是想事先了解一下情况,做到心里有数,以免我会措手不及。 周全将标致性的沿帽摘下,露出剪得一丝不苟的寸头,瘦削的脸上现出难分真假的笑,“董事长在紫航饭店请您和少夫人吃午饭,等市长离开之后,我们一起过去。” 即使他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是要尊称我一声少夫人的,这也是间接表明裴智远承认了我的身份。 周全离开之后,我拉住裴瑾年的胳膊,“我好紧张。” 他捏了捏我的手心,笑着说:“我第一次去你家时,怎么表现的,你都忘了吗?这一点你要向我学习,自然就好。” “你心理素质那么好,我怎么能跟你比?”我摆弄着香奈尔连衣裙的裙摆。 “可是你连我都搞的定,足以说明你的段位在我之上嘛!”他的眼神冲我飘了飘,样子很是放松。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我的玩笑?”我扭过头,脚尖搓着地面,不再理他。 半晌,裴瑾年用手指碰了碰我,“诶,看你这么紧张,给你透露一个我爸的秘密。” “什么秘密?”我如同在考试前打探到考题一般,立即转过头来等着他揭开谜底。 他抿了下嘴唇,示意我拂耳过来。 不会吧?什么超级大秘密?跟搞情报似的,但目前的确是我最最需要的。 当我怀着莫大的兴趣听他对着我的耳廓说完之后,不禁一把推开他,然后忍不住捧腹大笑。 “裴瑾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居然说你爸是只纸老虎,哈哈哈哈……” 我一这笑,情绪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笑着笑着,突然停住。 “怎么了?”裴瑾年问。 我双手抚着脸,没底地说:“快把手机拿过来照照,我脸上扑的粉是不是掉了?” 裴瑾年一副“我当是什么事”的表情,“没有,我老婆天生丽质,素颜出镜也相宜。” 第112章 破冰 不一会儿,周全进来说市长已经走了,我立即起身,跟随在后。 裴瑾年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我略带疑惑地看向他:就这样在你爸面前出现? 他给我一个笃定的眼神:当然。 明知父亲对我不满,他还这么做,摆明了是示威。 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引起裴智远更深的不满,不过也的确在时刻提醒我:有他在,不要怕。 门被打开,宽大的黑皮会客沙发上空无一人,两盆醒目的绿色观赏植物前面,是一面明亮的大落地窗,裴智远正在面向窗外背对着我们打电话。 依然身着招牌式的深灰色西装,用英语与对方交流,就连背影都充满自信。 无论从哪个方面衡量,这都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看来裴瑾年的帅气潇洒是有根可循的。 在他没有打完电话之前,我们只好耐心地站在门口,裴瑾年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 大概十分钟后,裴智远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电话,转过身来,一双眼睛锐利无比,像是在我们的身上扫过,又像是没有做任何停留。 我告诉自己,他的心思,我尽量不去揣测,因为那很可能会影响我的情绪。 今天我来拜访的是我老公裴瑾年的父亲,而不是成功企业家裴智远。 “爸,这是夏沐。”裴瑾年全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可裴智远却坦然道:“见过。” 这下就尴尬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大方地承认我和他那次不愉快的会面。 我尽量忽略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上前一步,向裴智远鞠了一躬,嘴上有些打滑,但还是硬着头皮叫了声,“爸!” 除了我亲生父亲之外,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对别人叫出这个字,格外别扭,真不知当初裴瑾年去我家时,是怎样做到那么自然的。 裴智远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一挥手,“坐吧!” 我将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盛到他面前,“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谢!”裴智远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还是伸手接过,然后很快放在了桌上。 既然我今天来了,就不会是玻璃心,所以我提醒自己不受伤。 “爸,这盒龙井是今年明前的新茶,恰好是春季的那场大雨之前采摘,味道很醇正,是夏沐特意为您选的。”裴瑾年在提醒父亲,应该给我一些尊重。 “嗯,费心了。”裴智远只好冲我淡然一笑,就势起身,语气很随意,对我的忽略显而易见,“去吃个饭吧,下午我还要赶飞机。” 如果我还愣在那里计较他对我的忽视,那么就成功地被晾在了原地,不等裴瑾年开口为我辩解,我便紧接着裴智远的话,“爸,您先请。” 身边的裴瑾年看我为自己打了圆场,没再说什么,直接牵着我的手,随着裴智远走出房间。 等裴瑾年为我辩解,而让裴智远被动的接受,永远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况且裴智远绝对不是轻易改变想法的人,当然更不会喜欢被人强迫或威胁。 只是他自己认可的东西,才是真正可以的。 为了显得不生分,裴瑾年邀请裴智远一起坐自己的车,我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主动请裴智远来坐,而自己则乖乖坐到了后排。 紫航饭店并不远,离这里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这期间裴瑾年借看后视镜的机会,两次与我眼神交流。 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他在,一直在。 好在紫航饭店的环境我还算熟悉,陌生感也随之削减了几分。 当我把菜单盛在裴智远面前时,他却低头忙着用手机收邮件,“你们来!” 由于考虑到他要赶往机场,也不好耽搁,我只好求助裴瑾年。 他长指在菜单上指了几道菜,我明白那一定是符合裴智远口味的,于是果断点下,然后又让服务生按营养搭配,上了几道招牌菜。 整个用餐过程,裴智远一直是淡淡的,若非我没心没肺,假装根本没有察觉到,早就华丽丽地冷场了。 但我并不怪罪他,因为这需要一个过程,至少现在是向好的方面转变, 如果要求别人在一夜之间认可自己,那才是过分的奢望,所以我不气馁。 这更表明我和裴瑾年之间不是爱你只有两三天的过家家,所以我有耐心。 无论裴智远再怎么疏离,但这都算是一次成功的破冰,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 再说,毕竟上次在芒果公寓楼下那次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淡忘, 恐怕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就算心里想接受我,态度上也不会那么明显。 用完餐后,我又主动提出送裴智远去机场,我相信接触可以让他了解到我的真诚和决心。 云海国际机场的贵宾候机厅内,裴智远终于肯正眼看我了,“我最大的期望是瑾年尽快全面接手锐丰,但愿你可以帮到他。” 我受宠若惊,满口答应下来,“放心吧,爸,我会尽力的。” 裴智远的双眸深邃幽远,让人看不懂,接触时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地不寒而栗,就连他唇边那个优雅客气的微笑,都显得那样深不可测。 临上飞机前,他对裴瑾年说:“明天的会好好准备一下。”然后转身大步走开,周全立即跟上。 “明天开什么会?”能让裴智远重视的会议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我有些好奇。 “总裁就任。”裴瑾年说得很简洁。 我一愣,锐丰在云海暂时没设直属分公司,项氏也是最近收购的资产,他这个总裁要怎么宣布就任? “你不需要回欧洲?”现在的远程会议都流行到这种程度了?我疑惑。 “明天一早动身。”裴瑾年揽着我走出候机厅。 “那你刚才应该一起登机才对啊?”我越发不解。 “想和你多呆一晚。”他的声音很轻,却很缠绵。 他错过这班时间最好的飞机,只是想和我多呆一晚! 这样的话,他明天匆匆赶去机场,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就要去开会,会很累。 如果这里不是机场,我想我会忍不住吻他的。 第113章 想念的病 次日,我醒来时,忽觉周围一阵凉意袭来。 秋天来得这么快? 习惯性地用手一摸身边,空的。 我猛地睁开眼,裴瑾年不在! 强烈的不适应感让我快速裹着被子坐起,很快发现了枕边的便笺,刚劲有力的字体,这样写着: 小木头,记得按时吃饭,一定要乖,不然回来打你屁股。 噗,要是锐丰的员工知道他们的新任总裁会说这样的话,非笑晕不可。 我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他的航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起飞了。 我拉开窗帘,仰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徒劳却寻找着他的航线。 披了衣服走出房门时,才发觉树上的叶子已经发黄,温度也降了不少。 突然连手都不想洗了,因为他昨晚一直紧握,手心里还留有他的温度。 有他时那么温暖,他走时,秋天便来了。 他人在云海时,即使白天我在家里呆得无聊,心里也是有希冀的,因为他晚上会回来。 但现在这希冀没了,白天就变得无比漫长了。 好在今天洛依依休息,我一大早就预定了她。 也顾不上是不是占用她和欧阳一飞的约会时间了,反正本姑娘要见她。 我收拾停当刚想出门,就见桂元出现在了庭院里。 “你没和瑾年去欧洲?”我惊讶于他为什么还在这。 “总裁不放心少夫人,坚持让我留下。” 桂元圆圆的脸在朝霞的映衬下更显稚气,而画风却是一如既往地沉稳,怪不得裴瑾年会一直留他在身边。 不用问,他的意思一定是跟随我一起出去了。 也好,反正这里是别墅区,打车也比较麻烦,于是我坐上了宾利。 自从我上了那次新闻之后,一直在家避着,没有机会见到洛依依,平时都是微信联系。 洛依依对裴瑾年的身份也倍感惊讶,为此还怪罪了欧阳一飞好一阵子。 因为关于锐丰,关于裴瑾年,他始终守口如瓶,没有向洛依依透露一个字。 现在连我和洛依依常去的那家茶餐厅也不能去了,人多眼杂的,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如果被拍下来,拿出去做文章就不好了。 尤其是裴瑾年刚刚要接任锐丰总裁,我绝对不能给他添麻烦。 丽欧,会员制的咖啡馆。 人少,清静。 洛依依进门时,故意将丝巾蒙在脸上,“怎么样?我这样和锐丰少夫人约会,不会被人发现吧?” 我一把扯掉她的丝巾,“少来,我都快烦死了,你还拿我开心!”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个问题。”洛依依坐好后不禁发出感慨,“从前谁要是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别人都羡慕得了不得,可是为什么到了我们这里,却冒出这么多的烦恼呢? 当然,欧阳跟裴瑾年比,也算不上什么有钱人了,锐丰的名字的确太响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可能别人的烦恼我们不知道,而只看到了她们身上的光环吧!” 即便我这几天郁闷得发狂,可是别人哪里知道?他们眼里只有艳羡。 “不过你也不必想那么多,有裴瑾年爱你,还不够吗?”提到爱情,洛依依的一双清眸明净如水。 “欧阳的父母对你怎么样?”亲身经历了裴智远的事,我感觉到来自双方父母的态度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洛依依微微皱眉,“还没见过。” “怎么回事?欧阳他……”他不会是只想玩玩而已吧。 “我这个人慢热,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像你这么神速,搞定全宇宙,都不带换季的。” 我这才意识到,洛依依说得对,我和裴瑾年相识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但我怎么感觉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呢? 慢慢地搅动着咖啡,我幽幽地说:“是不是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牺牲,哪怕是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 洛依依想了想,“夏沐,其实除了楼盘销售,还有很多有意义的工作,只要你肯接触,说不定也会慢慢喜欢上的。” “会吗?”我没想到洛依依会这么说,她以前可不是这款风格,思维相对保守,身上有明显的怀旧烙印,大概是受欧阳一飞的影响吧。 或许,我们或多或少都会受身边人的熏染,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身边的人。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就如认识裴瑾年之后,我时常发觉自己的变化太大,有时竟连自己都认不出。 然而,我和李均益相处五年,变化却完全不及这三个月来得迅猛。 以前不知哪个名人说过:爱情可以毁灭人性,也可以塑造灵魂。 当时还不以为然,认为在爱情中不能丢失自我,其实那只是因为那种爱情尚且清浅,还没有触及到人性和灵魂。 “如果你还想不通的话,就问问自己,到底有多爱裴瑾年?”洛依依劝人的功力见涨,这小女人一定最近没少研究爱情哲学。 “那你有多爱欧阳一飞?”我才不甘心一味被她调侃,要论嘴皮子功夫,我只输过裴瑾年,其他人还真不会服气。 不过,想到这里,我却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 裴瑾年虽然已经飞离云海,可我的心却一刻也没有放下过他。 就连和闺蜜聊天,都会分分钟想起他,仿佛他手里牵着一根长线,无论走到哪里,都牵动着我的心。 难道这就是想念一个人的症状吗?我发现自己病得可不轻。 “唉!”洛依依一脸惆怅。 我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又为洛妈妈反对她和欧阳一飞交往的事发愁了,“怎么,洛阿姨的态度有没有一点缓和?” 有句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话音未落,洛依依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打电话的人正是她的妈妈洛霞。 “依依,最近怎么样?” 洛依依:有点忙,前几周一直加班,今天补休一天,加上周末,连休三天。 洛霞:那回家来吧,妈给你包饺子。 洛依依:妈,要不明天吧,我正在和夏沐喝咖啡呢。 听到她提到我,本来低头喝咖啡的我抬起头来。 不一会儿,洛依依放下手机,“夏沐,我妈说好久没见你了,让你跟我一起回去。” 第114章 见洛霞 在家闷了好几天的我,听到这个消息着实兴奋。 “好啊,我有几年时间没见到阿姨了,也想去探望一下。” 于是我们决定这就动身。 到了楼下,我把这个消息通知桂元,让他放假,他却急得直挠头。 “少夫人,总裁交代我对您寸步不离的,您又要去云海以外的城市,洛小姐家里倒是信得过,可这路上万一出现什么偏差,桂元承担不起的。” 我这下可犯难了,“可是,我去依依家里,你跟着也不方便啊!” 这时一直在和欧阳一飞通电话的洛依依说道:“一飞说马上到,不知有什么事。” 欧阳一飞速度还真快,没等我和桂元之间研究出来一个合理的对策,黄色保时捷已经到了眼前。 见桂元执意哀求我允许他同去,哪怕在后面远远地跟随着也行,欧阳一飞哈哈笑起来,“那像什么话?” 我苍白无力地说:“关键是裴瑾年临走前放了话,现在他又在飞机上,无法联络,这不是存心难为桂元吗?” 欧阳一飞:“放心吧,小嫂子,你和依依尽管去,桂元放假。” 桂元一听直摇头,欧阳一飞立即拍拍他的肩膀,“我亲自送你家少夫人,面瘫裴那边我负责搞定,这总行了吧?” 桂元这才点头应允,开车走了,可是洛依依却急得直跺脚。 “一飞,前段时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妈暂时不同意我们交往,你这不是偏往枪口上撞吗?” 欧阳一飞道:“依依,阿姨不同意,那是因为对我有误会,我更应该亲自把误会给解开,你说对不对?” “我妈现在就是固执己见,你有什么办法?”洛依依特别担心会气到妈妈才是真的,这一点我了解。 我一旁劝道:“依依,我看欧阳说得没什么错,既然你们想在一起,就要努力争取,一直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多接触一下,说不定能感化洛阿姨呢。” 欧阳一飞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后,低声对洛依依说:“你看,我说的话你不信,夏沐的话你总该相信吧?你要对我有信心。” 洛依依见二比一,心里也松动了。 “还耽搁什么,一会儿饺子都凉了,走吧!”我立即趁热打铁,拉着洛依依上了保时捷。 其实我帮的不仅仅是欧阳一飞,也是在帮洛依依。 他们的爱情走到了这一步,洛依依想逃避,因为她不想跟母亲洛霞发生正面冲突。 但我想,有些冲突或许是无法避免的。 就如裴瑾年与裴智远,明里暗里,软硬兼施,无非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并且努力得到亲人的祝福。 因为只有这样,所有的人才会开心幸福。 但心结易结不易解,这注定是个艰难而持久的过程。 不过,总要有个开始。 我就是要帮洛依依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 后面等待我们的,可能还会有暴风骤雨,我们必须选择坚强面对。 无论是欧阳一飞和洛依依,还是我和裴瑾年。 到了宁城之后,洛依依还是有些忐忑。 我拉起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我会帮你的,如果你真心喜欢欧阳,这一关早晚要过的。” “嗯。”洛依依点头。 洛依依家住的是三楼,没有电梯,欧阳一飞在后面提着礼物,随我们一起上楼。 果然,洛依依的妈妈见到我后露出惊喜的表情,而这表情没停留几秒钟,又因为看见后面的欧阳一飞而迅速消失。 但来者是客,洛霞把我们三人让进房间。 “阿姨,您真是一点都没变,还跟原来一样年轻漂亮。” 我说的当真不是恭维话,几年前见到洛霞时,就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现在也是如此。 虽然已年过五十,但高挑的身材依然亭亭玉立,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微风吹过的秋水般,灵动迷人。 雪凝的肌肤并没有多少皱纹,若说岁月的痕迹,也只能是她身上那种年轻女人所不具备的淡定与沉稳,而这更增添了说不出的魅力。 “夏沐就是嘴甜,年轻漂亮用在你身上最恰当不过,不许哄骗阿姨。”洛霞拉过我的手,亲切地嗔怪着。 洛依依带着欧阳一飞在沙发上坐下,洛霞将果盘放在欧阳一飞面前,“带礼物真不好意思。” 欧阳一飞连忙殷勤说道:“微薄之礼,阿姨不嫌弃,就是一飞的荣幸。” 客气了几句,洛霞让我们在客厅休息,自己要去厨房包饺子。 我和洛依依都起身准备去帮忙,后来她被我拦住,“你陪欧阳聊天,我去帮阿姨,再说我还想跟阿姨好好聊聊呢。” 我给洛依依递了眼色,她立即心领神会。 不错,我是想寻个机会,看能不能替欧阳一飞说上话。 说是帮忙,可是我对厨房的事并不在行,饺子也不会包,充其量就是等洛霞包完之后摆好。 “夏沐,前几天阿姨在新闻上看到你了,开始还不敢认,后来打电话给依依核实,才确定是你,恭喜!”洛霞熟练地捏着饺子。 没想到连云海之外的新闻也报道了,锐丰真是吸人眼球啊。 “谢谢阿姨,有点仓促,没来得及提前跟您说,是我的失礼。” “阿姨应该备一份厚礼给脸才对。” “不不不,有您的祝福就足够了。” 顿了一会儿,洛霞又问:“对了,他叫裴瑾年对吧,有和照片上一样帅吗?” “差不多吧。”自己的老公被别人夸赞,我的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 “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这事就连洛依依我也没说实话,当初没说,现在已经弄假成真,更没必要说了。 “相亲。”我只好顺嘴胡诌了。 “相亲?”看样子洛霞有点不信,大概是觉得锐丰财团的公子不会和我这样的普通人相亲吧。 “本来是和别人相亲,结果我走错了地方,误认为是他,所以就……”我也算说了实话,还要拜白山路与白云路的一字之差所赐。 “裴瑾年一直在云海?”洛霞问。 “他今天早上回欧洲了。”我顺口答道。 “你不一起去?”洛霞又问。 “他去欧洲开会,过几天就回云海。”我答。 “噢,那你们以后打算定居云海,还是计划去国外?” 这个问题,在她问之前,我的确从来没想过。 “现在还没考虑太多,看看再说吧,主要看他的工作,如果锐丰的总部不方便牵移的话,我们可能也会去欧洲,毕竟他是总裁嘛!” “他已经是总裁了。”不知怎的,洛霞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家人你都见过?” 我忽然发现,关于裴瑾年的话题,我们已经聊了太多。 当然,聊天嘛,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容易跑题。 但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要尽快把话题拉到欧阳一飞身上才对。 “嗯,昨天和他的父亲一起吃了饭。” 话音刚落,洛霞手一僵,两根筷子双双脱落,掉在了地上。 第115章 男人就该担当 “您没事吧,阿姨?”我弯腰拾起筷子,去橱柜里重新取一双,递给洛霞。 洛霞淡淡笑了笑,“没事,是阿姨不小心。”然后,她只是低头包饺子,不再开口。 我见状,故意扯出话题,准备抛砖引玉。 “阿姨,其实瑾年和欧阳是好朋友,我们经常一起出来玩的。”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从裴瑾年入手,毕竟刚才我和洛霞已经聊过有关于他的话题,有一定的基础,其他的都稍显突兀。 “是吗?”果然,我赌对了,听了我的话,洛霞眼睛一亮。 “依依也是通过瑾年才认识的欧阳,欧阳人很好的,看得出来,他也非常喜欢依依,依依的性子本来是有些内向的,但我发现,跟欧阳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人开朗了不少。” 我趁机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希望能从侧面能让洛霞有所触动。 洛霞将最后一个饺子包好,放在桌面上,抬头看着我,“阿姨问你句话,你别介意,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不回答。” 我点头,“阿姨,您说。” “裴瑾年的家人,对你们的婚事持什么看法?”洛霞的眼睛如一潭静静的湖水,幽暗,不泛一丝涟漪。 必须承认,她问得太准了,这恰恰是我最介意的问题。 虽说裴瑾年是完全站在我这边的,但裴智远不屑的目光依然深深地伤害了我。 尽管我一再告诫自己,不受伤,不气馁。 但那都是因为裴瑾年,因为要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必须坚持。 然而,我被人看轻了,这是个事实。 这是关乎自尊的事,我骨子里也是一个骄傲的人。 可越骄傲的人,在受到打击之后,往往越自卑。 自卑,却不肯承认。 于是假装坚强,假装不在乎。 我抿了抿嘴唇,“阿姨,不瞒您说,他父亲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但瑾年坚持我,我决定和他一起面对。” 洛霞的脸上浮出一个异常苦涩的笑,这个笑就如穿越了遥远的时空隧道,从生命的深处开出一朵遗世独立的花来。 “自私的人很难改变本性,相比之下,瑾年这孩子还算有风骨,夏沐,好好珍惜吧。” 洛霞说完走向操作台,打开天然气,开始煮饺子。 我始终没弄明白,对于洛依依和欧阳一飞的事,她是一个什么态度。 不过却能够隐隐感觉到,她不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对于此事,她心里自有定数。 饺子真好吃,我都已经吃饱了,但是嘴馋,依然不舍得放下筷子。 欧阳一飞一向擅长活络气氛,不时地与洛霞攀谈,不过洛霞的反应不冷漠,也不兴奋。 她对欧阳一飞,倒是与裴智远对我的态度如出一辙。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即便是在厨房为洛霞帮忙时,我的手机也是一直带在身边的。 最近养成一个习惯,只要裴瑾年不在身边,手机就拿得紧紧的,生怕错过他的电话。 只要他回来了,手机立即扔在一旁睡觉,微博和朋友圈要等一个人无聊时再刷。 和他在一起时,其他的事情都变得索然无味,再也无法吸引我的注意力。 “瑾年,到了吗?”我接起电话,掩不住心里的急切。 “刚刚落地,你吃饭了吗?”他的声音从地球另一侧飘来,轻幽而亲切。 “正在吃饺子,可好吃了。”我对着手机心满意足地笑着,仿佛这电话是可视的,他可以看到我的表情。 “田姐做的?” 从电话里,我可以听见裴瑾年的脚步声,但他依然饶有兴趣地问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关我的事,即使再小,他都爱听。 我想这就是相爱中的人该有的状态吧。 “我在依依家里,是依依的妈妈洛阿姨包的。” 提到洛霞时,我抬头冲她微笑,却意外地发现,她正含笑看着我,眼里有隐隐的微光在闪动。 不过我的话却惹到了裴瑾年,他立即换了一副语气,“你不在家里?不在云海?” 我连忙解释:“我在宁城,对了,你不要怪桂元,是我不许他来的,欧阳亲自护送我,难道你对他还不放心吗?” 我故意用欧阳一飞将了他一军。 “好,注意安全,我再打给你。”他快速挂断了电话。 几乎不到三十秒,欧阳一飞的手机毫无悬念地响了铃。 他接起,还没等说话,便被裴瑾年给抢先了。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欧阳一飞拍着胸脯说:“我当然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所以小嫂子来宁城比呆在云海更方便,她的安全包在我身上。” 裴瑾年又交代了几句,估计是担心我到乱跑,直到欧阳一飞都点头答应下来,电话才被切挂。 欧阳一飞放下手机,抬头对洛霞说:“阿姨,瑾年是我的好朋友,听说我把夏沐带出了云海,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保证她的安全。” 洛霞亲手为欧阳一飞盛了一碗饺子汤,目光灼灼如炬,“男人就该如此担当,面冷不怕,软弱则让人心寒。” 欧阳一飞连忙双手接过汤碗,并表示认同此观点。 洛霞的话似有深意,只是我们在场的三个年轻人只听懂了字面意思。 饭后,洛霞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洛依依抢了先,“妈,您都忙活半天了,我来洗碗。” 我也站起来,“是啊,阿姨,这里就交给我和依依,您去休息。” 洛霞慈爱地看着我们两个笑,“都说女儿是小棉袄,我一下有了两件。” 我为洛霞解下围裙,系在自己的腰上,“阿姨把我当成小棉袄,我感到很荣幸,不过我可没有依依乖,要是一直呆在您身边,不出三天,您可能被我气得想打人。” 还没等洛霞说什么,洛依依就为我做了证明,“是啊,妈,夏沐在我们同学里可是出了名的小辣椒。 无论对方多么凶神恶煞,她都敢冲上去拼命。当年班上有个叫方晴的欺负我,就是夏沐为我出的头。” 洛霞:“还有这样的事?夏沐,那我可要替依依跟你说声谢谢,其实女孩子泼辣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正当我洋洋自得时,洛依依却无情地揭穿了我,“妈,您也别急着夸她,自从遇见裴瑾年,她就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猫,真是一物降一物。” 洛霞听了笑而不语。 第116章 我怎么可能是领养的 欧阳一飞这次来宁城,他的助理还为他约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傍晚时,他便出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洛依依陪着洛霞。 我和洛依依正在看电视,洛霞走过来,表情严肃,“依依,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都白费了对吗?为什么还要带那个欧阳一飞回家?” 洛依依见洛霞对欧阳一飞还算客气,以为她不再反对了。 “妈,您别生气,我……”洛依依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词。 我忙为她开脱,“阿姨,这件事怪我,您也听见了,欧阳是为了送我,向瑾年打了包票。” 洛霞的神色稍微缓了缓,语气却坚决得很,“夏沐,依依的性格和你不同,与欧阳一飞这样的人在一起根本不合适,这件事,你不必帮她说话。”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不便再插嘴,只能默默坐在一边,把电视的音量调小。 客厅并不大,压抑的气氛充斥在整个空间里。 “依依,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骗我,还在背地里与他来往,对不对?”洛霞继续追问。 洛依依低着头,白皙的小脸逐渐涨得微红,小声地说:“妈,其实他的人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坏。” 洛霞坐直了身子,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积攒了一下耐心,“依依,评价男人不能只用好与坏这么单纯的词。 现在他跟你认识刚刚不到三个月,正处于初相见的新鲜感中,还没来得及去想其他。 但现实远比憧憬要复杂得多,矛盾是不可避免的,你又拿什么跟他抗衡?” 为什么要抗衡呢?难道彼此相爱还不够吗?我心里在暗暗配着画外音。 洛依依显然也和我一样,对洛霞的话感到不解,“妈,谈恋爱,两个人都喜欢对方,不是最重要的吗?您不会是想让我找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吧?” 我对洛依依飘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她终于也开始抗争了,为她点一个大大的赞。 洛霞依然阴着脸,“如果你想跟他谈一辈子恋爱,那么只有喜欢就够了。但你能够做到永远不和他结婚吗?就算你能做到,他也办不到。 家里的产业需要有人继承,哪怕是为了下一代,他家人也会催着他结婚的,但很显然,你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哪桩婚姻不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在一些你无法想象的压力下,并不是灰姑娘不愿意将水晶鞋穿到最后,而是王子不再坚持了。” 我看着洛霞精致的侧脸,心中惊讶,没想到五十岁的洛霞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惊讶的同时,也不禁黯然。 原来所有的人都看过豪门恩怨方面的小说,都明白灰姑娘和王子走不到最后,裴瑾年会是一个坚持到底的王子吗? 其实我并不稀罕什么水晶鞋,也不想住什么城堡,我只想守着他,每天看着他的容颜,就够了。 然而,他却天生属于城堡的主人,为了他,我必须穿上那双冷硬的水晶鞋,尽管脚趾已经磨起了泡,也不能说。 虽然大家不看好,但我坚信,他是不一样的那个,我们一定会幸福。 洛依依:“妈,如果从一开始恋爱就想这么多,那不是太累了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洛霞的神色又冷了几分,“等到你们感情加深之后,后面的事情完全不由你控制,到时候就不是累这么简单了。” 洛霞的眸色越来越深重,像窗外渐凉的天气,“欧阳一飞那样的家庭,讲究的规矩和对儿媳的要求也一定不会少,漫说以后能否融入他们的家庭,就是最初这一关,你都未必过得了。所以,听妈的一句劝,趁早跟他分手,长痛不如短痛。” 她说完这话后,室内突然静下来,只是电视剧里的女主人公在孤独地哭泣,因为误会,她最爱的人离开了她,这剧情来得也真是时候。 半晌,洛依依缓缓开口,眼泪已经在眼圈打转,“妈,一飞说他家人很随和的,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是真的。” 洛霞眼眸微垂,语调冷冷,“现在他当然这么说,当他家人嫌弃你时,就未必了。” 洛依依上前抓住洛霞的手,“妈,您凭什么认定一飞不会坚持我,家里有钱的不一定都始乱终弃,穷光蛋也未必都负责到底。 裴瑾年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锐丰比欧阳集团实力大了不知多少倍,但他对夏沐不是一样视若珍宝吗?” “那不一样!”洛霞几乎是吼出来的,嘴唇上的血色渐渐消失,“夏沐她……她起码有正常的出身,而你没有!” 顿时,我和洛依依都呆住了。 良久,洛依依缓过神来,趴在洛霞的腿上,“妈,那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什么出身?我的爸爸到底在哪里?” 这关乎洛家的隐私,我不方便听,于是站起身来,悄悄离开了客厅,走向洛依依的卧室。 不过,房子并不隔音,而且洛霞也没有对我故意隐瞒,我还是听到了。 “依依,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两岁那年,我从福利院将你抱回来,你的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 听福利院的人说,有人在一个学校的墙边捡到了你,怀疑你是哪个学生的孩子,无法抚养,只得丢下。” 什么?洛依依不是洛霞亲生的?我几乎紧张得不能呼吸。 “不……不可能,我不信!”洛依依大哭着,嘶喊着,“这不是真的,您骗我,这是您编的故事,我就是您亲生的,一定是的,我的头发又黑又亮,和您的一模一样,赖不掉的,您不能不要我,不能……” 直到洛霞将领养证摆在洛依依面前,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从房间里把我拉了出来,“夏沐,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妈妈正在生我的气,她是赌气才这样说的对不对,我怎么可能是领养的?” 领养证上的时间是二十二年前,领养人是洛霞,上面记录着被领养人的自然情况,落款处印有宁城市儿童福利院的盖章。 “依依!”我握紧她颤抖的手,“是真的。” 第117章 我决定和他分手 这一夜,洛依依都没怎么睡,手握着那本领养证,呆呆地坐在床上。 起初,我还陪在她身边开解她,但后来实在是太困了,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饿醒来的,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洛依依还在睡着。 我悄悄地下床出了卧室,看见洛霞坐在客厅里低头看着手机。 她看得很认真,就连我走到面前,她都没有发觉。 屏幕上是一张小朋友的照片,颜色有些灰暗,不像是直接用数码相机直接照的,倒像是用手机对着纸质照片拍下的。 照片里的小朋友很小,从我的角度看不太清楚,只记得短短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手里拿着一个小汽车,在对着镜头甜甜的笑。 我想这可能是洛依依小时候的照片吧,昨晚说出了真相,一时感慨,拿出来看看。 “阿姨早!” 洛霞一惊,连忙将手机翻转向下,“起来了?夏沐,饭在热着,阿姨给你准备。” “阿姨,我自己来。”我也跟随着她进了餐厅,“要不我等依依吧,她睡得晚,我没叫醒她。” 洛霞将做好的馒头和小菜放在桌上,又去低头为我盛粥,“让她多睡会儿,你先吃。” “阿姨,依依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过段时间会好的,她最听您的话了,从来都把您放在第一位。” 洛霞的眼圈下面一团乌青,看上去非常憔悴,“唉!是我不好,没有能力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件事本想过几年再告诉她,但没想到她喜欢上了欧阳一飞这样的富家公子。 这样的人家对儿媳的出身是不可能不在乎的,我不忍心她身陷其中,到时候弄得身心俱碎,所以才从中阻拦的。 对了,夏沐,阿姨这么说你千万别多心,瑾年对你用情很深,既然他可以给你婚姻,说明你在他心里的份量足够重要。” “嗯,阿姨,我会努力经营的。”我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粥,想到裴瑾年这时可能还在睡梦中,暖意涌上心头。 洛霞亲手将煮好的鸡蛋剥了皮,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总裁不是那么好做的,免不了会遇到什么困难,你要多跟他沟通,多担待一些。” “嗯,我知道了,阿姨。”我嘴上答应着,心里还牵挂着洛依依和欧阳一飞的事,想了想还是说了,“其实欧阳也不一定会在意依依的身世,他家里的态度还不确定,如果您不让她试试,她恐怕不会甘心的。” 洛霞幽暗的眼眸深处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苍凉,幽幽地说:“试了就已经伤了,她经不起的,我宁愿她恨我。” 她声音里的凉意让我不再敢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不一会儿,卧室里铃声大作,我担心把洛依依吵醒,连忙跑进去,将手机抢救了出来。 “小嫂子,依依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她人呢?”欧阳一飞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我当然不会将洛依依身世的事告诉他,于是找了个托辞,“欧阳,昨晚我和依依聊得有点晚,她还在睡觉,你那边的事情如果没处理完的话尽管忙,不必着急。” 听我这么说,欧阳一飞也没再说什么,并叮嘱我千万别自己出门,否则裴瑾年非杀了他不可。 挂断电话后,我悄悄来到卧室的门口,发现洛依依还躺在床上,但是姿势却换了,她的手机却紧紧拿在手里,屏幕还亮着。 我记得刚才的手机铃声并不小,她的睡眠一向很轻,没理由听不到,而且据欧阳一飞说她的手机打不通,打不通手机还拿在手里做什么? 我狐疑地看向她,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她的号。 手机在她手里一亮一闪,而且还有轻微的震动。 我瞬间明白了,她是故意不接欧阳一飞的电话,将他拉入了黑名单。 她可能早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起来,不愿意面对。 我推门走进卧室,来到床前,“依依!” 洛依依看了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双眼无神地转向我,“夏沐,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握住她的手,“依依,说什么呢?你当然是我的好朋友,永远都是。” “我求你一件事。”洛依依小脸苍白。 “我们之间不用这个求字,你尽管说就是,我能办到的,绝对不含糊。” 其实她这样我很是担心,昨天还说她开朗了许多,现在全部不见了。 “陪我回云海,就我们两个人,我不想见他。” 她的声音很是虚弱,但吐字却很清晰,我明白,她说的是欧阳一飞。 “依依,你这又是何必?”我大概预感到她要做什么了。 “我决定和他分手。”洛依依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 我紧握着她冰凉的手,“依依,先别这么快做决定,阿姨那边可以慢慢来。” 洛依依忽地坐起来,“是我自己要和他分手,不关别人的事。” 我知道一时无法劝她,于是转变了话题,“阿姨做了早餐,出去吃点吧。” “回云海,现在,马上!”洛依依的一头乌发,随着她的吼声在抖动。 “依依,别这样,否则阿姨会心疼的,她的确是为你考虑了很多很多,尽管在我们看来,方法有些主观。” 洛依依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喃喃道:“我是被人抛弃的孩子,呵呵……” 她的样子让我心酸极了,我知道领养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讲,的确太突然,也太残忍。 上天真是不公啊,洛依依这样恬静懂事的一个女孩子,偏偏要经历这些。 可是,上天想要谁经历什么,从来都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不是吗? “依依,洛阿姨很爱你。”我搂过她瘦弱而正在颤抖的肩。 “她不要我了,呜呜……”洛依依倒是我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鼻子一酸,也跟着流下了泪。 “不会的,她还和原来一样爱你,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受伤害。” “我不信,我不信!我是个多余的人,没有人喜欢我。”洛依依哭得越来越凶,我想洛霞在外面是能够听到的。 不过从昨晚到现在,她一次都没有踏进过洛依依的房间,大概是想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己想清楚。 “谁说的?我们依依这么可爱,欧阳就很喜欢你呀!” 我本想哄哄她,逗她开心,不料却捅了马蜂窝,欧阳一飞的名字就像一支导水索,点燃了她这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库。 “不许再提他的名字!”洛依依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一字一顿,“人家是高富帅,我只是一个连父母都不知是谁的私生女,高攀不起!” 第118章 爱有千面,总有一伤 任凭我怎么劝,洛依依就是听不进去,不肯出门吃饭,也不肯接欧阳一飞的电话,执意回云海。 我无奈,只得给桂元打电话,让他来宁城接我们。 临出门前,洛依依的两只眼睛已经肿得像桃,回头跟洛霞简单说了句,“走了。” 洛霞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更简单地应了句,“嗯。” 直到上了桂元的车,我才拿起手机给欧阳一飞发了短信,告诉他我有急事速回云海,已经在路上,免得他在宁城白等。 果然,短信发出不到一分钟,欧阳一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嫂子,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提到洛依依,说了个谎,却不想在十几个小时后,一语成谶了。 “噢,那……依依呢?也跟你一起吗,让她接个电话好吗?”欧阳一飞大概已经心急如焚了,因为这么久联系不到洛依依。 我将手机递到洛依依面前,用目光寻问她。 她缓缓接过电话,“喂!” “依依,嗓子怎么哑了?病了吗?”欧阳一飞急切地问。 洛依依目无焦点地盯着高速公路外的一片荒野,收住眼泪,“我跟夏沐回云海,别等我了。” 不等欧阳一飞回答,她便快速按掉电话,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下来。 欧阳一飞一定可以感觉到洛依依的异常,我都可以想象到,保时捷的车速有多么的飞快,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可以从后面追赶上来。 到了洛依依家之后,我准备上去陪她,却被她拦住,“夏沐,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实在不放心,“让我送你上楼。” 洛依依住在一个小高层公寓里,虽然条件一般,但环境还算整洁干净。 在按下电梯之后,我被她推在外面,“我没事,你回去吧。” 我回到宾利上,心情还是沉重得很,希望洛依依可以早点想通,快点好起来。 有些事情,或许朋友是帮不上忙的,只能靠自己找到出口了。 “对了,你到宁城的速度蛮快的,我还以为要等上两三个小时呢。”我倚在柔软的后排坐椅上,不经意地问桂元。 前面开车的桂元顿了几秒钟,开口,“少夫人,我昨天也去了宁城。” “啊?”本来有些困意的我顿时精神了,“这么说你一直在跟踪我?” 对于跟踪这个词,桂元有些无奈,娃娃脸上现出一丝尴尬,“请少夫人体谅,如果我不去,总裁那边我实在交代不了差。” 难为他了,夹在我和裴瑾年之间,也真是不好做。 回到海韵华庭,我一个人坐在庭院里的长椅上,想洛依依和洛霞这对母女,怪不得长得不相像,原来她们之间没有血源关系。 如此说来,洛依依那没见过面的所谓爸爸,也应该是不存在的了。 洛霞一生未嫁? 一想到她美丽而忧郁的眼睛,我就觉得里面包含着无限的人生,悲怆而耐人寻味。 她对豪门与平民的婚姻相当不看好,这又基于什么原因呢?仅仅是因为看多了世俗的道听途说吗? 她似乎对裴瑾年并不反感,当然,也可能是出于礼貌的原因,毕竟我不是她的女儿,我的事自然也轮不到她来负责。 而洛依依却不同,那是她从小带大的女儿,虽不是亲生,但倾注的爱却一点都少不了的,所以她将她护得紧紧的,不想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可是,有时所谓的保护,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少夫人,起风了,小心着凉。”田姐拿过来一面薄毯,盖在我的身上。 “谢谢,冷了我就回去。”眼看着天阴沉下来,我还是不想回到别墅里面,没有了裴瑾年的空间,太空旷,太寂寞。 “感觉到冷,就有些晚了,如果没把您照顾好,我们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裴先生呢。” 田姐说话时总是笑呵呵的,不过我却悟到了其中的意思,她这是担心我万一病了,裴瑾年会怪罪她。 唉,这个裴瑾年,也不知平时都是怎么吓唬这些人的,都是出来打工的,不容易,犯不上让人家整天如履薄冰的,差不多就行了。 但说到底,是因为他关心我,才对他们有所要求的。 还是早些回房间吧,免得给他们造成麻烦。我刚起身,就见欧阳一飞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小嫂子,依依到底怎么了?” 他一定是在洛依依那里吃了闭门羹,实在猜不透,才跑到我这里求解的。 不过,他来得也太快了,还没容我想出什么万全的理由来,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里面坐吧!”我趁机琢磨着该如何对他说。 待田姐上茶退下后,欧阳一飞已经迫不及待了,“小嫂子,她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要跟我分手,无论我怎么说,连门都不开,发生了什么事?” “你爱她?”我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荡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细碎茶沫。 欧阳一飞先是一愣,而后又郑重地向我保证,“我爱她,我对她是认真的。” “你爱她什么呢?”我将碗盖盖在碗口,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嫂子究竟想问我什么?”欧阳一飞是聪明人,立即听出了我话里有话。 我深吸一口气,计上心来,决定为洛依依探探底,“既然是认真的,那就是要娶她喽?可是你会不会计较她太平凡?” 欧阳一飞细目微闪,“小嫂子,是洛阿姨认为我的诚意不够?” 他理解得有些偏,我斟酌着暗示他,“如果你的决心足够大,也有把握化解来自家庭的压力,那么你可以继续追求她。否则,我劝你还是就此远离她,也是放了她。” 听了我的话,欧阳一飞的眉头锁得越发的紧了,不知在思索什么。 我趁机补刀,“假设你现在的想法是,不就谈个恋爱吗,还没想到结婚的事,那么放弃吧,这样对你们双方都好。” 他的表情告诉我,好像被我不幸言中了。 片刻之后,欧阳一飞站起身来,神情比刚来时冷静了一些,“谢谢小嫂子提点,我回去好好想想,告辞!” 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我轻轻摇了摇头。 爱情虽有千面,却总有一伤。 第119章 又上头条 一夜乱梦。 第二天醒来时,感觉睡得很累,像是整夜都在急行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了有裴瑾年在身边才睡得踏实。 我在床上懒了一会儿,也是无聊之极,打开手机的飞行模式,发现并没有裴瑾年的信息,他一定是在忙吧。 下楼时,早餐已经备好。 “少夫人早上好!”田姐笑盈盈地向我问候,“您稍等两分钟,我这就煎蛋,如果提前做好又担心凉了。” “不急。”我在餐桌前坐下,习惯性地去找手边的报纸。 奇怪,报纸怎么都是昨天的?记得每天都会换成当日的,今天大概是忘了。 我也不是计较的人,忘了就忘了,待会儿吃完饭自己找找就是了。 田姐把煎蛋端上来后,去厨房忙了,我望了望对面空空的座位,突然没了食欲。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感觉就像被吸走了氧气,全身无力。 没错,我想裴瑾年了。 他已经成为我生存的必备品,没有他,我不是不能活,而是懒得活着,就连这香喷喷的早餐,都变得索然无味。 简单吃了几口,我去客厅里找报纸,没有。 我干脆直接去翻了外面的报箱,居然也没有。 还真没听说邮递员周末休息,或许是偶尔今天出了什么状况吧。 我去健身房的跑步机上跑了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躺在长椅上休息。 这时,一个阿姨手里拿着我正响着音乐的手机跑来,“少夫人,您的电话。” “妈,什么事?”我调节着气息,接起电话。 “小沐,今天有时间回家吗?”我妈这次倒是开门见山。 我想想反正裴瑾年又不在,自己呆在这里也是无聊,回家就回家,大不了听几句苦口婆心的唠叨呗。 桂元将我送回家后,我让他先走了,因为我说不准要在这里呆多久,晚上住下也是可能的。 一进门,看见爸妈都坐在沙发上,他们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我马上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爸,妈,怎么了?” 我妈立即跟我爸对了个眼神,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我爸摘下眼镜,放在茶几上,“告诉她吧,这事她早晚会知道的。”说着将茶几上的报纸递给了我。 刺眼的大标题:锐丰总裁与“少夫人”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的心里一紧,又上头条了?不过这次的内容貌似来者不善。 果然不出所料,报道竟然说,有知情人士猜测,我和裴瑾年的婚姻有名无实,是一场娱乐大众的游戏,恩爱表白也是故意作秀,旨在博得人们的眼球。 为了使人信服,文中还引用大量的所谓事实,并将我的个人简历阐述得详细清楚,以此来证明我的普通身份。 从而推论:作为锐丰新总裁的裴瑾年绝不可能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灰姑娘,而真正的锐丰少夫人也会渐渐浮出水面。 怪不得在海韵华庭找不到今天的报纸,一定是阿姨们不想让我看到,才故意藏起来的。 为逃避责任,文中特意使用了“猜测”、“推论”这样的词,最有心的是,标题上的“少夫人”三个字还加了引号,真可谓寓意深刻,用心良苦。 前几天我和裴瑾年交换戒指的那条新闻还没有冷却,这条很快跟上来,无疑会得到人们的关注。 这无非就是个无聊的八卦,倒是不能把人怎么样的,但明显是有人故意恶心我。 不过,里面的一些叙述的确有点靠谱,让我不得不怀疑是熟人所为,至少是提供了部分素材。 尤其是提到我和裴瑾年的闪婚的事,说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理由,但绝非感情,搞得十分神秘,吊足了读者的胃口。 这是连我爸妈和洛依依都不知道的事,这个知情人士为何敢这样大胆猜测? “爸,妈,没事,让他们说去吧,影响不到什么的。”我将这页报纸单独取出,折叠后放进包里。 我妈:“你倒想得开,整天被人这样说来说去,还找不到这个无中生有的人在哪,这算什么事嘛?”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一口啃下去,“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也找到报社,刊登一个辟谣声明,标题是‘我和裴瑾年是真夫妻’,再配上一张结婚证的图片,傻不傻?” 我妈一本正经地说:“这办法不错嘛,我看行。” 我无奈扶额,“妈,您思想太单纯了!” 我妈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我爸一旁解释道:“老太婆,你落伍了,这人明显是故意混淆黑白的,巴不得你跟他撕下去,如果真这样做了,马上就会有下一篇报道,说那张结婚证是ps的,如此循环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妈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ps是什么,但道理听懂了,就是狗咬你一口,你再咬狗一口,咬来咬去,越咬越乱。” 我们娘俩捧腹大笑,可我爸却眉头深锁,若有所思,“如果有人拿这篇报道做文章,会不会影响到锐丰的企业形象?” 我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尤其是裴瑾年刚刚接任锐丰总裁这个关键时点。” “小沐,这件事你要引起重视,或许是你身边别有用心的人所为,现在他的目的还不明确,但不得不防,等小裴回来后,你跟他说一下,他会应对。”我爸嘱咐道。 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只是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免得他们担心。 这报道就算不会影响到什么实质的东西,也像菜里吃出一只苍蝇,不会死人,但嗝应人。 有谁会任凭自己纯洁无暇的感情无端被人诋毁而无动于衷呢? 幸亏我和裴瑾年是真心相爱,不然可能真被这些报道给挑拨离间了也说不定。 不知远在欧洲的他现在忙什么,嗯,他一定很忙,不然一定会联系我的。 我不知不觉地调出手机里的世界时钟,看巴黎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 他应该还是熟睡中,当然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再等等,或许他醒了,就会打给我。 可一直到了晚上,他仍然没有任何消息,现在是巴黎的下午时间,他应该在开会吧。 时间就在这样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第120章 他的青梅竹马 这个房间,这张床,是我无比熟悉的。 在没结婚之前,这里曾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小世界。 每当遇到不开心的事,或者太想念远在英国的李均益,我都会将房门关闭,独自躲在里面,静静地感受,静静地等待,等待那个头像如期亮起红点,然后安然进入梦乡。 而今天,还是这个房间,这张床,我等待的却是身在巴黎的裴瑾年。 他始终没有音讯,我辗转反侧睡不着。 次日朦朦胧胧醒来时,发现手机还握在手里,却早已电量耗尽。 我忙不迭地爬起来,接上电源,开机。 无论怎么刷新,依然一片静悄悄,除了好友们在朋友圈里不知疲倦地晒晒晒之外,没有任何消息。 我失望地躺回了床上,第一次发现,我家的天花板竟然如此单调。 在家里吃完午饭后,我实在呆不住了,如果再这样下去,非爆炸不可,我决定出去走走。 为避免被人认出,我特意戴了一个大号的太阳镜,借用了我爸的一次性医用口罩,头上还包了一条纱质丝巾。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简直一个女间谍,总觉得这样的打扮似乎更扎眼了。 不过,只要别人认不出我是谁,就让他们去看好了,顶多被说成神经病,我不在乎。 路两旁,已有先知先觉的叶子从高大的梧桐树上飘落,我弯腰拾起一片,足足有手掌那么大。 这梧桐是我小学时移栽到这里的,我记得当时我还嫌弃它们光秃矮小,如今已亭亭如盖。 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我独自走在他们其中,却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 三个月之前,我只是夏沐。 而现在,我是裴瑾年的妻子,锐丰财团的少夫人。 这一切,恍若隔世。 恍惚中,迎面好像过来几个人,花枝招展的。 我连忙躲闪,可是怎么也躲不过,那几个人就像粘上了我一样。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锐丰少夫人,打扮得够新潮的!” 这样熟悉而可恶的声音,除了方晴没有别人。 “方晴,拜托你不要对我这么关注好吗?我这样装扮都认得出来,也真是服了你!”我不耐烦地想走开。 可是,她却拦在我的面前,长发随风摆动,“夏沐,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要不是你惹到了我,我才懒得理你。” “从来都是你找茬,我什么时候惹过你?如果你可以在我面前消失,那我一定冲南天门磕三个响头。” 真不知我和方晴上辈子结了什么仇,这辈子算是杠上了,以前因为李均益,我们是情敌,还有情可原。 但男友成功被她夺走,而且我已嫁人,按理说这恩怨也该了结了,她这样阴魂不散,我着实不懂。 方晴上前一步,逼近我,“我问你,我跟管江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故意透露给李均益的?” 我摘下墨镜,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我就纳闷了,难道她没有一点廉耻心和是非观吗? “你还讲不讲道理,若不是你故意流产陷害我在先,我哪有闲功夫管你和谁开房?” 方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夏沐,你可真是贪得无厌啊,我利用你流产一下怎么了,明明知道李均益对你念念不忘,你就不能彻底放手吗? 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你非但不帮我一下,还非要恶毒地挑拨我和李均益的关系,让我在他面前处于被动,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明明是她不仁不义在先,还不许我说出真相,偏偏她又说得字字血泪,反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对于她这种颠倒是非的声讨,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无语问苍天,苍天都会被气得晕死过。 “你这个疯子!”我狠狠甩开她,打算走开。 可是她们却人多势众,非拦着我的去路。 “帐还没算完,怎么能让你走?”方晴确认了那件事是我做的,眼里充满恨意。 “好狗不挡道,我没时间,让开!”我实在烦得慌,用手一推,从她们之间穿了过去。 我虽然偏瘦,但在女孩子里,力气还不算小,方晴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未必是我的对手。 正当我得意于自己宝刀不老时,身后传来方晴的讥讽。 “别以为挂了个锐丰少夫人的名就趾高气扬,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只是裴瑾年在云海的情妇,他在国外也不缺女人。 洋妞的身材可是一级棒,不知比你这副排骨架子要强多少倍,你这口他也该腻了,现在大概正在品尝大餐、乐不思蜀呢。” 本来我已经决定不理她了,但这话就像一条火蛇一样,疯狂地撕咬着我的后背。 我忍不住回头,怒吼,“你闭嘴!” 方晴见我动怒,很是得意,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我面前,红唇绽开,“夏沐,你不念同学之情是你无义,但我不能这样对你,关于裴瑾年的消息呢,我倒是知道一些,真是忍不住要告诉你呢。” 按理说,她的话我是不会信的,多半是故意离间我和裴瑾年的瞎话,但凡是跟裴瑾年有关的事,就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强烈地吸引着我去探索。 方晴甩了甩被风吹乱的长发,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我听说裴瑾年在来云海之前是有未婚妻的,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深。 而你只是一个后来插足的,歪打正着跟他领了证,不就是一个证嘛,别看得那么要紧,如果裴瑾年哪天说玩够了,想换个证,你有脾气吗? 再说人家的未婚妻可出身高贵,与他门当户对,相比之下,你的优势明显不足哦,说不定现在他们正在一起重温旧梦呢,小心为上噢!” “你胡说!”我瞪着方晴,却感觉自己的心在咚咚直跳。 方晴眯起眼睛,满意地笑了,“我尽到告知义务,不信算了!” 我没注意到方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觉得脚连的黄叶好像又多了一层。 青梅竹马,这是个多么美丽的词藻。 可是现在却变得这样讨厌,居然有人可以和他青梅竹马,还是未婚妻! 一阵冷风刮过,我全身顿觉寒意。 不会的,一定是方晴故意胡说气我的,我这就给裴瑾年打电话,不管他忙不忙,开不开会,我就是要听他的声音。 他是我的,我要证明。 第121章 见江辰希 我拨通电话,半天无人接听。 现在这个时间,巴黎应该是早上七点,裴瑾年也应该起床了。 再拨。 终于接了。 “小年糕!”我迫不及待地开口。 然而却没有如期听到他叫我小木头,话筒里没人说话,而我却隐约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 “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不解地问。 “请问您找瑾年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地话筒里传过来,这声音既圆滑,又有些沙哑,语速很慢,说不出的性感。 我一愣,裴瑾年的电话怎么会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她叫他瑾年时,那么亲切自然,显然是很熟悉的关系。 “是,麻烦请他接电话。”贸然寻问对方是谁,好像有失礼数,即使我是他的妻子,也不能让人觉得我是个多事的,查岗这种低级的手段我还是不屑的。 “不好意思,他正在浴室,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为您转告。” “不用了。”我急忙挂断电话,避如蛇蝎。 什么?早上七点,他在浴室,而室内还有个女人,并且可以随便接他的电话!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这四要素联系起来,正常人会怎么想?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一阵狂风掠过,卷起尘土,迷了双眼。 再睁开时,已全是泪。 那女人是谁?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吗? 他们同居一室?那我算什么? 怪不得他一直没联系我,原来是没空。 噢,不,可能根本就忘了有我这号人。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快速打开包包,翻出昨天收藏的报纸。 那篇报道的最后一句是这样说的:真正的锐丰少夫人会渐渐浮出水面。 当时我还没在意,以为是记者信口开河,不过现在想来,这话却是这样的耐人寻味。 难道这个知情人也知道锐丰少主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那上次酒会上,什么交换钻戒,深情告白,岂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就算这些都是误会,都是子虚乌有,那么他看到我的来电记录,应该会给我回拨过来。 我等着。 打车直接回到了海韵华庭,我不敢回父母那边了,我担心自己的状态会吓到他们。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来自外界的压力再大,都不是致命的。 只有我和裴瑾年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才是最伤神的。 田姐特意做了我爱吃的菜,可是我怎么吃得下? 手机就像昏迷了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发一言。 没有他的日子,白天不像白天,黑夜不像黑夜。 半梦半醒之间,过了一夜。 而晨曦照进来的早上,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痛苦。 我早已躺得不耐烦,却也不想起床。 手机上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我让田姐往我的号码上打了好几次,我怀疑手机可能坏掉了,裴瑾年才打不进来。 但结果却让人失望,手机完好。 我怎么也没有勇气再打他的电话了,我担心他会说:夏沐,别再等我,我们结束了。 那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他。 我宛若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在床上无力地躺到了中午,饿得眼前发黑,却不想吃东西。 田姐她们急得团团转,担心没照顾好我,裴瑾年回来会不高兴。 我心里自嘲道:看样子他是不想回来了,我是死是活也与他无关了。 巴黎本来就是锐丰的总部,他接任总裁,留在总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他身边还有个几个月不见、小别胜新婚的青梅竹马呢。 田姐给我做了白粥,几碟爽口的小菜,我才勉强吃了几口。 吃完之后,抱着手机来到庭院里的藤椅上,无聊地翻看着通讯录。 看到江辰希的名字,突然觉得好久没联系过他了,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经常微信聊天的。 是因为有了裴瑾年的缘故,我冷落了辰希哥哥。 手指一划,拨出了号码。 直到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我都没有想好自己要说什么。 “小沐,在哪里?”江辰希的声音依然亲切如耳边的微风。 “在家。”我哑着嗓子答道,生怕江辰希听出我的异常。 “你……还好吗?” 当他犹豫着问出这句话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话筒唤了声“辰希哥哥”,然后眼泪就刷刷地落了下来。 “怎么了?小沐,遇到什么事了?”江辰希急切起来。 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很少急躁。 他这样一问,我更加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泪水。 “小沐,我去找你。”江辰希不再追问我,直接把决定说给我。 我连忙阻止,“别来,辰希哥哥,求你了。” 家里有好几个阿姨,我不想让她们看见江辰希,不是心里有鬼,而是担心给他带来麻烦。 “你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那我去找你吧。”我抹了把眼泪,抽噎着。 我在家门口登上了用叫车软件约来的专车,离开了海韵华庭别墅区。 丽欧咖啡馆。 面对江辰希,我说出了心里的委屈。 因为除了他,我已无人倾诉。 江辰希听了之后,一直沉默着。 “辰希哥哥,你觉得那女人是裴瑾年的什么人?”我心里更加没底起来。 江辰希将煮沸的咖啡加到我面前的杯子里,一股苦涩的味道升了上来,亦如我此刻的心。 他微微一蹙眉,“这种事情,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多想,否则只会让自己难受。” 证据?谁会把证据轻易给别人看?到了证据确凿的时候,还有什么意义? “辰希哥哥,你一点都不会安慰人。”我的耳边充斥着那个女人性感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小沐,你爱他吗?”他冷不防问我。 迷茫中的我怔了一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爱他吗? 当然。 我爱他,爱到无路可退。 在江辰希的注视下,我点了点头。 他眼里的微光逐渐暗淡下去,继而又恢复了平静淡然,“放心,如果他敢不回来,我带你去巴黎找他。” “辰希哥哥!”我伏在桌面上。 江辰希没有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肩膀一定起伏得厉害。 “小沐,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你还有我。” 他没有劝我,只是在旁边默默地陪着我,用纸巾给我擦拭眼泪。 他知道,我委屈了好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索性让我将苦水都倒出来。 可我的心好痛,裴瑾年带给我的痛,别人岂能解开?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脆弱成一团,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 而这时,包间的门突然被撞开。 透过泪滴,一张熟悉的脸映射过来,我不禁呆住。 第122章 大打出手 不错,我日思夜想的裴瑾年出现在门口。 所有的积怨都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我从江辰希的怀里挣扎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瑾年!” 不料,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冷漠地推开了我。 俊美的脸带着些许疲惫,双目中布着隐隐的血丝,寒气从他的周身倾泻下来。 他甚至一眼都没有看我,愠怒地直视着江辰希。 江辰希坐在原地,仍然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 直到裴瑾年走近,他才幽幽地问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裴瑾年上前一把抓住江辰希的衣领,“你当然希望我不回来,这样你才有可乘之机。” 江辰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回视着裴瑾年,“我倒是想问问,这几天你死了吗?想过小沐的感受吗?” 裴瑾年单手用力一带,“让你失望了,我没那么容易死,她的感受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江辰希感觉到了来自颈部的压力,搭住裴瑾年的手腕,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这两个人只要碰到一起,就没有和平相处的,好像小孩子一样,打架有瘾。 “你们不要打了。”我徒劳地喊着,却根本没有人理会。 根据以前的经验,江辰希不是裴瑾年的对手,但今天他就像玩命似的,连躲都懒得躲,不断地挥舞着拳头,裴瑾年也中了他不少的招,当然他付出的代价更大。 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后面抱住裴瑾年。 “不要打了,辰希哥哥不是你的对手。” 这下,他们果然停了手,但身上都挂了彩。 裴瑾年狠狠地将我的手从他腰间拿开,冲我吼道:“担心他对吧?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过去关心他呀,去!” “去就去!”我的火也上来了,赌气走到江辰希面前,拿起他的手,“辰希哥哥,你这里流血了,我陪你回医院包一下吧。” 江辰希大概没想到我会真的这样做,轻声对我说:“没事,小伤。” 一旁看着的裴瑾年简直要爆走了,一把拉开我的手,“只有他一个人受伤吗?你眼瞎?” 我气得肝疼,用力推开他,“你脑子是不是坑?明明是你让我去的。再说,我关心一下辰希哥哥怎么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打人的,你受伤活该!” 裴瑾年霸道地扳过我的身体,强迫我对着他,眼眸如挂上了一层寒霜般阴郁凌厉,“我为什么打人,你不知道吗?” 江辰希上前扭住他的胳膊,“你放开她!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裴瑾年手上一紧,故意将我搂在怀里,“我和我老婆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和小沐十几年前就在一起玩,那时你还不知在哪?别以为她嫁给了你,你就可以随便伤害她,我告诉你,裴瑾年,如果你敢让她伤心,我会随时将她带走!” 江辰希说着放开裴瑾年的胳膊,伸手去拉我的手,“小沐,这人不正常,跟我走!” 裴瑾年当然不许,两个男人开始相互争夺我,我夹在他们中间几乎快被他们撕碎了。 “弄疼我了。”我带着哭腔喊道。 最后,还是江辰希先放了手,站在一旁,气愤不已。 “裴瑾年,你宁可弄伤她,也不肯放手,你不觉得这很自私吗?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爱她,可你是怎么爱她的? 你骗她说去接任什么总裁,而实际上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你以为自己是锐丰的公子,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吗? 你可以拿小沐不当回事,可是我不会,从小到大,在她这么高的时候,我就视她如珍宝,所以,我不允许你对她有一点点的伤害,否则你没有资格陪在她身边。” 裴瑾年冰着脸,将我搂得更紧,像是在宣布主权。 我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他撕扯,那样他们可能打得更厉害,所以暗暗用力推他,表示抗议。 但他的手臂牢牢地将我箍住,我动弹不得,只能咬紧牙关,闷闷地僵持着,不说话。 其实他也气得快不行,回击道:“江辰希,少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打着哥哥的旗号,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你敢说纯粹只是为了夏沐好吗?” 我终于忍无可忍,“裴瑾年,你胡说什么?今天是我主动找辰希哥哥的,辰希哥哥从来都是正人君子,你不可以这样诋毁他!” 话音未落,我似乎听到裴瑾年指节处发出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我被他放开了,深邃的双眸似一泓无底深潭,幽暗中射出两道彻骨的寒光。 “诋毁?我刚进门时,你正被这个正人君子抱在怀里,夏沐,你长没长心?” 我瞬间秒懂,裴瑾年这是吃醋了。 可是,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会吃醋吗?能允许一个女人随便接他的电话,我就应该无动于衷、装聋作哑吗? 看到我被裴瑾年甩了出去,江辰希顺势将我护在身后,“裴瑾年,你应该想想她为什么会来找我,而不是对她发脾气!” 裴瑾年脱掉外套,直接朝江辰希抡了一拳,“那是因为我手下留情,没打死你!” 江辰希双手只顾护着我,没有防备,生生挨了一下,一声闷哼,痛苦地弓起身子。 我忙上前扶住他,“辰希哥哥,要不要紧?” “他死不了。”裴瑾年一把拉起我,“跟我回家!” 我不由怒火中烧,手被他钳着,抽不出来,情急之下飞起一脚,踢在了裴瑾年的腿上。 他吃了痛,手却紧紧拉着我,不肯放开。 “你放开我,我要送辰希哥哥去医院!”我冲裴瑾年大声喊着,一只手抓紧门框,不肯跟他出去。 “他是医生,会自救的。”裴瑾年干脆将我整个人提起来,挟在腋下,走出了包间。 “你混蛋!”我两脚乱蹬,双手乱抓,“不相信我是吗?我就去见辰希哥哥怎么了?他就是比你好,好一百倍!” “我没有!”他倔强地否认。 “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不是你派人跟踪了我?” 我猜想自我从海韵华庭出来,就没有逃离桂元的监视,所以裴瑾年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却不肯跟我联系,这是让我最气愤的地方。 “我说没有就没有!”他没等桂元,自己打开车门,把我丢了进去,随后自己也坐进来。 第123章 冷战 桂元见到这个情形,吓得没敢说话,默默启动车子。 我把脸转到另一侧,面向车窗,眼睛徒劳地盯着外面,却什么都看不到。 心被气得发抖,眼前直冒金花,简直快晕过去。 一路沉默。 到了海韵华庭,我气呼呼地推开车门,快速往别墅里面走。 几个阿姨正在庭院里忙碌着,见我和裴瑾年回来了,连忙问候“少夫人好,先生好!” 好个头,我都快气死了。 我径直跑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了面朝窗外的小竹凳上,不作声。 裴瑾年随后跟进来,也没说话,换了身上的衣服,进了浴室。 我趁机给江辰希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伤到,他说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他已经回到医院,同事正在为他处理。 我这才放了心,“辰希哥哥,对不起!” 江辰希:“小沐,我们之间永远不必说这三个字,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我叹息道:“没有。” “有事随时找我。”江辰希也没再多问。 我挂断江辰希的电话后,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 天上的云彩随风变换着形状,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就已经认不出了。 我和裴瑾年的关系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去欧洲之前还你浓我浓,一个星期的时间,变化居然这么大。 “你就打算用背影来迎接一周未见的老公吗?”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站在我的身后,语气里全是不满。 我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你想让我怎么迎接?对你的无礼置若罔闻,主动嘘寒问暖投怀送抱吗?” 裴瑾年走过来,直接连人带凳将我转了过来,俯身对着我,“我无礼?江辰希趁我不在,约你出去,还找借口抱你,你却一口咬定他是好人,你是故意气我,还是智商低下?”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对他这种问也不问就直接用力气将我置在他面前的做法很是反感,好像他是帝王,我只是个从属品。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好复杂,有疑问,有愤怒,有失望,更多的还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看来我回来得有点早了。”他的嗓音低哑而清冷,迅速起身,去了隔壁的卧室,然后传来“砰”的关门声。 世界变得好安静。 我站在窗前,淡淡地冷笑,他说回来早了,这意思是后悔这么快就见到我这个不招人待见的人,早知道这样,他就和他的青梅竹马多腻歪几天了。 他在欧洲时,我盼他回来。 现在他回来了,却是这个这态度。 直到天黑,他也没从那间卧室里出来,我独自怏怏地躺下睡了。 或许是白天太累了,我醒得有点晚。 当我下楼到餐厅时,田姐说裴瑾年已经用过早餐,走了。 他这是故意冷落我吧? 两个人生活在同一所房子里,但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虽在同一片天空,却终日不得见面。 我四下看看,这所偌大的房子,忽然显得那样空荡清冷。 对,这仅仅是一所房子,而不是家。 又是漫长的一个白天,我呆在家里一日三餐,百无聊赖,却也不盼望天黑。 他回来了又怎样,还不是对我不理不睬,不然就是看我百般不顺。 我和江辰希见个面,他就火冒三丈,而他自己却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 我给洛依依打了电话,她显然很消沉,分明心事重重,心沉似水,嘴上却跟我说没事。 她说欧阳一飞自那天从宁城回来去敲过她的门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吧?我把洛依依的情况真实地展现给他,他或许是正在考虑,或许是已经退缩了。 男人,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在面对爱情时,往往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勇敢。 我安慰洛依依说,无论他出现,还是不再出现,在一起还是分手,都是为了活得更好,所以都要好好地过每一天,不亏待自己。 这样深奥又浅显的大道理,洛依依岂会不明白?可是每天过得好不好又怎会是自己所能决定的。 我自身也是如此。 明知难过没用,但胸腔里这颗心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原来,从前的那些快乐都是他给的。 没有了他的爱,他的宠,我的生命俨然一口没有生机的枯井。 晚上,已快十点。 他仍然没有回家。 我像前几天那样,径自上了床,感觉每一秒都没有任何意义,都是在浪费。 胡思乱想一阵之后,意识逐渐昏沉。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先生,您回来了,要不要准备宵夜?”田姐的声音。 “不用了,少夫人呢?”可爱又可恶的嗓音,略带疲惫。 “在卧室里,可能睡下了。” 紧接着,是上楼的脚步声。 他回来了。 我一下清醒了许多,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一个不争气的念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我要不要出去迎他?他不是喜欢我投怀送抱吗?给他就是。 我想象着自己从卧室冲出去,热情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说“老公我想你了”。 他会忍不住吻我的吧?他一定会的,在这方面他最没有骨气了。 我一面想着,人已经下床,耳朵贴在卧室的门缝处,准备在他去往隔壁卧室时,出其不意地扑向他。 可是,过了一会儿,本来渐近的脚步又慢慢变远,原来他根本没在二楼做任何停留,直接上了三楼书房。 心中的火焰熄灭。 他根本没有要见我的意思,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夜深了,我却没有一点睡意。 太折磨人了,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实在不是我的性格。 我决定跟他把话说明白,做个了断。 披上睡衣,我冲上三楼,果然灯光还亮着。 我刚要说话,却见他背对着我,站在露天观景阳台上,正与什么人聊视频,聊得很投入,以至于对我的闯入没有任何察觉。 他手机打了免提,虽然听不太清对方说的内容,但那声音却是令我印象深刻的。 圆滑而稍带沙哑,性感的嗓音在夜风的吹拂下,别提多有感染力了。 没错,就是那天替他接电话的女人。 第124章 和女人深夜聊天 刹那间,我的整个人如同坠入冰冷的湖底,寒凉彻骨。 原来他在和她聊天,聊得那么专注,应该是在互相倾吐想念吧。 难怪处处看我不顺,原来他的心已不在我身上,他移情别恋了。 当然,可能他们原本就是恋人,我只是裴瑾年游玩路上的一道风景罢了。 其实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以他尊贵的身份和出众的外表,怎么会没有女人喜欢? 他身边一定不会缺少想成为裴家少夫人的女人,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站出一个连来。 而且个个对他百依百顺,哪像我,出身普通,脾气又坏,放着那些温柔妩媚的不去接受,整天看我的脸色才怪呢。 我的脚不自觉地向后退,一步,两步,终于退到了他即便回头也看不见的地方。 呵呵,我太天真,他怎么会有空回头呢,这样醉人的午夜正适合卿卿我我,不是吗? 按照我的性格,应该冲上去直接问清楚,到底是继续爱我,还是与视频里的女人接着暧昧? 但我没有这样做。 因为我胆怯了。 我害怕他连想都不想,就说夏沐我不爱你了,你既不温柔,又不听话,我们分手吧。 是的,我害怕跟他分手,怕得要命。 我回到卧室,站在阳台上,向上看他站在楼上观景台边的身影。 手机屏幕还在闪烁,他们还在聊着,兴致不减。 那个女人讲的话都是他爱听的,所以这么晚了,他还舍不得挂线。 而我只会惹他生气。 我真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通情达理一点呢? 每次遇到什么事,都耐不住性子,直接点燃引爆。 听到那女人接他的电话,我就把火气都发在了他的身上,这样无疑就是把他往那个女人身边推。 明明知道是这样,我却不能忍辱负重,想办法将他拉到自己这边来。 可是,他和别的女人走得近,我心里难受啊,控制不住。 夜深了,我的脖子都酸了,他终于切了线。 不一会儿,我听见他下了楼,直接进了隔壁的卧室。 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开始分居了吗? 夜风更加凉了,我却迟迟不想回到卧室。 睡不着。 后来感觉头晕晕的,身体有些发冷,于是裹紧了被子,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那个从前睡眠好得像猪一样的我,彻底不见了。 现在的我似乎已经习惯失眠多梦,夜里有一点动静就醒来,哪怕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我也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默默问自己:裴瑾年要离开我了吗?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要崩溃了,现在就去找他。 我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光着脚跑出卧室。 然,在他的门前,我忽然停住。 他昨晚睡得那么晚,现在应该才睡去不久吧?如果现在把他喊起来,他明天还怎么上班? 算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最看不得他憔悴的模样了,宁可让他神采奕奕地气我,也不想让他疲惫不堪地哄我。 明早,明天一早就跟他说。 我悄悄退回卧室,觉得头更晕更沉了。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但我的身体却冷得厉害,上下牙齿都因哆嗦而摩擦得直响。 糟了,恐怕是感冒了。 勉强支撑着爬起来,摸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多了。 不会吧?都这么晚了,说好找裴瑾年和解的。 我晃晃悠悠地来到隔壁时,发现里面已空无一人。 扶着楼梯来到一层,田姐见我不对劲,忙过来扶我,“少夫人是不是病了?” “先生呢?”我四下寻找裴瑾年的身影。 “先生很早就上班去了。”田姐答道。 噢,原来他又走了,不会是有意躲我吧?每天都早出晚归。 心里浮起一股难言的失落。 “少夫人,您怕是发烧了,服些退烧药吧。”田姐说着去药箱里找药。 药片真苦,从舌尖到五脏,都如同泡了黄莲。 退烧药里含有的一种叫做马来酸氯苯那敏的成分,让人服用之后有嗜睡的感觉,于是我又昏昏沉沉睡了小半天,醒来已是下午。 外面晴好的阳光射进窗子,我感觉到自己就快发霉。 打开衣橱,上面挂了一整排连标签都没有撕下的衣服,是裴瑾年为我买的,件件都是国际一线品牌。 我捡了件红色的风衣,却发现镜子里出现一张蜡黄的脸,涂了艳丽的唇彩,成功补救了三分,挎上了一款lv的黑色小包,再踏上恨天高的鞋子,走出了房门。 在外面毫无悬念地遇到了桂元,我沉着脸装假没有看见他,继续向门外走。 那天我去见江辰希,裴瑾年却忽然准确地出现在丽欧咖啡馆,我就知道,是桂元悄悄跟踪了我,不然哪会有那么巧的事。 而后,我没再和桂元说过一句话,虽然明白他只是个执行者,发号施令的人是裴瑾年,但我还是不想理会他。 桂元像没这回事似的,跟在我的身边,“少夫人,您去哪里?我送您。” 我继续向前走,冷冷地说:“裴瑾年那里很闲?把你留在我这里,不觉得浪费吗?” 桂元像是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仍然一本正经,“总裁这几天很忙,但他更担心少夫人。” 哼!担心我?担心我什么?回来两天一直对实行冷暴力,还美其名曰担心我? 我看他是想全程跟踪我吧?如果发现我和什么他不喜欢的人见面,又会到现场来大打出手,这就是他对我的关心? 他以为我是他养的一只鸟吗?高兴了逗几下,烦了就抛之于不顾。 他和别的女人怎么聊都不过分,我和朋友见面的权利他都要无礼地剥夺,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桂元打开宾利的车门,“少夫人请!” “去哪都听我的?”我赌气问道。 “当然。”桂元微微笑开来,腮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坐进车子,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吐了一口气,“去云海音响最好的ktv。” “是,少夫人。”桂元答应一声,立即启动了车子。 第125章 KTV飙歌 江南岸ktv。 点酒水时,服务生问道,“小姐,您喝点什么?” 我也懒得看酒单,“红白相间看起来很美,每种来一打。” 服务生四下看了看,大概是在寻找还有没有其他人,毕竟一个人点这么多酒还是相当恐怖的。 “请问小姐还需要什么服务?”服务生又问。 “麻烦把音响的音量调到最大。”我拿起麦克风开始试音。 服务生手脚很麻利,很快调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声音太大对听力不好,不建议长时间用高量,如果您需要调小,随时叫我。” “谢谢!”音乐已响起,我扯开嗓子开始与音响试比高。 服务生再没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情歌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很多歌平时听了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失恋时唱起来,每一首都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故事,句句在心坎。 唱到六点左右,感觉手机在震动,洛依依的来电。 她一听我在唱歌,二话没说,直接赶了过来。 巧了,我们连选歌都一拍即合,我点的歌她全部都喜欢唱。 她和欧阳一飞也正处于痛苦的阶段,还有她的身世,心中的烦闷可想而知。 失恋的人,孤独的人,当然都喜欢感伤的歌。 包间里由一个麦霸变成了两个,不管新歌老歌,只要是情歌,只要会唱,每首歌都飙到嗨。 “欧阳一飞没再找过你吗?”我问。 洛依依摇头,眉宇间尽是苦涩,“怎么,裴瑾年惹你生气了?” 我灌了一口干红,“男人都不可靠,来,唱歌!” 喉咙嘶哑了也全然不顾,举起整瓶白兰地一饮而尽,继续唱出心底无法说出的郁闷和伤痛,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却不自知。 到后来,我们的嗓子完全哑掉,一个字也唱不出来,只有一瓶接一瓶地豪饮。 酒太烈,辣得直咳嗽,咳出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索性抱头痛哭。 直到哭不出来,累得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双双倒在了包间的沙发上,而房间里的音乐却依然震耳欲聋。 忽然一阵清凉的风吹进来,房间里喝得烂醉的我似乎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 “不,我不走,我要唱歌!”我用尽全力嘶喊,却只对上了口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嗓子已经完全失声。 我想睁开眼睛,却发觉天地一直在急速旋转,根本分不清方向,也辨别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只觉得那怀抱好熟悉,好舒服,然而我的头痛得快要裂开,很快就沉了下去,失去知觉。 胃里像着了火一样翻江倒海,想喝水,嗓子却又发不出声音来,终于体会到了不能说话的痛苦,那就只好使用肢体语言了。 我的两只手开始胡乱地摸索,模糊中触到了什么,手背感觉到微微的摩擦,轻轻的刺痛感。 分辨不出是什么来,于是用了力,去感受那个有点意思的弧度,有点像某人弧度优美的下巴。 没想到却被稍稍一偏,躲过,我的手扑了个空。 我开始不满地哼唧起来,干咳了两下。 “要水吗?”一个好听的声音问道,像是在昨夜的梦里。 我忙不迭地点头,像一个久行于沙漠的人听到瀑布流水的响声。 我对着瓶子猛喝了一阵,清爽多了,之后又立即将瓶子抓在手里,心里高兴地想着:终于找到麦克风了,再喝一首。 这时,我的身子突然一晃,一头栽到了一面肉墙上,接着整个人都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护住。 “怎么回事?”那个好听的声音有些愠怒。 “对不起,总裁,前面两车刚刚刮蹭在一起,我马上变道。”桂元一边回答,一边打着转向。 噢,原来我在车上,在裴瑾年的怀里。 刚才那个急刹车的瞬间,他本能地将我护在双臂间,否则喝得醉熏熏身体僵硬的我,还不知会不会被碰伤。 我伸出双手,感激地搂住他的脖子,想对他说句感谢的话,但张开嘴才想起自己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这种感觉很急人,一着急,我便更加用力,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根本掌控不好尺度,双唇贴在他的脸上,一张一合。 我只顾表达自己的想法,却浑然不知自己现在就是在亲他,更不知他正努力地压抑着身体里的冲动,硬生生将我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马上就到。”裴瑾年默默降下车窗,单手将领带松了松。 时间不长,车停下。 我的脚就像踩了棉花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犹豫不决之际,身体忽然腾空,我仰面朝天,感觉星空在我眼前一帧一帧地闪过。 这一折腾,胃又受不了了,里面像有一块碳火在滚动,我不由得扭了两下。 “别乱动!”裴瑾年清冷地命令着我,像严肃的家长在批评不听话的小孩子。 进了别墅,立即有人迎上来,裴瑾年吩咐道:“解酒汤,湿毛巾。” 他将我放在了卧室的床上,刚想起身,我伸手扯住他的袖口,“你又要走?我不想一个在这里,不想!” 然而我只能在心里呐喊,只能用口型来表达。 没想到他却听懂了,“你头发太乱了,我去找个发绳。” 他果然在梳妆台上找到一根我平时用的弹力发带,拢起我凌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笨拙地为我将头发扎在脑后。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手一直紧紧扯住他的衣服,生怕他离开。 湿毛巾和解酒汤相继送来,他替我清洁了眼泪和化妆品融合在一起的油画脸,又喂我喝下了解酒汤。 胃舒展了很多,身体和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我一下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江南岸唱歌吗,怎么忽然换地图跑回家里了? 我张了几下嘴巴,感觉喉咙干哑,肿痛难当,于是急忙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在裴瑾年疑惑的眼神中,给他发了条信息:洛依依呢? 他听到自己的微信提示音,才恍然明白,我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他交流。 “放心吧,我叫了欧阳,他会照顾她的。” 我看了看他,将手机扔在一边,快速将脸埋在了枕头里,一动不动。 “还哪里不舒服?”他对我的行为表示不解,刚才还好好的。 我用力地摇头。 他又问:“饿了?” 我被问得烦了,拿起手机,又输入几个字:我突然想起来,这几天你一直在生气,不想理我,我干嘛要跟你说话? 他看完信息后,似笑非笑,“可是你已经说了那么多,在车上时还迫不及待地亲我,这不是主动和解的意思吗?” 我一头黑线,气愤得手指如飞:好厚的脸皮啊,那是我喝醉了,把冷战这件事给忘了,不然才不会理你。 这次他不说话了,也和我一样发微信,“那我亲回来,扯平,继续冷战,怎么样?” 我彻底无语,对他的无耻表示心悦诚服。 第126章 你明明想我 他没给我反击的机会,立即身体力行,俯身开始吻我。 他的唇依然微凉,柔软,我瞬间沦陷在这种无形的诱惑里,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开始了久违的悸动。 但,我还是用意念推开了他。 他的墨眸里流动着动人的光泽,“你明明想我。” 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又觉得这样他会误会,于是又拿起手机,找到对话框,写道:我满嘴酒气。 他好奇地读过,回复:我不在乎。 然后唇很快又覆上来,几经流连后,准备撬开我的贝齿,我急忙又推开了他。 这下他有些不耐了,“又怎么了?” 我抓起手机,写道: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的。 “我不怕。”他懒得再写信息,双手捧起我的脸,迅速将舌头滑入我的领地。 但很快他又放开我,“你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吃药了吗?” 我委屈地点头,心想:还不是你昨晚和别的女人聊天,我一直在外面坐着看,夜里太凉给冻坏了。 他用手拭了拭我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好像有点发烧,去医院吧。” 我摇头摆手,表示没事。 他转身去找了退烧和润喉的药,让我服下,又替我脱了外衣,盖上被子,扬了扬手机,“好好睡,我还有工作,有事找我。” 他退出后,心里暗叹:谁知道是工作,还是又去和女人聊天? 云海的深夜,正是巴黎的华灯初上,他不惜放弃休息时间,熬夜也要和那女人聊天,这女人的吸引力可够大的。 药效散开,眼皮发沉,不容许我想太多,很快睡去。 这夜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做了个梦,梦见了王子半夜趁我熟睡时,偷吻了我几下。 我特别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的模样,可努力了好半天,还是失败了。 头痛,嗓子也痛,痛得根本不受大脑的支配。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我伸手探向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王子?果然只是一个梦。 只有手机的指示灯在闪烁,提示我有未读信息,是裴瑾年的语音留言:我上班了,今天乖乖呆在家里,按时吃饭,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 我一连播放了好几次,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着他的声音,怎么都觉得那么好听,亲切,好像他的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怎么也想象不到,他和别的女人有亲密关系。 可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还会有错吗? 或许我对他要求太高,他不去招惹女人,不代表女人们会轻易放过他,毕竟他的魅力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就他那张脸,即便不经意地一瞥,也是一眼万年。 尽管没有名分,大概也会有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前仆后继吧。 我下楼时,田姐已经为我备好早餐,她为我盛了一碗粥,“少夫人,这是先生特意交代的,在里面放了川贝和雪梨,对嗓子好,您多喝一点。” 心里一暖,不过很快又不以为然地杞人忧天起来,他的精力这是有多旺盛,晚上洲际视频,聊到深夜,早上还要操心我的用餐,会不会太累? 但早就听说男人因为身边有多位不同女性的环绕,才会感觉更放松的说法,大概裴瑾年也是如此吧。 嗓子还是无法说话,我只好披了件厚一点的外套,坐在院子里与洛依依聊天。 她的嗓子也没能幸免,现在只能用双手与人进行交流。 我问:在上班吗? 洛依依回复:刚刚向公司请假了。 我问:欧阳昨晚对你说什么没有? 她沉默一会儿,回复道:昨晚醉得不成样子,已经记不清了。 我想了想,又写道:昨晚应该是裴瑾年把欧阳叫来的,我当时也不省人事,所以也只是推测。 她问:你们和好了? 这个问题好难,昨晚的状态,算是和好,还是没有? 我如实输入:我现在也不知道。 半晌,洛依依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为什么越是想忘记一个人,反而越想更深地把他刻在身体里? 我看着洛依依的这句话,良久发呆,或许陷入爱情中的人皆如此。 不爱时再怎么努力都是强扭的瓜不甜;深爱时,即使提刀刮骨,也割不尽爱的毒。 中午,田姐又煮了百合银耳汤,我的嗓子在午后可以发声说话了,只是声音还很嘶哑。 庭院再大,再美,也有看腻的时候,我打算去外面转转,没想到又遇到了桂元。 “我只是在附近走走,不会太远。”我哑着嗓子说。 桂元立即关上了宾利的车门,默默跟我的身后。 我有些不爽,回头对他说:“诶,我问你个事,你多久向裴瑾年汇报一次我的行踪?” 桂元规规矩矩地答道:“如果少夫人没有危险,我是不会打扰总裁的,他刚接手锐丰,对很多事情还不熟悉,很忙的。” “是吗?这么说我和朋友去喝个咖啡聊个天,也算有危险喽?” 其实对于那天桂元跟踪我去见江辰希的事,我本不打算再提的,但如果能心里的话藏住,我就不叫夏沐了。 桂元一愣,思考了片刻,问:“少夫人说的是总裁刚从欧洲回来那天的事吗?” 明知故问,我双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继续向前走。 不一会儿,桂元从后面追上来,“少夫人,您真的误会了,那天我提前两个小时去机场接总裁,所以我看到您出门,也没有时间去做什么。 总裁一下飞机,第一时间不是去倒时差,而是要见到您,听说您不在家,他才开了手机定位,然后告诉我直接开到丽欧咖啡馆。” 我记得这件事,他曾经把我的手机定位过,被王老板下药那次,他就是通过手机定位找到我的,不然我早喂狼了。 “我才不信,那他怎么知道我跟江辰希在一起?” 桂元的表情小小迷惑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原来少夫人和江先生在一起?我还一直不明白,总裁进去时还面带微笑,怎么出来时就像要杀人似的。” 对,当时我和裴瑾年出来时,江辰希被裴瑾年打了一拳,还留在包间里,所以那天一直等在外面的桂元并没有看到江辰希。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说谎,原来是裴瑾年想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刚进到咖啡馆的包间,就看到江辰希将我抱在怀里。 可想而知,满怀的希望和热情一下降至冰点,再加上他一向不喜欢江辰希,于是瞬间爆发。 “就算那次没有,其他时间,你还不是在按他的指令跟踪我?”我当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解释就以点带面,相信他把自己摘清的托辞。 “少夫人,您真的不明白总裁的苦心吗?在我看来,他没有跟踪您的意思,只是太牵挂您。其实总裁在欧洲那几天,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为的就是把所有的工作快些赶出来,尽快回到云海,回到您的身边。 比如现在,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本来我可以为他分忧的,但他坚持把我留下,我跟了总裁已经六年多,还从没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么用心。 从前无论对谁,哪怕是董事长,总裁都没有妥协过,但他却放弃了多年的坚持,答应接手锐丰,少夫人冰雪聪明,应该不需要我说太多吧!” 第127章 最后的晚餐 西斜的暖阳照在我的身上,风衣上淡金色的扣子反射出一束强烈的光线,反射在我的眼睛里,我有点看不清身侧盘旋飞舞着的落叶。 桂元说完转身走了,我却站在原地,呆成一尊不会动的石像。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瑾年是为了我,才接手锐丰? 他答应接手锐丰的条件,是让裴智远接纳我这个平民儿媳,不再给我脸色,找我的麻烦? 原来如此。 难怪裴智远对我的态度会突然转变,我还一直在纳闷,他那么一个骄傲自负的人,前几天还要出钱让我离开裴瑾年,怎么这么快就答应同我一起吃饭了? 虽然他对我的态度依然不冷不热,但这对于他来讲,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向叱咤风云,对他看不惯的事从来都是零容忍的裴智远,恐怕也只是在裴瑾年面前,才会做到这样的让步吧。 因为接手锐丰的事,父子俩一直僵持,裴智远想让他亲自管理,而裴瑾年却坚持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担任ceo,因为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坚持了这么多年,他却妥协了,只为换取裴智远对我的认可。 因为他知道我在乎。 泪水随风飘落,流在脸上,一片冰凉。 夏沐,你这个笨蛋,一个为你牺牲这么多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怀疑他? 他的忙,他的累,他的压力,你不体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伤他的心? 夏沐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我在心里无数次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跑回了别墅,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喊道:“田姐,田姐!” 田姐立即迎出来,双手合十央求道:“少夫人,您的嗓子刚刚好转,千万别这么大声说话,我听得到。” “今天的晚饭做了没有?”我放低音量。 田姐:“正在准备,少夫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太好了,你去休息,我来做。”我说着钻进厨房,扯了围裙系在身上。 田姐连忙追进来,“少夫人,您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可以直接指出来,我改正就是,不要炒了我。” 我冲她摆摆手,“哎呀,田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为先生亲手做顿饭。” 田姐一听放宽了心,笑呵呵地说道:“少夫人有这份心就行了,先生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您还病着,不能太累,还是我来吧。” “不行,前段时间我把他气坏了,今天一定要自己动手。”我决心已定,眼睛在各种食材之间不断搜寻,我到底会做什么呢? 突然觉得好挫败,我居然连一样拿手的菜都不会做,当初在芒果公寓时,都是裴瑾年为我做菜,他一个大少爷,厨艺倒是不错,不知他为什么哪方面都那么有天赋。 唉,仔细想想,他的优点还真多呢,唯独眼光差了点,不然怎么会喜欢上我这个又馋又懒脾气坏脑子有坑的傻瓜呢? 田姐看我为难的表情,立即明白了,于是说道:“不如这样吧,少夫人来做,我来为您打下手。” 我嘿嘿一笑,“还是田姐教我吧,不然我做出来的菜,狗都不想吃。” 田姐被我逗笑,“少夫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们在这里工作,真是开心呢。” 我把青菜的根用剪刀一颗一颗地清理掉,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哪有什么架子?其实您比我妈妈也少不了几岁,按理说应该算长辈,我应该尊重您的。” “少夫人能这么说,我真是不敢当,能遇到这么好的雇主,我是前世做好事积德了。”田姐麻利地将鱼、虾清理干净,放进盘中待用。 一个小时后,八个菜都已做好,裴瑾年果然也说到做到,不到七点就回到了家里。 我跑到庭院里迎上他,扬起脸,用沙哑的、听不出男女的嗓音对他说:“老公,你辛苦了。” 裴瑾年却仰头望天空,“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我挽住了他的胳膊,“干嘛这样一针见血?有人看着呢,给我个面子。”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一张脸。”他说着在我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 我吐了吐舌头,随他进了别墅。 “老公,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吃饭!”我狗腿兮兮地拿着湿毛巾给裴瑾年擦手。 他美目微漾,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表演,顺从地任凭我摆弄他的手指。 田姐将碗筷摆好,“先生,今天的菜都是少夫人亲手做的。” 裴瑾年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似乎在说:不会吧?你那两把刷子我还不知道? 我呶了呶嘴,“其实是田姐教我的,但我早晚能学会的。” “是啊,少夫人很聪明,学什么都快。”田姐说完后,退了出去。 好在有田姐的指导,菜的味道还算不错,我还小心地将鱼肉里的鱼刺剔掉,放在裴瑾年的盘里。 他忽而抬头,“你不会要离开我了吧?” 我闻言心头一酸,“为什么这样问?” “反常,像最后的晚餐。”他眸光幽幽,里面藏着无数个谜底。 眼泪一下涌出眼底。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居然让他生出这种感觉? 难道他对妻子的要求这样低吗?连做顿饭都觉得反常。 还是他对我太失望,被我磨光了所有的耐心,准备要离开我了? 他将我拉到面前,用纸巾小心地为我擦拭眼泪,怜惜中带着几分戏谑,“这么快就哭了?据说面子很大的,可见传言不实。” 我站在他面前,咧着嘴抽噎,嘶哑的哭声断断续续,“我不要离开你。” 他刮了下我的鼻尖,“你当然不会离开我,这么好的老公,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他倒是自信,不过说的好像也是事实,心里爱上一个人,就会被他填满,再也容不下任何别人。 “你又耍我?”我撅着嘴嗔怪着,手却任由他握着。 “现在知道自己有多笨了?”他得理不饶人,趁机对我实施教育。 我抿着嘴唇附和,“我要是不笨,怎么会衬托出你聪明过人呢?” 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笑如十里春风,“这样的老婆还算乖!” 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嗔怪道:“你在欧洲出差那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变心了呢。” “我故意的。”他似是轻轻叹息一声,又在我的脸上轻吻了几下,“我怕自己一听到你的声音就扔掉工作,忍不住跑回来,你信吗?” “真的这么想我?”我的额头抵住他线条优美的下巴。 “难道你不想我?”机智如他,甜言蜜语也说得深深浅浅,错落起伏。 第128章 她是谁 吃过饭后,他又如往常一样去了三楼书房。 我亲手榨了一杯蓝莓果汁,用小托盘端着,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梯。 到了门口,听到他好像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我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他正坐在桌前,用笔记本电脑与人通话。 看见我进来后,他指了指桌边的小沙发,示意我坐下来。 忽然我的心一紧,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他们还在视频。 如果那个女人是他的助手,如果他们在谈工作,大可以用语音,视频是什么鬼?就那么想看见对方吗? 我来之后,没说几句,他就结束了通话,我还听见那边传来了不同寻常的道别音:那好,先这样,瑾年,注意身体呦! 对,那天在电话里,她就是这样叫他瑾年的,亲切自然,毫无生疏感,这绝对不会是助理或者秘书能够这样称呼的。 我的笑容有些僵硬,但鉴于我们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还是强撑着说:“喝点果汁吧,你忙,我出去了。” 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臂,“喂我!” “你没长手吗?”我本来想将这口气默默咽下,但他这么一挑衅,火气便压不住了。 “我长是我的,你刚才不是答应过我,以后对我要温柔相待吗?”裴瑾年居然还不依不饶,理直气壮。 “刚才算我发贱行不行?”我的嗓子本来就不给力,根本吼不出气势,还憋得够呛。 “夏沐你想气死我?翻脸比脱衣服还快!”裴瑾年也没有让着我的意思,丝毫不顾我还是个病人。 我气得血直往脑门上涌,也不管什么话,就脱口而出,“翻脸本来就比脱衣服快!” “是吗?我偏要证明给你看,你是错的。”话未说完,他已经将我按在墙上,一只手在大力撕扯我的衣服。 我穿的是家居服,松散柔软,再加上力量相关悬殊,不到三十秒的时间,身上的衣服就散了下来。 “裴瑾年,你混蛋,你要干什么?”我的身体被他牢牢钉在墙上,没有任何动弹的范围,只能扯着破掉的嗓子拼命嘶喊。 “尽夫妻义务。”他用手扳过我的脸,狠狠地进攻我的嘴唇,堵住了我的最后一丝挣扎。 我睁大眼睛,不住地摇头,示意他不可以。 可我只看到了他如黑扇一般的长睫紧紧地铺在下眼睑处,微微蹙起的眉峰暴露了他的急切与渴望。 我推他,抓他,打他,都无济于事。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被挤成一张薄薄的纸,任凭他将我钉在微微透着凉意的墙上。 这几天我突然变得特别脆弱,眼泪也变得格外廉价,动不动就流成河。 是的,我说不出,推不开,只能流泪。 泪水浸湿了他的脸,他感觉到之后,放开了我。 我们喘息着,对视着。 他乌黑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水雾,困惑而愠怒地看着我,“就这么不想让我碰你?” 我张了张嘴,觉得嗓子更痛更干了,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泄气地转身,坐回到了座位上。 我猛地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蓝莓果汁,“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嗓子顿时清爽了许多。 我深吸了口气,指着笔记本电脑,问道:“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裴瑾年不解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看到疯子一样,“这是一台电脑,夏沐你什么意思?” 我用手掌猛击几下桌面,“少装蒜!我问刚才跟你通话那女人是谁?” 裴瑾年果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意外地注视了我几秒钟,“你说的是雪凝?你知道她?” 雪凝!尼玛,连名字都这么诗意。 “怎么?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别人发现不了?”我扬起下巴,一不做二不休,谈开了也好。 “你怀疑什么?”裴瑾年站起身来,双手支撑在桌面上,身体向前,带着寒冷气息的俊颜离我越来越近。 休想用气势镇住我,本姑娘不吃你那套,眼睛大就有理吗? 我原地没动,硬生生地瞪了回去,“去欧洲与她朝夕相处,回到云海夜夜和她聊个没完,你能解释一下这其中的缘故吗?” “那都是在聊工作。”他眼神全是你根本就是无理取闹的不耐烦,给出的理由也牵强附会。 “那请问她是你的什么人,可以直呼名字?未婚妻对不对?”我眼睛不眨一下地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期待着他的解释。 而那女人上次接通我的电话后,似乎也并没有将我打过电话的事告知裴瑾年,当然也可能是她尽到了转告义务,裴瑾年没有回复我。 不过,凭女人的直觉,我总觉得她事先知晓我和裴瑾年的关系,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并且语气中对我充满了敌意和近乎蔑视的挑衅。 “亏你想得出来,我已经和一个傻瓜结过婚了,哪里还有什么未婚妻?她是我姐姐,这么称呼有什么问题?”裴瑾年眸光一敛,“啪”地一声将笔记本的盖子关合。 “什么?姐姐?你还有姐姐?”这个答案太令我意外了,我记得他说过他是裴家唯一的孩子,裴智远的妻子纪婉月没有生育能力。 见我疑惑,他索性又解释道:“雪凝是婉姨姐姐的女儿,大我三岁,她不是姐姐是什么?她在锐丰工作了几年,对情况比较熟悉,所以我免不得向她多请教一些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我用手撕扯着家居服的边缘,感到自己的这份干醋吃得有点荒诞。 原来直觉并不是次次都准,这次险些弄出笑话,亏得我这些天为此伤心难过,唉,难道是自己智商太低了? 我正想着,怎么将气氛挽回一下,裴瑾年却干脆地转身。 “瑾年,你去哪?”我追过去。 “你既然这样不信任我,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下吧。”他冷漠地丢下这么一句,下楼去了。 我愣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这是生我的气了,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不行,我得把他追回来。 于是我飞身下楼,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庭院里静悄悄的,这么快就走了?但大门不像被刚刚开过的样子。 对了,还有后门。 我又以豹的速度跑到了后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打透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129章 尽夫妻义务 这时,就听到田姐气喘吁吁地从身后追过来,“少夫人,天这么冷,您跑出来有什么事?” 然后,她将手里拿着的厚外套帮我披在身上。 “我找裴瑾年。”我急切地向门外张望,也忘了在阿姨面前不应该直呼他的大名。 田姐一脸惊讶,“先生出来了?我一直在一楼工作,没看见他经过,只看到您刚才急匆匆地跑出来。” “啊?那他还飞了不成?”我自言自语。 田姐迷惑地看着我,劝慰道:“少夫人,晚上太凉了,您感冒还没好,还是先回房间吧,想找先生回去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我心想:他生气了,恐怕连我的电话都不想接了,在他眼里,我一定是个小肚鸡肠、胡搅蛮缠、庸俗不堪的市井女人。 算了,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谁让我无端猜疑他呢?换作我也会生气。 就像他猜忌我和江辰希时一样,我也会觉得他太无厘头,可是换位思考,雪凝的事又有什么区别? 我失望地随田姐回了别墅,路过餐厅时,想起两个小前他还坐在那把椅子上抱过我,转眼就被我气走了。 我暗暗叹息一声,恹恹地上了楼,垂头丧气地走向卧室。 “砰!” 太沮丧,没看路,撞到了墙。 咦?怎么没有预料中的头破血流?其实我倒希望把自己撞晕,那就不必这样难受了。 我无力地抬头,竟然看到穿着睡袍的裴瑾年玉树般立在我的面前。 “你没走?”我惊讶地抓住他的双臂,看到他如玉的额角隐隐有水珠滴落,浓密的黑发上湿漉漉的。 “我倒是想问你,怎么一身寒气,刚从冰箱里钻出来吗?”裴瑾年下意识地握住我的双手,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我一下搂紧他,“没走就好,我以为你不再理我了。” “你身上太凉了,会加重感冒的,跟我来。”裴瑾年没怎么注意到我的情绪,将我拖进浴室。 浴室因为他刚刚用过,还有些许潮湿的水气,空气里弥漫着他的味道,我喜欢。 他为我放了热水,回头看我还呆呆地站着,一本正经地征求我的意见,“我帮你洗?” 我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我自己来。” “好,我去打几个电话,有需要叫我。”裴瑾年没有坚持。 我突然感觉,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你不会离家出走吧?”我衣服脱了一半,禁不住转头跟他确认,我担心自己洗澡后又看不到他。 “你的更年期不会这么早吧?”他从门缝里给了我一个嫌弃的表情,替我关上了门。 这个热水澡洗得太及时了,玫瑰精油的芳香沁入全身的每个细胞,刚才以为裴瑾年走掉的紧张感全部驱散,所有的筋骨都舒展开了。 是我太患得患失了,他对我的感情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般脆弱易变。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太不自信了,猜疑永远是扼杀感情的第一杀手。 他是爱我的,从此不再怀疑。 我对自己这样说。 换上了和裴瑾年情侣系列的睡袍,把头发吹到半干,想了想又拿起迪奥的香水,对着手腕轻轻喷了一下,走出浴室。 裴瑾年还在打电话,让我心中暗喜的是,他在主卧,而没有去隔壁的客卧。 前几天冷战时,这个主卧已经成为我的冷宫。 我若无其事地上了床,倚在床头默默拿起手机刷微博。 其实微博没什么可看的,我一直在看他,微博只不过是个幌子。 他终于打完了电话,侧目看向我,“还冷吗?” 我摇摇头,给了他一个程度适宜的笑,刚才在镜子前面,可练习了好几遍呢,不知会不会迷倒他。 但效果显然没有达到预期,他只是拿起充电器为手机充了电,淡淡地对我说:“那早些睡吧。” 眼看着他要走出卧室,我心里一阵着急,“你帮我看看,还发烧吗?” 他回身,略微惊讶,折回来走到床前,伸手覆上我的额头。 我顺势抓住他的手,身子向前探了探,“你刚才不是说要冷静一下吗?我已经完全冷静了,你呢,还需要多久?” 裴瑾年的唇角勾出一抹逐渐加深的笑意,眸光滟潋处,尽是风情,“你这是想和跟我和解的意思?” “嗯。”我连忙点头,“不该怀疑你,我知道错了。” “噢,原来是这样。”他也学着我的样子点点头,“那好,我不计较了。” 我心花怒放,他还真好哄,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呢,乘胜追击道:“那今天你可不可以别工作那么晚,我们现在睡觉好不好?” 说这话时,我还特意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嘴唇贴近他耳廓最敏感的部位。 “好。”他轻声应允,然后自然从我的环绕中解脱出去,摘下了手表,放在床上半圆形的小柜子上,并随手关了灯。 看他安静地躺在我身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傻了眼,就这样? 难道我的魅力不够大,香水不够多,还是暗示不够明显? 好像已经很明显了,要是放在往日,他早应该上钩了,今天好像特别迟钝。 我悄悄将手伸过去,用指尖在他的手心轻轻撩了几下。 他感觉到了我的召唤,侧目问道:“有事?” 我咽了下口水,“没事。” 他替我向上提了提被子,“睡吧!” 我简直要喷血,这还是他吗? 不对,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毕竟刚刚被我拒绝过,心里可能记着仇呢。 要不今天算了吧,我在心里打着退堂鼓。 可是辗转了好久,也无法入眠,而且也没有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怕是也没有睡着。 “你睡了吗?”我忍不住又问。 “你猜。”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被我猜中了,有没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朦胧的月光中,传来他清凌的声音。 我一听,像是上钩的节奏,将脸凑近了他,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 这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故意装傻了。 果然,他啄住了我期待已久的双唇。 可是,他蜻蜓点水地轻吻几下后,又松开,躺回到自己的一侧,像是准备要入睡的样子 这叫什么嘛?我失望地转过身去,眼睛却瞪得越发大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对我失去了兴趣? 那也太快了吧,相识三个多月,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个月。 不行,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我忽地转过身,对视着他,“那个……你现在还不能睡。” “老婆有什么指教?”月影中,他转向我的一侧,面庞好看得近乎妖魅。 “嗯……我想要。”我一咬牙脱口而出,顾不上节操掉了一地。 “要什么?”他墨眸如水,在我面前无半点杂质。 豁出去了,反正要么惊涛骇浪,要么水落石出。 我硬着头皮,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尽夫妻义务。” 我说完之后,屏住呼吸,等着他采取行动。 而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似火,只是微微翻了个身,平躺在原处,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来吧!” 不会吧?让我来?好像不太符合程序。 我犹豫了片刻,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来就来。 反正重点是把他拿下,过程不重要。 我把身体向他的一侧移了移,俯身去看他,这时他却适时地打开了壁灯。 微黄的柔光下,他脸部的线条更加流畅,双目半明半寐,那模样别提有多勾人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秀色可餐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微薄的嘴唇带着魔性,引我进入那个神秘而令人期待的领域。 他的手按着我的头,指引着未知的方向,从嘴唇到锁骨,再一路向下,他的皮肤好有弹性,好诱人。 他的腿笔直修长,白皙紧致,好看得让人流口水,突然发现膝盖附近有一块淤青。 “这里怎么了?”我手指轻轻绕开那块皮肤。 “被一头健忘的小毛驴踢过。” 我这才想起,那天在丽欧咖啡馆时,自己对他用过飞脚。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几天都没好,不由得一阵心疼。 “对不起。”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双臂猛一用力,将我整个人都置于他的身上。 我惊呼一声,“这样不行。” “到底有没有诚意?”他嗓音略微暗哑,将了我一军。 我当然不甘心让一晚上的努力付之东流,乖乖地点点头,“有,可是……” 有就够了,哪有什么可是? 他双手扶着我的腰,让我们的身体更紧地贴在一起。 开始时我尚且可以招架,但感冒没有完全好,难免虚弱,很快便溃不成军,整个人如一团水草,软软地漂浮在他的身上。 裴瑾年将我轻轻抱起来,放在床上,我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下床走出卧室,我以为他去了浴室,可很快又折回来,将一碗川贝雪梨汁送到我的面前。 心顿时亮了一大截,我现在正急需这个,经过刚才的折腾,嗓子又干又哑,渴得快不行。 我一口气全部喝光,体力得到极大补充,满足地看着他傻笑,“对了,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这个?” 他不动声色地将碗放在桌子上,“睡前我让田姐备下的。”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我反应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上当了,简直又羞又恨,挥舞着魔爪向他扑来。 “好啊!原来你早知道我会……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敢跟我玩欲擒故纵,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婆难得发福利,我当然要给机会了。”他得意而宠溺地将我抱紧,任凭我在他怀里施展十八般武艺。 第130章 你就是我的花瓶 几天之后,我的嗓子恢复了正常,按照之前说好的,我到锐丰去上班。 锐丰的总部在巴黎,国内设有一个分公司,位于s市。 其实在多年前,s市曾经是锐丰的总部,但由于裴家移居欧洲,总部便迁到巴黎,国内的业务也逐渐缩小了范围。 其实,这对锐丰来说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国内的投资环境和经济发展速度更适合业务的扩张。 而锐丰却毅然舍弃了这块市场,不惜在海外重新拓展业务,在外人看来实在费解。 但裴家人心里却都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裴瑾年,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为了掩饰他的身世,以及人们对裴家的质疑。 事情过了二十几年,人们早已将此事淡忘,至于裴瑾年的母亲是谁,好像已经没有太多人关注。 他是锐丰唯一的继承人,这一点就足够了。 裴瑾年这次接任锐丰财团总裁,有一项重要的决策,就是要在国内开拓业务范围,加大投资力度,这一点他是对我提过的。 因此,s市分公司的人力配备力度要加大,同时,云海作为国内北方最发达的港口城市,也要成立一个公公司,并将巴黎总部的职能逐步转移到云海。 这个想法裴智远是大力支持的,因为他深深知道,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最大的消费国,市场基础良好,商机无限。 这么多年,他之所以没有着手去开发这一块,是因为锐丰在海外的业务已足够使其成为知名企业。 再加上年纪的增长,有些力不从心,当然也是多多少少因为那一个不曾打开的心结,所以便一直搁置下来。 现在,裴瑾年终于答应接手锐丰,并且有自己的想法,他当然要支持。 同时,他有意让裴瑾年独立去做,不亲历沙场,永远体会不到战争的残酷。 虽然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裴瑾年毕竟没有接触过锐丰的管理,对此,裴智远还是有些担心的。 所以,总部那边现在主要还是由他亲自管理,裴瑾年主要负责国内这一块,不过,暗自观察还是不可少的。 锐丰办事很神速,自从这个方案敲定之后,立即着手在云海选地,建设自己的办公楼,现在已经开工。 之所以会有这样逆天的速度,当然少不了云海市长的积极支持。 而锐丰无论将分公司设在哪个城市,对这个城市来说,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对拉动地方经济增速,促进就业,无疑是起到很大作用的。 所以,市长会竭尽全力为锐丰财团落成云海而调动各方人力给予协助,生怕财神爷跑了。 但是就算再怎么神速,大楼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达到办公条件,因此在新办公楼建好之前,锐丰只好先借用项氏集团的办公楼,作为临时办公场所。 其实也不算借用了,现在项氏属于锐丰的产业,自从并入锐丰以来,业绩节节攀升。 虽然实质性的并入还没有开始,但主动想与项氏合作的企业都纷纷涌来,毕竟谁都想在锐丰财团里,分一杯羹。 而直接跟锐丰合作,难度太大,如果能借助项氏这个跳板,机会还是有的。 而锐丰借助项氏大楼办公,也是项世龙热情邀请的,因为这在声势上代表着项氏与锐丰已经密不可分了,对项氏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广告宣传。 随裴瑾年来到项氏办公楼后,我才发现这里较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项氏的员工集中到了10层以下,而11到16层,全部给了锐丰。 裴瑾年的办公室位于16层,为了让我熟悉情况,他特意带我走了所有的楼层。 我惊奇地发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办公了。 裴瑾年接任锐丰总裁,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还有一周时间去了巴黎,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他笑着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如果什么事都需要我这个总裁来亲自做,就算累死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噢,不过刚才那些人看起来都很专业的样子。”我由衷地感慨道。 裴瑾年将我按在自己的座位上,“那当然,他们都是锐丰的老员工,有的是从巴黎调来的,也有的来自s市,而且都是骨干,主要负责公司前期各项组建事宜和管理系统的建设。” “啊?”我一咧嘴,“那我在他们面前,不就是一枚白痴?” 他习惯性地点了我的眉头,“既然有这样的担心,又不甘自身价值被埋没,那就努力吧!” 哼,算他理解我,我夏沐虽然没有在锐丰这么高级的公司工作过,也没有硕士博士的学位,但我有一颗不肯轻易认输的心啊。 我暗暗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最大程度地挖掘自己的潜力,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一些成绩来,起码要为裴瑾年分忧,而不是给他添乱。 “工作任务这么重?原来还以为你让我当个花瓶呢!”我看着手里打了满满六页纸的岗位职责,不由得说道。 我的新岗位是行政部经理,其他骨干做的都是构架方面的工作,而行政部门这种锦上添花的工作暂时还没来得及安排。 因为时间仓促,锐丰云海分公司的行政工作还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根本不是像我原来所担心的,会不会没事做,而是一不小心,就会忙得辨不清东南西北。 对此,我倒是有点摩拳擦掌的小兴奋。 裴瑾年一边等待电脑开机,一边淡淡地说:“我倒是想,不过当花瓶起码也要有一点姿色吧?” 我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刚想暴力还击,不过鉴于这是办公场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硬是将火气压了下去,学着他的样子,对他嫣然一笑。 “总裁,您这样刺激下属,好像有些不妥吧?不过呢,我的心情根本不会受任何影响的,反而会更加努力地工作,等我坐上总裁这个位置时,你就是我的花瓶!” 说完,我拿起自己部门的资料,径直走出总裁办公室。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一言为定,我期待着那一天!” 第131章 西湖醋鱼 说是行政部经理,其实整个部门只有我一个人,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情况。 按照分公司人员配备标准,组建初期,行政部的标准编制是5-8个人,业务正常开展之后,会达到15-20个人,并且会根据业务部门的人员,按比例进行调整。 哇!这么说我要管理20个人,比马铃薯权力大多了,好威风啊! 其实这时我还不知道,这只是分公司的人员配置结构,但如果是总部的话,人数配置恐怕翻倍都不止。 但我深知,管理多么人数,威风不威风什么的,这些都是浮云,最关键自己能否胜任这个位置。 如果自己的才能有限,又不用心学习,就算凭裴瑾年的关系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会被人说三道四,看不起。 所以,看着桌上厚厚的资料,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就不信了,我夏沐四肢健全,智商不拖后腿,这些东西会难住我? 于是,我翻开文件,从第一页开始,逐字领会,遇到不明白的地方,用笔标出来。 看到后面,又觉得前面的可以理解了,又将标记去掉,理解了多次,仍然有疑问之处,做为存疑,打算有时间时请教裴瑾年。 消化掉几十页之后,我的手机响了。 “小木头,该吃饭了。”裴瑾年打来的。 “这么快?我一份还没看完,是不是太笨了?”我看着那么厚的文件,觉得有点泄气。 “所以要尽快补充营养,才不会笨得那么明显。”他真是有闲情逸致,都忙成这样了,还不忘挖苦我。 他本想带我去一枝独秀吃几道私房菜,可是却被我拒绝了,“还是就近吧,我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呢。” “我的行政经理这么敬业,看来是找对人了。”裴瑾年揽过我,走向附近一家叫做玲珑阁的饭店。 单看装修的风格和档次,就知道这饭店段位不低。 当然,我老公是裴瑾年,锐丰总裁,整个云海都找不到比他更有钱的了,所以就算一顿普通的工作餐,也不会低于五星级的标准。 果然,我们刚刚出现在门口,里面的迎宾先生便提前把门打开,“裴先生好!欢迎光临!” 服务生直接带我们上了电梯,直达楼上的包间。 不愧为玲珑阁,整个房间都是冰青色的格调,清幽雅致,玲珑剔透,如临仙境。 服务小姐个个身材苗条,穿着抹茶色的旗袍,笑语嫣然。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了。”人都退出后,我酸酸地说。 裴瑾年抿着嘴,眼里升起一抹戏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不可以有吗?” 心事总是被他准确戳中,我也懒得狡辩,索性大方承认,“爱美就免不了要看吧?虽然只看一眼,但是你看和别人看能一样吗?” “怎么讲?”裴瑾年拿起几乎全透明的精致小壶,给我斟茶。 “还问?”我横了他一眼,“就你那妖孽的眼神,看哪个女人一眼,谁还能淡定?就算是心里有座冰川,恐怕也会瞬间融化了吧?” 裴瑾年故意眨了眨迷死人的美目,“听你的意思,我的眼睛是个火炉?不知我面前这头猪烤熟了没有,我先想想从哪个部位开始吃比较好呢。” 看他装傻的模样,我禁不住笑出声来,照着他的手背拧了两下,“要是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这时就听包间的门被轻轻扣了几下,裴瑾年低声说:“理我的人来了,你要是没空,就不麻烦了。” 还没等我说什么,服务小姐迈着袅娜的步子走了进来,“裴先生,您点的西湖醋鱼。” “麻烦放在这位女士面前,这道菜很适合她。”裴瑾年对服务小姐说道。 我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动用了很大的气力才压下火气,对服务小姐挤出一个毫无真诚度可言的微笑,“放这吧,谢谢!” 包间的门刚一关合,我刀子一样的目光就冲对面飞了过去,“看人家长得好看,又温柔似水,忍不住眉目传情是不是?什么叫这道菜适合我?告诉你,我不爱吃!” 见我生气了,裴瑾年笑得仿佛更加得意了,嘴上却不承认,“夏沐不是我说你,你脑子不行,眼神也不好用,我眉目传情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的,那是忍俊不禁,面对你这根木头,我也是醉了。” “那你眉目传情时,是什么样的?”我对着眼前的米饭狠狠吞了一口。 “这菜好像融入了你现在的气质,你当真不吃?”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裹着饱满汤汁的鱼肉,停在我眼前,故意挑衅我。 镇江香醋的浓香扑入鼻翼,说实话,好有食欲。 “可以考虑一下,先放我碗里吧,不过我才没吃醋,你爱看谁就去看,跟我没关系。”美味面对,我干嘛不妥协?但表明立场也是有必要的。 果然名不虚传,酸爽可口。 裴瑾年认真地点头,“我最爱看你生气的样子。” 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生如夏花跟他的相遇,为了气方晴,他配合我演戏,记得当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有些事真的扑朔迷离,谁知道那时,我们是不是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就连拌嘴都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彼此。 工作了一上午,我都快饿死了,立即大快朵颐起来。 不一会儿,碗里的饭吃下了大半,裴瑾年看似好心地提醒道:“诶,我们还点了好多菜呢,你吃得这样狼吞虎咽的,对身体没有好处的,不会是准备赶紧吃完,给别人藤地方吧?” 前半句还挺暖心的,后半句没法听了,我一个没忍住,起身跨到他身边,双手扼住他的脖子,“你敢?本姑娘现在就将你正法!” 我们闹得太投入了,而敲门声又太轻,所以根本没听见。 当服务小姐端着菜进来时,恰好看到了一个女土匪暴力威胁英俊总裁的一幕,瞬间呆住门口。 咳咳! 我急忙放开手,迅速切换脸上的表情,“那个,请进!” 服务小姐战战兢兢地放下了菜,迅速退了出去,估计玲珑阁的员工们今天中午不缺谈资了。 第132章 梁宽有了情人 后来我提起了上午在学习文件中遇到的问题,裴瑾年告诉我先别急,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暂时存疑。 过几天会有一批骨干从巴黎到达云海,到时候会对我进行指导,并负责组建云海公司的员工团队。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感觉这样还好,否则我真是有些无从下手。 但我也绝不能松懈,抓紧时间了解手头的资料,不然会被人看扁的。 用餐后不久,我便吵着回公司,一想到文件里那些没完没了的规则,我就头疼。 大公司就是正规,每一项规定都很详细周到,并且相当严格,几乎把所有可能的情况全部包括了,或许这就是锐丰的生存之道吧。 “那等到时候,要好好向专业的前辈们学习一下。”我和裴瑾年并肩走出玲珑阁。 只是我那时还不曾料到,某些专业的前辈不是来指导我的工作,而是专门来向我挑衅的。 在迎宾们齐刷刷地的欢送声中,裴瑾年的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身后不知是多少艳羡的目光。 “其实锐丰原来的模型也不是完美无缺的,我的想法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将云海分公司打造成一个升级版的锐丰,如果按章照搬,复制出另一个分公司来,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我问:“你指的是公司的大方向,还是别的什么?” “所有。” 从他的眼神飘向远方天际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的决心,同时也感受到他在憧憬未来的锐丰,而且是一种全新的,不同于裴智远时代的锐丰。 “如果你认为原有的模型,在什么不合适的,完全可以修改。”他又补充道。 “我?”我很是惊讶,原本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没想到他却让我加进自己的想法,而且锐丰的固有模型都是多年一直沿用的,我哪有改动的权力。 “记住,你是锐丰的少夫人,不是执行者,而是决策者。” 玲珑阁并不远,我们很快回到了项氏的办公楼侧面。 在等斑马线的绿灯时,我忽然看见这条路的对面也站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人紧紧揽住女人,与我和裴瑾年的动作如出一辙。 令我惊讶的是,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小珂的老公梁宽,而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我却不认识。 前段时间,于小珂和洛依依对梁宽的行踪说法不一,于小珂不止一次地说过梁宽出差,而洛依依却说他每天都正常上班。 我当时就强烈地怀疑过这件事,也有心想提示于小珂,但又考虑到自己只是推测,又没有什么证据,说了之后反而会给他们的关系造成困扰,后来就将这件事搁下了。 最近的这段时间,我基本都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和裴瑾年误会了那么久,洛依依又出了身世的事,也没顾得上和于小珂联系。 此刻,马路对面的梁宽正在低头和那个女人窃窃私语,样子很亲密,那女人看他的眼神简直腻得像蜜糖。 一看两人就是处于热恋中,连等红灯的间歇都不舍得浪费,身体像磁铁一样,不由自主地贴在一起。 做为过来人,我自然懂得,他们一定是情人关系没错,而且已经发生关系的概率很大。 再联想到梁宽这两个月内经常以出差为借口,一连几天不回家,就更加放大了这个可能性。 记得于小珂曾经说过,梁宽出差后显得有些兴致低落,她还以为是出差太累的缘故,还那么上心地为他订制食谱,殊不知他是在外面吃饱了,回家自然提不起兴趣。 他们聊得太投入了,以致于梁宽一直没空抬头,也没有发现我。 直到红灯变成了绿灯,裴瑾年牵着我向对面走,在马路中间,四个人正好碰面。 梁宽很快认出了我,也看出了我眼中的质疑,瞬间的慌乱让他立即放开了搂着女人的手臂。 经过十秒钟左右的尴尬对视之后,终于还是以无语收场。 因为留给行人通行的时间并不多,不久黄灯亮起,裴瑾年牵着我快速走到对面。 “熟人吗?”他感觉到了我的异常。 “嗯,他是于小珂的老公。”我闷闷地说。 “你想告诉她?”裴瑾年显然也看出了两人的关系。 其实,这正是困扰我的问题,是把这件事和盘托出,让于小珂不再蒙受欺骗,还是当作没看见? 如果于小珂知道了梁宽背叛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伤心?离婚? 分手,到底是不是解决婚内出轨最好的办法? 可想到好朋友继续像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而且还是她心心念念以为最爱她的人,我的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完全没有主意,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于是去求助裴瑾年。 不过,他在这方面好像也应该是白纸一张,大概问也白问。 “不如先静观其变。” “……”我不解,他同样用沉默回答了我。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明白过来,“我懂了,你的意思是……” 他会意地点头,“到时看他的态度再决定。” 我感激地看着他,低声说道:“小年糕,没想到你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你也在行,真有你的。” 裴瑾年眉梢一挑,双眸中漾出一层得意的水波,“所以,嫁给我,是你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没有之一。” 虽然这话沿承了他一贯的自大且不要脸的作风,但我的心里却是认同的。 我曾经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偶尔也做过一些不留名的好事,虽然事情很小,但恰好得到了上天的青睐,才把裴瑾年送到我面前。 “如果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会不会骄傲?”既然他这样乖,我也坦承一次。 “当然会!老婆的认可,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同时也更坚定了我拯救某些智商困难群体的决心。” 实践证明,对付他这种人,绝对不适合什么甜言蜜语。 即便是情话,也要说得剑拔弩张,硝烟弥漫,好像也只有这样,才够劲。 第133章 本宫怀孕了 裴瑾年预料的果然没错,当天下午,梁宽就主动找到了我。 在项氏附近的茶苑里,我见到了一脸愧疚的他。 “夏沐,这件事我很抱歉,请你不要让小珂知道,好吗?”看来他还没有动离婚的念头。 我将茶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放,“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一起同流合污,蒙骗小珂,一面让她傻乎乎地认为你们夫妻伉丽情深,一面你却享受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梁宽略带棱角的脸露出一抹无所适从的尴尬表情,低声下气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和她也刚认识不久,并不是……” “这么说是我想多了?”我没有耐心去听他的所谓解释。 “我担心你误会,所以特地来说明一下,她只是一个客户。”梁宽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画着我看不懂的图案,也充分暴露了他对出轨行为狡辩的侥幸和怯懦。 “梁大哥!”我作了个stop的手势,表示对他的话很不忿,“我一直对你的印象是不错的,但你应该知道,那是受小珂的影响,她眼中的你,是一个成熟稳重,体贴入微的好丈夫。 她担心你工作太累,在你频繁的出差期间,亏得她还不厌其烦地在网上搜索各种食谱,为的是给你滋补身体,而你又是怎样回报她的呢?” 我特意提起出差的事敲打他,又没有完全挑明,一是给他留一丝颜面,二是为了保护洛依依。 他的脸色果然有了很大的变化,或因心虚,或因惭愧,总之,有点像调色盘。 我想,他应该在猜测,我是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而有意刺激他,还是无意之中的巧合,思索着是否该亮出底牌。 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梁大哥,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我们干净得纯粹彻底。” 这下他不再疑虑,确认我的确已经知道了他的事,也打消了抵赖的念头。 “夏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包容,我爱小珂,不想跟她分手。”他反应极快,想法也很明确。 “我的包容来自于对小珂的心疼,那么梁大哥的意思是立即和对方断绝来往吗?”我想听结果,一个补救于小珂婚姻的结果。 其实,我的内心非常矛盾。 一面想保住于小珂的婚姻,同时又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毕竟她是当事人,她应该有知情权的,我这样擅自为她作主,真不知是在保护她,还是在害她。 可是,有些事,一旦知道了,就是血淋淋的事实,心中那份完美无暇的感情出现了难看的裂缝,很难再重新恢复如初。 所以,有时候,只有不知道才没有伤害。 我以为,梁宽会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但没想到的是,他却犹豫地低下了头,仿佛遇到了什么艰难的选择题。 男人真是自私的动物,有了一个对他那么好的女人还不满足,非要去外面寻求新鲜感。 “我尽快吧!”梁宽终于开口,证据很牵强。 窗外的黄叶在秋风中不断地飞落,我的内心涌起一阵悲凉。 “梁大哥,你不会是对那个女人有感情了吧?” 但他的表情告诉我,我猜对了。 这是最要命的事。 这场谈话无疾而终,我却越发的心塞。 梁宽踌躇不决的态度让我气愤,他拿于小珂当什么?又拿他们的婚姻当什么? 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居然去和别的女人谈恋爱,还口口声声说爱于小珂,有些人对爱的定义真是不敢恭维。 看着微信通讯录中于小珂笑得甜美幸福的头像,我感觉自己有些无法面对她了。 思前想后,我还是给她打了电话,过了好久,电话才被接起。 “我的少夫人,终于想起我了,还以为你把我这个平民百姓给拉黑了呢!”于小珂还是那样一针见血,情绪也与从前无异,看来对梁宽的事依然一无所知。 “少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细,全身每个细胞里都流着屌丝的血液,一下精贵起来,且难受着呢!”我先若无其事地向她诉苦,想着再慢慢切入主题。 “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裴瑾年又帅又多金,又对你深情一片,还不满足?” 我立即接上她的话,“怎么,梁宽对你不好吗?” “他不敢,被我驯服的男人,永远都是我的。”于小珂的语气霸道自信,让我忽然没有了往下说的勇气。 “呵呵,你这个疯女人。”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再提梁宽的事,“那个,我没影响你接待客户吧?” “没有,我现在医院。”于小珂咯咯笑了两声。 “你病了?”我很意外。 “哈哈,本宫怀孕了,早上自己验了一次,是两道杠杠,不过颜色有点淡,特来医院确认一下。”于小珂的幸福感溢于言表。 “……”我顿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那梁宽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打算晚上给他一个惊喜。” “嗯,他知道后还不知有多惊喜呢。”我对着话筒喃喃自语,感觉心更乱了,连恭喜的话都忘了说。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我暂时打消了跟她提起那件事的念头,草草收线。 或许,梁宽得知自己要做父亲了,说不定会猛醒,下决心和那女人分手。 但愿这个孩子可以挽救他们婚姻。 可是,我心里还是像被强力挤压过一样,难以平复。 即便孩子可以保住婚姻,但这样的婚姻还值得要吗? 落叶纷飞的街上,萧瑟的秋风掀开了我风衣的一角,丝巾也被吹了起来。 地上的沙尘被风席卷而起,迷了行人的眼。 不要说谁的眼里能不能容下沙子,但凡真心爱的,也只在乎对方爱自己的,谁又容许黄沙漫天呢? 爱情从来都是苛刻的,只装得下两个人。 就连中午用餐时,裴瑾年多看那个服务小姐一看,我的心里都酸得像打翻了醋坛子,我想象不出,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移情别的女人,我会怎样。 那些所谓眼里能容下沙子,大概也是对爱极力失望的吧? 当然,也有可能从未爱过。 只有不爱,才可以不伤。 第134章 雪凝来了1 三天后,由锐丰巴黎总部派遣的骨干团队到达云海,一行十几个人,听说其中还包括几个长着褐色眼睛的法国人。 作为行政部经理,本来应该我亲自到机场迎接的,但裴瑾年说少夫人的身份过于尊贵,明天在公司见他们就好。 于是桂元便承担了这项任务,又因锐丰的人员不够,就从项氏的原有员工里抽调了几个人,纪文文也在列。 在整个接待的过程中,纪文文一直跟我保持微信联系,只要一有空,她就会唠叨一句所见所闻,或者随手拍张照片发过来。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已经来到了项氏办公楼。 听纪文文说,原定是要直接去酒店的,但有个带头的徐总一定要直接来办公楼。 我心里暗自佩服:按正常来说,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本应先休息一下,倒一倒时差,明天再来上班的,看样子这个徐总一定是个工作狂人。 纪文文只负责将这些人接回公司,然后她直接回去继续上班了,所以一路上对我的独家分享也就此结束。 时间不长,我便听见外面有动静,从办公室敞开的大门向外看,果真陆续有十几个人从电梯间走出来。 在桂元的带领下,朝着我对面的方向走过去。 之前,裴瑾年特意将我的办公室与他的安排在同一楼层,用他的话来说,是方便沟通工作,所以我和他的办公室恰好位于这层楼的东西两侧,遥相互望。 在我这里看得很清楚,这些人即将要去的,正是裴瑾年的办公室。 我正琢磨着,自己该不该过去见下他们,毕竟人家远道而来,怎么说我也应该尽一下地主之宜吧。 但转念又一想,他们直接来这里的消息,裴瑾年一定提前接到了汇报,如果需要我出面的话,应该会通知我,否则就是不需要。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挑,波浪长发披肩的美女,一身得体的纯黑色裙装将其结合东西方之美的神韵诠释得淋漓尽致。 “桂元,这就是瑾年的办公室吗?” 这美女一开口,我就愣住了。 这个声音太有个性,印象太深刻。 裴瑾年的表姐,雪凝。 “是的,徐总。”桂元恭敬地答道。 徐总? 她就是徐总?决定不去酒店,先来这里的工作狂? 我一时有些蒙圈。 拼凑一下这些零碎的信息,她应该叫徐雪凝,是裴瑾年的表姐。 上次听裴瑾年说过,说这个表姐在锐丰总部担任裴智远的助理,兼任一个部门的总监,对公司情况比较了解,所以他有不清楚的状况,都会请教她。 但他没对我说过,这次表姐会亲自来云海。 我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点慌乱,总觉得徐雪凝是因为想快些见到裴瑾年,才直接来公司的。 不过我马上又开始责备自己的不良心理,不会的,她是他的姐姐,姐弟之间的想念不会这样强烈的,一定有要紧的工作要谈。 这时,那一行人已经先后进了裴瑾年的办公室。 大约十分钟左右,大家又纷纷走了出来,由桂元引着,走到电梯间,看样子是要去酒店了。 而唯独徐雪凝没有出来。 我想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聊吧,徐雪凝了解锐丰的情况,而这正是目前裴瑾年最需要的。 又过了一会儿,裴瑾年给我打来了电话,“沐沐,过来一下,雪凝来了。”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我因此安心了不少。 我照了照镜子,迅速品鉴了一下,今天这身浅米色套裙会不会略显稚嫩,被比下去。 不会,这是裴瑾年的眼光。 于是我挺直脊背,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心里告诉自己:大方得体,不能输气场。 轻轻扣了两下门,没等里面回答,我推门走了进去。 其实很多细节的度,是很难把握的。 如果方才我不敲门,则显得无礼;如果敲门等应允再进,又会无形中拉低身份。 这些无疑是针对徐雪凝,如果换了别人,我完全不会这样。 大概只有女人的第六感可以解释这些,尽管听起来有点神经质。 他们两人坐在会客沙发上,裴瑾年见我进来,清浅一笑,起身走向我。 而背对着我端坐在对面的徐雪凝,却没有动,只是端起面前的咖啡,优雅地呷了一小口。 “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雪凝,这是夏沐。”裴瑾年将我带到徐雪凝面前。 我敏感地注意到,这一次,他没有牵我的手。 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在见裴智远时,他是全程牵着我的手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裴智远对我偏见,而且是父亲,正宗的家长,他是为了给我加油。 而徐雪凝只是表姐,不存在压力,相对可能会轻松一点。 经过了复杂的心理过程之后,我迅速斟酌了一下对徐雪凝的称呼,对着她浅浅鞠了一躬,“雪凝姐,您好!” 我不明白裴瑾年为什么不叫她姐姐,而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我没有和她熟络到那种程度,所以不能和他一样叫雪凝,况且她的确大了我五岁之多。 她也随即站了起来,冲我报以得体的微笑,笑得不亲近,也不疏远,连笑容都拿捏得这样恰到好处,我不禁自叹功力不如。 而且,我发现她个子好高,即使去掉高跟鞋的尺寸,也足足有一米七左右,这让一米六五的我着实有了压迫感,在气势上似乎矮了一截。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子竟然胡乱猜想着:裴瑾年的身高是一米八五,以前看过个非权威杂志上面说,男女身高相差十五厘米最合适。 如果按照这个来算,我好像还矮了五厘米,而徐雪凝和裴瑾年岂不正合适? 天哪!自己想的都是什么啊,我连忙暗暗将自己狂奔的思绪拉回到正轨。 徐雪凝不但身材傲人,而且脸长得也很美,应该是说很具有诱惑力的那种类型,张扬而不失端庄,成熟而不显老气,高贵自信,智慧沉稳。 凭心而论,要论气场,无疑是她赢。 主要是她那双眼睛里包含的内容,让我看不懂,而我的心事,可能却被她洞察得一清二楚。 她对我微微颔首,“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声音比电话里还要质感,让人听了心痒痒的。 第135章 雪凝来了2 说得那样云淡风轻,又了无边际,连我的名字都懒得说出口。 其实,我对她的这种心理防备,完全要从裴瑾年在巴黎时的那个电话算起。 当时的情况尚且不必追究,但作为姐姐,接了裴瑾年的私人手机,起码应该有一个告知的动作,回不回电话是另一回事。 后来在闲聊中,我也有意提起了这方面的事,后来我确认,裴瑾年对我给他打电话的事,一无所知。 当然,我也没有点破,只是心里对徐雪凝这个表姐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我不明白她对我的敌意来自于哪里,或许也是因为出身高贵的她,与裴智远一样,看不起我这个草根吧。 但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至少她是不喜欢我的。 我掩下这番情绪,随着裴瑾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为避免冷场,我起身为徐雪凝亲手续了咖啡,“雪凝姐是第一次来云海吧?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陪您四处走走。” “谢谢!”徐雪凝莞尔一笑,“早听说云海的海景很美,不过也不急的,这次我也是常驻云海分公司的支援团队之一,以后有的是时间。” 什么?她以后都要呆在云海?不回巴黎了?不做裴智远的助理了? 见我似有惊讶之色,裴瑾年在一旁解释道:“雪凝这次能来云海帮我,我很意外,其实我倒是这样想过,只是没好意思开口。” 徐雪凝的美眸看了一眼裴瑾年,笑道:“其实姨父还是最疼你,一句话就把我发来了,都没问我一声是否愿意。” 她口中的姨父,指的就是裴智远。 可不知为什么,我隐隐地感觉到,徐雪凝在对裴瑾年说话时,是含着一丝娇嗔的,尽管是那样的不易察觉。 而且,我有注意到,自从我为她续了咖啡之后,她再也没碰过那只杯子。 裴瑾年显然没有想那么多,熟练着将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个360度,“既来之,则安之,云海也是个气候宜人地方,绝对不会降价你的颜值。” “哈哈,你倒是会哄人。”徐雪凝和裴瑾年开心地说笑着,很默契,我觉得自己完全插不上话,硬是被排斥在和谐的氛围之外。 徐雪凝的软实力,我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很快,裴瑾年就结束了这次谈话。 “雪凝,今天就不多聊了,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定很累,我送你去酒店。” “好啊!”徐雪凝很懂得把握分寸,也没推辞,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对我毫无留恋地摆了摆手,“拜拜!” 裴瑾年回身去办公桌上取车钥匙,对我说:“沐沐一起去吧!” 这时站在我对面的徐雪凝却毫不客气地垂下了眼帘,意思很明显,不欢迎我同行。 不就是送她去酒店吗?当是挤破脑袋都轮不到的大好事吗?我还不愿意去呢。 “瑾年,真不巧,我约了人谈合作。”我识趣,当然也不稀罕跟这个女人共处,很累。 “好,要不要我找人陪你去?”裴瑾年没有怀疑,反而关心我的安全,毕竟裴家少夫人还是有不少人关注的。 我摇头,“没事,约在公司。” “嗯,我很快回来。” 裴瑾年说完,拿起徐雪凝的行李,他们一起走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忽然预感到,未来的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平坦,只是此时,我还无法预知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文件接着看。 可是不知为什么,纸上的文字就像一堆无法识别的乱码,我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竟然一行也没看进去。 是我的心乱了。 索性放下,沿着楼梯漫无目的地向楼下走着。 走了几层,感觉已经到项氏的办公区了,记得有一个楼层设了咖啡座,不如去那里坐坐吧。 刚走到吧台处,迎面正有两个人向外走。 我低头闪向一边,旨在为他们让路,可是眼前一双黑色的皮鞋却定在原地不动了。 “夏沐!” 我意外地抬眸,李均益和梁宽站在我面前。 “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均益扬扬手里的公文包,“我和梁会计师接受委托,对项氏进行例行审核。” “哦,那你们快去忙吧!” 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两个人,一个是单独聊天不方便,另一个人是只有单独聊才方便,所以我想还是不要恋战的好。 也不知梁宽得知于小珂怀孕后,是否下了决心与那女人一刀两断,我总感觉于小珂的幸福背后悬了一把刀,危险得很。 不过,这几天于小珂没再与我联系,大概是正处于昏了头的兴奋之中吧。 但李均益却没那么容易打发掉,他借着有梁宽在,我不便于对他说太过分的话,大胆地要求我,“夏沐,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既然遇到了,一起坐坐吧。” 因李均益还在英国留学时,我就经常对于小珂唠叨自己和李均益的事,而于小珂夫妻又是无话不谈的,至少对于小珂来说是这样的,所以梁宽应该知道我和李均益的关系。 于是,大家各揣心腹事地聊起了工作上的事,三个人都是心不在焉。 坐了不到十分钟,梁宽借故手机响起,说有事先走一步。 我也随后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李均益一把拦住我,“夏沐,我们真的要成为仇人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倒没这个必要,但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也是别人的妻子,就算是避嫌,我们也不应该再无故见面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间,而身后是一串锲而不舍的脚步声。 我快速进了电梯,没想到,李均益也尾随我进来了。 “我要回公司了,不要跟着我。”我按下了16层。 “夏沐,在这里工作不开心吧?不然去我那里吧,和洛依依在一起,不好吗?”李均益自顾自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不顾电梯正在上行。 “锐丰是裴家的产业,在自己家里的公司工作当然开心,你想多了。”我站在电梯的一角,跟他保持着距离。 16层很快到达,我率先走出电梯,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李均益却一把拉住我的手,“夏沐,你要相信我,裴瑾年对你不可能是真心的,他应该早就有女人了,只是一直瞒着你,别傻了。” 第136章 为什么让他碰你 “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放开我!”我用力一甩,他的手是被我挣脱了,可我就却用力过猛,手背蹭到了身后的墙面,而那墙面有一块破裂,上午刚刚被重新粉刷过。 皮肤被擦破,鲜血流了出来,而且满手都是未干的乳胶漆。 我疼得“哎呀”一声,忙用另一只手去捂住。 “不要!”李均益丢下公文包,将我的手指拿在手里,“这样会发炎的,让血流出来。” 我没好气地嚷道:“你想让我流血而亡吗?还不都怪你?整天阴魂不散地跟着做什么?” “怪我,都怪我。”李均益挤压着我伤口两侧的皮肤,并试图擦掉我手上的白漆。 我生气地打掉他的手,“不用你管!” “走,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他说着又伸手拉住我。 我都快讨厌死他了,要不是他,手也不会受伤,自然是用力挣扎。 我不配合,他也无法将我带走,手上还有流血,他一把抓过我受伤的手,低头吻了下去。 “你……你干什么?”我惊慌地向外抽离,却发现他在用舌尖一点一点清理我手上的乳胶漆。 我简直惊讶得不知所措,他居然把这些乳胶漆吃到了自己的嘴里。 “别弄了,你快去漱口,这东西不能吃!”我冲他大喊,好在这个楼层没有别人办公,否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非被人围观不可。 “别动,求你了。”他仍然专注在我的伤口上。 “均益!”这是我自分手后,第一次这样叫他。 他明显顿了顿,“马上就好。” 我的身体倚在电梯间出口的门板上,不再动。 然而,电梯的门却在此时开启。 裴瑾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了李均益正低着头吻我的手。 我一慌,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瑾年,你不要误会!”我第一反应是向裴瑾年解释。 可他脸色阴沉似水,根本没看我一眼,一步一步走向李均益。 李均益看起来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抹了把沾在嘴上的白漆,回视着裴瑾年。 我急了,把受伤的手举起来,“均益,你跟瑾年解释一下啊!” 李均益也没看我,继续直视裴瑾年,说道:“夏沐,如果他真的爱你,就应该相信你,否则他说的话就是虚伪的,今天恰好是个机会,你可以检验一下他的真伪。” 裴瑾年在他面前站定,双眸透着寒意,眉宇间尽是冰霜,唇齿微启。 “李均益,知道我忍你多久了吗?你居然敢站到我面前挑衅,是不是活得太自在,嫌我动手太晚了?” 李均益一声冷笑,“裴瑾年,我今天就是要揭穿你,你就是个骗子,花花公子,夏沐等了我五年,却被你花言巧语蒙蔽,你还想骗她到什么时候?” 裴瑾年眉间一紧,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桂元一把将李均益提了起来,按在墙角,对着他猛打几拳。 桂元的手如铁钳一样,李均益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瑾年,让桂元别打了,快让他去漱口,他刚才……”我跑过去拉住裴瑾年的胳膊。 嘴角已经流血的李均益却不知死活地说:“夏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去,简直要吐血,谁担心他了,只是担心桂元的手没有轻重,不想把他打伤。 “李均益,那就让我列举一下你的壮举好了。”裴瑾年双手抱胸,脸因气愤而更加发白。 “是谁三番五次地给我老婆送花?是谁死皮赖脸地求复合?又是谁挖空心思趁我不在国外,找媒体爆料,说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作秀? 你明明知道夏沐已经嫁给了我,还想方设法地给她制造困扰,难道你这么做就是爱她的表现吗?” 我完全呆住了。 原来李均益给我送花,几次找我复合的事裴瑾年全知道! 而且,更令我震惊的是,他居然说那次质疑我这个少夫人是冒牌货的报道,是李均益找人做的。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是身边人所为,他也的确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至少知道我和裴瑾年当初结婚并没有真的感情,只是为了气他。 但我没想到,真的会是他。 裴瑾年既然能把送花和求复合的事都调查清楚,所以对后面那件事的真实性,我并不怀疑。 同时,从李均益的表情上,也可以证实,这一切都是真的。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那会令我多痛苦吗?”我走到李均益面前,红着眼睛问道。 李均益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夏沐,长痛不如短痛,他不会给你幸福的,早日离开,早点解脱,听我的,好不好?” “不好!”我大声怒吼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幸福?你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来插手我的生活?我求你,离我远一点,可不可以?” 我太生气了,喊得有点缺氧,眼前一阵发黑,裴瑾年扶住了我,对桂元一挥手。 李均益被放开,踉跄了两步,捡起了地上的公文包,没等电梯,推开了右侧的安全门,准备沿楼梯下去。 到了门口,又折回,“夏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话是对的。” 这个时候,我连扇他两掌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虽说已谈不上伤心,但毕竟跟他相处过五年,到头来他还这样伤我,最可气的是还口口声声是为我好。 回到裴瑾年的办公室,我连忙对他说:“你相信我,他是为我清理伤口,真的,不信你看。” “我没瞎。”裴瑾年冷冷道。 “那你看起来好像生气了。”我嘟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当然生气了,为什么让他碰你?”裴瑾年拿过我的手,用棉棒蘸了碘酒为了消毒。 刺痛让我猛地一缩,“我没同意,他……” “好了,那我问你,如果别的女人跟我有肌肤接触,你什么感觉?”裴瑾年不耐烦地打断我。 “撕了她!”我不假思索。 “知道就好。”裴瑾年余怒未消。 “那……都谁碰过你啊?”我顺势套他的话。 裴瑾年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我吓得吐了吐舌头,“干嘛这么凶?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撕谁嘛!” 毫无悬念地招来一个更加严厉的警告,“要不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找个让你撕的?” “你敢!”我更凶地吼了回去。 他禁不住笑了,继而故意摆出一个害怕的眼神,“的确不敢。” “对了,李均益的确找过我几次,我担心你误会,所以没对你说。” 在裴瑾年面前,我觉得自己越发的透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他,还是主动坦白来得轻松些。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误会?”裴瑾年将纱布系好,手却被轻轻地捧在他的手心里。 “因为你爱吃醋嘛,每次见到江辰希都……” “那不一样。”他回答得很果断。 “怎么不一样?” 裴瑾年浅浅一笑,“李均益根本够不成威胁,而江辰希却不同。” 我表示很迷惑,不知他怎么区分的,按理说李均益是我的前男友,他应该更忌讳才对,强烈不懂他这种混乱的逻辑。 第137章 暗中较量 本来,16层只有我和裴瑾年两个人,但徐雪凝的到来,结束了这样的局面。 她入驻了一间朝阳的办公室,位于我和裴瑾年之间。 当然,就算她不来,这一层也不可能永远是两个人,因为我的部门马上就要开始组建了。 因为这是临时办公地点,安排比较随意,正常来说,行政部是不可能跟总裁办公室安排在一层的。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徐雪凝横插鹊桥一般的举措。 徐雪凝在工作方面果然很专业,我那些存疑的问题请教她之后,刷刷几下,三言两语,全部拨云见日。 其实我的问题都是微观性质的,涉及日常管理运营方面的居多,她都可以指导得这么流畅。 可见,她在锐丰绝对不只是个摆设,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家,怪不得裴瑾年那么殷切地盼望着她能够来云海亲自帮他呢。 到了中午,裴瑾年一个电话找到了我,“过来!” 我从楼下的同事处上了楼,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才进门就差点撞上已经走到门口的他。 谁知他回身把门关上,一把将我拉入怀里,“勾引我的后果,你可知道?” 我一头黑线,“谁勾引你了?是你让我来的好不好?” 他双臂箍住我的身体,眸光滟潋处,隐隐闪着微光,“整个上午都没见到你的人影,做什么坏事了,为什么不及时上报?” 我明白了,他这是想我了。 “喂,你工作这么不专心,能做好总裁吗?”我抬头看他,一上午没见,仿佛比意念中更好看了。 呸!花痴,我暗自嘲笑自己。 “最主要是做好你老公。”他低下头,在我耳边悄悄地说道,属于他的特有的气息吹到我的脸上,痒痒的。 我本能地向后一缩,“别这样。” “哪样了?”他明知故问,嗓音略带嘶哑,嘴唇有意无意碰了几下我耳后敏感的区域。 “小年糕,我警告你,这是公司。”我推不开他,只好压低声音提醒他。 “就亲一下。”他没经过我的同意,径自开始执行了。 清冽而芳醇的味道袭来,让人迷醉。 亲一下其实也不错。 嗯,是非常不错。 我探出舌尖与他交缠。 “瑾年,午餐想请我吃什么好……”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徐雪凝站在门口,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我连忙从裴瑾年的怀里挣脱出来,窘迫得不知把脸藏到什么地方。 裴瑾年倒是没有一丝慌张,回头对徐雪凝说:“我们正想去请你呢。” 然后牵着我的手,向外走。 我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徐雪凝。 “那个……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我觉得实在是太尴尬了,想找个借口逃掉。 “不行,吃饭比工作重要。”裴瑾年像个霸道的家长,一口否了我。 我悄悄瞥了眼身边的徐雪凝,她的表情就像听到有人用错误的方法教育了自己的孩子,而表示嗤之以鼻,但又不好说破,或者干脆懒得去管。 至于吃饭和工作哪个重要的问题先不论,但我想首先是因为裴瑾年这话是对我说的,她才有这种情绪的,如果是对她说的,她应该会认同的吧。 换句话说,裴瑾年关心我,她就是感觉不爽。 到了停车场,来到裴瑾年的专用停车位,淡金色奔驰的车门被遥控开启。 裴瑾年主动打开了后排的车门,但徐雪凝就像没看见似的,伸手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不慌不忙,姿态不失优雅。 裴瑾年轻声对我说:“坐这里吧。” 我能说什么呢,乖乖走过去,坐进后排,指尖还感觉到了裴瑾年轻轻的一握,我也适度回握了他一下,表示我没事。 裴瑾年启动车子后,徐雪凝像刚刚发现我这个人似的,回头说道:“夏沐,我都忘了,自己怎么坐在这里了,也是习惯了,你不会介意吧?” 我淡淡一笑,“当然不会,雪凝姐坐哪里都没问题。” 不然我能说什么呢?你自觉点,下不为例?还是直接揭穿她,分明是故意给老娘摆局,当我看不出来吗? 算了,一个座位而已,还是不要让裴瑾年为难吧。 我刚刚决定不跟她斤斤计较,她又开始不着痕迹的对我挑衅。 裴瑾年的车里播放着我喜欢的流行歌曲,不过这显然入不了徐雪凝的眼,她连说一声都没有,手直接伸到裴瑾年面前的仪表台,将音乐调换成了贝多芬交响曲。 好高大上!自愧不如。 我在前面的镜子里扫了一眼裴瑾年,他只是在专注地开车,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的存在。 的确,这件事小得微不足道,但我却感觉徐雪凝是故意恶心我的。 到了紫航饭店,服务生热情地欢迎我们:“裴先生好,少夫人好,这位小姐好!” 而徐雪凝的傲娇高冷态度,足以让服务生的心无形中颤抖了一下。 我想他一定在困惑: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吗? 如果从徐雪凝的角度来说,的确是错了,错在他不应该认识我这位少夫人,认识也就罢了,万万不该这么高调的称呼我。 恐怕这个服务生,永远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躺枪了。 以前来这里,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都是以吃货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任性点到自己满意。 但今天,我就不敢造次了,其实也没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一顿饭么,让她来作主好了,况且紫航的菜哪有差的。 裴瑾年正在接电话,我将菜单呈到徐雪凝面前,“雪凝姐,您来!” 徐雪凝却根本没接,直接对服务生说:“裴先生爱吃的,我都喜欢,快些就好,我们还有事。” 我成功地被晾在了那里,同时因为点菜拖沓浪费时间,还被她含沙射影地给教训了。 我只想笑,裴瑾年只是你的表弟好不好?你凭什么跟他口味一样?你们又不经常在一起,怎么会了解他的口味? 有些事,只是看起来听起来都没什么,但就是在不痛不痒地困扰着你。 不过,你要是计较,一定会显得自己太小气。 这是一种整人的艺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功夫,在这方面的较量中,徐雪凝的手段显然比我高明。 这个服务生恰好是个比较熟悉的,一边答应着,一边确认道:“裴先生以前说过少夫人的口味就是他的口味,那就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了。” 简直神救场! 我当时恨不得给这个服务生小弟点一千个赞。 我心里的得意劲儿就甭提了,徐雪凝,这可是你自找的,啪啪啪打脸,是不是很疼? 活该!谁让你步步紧逼,欺负我? 再看徐雪凝的脸,算了,还是不看为好。 我微笑着对服务生说:“好的。” 第138章 他们的世界 裴瑾年接完电话之后,坐回到我身边,“菜点好了吗?” “嗯。”我不动声色地点头,“雪凝姐点的。” 我想裴瑾年是无法感受到此刻气氛有多凝固的,不过这种较量有多么硝烟弥漫,徐雪凝和我却都心知肚明。 其实这样很累,我并不想。 但没办法,她频繁发招,我只是适当接招而已。 至于她走火入魔,拔刀自伤,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只想让她明白,我夏沐虽然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她,但也绝对不是随便被人捏的软柿子。 同时也提醒她,为了避免两败俱伤,最好收手,和平相处,如果一定要再出招,那也要注意提升含金量了。 不过,徐雪凝就像把这件事忘了一样,很快又开始优雅自如,谈笑风生了。 最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她居然还不时地跟我主动搭话。 “对了,夏沐,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多么像一位和善友爱的姐姐,在平易近人地聊着天,关心着弟媳的情况。 “我是独生女,雪凝姐。”我起身为她续满果汁,起码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那一定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喽!”徐雪凝脸上笑盈盈的,语气软绵绵的,我竟有种错觉,她不会要跟我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吧? 我谦虚地笑笑,“也不是,我父亲对我的教育一直挺严格的。” 徐雪凝微微一笑,随即荡起又垂下的眼波,我似乎突然感到有一丝不可察的讽刺包含在其中。 或许是我小心之心了,因为对她存有一些说不清的偏见,但愿如此。 “其实别看父母表面对我们严厉,内心却很柔软。”徐雪凝继续着这个话题,话说得很真诚,像是发自肺腑。 即便徐雪凝再强势,对我再不友善,但她作为一个女儿,她对于父母的感受跟我应该是相通的吧。 我立即点头表示认同,“可怜天下父母心嘛!” 届时,气氛似乎融洽了好多。 我又开始瞬间怀疑可能是之前没找对话题,她也不是特别难以沟通的人。 徐雪凝慢慢地饮了一口果汁,话峰一转,“是的,就如这次瑾年回巴黎,姨父虽然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暗地里却高兴得很。” 提到裴智远,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毕竟他并不认同我这个儿媳。 记得昨天徐雪凝也提起裴智远,似乎她和裴智远的关系很近。 当然,她是他的助理,又是外甥女,比我亲近也是自然的。 因为被点到名,一直在旁边听我们聊天的裴瑾年淡淡应了一句,“有吗?我倒没注意。” 徐雪凝与裴瑾年聊天的热情远远大于我,见裴瑾年好不容易说句话,她的兴奋度立即上来了。 “当然,你们男人就是粗心大意,不注重细节,你还没下飞机,姨父就把厨师找了来,问他们是否记得少爷爱吃什么菜,有一个答错了,当场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裴瑾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像有点不信,“有这么夸张吗?我多年不在家,有的厨师是新来的,别说我的口味了,就连我的人恐怕都不认识。” 徐雪凝一抿嘴,“你说对了,就算不认识你的人,也要记得你的口味,其实姨父心里是很盼望你能多回去几次的,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这么想。” 裴瑾年顿了顿,眼神中有一种苍凉的东西一闪而过,清冷地说:“他有婉姨就够了。” 我想徐雪凝也能够感觉到,裴瑾年内心的怨还很深,因为裴智远当年抛弃了洛君柔,而娶了纪婉月。 虽然裴智远和洛君柔的分手,与纪婉月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对于一个替代自己母亲位置的女人,却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纪婉月对裴瑾年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像传说中的后母那样对他有所苛待。 但亲生母亲在裴瑾年的心里刻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四岁那年的分离并不足以抹掉全部的记忆,他做不到假装忘掉洛君柔,而把纪婉月当成自己的母亲。 而纪婉月又是徐雪凝的亲姨妈,感情一定不错,不然她也不能一直呆在裴智远身边,做他的助理。 “瑾年,其实你对姨妈可能有些误会,她也经常在姨父面前提起你,你多久没回家,她记得都很清楚,可见她心里是疼你的。” 徐雪凝做为纪婉月的外甥女,自然非常贴己,尤其是纪婉月从未生育,只怕是将徐雪凝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所以,徐雪凝当然要为自己的姨妈说话,如果能把裴瑾年和纪婉月的关系调节得融洽一些,对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对婉姨从来没有成见。”裴瑾年独自点燃了一支铂晶,垂下眼帘,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徐雪凝也适时收了话,转而提起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一位朋友,“对了,你还记得lisa吗?” 裴瑾年的眼睛快速闪了几下,“是不是满头卷发,褐色的眼睛,笑起来很甜那个女孩儿?” 徐雪凝不住地点头,“对,就是她,上个月结婚了。” “是吗?她都这么大了?我印象中还是她十岁的样子。”裴瑾年有些惊讶。 徐雪凝略带感慨又有些娇嗔,“你呀,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还大你两个月呢。” 言外之意,你不是也结婚了吗?只有她徐雪凝还孤身一人。 我猜想,这个lisa应该是他们从小的玩伴,彼此都很熟悉。 这么说来,徐雪凝和裴瑾年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亲密些,也是正常的。 而且,有不少做姐姐的,在弟弟有了女友之后,都会感到失落,有种弟弟被别的女人抢走的感觉。 所以,徐雪凝对我的敌意,或许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们之间这番对话,我是一句也插不上言的,同时也有些嫉妒他们拥有那么多共同的岁月,而我却只拥有他三个月。 那些属于他们的世界,我永远不懂。 裴瑾年轻轻吐了一个烟圈,“表姐这么漂亮迷人,一定会遇到一个优秀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裴瑾年叫她表姐,徐雪凝的脸色微变,继而自嘲地苦笑,“我的青春都奉献给了锐丰,哪有时间去别处遇见什么人?”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想明白,原来徐雪凝与我那些看似无心之谈的闲聊,其实都是为了抛砖引玉,引出后面与裴瑾年的那些话题。 一方面她可以与裴瑾年共同怀念那些旧时光,接近彼此的距离;另一方面也成功地将我排除在外,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外人,而事实上,我也的确产生了那种感觉。 可谓是一箭双雕。 当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用意时,这一场较量,我已完败。 第139章 立威 从紫航出来后,徐雪凝主动为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来,夏沐,这回我可不能再失礼了。” 我心里这个气啊,你要是不想失礼,直接坐后面不就完了吗? 她作为裴瑾年的姐姐,我怎么好意思让她为我开车门,然后理直气壮地坐进去呢? 我马上陪笑,“雪凝姐,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也谈不上失礼,我坐后排一样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徐雪凝嫣然一笑,坐在了裴瑾年身边。 有时候,先礼让,反而是势在必得。 我倒不是一定要计较这点小事,但徐雪凝却在时时刻刻证明着一件事:她和裴瑾年更亲近,远胜于我。 我胸口憋了一口闷气,还无处发泄,只能自己忍了。 如果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裴瑾年发牢骚,他一定会认为我无理取闹,况且徐雪凝做得天衣无缝,礼数周全,让人想挑剔都无从说起。 即便裴瑾年理解我,站在我的这边,那又能怎么样呢?与徐雪凝撕破脸皮吗? 一来那是他的姐姐,两个人感情还不错;二来人家又是不远万里来到云海帮忙组建公司的,我与她不睦,最为难的还是裴瑾年。 他现在正是压力山大的时候,我不能给他制造麻烦,应该助他一臂之力才对。 至于这些儿女情长的小心思,就暂且放一放吧。 为了裴瑾年,我可以忍,也必须忍。 到了项氏办公楼下,裴瑾年说:“我约了人,不陪你们上去了,下午的会雪凝主持就好了。” 我猜想是饭前那个电话,让裴瑾年临时有重要的事需要出去,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因为原定在下午的会议也是很重要的,是所有骨干员工的碰头会,旨在敲定云海公司组建的关键事项。 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可以交给徐雪凝,可见对她是何等的信任。 裴瑾年走后,我和徐雪凝一起上了电梯。 我突然感觉,没有了裴瑾年在场,我和徐雪凝之间的气氛相当诡异,还有点压抑,让我喘不过气来。 徐雪凝却泰然自若地对刚刚按下电梯键的我说道:“下午的会议,可能需要你协助一下。” “没问题。”我欣然应允,工作上的事当然没的说,必须全力支持她。 不过令我稍感欣慰的是,我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收到裴瑾年的微信消息:下午的会议做个记录,晚上带回家里。 他没有当着徐雪凝的面这样说,而是单独告诉了我。 他最信任的人,是我。 因为他的这条消息,我顿时心花怒放,瞬间觉得阳光比方才明亮了许多。 会议正式开始前,我提早去了会议室,逐一检查各种设备,确认其功能良好。 另外,估计这个会议的时间不会短,我特意泡了茶,煮了咖啡,为参会的员工备好。 因为团队组建尚未开始,所以这些基本工作都由我来亲自做。 特别是听裴瑾年说,这些都是骨干员工,未来都要靠他们了,所以应该格外用心才对。 大家都很准时,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在会前五分钟时,全部到齐。 最后,徐雪凝踏着七寸的高跟鞋,最后一个进入会场,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最中央的位置,相当有范儿。 我坐到了她右手边的位置,翻开提前准备好的笔记本,准备记录。 因为她说需要我做辅助,为了方便起见,选了与她靠近的座位。 会议由徐雪凝亲自主持,圆润略带沙哑的声音如飞舞的秋叶一般,回响在会议室里。 “各位,都认识我吧?有没有需要我做介绍的?” 从巴黎总部派遣过来的那部分不用说,谁会不认识董事长助理? 还有一些是从s市分公司来支援的,也都是锐丰的骨干老员工,都认识徐雪凝,就算没见过本人,也在视频会议中见过面。 因此大家都纷纷表示“如果连徐总都不认识,就不用在锐丰混了。” 说笑过后,气氛打开,徐雪凝的内心,也因自己在锐丰的重要地位被充分肯定而得到了满足。 接下来,会议正式开始,徐雪凝侃侃而谈。 “今天我们这次碰头会,主要是针对云海分公司的团队组建和前期筹备工作,我希望通过讨论,集大家的智慧,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我做事的风格是今日事,今日毕,绝不拖延,所以这会无论开到几点,在今天结束之前,必须要有个定论。 我看夏沐已经为大家准备了咖啡和茶,口渴了可以暂时补充一下水分,如果晚上七点之前还未结束,那么只好点外卖了,在坐的有没有不同意见?” 徐雪凝果然狠厉,还没等开会,就给所有人来个下马威。 顿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谁能站出来说不?那就是直接往枪口上撞。 “好,既然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开始讨论第一个议题,人员架构。”徐雪凝雷厉风行地进入了会议主题。 几分钟后,徐雪凝忽然停下来,对我说:“夏沐,麻烦帮我找一块白板。” 她提前也没说需要这个,因为会议展示方式基本都用ppt形式,我还特意将投影仪提前连好线。 “徐总,您面前的电脑已连接屏幕,您可以直接在上面展示的。”我用手示意了一下。 “噢,我以为这边没有安装设备,那辛苦你跑一趟我的办公室,在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里,有一枚u盘,帮我取来。” 徐雪凝说的客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其实就是命令。 “好。”我答应下来,立即起身,乘电梯上了顶层。 可是来到她的办公室一推门,才发现门被上锁了。 明明知道我进不来,还故意让我去,难道她这么做就不是在浪费时间吗?然后让所有的陪她一起加班,她的时间观念哪去了? 夏沐夏沐的直呼我的大名不说,还指使我为她跑腿,我看出来了,她这是故意在大家面前立威。 还指望我老老实实地下楼向她取门卡吗?别做梦了。 我掏出手机拨打了她的号码,“徐总,您的办公室上锁了,麻烦您自己拿门卡上来取吧。” 不等她说话,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140章 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 对于徐雪凝这种故意轻视我,并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找茬的行为,我非常气愤。 要不是看在裴瑾年的面子上,我早就爆发了。 我保证不了一会儿见到她后会不会上前跟她对峙,所以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力求冷静。 不久,我就听见电梯声和开门声,趁她在办公室里取u盘的时候,我冲进了电梯间,按了下行键。 这样与她恰好错开,我实在不想与她一起同乘。 以我现在的心情,本不想继续开那个会了,但转念又一想,我凭什么不去,公司的法人是裴瑾年,又不是徐雪凝。 再说,裴瑾年还等着看我的会议记录呢,必须去。 当我来到会议室门口时,特意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像聊斋画皮中一把将面皮撕掉一样,我也换上了一张尽量心平气和的脸,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会议室。 不一会儿,徐雪凝也回来了,将手里的u盘接入电脑,开始在屏幕上展示功能图,她对着图一边说明,一边征求大家的意见。 不愧都是专业人员,无论涉及到什么问题,都有相应领域的人给出解决方案,所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第一个议题讨论完毕。 因为大家说的有点快,而且有的还用英语,我用笔根本来不及记录,所以后来我干脆将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将所有人的讨论都收在里面。 两个问题讨论完毕后,徐雪凝说:“先休息五分钟,夏沐,帮我倒杯咖啡。” 自己没长手吗?咖啡壶就在她的手边。 如果是我主动为她做的,倒也没什么,现在这么多人在现场,她对我颐指气使的,我又不是她的使唤丫头。 但我如果直接拒绝,恐怕别人看了不太好,以后我和徐雪凝不和的传言就会满天飞。 怎么办呢? 我思索了两秒钟,计上心来。 拿起咖啡壶,我走到位于会议室后侧的饮水机前,接了一点水,其实本来壶里的水是不少的,我只是来这里做做样子。 “接水”过后,我从坐在会议室的同事开始,“来,我给大家续杯。” 这样,我从后向前,给所有的同事倒了咖啡,顺便还融洽地聊了两句,轮到徐雪凝时,已然是最后一个了,因为她坐在最前面嘛。 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倒个水也没什么,关键是看态度。 而我的态度很明确,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这样既不失面子,又灭了徐雪凝的威风,同时让她无法挑剔。 会议讨论到第五个议题时,裴瑾年回到了公司,此时已经快到七点。 徐雪凝笑盈盈地站起身来,和刚才的冷面强势完全判若两人。 “总裁,您来主持吧。” 在公开场合,她对裴瑾年是清一色的正规称呼,这也显得她很职业,公私分明。 “不必,你们继续,我来参与讨论。”裴瑾年一摆手,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 这个议题恰好是研发项目的定位方向及经费投入。 徐雪凝是按照锐丰开设分公司的惯例做了常规方案,有的同事认为原有的投资结构非合理,也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可是继续沿用。 但也有的同事认为,这种结构适用于海外,但不见得适用于国内市场,所以建议做过市场调查之后再确定。 徐雪凝的观点是,锐丰在海外市场一直成熟稳定,可以做为成功案例作为参考,适当加入地域因素,总之也是偏向于保守,不想做太大改变。 两方观点相持不下,但偏向保守的相对要占上峰。 “这个议题我的想法是这样。”一直坐在我身边的裴瑾年站起身来,走到前面。 大家一看总裁要发话了,赶紧都静下来,仔细倾听。 “我已经派人对国内市场进行了调研,数据结果显示,国人的消费习惯的确与海外有很大的不同。 我们在海外一直高居利润榜第一名的能源产业在国内并没有很大的竞争力,但偏偏在被我们认为是鸡肋的通讯行业,消费潜力却是巨大的。 现在,人们日益增长的需求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体验式消费比例逐渐上升,所以智能通讯、智能家居、智能交通等新兴产品越来越受欢迎,而中国又是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因此,前景一片光明。” 会议室里很静,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当然对于这种公司方向性的决策,谁会不关心呢? 裴瑾年拿起徐雪凝面前的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指标,“因此,这几个项目全部缩减一半,而最后一项,要加大投入,目前初步计划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增加三倍,同时致力于新项目的开发。” 此言一出,包括徐雪凝在内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小。 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那项投入的金额写的是500亿,总裁的意思是再增加三倍,那就是2000亿。 好大的手笔! 这规模,还是分公司吗? 总裁在哪里,哪里就是总部,看来我们来云海就对了。 当然,这都是员工们的心理活动,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里,不乏能够读出来一二。 裴瑾年的这个决定,显然也从未对徐雪凝提起过,不然她不会那么诧异地望着裴瑾年。 她大概没想到裴瑾年会这样大胆,这就等于完全改变了固定的投资结构。 而这个方案一出,就意味着前四项议题全部要重新调整,因为投资方向变了,人员配备、资金管理等方面,一定要随之相应调整,至少数据性的部分要有不小的变化。 这下徐雪凝就被动了,看她的样子,几乎就要忍不住当众向裴瑾年发起质问,但最后还是通过努力忍住了,虽然很勉强。 这时裴瑾年泰然自若地说:“关于新的投资方案,相应部门尽快制订,三天后敲定所有框架流程,各位辛苦,说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怎会看不出端倪来,听到散会两个字后,大家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离场了。 徐雪凝一直绷着的脸冷了下来,将面前的咖啡杯重重往桌上一置,“瑾年,2000亿,你说投就投,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你跟姨父商量了吗?” 裴瑾年走到桌前,慢条斯理地扶正了被徐雪凝摔得躺在桌面上的咖啡杯,嗓音清冷如尘,“难道不是他亲自任命我做这个总裁的吗?” 第141章 不对你好对谁好 徐雪凝眼里的惊讶加深,好像面前的裴瑾年是她从未认识过的人。 或许裴瑾年从前不曾这样对她说话,或许在徐雪凝的眼里,他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 可如今,他已是锐丰财团的总裁,裴智远亲自任命的。 他不听她的了。 “没错,你是锐丰的总裁,你对锐丰的投资方向当然有决策权,但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半晌,徐雪凝的情绪恢复了一些。 “当然,对于这个项目,我有一份详细的可行性报告,稍后会发给你,我相信表姐会在里面找到后果。” 裴瑾年说得一字一顿,耐心细致。 坐在椅子上的徐雪凝再次抬眸审视裴瑾年,裴瑾年的目光平和淡然,没有任何漏洞。 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较什么劲,虽然自认为智商不低,但眼前这情景,的确让人看不懂。 过了一会儿,许是眼睛酸了,裴瑾年移开目光,对徐雪凝淡淡笑开,“今天有劳你了,应该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徐雪凝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再累也是徒劳无功,不是吗?” 我终于猛醒:裴瑾年心里早有了决策,却没有和徐雪凝沟通,徐雪凝按自己的方案在全体员工面前主持会议,却被裴瑾年当场否决,这是何等的尴尬! 徐雪凝当然会生气,裴瑾年这不是在耍她吗?而且让她在同事面前失了面子,再想想她会议开场时那几句豪言壮语,无疑形成了极大的讽刺。 “哪里的话,我心里不胜感激,只是不会表达。”裴瑾年的表情虔诚而平静,“噢对了,桂元已经为表姐找好了住处,是云海最有格调的公馆,有时间的话,随时可以去看。” “不用了。”徐雪凝眉头紧锁,冷冷地丢下几个字,拿起桌上的资料,起身快速走出了会议室。 徐雪凝生气了,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是裴瑾年惹的,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许是没想那么多,无意间的失误。 他们姐弟在争吵时,我一动没敢动,其实有几次我想退出来着,但那样好像会更突兀,更激发矛盾,所以一直站在原地傻看着。 “饿了吧?去吃饭。”裴瑾年牵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担心他刚和徐雪凝闹过不愉快,心情可能会不好,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乖乖的,免得他的怒火被二次点燃,烧到我的身上。 可是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没那么糟糕,到了停车场主动为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给我一个如十里春风般的笑容,“老婆请!”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话地上了车,心想:与徐雪凝吵翻,难道他一点都不生气吗?从来没发现,他还有吵架后尤其高兴的特质呢。 裴瑾年从车前绕过去,坐到我身边,立即又牵起我的手,“今晚想吃什么?” 我感到了他淡淡的眸色中浓浓的情意,“干嘛对我这么好?” 他眸心透出一丝微光,“你是我老婆,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情话太暖心,太直接,我竟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的手心上轻轻拧了一把,“你也忙一天了,回家吃吧,我这就打电话让田姐加一道你爱吃的菜。” 裴瑾年优雅一笑,启动车子,然而手却一直握着我的手。 我放下手机,感觉他的指尖在我的手背上有意划了几下,“纠正一下你的口误。” “我说错话了吗?”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难道是在徐雪凝面前舌头打滑,却不自知?今天的事太多了,一时还抓不住头绪。 “我最爱吃的菜不是那个。”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吗?那你想吃什么?”我又拿出手机。 “你啊!” 他专注地目视前方,那张俊秀的面庞看不去别提有多禁欲了,不过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色狼!不理你了。”我反应过来后立即抽出自己的手,扭过脸看向窗外。 晚饭吃得很自在,比起中午在紫航好多了。 饭好不好吃,也不只是菜品本身的质量,心情也很重要。 在徐雪凝面前,净想着宫斗片的剧情了,根本没心思去感受饭菜的滋味。 但是现在只有我和裴瑾年两个人,我可以完全放松下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根本不用大脑,全凭味蕾发挥作用。 晚饭后,我随裴瑾年来到三楼书房,把会议记录本和手机的录音都交给他,“呶,文字和语音配合着读吧。” “闭着眼睛也可以想象到里面的内容。”裴瑾年直接将记录本合上,点开了手机录音。 同事们对议题的讨论内容都从手机里传出来,更多的还是徐雪凝从千人万人中都不会听错的独特嗓音,况且我坐在离她很近的位置,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夏沐,帮我倒杯咖啡。” “夏沐,把这份文件发给大家。” …… 裴瑾年猛地按掉了播放键,长臂一捞,将我揽入怀中。 “干嘛?还没听完,后面还有呢。”我没有防备,惊呼不已。 “不想听了。”他任性地抱紧我。 就这样抱着,不动,也不说话。 我用手指轻敲他的后背,“行了吧,刚才不是说有很多事要做的么?” 他缓缓将我从他怀里拉开一小段距离,墨眸如水,专注明澈,凝视着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快乐。” 我最受不了他这样深情的表白了,自己长成什么妖孽的模样,心里不清楚吗? 这么故意出来勾引人,当本姑娘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仙女,见了美男会无动于衷吗? 这两片微薄的唇太祸害,实在不是能留了。 我想都没想,吻了上去。 对于他,我哪有什么免疫力?只要他稍一诱惑,渴望就像病毒一样在身体里泛滥。 于是,我单枪匹马,执着闯入他的领地。 他的唇瓣微凉,清甜,像一片静静的原野,等着我收复。 不料他太狡猾,采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术,很快我就甘拜下风,不但没有缴获他,反而被他困在其中,不能脱身。 惹不起,逃还不行吗? 不行。 爱了,便无处可逃。 第142章 你负责收拾我 一番缱绻之后,裴瑾年意犹未尽,但还是放开了我,眸间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工作吧!” “嗯。”我从他怀里起身,坐在了桌前。 他将电脑屏幕转向我,“看看这个。” 原来是一份关于开发国内智能体验市场的项目计划,里面对目前市场需求、不同地域的消费能力和消费理念、阶段实施计划、预计利润以及资金回笼周期等,都有详尽的阐述。 “你提前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我惊讶于文件中的大量实际数据,那可不是凭空拍脑门想象出来的。 裴瑾年点头,“在我决定接手锐丰时,就找人做了这个。” “你……是为了我才接手锐丰的吧?” 他微微一怔,继而清浅笑开,“这么说有点太壮烈了吧?” 他拿起桌面上的铂晶,抽出一支,点燃,“不过既然决定做,就不能循规蹈矩,而锐丰虽然表面光环无限,但业绩增加速度却逐年呈下降趋势,这样持续不了多久,就是停滞不前,创新是唯一的办法……” 虽然他喜欢画图,但并不是只会画图,他心中不仅有独特的亭台楼榭,还在绘制着锐丰未来发展的坐标和方向。 我托着下巴认真地倾听他勾勒锐丰的明天,感觉他懂得好多。 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改用这种崇拜的眼神勾引我了?口水快流出来了,我不会帮你擦的。”他斜睨着我,俊美的脸在朦胧的烟雾中越发迷人。 我吹了一口弥漫在自己眼前的白烟,“少来吓唬我,不过我有点搞不懂,既然你早就想好了,为什么不提前通知雪凝姐,我看她气得脸色都变了?” 裴瑾年弹了弹烟灰,双眸飘向书房外深蓝的夜空,顿了好一会儿,开口,“谁让她欺负我的小木头?” 我蓦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再想想裴瑾年和徐雪凝争吵的时候,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明就像有备而来,专门来气她的。 而在停车场时,他专门为我开车门,还一路握着我的手,正是对徐雪凝让我受委屈的一种补偿。 “你们姐弟感情那么好,我以为……”我以为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或者就算看到了,也会觉得徐雪凝那样对我是理所当然,如果我说了,他也不见得会站在我这边。 没想到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了徐雪凝一个严重的警告。 同时,他又选择了工作的角度,成功避免了将火烧在我身上,这事乍看起来,与我毫无关系。 但以徐雪凝的聪明智慧,即便当时想不明白,冷静之后也一会定理解他的真正用意。 “沐沐,你跟了我,不是来受委屈的。”裴瑾年的眸色变得深重,犹如身后夜空中那颗最遥远的星。 说我不感动,那是假的。 这是我和裴瑾年相识以来,他最让我感动的一次。 他居然为了我,不惜给徐雪凝摆了一局。 而且,看得出来,徐雪凝从小对他就不错,处处维护着他。 “那……你不怕雪凝姐伤心吗?” 最后一点零星的光抖在烟缸里,裴瑾年将烟蒂丢掉,带着烟香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面颊,“我不是圣人,一心维护自己的老婆,别的顾不全了。” 不是多么高大上的表白,就是对你好,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没有原因。 有他这句话,就算有一天,天塌地陷,万物尽毁,我都会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跟他在一起。 只是当时我还想象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阻碍可以把相爱的人分开。 然而,有时候,我们可以跨越千山万水,却找不到一个能够在一起的屋檐。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我强忍着在眼圈里打转的泪,不让它落下来。 “那最好了,省得整天有人惦记你。”他将我的两侧眉角微微上提,眼泪没有了容身之处,纷纷滚落下来。 我撅起嘴嗔怪,“你太坏了,干嘛把人弄哭?” 他低头用嘴唇轻啄我的脸,吸去上面的泪痕,然后戏谑地端详了一番,“好了。” 我破涕为笑,用手推开他,“这算什么,哪有这样糊弄人的?” 裴瑾年伸手将笔记本电脑关合,严肃认真地说:“那我们去卧室,来正经的吧。” “去你的!”我飞起一脚,他应声倒在身后的软榻上。 我坐在椅子上“咯咯咯”地笑了个够,却半天没听见他的动静。 “别装了,快起来!”我走过去叫他。 他像睡着了一样,一动没动。 我伸出手轻拍他的脸,“小年糕!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不会信的。” 他还是没听见,没有一点反应。 装得有点太像了吧?我又去摇他的胳膊,任我抬起后自由下落,也不像有知觉的样子。 天哪,他不会是…… 我顿时慌了,双手捧起他的脸,“瑾年,你醒醒,裴瑾年!” 一声高似一声,可是他就是不理我。 我一下将他的头抬起,搂在自己的怀里,拼命地摇晃着,“你别吓我,裴瑾年,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用手在他的身体上寻找伤口,好像没有啊,那就是伤到内在了? 我恨不得半自己的腿砍掉,刚才干嘛要踢他? 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我得想办法救他,靠我自己肯定不行了,我连他伤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冲着楼下大声喊道:“田姐,快打120,快!” 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拨了号,“辰希哥哥,救命,瑾年他……” 话还没等说完,手机就飞了出去,怀里的裴瑾年突然坐起来,眉头紧锁,生气地质问我,“谁让你给他打电话的?” 我吓了一跳,惊慌地上下打量着他,“你……你没事了?” “就是有事也不许给他打电话!”他沉着脸任性地命令道。 “他讲不讲道理?他是医生,知道怎么急救!”我据理力争,提高了音量。 “连急救的常识还要问别人,笨!”他向我投来鄙视的目光。 “是什么?”我一脸不解。 “人工呼吸。”他理直气壮。 咳咳! 这次轮到我鄙视他了,两只魔爪直接抓了上去,“好你个裴瑾年,还有没有点出息?为了索吻,假装晕倒,这样吓人很好玩吗……” 裴瑾年自知理亏,也没怎么反抗,任我胡闹了一阵,抓住了我的双手,“好好好,我错了,我答应补偿你。” 我一撇嘴,“哼!少来这套,我还不了解你?嘴上说补偿,最后还不是把我绕进去?” 没想到他却真的给了我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去s市出差,带你一起好不好?” 我眨了几下眼睛,“真的?” “当然,明天就走。” 我兴奋地抱住他,“太好了,老公,你真棒!我去收拾东西。” 他一把将我捞回,眸光一敛,“东西让别人来收拾,你负责收拾我!” 第143章 如花似玉的男人 我对这次s市之行还是很期待的,一大早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试穿适合那里气候的衣服。 原来的计划是在休年假时去外面好好玩一场的,但没想到和李均益意外分手,又遇到了裴瑾年,接着就是闪婚,假戏真做,后来辞职,现在又去了锐丰。 事情一桩桩连在一起,使我根本没有出去走走的机会,也没有那份心情。 现在裴瑾年又整天忙得不亦悦乎,哪有大块的时间陪我出去玩? 说来也怪,自从与裴瑾年相识以来,我变得越来越依赖他了。 以我原来的性格,一个人出去自由行都没问题,大概是李均益长期远在国外,我已经习惯特立独行了吧。 可是与裴瑾年在一起的这三个月以来,我却越发不喜欢一个独处。 其实前段时间我辞职在家时,自己也想过出去散散心。 但一想到与裴瑾年分离,即便是再美的风景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虽然他这次是出差,到s市分公司做个视察,时间安排得也比较紧,但我一想到跟他一起出去,就兴奋得每个细胞都开始跳舞。 桂元也与我们同行,三个人一起来到云海机场。 在登机前,裴瑾年牵着我的手走向登机口,在我耳边低声说:“安检我有可能过不了。” “啊?”我惊讶地看向他,“为什么?你身上带了什么?” “他们可能会发现,我心里有一个人。”他一本正经。 我立即明白,他又在想方设法的对我说情话,在他手心里用力撩了几下,“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大喊小年糕了。” “那大不了装作不认识你喽!”裴瑾年要是耍赖,我还真没折,充其量也是用暴力制服他。 但鉴于这是公共场合,我只能选择用眼神威慑一下了。 可他偏偏目视前方,故意不看我,累得我脖子都酸了,他依然不理会我。 我急了,用手去扯他的袖子,他不动声色道:“小心安检时把你当成猴子送到动物园。” 跟在我们身后的桂元实在忍不住,偷偷抿着嘴笑。 恰好我一回头,他立即尴尬地将笑容收住,其实这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似乎更让人发笑了。 位于南方的s市此时还正值夏季,树木翠绿,鲜花盛开。 我们入住的酒店有距离海岸线不远,房间里有一个半弧形的观景阳台,云蒸霞蔚的海面一览无余。 这里的海与云海的截然不同,云海属于北方,大海苍茫深沉,海水颜色较暗,给人以厚重的感觉。 而南方的海蔚蓝如洗,与天空的颜色很接近,岸上的沙滩十分细腻,无数个小巧玲珑的海滩掩藏着不知多少神秘的故事。 下午,裴瑾年要去公司听取汇报。 本来他是想带我一起的,但我想自己的身份有点尴尬。 如果以锐丰员工的身份,毕竟刚来几天,对公司的事知之甚少。 如果以少夫人的身份,又会让其他人感觉到拘束,势必会增加一些接待环节,我这个最不喜欢麻烦别人了。 所以,我还是决定自己在酒店附近到处走走,尤其是刚刚在观景台上眺望了美景之后,早已这对个地方心驰神往。 裴瑾年和桂元走后,我换上了一套白色的无袖短裙,外面搭了件冰蓝色的防晒真丝披肩,把头发在脑后随便扎了个马尾,兴冲冲地出门了。 由于这里是五星级酒店,我们住的又是豪华套房,整个楼层也没有个人影。 我来到电梯间时,看见电梯好像刚刚要关合开始下行的样子,于是连忙用手按下开门键,“不好意思,等一下!” 随着电梯的两扇门缓缓开启,站在门外的我看到里面站了三个男人。 中间的这位穿着浅色休闲服,长身玉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戴着一个大号的墨镜。 一般很少在电梯里能看到墨镜的人,虽然酒店的电梯灯光足够亮,但也不至于和外面的阳光相媲美吧。 这三个人看上去怪怪的,可是既然我已经把电梯叫停了,也不好意思再犹豫,于是我迈步走了进去。 我面朝电梯门的方向,眼睛看着液晶板的楼层一下一下地变化。 但我面前的电梯壁却如镜子一样光亮,清晰地反射出了身后的情形。 我居然注意到,戴着墨镜的男人头上还有一把伞。 电梯戴墨镜尚且可以接受,可在电梯里打伞这种怪异的行为,还是闻所未闻。 不会是神经病吗? 这里面只有四个人,他们三个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惊悚的空间。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个人。 那把伞是旁边的一个人举着的,因为中间那个太高,所以我刚刚进电梯之前,并没有看到他头上还有把伞。 这把伞很奇特,伞面很大,而且伞面内侧清晰着画着蓝天白云和大海,海面上还有几只低飞的海鸥。 中间的男人仰着头,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伞面的画,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脖子不酸吗? 这时,那人将脸慢慢转向了我,并缓缓抬起手来。 我注意到,他的手十分白净,骨节也不明显,有点像一只女人的手,只是过于修长。 他将手放在墨镜的镜架上,似乎是欲将墨镜摘下来。 旁边的人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被他用手势制止。 然后,他将墨镜摘下,动作极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好清秀的一张脸! 柔和的面部轮廓,狭长的眸子清澈如水,眉毛不是很深,但形状却犹如修剪过一般完美,鼻翼有些窄,唇线整齐如画,阳刚不足,阴柔有余。 我是第一次见他,多看几眼有情可原,可他身边那两个人却也在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一个为他举着伞,一个手里拿着背包,一看就是他带的人。 难道这两个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否则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是我的面部表情过于僵硬,并且一直用瞻仰蜡像的眼光打量他,他冲着淡淡一笑。 他这一笑,让我不由得想到一个词:如花似玉。 虽然这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但用在他身上却再恰当不过了。 我微微勾了勾唇角,表示回应,却感到身侧突然开阔起来。 电梯门开启,一层到了。 我走出电梯后,就听见那两个人紧张地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幽冷的声音随即飘来,“你们希望我有事?” 两人继而陪笑道:“少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您没事就好。” 第144章 他在海面上消失了 不知这是谁家有怪癖的公子哥,不但难伺候,脾气还不小呢。 我一面想着,径自向前走。 “小姐,等一下!” 我一回头,看见刚才那个如花似玉的公子哥从后面追了上来。 “有事吗?” “你是去那边的海滩吗?”他问。 “是啊。”我点头,心里琢磨着,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们顺路,一起吧!”他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打算去海边,都顺路,这个借口好像有点老套。 不过既然人这么多,也无所谓的,一起就一起。 “好吧!”我应允下来。 外面阳光很足,我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遮阳帽戴在了头上。 而旁边的这位可倒好,墨镜和阳伞都让随从拿着,根本没有怕晒的意思,这下倒是勇敢了,在电梯里反倒裹的严实。 我摇了摇头,有些人的世界,别人永远不懂。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问。 你低着头,思忖着该不该告诉他,毕竟素不相识。 见我犹豫,他又说道:“叫我楚轩就好。” 人家这么主动大方,我也不好意思再矜持,否则就显得有些小气了。 “我叫夏沐。” “夏沐,很好听。”楚轩重复着我的名字,像是一定要记在心里的样子。 海滩上有很多人,有的准备下海游了一圈,有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有的在散步。 “楚先生,你自便吧,我随便走走。”我用手轻扯着帽沿,以防帽子被风吹掉。 楚轩丝毫没有走的意思,迎头海风说道:“巧了,我也想随便走走,另外,我叫楚轩,不叫楚先生。” 甩不掉,毛病还挺多。 算了,不去管他了,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反正这里人这么多,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走近海边,潮湿的海风吹在脸上,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近海处,有穿着不同颜色泳衣的人们,在水里心情地玩耍。 脚下的沙滩很柔软,很细,不像云海的海滩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踩上去有些硌脚掌。 海水正在退潮,沙滩上有刚刚被海水浸湿的痕迹,脚陷在沙子里,就像一双温暖的大手揉搓着脚面,这感觉好舒服。 而我走过的地方,是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楚轩耐心地在我的旁边踩出另一串脚印,只是比我的要大一号。 他回身对他的两个人说:“你们别跟着我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像是非常为难的样子,不敢跟得太近,只好离得远远的。 沙滩鞋里灌了许多沙子,又潮又湿,粘在脚上,鞋子上,感觉脚下沉重无比,走起来很是费力。 楚轩见此情景,给了我一个示意。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旁边一看,一个十三四的小女孩光着脚,在沙滩上跑得正欢。 我迟疑着看了看自己的脚,足足比人家大了十岁,也可以这样吗? 楚轩俯身蹲下来,替我脱下了鞋子,拿在自己的手里,指着面前的海,对我说:“冲吧!” 没有了脚下的阻碍,我轻快地奔向大海。 云海已经冷下来,海水也跟着凉了,而这里的海水还是温热的,脚泡在里面感觉很放松。 我跑出一段距离回头时,楚轩已经被我落下了一大截,而我的两只沙滩鞋仍然在提在他的手里,已经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你好慢啊!”我冲他喊。 “我慢吗?”楚轩闻言,笑着趟水向我的方向紧走了几步。 我连忙又转身向前跑,海水越来越深,已经没过我的小腿。 再一回身,我吓了一跳,楚轩竟然已来到我的身后,“前面水有些深了,慢些!” 我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没事儿,这算什么,我水性好着呢。” “是吗?有多好?”他笑起来显得有些羞涩。 “嗯……反正淹不死!”我说着又向前跑。 牛吹大了,总会露馅的。 忽然一个海浪掀了过来,我的身体被冲得倾斜下去,脚下一滑,说什么都站不稳了。 我心里暗叫糟糕,双臂尽量打开,拨打身边的海水,试图让自己浮起来。 刚刚有些成效,又一个海浪打过来,我彻底没了力气,只看见黑压压的海水向我猛推过来。 心,瞬间一慌。 然后,感觉有一双大手托住了我的后背,海浪在我的身前打了个转,散去了。 稳住了重心,我发现自己正在楚轩的怀里。 “谢谢!”我想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他却紧紧拉住了我的手,用手掠去脸上的水,“看来越是长得好看的女人,说话越不可信。” 明明是被人讽刺,我的心却美滋滋的,这人真是会说话,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称赞美貌呢。 不过刚刚夸下了海口,不到一分钟就被打脸,可真是太丢脸了,于是忙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今天只是个意外,我也是在海边长大的,很小的时候就去海里捞海菜了。” “噢?你家在哪里?”楚轩拉着我的手向岸边的方向走。 “我是云海人。” “云海?” “你去过?” “没有。”他摇头,“听说过。” 又一波海浪袭来,但这次我有了准备,而且楚轩牢牢牵着我的手,根本够不成任何威胁,而且还可以迎头浪花玩了一个痛快。 玩得有点忘我,一不小心披肩从身上滑落,顺水飘走了。 “在这里等我。”楚轩松开我的手,向着披肩的方向快速游过去。 “诶,不要了,别过去。”我眼看着披肩顺着旋转的水流很快飘到很远的地方,并且很快就看不见了,我担心地看向楚轩。 没想到他一副秀气的书生模样,游泳的姿势却相当的帅气,而且速度非常快,和奥运会上的自由泳运动员不相上下。 尽管这样,但这里不是游泳池,而是茫茫大海,看着他的身影起来越小,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时,又一个海浪扑了过来,我连忙躲闪过去。 可是再一回头,他在海面上消失了。 糟了! 如果以我自己的力量去救他,怕是根本游不到那里,就沉下去了。 于是我慌张地跑向岸边,拼命地高喊道:“来人啊,救命,快来人啊!” 第145章 我不好看吗 我们向海心方向走得有点远,已经远离了人群,岸边比较吵闹,一时还没有人听到我的呼救。 就见有人朝我的方向迅速跑过来,到了近处,才辨识出他们是楚轩带的那两个人。 “请问夏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楚轩在那边,现在看不见了,快去救他!”我急切地对他们说。 他们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反而轻松了许多。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这是什么人?他们口口声声叫楚轩少爷,却不肯去救他,而且无动于衷。 “我说你们能不能听懂我说话?楚轩他人见了,是死是活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他,他不是你们的少爷吗?” 我冲两个人大声喊着。 可是那两人就像没听见似的,站在浅浅的海水里,一动不动。 “好,你们不去,我去!”我实在不想再看这两个人,猛地转过身去。 “咚!” 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胸膛上。 “啊!”我猝不及防,惊叫一声。 “要去救我?” 我一抬头,楚轩立在我面前,身上有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一缕缕地往下滴着水,一手拿着我的披肩,另一手提着我的沙滩鞋,那自若的神态就像传说中的定海神仙。 “你回来了?”我惊喜地抓住他的双臂。 “海里又没人聊天,干嘛不回来?”他牵起我的手,向岸边走。 看见那两个人,面无表情地说:“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不是让你们别跟着吗?” 两个人无辜地解释道:“少爷,您别误会,我们真没跟着您的,是听到夏小姐呼救,才过来帮忙的,但是夏小姐要求我们去救您,我们坚决没去。” “是吗?”楚轩阴着脸确认。 “千真万确,夏小姐可以做证。” 听他们的对话,我简直要喷血。 助理想方设法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去救主人的意愿,而主人又是一副如果你们产生过救我的念头后果自负的追责面孔。 还真是默契啊! 难道他希望自己葬身海底,也不希望有人去救援吗? 这种活腻了只恨自己死不了的心态,还真够超凡脱俗的。 “好,那你们现在可以走开了。”楚轩算是放了两人一马。 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岸边的沙滩上,而我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很紧。 我意识到之后,连忙将自己的手向外抽,并且惊慌地向四下张望,这要是让裴瑾年看到,说不定又是一场血案。 他意识到我的动作后,“噢,对不起。” 他松开了我,将鞋子递给我,但我却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不易察觉的笑意。 “对了,那边是什么?”为了避免尴尬,我指着一个长满矮树的小岛问道。 “那我们去看看。”楚轩对那里表现出了深厚的兴趣。 其实,我只是随便问问,但头儿是我开的,他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拒绝。 沿着弧形的海湾,我们并肩向前走,他一边走一边将我的披肩展开,让风吹着。 “应该让它快些干起来,不然皮肤会晒伤的。” “哪有那么娇贵?给我吧,你一个大男人举着这个,也不太好看。” “我不好看吗?”楚轩较真地反问我。 没想到这位和裴瑾年一样,是个自恋狂。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他并没有将披肩还我。 到了小岛上,海风从四面盘旋而至,凉爽多了,再加上小岛被绿树所覆盖,到处都是树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小岛的另一侧还是海,只不过可以远远地望见城市的蜿蜒的一角,由于距离太远,显得影影绰绰。 “s市不愧是国际都市,建筑风格都那么别致。”我踮着脚,望向远处的城区。 “你一次来这里?”楚轩问。 “嗯。” “上面有一处观景台,可以看到s市的四分之一。”他指着附近岩壁后面一条盘旋而上的小路。 “好啊,我们去看看。”我转身踏上盘山小路。 路的两旁碧草如茵,偶尔会有三两只蝴蝶在不知名的小野花间翩翩起舞。 其实所谓的观景台就是一块巨大的飞蝶形状的石头,因为地势较高,在上面安装了望远镜。 之所以说可以看到s市的四分之一,是因为对面有一座比这个观景台更高一些的山,挡住了视线,隔住了其他的四分之三。 “口渴吗?”身旁的楚轩问道。 我点头,这么热的天,从小岛走到观景台,而且一路都是上坡,早已口干舌燥了。 楚轩带我来到观景台上的小超市,取了两瓶水,可是付账时却傻了眼。 我们两人身上都没有现金,而且银行卡和手机也没带。 我是因为事先想好可能去海边玩水,不方便带的,但楚轩平时也不会带这些,应该都是助理帮他做这些事情。 现在助理被他打发走了,好尴尬。 “其实……我突然感觉不渴了。”我把水推了回去。 楚轩忍不住笑了,还故意舔了舔嘴唇。 他这个动作让我感觉更加口渴了。 我睁大眼睛瞪着他,搞什么?给你台阶你不下,难不成要强抢人家的东西? 楚轩就是没有裴瑾年默契,眼睛都不用转,就能揣测到我的心。 就见楚轩对收银员说:“小姐,可以借用下电话吗?” “当然可以。”收银员将电话递给楚轩。 楚轩按了酒店前台的号码,报了自己的房号,我惊讶发现他就住在我的隔壁。 很快收银员接过了电话,“是,好的,没问题。” 收银员放下电话后,笑容满面地将两瓶水递给楚轩,“很抱歉,刚才没有认出您,这是您的水。” 看来他还混得还挺开的。 楚轩将水拧开瓶盖递给我,我接过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体力瞬间恢复。 一转身,发现后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旅游导示,上面有一张图,图上是一座高高的、五色十色的水晶塔。 “哇!好漂亮!这座在哪里呀?”我不禁大声感叹。 “小姐,这是我们这里著名的观光水晶塔,到了塔顶可以看到s市的全貌,很多游人都是慕名而来,它就在您的身后啊!”收银员笑盈盈地介绍道。 我转过身仰头向上望,果然将近百米的塔身高耸入云,无数块水晶样的特质玻璃体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美得简直让人眩晕。 “我们上去看看怎么样?”我兴奋地看向楚轩。 他清秀的脸上露出明显的迟疑,最后还是点了头,“好!” 第146章 观光塔 在观光塔的服务管理人员那里,楚轩不知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特意派一个工作人员带领我们来到一部电梯前。 观光塔里共设有六部电梯,平时只开放一部,另一部作为紧急备用。 工作直接把我们带到备用电梯前,用钥匙打开了门,然后走了。 我道了谢,率先进了电梯,一回身,却发现楚轩还站在外面。 我忙按住电梯的开门键,“楚轩,怎么不进来?” 他想了想,试探地向前迈出长腿,最后跨进了电梯。 电梯关合后,启动,上行。 因为是观光梯,中间并没有停顿,直达塔顶。 电梯内壁的宣传板上贴着从观光塔顶俯阚s市全貌的日景和夜景图。 我看到上面有个带菱形发光体的楼体很是特别,于是问楚轩这是什么建筑。 可是,我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嘴唇在不停的颤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两只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 “你怎么了?” 听见我的呼唤,他缓缓伸出手,他的手也抖得厉害。 我犹疑了一秒钟,握住。 他的手凉得吓人。 这么热的天,他手的温度,就像要冻僵了。 怎么会这样? “你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不懂,这个高大的男人为什么会瞬间变得如此脆弱。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把另一只手也伸向我。 我将他的双手握在一起,把自己的热量传递给他。 我感觉,他的手很快回暖,并且逐渐柔软起来。 然后,他慢慢睁开了双眼,用迷藏且不可置信的眼神凝视着我,仿佛我是他失散了多年的亲人那般。 “楚轩,你……”我有些害怕他这样的表情。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的目光很柔和,声音也很轻。 不知为什么,我却信了他。 到电梯抵达塔顶时,他反握住了我的手,双眸中似有光华闪动,“没事了,我真的可以没事,谢谢你,夏沐!” 我摇摇头,“不客气,我也没做什么,你没事就好。” 电梯门打开,他像见到久居黑暗的人终于见到光明一样,牵着我的手逃了出去。 对,就是逃,死里逃生那种逃。 到了光亮处,我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额角还有汗水在滴落。 此时脆弱无比的他,和方才从大海里英勇无畏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手边没带湿巾,我扯过自己已经干透的披肩,为了擦汗。 他太高了,似乎比裴瑾年还高,我需要踮着脚才可以触及到他的额头。 他的手扶住身边的栏杆,配合地低下头。 他的皮肤很细腻,比女孩子的还要细腻,有点像剥了皮的鸭蛋。 当他发现我在用自己的披肩为他擦汗时,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这是你的衣服,你怎么能……” “刚才用海水洗过了,不脏的,除了有点盐分之外。”他这个人看上去怪怪的,可能有洁癖,所以连忙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会脏呢?我是说我的汗水都在上面,你还怎么穿?” 我笑着摇头,“没关系,回去洗洗就好了。” 他笑了,如花似玉般,“去观光吧!” “嗯。” 在百米高的水晶塔顶,s市的全貌尽在眼底。 自从与裴瑾年在一起之后,我对楼体规划设计的评判眼光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s市不愧是国内规划最合理、最出色的前沿城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所有建筑的高低差和错落度都设计得非常巧妙,具有着独特的美感。 其实楚轩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不时地为我介绍着s市的区域划分和标志性建筑。 “你是本市人吗?”其实这问题有点蠢,本市人住酒店的概念好像不大。 “我也是来度假的。”他看了看我,脸上始终是温和的笑。 “那你是经常来吧?”我和他说话,就像和熟识的邻居在聊天,气氛自然融洽,一点都不像刚认识几个小时的朋友。 “一年一次而已,但这座水晶塔,今天是第一次到达塔顶。”说这话时,他眼里泛起一道异样的光彩。 “那这么说今天我们都是首次登顶,只是没想到这里这么好,值得!”我围着观光塔的一周转了几次,脚下的s市立命图也逐渐在脑海里连接起来。 “值得,非常值得!”楚轩重复着我的话。 “我看完了,我们回去吧!”我一张一张地看着手机里拍下的照片,对他说。 楚轩清浅一笑,“好!” 又有一位工作人员等在塔顶的电梯处,还是那部备用电梯,还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电梯门向两侧打开,这时楚轩却又向我伸出手,“可以吗?” 我看向他,他的眼睛清澈如明净的溪水,没有一点杂质,丝毫不像是有意占我便宜的那种龌龊想法,而更多的是请求。 见我犹豫,他又补充道:“帮帮我,只要到达地面之前的这几十秒钟,我保证。” 回想他刚才坐电梯上来时的状态,我猜想他多半是有恐高症,但一个大男人胆小到这个程度,说出来恐怕会很没面子,所以彼此心照不宣吧。 于是,我把手递给他。 他的手又开始凉了,而且手心已经微微潮湿。 电梯开始下行,我感觉到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他是真的有问题,不是装的。 他的薄唇紧紧抿着,呼吸有些急促,但能看出来,他正努力调整到正常的节奏。 这次,他没再像上来时那样紧闭双眼,双目始终是睁开的,只不过一直在看着我。 “你一定可以,我相信你。”我看着他的眼睛,鼓励他。 我这样说了,他似乎一下放松了许多,手上的温度也趋于正常,身体也不再颤抖。 当电梯落地的那一刹那,他原来的那些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恢复到正常的样子。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观光塔,然后回头,仰望水晶塔顶,目光从塔顶缓缓下移,就像用意识又降落了一下。 最后,双眸定格在我的脸上,嘴唇微微颤动,“真是天上的礼物!” “什么?”我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我们回去。”他笑得很好看。 第147章 你结婚了? 我回到房间后不久,裴瑾年也回到酒店。 “小木头,你没出去玩?” 我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我才不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海滩、小岛,观光塔,都去过了。” 裴瑾年用手指在我的眉心处画了一个圈,故作担忧地说:“这么低的智商,不会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吧?” 我将他的手打掉,“是啊,我把你的银行卡密码都告诉别人了。” 裴瑾年一脸不以为然,“没事,我相信你记住的都是错的。” 我呵呵笑起来,和裴瑾年抬杠的乐趣恐怕外人是不能够理解的。 “对了,工作还顺利吗?”毕竟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出差,我只是一个出来散心的陪衬。 裴瑾年有些遗憾地说:“还好,只是陪你的时间少了一点。” “工作要紧嘛,我一个人可以的。”说完之后,我突然感到有点心虚,整个下午分明都和楚轩在一起,哪有一个人? 那条带有他汗水的披肩才刚刚被洗过,晾在阳台上被风吹得不断摇摆,一抹冷清的冰蓝色像极了楚轩幽冷神秘的气质。 “没有人告诉你,走神的时候样子特别傻吗?”裴瑾年脱下衬衫,路过我面前时,顺便揉了下我头顶的碎发。 “你说,一个人如果有严重的恐高症,会不会生病危险?”我回想楚轩在电梯里的情景,心里有些后怕。 “谁恐高?我猜一定不会是你,胆子大得像南瓜,唯恐天下不乱还差不多。”裴瑾年继面脱下西裤,完美的身材在我眼前暴露无遗。 我不禁咽了下口水,暗想:这家伙身上散发的男性荷尔蒙还真是大呢,已经是朝夕相处的夫妻了,看见他的身体我还是完全把持不住自己。 “我去洗个澡,然后带你出去。”他闪身进了浴室,我心里的小火苗才渐渐熄灭。 恰好这时,门铃响过。 对,是我要了一些小点心和果汁,考虑到裴瑾年工作了那么久,可能饿了。 酒店效率挺高嘛,我打电话还不到两分钟,东西就送来了。 不过打开门后,发现门口站的居然是楚轩。 他显然也沐浴了,换了套同样的浅色系的休闲服,清爽怡人,淡雅如斯,看来那些不适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 “是你?” 他未曾开口,轻轻一笑,“稍后海边有个篝火晚会,一起参加好吗?” 我为难地扶了扶额头,“抱歉,我正要出去,可能没有参加了。” “你要出去?去哪里?”楚轩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仿佛对我的行踪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我也不知要去哪里,我老公刚刚说带我出去走走。”我如实回答,面对他那双清水一般的眼睛,连搪塞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老公?你结婚了?”他无比惊讶。 “嗯。”我点头,继而打趣道,“怎么,我不像已婚一族吗?” 他一个劲儿地摇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怀疑他根本停不下来了。 “不像。”他眼里的光渐渐消失,就如夜晚的深潭一般幽暗。 这时,服务生推着点心和新榨的果汁走了过来。 两份包装精美的点心,两杯蓝莓果汁,一切都成双成对,也验证着我已结婚的事实。 “打扰了。”楚轩收起笑容,礼貌向我点头,然后转身,背影很落寞。 “刚才是谁?”裴瑾年从浴室里走出来,除了腰间围着一块浴巾,未着寸缕。 “叮咚!你看这是什么?”我把美味举到他的面前。 裴瑾年的笑太邪魅,连眼角眉梢都是风情,“老婆这么好,我不想纳妾了,怎么办?” “纳妾?你想得美!”我上前对着他一顿疯狂扫荡,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结实的胸肌上。 当然,我也不舍得太用力,把心爱的小年糕打坏了,我不知会有多心疼。 可是,不用力的后果就是越打越痒,终于我的双手被抓住。 “如果你不想出去的话,那么尽管撩我吧,后果你知道的。”裴瑾年头发上的水有一滴落在我的脸上,我抬眸看到了他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装满了你知我知的不可描述。 我故意装作大义凛然,“少来威胁我,我才不怕。” 他将我用力一带,我顿时感到了来自他身体里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同时魅惑之极的声音从上方飘过来,“那就地板上、浴室里、观景台……各来一次吧!” 我魂都快吓飞了,那还不把人累死? 于是急中生智,拿过冰冰凉的蓝莓果汁,双手呈到他面前,“老公,您辛苦半天,口渴了吧,请!” 裴瑾年瞥了我一眼,“喂我!” “自己没长手吗?”我横了他一眼。 “我的手是用来抱你的,不是用来抱这只杯的。” 好吧,看在理由这么充分的份上,我妥协了。 我撅着嘴把杯子送到他的唇边,他喝得很满足,很享受。 “从花痴的眼神里,就知道我有多好看了。” 直到他提醒,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看他已看呆了,本来想佯装生气来着,但不知怎的,后来竟然勾起了嘴角。 记得今天下午,楚轩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我遇到的男人都有自恋狂? 不过,他们的确都很好看,只是风格不同,款式各异而已。 裴瑾年表面上看似禁欲,说话毒舌,但实则妖冶魅惑,上了床完全变了个人,他身上仿佛天生带着一种磁性,不知不觉间把你吸了进去,让人欲罢不能。 而楚轩则温和清淡,言谈举止阴柔委婉,亲和力很强,甚至感觉不到任何距离。 他的脆弱又如天边的一抹云,看上去那么美,可握到手里之后,发现手心空留一滩水汽,心底却涌上一种看得见却摸不到的微澜。 他们共同点是,都让人难以拒绝。 不过,裴瑾年是我的老公,是我爱的,并且托付终生的人。 而楚轩只是旅途中一道入了眼的风景,只是这风景有些特别,仅此而已。 我相信,我很快会将他淡忘,茫茫人海里,我们只是擦肩的过客,此生都不会再遇见。 第148章 吃醋大王 裴瑾年果然最了解我,带我去了s市最著名的“东西南北一条街”,被称为吃货的天堂。 那里汇集了全国各地乃至全世界最具有代表性的风味小吃,而且每家的口味都非常地道,这下真是过足了嘴瘾。 纷纷慕名前来的人不少,直到午夜时分,这里依然热闹非凡。 当我们饱腹而归,回到酒店时,沙滩上的篝火晚会已经结束,游人们大部分也都回去休息了。 当走下电梯,准备回房间里,我无意间瞥了一眼隔壁楚轩的房间,发现门是开着的。 印象中,当我们走的时候,他的房门就是这样的状态,当时还以为他要出门,不过我却没有在电梯间看到他。 现在还是开着门,难道还要出去? 酒店是个具有私密性的地方,一般客人入住后,都喜欢关上门,没见过一直开门的,又不是商场,他的这种爱好果然有个性。 因为接下来的两天,裴瑾年约见了一些商务合作伙伴,我全程陪同,每次谈完正事之后,他都带我去吃当地的特色私房菜,还去商场购物。 我突然发现,原来他才是个真正的购物狂,遇到了适合我的东西,就直接将整个系列都买下,就连平时那么坚强的桂元都被累得差点倒下。 第三天下午,当我满载而归时,却意外地发现,隔壁的房间关上了门。 当服务生送水果时,我顺便问他隔壁的先生是否在房间里。 因为明天就要回云海了,我和楚轩也算认识,而且他还救过我,我怎么也应该向他辞个行,这样也算礼貌。 可服务生却告诉我,他今天中午已经退房了。 他走了。 我的心谈不上失落,只是稍感遗憾,本想郑重地说声谢谢的,可是却没有机会了。 晚上,我和裴瑾年去海滩上散步。 因为夜晚的海边更凉爽,所以人还是不少的。 踏着海浪的节拍,我不厌其烦地在沙滩上踩着脚印,本来挺枯燥的一件事,但只要你执着坚持做下去,对别人来说就形成了一定的吸引力。 许是见我跳得很有趣,裴瑾年也加入了进来,而且还玩出了花样。 他将我抱起,并脱下我右脚上的沙滩鞋,将我的右脚放在他的左脚上,我们两个同时向前,一起在沙滩上踩脚印,相当于小时候玩的两人三足。 这就看两个人的配合是否默契了,如果步调不一致的话,我很容易从他脚面上滑落的。 走着走着,竟然其他的年轻人觉得好玩,也开始效仿起来。 渐渐地,有好几对年轻人也都跟着玩开了,并且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围观的人。 后来有人提出要比赛,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于是我们几组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有人喊开始,都立即向前冲去。 旁边有对情侣,女孩有点胖,而男朋友又很瘦弱,跑起来时人的力量还会加大,男友被女孩踩得“哎呀”一声倒在地上。 没想到女孩却不顾一身的沙子,一把扶起男友,让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脚上,继续比赛,最后居然拿了个第一名,合场都为他们鼓掌祝贺。 而我因为心太急,脚一连滑落了三次,直接犯规被淘汰出局了。 大家一起玩了几局,都很嗨,无一例外地弄了一身的沙子,但却开心得不得了。 在这个时刻,所有人都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没有大人那颗复杂的心。 “妈妈,你看这个姐姐好漂亮,等我长大了要娶她!”这时,我的旁边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 我寻声看去,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嘟着圆圆的脸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盯着我。 妈妈在他的身边连忙跟我说:“对不起,小孩子乱说话。” 小男孩大声反驳道:“我才没有乱说!” 我笑着向他的妈妈摇头,表示没关系的,然后俯下身问小男孩,“小朋友,你真可爱,今年几岁了?” 小男孩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碰了碰我的脸颊,“你不要用这样跟我说话,好像我是个小孩子,其实我已经六岁了。” 简直笑哭。 裴瑾年也走过来,蹲在小男孩面前,“是吗?你都这么大了,那我们进行一次男人之间的对话吧。” 小男孩打量了一会儿裴瑾年,沉着脸开口道:“叔叔是情敌,我不跟你说话。” 一个六岁的孩子,居然还知道情敌?亏他想的出来。 周围听见的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小男孩的妈妈也是合不拢嘴。 裴瑾年见小男孩好玩,也来了兴趣,继续问他,“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小男孩不假思索,“因为你老啊!” 裴瑾年无奈至极,指着我又问,“那你为什么叫她姐姐?” “因为她漂亮,我要娶她当老婆!”小男孩说得豪气冲天,双手还叉着小蛮腰。 这下周围的人要笑抽,这孩子太逗了。 而且他极会把握时间点,等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又表情认真地补充道:“当然了,你长得也凑和吧!可是我们班里的哥们,都喜欢漂亮的女生,都不喜欢男生,所以我不能娶你!” 周围的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小男孩在事不关己地看着大家,还有刚刚被人拒婚的裴瑾年,扶着额头,哭笑不得。 “裴大帅哥被人当众拒婚,是不是特没面子?”回去的路上,我故意敲打裴瑾年,在他面前手舞足蹈。 他摆出十分同情的样子,“唉,有个六岁的孩子夸自己漂亮就满足得要上天,也难怪,条件太差没办法。” “哼!你高大上?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吃得津津有味,真是吃醋大王。” “那好啊,你等着他娶你吧,我不拦着,看你变成老太婆那一天,他还喜不喜欢你!” “我才不要变成老太婆!”我推开他径自向前走,不再理他。 不一会儿,他从后面敲了敲我,“我不嫌弃你。” 他这是存心气我。 “我嫌弃你!”我回头大声对他说,然后撒腿跑开。 “小木头,你别跑!” 我们一路追逐,打闹,回到了酒店。 沐浴这后,再一次站在观景台上,看这里的夜景。 清凉的夜风吹来,说不出的舒爽与惬意。 裴瑾年带着他独特的淡淡芳香从后面将我包围,“喜欢这里的话,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 “好啊,明天要走了,今晚再感受一下。”我望着远方朦朦胧胧的岛屿,心中有些感慨。 这样轻松的日子真好啊,可是一回到云海,还要面对很多。 “想什么呢?”见裴瑾年好久不说话,我问。 “刚才那个小男孩好可爱。”他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头顶。 “你不吃醋了”我一想到他当时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谁让他摸你的脸?”看来他的醋劲还没过呢。 “他才六岁!” “那也不行!”他任性地否了我,又冲我呶了一下嘴,补充道:“除非……” “除非什么?”我回眸看着他,特别想知道他口中例外。 他嘿嘿笑了几下,脸色迅速阴转晴,讨好地说:“除非是咱们的儿子。” “去你的!谁要跟你生儿子?”我推开了他,却抹不掉自己脸上的红晕。 他寸步不离地跟过来,“女儿也行,我都喜欢。” “讨厌,我不跟你说了。”我转身离开观景台。 裴瑾年在身后如影随形,“老婆英明,生孩子这种事只说不做是不行的。” “裴瑾年,你……” 未尽的话被他吞入腹中。 第149章 重要任务 s市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飞机刚一降落云海,我的心底就升起一种亲切感,这里的空气都是适合我的密度。 裴瑾年因为要以锐丰总裁的身份开一个各个分公司的视频会议,从机场直接去公司了。 我把带给父母的礼物送到家里,他们见我和裴瑾年相处融洽,还去了锐丰上班,之前的担心放下了一些。 但裴智远的冷淡依然是他们心头的一块病,因为这代表着裴家对我的态度。 然而,他们也只是担心而已,又帮不上什么忙。 别人心里的印象没有那么快扭转,何况那个人又是裴智远。 我把从s市带回的热带水果洗了,给爸妈每人递了一个。 老爸还没等接听,手机便响了。 “怕是有需要紧急抢救的患者吧!”我妈对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半夜被叫走的次数也不少。 “老江,近来可好?” 一听便知,是江辰希的父亲江伯伯打来的。 江伯伯和我爸是多年的交情,这也是我和江辰希从小就很熟悉的原因。 就听我爸在电话里说:“这个事急不来,等我找个机会好好劝劝他。” “不会不会,据我平时的了解,辰希是个正常的孩子,不可能有别的倾向,你想太多了,老江。” “不过呢,现在社会上也有一部分年轻人,根本没有结婚的想法,但是恋爱却在不断地谈,我们医院就有,他们这一代人和我们的观念不同了,你也别逼得太紧,慢慢沟通。” …… 明白了,一定是江伯伯看江辰希连个恋爱对象也没有,着急了。 江辰希大我四岁,今年也有二十八了,按理说也应该考虑恋爱结婚的事了。 但从小到大,我从未听说过他和哪个女孩恋爱过,更别说结婚了,现在闹的江伯伯都有些怀疑自己儿子的性取向了。 我爸放下电话后直摇头,“唉,从来没见你江伯伯这么急过,他从来都很沉稳的。” 在这方面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老妈说:“据我观察,辰希这孩子八成是有喜欢的人了。 你们想想,就算他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但凭他的条件、长相,一定会有女孩子主动追求的,都说女追男隔层丝,怎么说他现在也应该有女朋友了。” “妈的意思是,辰希哥哥是为了喜欢的人,而拒绝江伯伯安排的相亲?”我问。 “十有八九。”我妈笃定地说。 我搜索枯肠,“可是,也没听辰希哥哥提过什么女孩啊。” “你想法太简单。”我妈立即批评了我,“他和人家一定是有什么阻碍不能在一起,不然还至于单身么?” “噢。”我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遗传我妈敏捷的思维,“或许是那女孩不喜欢他?不会吧,辰希哥哥那么优秀,向谁表白对方多半都会同意的。 那还有什么原因不能在一起呢……呀,辰希哥哥不会是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吧?” 我爸一摆手,“你们不要瞎猜了,越说越离谱。” 我妈特别不爱听,“老夏,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答应老江说跟辰希谈,你谈什么?对他的心理分析不透,你永远都是明处,而他在暗处。” 这话我听着却挺有感触,“妈,您现在知道了解对方的心理了?当时对我那会儿,为什么就生拉硬塞,左一个相亲,右一个相亲,也没见你跟我说什么知心话啊。” 我妈一下将我怀里的软枕抢过来,扔到一旁,“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要是不那么做,你能跟李均益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分手吗?你要是不去相亲,能遇到小裴吗?” 我低声咕哝着,“我要是老老实实听您的,乖乖去了白山路的生如夏花,好像也遇不到他吧?还不是我一时英明神勇,灵感大增,鬼使神差地走错了路才……” 我妈打断了我,“好了好了,别跟你妈甩什么成语,就你那眼光,我也不是说你,当时怎么劝不听,非要跟那个李均益来往。 现在看明白了吧,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你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他还用下流的手段暗地里捅刀子,这事没完。” “我也生气啊,可是又能怎么样?”我到现在,都有些不敢想象,是李均益找人黑我,那五年的感情,真是喂了狗。 我妈将水果刀往盘里一放,“他有办法,我也有办法,走着瞧。” “妈,您就别跟着添乱了。” “放心,您妈有分寸。” 我爸也说道:“老太婆别乱来,小心给孩子们制造麻烦。” 我妈一挥手,“行了行了,你赶紧想想怎么跟辰希谈吧,别管我了。” 我爸看了看表,“今天辰希值班,要不我现在过去一趟?” “爸,我跟您一起去,我从s市带了礼物,正好想送给他。” 给江辰希准备的那件礼物,我没告诉裴瑾年,要是让他那个大醋坛子知道,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也想尽管送给他,以免夜长梦多。 本来已经站起身取了外套的老爸又坐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小沐,要不这样,今天你借着送礼物这个机会,探探他的意思,你们年轻人好沟通。” 于是乎,这个知心姐姐一样重要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肩上。 周末下午的医院,人还是比较少的,因为这个时段,专家已经停诊,门诊也只有个别值班医生在。 江辰希是外科病房的医生,相对来说比门诊要忙一些的,但多数患者也会选择在周末这天回家,次日再回医院。 我来到病房医生值班室,门半掩着,我看见江辰希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为一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老爷爷在说着什么。 老爷爷像是十分不放心的样子,一次次地确认他的问题,江辰希耐心地为他讲解着。 过了好一阵儿,老爷爷终于要站起身来,但可能是坐得时间长了,腿有点麻,江辰希连忙扶住他,“大爷,我送您回病房。” 江辰希一抬头,看到了我站在门口,安静儒雅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难掩惊喜的笑意,“小沐,你怎么来了?” 第150章 只要你幸福,就好 江辰希送了老爷爷,很快回来,“有什么事?小沐,是不是裴瑾年又欺负你了?” 唉,我在心里暗暗叹气,江辰希和裴瑾年这两个人到底是哪辈子结下的仇怨,单独看时,两人都是好人,但在对方眼里,他们全是坏人。 “辰希哥哥,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没有事还不许我来看看了吗?” 江辰希放松了表情,取出一只一次性杯子,为我倒了纯净水,“当然不是,小沐来这里,我当然欢迎。 只不过,如果裴瑾年没有和你闹别扭,怎么会允许你跑到我这里来呢?” “……”对于江辰希这番话,我真是无语。 其实,就算是他和我吵了架,也不会允许我来找江辰希的,只是这话我无法对江辰希说。 我拿出给江辰希准备的礼物,呈给他,“辰希哥哥,我刚从s市回来,给你的小礼物,不知你的眼光你喜不喜欢。” 江辰希的双眸中泛起一抹微光,双手接过包装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棕色的皮制男士钱包。 “很喜欢,谢谢小沐。”他立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原来的钱包,三下五除二,把里面的钱和银行卡都取了出来,放进我送他的钱包里。 无意间好像有一张纸掉在了地上,我弯腰捡起来,原来是一张照片。 仔细一看,觉得有些照片有些面熟。 对了,我家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放在相册里。 这是二十年前,我跟他的合影。 照片的色彩有些淡,时间太久的缘故,边缘也有些微皱。 桃花树下,四岁的我摆出一个我要飞的造型,八岁的江辰希则腼腆地站我的身边,规规矩矩地看着镜头。 我看着照片“噗嗤”一声笑了。 “噢,那天我在家看相册,觉得这张很有意思,就随手放在了钱包里。”江辰希连忙向我解释,小心翼翼。 “辰希哥哥,你看我的poss,要上天似的,万一这张照片流传出来,我的美好形象不是全毁了吗?”我被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逗得一直笑。 江辰希见我没生气,也笑了,“那时你特别淘气,这会儿应该是刚惹了祸,正高兴得收不住,而我正在发愁怎么帮你逃过大人的眼睛。” 我将照片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啊,你小时候没少为我背锅,不过你当时也是个孩子,就不害怕大人责备吗?” “我也害怕啊!”江辰希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可是一想到,你比我小,又是女孩子,应该更害怕才对,所以还不如受责罚的是我呢,这样我也心里有数,不然心里更牵挂。” 我长叹一声,半开玩笑,“你的大恩大德,我都记下了,等有机会为你两肋插刀。” 江辰希正在拿着笔在一份病志上画着什么,随口答道:“你要是真的两肋插刀,我早就心疼死了。” 房间里瞬间静下来。 江辰希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却完全忽略了他眼神里的窘迫,以为他是因为我隔了很久没接话才抬头看我的。 “不会的,我们都会健健康康地活到一百岁,成为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到时候,或许我看上去比你还要大上四岁也说不定呢,呵呵。” 我没心没肺地说笑着,江辰希的表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其实时间真快,转眼间已经二十年了,我们都长大了。”我一边感慨,一边想着应该切入主题了。 “是啊,好快,你居然嫁人了。”江辰希两泓清泉的眸子静如深湖,却没人能够看到湖底的涟漪。 “对啊,人长大了都要结婚的嘛。”我拿起桌上的钱包,想替他放回上衣的口袋里。 刚一靠近他,却发现他似乎触电般,向后退了一下。 我疑惑地抬头,却发觉他正盯着我看,似似乎在质疑我的意图。 大概是在提醒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有别? 于是我笑着说:“哪有人把钱包摆在办公桌上的?收起来吧。” “噢。”江辰希恍然大悟,有些尴尬接过钱包。 然后又看见,我们的那张旧照片还躺在桌面上,忘了收到钱包里。 我拿起它,着他嘿嘿一笑,说道:“辰希哥哥,钱包里应该放女朋友的照片才对啊,把这个疯丫头撤下来吧。” 江辰希的表情非常不自然,在我看来,这是因为提到女朋友的事,他表现出来的羞涩。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他的目光又移回病志,但我怀疑他好像心不在焉。 “那就交一个好喽!难道你还想一辈子不结婚?”我歪着脑袋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果然,他警觉地抬起双眸,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小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他这么一问,我还心虚起来,毕竟是事先带着目的来试探他的。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也不小了,应该有女朋友,好多人二十八岁都已经谈婚论嫁,甚至做爸爸了。” 劝别人的时候,人都是世俗的。轮到自己时,才会谈爱情。 “我爸找过你?”半晌,江辰希的面色凝了下来。 太厉害,侦察能力太强,一下就揭穿了,下面还怎么玩? “是啊,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就……”我索性坦白了,并准备继续劝说。 “所以你就和他们一样,希望我找个根本不爱的女人,结一场所谓的婚,完成他们的心愿,没人在乎我是否愿意,是否快乐,是这样吗?” 江辰希打断了我,很气愤,很激动,而静默的面庞上,此刻全是孤独的落寞。 我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话,我想我一定是惹他生气了。 “不,辰希哥哥,我希望你快乐,你这么优秀,一定会遇到心爱的女人,并和她共度一生的。” 我双手扶在他的胳膊上,表达自己的立场。 良久,江辰希眼里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凉的笑意,“不会有了。” “你都不去找,怎么知道遇不到?”我定定地看着他,想给他追求爱情的信心。 然而他的眼眸却垂得越来越低,最后落在我的脸上,“小沐,只要你幸福,就好。” 第151章 徐雪凝的转变 我从s市回来再去上班时,恰好是裴瑾年出差前那次碰头会议上约定的第二次碰头会的时间。 到公司后,我匆匆忙忙地从自己办公室拿着笔记本跑向楼下的会议室,还没到电梯间,遇到了刚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的裴瑾年。 “小木头,慌慌张张地做什么?”他声音不大,但我却清清楚楚。 我立即向四周望了望,冲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这是公司,小木头是爱称,回家再用。” 见我态度良好,他也很乖,“好,听你的,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去哪?” “你不是要开会么?我先去会议室准备一下。”就像上次配合徐雪凝那样。 “桂元已经去了,稍后你跟我一起到场。”裴瑾年不由分说,将我拉进他的办公室。 “诶,我回自己那就行。”我记得我们是早上一起上班,一起来到办公室的,在电梯间才各奔左右的,怎么顷刻之间又到一起了? 我被按到了他办公桌对面的客椅上,然后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正面对着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与他相对,瞬间的感觉就不同了。 “夏经理,我事跟你谈,希望你认真听进去。”他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习惯了他不正经的调笑模样,再看这样的他,感觉既陌生,又有些新鲜感。 这是他的另一面,虽然他在别的员工面前时的态度我也见过,但看一回事,亲身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总裁,您请!”我也配合着他,让自己进入角色。 看了我的表现,他轻轻挑了下眉,我觉得他可能要笑场,不过最终还是忍住。 他抿了下嘴唇,开口:“稍后的碰头会开过之后,所有工作都会快速展开,会空前的忙,我和你虽然都在这里上班,但可能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我点头表示理解,“我来这里是工作的,不是跟总裁见面的。” “听我说完。”他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所有的部门人员都会迅速扩充进来,你的行政部也不例外。” 我点头表示听懂了,但这次不再多嘴了。 他接着说:“筹建期间,人多,事多,我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所以,你要注意自己身边的人,别让伤害到自己,是你在这里工作的底线。” 我有些困惑,这里是锐丰,大家都来上班,我又不是深入敌营的密探,哪里有那么多危险。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补充道:“你要时刻记得,你是锐丰的少夫人,身边一定会有存着其他心思的人,所以,你要格外小心。 另外,你还是要记住自己这个身份,就连我都是你的,何况其他的什么?所以,所有情况下,你都是对的,只要你坚持,没有敢说什么。 其实我也可以给你更高的职位,或者直接到我的身边来,但你又不接受,因此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因为我相信你。我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他就是担心有人欺负我,怕我受委屈,所以时刻让我记住,我是锐丰的少夫人,没有人可以动我,如果有人挑衅我,我有权自行处决,他全部支持。 我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对他自信地笑笑,“放心吧,夏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当年也是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的。” “那好,我们去开会吧。”裴瑾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当我和他并肩走进会议室时,所有参会的人员已经到场,正等待着总裁的到来。 他坐在会议室最中间的位置,而我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在这一刻,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锐丰的行政经理,也是裴瑾年的太太。 这次会议由裴瑾年亲自主持,他扫视了一下全场,嗓音清晰,“我们现在开始开会,这次会议的目标是结束议题阶段的讨论,形成最终可执行的方案。”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徐雪凝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性感的嗓音环绕在整个会议室里,“讨论新方案这么重要的事,我这个总裁助理怎么能缺席呢?” 然后,她信步走到会议桌前,在裴瑾年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恰好是我的对面。 “总裁,我没来晚吧?”她转向裴瑾年。 裴瑾年向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然后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立即明白,马上开始操作自己面前的电脑,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所有议题的应对方案。 裴瑾年面向大家,说道:“大家集思广益,给出意见,这关系到云海分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请务必慎重。” 其实这套方案是相应部门的骨干员工,利用三天时间,相互配合研究,形成的一份草稿,然后昨晚我和裴瑾年又从头至尾做了一些修改和完善,和形成了这份讨论稿。 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三天前带领大家讨论这份方案的是徐雪凝,但现在,却由我来给大家做方案演示。 再结合上次会议上,裴瑾年突然来到现场否定了徐雪凝,我想大家都应该感觉到了这个变化。 当然,这也是裴瑾年想要达到的效果,很明显,让步的人是徐雪凝。 其实,那天和裴瑾年吵过之后,我猜想,以她的个性,多半会一气之下回欧洲的,或者向裴致远告状。 但是结果很出乎我的意料,她您竟然主动来到公司,若无其事向大家强调,自己依然是总裁助理。 看样子,她是想继续留在云海。 在整个讨论的过程中,徐雪凝裴瑾年提出的投资方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与三天前她公然反对的态度完全不同。 甚至,在某些讨论环节中,她开始公然支持裴瑾年,支持云海分公司改变投资结构,采用新的方案。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是在这三天之内,她突然想通了? 或者是看了裴瑾年将那份有说服力的可行性报告之后,她也认为新方案适合锐丰在国内的发展。 会议进展得很顺利,很快,所有议题都被确定。 这就意味着,云海分公司,即将进入实质性的筹备阶段。 第152章 贴心的学妹 接下来的日子非常忙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徐雪凝对我的态度,较之前也有所好转,即使裴瑾年不在的时候,她也没有故意做我挑衅的事。 这天,我刚从外面回到项氏办公楼,还没进门,就看见方晴站在正门处,那样子好像等了好久。 “你怎么又来了?我记得我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多话要谈。”她挡在门口,我只好开口。 “夏沐,你不要装蒜好不好?有本事自己跟我斗,把你妈抬出来,算什么本事?不过呢,就算你全家都上,我也不怕。”方晴反倒一脸气愤地指责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麻烦你让开,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脑子里全是还没有完成的工作,没有时间跟她吵架。 “夏沐,真诚一点行吗?你上头条那件事的确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惯你乌鸦飞上枝头成凤凰,裴瑾年是什么人?凭什么抬举你这个一无是处的丫头,我方晴哪里比你强差?我不服。” 方晴的红唇在我面前一开一合,我却越来越蒙圈。 那件事是她做的?记得上次裴瑾年已经查清楚,而且李均益也没有否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一时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你过得这么自在,我夜夜难眠。顺便告诉你,不要以为这是最后的结果,我们之间没完。”方晴说完之后,踏着她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而我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响起,是老妈打来的电话。 “妈,有什么事?” “小沐,妈给你查清楚了,上次找报社黑你那件事是方晴指使李均益做的,我去他的事务所找他,他担心员工知道他做的丑事,实在没办法就跟我交代了,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人,以后你要当心。” 原来是他们在合谋害我,想想这件事,也的确像方晴的手笔。 看来我和方晴情之间,注定不共戴天了。 我和方晴在一楼大厅争吵,却有人在暗中看戏,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我一转身,发现项思琪正站在我身后。 自从到这里上班以来,我很少能够看到项思琪,我想她应该也是不愿意见到我的吧。 但记得有一次,我站在楼上的栏杆旁边,看见裴瑾年带着几个人向外走,而夏思琪就躲在屏风后边,看他的背影,长久而专注,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知道,她的心里始终没有放下裴瑾年。 是啊,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又可以轻易放下? 即便知道,他不爱自己。 “项总!”我对她微笑。 “你是想让我称呼你少夫人?”项思琪双目敏锐地扫过我。 “当然不是,那样我会浑身不自在。”我自嘲地摇了摇头,这个称呼实在是拉仇恨,想必方晴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 “那你也叫我思琪好了,叫项总我也觉得怪怪的。”项思琪始终没有笑,但是我却感觉到,她对我没有敌意。 “好,思琪。”我又冲她笑笑。 “刚才那个女人是你的同学?”项思琪问。 “是的。”我点头。 “看样子你们的关系很糟糕。”项思琪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我不知道这是嘲讽,还是什么。 “是的。”这是个事实,也无从辩解。 “你最好对她小心一点,她曾经找过我,说是要跟我合作,把你和裴瑾年分开,但是被我拒绝了,我项思琪虽然不甘心,但是还不屑于用那种下流的手段,来得到一个男人。” 方晴还真是不择手段,居然找到了项思琪! “思琪,谢谢你!”我没有想到她会帮我。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同时转身的,还有另一个躲在暗处的身影,只是我并不知道而已。 回到办公室以后,没容许我想太多,工作就接踵而至。 现在公司里好多职位虚席以待,所以面试也就成为了工作的一种常态。 人力资源部整天马不停蹄地将第一轮面试合格的人员,推荐到用人部门,行政急需补充的几个职位,今天要进行二十几个候选人的第二轮面试。 有个行政文员的职位,我一连面试了几个,感觉学历背景和各方面条件相差并不大,所以一时间心里没有定数。 这时,我面前坐了一位叫安思语的女孩,应聘的也是这个职位。 他的嘴巴很甜,大眼睛一闪一闪,像是会说话似的,最难得的是,她居然跟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是比我低两届的学妹。 “你是m大的应届毕业生?”我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的,夏经理。”安思语面对微笑,回答的规规矩矩。 “对行政文员的职位有怎样的理解?”我又问。 安思语稍作思索,回答道:“作为一名应届毕业生,工作经验不足是我的弱项,如果锐丰能够录用我的话,我一定会非常珍惜这次工作机会,尽我所能完成夏经理交给我的工作任务,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争取在锐丰长期发展。” 踏踏实实这四个字的确打动了我,现在的应届毕业生有好多都很浮躁,以为自己,能力很强,不肯做基础的工作。 她能这么想,还是难能可贵的,再加上她又是我的学妹,无形中又增加了印象分。 因此,我在复试评价中,写上了素质模型与职位要求吻合,建议录用。 人力资源部也效率神速,很快为她办理了入职手续。第三天,安思语就来行政部报道了。 与她一同入职的行政部员工还有个叫林雅的女孩子,文静沉默,负责档案管理。 另外是两个负责外联工作的新员工,小孙和小李。 虽然每个人的个性不同,但年轻人在一起工作,还是很好沟通的,我的小团队相对还算和谐。 如果想达到传说中的默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当然也在考验是我这个行政经理的领导智慧。 大家也很努力,毕竟能进锐丰工作不容易,而且这些人当时也是通过层层选拔,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的,能力也是百里挑一的,每个人都有特长,在自己专长的领域,能能力都在我之上,所以,我这个行政经理做的还挺安心。 安思语虽然年轻,但她的潜力不错,工作态度非常积极。因为是我学妹的缘故,对我格外亲切些,处处维护着我。 有时我工作忙起来,忘了喝水,她都会悄悄把我的杯子里已经凉透的水重新换成热的。 我心里也特别感动,这个学妹还真是贴心,选她就对了。 第153章 说不定昨晚已经怀上了 公司开业在即,所有人都忙得忘乎所以。 徐雪凝也不计前嫌,就像完全忘记了他们他之间的那次不愉快,竭尽全力的协助裴瑾年。 而且,她也不再住酒店,而是搬进了原裴瑾年为她安排的玛丽公馆,看样子短时间是不打算回欧洲了。 她的工作能力的确非常强,无论是对外谈判,还是公司内部管理,他都是一个合格而出色的助手。 有这样的一个助手,在裴瑾年身边,我是格外放心的,这样他,的压力可能会相对少一点。 公司计划与国内最大的移动通讯运营商合作,谈判已经进入最关键的时段,成败在此一举。 这天下午,裴瑾年和徐雪凝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却面露喜色。 “今天的谈判很成功,有了重大进展。”徐雪凝在走廊遇到我时说。 “真是太好了!”我也由衷的高兴,这也意味着裴瑾年提出的新投资方案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今晚加班,把计划书最后修订一下,明天就可以与对方落实到合同,总裁做事真是雷厉风行。” 徐雪凝对裴瑾年的欣赏之色溢于言表,不过我注意到,她不再叫他瑾年,而是改称为总裁了。 整整一下午,参与方案修订的几个人都集中在徐雪凝的办公室,讨论解决方案。 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完美,绝不允许有半点瑕疵。 他们都是工作狂,在讨论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吃饭这件事。 直到晚上8点多,合作方案终于定稿。 我也特地等在公司,想等这份方案做出来后,与裴瑾年一起下班回家。 看着五百多页的a4纸一张一张地从打印机的另一侧出来好,我的心莫名的兴奋。 因为这份报告需要一式六份,所以,总裁办的秘书小张正在复印机前忙着复印。 “我来帮你。”我走过去对小张说。 裴瑾年立即冰着脸对我说,“你过来!” 我不解地走到他面前,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两下,没有说话。 我心里说:神经病,徐雪凝和秘书还在呢,就算是想我了,也不能在这里说什么过分的话。 我看他好像也没什么事,于是又走回到复印机前,打算继续帮小张复印方案,想着这样能快一些结束。 “跟我来!”我刚刚站定,手还没有接触到文件,裴瑾年就扯着我的胳膊,强行将我带出办公室。 “你干嘛?弄疼我了。”我压低声音对他低吼。 他的双眸间发出两道愠怒的光,直直地射到我的心底,“拿我的话不当回事?” “我又做错什么了,你发什么神经?”我挣脱两下,无果,只好抬高音量问他。 “复印机的辐射很大,你想杀死我们的孩子吗?”他一脸严肃。 “可是我还没有怀孕呢。”我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但是我们一直在准备啊,在这个期间也要注意的,而且说不定昨晚已经怀上了,你现在只是不知道而已。” 他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响,我们循声看去。 只见徐雪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们的身后,手机摔在了地面上,贴着水晶的手机壳已经和手机分离,在我的脚边委屈的闪着光。 “哦,对不起!我不小心把手机摔在地上了,没有吓到你吧?夏沐。”徐雪凝一边弯腰捡手机,一边跟我道歉。 “雪凝姐,我没事。”我帮她将手机壳拾起,递还给她。 她接过后讪讪的一笑,“谢谢,你们聊,我先下班了。” “很晚了,我让桂元送你。”裴瑾年在一旁说。 “不用了,我还约了朋友。”徐雪凝连忙摆手拒绝,转身走了。 她的背影有些慌乱,就连丝巾也没有来得及系好,只是随意地搭在胳膊上,特别注重外表的她平时很少这样。 “雪凝姐她没有生我的气吧?”我觉得她的神色有些不对。 “找不到理由啊!”裴瑾年将两手一摊。 我点点头,又向徐雪凝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默念:但愿如此。 夜风从车窗吹进来,我感到丝丝凉意。 回家的路上,裴瑾年接到了裴智远的电话,我们聊了一些公司的事情,后来,裴智远提起了徐雪凝。 “这丫头最近都没有跟我联系,她还好吧?” 裴瑾年沉默了几秒钟,轻飘飘的反问道:“董事长,她不是您特意派到我身边来的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的情况嘛。”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听裴瑾年的语气,好像是与父亲较量的意思,难道徐雪凝来云海不是帮助裴瑾年组建公司的吗? 徐雪凝究竟在裴瑾年父子之间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难道她是裴智远的一颗棋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不单纯了,我感到十分迷惑。 裴智远:“我想说的是,你对她的能力怎么评价?她有没有帮到你?” 裴瑾年:“她的职务是董事长助理,我想,这个评价还是您给她最为合适。” 裴智远:“锐丰是裴家的,这个董事长早晚也是你的,我们是父子,这些永远都不会改变,其他的事情,我相信时间。” “徐雪凝是我的表姐,也不会改变,除非您和婉姨离婚,当然了,即便有那么一天,见了面,我还是应该喊她一声表姐的。” 裴瑾年说完这些话后,没等裴智远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注意到,他的脸色阴沉得很。 “出什么事了吗?”我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手背上。 “没有,董事长说会来云海参加开司庆典。”裴瑾年双眸看向窗外,嗓音暗晦。 听说裴智远要来,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他的眼神过于凌厉冰冷,我一接触到,就感觉后背发凉。 “爸如果亲自来的话,这个开司庆典的关注度一定更高。”我说了一句特别官方的话,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其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那声爸叫得有多生硬。 裴瑾年反握住我的手,“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有我。” “嗯。” 我答应着,而一阵风吹进来,长发被吹乱,挡住了我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我莫名的无助。 第154章 我不能没有她 我伏在办公桌前,仔细核对下个月的办公采购预算,锐丰的行政采购要求非常严格,连办公用品基本都是市场上最好的品牌。 由于是第一次做这项工作,所以我格外认真,就连安思语站在我的面前,我都没有发现。 “夏经理,我给您泡了茶,喝点吧!” 我一抬头,发现安思语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小茶壶,里面放了枸杞和菊花,这是清肝明目茶,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好的,谢谢!”我双手接过,倒入自己的杯里,喝了一口,味道很纯。 “我妈说这茶多喝有好处,夏经理,您工作这么忙,应该注意身体才对。”安思语笑吟吟的说。 “嗯,你费心了。”我也对她笑了笑。 “夏经理不用客气,让我去工作了。”安思语说完,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 不一会儿,公司前台给我打来了电话,只有一位欧阳先生来找我。 我所认识的人中,姓欧阳的只有一个人,不过,他不找裴瑾年,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到会客室,看见一身浅色西装的欧阳一飞正在端详墙上的一幅油画。 “小嫂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依然面如春风,嘴甜如蜜。 “本来就是帅哥,又这么贫嘴,小心被美女围观噢。”我示意他坐。 “小嫂子,您就别挤兑我啦!我现在是被美女彻底抛弃了。”欧阳一飞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样子很是苦恼。 “怎么,今天是特地来找我诉苦的?”我故意不提洛依依,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洛依依近来情绪很低落,总爱说一些伤感的话题,或者一些消极的感慨,所以我判断,他们还一直在僵持着。 但我不确定的是,上次我跟他说完之后,欧阳一飞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坚持,还是放弃? 洛依依的平凡,甚至她的身世,他能否接受? 即便他本人接受了,那么他是否有能力说服他的家人?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无法回避。 欧阳一飞喝了一口咖啡,停顿了片刻,抬头郑重的说道:“小嫂子,我想过了,我爱你依依,我不能没有她。” 一向嬉皮笑脸的他,此刻却是一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严肃表情,狭长的眸子里透着坚定的光。 我点点头,心里为洛依依感到欣慰,她没有爱错人,欧阳一飞没有让人失望。 “既然想好了,那就去找她啊,据我所知,她也很爱你。”我不动声色的搅拌着咖啡,也在试探着他的决心。 欧阳宇飞叹了一口气,“小嫂子,我去找过她了,她说她不爱我了,不想跟我在一起,也不想再见到我。” 我皱了皱眉,这倒是像洛依依的性格,“是不是你的诚意不够?” 欧阳一飞愁眉苦脸,“开始我也这样想过,去公司等她,去家里找她,给她送花,那很长的情诗,都是我自己写的,甚至苦肉计也用了,可是她就是无动于衷。 最后她还冷冷的告诉我,如果我再纠缠,她就永远消失,所以我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来向小嫂子求助。” 我没想到的是,洛依依竟然如此决绝! 但我知道,她心里是爱欧阳一飞的,越是决绝,越是爱的深切。 她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欧阳一飞,所以她选择了逃离。 她的身世就像一个黑洞,无形地将她困在洞底,她怕见到阳光,她害怕被揭穿,她不想面对。 “她是有苦衷的。”我望着窗角那抹蓝天闷闷地说。 欧阳一飞向我的杯子里加了一点咖啡,“是不是洛阿姨的缘故?” 我不置可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小嫂子,其实我也想过去宁城,当面找洛阿姨表明我的心迹,但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更加刺激依依。我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但对于依依,我会不知不觉的小心翼翼,因为我害怕她受到伤害。 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特别害怕看她的眼睛,像一潭绝望的湖水,似乎我从来都没有在她的世界存在过。 我想可能是我前段时间的沉默伤害了她,其实我只是给自己一个真空时间,让自己真的想清楚,并没有放弃她的意思。 而正是因为那段时间,她的缺失让我意识到了她对于我的重要性,她就像我的空气,没有她时,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说实话,欧阳一飞的这段表白,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他果然是动了真心。 以他的情商,在洛依依面前,一定说得更加深刻真挚。 但她仍然拒绝了他。 拒绝自己所爱的人,是最难的,也是最痛的。 我甚至想象不出,洛依依那样一个柔弱的人,是怎样压抑住心里对欧阳一飞熊熊燃烧的爱火,又故意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 当夜晚来临,她卸下白天的伪装,对着镜子,看真实的自己,面对自己的内心,会是怎样的一种疲惫。 欧阳一飞越执着,她的痛苦就越深刻。 他心目的她越是完美,她就越害怕。 害怕那份完美的面纱被揭开,露出里面丑陋的东西,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无法接受。 所以她只能硬撑着,并佯装坚强,假装自己已经不需要他。 咖啡已经凉了,欧阳一飞长久的沉默着,他双手紧握在一起,头深深埋在双臂间。 但凡能让一个男人如此痛苦不堪,如此绞尽脑汁,那么这个女人就已经是无比幸福的了。 我不知道,如果我当初这样决绝的拒绝了裴瑾年,他会怎样,也会像欧阳一飞这般执着吗? “小嫂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他终于抬起头来,开口。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想让依依知道,她也是爱我的,只有我能够给她幸福。” …… “你确定要这样吗?”听他的计划之后,我吃惊不小,为了洛依依,欧阳一飞也是拼了,连这办法都想得出来。 “我确定。”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只要能挽回依依,做什么我都愿意。” 第155章 我当然爱他 外科医院病房里,病床上躺着全身缠满纱布的欧阳一飞,多处纱布上还透着斑斑血迹。 我看了看江辰希,他冲我默默点了点头,我拿起手机,拨打了号码。 “依依,你快来医院!”我的语气慌张无措。 “医院?出什么事了,夏沐?”电话那边的洛依依一定是被吓了一跳。 “是欧阳,欧阳他……”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颤抖。 “一飞他怎么了?”洛依依急切的提高了音量。 “他心情不好,找瑾年出来喝酒,结果路上出了车祸……” 洛依依再也没有说话,手机里传出了重重地关门声,紧接着是急切的下楼梯的脚步声。 我对床上的人说:“她马上就到,下面就看你的了。” 欧阳一飞抬起头,四下看了看,“谢谢小嫂子,谢谢江医生,针也打上吧!” 江辰希走过去,拿起一袋生理盐水,连上导液管,细细的针尖扎进了欧阳一飞的手背。 连道具都是真的,太像了,比拍戏真得多。 江辰希拍了拍他的胸脯,“要不是夏沐百般求情,我真不会允许你这么胡闹,但看有你对爱情这么拼的份上,就陪你荒唐了一次,放心,妆画的很像,基本就是奄奄一息那种,表情惨一点就对了。” 果然,二十分钟后,洛依依闯了进来,这么冷的天,连外套都没穿一件,头发也乱蓬蓬的。 “一飞呢?”刚一进门,她就用双手抓住了我胳膊。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力?我感觉很疼,表情沉重,向病床的方向给了她一个示意。 她转过身去,看到了床上的人,立即变得万分惊恐,然后迅速扑了过去,“一飞!” “一飞,你怎么了?”看着满身是伤的欧阳一飞,洛依依的手停在半空,不敢落下,生怕弄疼了他。 后来,她终于发现欧阳一飞的左手还是完好的,于是一把握住,“一飞,我来看你啊,你说话呀,到底哪里痛?别不理我,我是依依,你别吓我!” 可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洛依依急了,喊得更大声。 我走过去,手扶在她的肩上,“依依,别喊了,他听不到的。” 洛依依立即回过头来盯着我,“夏沐,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听不到?怎么会听到?”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 洛依依双手用力的摇晃着肩膀,“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呀,快说呀!” “依依,你冷静一点!”我说。 没想到洛依依却冲我更大声的喊道:“你让我怎么冷静?一飞他到底怎么了?你不说算了。” 她生气的将我推到一边,来到江辰希的面前,“江医生,请你告诉我,一飞他怎么了?” 江辰希面色阴沉,语调沉重,“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现在已经重度昏迷,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洛依依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怔怔的看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睛里滚落,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你骗我?你是医生,一定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江辰希面无表情,“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洛依依失望的转过身去,走到欧阳一飞的床前,慢慢的俯下身,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带着血迹的脸,喃喃的说:“一飞,你可以听到我说话的,对吗?你是跟我开玩笑的,我已经猜到了。” 此言一出,我发现欧阳一飞的手指猛的一抖。 不会吧?洛依依的反侦察能力没有这么强吧?我们三个人做的这么逼真,一眼就发现了? 正在我担心前功尽弃的时候,洛依依又继续说道:“你平时最爱开玩笑的,现在怎么睡着了?你不是说过每天都要逗我开心吗?你怎么失言了?不行,你快起来,笑一个给我看。” 我和江辰希都暗暗舒了一口气。 “一飞,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不再惹你生气了,我答应你,我们和好,只要你们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洛依依的眼泪滴在了欧阳一飞的身上,浸湿了厚厚的纱布,可她依然伏在他的身体上,不停的哭泣,不停的跟他说话。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上前拉起她,“依依,你快些走吧,欧阳的家人马上就到了,你不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吗?我劝你还是躲一躲。” 洛依依倔强的甩开我,“不,我要一直陪在他身边,我再也不要离开他。” 我适时的接着说道:“要不是你决绝的跟他分手,他也不会心情不好,跑去喝酒,也不会躺在这里,你既然这么狠心,现在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洛依依转身抱住我,“夏沐,别人不了解,你还不清楚我的想法吗?我是不想连累他,不想让他为我痛苦。” “是吗?那么你还爱他?”我问。 “我爱他,我当然爱他,因为爱他,所以放手。”洛依依面色苍白,泪如雨下,“但是没想到反而害了他,我错了,我后悔,后悔对他那么绝情。” “依依,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追问道。 “当然,我是因为太自卑,才骗他的,可是你知道我有多么不忍心吗?”洛依依用手捂着胸口,可想而知他的有多痛。 “依依,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义无反顾地和欧阳在一起,对吗?”我再一次向她确认。 可是,洛依依没有回答我,又转身扑到了床前,痛哭失声,“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一飞现在浑身都是伤,不知道他有多痛,如果可以,我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可是我不愿意。”病床上的欧阳一飞突然开口。 洛依依一愣,并且抬起头来,“一飞,你醒了?” 欧阳一飞伸出双臂抱住洛依依,“我想让你好好的,永远陪在我身边。” “你……”洛依依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欧阳一飞从床上坐起,一把扯掉脸上的纱布,“依依,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第156章 你是私生女? 洛依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一飞。 江辰希给我递了一个眼色,我们刚要走出病房,却被洛依依叫住。 “夏沐,这是怎么回事?” 我回身说道:“我们只是想让你清醒。” 洛依依又转向欧阳一飞,水样的大眼睛里泛起层层雾气,脸上未干的泪痕还在,“你骗我?” 欧阳一飞牵起她的手,“依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让你明白自己的心。” “不,你不明白,也不需要你明白。”洛依依突然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大声嘶吼起来,“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的欺骗。” 我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激烈反应,欧阳一飞你一时愣在原处。 我实在看不过去,上次对她说道:“依依,你还讲不讲道理?欧阳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他去找你,你又不理他,还说不爱他了,你让他怎么办?如果不骗你,你能说出真心话吗?” 洛依依见说不过我,索性不再开口,只是赌气的站在一旁。 江辰希见状,将我拉出病房,并将门带上,“让他们好好谈一谈吧!” 我叹了口气,指着里面,“你看她像能好好谈的样子吗?” “可是我们作为朋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你说呢?”江辰希淡淡的说。 也是,我们主要是让洛依依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她最终还是不愿意,我也不能把她绑了,强迫她嫁给欧阳一飞。 我在外面干着急,里面的欧阳一飞也不轻松。 “依依,你刚才都说过了,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不能反悔。”欧阳一飞从病床上走下来,站到洛依依的面前。 洛依依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她咬着嘴唇,倔强地说道:“刚才是因为我太激动,我现在已经恢复冷静,所以你不要再纠缠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欧阳一飞当然不会接受这个事实,他双手抓住洛依依的肩膀,“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我们相爱,这还不够吗?” 洛依依抬起双目,眸心是藏不住的哀伤,“从小到大,你都是活在城堡里的王子,哪会懂得现实的残酷?况且,爱情会过去,感情会死亡。” 欧阳一飞简直无奈到气愤,“洛依依,你是不是普希金看多了?现实哪里残酷了?我觉得很美好啊,但这美好必须有你,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所以应该珍惜才对。 难道非要等到我像刚才那样,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抱你,奄奄一息时,你才肯接受我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去撞车好了。” “你无赖!”洛依依理屈词穷,但态度依然坚决。 不过坚决的不止他一个人,欧阳一飞这次也没想过退路,“我就无赖了,你能怎么样?不管你同意与否,你都是我的女朋友,我会天天接你,陪你吃饭,陪你聊天,陪你逛街,直到把你娶进门,当你成了我的老婆,我会全天二十四小时粘着你,缠你一辈子。” 这样一番话说完之后,但凡是个女人,而且还是心里爱着他的女人,都会为之动容的,下一秒钟扑入他的怀抱是大概率事件。 但欧阳一飞却没有这样的幸运,因为他面对的是洛依依,一个爱她但自卑到极点的女人。 洛依依眸色清寒彻骨,声音冷脆如冰,“请问欧阳公子,你豁上一辈子,缠着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私生女,有意思吗?” 欧阳一飞狭长的眼眸一滞,不禁愣住,“你说什么?私生女,什么意思?” 洛依依的唇角扯出一抹冷幽幽的笑意,“接受不了对不对?但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就是!” 病房的窗开着一条缝,冷风钻了进来,硬生生吹干了洛依依脸上的泪,唯有泪痕,却抹不掉。 她的话,仿佛传说中那个典故里的绕梁三日,在房间中余响不绝。 他们长久地对视着,似乎有一条银河,在他们之间逐渐生成,水在慢慢变深,加宽,距离一下拉开了好远。 欧阳一飞一时间有些反应迟钝,他无法将洛依依和私生女联系在一起,换句话说,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需要一个消化过程。 而在他方呆的这段时间里,洛依依唇边的笑意开始逐渐加深,可是她笑得却越发的冷厉。 “欧阳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和一个私生女谈一场恋爱,滋味如何?哈哈哈哈!……” 洛依依说完之后大笑起来,然后冲出门去。 一直等在门口的我,见她神情不对,也没顾得去问欧阳一飞,就立即跟了上去。 “依依!你等等。”她跑得很快,似乎根本没有去看台阶,就飞一般的下了楼梯。 我十分担心,用尽全力追赶,直到医院后面的花坛,才赶上她。 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一直站在她面前大口的喘气。 “依依,你们怎么谈呢?欧阳他说什么了?”我气喘吁吁的问。 “还能说什么?有谁能够接受私生女呢?”洛依依眼神空洞,直直地望着天际,一张脸已经毫无血色。 “你告诉他了?他……不接受?”我有些半信半疑,看欧阳一飞的样子,对洛依依是铁了心的执着,不应该在乎这个问题。 洛依依闭上眼睛,面向蓝天,声音萧瑟,“爱情这个东西真奇怪,有时可以穿越生死,却唯独接受不了一些不堪,比如说我的身世。 终于明白,有些人宁可潇洒的死去,也不肯苟且的活着,因为每个人都需要尊严,在尊严面前,爱情会显得苍白无力。” 我默默的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我能感觉到此刻她的心有凉。 “夏沐,我不怪他,真的。”说这话时,她已经泣不成声。 她伏在我的肩头哭了很久,很伤心,伤心欲绝。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你绝对不会答应帮助欧阳一飞的,嘴上说的信誓旦旦,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却退缩了。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欧阳一飞,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 “依依,走吧!” 再这么哭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冻僵的,尤其是洛依依,只穿一件薄薄的打底衫。 刚一转身,去看见欧阳一飞匆匆地跑过来。 我冲到他面前,只是他的鼻子大声问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次算我看走了眼,我看不起你!” 洛依依拉起我的胳膊,“夏沐,别说了。” 欧阳一飞看了看洛依依红肿的眼睛,和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的身体,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想披在她的身上。 “依依,你这样会生病的。” 可是洛依依却躲在我的身后,冷冷的说:“欧阳公子,我这样的人承受不起您的恩惠,请您自重!” “依依,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欧阳一飞解释道。 “你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懂了,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也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可以释怀了,我们从此两清。” 洛依依犹如一朵在寒风中傲立的花,冷漠决绝,让人看了心颤。 “依依,我不在乎,真的。”欧阳一飞急切地说。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在乎。”洛依依转身回眸,“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平等的感觉,所以你给不了我快乐,如果你还在乎那一点过往的话,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谢谢!” 决绝的走开,不再回头。 第157章 探望洛霞1 洛依依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需要朋友的陪伴。 几天之后,我敲响她租住公寓的门,去半天无人回应。 她不会想不开吧?我忧心忡忡地拿出手机,拨打了她的号码,过了好久才被接起。 “依依,你不在公寓吗,怎么不开门?”我一边跟她通话,一边侧耳细听公寓里面的动静。 “夏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妈妈病了,我现在在家里陪她。” “洛阿姨怎么了?”我忙问。 “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诊断是玻璃体视网膜病变,可能需要手术。”洛依依担忧地说。 “这样吧,依依,你陪阿姨来云海吧,云海的医疗条件相对要好一些,再让我爸爸给阿姨找一个这方面的专家,详细的看看。”我说道。 “我也这样说,可是我妈她不同意,说那样太麻烦了。”洛依依叹着气。 “要不我来劝劝她?” 洛依依把电话给了洛霞,“夏沐啊,阿姨的病不严重,你不必牵挂。” “阿姨,眼科的病都不是小事,如果及早治疗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并且一定要找个好的专家,详细的给您诊断一下。 如果需要手术的话,我爸爸也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医生,你一点都不用担心麻烦的问题,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您就不要客气了。 如果你的眼睛保持健康的话,依依也就放心了,不然她会整天牵挂您,说不定会影响工作的,您说呢?” 经过我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说,和热情的邀请,洛霞也松了口,当即答应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当晚我就收到了你的信息,说她和妈妈洛霞明天会来云海治疗。 我马上给老爸打了电话,说明了此事,不到十分钟,老爸就回复我,一切已安排妥当。 第二天下午,洛依依就给了我反馈,让我转告对我爸的谢意。 “不必客气,咱俩谁跟谁?阿姨的病医生怎么说?”我问。 她回答说:“刚医生说最好尽快手术,现在已经安排我妈住院了。” “噢,那我下班后去看看阿姨。”我又说。 洛依依:“不用了,夏沐,这里有我呢,而且医生嘱咐她今晚要早些休息,如果情况允许,明天就可以手术了。” “那好,手术之后再去看阿姨。”我挂断电话,大口喝下安思语为我亲手泡制的枸杞菊花茶。 “夏经理,我再给您加点水吧!”细心的安思语已经注意到了小茶壶里的水被我喝光。 “那多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我刚要起身,她却先我一步将茶壶拿走了。 “夏经理那么辛苦,以后这些小事就让我来做吧。”安思语说的轻声细语。 公司的事,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所有的各部门各司其职,齐头并进,快速的把工作向前推进。 一群素质优秀、能力超群的人,工作效率果真神速,拿下国内最大移动通讯运营商的合作代理权不说,其他方面的业务按部就班的开展。 因此,锐丰云海分公司按原计划时间,顺利开业已毫无悬念。 次日中午,我收到洛依依的消息,洛霞的手术非常成功,她也很高兴。 于是到了晚上下班时间,我给还在外面办事的裴瑾年打了电话,“我要去医院看望依依的妈妈,你不必特意回公司接我了。” 裴瑾年轻轻一笑,“我已经在楼下停车场,下来吧!” 我出了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他从车里走下来,为我打开了后排的车门,然后自己坐在了我身边。 “你不开车吗?”我问。 他示意了一下前排空着的座位,“有桂元呢,他马上就回来。” “噢,今天的事办得顺利吗?”我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他握住我的手,薄唇微抿,看似有些委屈地说:“不顺利。” “怎么?谈判又卡住了吗?”我知道他又在与另一家软件巨头在谈合作。 “那倒不是,就是谈到一半的时候,想你了。”他说着,居然还嘟起了嘴。 那样子既可笑又可爱,我心里犹豫的是,到底是打他一巴掌呢,还是亲他一口? 总之,我再一次深深的感觉到,好看的男人如果撒起娇来,没有人可以抗拒。 “堂堂锐丰总裁这么没有原则,那还得了?”我觉得面颊发烫,一把甩掉他的手。 不料他整个人都倾压过来,温热的气息很快传到了我的敏感区域,“我想的是自己的老婆,怎么算没有原则?” 这时,前排的车门被打开,桂元回来了。 我连忙推开他,看见桂元将几个包装盒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都是上好的营养品。 车子启动后,我低声问:“这是……” 裴瑾年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哪有探望病人不带礼物的?” 噢,原来是刚才电话里听我说要去看望洛霞,他才打算桂元去买的礼物。 不得不说,他想的真周到。 “你也要一起去吗?”我问。 “当然,你好朋友的母亲,我去探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当我们到达医院时,暮色已经悄悄降临。 眼科病房的走廊里,是有些发黄的护眼灯。 我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洛霞正躺在床上,洛依依在病床前为她剥桔子。 “依依!”我轻声说。 洛依依回头见是我,忙笑着说:“夏沐,你现在工作那么忙,就不要来了嘛!” 我和裴瑾年走进病房,“阿姨住院了,我怎么可能不来探望呢?” 洛依依回头对洛霞说:“妈,夏沐来看您了。” “夏沐来了?快扶我起来。”此时的洛霞双眼蒙着纱布,还看不见什么。 洛依依将洛霞扶起来,身后放了两个软软的枕头,让她半倚着,她回身看见裴瑾年带的礼物,不好意思地说:“总裁大人能赏脸已经很荣幸了,还带什么东西?” 裴瑾年淡淡一笑,声音清朗,“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全当是给阿姨一点微薄的心意。” 洛依依接着说道:“又是血燕,又是人参的,你买的东西就没见过不贵重的。” “依依,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阿姨又不是外人。”我又转向洛霞,“阿姨,您感觉怎么样?” 洛霞眼睛看不见,而听力却还在。 可是她却半天没反应过来,像根本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但是她又像一直在听我们说话的样子。 “妈,夏沐在跟您说话呢。”洛依依在一旁提醒道。 “噢……是吗?”她像从某个专注的状态中刚刚走出来的样子。 而且我确认,她刚才的确没有听到我的话,她在走神。 第158章 探望落霞2 我连忙说:“没事,让阿姨好好休息,说话很费神的。” 洛霞摆手,声音有些颤抖,“没关系的,依依,快让夏沐和瑾年坐下。” 裴瑾年拦住洛依依,“你不用忙,我们不累。” 洛霞的双手握在一起,用耳朵辨别着方位,大概找到了刚才声音的方向来源,轻声说:“瑾年,谢谢你能来看我。” 裴瑾年上前一步,来到洛霞的床前,“阿姨,您不必见外,夏沐和依依是最好的朋友,我来探望您是应该的。” 洛霞的唇角慢慢上翘,思索了片刻又微颤着声音开口:“瑾年,你现在还好吧?” 说完之后,似乎又察觉到不妥,立即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锐丰那么大的公司,做总裁很累,很多事情很棘手吧?” 裴瑾年轻轻一笑,“还好吧,我也是刚刚接手,以后可能会慢慢适应。” “那就好,那就好。”洛霞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可能还想说什么,后来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裴瑾年又说:“阿姨,您这几天应该是手术恢复的关键期吧?应该多注意保养,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让依依来找我和夏沐。” 洛霞很感动,连连点头说“已经够麻烦夏沐的了。” 裴瑾年又问洛依依,“阿姨这几天行动不方便,有没有安排护工?” “我自己来就行。”洛依依一拍胸脯。 我说:“你一个人怎么行?明天还要上班,要不我和你一起照顾阿姨吧。” 洛霞急急地打断我,“夏沐千万别来,听依依说你准备要宝宝呢,现在正是应该注意保养身体的时候,不能熬夜。” 裴瑾年没有再争辩,直接拿出手机,快捷键拨号,“桂元,马上办一件事。” 不到十分钟,两个身穿护工服装的女人走了进来,“我们是来护理洛女士的。” 洛霞还想推辞,那两个护工却走到洛霞的床边,“洛女士,您放心,我们是公司里口碑最好的,因为有位先生花了最贵的价钱,公司才特意推荐我们两个来的,我们一定做到你满意。” 钱也交了,还是最贵的,洛霞再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接受,并且再一次向裴瑾年道谢。 而这时,洛依依却意外地发现,蒙着洛霞眼部的纱布好像浸湿了。 “妈,您伤口有什么感觉吗?” 洛霞摇头,“没有,没事。” 洛依依用指腹轻轻一探,“不对,都是水,怎么会有水?医生,医生!” 她不顾洛霞的阻止,私自跑出了病房,找来了医生,后面还跟着一名小护士。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奇怪地摇摇头,“一般这种手术过后,很少有患者被动流泪的。” 又回身对小护士说:“给她处理一下。” 医生交代完走了,小护士为洛霞解开外层的纱布,小心的为她处理,并耐心的说,“阿姨,你的手术很成功,这几天一定要注意控制情绪,如果恢复的好,肯定会痊愈的,您要有信心,千万不要让自己再流眼泪了,这样很容易感染的。” 洛霞一一答应,应保证自己以后一定配合治疗。 小护士为洛霞包扎好后,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向外走,路过裴瑾年身边时,不由得将目光偏移了过来。 也难怪,他长得实在是太出色了,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超然气质,即便是不认识的女人,也难免多看几眼。 安排好一切之后,我和裴瑾年向洛霞告辞。 可是洛霞却突然之间变得很沉默,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 直到病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等等!”身后的洛霞突然开口。 “阿姨,您有什么事?”我忙问。 “……没事。”她突然低下头去,向我们摆摆手。 我们刚走出病房,在电梯间的拐弯处遇到了欧阳一飞。 “这是来多久啦?哥们。”裴瑾年上前拍拍他的肩。 欧阳一飞垂头丧气,“已经好一会儿了,只是不知道我进去是否合适。” “不合适。”裴瑾年回答得直截了当,“依依的母亲今天刚刚手术,情绪不易受到刺激,你现在去会很糟糕,我劝你不如在等两天,说不定会有转机。” “真的吗?”欧阳一飞突然像个没有主意的小孩子。 我说:“不如这样吧,等洛阿姨的情况稳定一些,我会通知你。” “谢谢小嫂子。”欧阳一飞病房的方向看了看,转身随我们走进了电梯。 回去的路上,裴瑾年有些沉默,眼睛不断的看着窗外,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想着什么,并且想的很出神。 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吧,最近简直是太忙了,他的压力应该非常大,甚至大得超乎我的想象。 “依依的母亲刚才为什么会哭呢?”他突然开口。 原来他在想这个。 其实我也感到很纳闷,虽然他双眼蒙着纱布,但从她微动的嘴角,和经过极力控制依然有些颤抖的肩膀,就可以发现,她不是被动眼泪,而是真的哭了。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感觉她好像跟你的话特别多。”我只是凭直觉。 或许是裴瑾年太有魅力了,无论什么年龄段的女人都喜欢他,包括我妈也不例外。 “可能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天然的感应吧。”裴瑾年似在感慨,又似在叹息。 “感应?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道。 裴瑾年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幽幽的说,“我看了她的床头卡片,她今年也刚好五十岁,与我的母亲同龄,巧合的是她也姓洛,所以我对她莫名地升起一种亲切感。” 我懂了。 他又开始想念他的母亲了,而洛霞的姓氏和年龄又恰巧与洛君柔吻合。 这段时间一直忙公司的事情,裴瑾年暂时没有顾得上再寻找母亲,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没有一刻放下。 “瑾年!”我握着他的手,“等我们忙过这段,一起找咱妈,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可是急着呢。” “难道你比我还急?”他淡漠的笑着。 “当然啦,我还不知道未来的婆婆是不是喜欢我呢,所以要积极表现哦。”我狗腿兮兮的将自己挂在他宽阔的肩上。 他伸出长臂搂紧我,下巴轻轻刮了下我的额头,“我喜欢的,她一定会喜欢。” 第159章 是不是有了 云海分公司即将正式运营,新建的锐丰大厦也随之同期落成,所以,我也即将搬离项氏的办公楼。 这一天,员工们将不常用的文件纷纷打包运往离此不远的锐丰大厦,我又在十层的镂空玻璃墙后面看到了项思琪落寞的身影。 我在十一层的理石柱后面指挥员工搬家,她应该是没有看到我。 裴瑾年要离开这里了,她再也不能在这里偷偷看他的背影了。 自己所爱的人,离开了视线,这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但我觉得,于她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整天在仰望那个人,而得不到的话,岂不是更痛苦? 谁知道是否有比项思琪更痛苦的人呢? 可能我是最幸运的那个,拥有裴瑾年的爱,同时享受着他的陪伴,但愿这样幸福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这时,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我的视线范围。 “项总雅兴不小,又在这里独孤望月?”身穿工作服,手里提着安全帽的谷宇凡不请自来,坐到了项思琪的对面。 项思琪见他出言不逊,横了他一眼,“谷工这身打扮看起来过于正派,不太适合你。” 谷宇凡眸色淡然,“那没办法,自从我选择监理这个专业后,即使人再龌龊,也要穿上这层皮的,不然你们项氏的人也不拿我当回事。” 项思琪下巴一扬,“知道自己龌龊就好,不过我们项氏的人好像没有冒犯过你吧?” 谷宇凡将安全帽放在面前铜艺支架玻璃面的小桌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项氏应该是你们锐丰吧?” 提起锐丰,就如提起裴瑾年,项思琪的表情果有异样。 “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们项氏,你管的着吗?” 谷宇凡瞥了眼项思琪,露出得意之色,“据说长期肝火旺盛,会影响容貌。” “哼!”项思琪一撇嘴,“你天天风调雨顺,也没见你貌似潘安。” 谷宇凡扶了一下眼镜,“潘安其实也不快乐,男人长那么好看,身边的女人一定不少,太累不说,还会给自己的妻子造成心理压力,影响家庭和睦。” 我忽然觉得他说的就是裴瑾年,而我也的确因此有不小的心理阴影面积。 “狡辩!”项思琪不以为然,眼睛仍然不时的向某处张望。 谷宇凡用力敲了几下桌面,“他暂时出不来。” 项思琪沉默地抬眸,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我刚从他那里截获了两杯上好的咖啡,现在他去开会了,没有两三个小时,根本结束不了,所以你待在这里,也是徒劳。” “谁说我在这里等他了?”项思琪忽的站起身。 谷宇凡耐人寻味的笑了,“这么说你是在等我?” “我们没有共同语言。”项思琪转身欲走。 迎面跑来了手拿文件的纪文文,看见项思琪恭敬的点头,“项总好!” 然后从她身边走过,直奔谷宇凡而来,“谷工,我可算找到您了!” 项思琪不禁回头,看了看这个身形轻快,嗓音清脆的小员工。 只见纪文文像小燕子一样飞到谷宇凡面前,“这次全部改好了,您看可以吗?” 谷宇凡接过文件,低头仔细查看,不一会儿,他抬头微笑,“很好,但是现场那边有些变化,第二页的数据需要调整一下。” 需要调整是很麻烦的事情,但是纪文文却表现的怪不得需要调整的样子。 “好的,具体是哪里,您说!” 谷宇凡拿起桌上的安全帽,站起身,“去办公室吧!” 既然顿时眉飞色舞,“好啊!” 继而,两人并肩走向电梯,将不远处的项思琪完全忽略掉。 电梯间里,还不断地传来纪文文的说笑声。 “谷工,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我朋友的游乐场开业,里面有超级恐怖的鬼屋,您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 “你也喜欢玩这个?不过周末我加班。” “那就看您的时间,反正我随时恭候。” “难道你不需要约会吗?” “任何约会,跟谷工比起来,都值得爽约。” 这个纪文文似乎对谷宇凡很感兴趣。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性别,无论在哪一个角落,男人和女人的故事永远都在不知疲倦的上演着。 生生不息,爱无止境。 “夏经理,这件文件需要暂时留下吗?”林雅拿着一份资料过来问我。 “刚刚签订的合同,总裁可能会随时翻阅,留下吧,做好登记。”我答道。 “好的,我明白。”林雅答应一声走了。 “夏经理,您的水。”安思语将一杯泡好的枸杞菊花茶递到我面前。 “谢谢!”我接过水,喝了几口。 现在觉得这个枸杞菊花茶喝得特别上瘾,哪一天不喝倒不太习惯了。 “夏经理,下个月m大的校庆,您要回去参加吗?”安思语的眼睛活灵活现。 这件事我在同学的微信群里看到了,但时间还早,所以也没有决定去不去,方晴做为在校时的风云人物,还在群里高调表态说一定会去。 安思语露出可爱的笑容,“夏经理,其实凭您现在的身份,m大一定会给您单独发邀请函的,到时候您可一定要赏脸哦,您去了我也脸上有光。” “再说吧。”我淡漠的说。 还不是因为锐丰少夫人的光环,不然m大也不会记得夏沐这个默默无闻的人。 搬家的事忙了整整一下午,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时间,腰酸背痛。 田姐做的菜依然那么好吃,可我最近却没有什么胃口。 尤其是今天,竟然产生了恶心的感觉,几次想呕吐。 田姐立即又为我换了一样爽口的小菜,这才好一些,勉强吃了半碗饭。 回到卧室,裴瑾年将我拉到面前,伸手摸了几下我的小腹,“是不是有了?” 我的心一动,呕吐,没胃口,感觉疲惫,这些好像都是怀孕的症状。 不过就算有了也就一个多月,应该还不会出现这么强烈的反应吧?大概因人而异,我也有些拿不准。 我转身拿起手机,翻看日历上的大姨妈周期记录。 果然,这个月的月经已推迟五天了,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没太留意。 “不会真有了吧?”我自言自语。 “走,去医院验一下。”裴瑾年牵起我的手向外走。 “现在都几点了,人家早下班了。”我指着手机上显示着的时间。 裴瑾年这才想起来,“噢,那明天,明天一早我陪你去。” 我神秘一笑,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等我的消息。” 在卫生间里面时,裴瑾年在外面敲了好几次门,“好了没有?” 我心里暗暗吃惊,他这么喜欢孩子?看把他给急的。 可是,验孕棒上始终是一条清晰的红色杠杠,完全没有出现另一条的意思。 时间到了,我打开门,对他摇摇头。 “这东西会不会搞错?”他还特意从垃圾筒里把验孕棒捡出来,亲自看了看。 “应该不会,听于小珂说挺准的,我特意买了跟她一样的牌子。” “那推迟这么久,只怕对身体也不好,还是要去检查一下。”裴瑾年严肃地说。 “其实也不必那么紧张,受凉、压力、劳累什么的,都会影响这个周期,偶尔一两次没什么的。” 他一把将我按在怀里,“你最近的确太辛苦了,我又没什么时间照顾你。” “忙点怕什么?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快乐着呢。”我依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 “是吗?那就好。”他吻了几下我头顶柔软的发丝,低哑着嗓音说,“不要把自己累到,我的儿子也想要一个健康的妈妈。” 我轻捶了一下他结实的胸肌,“去你的,刚才不是验过了,哪有什么儿子?” “早晚会有的,这段时间我们不是一直在努力吗?”他说得郑重其事,就连表情都一本正经,不带一点脸红的。 “我才不要跟你继续讨论这种话题。”我直觉得自己的耳根都红透了,忙推开他,转身独自上了床。 他立即尾随过来,掀开被子,凑到我的耳边低语,“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勤奋?” “你说什么呢?还不够勤奋?我都快累死了。”我真想大呼救命。 他温柔地吻了吻我的唇,倾身将我压在下面,仗义地说道:“你只负责躺着,其他的我来。” 第160章 洛霞的反常 洛霞的眼睛恢复得非常快,我和洛依依约好,一起接她出院。 裴瑾年得知此事之后,执意要陪我一起去。 “怎么,对洛阿姨还真有这么深的感应?”我问道。 他微微勾了勾唇,“你忘了,还有欧阳一飞这个可怜虫呢。” “哦,对了。”他不说我还差点真的忘了,我曾经答应过欧阳一飞,在洛霞病情好转后通知他的,“我现在打电话给他。” “我已经打过了,估计他现在已经埋伏在医院附近了。”裴瑾年启动车子,淡金色奔驰很快加入到车流之中。 会和欧阳一飞之后,我们一起来到洛霞的病房。 洛依依正在忙着收拾东西,而今天的洛霞与刚刚手术那天已经完全不同。 虽然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的衣服,但苗条高挑的身材和和不俗的气质却让人眼前一亮。 线条姣好的脸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站在床边,正在与医生交流术后的注意事项,并不时的记录在手机上。 “夏沐,瑾年,都说让你们别过来了,你们工作那么忙,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看见我们,她并没有惊讶,嘴角立即浮出笑意,与我们打招呼。 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和洛依依通过电话,洛霞应该事先知道我们会来。 “阿姨出院是喜事一件,我们当然有来。”我边说边笑着往前走。 可是当洛霞看到跟在我们身后的欧阳一飞时,脸上还是露出了异样。 当然,在她身后的洛依依顿时也惊讶的一愣,立即手足无措起来。 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尤其是裴瑾年也在,母女两个人都没有说别的。 裴瑾年故意没有说话,主要是给欧阳一飞表现的机会。 欧阳一飞适时的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礼物呈上,深鞠一躬,“听闻阿姨生病,心里很牵挂,但为了不影响你的情绪,一飞直到今天才敢来看望您,希望您不要见怪。” 有我和裴瑾年在场,洛霞还是给足了欧阳一飞的面子,双手接过礼物,礼貌的说,“承蒙挂念,非常感谢。”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客套和疏离。 我注意到,欧阳一飞抬眼看了看一直站在床边的洛依依,但后者与她的目光相对时,立即移开了视线。 我悄悄示意欧阳一飞,这已经很好了,慢慢来。 他点头,表示会意。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我又问洛霞,“阿姨,你那眼睛今天还有不舒适的感觉吗?” 洛霞再次微笑,摇头,“没有,这次要感谢你的父亲,我还没有当面谢过他,刚才我去外科打听,听说他正在手术室,也不便打扰,只好麻烦你转告我的谢意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放心,我一定会转告的。” 洛霞的笑容如春风拂面,你在对我说话的同时,目光还不时地兼顾着我身边的裴瑾年,不失一点礼节。 洛依依端过来一杯水,递到洛霞面前,“妈,该吃药了。” “好。”洛霞接过水和药。 恰在这时,裴瑾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快速接起,“爸!” 就听“啪”的一声,洛霞手里的水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而她的都愣在那里,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妈!” “阿姨!” “您怎么了?” 洛依依,欧阳一飞和我纷纷关切的上前询问。 裴瑾年见此状况,也急忙对电话里说,“爸,我这里有个紧急情况,稍后再打给您。” 宽大的墨镜更显示出洛霞完美的脸部轮廓,尤其是下巴处的弧线,精致的无可挑剔。 只是此刻,她的嘴唇在不断的颤抖。 “妈,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手这样凉?”洛依依焦急的问道。 “我去找医生。”说着,我连忙走向病房门外。 “不必,我没事。”这时,洛霞开口,声音脆弱无力,甚至气若游丝。 “可是……”洛依依仍然不放心,紧紧的抓着洛霞的手。 “好了,我们走吧。”片刻之后,洛霞抿了一下嘴唇,冷冷的说道。 在等电梯的时候,洛依依悄悄地告诉我,她妈妈洛霞虽然眼睛的病治好了,但心理好像出了问题。 当听说我和裴瑾年要来医院看她时,她当即跑去护士站,要来一块纱布,非让洛依依将她的眼睛蒙上。 洛依依十分不解,她的眼睛明明已经全好了,已经完全用不着纱布,但她一定要坚持这样做。 洛依依无奈,只好帮她将纱布缠在头上,可是她又将眼睛从纱布的缝隙中露出来,去照镜子,之后又说很丑。 然后又问洛依依是否戴了墨镜,于是洛依依就将自己的墨镜给了洛霞。 洛霞戴了墨镜,对着镜子端详了好一会儿之后,没再说话,直到我和裴瑾年进门。 我听了洛依依的叙述,你感到十分奇怪。 并且,她刚才又莫名其妙的摔了杯子,然后神色慌张,不知是为了什么。 “依依,我听我爸说,有好多外科的患者,得了比较严重的病,或者是做了手术之后,有一部分会有心理问题,但多数都会渐渐的好转。 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以后多陪陪阿姨,她应该没事的,如果你以后还发现了什么,及时告诉我,我让我爸或者辰希哥哥找心理方面的专家想办法。” 我低声安慰洛依依,让她放轻松。 而一回头间,我却发现,身边的裴瑾年正出神的看着洛霞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走出医院,我问洛依依,有什么打算。 她说想让妈妈在云海住一段时间,这样她可以照顾她,陪她说说话。 “这样也好,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千万别客气。”我说。 洛依依:“暂时没什么,我租住的公寓虽然小,但我们两个人住,也可以的。” 于是我对洛霞说道:“阿姨,您放心在云海住下,今天我和瑾年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改天一定去看您。” 然后我冲欧阳一飞递了一个颜色,裴瑾年又适时地说道:“一飞,拜托你把阿姨和依依送回家。” 我能感觉到,洛霞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裴瑾年这样说了,她又不好驳他的面子,所以只好默许。 似乎裴瑾年也感觉到了,洛霞似乎很给他的面子,所以刚才他才大着胆子验证了一次。 验证成功。 第161章 突然腹痛 当天晚上,我正在和裴瑾年吃饭,欧阳一飞就垂头丧气地来到了海韵华庭。 田姐连忙为欧阳一飞拿了餐具,但是他却一动不动。 裴瑾年眉峰一挑,“嫌弃我家的饭不好吃?” 欧阳一飞泄气的说:“别拿我开涮了,我现在哪有吃饭的心情?” 我递给他一块湿毛巾,“怎么了欧阳?依依还是不理你?” 欧阳一飞摇了摇头,“洛阿姨主动找我谈了。” 听到洛霞,裴瑾年关切的问,“她是什么态度?” 欧阳一飞狭长的眸子里露出绝望的眼神,“坚决不同意。” “怎么会这样?”裴瑾年似乎有些不理解,“是不是你的诚意没表达清楚?” 欧阳一飞双手扶额,苦恼之极,“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保存实力的必要吗?” 他端起桌面的水杯,一连喝了几口,抬头问我,“小嫂子,我向您请示一下,让瑾年陪我喝一点酒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不行。”没想到裴瑾年却坚决否定。 “真不够哥们,看人家小嫂子多仗义!”欧阳一飞对他吐槽,“给个理由,你!” “不喝就是不喝,哪有什么理由?”裴瑾年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并且严厉的看了我一眼。 我终于反应过来,他是想着孩子的事,所以最近一直就不沾,就连烟也不碰一枝。 我低声在他耳边说,“少喝一点,大不了休息几天。” 他狠狠地将我瞪了回去,我担心他声张,那样更难为情,于是再也不敢说话。 于是我试探着对欧阳一飞说:“要不来点饮料?” 欧阳一飞摆摆手,“小嫂子,心痛唯一的解药是酒,既然面瘫裴只顾撒狗粮,不管我的死活,那我找谷子去一醉方休好了。” 我用脚碰了一下裴瑾年,示意他,可他一直没有反应。 眼看着欧阳一飞起身要走,我对裴瑾年说道:“你倒是劝劝他啊!” 裴瑾年却继续埋头吃饭,“人家看不上他,我有什么办法?” 欧阳一飞闻言转身又回来了,一把抢过裴瑾年的筷子,“面瘫裴,你不陪我喝酒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落井下石? 噢,对了,我今天发现一个问题,洛阿姨好像非常喜欢你,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不过我提醒你,你已经有小嫂子了,干嘛还跟我抢岳母?” 欧阳一飞的心情不好,这我理解,但他这样说,还是有些过分,我正担心裴瑾年会发火。 不料他却默默的抬起头,看着欧阳一飞,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欧阳一飞一愣,“我看出什么来了?面瘫裴你是不是疯了?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孩,你跟着瞎搅和什么?” 很明显,他们各自关心的根本不在一个点上,不误会才怪呢。 我及时制止了他们,“都不要说了,越来越离谱。” 欧阳一飞有些生气,“小嫂子,以后你对他应该严加看管,现在不但是女孩子喜欢他,连女孩子的妈也喜欢他,有他在前面挡着,我能被看上才怪。” 我连忙解释道:“欧阳,你真的误会了,他今天是特意为你才去的。” “鬼才相信。”欧阳一飞懒得再恋战,转身走了。 而裴瑾年却一直沉默着,若有所思。 “瑾年,欧阳这下真生气了,你也真是的,他心情不好,你就不能让着他点?”送走了欧阳一飞,我在唠叨着心里的小抱怨。 裴瑾年却为我盛了一碗刚刚煲好的汤,放在我面前,“让他冷静一下。” 洛依依内心的自卑感,我是可以理解的,但同时,我也感觉到了一,与欧阳一飞分手,她也是极度痛苦的。 但洛霞的坚决,令我有些迷惑,难道她故意将洛依依的身世透露给她,就想让她痛苦吗? 当然不会是这样,虽然洛霞不是洛依依的亲生母亲,但她对女儿的爱是深刻的,与天下所有的母亲并没有两样。 她的故事像谜一样,让人看不透。 锐丰云海分公司开业的前一天,裴智远的飞机即将降落云海机场。 原计划我和裴瑾年去机场接机,可是到了快要出发的时候,我忽然腹痛不止,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我去了卫生间,发现是大姨妈来了。但以往没有这么疼,这次尤其厉害。 裴瑾年见到我的状况,对桂元说:“你和雪凝去机场董事长,我送夏沐去医院。” “不可以。”我连忙摆手,说话的声音也虚弱无比。 我想,裴瑾年和父亲的关系本来就有隔阂,裴智远来云海,自己的亲儿子不去接,而是让外甥女去接,裴智远心里一定不会高兴。 如果得知裴瑾年是因为陪我才没有去接他的,那就更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这样子我不放心。”说着抱起我就往外走。 我急了,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没事,就是那个来了,喝点热水就好。” “真的?”他将信将疑,上下打量着我。 “真的,我保证。”我一个劲的点头。 “那好,有事马上打电话给我。”裴瑾年将我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其他人说,“照顾好夏经理。” 这时,整装待发的徐雪凝,也正好出现在行政部办公室的门口。 裴瑾年迈开长腿,大步走向门外。 而我却似乎看到了徐雪凝回望我时,好像忘记了掩饰眼神中的幸灾乐祸,像极了古代宫斗剧中手段了得的嫔妃。 而此刻的我,就像那个被人设计陷害流产的可怜虫。 望着他们双方消失的背影,我真是有心无力,而小腹处仿佛更加疼了。 安思语忙前忙后,一会儿给我倒热水,一会给我递毛巾。 林雅在一旁皱着眉,半晌才开口,“夏经理,您的脸色非常不好,我看还是送医院吧!” 正在端着热水的安思语,手忽然抖了一下,然后低声说:“路上折腾,会不会更疼?” 这时我已经痛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林雅又说:“夏经理,这样下去不行,我看还是给总裁打电话吧!” 我强忍着疼痛,好不容易说出三个字来,“去医院。” 在路上,我给江辰希打了电话,我的车刚到医院门口,他已经等在那里,你最快的速度抱起我,进了急诊室。 第162章 避孕药 吃了止痛药,并经过一段时间的热敷之后,我的疼痛稍稍缓解了一些。 躺在病床上的我,渐渐恢复了神智,我觉得刚才的某段时间,我痛得断断续续地昏迷了几次。 “好些了吗?”江辰希坐在我的床边,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嗯。”我虚弱的点点头,“我爸呢?他来过没有?” 我记得之前,在车上疼的最厉害的时候,我是给他打过电话的,他没有接听,我才找了江辰希。 “夏叔叔今天不在医院,去省里参加交流会了。”江辰希用手整理了一下我乱蓬蓬的头发。 “那他如果打电话再问的话,别把我的情况告诉他,免得他担心。” “好,我知道。”江辰希拿过一条毛巾,替我擦脸上的汗。 “对了,我们两个同事呢?”我忽然想起来,安思语和林雅是跟我一起来医院的。 “我让她们回去了,反正这里有我。”江辰希温柔的对我笑了笑。 这也正是我的意思,我不想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影响部门的工作,毕竟,只是来次大姨妈而已。 如果每个女员工都这样的话,公司里岂不是天天有人进医院? 所以,不能因为我的特殊身份,就搞特殊化,毕竟传言会走样。 “小沐,嗯……”江辰希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辰希哥哥?” “你……每一次都这样疼吗?”他的眼睛看向别处,嗫嚅着问道。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窘迫,我的脸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这样吧,我去找妇科的乔医生,让她帮你检查一下。”见我不回答,江辰希放弃了自己询问。 “不用麻烦,或许过两天就好了。”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娇气,这段时间比较累,偶尔疼一次,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可是你痛得相当不正常,已经超出忍受的范围,我建议还是全面检查一下比较好。”江辰希坚持说。 我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你刚才痛得的确有些太恐怖,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检查一下也放心。 乔医生是妇科的主任,也是云海市有名的妇科专家,临床经验丰富,跟我爸爸的关系也不错,我平时都喊她乔阿姨。 她听了我的情况之后,问道:“最近有没有吃我碰到一些和平常不一样的东西?” 我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我吃了叶酸,还有一些滋补性的营养品。” “叶酸?你想要孩子?”乔医生问。 我不好意思的瞥了眼旁边的江辰希,红着脸点点头,“是的。” 但是,我却意外的发现,江辰希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你接触到我的目光之后,随即又恢复到正常。 “吃的营养品都有哪些?”乔医生又问。 有一天我闲来无事,把那些营养品的说明书都拍了下来,你说我翻开手机,调出那些图片。 乔医生看了之后,说这些营养品没有问题,又接着问了一个更尴尬的问题,“你们在准备怀孕之前,做身体检查了吗?” “嗯,都正常。”我这一次连余光都没有敢再扫江辰希的方向。 乔医生见没问出什么来,对身边的护士说:“给她做个a套检查。” 因为我挂的是急诊,又有乔医生的关系,化验结果很快出来。 但检查结论却令我震惊不已。 上面居然写着:屈螺酮服用过量,导致腹痛。 我拿着化验单,问江辰希:“屈螺酮是什么?” 江辰希眉头微蹙,“口服避孕药。” “啊?”我吓了一跳,“会不会搞错?你从来没有吃过那个药。” 江辰希摇头,“不会错的,你再想想。” “不用想,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那药长得什么样,再说我是想要孩子的,怎么会去碰那种药呢?” 说实话,这个检查结果让我有些怀疑人生,白天见鬼这种事居然发生在了我身上。 江辰希停顿了片刻,来到我的面前,双手撑在我的肩上,“小沐,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跟我说实话。” “我当然相信你,我说的全是实话。”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东西,我看不懂。 他点点头,“我相信你,但并不代表我相信你身边的人。” “什么意思,辰希哥哥?” 江辰希的目光变得幽冷,“告诉我,孩子是不是你想要的,而裴瑾年并没有这个意愿,或者是意愿不强?” “我有没有这个意愿,不需要告诉你!” 身后响起清冷而气愤的声音,裴瑾年已出现在急诊室的门口。 我急忙向后退,因为江辰希的手还搭在我的肩上,我知道裴瑾年非常在乎这个。 但很遗憾,还是被他看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一把扯开江辰希,“是不是没长记性?警告你多少次了?离我老婆远一点!” “瑾年,不是这样,辰希哥哥在询问我的病情。”我连忙解释道。 “我只看见他在挑拨离间。”裴瑾年余怒未消,但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用长臂环住我,“接到你被送医院的消息,我马上赶到这里,还痛不痛?” “现在好多了,刚才痛得厉害。”我双手捂住小腹的位置。 “医生怎么说?”裴瑾年拿起床头的化验单。 还没来得及细看,江辰希便快速过来,朝裴瑾年猛的抡起拳头,“你少来装模作样!是你把夏沐害成这样的。” 裴瑾年没有防备,硬生生地挨了一下。 他捂着右肩的位置,无奈的抬起头,隐忍的看着江辰希,“你这条疯狗!沐沐今天病了,我没心思跟你打架,拜托你消失一下。” “你当然希望我消失,怕我揭穿你是吗?你想让小沐一直都蒙在鼓里吗?”江辰希气愤不已。 裴瑾年不再理会他,只是低头一张一张的看着化验单,看到最后一张时,他目光定在那里。 继而,他不可置信的转向我,“沐沐,你在吃避孕药?” 我拼命的摇头,“没有,我没吃。” 江辰希再也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抓住裴瑾年的衣领,“你太卑鄙了!” 第163章 我和你一样想要孩子 这时,乔医生走了进来,江辰希才放开了手。 裴瑾年也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对乔医生礼貌的点头。 “乔阿姨,您帮我看一下,这检验结果是怎么回事?”我从裴瑾年手里拿过化验单,递给乔医生。 乔医生又没有去接,面色冷冷地说:“我在医院的系统已经看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过,一边你也想要孩子,一边服避孕药的。” 裴瑾年走到江辰希面前,隐忍不耐地说:“涉及到我们夫妻的隐私,难道江医生不应该回避一下吗?” 听他这么一说,江辰希也感到有些难堪,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于是低声说道:“你想故意支开我,蒙骗小沐?” 裴瑾年也是无奈,“乔医生在这里,她看的比我们都清楚。” 江辰希被裴瑾年堵得没话说,我也不想让两个人僵持下去,“辰希哥哥,你去忙吧,今天谢谢你!” 江辰希听我这样说,敌意不减地剜了一眼裴瑾年,退了出去。 见其实的事解决完了,乔医生言归正传。 她当然也认出了裴瑾年,对他还算客气,但态度依然冰冷,“裴先生,从化验结果上看,你妻子是连续大量的服用了避孕药,从而导致了生理周期紊乱。 今天这次腹痛是因为使用了超过正常量五倍的屈螺酮,这不是在避孕,而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我和裴瑾年惊讶的对望了一眼,之后,我一个劲的冲他摇头,“我没有,瑾年,真的,我和你一样想要孩子。” 不知不觉中,我的眼泪流了下来,突然感觉好无助,好困惑。 裴瑾年握住我的手,紧握。 然后又对乔医生说:“麻烦您帮我们分析一下,我们夫妻真的想要孩子,为此也提前去做了身体检查,并且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戒烟戒酒,至于避孕药更是不可能去碰的。” 他相信了我,就如我相信他一样。 我感到一股暖流从指尖传递过来。 不错,对于孩子,我一直都比较被动,而裴瑾年却自始至终情绪高涨。 一方面源于有些突然,我一时间还没做好尽量准备。 另一方面,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羞涩,甚至难以启齿。 但这段时间也逐渐的被他感染到了,心里慢慢开始有了期待,也不断地在适应自己有快将成为一个妈妈的事实。 所以,他方才怀疑,是我不想要孩子,而偷偷服用了避孕药。 但很快,这个误会就化解了,而且就算我有这个想法,也不至于傻到吃五倍的量吧。 乔医生说:“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误食。” “误食?”我和裴瑾年异口同声,十分惊讶。 乔医生:“对,有可能是在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虽然食物服下的,但按照剂量来看,基本可以肯定是有人在里面故意放了药,你仔细想想,近期有没有服用一些可疑的、来源不明的食物。” 我们早餐和晚餐基本都是在家里,田姐她们几个阿姨,也是信得过的人,难道是有个别人从中作了手脚? 但是动机呢? 好像也想不出来,自从我来到海韵华庭之后,对阿姨那非常好,几乎从来不挑剔,也没有其中任何一个人发生过矛盾。 而且,裴瑾年给她们的薪水也足够高,按理说她们不存在害我的理由。 裴瑾年将我抱进车里,我们一路沉默的回到家里。 到了庭院的门口,我心里还是有些忌讳,拉住了他的手,“你说,这个家里会有人不喜欢我吗?” 裴瑾年将我的手攥在手心,“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呢?” 我知道他在故意逗我开心,于是苦笑一下,“我说的是这些家政公司的阿姨们。” 裴瑾年当然明白我的意思,轻轻抚过我的头发,“不必担心,今天的晚饭我来给你做,吃饱了之后我们再想想这件事。” 我随他下了车,突然又想起一件大事,“对了,瑾年,爸呢?你去机场接到他了没有?” “嗯。”裴瑾年淡淡的应了一声,“雪凝和桂元送他回碧月庄园了。” “对不起。”我愧疚的低下了头,“你本来应该陪他吃晚饭的,都是因为我。” 裴瑾年伸出长臂,揽我在怀,走向别墅,“改天我们一起陪他就是了,况且你的身体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以为我不会心痛吗?” “瑾年。”我轻唤一声,躲进他的怀里,想哭。 他轻轻拍拍我的后背,柔声说:“好了,外面冷,快进去吧。” 田姐立即迎上来,“先生好,少夫人好!晚餐已经备好。” 裴瑾年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声,“全部倒掉。” “……” 田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看她的样子心里一定充满了疑惑,很好的晚餐为什么要倒掉? 但是看了看裴瑾年的脸色,又不敢开口问,只好迟疑着去收起已经摆上餐桌的饭菜。 我用手拉了拉裴瑾年的袖子,“还没确定,先不要这样吧?” 裴瑾年牵着我上了楼,进卧室把门关严,“其实我也觉得可能不会是她们,你来到这里已经快四个月了,身体一直都正常。 而异常情况是最近一个月才发生的,不过我不敢赌,那样的东西一次也不想让你再碰了。” 我想了想,说:“我也觉得不可能是她们,如果是家里的饭菜有问题,那么就不单单是我一个人,还有你啊! 如果连你也敢害,绝对是不想要命了,我想这几个阿姨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们应该从最近一个月左右刚刚接触的人开始排查。” 裴瑾年又接着往下分析,“最近一个月?那就是锐丰的员工了,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你吃过他们碰过的东西?而且是经常。” 我摇摇头,“印象里没有,自从我们说过要宝宝之后,我对吃的都非常注意。” “等等。”裴瑾年眸色突然一敛,“应该是水,把药物加在水里,溶解之后当然很难发现,一定是水,你每天喝的什么水?” 第164章 安思语很可疑 “不过我每天喝的都是公司的纯净水,大家都在喝,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有问题?”我冥思苦想,永远找不到问题的症结,自言自语道,“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安思语每天都为我泡制枸杞菊花茶……” “每天?”裴瑾年警觉地反问道,“安思语是谁?” “她是我部门一个新招的文员,扎个马尾,眼睛会说话的那个。” 裴瑾年又问:“她为什么每天给你泡茶?” “可能因为我是她的学姐,关系自然要亲近些。”我慢慢抬起头来,“你怀疑是她?可是她跟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而且平时对我还挺好的,不会吧?” 裴瑾年的面色冷得不像话,隐忍着问我,“她每一次泡茶,都当着你的面吗?” “那倒没有,她泡好了才送到我的桌上。”我回忆着这段时间安思语的言行,好像也没有什么破绽。 “你仔细想想,她是哪一天开始为你泡茶的?”裴瑾年已经掏出手机。 我用手指轻轻敲着脑门,“具体哪一天想不起来了,大概是你与通讯公司签订合同的那几天。” “桂元,查个人,可以动用非常手段。”裴瑾年的速度太快,我都来不及拦住,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千万别冤枉好人。”我担心地说。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手放在我的肩上,耐心地对我说:“如果她什么都没有做,我绝对不会动她。但是沐沐,你要知道,时候人是会伪装的。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桂元接到一个电话,是行政部一个叫林雅的女员工打来的,我这才知道你进了医院。 如果按你的描述,既然这个安思语对你很关心,那么这件事为什么不是由她来做?这不恰恰代表她心虚吗?” 我忽然记起,在我腹痛难忍时,林雅曾经建议过我去医院,但安思语的确说过担心路上太折腾,反而会更痛之类的话。 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她会给我下药,道理上也说不通。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准备怀孕的事,怎么可能想起给我下药呢?这件事除了依依和小珂,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我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感觉身体和内心都疲惫不堪。 “不要想太多了,我会查清楚的。”裴瑾年紧紧搂住我,摸摸我的头,“等着,现在去做饭。” 当裴瑾年抱着我走下楼梯准备吃饭时,田姐和另外两个阿姨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字也不敢说。 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风声鹤唳了。 也难怪,可以想象出,当能看到裴瑾年亲自到厨房做饭,而把她们事先准备的饭菜全部被倒掉了,内心是多么的恐惧。 不用问,一定是什么地方做得不满意,惹得顾主不高兴了,她们一定快下岗了。 可是,在裴瑾年说话之前,谁敢乱说一个字? 我觉得这样吓人不太好,于是坐定之后,对她们说:“今天我特别想吃先生亲手做的饭,你们先去休息吧。” 几个人不知是福是祸,相视对望几秒钟,悄悄退出去了。 “瞧你把人吓的。”我冲着坐在对面一直冷着脸的裴瑾年说。 “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傻,心无城府,什么人都轻信。”他的小脾气又上来了,见我的腹痛稍稍轻了一点,就开始迫不及待的为我上教育课。 我撅着嘴抗议道:“我要是不傻,能见第二次面就决定嫁给你吗?” 他被噎得哑口无言,足足过了三十秒钟之后,才恢复了狡辩的功能,“那次算你蒙对了,遇到我这个好人,不然就算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我嘿嘿一笑,“你不是说,我这样的,就算倒找钱,也没人要吗?” 他端起汤碗,用瓷勺盛了一口汤,送到我的嘴边,“但也不排除个别视力不好的,比如江辰希。” 我乖乖喝下了他喂的汤,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你是不知道,你去医院的路上,我疼的很厉害,心里好害怕自己挺不过去。 然后最先想到的是我爸,可恰好今天他去省里开会了,手机打不通,我这才打了辰希哥哥的电话。” 裴瑾年把脸一沉,“痛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我低声嗫嚅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啊?还不是害得你干着急,又有挑拨你们父子关系的嫌疑,再说有辰希哥哥在医院接应我,我也好快些得到抢救啊,你说是不是?” 裴瑾年横了我一眼,满不在乎地挑了一下嘴角,“我们的父子关系是二十多年的硬伤,没有人可以缓和得了,更谈不上什么挑拨了,这一点你不必放在心上,更没有必要为自己施加压力。”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在乎的。 血溶于水,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其实,我只是想在……咱爸面前,加加分嘛。”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有些别扭的说出了那个称呼,“没想到,今天又掉链子了。” 裴瑾年习惯性地揉了揉我头顶的碎发,“没关系,雪凝知道你突然病了,应该会为你解释的。” 一提起徐雪凝,我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近来这段时间,她不再像先前那样找我挑衅,也是因为那次,裴瑾年给她摆了一局。 但我总觉得,她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当然感觉有些不真实,甚至说有些古怪。 而临去机场前,她留给我的那个耐人寻味的笑,还清晰的挂在我的眼前,即使经历了一场剧烈的疼痛之后,依然没有消散。 “董事长是不是特别喜欢雪凝?”我突然想到了那天在车里,裴瑾年接听一个裴智远打来的电话。 果然,裴瑾年的墨色瞳仁猛地收缩了一下,“每个人喜恶的权利,但那只限于自己,不能强加于别人。他喜欢雪凝这个外甥女,可能也是因为她从小就经常到家里玩,比较熟悉的缘故。” “那你呢?”我托着腮问他。 “我什么?”他突然一怔。 “没什么。”你是不是也喜欢徐雪凝这样的话,我又觉得有些问不出口。 第165章 君柔,对不起 第二天是正式的开司庆典,云海分公司正式入驻锐丰大厦。 新建的锐丰大厦豪华气派,融进了很多现代化元素,虽然不是裴瑾年亲手设计的,但其中加入了不少点睛之笔,一看就是裴瑾年的杰作。 我提前去看过两次,无论是外观还是内在功能,都高级的无法形容。 可是我的腹部还依然有些疼痛,裴瑾年一定要我留在家中休养,所以我只能痛失这次开司庆典的剪彩仪式,裴瑾年说到时会把现场的录像拿给我看。 到了中午,我接到一个电话,自称是一枝独秀私房菜馆的送餐员,现在已经来到海韵华庭别墅门口,说裴先生特意交代,要我亲自到门口去取餐。 我明白,在没有查到真相之前,裴瑾年不相信任何人,不想让别人经手我的午餐。 一枝独秀的菜品实在没的说,非常适合我的口味,要不是因为对裴瑾年眉来眼去的那个老板娘吴媚儿,我一定会经常光顾的。 美美的饱餐一顿之后,我觉得腹痛基本消失了,在家实在无聊,而且看看时间,开司庆典这时候也应该结束了,现在再去显然也没什么意义。 裴瑾年也一定会陪着裴智远,或者在忙些其他的事情,这个时候我不想打扰他,而让他分心。 于是我给洛依依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洛霞的恢复情况。 她说妈妈的眼睛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下午正打算陪她出去走走。 我一听立即要求也加入队伍,“依依,正好我在家也闲的无聊,一起去陪阿姨怎么样?” 洛依依当然高兴,于是我立即叫了车,像一只飞出囚笼的小鸟一样,夺门而出。 刚坐上出租车不久,我接到了裴瑾年的电话,“我这边事情结束了,回家陪你。” “我约了依依,已经出门了。”我心里想,谁让你不早点打电话? “肚子还疼吗?”他问。 “中午吃了好吃的,已经完全好啦!”我开心的说。 “好,那注意安全,玩累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你不用陪董事长吗?”我决定以后还是用这个称呼,起码叫起来比较顺。 “他说自己出去散散心。”裴瑾年答道。 “噢。”原来裴智远也需要散心。我 我和洛依依约定的地点是南港码头西侧的凌云坛,到了之后,我远远的看见洛霞站在凌云坛的正面,抬头仰望坛顶。 她身边的不远处,洛依依在四处张望,大概是在看我有没有到。 “依依!”我向她挥手。 “夏沐!”洛依依向我跑过来。 “你怎么过来啦?我们快去陪阿姨吧。”我对气喘吁吁的洛依依说。 洛依依悄悄一摆手,指了指只后的洛霞,“好像不希望有人打扰的样子。” “阿姨最近心情怎么样?”我想起她出院那天,洛依依说过洛霞情绪有点反复无常,不知现在有没有好转。 洛依依歪着脑袋想了想,“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只不过今天中午吃饭时,看电视看得发呆,忽然说要来凌云坛看看。” 我感到有些奇怪,洛霞是宁城人,并不熟悉云海,怎么会想到来看凌云坛? 当然,云海的凌云坛也是一幅比较著名的名胜古迹,它是为了纪念古代一位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的将军而修建的,算是比较有名气,洛霞听说过也属正常。 不过,看她现在久久凝视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位故人,不像是第一次来。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照耀着洛霞身上黑色的羊绒上衣,蓬松的短发被风微微掀起,背影修长飘逸。 “夏沐,那边有个小集市,听说有完整的十二生肖邮票,我们去看看?”洛依依说。 “好。”我虽然不是集邮爱好者,但看热闹的确很有意思,于是欣然前往。 我们只顾看热闹,却没有注意到,有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劳斯莱斯,悄然停在了凌云坛的附近。 “你看,这有龙票。”洛依依兴奋地指着一个人的票夹。 “这还有猴票呢。”旁边的人以为我们也是集邮爱好者,立即热情的走过来。 当我们把不同人手里的十二生肖邮票欣赏完之后,时间已经悄悄的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依依,我们回去吧,如果阿姨看不到我们,别着急的。” 洛依依又望了几眼那人手里的邮票之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小集市。 让我们再次回到凌云坛时,发现洛霞已经不在原处。 “咦?我妈呢?”洛依依四下张望。 “阿姨应该不会走远,快看看你的手机响过没有?”我提醒她说。 洛依依赶忙将手机拿出来,可是,上面却没有未接来电。 “看来阿姨没走远,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啦,我们就在原地等她好了。” 她点点头,于是我们绕着凌云坛的四周,慢慢向前走。 这时,洛依依的手机响了。 “快看看,是不是阿姨打来的?”我忙说。 我们两个脑袋凑近手机屏幕一看,原来是洛依依的事务所主管打来的。 这个电话时间有些长,洛依依一直举着手机的胳膊都酸了,她后来倚在了凌云坛四周的栏杆上。 而我向她做了一个手势,顺着坛下的花径小路继续向前走。 走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一道花卉组成的艺术植物墙,各色花朵拼成五个大字:“云海欢迎您!” 我刚要从中间的缝隙形成的拱门下面穿过去,就听见花墙后面传来了对话声。 “我真没想过,还能在这里遇见你。”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中音,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又一时想不起。 “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是洛霞的声音,透着冰冷的寒意,我很快分辨出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即使表面上装作不认识我,也无法拒绝你的内心,你敢说这些年,从来都没有想念过我吗?” 男中音微微颤抖,他说话的尾音像极了一个人,但我马上就告诉自己,那怎么可能呢? 就当我在花封后面逐渐的将身体前移,想看清那人是谁时,就听见洛霞怒喝一声,“够了,你已经毁了我的一生,还想怎样?” 我吓得顿时将身体缩了回去。 而立即又听到男人嘶哑的嗓音:“君柔,对不起!” 君柔?君柔! 他叫她君柔! 我立即石化。 第166章 旧时恋人,故地重逢 她不是叫洛霞吗? 为什么他叫她君柔? 而裴瑾年多年一直苦苦寻找的生母,也叫这个名字。 洛君柔,这名字很美,很有特点,重名的机率很低。 不容我多想,花墙后又传来了洛霞愤恨而颤抖的声音,“你说的那个人早已死了,而且她会觉得,这个名字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是一种极大的污辱,更别说见面了,所以,如果你不想和死人较劲的话,尽快滚吧!” 什么?她说洛君柔已经死了? 我的心猛地一震,而他又叫她君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洛霞和洛君柔长得太相像,被人认错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花墙后面的两个人之间,应该有很大的仇怨。 “君柔,不要这样咒自己,我知道当年都是我的错,我做得太决绝,可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最近年纪大了,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扪心自问,我这一生是不是全是错了?尽管锐丰名扬天下,尽管在别人眼里,我是个成功的人,但我却越来越感觉不到成功的乐趣。” 锐丰?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我必须相信我的眼睛,从花墙两个字之间的空隙里,我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影。 深灰色的西装,高大的身材,鬓边些许白发在阳光中显得格外突兀。 没错,他就是锐丰财团的董事长,裴瑾年的父亲,裴智远。 显然,他和洛霞,或者和他口中的洛君柔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我没有心情听你在这里忏悔人生,我只希望你忘记今天的事,全当没有见过我。”洛霞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转身欲走。 裴智远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声音几近哽咽,“君柔,别这样说,我心里很难受。” “你放开我!”洛霞是背着我的,我看不到她的脸,可以感受到她的愤怒,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但洛霞用的力再大,也抵不过裴智远这样高大的男人,她的手仍然被他牢牢的牵住。 他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声音暗哑,“君柔,我只想问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是多么残忍的一句话! 洛霞的坚强似一层坚硬而脆弱的玻璃,被这句话瞬间击得粉碎。 眼泪,有时候并不代表软弱,而对那些逝去的青春和苍茫的岁月无声的祭奠。 分离的日子里,生死两茫茫。 那年别过之后,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 今天你在我心里,活着,或者死去。 晶莹的泪从如玉的面庞流下,长长的睫毛被打湿,亦如多年前雨中的初遇。 就是在这凌云坛下,年轻的裴智远约了人,天空忽然落下雨来,而他却没有带伞。 雨点瞬间大起来,让人躲避都来不及。 而就在这时,他的头顶突然多了一把红色的雨伞。 伞的主人是个美丽的长发女孩,及膝的白色棉布裙下,露出两截修长笔直的腿。 当裴智远一眼望进女孩那两弯幽深清澈的湖水时,便再也难以自拔。 当初有多美丽,现在就有多残酷。 裴智远看着面前的洛霞泪如雨下,一只手停在半空中,却犹豫着不敢落下。 是啊,他只会惹她伤心落泪,却连为她擦拭眼泪的权力都没有。 多年的离别,让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轨迹,现实无情的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 他无力地放开她,愁苦万分地垂下眼帘。 滴在地面上的,再也不是当年的雨,而是洛霞忍了多年的泪水。 她低头抽噎。 他仰天长叹。 她心碎。 他也心碎。 良久,裴智远开口,“对了,你一直住在云海吗?你也知道瑾年的状况吧,但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找到你呢?” 裴瑾年? 我几乎窒息。 洛霞止住眼泪,目光飘向遥远的天际,声音苍凉如古琴,“在我心里,我的儿子从来不叫裴瑾年,而是洛箫。”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听裴瑾年说过,他依稀记得,他的妈妈在梦里叫他箫箫,原来他叫洛箫。 那么洛霞和洛君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两个人,还是…… 裴智远微微侧身,一向锐利的目光,此刻变得无比温柔和伤感,“无论叫他裴瑾年还得洛箫,他都是我们的儿子,他长得很像你,脾气倔强的很,比我有骨气。” 我完全被镇住。 谜底已解开。 洛霞就是洛君柔,裴瑾年就是她和裴智远的儿子。 原来,裴瑾年的亲生母亲就是洛依依的养母,我的婆婆。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她的名字改为洛霞,所以,裴瑾年一直都找不到。 而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判断出,洛君柔以前也是云海人,不知何时搬到了宁城。 噢,对,我突然懂了。 裴瑾年和洛君柔,前几天在医院里只见过两次面的。 我还一直奇怪于当时洛君柔的反应,现在想来,都是有缘由的。 刚手术那天,她蒙着纱布流下的眼泪,是因为时隔二十二年,又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激动? 而出院时,本来眼睛已经痊愈了,她先是要缠纱布,后来又向洛依依要了墨镜,都是因为她听说裴瑾年要来,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真面目。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在关注着裴瑾年。 包括上次她极力邀请我和洛依依一起去宁城,也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我嫁给了裴瑾年的消息,然后她将洛依依和欧阳一飞撇在一边,不时的向我打听裴瑾年的情况。 那是一个母亲,对自己亲生儿子想见不能见的痛苦和压抑,当时打死我想不到她会是裴瑾年的妈妈,所以只是感觉她对裴瑾年过于关注而已。 还有那天早上,她在手机上看一张小朋友的照片看得出神,我当时还觉得,洛依依小时候怎么长得像个男孩子,而且还爱玩汽车这种男孩子的玩具,原来那张照片的上的小朋友不是洛依依,而是裴瑾年。 而此时,我已完全明了。 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洛君柔不想认裴瑾年。 或许,把名字从洛君柔改为洛霞,又从云海搬到宁城,都是为了躲避裴瑾年的寻找。 这么多年来,她对裴瑾年,拼命的想,同时又拼命的躲。 第167章 化解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我心里暗叫糟糕。 我快速将手机翻转静音,连忙弯下腰,将自己埋伏在一米多高的一排小树之后,然后悄悄地后退,仗着地形熟悉,很快退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电话是洛依依打来的,“夏沐你在哪里?看到我妈了吗?” “我在喷泉旁边,暂时……还没有看到阿姨。”我迟疑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决定这样回答她。 毕竟她刚刚知道了自己非洛君柔亲生女儿的事,再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另外一个真相,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得来。 还有一个考虑就是,洛君柔还想延续这个秘密,我当然不能贸然替她做决定。 “那好,我们分头找。”洛依依挂断了电话。 而我一抬头,看见她已经走到花墙的后侧,这时她距离洛君柔和裴智远只有不到三十米了。 如果让他们相遇,大家都是怎样的反应还难以预料,可以肯定的是,这势必掀起轩然大波。 于是我急中生智,往相反的方向快速跑去,与花墙拉开一段距离,然后转头大声喊道:“依依,我在这里!” 洛依依听到了我的声音,立即回身向我走来。 而我相信,在挖墙后面的两个人,你一定听到了我的话。 果然,我很快看到裴智远离开花墙,走向不远处的劳斯莱斯。 不久之后,洛君柔从花墙后面走了出来,我对洛依依说:“阿姨在那面,我们过去吧。” 这样,我和洛依依一起又回到了花墙附近,来到洛君柔面前。 “妈,您没事吧?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洛依依关切地看着洛君柔。 洛君柔急忙摇头,“风大,眼睛被沙子迷了。” 洛依依又说:“我帮您看一下,把沙子吹出来。” 我替洛君柔打了一个圆场,“依依,那样做不科学,那沙子随眼泪自然的流出来才好。” 洛君柔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而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曾经不止一次,扫向裴智远消失的方向。 显然,洛君柔再也没有心情继续闲逛,很快提出要回去。 洛依依对我说:“夏沐,你也一起去我的公寓吧,我们晚上吃火锅。” 我心里装着一个惊天秘密,哪有心情吃什么火锅? 你是说道:“不了,晚上还有点事,现在也该回去了。” 洛依依遗憾的叹了口气,还不忘调侃我,“那算了,已婚的人就是麻烦,总是有事。” 我冲洛君柔抱歉的笑笑,“改天我请阿姨吃饭,你可一定要赏脸噢。” 洛君柔客气的答应下来,然后我们走向不同的路口。 我没有当着她的面给裴瑾年打电话,因为那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刺激。 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不能相认,甚至无法见面,即使偶尔见一面,也是相顾无言,那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折磨。 在相邻的路口,裴瑾年的淡金色奔驰稳稳停在我的面前。 我打开车门,对他沉默的笑了笑,一时想不起该说些什么。 偶尔侧目看一眼他的脸,果然与洛君柔很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原来裴瑾年长得这么好看,都是因为遗传洛君柔的缘故。 难怪洛君柔不肯让裴瑾年看到自己的脸,那样他非认出她来不可。 “还痛吗?”一个等红灯的空隙,裴瑾年将右手伸过来,放在我的小腹处。 我无言地摇摇头,不过这下可以正大光明的盯着他看了。 “为什么变得这么深沉,而且一直在明里暗里地看我?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比如见了什么对你图谋不轨的人。”他收回手,重新启动车子。 “哼!”我将头一偏,假装生气,看向窗外,“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是不是去见江辰希了?” 裴瑾年的唇角勾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他既不是你老公,又没你老公长得好看,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你要是脑子没有坑,当然不会去见他。” 对他的这个醋劲儿,我真是相当无奈,“人家辰希哥哥也很优秀的好不好?你干嘛这么毒舌?” 裴瑾年单手熟练地旋转着方向盘,口中却寸步不让,“他不毒舌?那我怎么没听到他嘴里说过一句顺耳的话?” “那是因为你带有色眼镜看人,先入为主地把他看作敌人。” “你记好了,夏沐,这世界上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陪在你身边。” 鉴于他说出了这么醉死人的情话,我就原谅他的蛮不讲理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拌着嘴,回到了海韵华庭。 田姐她们立即笑着迎上来问好,“先生,今天的晚饭照常准备吗?” “不用了。”裴瑾年简单的答复了她们,牵着我的手直接上了楼。 估计身后一定是望着我们的背影,却异常忐忑不安的眼神。 其实我的心里又何尝不忐忑? 裴瑾年寻母心切,我是否应该把今天听到的事,全部告诉他? 告诉他,洛霞就是洛君柔,是他失散了二十二年的生母。 我终于相信,母子之间是有心灵感应。 我清楚的记得,在裴瑾年见到洛君柔第一面的那次起,他就对这个与她生母同龄的女人,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我想,他心里一定是怀疑过的,只是又被一个又一个的现实推测成了不可能。 现在的问题是,洛君柔不想与他相认。 我不了解她的内心所想,但从她对裴智远的态度来看,她是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里。 除了她和裴智远之外,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她的亲生儿子裴瑾年。 但没想到的是,而我,作为她女儿的闺蜜,也是她心里清楚,却无你法相认的儿媳,却意外地知道了内情。 难道我就这样看着她们母子,一个在挖地三尺的寻找,一个在用心良苦的捉迷藏,明明心里知道了真相,却坐视不理吗? 那样,我又该如何面对爱我信我的裴瑾年呢? 看着他寻不到母亲而心下苦闷,我又何尝不难过?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心愿,我多么希望上天可以满足他这个微薄的希冀。 今天终于可以了,而我却陷入了犹豫不决之中。 第168章 共同沐浴 最后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他,并且把洛君柔的想法也如实的向他说清楚,相信他一定不会那么莽撞,会想办法解决的。 “瑾年,有些事情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 我刚刚下定决心要说出来,结果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枝独秀的送餐电话,他告诉我到别墅门口去取餐,转身下楼了。 我从窗口向外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有隐隐的不安升起。 回来的时候,他仍然在接电话,在和公司的一个业务副总,在讨论有关合同签订的事。 我从他们的通话中,可以听出来,这次合作非常重要,或许会关乎云海分公司未来是否能够成为锐丰众多分公司中的典范。 他的繁忙和压力可想而知,我突然又改了主意,如果把洛君柔的事告诉他,而他是否会因为洛君柔的态度而情绪低落,从而影响工作? 我接过他手里的餐盒,打开一看,居然点了十几个菜,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我把所有的菜都摆好之后,他的电话还没有接完,他示意我先吃。 其实我心里本想等他,但那样的话,会影响他通电话的心情,所以我还是乖乖的听他的话,自己拿起筷子,慢慢的吃起来。 菜还是那样好吃,但我把心里的踌躇不定也咀嚼了进去,也就变了味道。 “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他终于接完电话,就像我的对面,准备吃饭。 “噢……我只是想问你,今天开司典礼是否顺利?”我最后还是移开了话题。 “当然顺利,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流程嘛,对了,稍后我让人把视频发过来,你鉴别一下现场谁最帅?”裴瑾年说到最后时,还故意挑了挑眉。 我配合的说道:“不用看都知道,当然是我老公最帅!” 说完之后,我用手指了指盘里的那条鱼。 他立即会意,夹起一块鱼肉,小心的把上面的刺剔掉,然后送到我的嘴边,“我老婆嘴真甜!” 忽然觉得他就像个孩子一样,那是一句夸奖的话,不惜用劳动去换取。 当然,我也再一次领教了嘴甜的好处。 开司典礼的视频里,除了他最帅之外,当然要数徐雪凝最美最有女人味了。 她和裴瑾年分别站在裴智远的两侧,仿佛一对金童玉女,浑然天成。 或许平时没人注意,但是在视频里,就可以看到一些往日里留意不到的细节。 裴智远做了简短的致辞之后,徐雪凝和裴瑾年留在台上。 我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同寻常,显然已经超过了助理对总裁的范围,也逾越了姐弟之间的界限。 那眼神中有欣赏,有玩味,有看不够,也有舍不得。 我看了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鉴于他们的关系中披了一层姐弟的外衣,这令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但转念一想,应该也没什么,至少裴瑾年心里是有底的,他不可能允许事情发展的太离谱。 我相信,他只爱我一个人。 “小木头,洗澡水已经放好了,来!”裴瑾年走到我面前伸出双臂。 我抬头看了他几秒钟,眨了眨眼,“你忘了我现在是特殊情况吧?” 他表情复杂的蹙了一下眉,“此话怎讲?” 我扬手捶了一下他,“讲你妹!明知故问,本姑娘现在大姨妈期间,不能做别的!” 裴瑾年无辜的捂住胸口,“我没想做别的,帮你洗澡而已。” “那是为什么?”我叉着腰,一副谁会相信你鬼话的表情。 “因为你昨天最痛苦时,我不在你身边,心里愧疚,想为您服务一次,作为补偿。”他的双眸乌黑深邃,透明的瞳仁里倒映着我那张傻乎乎,又有些自作聪明的脸。 “真的?”我斜睨着眼睛审视他。 对于我的质疑,他有些生气了,“我在你眼里,真的有那么不堪?你都病得这么厉害了,我还哪有那份心思?现在就算你有这个需求,我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都这么说了,我再不信,反倒显得我内心复杂了。 温热的水从我的头顶缓缓流下,他的手光滑细腻,我的肩,我的背,逐渐的柔软起来。 在哗哗的流水声中,我不设防地躺在他的怀里,“对不起,瑾年,是我太笨,没有保护好自己,推迟了我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 乔医生说,服了这个计量的避孕药之后,至少要等上三个月,做一次身体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可以考虑再怀孕。 我知道他很喜欢孩子,也很盼望我能够怀孕,所以这次希望落空了,我心里感到很抱歉。 他将热水一下一下撩到了我的身上,我的全身都舒展开来,他让我的头枕在他的小臂上。 “或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因为他知道,我还欠你一个婚礼。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会给你一场世纪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娶了你。” 晶莹的水滴从他径渭分明的额角上慢慢滑落,光滑紧致的皮肤有如凝脂,漆黑的睫毛长而卷曲,俊美无瑕的脸,在水雾的笼罩下显得尤为动人。 我是一个具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女人,见了他这般诱人的美色,又听了这样动情的情话,再也把持不住,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双唇。 因为水汽的熏蒸,我们的唇瓣都尤其柔软,所以给彼此的格外深入,格外温柔。 当我无意中碰到他膨胀的欲望时,忽而才想起,自己处在特殊时期,火玩大了。 可是,这个时候,再拒绝他,我又有些不忍心。 这时,他关了花洒,耐心地将我的全身擦干,用浴巾裹好,轻声在我耳边说:“等着。” 然后又开始擦拭自己身上的水,宽宽的肩膀,恰到好处的胸肌,完美的人鱼线,身材简直到让人流口水。 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这个角度,这样近距离的欣赏不着一物的他,简直是上帝的杰作。 或许是感觉到我一直在盯着他,他微微挑起唇角,慢条斯理的问道:“这个尺寸,你还满意吗?” 第169章 他的眼泪 我的脸瞬间起火,恐怕这下羞得连全身都红了,连忙收起目光,咬着嘴唇低头看自己的脚。 可是胸腔里的这颗心,却在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脑海里不时的窜出来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心里盘算着,大姨妈已经是第三天了,因为服药的原因,前两天量很大,现在已经很少了,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此时此刻,我竟然有些愤恨,女人为什么要有大姨妈这种东西?真是又麻烦又碍事。 裴瑾年扔掉毛巾,将自己的睡袍套在身上,隐秘的风景掩藏于宽松的下摆中。 他横着将我抱起,走进卧室,小心把我放在床上,而我勾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却还交叠在一起,没有分开。 他的眼里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用极轻的声音说:“还撩?” 我以为他要直奔主题了,等着裹在身上的浴巾被他修长而好看的手解开。 可是他却在圆形床前站直,问道:“你的女士用品放在哪里?” 我有些小诧异,还是机械地指了指床头的小柜子,“最下面的抽屉。” 他按照指示,拿了几包颜色不同的卫生巾,放在我的面前,意思是他也不晓得是哪种,由我自己选好了。 “我去抽支烟,冷静一下。”而后他走出了卧室的门。 暂时不要宝宝了,他又可以吸烟了。 其实他为此也付出了不少,已经阔别一个多月的铂晶了,记得以前那可是他寻找的灵感的必备品。 我麻利地将个人问题处理好,独自躺在床上,心想:没想到他控制力还挺强的,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恣意妄为一次的心理准备。 如果他要了我,我会感觉到他的爱意,可是他为了我的身体,在我主动撩拨了他之后,生生地忍住了,这更让我感受到他对我深深的疼惜。 将近半个小时后,他回到了卧室,身上有一股寒凉的气息。 他不是到外面的阳台上冷静去了吧?不过一般的冷,好像静不下来呢。 我连忙掀开被子,对他说:“快进来!” 他乖乖地钻进了被子,我一下子搂住他,为他取暖。 他却慢慢地推开我,退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小木头,我们牵手聊天吧。” “噢,好啊!”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继续抱下去的话,他一会儿又要到阳台上去吹冷风了。 “老公!” “在呢!”他轻捏了一下我的指尖。 “你有没有乳名?”这无疑是个容易勾起某些回忆的话题,但我是故意的。 果然,长睫低垂,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记得跟你提过一次,我依稀记得妈妈还喊过我箫箫,只是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事实证明,四岁的孩子还是有记忆的,裴瑾年那个情景,只是那时他太小了,所以后来不太确定。 我继续说:“这么说,你在四岁之前一直叫洛箫?” 裴瑾年抬起暗眸看了看我,大概是他没想到我会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吧。 我迎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样他反倒发现不了什么。 “我想是的。”他微微侧身,仿佛轻叹了一声。 我默默的笑开,“洛箫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我说这句话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 他的睫毛缓慢的荡了一下,然后,双目合上,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我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这么多年来,我只是凭借些许模糊而零碎的片段来想象她的样子。 因为赌气,我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爸,既然是他想也不想就抛弃的女人,我又何必去讨扰呢?所以,我一定要亲自找到我的妈妈,这件事也他无关。” 他的语气里带着对裴智远的怨意,也有二十二年来对母亲从不间断的盼望。 我可以想像到,他四岁那年被强行带走时,幼小的心灵是何等的难过。 从那时开始,他就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对她的想念。 可见,从童年到少年,再到现在,他的内心是怎样的孤独。 虽然锦衣玉食,虽然富可敌国,但那都不足以让他快乐。 想到这些,我的心头掠过一股难言的疼痛,我好想紧紧地抱住他,好想好想。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找到了她,可事隔这么多年,她的情形或许有了很大的变化,或许她……” 我还没有想好怎样拿捏用词。 “我想过。”裴瑾年微蹙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她可能嫁了人,又有了孩子,有了幸福的家庭,甚至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 那都没关系,那是她的自由,我充分尊重她,我也可以远远地看着她,让我知道她过得很好,很快乐,我也不再有什么遗憾。”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面容更加沉静。 自己的尊重母亲,只能远远地看着,却不能相认,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你当真可以做到吗?你不想当面叫她一声妈?” 半晌,我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见灯光下,他的眼角透出一滴湿润。 我从未见过他的眼泪,这是第一次。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是他心底最柔软最脆弱的角落,平时藏得很深,一旦碰触,就疼得要命。 在这一刻,我几乎脱口而出,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洛霞就是洛君柔。 但我又害怕他所描述那一幕会在现实中上演,亲生母亲不认他,甚至躲得更远,让他再也的找不到。 那样的情形,对他而言,会不会是更深的一种伤害? 可是,洛君柔为什么不想与他相认呢?当初又是基于怎样的原因,她心甘情愿地把裴瑾年给了裴智远,而忍心亲生骨肉生生分离呢? 并且,裴瑾年被带走之后,洛君柔又经历了什么?而使得她离开云海而远走宁城,继而收养了洛依依呢? 从洛依依领养证上的时间来看,与裴瑾年被接走的时间很相近,而洛依依又从来没见过父亲,由此大概可以推测洛君柔再也没有结过婚。 裴智远是她唯一的男人。 伤了她,弃了她。 她此生未嫁。 第170章 新办公室 等我再上班时,公司已然搬进新建成的办公楼。 总计二十六层的锐丰大厦,巍然矗立在云海最高端的商务区,濒临大海,风景如画。 一进门便是不同明暗度的白色,错落有致的递进式棚顶设计,给你一种玄妙的独特体验。 完全符合裴瑾年的品味,是他的格调。 我随同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后,他随手在操作区按下了最高层。 “诶,我在哪层?”我忙问。 “先去我那里巡检一番吧。”他笑如春风。 “嗯……巡检嘛,恐怕要仔细一些,现在时间有限,我还是先去行政部好了。” 我心里惦记着自己部门的事,两天没去了,还有好多工作等着我处理呢,我可不想让工作卡在我这里,让别人说三道四。 见我这样说,他又按下了二十四层。 我忽然闪出那么一念,“这楼层是巧合吗?” “不是。”他回答的速度快如闪电。 我抬头凝视着他,他也正恭候着我的眼神。 目光交错的刹那,我禁不住对他微笑,他也是。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笑着,看着对方,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 一声悦耳的提示音响起,我的楼层到了。 我笑着转身,他笑着目送我,直到我走开,他才将电梯的门关合。 原来他早已别有用心,把这栋楼的层数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特殊的数字。 我们相遇的这一年,他二十六岁,我二十四岁。 从此,这栋锐丰大厦就成了我们爱的鉴证。 我带着满心的甜蜜和温暖,走进了行政部办公室。 空间好大,素净雅致,但并不空旷和呆板,处处充满艺术气息。 办公室的功能很齐全,我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位于最里侧靠窗的位置,窗外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一眼可以望到南港的月牙湾。 外面是员工的开放式办公区,每个人都有宽敞的办公空间,淡蓝与洁白相间的半透明隔断,清新自然。 办公区内还设有一个用于部门内部开会的小型会议室,现代化多媒体设施一应俱全。 另外还有洽谈室,资料室,更衣室,超乎想像的完美。 按照预留的办公位置来看,未来行政部的人员还需要逐渐扩充,这完全不是一个分公司的规模。 林雅依然埋头认真地工作着,与原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走过去,“那天谢谢你!” 我指的是她送我去医院的事。 她抬起头,齐耳的短发,圆圆的小脸,不大不小的眼睛,很文气的长相。 “您太客气了,现在好些了吗?” 她的语气恭敬中带着疏离,不像安思语那样亲切熟络。 “好多了。”我将一小盒心形的巧克力放在她的桌上。 女孩子果真都是拒绝不了美食的,她脸上的微笑扩大了一份,“夏经理,您允许自己身边站着一个胖胖的档案管理吗?”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恰好门开着,桌面上也有同样的一个小盒子,“以后我们部门都是重要量级的,看谁还敢轻视?” 然后,我们哈哈大笑。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我惊奇地发现,桌面上还有一个崭新的水杯,样子非常可爱,是我喜欢的款。 不用问,一定是裴瑾年干的。 我欣喜起拿起它去饮水机旁接水,却一下想起,这么半天,好像没有看到安思语。 她是请假了,还是…… 想起我腹痛那晚,裴瑾年让桂元查她的事,我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难道他对安思语动手了?那么结果呢,他一直没提起这件事。 我刚想拿起桌上的电话,问问裴瑾年这是怎么回事,转念一想,别这么沉不住气,或许安思语只是外出办公了,一会儿就到公司了。 两天没上班,事情果然多,我埋在文件堆里,一忙就是一整个上午。 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我却浑然不觉。 直到桌上的电话响过,裴瑾年的声音从那端清晰的传过来,“小木头,过来吃饭。” “去你办公室?”总裁办公室是我吃饭的地方吗?我有点不太确定。 “我去你那里也可以。”见我犹豫,他这样回答道。 看来解决午餐的地点,不是他那里,就是我这里了,那还是去他那里吧,他那么大的目标,来我这里太引人注目了。 我乘电梯来到了二十六层,这一层和其他楼层的布局完全不同。 一出电梯门,就是一个开阔的大厅,直通最南面,阳光从全落地大窗射进来,照在几盆高大名贵的植物上,格外生动,像是从未与大自然隔绝。 几个巨大的白色法式门柱后面,是海蓝色的宽大沙发,洁白的茶几桌面上,放着一束正在怒放的香水百合。 前面是秘书接待处,裴瑾年的秘书张婧笑盈盈地对我说:“夏经理,总裁正在等您!” 我对她点头微笑,继续向前走。 两扇白色雕花拉门半掩着,我从精巧的拱门下走了进去,里面是米黄色的地毯,中央放了一张白色欧式田园风格的办公桌。 桌子很长,但不是正规的长方形,是略带弧度的类半圆形状,四只桌腿上刻着精致的简单花纹,看上去干净整洁,高贵典雅。 裴瑾年似笑非笑地对我行使着注目礼,端坐在书桌之后,像极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王子。 “点评一下,我这里怎么样?”他起身绕过书桌,向我走来。 我四下环望了一圈,目光落回他的脸上,“总裁大人,请问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么大的房间里,不害怕吗?” 他听了禁不住笑出声来,又用手去揉我的头发,“所以才找你来陪我。” 我灵巧地躲开,“以后上班时间不许动我的头发,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你笑着牵住我的手,“乱了也不怕,跟我来!” 我随着他向里面走,打开一扇房门,我一眼看进去,惊得倒吸一口气,这里竟然是一个偌大的休息室,和家里的卧室没有什么两样,床的另一侧,还特意准备了一个梳妆台。 “来,看看你的发型。”裴瑾年将我拉到镜子前面,镜子里的我一脸的不可置信,而他却淡笑嫣然。 第171章 恶毒中的蹊跷1 “你这里样样俱全,我都不想回家了。”我手摸着光滑的梳妆台面,对着镜子说。 “那好啊,要不今晚试试?”裴瑾年摆弄着台面上一瓶没有开封的迪奥香水。 “员工会不会夸你是模范总裁,天天加班,夜不归宿?”我回头向上方四十五度角斜睨着他。 他修长的手随意地碰了碰自己线条酷似洛君柔的下巴,“模范总裁就算了,不过夜不归宿听起来倒有些吸引力,可以考虑。” 我将拳头高高的扬起,在他面前气势汹汹的晃了几下,“你还想夜不归宿?说说看,有什么节目?” 他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放松地说道:“很多啊,比如去酒吧拼个酒,午夜练练射击,情场猎艳,万一遇到红颜知己,还可以秉烛夜谈……” “小年糕!你胆子不小啊,看你今天不抓花你的脸,让你变成丑八怪,看哪个女人还肯勾引你!”我河东狮吼的同时,又来了一个饿虎扑食。 他向后一躲,随手在身后一拉,拉开了一扇门,然后自己闪到一旁。 我只觉眼前一亮,原来身后是个衣橱,里面挂满了崭新的衣服,各种颜色的衬衫,西装,风衣,休闲装,领带。 裴瑾年真够臭美的,家里已经有那么多衣服了,办公室里还准备这么多,他这是想每天三脱三换吗? 等等,这里怎么会有女士的衣服? 我再向前仔细看,裙子,套装,丝巾,甚至连丝袜都准备了各种颜色和不同材质的,无论哪一件,好看的都不用说了。 一看这些衣服的尺码,我立即明白过来,他这是想在办公室里备一些衣服,如果有不同场合的需要,方便些。 “还有我的?”我又不是总裁,没想到也有这待遇。 “喜欢吗?”他站在一旁,眉目如画。 我一个劲的用力点头,难掩脸上的惊喜,“喜欢的不得了,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我恨不得现在就想穿在身上,根本等不到明天了,肿么办?” “这有什么难?从现在开始,你每隔一个小时就过来换一件,到下班之前还有五个小时,如果按照这个频率,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我还要让人为你再买一批新的过来。”裴瑾年说得一本正经。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每个小时?太夸张了!别人一定会以为我是神经病。” “好了,我们去吃饭。”他将衣橱的门关合,拉着我走出休息室。 休息室和衣橱已经够令我惊讶的了,没想到,他又变出来一个餐厅来。 又是清一色简约派的法式风格,清浅的调调,让人进入之后,心情清静怡然。 牙白色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不少菜品,一看餐具,就知道这些是出自云海新开的一家档次绝高的粤菜馆,名叫清粤轩。 本来几天他说过要带我亲自去品尝一下,但因为我突然病倒,给耽搁了。 而如果中午去吃的话,我基本是反对的,因为这样很是浪费时间不说,一个午餐都这么铺张,时间长了,难免会与员工与距离感。 没想到,他又成功地将云海又一个有名的饭店变成了他家常外卖。 清粤轩的菜品做得格外精致,就连盛菜的盘子都精巧得让人爱不释手。 吃完之后,我心满意足的向后靠在椅子上,“如果天天吃的这么多,我一定会变成猪了。” 裴瑾年拿起纸巾,擦去我粘在嘴边的饭粒,勾了勾唇角,“想什么呢,你以为现在自己不是吗?” 我现在大概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跟我说话,只要他说我是什么猪狗猫猴子笨蛋之类的,我竟然都会觉得相当悦耳。 “哎,对了,安思语到现在还没来上班,她是不是……”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才走出办公室时,仍然没有看见她。 裴瑾年的脸色瞬间一沉,声音冷冷,“一个心如蛇蝎的人,公司怎么还会留她?” 我有些不解,“查清楚了?真是她做的?” “不相信我?担心她被冤枉?”裴瑾年墨眸如炬。 他这样的表情我有些害怕,“不,不是,我只是想象不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瑾年转身走向沙发,在茶几上拿起铂晶的烟盒,抽出一支,动作熟练地点燃。 我也跟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的宠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厉。 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基于以往的经验,这时候需要哄哄他。 而他的软肋,幸好我知道。 于是我站起身,狗腿兮兮地绕过茶几,蹭到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接下来裴瑾年的叙述,听得我越发的不寒而栗。 原来,事发当晚,桂元接到裴瑾年的指令后,立即来到公司的行政部。 当时还未搬家,因此也就是项氏集团的办公楼。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员工们都已下班。 桂元一个人检查了行政部的办公室,发现我桌上的水杯已经被刷得干干净净,那个平时用来泡制枸杞菊花茶的透明茶壶却没有找到。 当然,他免不了收藏安思语座位上的抽屉,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而当天下午,安思语和林雅两个人都陪我去了医院,并且一同回到公司。 之后,林雅选择了给桂元打电话,通知她我被送进医院的消息。 安思语则趁这个机会,刷了我的水杯,清理了茶壶,并将其包装起来,下班时带走。 当然,安思语做的这些都是推断。 但这种假设推断不成立的话,我的杯子又是谁刷的?这人干嘛刷我的杯子?而且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 那个茶壶又为什么消失了?为什么不早不晚,单单是这一天消失了?难道不是她心虚,见事情闹大,害怕被追责,而提前转移了作案工具? 带着这样的疑问,桂元又开始在办公室内仔细查找。 后来,在一个男员工小孙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水杯,里面装着小半杯的水,呈淡黄色,里面还飘着些许散落的菊花瓣。 第172章 恶毒中的蹊跷2 于是他推测,大概是小孙从外面回来之后口渴,顺手到了茶壶里的水,但没有喝完就下班走了。 而这时,安思语和林雅还在医院里没有回来,所以安思语并不知道有人到了茶壶里的水,只当是拿走了自己座位里的东西,就可以销毁证据。 桂元将那半杯水倒入了我的水杯,拿去医院化验,结果和推测的一模一样。 那杯水确实是用枸杞和菊花泡过的,而里面也的确含有大量的避孕药,与我血液检出的成分完全一致。 我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安思语自己也承认了?”半晌,我才这样问道。 “铁证面前,她狡辩又有何用?”裴瑾年狠狠吸了一口烟。 “她现在在哪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在她应该呆的地方。”烟雾中的裴瑾年一直紧锁眉头。 我不理解他的意思,也想不出安思语应该呆在什么地方,我的脑子很乱。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那个不笑不说话的,甜甜的小女生,而且是我的学妹,她为什么这样做?我哪里对不起她? “可她是从什么渠道得知,我准备怀孕的呢?我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透露过这件事。”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裴瑾年弹了弹烟灰,深深吐了一口气,“所以说她一定是受人指使的。” 什么?有人指使她这么做? 这太可怕了,可怕的是,这个人在暗处,而我却看不到他,令我防不胜防。 “瑾年,会是谁?是谁这样恨我?” 裴瑾年手里的铂晶已经燃了一大截,也没有去吸,最后干脆将其丢进了烟缸。 “警察已经决定传讯方晴,但她却离奇的失踪了。”他恨恨地说。 “方晴?警察?”我再一次惊呆,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了方晴,还有警察。 裴瑾年用手扳过我的肩,漆黑的双眸直视着我,“沐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安思语是你的学妹,但你别忘了,同时她也是方晴的学妹。 她们之前是认识的,是方晴暗中安排安思语进了锐丰,之所以选择行政部,为的就是接触你,趁机对你动手。” 我简直目瞪口呆,原来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没想到方晴对我竟然肯下如此深的功夫,看来那天她所言不虚,她和我没完。 她本欲联合项思琪一起挤兑我,却遭到拒绝。之后,又安插了奸细在我的身边,真可谓用心良苦。 “你报警了?”我问。 “那你是希望我来处理?”裴瑾年反问我,面无表情,让我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茫然的摇摇头。 他又说:“我来处理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没有警察那么好的耐心,直接打残了逐出云海算是最轻的了,或者……” “别……别这样,那样你也犯法,还是让警察处理吧。”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吓的够呛,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是安思语供出方晴的吗?”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之处。 “警察一审,她全部供认不讳,把知道的全说了,按她自己的说法,是受到了方晴的威胁,才这样做的,她本人对你没有仇怨。 即便如此,她也非常可恶,为了保全自己,去害一个无辜的人,所以也绝非善良之辈,况且事实并不一定是这样,也可能是她从中有利可图。 她交代,平时按说明书的剂量,将药片化在茶水里,而你最痛的那一天,她也是接到了方晴的指令,说是要加大剂量,最好让你出不了门。” 裴瑾年说到这里时,我听见了他手指的骨节处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终于相信他刚才说过的,他可能一气之下把安思语打残了,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提高自我保护意识,不让裴瑾年为他操心,更不能让他为我铤而走险。 “可问题是,方晴是如何得知我准备怀孕的事的呢?况且,我是否怀孕关她什么事呢?按她的脾气,最好是等我怀了孕之后,想方设法害我流产,让我痛不欲生,那才应该是她的目的才对,她何必用这种斩草除根的个办法呢?我想不通。”我自言自语道。 “她一向对你恨之入骨,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等警方找到她,一切就有水落石出了。” 说到方晴的时候,裴瑾年故意轻描淡写。 我明白,这不是因为他不怪她,而是因为毕竟她是因李均益跟我结下的仇怨,他只是不想让我自责。 我体谅他的细心,他的周到。 裴瑾年还说,一旦罪名成立,安思语和方晴会因投毒罪被判刑入狱。 虽然避孕药不是毒药,但她们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暗自将药让我饮下,而且最后一次还是五倍的量。 还有一个原因,是源于我的特殊身份。 锐丰财团现在是云海最大的投资商,而我作为少夫人,却被人恶意设计,误食药物的案件,已经引起了云海市长的重视。 所以,她们的行为不仅仅是谋害个人的事,而且损害了整个云海人的利益,很可能从重处罚。 方晴的嗅觉很灵敏,据他父母对警方交代,在我被送医院的当晚,她就没有回家,直到现在也没再与他们联系过。 警方也没有查到她在云海机场和车站的出行记录,说明她的人很可能还在本市,但是却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影。 警方表示,一定会尽快找到方晴,而在找到她之前,安思语也无法定罪,只能暂时关押。 走出裴瑾年的办公室,我的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都说最毒莫过妇人心,而这世间,岂是所有女人的心都相同? 乍看上去,方晴那张明艳的脸,和飘摆的长裙,就像一朵白莲花;而安思语更是简单纯洁,清甜可人。 可是,她们却长着一颗如此恶毒的心。 是我太笨,还是她们掩饰的太好? 我身边,究竟有没有像安思语这样的人,表面上取得我的信任,却在暗地里对我下毒手? 我和裴瑾年相爱,结婚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这到底挡了谁的路? 从前,我一向认为你对世界微笑,世界也会微笑对你;而你对别人好,别人也自然会对你回报。 即便是性格不悖,相处不来的人,淡然远离就好,为什么一定要相互残杀呢? 难道是我错了吗? 忽然感觉这个阳光明媚的世界,头上像是多了一张网。 解不开,又挣不脱。 第173章 不请自来 裴智远来云海已经三天了,除了那天在凌云坛花墙后面,偷偷地窥视了他和洛君柔的秘密之后,还一直没有见他。 尽管裴瑾年用我身体不适的理由解释过,但今天我既然已经上班,如果再不露面,就显得太失礼了。 我的想法是,请裴智远到家里来吃饭,因为这样才显得亲切一些,毕竟是一家人。 裴瑾年当然同意,我在午饭后立即联系了田姐,和她研究了一下晚上的菜谱,并让她马上着手去准备。 快到下班时,我的心依然很忐忑,生怕有什么纰漏,又特意打电话给田姐,那她准备的如何了。 田姐回答说一切准备就绪,我才稍稍放心。 我又给裴瑾年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该早点出发,去接裴智远。 他说自己刚刚联系过,裴智远说不必去接,他的司机知道海韵华庭的地址,稍后自己过去。 在回家的路上,我的两只手一直在搓来搓去,心脏像已经被提到了喉咙的地方,仿佛一张嘴,就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 裴瑾年把我的手拿过去,握在手心里,“真是对不起,每次都害你这么紧张,其实没必要的,一切有我。” 我摇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怪我不是万人迷,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裴瑾年被我逗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万人迷?” “当然有啦!”我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谁呀?”他一边打着转向,一边随口问。 我高声呐喊:“我老公!” 裴瑾年朗声笑起来,还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尖,“我老婆多可爱!” 到家以后,我顾不上其他,连忙去厨房查看菜品,还不错,田姐她们做事还算靠谱,准备得井井有条。 到客厅一看,茶已经泡好,而且是我一再嘱咐的那罐上好的龙井。 功夫不大,就有人进来说,老先生已经到了门口。 我和裴瑾年连忙起身迎出门去,大门早已有人打开,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停在我们的面前。 我刚要上前去开车门,却被裴瑾年拦住,“我来!” 我已经提前把笑容准备好,只等裴智远下车。 可是当车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却是满面春风的徐雪凝。 我和裴瑾年都当即一愣,而徐雪凝独特的嗓音却在庭院的晚风中响起了,“我和瑾年我怎么说也算是亲戚,你不会不欢迎我吧,夏沐?”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说什么,就见司机早已下车,将另一侧的车门开启,裴智远从里面走了下来,“是我邀请雪凝一起来的。” “爸,雪凝姐不是外人,我当然欢迎,我们里面坐吧!”见此情景,我连忙笑着说道。 徐雪凝来云海这么久,除了在饭店邀请她一起共餐几次之外,裴瑾年并没有将她请到家里来做客的意思。 而我对她,心里又有些发怵,总觉得她来了,我们三个人会特别尴尬。所以,我一直也没提此事。 我们没有邀请徐雪凝,裴智远却把她带来了,这明显是在怪我们失礼了。 裴瑾年的脸色有些冷,我悄悄示意他,不要这样,徐雪来了也没关系的,反正准备的菜品足够,又不差她一个人的。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这裴瑾年和裴智远父子之间的较量,他们似乎在各自极力证明给对方看,自己才是对的。 把他们让到客厅之后,我亲手为裴智远奉了茶,当然也不了徐雪凝的。 裴智远接过茶,随口问了我一句,“身体好些了?” 显然,裴瑾年事先向他郑重地解释过,否则他不会记得这样清楚。 作为裴智远来说,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也算一种莫大的荣幸了。 于是我连忙点头,“谢谢爸关心,现在好多了。” 徐雪凝呷了一口茶,说道:“夏沐,以后应该多注意保养了,锐丰少夫人万人瞩目,在哪个方面都马虎不得,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多聊聊。” 这话怎么听着都别扭,意思是作为锐丰少夫人,我显然是不合格的,不会保养自己,把自己身体弄坏,既然都是我的错,并且她还要大包大揽的教我,好像我以前疏于向她虚心请教一样。 而裴智远却认同的点头,“对,你以后跟雪凝多多学习。” 学习?学习她如何做锐丰的少夫人?难道这个她有经验? 裴瑾年自然不肯他们这样挤兑我,冰着脸说道:“爸,夏沐是被人陷害,目前嫌疑人已经被扣押。” “有这事?”裴智远放下茶碗,语气中带有惊讶,但眼皮却没有抬起过一下。 按理说,我作为裴家的儿媳,有人算计我,就是算计裴家,以裴智远的个性,即便不是暴跳如雷,也会大为恼火。 但对于此事,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抛出一个疑问句,显得那样漠不关心,显然没有把我当成裴家的人。 或许在他看来,我只是暂时只在裴瑾年身边的女人,而裴家少夫人的位置,早晚会另有其人,他也实在不必为我大惊小怪。 虽然他在洛君柔面前,流露了不为人知的一面,而那多半源于愧疚和对自己年轻时那段情缘的些许遗憾。 但他此时,依然是那个接近冷血的、高贵不可攀的裴智远。 我越发的心塞起来。 不知裴瑾年是否注意到了我所感知到的微妙细节,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说:“警方很快就会找出幕后的指使人,这次我绝对不会轻饶的。” 这时,徐雪凝突然咳了一声,继而放下手中的茶碗。 裴瑾年适时的递过一张纸巾,“表姐是嫌我家的茶太呛人了吗?” 我注意到他还故意将“表姐”两个字加重,以提示他们之间的关系。 “哪里哪里?是因为这茶太好,我一时消受不了呢。”徐雪凝连忙否认,话却说的里外带刺儿。 裴瑾年也不客气,回敬道:“表姐本来是喝咖啡的,不适合来凑品茶这样的热闹。” 我想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对徐雪凝不请自来的事表示不满。 我担心事态扩大,气氛更加尴尬,于是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口,对裴智远说:“爸,晚餐已经好了,我们吃饭吧。” 第174章 晚餐 因为我席间聊起了公司的事,虽然我完全插不上话,但反而感到很轻松。 只要火不烧到我身上,就算阿弥陀佛了,如今我爱死了这种被忽略的感觉。 谈起公事的裴智远,幽深睿智,豪情满怀,俨然是大众心目中那个神一样的成功企业家。 他问起裴瑾年最近在重点跟踪的几个项目,都分别给了意见和建议,徐雪凝在一旁不时地给他做项目进展情况的汇报和解释,裴智远不住的点头。 裴瑾年倒是惜字如金,没有太多将将话题展开的欲望。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对这些项目心里早有数,还是裴智远的观点跟自己有歧义,干脆不表态。 但不可不提的事,裴智远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品牌,在某种程度上,是等同于锐丰,甚至高于锐丰企业的本身。 徐雪凝对她这个姨父自然是极度崇拜,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她说,不论她跟随裴瑾年到哪里谈判,只要一提起裴智远,对方的眼神里都会立即多出一道光芒。 没有人不知道裴智远的故事,他的事已经被无数次撰写,传播,并被人津津乐道。 在二十年前,他力挽狂澜,将锐丰从破产的边缘抢救了回来,并起死回生,发展壮大,成就了一个几乎不可复制的神话。 从此,裴智远的名字被人所熟知,并成为了无数人励志的典范,锐丰也从此成了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财富王国。 这样高高在上的裴智远,当然有不喜欢我这个平民小屌丝的理由,而令他苦恼的是,让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却偏偏看上了我。 如果按出身,按经历,按上流社会的社交能力,徐雪凝与我的确有天壤之别,不然她也不会做上总裁助理的位置。 要知道,做事能让裴智远满意的人,并不多。 除了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周全,恐怕就是徐雪凝了,可见,她的能力非比寻常。 所以如果她想取悦一个人的话,应该有很多办法的。 而我在她眼中,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她从骨子里是轻视我的。 因此,她刚来到云海时,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因为她是骄傲惯了的公主,绝不允许别人抢她的风头。 没想到的是,裴瑾年却没给她面子,让她在云海出师未捷。 从那以后,徐雪凝意识到,我在裴瑾年心目中的位置远远比她估计的要重要。 所以她很识时务,立即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裴智远的信任是不够的,还要得到裴瑾年的认可和肯定,才能留在他身边。 于是,她暂时收起锋芒,卧薪尝胆,发挥自己的长处,首先让裴瑾年在工作上依赖她,然后再慢慢的来。 徐雪凝夹起一根蔬菜,像是不经意的说:“夏沐,今天有劳你了,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餐,让我这个在外漂泊的人,突然有了家的感觉。” 还没等我客气上一句,裴智远便立即转向她,“听起来你在云海好像有些孤独无助的感觉?” 徐雪凝没有拿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却矫情的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偶尔会徒劳的惦记姨父那边的事,有没有人给料理好。 其实也怪自己想太多了,你那边高手那么多,缺了我一个人,大概也没有什么分别呢。” 这话说的,别提有多艺术了,既没有否定裴智远的话,又没有任何抱怨之词,最后还谦虚地给自己讨了一个让人不得不夸奖的机会,简直滴水不漏。 裴智远立即笑了,而这样的笑,他从未给过我。 “还别说,少了你还真是不太适应。”这就是对徐雪凝莫大的夸奖了,我想也正是她想要的。 然而这还不够,裴智远并没有忘记徐雪凝之前的感慨,继续说道:“既然瑾年这里能给你家的感觉,那以后就常来好了,又不是外人。” 作为裴瑾年的父亲,裴智远当然有权利邀请别人来家里做客,但那句“又不是外人”,在我听来却是异常的别扭,可又挑不出什么来。 诚然,就算他这样说了,一般的人也不会来,毕竟这个家里的主人是我和裴瑾年。 其实话说到这里,我真的应该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一番,趁机说些“雪凝姐能常来,我还求之不得呢”之类言不由衷的话,顺便卖个人情。 但是我没有。 这时,我身边的裴瑾年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开口问道:“玛丽公馆那边,表姐住的不习惯吗?” 徐雪凝立即明眸闪闪,“很好,瑾年想的很周到,很适合我。” 裴瑾年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表姐心中依然有漂泊之感,那便是我的错了。其实公司这边的业务也逐渐正轨了,当然这多亏表姐的大力协助,如果在这边实在没有归属感,不妨先回巴黎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再说。” 徐雪凝一听,脸色刷的变了,“瑾年,你这是赶我走吗?” “当然不是。”裴瑾年右手伸到我的面前,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我很快明白,这是让我替他摘掉。 他现在变得越来越懒了,这样的小事自己都懒得动手,已经习惯让我来做。 我经常对他说,如果这么一直懒下去,有一天他自己连手表都摘不下来,怎么办? 他死皮赖脸的回答:那你就看在我根本离不开你的面子上,伺候我一辈子好了。 我麻利地将他的手表摘下,收好,转身回到座位上时,听见他又对徐雪凝说:“雪凝!” 当然,他这次的称呼让徐雪凝很满意。 我知道,她是不喜欢他叫她表姐的,而平时他也是习惯叫她雪凝,只有在他对她需要特意强调身份时,还叫表姐。 “其实你误会我的话了,你来云海帮忙,我心里很感激。”裴瑾年分别为裴智远和徐雪凝斟了茶,接着说道:“刚才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试探一下,你在巴黎是否有牵挂,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成人之美,绝不再留你。” 这话就连裴智远也无法挑剔出什么来,即便有意见,也无法说出口。 第175章 他们很般配 徐雪凝更是如此,对于裴瑾年将的这一军,她也只能耐心地笑笑,“瑾年,你记性似乎不大好,记得以前我说过,我的精力都给了锐丰,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事。” 是的,在紫航饭店那一次,她的确说过。 “我当然没有忘记。”裴瑾年胸有成竹的一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心里一直记挂着。” 这句话说的温暖,徐雪凝的脸也随之泛起红晕。 我和裴智远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裴瑾年又开口,“所以,我为你留意了一位品貌上佳、成熟稳重,有能力让我的表姐找到归属感的人,要不要抽时间来见个面?” 此言一出,餐桌上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裴瑾年要给徐雪凝介绍男朋友? 对,谁让她说自己漂泊在外,没有归属感来着? 徐雪凝反应过来之后,表情复杂,羞涩,生气,无可奈何,暂时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裴瑾年趁机问裴智远,“爸,雪凝今年也二十九岁了,您不能只发展她的工作才能,而不关心她的个人问题吧?” 裴智远锐利的目光射向裴瑾年,裴瑾年抬起眸子迎上去,父子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裴智远眼神里的内容或许我看不懂,但裴瑾年却看得清楚。 黑白分明的深潭中,清晰地漂浮着一句话:她的个人问题我早有安排,你心里清楚得很,现在倒来给我摆局? 裴瑾年清澈深邃的眸心也回敬道:我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没有必要再重复了。 几个回合之后,最终裴智远以退为进,把问题抛了出去,“雪凝本人就在这里,你何必问我?” 徐雪凝面前的高脚杯,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娇俏的脸蛋红潮润出,美丽而睿智的大眼睛中沁出些许愠怒,“既然是表弟亲自安排的相亲,那我倒是很感兴趣呢。” 我也好奇的看向裴瑾年,他到底想到谁介绍给徐雪凝? 而我的目光恰好与他的碰在一处,他凝神一笑,对我说:“沐沐,你不觉得江辰希和雪凝很合适吗?” 我差点惊掉下巴。 徐雪凝和江辰希? 裴瑾年也太有想象力了吧,我都纳闷,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居然把这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凑到了一起。 传说中的鸳鸯谱,就是这样被点乱的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的说:“辰希哥哥……他……” 裴瑾年拿起面前的茶碗,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他单身没错吧?” 我用力的点头,江伯伯正为此事发愁来着。 “成熟稳重,一表人才,洁身自好,堪称优秀,也没错吧?” 我再一次用力的点头。 辰希哥哥当然是相当不错的男人,只是裴瑾年也会这样认为?他不是一直看他百般不顺眼的吗? 裴瑾年再一次转向徐雪凝,“好,那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 怎么就说定了?辰希哥哥是什么意见,他连问都没问,我偷偷的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两脚。 他也同样回踢了我两下,代表他知道了,但并未看我。 咦?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就听徐雪凝说:“好啊,那我就等着见识一下这个江辰希了。” 这天的晚餐,裴智远和徐雪凝都说不上有多愉快。 整个过程,就是两个人与裴瑾年之间二比一的斗智斗勇的过程。 而我就是一个傻乎乎的观战者,并不时的成为他们之间争斗的猎物,自己却不十分清楚。 不过首先发招的是裴智远,他带徐雪凝来的用意是什么,除了我以外,其他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裴瑾年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中途又恰逢徐雪凝明里暗里的撒娇诉苦,彻底惹怒了裴瑾年,于是他还了一招。 送走了他们之后,我急切地拉着裴瑾年问道:“我给你暗号,干嘛不理我?” “理了,就这样。”他模仿刚才的动作,又实际为我演示了一次。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连忙制止他,“辰希哥哥的事,你怎么随便就答应了?他如果不同意呢?” “你去说,他一定同意。”他一边说一边换上睡衣。 “什么?让我去说?”我扯着他睡衣的一片衣襟。 “如果我去,那恐怕需要带一根绳子,把他绑起来,你觉得合适吗?”他拿起我的衣,举在半空中,目光玩味着,慢慢地移向自己赤裸的胸前。 我意识到他的用意之后,立即用力将手缩回,“那你也应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万一辰希哥哥不同意见面,雪凝姐非生气不可。” 裴瑾年悠闲地坐在身后半圆形的小沙发上,长腿交叠,“如果江辰希性取向没有问题的话,没有理由不同意的。” “可是……”我想起前段时间我和江辰希的那番对话,心里没底,“他可能不想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裴瑾年幽深一笑,将我拉到他的面前,“沐沐,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难道你认为雪凝配不上江辰希?” 我抬眸碰触到了他直射我心房深处的目光,“不,当然不是,雪凝姐那么完美。” “那就是江辰希配不上雪凝?”裴瑾年追根问底,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我,我的每一寸表情,他都尽收眼底。 “那怎么会呢?辰希哥哥很好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裴瑾年剑眉微挑,眸光一敛,“那就是说,你也认为他们很般配?” 我眨了眨眼,除了肯定好像也没有别的答案,但还是感觉有些突兀。 见我犹豫,裴瑾年用手托起我的下巴,端详了我片刻,“你不会是不舍得把江辰希介绍给别人吧?” 我立即像触了电门一样推开他,“说什么呢,你?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的,我巴不得他能找到心爱的女人共度一生呢。” “你真是这么想的?”裴瑾年一把将我捞在怀里,眼睛紧盯着我的脸。 “当然。”我鼓了鼓腮,对他这种小题大做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鄙视。 “所以,下面就看你的了。”裴瑾年露出笑容,在我的脸蛋上捏了一下,又补充道,“记住,这可关乎到你辰希哥哥的终身幸福噢。” 第176章 想叫我姐夫? 我特意从我爸那里要来了江辰希的作息时间表,然后捡了一个他不忙的时段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小沐?”他见到我后非常惊讶,不对,应该说是惊喜更为贴切,“你是来找夏叔叔的?” “不,我是来找你的。”我心里有鬼,表情可能也神秘兮兮的。 江辰希打量了我一番,“你今天有些不同寻常,是不是又惹祸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辰希哥哥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 江辰希默默抿了下嘴唇,把病志放在桌上,“反正一直让人操心。” 我嘿嘿一笑,走到他的身边,低下头仔细端详着他,他按照序号将病志放回原有的位置,然后忽的抬起头,“挖金矿呢?” 我双手各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头上,扮成小兔子,“辰希哥哥,我发现你长得越来越帅了!” 江辰希听后,脸竟然瞬间红了,儒雅加羞涩,天哪!还真挺吸引人的。 我在脑子里瞬间做了一个ps,将她和徐雪凝的脸p在了一张画面上,绝对是俊男美女的组合。 还别说,裴瑾年的创意还真的靠谱。 为了掩饰尴尬,江辰希故意转过身去,脱掉白大褂。 恰好这时,有一个小护士走进来了,“江医生!” 这小护士我也认得,叫莫飞飞,长得小鸟依人,说话声音好听得如黄鹂一般。 看到我站在里面时,莫飞飞似是没想到,本能地将双手藏在身后。 “有事吗,小莫?”江辰希已经穿上自己的风衣。 “没,没事,6床的患者有点状况,您下班了,那我去找李医生吧。”莫飞飞神色有些慌乱。 “好,李医生在16号病房。”江辰希提醒她。 莫飞飞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医生办公室。 “想吃什么?”江辰希回头看我,而我却看到了莫飞飞转身时,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的小包装盒。 原来莫飞飞是来给江辰希送礼物的,看到我在这里,没好意思拿出来。 看她的表情,十有八九是喜欢江辰希的。 “你最近有什么喜事吗?”我知道他的生日不是这个时候。 “也不算什么喜事,主治医师评定下来了。”江辰希面色平静如水,为我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真的,辰希哥哥是主治医师啦!”我兴奋的看着他,“那今天可要请我吃大餐噢!” “没问题,自从用了你送的钱包之后,里面总是喜欢多放一些钞票。”江辰希笑着按下电梯。 “是么,这么说我送晚了?”我抬腿踏进电梯。 江辰希将电梯门关合,微微的笑着,“那当然。” 当我提出去吃麻辣火锅时,江辰希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说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太适合吃太辣的。” 我用手撕扯着自己的耳垂,“辰希哥哥,我都忍好多天了,实在馋的不行,那今天不要变态辣,要微辣好不好?” “那也不行。”江辰希打了个转向,与麻辣火锅方向正好相反,我泄气地倚在了车的靠背上。 最后,江辰希带我来到一家江南风格的饭店,口味清淡的很,不过菜还算爽口。 “辰希哥哥,你喜欢莫飞飞吗?”我突然问他。 江辰希果然一愣,一副不解的神情,“这都哪跟哪啊?” “可是她喜欢你啊。”我夹了一块竹笋放在嘴里,又鲜又脆。 “别胡说,人家是个小女孩,今年才二十岁。”江辰希一副大人告诫孩子的口吻。 我眨了眨眼,抿了口橙汁,“如此说来,辰希哥哥喜欢成熟类型的女人?” 江辰希微微皱眉,抬起头警觉的审视着我,“小沐,今天怎么怪怪的?受人委托来试探我的心理底线?” “不是不是。”我连忙摇头,将左手举过头顶,“你误会了,我发誓,我只代表我自己,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江辰希这才放下戒备,不再追问。 “不过……”我话锋一转,准备直接切入主题,“辰希哥哥,今天我来确实是有事。” 江辰希看着我,“小沐,你说。”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我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咬了咬嘴唇,说道:“裴瑾年的表姐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出色,聪慧大方,和你很合适,要不要见个面认识一下?” 江辰希直直的看着我,不发一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我回家看的发毛,将眼神移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 可是当我把排骨放在嘴里时,我发现他依然还在他不转睛的看着我。 这下我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于是放下筷子,我问道:“辰希哥哥,你一直看着我干嘛?你不愿意见?” 江辰希终于把眼神从我脸上移开,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划了几笔,然后抬起头,“想叫我姐夫?” 我被他问的一怔,我还真没想过,以后该叫他什么。 其实,无论他娶了谁,成了别人的丈夫,以后还会成为别人的父亲,但他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我的辰希哥哥。 “其实结婚挺好的,虽然也有烦恼,但那种快乐感和幸福感是单身的人所体会不到的。我想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合适就当恋人相处下去,就算不合适,多了一个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你说呢?” 我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与江辰希幽幽的说着,也是在叙述自己的感受。 “是裴瑾年的意思?”他似乎没有听进去我的话,还沿着他的思路在提问。 “我觉得雪凝姐跟你蛮般配的。” 隔了半晌,江辰希终于开口,仍是看着我,那眼神让我琢磨不透,嗓音低沉,“你让我去?” 我无措了几秒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继而沉默的点点头。 “好。” 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没有情绪,没有波折。 他答应了,干脆让我觉得不太真实,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 在江辰希去洗手间时,我特地起身看了看桌角,他的手划过的地方。 水痕完全干透,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过来,我隐约的看到,那是一个“沐”字。 第177章 又遇楚轩1 江辰希送我回锐丰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和徐雪凝相亲的那件事。 在快要到锐丰大厦的一个路口,恰好路过云海商场,我忽然想起自己常用的玫瑰精油不多了。 “辰希哥哥,我在这里下吧,想起要买点东西。”我说着已自行解开安全带。 “好,我等你。”江辰希耐心地将车停在安全的地方。 “不用了,这里距离锐丰很近,我买完东西自己走过去就好。”我指了指几百米之外锐丰大厦。 “也好。”江辰希没再坚持。 女人逛街永远都会有意外收获,我在云海商场化妆品区随便这么一逛,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手里就多了五六个大大小小的袋子。 什么护肤的,美体的,防晒的,总之,哪一样都是必需的。 尤其是和裴瑾年在一起之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外表了。 唉,没办法,谁让我找了个比自己美艳的老公呢,压力山大,如果不把自己修饰一番,站在他旁边,秒变黄脸婆。 即便是描眉画鬓,涂脂抹粉,我也没有足够的信心比肩他的惊艳。 从商场出来后,天空中竟然有雪花飘落,我沿着步行街向锐丰大厦的方向走。 在一处路口等红灯的功夫,我禁不住拿出一样刚买的嫩肤露,看上面的说明,想像着自己的皮肤瞬间变得如婴儿一般嫩白细腻,并得到了裴瑾年的夸奖,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不由得就笑了出来,我这样的举止,在路人的眼里,估计和一个小白痴差不多。 忽然,一抹冰蓝带着风速,在我面前定格。 我一抬头,是一辆法拉利蓝色四座跑车。 一般跑车都是两个座位,这辆比较特殊,是加长版的,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少像一只游动的大蓝沙。 最让你无法理解的是,平时开跑车出来兜风感觉是不错,可现在在下雪,这位勇士偏偏就这么冒着雪在街上行驶,弄得满车厢内都是雪,难道车的盖子坏掉了吗? “夏沐!”我正在心里吐槽这车主可能是个傻瓜时,他竟然开口喊了我的名字。 他认识我?不会吧? 透过眼前乱飞的雪花,我意外地抬头看向坐在后排座位上的那个人。 偏棕色的头发柔软浓密,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把一张清秀的脸掩映得更加风度卓然,遗世独立。 “楚轩?!”我惊喜地叫出他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快上来!”他连忙用手巾将身边座位上的雪擦掉,脸上全是春风般的笑意。 “不了,我还要回公司。”我迟疑着说。 “天涯海角遇到多不容易,就这样擦肩而过,还不知道此生会不会再见。” 楚轩轻而有些飘忽的声音隔着雪花传过来,我的心没有来由的一紧。 “就聊几句,然后送你回去,上来吧。”他将手伸向我。 我上车之后,楚轩对前面的司机说,“费生,把顶棚放下。” 这司机我也认识,就是在s市时那两个贴身跟班之一,原来他叫费生。 费生听了之后,犹疑着动作有些迟缓,但车子的顶棚还是缓缓地升了起来,头顶的雪被隔在了外面。 “走。”楚轩对刚才费生的动作迟缓有些不满,语调有些阴冷,费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次动作麻利地启动了车子。 转向我后,楚轩马上换成阳光灿烂的笑脸,“去买东西了?” “嗯。”我把手里的几个袋子放在了座位上,“没想到会再见到你,在s市时我临行前去找你,可你却先退房了。” 楚轩闻言眼睛一亮,“你找过我?” “是啊,找你道个别嘛!” “我有点急事,匆匆走了,没有向你辞行,真是失礼了。”楚轩弹了弹卡其色风衣上的落雪,继而又抬眸明媚地向我笑着,“不过上天对我还是垂爱的,让我在这里又遇到你,你不会不理我吧?” “当然不会。”我嘴上这样答着,但心里还是觉得他的话有些夸张,有点小缘分不假,那也称不上老天垂爱吧,我又不是什么活菩萨。 费生不时地从后视镜里向后看,楚轩凌厉地瞪了回去,费生吓得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法拉利大蓝沙稳稳地停下,我向车窗外一看,很快分辨出这是距离海韵华庭不远的另一处别墅区,枫桥怡景。 这片别墅区的设计特点是休闲、自由、空间开放,结构相对不那么紧凑,当时有人评价说这样的设计理念不算太成功,所以卖的不是特别好。 但无论哪种风格,都会有人喜欢,这不,楚轩就选择了这里。 “你住这里?”我很是惊讶,记得在s市时,他说对云海这个城市只是听说过而已。 费生打开车门,楚轩先走下车,然后绕到车的另一侧,亲自为我把车门打开,“这是我家!” “你家搬到了云海?”我走下车,楚轩从费生手里接过伞,撑在了我的头顶。 “欢迎参观!”楚轩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恐怕不方便打扰吧。”我和他又不熟,随随便便去家里,实在不妥,如果他刚才直说到他家里,我是不会上车的。 “只有我一个人住这里。”他见我犹豫,立即解释。 我冲他委婉地笑了笑,难道这就安全了吗? 他终于明白了我的顾虑,长久地凝视着我,身后的雪花不停地飘落,在流动的背景里,他的容颜却静默得如一幅油画。 “夏沐,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相信我。”淡色的嘴唇里吐出梦幻似的话。 此时,我看见,他清溪般的眸子里,是一望无垠的明澈,这样透明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费生也在他身后目光真诚地不断帮他点头,生怕我拒绝他的主人。 楚轩发现之后,立即回头,阴鸷地看了他一眼,费生马上调整回了无动于衷的表情,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那……坐一会儿就走。”我妥协了。 “好。”楚轩脸上绽开由衷的笑容,如花似玉。 地上蒙了白白的一层轻雪,有些微滑,我小心地随楚轩走向庭院。 楚轩缓缓将自己的胳膊伸过来,“全当一把扶手好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再推辞反而显得有些矫情,于是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 第178章 又遇楚轩2 别墅共有三层,楚轩把我让进了一层的客厅。 里面的装修很有特色,不对,应该说是很奇怪。 所有的设计好像都是为了拓展空间,而且每个平面都无限延伸的感觉,有意识地引导人忽略墙壁的阻碍,就边天花板的图案都让人感觉,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蓝天。 如果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再猛得醒来,一定以为自己置身于某个露天场所,而不是自己的家里。 最不能让人接受的是,他家的卫生间,居然也是全玻璃打造的。 被他这么一折腾,整个别墅都显得有些虚无了,既然那么喜欢外面,不如过野人生活,睡在外面好了。 也不行,那样太冷了,毕竟是人嘛,肉体凡胎的。 由于和楚轩不熟悉,我也不便于过问这些,只当是人家个性爱好,反正他这个人从一开始出现时,就是个怪物,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夏小姐,您喝水。”一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小女孩手里端着托盘,上面居然放了七八种饮料。 “不知你喜欢喝什么,所以多准备了一些。”楚轩表情和煦。 这是在培养我的选择困难症啊,简直崩溃。 最后,我随便拿了一杯你自己最近的。 “楚轩,你打算长住云海?”我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葡萄汁。 “是。”楚轩回答的很干脆,“我计划在这边做投资。” “噢,原来是这样。”我心想,现在云海的知名度是越来越高了,还有人慕名来做投资。 由于室内温度高,落在我头上的雪花渐渐的化了,不住的从化稍往下滴水,楚轩连忙让人去取毛巾。 我去,连毛巾都不同颜色各一条,这是要逆天吗? 见我有些犹豫,他干脆上前拿起一条毛巾,替我擦拭头发上的水。 “我自己来吧。”我局促不安的想从他手里拿过毛巾,可是却碰恰巧碰到了他的手。 如果从直接的触感上来判断,那绝对不是一双男人的手,皮肤细腻到让我这个纯粹的女人都不得不嫉妒。 “雪花在后面,你又看不到。”他一边对我讲着道理,一边小心地将我的长发,一缕一缕的用毛巾将上面的水吸干。 “可以了吧。”不一会儿,我说。 “当我是洗头的小弟好了。”他可真擅长做身份置换,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从扶手变成了洗头的小弟。 他极其耐心,极其温柔的为我把所有的头发擦干,之后又用手指帮我将发丝理顺。 “好了。”大概是直到他认为我的头发能出去见人了,才满意地放开手。 “谢谢!”我慌忙起身,坐到另外一侧的沙发上。 楚轩看了看我,却也跟着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我诧异的抬头看他,眼里充满疑问。 他指着自己面前的橙汁,笑着提醒我,“这好像是我刚刚坐过的位置。”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心慌意乱,急于跟他保持距离,却忘了刚才是他走过去为我擦头发的,而我现在竟然躲到了他原来的位置,想起来着实有些可笑。 “对不起!”我有些窘迫,又忙着往对面跑。 不料他却在我身后说,“如果你喜欢坐这边,那我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忽然觉得这件事好荒诞,他这不是拿我当小孩子吗? 我一回头,他果然在笑,眼里含着戏谑。 “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吧?”楚轩首先把话说开,我倒有些没办法了。 “我才不会那么小气。”无论我心里是否愿意,现在也只好大度地说没关系了。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来,说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他坐在原地没动,幽幽的说,“看来还真的生气了,早知道我就不开玩笑了。”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好坚持,否则就像真的生气了一样。 “你想多了,我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生气。”我只好耐心的解释道。 “那你是跟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还是留下来吃晚饭?以此来证明你真的没有生气。” 楚轩说得一本正经,我确实想不明白这几件事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就被他这样稀里糊涂地绑在一起。 留下吃晚饭当然不合适,那就选第一种吧,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也没什么。 可是当我把自己的手机告诉他之后,他直接用自己的手机给我拨打过来,“这是我的号码,请保存起来。” 然后他抻着脖子站在我面前,监督我把他的存在手机里,“写上我的名字,不要随便用个代号。” 咳咳还挺多,我照做,以示尊重。 我也是这样,任务就完成了,可是我错了。 他正式解释了一下联系方式所包含的范围:手机号码,微信号,qq号,微博地址。 我傻眼了,他这是要全方位监控我。 一一互加好友之后,他又加了一句:“记得朋友圈要对我开放权限哦!” 我已经被他彻底折服,索性点点头,“嗯,开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满意地收起手机,“我送你回去。” 法拉利大蓝沙已经被打扫干净,他亲自过来给我开车门,手放在车厢顶部,将我送进车内,然后自己又从另一侧上了车,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看下时间,也快下班了,我再回锐丰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尤其是这样的天气,路上一定塞车,于是告诉他直接开往海韵华庭。 然后我给裴瑾年打了电话,“我直接回家,你不必等我。” 裴瑾年优雅却夹着醋味的嗓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让江辰希把车开得稳一点,车技不行就不要开得那么快。”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在我身边的是另外一位帅哥,那样他非从电话线里钻过来不可。 “知道了,你也小心点,早些回来。”我尽量表现得乖巧,避免节外生枝。 果然奏效,他没再说什么,挂断电话。 而楚轩则在一旁静静的,不发一言。 其实我想,从我说话的语气上,他一定可以猜得出来,我和对方的关系。 我以为他会跟我确认,但他没有。 到了家门口,他要送我下车,被我拦住,他也识趣地没有坚持,大概他也明白,我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吧。 但他执意要将车上的伞送给我,“拿着,雪淋多了,也会生病的。” “嗯。”他的盛情让我觉得推辞都是一种罪过。 当我撑着伞,走到庭院中央时,不经意地一回头,发现蓝色法拉利还停在门口。 不过惊讶的是,车的顶棚已经被打开,楚轩坐在车里,迎着北风和雪花,微笑地目送着我。 我礼节性地冲他挥挥手,心里却对他的行为感到好生奇怪,这么冷的天,偏要敞着棚,纯属花式作死。 但回想起他在s市酒店电梯和观光塔上的不良反应,今天也算是好多了。 我没有再回头,转身走进了别墅。 第179章 抽丝拨茧 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一直都没有闲下来,但心里的那个秘密却始终沉甸甸的。 今天恰好是周末,裴瑾年约谈了客户,很早就出门了。 我抓起电话,打给了洛依依,还没等我问什么,她便邀请我去她的公寓吃饺子。 我问:“今天什么特殊的日子?” 她说:“我妈妈马上就要回宁城了,临走之前再包一顿我最爱吃的饺子。” 我心里暗暗一紧,洛君柔要离开云海了? “阿姨的手术不是还需要复查吗?”我记得出院时医生是交代过的。 洛依依有些遗憾地说:“离复查的日期还有半个月,本来已经说好,等复查确定没事之后再回宁城,可是不知为什么,昨晚她突然改了主意。” 我想,这多半与裴智远的出现有关,看来洛君柔是铁了心不想与裴瑾年相认了。 可是,裴瑾年苦苦找了她这么多年,我与他朝夕相处,明白他对母亲是怎样的一种渴望。 如今,他的母亲就是身边,我怎会不帮他,还让他纠结于日日夜夜的期盼? 但洛君柔的固执又让我感到此事有些棘手,我要想个办法,解开她的心结。 “你先别急,我过去帮你劝劝她。”我这样说着,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当我进到洛依依公寓的电梯时,手机的信息提示音突然响过。 我划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有些秘密只适合放在心里,说出来会惹祸的。 我心里一惊,连忙往身后看看。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这人好像提前知道了我的心思,特意对我进行警告。 直到出了电梯,我都觉得后背冷嗖嗖的。 难道是在凌云塔那天,有人发现了我站在花墙的后面? 那会是谁呢?谁不希望我发现这件事? 会是裴智远吗? 可是从那晚他来我家做客的以情形上看,他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两样,我偷听的事,他应该不知道,而且我是特意观察过他的。 但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关心这件事?裴瑾年是否与他的母亲相认,还涉及到谁的利益呢? 我想不通,大概是凑巧发错了吧,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才不会因为这个威胁改变主意。 就算洛君柔再固执,再有难过,我也要抽丝拨茧,除去她心里的顾虑,让他们母子团聚。 在电梯间站了足足有几分钟,理顺了心绪,我才敲响了洛依依的房门。 开门的是洛君柔,她看我的眼神较之前又不一样。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心理有了变化。 毕竟,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裴瑾年的母亲,我的婆婆。 不只是世界太小,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洛依依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母亲竟然成了我的婆婆,难道我和裴瑾年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注定要相遇的吗? “阿姨!”我暂且这样称呼她吧,恐怕离改口也不太远了。 “夏沐来了?快进来,外面很冷吧?”洛君柔接过我的围巾和手套。 我笑着点头,“嗯,今天气温突然降了很多,不过为了您的饺子,再冷也是值得的。” “好啊,我做了好几种馅,过来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洛君柔拉着我直接进了厨房。 惹得正在洗手间里洗衣服的洛依依大声抗议,“夏沐,我妈现在对你比我好多了,我嫉妒!” 洛君柔回答道:“谁不喜欢听话的孩子,你要是像夏沐这么懂事,待遇就提上来了。” 我连忙说:“阿姨,您是不是说反了?依依最听您的话了,您要是有我这样的女儿,每天不知要气上多少次呢。” 洛依依从洗手间走出来,向我诉苦,“夏沐,我妈就是因为我不同意她现在回宁城,才生我气的,你快帮我劝劝她。” 我给洛依依递了一个眼色,“阿姨也不一定执意要走,或许是怕给我添麻烦呢。” 洛依依会意地不闭了嘴,冲我摆了个手势,意思是看你的了,然后又拿起几件衣服丢进了水盆里。 我关好了厨房的门,和洛君柔坐了下来,就像上次在宁城那样,她负责把饺子包出来,我负责摆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阿姨,您如果在依依这里呆得有些闷了,可以我家玩两天,何必急着回去呢。” 洛君柔听了不禁一愣,然后立即不自然地笑了笑,“那怎么好意思呢,我不能去打扰你们。”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继续说:“阿姨和我这样谈得来,到家里住几天也是应该的,瑾年又不是外人,而且他对您也倍感亲切呢。” 洛君柔正在捏饺子的手突然停住,片刻之后,又开始熟练地包起了饺子。 “是么。”她几乎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且声调很低,低到我险些听不到。 我拿起一个圆圆的面团儿,擀成一个圆形的面皮,递给洛君柔,缓缓地说:“瑾年说第一次见到您时,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而且您恰好跟她的母亲同龄,之前我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他跟您长得还有挺相像的呢。” 我的话音未落,洛君柔手里的饺子直接掉在了桌面上,她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夏沐,你在说什么?” 我慢慢迎上她的目光,“瑾年四岁那年与他的亲生母亲分离,但他从未忘记过她,本来他已移居海外,此番特地回云海,就是为了寻找他的母亲。 他托了好多关系,四处打探她的下落,甚查遍了云海所有可以查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当然,可能是因为他对母亲的信息知之甚少,他只记得他母亲的名字叫洛君柔。” 说这番话时,我一直在看着她,那双与裴瑾年极其相似的眼睛里,已不知不觉中噙满了泪水。 当我说出洛君柔这三个字后,晶莹的泪再也包含不住,从她的眼圈里滚落下来。 仿佛是她年轻的岁月重新被掀开,那些美好的,伤感的,痛苦的,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潮水般一浪一浪的涌来。 我迅速擦掉了手上的面粉,取了纸巾,递给洛君柔。 她默默地接过,又默默地擦眼泪,可是擦干了却又流出来,怎么也擦不完。 我静静地坐在一旁,给她足够的时间消化情绪,耐心地等待着她开口。 第180章 往事如风1 半晌,她平静了一下心绪,红着眼睛,颤着声音问我,“你和瑾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握住她发抖的手,“阿姨,对不起,那天在凌云坛的花墙后面,我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洛君柔的身体一僵,目光瞬间变得惊惧。 我连忙又说:“您放心,我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包括瑾年和依依。您想,瑾年如果知道了,还能这样平静如水吗? 其实您一直关注着他,早已知道他是您的儿子,但我不明白的是,您为什么不与他相认呢? 您知道他寻不到您,有多痛苦吗?那次终于找到一个人,说是有可能知道一些您的消息,可是后来线索断了,他难受得找欧阳喝得大醉。” 母子连心,洛君柔听到裴瑾年为她喝醉,又开始流泪不止,“他为什么这样傻?” “阿姨,他不是傻,他只是太想念自己的母亲,难道您就不想亲耳听到他叫您一声妈?”说到这里,我也禁不住眼圈湿润。 洛君柔连连摆手,“不要说了。” 可话已至此,我怎能不说?找到他的母亲洛君柔,是裴瑾年一直未圆的心愿,我当然要帮他实现。 “您知道吗?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您才是他真正的母亲,他从未叫过裴夫人一声妈,而是一直叫她婉姨。” “什么?”洛君柔这下彻底惊到,“他一直这样称呼纪婉月?” “是。”我点头,“刚到裴家时,爸爸是着重要求过他的,他说他的妈妈只有一个,但不是纪婉月,所以他宁可不吃饭,也没有顺从。” “那时他只有四岁。”洛君柔再度哽咽。 “是的,他那么小,却记得自己叫箫箫,还不止一次梦见过您这样唤他。”我的泪不知不觉间在面颊上双双成行。 “他心里应该也是怨恨我的吧?毕竟他那么小的时候,我就抛下了他。”洛君柔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扑簌而下,奔流成河。 我站起身,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轻声说:“他曾经对我说过,开始时是不理解的,但长大以后,他自己渐渐明白了当时的情形。 他不怪您,一点都不,他唯一的心愿就是盼望早日找到您。所以,跟他相认吧,他已经等了二十二年,不要让他再辛苦的等下去。” 我见过裴瑾年那些落寞的瞬间,但却无论体会他内心的孤寂,随着对他的爱日益加深,我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为之心疼。 就像此刻洛君柔无法收住的泪水,那是一个母亲埋葬了整整一生的青春,所积攒下的牵挂和不舍,同时又那样万般无奈。 过了一会儿,洛君柔停止了哭泣,纤长的手指缓缓地按在了桌角的位置,目光中又升起一丝坚定。 “夏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看得出来,你很爱他,有你在他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我再爱他,也填补不了母爱的空缺。 我刚要说话,被她摆手制止。 洛君柔苍白着脸,对我娓娓提起当年的事。 裴智远和洛君柔在凌云塔雨中相遇后,很快坠入了如火如荼的恋情。 那时的洛君柔刚刚大学毕业,在一所中学里做语文教师。而裴智远则在父亲一手创办的公司里做副总经理。 当时的锐丰公司是一家新兴科技公司,在云海市的企业里,算是一家具有相当具有潜力的后起之秀,发展势头相当迅猛。 由于抓住了政策机遇,在短短的几年内,就已经成为国内同行业的佼佼者,裴家从此也进入人们的视野,至少在云海已经无人不知。 起初,裴家父母对裴智远和洛君柔恋爱的态度是不干预,所以,他们的爱也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然而,锐丰公司由于扩张过于迅猛,又有一个项目遭遇了黑天鹅,公司财务顿时处于尴尬状态。 发展前景非常良好,但资金周转不开,也是很难搞定的一件事情。 而且银行贷款额度已经饱和,可以用来抵押的资产也全部抵押过了,父子两人对于这种困境一筹莫展。 父亲到处融资,底图为锐丰寻找一线生机。 可是,信任感是需要一个培养过程的,并且,挽救一个不能正常运营的企业,是需要冒一定风险的。 锦上添花或许人人都可以做到,而雪中送炭,又有几个人愿意兑现诺言呢? 这时,纪氏出现了你。 纪氏集团作为国内老牌公司,资金实力雄厚,可以帮锐丰完成一笔足够周转的注资。 可是,纪氏也需要考虑,也会有犹豫。 但对于锐丰来讲,时间不等人。 正当有一天,裴智远和父亲去纪氏拜访,努力促成此事时,恰巧遇到了纪氏的二小姐纪婉月。 纪婉月对风流倜傥的裴智远见钟情,他的父亲知晓女儿的心意之后,问裴智远的父亲儿子是否有女朋友。 裴智远的父亲觉得这可能是唯一能够挽救锐丰的机会了,于是他果断地替裴智远做了主,当即定下了这门婚事。 可是回来这么一说,裴智远当即暴走了,他说自己不可能和洛君柔分手。 然而几天之后,公司因发不出工资,员工纷纷离职,并因欠薪被举报到相关部门。 一时间,满目疮痍,锐丰昨日风光不再。 裴智远看到父亲的头发在一夜之间白了很多,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内心酸楚无限。 从巅峰到谷底的那种凄凉感让年轻的裴智远感到挫败,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挽救锐丰,心情沮丧到极点。 后来银行停止了对锐丰的一切贷款,公司正式进行等待破产清算阶段。 看着曾经让自己付出无数心血的锐丰凭空消失,而且还欠了数目不小的外债,裴智远再也无法冷静,经过痛苦的思索之后,他做出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次抉择。 与洛君柔分手。 可是,他们爱得太炽烈,让他开这个口太难。 为了责任,为了担当,就算再难,也别无选择。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如果把自己灌醉,可能会容易一些吧。 当他见到洛君柔之后,还未来得及开口,她竟然欣喜地告诉他,她怀孕了。 呆愣片刻之后,不知是酒醉,还是这个消息太刺激,他当即晕了过去。 第181章 往事如风2 当裴智远在医院醒来时,看见洛君柔守在他身边,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他爱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这本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是现在锐丰处于这样的困境,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其实如果不发生这件事,他已经打算与洛君柔结婚的,但锐丰出现危机之后,结婚的事就被搁浅了。 当他下定决心与她一刀两断时,她竟然怀孕了。 这让他如何面对她? 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怎能将她弃之于不顾?那太残忍了,他无论也狠不下这个心来。 可是,他要娶她吗? 他当然想娶她,可是他现在穷困潦倒,负债累累,他要怎么娶她?让她嫁给自己,帮他一起还债吗? 正在他犹豫不决时,家里又传来了消息,说债主刚刚威胁了他的父亲,留下了限三日内还钱,否则就如何如何之类的狠话。 他断然觉得,这种日子自己承受也就罢了,绝不能把洛君柔也卷进来。 所以,他明白,他必须与洛君柔分手。 他说的很直接,很冷漠,“君柔,我们不合适,孩子打掉吧。” 洛君柔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口口声声说爱她非她不娶的裴智远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智远,我知道最近锐丰可能遇到了麻烦,可是我不怕,我愿意跟你一起面对。”洛君柔抓住裴智远的胳膊,面色坚定。 可是,她哪里知道锐丰的具体情形,因为这些裴智远从未对她提起过,她以为锐丰这是暂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绝对没有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看着洛君柔美丽的脸庞,裴智远的心又软了,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接受让她跟着如此落魄的自己受罪。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说,“既然你已经怀了孩子,我就不能再沉默,其实这段时间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一起,我要娶的人是纪氏二小姐。 所以,我们不要再见一面了,孩子的事,你哪一天方便,去医院手术之前通知我一声,我会陪你,但这是最后一次。” 轰!全世界都在她的脑海里炸开。 洛君柔的眼泪刷刷地流了满脸,漂亮灵动的大眼睛长久地盯着裴智远,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我不信!你是爱我的,裴智远,你爱我对不对?”她歇斯底里地嘶喊着,不断地摇晃着他。 面对心爱的女人伤心的眼泪,裴智远的心如刀割一般,那一刻,他又差一点投降。 他咬着牙,用力掰开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你自作多情了,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像你这样平凡的女人?如果你再这样纠缠,我真的后悔认识你了。” 然后,他手里捧着自己那颗滴血的心,大步离开了。 两天之后,洛君柔在报纸看到了裴智远与纪氏二小姐纪婉月即将订婚的消息,她从此再也没有去找过他。 锐丰起死回生,裴智远的父亲不再管公司的事,整个公司交给了裴智远一手打理。 裴智远明白,这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洛君柔这个女人只能永远被他埋在心底,他们无缘。 他之所以那样决绝,就是想让她恨他,让她对他死心,等痛过伤过之后,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今生,他只能负她了。 可是,说好了一起陪她去医院的,洛君柔却一直没有来找他。 已经快一个月了,裴智远实在坐不住了,孩子在肚子里天天长,如果再等下去,对她的身体更加不好。 当裴智远来到洛君柔工作的学校时,却被告知她已经辞职,并未说明去向。 裴智远有些蒙了,又去她的家里找,没想到她家也搬走了。 他又找遍了所有认识洛君柔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处。 裴智远明白了,她消失了,不想再见到他,她恨透了他。 这不是正是他想要的吗? 况且,自己已经和别人订下婚约,找到她又能怎样?徒增伤感而已。 罢了,这就样别过吧。 几年之后,锐丰在裴智远的经营下,日益发展壮大,并开拓了新的业务领域,蒸蒸日上。 而纪氏却在新时代的竞争中,渐渐地没落了下来。 事业上的顺风顺水,让裴智远不免有些春风得意起来,对洛君柔的事也一天天的淡了。 结婚几年,纪婉月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到医院检查之后,才被告知她天生输卵管堵塞,患有不孕不育症。 经过几次辛苦的治疗之后,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后他们决定放弃。 越是财力雄厚的家庭,越不能接受没有自己的子女。 正当他们犹豫是不是领养一个孩子时,裴智远突然想到了洛君柔。 其实几年以来,他一直觉得洛君柔当初并没有去做手术,而且悄悄地将他们的孩子生了下来。 于是他派人到处去找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云海下属的一个小县城内,他找到了洛君柔,并发现她独自带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 当裴智远看到那小男孩照片的那一刻就确定,那是他的孩子,而且孩子的年龄也完全符合。 洛君柔当然是不同意他把洛箫带走的,也就是后来的裴瑾年。 裴智远跟她摆出了道理:孩子只有跟着他,才会有好的前途,他们夫妻没有生育能力,这个孩子他们没有理由不视如己出,而且他将继承裴家的一切,是锐丰未来的主人。 然后,他还迟疑着说出了另一个理由,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好嫁人,不如把孩子给他,这样两全其美。 嫁人,洛君柔倒是没想过,她的心早已死掉。 只是当时她一个人带着裴瑾年,的确很辛苦。 她未婚先孕,而且带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难免是饱受非议,不仅是她本人,就连孩子也会受到排挤。 所以她辞掉了工作,找了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靠父亲的帮助,艰难度日。 可是,在裴瑾年两岁时,父母双双在车祸中丧生,这下给了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没有人帮她带孩子,她便不能出去打工,两个人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但她坚信,她一定能够将孩子养大,即使再苦再难。 而养大是一回事,养好是另外一回事。 裴智远所说的光明前途,她是万万给不起的。 经过痛苦的抉择之后,她决定将裴瑾年交给裴智远抚养,并自愿终生放弃抚养权。 她唯一的要求是:让孩子忘了她,把纪婉月当成亲生母亲。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想象洛君柔当时的心情,那是一个母亲将自己的心揉碎了,给了她最爱的儿子。 尽管裴瑾年是裴智远的亲骨肉,可是裴家凭空冒出一个四岁的小少爷,难免惹人闲话。 为了掩藏这个秘密,裴家举家移居欧洲,业务也逐渐转移过去,最后国内只留下了s市分公司,云海公司最后全部撤销。 到了欧洲之后,锐丰的发展速度更加迅猛,最后形成了业务量遍及全球的国际性大财团。 第182章 意外的消息 我没有问洛君柔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裴瑾年,我想是因为爱吧。 裴智远终究是他最爱的男人,现在看来,应该也是她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尽管他伤了她,但是她还是不舍得打掉他们的孩子,那是他留给她唯一的纪念。 但做了母亲的洛君柔又开始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为了孩子的前途,她最后忍痛将这唯一的纪念也还给了裴智远。 她孑然一身,孤独的活在这人世间。 为了让她的孩子彻底成为纪婉月的孩子,她特地搬离了云海,还特地找了父亲生前时任公安局长的一位故友,帮她改了名字,并彻底抹去了她在云海的一切痕迹,也抹去了她作为裴瑾年母亲的一切痕迹。 这样,裴瑾年就找不到她,永远是纪婉月的儿子,拥有尊贵的身份。 自此,世上再无洛君柔,而宁城却多了一个洛霞。 或许是太孤独了,她到了宁城的几个月后,去福利院见到了刚刚两岁的洛依依,楚楚可怜,甚至惹人疼爱,于是收养了她。 或许,在她收养洛依依时,就没想过再结婚。 也或许,当她决定自己生下这个孩子的那一刻,那就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 这样苍白而孤绝的二十二年,在洛依依的陪伴下,和对裴瑾年无尽的想念中,悄然而逝。 她时刻关注着有关裴瑾年的消息,但是却不敢靠近他。 当然,她这么快,这一集就完了?也黯然过,因为裴瑾年可能完全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而把纪婉月当成了亲生母亲。 然而,她低估了一个四岁孩子的忘记力,她的烙印如刀刻一般印在了裴瑾年的心底,并且,他清晰地记住了她的名字,叫洛君柔。 当裴智远要求他叫纪婉月妈妈时,他倔强地大声喊道:“她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叫洛君柔!” 后来,纪婉月给他好吃的,好玩的,带他买新衣服,他仍然不肯叫她妈妈。 直到今日,依然如此。 听了洛君柔讲述,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这样反对洛依依和欧阳一飞在一起,她是担心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她的一生既已如此,而她女儿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她不允许有人来伤害她。 同时,我也明白了她的心结所在,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份连累了裴瑾年,她不想他被人说成私生子。 “所以,这二十二年以来,瑾年一直在心底盼望着与您重逢,他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她我及时帮她打消心里的顾虑。 “可是我在乎。”洛君柔把一缕被眼泪浸湿的头发别到了耳后,“他现在刚刚接任总裁,正是万众瞩目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呢,如果跳出一个负面新闻来,对他的影响一定非常不好,我不会这么做。”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觉得也不是全无道理,但又一想,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又不会拿到电视台去直播,大概没有什么会这么快注意到的吧。 即便是他们得知了此事,说不定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各方已经接受裴瑾年这个锐丰总裁了,或许就没什么关注了。 想到这里,我想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听见我的手机开始哇哇作响。 “小嫂子,瑾年和你在一起吗?他的手机怎么打不通?”是欧阳一飞打来的,语气非常急切。 “欧阳,瑾年今天约谈了客户,可能不方便接电话,如果你有急事,我可以帮你联系他的秘书。”我说。 “噢,那算了,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欧阳一飞稍微顿了一下,“瑾年的父亲今天派人来我家,找我的父母谈我和他外甥女的婚事,这事你知道吗?” 欧阳一飞的声音不小,旁边的洛君柔也可以听个大概。 裴智远说洛依依是他的外甥女?这是从哪里论的亲戚? “什么?”这个消息太意外,有点绕,我反应了几秒钟,又问,“我爸想搓和你和徐雪凝?不会吧?” “哎呀!小嫂子,不是的。”欧阳一飞连忙否认,“他说的外甥女是依依,不是徐雪凝!” “啊?”我不禁惊呼出来,“欧阳,我没听错吧?依依什么时候成了我爸的外甥女?” 欧阳一飞:“我也蒙圈啊,所以急忙给瑾年打电话,求证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做梦?” 何止是他一个人蒙圈,我也觉得自己的智商欠费了。 “那……那结果呢?”我又问道。 欧阳一飞:“我父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信以为真,人走了之后,还骂了我一顿,说我不重视裴董事长的外甥女,也不带回家来见家长,人家当然不高兴,所以找上门来算账。 他们命令我现在就把依依带回家,我现在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以为我在故意找借口,不想结婚,没玩够,小嫂子,你说我冤不冤啊?” “欧阳,这事太复杂,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干脆过来吧,我也正好在依依的公寓里。” 我欧阳一飞的电话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问主人的意见。 “阿姨,我忘了征求您的意见,就把欧阳约到这里了,如果您不同意的话……” 洛君柔摆摆手,皱着眉,“来了也好,把话说清楚,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欧阳一飞的名字太敏感,刚刚把衣服晾好的洛依依急忙跑了过来,“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来了多尴尬。” 洛依依偷偷看了看洛君柔,可见她心里还是放不下欧阳一飞的,表面上说得坚决,可是心里却还是反复犹豫。 “可是欧阳说我你他的父母正等着要见你呢。”我捡了一句最主要的说给她。 “……”洛依依张了张嘴,硬是被这无厘头的话给震回去了。 我顾不上跟她解释什么,连忙给裴瑾年的秘书小张打电话,交代她在客户谈判之后, 立即让裴瑾年给我回电话。 一直低头未语的洛君柔重新系了下围裙,轻声说道:“其实他也未必知道。” 她这么说过之后,我才转过弯来,裴瑾年早上就去见了客户,连电话都不接,当然也不太可能知道这件事,而这多半是裴智远的一意孤行。 看来,还是洛君柔了解裴智远。 第183章 裴智远的谜 “阿姨,那我爸唱的这是哪一出?”我理不出头绪来,只好向洛君柔求助。 洛君柔向锅里添满了水,扫过了洛依依不解的眼神,“这我哪里猜的出来?” 我明白过来,洛依依还在,她并不知道洛君柔和裴智远的关系,噢,对了,在她眼里,她的妈妈是洛霞,不是洛君柔。 洛依依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夏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这么乱啊?” 是够乱的,我脑子现在乱成一团麻,怎么想这件事都有些扑朔迷离,裴智远为什么要派人到欧阳一飞家里,而且还执意将洛依依嫁给他呢? 按理说,他根本不认识的,即便是认识,也并不熟悉,真是让人想不通。 我把事情的大概说给了洛依依,她首先也是感到不可思议,“是不是他求了瑾年,请裴董事长出面和他的父母谈,这样他父母就会我觉得我和他门当户对?” “可是欧阳现在还一头雾水,打电话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所以导演一定不是他。”我摇摇头,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那就奇怪了,能让裴董事长给面子的人不多哟!不过,这不是痴人说梦么,哪有这样骗人的道理?”洛依依托着腮,百思不得其解。 电磁炉上水还没有开,欧阳一飞就到了。 “依依!”他进门后,一把握住洛依依的手。 洛依依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回,低着头不说话。 欧阳一飞又直接来到厨房外面,对正在外面迎他的洛君柔浅浅一鞠躬,“阿姨,我今天是有事来向您汇报。” 洛君柔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客厅里的沙发,“坐吧。” 欧阳一飞把裴智远派人到他家里拜访的具体过程又描述了一遍,被派到欧阳家的人是周全,这事应该是没错的。 洛君柔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我和洛依依还是迷惑不解,包括欧阳一飞在内,也是一样。 “阿姨,不管怎么说,我和依依之间的障碍已经不存在了,您可否允许我带依依回家?然后再安排您和我父母的见面。”欧阳一飞趁机说。 洛君柔的唇角浮起一抹笑意,“让依依去你父母面前说谎?” 欧阳一飞顿时哑在那里,洛依依站在洛君柔的身旁,看表情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小小的房间里陷入沉默。 而裴瑾年的电话恰好在这个时候打进来,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沉寂。 其实经过洛君柔的提醒,我已经觉得这件事没有问他的必要了,但秘书小张那边却忘了通知。 所以,我心里正犹疑着,这件事我是现在说出来,还是等回家后慢慢再聊,这一踌躇,手一滑,按了免提键。 “小木头,想我了?” 裴瑾年轻飘飘的嗓音从手机里清晰地传了过来,所有人都得清清楚楚,我闹了个大红脸。 慌乱时想取消免提,又没找到,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别闹了,有要紧的事。” 因此,我简单地把裴智远以洛依依舅舅的名义派周全去欧阳一飞家里拜访的事说给了他。 他沉默地听着,就听话筒里突然传来桂元的声音,“总裁,董事长已经登上回欧洲的飞机。” 裴智远回欧洲了?这么快? 听这意思,裴瑾年事先也是不知道的,桂元像是刚刚得到消息,顾不上他在打电话,忙不迭地向他汇报。 裴智远突然不辞而别,甚至没有向裴瑾年辞行,便匆匆赶回去,所为何事呢? 记得昨晚裴瑾年还提起过,说这次裴智远来云海,本来是有些预约的,但不知为什么,到了云海的第二天,又被他全部推掉。 据桂元说,周全这几天似乎一直很忙碌,但不知道在忙什么,而且不太像是在办公司的事。 “我知道了。”电话里的裴瑾年应了桂元一句之后,语调变得沉郁,问我,“沐沐,你有事瞒我?” 我一惊,心里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难道是知道了洛君柔是他的母亲?不应该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我抬眼迅速看了看洛君柔,她也为之一震。 “瑾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我支吾着试图解释。 “告诉我你在哪里。”他极其没有耐心的打断了我,声音清冷。 “我在依依的公寓里,来吃阿姨包的饺子。”我刚报出地址,电话里便传出忙音。 洛君柔一皱眉,“瑾年……这是要来这里的意思吗?” 我也有些茫然,猜不透裴瑾年心里想的什么的。 欧阳一飞却说:“阿姨,他来也好,不然裴董事长留下的这个谜我们谁也解不开。” 洛依依也赞同他的观点,“对啊,妈,这件事只有瑾年能办到,饺子够不够?要不要我下去再买些别的?”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裴智远与洛君柔的关系,只是心里纳闷,裴智远为何要参与他们的事。 其实裴智远的这步棋我也没看懂,至于洛君柔是怎样的看法,我不得而知,而又不好直接去问。 “你们聊天,我去煮饺子。”洛君柔起身走向厨房。 我连忙跟上,回头给了欧阳一飞一个眼神,示意他跟洛依依好好谈谈,缓和一下气氛。 “阿姨,您真的不打算跟瑾年相认吗?”我关上了厨房的门,把包好的一帘饺子端到洛君柔面前。 因为我们刚刚谈到这个话题,洛君柔的意思我还没有弄明白,就被欧阳一飞的事打断了。 一会儿裴瑾年就要到了,洛君柔到底是什么想法,我有必要提前确认一下。 “他的父亲这样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不会领他这个情的。”洛君柔语气深重,并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与气愤。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她说裴智远是在送人情? 见我一脸迷惑,洛君柔却发出一声冷笑,“他既然以依依舅舅的身份出现,就是断了我和瑾年相认的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样自私冷酷。” 我倒吸一口凉气,对啊,洛依依是外甥女,洛君柔就成了裴智远的妹妹,裴瑾年要称她一声姑姑的,还怎么相认啊? 第184章 母子相见 不会吧?我傻了眼,原来还是裴智远的道深啊! 那天在凌云坛和洛君柔偶遇之后,以他的手段,想查她的情况一定不难。 不同于裴瑾年,只是查找叫洛君柔的人,他哪里会想到她会改了名字。 可是故土却有的放矢,从洛依依这条线查下去,是很容易查到她改了名字,搬了家,现在的她在叫洛霞。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并不知道,那就在昨天裴智远上门来找过洛君柔。 我想洛君柔执意要回宁城,也跟这有关,她不想再与他见面。 裴智远得知她终身未嫁后,深感震惊,也倍感愧疚,他决定来找她。 他提起当年的事,但他始终还是没说出与她分手时那个万般无奈的理由,至于他当初带走孩子的事,他没什么好说的,他承认他很残忍。 那就让她恨他好了,他不求她的原谅,他只想向她忏悔,想给她一点补偿。 但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对洛君柔来说已然毫无意义,她对他自然是万分冷漠。 当初怎样的爱过,现在就怎样的痛。 洛君柔摆摆手,制止了他,但还是忍不住落泪,可她依然微笑,“裴智远,你不需要向我忏悔,更不需要什么补偿,你并不欠我什么,我有我的女儿,我很满足。 虽然我不能给她良好的出身,或许暂时会令她感到痛苦,但我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她的人生绝对不可以像我一样失败。” 她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一块心病,而却被裴智远悄悄记在心里。 这点事,对于裴智远来说不算什么,不就是让欧阳一飞的父母认可她的女儿吗?如果洛依依与裴智远沾了亲戚,那还追究什么身世?只是裴智远的外甥女这一条,就足够荣耀了。 当然,周全在拜访时也明确表示,等他们结婚时,裴智远作为舅舅,还会为其准备一笔嫁妆。 这件事欧阳一飞方才也是如实阐述了的,只是大家都觉得这事蹊跷,甚至有些荒唐。 难道裴智远真的想用这种方法阻止洛君柔与裴瑾年母子相认? 可是,裴瑾年的脾气他也是了解的,漫说他用这种迂回的策略,就算他直接要求,他都未必肯听。 况且,裴瑾年寻找洛君柔的执着,他心里很清楚。 本来裴瑾年是不知道洛霞就是洛君柔的,但他这么一来,欧阳一飞又是裴瑾年的朋友,势必会惊动裴瑾年,反而会加速裴瑾年知道真相,这不是适得其反吗? 你还没有来得及把心里的想法说给洛君柔,欧阳一飞和洛依依就将裴瑾年迎进了门。 裴瑾年进门后,环视一周,没有发现我和洛君柔,正要说什么,就被欧阳一飞扯到一边,迫不及待地讲上午那件事。 我回头一看,锅里的水已经滚着水花开了,而洛君柔却端着饺子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姨,所以已经开了。”我提醒道。 洛君柔这才回过神来,把饺子一一下入锅里。 “瑾年来了,被他们拉去说上午的事,我让他来跟您打个招呼。”我在一旁小心地试探洛君柔的态度。 “算了,依依这段时间心里着实难过,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次如果瑾年能把问题解决掉,我也不管了。”洛君柔用竹铲轻轻搅动锅里白白胖胖的饺子。 “真的?”我见洛君柔松了口,高兴的一时忘形,上前一下抱住了她的肩。 洛君柔笑着对我说:“真像个孩子,轻点儿,这还烧着开水呢。” “我是替依依高兴,那我这就替您刺探一下军情?”我松开手,征求洛君柔的意见。 “你是急着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吧?”洛君柔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我。 “哎呀,不是的,我是您这边的。”我只好收住正要迈出厨房的腿。 “好了,还不是想瑾年了,快去吧!”洛君柔回手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的脸刷的红了,没想到洛君柔还会拿我开涮,不过别说,果真是母子,在取笑人这方面,还有些相像呢。 我来到客厅时,欧阳一飞正拉着洛依依的手走向阳台,看样子是要跟她说点什么,洛依依还有些抗拒,而裴瑾年也正迎面向厨房这边走来。 “我去问候阿姨一声。”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心里琢磨着,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通所有的事情吧?况且洛君柔在他眼里还是洛霞。 我站在外面,看裴瑾年推开了厨房的门,在门口轻声说道:“阿姨,没有接到您的邀请,我也来蹭您的饺子,您不会介意吧?” 我想象不出洛君柔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单独与她面对面说话,她的心情会是怎样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悄悄的退后,躲到餐厅的外侧。 “你来,我随时欢迎。”只听洛君柔淡淡的说道,我想她应该是做了十二分的努力,才伪装成这样淡漠的样子吧。 饺子煮好了,洛君柔取出一只盘子,准备把水饺捞到里面。 裴瑾年从她手里将盘子取过,“我来帮您吧!” 洛君柔连忙阻止,“哪里会干这样的活?出去等着就好,我自己来。” 裴瑾年却坚持道:“我在家也经常这样帮夏沐打下手的。” 我听了感到好惭愧,也真难为他了,给我留足了面子。 在芒果公寓是分明都是他做菜给我吃,连为他打下手,他都嫌我不称职,将我赶到客厅里玩手机,好了才叫我吃饭。 洛君柔听了笑着说道:“你们夫妻恩爱,真好。” “欧阳对依依也会如此的。”裴瑾年适时说道。 洛君柔抬眼看了眼裴瑾年,又迅速将目光移开,轻叹着说:“你也听说了吧,他们的事把我搞糊涂了,还等着你来给揭个谜底呢。” 她终究还是害怕面对与自己相信的这双眼睛,只看饺子不看人。 但她嘴里说的话,却带着强烈的试探,她心里分明是看透了的,只是不知裴瑾年对事情了解多少。 裴瑾年却一直在凝望着她,从他看她的眼神里,我突然感觉到: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这样专注地看她。 可转念一想,今天是裴瑾年第一次看到洛君柔的相貌,之前两次都是蒙着眼睛的,难免有些不一样。 这时就听裴瑾年对洛君柔说:“没有事先与您商量,我父亲的做法的确唐突了些,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欧阳对依依的感情是真的,我们何不成全他们? 方才我已经对欧阳说过,只说依依是夏沐的远房表妹,那么她自然也是我的表妹,叫我父亲一声舅舅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您觉得这样办可以吗?” 裴瑾年的话不觉让我心头一震,我正为裴智远的做法是阻止了他们母子相认发愁呢,他这么一安排,我原本担心的事情全部都已不存在,满天的乌云仿佛都散开了。 然而,他为何能想到这一层?而且安排得这样巧妙,难道他…… 想到这里,我不禁抬眸。 恰好他端着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两道睿智的目光撞破了我满眼的惊讶。 第185章 相认1 我又想起刚才电话里问我是否有事瞒他的事,再看他此刻了然一切的眼神,我几乎可以断定,他已经知道了。 我刚要张嘴说话,洛君柔随后从厨房走了出来,解开身上的围裙,“可这毕竟不是事实,欧阳的父母会不会因为我们是在欺骗他们?” 裴瑾年将饺子摆在餐桌上,亲手为洛君柔拉开椅子,“他的父母并不是那种看中门第的人,其实就算这次我爸没有这样做,我也准备帮他们的,之所以没有太急,是因为我想让欧阳再沉淀一下,明白依依对于他的重要性。” 怪不得上次欧阳一飞找他喝酒,他冷漠的拒绝了他,并且说让他冷静一下。 当时我心里还觉得他对朋友不够意思,原来他心里早有打算。 洛君柔压抑着感动之色,尽量让声音不那么颤抖,“瑾年,你有心了,我替依依感谢你。” “又不是外人,阿姨太客气了。”裴瑾年将桌上的小碟子分别摆上。 这句“又不是外人”一出口,我分明看见洛君柔的表情骤变。 而裴瑾年却自然地对一直站在餐厅外的我一勾手,“沐沐,过来吃饺子。” 洛君柔这才放下心来,对我说道:“去叫欧阳也过来吧。” 裴瑾年拿起桌上的小瓶饺子醋,小心地倒入洛君柔面前的小碟子里,“他们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如果话说不透,饺子也品不出滋味。” 这是裴瑾年生平第一次与洛君柔这样近的接触,并且亲自伺候她,我看得出来,她的眼泪几乎就要涌出来了。 再加之,裴瑾年的话总是别有深意,怎么听都像一语双关。 我的心都跟着忽闪忽闪的,更别提洛君柔了。 这时,就见洛依依和欧阳一飞一前一后从阳台前走了过来。 洛依依的脸上似有泪痕,像是哭过,直直地向房门走去。 “依依,不如先吃饭吧。”我站起身说。 洛依依摇了摇头,没说话,直接去门口换鞋子。 洛君柔严肃地说:“依依,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总得让一飞先吃饭吧?” 欧阳一飞连忙说道:“阿姨,您放心,她没事,我改天再来尝您的手艺。” 然后冲我和裴瑾年递了个眼色,匆匆出门去追洛依依去了。 洛君柔放下筷子,抱怨道:“这孩子!我想开了,她倒任性起来。” 裴瑾年微笑着安慰她,“您放心吧,他们好着呢。” “是么?我看她情绪可不太对。”洛君柔一脸疑问。 裴瑾年笑而不答,我立即将筷子又递到洛君柔手里,“他们这是压抑得太久,嫌我们在这里不方便,去别的地方倾诉想念去了。” 裴瑾年用眼神给我点了个赞,我顿时感觉脸颊发热,低下头去。 “噢,看来是我的错,让他们痛苦了。”洛君柔这时恍然大悟,转而又对我和裴瑾年说,“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嗯。”裴瑾年答应一声,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 不知是我的眼睛花了,还是什么,我好像感觉他的手在抖。 “好吃吗?”洛君柔问。 “嗯,好吃。”裴瑾年没有抬头,回答得很简短。 大概是饺子的确太美味了,他也变成了吃货。 这种情况在我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过,以往即便是再好吃的美食,他都吃得慢条斯理。 当然,现在他的吃相依然优雅,只是比平常更加专注。 看他的样子,我真的毫不怀疑,洛君柔包的饺子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美味。 洛君柔看裴瑾年喜欢吃,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她自己几乎都没什么心思吃东西,眼神看似幽幽淡淡,其实那道最深切的余光全部都落到了裴瑾年的身上。 我想她一直在做的,一定是竭尽全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自己唯一的亲生骨肉,二十二年不得相见,她如何能够做到不想念? 天知道那些日子她都是怎样熬过来的。 而今,裴瑾年这样高大帅气,才貌双全地来到她的面前,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够忍住不去看他? 我默默地低头吃自己面前的饺子,希望自己能变成透明的空气,把时间完全交给他们母子。 他们太不容易了,他们所经历的,是世间最残忍的离别。 此时,下午的阳光照进窗子,在餐厅的地面上洒下一道光影。 多么温馨静好的时光啊,这分明是一家人在一起享用的一次满足而惬意的午餐。 然而,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咽入腹中。 我多想脱口而出,“瑾年,她就是洛君柔,是你寻找了二十二年的母亲。” 可是,没有洛君柔的点头,我不敢贸然透露这个信息。 毕竟,我不是当事人,我没有权力替她决定,虽然我很想帮裴瑾年了却心愿,但我希望洛君柔能够随时改变主意。 我想没有一个母亲能够按捺住亲近儿子的冲动,何况,他们已经阔别多年。 “你再尝尝这个馅。”洛君柔又去厨房端了另一盘饺子过来,放到了裴瑾年的面前。 “您别忙了,快坐下来吃吧。”裴瑾年抬头望着洛君柔的脸。 洛君柔立即将目光移开,装作毫无在意的样子,“难得你爱吃,多吃点,我还不饿。” 可是我明明看见,她的手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为了掩饰她波澜起伏的内心,她急忙转过身去,“我去给你们盛饺子汤。” 我急得直跺脚,心里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真相说出来,别再让他们这样难受。 这时坐在对面的裴瑾年却对我开了口,“沐沐,那件事,打算什么时候说出来?” 他的语调虽然云淡风轻,但我却倍感压力。 “什……什么事啊?”我支支吾吾地搪塞着,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无可遁形。 “你说呢?”他的语速很快,口气却变得清冷,像是生气了。 “你让我说什么呀?”我语气也很冲。 洛君柔在场,就算我肯叛变,将实情告诉他,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那以后这婆媳关系还要不要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将计就计,我直接跟他杠上了,看洛君柔到底怎么表态。 我心里暗暗说:婆婆大人,对不住了,既然您不认自己的儿子,我只好逼宫了。 第186章 相认2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裴瑾年用的也是和我一样的招术。 再一次默契。 只不过这一次,各揣心腹事,彼此有各自的打算,但目标却出奇地一致。 果然,端着汤碗从厨房走出来的洛君柔见我们发生了不愉快,立即说道:“瑾年,你这样凶夏沐可不对,她对你关心得紧呢。” 听了这话,裴瑾年眸光一敛,慢慢站起身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深邃,眉峰高耸,对洛君柔缓缓地问出一句话,“您为什么只批评我?” 通情达理的婆婆,见到儿子和儿媳为小事拌嘴,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儿子两句,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洛君柔心里把裴瑾年当成儿子,当然也会本能地批评他一句。 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还没认这个儿子。 从她的角度讲,我是她儿子的闺蜜,裴瑾年才是第一次真正见面的客人。 这种情形下,对于我们的小争吵,她要么视而不见,要么会无所指的说上一句。 即便是批评,也应该批评我才对,怎么也轮不到裴瑾年。 洛君柔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一时语塞。 我觉得裴瑾年这样太失礼了,无论如何,洛君柔也是长辈,他不应该这样对她说话。 “瑾年!”我忍不住提醒他。 洛君柔柔和地笑开,示意我没事,又对裴瑾年说:“阿姨顺口随便说的,说错了你别介意。” 裴瑾年的眉锁得越得愈发紧了,直直地看着洛君柔好一会儿,问道:“是不是我不够好?还是我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 洛君柔将其中一只汤碗放在我的面前,同时低着头说:“当然不是,夏沐和我的女儿差不多,我只是希望你们好好的,没别的。” 我直给裴瑾年递眼色,示意他有点过分了。 可是他根本不看我一眼,目光一刻也不离开洛君柔。 洛君柔本来要送到他面前的汤碗,硬生生被他的眼神抵了回来,她只好继续捧在手里。 裴瑾年绕开面前的椅子,站到洛君柔面前,红着眼圈问:“真没别的?” 洛君柔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声音很是虚弱,“还能有什么?” 裴瑾年的嘴唇微微开启,轻颤几下之后,才低哑着声音说:“您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妈!” “啪”地一声,洛君柔手里的碗落地,摔得粉碎。 妈?! 他叫洛君柔妈?他知道,他果然知道了!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终于明白,方才他故意跟我拌嘴,那是最后一试。 那一试,让他确认,洛君柔是他的亲生母亲没错。 我没空想他是如何知道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母子终于可以团聚! 洛君柔的双手仍然停在原处,像是那只碗从来不曾从手里脱落。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裴瑾年,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没有泪水,依旧木然地站在那里。 见洛君柔无动于衷,裴瑾年似乎很受伤,晶莹的泪珠从眼里滚落,“妈,您早就认出我了对吗?二十二年,八千多个日夜,我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这个情景,连做梦都想,听您再唤我一声箫箫。 可是,我已经站在您面前了,为什么您还不肯认我,到底是我哪里不够好,您告诉我,我改,我一定改,我求您认我好不好?我真的是您的儿子,我想念您……” 裴瑾年声泪俱下,连我在一旁看得都雨泪滂沱,何况是与他二十二年未曾见面的洛君柔。 她一个劲儿地摇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瀑布一般,夺眶而出。 洛君柔的身体在颤抖,嘴唇在颤抖,连声音也是颤抖的,“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 “箫箫,我的孩子,妈妈也每天都在想念你。” 裴瑾年和洛君柔抱在了一起,这个等待了二十二年的怀抱,空缺了二十二年的母爱,今天终得圆满。 “妈,您别哭,眼睛才刚刚手术,还没恢复好。” 裴瑾年小心地为洛君柔擦拭眼泪。 洛君柔终于肯与裴瑾年相认了,我如释重负,拿起裴瑾年的车钥匙,悄悄退出了房间。 把空间给他们吧,他们已经分离太久了,一定有太多的话要说。 直到坐进裴瑾年停在楼下的淡金色奔驰车厢里,我的眼泪都不曾止住。 他心愿已了,从此再也不会有长夜里萧瑟落寞的背影,只有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颜,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喜极而泣。 我把座位放平,躺在里面,静静地想这前前后后的事。 不过,我始终不理解的是,裴瑾年把给我打电话之前,还不知道洛霞就是他的母亲洛君柔,可他为什么在电话里会突然问我是否有事瞒他? 如果说当时我还犹疑,他说的可能是别的事,那么现在完全不用怀疑了,他已经知道我事先知道了真相,却没有告诉他。 可是,我记得自己只是在电话里说了周全去欧阳一飞家里拜访的事,然后桂元插播了一句裴智远回欧洲的事,这些事就可以判断出洛君柔就是他的母亲? 智商严重报警,不够用了。 几个小时之后,日已西斜,黄色保时捷回来了。 欧阳一飞殷勤地为洛依依开了车门,她又恢复了从前乖巧文静的模样。 不用问,两个人和好了。 只有沐浴在爱情中的人,才可以见到他(她)最初的本色。 我担心他们回到公寓,撞见那对刚刚相认的母子,会吓到。 尤其是洛依依,对自己身世还很敏感,还不知能否接受裴瑾年是洛君柔亲儿子的事实。 我连忙从车里下来,“依依,欧阳。” 欧阳一飞没想到裴瑾年的车里会有人,吓了一跳,捂着心脏说道:“小嫂子,怎么还会有这种操作?我还以为有人跟我抢依依呢。” 洛依依躲在欧阳一飞的臂弯里,倒是没感到什么,她见了我连忙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咯咯一笑,“夏沐,你瞧,他胆子这么小,以后还得靠我保护呢。” 我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像我这样的女土匪也不多。” “小嫂子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瑾年呢?”欧阳一飞问。 “他……和洛阿姨在聊点事情。”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已经一个下午的时间了,估计裴瑾年和洛君柔的情绪也该稳定了,离别的话自然是说不完,但来日方长,毕竟欧阳一飞和洛依依的事,也是急需商议的。 于是我拿起手机给裴瑾年打了电话,告诉他欧阳一飞和洛依依回来了。 “快上来。”他说话的语气轻快了很多,我便放心了。 第187章 重温旧梦 我们三个人进入公寓的电梯里时,洛依依悄悄在我耳边问道:“我妈和瑾年在谈什么事?” 我心里暗暗轻叹,即便我跟洛依依的关系再好,这事也不应该由我来告诉她,那样洛君柔会显得很被动。 “应该是聊他父亲去欧阳家的事。”我只好如是说。 “那你为什么躲出来?”洛依依不解地问。 我讪讪一笑,“我哪有躲?吃完饭感觉挺困的,想下楼透透气,没想到却在车里睡着了。” 洛依依的眼睛闪了几下,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我心里大呼:我的演技呢?原来没有裴瑾年配戏,我也就是个十八线跑龙套的,一说谎就露馅。 好在欧阳一飞替我解了围,“依依,不许在小嫂子面前说我的坏话,破坏我的光辉形象。” 大家一笑,主题岔过,楼层也到了。 里面的两个人已不再是我退出时那般满脸热泪、抱头痛哭的情形,裴瑾年恢复了往日里的神采奕奕,洛君柔也是难得的眉头舒展。 欧阳一飞一看这氛围,看样子洛君柔多半是不再反对他和洛依依的事了,心里立即少了一些紧张。 当他郑重地提出把女儿嫁给他的请求时,洛君柔竟然笑着说,看依依的意见就好。 欧阳一飞的手在身体的一侧偷偷攥成了拳头,对着我和裴瑾年做了一个庆祝胜利的动作,可见他内心的欣喜。 虽然之前洛君柔对我说过,她不再反对洛依依和欧阳一飞的事,但还是有些担心的。 比如与欧阳父母的见面,还有洛依依即便套上了裴智远的光环,也依然说不清的身世,以及两家之间的差距,日后都有可能成为洛依依与欧阳的家人相处的尴尬。 但这些顾虑,她仿佛在突然之间都给忘了,而是我痛快的答应了欧阳一飞的安排,让洛依依随他回家拜访父母,同时她也决定暂时不回宁城。 洛依依向我投来崇拜的目光,并向我竖起大拇指,画外音是:夏沐,你太厉害了,居然全被你搞定了。 我受之有愧地冲她笑了笑,这哪里是我的功劳?我也正惊讶着呢,裴瑾年一出马,所有的事都妥妥的。 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我倒觉得自己大包大揽,决定帮他劝解洛君柔的做法有些愚蠢,如果直接把真相告诉他,他或许也会处理得很好。 大概聊了有半个小时,欧阳一飞与洛依依的事基本敲定,裴瑾年拉起我的手,对大家说:“你们继续聊,我和沐沐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他并没有称呼洛君柔什么,现在显然不能再叫她阿姨了,但如果叫她估计那两个人会认为他神志不清的。 裴瑾年的手指在我的手心轻轻划了划,我懂了他的意思,毕竟有些事,是需要欧阳一飞和洛依依单独与洛君柔商量的。 从公寓出来之后,我在裴瑾年的手掌里狠狠掐了一下,扬起脸问:“开心吗?” 他停住脚步,双眸深邃地看着我,“你说呢?” 我踮起脚尖,伸出双手去捏他的脸,“小年糕,没想到你流眼泪时,也那么好看。” 裴瑾年有些不好意思,将我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故意沉着声音说:“你这么虐待老公,小心被你的婆婆看到,替她儿子抱不平。”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洛阿姨对我很好的,我才不信她会偏袒你。” 裴瑾年用手揉了下我的头发,唇角勾出迷人的笑意,“下次记得改口。” “咱妈很喜欢我的,几年前对我就一见如故。”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熟练地坐了进去。 “所以,你注定会嫁给我,不然怎么会提前那么久,就去讨好自己的婆婆呢?”裴瑾年的身子倾过来,眼神在我身上飘了飘,正在我小心脏砰砰乱跳,怀疑他有所图谋时,他伸手为我系好了安全带,很快又坐好,启动了车子。 “我和咱妈早就是心灵相通的忘年交了呢,如果说讨好,那么我也成功了,哈哈……” 一路聊着他与母亲重逢的喜悦,也谈到以后要不要将洛君柔接到家里的事。 裴瑾年说这件事他已经提过,但洛君柔坚持不要,说一个人住得习惯了,不想与别人同住。 另外她还要慢慢地跟洛依依说明这件事,并且不想让她有被抛弃的感觉,不希望变化得太快,太明显。 裴瑾年又提出给她在海韵华庭的附近再买套房子,绝不允许她一个人回宁城,她说一切等洛依依和欧阳一飞的事定下来再说。 我是理解洛君柔的,裴瑾年是她的亲生没错,但洛依依同样是她的女儿,虽无血缘,但多年的养育,她已经视她为己出。 我也宽慰裴瑾年,“慢慢来吧。” 车子停下来后,我才发觉,这不是海韵华庭,而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咖啡馆——生如夏花。 “想重温旧梦?”我看着正门上方龙飞凤舞的牌匾问道。 “和你算笔账,顺便送份礼物。”裴瑾年将车锁好,黑色的风衣被吹起衣角,整个人都显得更加优雅生动。 该来还是会来,我就知道他这是再高兴,也不会忘了这个茬。 他熟门熟路地带我直接走向当初坐过的那个位置,立即有服务生送上刚刚煮好的极品蓝山咖啡。 “是我主动交代,还是由你来提问?”我撕开糖包,开门见山。 “如果想争取宽大处理的话……”裴瑾年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咖啡杯的边缘。 “我坦白。”赶紧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我决定把知道的全说出来,随便他好了,大不了礼物不要了还不行吗? 当我把在凌云坛偶然间听到裴智远和洛君柔对话的事都说了之后,裴瑾年的眉宇间渐渐浮起一片阴云。 “老公,我可全说了,没漏掉一个字,其实原本也没想瞒你的,但是看你最近工作实在太辛苦,于是我就想帮你扫清障碍之后,再让你们母子相认的。 当然就算今天我搞不定,也不会再拖了,也会在你约见客户之后,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见他有疑虑,我连忙表明自己的心迹,生怕他误会。 然,裴瑾年的表情并没有因我的解释而有所化解,“你是说,爸爸没有发现你?” 我的精力都放在他是否相信我的话上,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点。 “应该没有。”我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后来爸爸来家里做客时,我还特意观察过他,他看我的眼神还和原来一样居高临下,不掺任何多余的东西。” 说完之后,我发现自己好像又口无遮拦了,毕竟这是他的父亲,我不好当面这样说的。 “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我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为了说明问题。”裴瑾年却替我说了。 我讪讪地咧嘴笑了笑,试探地问道:“怎么,爸爸知道我偷听了?” 第188章 错综复杂 “他人在飞机上,我没有联系到他,不确认。”裴瑾年点燃一点铂晶,开始吞云吐雾。 “那他为什么这样急着回欧洲?”而且带周全都没带上,我很好奇。 “巴黎那边传来消息,婉姨病了。”裴瑾年深深吸了一口烟。 “这么说雪凝姐也一起回去了?”我心里还惦记着她和江辰希相亲的事,大概也应该往后放一放了。 “如果是那样,她会跟我请假的。”裴瑾年熟练的弹了一下烟灰。 我不禁有些意外,纪婉月是徐雪凝的亲姨妈,而且对她又好,她没有理由不回去的。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们两个,我是唯一的知情人,我不记得自己走漏了风声。”我搅动着咖啡,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是有周全么?”裴瑾年提示道。 “可在我们通电话之前,你还不知道全叔去了欧阳家拜访的事,为什么当场判断我有事瞒你?”我抓住了这其中的漏洞,追问下去。 裴瑾年眸色一沉,轻笑道:“你以为你老公和你一样笨吗?” 我敲了敲脑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抓住他的一只手,开始央求道:“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么,求求你,告诉我吧!” 他轻轻一吐,将雾气喷到我的脸上,俊目斜睨着我,“打算怎么求呢?” 我被谜底憋的难受,没有耐心跟他耗下去,忍不住一拍桌子,“小年糕,别卖关子,快点说,不然晚上不许你……” 我忽然记住这是公共场合,不适合胡言乱语,赶紧收住话,本能地往四周看了看。 不料,却惊奇地发现,整个咖啡馆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连刚才的服务生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里的生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清了?”记得前两次我来这里时,顾客还挺多的。 “听说刚刚换了老板,正在停业调整呢。”裴瑾年为我添了咖啡,说得云淡风轻,就像在谈论街头巷尾的传言。 可是,我脑子里只顾着那个解不开的疑问,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既然是停业期间,自己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呢? “噢,你还没说呢,究竟是怎么识破我的?”我急得快跳脚了。 裴瑾年将烟熄灭,幽幽地说道:“上午与客户谈判之前,我不小心得知了爸爸昨天去过了洛依依的公寓,而他匆匆返回巴黎,又安排拜访欧阳家里的事,全叔一大早就跑来主动对我说了,因为这些我早晚会知道,无非是想在我面前讨个乖罢了。 而他并没有将事情说破,只是说董事长安排他这么做,当看到我的疑惑时,他竟然有些意外的表情,又像后悔对我说了什么。 再加上你前几天对我说起的那些反常的话,所有的事情前后联系起来,除了你了解真相,而且已经被他悄悄发现,并隐瞒了爸爸,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哇塞!我简直要撞墙,这到底是拐了多少条街啊?我完全被绕蒙了。 怪不得洛君柔今早说什么都要离开云海,原来是裴智远昨天找过她。 等等,这事裴瑾年是怎么知道的呢? 裴瑾年就像看懂了我心里的回路,“爸爸这次来云海很反常,推掉所有的约见不说,还对公司的事漠不关心,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所以我让桂元侧面了解了一下。” 我点头,“他刚到云海那天,去凌云坛怀旧,恰好遇到你妈妈,所以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那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也是他多年以来无法释怀的愧疚,尤其是他查了我妈之后,发现她终身未嫁之后,便更加不能原谅自己当年的行为,故而没有心情去管其他,关于洛依依的事,是他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她完成让女儿得到幸福的心愿。”裴瑾年微叹着说着关于他父母的事,目光一度暗淡。 “那……你爸爸没有要阻止你和妈妈相认的意思吗?”我想起洛君柔的话,迟疑着问。 “你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裴瑾年微微笑开,抿了一口咖啡,“他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会料到我们的相认已经不可避免,至于在欧阳父母那里的说辞,自然是周全忽略了一些细节,不过没关系,已经被我修复。” 听得出来,裴瑾年对周全也是相当的不信任,两人的关系大概也是貌合神离。 而周全这个人最初就给了我阴冷的印象,像是电影里潜伏很深的奸细,果然,他在裴智远和裴瑾年父子之间还在玩手段。 他说洛依依是裴智远的外甥女,当然这件事一定是裴智远的授权,可是具体操办起来,却全靠周全的技巧。 他那样直来直去地说,就是故意给裴瑾年施加压力,让他无法与自己的母亲相认,否则裴智远就会背上始乱终弃的骂名。 而父亲的名誉,裴瑾年是不可能不顾及的,以些来他逼迫他无法与母亲相认。 办事一向滴水不漏的他,不太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否则也不可能在裴智远身边存在多年,并得到他的信任。 好在,裴瑾年没有束手就擒,而是巧妙地绕开了裴智远与洛君柔的关系,从我的角度定位了洛依依与裴家的关系,可谓天衣无缝。 当然,按洛依依的想法,是不想对欧阳父母说谎的,而欧阳一飞也打了包票,他父母绝非势利之人,根本不会去追究她的身世,只要有一个人能让他们的儿子安定下来,他们已经相当满意,毕竟欧阳一飞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不定性,父母也因此发愁。 可有些事,还是要做给外人看的,以堵住那些热衷八卦的嘴巴。 “你刚才说,全叔已经发现了我知晓这件事,也是我可能的。”我又努力回忆了一下凌云坛那天的情景,“我躲在花墙后,只顾着你爸妈的对话,但身后却没有顾及,全叔可能在暗处看到了我。 他猜测我会把这事告诉你,所以今天早上他到你这里卖人情,又发觉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了悔意,不过他为什么要对你爸也有所隐瞒呢?这事跟他根本没有关系嘛!” 第189章 信不信把你就地正法 “如果没有关系,他何必要冒这个知情不报的风险呢?我爸那个人的脾气他又不是不了解。”裴瑾年的眸色加深,反问我,“我们母子相认,最有危机感的人是谁呢?” 这些天,我只想着如何能让裴瑾年和洛君柔相认,的确没想过这么多。 “应该是婉姨吧?” 按理说,纪婉月也是我的婆婆,而且是名议上的正牌婆婆。 我也提过去巴黎与她见上一面,尽儿媳的本分,但裴瑾年却说不急,以后有机会再说。 这无疑会给未来的婆媳关系造成雪上加霜的效果,便他这样说,我也只好作罢。 我明白,在他心目中,我的婆婆,只会是洛君柔。 纪婉月当然会担心,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孩子,裴瑾年是锐丰唯一的继承人。 而他与洛君柔的相认,颇有一家团聚的倾向,如果是那样,她便成了飘在裴家边缘的人,她如何能够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猜周全应该是婉姨的人。”裴瑾年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天边浮动着一缕模糊不定的云。 好错综复杂的关系,豪门果然不比普通人家,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堪称水深火热。 忽视记起刚才裴瑾年说起徐雪凝没有一起回巴黎的语气,大概他对纪婉月是否真的病了,也是有所怀疑的吧。 如果说来,周全和徐雪凝也是少不了单线联系的,说不定这所有的事,她也早就知道了。 并且,云海的一切,凡是徐雪凝能够了解到的,都瞒不过纪婉月的。 那么,徐雪凝来云海的事,也必然少不了纪婉月的支持,私下里对裴智远吹吹耳边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还有,那次徐雪凝刚到云海不久,到处对我找茬,裴瑾年在全体员工面前杀了她的锐气,她愤然离场。 三天后我和裴瑾年从s市回来后,她却不计前嫌地自己回归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并不符合她高傲的性格。 现在想来,多半是受了纪婉月的劝导,忍辱负重留了下来,因为她肩上的任务还很重。 否则,裴瑾年接手锐丰,大权在握,同时将业务范围明显转向国内,巴黎的权利和资产会逐渐削弱,如果他身边安插一个自己的人,纪婉月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看来这盘棋还真不小啊,而且下棋的人很多,有的在明处,有的在暗处,扑朔迷离。 “对了,差点给忘了。”我猛然想起今天在洛依依公寓的电梯里收到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将手机递给了裴瑾年。 他眉峰微动,抿了抿薄唇,似是要开口说话,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忍住了。 我试图读取他的表情,但信息不足,读取失败,于是问道:“怎么,需要调查一下这个发消息的人吗?” 他一把拉起我的胳膊,隔着桌子将我拖到了他的面前,愠怒从幽深的眼底升了上来,极其严肃地命令道:“站好!” 我被吓了一跳,撕扯着他的手臂,“干嘛?” “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把你就地正法?”他一面威胁着我,一面用眼睛扫射了一下我,那眼神跟核磁共振似的,虽然手指都没动一下,但后面的一切却已经不言而喻。 我被他吃得死死的,想起了一理至理名言:识实务者为俊杰。 然后心安理得地放弃了挣扎,嘿嘿一笑,“老公,请指示。” 他显然对我嬉皮笑脸的态度很不满,面色一沉,用指尖点了下我的脑门,“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饺子馅吗?” 噗噗。 我没想到他吆喝了半天,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顿时捧腹大笑,“哈哈哈,海胆葱白馅的。” 正当我笑得花枝乱颤时,忽然感觉身子一倾,腰间的手一用力,我不偏不倚,恰好跌入他的怀里。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唇已经被含住。 柔软,温热,席卷着清冽的烟草气息,迫不及待地滑入我的口中,流连,交缠。 我大脑有回路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头错开,惊慌地向四处张望,“你疯了?快放开我,被人看见怎么办?” “这里没人。”他也没再强迫,放开双手,样子很是轻松惬意。 我连忙从他的腿上爬起来,一看面前锃明瓦亮的窗子,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怎么没有?都被外面路过的人看去了。” 裴瑾年却悠闲地端起咖啡杯,慢慢地口味着,“提前警告过你的,我还以为是你故意想要呢。” 故意想要?我一头黑线,简直被他气死。 他脸皮这么厚,也只能认栽了。 我恨恨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到了他的对面,猛喝了几口咖啡,气呼呼地说:“小年糕,我也警告你一次,好好说话,不然我翻脸了。” 裴瑾年抿了下嘴唇,郑重其事地开口,“好,海胆葱白馅到底是在左脑还是右……” 我忍无可忍,抡起拳头直奔他而来,“存心的吧,你?” 他又毫无悬念地抓住我胡乱飞舞的双手,得意地看着我气得通红的脸,“我就说你喜欢这样,还不承认?” 我彻底被他气晕,手不能动,刚想用脚,他长腿一顶,我被牢牢地订在了他和桌子中间,不能动弹。 “裴瑾年,你是不是神经病?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犯病了?” 他用一只手将我的双手扣在一起,另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双眸在我的脸上扫了几个来回,眼神变得深邃无比,声音也很低沉。 “或许这样你才印象深刻,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记住重点:以后所有的事都不许我行我素,一定要先告诉我,清楚了吗?”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怪我没把洛君柔的事告诉他。 但是我也很委屈,况且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他的,这样辛辛苦苦地跑来跑后,还不是因为他?他反倒来怪我,于是我倔强着不肯说话。 然后,他保持着原姿势,接着萎狠狠地教训我,“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什么事都可以摆平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别让我分心,就够了。” 第190章 欢迎麻烦 我紧紧咬着嘴唇,看着他幽深的双眸,“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我是笨蛋,我是累赘,我多管闲事,我让你分心,我微不足道!” 我的眼前,他的眉头瞬间蹙起,眼中愠怒在蔓延,“夏沐,你能不能正确理解我的话?” “不能!我什么都不是,怎么可能听懂你的话?和谁和共同语言,你去找谁好了!”我嘶吼出这些话之后,眼泪也不觉流了下来。 裴瑾年许是见我哭了,脸色缓和了一些,手也松开来,取了桌上的纸巾,给我擦眼泪。 我生气地将他的手打掉,自己用手往脸上胡乱地抹。 “好了,不哭了。”他的语气虽然软了下来,但感觉还是余怒未消。 我一心为他,反落埋怨,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大概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心血来潮地去操心他的事。 他是养尊处优的裴家少爷,无所不能的锐丰财团总裁,对他而言,我的那些所谓真心,都是多余的。 想到这里,我从他的束缚里挣脱出来,哭着转身,向门外跑去。 腿长的好处就是我走两步,他只需一步,在门口处,裴瑾年轻而易举地拦在了我的面前。 绕了两次,没有绕开之后,我放弃了,只是低着头,瘪着嘴,不说话。 他来到我面前,站定,突然一把将我按在怀里,用手反复抚摸着我的头,“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 本来还是很生气了,可是他这一声对不起,就如一场绵绵春雨落入我的心田,我的心一下子就被他润化了。 我在他怀里嘤嘤地哭起来,“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看你妈妈的样子,像是执意不肯认你,我怕你伤心。” “我知道。”他的双臂更紧了,下巴在我的头顶处轻轻摩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那你为什么还那样凶?好像我跟别人偷情了似的。”我委屈地抽噎着,他雪白的衬衫就成了我抹眼泪的纸巾。 他被我逗笑了,将我从自己的怀里拉开,“偷情?到哪里找比我还好的人?” “你才不好,动不动就冤枉人家。”我鼓着两腮说。 他和指腹轻轻刮去我脸颊上的眼泪,轻叹了一声,“我不是怪你隐瞒我,而是担心你,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跟踪?”我惊讶不已。 “如果不是被跟踪,这短信怎么可能来得这样及时?那人分明是尾随你,看着你进了洛依依的公寓,这号码也一定是查不到主人的,如果有人想对你不利,我连保护你的机会都没有,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面对我这个负智商,裴瑾年只好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真的有这么可怕?那会是谁,全叔派的人吗?”我听得毛骨悚然,不可置信地闪现着电影里的跟踪镜头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 “就算不是他,也可能是和他有关系的人,总之我不允许把你放在危险的位置上。”裴瑾年撑住我的双肩,双眸微敛,“所以,你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自作主张,第一时间告诉我,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我终于理解他为什么这样紧张了,原来都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全。 有钱的人家是非多,可能是我的原因,还没有完成角色转换,既然决定跟他在一起,今年适应他的生活,他的世界。 如果依然我行我素,将自己置于不安全的境地,无异于给他制造麻烦,让他担心。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担心一个人却帮不了他,是怎样的一种无奈,我对裴瑾年不也是一样的吗? 他生气,他不满,他教训我,他发脾气,他犯神经病,都是因为他想保护我,而我却没有给他机会。 “可是,每天有那么多事需要处理,我不想你太累、太麻烦。”我说的也是心里话,我心疼他,本意是想为他分忧。 “老公就是用来麻烦的,你不麻烦他,他反而会生气,懂吗,傻木头?” 我点了点头,“懂了,以后我凡事都要麻烦你,你要是不耐烦,我可不会轻饶你!” “欢迎麻烦!”他的唇角勾起好看的笑意,牵起我的手,来到咖啡馆的正中央。 眼前这段爵士白的楼梯,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 几个月前,就在这里,我见到了李均益,那是他从英国回来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见面即分手。 当我和江辰希的照片洒了一地,当他为了保护方晴而残忍地将我推到墙角,当我看到他们的车震视频后全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哭,都发生在这段楼梯上。 可是,让我更加难以忘怀的是,正当我哭得死去活来时,裴瑾年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如寒冬里的一抹阳光,如盛夏中的一丝清风。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完完全全的走进我的生命,占据了我的心,直到现在,对他已经无比依赖。 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等他,他是我生命里最完美的遇见。 “怎么又哭了?”裴瑾年低头问我。 我用力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最近总是有些多愁善感。” “是这段楼梯惹的祸吧?”裴瑾年一语道破。 我有些难为情,破涕为笑,轻捶他一下,“一个人如果太聪明,泄露太多的天机,可能会遭到老天的惩罚噢!” 这话我是随口说的,你是开玩笑的,可是这之后也是后悔,我怕这成为一句咒语。 可是既然话已出口,无法收回,我只能乞求老天没有听到我这句话。 我以前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说话也没有顾及,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 但是现在,我却开始莫名的害怕。 我害怕失去裴瑾年,即使只是一句玩笑,我也接受不了。 因为我爱他,太爱,太爱。 而不久之后的事实证明,话还真的不能乱说。 如果人能够预测未来,如果当时我可以预见到发生在裴瑾年身上的事,我愿付出所有,乃至生命,也会收回今天的话。 第191章 我为你而来,你为我盛开 而他却没拿这当回事,牵着我的手走上了楼梯。 踏过了那一段妙不可言的爵士白,我们并肩站在楼梯间的平台上,看着整个空空如也的生如夏花咖啡馆。 这时,忽然从一层的某处走来了一排服务生,穿着整齐的服装,站在台阶下。 最前面的人我认识,就是当年我坐在这个台阶上大哭时,前来解劝我的大堂经理。 我在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记还得我,千万不要啊,那太丢人了。 还有,这里不是停业了吗?他们这群人这是要做什么? 这时,就见所有人齐刷刷地向我们鞠了躬,并异口同声的说:“老板好!” 我不由得向身后望了望,没有人。 “他们在跟谁说话?”我迷惑地望向裴瑾年,他却只是淡淡的微笑着,等着我意会。 片刻,我恍然大悟,又问他,“噢,你买下了这个咖啡馆?这里的老板已经是你了?” 对于锐丰来说,生如夏花咖啡馆简直太渺小,买下来也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据我对锐丰业务范围的了解,好像从未涉及到餐饮这个行业。 但也不排除,从今天开始就改变了,反正他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生如夏花虽然不大,但也是云海市最雅致最为韵味的咖啡馆了,亦如她的名字,也算符合他的品味。 “不。”他微微挑眉,音如天际的溪流,“是你。” “我?”我几乎不敢相信,我成了生如夏花的老板? “这个礼物,你可喜欢?”裴瑾年眼含春风十里,幽幽地问我。 原来他说的礼物是这个,他居然把生如夏花送给了我。 我当然喜欢,可是这太意外了,我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裴瑾年对所有人一挥手,大家都退了下去。 他牵起还在发呆的我,与我四目相对,墨色暗眸华光滟潋,透明的瞳心闪着动人的光泽,“沐沐,当那天你出现在我面前时,你知道自己说话时的表情有多生动明媚吗?你知道自己目空一切对我毫无兴趣的小眼神有多娇俏勾人吗? 如果你错过了我那时的心跳,你就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美,而当我得知你叫夏沐时,我的心里仿佛真的有一朵含苞的花在徐徐盛开,就如我眼前的你。 当时的我竟然一时恍惚,是这个地方原本就叫生如夏花,还是因为你来了,我的意念中才有了这几个字。 所以,我买下了这个咖啡馆,把她送给你,以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这里,我们在这里相遇,是一切美好的开始,是最初的纪念。 我想说的是,不要怀疑自己,更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是随随便便跟我扯证的女人,你是一朵只有在我面前才会盛开的夏花,你为我而生,我为你而来。” 这样的话,从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我听得简直如梦如幻。 他说我美,殊不知,他此刻的表情,还有他勾画的境界,都美的让人沉醉。 我真想永远站在这里,站在他的面前,听着动人的情话,不想醒来。 “你对我,一见钟情?”我痴痴的问他。 “我不确定。”他薄唇微抿,眉翼轻展,“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十分钟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和淋漓尽致,我心里并不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可是当你转身离去后,我却莫名的失落,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只留了一张你的照片,而不是电话号码呢? 其实,事后我也可以查到你的,但当时只想一心找到母亲,其他的心思也就放下了。只是没想到,最后把母亲带到我身边的,竟然是你!沐沐,你是我的幸运星。” 看着他眸底的微光,我感觉自己被电到了,如果再不躲开,恐怕被电到发狂,于是略略低下头问:“我当时是不是很傻?” 裴瑾年意味深长地笑了,“说实话,我不是没见过美女,可是她们大都聪明完美得千篇一律,只有你傻得与众不同,而且这个傻丫头一露面就对我下了最后通牒,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甚至被轻视,心里怎么可能服气?” “哼!这张脸这么妖孽,从小就习惯被美女主动纠缠的吧?”我面上故作凶狠愤怒咬牙切齿的表情,其实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掐了几下他的脸,“记得当时你且看不惯我呢,巴不得将我贬到地缝里去,没想到你是个小气鬼。” 他刮了下我的鼻尖,目光里全是宠溺,“难道现在你还不了解我?对于不感兴趣的女人,我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懒得多说一句话,到目前为止,只有你能够引起我的兴趣。” 我低低的笑了,他说的没错,的确如此。 天知道,他津津有味不遗余力地损我时的模样,有多性感,我简直喜欢的要死掉。 其实,那是一种变相的情话,只有懂的人才可以享受这种默契。 如果每天不停地说我爱你,也不见得是什么谈情说爱的高手,而经常可以把我爱你包装成不同的颜色和气味,渗透到对方的心里,并且两个人都乐此不彼,那才是最高境界。 “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任性跟我扯了证,后来又被强迫做了解药,才跟我走到一起的。”我红着脸低声嗫嚅道,尤其是说到解药的事,实在太丢人。 “现在知道自己想歪了吧?”裴瑾年轻拍了两下我发烫的脸蛋,又别有深意地补充了一句,“那天你的状态确实不错。” 咳咳,请允许我想找块豆腐撞死好吗?不带这样羞辱人的,在地上找缝已经来不及了,我直接钻进了裴瑾年的怀里,把脸深深埋进了他的臂弯里。 他的温度不冷不热,体香幽幽淡淡,一切都恰好相宜,是我一生一世的依靠。 “瑾年,我爱你!”我扬起脸,踮着脚,双目半明半寐,手勾住他的脖子。 “沐沐,我也爱你!”他在我耳边谁说出这句可以醉死人的情话后,吻住了我期待已久的双唇。 第192章 夜见楚轩 关于洛依依是否能接受洛霞是裴瑾年的亲生母亲这一事实,我还是比较担心的。 从她那次在宁城得知自己身世的情绪反应来看,这件事恐怕同样需要一段时间。 但裴瑾年却对此胸有成竹,“放心吧,我会私下里对欧阳说的,他会劝她。” “我相信我老公。”我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挂在他的身上。 他揉揉我的头发,“那就听话,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出门。” “嗯。”我明白,他是因为最近我被跟踪的事担心。 另外,洛君柔坚持要自己住,谁也不好强人所难,她能同意暂时不回宁城,我想裴瑾年一定也费了不少口舌。 我又提到是否可以为她在海韵华庭附近买一套房子,这样裴瑾年看她也方便,毕竟分享了二十多年的母子,应该多多团聚才是。 但裴瑾年却说,周全正在办这件事,是裴智远特意交代的,我想这也算是他对她的一种补偿吧。 “妈能接受吗?”我想以洛君柔的性格,是断然不可能住进裴智远为她买的房子的。 “到时候说是我们为她准备的。”裴瑾年显然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层。 然后他长臂一捞,让我坐在他的腿上,长指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满眼都是宠溺,“小木头,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原来他还没有忘记这件事,以前的确说过,等找到了他的亲生母亲,我们就举行婚礼。 “只要新郎是你,其他的都无所谓。”我拂在他的耳边,说着甜蜜的悄悄话。 要知道他最喜欢这种腻得不要命的话了,只要我一说,他就沦陷。 果然,他一听来了兴致,将我按在书房的软榻上,自己也倾身压了上来,“依你所说,现在就来吧。” 好看得不像话的双眸里不知什么时候平添了一丝邪魅,我好不容易从他的温柔陷阱里找回一丝理智,一把推开他,“我看你哪里是什么新郎,分明是色狼!” 裴瑾年却理直气壮,“婚礼的精华当属入洞房,如果没有这个环节,那婚礼还有什么意思?” “……” 不过,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古代中式婚礼上,穿着凤冠霞帔,坐着八抬大轿,三叩三拜的情景,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了。 每当这时,新郎官儿就会用红绸子,牵着新娘,进入点满红烛的洞房,而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全在揭开盖头的那一刹那了。 “小年糕,不如我们来个中式婚礼吧?”我突发奇想,觉得古代婚礼特别有仪式感。 “好啊,只要你喜欢就好。”他爽快的答应了。 “真的吗?”我做可爱状,双手托着脸颊,趴在他的胸口,幽幽地说,“那我喜欢盖头蒙在你的脸上。” “那怎么行?男人蒙个盖头,像什么话?”他一个翻身从软榻上坐起,坚决反对。 我撅着嘴,“是你刚刚说,只要我喜欢就好的,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夏沐,我猜你是想我了,才故意惹我的。”他的手托住了我的下巴,目光中不仅仅是邪魅,简直是妖冶,语气里也是说不尽的诱惑。 “天理良心!民女只是开个玩笑,绝对没有其他的暗示,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我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他淡淡一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把本少爷哄高兴了再说别的。” 我苦着脸问:“要是哄不好呢?” “没关系,本少爷免费教你。”他说着将手滑向我的腰间。 而他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是个客户打来的,说是有一项合作条款涉及到技术问题,多次测试无法通过,需要双方紧急磋商。 “沐沐,我要出去一下,别等我,困了先睡。”他迅速换好衣服,急匆匆的向外走。 “老公,路上小心。”我跟在他身后,忙不迭地嘱咐。 “放心,我坐桂元的车,公司技术人员也一起会合。”他在门口拦住了我,“外面冷,快回去。” 我点点头,目送他走出别墅的庭院。 回到卧室,我拿出手机,打算与洛依依聊聊天,而这时却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夏小姐,这么晚没有打扰到您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您是哪位?”我实在分辨不出来这个人是谁。 “我是费生,楚轩公子的司机,您还记得吧?”他的声音有些急切,自报家门时的语速也很快。 “我记得,请问您有什么事?”我下意识的看了下墙上的挂表,晚上八点半。 云海的冬季,天黑的比较早,不到晚上六点,天已黑透,所以现在小区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 “夏小姐,我家少爷病了,能不能麻烦您过去看看?”费生急急地说着。 “他病了?严重么?有没有去看医生?在哪个医院?”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其实在s市时,我就看的出来,楚轩与平常人不同,起初我以为他患有恐高症,可是这好像也不能完全解释他的怪异行为。 至于他究竟是什么病,因为彼此并不熟悉,我也没好意思开口直接问。 “夏小姐,少爷在家里,病的挺严重,您现在去看看他,可以吗?”费生几乎是在央求我。 “可是……”我心里纳闷,既然病的严重,应该去医院才对,我去有什么用处呢? 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费生就又补充道:“夏小姐,只要您去了,我家少爷就好了。” 这话我听得战战兢兢,我既不是医生,又不是神仙,会有这样的本事?? “……” 我的确很迟疑,裴瑾年不准我一个人出去,再加上天又这么晚了。 “夏小姐,我的车就停在您的门口,一个小时之内,我一定会将您安全送回家的,求求您,救救我家少爷吧!” 费生说的很恳切,楚轩清明而忧郁的眼睛又浮现在我面前,在s市时,为了我的一件披肩,他想都没想,一连游了几百米。 而且,他住的枫桥怡景别墅区离这里又不远,想到这里,我对费生说:“好,我马上出门。” 第193章 楚轩的病 到了楚轩的家,发现别墅内外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门窗全部开着。 北方十二月的天气,温度在冰点以下,家家户户都在尽力保暖,唯有他这样特别。 我随着费生来到别墅的二楼,这才发现所有的房间都是没有门的。 楚轩的卧室很大,窗子全部是打开的,天花板上依然画着蓝天白云,而且还有一道拱形的彩虹。 楚轩身上盖着棉被,躺在卧室正中央的大床上,脸色苍白,两只眼睛紧紧闭合着,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到底是冷还是热?盖着棉被,开着窗子,这么清奇的画风,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他身边伺候着的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见我来了都连忙闪到一旁。 我看了看费生,他一脸释然地冲我点点头,我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拿过旁边人手里的毛巾,俯下身小心地为楚轩擦汗。 我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强烈地颤抖,额头和手心全是虚汗,擦了一层又冒出一层。 “他这样多久了?”我问。 费生:“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了?” “他经常如此吗?”我又问,“医院救治不了?” 费生沉默地点点头。 “他一直这样下去,会有危险的。”我看着楚轩毫无血色的嘴唇,心里很害怕,“我父亲也是医生,不然我问问看,他这种情况要看哪一科,送急诊室也好啊?” 费生也紧张地皱着眉,而后摇头,“没用的,夏小姐,全球的医院都看过了,都没有办法。” 我诧异地看着床上的楚轩,而一阵冷风从窗子贯进来,我连忙用干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上,以免他着凉感冒。 “这窗子……一定要开着?”我看向一直站在窗前,用身体为楚轩挡着寒风的费生。 费生点头,“夏小姐,那样少爷会更加严重的。” 这时,楚轩把他的手从被子里缓缓地伸了出来,拦得厉害,而且又是一手心的汗。 我正准备去拿毛巾,不料手却被抓住,我顿时感觉像摸到了一块冰。 灰白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话,“夏沐,是你吗?” 声音微弱,低沉,暗哑,如果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是我,楚轩,你感觉怎么样?”我感觉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将我的手紧紧攥住,生怕我下一秒跑了似的。 “你别走!”他几经努力,想要睁开双眼,但一直未能如愿,心里很是着急。 “我不走,你哪里不舒服?”我只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安慰他。 “有你在就好。”楚轩说这话时,嗓音还是嘶哑的,但眉头却开始渐渐舒展,手上的温度也开始神奇般地回升,就像在s市观光塔里那样。 费生和另外两个人都开始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们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神相互交流。 我狐疑地看向费生,他已经激动得快流泪了,低声对我说:“夏小姐,您真是神仙,少爷快好了。” “啊?”我惊讶地转头看向楚轩。 果然,嘴唇渐渐有了血色,恢复到让女孩子都羡慕的淡粉色,额头上的细汗也没那么多了,清秀的脸庞开始变得生动。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水!”楚轩又开口。 费生立即取出桌上的水杯,端到楚轩的面前,可是他却皱着眉,不肯张嘴。 我见状说道:“把他扶起来吧,这样躺着怎么喝下去?” 费生轻声说:“少爷病着的时候,从来不允许别人碰他。” 怔了几秒钟,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正在被他紧紧抓住的手,那……这又怎么解释? 我心里暗暗叹气,他的怪癖还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来试试。”我的手腕动了动,楚轩听话地将自己的手放开。 我接过水杯,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慢慢送到他的唇边。 他的唇吮吸着透明玻璃杯的边缘,样子很乖,像一只迷路后口渴的小鹿,贪婪地在溪边饮水。 出了那么多的汗,身体里的水分流失严重,他竟然一口气喝光了整整大半杯的水。 喝完了水,体力得到了补充,楚轩的精神状态好转得更加明显。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了我之后,清秀的脸上又露出了如花似玉般的笑容。 顿时,他的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人一好,脾气马上来了。 楚轩环视了下四周,瞥见了打开的窗子,沉下脸命令道:“关上。” “少爷!”费生迟疑着,面露难色。 我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也不便多言,不过据费生说这窗子是专门为楚轩打开的,可能是他喜欢开窗子吧。 楚轩看着费生的眼神转为阴鸷,费生吓得连忙转身把所有的窗子都一一关闭。 “你没有着凉吧?”楚轩侧目对我温柔而语。 原来他是担心我太冷,才命令人关窗的。 我立即摇头,心里却在想,我冷一些倒是也无所谓,关键他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只要他能好起来,那就谢天谢地了。 这时,费生冲其他两个人递了个眼色,他们纷纷都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楚轩。 当然发现自己还坐在他的床边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起身,可却被他拦住,“夏沐,可以离我近一些吗?” 他的脸上还透着些许被病痛折磨后的疲惫,眼神中包含着抹不掉的脆弱,虽然要求有些过分,但却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又坐了下来,他的表情随之释然。 “楚轩,我能问你是什么病吗?”半晌,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又有些后悔,担心他不高兴,“我没有刺探你隐私的意思,如果你介意的话,就当我没有问过。” 楚轩抿了抿嘴唇,微微笑开来,“你关心我,我高兴来不及呢,只是刚才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还是谦谦君子的那个他,纤瘦修长的手指向下扯了扯被子,露出里面最新款的lv针织衫。 “你……刚才的样子,有点让人担心。”我小心的措辞,眼前的他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生怕碰坏了。 “不必担心,已经二十年了,一直如此。”楚轩如一个历经沧桑的人,对自己痛苦不堪的过去淡淡付之一笑。 第194章 你是我的药 “幽闭空间恐惧症?” 这种病我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身边有人患过。 据楚轩说,他每当进入一个密闭的空间时,心里就会充满恐惧,这种恐惧会迅速扩散,并无限放大,于是拼命地想逃离。 如果逃离无法实现,就会出现心慌,呼吸急促,手足发抖,出冷汗,肌肉抽搐,甚至昏厥。 等离开恐惧环境后,症状会有所缓解,之后会自行恢复。 一旦没能及时离开幽闭环境,导致症状严重后,可能会导致身体其他机能的破坏,从而引起并发症。 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场所是不能去了,比如电梯、影院、剧场等等,那些密闭性较高的空间。 所以,在s市时的酒店电梯里,他要打着一把上面画着蓝天白云的伞,以此来强迫自己忘掉身在电梯里,那是他在努力克服恐惧。 当然,又高又封闭的观光塔无疑是他最恐惧的地方,因此他向景区要了单独的电梯,即便如此,而他在里面的虚弱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那天漫天飞雪中,他依然乘着跑车在马路上飞奔,宁可被雪淋透,也不肯拉起篷子。 还有,他家里窗子无论何时都是打开的,并且摘掉了所有的门,从而让空间永远保持开放。 如此说来,他那些怪异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了,只是这病太痛苦,人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密闭的空间的。 “那这个幽闭空间恐惧症,就没有治疗的办法吗?”我又为楚轩倒了杯水,送到他的面前。 这次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等着我喂他喝,而是坐直了身子,双手接过水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他喝水的样子极了优雅,这让我不禁想起了裴瑾年,他们两个在这方面还有些相似。 他只喝了一口,然后将瘦长的水杯话在手里随意摆弄,“地方是没少去,不过这种疾病能否治得好,就算世界上最权威的专家,也未预料得准。” “那……现在你依然在接受治疗吗?”我试探性的问他。 楚轩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但很轻,随即,一抹微光从他的眼里闪过,“这种病很大程度上,要看自身是否能克服恐惧,但我想一切都是机缘吧。” “机缘?”我有些不解。 “对。”楚轩忽然放下手里的水杯,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灼灼地望着我,“我相信上帝不会如此亏待于我,所以在合适的时候,将天使送到我身边,让我经历了二十年的黑暗和恐惧之后,又给了我光明和希望。” “你的病,有人可以治?”我惊喜的回望他。 “嗯。”他的睫毛在我的眼前荡出一个悠长的弧度,然后笑意慢慢绽开。 “那你快去找她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因为心里希望他尽快好起来。 “她已经来了呀!”他清明的眸光里是满满的温暖。 我不禁向外看去,本来就没有房门的门口,空无一人。 正当我疑惑地回头时,一只温凉的手牵住了我的指尖,“夏沐,从前我不相信宿命,可是你的出现让我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是上帝赐给我的天使,我注定会遇见你。” 楚轩浅色的薄唇在我面前一开一合,说得一本正经,深情婉转,而我却听得一头雾水,连连后退,并抽出自己的手,“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楚轩从床上走下来,站在我的面前,眼神一刻也不离我。 他的身高与裴瑾年相仿,但却更加纤弱了一些,目光也幽幽淡淡的,所以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压力,而只是不解。 “你没发现吗?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的病很快就好了。”他说话时的表情就像三月里的春色般和煦明媚。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沐,当你第一次在海滨酒店遇见你时,我就震撼不已,电梯一直是我从来克服不了的死敌,在你进入电梯之前,我一直盯着伞上的画面,紧张的情绪却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而你来了,我的恐惧情绪莫名其妙地释放,你让我看到了伞下没有的开阔,只要看着你,我就可以放松下来。对于这一点,当时我只是惊讶,并没有相信,我也觉得那或许是一种巧合。 而后来观光塔里的一切,完完全全地证实了我的猜测,如果没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从站着从里面出来的,是你给了我力量和希望。” 楚轩的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不断闪现着他在观光塔的电梯里,也有过和刚才类似的症状。 后来,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才渐渐好转,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恐高,也没意思当面揭穿他,毕竟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说出去总是不太好的。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这让我如何能够相信? 漫说我不信,哪所是说给任何一个人听,都没有人会信的。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而且你的情况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怎么可能去医治你的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想他一定是搞错了,或者在发病的时候,他的脑子不清醒,才有了这种幻觉。 楚轩的双手自然地撑在我的肩上,低头静静地看着此刻不安的我,幽幽地说:“刚才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你来了,我才可以像现在这样安然地站在你的面前。” 对啊,我来之前,他面如土色,连话都说不清楚,整个人虚弱得接近奄奄一息,而我来之后,他的症状很快就有了好转。 直到现在,他几乎已经恢复到正常,不过才几十分钟的时间。 看来真的跟我有关?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不停地摇头,“不,楚轩,我……” 他又笑开,如一朵花在绽放,“最初我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但这的确是事实。所以,夏沐,你是我的药,是上帝赐予我的贵人。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定是上帝这个老头在跟我开一个玩笑,他偷偷拿走了我的东西,然后在二十年之后又还给了我。 不过这样也好,我的人生也因此有了惊喜,而这种惊喜,是你带给我的,我甚至无法对你说出一个谢字,因为谢字已太轻。” 第195章 进一步了解 后来轮到我口渴,楚轩取了另外一只杯子,为了接了水。 实在是太意外了,有点口干,我一口气喝下了一整杯。 喝完水之后,我无意中瞥见墙上的挂钟,糟了,已经快十点钟了,不由得心里一紧,裴瑾年不会已经回家,发现我不在了吧? 我没听他的话,独自跑了出来,而且还是大晚上,按他的脾气非跟我吵翻不可。 当然,如果他已经回家的话,我的手机早就被他打爆了,所以我应该尽快赶回去,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翻篇了。 “楚轩,你没事就好,我必须回去了。”我匆匆地向外走。 “我送你。”楚轩回身拿了件风衣。 我用手拦住他,“你才刚刚好,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好好休息,让费生送我就好。” “不行,这么晚还麻烦你,我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亲自送你回去。”楚轩不由分说同我一起下楼。 这时,费生已经将跑车开到面前,而且车的顶棚已经放下。 “这样不行。”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病,就不能让他铤而走险,车子的空间那么小,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楚轩将跑车后排的门打开,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寒夜中绽开笑意,“放心,我有了绛珠仙草,不会有事的。” 绛珠仙草是《红楼梦》中曹雪芹对林黛玉的前世虚拟,他竟然用来比喻我,就我这吊丝形象,呵呵,还真是有点滑稽。 “就算像你说的这样,那回去的时候怎么办?这么冷的天,你不会又要开着敞篷车深夜兜风吧?”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这样很容易着凉的。”他身上只穿了个薄薄的风衣,根本禁不住云海冬天的夜风。 “不要跟我客气了,夏沐,我必须送你。”楚轩说得很坚决。 我脸一沉,“如果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他顿了几秒钟,果然乖乖点头,“好,那你以后要回我的信息。” “嗯,一定。”我见他放了行,立即答应下来。 车已经开也好远,楚轩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处,直到我望不见。 “今天真是有劳夏小姐了,我替我家少爷感谢您。”不一会儿,前排开车的费生开口对我说。 “不谢,我也不想楚轩有事。”显然他对我可以治好楚轩这件事早已知晓,不然也不能大晚上的来找我,“不过,他身体这么弱,也真是令人担忧。” 费生淡淡一笑,“其实少爷只是在病发时才这样,平时身体很棒的,您还记得在s市海滩的事吗?您在海里大声呼救,说少爷在海里消失了,我们谁也不肯下去救他。” 我当然记得,他们都好奇怪,他们两人平时对楚轩言听计从,但他出了危险,却谁也不肯相救。 这还不说,等楚轩回来之后,他们居然都极力解释自己从来没有要去救他的想法,而楚轩也因此饶过了他们,仿佛他们如果有救自己的想法,他反而会感到很生气的样子。 “当时觉得你们都怪怪的,只是没好意思问出口。”我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他们玩的是什么奇葩逻辑。 “夏小姐您是不知道,少爷的水性极好,他曾经是欧洲的游泳冠军呢。别说那样浅的近海,就算是更深的远海,他游上几个小时,都没问题。”费生说起这件事证语气中透着明显的骄傲。 “噢,怪不得呢。”我恍然大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那你们为什么都要否认想去救他呢?” 费生回答道:“别看我家少爷平时看上去对我们都冷冰冰的,其实他心里对我们很好的,因为他知道我们的水性不好,不想让我们为他冒险。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次少爷忽然昏迷,有人为了救他,险些丢掉性命,后来差点被他开除,大家一致求情,才将那人留了下来。 唉,少爷就是这么个面冷心热的脾气,可他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原来楚轩还这样善良,这一点倒是令我相当欣赏和敬佩。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海韵华庭的门口,费生为我开了车门,再一次礼貌地道谢之后,我进了家门。 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还好,裴瑾年不在。 我立即换上了睡衣,消除了自己出门的证据,钻进浴室去洗澡。 温热的水从头上流泄下来,耳边萦绕着楚轩的话。 “我不知自己是修行了几千年,才会幸运地遇见你,遇见你之后,我的整个生命都不同了。我不再担心,不再恐惧,就连以前我从来不敢面对的那些黑暗和丑陋,也变得无比阳光和美好。 希望我说的这些话,不要吓得你,为此我特地咨询了我的医生,他说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医学解释不了的现象,那就是人们所说的奇迹。 我想唯一能够解释的大概就是缘分吧,既然我们之间的缘分比一般的人要深厚一些,那么我何不遵从天意,离你近一些,所以特地来了云海。 不过你不要有什么压力,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更加不会伤害你,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做你的忠诚的朋友,在安静的角落默默守候你。” 我闭上眼睛,感受水的抚摸,这是一个奇特夜晚,而楚轩则像遥远的天边上,那颗让人有些心疼的星,闪着微弱的光,又让人忽略不掉。 当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的指示灯在闪烁,是楚轩发来的微信消息:费生说你安全到家了,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虽然他说得很隐晦,但意思却显而易见,他是担心我这么晚被他接出去,是否受到家人的质疑。 在s市时,我就跟他说过自己有老公的,不过这次他出现在云海之后,没再问过这件事。 当然,今晚是恰好是裴瑾年有事出去,如果他在家,能允许我出门才怪。 就算他答应了,那前提也是有他的陪同才可以。 不过,当他发现对方是一个清秀帅气的年轻男人后,还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我要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在屏幕上输入了这样一行字,点了发送。 他几乎是秒回:那我就放心了,晚安,夏沐。 第196章 尽快抱孙子 晨曦透过窗帘映在了床上,我慵懒地伸了个腰,却发现身体被紧紧地束缚住了。 低头一看,裴瑾年的胳膊牢牢环在我的腰间,身后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只要我一动,他立即会被吵醒。 我不知昨晚他是几点回来的,但模糊的记忆中,大概是在凌晨一两点钟。 算了,还是让他多睡会吧,不然看到他的黑眼圈心疼的还不是我。 我拿起枕边的手机,确定静音打开之后,才解锁了飞行模式,随便翻看朋友圈。 看了一会儿,进来了一条消息,是洛依依发过来的:夏沐,我想和你聊聊天,你和瑾年没有别的安排吧? 自从那天裴瑾年与洛君柔母子相认后,我再也没有跟洛依依联系过,主要是不知洛君柔和她谈到什么程度了,同时也不确认她是否能够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想给她一点时间。 但今天从她的言语间似乎可以感觉到,她已经知道了洛君柔和裴瑾年的关系,毕竟她还特意提到了裴瑾年是否有安排。 不过裴瑾年是否有安排,我还真的不清楚,今天恰好是周末,我是不必去公司的,但对于他这个总裁,就说不好了。 我想了想,这样回复她:他还在睡觉,不如我们约个地方,或者你来我家? 她很快回了消息:在家等我。 如此,我便更加确认她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并且有话想说。 洛依依到海韵华庭的时候,我和裴瑾年刚刚吃过早餐。 虽然只是几天的功夫,她看上去却有了很大的变化,看来一个人的经历能够改变容貌这话的确不假。 由于我知道今天的聊天内容可能会涉及到隐私,所以提前把田姐她们都给支开了,家里没有外人。 我从厨房提了一枚菠萝,问道:“你们谁会剥这个?” 洛依依率先举手,“我会吃!” 我白了她一眼,又看向裴瑾年。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一分为二,再二分为四,最后再像切西瓜皮一样,去皮留瓤。 我向他投去了鄙视的目光,“你从小到大过都是这样吃菠萝的吗?” 裴瑾年郑重的点头,“国外都是这样,只有到了中国之后,我才发现在水果店里发现了老板在用一种奇特的工具在剥菠萝。 我当时完全被他的技术所吸引,就跟他提出买那把刀。结果那老板人很爽快,直接把刀送我了,我一高兴,直接买了十个菠萝。” “十个?”我和洛依依异口同声,惊讶满满。 裴瑾年:“是啊,我得了那件剥菠萝的神器,兴趣正浓,当然要好好练习啦,所以要多买些道具才行。” “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发现,那神器根本不听我的话,十个菠萝都被我捅成了马蜂窝。” 裴瑾年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而我和洛依依早就捂着肚子,瘫在沙发上笑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洛依依收住笑,对裴瑾年说:“所以说在国内长大的孩子心灵手巧,当年你被带到国外,现在有没有遗憾呢?” 她这样说,显然已经完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当然。”裴瑾年接过我手里的菠萝,按在砧板上,将叶子和尾部先后切掉,不动声色的说,“没看见我这样笨手笨脚吗?不像某些在国内长大的人,智慧到只等着吃。” 幽默的确能够很好的调节气氛,本来有些沉重的话题,被裴瑾年这样一说,你变得轻松多了。 “依依,洛阿姨都跟你说了?”我也挑明了问她。 洛依依点头,语调有些激动,“我刚知道的时候很震惊,没想到时间竟然这样小,我的妈妈就是瑾年的妈妈。噢,不,应该说是我们的妈妈,夏沐,你也应该改口了,以后她是我们三个人的妈妈。” 听洛依依这样说,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原来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她对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排斥。 我被她搞得眼圈有些红,故意矫情道:“依依,不要这样煽情好不好?我都快被你弄哭了,我是哭成花脸猫,瑾年不理我,和你这个妹妹抱团嫌弃我可怎么办?” 洛依依立即搂住我的肩,表明立场,“夏沐,你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跟你都是最好的,姐妹同心金不换。” “真的吗?”我鼓着两腮,冲她做着鬼脸。 还没等她回答,一旁的裴瑾年却不咸不淡的说,“这台词真感人,只可惜欧阳不会答应吧?” 洛依依闹了个大红脸,吐槽道:“夏沐你看啊,这是什么哥哥?分明是个护妻狂魔!” 我取了一块裴瑾年刚刚切好的菠萝,喂到洛依依的嘴里,“来来来,好不好要看实际行动,我们姐妹最好了,好吃的都给你。” 这是裴瑾年拿起手机拨了号,并打了免提话在茶几上,电话里顿时传来一声声绵长的等待音。 响了n次之后,终于被接起,“你今天如果说不出一个重要的事情来,我跟你没完。” 欧阳一飞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还着十万分的不情愿,显然还在被窝里睡懒觉。 “我告诉你,你这么懒惰,是娶不到老婆的,这事还算重要吗?”裴瑾年忍着笑,给电话那端的欧阳一飞挖了一个坑。 “嘿嘿,你少吓唬我,我不吃你这套,实不相瞒,本人已经有老婆了,而且我老婆对我那叫一个好,你能怎样?”欧阳一飞全然不知电话这端有三个人在听。 洛依依担心他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想发出声音提醒他,但却被我捂住嘴巴。 裴瑾年又继续调侃道:“你老婆现在在我家,请问你想怎样?” “什么?依依在你那里?你怎么不早说啊!”欧阳一飞立即打起精神,我都可以想象到他是如何在床上鲤鱼跃龙门的。 裴瑾年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手机现在可是免提,你自己看着办吧。” “面瘫裴,你害死我了!”欧阳压低声音,并咬牙切齿。 “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作为妹夫,跟自己的大哥说话要注意礼貌。”裴瑾年继续不依不饶。 “依依,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做人很有分寸的。对了,小嫂子,我这里有某人陈年糗事的第一手资料,你想不想听?” “命你十分钟之内飞奔过来!”我对着手机大喊一声,随即挂断。 在等待欧阳一飞的时间里,我问起洛依依见家长的情况。 她明净的大眼睛里顿时现出一抹羞涩,但却不乏渲染幸福之意。 “他的父母人很好,很随和,平易近人,对我很亲切,完全没有我事先预料中的势利眼光,对我身世方面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催促我早点和一飞结婚,还说……”洛依依看了眼裴瑾年,忽然停下,在我耳边悄悄地说:“还说要尽快抱孙子。” 洛依依的表情像掉进了蜜罐里,我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为了这样美满的结局,所经历过的那些苦楚都值得的。 第197章 新家 虽然洛依依知道了所有的事,但她并没有任何接受不了的情绪,反而替洛君柔感到欣慰。 分离多年的母子终得团聚,毕竟是一件足以让所有人都感动的事情,况且在洛依依心中,洛君柔永远是她的妈妈,疼她爱她的妈妈。 我问她,有没有担心过母爱过分出去一部分,她微笑着摇头,“妈太不容易了,她半生都在为我和瑾年付出,我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她能过得好一些。” “那你不怪罪她了吗?”我记得当她刚刚得知自己身世时,曾经对洛君柔很冷漠,说自己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说起这件事,她露出惭愧之色,顿了一会儿说道:“她给了我温暖,给了我一个母亲的爱,我现在终于理解,她当时为什么坚决反对我和一飞的事了。 她是担心我步她的后尘,因为她知道那有多痛,从而才态度强硬,但那都是出于对我的保护,我对她,有的只是感恩,怎么会怪罪?” 我明白,她内心的结完全解了。 等欧阳一飞到了之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去了洛依依的公寓,看望洛君柔。 她没想到我们会一起到,激动的情绪有点难以抑制,眼泪又在眼圈打转。 “妈,您的眼睛还没完全好,绝对不可以哭的。”洛依依说着取了张纸巾去吸她眼眶的泪水。 欧阳一飞说:“依依你那样不起作用,还不如我给妈来一段嘻哈,把妈逗笑。” 他这一说,洛君柔已经笑了起来。 当我和裴瑾年都正式改口叫她“妈”时,洛君柔还是忍不住落泪。 她抱着裴瑾年眼泪扑簌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在场的人无不眼眶湿润,最后欧阳一飞觉得这样下去,去洛君柔的病没有好处,于是故意说道:“诶诶诶,面瘫裴,行了行了,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再这样下去,我老婆该吃醋了。” 不过洛依依却抹着泪说:“没关系,瑾年,你尽管对妈好,我不吃醋,我介意多一个人对妈好。” 她这哪里是劝人啊,分明是在甩催泪弹嘛,我连忙黑着脸质问她,“洛依依,你有没有搞错,怎么有种把我和欧阳排除在外的感觉? 我告诉你,你这样说我不同意,如果你胆敢挑拨我们婆媳关系,那多年的姐妹情分随时可以一笔勾销的!” 欧阳一飞顺势声援我,“对对,这一点我和小嫂子统一战线!” 于是,所有人破涕为笑。 洛君柔也是从未有过的开心,“好了,你们都妈的好孩子,我真不知自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会有你们四个这么优秀的孩子,你说你们个个都这么好看,妈怎么看都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欧阳一飞趁机说:“妈,您这里太小了,不如你的依依一起搬到我家里,噢,不是我父母的家里,是我单独的房子,依依去过的。” 洛依依也连连点头,“一飞说的没错,房子很大,也很静,您过去住吧!” 洛君柔将剥好的苹果切开,给我们每人一份,笑着说:“你和依依还在热恋中,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洛依依的脸刷地红了,“妈,您在说什么呢?我和一飞在谈很文明的恋爱!” 噗。 不解释还好,所谓越描越黑,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咳咳。”我故意夸张地咳嗽了两声,“妈,从现在开始,我要吃文明的苹果!” “夏沐!”文静的洛依依揭竿而起,看来真是被我给惹毛了,“我今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 洛依依拿起沙发上的软枕,和我追打成一团,我一边躲一边添油加醋,“好啊你个叛徒,有了欧阳,就撕毁我们多年的友谊,典型的重色轻友!” 后来我跑到了洛君柔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假意大哭,“妈,我的心都伤透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裴瑾年和欧阳一飞看着我们疯闹,笑而不语,洛君柔也满足地嘴角弯弯。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家的味道。 后来,我又捡起了方才未完的话题,“妈,您说的对,依依和欧阳正在热恋,不予考虑,我和瑾年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不如您过去跟我们一起住吧。” 裴瑾年何尝不想这样,我知道他的心里比谁都盼望能和自己的母亲增多相处的时间。 “是啊,妈,尤其是您包的饺子,我每天都想吃呢。”裴瑾年不敢太强烈地表达自己心中的愿望,还特意找了一个让洛君柔不会多想的理由,是他需要她。 我能够体会他的用心良苦,但洛君柔的思维却清晰得很,慢条斯理地说:“瑾年,首先我得批评你,你和夏沐结婚不足半年,她就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忽略了她?” 我差点感动得当场哭了,还有比这更暖心的婆婆吗?那不过是我的权宜之词,她都可以这样心细如丝,在乎我的感受。 我光顾着感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于是连忙解释道:“妈,瑾年对我很好,真的。” 洛君柔拍拍我的手,笑着说:“那就好,如果他欺负你,你尽管来我这里告状。” 我笑晕,我第一次听说打小报告这种事,可以说得这样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原来裴瑾年的幽默细胞和狡辩能力都是遗传了她母亲的优秀基因。 而裴瑾年却明白洛君柔的意思,她是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裴瑾年的名誉,尤其是锐丰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于是也没再勉强。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海韵华庭,田姐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五个人围在一起吃饭,气氛别提有多融洽了。 席间,裴瑾年趁着洛君柔高兴时,试探着说道:“妈,我在这附近有一处房子,是我刚到云海时置办的,一直空着很可惜,要不您和依依一起搬过来,这样我和夏沐去看望您也方便?” 我心里当然清楚,那是裴智远为洛君柔准备的房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破的。 洛依依率先表了态,“妈,我看行,这样我们和夏沐、瑾年离得也近,吃完晚饭后可以约在一起散步。” 她只用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一个极美的画面,对于与裴瑾年分别了多年的洛君柔来说,这无疑是个莫大的诱惑。 她何尝不想与自己的儿子经常见面,以弥补那些孤独而漫长岁月中无尽的遗憾。 况且,不住在一起,也不会太明显,又有洛依依在,外人也不会太注意。 “妈,您就同意吧,好不好?”我不惜摆出一个难度较大的搞笑表情来博得她的同情。 “好吧!”洛君柔终于松口,我们同时做出胜利的手势,欢呼雀跃。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们决定立即行动,陪洛依依一起回到公寓,迅速将所以东西打包,直接开到往洛君柔的新家。 兴高采烈地到达目的地之后,我顿时傻了眼。 原来裴智远为洛君柔准备的房子就在枫桥怡景,并且恰好在楚轩家的隔壁。 第198章 我来看女朋友 由于我和裴瑾年的搭桥牵线,江辰希和徐雪凝见面了。 搬到锐丰大厦后,我和徐雪凝的办公室分在了不同楼层,所以有时我几天都看不到她的人。 但由于工作的原因,她和裴瑾年的接触还是不少的。 因此我问裴瑾年,徐雪凝对江辰希的印象如何。 而他却回答说最近徐雪凝格外忙碌,对他也爱搭不理的,除了工作之外的话,一句也没有。 “那据你观察,雪凝姐对辰希哥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毕竟这次相亲的事是我劝说江辰希去的,万一哪天他问起我来,我也不能一问三不知。 裴瑾年想了想,两手一摊,“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只是介绍他们认识,至少他们究竟是什么想法,也不必管那么多了吧?” 我一想也有道理,如果专门去问人家,反倒有八卦的嫌疑,所以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进入到紧张地工作当中。 “夏经理,有位先生找您,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林雅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 “哦,我不记得和谁有预约啊。”我心里有些纳闷,“好,我出去看看。”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江辰希面色冷淡地站在我的面前。 “辰希哥哥?”我好意外,“你怎么来了?” 江辰希的脸上很少见地结着冰霜,看了我一眼,“不请我进去吗?” “噢,请进!”我半晌才反应过来,将他让到办公室内的待客小沙发上坐下,“喝些什么,茶还是咖啡?” “清水,凉的。” 看来火气不小。 我按他的要求将凉白开递到他面前,他没有接,我只好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辰希哥哥,有人惹你生气了?是我吗?” 他仍然沉默不语。 我搜索枯肠,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最近似乎根本没有和他联系过,除了徐雪凝的事。 我坐到他对面,试探地问:“你对雪凝姐不满意?” 江辰希闻言,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我看。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辰希哥哥,你……” 江辰希拿起我刚刚为他倒的那杯清水,放在唇边喝了一口,放下,然后慢慢站起来,走到百叶窗前,从微小的缝隙里看向外面。 “小沐,裴瑾年到底对你怎么样?” 江辰希终于开口,竟然是这样一句话,我有些蒙蒙的。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语调很是低沉。 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辰希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样问?” 他缓缓侧目,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回答我!” 我怔了一会儿,冲他点头,“瑾年……他对我挺好的,你是听说了什么,还是……” 他又看了我好一阵子,表情才放松下来,“那就好,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于是直截了当地问:“辰希哥哥,你觉得我会信吗?我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头脑简单的小女孩了,拜托你把我当作一个成年人来对待。” “是吗,那怎么看上去还傻乎乎的?”江辰希也没客气,又将话甩了回来。 “是不是雪凝姐跟你说什么了?”我隐隐感觉到这事跟她有关。 江辰希似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你觉得她能说出什么来?” 我眨了眨眼,“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江辰希抿了抿嘴唇,儒雅的脸上现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神情,“裴瑾年和她的表姐,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呀。”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样打哑谜,“辰希哥哥,你究竟知道了什么,告诉我啊!” 江辰希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头,“小沐,你相信我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地点头,“以后这句话直接省略,我就是不信谁,都不可能不信你。” “无论对谁,都要有所保留,不然你会受伤的,包括裴瑾年,你能答应我吗?”江辰希的语气郑重,眼眸也变成了很深的颜色。 他的话,我有些不理解,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嗯,辰希哥哥,我答应你,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见我领会了他的意思,江辰希一直严肃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小沐你忙工作吧,我走了。” “我送你。”我随后也走出办公室,“对了,辰希哥哥,这是你第一次来锐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可好?” 江辰希淡淡地应了一句,“不了,有些人,还是最好不见。” 这话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认为他说的是裴瑾年,可现在我突然间不确定了,毕竟他刚刚见过徐雪凝。 有个词叫做冤家路窄,越不想看见谁,谁就会立即出现。 我和江辰希刚来到电梯间,就见裴瑾年和徐雪凝从里面走了出来,四个人恰好打了个照面儿。 “你来这里做什么?”裴瑾年清冷地开口。 江辰希上前一步,瞥了眼裴瑾年,继而给出答案,“我来看自己的女朋友,难道总裁大人不许?” “……”女朋友?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他明明刚看过我,哪里是什么女朋友? 我担心裴瑾年误会,连忙向我摇头,表示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裴瑾年接到我的信号后,又转向江辰希,四目相对,按以往的经验,绝对是开战的兆头。 但出乎我的意料,江辰希很快将目光移开,朝裴瑾年身边的徐雪凝微微一笑,“雪凝,今天我想来这里给你一个惊喜,不想忘记了问你在哪间办公室,这才先去问了夏沐,而你却提前出现了。” 徐雪凝的神色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之后竟轻轻地笑了出来,低声细语道:“但这并不妨碍你给我的惊喜啊!” 看两人的神情,分明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嘛。 原来,原来江辰希说的女朋友就是徐雪凝! 我和裴瑾年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已经好上了? 这还用问吗?这情形再明显不过了。 江辰希和徐雪凝,成了恋人。 可是,我刚才问他,他怎么不说呢?还故弄玄虚地跟我说什么大道理。 呵呵,辰希哥哥和徐雪凝还真是能沉得住气,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到位。 没想到,裴瑾年的眼光还是挺独到的,他们不但看起来般配,还合拍得很呢。 第199章 当众求情 警察局那边传来消息,说安思语不知为什么,突然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口供,说偷偷在我的水里下药一事,都是她一个人所为,没有人指使。 “我和她之前并不认识,更谈不上仇怨,那么她的动机呢?”我凭第一直觉,她在说谎。 桂元点头,“我和少夫人的想法一致,但她一口承担下来,不肯提供其他线索,而且现在嫌疑人方晴神秘失踪,警察也暂时无法给她定罪,只能将这个案子压下来,等找到主谋再说。” “一点方晴的线索都没有查到吗?”裴瑾年问桂元。 桂元摇头,“人间蒸发,没有离开云海的记录,藏在本地的可能性很大,她一定知道我们在找她,所以没与任何熟人联系过。” 裴瑾年沉吟片刻,“我总觉得我们在明处,她在暗处,却可以一直看着我们,了解我们的行动,所以才躲得这样恰到好处。” 桂元一抬眉,“总裁的意思是,我们身边还潜伏着她的同伙?” 我闻言,心里一紧,会是真的吗? 抬眼看锐丰大厦,窗明几净,阳光透明,怎么会有那么多阴暗晦涩且见不得人的角落? 见我神色紧张,裴瑾年立即又说:“这只是一个推测,可能性不大,你身边的人,桂元全部做过背景调查了,没问题的。” 我稍稍松了口气,心里也觉得没必要这样草木皆兵,安思语只是一个特例,这里毕竟是公司,不是情报局。 可是安思语一个人扛下这宗罪,又是为了什么呢?她心里应该清楚,如果这样定罪的话,对她量刑应该不轻,她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就不提心自己的前途,不害怕吗? 而她之前没有这样交代,而现在改口供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下午,我带着林雅出去为公司办事。 因为公司的车恰好在正门外停着,我没有让司机再进入到地下停车场,而是和林雅直接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 刚走到一半,忽然从旁边过来一个身材偏瘦、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抱住我的腿,无端的哭诉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这人要么精神有点问题,要么认错人了。 可听到她嘴里叫出我的名字,我感到十分惊讶,而且低头看这人的穿衣打扮,完全是个正常人,只是情绪焦急,泪流满面。 “阿姨,您怎么会认识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俯身去扶她的胳膊。 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肯起来,继续哭着说:“夏小姐,噢,不,少夫人,我看报纸上都这样称呼你,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才二十二岁啊!” 我有点懵圈,“阿姨,您的女儿怎么了?” 她抓住我的手,“我的女儿叫安思语,她被抓进了警察局,她刚刚认了罪,如果罪名成立,听说会判十年的刑,这怎么可以呢。 她还那么年轻,这辈子就全完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把起诉撤销了吧,我会一辈子感激您的,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还不行吗……” 我总算明白了,她是安思语的母亲,来替自己的女儿求情。 “阿姨,您先起来说话。”我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比较显眼,她这样哭哭啼啼恐怕会引起路人异样的目光,万一认出我来,拍了照发给媒体,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可她仍旧紧紧抓住我不放,“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谁都有亲人,将心比心放了我们家思语吧!” 这时,已经有人开始驻足围观了。 “这位阿姨,请您放手,不然我要报警了。”这时,我身边的林雅开了口。 安母闻言哭的更厉害了,“你快点报吧,最好把我也抓进去,好歹也能看见我们家思语。” “好,那我就成全你。”林雅真的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先别打。”我阻止了林雅。 先不论是非对错,我心里觉得安思语的母亲也怪可怜的,如鲜花一般的女儿失去了自由,哪个做母亲的,心里能承受得了? “可是你忘了安思语是怎么害你的了吗?那天下午去医院,你差点疼死在急诊室,都是她那个蛇蝎心肠的女儿害的,现在坐监狱也是罪有应得。” 林雅声音不小,周围的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哗然。 “年纪轻轻,心肠就这样歹毒,不值得可怜。” “自己的女儿犯了罪,就应该伏法,在里面改造一下也好。” “如果求情好用,那监狱就空了。”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起帮忙将我从她的手下扯开。 这时,桂元带着人匆匆赶来,“少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她是……” 桂元立即对我说:“情况我知道了,您快些离开,这里交给我处理。” 我还不放心地回头,对桂元说:“她也挺可怜的,别太……” “我明白您的意思。”桂元向我点头,又对林雅说:“快带少夫人离开。” 林雅拉着我快速上了车,“夏经理,对于这种人,根本不应该同情,她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却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况且,关于她定罪量刑的事,是法院说了算,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只是,她也是一个母亲,失去亲生孩子的痛苦,我虽没有亲身体会过,但看过了洛君柔与裴瑾年的生生别离,我的心因此变得善感起来。 所以,我不忍心伤害的,是一个母亲的心。 “谢谢你帮我通知桂元。”我对林雅说。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林雅淡淡一笑。 我知道,如果不是她第一时间通知了桂元,他的速度不可能那么快。 说起来,林雅虽然不像安思语那样嘴甜,并且也很少笑,但关键时刻却总是能够站在我的身边,维护我。 真是日久见人心,她的好我用心记着,等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定表示一下心意。 车子驶离锐丰大厦,台阶上的人群也逐渐散去,我不知道桂元是怎样处理安思语母亲的,但她瘦削的身影,却不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第200章 很美 这天下班后,我和裴瑾年直接来到了枫桥怡景别墅区,到洛君柔那里吃晚饭。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淡金色奔驰上,折映出温暖的光芒。 下车后,我不自觉地向旁边瞥了一眼。 天哪!坐在庭院里的修长身影,不正是楚轩吗? 他端正地坐在一把矮椅上,身着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带着一顶深蓝色的滑雪帽。 他的脸被遮住了大部分,别人基本认不出他的相貌,但因为我事先晓得他住在这里,知道那一定是他。 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宽大的画板,拿着画笔在画纸上聚精会神地勾勒线条。 北方的冬天,坐在外面画画的人不多见,但他却必须在外面。 我不想让他发现我,于是赶紧移开目光,并拉着裴瑾年迅速向别墅里边走。 许是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画画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奇特的缘故,裴瑾年不由得特意朝他的方向看了几眼。 由于装修的原因,洛君柔的房子比楚轩家要温馨很多,楚轩追求的主要是开阔,去除密闭感,而这所房子,设计风格与摆饰色调走的都是温暖路线,很合洛君柔的口味。 当然,这都是裴智远命人按照她的喜好完成的,而且是他的记忆中,她的喜好。 记得刚刚搬过来的那天,洛君柔看了第一眼,就说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又确信的确没有见过,后来她自嘲的笑着说,大概是梦见过吧。 是的,是她青春年华的梦,她和裴智远的那段梦。 我和裴瑾年看在眼里,心里也清楚得很,裴智远根本没有忘记洛君柔,时隔二十六年,连她喜欢的样式、颜色和风格,都一一记在心里。 其实,怀念一个自己根本无法忘记的人,却又千方百计的证明自己已经将她忘记,是一件心灵饱受折磨的事。 裴瑾年为洛君柔找了两个人,共同打理这个面积接近四百平的别墅,外加一个宽敞的庭院。 不过洛君柔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各种家务活都做得井井有条,但无奈这里太大了,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也就勉强同意雇佣两个阿姨。 我们进去的时候,厨房里弥漫着轻轻的白雾,这是饺子临出锅之前的熟悉景象。 “你们回来了?”洛君柔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盘饺子从厨房里走,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妈,太香了,我等不及了。”裴瑾年凑过去,眼里的笑意已经盈出了眼眶。 每当看到他这样满足的表情,我的心里都会异常欣慰。 让自己所爱的人达成心愿,远比自己实现梦想更幸福。 “那还等什么呢,快吃吧!”洛君柔把饺子放在桌上,拿过一小瓶醋招呼我们过来吃饭。 “等依依一起吧。”裴瑾年是很在意这一点的,生怕洛君柔对自己的疼爱,让洛依依有失落感。 “她对我的手艺已经嫌弃,和一飞出去吃晚饭了。”洛君柔开着玩笑。 “也是,山珍海味也有吃腻的一天,那就让她去吃几顿野菜吧,哈哈!”我坐下来,开始展现吃货的本色。 席间,我向洛君柔发出邀请,让她到我父母家做客,她欣然同意,并说让我妈常来她这里来聊天,免得她一个人在这里太闷。 忽然,我的手机有提示音响过,我低头一看,是楚轩发来的微信: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我暗吃一惊,原来他看见我了,但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没有上前来跟我打招呼,而是选择了这种私密的方式跟我联络。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其实我的表情有什么破绽,裴瑾年问我:“有事吗?” 我连忙心虚的否认,“没有,一个朋友闲聊而已。” 过了一会儿,他的信息又来了:找不到借口见我,是吗? 哼,这是什么说话风格,怪怪的?让我突然有种偷偷摸摸做贼的心理。 然后,我在心里悄悄问自己:我想过要见他吗? 才没有,要是他发信息过来,我眼里只有这盘饺子,早就忘记他在隔壁这回事了。 我没理会他,他又发过来一条:需要我替你找一个吗? 我快速回复:还是省了吧,我在吃饭。 裴瑾年是什么人,我这个时间出去,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再说楚轩现在好好的,也没有什么病症,我见他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他发了一个猪的表情,然后又传过来一张图片。 我点开一看,立即惊得合不拢嘴。 原来是我的画像,刚才他一直在画我。 “你确定没事?”裴瑾年又问。 也是,我的表情一定是太过夸张,换了谁都好奇的。 “我一个同学,买彩票中奖了。”我只好顺嘴胡诌。 “是吗?中了多少奖金?”洛君柔也禁不住开始打听。 “一万。”我可以说了个不多不少的数字,打算以无趣的形式结束话题。 果然,两个人都没有了追问的兴趣,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画得像吗?”楚轩又发了微信消息。 “嗯,很像,只是没想到你画得这样快。”我回复道。 楚轩:其实这一张是见不到你的时候,凭记忆画的。 “……” 我瞬间沉默,他平时没事画我做什么?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如果不照镜子的话,有时连自己也想不起自己的模样,更别提那些细节了,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晰。 见我半天没有回复,他又问道: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画了你,不高兴了吗? 我想了想,回复说:没有,哪有人不喜欢自己,设成手机屏保了,你看。 说着,我给他传了一张截图。 他回复了两个字:很美。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他画得很美,还是我的人很美,只是匆匆写了一句:有事,先不聊了。 他很知趣,果然没有再发任何消息。 当我和裴瑾年陪洛君柔聊了一会儿天,从家里出来准备回去时,楚轩家的庭院里已经空无一人。 而当我坐上车后,又不由得向他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二楼,他的卧室,也就是那天我去过的那个房间,窗口映着一抹瘦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第201章 新任CEO 渐渐的,楚轩和我成了越来越熟悉的朋友。 每当我在朋友圈发一条消息,他都秒赞,留言,我也偶尔回复。 所以,不一定哪条消息下面,都是拉出长长的一屏对话来往信息,在我们彼此的手机上看,绝对有刷屏的嫌疑。 好在微信的设置很保护隐私,非好友是看不到的。 和楚轩的这份友谊,裴瑾年是不知情的,我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刻意隐瞒。 但是我可以确认,我和他并没有任何超过朋友界限的言行。 平时聊天时,楚轩也从未问及过有关我家庭的事,仿佛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我想,这可能是出于对一个朋友隐私的充分尊重,他不是那种热衷于打听别人八卦的人。 所以,跟他聊天,我很轻松,他也很少提出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每天交流都很自然、舒服。 有一次,无意中跟他聊起有关人工智能方面的事,没想到他对这个也很懂,于是话题越聊越深。 我之所以会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最近锐丰正在着手这方面的谈判,为公司寻找芯片供应商。 因为和楚轩谈得多了,我不自觉地也和裴瑾年说起有关芯片的事。 他发现我对这方面感兴趣,所以提议我也参与这项工作中来。 “我也就懂这么点皮毛,要是真参与了,还不被人笑死?” “又不是做技术,我是看你还算有兴趣,不如做个谈判助理吧!” 这时,我才发现,裴瑾年是认真的。 “不是有雪凝姐吗?”要知道,徐雪凝可是他的得力助手,无论什么谈判,他的身边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她最近的日程安排有点紧,过几天还要去s市分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这个芯片项目恐怕没有时间顾及了。” 没有谈判助理的话,裴瑾年岂不是会很累?就算我的能力不如徐雪凝,但处理文件,打个杂,长个眼色之类的事还是可以做的。 “既如此,谈判助理现在就向总裁报道了。”我学着清宫剧里的样子,掀起睡袍的下摆,给裴瑾年做了一个道万福的动作。 正坐在床边收邮件的他想都没想,立即将手机扔在身后,一把将我拉到他怀里,美目中流动着魅惑的光泽,“报道的姿势不对,重来!” “你不放开我,怎么重来?”我还当真以为他觉得刚才的动作好玩,要让我再道一遍万福给他看。 “被我翻了牌子,还不乖乖过来伺候?”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睡衣的扣子上。 我终于反应过来他的不良意图,一把推开他,“哎呀,你怎么这样,满脑子少儿不宜!”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我捞了回来,直接按在床上,“这不能怪我,谁让我的老婆越来越美了呢?” 听了这话,我满心喜滋滋的,“真的吗,我自己怎么没觉得?” 他做了个蔑视的表情,“如果喜欢让人多赞美你几句的话,可以直说嘛!” 我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年糕,赞美我!” 他满脸都是夸张的嫌弃,“你这样子,让人怎么下得去嘴?” 我顿时暴击他几下,“下嘴做什么?又没让你亲我?” “赞美人不用嘴?”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好极了,这个爱好我喜欢,先赞美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裴瑾年,你这个坏蛋,唔……你轻点。” 与锐丰接洽的那家公司叫做fk,是一家芯片供应商,前期经历了两轮谈判之后,项目负责人已将合作的大体架构确定下来。 第三轮,也是最关键的一轮,该双方的决策者出场了,裴瑾年亲自主持这一轮谈判。 锐丰本来想按前两次的惯例,计划接待远道而来的fk谈判团队,但不想fk却提前两天到达到了云海,并婉言谢绝了锐丰尽地主之谊的想法,自行做了安排。 当然每个公司的行事风格不同,毕竟这也是对方的选择,或许也是担心受人情关系所累,反倒影响了谈判质量,得不偿失,所以有些公司很注重与谈判对方保持合适的距离。 谈判的前一天,对方公司的联系人带来一个消息:fk公司总部会有人直接介入本项目,并参加谈判。 不过,资料上显示,这个fk公司的总部就在国内,锐丰对接的已经是总部,现在为何又这样说呢? 但联系人说,原来所确定的所有条款全部是生效的,没有任何影响,只是更高层的负责人想介入这件事,具体情况明天谈判现场会一一解释清楚。 既然不影响大局,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而且越是高层的人越容易确定结果,合作领域可能再次拓宽,谈判速度也会加快。 裴瑾年虽然对此心存疑惑,但无论如何,明天就见面了,一切可以见分晓,也没再过多追问联系人。 谈判地点定在锐丰大厦,我在总裁办公室将所有的谈判资料做了最后一遍检查,确认无误后,提前来到谈判室。 林雅和其他几个同事正在调试会议设备,确认全部正常之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参与谈判的技术部同事也到场,而项目负责人已经出去迎接fk公司的人了。 正常来说,裴瑾年与对方高层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出于礼貌,理应去锐丰大厦一楼正门前迎接,毕竟他们是客人,级别又对等。 但由于对方身份未明,连个姓名也不曾透露,裴瑾年对这个故作神秘的做法有点不悦,所以他选择在谈判室外自然出现,算是一种象征性的礼节,也是委婉地向对方表示一种不满。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裴瑾年也准时来到谈判室,可是负责迎接的项目负责人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总裁,fk的新任中国区ceo说……” “说什么?”裴瑾年的面色阴了下来,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个时候还在吞吞吐吐的项目负责人。 “说要请夏经理亲自去一楼迎接,他才肯上来。”项目负责人用极低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没再敢抬头。 而在场所有的人,都刷地将目光聚焦在了裴瑾年的身上。 第202章 故人相逢 面对对方这样古怪的要求,裴瑾年的眸色猛地一沉,音域低沉冰冷,“他到底是谁?” 项目负责人摇了摇头,“我问他怎么称呼,但他没回答,感觉上好像跟你认识。” “什么?”裴瑾年眉峰紧锁。 项目负责人又补充道:“高高的个子,戴着墨镜,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 “为了表示诚意,我亲自会会他。”裴瑾年似是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但结果应该很渺茫。 “等等!”我上前几步,拦住了他,“我去。” 墨眸中点含着微微的光芒,穿射到我的眼里,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还是按原计划在这里等他,他要求行政部经理去迎接,而不是总裁夫人,我去就是,这样比较好进退。” 我的意思是,这毕竟是公事,公事就该公办,由我先去探明对方的身份,万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容易迂回。 同时我也在提醒他,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把主要精力用在接下来的谈判上。 他迟疑了两秒钟,说道:“桂元,陪少夫人走一趟。” 对方来路不明,他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桂元自然明白,跟随在我的身后。 在电梯里,我的心里还是打了一百个问号,夏沐经理什么时候这样有名?竟然得到了对方ceo的钦点。 这样一来,好奇心已经成功地被勾起来,我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三头六臂还是脑子有病。 下了电梯,项目负责人在前面领路,我们一行三人径直走向接待厅的沙发。 沙发上做了七八个人,其中有两个是锐丰公司的项目助理,因为对方不肯上楼,所以他们也只好在这里陪着。 看见我们走过来,出于礼貌,沙发上的一群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坐在背对着我的方向,稳稳的没有动。 即便是坐着,也可以看出他的身材极为修长,肩部很宽很有型,颈间随意搭了一条巴宝莉格子围巾。 “总裁,夏小姐来了。”身边的人轻声提醒他。 想必他就是对方提出奇怪要求的那位ceo了,我这样想着,原来你走到他面前,他也随即站起,慢慢转过身来,对我优雅的一笑。 mygod! 在看见他脸的一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轩!”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和锐丰谈合作。”楚轩微笑着说,“听说谈判安排在二十层,我用这种方式向你求助,你不会介意吧?” 我还没有从惊异中回过魂来,不过经他适时的提醒,我这才记起来,他对电梯是充满恐惧的。 他之所以点名要求我下来亲自迎接,也是不想自己在进入谈判室之前就昏迷。 “好,我们上去吧。”我来不及想太多,尤其是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的情况下。 电梯开了门,我示意楚轩先请,毕竟他是客人,而他却对其他人招招手,“你们先来。” 我不解地看向他,他既然是fk的ceo,他自己不先来,别人谁敢先来? 见大家有些不知所措,他低声跟我解释道说:“我需要和你单独在一起,不可以有别人在。” 我明白了,虽然有我为他免疫,但有其他人在场仍然会加重他的病情,于是我对项目负责人说道:“麻烦你带大家先上去。” 所有人都进了电梯,除了桂元。 “你也一起随他们走吧。”我提醒他。 而他却原地不动,“总裁交给我的任务是一直跟随在少夫人身边。” 楚轩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由于不想耽搁大家的时间,他示意了一下电梯里面的人,让他们先走一步。 但他并没有同意桂元与我们同行,眼看着另一部电梯就在眼前,楚轩对桂元说道:“这位先生,夏沐跟我在一起,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危险,我保证,所以麻烦你了。” 桂元没有说话,但我明白,他怎么会听楚轩的话? 时间紧迫,不能在这个环节上纠结太久,于是我说道:“桂元,真的没事,二十层电梯而已,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桂元听我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坚持,随后我和楚轩进了电梯。 “可以了吗?”我一直用手按着电梯的开门键,向他确认。 “可以了,我们走吧。”直到他点头,我才松手。 对于别人,这几十秒钟的时间不算什么,眨眼即过。 但对于幽闭空间恐惧症患者来说,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才升了几个楼层,楚轩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惨白,我忙问:“感觉不好的话,我们从消防通道上去吧,我陪你。” 他的睫毛微微荡了荡,是不必的意思,现在他居然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往他的身边移了移,离他近些,然后又移了一下,如果再近些,他可能会好受一些吧,我想。 果然,他没那么紧张了。 没错,事实再次证明,我真的是他的药。 当电梯到达二十层后,他的状态还算好,至少比观光塔那一次要好很多。 我们刚走出电梯间,就看见裴瑾年像一棵树一般玉立在面前,面色清冷。 想必他已经接到了桂元的汇报,对楚轩这个未曾谋面的人,提前充满了敌意。 我想上前对他做个解释,至少让他做到心平气和,不然这次合作非泡汤不可。 可是,就当裴瑾年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楚轩时,俊美的脸立即从愠怒迅速转为惊愕,“是你?” 什么?裴瑾年认识楚轩?他不会是查到我和楚轩早有来往,故意不说破的吧? 我心虚的紧张起来。 “故人忽然异地相逢,没有吓到你吧?”楚轩不紧不慢的伸出手。 故人?看来似乎跟我没有关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裴瑾年也伸出手,与之相握,凌厉的目光在楚轩的身上迅速打量了一番,“乘电梯上来,还能够安然无恙,是否应该向你说句恭喜呢?” 不会吧?裴瑾年居然知道楚轩有病的事,看来还是比较熟悉的关系。 但听他们说话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朋友,倒像是冤家,这合作? 第203章 叙旧 他们握手的时间不短,但并不是故人相逢的欣喜,倒像是擂台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对手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的较劲。 在场的人见了这情景,都面面相觑,无论是fk的人,还是锐丰的人,全部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两个的手松开之后,裴瑾年对项目负责人命令道:“带所有人去谈判室。” 项目负责人自然领会他的意思,立即把fk的谈判代表们请进了谈判室,锐丰的同事们也都自动自觉的各司其职。 “跟我来!”裴瑾年向楚轩丢下一句话,只身大步走向旁边的一个小接待室。 我明白,他是有话想和楚轩单独叙旧,正想走开,就见裴瑾年忽然回身,“你也来。” 我?一起面对他们俩个,我……莫名地紧张。 这时,楚轩给了我一个平静而温暖的微笑,“没事。” 他敢情没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裴瑾年解释,可是,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了。 预料到这场谈话恐怕不会风平浪静,进来时,我特地随手关上了门。 但楚轩突然敏感的回身,紧张地盯紧了那扇门。 我立即反应过来,有他的房间是不可以关门的,尤其是面积不大的房间。 下一秒,我便将门打开,开到最大。 回头看了眼楚轩,他放心的松了口气。 不想,这一切都被裴瑾年看在眼里,深邃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很显然,我不可能在去楼下迎接楚轩的几分钟之内,对他的病了解的这般清楚。 无意间,我已经暴露了自己与他毫不生疏,再加上之前楚轩点名找我,更加坐实了我与楚轩并非刚刚认识的事实。 我以为他会当场质问我,但他没有,他问话的对象不是我,而是楚轩。 “惊喜也带到了,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楚轩嘴角微微上翘,神情泰然自若,“有惊喜是因为你的消息太慢,我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收购了fk,可见你的团队灵敏度不高啊!” 裴瑾年也不和他争辩,顺着自己的思路问下去,“你不是一向崇尚游山玩水、自由自带,从骨子里看不上经商这个行当吗?” 楚轩也毫不示弱,“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彼此彼此,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一向我行我素的裴公子,怎么也随波逐流了呢?” 这个答案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是为了我,才答应了父亲裴智远的条件,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裴瑾年竟公然对楚轩说了实情。 “因为我老婆是云海人,所以把自己家里的公司拿到云海来折腾一番,然后发现这件事情也蛮好玩的,如此而已。” 裴瑾年说的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然后动作娴熟地点燃了一支烟,后知后觉地问楚轩,“我记得你是不吸烟的,不会现在连这个也变了吧?” 楚轩的表情略带轻蔑,“你到底想问什么?” 裴瑾年悠闲的吸了一口,“就算你突然转了性,想接手正邦,那么欧洲更适合你,而就算你想发展国内市场,大可以去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可你为什么偏偏跑到云海来呢?” 我的心当即一震,上次楚轩当面对我说过,他是为我而来,想离我近一些。 当然,这只是为了他的病,但这样说出去,总感觉会让人误会。 也难怪裴瑾年怀疑,对于楚轩这样一个与云海这个城市毫无渊源的人来说,现在突然空降,并且收购了锐丰的意向合作公司fk,若说只是巧合,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楚轩拉开了面前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幽幽地说:“我来这里,也是为了一个人。” 手机直接从手里滑落,自由落体摔在了地面上。 楚轩立即起身,为我拾起了手机,递到我面前,“没事吧,你?” 而裴瑾年的速度也不慢,一只手伸过来,将我的手机一把夺过,另一只手狠狠地推开了楚轩,“她有没有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瑾年,是我不小心,没事的。”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我急于向裴瑾年解释,虽然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裴瑾年拿起我的手,将手机放在我的手上,“这回拿好了。” 我都不敢抬眼去看他,我担心一碰到他的眼睛,心底的秘密就全部被他看穿。 可是,这个楚轩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和裴瑾年的关系,还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都不知为我考虑一下。 把他下面的话,却让我明白,原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我姐姐一个人远赴中国,我不放心,所以来这里看看,这一看不要紧,才发现云海这座城市很美,生活在这里很舒服,所以就决定多呆上一段时间。 大好的青春年华,白白浪费掉实在可惜,所以就跟我老爸要了一块业务来消遣,不知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原来他姐姐在云海,难怪他会盲目地跑来,就算如他所说,来云海是为了离我近一些,那万一找不到我怎么办? 对了,在那个下雪的下午,他和我真的是不期而遇吗? “你以为所有人的智商都跟你一样吗?”裴瑾年的唇角抹出一丝嘲讽,将桌面上的小盆景随意调了一个方向,“估计我相信你的话,那么收购fk,故意跑到我面前来捣乱,也是雪凝的意思吗?” 雪凝?这里怎么会有徐雪凝的事?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好时机。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的事从来不对别人乱说。”楚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裴瑾年无奈的笑道:“是么,那真的好巧啊,她恰好有事去了s市,不是昨天,也不是明天,就是今天。” 等等!今天去s市出差的不是徐雪凝吗?这下我更迷惑了,觉得智商严重欠费。 “楚轩,你刚才说的姐姐,就是雪凝姐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没等楚轩回答,裴瑾年的目光就向我扫了过来,夹杂着意外和和一些说不清的情绪,清冷的开口对我说:“他现在代表的是我们的意向合作公司,我想你应该称他徐总。” 第204章 他叫徐楚轩 接下来,我仿佛听裴瑾年对楚轩说,因为fk公司有重大变化,所以合作谈判暂缓,待锐丰将正邦收购fk的资料核查清楚之后,再进行定夺。 直到后来,楚轩带关fk公司的谈判代表们离开,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裴瑾年将我拖进总裁专用电梯,按下了上行键,直达二十六层。 站在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前,高大的观摆植物在我的眼前,投下光怪陆离的暗影。 裴瑾年坐在宽大的白色沙发上,不时地吸着铂晶,一言不发。 “他真的叫徐楚轩?”我终于打破了沉默。 “在我认识他的二十几年里,他一直叫这个名字。”裴瑾年的嗓音清冷无尘,话里话外地对我表达着不满。 是啊,徐楚轩是徐雪凝的亲弟弟,而且与裴瑾年同龄,同为纪婉月姐姐的孩子,与裴瑾年的熟悉程度可想而知,他们彼此有多了解,也是不言而喻。 忽然想起了那天和裴瑾年一起去枫桥怡景看洛君柔时,徐楚轩坐在庭院里画画,他既然看到了我,也显然看到了裴瑾年。 当时他的头上戴着帽子,可裴瑾年却很好辨认,他早就知晓了我和裴瑾年的关系,只是故意绕行而已。 而虽然他裹得挺严,但光从身形上来看,裴瑾年也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 我记得当时他还特地回头望了几次,一定是觉得眼熟了,大概认为不太可能,才没去多想的。 既然他是徐雪凝的弟弟,怎会不知道我在锐丰大厦工作? 所以,那个下雪天,绝对不是偶遇,他是故意在锐丰大厦附近专门等我出现的。 也就是说,我和裴瑾年一直在明处,而他在暗处。 怪不得他对芯片方面懂得这么多,原来他最近正在忙着收购fk,就是为了准备像今天这样闪亮登场,给锐丰一个出其不意。 这让我感觉自己似乎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始终游走在他的股掌之中,却不自知。 “瑾年,我不是刻意瞒你的。”我知道他最在乎的是这一点。 “我没想过要质问你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有交朋友的自由,不必事事都让我知道,只要你学会保护自己,不受欺骗和伤害,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裴瑾年眉峰轻锁,吞云吐雾,并没有我预想中的大爆发。 但他越这样,我心里越是没底,倒不如他跟我大吵一架,吵过了也就没事了。 我走到他跟前,他不看我,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摆弄着纪梵希打火机。 我在他身边蹲下来,手试探着放在修长的腿上,还好他没有躲开。 “瑾年,我和他是在s市认识的……”我知道他在生气,于是就把和徐楚轩结识的过程对他简单地说了。 当然我并没有提起,我能够帮他克服对幽闭空间的恐惧这件事。 我实在是怕他多想,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他听了之后,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似乎我讲的是一个毫无兴趣的故事。 “瑾年,我真的没想过会这么巧,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不会再见面,谁也没想起对你说,你别再生气了好吗?” 我扬起脸,看着烟雾后面他好看而略显遥远的面容,心里突然好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他。 他烟蒂丢进烟缸,随手将西装外套脱下,这动作再自然不过,而我的手也自然地从他的腿上滑落。 虽然这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但我的心却犹如瞬间从悬崖边上跌落,我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他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 “瑾年,我来。”我快步走到他跟前,结果他手里的西装,狗腿兮兮的替他挂了起来,然后就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我讨厌极了这种气氛,好想找一个话题,来缓和一下,可搜索枯肠,大脑却仍是一片空白。 “想了解一下徐楚轩的事吗?”裴瑾年突然开口问我。 我愣了愣,然后立即摇头,“不想。” 现在我对徐楚轩这个人充满了气愤和疑惑,我搞不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了解我和裴瑾年关系,却故意假装不知道,让我一直蒙在鼓里。 而我的这个回答显然没有对裴瑾年起到多大的作用,他几乎是用余光瞥了我一眼,我想他一定会认为我口是心非吧。 我的心里感觉很别扭,却又找不到出口,一个人如果做错了事情,大概是高情商也弥补不了的。 “那……你说说他吧。”我又嗫嚅着低声道。 如我之前的猜想,裴瑾年和徐楚轩第一次见面是在四岁那年,也就是裴瑾年刚刚被裴智远从洛君柔那里带走,去了欧洲。 纪婉月的姐姐纪婉婷带着徐雪凝和徐楚轩来家里做客,当时徐雪凝七岁,是表姐,裴瑾年和徐楚轩同龄,都是四岁。 但由于裴智远忘记问裴瑾年的具体生日,所以他只能根据洛君柔怀孕的时间大概推算出裴瑾年的出生时间。 而巧合的是,徐楚轩也是在那个月份出生的,因此很难确定两人谁是哥哥。 纪婉月见裴瑾年比徐楚轩的身高稍微高了一点,就让徐楚轩做弟弟。 可徐楚轩人虽小,气势却一点不矮,当即大吼道:“我才不要叫他哥哥,他是后来的,我才是哥哥!” 纪婉婷见状连忙批评他,“楚轩,不许对瑾年这样说话,以后你要叫他哥哥,不听话的就不是好孩子!” “偏不!”徐楚轩鼓着圆圆的两腮,气呼呼的说。 而一旁的裴瑾年却冷哼一声,“他这样的弟弟,我才不稀罕,我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我只有妈妈!” 纪婉月的脸一白,显然,裴瑾年所说的妈妈指的是洛君柔,而不是她。 裴智远自然是把裴瑾年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当别人在吃饭时,裴瑾年小小的身影独自面对着墙角,倔强的不肯道歉。 纪婉月想去他领过来吃饭,却被裴智远拦住,“不能惯着他。” 而徐雪凝却以为可以骗过大人的眼睛,把自己的那份牛排悄悄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偷偷送给了裴瑾年。 四岁的孩子,在饥饿时哪里抵得住美食的诱惑,裴瑾年一把抓起香喷喷的牛排,塞到了嘴里,“真香!谢谢你,雪凝。” 第205章 他来云海,是为了你吧? 徐楚轩和裴瑾年仿佛天生就是一对宿敌,从小孩子时开始,两人就互相看不惯,即便是在一起玩,也经常会打架。 而奇怪的是,每一次,徐雪凝都要责怪自己的亲弟弟徐楚轩,而倾向于裴瑾年。 长大以后,裴瑾年和徐楚轩居然不像小时候那样经常打架,但也依然格格不入。 虽然两个人的性格都有些叛逆,有自己的想法,不愿随波逐流,这些特质看起来还有些相似,但似乎天生注定他们是地球的两极,相互排斥到底。 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们经常见面,但平时却很少来往,更谈不上交流,关系相当疏远。 而当几年前,纪婉婷因病去世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而徐雪凝却与裴家走的很近,与姨妈纪婉月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充当着裴家与徐家之间的黏合剂。 然而,裴家与徐家的关系,却越来越冷淡,最后连表面文章也懒得做了。 原来,纪婉月的姐姐叫纪婉婷,她的丈夫,也是徐雪凝和徐楚轩的父亲徐正邦,是正邦集团的创始人,他与裴智远也是上天注定的冤家。 两个人倒不是有什么过节,就是纯粹的互不欣赏,或者说看上去就不顺眼。 徐正邦是从骨子里看不起裴智远的,当年裴智远因为挽救锐丰,抛弃已经怀孕的女友,娶了纪婉月的那件事,让他鄙视至今。 在徐正邦眼里,裴智远并没有什么才能,而是靠女人才上位的小白脸,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 正邦集团虽然不如锐丰财团的实力雄厚,但在欧洲的华人企业中,也是名列前茅,只不过对国内市场鲜有开发,名气不如锐丰。 不过,正邦在芯片制造方面,却一直掌握着核心的专业技术,并拥有着稳定的销售渠道,是不少知名企业的供应商。 徐正邦一直是个很自信的人,但也有他搞不定的事,尤其是他的一双儿女,着实令他头疼。 女儿徐雪凝明明是他亲生的,但是却跑去给裴智远做助理,对正邦的事不闻不问。 我真搞不懂,这个女儿是怎么想的,不过这还不是他在意的,毕竟徐雪凝只是一个女儿。 而他真正的难题,是他的儿子徐楚轩。 在徐楚轩六岁那年,遭遇了一场绑架,幼小的他被劫匪绑走了三天三夜,被关在一个狭小黑暗的房子里。 虽然最后被营救出来,但至此之后,他便患上了幽闭空间恐惧症。 徐正邦带他跑遍了全世界最好的幽闭症治疗医院,看了最权威的医生,但始终没有好转。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这个儿子倍加宠爱,也从来不限制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爱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为了保证徐楚轩的安全,徐正邦在他身边明里暗里安排了不少得力的助理,即使徐楚轩并没有告诉父亲自己去了哪里,但他的行踪始终在徐正邦的掌握之中。 其实徐正邦也是着急,眼看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而他一手创办的正邦集团却后继无人。 徐楚轩对公司的管理根本不感兴趣,整天只知道满世界的逍遥自在,但苦于他有病在身,徐正邦从来不敢强迫他的意思。 多次试探之后,全部都被徐楚轩顶了回来,徐正邦也只能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而就在一个月之前,奇迹出现了。 一直对公司业务不理不睬的徐楚轩,竟然提出要参与公司管理。 徐正邦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经过再三确认后,他猜想,大概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为此,他高兴得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他的儿子居然开窍了。 他当然是建议徐楚轩留在巴黎,以便于将自己多年来的管理经验传授给他。 但徐楚轩去坚持要开发中国大陆市场,并且说他是经过考察的,那里很有前途,而像模像样的交给了他一份调研报告。 报告本身做的质量如何先不说,就凭徐楚轩的这份热情,他也不会泼冷水,并且全力给予了支持和肯定。 他心里,让儿子先练练手也不错,派几个能干的助手在他身边,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反而无论如何,他肯做就好,他相信权利和欲望对一个男人的吸引力,徐楚轩只要深入其中,就会慢慢地感受到商场的魅力,接管正邦也是早晚的事。 于是徐楚轩就这样带着正邦集团,挺进了云海。 至于他到了云海,见了姐姐徐雪凝之后,是否向其探听了有关锐丰的消息,以及在关键时刻收购fk是否针对锐丰,徐雪凝此次去s市恰好躲开了与徐楚轩的下面接触是巧合还是事先策划,只有他们姐弟两人心里清楚了。 “那你还会选择与fk合作吗?”我问裴瑾年。 他的眸色变色越发深沉,“现在不是fk,已经是正邦了。” “如果我们不与徐楚轩合作,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我又问。 裴瑾年忽然转身凝视着我,“与正邦的合作,你是希望,还是不希望?” 我把目光移开,面向身侧墙壁上那幅著名的油画《向日葵》,“选择与谁合作,要从公司的利益出发,你这样问我,好像没有什么道理。” 裴瑾年顺着我的眼神,走近油画,用手抚摸着画中黄得有些刺眼的向日葵,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凡高在创作这幅画时,有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他的这部心爱之作呢?如果他知道,还会这样毫不吝啬地将其画得这样美吗?” 我不理解他言语之中的意思,只是看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下,每一朵向日葵都如燃烧的火团一般,在南方灿烂的阳光中怒放,细碎的花瓣和葵叶像火苗一样布满画面,整幅画都犹如燃遍画布的烈焰,像一个人面对生命的狂热。 “我想会吧,艺术只有分享才会得到升华。”我答道。 “可爱情却不是。”裴瑾年猛地回头,双眸中汇凝着不见底的深色。 我连连摇头,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解释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和徐楚轩之间什么都没有,真的,你相信我,瑾年。” 裴瑾年眸光一敛,“是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来云海,是为了你吧?” 第206章 口感不怎么样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再理会徐楚轩。 他发的微信不回,他打的电话不接,就连微信朋友圈,也设置了对他不可见。 后来他可能是疯了,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大有如果我不接,就直接将我的手机打爆的气势。 我一生气,直接将他拉入黑名单,世界从此安静。 这天下班的途中,裴瑾年接到了洛君柔的电话,“瑾年,晚上有没有时间过来吃饭?” 因为出了徐楚轩的事,这几天我们再也没有去枫桥怡景看洛君柔,毕竟谁也不想面对那个邻居。 “好的,妈,我们现在就过去。”陪瑾年答应之后,单手调转了方向。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这种沉默让人窒息。 我已经向他解释清楚,我和徐楚轩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得知了他和徐雪凝的关系之后,我已经决定不再理会他。 可裴瑾年似乎依然对此耿耿于怀,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反正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的心在起起落落中,车子已经进入枫桥怡景别墅区。 从这个入口到洛君柔家,徐楚轩家是必经之地,在路过他家门前时,我故意低下头,不去看车窗外。 车子停稳之后,我先下了车,而他准备将车来到车库里去。 裴瑾年按下手里的遥控,后备箱缓缓开启,我低头去取里面给洛君柔买的水果。 一转身,竟撞到了一个人。 我以为是裴瑾年,“瑾年,你不是要……” “夏沐,是我。”我一抬头,徐楚轩不知什么时候立在我的面前。 他的身上没有外衣,只穿了件修身的薄衫,呼吸有些急,像是刚刚用力地跑过。 他就这样站在这里,还在车里的裴瑾年也一定看得一清二楚。 他本来就因为我和徐楚轩来往这件事感到不爽,这下亲眼看见他站到我面前,我更是百口莫辩。 另外,因为他故意隐藏自己身份的事,我并没有原谅他。 “徐总,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让开。”我语气冷冷,准备绕开他。 “我错了,夏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他拦在我的面前,近乎央求。 “对不起,我老公在等我,我没有时间。”我转身退向另一个方向,准备从车的前方绕到别墅的门前。 可是,我刚刚走到驾驶位置的平行处,也就是离裴瑾年最近时,淡金色的奔驰竟然突然启动,像离弦的箭一般从我的身旁飞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果散了一地。 徐楚轩连忙走过来,替我将水果捡回来,重新装入袋子。 裴瑾年从来没有这样对我,即便是以前遇到江辰希,李均益来找我,他无论如何都会留下来,将我带走,或者是把对方打走气走,绝不会丢下我的。 这一次,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望着车子消失在别墅的墙边,心里一片黯然,眼泪竟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别哭,都是我不好。”徐楚轩低声说。 “对,都是你不好,你干嘛要过来跟我说话?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我冲他大声喊着,一想到几天来的委屈苦闷都是他造成的,而且现在又过来添乱,我只想上去狠狠地抽他几下。 可是我已经顾不上他了,连忙拿起水果朝着正门的方向跑去。 我紧赶慢赶,终于在车库门前截住了他,“老公,我没跟他说话,你别生气。” 裴瑾年拿过我手里的水果,淡淡地说:“我没有生气,进去吧!” 我拉住他的胳膊,“我看得出来,你就是生气了,不然不会那么快把车开走。” 裴瑾年有些不耐烦地蹙起了眉,“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留下看着你们?” 我急了,他这分明就是不悦的语气,还嘴硬,于是对他吼道:“裴瑾年,你还有完没完?关于他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况且我跟他之间也没什么,你干嘛还揪着不放?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少用这种不合适的人称代词,我和他不是你们,我只有和你才是你们,噢,不对,应该是我们,记住没有? 另外你最好把表情给我调整好,别让咱妈看出来什么,如果你有气需要发泄,那也得给我忍着,等晚上回家我们大吵三百回合,就算吵到天亮,我也奉陪到底!” 我说完之后,也不等他回答,迈步向别墅走去。 这几天以来,我都小心翼翼地对他,因为我觉得自己做错了,让他陷入了被动。 可我们之间的气氛还是怪怪的,总是回不到从前。 我心里也是闷闷的,总感觉心口塞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又吐不出。 这下终于一吐为快,还是吼出来舒服。 正气呼呼地往前走呢,忽然胳膊被拽住。 我的第一感觉是他等不到晚上回家了,非要现在跟我吵个痛快。 “你……” 我刚想跟他列举在这里吵不合适的理由,嘴却被毫无征兆地封住。 朦胧的暮色里,他在冬季的寒风里吻我,唇瓣里带着潮湿的温热,包裹着我的惊讶和迟疑。 这几天我们之间一直淡淡的,连对方的手都没有碰过,在他接触我的那一刹那,我发现自己太想他了。 想他的温存,他的幽默,他对我的好,还有我们之间与生俱来的默契。 而这几天,我们却都在默契地回避对方,不肯把心里的郁闷完全抛出来。 其实,我们都在责怪对方,他在怪我隐瞒他,我在怪他的不信任。 虽然他嘴上说不在乎,可是我知道他心里在乎的要命。 虽然我说过可以理解他的反应,但理解归理解,我还是怪他不懂我有多么爱他。 其实,那都不是我们本来的面目。 我们之间的融洽表现在:我土匪一样对他吼,他不遗余力地损我。 过了很久,他放开了我。 我们相视着,微微喘息着。 半晌,他薄唇轻启,“多久没做唇部护理了?又干又涩,口感不怎么样。” 我一把推开他,用手抚着自己有些灼痛的嘴唇,“口感不好你还亲了那么久?” 第207章 姐弟对峙 徐雪凝从s市出差回来,若无其事地走进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 恰好我也在这里,和张婧一起为裴瑾年整理一份急需资料。 资料整理完了,张婧退出,徐雪凝也说完了s市分公司的事,“总裁,那没有其他的事,我去忙了。” “有没有其他的事,需要我主动问吗?”一直沉默的裴瑾年突然开口。 “总裁,您需要我问什么,工作还是生活方面?”徐雪凝也不意外,云淡风轻的笑着,一边说一边还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 “你让徐楚轩收购fk,是什么意思?”裴瑾年开门见山。 “楚轩?收购fk?!”徐雪凝从手机里抬起头来,表情里的惊讶让人辨不出真假,“这都哪跟哪啊?” 裴瑾年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徐雪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又不是通讯滞后的时代,去s市也不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徐雪凝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裴瑾年,一会儿又转向我,“夏沐,瑾年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她的面前,“雪凝姐,这段时间你都在悄悄地躲在暗处,看自己的弟弟如何在我和瑾年之间周璇,是不是很爽?” 徐雪凝听完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神在我和裴瑾年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们在向我兴师问罪来,认为楚轩做的事是我指使的。” 见我们的表情符号上写着,难道不是吗?她又接着说:“当然,楚轩是我的亲弟弟,你们这样想我也可以理解,正常人都会这样去想。 但是瑾年,如果用正常思维理解的话,我也不应该为锐丰工作,而且应该回正邦。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在锐丰的工作不够认真专业,不够呕心沥血,业绩不够优秀,我立即可以引咎辞职。 楚轩是来了云海不假,可是他本来就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主,哪天听到他登月了,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倒是关于你们说他收购fk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并且感到很意外。 他除了游泳和闲逛,什么时候也开始玩起了资本游戏?难道是我爸给他的钱吗,由他胡闹?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我老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徐雪凝从桌上拿起电话,要拨号出去。 “巴黎貌似还是凌晨。”裴瑾年适时地提醒她道。 徐雪凝泄气地放下电话,又马上抓起,拨了号出去,“楚轩,我有事问你。” 她打开了电话的免提,就听话筒里传来的徐楚轩不耐烦的声音,“说。” “你来云海也有段时间了,玩够了没有?差不多就回欧洲吧,收购也是你能做的事吗?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插手,瑾年是做正事,不是过家家,听见没有?”徐雪凝不管三七二十一,通批一顿。 徐楚轩深呼吸的声音也听的一清二楚,“姐,你能不能不唠叨?这几天我烦着呢。” 徐雪凝紧接着说:“你有我烦吗?工作这么忙,还要处理你的烂摊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人操心,你收购资本的事就是玩火,爸也是糊涂,就这么由着你,我稍后给他打电话,让他撤资。” 徐楚轩急了,“我提醒你,徐雪凝,这件事我是认真的,你不许拖我的后腿。凭什么别人做的都是正事,我就是玩火过家家? 我是认真调查过fk的,是绝对的优良资产,只是最近资金周转不利,我才等到这个机会,当然,有些目光短浅的人是不会懂这些的,跟你说也是白费。” 徐雪凝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也会调查?我都怀疑你看不懂报告。” 面对姐姐的嘲讽,徐楚轩显然不服气,“我看得懂看不懂,不需要和你解释,反正老徐支持我。对了,你不是一心向着锐丰吗,怎么有兴趣管正邦的事?不会是谈几天恋爱,智商被烫化了吧?” 手机里传来忙音,徐楚轩最后一句调侃让徐雪凝一时还调整不到自然的程度。 这么说她和江辰希的恋爱还是如火如荼的? 她之所以当着我和裴瑾年的面直接给徐楚轩打电话,就是为了洗清自己,证明他们是没有窜通的。 而从徐楚轩的反应上来看,也的确像是这么回事,徐雪凝似乎真的不知道徐楚轩在做什么。 还没等我和裴瑾年说话,徐雪凝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辰希”两个字。 看来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一般的亲密了,连称呼都这么亲切。 徐雪凝看到江辰希的来电,脸上马上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急忙抓起手机,对我们说道:“我去接个电话。”然后快速走了出去。 “看来我们误会她了。”我说。 “谈不上。”裴瑾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 我不解他的意思,“你是说……” “无所谓了,有些事永远没有真相,但我们要做的是尊重事实。”裴瑾年拿过我刚刚装订好的文件,翻开。 “这是我们这次芯片项目招标的终版标书,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那份文件做好了吗?”裴瑾年问。 “好了,全部是我亲手做的,没有第二个人见过。”我将几页打印纸放到他的面前。 “很好。”他说着,又拿起桌上的签字笔,修改了上面的几个数字。 “嗯,经你这么一涂鸦,就更完美了。”我笑着将文件放进一个透明的资料夹,“不过,她不会识破吧?” 裴瑾年笃定地说:“除非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并且以后也不想。” “欧阳那边不会出什么纰漏吧?”我问。 “他敢?”裴瑾年说着随手拨了他的号码,“怎么样了?” “放心吧,一切就绪。”欧阳一飞答道。 “这么说,正邦还真的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待他切断电话后,我又问。 裴瑾年神秘一笑,“做生意首先考虑的当然是利益,但如果既有利,又好玩,那就更有意思了。” 第208章 有了别的女人 天上又有雪花飘落,零零星星。 于小柯打来电话,说她恰好路过锐丰大厦,问我有没有时间见面。 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还真是很想念。 可是自从知道梁宽的事之后,我总是不敢面对她,所以一直也没去看她,只是偶尔在微信里聊上几句。 我飞奔到楼下时,她已经在锐丰大厦一层的沙发上等我。 “小柯!”我跑过去,抱住她。 “注意注意,你的干女儿受不了这么热情洋溢的见面礼。”于小柯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于小柯喜欢女儿,所以到处对人说,自己怀的是女孩。 我伸手摸了摸,“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啊?我干女儿真的在里面吗?” 于小柯“噗嗤”一笑,“她现在还小呢,到了四个月之后才会明显。” 我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处,“干女儿,亲干妈一下好不好?” 于小柯一把推开我,“快起开,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俩是gay!” “哇!大头条,标题是锐丰少夫人专吃孕妇,怎么样?”我夸张地一甩头发,摆了个女汉子的poss。 “夏沐,可以啊,多日不见,品味迅速提升啊,把我这个不挑食的都恶心到了。”于小柯这张嘴是一点没变。 我挽起她的胳膊,对着她的肚子说:“干妈请你吃麻辣香锅好不好?” 于小柯哈哈大笑,一把推开我,“你个教唆犯,把女儿口感都给带坏了。” 我们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出锐丰大厦。 我带她去了锐丰附近的一家口味清淡的饭店,点了平时经得起检验的菜,于小柯连连叫好。 “诶,你这么爱吃酸的,肚子里的不会是我干儿子吧?”我见她把两个酸口的菜都快吃光了。 “去去去!乌鸦嘴,必须是女儿,最好长得像你那么好看。”于小柯立即夹起一块作为配菜的红椒,以此证明她也爱吃辣口。 “得了吧,我哪里好看?像我没前途的?”我打开手机里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于小柯用鹰一样的眼睛端详了我好一会儿,眯着眼睛问:“我发现你比原来更有女人味了呢,是不是越来越如鱼得水呀?” 我一个鹰爪功,在她面前恐吓道:“喂,我干女儿从现在就接受你这种不入流的胎教,会不会一出生就去撩人家的男宝宝?澄清一点,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很节制的好不好?” 虽然这话我说过来多少有点违心,但如果不装作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像更尴尬。 于小珂不愧为身经百战,对于我的淫威岿然不动,反倒很平静的说:“诶,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事来,医生说我现在有点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在前三个月暂时不能那个,你说梁宽会不会憋坏啊?” 我正咧着嘴笑呢,听到她的话,突然不知怎么调整表情了,也不知梁宽现在什么情况,和那个女人断了没有。 “那你没试探他一下吗?”我假装若无其事。 于小珂压低声音,“试了,有一天我跟他说,如果实在难受,就来一次,注意点就是了。” “那后来呢?” “唉,人家郑重地告诉我,一切为孩子为重,天哪,我都惊呆了,这还是他吗?整个一柳下惠!”于小珂表情夸张,还连带着动作,说得热火朝天。 我心下一片黯然。 虽然不能肯定,但梁宽多半还是维持原状。 “那最近,梁宽还经常出差吗?”我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 “工作的事,也是没有办法,是他老婆怀孕,又不是他本人怀孕,怎么能照顾得那么到位?但他说已经尽量申请少出差,多些时间在家陪我。”于小柯摸摸自己的肚子,说的幸福满满。 其实前段时间,洛一一已经对我说过,她曾经不止一次看见有一个女的在事务所楼下等梁宽。 据她的描述,外貌很符合,而梁宽最近更是没有出差的安排,显然,他还在欺骗于小柯。 难道出轨这件事,都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有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喜滋滋地以为自己幸福美满吗? “他对你还好吧?”我问。 于小柯舒服地抻了个懒腰,“他敢对我不好!我一个不高兴,他就吓得一声不出。” 对于她这份自信,我还真是没辙。 转了转茶杯的边缘,我决定换个方式点点她,也算探一探她的态度,“小柯,你说如果有一天,裴瑾年有了别的女人,我该怎么办?” 于小柯拍案而起,“什么?结婚还不到半年,他就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我连忙把她按在椅子上,“激动什么你?我是说如果,假设,现在还没发生。” 她白了我一眼,“你脑子不是有坑吧?没事想自己老公出轨干嘛?我告诉你,有些女人就是喜欢疑神疑鬼,本来老公没想出轨,可她这么一怀疑,反倒给提醒了,就真的出轨了。 你这种倾向很危险,赶紧扼杀在摇篮之中,有这时间做个美容,研究个刺激的姿势什么的,都是正道。” 得,她还给我上了一课,这么聪明一个人,愣没听出我都弦外之音,可能是在这个方面,再精明的人也会变得迟钝。 其实感情的事不关聪明与否,还是要看你遇到的是谁。 同样的你,但换了一个他,命运就截然不同了。 见缝插针不得法,旁敲侧击又不管用,对于于小柯,我有点束手无策。 当然,如果不是她现在正怀孕,我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让他认清梁宽的真面目。 可是…… 人生总是这样不凑巧,明明看似可以解决的事,却有那么多预料不到的无可奈何。 我安排公司的车把于小珂送到四季溪谷售楼处,自己沿着街道向前走。 锐丰大厦就在前方百米处,我抬头仰望,有雪花落在了眼里,丝丝凉意。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猛地将我拖住。 “谁?”我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整个人却瞬间腾空,紧接着被人扛在肩上,继而塞进路边的一辆车内,车子迅速启动。 第209章 高桥跳海 糟了,我被绑架了。 我的胳膊被扭着,很不舒服,我知道这个时候挣扎也没用,还不如节省一点体力。 “是我。”我正琢磨着如何沉着应敌时,身边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就是不用眼睛看,我也听得出来。 但我还是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在那一刹那,我多么希望自己验证失败。 而事与愿违,徐楚轩的脸没有悬念地进入我的视线。 “你这是做什么?”我怒视着他。 他伸手将我的身体扶正,“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停车!”我大喊。 前面开车的费生为难地看了看徐楚轩,并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夏沐!”徐楚轩扳住我的双肩,“你别害怕,我只是想向你道歉,但你一直不给我机会,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了,你别生气啊。” “怎么可能不生气?”我用力推开他,“没有人需要你的道歉,我要下车!” 我去开车门,却被上了锁,又狠狠踢了几脚,最后一下将车窗降到底。 北风夹杂着小雪花贯进车内,将我的头发吹得四下横飞。 徐楚轩一用力,将我的人带入他的怀里,迅速升上车窗,“有你在,不必开窗。” 我真是哭笑不得,“你可真是自作多情啊,以为这是在关心你吗?我想跳车!” 徐楚轩把我搂得更紧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跳车?你绝对不可以有危险,我要让你好好活着!” 我拼命挣扎,企图逃出他的束缚,“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有危险,本来我活的挺好,你来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半晌无语,渐渐地放松了双臂,“停车!” 费生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徐楚轩,大概是被他阴冷的眼神吓到,立即停了车。 此时,车正行驶在跨海大桥上,桥下是波澜壮阔的大海。 费生很识趣,率先下了车,我正要推开车门,却被徐楚轩拉住,“夏沐,你是不肯原谅我了,对吗?” 我本想抽出手,直接走开的,无奈他的力量不是我能够抗拒的,于是说道:“你想知道答案?好,我告诉你。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什么,直到你出现锐丰大厦的那一刻,我都没有想过你在设计我。 可是,你明明事先知道我是谁,又偏偏不说破,制造和我的偶遇,来骗取我的信任,为了就是对付裴瑾年是吗?也可能你们之间有我参不透的恩怨,我也不想去过问,但是你却在利用我,拿我当傻子一样戏耍,你让我怎么原谅? 当然,对你而言,我的原谅与否并不重要,无论怎样,你都是正邦集团的ceo。如果你看锐丰不顺,那么请你放马过来,公开宣战,我们随时奉陪!” 徐楚轩面色逐渐泛白,清秀的脸上升起一层浓重的阴云,往日里如春风一般柔和的目光也变得异常冷脆。 他的唇颤抖了几下,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居然这样卑鄙无耻的一个人。” “不敢。”我冷哼一声,“以后还烦请徐总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以免让我老公产生误会,我们夫妻的关系,就拜托您了!” “他难为你了?”徐楚轩哑着嗓音问道。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将脸转向车窗外。 “他对你好吗?”片刻,他又问。 车厢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异常稀薄,我甚至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 我扬起下巴,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我们很相爱。” 手倏地被松开,徐楚轩迅速抽离我的身边,转身下车。 我坐在车里一愣,一时不知自己是该下车,还是该留下里面。 犹豫之间,费生突然打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室,脸上似带着费解,“夏小姐,少爷让我送您回去。” “那他呢?”我听了也感到很迷惑,不由得望向窗外。 徐楚轩迎风站在大桥的栏杆处,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 费生降下车窗,壮着胆子问道:“少爷,您什么时候上车?” 徐楚轩闻声转过头来,脸黑如墨,“你听不懂我的话吗?送夏小姐回去,谁要你来管我?” “……”费生为难得要命,“少爷,您……” “还不快走?!”徐楚轩打断了费生的话,随后转过身去,面向大海,不再理会他。 这位少爷的脾气够古怪的,太难伺候,做助理的也实在辛苦。 费生无奈,只好启动了车子。 他开的不快,沿着高高的跨海大桥缓缓前行,徐楚轩的身影逐渐变小。 车子驶下大桥,在桥头的转弯处,费生不禁行了下来,往刚才停车的地方张望。 我远远地看见那个修长的卡其色身影还在桥上站立。 就在这时,只见他纵身一跃,从十几米的大桥上直直跳进大海。 “楚轩!” “少爷!” 我和费生同时惊呼一声,推开车门下了车。 可是,该往哪里跑,才能找到他呢? 开车回到桥上?桥高海深,我们又下不去。 去岸边?可是我们已在岸边了,可他却在上千米远的海水中,此时已看不见人影。 “怎么办?拨打110,119,还是120?”我急得大脑一片空白,心都快跳出来了,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少爷从来不许我们惊动这些人。”费生焦急地望着远处的海面,一直在连接手带跺脚。 “可是,就算他水性再好,这也是北方的冬天,气温是零下,海水很凉的,他怎么可能游那么远?”我急得快流出眼泪来。 我心里也明白,就算拨打了这些电话,等待救援的时间是漫长而煎熬的,徐楚轩也不可能在冷水里撑那么久。 这时,费生指着不远处的一艘快艇,“那里。” “快!”我想都没想,拼命地向快艇跑去。 那是一艘小型快艇,供游人乘坐,到海的深处去观赏风光的。 现在正值冬季,海上很冷,游人也不多,恰好此时闲着。 主人听我们说了情况后,二话没说,立即出发,到海里寻人。 可海水茫茫,我们到了徐楚轩的落水点之后,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第210章 我们只能做路人? 天呐!他明明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怎么不见了? 不会是……呸呸!不会的,他一定会坚持过来的。 我焦灼地四下张望,“楚轩!楚轩!你在哪?” 快艇在周围不断地回旋,却仍然找不到他。 快艇驾驶员说道:“希望恐怕渺茫啊,还是快些打人打捞吧!” 打捞?打捞上来的一般不都是尸体吗? 我急了,大吼道:“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他水性很好的。” 驾驶员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希望他没事,可是你看这海水有多冷,即便坚持冬泳的人,也没有人能够游到离岸边这么远,况且你的男朋友没有做任何准备活动,身体还穿着碍事的衣服。” “不!”我嘶吼一声,“他一定不会有事的,麻烦你再帮忙找找。” 于是我们在海面又转了几圈,还是没有。 我无助地看向费生,他虽然也着急,但比我冷静多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内,少爷应该没事的。” 驾驶员又说道:“因为海水冷,说不定刚一跳下海,冷水一击,腿就痉挛了,那样再好的水性也发挥不出来啊!” “哎呀,你怎么净说消极的话?楚轩他不可以有事的,不可以!”我明明知道说的有道理,却不想听。 楚轩是因为我不原谅他,他才跳下去的,都是我的错。 他怎么那样傻?我的原谅和他的生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轩!你在哪里?快出来,我原谅你,我真的原谅你了!”我迎着海风,在海面上大喊,即使嗓子哑掉了,也没有停。 忽然,就见距离岸边几十米处的海面上,有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在漂浮。 “那里,楚轩在那里!”我高喊道。 快艇立即乘龙破浪,像他划去。 而到了近处才发现,那只是一件风衣,里面并没有人。 费生说道:“少爷一定在附近。” 于是我们冲着岸边喊救命。 快艇的主人在去找楚轩的这段时间里,联系了救援队,多个穿着潜水服的救生队员已经到了岸边。 听见我们的呼救后,立即朝这边游过来,纷纷在风衣附近的海域潜水寻找。 而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忽然多了一个没有穿潜水衣的人。 “少爷,那是少爷!”费生激动的指着那个方向。 天哪!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徐楚轩,真的是他! 他不但自己游回岸边,居然还在玩潜水。 可是这毕竟是十冬腊月,天上还飘着雪花,当队员们把徐楚轩救上岸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没有任何血色,嘴唇抖的厉害,全身的温度和冰块一样。 “快送医院!”有人在一旁说。 而徐楚轩却倔强的用冰凉的手拉住了我,“夏沐,我听见你的话了,你是真心原谅我的吗?” 我点头如捣蒜,“是的,我原谅你,真心原谅你。” “谢谢!”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却欣慰的笑。 我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用干毛巾替他擦头发,“你干嘛那么傻?” 他眼神清澈的望着我,“我想我一定是做错了,才惹你生气,我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叹了一口气,“楚轩,其实有些是非对错,并不是那么重要,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很重要。”徐楚轩脆弱而坚定,双手握住我的手,“夏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利用你对付谁,我之所以选择与锐丰合作,只是想创造一个环境,可以多一点接近你的机会。 即便事先知道与锐丰合作,但是我并未从你那里探听任何商业信息,即使我是个卑鄙无耻的人,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我不住的点头,“我说的是气话,你不必当真,我现在收回。” 徐楚轩坚持不去医院,等回到枫桥怡景时,早有人提前将房间里的空调调到26度,并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被子也提前烤的暖烘烘的。 因为要保持房间里的温度,所以窗子是不能开的,为了驱散他对幽闭空间的恐惧,我只好留下来陪他。 过了一会儿,他的体温有所恢复,脸也红润了起来,一朵含苞未放的花,带着一丝羞涩。 “以后不许这样了。”我按着还未平息的心脏对他说。 “害你担心,是我的不好。”徐楚轩抿着嘴,像小孩子那样,伸手拉了一下我的衣襟,“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别不理我?” “我……”我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沉默。 他的手松开。 “是因为他吗?”半晌,他问。 我转过身去,二楼的窗口看见洛君柔在庭院里忙着什么。 我不知道徐楚轩是否知道裴瑾年和洛君柔的关系,如果从徐雪凝的角度来判断,他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才没有问过我。 也好,就让彼此心照不宣吧。 不但是这件事,其他事也是如此。 “是的,他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接触。”我挺直了脊背,凉凉的说。 “好,我明白了。”徐楚轩声线低沉,“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祝福你。” “谢谢!”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声音很空荡,在这个房间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隔了许久,他又问:“那以后,我们只能做路人?” 我的心突然没有来由的一痛,他这话说的好令人悲伤。 不过,似乎终有一别,不可避免。 我扬了扬下巴,尽量语气轻松,“我想是的。” 他长久的沉默着,眼神暗淡如深海的水,让人看不清里面的颜色,却已经奔涌着将自己淹没。 他没有再对我笑,我很庆幸。 他的笑如花似玉,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还好,我可以一直保持清醒。 从徐楚轩的家里出来以后,我的脚步异常沉重,像拖了两个沙袋。 明明知道,那个熟悉的窗口,有双眼睛正在凝望我的背影,而我却连对他挥一挥手的勇气都没有。 傍晚西天的霞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看不清前面的路,也无法再回头。 第211章 冷战 “瑾年,那份文件……雪凝姐看过了吗?”我迟疑着问。 裴瑾年将我最爱吃的菜移到我的面前,“我想应该是的。” “我们……一定要这样做吗?”我夹了棵青菜,放在碗里,和米饭搅和在一起,却因为心里想着一些事情,始终没有吃下。 “你和青菜有仇吗?”裴瑾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不可思议。 我放下筷子,决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其实我觉得,徐楚轩也未必有那么坏,他或许不是想针对你,那天他之所以会突然出现,也可能是他的性格所致,并没有恶意。” 裴瑾年抬头看着我,“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将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别再设计他了,如果决定和他合作就正常谈判,如果不想合作,就算了。” 裴瑾年坐直身体,双手抱在胸前,“你见过他了?” 我心里一凛,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觉得,事情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所有公司都正常投标就可以了。”我避重就轻地答道,眼睛没有直视他。 “我没觉得有多复杂,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是你想多了。”裴瑾年的面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霜。 “……”我一时哑口无言,而且,他好像生气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不高兴了,我收回。” 裴瑾年站起身来,我顿感一丝寒气扑面而来,“夏沐,口头上收回很容易,但如果你的心远了,那要怎么办呢?” 我蓦地抬头,“瑾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裴瑾年的语气冷若冰川。 “我笨,麻烦你解释一下。”我倔强地拦在他的面前。 昔日里那怎么看也看不够的俊美双眸,此刻透着陌生的寒意,声音也清冷无尘,“第一,我没有设计他,不错,这是一个陷阱,但是并没有摆在正大光明的路上,如果他自己心怀鬼胎,自投罗网,那恰好证明他的本意不善。 第二,我很有诚意跟他合作,但是,而他却故弄玄虚,神出鬼没,没有给我应有的尊重,合作必须建立在平等之上,不是吗? 第三,我跟他合作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绝对没有任何私心杂念,但凡有一点个人色彩,我也不会选择他,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而他这次合作的目的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严密的逻辑性,完美的语言组织,列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堵得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似乎他也说的句句在理,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我的确没有偏袒徐楚轩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互相厮杀而已。 当然,从他的角度讲,是徐楚轩挑衅在先,付出代价也理所当然。 而我,是仅仅站在中立的角度,还是因为隐约之间,徐楚轩对我那一点淡淡的情愫,让我有些于心不忍呢? 眼睁睁的看着裴瑾年从我的面前抽身离去,而我却找不到一个理由像从前那样黏着他。 我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处,明知自己和他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却无能为力。 夜晚好寂静,也好冷清。 裴瑾年在三楼书房,我在一楼客厅,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这是我搬到海韵华庭之后,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包括上一次他从欧洲回来我们也冷战了几天时,我都没有这样的失落感。 特别想抽支烟,或者喝杯酒,让心中的郁闷找一个方式流走。 空气已经快凝固,我也快要发疯。 拿起手机,翻看通讯录,把所有可以打电话的人都骚扰了一次。 “妈,您在忙什么呢?” “小沐,跟你爸在抢频道,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 忽然好羡慕老爸和老妈的感情,有人和自己抢频道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不知道我和裴瑾年到了那个年纪的时候会怎样,还会在一起吗?一辈子那么长,他会一直陪我吗? “小沐,你怎么不说话?”急脾气的老妈无法忍受我的沉默了。 “当然是帮我爸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妈白疼你了。” “我爸的情商又没您高,您应该让他多看看电视,提升一下,这样才跟您般配嘛!” “哈哈,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嘴甜了,哄你老妈开心?” “妈,看您说的,我这哪里是嘴甜?分明是想您了嘛!” “那你倒是多回家看看呢,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什么,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这不是瑾年刚和他的母亲相认吗?免不了要多去几次,所以时间就分流了,请您多理解哦!” “你老妈是什么人,这个道理还能不明白?你婆婆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上次见面我们聊的很开心,但婆婆和妈终究是有区别的,在她面前你要做得更周到更细致才行。” “嗯,妈,我记住了。” …… “辰希哥哥,说话方便吗?” “当然方便,小沐,在哪里?” “在家。”我答道。 话筒里一片沉默。 “他欺负你了?” 江辰希永远都会认为,只要我找他,就是和裴瑾年之间出现了问题,而这次,他猜对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言不由衷的说谎,用手按摩着脸上因假笑而发酸的肌肉。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和江辰希之间好像少了好多话。 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说的,而是经过斟酌之后,发现有太多的话,只适合埋藏在心里。 “你和雪凝姐相处的还不错吧?”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话题。 结果,换来的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辰希哥哥,你在听吗?” “你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专门问这个的吗?”他反问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他们明明相处得还算热烈,但却不知为什么,他似乎非常反感这个话题。 “那好啊。”他的声音忽然明朗起来。 …… 聊过天之后,心情好了一些。 可是郁积在心中的别扭,却怎么也不能连根拔除。 是啊,这情绪是裴瑾年给我的,别人怎能解开? 第212章 招标会1 锐丰财团智能芯片招标会如期举行,国内各大芯片制造商部分国外相关公司参加了本次投标。 有的是实实在在加入了竞争,有的只是为了积累经验,本次主要是观摩为主。 因为锐丰和fk前期已经有过接触,有一部分得知风声的人对本次招标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在标书报价上也有所保留。 锐丰作为投标主办方,早早将投标现场布置的井然有序,项目经理在最后一次模拟投标流程,以免出现纰漏。 而我作为锐丰智能芯片项目的助理,当然也要到现场。 但这几天,我和裴瑾年还在为那天我为徐楚轩说话而关系不顺畅。 为了避免在现场与徐楚轩见面,让我们的关系雪上加霜,我主动提出不参加招标会。 “坦荡的面对,比消极的回避更有利于解决问题。”裴瑾年哲理性的回复让我没有了退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他不是一直反对我和徐楚轩见面的吗? “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可回避的,我只是不想加深我们之间的误会。”我心里是有些生气的,他这样说明显是不信任我。 “我们之间有误会吗?”他语气冷冷的反问。 我气愤地回瞪他,“不是误会是什么?难道你能说出事实吗?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嫉妒,给我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简直是不可理喻!” 裴瑾年“啪”地一声将文件摔在桌上,“莫须有?他为了你,可以从十几米高的跨海大桥上飞身跃下,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调查我?” 裴瑾年脸上的愠怒加深,“你是云海人,应该知道,自从跨海大桥修建以来,他是第一个有如此壮举的人,这么轰动的事,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怎么会错过?” “什么,媒体报道了这件事?”我惊讶不已,脑海里努力搜寻着这几天的新闻内容,大概是我没有注意。 “报道的标题他们已经拟好,叫做痴情公子纵身一跃,只为锐丰少夫人一句原谅,怎么样?够不够吸引人的眼球?”裴瑾年说这话时面向窗外,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很冷。 我快速跑到他的身边,急切的问:“报道发在了哪里?” 裴瑾年慢慢的转过身来,刀削一样的目光看着我,“徐楚轩当然巴不得这篇报道发出来,这样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对你的心迹,把你贴上他的标签?可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上了头条,你让我情何以堪?” 他的愤怒吓得我连连后退几步,他从来没有这样大声的跟我讲话,但是我完全理解他此刻的情绪。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与别人传出绯闻,他又是大名鼎鼎的锐丰财团总裁。 刚上任不久,就被扣了帽子,而且闹得人人皆知,我不敢想象那种后果。 我明白,他利用自己的办法,硬生生将那篇报道压下来,否则事情将难以收场。 原来,这件事他早已经知道,那这几天他对我的态度,就很好理解了。 他悄悄的把事情处理好,然后等着我主动向他交代。 可是我非但没有坦白,而且还替徐楚轩说话,他怎么会不生气?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更没想到有记者会跟拍。我知道自己闯了祸,但是我总不能看着徐楚轩落入冰冷的海水而见死不救吧?” 我是真心诚意跟他道歉的,但因为太心急,没有组织好语言,反倒有点像执迷不悟的狡辩。 “这么说你在怪我做错了?应该任由那些记者把报道发出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在秀恩爱,这样你就满意了是吗?”他抓住我的肩,尽量压低自己的声调,但额头上的青筋却比往日更加清晰可见。 “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妻子,怎么可能会跟别人秀恩爱?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干嘛总是曲解?”我被他抓的生疼,但却一直咬牙忍着。 “那你是什么意思?就连这次无所谓之的合作,你都要特意对他无比关照,是不是他的病很吸引人,他受一点点的委屈,都会让你心疼,所以你处处护着他,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步步逼近,质问我。 我在他的双臂下喘息着,挣扎不出,也不想挣扎。 心在抖,全身都在抖。 他居然这样认为我,我还有什么好解释,好争辩的? 说到底,还是我错了。 我错就错在,没有充分意识到,不仅是裴瑾年的妻子,还是锐丰的少夫人。 裴瑾年的妻子,只要有他的爱就行了。 可是做锐丰的少夫人,却要付出更多。 要时刻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不能随便与他人接触,出门要带贴身助理,在公众场合不能流露真情实感,不能做自己,否则就会被人拍下来,成为笑话。 都说豪门是无数灰姑娘的梦想,而嫁入豪门的灰姑娘多半都会后悔,也多半是因为豪门的束缚。 其实也不是谁非要约束自己,这种约束是无形的,因为公众人物必然要受到广泛的关注。 有的人出生在豪门,从小就适应了这种生活,也感觉不到拘束,婚姻多半是稳定的。 所以,豪门婚姻最讲究门当户,原来是有道理的。 说到底,是我没有资格做锐丰的少夫人。 或许,裴智远是对的。 我心里明白,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看好我和裴瑾年的婚姻。 他之所以答应,也是用了缓兵之计,既可以让裴瑾年接手锐丰,又可以让我们在实际相处认识到彼此并不合适。 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们之间有爱就够了。 然而有些矛盾,会像刺一样,不断的从缝隙里钻出来,横亘在我们之间,疏远我们的距离。 如果我们偏要在一起,那就会被刺得遍体鳞伤。 虽然爱情不怕伤,不怕痛,但久而久之,我们会累,会疲惫,会想放弃。 第213章 招标会2 “既然如此,那招标会我还是不参加了吧,免得被那些记者说三道四。”我虚弱的说。 “有我在,谁敢?”裴瑾年眉峰紧蹙,霸道的像一个掌握天下的王者。 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他,深眸里涌动的波涛,那是郁积多日的愤怒与无奈,是我带给他的。 “时间差不多了,走!”他说完,迈开长腿走出总裁办公室? 我整理了刚才被他摔散的文件,用资料夹夹好,随后也出了门。 锐丰大厦二楼大厅,招标现场。 所有参加竞标的公司都已经到齐,按时间排好的座位依次坐好。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前面的正邦集团,徐楚轩坐在中间,左右各有一个助理。 他的表情淡漠超然,一双清澈的眼眸平静中带着忧郁,仿佛今天的现场与他无关,和其他人关注紧张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可以感觉到,自从我进到这个现场以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我,这让我很不自在。 有了前车之鉴,我再也不敢与他随便接触,哪怕只是礼节性的握手,我也刻意的躲过。 已经错过一次,我不能再给裴瑾年添麻烦,不会让他再失望一次。 裴瑾年只是与几个比较熟悉的公司ceo简单寒暄,便走出了现场,剩下的流程由项目经理来主持,而我作为项目助理要留下来协助工作。 当然,欧阳一飞也坐在竞标公司的位置,而他的座位恰好在正邦集团的旁边。 或许是发现了我在刻意躲避他的眼神,徐楚轩不再看我,而是低头玩起了手机。 他的这个举动在竞标现场,无疑是格格不入的,已经有人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之前他只是花拳绣腿,花花公子的传言,似乎正在得到验证。 由于他来云海的时间比较短,还有很多人不了解他的底细,根本不知道他是正邦集团的公子。 锐丰的项目经理宣布现场招标会正式开始,简单陈述了一下招标的主要内容,要求以及招标会的流程。 当然这些都是提前已经发给和参加竞标的公司的,只是在现场最后强调一次而已。 在确认所有竞标公司并无异议之后,各公司的代表将已经提前做好的标书交到项目经理处,我和另外两名员工负责封标。 徐楚轩没有亲自过来,正邦集团的标书是因为他的一个助理送到前面的。 等待开标的过程是煎熬的,对于竞标公司是这样,而对于我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徐楚轩做了怎样的决定,他是否将姐姐徐雪凝提供的那份所谓的情报考虑进去,也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了欧阳一飞的游说,或是仍然按正常的报价做的标底。 欧阳集团的那份标书我是见过的,那是欧阳一飞按照裴瑾年的要求与一家国内芯片制造商合作作出的报价。 一旦徐楚轩不按预想的方案出牌,那么就意味着锐丰与这家国内芯片制造商合作。 这家公司要购买的仍然是正邦的产品,只不过他买的是内核技术,经过自己的加工和处理,完全可以达到锐丰的要求。 只不过这家芯片制造商长期批量购买,可以在正邦那里拿到更低的价格。 对于锐丰来说,这样下来的综合成本与正邦直接合作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一来,无论徐楚轩怎样出牌,裴瑾年都没有损失。 但如果徐楚轩坚持与锐丰直接合作,那就意味着他要报出更低的价格,锐丰才会接受。 因为欧阳一飞的父亲,与这家国内芯片制造商是多年的关系,所以他操作起来游刃有余。 并且他故意将这个消息走露给徐楚轩,如果按正常来讲,徐楚轩当然不会压低价格。 因为无论怎样锐丰都会成为正邦的客户,大不了就让他跟那家芯片制造商合作好了,反正最后都是要购买正邦的产品。 其实这次招标会,就是在考验徐楚轩是否想与锐丰直接合作的决心,代价是标底直降五个百分点,这个幅度是不小的,正邦的利润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裴瑾年当初在设计这件事情时,并没有告诉我这些细节,他只是说要想个办法压低正邦的价格,来为锐丰争取更大的利益。 但后来我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我才明白,裴瑾年是在警告徐楚轩,觊觎他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按正常推理,当他在姐姐徐雪凝那里得知了底价之后,完全可以退出竞标,或者按部就班的按原来fk谈好的价格做标书,如何选择是锐丰的事,他并没有任何风险。 终于到了正邦的标书,我控制着心里的紧张情绪,撕下包装的封条。 项目经理拆开标书,审核了全部的技术指标之后,翻到了揭开标底的一页。 mygod!所有项目的标底居然和裴瑾年透露给徐雪凝的那份文件上的数字一模一样。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房间,一直用视频直播关注招标现场的裴瑾年猛地关闭了面前的显示器,径直向招标现场走来。 正邦集团成为这场招标会的最终中标公司,徐楚轩达成了与锐丰公司直接合作的心愿,裴瑾年赢得了最满意的价格。 这一场被誉为双赢的合作,在我看来,无比的别扭。 两个俊美的男人对着记者的相机握手的画面,是那样的完美。 但我的心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趁着没人注意,我悄悄离开了现场,准备到瑞丰大厦顶层的平台上透透气。 不想我就来晚了,寻找古同色风衣的徐雪凝正慵懒的坐在木椅上,卷曲的波浪长发被吹起,美丽飘逸。 因为她没有参与到这个项目里,并且正邦集团的ceo是他的弟弟,她是该回避一下这个招标会的,没想到却来这里躲清静。 “原来你在这里!”我冲她微微一笑。 “这里清静,看他们那些无聊的游戏没意思。”性感的声音随着风飘到我的耳边,不过听她的口气,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雪凝姐,你……” “瑾年和楚轩都是我的弟弟,他们从小就这个样子,只要见面就互撕,随他们去吧!” 徐雪凝说的云淡风轻,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那……你提前知道他们……”我试探性的问道。 “我就是一个二传手,甘心被他们利用,无所谓了。” 原来她也心如明镜,只有我混沌不清。 我既意外,又不解,“你事先知道还这么做,就不怕……”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只管看戏。” 看她的样子,对这件事真的是漠不关心,亏得裴瑾年还拿她当一个筹码,原来早就被人家识破了。 大概她现在正专心与江辰希谈恋爱,别的事已经懒得管了。 第214章 暗救徐楚轩 接下来,锐丰与正邦进入实质性合作阶段,正邦委派技术人员到锐丰,进行项目的具体测试,但徐楚轩却从来没来过锐丰大厦一次。 而我和徐雪凝的关系似乎达到了空前的融洽程度,她有时甚至约我一起吃午饭,聊着一些女人们的话题,仿佛真的像一个姐姐,或者说是朋友。 我也问过她和江辰希的相处,她笑而不答,那表情让人看不懂。 不过,既然笑了,那一定是还不错了,别人的隐私,也不好打听太多。 锐丰云海分公司成立以来,裴瑾年决定在智能体验方向投资2000亿,而与正邦合作的这个芯片项目便是核心,可见其重要程度。 项目进行到一定阶段,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两方技术人员无法敲的事。 虽然合同是死的,但遇到一些需要双方协商后,涉及到较大数额的费用时,就要由双方的boss来敲定,从而确定最终方案。 有两个技术部的员工来行政部领取办公用品时,听他们随口说去了一趟正邦,回来全体感冒。 我不解地问道:“正邦的人有感冒的,给传染了?” 两人摇头,“夏经理,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去研究技术方案,本以为是在办公楼里,就穿着平时在办公室的单衣去的。 可是到了以后才发现,正邦却把会议安排在了室外一个露天平台上,他们的员工个个都穿着羽绒服,我们愣是在外面冻了两个多小时,差点僵了。” “技术测试需要在露天环境中进行吗?”在一旁整理档案的林雅也好奇的问。 “当然不需要。”他们的表情哭笑不得。 “……”林雅彻底陷入迷惑,“难不成正邦集团的人都这么喜欢凉快?” “当时徐总在场吗?”我突然想起了那件事。 “在,他全程都在,全身都像涂了防冻剂,穿的不多,也看不出他有多冷,泰然自若的。” “那就对了。”我自言自语道。 他怎么可能在一个密闭的会议室里停留长达两个小时?如果不选择一个露天的环境,他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什么?”两个技术部的同事迷惑不解的问我。 “噢,我是说下次再去正邦的时候,多穿点。” 而几天之后,又迎来了两个公司合作以来最重要的一次碰头会,对第一阶段的某些重要环节进行磋商确定,也就是两边的boss都要参加,地点定在锐丰大厦。 位于锐丰大厦20层的会议室,足够宽敞,也足够现代化,同时会议室的另一侧还设置了实验区,技术人员可以当场对产品进行测试,直观快速。 我正在叮嘱餐厅人员为正邦集团的客人准备午餐,林雅突然跑来低声在我耳边说,“听说会议已经提前中断了。” “为什么?” “我听技术部的小王说,好像是正邦的徐总身体有些不适,他们正准备给他送医院呢。” 我闻言急忙扔下手中的菜单,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电梯。 会议室的门口聚集了一些人,都是两个公司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大家在神色紧张地说着什么。 看见我来了,项目经理告诉我,“夏经理,徐总有点不舒服,总裁让我们都出来。” 我推门走进会议室,发现徐楚轩躺在沙发上,他的两个助理在一旁照顾,一个手里端着水,另一个手里拿着毛巾。 而裴瑾年两手放在西裤的口袋里,站在沙发的另一端,眉峰微蹙着,看着腕上的手表。 徐楚轩面色苍白,额头上是一层细细的汗,声音很虚弱,但却充满气愤,“谁让你叫救护车的?一会他们来了,你跟他们走好了。” 裴瑾年面无表情,“我不能让你在我这里出事。” “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徐楚轩双唇颤抖着说。 裴瑾年没有理会他,正要拿出手机打电话,转身看见了刚刚进门的我。 “你怎么来了?” 我故作不知,编了个理由,“餐厅那边正在准备午餐,我来是想问问参加会议的客人有没有忌口,不过大家为什么都在外面?” 裴瑾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沙发的方向,徐楚轩显然也听到了我的声音。 虽然我不方便直接走过去,但我向他传递了我已经在现场的信号,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果然,徐楚轩的情绪瞬间平静了很多,双眼不再像原来那样用力的紧闭着,我知道他的恐惧感在一点点的驱散。 “徐总,您感觉怎么样?”旁边的助理试探的问。 徐楚轩缓缓睁开眼睛,取过助理手里的毛巾,擦去自己额头上的汗,又平静了片刻,已经可以自己从沙发上坐起。 两个助理又惊又喜,“徐总,您真的好了?” 徐楚轩阴着脸,“难道你们希望我一直躺在这?” 助理撞在枪口上,不敢再多言。 我走过去,取过助理手里的杯子,“水冷了吧?我去换杯热的。” 我想我为他换杯水,裴瑾年应该不会多想吧,怎么说他也是客人。 我把水调了一个适宜的温度,直接送到徐楚轩的面前,低着头看向地面:“徐总,水。” “谢谢!”他从我手里接过水杯。 在交接的一刹那,他的手指碰触到了我的指尖,我连忙将手撤回,杯子一度倾斜,险些脱手,还好,他修长的手指最后还是托住了水杯。 为了避嫌,我默默退到了裴瑾年的身边,不再说话。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项目经理进来报告:“总裁,救护车到楼下了。” “不必了。”还没等裴瑾年回答,徐楚轩率先开口,然后起身来到会议桌前,“我们继续开会吧。” 裴瑾年疑惑的看向他,“你确定?”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徐楚轩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血色,目光也变得炯炯有神,并且含着些许的不耐。 “派人去处理一下救护车的事,让大家进来继续开会。”我对项目经理说,然后又转向裴瑾年,“我电脑坏了,正在修理,回去也无法办公,在这里陪你开会可好?” 虽然理由很蹩脚,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因为只有我在这里,徐楚轩才会安全。 裴瑾年没说话,我只当他是默认了,自动自觉地坐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距离,远近亲疏一目了然,裴瑾年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第215章 沉闷的午餐 会议结束时,锐丰连同正邦的参会人员一起去餐厅用午餐。 由于人多,需要分批乘电梯下楼。 我心里担心着徐楚轩,不知还要找什么样的借口与他同乘一部电梯。 也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是怎么搞定的,要知道二十层的电梯运行时间,对于他来说,是不太容易克服的。 但我想,既然他留在这里用午餐,他又是ceo,按级别来说,应该是和裴瑾年一起的吧,那么我作为裴瑾年的附属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他一起了吧。 心里正这样琢磨着,就听徐楚轩的助理问道:“徐总,您还是走楼梯吗?” “是的。”他回答得很干脆,已经走向旁边的消防通道。 听得出来,他上楼时也是直接走的楼梯。 二十层,几百个台阶,他居然一步一步用双脚走上来。 而且,消防通道的空间也相对密闭,恐怕他也很难完全适合,只不过相对电梯来说,要稍好一些而已。 “徐总,您执意要走消防通道,别人看了还以为是我们锐丰招待不周呢。”我假意沉着脸,将了他一军,暗示他可以和我一起乘电梯,因为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站在我身旁的裴瑾年也开口道:“我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不过徐总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倒是欢迎。” 徐楚轩闻言站定,目光在我和裴瑾年轻轻扫过,继而淡淡一笑,“那么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电梯门开启,裴瑾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徐楚轩走进电梯,我随后跟上。 我不知道裴瑾年怎么想这件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公司的no.1去吃个饭还要各走各的,让人看了影响的确非常不好,我这也是从公司利益出发,但私心还是有的。 因为上次投标的事,对于徐楚轩,我心里始终怀有愧疚。 我想尽量弥补,但又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哪怕就利用自身的这点特殊性,让他少走一段楼梯,少一些辛苦,也是好的。 我也特别惊奇自己的作用,虽然在电梯里,我并没有与徐楚轩站的很近,但他仍然面不改色的坚持到了餐厅的楼层。 虽然我和他没有眼神交流,但却彼此心照不宣。 餐厅的空间是比较大的,但问题是,公司后勤部门特意为他们准备了包间,都怪我刚才走的匆忙,忘了交代这一点。 我立即找来餐厅的主管,让他们立即将午餐的位置移到大厅来。 虽然心里不理解,但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执行了我的命令,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已经全部搞定。 餐厅的员工很用心,饭菜非常可口,正邦集团的人吃的非常满意。 我和裴瑾年、徐楚轩,以及两边的项目经理单独坐一桌,气氛远不如旁边那桌热烈。 我心里庆幸,多亏有两位项目经理,不然我跟这两个人住在一桌,不知道有多尴尬。 事先也找人去叫徐雪凝,如果有她在的话,气氛就好多了。 但她恰好外出办公,不在公司。 为了避免冷场,故意和两位项目经理提起项目的进展,话题就自然而然的引到工作上来。 为了活跃气氛,我不惜冒着被人笑话是白痴的风险,一连提问了几个降低智商的问题。 但是这两个人完全不领情,谁也不理会对方,只顾低头用餐,而且吃相一致的优雅。 我想他们两人从前应该有很多机会在一起吃饭,难道都是这样犹如陌生人一般吗? 两位项目经理当然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于是他们故意将话题抛给他们的总裁,创造两人碰撞的机会。 可是,两人根本不买账,依旧保持原来的高冷,一副将牢底坐穿的凛然正气。 两个项目经理一看这情景,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看来今天大家脾气都不大好,万一说错了什么话得不偿失。 于是,这顿饭很快又转入前所未有的沉闷。 果汁上来了,我主动接过后亲自为每个人倒入杯子里。 按顺序当然要客人先来,我特意走了逆时针,先为对方的项目经理倒上,因为这样的话,轮到徐楚轩时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我走到徐楚轩身边,将橙汁斟入他面前的杯子里。 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壁内盘旋飞舞,徐楚轩的眼神也一直随之变得温柔起来。 “谢谢!” 这是他今天跟我说的第二句话,内容与第一次完全一致,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徐总太客气了。”我见外地说着旁人无法挑剔的话,又为裴瑾年和锐丰项目经理一一斟满。 刚要回到座位,为自己也来一点,可手却被抓住。 “坐着,我来。”裴瑾年的声音很轻柔,眼神也带着绵绵的味道。 自从上次徐楚轩从跨海大桥上跳下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就没再顺畅过。 当然,给外人的感觉没有两样,平时的交流也还算正常,别扭只藏在彼此的心里。 他这个人一旦冷起来,便如冰山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眸,今人感到心颤的冷。 现在他又如以前那般看我,我自是心头一暖。 可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尤其是徐楚轩也在,我觉得很是不自在。 我乖乖地坐下来,看着他缓缓将果汁斟入我的杯子。 我下意识地拿起果汁准备喝下,他又在一旁说:“喝慢些,免得又说胃痛。” 他这样一来,焦点都被引到了我这里,两个项目经理都开始装瞎,埋头吃饭。 徐楚轩却放下筷子,不吃东西,也不抬头,表情更加阴郁。 我想,如果不是下午还要继续开会的话,他此时一定会拂袖离去的。 下午的会议我没有借故再参加,裴瑾年也让人把所有的门都打开,尽量让空间开放,徐楚轩果真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症状。 后来我听说,会议结束时,徐楚轩还是自己从消防通道沿着楼梯走了。 我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窗口向下俯瞰他逐渐远去的无棚跑车,心里五味杂陈。 而这时,手机的微信响过,那个好久不曾亮起的名字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他说:谢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切。 徐楚轩懂得我的辛苦,但为了不让我为难,他故意表现出漠然的样子。 然而,我没有回复他。 我知道,自己必须与他决裂。 第216章 平安夜年会 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又快到了。 虽然这是一个西方节日,但云海的也到处也贴满了圣诞老人的画像,还有高高矮矮的圣诞树。 锐丰财团的总部一直设在巴黎,当地的员工占绝大多数,所以也一直沿袭着欧洲的习惯,圣诞到元旦期间为节日的假期。 来云海分公司支援的,也有一部分是法国国籍的员工,早早让他们回欧洲与家人团聚去了。 巴黎总部放假,但云海分公司仍旧依照国内的安排,到元旦之前都是正常的工作日。 但考虑到大家最近工作辛苦,裴瑾年决定趁这个机会,举办一场年会,名义上是年会,但实际上就是想让大家好好的放松一下,。 因为项氏集团有独立的活动安排,所以本次年会只限于目前在锐丰大厦工作的员工。 裴瑾年到底还是在国外长大,崇尚自由和人性化,所以年会的形式他并不介意,只要大家玩的开心就好。 由于考虑到不要因为年会影响约会或者与家人团聚的机会,所以每个员工可以带一位家人或者朋友来参加。 我和裴瑾年特意邀请了洛依依,欧阳一飞,项思琪和谷宇凡,一道来参加。 年会的地点定在莱斯大酒店,这是云海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员工们都很兴奋,早早的来到酒店,帮着活动策划公司布置年会现场。 我和裴瑾年特意穿了随和的休闲装,尽量减少距离感,和大家融在一起。 年会内容以娱乐为主,去除职务级别隔阂,从总裁到普通员工,全部一视同仁。 会场的座位被摆成大弧形,中间留出一块空地作为舞台,舞台和观众没有任何距离感。 活动策划公司负责引导整个流程,请了专业的演员,进行情景剧表演,过程中穿插歌曲,舞蹈,小品,体育等各项才艺。 无论到哪个环节,如果有想参加的员工,都可以上台加入表演,导演会马上为其安排角色,进行即兴表演。 这个节目无疑是新颖而刺激的,和传统的已经排练好的节目感受完全不同,年轻的员工们简直玩疯了。 不想表演的就坐在台下,负责尽情的吃,开心的笑,场面轻松热烈,大家好不开心。 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谷宇凡,别看他平时一副严肃保守的样子,没想到上了舞台却如此活络,冷幽默式的俏皮对白,丝毫不输给演对手戏的专业演员。 尤其是后来的那一段rap,抑扬顿挫的节奏,即兴发挥的歌词,把裴瑾年和欧阳一飞都搭了进去,并且不失轻松搞笑,high翻了全场。 公关部有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直接跑上台,踏着节奏跟他对跳,后来又有两个员工加入。 激昂的音乐还在继续,舞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林雅这样平实看上去沉稳内敛的女孩子,此刻也是疯狂不已,看得我也禁不住摩拳擦掌。 欧阳一飞问身边的洛依依,“要不要上去?” 洛依依笑着摆手,对他说:“不行不行,你和瑾年去吧!” 欧阳一飞嘿嘿一笑,“面瘫裴来不了这个,不如我带小嫂子上去。” 我正求之不得,侧目看向裴瑾年。 最近我们的关系依然有些疏离,即便是这些小事,我也要征求他的意见,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好好跳,我会一直看着你。”此刻,裴瑾年唇边的笑意好看极了,只是这样的笑,似乎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我也还了他一个笑,转身拉起旁边的项思琪,“思琪,我们一起!” 全场在欢腾,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脑子里没有工作,没有恩怨,没有是非,只有此刻纯粹的开心。 跳着跳着,我在人群里看到了徐雪凝,她跳得热情奔放,行云流水。 从年会开始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不知她的座位在哪里。 中途我有点热了,回到自己的座位处,准备把外套脱掉。 裴瑾年直接接过我的衣服,“跳的不错,继续努力。” 我冲他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又转身走向舞台。 余光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舞台边缘的最角落里闪过。 辰希哥哥! 他也来了?嗯,应该是徐雪凝邀请他的。 他穿着暗灰色的风衣,面容平静寂然,仿佛这个热烈的场面跟他毫无关系。 当我再次回到舞场跳起来时,总觉得有一些目光从他的方向射来。 我冲他挥挥手,他对我淡淡一笑,而当我转身时,发现徐雪凝就在我的身后。 我才明白,原来我会错意了,那种目光是射向徐雪凝的,那笑容也是给她的,她才是他的女朋友。 我闪身与徐雪凝拉开了距离,心里感到异常欣慰,辰希哥哥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他终于有了感情的归宿。 时间来到晚上7点多,平安夜晚会已经掀起高潮,员工们都意犹未尽。 公司为所有员工都在酒店开了房间,玩累了可以上去休息,泡温泉,吃宵夜,今晚不必辛苦的赶回家。 下面的环节是抓取圣诞礼物,策划公司设计成空中抛物的形式,圣诞老人随着《银色圣诞》的乐曲翩翩起舞,从头顶划过,不时的抛下不同的礼物,大家都争相去抢。 裴瑾年抢到一对漂亮的芭比娃娃,塞到了我的怀里:“喜欢这个吗?” 礼物都是行政部负责购买的,选的都是上等的品牌,就算是一件很小的东西,做工都非常精致。 说实话,所有的礼物中,芭比娃娃是我最喜欢的,即使她不是最贵的。 小时候每次看到商店橱窗里的漂亮娃娃,我就吵着让妈妈买,但家里的娃娃实在是太多了,可能每次都满足我的要求,于是我的撅着小嘴生气。 所以在我六岁生日那天,我许下的愿望就是:以后我要多多赚钱,买下世界上所有漂亮的娃娃。 没想到,多年以后,在这个平安夜,裴瑾年替我实现了这个梦想,天知道那对芭比娃娃有多可爱。 “喜欢,非常喜欢。”我抱着娃娃兴奋的说。 他凑近我的耳边低语,“我更喜欢真的。” 我的脸红到了耳根,心里却异常温暖,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的甜蜜。 第217章 悦溪山庄 裴瑾年的意思是如果总裁不在,员工会玩的更加放松自在。 所以,七点半左右,他便对我说:“我们换个地方玩。” 于是,他叫上欧阳一飞和谷宇凡向外走,我低声对他说:“不如叫上雪凝姐和项思琪一起吧,人多一些更有意思。” 裴瑾年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心,“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怕你不高兴,没敢说。” 我有些惊异的看向他,“我有那么凶那么小气吗?” 他一本正经的答道:“当然有。” 我低声咕哝道:“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凶人家好不好?” 他轻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鬼,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 我刚要分辨,就见徐雪凝走了过来,“我就不去了吧。” “和辰希哥哥一起去玩玩嘛!”这话我刚要脱口而出,又硬生生的止住。 这是江辰希和徐雪凝的事,他们可能想过二人世界也说不定,所以我不好做主。 另外,裴瑾年一直对江辰希没有好感,怕他们凑在一起又闹不愉快。 “江医生不肯去?”裴瑾年问她。 徐雪凝用手随意的拢拢波浪长发,“你也没邀请他呀!” “大名鼎鼎的女强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裴瑾年忍不住笑出来,低头对我说道,“ 沐沐,替我去邀请江医生。” 他可真会找人,这样既显得有诚意,又不至于被江辰希当面拒绝而感到尴尬。 我来到那个角落里,走到江辰希面前,他手里在无聊的摆弄着一个已经喝干的红酒杯。 “辰希哥哥!”直到我喊他,他才抬起头来,双眸里闪着意外的微光。 “小沐,怎么不玩儿了?看你今天挺开心的。” 江辰希悠悠淡淡地说。 “可是我看你都没怎么玩,是不是不喜欢这里?不然和我们一起出去吧,都是好朋友,不用拘束的。”我拉起了他的胳膊。 “不了,我还有事,你玩的开心点。”江辰希嘴角挂着笑,但还是拒绝了我。 “哎呀,你今天又不值班,能有什么事啊?如果你不去,雪凝姐会失望的。” 我觉得搬出徐雪凝来,可能会管用,毕竟他们是情侣嘛,当然期盼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了。 可江辰希连想都没想就说道:“我不太习惯熬夜,所以……” 咳咳,拜托能换个理由吗? 他是外科病房医生,值夜班是常有的事,他居然说不习惯熬夜,可见说谎的嫌疑很大,而且是慌不择路。 我拿出小时候对他耍赖的功夫,“辰希哥哥,你就给我个面子好不好?今天我和瑾年做东,他邀请了他的好朋友,人家全部答应了,而我就邀请你一个人,就遭到了拒绝,好没面子啊!” “你那么希望我去?”江辰希低头看了看叫他风衣扯歪的我。 “那还用问?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又不跟人家聊天,果真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我,我还暗自伤心了呢。”我故意撅着嘴埋怨道。 江辰希忽然笑了,一副我真拿你没有办法的表情,“怕了你了。” “辰希哥哥,你同意了!”我想我的眼睛一定瞪得像灯泡,然后兴高采烈的欢呼雀跃,像取得了什么重大胜利一样,“快走吧,他们都等急了。” 我和裴瑾年,欧阳一飞和洛依依,江辰希和徐雪凝,项思琪和谷宇凡,我们八个人,四辆车,一起来到位于云海西郊的悦溪山庄。 这里三面环山,濒临大海,幽静雅致,环境优美,是云海一等一的度假村。 里面玩的项目可真不少,看到了水道漂行探险的激流勇进项目之后,觉得一定很刺激,我立即提议先来这个。 水道漂行项目在炎热的夏季,是玩家们的宠儿,由于现在是冬季,水温很低,现在身上感觉会很冷,所以很少有人玩,况且现在还是晚上。 裴瑾年敲了敲我的眉心,“你确定要玩这个?” 我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欧阳一飞过来眨了眨眼,问我:“小嫂子,我帅吗?” “帅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欧阳一飞冲裴瑾年郑重点点头,“不用担心,小嫂子智商正常,来吧,激流勇进走起!” 我立即给了他一拳,“你智商才不正常呢,我主要是想让大家过一个难忘的平安夜。” 项思琪也在一旁表示赞同,“我觉得夏沐这个主意很好,我还真没在冬天的晚上玩过这个,今天正好体验一下。” 我们换好服装,登上漂流船,我们要了两条只般,每只船上可以坐四个人。 我,裴瑾年,欧阳一飞,洛依依乘一只船,其他四人乘另一只船。 我首当其冲坐在船头,裴瑾年立即坐到我的身边,“前面很危险的,要小心!” 我兴奋的高挥手臂,“放心吧!一切有我。” 裴瑾年将我的水帽正了正,“最让人操心的就是你。” 我不服的回头看了看,洛依依正安静的坐在欧阳一飞的身边,手里握着安全杆,静等发船。 我横了裴瑾年一眼,“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妹妹?我哪里比得了?” 这时,坐在后排的洛依依起身轻轻打了我一下,“你又挤兑我,是不是?瑾年哥哥那么疼你,你才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这下欧阳一飞不干了,一把将洛依依抱在怀里,“依依你说清楚,难道我不疼你吗?你没有感觉到幸福的不要不要的吗?” 洛依依隔着厚重的衣服一面挣扎着,一面解释,“我没说你不疼我,也没说自己没有感觉到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欧阳一飞不依不饶,“那你说我到底疼不疼你?你究竟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噗。 我笑瘫在裴瑾年怀里,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说:“好了好了,求你们别再说绕口令,我已经服你们了,服的不要不要的,哎呀,我不行了,待会力气都用光了,还怎么激流勇进?” 我们这条船上已经快笑翻了,旁边那条船却整装待发。 他们的座位很有意思,徐雪凝和项思琪两位女士坐在前排,摩拳擦掌,而江辰希和谷宇凡两位则悠闲的坐在后排。 第218章 激流勇进 工作人员为我们扣好了安全带,两条船开始冲入水道。 夜场的灯光炫目华丽,把两侧的奇艺景观照的如梦如幻。 “小年糕,你看那是什么?”我指着前面一块巨大而浮动在水面上的类似假山的东西。 “不许这么叫我!”裴瑾年向来不满他这个称呼,尤其是在人前的时候。 “他们都听不见。”水道里的声音很大,说话都需要用喊的。 “用力扶好!” 我正好奇地看这看那,船已经和那个巨大的漂浮物撞在了一起,船身顿时抖了抖,瞬间激起很大的水花。 “啊!”我没有防备,身体不稳。 幸亏裴瑾年迅速将我按在自己的怀里。 “哦,原来它是做这个用的。”我终于搞明白了那个巨物是故意设置的障碍。 “注意,还有。”裴瑾年用手紧紧的扣着我。 果然,船尾又遭到了猛烈的撞击,倾斜的厉害,一个大浪掀来,水花溅到了我的脸上。 原来,还真不是盖的,惊险刺激开始了? 我从他怀里起来,双手牢牢抓住安全挡,目视前方,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 “冷吗?”裴瑾年问。 我一边打着寒战,一边对他说:“不冷。” 水道里的光线太暗,浪花声音太嘈杂,我忽略了他眼里久违的温柔。 冲过了这片险滩,前面是一片顺畅的水道,两侧是迷人的热带风光,绿树葱葱。 这时,后面的那条船上发出一连串的惊呼。 我们都不禁回头看,原来他们正在经历巨物的撞击。 前排的项思琪和徐雪凝大呼过瘾,当船离开险滩后,她们还吵着能不能回去再撞一次。 尤其是项思琪,恨不得只身跳下船去,和那个巨物进行零距离接触。 就听谷宇凡在说着风凉话,“江医生,既然她这么喜欢这里,我们把她扔下去吧?” 江辰希笑而不答,项思琪鄙视的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像个毫无激情的老头?”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欧阳一飞冲他们喊道:“你见过哪个老头把rap跳得那么激情?” 项思琪一指谷宇凡,“就这个老头!” 无疑又引起一片哄笑。 随着链条将船身渐渐抬高,终于来到了期待已久的最精彩刺激的跌落。 “沐沐,抓紧!” “嗯。” 当高度不再向上升后,我低头俯瞰,自己竟置身于瀑布之上。 船体稍作盘旋,继而迅速向下俯冲,然后是失重的感觉,船身在水里穿行,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满身满脸全是,应接不暇。 两条船一起下冲,水声与惊呼声混成一片。 从船上下来后,我全身湿透,夜风吹来,冷得直打哆嗦。 “这就是你要的感觉?”裴瑾年帮我脱下溅满了水的防水衣。 “嗯,好玩。”我的上下牙齿冷得直打架,咧着嘴笑道。 “小傻瓜!”他取来毛巾为我擦脸上和头发上的水。 而旁边的项思琪好像出了状况,蜷缩着身子,表情痛苦。 “怎么了?”谷宇凡站在她面前,关切地问。 “刚才撞到了安全挡。”项思琪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面色有些发白。 “撞到哪里了?我看看。”谷宇凡去拉她的手。 项思琪解锁眉头,打开他的手,“我都说过了,撞了安全挡!” 谷宇凡一脸无奈,“我知道是安全挡,我问的是撞到你身体哪个部位了,我看看要不要紧。” “要你看?你会看吗?”项思琪苦着脸冲他发脾气。 我连忙跑过去,“思琪别怕,这里有外科医生,辰希哥哥,你快过来!” 江辰希已经换好衣服,闻声赶过来,直接将项思琪的手摆在两侧,用手从肩部向下试探,“告诉我哪里有痛感?” 项思琪突然双臂护在胸前,“不必检查,我已经好了。” 江辰希一愣,徐雪凝劝她道:“还是检查一下好,你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 然后又对江辰希说:“刚才在瀑布俯冲时,她的双臂是打开的。” 谷宇凡连连皱眉,“姑奶奶,你以为这是泰坦尼克号吗?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摆造型!到底哪里疼?快告诉江医生!” “要你管!”项思琪嘟着嘴对谷宇凡吼了回去。 江辰希站起身,对项思琪说:“向前伸一下左臂,向上抬,再高一些,好,换另一只。” 项思琪照做,江辰希看了之后已心下了然,说道:“问题不大,方便时自己试探着按摩一下,再吃点活血化瘀的中成药,一周后即可痊愈。” 谷宇凡听了立即对江辰希说道:“她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自己哪有力气按摩?不如你告诉我怎样做,我来。” 江辰希闻言,没说话,低头走开了,谷宇凡迷惑不解,又转头问项思琪,“你到底伤在哪里?” 项思琪脸颊升上一朵红云,飞起一脚,“立即消失!”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项思琪受到撞击的胸部,欧阳一下拍了拍谷宇凡的肩膀,“哥们,悠着点!”然后示意大家先撤退。 谷宇凡反应过来之后,低低笑了几声,凑到项思琪跟前,“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现在去给你买药。” 咳咳,第一次听说吃药还要问有没有忌口,真是天才! 项思琪又羞又气,“拜托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谷宇凡笑嘻嘻的回答,“不能。” 项思琪白了他一眼,紧跑两步,追上了我们,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她问道:“下面是什么节目?” 裴瑾年不加思索,“温泉!” 刚刚经历了激流勇进,所有人身上全是水,此时的温度已经接近冰点,寒冷之感不言而喻。 如果这个时候能泡一泡温泉,简直是雪中送炭。 “瑾年哥哥,温泉还有多远?我马上就冻成冰棍了!”洛依依蜷缩在欧阳一下臂弯里可怜兮兮的说。 看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冷得瑟瑟发抖,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项游戏好像最初是我提议要做的,于是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花式作死吧?” 裴瑾年伸出长臂将我搂紧,“亏得你还知道!” 第219章 温泉 到了温泉池之后,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换上泳衣,纷纷跳入水中。 悦溪山庄的温泉全部来自后面山上天然的泉水,那里有一处泉眼,一年四季都汩汩的冒着温热的泉水。 即将冻僵的身体,在温暖的泉水里慢慢变得柔软,那滋味好的无法形容。 别看我和项思琪平时看起来都不够淑女,但泳衣还的确保守,洛依依就更不用说了,连泳衣的肩带都有两寸宽。 只有徐雪凝,不愧是在国外长大的,穿的是纯粹的比基尼,泳衣上流线的条纹将她的身材诠释的相当完美。 若说身高,她和项思琪不相上下,但气质却完全不同。 项思琪有些偏瘦,而且左派偏向于男孩子的硬朗和直率,言行举止之间大方洒脱却柔媚不足。 但徐雪凝的身材曲线让人充满了无限的想象力,说话的表情和声音又性感至极,眼角眉梢都是风情,浑身上下散发着十足的女人味,此刻在水里游来游去,活像一条诱人的美人鱼。 我心里暗暗在想,江辰希挺有福气的,从各方面条件讲,徐雪凝都很优秀,尤其是在我知道了她是徐正邦的女儿之后,我还曾经怀疑过,她也算是出身豪门,不知是否会嫌弃江辰希。 江辰希的家庭虽说也比较富裕,江伯伯也有自己的医药公司,但和正邦集团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不过还好,他们相处的很融洽,看来徐雪凝并不是很看重这个。 我和洛依依都是中等身材,和她们两位比就矮了一截,不过洛依依的气质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瞬间激起人的保护欲。 而我,则是那种看上去乖巧柔顺的林妹妹类型,但只要接触十分钟以上,立即粉碎你所有的期待。 总之,每个女人的性格特点各异,而她们心中爱慕的男人,却可以是同一个人。 我注意到,在整个过程中,项思琪没有和裴瑾年说过一句话,就算无意中碰到了,她也会迅速地避开,就连在温泉池里,从裴瑾年面前游过,都还特地绕了一小圈。 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她还是没有从心里放下。 是啊,爱上一个人可能就在一瞬间,一个眼神,但是放下一个人的时间,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准确的计算出来。 当然,也可能也是因为她从前对裴瑾年明确地表白过,现在想来觉得尴尬,才会如此表现。 可是现在就项氏和锐丰的关系,她又不得不面对裴瑾年,所以可能会很别扭。 其实我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一是她的性格率真,和我有些类似。二是因为她也同为云海人,我们之间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和共同语言、爱好等。 “思琪!”我叫住她,“我们一起游一个来回,比比谁快?” 在云海长大的女孩子,绝大多数爱好游泳,并且从刚才她的那几个动作上来看,水平一定不低。 项思琪回眸一笑,“好啊,哪种泳姿?” “先来自由泳,怎么样?”我整理了一下泳帽。 “没问题。”项思琪爽快的应战,“在哪开始?” 我拿起泳镜,指了指温泉另一侧,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于是低声说道:“我差点忘掉,你受伤了。” 项思琪拉起我的手,“没关系,当时很痛,现在好多了。” 谷宇凡表现的比我们两个比赛的人更加积极,特地上了岸拿出手机,为我们调好计时秒表。 我调侃道:“谷子,我游得超慢,你这样一直呆在岸上,会冻成冰雕的。” 项思琪瞥了一眼身上只穿了一条泳裤的谷宇凡,“不管他,让他成冰雕好了。” 欧阳一飞立即起哄,“我想看冰雕,我们都想看冰雕!” 谷宇凡还十分配合地摆了个pose,“开始吧,两位美女。” 谷宇凡的男中音朗诵道:“项思琪win,夏沐lose!” 一个回合下来,我以微弱的差距输给了项思琪。 其实观察她摇臂的动作,还是能看出有些吃力的,真是影响了她的发挥。 但我也没用全力,说实话,今天我只想输给她。 我已经赢了裴瑾年,何必样样都赢? 当然,我不会让她看出来,她一定不希望得到我可怜的是施舍。 其实我并不是施舍,只是想跟缓和一下关系,拉近距离,让她和裴瑾年在今后的合作中更加顺畅。 “你胳膊和腿都比我长,自由泳我吃亏,来蛙泳!”我故意装作不服的样子。 “奉陪到底!”项思琪拨打着面前的水花,故意撩到了谷宇凡的身上。 “项总赔我手机!我只要iphonex,256g的!”谷宇凡振臂高呼。 我高喊道:“谷子,不许碰瓷,快计时。” 即便是在身体有伤的情况下,项思琪的蛙泳速度也明显快于我,这一句我输的心服口服。 我还故意狡辩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体没有受到撞击,影响到速度的?” 所有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欧阳一飞趁机别有深意地咳了两声,“面瘫裴,听见没有?小嫂子有要求了,待会儿你得好好表示一下了。” 这话说的够露骨,谁都听得懂,自然哄笑成一片。 裴瑾年一把将欧阳一飞的头按在水里,“你最近是不是活的太自在了?” 欧阳一飞从水里挣扎出来,浮出水面后又来一句,“哥,我说的是好话,你想多了。” 他这是吃定了裴瑾年绝对不会回击他,才胆敢这样放肆。因为无论如何,洛依依都算是裴瑾年的妹妹,哪有拿自己的妹妹说笑的? 不过裴瑾年也不肯轻易放过他,这次干脆按着他不放,最后欧阳一飞只得求饶。 知道欧阳向来是这种个性,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在泳池的一边默默的游来游去,假装没听见他们说的话。 项思琪倒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故意大喊我的名字,“夏沐!一个人躲在那边做什么?快过来呀!” 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她跟我的关系没那么疏远了,只有关系熟悉的朋友,才会互相调侃。 看着欧阳一飞满池找泳帽的样子,大家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江辰希一个人,脸色阴沉如头顶的夜空。 第220章 开几个房间 我从温泉池里出来,披了一条浴巾在身上,打算去个洗手间。 悦溪山庄的洗手间豪华程度绝不亚于五星级酒店,里面的温度永远是舒适的二十六度。 我摘下泳帽,取下悬挂在墙面上的电吹风,对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吹了起来。 这时,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人。 本来我没太注意,平安夜嘛,出来玩的人本来就很多。 但这个人原本是要到我身边来洗手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似乎是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立即飞一般地跑出了门。 这反倒引起了我的警觉,我丢下电吹风追出门去,那人跑得极快,转眼已出了大厅,向客房的方向跑去。 我身上没有衣服,无法再追,只能站在玻璃门看着她的背影。 那跑步的姿势,还有那稍有些窄的肩,怎么越看越像方晴? 不过,她知道警察正在找她,应该没有胆子来这样的公开场合吧?可能只是相像而已。 我回到温泉池时,大家也玩得差不多了,裴瑾年说先去把房间开好,然后再去玩别的项目。 到了前台,裴瑾年对大家说:“需要单独一个房间的说话,不然我只开四间。” 我和裴瑾年是夫妻,欧阳一飞和洛依依自然也没意见,其余的四个人全部要求自己单开。 于是我对前台小姐说:“麻烦开门间房。” 前台小姐微笑着告诉我,“不好意思,这位小姐,目前山庄客户只剩下五间。” “好,全开了吧。”裴瑾年对前台小姐说。 “五间怎么住?”项思琪皱着眉问。 谷宇凡打了个口哨,“如果现在不开,马上就剩四间了,你不会是喜欢四间吧?” “去!”项思琪将他推到一边,问徐雪凝,“不然我们两个一起吧。” 徐雪凝连忙摇头,“我没有这个习惯,在国外没有两个同性住一个房间的。” 项思琪立即从我手里拿过两张门卡,随手扔给谷宇凡一张,然后在徐雪凝面前晃了晃,“既然这样,就是不介意和异性同住了,那你和江医生同住吧,而且他还是你男朋友,早晚不都一样嘛!” 徐雪凝被噎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向谷宇凡求助,“mr.谷,不然你们两个……” 她用手指了指江辰希,谷宇凡立即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学着徐雪凝刚才的语气,“no,no,no,我不习惯和同性住一个房间的。” 徐雪凝无奈,但是也拿他没办法。 我将手里的一张卡递到徐雪凝和江辰希两个人的面前,“雪凝姐!” 徐雪凝没有伸手去接,江辰希见状说道:“给我。” 我笑了笑,辰希哥哥还是又担当的,这事怎么说也应该男人主动一些,显得有诚意。 还没等我们研究下面要去玩什么,江辰希便伸出手拉起徐雪凝,“走吧!” 在我们错愕的目光中,他们两个人率先走向房间。 欧阳一飞习惯性的用手整理了一下发型,噢,对了,刚从温泉里出来,哪来的什么发型?那就直接说话好了。 “江医生可以啊!刚才还矜持着呢,非要单开,这才几分钟的功夫,把我们全毙了!” 洛依依连忙给了他两拳,“江医生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尊重雪凝姐的,你没看出来吗?” 欧阳一飞双手一摊,坏坏一笑,“你说什么都对,那我们也会房间谈谈尊重的问题吧?” 洛依依羞红了脸,开始在地面上寻找裂缝,估计是恨不得要钻进去。 欧阳一飞才不会给她过多的时间在这里浪费,不由分说拉着她走开。 项思琪看着他们的背影撇了撇嘴,得意地亲了口自己手里的房卡,“哈哈,反正我已经有自己的房间了,也不着急回去,对了,夏沐,我看那边有个射击场,去戳几环怎么样?” “她不去。”裴瑾年进行了霸道的抢答,并且揽着我走开。 “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啊?”身后传来项思琪的抗议。 “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也回去,只剩他们两个怎么玩?今天可是我们两个请人家来玩的。”我低声对裴瑾年说。 他轻笑道:“如果我们再不走,谷子杀人的心都有了。” 噢,有道理,谷宇凡一直对项思琪有意思,这正好是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对,我忽然又想起个事来,“谷子真的喜欢项思琪吗?她和一个叫纪文文的女孩走的挺近的,文文经常跟我聊天,他对谷子挺有好感的。” “是吗?”裴瑾年感到意外,“没想到他长着诚实可信的脸,还脚踏两只船?他明明承认过自己早就拜倒在项思琪的石榴裙下了。” “那这样对文文岂不是不公平?”我说。 “这个文文是你的朋友?”裴瑾年问。 “嗯,人不错,和我挺谈得来的。” “知道了,找个机会我跟谷子说说。” 裴瑾年看着我的面子,揽下了这件事,不然他的哥们,多泡几个女孩子这样的事,他才懒得管。 进了房间之后,我还想就江辰希和徐雪凝的事跟他八卦几句,可是没等开口,整个人就被他按在了墙上。 “诶,你……” 未尽的话被他吞入口中,他的舌尖带着熟悉的丝丝凉意撬开我的唇齿,在我的领域里横行霸道。 自从徐楚轩跳海的那件事之后,我们的相处一直带着隔阂,连牵手的次数都很少,更别提接吻了。 晚上睡觉时,也是各躺一边,中间还默契的空出了一块无人之境。 我也想过要哄好他,可是他冷漠起来的样子,让我看一眼就望而生畏,根本不敢接近。 不过今天,他对我很温柔,我不知道是在员工面前做做样子,还是出自真心。 而他的吻还是这样让人迷醉,我贪恋极了。 他的手逐渐开始下移,隔着衣物探向我身体里的敏感。 “唔……你要做什么?”我的头本能地向我仰着,手臂在和他纠缠,自己也搞不清是在拒绝还是在迎合。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他低哑着嗓音,手已经开始将我衣服上的口子一粒一粒的解开。 “不行,我没带套套。”我用尽全部理智说出这句话,可是这双不受控制的手又偏偏扯开了他皮带的锁扣。 他一面吻着我,一面从休闲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放在我的手里,滑滑的,冰冰的,还带着外面的温度。 我扬起手一看,原来是一打安全套。 我的脸顿时绯红,“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这些够吗?”他邪魅地看着我,开始迅速地为我脱掉身上的累赘,然后脱自己的,迫不及待。 “不够!”我故意挑衅。 他将我的头发揉乱,嘴唇掠过我的耳际,声音诱惑低迷,“先把这些用完再说。” 第221章 因为我想你了 夜深了,甜蜜的梦还在进行着。 我们不知疲倦地索取着对方,不遗余力的填补着前段时间的空白。 “瑾年,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我不断地摸索着他光滑的后背,用手指描摹他的每一块颈椎。 “你是我老婆,我怎么会不理你?”他微微喘息着,透明的汗滴从他俊美的脸上落下来,滴在我的唇边,有点咸,还有点甜。 “那你消气了?”我扬起脸,啄去他额角上即将滚落的汗水。 “没有。”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干嘛还……”我瘪着嘴,往下看了看。 “因为我想你了。”他的双眸漆黑如墨,像夜空里的繁星,悬挂在我的上方。 他略微嘶哑的声线像一道电磁波,穿越过我的耳际,传入我的四肢百骇,“沐沐,你好狠心啊,我都没有发现你想我。” 我顿感浑身酥麻,声音也不像自己的,“想啊,但我不敢靠近你,你总是冰冰的。” 他的唇角勾出一抹熟悉的笑意,如春风般醉人,“那我现在热给你看。” 我想说现在已经够热的了,但身体却如中了魔一般,听候他的指令,随他带到任何地方去。 岂止是热,我简直快燃烧起来,不,我已经燃烧,和他一起。 最后,我口干舌燥,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拿过床头的水杯,放在我的嘴边,可是我却懒得动一下。 他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俯身送到我的唇边。 我才不会上当,如果我真的这样喝了,说不定他趁机又要来一次,不争气的我又拒绝不掉,明早就别想起床了。 “我自己来。”我颤抖着手接过水杯,如饥似渴的喝下了一大半。 补充了水分之后,元气有所恢复,但体力透支太大,四肢依然如摆设一样摊放在床上。 忽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他又将我抱在怀里。 “老公,不要了,我好累。”我虚弱的央求道。 “可是你需要洗澡啊!”他不由分说,抱着我走向浴室。 这还差不多,要是真的再来一次,我想自己一定会虚脱的。 不过我特别纳闷的事,他为什么一点事没有呢?看上去还是精力充沛。 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搞的,就自言自语的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他神秘一笑,小心的将我靠近浴缸里,“这个嘛,男女有别,男人都是越战越勇。” 还有这等理论?我感觉到自己某些方面的知识可能需要恶补了。 温热的水漫过身体,他光滑的手指,撩拨着水花,一下一下轻轻掠过我的肌肤,感觉好舒服。 我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若有若无的抚摸,朦朦胧胧中,像是睡着了,又好似醒着。 “等一下再睡,我帮你冲冲头发。”裴瑾年像是在对我说话。 “我没有睡呀,老公。”我迷迷糊糊的辩解着。 然后感觉鼻尖好像被刮了一下,“就知道嘴硬,困得像只小狗一样。” 我用手有一搭无一搭的划着浴缸里的水,“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其实我跟徐楚轩真没什么的,可是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觉得我没有诚意。 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我都说不会再单独见他了,可是跟他公司合作是你自己选的,我总不能看见他掉头就跑吧?” 霎时,他的动作停下,我撩拨水花的声音就显得异常突兀。 “哗啦,哗啦……” 浴室里,温热的水雾在不断的升腾,我看不清他的脸。 “老婆,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他。”裴瑾年拿起我的手,在水里与我十指相扣。 “我是男人,当然懂得他看你时的眼神。”他轻轻扳过我的头,“不错,我的确嫉妒。以前江辰希就用那种眼神看你,而且他还跟你青梅竹马,我嫉妒得要命。 好不容易将他变成了我们的姐夫,可现在又冒出一个徐楚轩,还是那种眼神,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别的男人觊觎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个你懂吗?” 我用手指捏了一下他的手心,“那怎么办?难道把他们的眼睛全部挖出来?其实要说起眼神来,先不要说别人,就只是项思琪和徐雪凝看你时的眼神,都让我有种瞬间把她们都凌迟的冲动。 可是错又不在她们,谁让你长得这么妖孽呢?如果把你凌迟了就一了百了,可是我又怎么舍得呢? 后来我也想通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喜欢的人别人也会喜欢,她们爱看就看吧。” “小傻瓜你在说什么呢?雪凝是我的姐姐,而且现在也被江辰希给收了,项思琪我早就跟她说清楚了,你是知道的。”裴瑾年用手托起了我的下巴。 我无力反抗,只是倦倦地横了他一眼,“我只是举个例子,并不特指她们,想把你扑倒的女人何止这两个?反正我嫁给你,也做好了随时被戳成筛子的准备。” 他将我的身体从水里托起,用给小孩子讲童话的口吻对我说:“我又不是小白羊,怎么会随便被扑倒?我立场坚定着呢。” 我立即勾紧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侧,“立场坚定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早就对徐楚轩说清楚了,不会和他再来往,因为家里有个醋坛子,动不动就被打翻,我心里紧张的很呢!” “真的吗?”他眼里有微光闪过,拿过一条干毛巾来给我擦拭身体,“那我就放心了。” 我也取过一条毛巾来,为他擦身上的水。 他的皮肤弹性而紧致,些许水珠随意的在上面流淌,灯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 我不禁伸出手指去触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严肃的说道:“刚才我说过别的女人爱看就看,那也只是看看而已,但睡你的只能是我!” 裴瑾年闻言,立即丢下毛巾,猛地捧起我的脸,激烈地吻我。 他身体上的变化让我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刚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重新按在浴缸里。 我的意识随着他的动作沉沉浮浮,水花不断地向外飞溅。 第222章 一晚三次不够 过度纵欲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床困难。 我睁开眼睛时,四周还很黑,我以为天还没亮,想翻个身再睡,周身的酸痛感立即触动了敏感神经,我不禁发出“哎呦”的一声。 “醒了?”上方传来裴瑾年轻柔的声线。 我仔细一看,原来自己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脸贴在他的胸前,双臂紧紧搂着他。 “你也醒这么早?”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哑的,捂着自己的喉咙迷迷糊糊的说,“天哪!我怎么变成男的了?” “什么?”他刷地掀开被子,别开我的睡袍。 我立即惊呼,“你要干什么?”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给你检查身体。” “你个色狼会检查什么呀?我现在哪里都疼,都是你干的好事,千万不要再来了,我真的不行了。”我挥舞着双手,坦白求饶。 裴瑾年轻笑两声,“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你哪里变成男的了。” 我气的笑了出来,指着自己的嗓子,“这里。” 他将我身上的睡袍裹紧,一只手支撑在床上,侧卧着斜睨着我,不怀好意且忍俊不禁,“谁让你叫的那么毫无保留?” 想到昨晚他疯狂地攫取,和我扯着嗓子拼命喊叫的画面,我立即不淡定了,只觉耳朵阵阵发烫,忙不迭的用双手遮住脸,把头埋在被子里。 “你是天下头号大坏蛋,欺负了人,还挤兑人家,不理你了。” 然而他却越发幸灾乐祸,“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只小猪在卖力的吃土。” 我一听,立即在床上来了个鲤鱼跃龙门,向他扑去,“你说谁是吃土猪?我不是,你才是!” 他用怀抱迎上了我,将我紧紧的箍住,在我耳旁低语,“老婆,以后我们永远这样亲密无间。” “嗯。” 闹归闹,我最受不了他这样深情的样子了。 经历了昨夜,我和裴瑾年之间把闷在心里的话全部说透,关系又恢复如初,我感觉天都亮了。 天,的确亮了。 当他拉开酒店的窗帘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 “mygod!已经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叫我?”我急急忙忙的往身上套衣服。 “看你睡的那么香,不舍得叫醒你。”他将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捡起来,送到我的面前。 “这下完了,一定会被他们笑死了!”我迅速往脸上喷了几下保湿喷雾。 “别担心,我会跟他们解释,说我们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做。”裴瑾年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说着风凉话。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对了一个“讨厌”的口型。 当我们来到餐厅时,看见洛依依和欧阳一飞正在吃早餐。 裴瑾年轻轻捏了下我的手心,“看来他们也没早到哪里去。” 我咬牙切齿的回答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正当我准备悄悄的找个角落坐下来时,眼尖的欧阳一飞挥挥手,“早!” 咳咳,居然还有脸问早,这都几点了。 我和裴瑾年来到了他们的对面,坐下。 我除了默默的吃早餐之外,找不到任何一句说出来不尴尬的话题。 坐在我对面的洛依依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差点儿低到面前的碟子里,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 “面瘫裴,昨晚睡得怎么样?”欧阳一飞神采奕奕的开口问道。 本来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是放在这种特殊时间段,就蕴含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和洛依依都假装没听见,继续埋头吃饭。 可裴瑾年的回答却更加没有节操:“彼此彼此。” 我几乎将牛奶喷出来,对他甩了一个我要掐死你的眼神,然后按捺住心中的情绪,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雪凝姐和思琪她们呢?” “应该还没起床吧。”欧阳一飞大大咧咧的说。 洛依依马上反对道,“才不是,思琪和谷子一大早就去滑雪了。” 欧阳一飞很纳闷,“你怎么知道的?” 洛依依指了指他面前的手机,“朋友圈已经被她刷屏了。” 我闻言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果然,从早晨七点开始,项思琪就陆续晒出了自己滑雪的照片和视频。 谷宇凡的朋友圈也有,项思琪还在下面留言:脑子有坑吗?干嘛晒我的照片? 谷宇凡回复:很大的坑,你来跳吗? 再往前翻,是射击的图片,时间是凌晨,原来他们昨晚真的去了射击场,这个项思琪玩起来还真疯。 这两个人玩的是不亦悦乎,但是却丝毫找不到江辰希和徐雪凝的身影。 难道他们真的还没有起床? “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我征求大家的意见。 “你的辰希哥哥是医生,有必要担心吗?”裴瑾年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立即警告他,“喂!小年糕,雪凝好歹也是你的姐姐,有这么调侃姐姐的吗?” 他马上严肃的答道:“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这么叫我。” 我不服气的反问,“小年糕不是比面瘫裴好听吗?那你怎么不让欧阳改?就知道凶我!” 裴瑾年振振有词,“他不归我管,但你必须听我的。” 欧阳一飞冲我得意的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不想这个动作还没有完成,洛依依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先别得意,管你的来了!以后不许叫瑾年面瘫裴。” 欧阳一飞笑嘻嘻的讨好道,“我这不是叫习惯了么。” 洛依依郑重的说,“那也得改,你得随我叫哥哥。” 欧阳一飞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依依,能给条活路吗?” 我立即表明态度,“欧阳,我一直都和你统一战线,你是知道的,但这件事我要说句公道话,你应该听依依的,如果实在叫不出口的话,不如随我一起叫他小年糕好了!” 前面几句还能听,但听到最后时,对面的洛依依和欧阳一飞早已捧着肚子只顾笑了。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意识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所以准备提前撤退。 可还是晚了一步,刚从椅子上站起,就立即被一只长臂捞回。 裴瑾年抚在我耳边,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音量,隐忍地说:“一晚三次不够?”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求饶,“我错了。” 这时,只听洛依依说:“雪凝姐,江医生,你们来了?” 第223章 滑雪 听说他们来了,裴瑾年也立即放开了我。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重新端坐起来,抬头看见江辰希和徐雪凝双双站在我们面前。 可能是我们刚才疯闹的动作有点大,使得江辰希和徐雪凝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那样惊异地看着我们。 我被看得有些发毛,其实我和裴瑾年平时总这么玩,刚才觉得洛依依和欧阳一飞也不是外人,也没避讳,大概不太符合这两位的尺度。 “雪凝姐,辰希哥哥,你们……用早餐了吗?”我首先打破僵局。 徐雪凝回过魂来,脸上挤出一个笑,“我们刚从球场回来,正准备找大家一起吃午餐呢。” 我顿觉一阵尴尬,原来人家已经打球回来了。 我又偷瞄了眼江辰希,不知是谁惹到了他,一张脸黑得像碳。 按理说不应该啊,昨晚才和雪凝姐……难道他不满意? 打住!我暗暗对自己喊停,这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呀?都是裴瑾年给教坏的,原来我可是个纯洁的孩子。 裴瑾年和欧阳一飞对了一个眼神,都没言语,毕竟他们与江辰希的关系没有那么熟悉。 好在这时洛依依提议去滑雪场找项思琪和谷宇凡,估计是看他们滑雪太好玩了,也想去过过瘾。 去滑雪场的路上,我故意落在后面,江辰希果然回过头来,“你们和好了?” “……”我被问的一愣。 这段时间我和裴瑾年之间的确出现了一点问题,但那纯属于夫妻内部矛盾,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我们表现的那么明显吗?印象中我们两人的演技还可以的。 “小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江辰希目光悠远。 我点点头,“当然。学会保护自己,无论到什么时候,对谁,都要做到有所保留。” “嗯。”他只是低沉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我琢磨半天,始终不太明白的意思。 “辰希哥哥,你和雪凝姐没事吧?”我壮着胆子问,毕竟他的脸色一直阴着。 他忽然站住,深深的望着我,“你希望我和她有事,还是没事?” 我将双手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迎着北风说道:“我只希望你快乐,如果她能给你,当然最好。” 眼眸垂下,地面上,我们之间,躺着一个被小孩子丢弃的五彩风车。 沉默。 “你不喜欢她?”我觉得江辰希对徐雪凝的态度有些古怪,甚至分裂。 江辰希的眼眸又移回到我的脸上,透明的瞳仁浓缩在一个焦点上,“你看出了什么?” 我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北风掀起了他风衣的衣襟,半晌,他说:“走吧!” 我们换上滑雪鞋,拿上雪仗,进入到滑雪场时,远远的看到,白雪皑皑的背景下,一红一黑两个身影,从高速雪道上双双冲下来。 “他们好酷啊!”洛依依一脸羡慕,立即冲进雪场,欧阳一飞随后跟上。 我将雪仗一摆,对身边的徐雪凝说:“一起来吧!” 徐雪凝嫣然一笑,“我刚打完球,休息几分钟再上,你先来!” 当身后只剩下她和江辰希时,我忽然有种感觉,徐雪凝似乎是故意留下来,有话和江辰希说。 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我想不明白,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有问题。 在雪道上狂奔的激情,迅速驱散了眼前的小小阴霾,我一遍一遍的冲下来,不知摔了多少次,再重来。 原来裴瑾年和徐雪凝都是滑雪的高手,在最高级的雪道上,都可以游刃有余。 “哇!他们好厉害!怎么会这样?”我几乎看呆了,他们几乎可以像雪雁一样,在雪地里自由地翱翔。 项思琪也不由发出感慨,“原来觉得我已经够可以的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业余的。” 欧阳一飞说:“面瘫裴练习滑雪已多年,按照阿尔卑斯高山滑雪的标准,他是玩双黑的。” “欧阳,什么是双黑?”我迫不及待的问。 欧阳一飞:“按照标准阿尔卑斯高山滑雪的分类,雪道分绿道,蓝道,黑道和双黑。 绿道是初级雪道,坡度是6%到25%;蓝道是中级雪道,坡度是25%到40%;黑道是高级雪道,坡度很陡,已超过40%,会有各种沟槽; 双黑是专家级的雪道,不仅坡陡,而且还要加上各种怪异的地形,比如山沟,树林,断崖,需要有精湛的滑雪技术和充沛的体力才能完成。” 原来裴瑾年还有这方面的本事,以前从来没有听他提过。 “那他们现在滑的是黑道吗?”洛依依问。 欧阳一飞摇头说:“国内雪场的标准要稍低一些,他们现在滑的难度应该介于蓝道和黑道之间,至于双黑雪道,国内基本没有。” 我一面用手机给他们拍照,一面说:“这么说雪凝姐也能滑双黑?” 谷宇凡眯着眼睛说:“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在标准的黑道很难坚持下来,滑蓝道还差不多,但对于女孩子来说,已经非常厉害,看样子也练习了很多年吧?” 欧阳一飞将单反相机调到远景动态模式,递给洛依依,“至少有十五年了,她应该是和面瘫裴一起开始练习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的脑海里勾绘着少年时代的裴瑾年和徐雪凝在雪地里的情景,心里升上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洛依依翻看着单反相机里的照片,兴奋的对我喊道:“夏沐,你快来看,瑾年哥哥好帅!” 我凑近相机的屏幕,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的确,照片里的他好帅。 而他身边的徐雪凝,笑的也好甜。 洛依依又笑着对江辰希说:“江医生,你干嘛一直看着夏沐?这是雪凝姐,我拍了好多张,稍后传给你,以后你的手机屏保就有着落了。” 我一抬头,恰好碰触到江辰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目光。 是啊,大家都在看裴瑾年和徐雪凝,而他为什么却看着我?难道他也和我一样失落吗? 只是那时我还不懂,他是因为我的失落而心下黯然。 青梅竹马这个词,说出来或许很简单,但其中却凝聚了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并且无可取代。 裴瑾年和徐雪凝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而我和江辰希又何尝不是两小无猜? 只是有时候,缘分将叫两个人分放在两条平行的轨道上,看似很近,却永远不会相交。 第224章 雪地烧烤 各揣心腹事的滑过雪之后,我们又去体验了雪地烧烤。 进入了类似于古城四合院之类的院落,娇俏的红梅上压了厚厚的一层雪,红白分明,甚是好看。 院子里的地面上也是白雪覆盖,正中央放了一张长条木桌,四周摆着若干木凳。 不远处生着一处红彤彤的炭火炉,串好的羊肉在上面飘出阵阵香味。 裴瑾年对服务生说:“我们自己来。” 服务生闻言,退到房子里准备别的菜去了,院子里留下我们八个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男士们先负责烤串,我们几个女生围坐在桌前准备品尝美味。 江辰希是烤串的能手,以前我们聚会时,大家都争先恐后地等着吃他烤出的串,火候和佐料放得恰到好处,格外的香。 所以,每次他都只有给别人服务的份,自己却一直饿着肚子。 这个秘密我开始没有说,也是留了个小私心,打算让他今天饱餐一顿。 但他还是默默地将烤好的串不断地递到放到我的面前,我开始大快朵颐。 没过多久,这个秘密就无情地被揭露了。 项思琪左右手各执一串,大声说道:“我要吃江医生烤的串,太好吃了。” 谷宇凡不服气地问:“我的手艺不好吗?” 项思琪快人快语,“你自己来尝尝就知道了,对了,江医生怎么把好东西都放在夏沐那里,你这么做就不怕雪凝有意见吗?”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恐怕有意见的不止徐雪凝一个人,还有爱吃醋的裴瑾年。 还没容我多想,几秒钟后,我面前的餐盘一扫而空。 几分钟后,正在碳火前烤串的只剩下江辰希一个人,其他三个人都坐到了桌前,等着美味出炉。 洛依依问欧阳一飞,“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欧阳一飞理直气壮地答道:“跟江医生比,我们简直就是在糟蹋东西,还不如来大饱口福。” 这个可累坏了江辰希,一个人烤,七个人吃,一盘新的上来,瞬间光盘。 谷宇凡充当勤劳的快递员,穿梭于火炉和长桌之间,雪地上留下了他凌乱的脚印。 过了一会儿,我站起身来,“我吃饱了,给辰希哥哥做帮手去。” 说是如此,笨手笨脚的我根本插不上手,几处同时烤着,江辰希不断地将食物翻转,撒上适量的佐料,然后再递出去。 我的任务是,在每盘烤好的美味中直接留下一份,给江辰希。 可是他连吃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去准备下一波。 我心想:你不要那么实在嘛,休息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这又不是外科手术台,需要争分夺秒。 可江辰希认真起来的确没辙,我只好将烤好的串放在他嘴边,不然他就要饿肚子了。 他正拿着别的东西,根本腾不出手来,看了看我,唇边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乖乖地张开嘴,将东西吃掉。 我又拿起一串,“快,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连吃了几串之后,他之间在炉火上取了一只刚烤好的鸡翅,递到我面前,“你吃,小沐。” 金黄色的表面,油温尚存,还在“滋滋”地响着,看起来就很有食欲,我一个没忍住,咬了上去。 项思琪马上不干了,“江医生给夏沐开绿灯,我也要去打下手。” 谷宇凡连忙拦住她,“大小姐,省省好吧,您要是过去了,别人都得饿死。” 大家一阵哄笑。 过了一会儿,裴瑾年也走了过来,“江医生,我拜你为师,向你学习烧烤手艺,怎么样?” 欧阳一飞顿时打起了口哨,“大家都来看,圣诞节最大新闻,裴大少爷要拜师雪烧烤了,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洛依依扯了一把他的耳朵,“你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瑾年哥哥多帅多暖心,看夏沐喜欢吃鸡翅,人家自己学会了每天做给她吃,谁像你啊,快懒成猪了。” 裴瑾年照着江辰希的样子,烤好了鸡翅,用盘子呈到我面前,“品鉴一下?” 其实他烤的还是比江辰希的差点火候,但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我还是点头说:“不错。” 就在这个不经意的瞬间,我好像察觉了江辰希脸上有略微的失落。 说说笑笑中,午餐结束,我们准备离开了。 洛依依却恋恋不舍地看着墙角艳丽的红梅,“太美了,真不想走。” 欧阳一飞走过来,拿出手机为她和红梅花一起拍照,“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每周末都来一次。” 洛依依满足地一笑,“下次带我妈妈来。”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再叫上瑾年和夏沐。”欧阳一飞为她弹下了落在头发上的雪。 其实,昨天,我是和裴瑾年提起过洛君柔的,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孤单。 他说他问过她,但洛君柔喜欢清静,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来,洛依依在云海上大学以后,她一直是一个人,早已习惯,忘记什么是孤单。 到底是忘记了孤单,还是一直孤单,忘记了相守的滋味? 我们四辆车,缓缓驶出悦溪山庄的大门。 可就在山庄转弯处的路口,裴瑾年无意中将车速放慢。 “什么事?”我不解地看向窗外。 有辆黑色的suv车停靠在路边,但并没有什么异常。 “沐沐,我不方便停车,回头看看那辆车的车牌号。”裴瑾年目视前方,只在后视镜里扫了扫。 虽然我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但还是隐蔽地转过头,快速地捕捉了那传号码,“尾号是799,前面被雪挡住了,看不到。” “够了。”裴瑾年的声线很轻,但神情却若有所思。 “怎么了,瑾年,你认识这辆车?”我问。 “那是周全的车。” “全叔没有回巴黎吗?” 我记得上次裴智远因为得知纪婉月病倒的消息,只身回了欧洲,留下周全替他办洛君柔的事,包括拜访欧阳父母,为她在枫桥怡景买了别墅。 现在事情早已办妥,周全早应该回了欧洲才对,怎么还留在云海呢? “他一直在云海。”裴瑾年没有多说什么,眸色却变得越来越暗。 第225章 奇怪的邻居 从悦溪山庄回来之后,我们直接去了枫桥怡景,去看洛君柔。 我和裴瑾年在前面,欧阳一飞和洛依依在后面,两辆车相继驶进别墅区的正门。 而就在刚刚转弯,拐进洛君柔家的那条路时,忽然看见有一辆原本停在附近的车迅速启动,风驰电掣般的开走了。 由于速度太快,我没看清是什么车,只记得是黑色,车型貌似轿车。 裴瑾年显然也察觉到了,还特意朝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眼。 当然,也可能是不相关的人,随意在此停留片刻,毕竟这条路上,不是只有洛君柔一家。 庭院里落了一层清雪,到处洁白一片,就连花坛两侧的常绿矮松上,也像是披了一件薄薄的轻纱。 我禁不住向徐楚轩家的方向瞥了瞥,庭院里没有人,静悄悄的。 他可能是回欧洲过圣诞去了吧,对于西方人来说,这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应该很注重这些的。 而徐雪凝是因为在云海工作的原因,才不得不留下来的。 进到客厅时,洛君柔正在对着画册上的图案剪纸,见我们来了,连忙放下剪刀,又是准备饮料,又是洗水果的。 洛依依叽叽喳喳地为洛君柔讲着这两天出去玩的趣事,还特意说到裴瑾年滑雪有多厉害,并且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和视频。 洛君柔看得非常认真,脸上满是笑容和惊喜,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棒,心里一定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吧。 洛依依也的确够贴心,知道洛君柔特别喜欢听有关裴瑾年的事,所以在现场那么认真地录制视频,原来是为妈妈准备的。 这些话,只有她说出来最合适,如果换作别人,在洛君柔面前一直夸赞裴瑾年,还唯恐洛依依会多想呢。 欧阳一飞冲裴瑾年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面瘫裴,被赞美成这样,感觉很爽吧?飘了没有?我老婆是不是很聪明很懂事? 裴瑾年愣是用目光将他瞪了回去,画外音为:她是我妹妹,你少装蒜,还不快点改口,不然你们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欧阳一飞狭长的眸子顿时露出得意之色,同不同意你说了不算,昨晚你也不是没看到,你妹妹已经是我的人了。 裴瑾年轻轻看了眼洛君柔,又转向欧阳一飞,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坏事告诉你未来的岳母? 虽说洛君柔对这件事的态度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作为女孩子的母亲,没有人愿意让女儿在没结婚之前与男朋友发生关系。 欧阳一飞当然想在洛君柔面前留个好印象,于是转移了视线,拿起茶几上的剪纸,展开,讨好地说道:“阿姨,您的手真巧,剪的这只公鸡太好看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凑过来,看了半天,问道:“这哪里公鸡,我怎么觉得像鸵鸟?” “我看看,你们两个笨蛋,还有没有点动物常识啊?”洛依依忙跑过来,分辨了好一会儿,神秘兮兮地说道:“经过我的鉴别,我觉得妈剪的是只鸭子。” 我和欧阳一飞听了都直摇头,这时洛君柔却为我们揭开了谜底,“我最近闲来无事,在自学剪纸,这张剪的百鸟朝凤。” 咳咳。 我和洛依依相互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欧阳一飞,幸灾乐祸地嘲笑道:这下栽了吧? 欧阳一飞当然不服,一个没忍住,竟然说了出来,“那也是我的答案最接近,你们两个,一个鸵鸟,一个鸭子,更离谱。” 洛君柔一听,笑道:“其实你们没说成是猫狗什么的,我已经很高兴了。” 裴瑾年在一旁插言,“说实话,我刚才根本没看出来,那是鸟类。” 洛依依立即推了他一把,“有你这么挤兑亲妈的吗?” 裴瑾年抿嘴一笑,“我小时候很叛逆,可惜都没有气到妈,现在要补上。” “小年糕,真没想到你这么孝顺啊!我还以为……”我听了他的话,不禁发出感叹。 裴瑾年立即将我的嘴捂住,“你还长不长记性,不是说好出来不许这么叫我的吗?” 欧阳一飞和洛依依开始趁机煽风点火,故意打哑谜。 “小年糕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不是过年时吃的那种粘粘的东西吗?” 噗,裴瑾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洛君柔看到我们亲密无间,原本的担心也都是多余的,自然也开心地笑了。 吃晚饭时,洛君柔无意间提道:“旁边的邻居,那孩子挺奇怪的,无论多冷的天,都坐在外面,也不怕感冒。” 我知道她在说徐楚轩,裴瑾年最不爱听这个人的事了,于是我立即埋头吃饭,自动屏蔽这个话题。 不明真相的洛依依也说道:“是啊,我也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对了,前几天,就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我看见他从外面回来时,样子很不好,像是病了,病得很严重。 好几个人扶着他回了家,但是并没有进去,我都想替他叫救护车了,但是又一想,他身边那么多人,不可能连救护车都不会叫吧,就没有多事。后来有人将沙发抬了出来,让他在外面躺着,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去的。” 欧阳一飞默不作声,他当然知道徐楚轩这个人,前段时间投标的事,就是他帮忙搞定的,不愧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看来裴瑾年连私藏的小心思都没有瞒他。 原来徐楚轩的病前几天又发作了,这次他忍着没有找我,想必我的意思他应该已经明白了。 我尽量做出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表情,以免让裴瑾年看到,又不高兴,我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但想到徐楚轩又被病痛折磨,我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我亲眼见过他在幽闭空间里的脆弱,又看着他因为我的到来而病情好转。 而以后,他再怎么难受和挣扎,我这个唯一可以让他驱散恐惧的人,却只能袖手旁观,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 这时,裴瑾年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过,我跑过去替他拿了过来,是桂元打过来的。 他接起后,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立即警觉地看了洛君柔一眼,然后起身走开,去了客厅。 第226章 裴智远回来了 “你是说爸回来了?”回去的路上,裴瑾年告诉我,裴智远又回到云海。 “嗯,桂元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看来他还不想让我们知道,可能是怕扰了他的清静吧。”原来裴瑾年是担心洛君柔听到有关裴智远的消息后,又要吵着回宁城,才躲去客厅接电话的。 “所以下午在悦溪山庄看到的suv确定是全叔的。”我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尾号是799的车牌,印象中副驾驶位置上还仿佛坐了一个女人。 怪不得全叔现在还留在云海,他应该是早就接到裴智远很快就会回来的消息,所以才在这里等待命的。 裴瑾年打了个转向,“周全不在车里。” 也对,裴智远来了云海,周全一定相随左右,怎么会有时间去外面玩呢。 而他的车,自然也会闲下来,借给别人了也说不定。 “不过,今天是圣诞节,欧洲都在休假呢,爸怎么会突然来了云海?”我还没听过谁大年初一只身从家里跑出来,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 “你说,妈……还会不会原谅他了?”半晌,裴瑾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反应了半天,终于明白他问的是,洛君柔是否能够原谅裴智远。 说实话,据我观察,悬! 裴智远欠洛君柔的,不是一座房子,一声对不起,就可以抵消的。 一个女人永不复返的青春年华,要到哪里去寻找?又该怎么弥补? “妈已经找到了你,或许心里就不那么怨了吧?”车停稳后,我解下安全带,准备下车。 裴瑾年毫无征兆地将我拉到他怀里,我被吓了一跳,还没叫出来,嘴唇就碰触到他微凉的手指。 他的眼眸无比漆黑,有如墨染,深深凝望着我。 “你干嘛?”他这样子让我感到有点紧张,虽然他就在我的眼前,我却看不透他的内心。 他眼眸里的浓重慢慢荡开,唇角微微上扬,“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我不解地眨了眨眼,“你看人的方式好特别,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耍流氓呢。” 裴瑾年轻叹了一声,满脸无奈,“老婆这么色,我快招架不住了,怎么办?”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别谦虚了,我知道你深藏不露,快说,刚才突发什么感慨了,我急着呢。” “还挺懂我的嘛!”裴瑾年用手指点了下我的眉心。 我怎么会不懂他呢,即便他再内敛,再深奥,但他是我爱的人,我时刻把他放在心上。 用心去感受一个人,就会顺着他的心去感知一切悲喜,因他忧,因他悦。 我抓住他的手指,捏在手心,只有我和他的时光,这样安静,这样美好。 “我只想说,人最无法摆脱的是,辜负了别人后,自己内心的愧疚感。别以为时间是万能的,可以忘却一切,有时候,时间越久,悔恨就越深刻。” 他的语气沧桑而感慨,像一个曾经历经世事的人。 我从他怀里坐起,“那你千万不要辜负我呦,免得到时候买不到后悔药痛苦难耐。” “好啊,如果我说话不算数,就让我骨断筋折,生不如死。” 他轻飘飘的笑着,笑的极好看,如果从车窗外向里看,大概谁也想象不到,他说的是这样一句极其恶毒的誓言。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干嘛这样咒自己?” 虽然我不希望他离开我,但就算有一天他真的辜负了我,我会痛苦,可能也会恨他,却不忍让他难过。 即便自己不能在他身边守候,但还是希望远远的看着他好。 就算他有一天不再爱我了,我也永远是他的信徒。 当时,我还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们刚拐进洛君柔家的那条路上时迅速开走的那辆车,正是裴智远的劳斯莱斯。 不用问,他说来看洛君柔的。 但他不敢让她发现,也知道她如果看见了自己,就会影响她的心情,所以他不想打扰她。 他就这样悄悄的,看着她,怀念着她,而心里对她的那份愧疚,仿佛却越来越清晰了。 他不指望她的原谅,他也没有资格祈求她的原谅。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可是,他实在想不出了。 欧洲沉浸在一片节日的氛围中,而他却异常孤独。 于是,他搭乘了平安夜当天的飞机,飞到云海来看她。 在过去的二十六年里,他自私地享受着恣意的人生,接受着世人的膜拜。 然而,这些都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的孤独与痛苦之上,而他却从未真正的忏悔过。 他亲手掐灭了他们的爱情,夺走了他们的儿子,他有完美的家庭,成功的事业,可她呢? 她有什么呢?除了他给她的伤痛之外,一无所有。 虽然他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足够残忍,但他一直觉得,当时自己别无选择。 而当终身未嫁的洛君柔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冷硬如铁的心瞬间凌乱了。 他以为,她难免会痛苦一时,却未曾想过她执着一世。 他后悔了。 后悔放弃她。 他虽然高高在上,万人瞩目,可是,这又有什么好? 如果当初,他选择和她在一起……算了,哪里还寻得到当初? 车的后视镜,映出了他鬓边斑白的银丝,现在除了此情可待成追忆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董事长,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时差都没有倒,就直接来了这里,身体会受不了的。”周全在一旁劝道。 “她已经苦了二十六年,我在这里守几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呢?”裴智远又点燃一支雪茄。 周全急得皱眉,“董事长,您的心脏不好,不能继续吸烟了。” “无妨。”裴智远一下一下吐着烟圈,望着那扇窗子里来回走动的身影,内心一片绞痛。 均柔,你让我怎么办呢?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那么这已经有些坠日西斜的后半生,也要这样恨下去吗? “那好像是少爷的车子。”周全忽然发现有辆金色的奔驰朝这个方向开过来。 “走。”裴智远掐灭了烟蒂,对司机说道。 第227章 判决 元旦前夕的这几天是很忙的,很多工作要赶在假期之前做出来。 除了行政部内部的工作以外,我还要做一些协助总裁办公室的事情。 我是始终建议裴瑾年多找几个助理,但他却坚持让我来做。 理由是我应该多了解一些公司层面的工作,而不应该只限于行政部本身。 换言之,如果我愿意到他身边的工作,那么行政部的工作可以弱化,或者是干脆找其他人来代替。 我明白,他的用意是让我早些进入锐丰财团的核心层,将来可以在董事会为我争取一席之地。 但我向来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来锐丰,只为他。 没有他,别说锐丰的核心层,即便是锐丰的股份,我也不感兴趣。 不是我有多清高,而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坚决不碰。 这天我正在总裁办公室整理已经制定好的新年工作预算,桂元匆匆走了进来。 “总裁,少夫人!”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然后把目光转向裴瑾年。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你们聊,我恰好累了,去里面喝杯水。” 然后我走进了后面的休息室,把自己扔在了宽大的床上,借机懒一会儿。 “岂有此理!”不知桂元说了什么,裴瑾年生气的将一沓文件扔在了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我本来没想关注这件事,可是裴瑾年平时是很冷静的,很少发怒。 所以,我站起身来,走到休息室的门口,侧耳细听。 “总裁,判决是今天宣布的,我问原因,他们说要当面跟您解释。”桂元小心翼翼的说。 判决? 我心下不解,并不记得最近锐丰与什么公司打了官司,哪里来的判决? 这时就听裴瑾年说:“让他们进来。” 桂元答应一声出去了,我立即走出休息室,问道:“瑾年,发生什么事了?” 裴瑾年眼里的余怒未消,看了看我,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安思语只判了一年,定案时说未有同谋,我倒要看看,在云海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未有同谋?警方的意思是,方晴没有罪,不找了? 我摸摸自己的小腹处,那种痛仿佛隐约还在。 这时桂元带着两个人进来,都穿着警服,带着警帽。 “总裁,这位是刘局长,这位是李警官。”桂元介绍道。 裴瑾年看了这两个人一眼,清冷的说道:“两位请坐。” 显然态度很不友好。 可是刘局长却热情的走过来,对裴瑾年伸出手,“裴总幸会,叫我老刘就好。” 裴瑾年轻轻与他握了一下,迅速收回手,“不敢,刘局长,听说您要亲自过来跟我解释?那请吧。” 刘局长知道裴瑾年对他有误会,巴不得马上把事情说明,他可不想得罪了这位财神爷。 “裴总,少夫人的案子我们局里是非常重视的,我们自然明白您的身份和地位,同时也深知您对整个云海的贡献,所以也按照这个方向秉公执法,但是……”刘局长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这也是按照您的意思在办啊,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裴瑾年眉头紧锁,“刘局长的解释我怎么听着跟没说差不多呢?” 刘局长一愣,“裴总,不是您昨天派人找到我们,说这个案子属于公司内部的纠纷,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牵扯太多的人进去,以免影响锐丰的形象,所以就立竿见影地定案了,难道我们领会错了?” 这回轮到裴瑾年意外了,“这个案子的被害人是我的太太,我当然想警方能够将嫌疑人绳之以法,怎么会派人做这种事情?” 刘局长和李警官面面相觑,片刻,说道,“裴总,的确是你们锐丰的人,就在昨晚,我们也是听了上头的指示,不过据我所知,那人姓周,不是您派去的吗?” 姓周? 能够接触到比局长级别还高的人,冒充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在锐丰,能够办到这件事的,而且姓周,除了周全没有第二个人。 裴瑾年脸上的怒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重的阴霾。 他对刘局长说:“有劳您跑一趟,改天一起吃饭。” 刘局长简直受宠若惊,他这个级别哪里能够和锐丰总裁吃饭,人家无非是礼让一下罢了,于是连忙说道,“裴总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 然后桂元将两个人送走。 “全叔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裴瑾年二话没说,抓起电话拨了号,“爸,您回云海,就是想做我的主吗?” 我以为他会给周全打电话,原来直接打给了裴智远。 刘局长说的很清楚,就在昨晚,而昨晚恰好裴智远从洛君柔那里离开,直接派周全去做了这件事,时间点恰好符合。 裴瑾年对着电话说道:“您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就算您再不喜欢夏沐,也不会去帮着害她的人吧,还是这件事干脆就是您指使的? 但是我想告诉您的是,您错了,我和夏沐不会分开的,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还没等裴智远说什么,裴瑾年直接切断了电话。 “瑾年,你没事吧?”徐雪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见裴瑾年情绪激动的打电话,脸上露出不解和惊异的神色。 我按了一下裴瑾年的手背,安抚他不要冲动,抬头对徐雪凝说:“一点小事,雪凝姐,过来坐。” 徐雪凝站在原地未动,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换个时间好了。”说着转身要走。 “董事长来云海的事,你事先真的不知道?”裴瑾年突然开口问道,显然这话是对着徐雪凝说的。 徐雪凝停了几秒钟,转过身来,一脸疑问,“你在跟我说话?董事长来云海了,什么时候的事?” 裴瑾年看了她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事了。” 徐雪凝疑惑不解的看了看我们,转身走了。 “瑾年,你怀疑这件事是爸做的?”我问。 “除了他,还有谁关心这件事?”裴瑾年眉峰紧锁。 我良久无语。 回想着裴瑾年电话里和裴智远说的那些话,我便可以想象到,裴智远有多么的不喜欢我,裴瑾年夹在我们中间有多么的难做,为了我,他们背地里曾经怎样的交锋。 第228章 傻傻地相爱 快下班的时候,裴瑾年把桂元叫到了办公室,“知道周全的住处吗?” 桂元点头。 “带我去。”裴瑾年拿起风衣向外走。 宾利驶入一个叫丽景湾的联排别墅,和裴智远的碧月庄园离的不是很远。 “你去过他家里吗?”裴瑾年问桂元。 桂元答道:“没有明目张胆的来过。”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回答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应该是全叔没有正大光明的请我到他家里做客。” “打个电话,让他出来。”裴瑾年说道。 周全听到裴瑾年到访,赶紧披着风衣从家里出来,连那顶具有年代感的帽子都没来得及戴,一见到我们的车,立即小跑过来。 桂元已提前下车等他,裴瑾年等他走过来之后,告诉我在车里等着,自己下车说道:“全叔,没有打扰到您吧?” 周全连忙笑着道:“哪里哪里?不知总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担待。” 裴瑾年面色冷冷,“这么说全叔要请我到家里坐坐了?” 周全脸上笑着,却面露难色,“家里太乱,怕脏了总裁的眼,您如果有什么吩咐,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裴瑾年朝他家的方向望了望,“假如我一定要去呢?” “……”周全没说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我发现,他垂在身旁的手,好像有个无措的攥拳动作。 裴瑾年又忽然哈哈一笑,“全叔,我开玩笑的。” 周全顺势说道:“对面有个咖啡馆,总裁……” “不必了。”裴瑾年立即打断他,“我今天来只想问全叔一句话,为什么要打着锐丰的旗号,去插手少夫人的案子?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挡了您的道了?” 这话说的够重,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即拱手,“总裁言重了,周全只不过是个打工的,承蒙董事长和总裁器重,才有了今天。 我的一切都是裴家给的,这一点我时刻铭记着,有些事情我也很无奈的,但我绝对没有冲撞少夫人的本意,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您和少夫人不高兴了,您怎么罚我,我都没有怨言。” 周全来了个示弱加诉苦,言外之意就是裴智远让他做的事,他不敢不做,将自己推了个干净。 裴瑾年稍稍侧身,“全叔这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周全又走到裴瑾年的对面,一脸虔诚,“总裁,您这么说就冤枉我了,就算您让我现在离开锐丰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在董事长面前多说一个字。” 北风吹来,裴瑾年额角的头发被微微掀起,刀削般的五官在路灯的照映下,投下了一层神秘的暗影。 “既然全叔这样忠心,那就替我做一件事,如何?” 周全赶忙颔首,“愿意效劳。” 裴瑾年转过身来,薄唇微启,“不难,只是找个人。” 周全问:“总裁想找谁?” 裴瑾年的目光如两道利剑射出,“加害少夫人的那个嫌疑人,如果警方不方便管,那么我只好自己出手了。” 周全略微迟疑。 裴瑾年不容他思考,立即追问,“怎么,让你为难了?” 周全瘦削的脸上,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当然没有,总裁能否提供一下线索,因为我不太了解事情的始末,以免找错了。” 裴瑾年故意停顿了几秒钟,一句一顿的说道:“线索很明显,她叫方晴,是个女人,全叔绝对不会找错。” 裴瑾年说完,也不等周全回答,转身上车。 “你让他找方晴?”我只想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裴瑾年长长吐了一口气,“他既然插手到这种程度,一定知道方晴是谁,甚至还知道方晴的藏身之处,并且和她见过面,才会冒着不惜得罪我的危险,出手摆平这件事。”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还会这样复杂,但他的话让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瑾年,在悦溪山庄的那天晚上,我在洗手间遇见一个人,见到我就跑,我追出去只看到她的背影,感觉很像方晴。 但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这种时候,她躲还来不及,不可能有胆量跑到那种地方去,可是我们第二天又在山庄发现了周全的车,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就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他们果真是有联系的。” “有这事?当晚你怎么不对我说?”裴瑾年在光线昏暗的车中看着我。 那晚,他刚进房间就开始…… 我瘪着嘴,低声对他说:“当晚哪有机会啊?后来就忘了。” 他反应了几秒钟,懂了我的意思,眼睛眨了一下,像是在说“我原谅你了”,继而转向桂元,“把这件事查清楚。” “好的,总裁。” 晚上回到家后,进了卧室,他将我圈在怀里,“沐沐,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两手搭在他的双肩上,“瑾年,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安思语已经受到了惩罚,说心里话,我并不希望她判的时间太长。 给她一个教训,同时也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毕竟她太年轻,而且我的后果也不算太严重。那天看到她的妈妈跪在我面前求我时,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裴瑾年将我一把搂紧,下巴在我的头顶摩挲着,“我的小傻瓜,你就是太善良了,但请你理解我,害过我的人我或许可以原谅,但害过你的人,我却做不到。” 我轻轻的点头,“我理解,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那还不如冲着我来。” 他更紧地抱住我,我也用力地搂紧他,像要把他刻进生命里。 “你说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很傻呀?”我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低低地问。 “嗯,很傻。”他贴在我的后背上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震颤着我的全身,酥酥的,痒痒的。 他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异样,故意贴得更紧,不断变换着位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继续说着。 “沐沐,我喜欢像这样傻傻地相爱着,傻傻地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第229章 单独和夏沐谈 桂元很快反馈了消息,那天是一个叫赵震的人,开着周全尾号是779的黑色suv,带着一个长发女子,在平安夜的下午去了悦溪山庄游玩,次日下午离开。 记录显示,他们只开了一个房间,从监控镜头上看,那名女子与方晴的容貌酷似,而赵震正是周全的一名手下。 “方晴果然在周全手里。”裴瑾年点燃了一支铂晶,缓缓吸了一口,吐出烟圈,“他们出去玩的事周全不一定会知道,他不太可能顶着这样大的风险,去救一个手下的女人,除非是自己的。” 桂元有些惊异,“总裁,你是说周全和方晴……” “昨晚我试探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很不对了,我想是这个叫赵震的家伙趁着他去机场接董事长的空隙,用了他的车,还有他的女人。”裴瑾年弹着烟灰,紧紧抿了抿嘴唇。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周全做这件事也未必是董事长的授权,另外董事长他……”桂元没有往下说。 “他怎么了?”裴瑾年的手一抖,烟灰散落到了桌面上。 “我听说,董事长那天从枫桥怡景回来之后,心脏就不太好。”桂元说的很慢,而且一边说一边看着裴瑾年的脸色变化。 “周全说的?” “不是,考虑到周全也很累,董事长给他放了假,我是听乔助理说的,刚刚得到消息,他说董事长不许乱讲。”桂元答道。 “去碧月山庄。”裴瑾年将没有吸完的铂晶按到了烟灰缸里,迅速起身向外。 我恰好抱着一叠审批项目单来找他签字,在电梯间撞个正着。 “能不能先帮我签个字再走?”这是仗着我和他的关系,要是换做别人,看到他此刻的脸色,是绝对不敢提这个要求的。 他二话没说,又将我拉回电梯里,“去车上签。” 我看他的神色不对,于是问道:“你这么着急,是去哪里?” “我爸病了,一起去看看他吧。”上了宾利之后,他将我的那些审批单全部签上他的名字,看都没看。 “爸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意外,裴智远刚刚才来云海,怎么就病了? 裴瑾年眸光一暗,声音低沉的答道:“他的心脏一直不太好,昨天我在电话里还跟他……” 是的,昨天因为我的事,他当即给裴智远打了电话,态度有点过激。 显然,现在他很自责。 他这样子,我心里岂会好受?若不是因为我,他们父子就不会发生不愉快。 说到底,还是我不好,是个不称职的儿媳,如果换做是徐雪凝,裴智远不知有多开心呢。 “瑾年,你别这样,爸不会有事的。”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我仍然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来安慰他,这个时候我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苦大仇深,那样他的压力会更大。 “是啊,总裁,乔助理说董事长是因为做了太长时间的飞机,之后没有好好休息,太过劳累才感到不舒服的,跟您无关。”前面开车的桂元也说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毕竟昨天他向裴智远发了脾气,心里怎么说都逃脱不了内疚的。 我们到碧月庄园的时候,乔助理正在向外送两位医生。 裴瑾年连忙上前,“医生你好,我爸的病怎么样?” 医生答道:“总裁,董事长只是过于劳累,再加上思虑过度,势必造成心脏的负担加重,目前来看情况比较稳定,休息几天之后就会有所好转。” “谢谢!”裴瑾年感激的说道。 医生走后,我们随着乔助理进入别墅。 “董事长,少爷和少夫人来看您了。”乔助理在卧室门口通报道。 得到裴智远的示意之后,乔助理回头对我们说:“请稍等。” 门关了,大约五分钟之后,乔助理又出来,“现在可以了。” 我随着裴瑾年走进卧室,里面很大,风格很古朴。 裴智远半卧在床上,脸上较之前憔悴得多,但头发明显梳理过,身上的衬衫也是刚刚换过的。 我想他应该是听说我来了,刚刚才让乔助理帮他做了这些工作,如果只是裴瑾年一个人,他应该不会讲究这些的。 “爸。”裴瑾年沉声唤了他。 “爸,您身体不舒服,应该说一下呀,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来照顾您。”裴瑾年不说话,我总不能也跟他一样,于是小心翼翼的措着辞,生怕说错了什么。 裴智远淡淡一笑,“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你们都很忙,别站着,随便坐吧。” 这一次他对我,倒是很客气,或许是病着的原因,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少了很多。 “爸,刚才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您只要按时吃药,调息几日,就会好的。”半晌,裴瑾年说。 裴智远倒是满不在乎的笑了,“难得你牵挂我,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让自己病得再重一些,哈哈哈……” “爸。”裴瑾年却笑不出来,“昨天我……” “昨天你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正头晕,没太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裴智远这样一说,所有的尴尬都没了,同时也说明那件事应该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不然就算他在病着,也会听明白。 裴瑾年也如释重负,“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知道了你回云海,却没有通知我。” 裴智远又是爽朗的一笑,“我也是临时决定的,现在不是流行那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裴智远的幽默成功化解了室内的压抑和尴尬。 我也趁机对他提议:“爸,要不你去我们那里住吧,也方便照应您。” “不了。”裴智远连想都没想,直接摇了头,“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人多了反觉得吵。” 居然和洛君柔一模一样的口气,这两个人倒是默契。 语气虽然很坚决,但其中的落寞却难以掩饰。 洛君柔是单身,习惯了一个人尚且有情可原,而裴智远又为何要这样说呢? 我正思虑着,裴智远又开口,“瑾年,你回避一下,我有话单独和夏沐谈。” 我顿时一愣,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应该是要与我摊牌吧。 裴瑾年坐在那里没动,“我和夏沐之间没有秘密,爸有话就当着我们一起说吧。” 裴智远威严的扫了他一眼,“可是我和她之间有秘密的话要谈。” 裴瑾年又要说什么,我连忙阻止了他,“瑾年,去客厅里等我,没事的。” 第230章 我认可你 裴瑾年在出门之前,还递了我一个眼神,意思是如果有问题立即出去找他。 我懂他的意思,但需要我面对的,终究要我自己来解决。 “爸,您有什么吩咐?”我站在离他的床边大约一米半远的地方恭敬地问道。 “过来坐。”裴智远指了一下刚才裴瑾年坐过的椅子,那是距离床边很近的位置。 说实话我有些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单独面对他,也是第一次离他这样近。 迟疑了一秒钟,我还是坐了过去,静静的等他开口。 “小沐,你很紧张?”裴智远终于开口。 我心里一惊,他叫我小沐?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从前,他基本不正眼看我,就算跟我说话,你懒得有称呼,如果必须有,那就是我的大名夏沐。 其实,他能跟我说话,我已经很受宠若惊了,根本没指望要求他对我的称呼。 他说的没错,我很紧张,但我并不恐惧,因为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爸,您是我敬重的人,您跟我说话,我有一点紧张,也是难免的。” “你了解我吗?”裴智远笑着问我。 “了解呀,报刊上、网上到处都有您的生平传记,我都给截图了。”我认真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裴智远大笑,我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笑,大概是因为自己说了什么幼稚的话吧。 “帮我把那件衣服拿来,谢谢!” 我正在愣神时,裴智远指了指我身后挂着的一件风衣。 我连忙站起身,取下风衣,回到他面前。 他伸手去接,我用手将衣摆展开,“爸,可以让我来吗?” “好。”他放下手,向前微微欠了欠身。 我将风衣小心的为他披上,又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一低头,却瞥见一只碧绿色的镯子从枕头的一侧露了出来,虽然我不太懂玉,却觉得那纹理特别淡雅好看。 我立即将目光移开,本来裴智远就不喜欢我,再落个刺探隐私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你的父母时间方便时,为我们安排一次见面吧。”裴智远又回归了严肃的表情。 我和裴瑾年已经结婚半年了,虽然我们当初闪婚的行为让人措手不及,但无论怎么说,作为亲家也该见面了。 不过因为裴智远对我始终不认可,所以双方父母见面的事一拖再拖。 我的父母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有意见的,好在他们对裴瑾年本人满意,对这件事才绝口不提,免得他为难。 但今天裴智远突然提出与我父母见面,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是亲家之间常规的见面,彼此认识一下,聊聊天什么的,还是直接对我父母摊牌,让他们把自己的女儿领回家去,裴家根本不认这个儿媳? 但无论他说的是哪种,我都不好当面问的,只当是常规见面应着,“好啊,我和瑾年商量一下,再安排时间,等您的身体恢复以后再说吧。” “小沐,我对你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心里很不满,对吗?”裴智远虽然病着,但目光依然锐利,直直穿透我的内心。 “爸,真的没有,我理解您,我来自普通家庭,没有达到理想中的门当户对,您没有错。” 我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目光在锐利,我也要迎上去,属于我的问题,我不想统统抛给裴瑾年。 “你真的这么想?”病痛丝毫没有减少他眼中的矍铄,这是多年积累而来的威严。 “是。” 在我倔强地说完这个肯定的答案后,脑子里在模拟着他下面将要说出的话。 “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那就不用我多说了,自己离开吧。” 这是客气一点的版本,还有难听一些的。 “至今还赖着不走的原因,无非是想多要些钱吧,对于裴家,钱从来都不是问题。” 然而,我为裴智远准备的这些台词都没有如期的听到,耳边却传来他有些沧桑的声音。 “人在病中的时候,特别容易开悟一些事情,哪怕是本来要坚持到底的东西,也可以在瞬间颠覆。 不瞒你说,雪凝这孩子我是很认可的,把她安排在瑾年身边是我的意思,因为我坚信,瑾年终有一天会明白,她才是他想要的人,她早晚会替代你。” 原来,事实真的如我所猜的一样,裴智远始终认为裴瑾年和徐雪凝才是最为般配的一对。 既然他心里先入为主,当然怎么看我都不会入眼。 况且,徐雪凝出身富贵,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完美女人,当然是裴家少夫人的最佳人选。 我被这句话压得透不过气来,心口一阵憋闷,硬生生地将他顶了回去,“爸,瑾年和雪凝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外人眼里,他们仍然是姐弟,您要怎么对付呢?” 裴智远看看你,眼里却没有怒意,“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个办法。” “可是雪凝姐她……”我刚想对他说,这是乱点鸳鸯谱,徐雪凝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过,现在我的想法已经改变。”这时裴智远又接着说道:“在你和瑾年面前,我虽然是个长辈,但依旧是个外人,外人只有眼光,却没有感受。 感受,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有,而且一旦失去,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反对你们在一起,我认可你们的婚姻,你是裴家的儿媳,锐丰的少夫人。” 听到后来,我几乎傻掉了。 难道我的耳朵幻听了吗?这剧情转折太突然了吧?裴智远认可我了? 这怎么可能?他刚刚不是还在说徐雪凝有多优秀,我有多平凡吗? 从哪句话开始转折的?我怎么都没有发现? 我傻傻的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智远问道:“没听懂?还是嫌我说得太晚?” 我一个劲儿的摇头,却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奔涌而出。 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才想起用手去擦。 “桌上有纸巾。” 我不知道裴智远怎样看我,只觉得他的语气中都透着慈爱。 “爸,谢谢您,我会努力做好的。”良久,我才想起应该回应他。 裴智远点点头,“嗯,尽快成长起来,为他分忧,我相信你可以。但是,这个爱激动的性格,应该调整一下,锐丰少夫人要做到喜形不于色。” “是,爸教训得是,我刚才的确控制不住自己,主要是我太盼望您的认可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有些不好意思,又用手里的纸巾擦了几下挂在腮边的眼泪。 裴智远唇边浮出一个优雅的微笑,“好了,你再不出去,估计有人快闯进来了。” 我连连摇头,“不会的,若不是爸身体有恙,我还真的想再多烦您一些时间,听您的教诲,我不知长进有多快。” “别给我戴高帽了,今天我们的谈话,就暂时当成一个秘密吧。”裴智远向上拉了一下快要滑落的风衣。 “您不想让瑾年知道?”我意外地问。 裴智远可能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感到有些疲惫,身子向后靠了靠,沉声说:“我想让他慢慢地感受到。” 第231章 买玉镯 周例会上,徐雪凝缺席。 我明明记得,昨天有员工来行政部办事,提到徐总整天不在公司,审批流程无法向下进行的事,我还特意找了裴瑾年为其越级审核。 今天她又没来公司? 那天裴智远的谈话中,后来他也提到,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徐雪凝调回巴黎,不会这么快吧?再说,那辰希哥哥怎么办? 会后,我忍不住问了裴瑾年,“雪凝姐这两天有什么事吗?” 他回答我说:“婉姨来了。” 纪婉月也来了云海? 按理说她也是我的婆婆,而且是名义上的正牌婆婆。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去拜访过她,说起来也是失礼的。 但鉴于裴瑾年和她的敏感关系,我一直也不好主动提起。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找到了亲生母亲洛君柔,心里的这个结也该解开了。 “瑾年,我们是不是要去拜访她一下?”我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过她昨天刚到,今天应该在倒时差,明天我问问雪凝再说吧。”裴瑾年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向办公室。 我落在他的后面,不禁在想:为什么要问徐雪凝呢?纪婉月住在碧月庄园,应该问裴智远才对呀。 为纪婉月选礼物让我犯了难,不知她什么喜好,贸然买一个又怕她不喜欢。 自从徐雪凝与江辰希恋爱,裴智远又跟我谈了他的真实想法之后,我对徐雪凝的敌意完全消失了。 既然她和纪婉月的关系很近,那么我去问她,岂不是一条捷径? 我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雪凝姐,占用你两分钟,请教个问题。” 徐雪凝从文件里抬起头来,见了我脸上立即露出笑意,“夏沐啊,快进来。” 我坐在了她办公桌前的客椅上,“雪凝姐,我想为婉姨选一件礼物,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帮我推荐几种好不好?” “你要为婉姨准备礼物?”徐雪凝递给我一杯水。 “谢谢!”我双手接过,说道:“婉姨来了云海,我当然要去看望她。” “礼物嘛!”徐雪凝歪着脑子想了想,“她喜欢的东西很多,到于最喜欢什么……不如买只玉镯子怎么样?” 我连忙道谢,“嗯,那我听雪凝姐的,你选的东西她一定喜欢。” 徐雪凝莞尔一笑,“我会在姨妈面前多多说你好话的。” “那就多谢雪凝姐了。” 从她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我打电话找了桂元,“麻烦带我去买只玉镯。” 桂元迟疑了一秒钟,对我说:“林雅挺懂玉的,少夫人如果懒得选的话,可以带上她。” 我略微感到意外,“你是万事通吗?连我部门的人你都门儿清。” 我带着林雅上了宾利,来到了云海最好的一家玉器行。 各种玉石制成的首饰琳琅满目,我看的眼花缭乱。 幸亏带了个懂行的来,不然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玉分产地,等级,纹理,花色等等,我一概不懂。 听营业员介绍的天花乱坠,包括玉的各种讲究,我听着就犯困。 细心的桂元对我说:“少夫人如果太累的话,可以到休息区坐一会儿,马上就选好。” “我是为……”我刚想告诉他对方是位50岁左右的贵妇人,品位要高一点。 “我明白,少夫人。”桂元早已料到这礼物是给谁的。 不愧为裴瑾年的御用助理,当真是悟性极高,很多话不用说,他就会揣摩到你的内心所想。 我想周全对于裴智远,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我坐在休息区,隔着透明的玻璃墙,看着林雅和桂元不断地和营业员讲着什么。 营业员耐心地从柜面下拿出几款手镯来,递到他们面前。 林雅拿起镯子,翻来覆去仔细观察,然后又指着玉镯,对桂元讲着什么,大概是在说这玉的品质。 桂元听得很认真,又指向另一个,林雅摇了摇头,后来两人相视而笑,桂元的娃娃脸上又挂上了浅浅的两个酒窝。 我突然好像感觉到那笑容有些不寻常,他们……不会是在恋爱吧? 于是我再也没有心思看玉镯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果然,他们的交流绝对不是普通同事,那眼神是只有恋人之间才有的。 我回想了一下,他们之间的缘分大概也是始于我吧。 第一次是因为我被安思语下药,腹痛难忍被送进医院,是林雅直接给桂元打了电话,才间接通知到了裴瑾年。 还有一次印象深刻的是,安思语母亲在锐丰大厦门外的台阶上抱着我的腿不放,也是林雅第一时间通知到了桂元,但现在想来,想必那时他们已经好上了。 林雅拿了三只手镯来到我的面前,“夏经理,这三只镯子品质都还不错,就看你喜欢哪种花色了。” 我选择了一款比较淡雅的,“就这只吧。” 从玉器行出来之后,我问林雅,“你怎么会懂玉?” 林雅回答,“我家有个亲戚一直在做玉的生意,我比较喜欢这种冰清玉洁的东西,就多了解了一些。” 我拍了拍她的肩,“什么玉最好?” “当然是和田玉了。”林雅答道。 “等你结婚时送你一块,要抓紧时间找男朋友啊。”我笑着打趣道。 前面开车的桂元默不作声,林雅面带羞涩,“既然夏经理肯破费,那么我可要加快动作了。” 到了停车场之后,我让林雅先上楼,转身看了看桂元。 桂元心虚的低下了头,“少夫人找我有事?” 我故作严肃,“锐丰不允许员工之间恋爱,你知道吗?” 桂元露出紧张之色,“少夫人,这是什么时候的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是最近的规定,公司内部如果存在恋爱关系,至少有一个人要离开。”我说完转身走向电梯。 桂元在我身后愣了几秒,立即追了上来,急切的问:“少夫人,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回头,“通融什么?” “我……我和……”桂元脸胀得通红,也没想好怎么说。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把你紧张的,我开玩笑的。” 桂元松了一口气,为我按下了电梯,不好意思的说,“原来是夫人在耍我。” “谁让你偷偷拐走了我部门的员工?”叮的一声到了行政部的楼层,我走出了电梯。 第232章 见纪婉月 当我随着裴瑾年来看纪婉月时,却发现他将车开到了玛丽公馆。 “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去碧月庄园吗?”我不解地问。 裴瑾年将车停稳,为我解开安全带,“婉姨住在这里。” “……” 纪婉月和裴智远为什么不住在一起,难道他们在分居? 揣着疑问,我跟着裴瑾年走进玛丽公馆。 这里不愧为云海最奢华的金领公寓,服务管理都相当到位,一进门就有专门的迎宾小姐彬彬有礼地把我们直接引领到徐雪凝家的门口。 装修格调也类似于欧洲皇家最崇尚的风范,住在里面的人,真的有种做公主的感觉。 按过门铃之后,房门开启,一身休闲打扮的徐雪凝笑盈盈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瑾年,夏沐,你们来了?” “雪凝姐早!”我向她问好。 徐雪凝对着里面说道:“姨妈,瑾年来了!” 正在沙发上坐着看杂志的纪婉月缓缓地站起身来,向房门的方向挪移了几步,脸上挂着分寸拿捏精准的笑容,等着我们走进来。 她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略微卷曲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蓬松的发髻,五官不算惊艳,皮肤光泽而又弹性,处处彰显着养尊处优。 纪婉月的气质与洛君柔完全是两种类型,她的面容温柔贤淑、平和亲切,而洛君柔则是浑身透着一股冰清的冷漠,这一点在裴瑾年身上得到了很强的遗传。 “婉姨,我带夏沐来看您。”裴瑾年首先开口。 纪婉月的眼睛立即眯起来,客气地说道:“其实不用麻烦的,都不是外人。” 裴瑾年拉着我的手,来到纪婉月面前,“沐沐,叫婉姨。” “婉姨!”我对她微微鞠了一躬,递上装着玉镯的礼盒,“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关于称呼,我想她一定是不满意的,她这个裴家的正牌夫人,竟没有人叫她一声妈,无论如何也是让人心情无法顺畅的。 但我没有不随裴瑾年的道理,他怎样称呼,我也必然会一样。 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暗晦悄悄划过,纪婉月双手接过礼物,满脸笑容地对我说:“你太客气了,快进来坐。” 纪婉月说完,率先转身走向客厅,后背挺得笔直,头昂得很高。 裴瑾年和我坐在了她的对面,保姆端上水果和咖啡,纪婉月顺势对我客气了一句。 我自然表示感谢,不过这样的场合,跟她又不熟,谁好意思真的去吃水果?抿两口咖啡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我的脑子里正在搜罗着她感兴趣的话题,以求接下来的氛围不会那么尴尬,就听裴瑾年抬头问道:“听说前段时间您身体抱恙,不知现在好些了没有?” 纪婉月稍稍顿了一下,又习惯性地微眯双眼,笑着说,“难得你还记挂着我,现在好多了,只是颈椎疼的老毛病一直不好。” 她说着不由自主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肩部,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那手还是白白嫩嫩的,没有一点皱纹,一看就是没有沾过阳春水。 “婉姨,您有尝试过中医按摩吗?”我问道。 “在巴黎的时候,找过几个人试过几次,但都疼得受不了,没有进行下去。”纪婉月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颈部,“唉,如果再严重下去就选择手术算了。” 我说:“其实颈椎病绝大多数都选择保守治疗,因为手术也是有风险的,并且术后能不能痊愈也是一个未知数。 按摩虽然不能根治,但的确是缓解病症的一个有效的办法,过程中轻微的疼痛是难免的,但如果太痛的话恐怕是手法的问题。 我父亲是医生,他有一个老同学是云海中医推拿按摩方面最有名的,据不少患者说手法相当精准,只是特别难约,如果您想尝试一下的话,我可以帮您联系。” 纪婉月一听来了兴趣,“真的吗?那麻烦你了,越快越好,这个病折磨我多年了,在国外一直没有遇到好的中医。” 我点头,“我尽量,您也要耐心等待,听说他的诊已经约到两个月之后了,不过我爸爸的面子,他还是会给一点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纪婉月也不好再回避,于是说道:“改天有时间,我和先生请你的父母吃饭。” 他说的先生指的当然是裴智远,这两个人还真是不谋而合呢,只是不知道裴智远是否提前跟她商量过。 两家父母见面是好事,可是问题来了,我的父母已经见过洛君柔了。 在他们的眼里,洛君柔就是裴瑾年的母亲,那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纪婉月,不知是否会有些尴尬呢? 当然,人家也就是客气一下,并不一定是真的想见面。 但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么多,既然人家如此主动热情,我只好应允道:“婉姨来云海是客人,应该由我父母做东才对。” 纪婉月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也不算客人了,多年前我在这里也生活过一段时间,没想到云海变化这么大。” 房间内的空气霎时变得沉默。 他的这句话无疑勾起了裴瑾年多年前的回忆。 那时,他的世界里只有妈妈。 而后来,他有了爸爸,也有了婉姨,却再也见不到妈妈。 再后来,他随爸爸和婉姨离开了云海,去了巴黎。 纪婉月顿觉自己失言,连忙打圆场,“今天你们两个留下吃午饭,雪凝破天荒第一次亲自下厨,特意为瑾年做了最爱吃的煎牛排。” 怪不得进门后再也没有见到徐雪凝,原来她在厨房。 裴瑾年立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这个大小姐会煎牛排?” 纪婉月优雅的笑笑,“只要用心,就没有做不到的,她听说你要来,昨晚练习了整个通宵呢。” 我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徐雪凝为了裴瑾年,还真的肯付出。 迄今为止,我尚且没有为裴瑾年认真的做过一道他爱吃的菜,想来真是惭愧。 正说着,徐雪凝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两盘煎好的牛排,放在餐厅的桌子上,“稍后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雪凝姐,我都闻到香味了,你好厉害。”我走到餐桌旁,看到盘子里的牛排卖相真的不错。 这时,门铃又响过,徐雪凝连忙跑去开门,“楚轩到了,我们开饭!” 当啷啷—— 我本来要摆放刀叉的,听到她这句话后,全部掉在了地上。 第233章 别扭的午餐 徐楚轩来了?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 要是知道他会来,我怎么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的。 慌乱中,我迅速瞥了眼裴瑾年,但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徐楚轩就进门了。 我本能地俯下身去,捡地上的刀叉,保姆也过来帮我。 我低声对她说道:“真是不好意思。” 她笑着说:“没关系的,少夫人,换一套就好了。” 我多么希望地上的餐具可以再多一些,那样我就可以一直蹲在地上捡,不必起身与徐楚轩打招呼。 “楚轩,你好像又瘦了,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纪婉月的声音。 “姨妈,你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吗?”徐楚轩的声音,一点没变,清晰而悠远。 “知道姨妈到了云海,怎么今天才过来?”纪婉月将徐楚轩让进客厅,热情的将水果递在他手里。 徐楚轩看见裴瑾年也在这里,神经微微变色,但一想这也很正常,于是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见过,然后又转向纪婉月,“圣诞节前夕我去了一趟s市,昨晚才回来。” 徐楚轩似乎有点渴,拿起茶几上的咖啡就喝。 “那是沐沐的杯子。”裴瑾年的嗓音清冷无尘。 徐楚轩的手猛然一抖,眼睛四处巡视。 这一切,徐雪凝都看在眼里,打趣说道:“找你嫂子呢?她在餐厅。” 徐楚轩立即沉下脸,“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哪有让客人忙碌的道理?人手不够的话,我派两个过来。” 徐雪凝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围裙,“天地良心!冤枉!你姐姐已经快变成厨娘了有木有?”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不能再躲着了,于是站起身走出餐厅,故作轻松的说:“徐总,您说到哪里去了?刚才我只是去餐厅提前鉴赏一下雪凝姐的杰作。” 徐楚轩抬眸注视着我,那目光清清明明,又像是包含所有。 我连忙移开视线,站到裴瑾年的身边,以此表明立场,免得他多想。 徐雪凝在一旁笑开,“夏沐,这是在家里,不是谈合作,叫什么徐总?听着怪怪的。” 裴瑾年自然地拉起我的手,岔过话题,“雪凝,牛排是不是已经冷了,什么时候可以请我们品尝呢?” 徐雪凝对于裴瑾年的打断有些不爽,好在纪婉月适时说道:“我们去餐厅,边吃边聊吧!” 长方形的餐桌,纪婉月当然坐在上手,徐雪凝和裴瑾年分别坐在她的两侧,我在裴瑾年身边坐下后,一抬头,恰好与徐楚轩对视。 牛排看起来煎的不错,可见徐雪凝还是相当用心。 我并不是没有吃过西餐,但只是因为不常吃,所以刀叉使用的不是特别熟练,切了半天,牛排都快被我捣烂了,可就是不成块。 裴瑾年干脆把自己盘里切好的牛排全部给了我,然后将被我破坏的那块牛排拿到了自己面前,三下五除二切好,然后自己吃起来。 其他三个人见了都不吭声,估计是在心里鄙视我吧,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们都在国外生活了二十多年呢?我如果切了二十年的牛排,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其实这牛排我吃的也不习惯,总觉得没煎熟,我知道很多人就喜欢这种半生不熟的,比较鲜嫩,全熟就有些老了。 看着我如同嚼蜡的表情,裴瑾年对保姆问道:“阿姨,有别的主食吗?” 保姆笑呵呵的答道:“有的,这是刚烤好的点心。” 说着便端了上来,放在我的面前。 我心里还有些怪裴瑾年,少吃点又饿不坏,这样一来我有多不好意思,其他四个人都吃牛排,只有我一个人格格不入。 我迟疑着看了看那盘点心,往桌子的中间推了推,自己并没有动。 徐楚轩拿起点心旁边的公用小夹子,捡了不同形状的几个小酥饼,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不要拘谨,不想吃的不必勉强。”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敲进了我的心里,我甚至不敢抬头直视他,只是略微的点点头,“谢谢,我知道。” 纪婉月和徐雪凝都默不作声,空气瞬间变得安静而诡异。 片刻,徐雪凝开口,“楚轩,怪不得姨妈刚才说你瘦了,你看你,连一块牛排也没有吃完,倒是有空关心起别人来了。”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我现在最不愿意的事,就是有人把我和徐楚轩扯在一起,本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她这么一说,倒像是不正常了。 “姐,难道你不知道我不爱吃牛排吗?你昨晚打电话要我今天来,还准备了这样的午餐给我,我都没有跟你计较,我已经很大度了。” 徐楚轩在徐雪凝面前,说话很随意,不像和我那样小心翼翼。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是徐雪凝故意安排徐楚轩与我和裴瑾年撞在一起的? 还没等徐雪凝说话,纪婉月便开口了,“楚轩,是我让雪凝打电话找你的,姨妈想快些见到你嘛!” 徐楚轩也取了一块点心,不经意的说,“姨妈想尽快见到的是姨父吧?” 一句话说得纪婉月好生尴尬,徐雪凝立即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徐楚轩,“你胡说什么?点心那么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徐楚轩才不听她的话,“姨父现在身体不好,不会是谁气的吧?” 徐雪凝秀眉蹙起,“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见到他了。”徐楚轩干脆将面前的牛排推到一边,主攻点心。 “你下飞机后直接去了碧月庄园?”纪婉月追问。 徐楚轩对这个问题表现的有些无奈,“我昨晚下飞机都那么晚了,怎么可能去打扰他呢?我是偶然遇见他的。” 纪婉月和徐雪凝没有再向下追问,我不知道她们是已心知肚明,还是别的什么。 但我和裴瑾年心里却很清楚,徐楚轩会遇见裴智远,最大的一个可能性,就是裴智远又去了枫桥怡景看洛君柔,而徐楚轩作为他的邻居,自然很容易会遇见他。 鉴于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儿上,我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第234章 存心 徐雪凝灵机一动,对我和裴瑾年说道:“姨父的病需要静养,姨妈这两天也在倒时差,今天才稍稍好一些,所以他们还没来得及见面呢。不如趁我们大家今天都有时间,陪姨妈去看看姨父,你们说这样好吗?” 纪婉月一言不发,也不抬头,像这事与她无关一样。 “当然没问题,那表姐先联系一下吧!”裴瑾年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抬起头看着徐雪凝。 徐雪凝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秒钟,但她反应很快,继而笑道:“有你在,哪里轮得到我打这个电话呢?” 徐雪凝又把猴子抛了回来,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推脱,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夏沐,瑾年欺负姐姐,你不管管他吗?”徐雪凝忽然冲我半真半假道。 我当然也不会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于是笑着说道:“雪凝姐真会说笑,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徐雪凝见我不上当,故意黑下脸,“呦,夏沐,看来我们的关系还是不够铁呀,瑾年明睁眼露的难为我,你都装作看不见。” 徐楚轩听不下去了,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置于桌面上,侧目看向徐雪凝,“你的男朋友没有说过你很矫情吗?” 徐雪凝低头去切牛排,然后又对保姆说:“阿姨,请帮我换个盘子。” 显然她是在故意岔开话题,而徐楚轩却不想放过她,“姐,你今天怎么没把我未来的姐夫叫过来?我都还没有见过,姨妈也没有见过吧?” 纪婉月早就听出了事情不对,但看徐雪凝不想提起的样子,她也没有当场追问,见徐楚轩说的这样肯定,看样子是有这回事的。 不过,纪婉月没有直接问徐雪凝,而是转向左侧,“瑾年,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好奇怪,徐雪凝就在跟前,她有没有男朋友,问她本人就好了,为什么反倒问裴瑾年呢?他又不是她的代言人? 裴瑾年倒是没有挑剔这些,爽快的给了她答案,“婉姨,雪凝还没跟您说吗?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是个医生,人长的很帅,也很儒雅。” 我在纪婉月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困惑,她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徐雪凝不能有男朋友吗? 徐雪凝一时有些尴尬,不想承认,又不好否认。 她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辰希哥哥给她丢脸吗,为什么不能大方的对纪婉月说起? 看到徐雪凝很窘迫,徐楚轩倒是挺幸灾乐祸,加了一块抹茶味的小点心放在我的盘里,“你尝尝这个,味道很好。” 然后自己拿起了另一块,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假装看不见裴瑾年刀子一样警告的目光。 这时保姆出入餐厅取东西,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纪婉月见了忙说:“请把门打开。” 保姆虽然不解其意,仍然照做了。 徐楚轩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无所谓了。” 我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唇,在座的人对他的病无一不知,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我是他的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想起了这件事,我的嗓子忽然有些发紧,于是端起面前的橙汁喝了两口,而恰好对面的徐楚轩却也应景地做了同样的动作。 徐雪凝好不容易又逮住了一个机会,“你们两个在演双簧吗?” 我忽然意识到,今天的徐雪凝仿佛故意在拉低自己的智商,一定要八卦我和徐楚轩似的。 我感到有些尴尬,明明不是这样的,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只听裴瑾年“啪”地一声丢掉了手里的刀叉,“雪凝你存心的是吧?” 然后他站起身,拉住我的手,“沐沐,这牛排吃了胃疼,我们走!” 徐雪凝故作无辜状,“瑾年,我说什么了?” 裴瑾年眉峰微蹙,侧目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雪凝两手一摊,死不认账,“我不清楚,不如你说出来,让我也明白一下?” 徐雪凝这一招好厉害,裴瑾年心里忌讳把我和徐楚轩搅在一起,可是这要怎么说出口? 如果说了,自然会更加尴尬,就更中她的计了。 眼看着裴瑾年被将了一军,脸色有些难看,而我也觉得特别扭,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要无辜受到这种冷嘲热讽,她这分明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挑拨我和裴瑾年的关系。 看来她前段时间假意和我拉拢关系,装作陷入自己的恋爱而无心管其他的样子,其实是在麻痹我,她一直没有停止对我的设计,包括今天徐楚轩的事。 裴瑾年说对了,她这是存心的。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挣脱了裴瑾年的手,径自来到徐雪凝面前,昂起头,说道:“雪凝姐,我这个人一向有些糊涂,现在想来,恐怕关于我自己的事,你比我更清楚。 那么就请你替我来解释一下,我和徐楚轩刚才怎么就像双簧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事先排练过? 还有,我和瑾年前段时间的确有些误会,我猜你也应该心知肚明吧,现在你看我们和好,又不合你的意了? 如果你对我的看法,还是停留在最初来云海时那样,也没关系,我夏沐行的端坐的正,问心无愧,对你也从无敌意,更不怕有人暗箱操作,如果你想pk,尽管放马过来。 还有就是辰希哥哥,和我们之间的事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区别对待,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而殃及到他。” 然后我又转向纪婉月,“婉姨,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和瑾年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改天再来拜访您,告辞!” 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徐雪凝大概是吃准了我根本不敢说话,才采用这种小伎俩明里暗里的恶心我,挑拨我和裴瑾年之间的关系。 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要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要不是看在裴瑾年的面子上,我绝对不会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忍到今天。 还有一个小细节,就是刚才我从餐厅回到客厅的那个瞬间,正巧发现纪婉月把我送她的玉镯厌烦的扔在一边,而徐雪凝的嘴角却露出了得意的笑。 我就知道,自己可能上当了,轻信了她的话,为纪婉月买了玉镯,那可能是她最不喜欢甚至感到厌恶的东西。 说完之后我没有等任何人回答,径直走向门口。 第235章 做得好 一口气跑出了玛丽公馆的大门,深呼吸,再回头,并没有看到裴瑾年的身影。 咦?他没跟我一起出来,对形势估计错误了?不应该啊,他不是跟我统一战线的吗? 我正在自我怀疑,就见金色奔驰从停车场处开过来,在我的身边缓缓停下。 “还不上车?”裴瑾年降下车窗,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从车的前面绕过去,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熟练地系好了安全带。 一连悄悄观察了他好几眼,都没有提取到有效的信息,他不会是生气了吧?毕竟我刚才对他的表姐和继母有些无礼。 心里没底,于是故意试探他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久啊?” 裴瑾年瞥了我一眼后,又目视前方,半晌,清冷地开口,“为你断后。” “断什么后?”难道我走了之后,她们还要追上来打我不成? 裴瑾年微微侧目,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向车的后排座位。 我的包包,丝巾,还有一副天鹅绒的薄手套依次躺在那里。 噢,原来他说的断后是指这些,我当时正情绪激动,一吐为快之后,潇洒地走开,却忘了自己的东西还留在人家的沙发上。 他也真够细心,如果当时不把这些东西带走,事后再折回去取,刚刚还说了那番话,就太尴尬、太被动了。 “谢谢你。”我拿过丝巾重新系好,看着车窗外向后倒去的棵棵银杏,说道,“是我没忍住,失了风度,得罪了婉姨和雪凝姐。” “做得好!”裴瑾年轻声吐出三个字。 我眨了眨眼,像孙悟空睁开火眼金睛一样,分辨着他的表情是真是假,“你说的不是反话?” “你做的没错,是她不对在先,挑明了也好,免得以后再这样含沙射影。”裴瑾年声音清冷,剑眉微微蹙着。 来到一个红灯路口,他将车停下,“雪凝就是抓住我不太好意思跟一个女人计较这些的弱点,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自从上次在员工面前折了她的面子之后,她一直很收敛,我以为她彻底不再针对你了,但今天发现,我错了。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一点,只是前段时间一直在隐忍,现在婉姨来了,她觉得有了后盾,又开始用她的方式表演。” 我想了想,问道:“瑾年,你说雪凝姐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我并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而且这段时间我也她当成了知心的朋友和姐姐的。” 裴瑾年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又松开。 其实我是懂他的,他心里怎么会不明白,我裴智远将徐雪凝安排在他身边的用意,只是这样的话,他无法对我说出口。 记得很久以前的一次,他在车上接到裴智远的一个电话,两人不欢而散,也是因为徐雪凝来云海的事。 裴瑾年之所以不想让我知道这些,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想让我承担太多,也是怕给我和裴智远之间本来就不顺畅的关系雪上加霜。 而现在裴智远坦诚的跟我说了他曾经的想法,这让我更加确认了裴瑾年曾经为我所承担的压力。 裴智远以为,只要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就没有了威胁。 可是他忽略了徐雪凝,徐雪凝并不是任他摆布的棋子,进退由他说了算。 其实,他也是徐雪凝的棋子,徐雪凝利用他的信任和认可,成功降落到了云海。 不过事情都是有转机的,现在徐雪凝也有了江辰希,按理说应该已经放下裴瑾年了,只是不知为何还要针对我。 难道也像徐楚轩和裴瑾年那样,天生就互相看不顺眼,我和徐雪凝也注定要成为死敌? 算了,不想这些了,好累,好复杂,我闭上眼睛,靠在了车椅上。 “我们好久没有去一枝独秀了吧?”裴瑾年突然问。 “嗯,是有段时间了。”我眯着眼看他,“想吴媚儿了?” 一想到那个浑身上下都是风情的都老板娘,我的心里还真是有些抑制不住地嫉妒。 他忍俊不禁,凑到我耳边说:“是,我想她了,麻烦你陪我去看看她,然后顺便给我午餐没吃好的老婆把肚子填饱,成吗?” 我推开他,酸溜溜的说:“看在你一颗色胆包天的花心,恩准了。” 不巧的是,吴媚儿今天恰好不在,我幸灾乐祸,“是不是有种白来的感觉?” “嗯。”他用力点了点头,“遗憾的不想活了。 “哼!没出息。”我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对美味大快朵颐,“对了,爸和婉姨怎么了?” 裴瑾年盛了一小碗汤,放在我的面前,“爸在平安夜那天突然回云海,婉姨随后又追来,却住在雪凝那里,把这些联系起来,大概是吵架了吧!” “噢……”我恍然大悟,“那今天雪凝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来缓和爸和婉姨的关系?” “我不借。”裴瑾年很干脆,“谁让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人家不是特意为你煎牛排了么,据说还练习了整个通宵,你一点都不感动?”我边用勺喝汤边斜睨着他。 “两回事。”裴瑾年淡淡地垂下眼帘,没有理会我的调侃。 “爸……好像去了枫桥怡景。”我迟疑着说道。 “是的。”他倒回答的肯定,“平安夜那天,他从机场直接去了枫桥怡景,在那里守了好久,那辆突然启动的车就是他的。” 裴智远果然没有忘掉洛君柔,换句话说,他就是为了洛君柔,才突然飞回云海的。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想到这个问题时,我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对于裴智远来说,他和洛君柔的这次相遇,已是久别重逢,但又何尝不是一场更令他震憾的相遇? 他早已预料到,裴瑾年与洛君柔即将相认,所以才派周全去做了那些事。 然而,他却只能远远地躲起来,看着这一切发生,假装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那天医生说他的病也是由于思虑过度,能让他思虑过度的人,现在除了洛君柔,还会有谁呢? 大概他也是因为与洛君柔的重逢,才忽然意识到了失去的东西可能永远无法找寻,那种遗憾终生的感受别人根本无法体会。 所以才瞬间想通了,决定放手不管我和裴瑾年的事,因为那种痛,在他心中,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而人生只有一次,再也无法重来,他能做的是,可以让裴瑾年不再重复自己的煎熬。 窗外,光线渐渐暗下去,斜阳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彩,像一场重头戏还没有拉开唯幕,却已经在紧锣密鼓地酝酿中。 第236章 把方晴交出来 马上就要到元旦了,年度总结工作也接近尾声,同事们都忙得不亦乐乎,但接下来三天的假期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的兴奋和向往。 行政部的工作多半都由林雅承担下来,但我和裴瑾年提起和桂元的关系后,他说这样最好,也多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还让我只管把工作放心的交给她,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协助他的工作。 桂元作为裴瑾年的特别助理,多半时间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偶尔不在,一定是去执行了什么任务。 在云海某个僻静的角落,赵震接到桂元的通知后立即赶到。 “桂哥,您有什么指示?”谁都知道他是裴瑾年的助理,所以赵震不敢怠慢,看见了桂元之后,立即小跑过来。 桂元本来身高就不低,可是这个赵震看起来比他还大了一圈,虎背熊腰,身高接近1米9。 当然,作为周全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身体素质要好,而且会个一招半式的,否则根本没有资本混下去。 桂元口中半衔着一支烟,悠闲的靠在车上,根本没看赵震这一眼,懒洋洋的说:“我找你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赵震立即做了个抓耳挠腮的动作,讨好的笑笑,“桂哥,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这么笨的脑子,可能会猜到你想什么呢?” 桂元吐了一个烟圈,上身纹丝未动,右手突然伸出,将赵震的手臂狠狠地扭向身后。 赵震疼的呲哇乱叫,“桂哥,小弟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您别这样啊!” 别看赵震个大,身体健硕,但比起功夫来,在桂元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将他制服,而且完全动弹不得。 “我想你清醒一下,或许能想起来。”桂元一边吸着烟,一边悲声警告他。 “冤枉啊,桂哥,小弟怎么敢做得罪您的事呢?”赵震连连求饶,但嘴巴依然很紧。 桂元将烟夹在两指间,轻轻吹了一下烟灰,然后手掌猛的落在赵震的颈肩膀。 只听一声惨叫,赵震的这条胳膊眼看就要废了。 “桂哥,我说,我说!” 桂元猛的一松手,赵震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肩部,痛得脸色发青。 “桂哥,你要问的是关于方晴的事?”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和桂元能够搭上关系了。 “废话!”桂元深吸了一口烟,低低的吐出两个字。 “那个叫方晴的女人,的确在我们老大,不,全叔手里。”赵震战战兢兢的说道。 “他们是通过谁认识的?”桂元问道。 赵震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那个方晴就突然出现在他的家里了。” “说具体点,是哪一天?” 赵震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具体是哪一天,我还真的记不清了,但起码是一个月之前的事,那时天气还没有这么冷,她身上还穿着单衣。” “哼!”桂元唾弃了一声,“你的注意力就只停留在女人的衣服上,瞧你这点出息。” 赵震窘迫的看了桂元一眼,又心虚的低下头,“平时,你的方晴就住在全叔家,从来没有出来露过面。” “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桂元又问。 赵震摇摇头,“应该没人知道,因为这件事,其他的那几个兄弟最近都没有去全叔家,如果有事的话就让我转达,或者是电话直接吩咐,全叔这件事做的还是很小心的。” 桂元顿了一下,一字一板的说道:“听好了,我要你做的是,把方晴交出来。” 赵震听了,立即现出崩溃的表情,“桂哥,我要是那样做,全叔一定不会饶了我的,跟杀了我没什么区别。” “我说你怎么那么笨?谁让你当着他的面去抢人了?你可以趁他不在的时候做嘛!”桂元斜了他一眼。 赵震现出为难的表情,“您是不知道啊,桂哥,这全叔几乎全天24小时都和方晴腻在一起,他单身多年您也是知道的,而且这女人又鲜嫩得很,所以他……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啊。” 说到方晴时,他几乎都快流下了口水。 桂元蹲下来,与他平视,赵震吓的立即想往后退,不料腿却被牢牢的钳住。 “是吗?” “我说的句句是真,就是骗谁也不敢骗您啊!”赵震一脸恳切。 “那如果我非要你这么做呢?”桂元的脚下暗暗加了把劲儿。 赵震疼得直咧嘴,“那全叔一定会废了我的,他的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 桂元一把将烟头掐灭,一扬手准确的扔进了几米远处的垃圾箱,“那么你觉得,如果你不做,他就会饶了你吗?” 赵震没听明白,摇了摇头,“桂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桂元冷哼一声,“这意思你不懂?” 赵震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桂元凑近他,“那我提示你一下,平安夜的晚上你去了哪里?” 赵震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的冲桂元作揖,“桂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求求您了!” 桂元站起身,幽幽的问:“这么说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赵震不顾疼痛,立即匍匐在地,抱住桂元的腿,“桂哥,您就当个屁把我给放了吧,您让我从全叔手里抢人,分明是不给我活路啊,您当然不怕他,可是我不行啊,您怎么着也得替我想想是不是?” 桂元一抬腿,趴在他的胸前,“那今天就给你个痛快的!” 赵震一看桂元要来真的,立即举起双手,“桂哥,我答应你!” 桂元把脚撤回来,赵震喘了几口气,说道:“您看我想个办法,让全叔直接去找您,让他直接交出方晴,这样行不行? 其实这里的情况我并不十分了解,如果能让全叔和您直接对话,您有什么事直接问清楚,不是更好吗?” “这样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后果你是知道的。”桂元绷着脸警告赵震这个滚刀肉。 赵震连摇头带摆手,“小弟绝对不敢,我一定将这件事促成,如果我失言了,桂哥有的是办法对付我,我心里是清楚的。” “越快越好。”桂元甩下这一句,开车走了。 第237章 恐吓 桂元走后,赵震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右侧的肩膀,疼得直咧嘴。 虽然暂时逃过了一天,但接下来的难题又来了,周全哪有那么好劝?那个老狐狸怎么会轻易听他的? 赵震一边揉着胳膊,一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直接向周全家赶来。 这事儿越快摆平越好,不然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也很难幸免,桂元那小子太厉害了,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一身功夫就好了,就不必这样低三下四。 到了丽景湾小区门口,他靠着墙根想了想,转身进了对面的诊所,“护士,帮我把伤口包一下,包得夸张一点。” 护士奇怪的问道:“这位先生,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赵震指了指右胳膊,“这里。” 护士拿起纱布,在他的胳膊上左缠右缠。 “你这里还有没有更大的纱布了?”赵震问。 “有绷带,行吗?” “行,就要绷带。” 护士又将绷带跨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样您还满意吗?” “最好把这边的腿也缠上。”赵震指了指左边的脚踝。 “先生,纱布是按用量收费,我事先提醒您一下。”护士觉得今天应该遇到了神经病。 赵震不耐烦的说:“知道了,手脚麻利点儿。” 赵震打扮完之后,在诊所的镜子前照了照,觉得有点儿假,又问护士,“你们这里有没有鸡血?” 护士摇摇头,“我们这是诊所,又不是屠宰场,哪有鸡血?对了,旁边的饭店中午杀鸡了,你去问问能不能讨来一碗。” 不一会儿,赵震还真多了半碗鸡血回来,递给护士,“帮我喷上,越像真的越好。” 护士捂着鼻子向后一躲,“太恶心了,这工作不属于我,你去找别人好了。” 赵震一脸的不耐烦,“别人没你专业,快点动手,给你一百块钱小费,哦,如果喷的特别像,给二百。” 护士又戴上了口罩,忍着腥味,端起鸡血,在赵震缠着纱布的部位涂了起来。 “好了,你照照看,还满意吗?”护士把空碗放在桌上。 赵震来到镜子前面一看,又血腥又恐怖,跟武打电视剧里的化妆水平不相上下,当即掏出二百块钱递给了护士,假装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诊所。 当周全为赵震打开房门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老大……”赵震像看到亲爹一样,扑了过去。 周全连忙关好房门,将赵震扶到客厅里,方晴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赵震这个样子,吓得尖叫一声。 周全连忙示意方晴去楼上躲躲,方晴照做,上楼梯时,还不住的回头看了赵震几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全问。 赵震用手指了一下楼上,又摇摇头,周全立即明白过来,和赵震来到房间里,将门关严。 “老大,我差点见不到您了。”赵震哭丧着脸。 “这伤到底是谁打的?”周全有点看不上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有些隐忍不耐的问道。 “老大,裴瑾年已经查的清清楚楚,知道方晴藏在您这里,他派桂元带了好几个人找到我,就是让我给您带个话,限您这一天之内交人,否则您的下场比我要会严重。” 周全脸色骤变,进而蹙起眉毛,厉声问道,“既然他查清楚了,为什么不直接向我要人?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赵震连忙否认,“不是我,我怎么会把您供出去呢?那样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他们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还多次像我求证您是怎么认识方晴的。” 周全一把抓住赵震的衣领,“你说了?” “当然不会,这个打死我也不会说的。”赵震脸上的表情绝对是视死如归。 周全放开了他,深深松了一口气,双手揉着太阳穴,“没说就好,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赵震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全,趁他还没有拿定主意,说道:“老大,现在我们很被动,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如果一天之内我们不交人,您的安全就有了隐忧,到时候如果他们把事情捅到董事长那里,那就没有退路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把方晴交出去。”周全烦躁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赵震吓得一哆嗦,不管再多言,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保命要紧,女人还不有的是。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周全一筹莫展,只得拨了一个电话,“小姐,他们已经查到方晴在我这里了,要我交人。”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怎么办的事?不是说天衣无缝吗?为什么会被人查到?” 周全叹了口气,“我也纳闷,不知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 赵震听了心虚地低下头,要是被周全知道,自己偷偷开着他的车方晴出去玩,还因此暴露了行踪,自己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电话那端顿了片刻,“方晴不能交,如果到了他们手里,难免她会胡说,我绝对不可以被牵扯进去,所以裴瑾年那边我更不方便出面,你自己去摆平。”说完对方已经收了线。 周全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花草,沉思良久,对赵震说道:“今天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方晴,你先回去好好休养,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 赵震听了心里暗暗叫苦,桂元已经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摸得清清楚楚,何况是他家的地址,那根本是躲不住的。 “老大……”他本想再劝劝,但周全一挥手,制止了他,同时也下了逐客令。 赵震出门前,故意在地上摔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对周全说,“老大,您一定要想个办法,我不想看见您也跟我一样。” 既然劝不了,只能最后再用一把恐吓了,他这样高大威猛的尚且如此,周全那把瘦骨嶙峋的骨头,估计早就被打散了,这一点他心里应该有数。 “让我好好想想。”周全还算冷静,将赵震送出了门。 第238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第二日,裴瑾年从外面谈判回到锐丰大厦,徐雪凝紧随其左右。 “今天真不错,这项合作总算敲定了。”徐雪凝的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裴瑾年面若平湖,不起半寸波澜,“意料之中,除了锐丰,他们没有更好的合作对象。” 徐雪凝自豪的说:“那当然,锐丰的品牌效应还是不容小觑的。” 我透过玻璃窗,看到他们并行向前的身影,竟觉得那样的登对。 徐雪凝还要说什么,裴瑾年拿过她手里的文件,“这些给我吧,你先上去,我去下沐沐那里。” 他说着,那手持着文件向行政部的方向走来,留下了身后的徐雪凝,呆立原处。 “沐沐,今天的谈判很成功,搞定了。”裴瑾年走进我的办公室,将文件摊在我的面前,向勇敢善战的王子,在战场上缴获了战利品,兴奋的回来献给自己的公主。 “你好棒!”我拿起合同,看着双方都盖上去的鲜红的公章,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要怎么奖励我?”他小孩子一样任性的问道。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放下合同,抬眸看着他笑。 他回手关紧办公室的门,一把将我拉到怀里,低头寻找我的唇。 我连忙推开他,“不行,这里是办公室,随时会有人进来的。” “已经被我锁了。”他哑声说。 “那也不行,那面玻璃的贴片有缝隙。”我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去我那里。”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为了减少注目礼,我只好顺从,并对他低声说道:“把手放开,到了我听你的。”并回身将刚才的合同拿在手里,希望它可以做个护身符。 我只顾躲避别人异样的目光,却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双仇恨的眼睛,在一直盯着我们,直到我们的身影消失在总裁专用电梯里。 到了二十六层总裁办公室后,裴瑾年直接将我带进了休息室,迅速甩掉风衣,一下拥住了我。 “沐沐,今天的谈判我发挥得很好,比前段时间那几场都要得心应手。”他撩开我额前的碎发,对我说。 我笑着回应他,“那说明你这个总裁做的越来越游刃有余了。” “也不是。”他近距离的看着我的眼睛,马上就要与我的贴上,“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与你的关系不太和谐,我的心里总像遮了一块薄云,覆着一汪水,似你的眼泪,无法轻松起来。现在我们冰释前嫌,我感觉浑身轻松,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我看着他黑宝石一样的双眸,笑容在心间慢慢展开,“那我们以后永远和谐。” “嗯。”他又将我紧紧拥在怀中,我也渐渐把双手放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他摸索着捧起我的脸,双唇带着微微的凉意,覆上我的。 蜻蜓点水般流连之后,他又想深入。 我错开脸,轻轻推他。 “你刚才不是说过吗?到了之后都听我的,怎么说反悔就反悔?”他哑声低语,摩挲着我耳边的敏感地带。 “可这是公司啊,大家听说总裁回来了,都排队过来汇报工作,你藏在这里像什么话?”我一边抵制着他的诱惑,一边理智的劝解他,天知道我有多么的矛盾。 “总裁也是人啊,也有紧急的事情要办,让他们等着好了。” 强词夺理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说话间,他已经将我抱起,然后我们一起滚落在宽大的床上。 他乌黑的两道浓眉微蹙着,漂亮的眸子紧紧地合上,所有的急切和柔情都汇集在唇上,力道逐渐加大。 我的唇齿被轻松撬开,我的世界对他开放,他开始不知疲倦地四处奔波,辗转,对我时而温柔,时而惩戒。 “瑾年。”我喘息着欲从这种状态里将自己解脱出来,“别这样,我……” 他轻轻撕扯了几下我的嘴唇,用具有诱惑性的嗓音问我,“你受不了?” 我又羞又气又无能为力,不争气的身体软绵绵的,只听他的,却不听自己的。 “你个色狼,我就不该答应跟你上来,你要是再这样,我再也不来你这里了。”我拼尽全力拉住他不安分的手。 而他却无辜的倾诉着委屈,“还不是你勾起来的火?” 我一脸愕然,“我?我没有!” 他一只手扼住我的双臂,长长的睫毛在我眼前荡出好看的弧度,“本来我去你那里,只想进行一下同事间正常的问候,可是偏要用那么勾人的眼神,说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这样的话,说得我腿软心痒,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受得了你这样致命的诱惑?怎么,还不承认是自己的错吗?” 得,我认栽还不行吗? 我们最初有理没理,反正最后都是他有理。 “老公,是我的错。”我无条件赔礼道歉,而且态度良好,并不计后果的许下承诺,“等回家好不好?今晚我主动。” 他的唇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拉起我的小手指,“一言为定!” 我如同大赦般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刚才被他扯乱的衣服,“我们快出去看一下文件吧。” “好。”他答应一声,从后面轻轻的环住我,然后抬头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我们。 “怎么又来了?”我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直接走向房门,准备推门出去。 “别动!”他忽然拉住我,低头贴近我的嘴唇。 “讨厌!”我以为他又要吻我。 “你的口红溢了出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他回身取了张纸巾,轻声对我说。 “都怪你!”我嗔怪着镜子前面,小心的擦拭被他吻乱的口红。 他悠闲地倚在镜子旁边,幸灾乐祸地指挥着我,“左边还有一点,对,再往上一点。” 我横了他一眼,“你少来!我自己看得见。” 这时,休息室外面突然响起桂元的声音,“总裁,您在里面吗?” “什么事?”裴瑾年在里面清冷的问道。 “全叔来了,要见您。” 第239章 任凭处置 裴瑾年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问道,“他一个人来的?” 桂元答:“带着方晴。” 裴瑾年沉声说道:“算他识时务,让他进来。” 桂元答应一声去了,裴瑾年回身来到我的面前。 “他真的带来了方晴?”我没想到事情会办的这样快。 “是的。”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你想怎么处置她?”我也看着他,手里的纸巾被我揉成了一个团。 “看你。”他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而我,却突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方晴,我四年的同学,抢了我的男友,嫁祸我致她流产,找人去报社报我的料,指使人给我下药,明里暗里地给我使绊子,现在她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要把她怎么样? 骂她,打她,将她送进监狱? 对,她犯了法,就该伏法,把她送进监狱! “你又心软了?”裴瑾年问道。 我扬起头坚定的说:“当然不会,像她这种人,就该被关进监狱,免得出来害人。” “好,你在里面休息,我来处理。”裴瑾年轻松拍了下我的肩膀,走出休息室。 不一会儿,周全走进了总裁办公室,虽然还戴了那顶上海滩式的帽子,但神情没有了往日的飞扬,取而代之的是低眉顺目。 “全叔请!”裴瑾年将他让进接待室,“怎么就您一个人?” 周全立即摘下帽子,冲裴瑾年行了一个礼,“总裁,老周自知做错了事,既然前几日答应您交人,就不会违背承诺,人在外面候着,没敢让她进来,免得给您添堵。” “还是全叔想的周到,那就有劳您亲自走了这一趟,您坐下喝杯茶吧。”裴瑾年的嗓音很清朗。 周全双手接过茶,又轻轻放在桌上,仍然站在裴瑾年的面前,身子微微向前倾着。 “总裁,老周不敢坐,这次惹怒了您和少夫人,内心深感不安,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每日都过得诚惶诚恐。 几次想前来向您负荆请罪,可是……又狠不下心来,于是就拖到了今天,我不敢请求您的谅解,来了就甘愿受罚。” 裴瑾年微微一笑,故意将语气放轻松,“全叔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还不是受人之命,身不由己?我虽然年轻,不懂规矩,但也知道,这笔账应该算在我爸的头上,他这几天身体不好,暂且放一放,等过段时间我必然要找他理论。” 周全一听,脸色立即变了,“总裁千万不可,这件事和董事长没有关系,完全是老周自作主张。” “什么?”裴瑾年抬高了声音,“我自认为没有得罪全叔,而且对你处处尊重,真想不通你有什么理由针对我,难道是对我接任这个总裁有意见?” 周全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总裁,你这样说老周要冤枉死了,锐丰是裴家的产业,您是董事长唯一的儿子,是财团的主人,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改变,老周怎么敢觊觎这些呢? 只是,这件事实在羞于开口,所以才让您误会,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今天就豁出这张老脸去,向您坦白。 大概是在上个月之前的一个晚上,我闲来无事,就去了一家风月场所,认识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您知道我已单身多年,这女人,噢,也就是方晴,又十分符合我的心意,于是带回家中。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了解到,她是摊上了官司,我一口答应下来帮她解决,可当我知道她惹怒了少夫人时,也十分吃惊,同时我也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经过多方查访,方晴的确之前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我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外露过,所以我能遇见他只是巧合。可不管怎么说,她让总裁生气,都是她的不对,我也跟她明说了,想带她来见您。 可是……她却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我的心啊,别提有多难受了,不怕您笑话,这么多年了,我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这次……不知是怎么回事,唉,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现在我把她带来了,包括我自己,一并任您处置。” 周全说着,不觉已是声泪俱下。 裴瑾年从沙发上缓缓起身,来到周全的面前,“全叔的意思是想告诉我,您对这个女人已经动了真心,将她交出来,就相当于要了您的命,您哪里是来负荆请罪,分明是在威胁我!” 然后就听“啪”的一声,某只杯子被摔得粉碎。 等候的门外的方晴,吓得全身一抖。 “老周不敢!今天来了,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任凭总裁发落,绝没有怨言。”周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表现得很镇静。 “好啊,既然全叔这样有诚意,那就把人带进来吧。”裴瑾年不慌不忙的坐在了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又对周全说,“您还是起来吧,不然心上人看到您现在的样子,悲痛欲绝,在这里闹自杀,我可没有功夫看戏。” 周全顺着这个台阶,站起身来,心里感激着裴瑾年的体谅,他的确不想让方晴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相。 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方晴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不敢动。 “还不快过来?”周全低声冲她吼道。 方晴怯生生地走了过去,站在了周全的身边。 周全阴着脸说:“站在这里做什么?过去,给总裁道歉!” 方晴战战兢兢的走向裴瑾年,根本不敢抬头,两条腿抖得直哆嗦。 “你哑巴啦?倒是你说话呀!”周全在后面急得直跺脚。 裴瑾年一挥手,“算了,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接受什么人的道歉,公事公办吧,想在里面呆几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对于一个心肠这么恶毒的人来说,无期也不算长。” 裴瑾年说着,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方晴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要,不要打电话,总裁,我不想去监狱里,真的不想,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裴瑾年厌恶地一甩,方晴的身子跌落在办公桌前,“去法庭上求法官吧!” 第240章 幕后指使 方晴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攀住办公桌的桌沿儿,大声喊道:“我要见夏沐,夏沐在哪?我要见她!” 桂元见她欲在裴瑾年面前无礼,立即用一根直尺将她的手指从白色的桌面边缘挡下,“你加害我家少夫人,还有脸见她?快跟我去警局。” 方晴双眼充满恐惧,两只手死死地扳住桌子腿,“我不要去警局,不要去,我要见夏沐,我有话跟她说!” “拖出去!”裴瑾年不耐烦的命令道。 桂元一把将她提起,径直走向门外。 方晴吓得面无血色,两只手胡乱扑腾,却什么也抓不住,嘴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全叔,救我!夏沐,你在哪?夏沐,我的话还没有说,死也不会安心的!” 周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木然而无奈地看着方晴,就这么从他眼前被带走。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整个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方晴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等一下!”我推开休息室的门,走向方晴,“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我在这,你想说什么?” 方晴回头见是我,立即要扑过来,却被桂元抓住,无法动弹。 “沐沐!”裴瑾年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走到我身边,“不是说好我来处理吗?她一向对你不善,今天的结果都是她咎由自取,和你没关系。” 我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心,“我知道,没事的。” 我来到方晴面前,冷冷的看着她,“方晴,我来了,说吧!” 方晴本来就满面泪痕,未曾说话,眼泪又如泉涌,“夏沐,我们是四年的同学,又住在一个寝室,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曾经在一个碗里吃饭,用同一个杯子喝水,这些你都没有忘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因为没有忘记这些,才被你一次又一次的加害,期待你跟我提四年的同学情,难道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方晴抽噎着,“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嫉妒你抢了班上最优秀的男生做朋友,所以才处处针对你,其实我对你本人,并没有敌意。 你就看在我们从前的情谊上,饶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就老老实实跟着全叔,绝不会再对你不利。” 我冷笑一声,“往我的水里下了那么多的药,分明是想药死我,你还说没有敌意? 方晴,李均益也被你夺走了,我们之间早已没有恩怨,你为什么还对我耿耿于怀,置我于死地? 呵呵,当然,和你这种人也没有必要讲什么前因后果,你只是见不得我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自己弄到监狱里,好啊,你不是恨我吗?那就到牢里去恨好了。” 说完之后,我转身离开她的面前,对裴瑾年说:“带她走吧,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夏沐,你好绝情,好狠心!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方晴唔嘶哑地叫喊着。 不知一时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挣脱了桂元的手,冲到了我的面前,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也是被迫的,我愿意说出幕后指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周全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放出凶光,指着方晴低吼:“你这个疯女人,不许乱咬,否则你会死的更难看!” 桂元很快又成功地控制了方晴,提起她就向门外走。 她刚才说什么?幕后指使? “先别走!”我一下冲到她面前,抓住他的衣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方晴的一双眼睛布满着血丝,像是进行等待一场豪赌的结局。 “她疯了,我把她拖出去,不要听她胡说!”周全的脸已经急得发青,扯起方晴的胳膊就往外走。 “全叔!这里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裴瑾年的声音里透着寒气。 而桂元眼疾手快,扣住方晴的一只胳膊,这样两个男人都很大力,差点儿将方晴撕了。 见裴瑾年怒了,周全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太放肆了。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我转身走向旁边的休息室,“跟我来!” “沐沐!”身后传来裴瑾年的担忧。 我给他了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我要是想动她,她已经死一百回了,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虽然如此,裴瑾年和桂元还是紧紧跟在我们的身后,最后止步于门口。 我带着方晴进了房间,回过身来对着她,“说,是谁指使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想害我?” 方晴狞笑着,“没想到吧?想害你的人大有人在,你以为把我送进监狱,就可以报仇雪恨了吗?你错了,那个真正害你的人,还继续隐藏在你的身边,你就不害怕吗?” 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由你。” “说!”方晴一脸坚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以你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资格讲条件。”我冷冷道。 方晴并没有让步,双眼紧紧盯着我,“因为这件事涉及到我的个人隐私,如果让那些男人听去,那还不如把我放进监狱算了,就是死我也不会说的。” “好,我答应你,到底是谁?” 方晴诡异的笑了笑,凑近我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你猜!” 我狠狠的瞪向他,抓住她的衣领,“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我对你不会客气!” 方晴的神色突然又黯然下来,“你对我凶,全叔也对我凶,好像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其实有谁理解我的苦衷?下药是犯罪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但是……有人拍了我的裸照,以此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能阻止你怀孕,他就要将这些照片公布出去,你说如果那样的话,我还活不活了?” “什么?”她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臂,“快说,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阻止我怀孕?是谁?” “李均益!” “他?”我愕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因为他对你旧情难忘,认为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他身边,你和裴瑾年只是逢场作戏,所以李均益不能容忍你怀上他的孩子,便出此下策。” 我颓然的放下了双手,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 方晴又对我央求道:“如果你还想把我送进监狱,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只求你能为我保守刚才的秘密,如果李均益知道我出卖了他,那我的照片就会在网上泛滥了,同为女人,你就放过我这一次,我给你跪下了,夏沐。” 第241章 不再追究 休息室的门打开,裴瑾年和桂元都紧张的站在门口。 “沐沐!”裴瑾年一把将我拉在怀里,“你没事吧?” “让方晴走吧!”我抬头对他说。 “你说什么?”裴瑾年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我说,这件事情不再追究了。”我再次清晰的说道。 “沐沐,这女人一向诡计多端,她的话你不能信,而且害过你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轻饶的。”裴瑾年的目光凌厉如剑,射向方晴。 方晴吓得浑身颤抖,向我投来祈求的眼神。 可是裴瑾年的周身都充满了清冷的气息,这样的他,我也害怕。 “不让她进监狱也可以,不过我有的是其他办法。”裴瑾年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我蠕动了几下嘴唇,真是不知怎样开口。 方晴害过我,但我的身体现在已经无恙,并且她也是被人威胁的,我已经无意再跟她计较。 另一方面,我也理解裴瑾年的心情,我受过的那些罪,疼在我的身上,痛在他的心里,他过不去。 这时,周全走过来,铁青着脸,呵斥方晴,“你还愣着做什么?正式的给总裁和少夫人道歉,原谅与否你是他们的事,道不道歉是你的态度。” 方晴立即领会,急忙躬身对我鞠了三个躬,“夏沐,不,少夫人,前段时间我有眼无珠,鬼迷心窍,不知好歹的加害您,我错了,我现在真诚的向您道歉,我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忏悔,以后我给您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我叹了口气,“我不需要牛马,只希望以后你别再以我为敌,忏悔的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心说吧,我们以后还是少见为妙,最好不见。” 方晴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忏悔,滚的远远的,绝不在您的眼前出现,多谢少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 我实在不习惯方晴对我说这些话,也不想再听她说这些马后炮的废话,于是挥挥手。 方晴如同得到大赦一般,低着头就想溜。 “让你走了吗?”裴瑾年冷声喝住了她。 方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桂元,先带她出去等着。”裴瑾年剑眉紧锁。 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和裴瑾年两个人。 “沐沐,你为什么要放过她?你忘了她处心积虑地害你,你忘了那天你有多痛吗?我们现在连孩子都要不了,还不都是她造成的,怎么说这件事对你、对我们没有影响?她又说了什么,让你忽然原谅了?她的话你也信?” 裴瑾年说得句句在理,我无法反驳,可是方晴也是出于无奈。 我又无法说出李均益的名字,一是我不想在裴瑾年面前继续看出前男友,免得他又去找他算账,二是方晴的照片还在李均益手里,虽然我不待见她这个人,但作为女人,我承认我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的。 我握住他的双手,“瑾年,你不要问了,好吗?我说不计较了,就是想这件事到些为止,如果她能够改过自新,也要给她一个机会,对不对? 另外她现在是全叔的人,以后你和全叔也要相处的,不是吗?如果关系闹得太僵,爸那边也为难。以后我答应你,一定加倍小心保护自己,尽快怀孕,给你生个淘气的儿子,好不好?” 裴瑾年被我说得哭笑不得,极不情愿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心软,一点都没有变,如果按我的意思,绝不姑息。” 我见他松了口,踮着脚搂过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说:“你最大度了,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我最喜欢我老公了。” 他无奈地点了下我的眉心,“真拿你这个小傻瓜没办法。” 我们出去的时候,周全和方晴还都在外面候着,桂元站在一旁,如半截铁塔。 裴瑾年的脸色又恢复了冰冷阴寒。 周全低着头,试探着对裴瑾年说:“总裁,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瑾年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桂元带着方晴出去了。 但他没有让我也回避,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周全自然领会。 经过刚才的调整,周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心里虽然不知裴瑾年最后要如何处置方晴,但从情形上也判断出一个大概。 为了让这种可能性再扩大一点,他决定主动向裴瑾年伸出橄榄枝。 周全微微欠身,谦卑地说道:“多谢总裁和少夫人给老周这个面子,我也非常理解您二位此时的心情,但现在就算将方晴一刀杀了,也不能挽回什么。 莫不如换一个方式,如果总裁觉得老周还有一点用处的话,那么我以后悉听您的调遣,凡是能用到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一定赴汤蹈火。” 裴瑾年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周全也立马长眼色地跟了过去。 “这么说,全叔是放弃对我爸的忠心,而转投我了?”裴瑾年挑了挑眉。 周全不动声色地答道:“总裁和董事长父子同心,老周对谁忠心都是一样的。” 好聪明的回答!滴水不漏。 在没有探明裴瑾年的心思之前,他只有这样做,才是万无一失的。 “是么?那如此说来,全叔的一片心意,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了?”裴瑾年将桌面上的签字笔投向桌角处的白玉笔筒,“啪嗒”一声,精准落入。 周全看着那支签字笔,顺势接道:“老周自知能力有限,承担不了太重要的任务,但这颗心是向着总裁的,总还是觉得有些话是要向您汇报的,比如说关于夫人的……噢,我说的是洛夫人,而不是纪夫人。” 这个周全还真是足够聪明,他明明知道,关于洛君柔的事,无疑是引起裴瑾年的兴趣。 “全叔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纪夫人不知从哪得知了洛夫人和董事长又见面,而且与您已经母子相认的事,所以才谎称自己生病,而董事长回巴黎之后,发现纪夫人安然无恙。 董事长是什么人,怎么会忍受被人欺骗,于是与纪夫人的关系一直不洽,于是平安夜那天火速飞回云海,后来的事,总裁就知道了。老周要提醒总裁的是,纪夫人此次又追到云海,恐怕对洛夫人有所不利,您要加倍小心才是。” “其他的倒是不稀奇,我只想知道,我妈和我爸才刚刚重逢,甚至我都还不知道他们见过面。 那么万里之外的婉姨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全叔能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提示吗?” 裴瑾年凑近周全,耐心的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变化。 周全并没有畏惧,抬头迎上去,“所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最后都要以结果为准,漫说老周没有那个能耐,就算是齐天大圣,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总裁为什么不愿意向后看一步呢?” 裴瑾年微微露出笑意,“全叔多心了,那就麻烦您把这件事查清楚吧!还有,既然少夫人顾及脸面,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带人回去吧。” “你真的会和他结盟?”周全走后,我问裴瑾年。 裴瑾年淡淡一笑,“结盟?他还不够资格。” “那……” “所谓兵不厌诈,姑且放他几天,又跑不掉。”说这话时,裴瑾年脸色阴沉。 我有些不敢揣摩他的心思,裴家,锐丰,水太深。 第242章 夏沐,我想你 有同学去俄罗斯出差,给我和洛依依每人带了一套俄罗斯套娃。 同学来的那天,正逢我外出忘带了手机,没有联系到,所以将套娃一并放在了洛依依那里。 今天裴瑾年有应酬,我一个人吃过晚饭后,也没有别的事情,打算去把套娃取回来。 我想着从海韵华庭到枫桥怡景距离不远,路上车又不多,就没有惊动其他人,自己到了车库,选了辆低调的白色凯迪拉克轿车,独自开出来。 果然,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就到了洛依依家门口。 下车之后,才发现她家大门紧锁,家里居然没有人。 我当即给洛依依打了电话,原来她正在陪洛君柔在外面买剪纸图样,由于元旦即将来临,洛君柔给几个保姆都提前放了假,所以家里没有人。 “夏沐,你稍等一下,我和妈现在就往回赶。”洛依依说道。 “不急,我坐在车里慢慢等。”我答道。 从她们的位置可以判断出,回来至少要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何不趁这个机会练习一下车技? 枫桥怡景别墅区里的人特别少,我沿着洛依依家旁边的路向前行驶。 路不算太熟,路灯也有些昏暗,我不敢开得太快,找了一个十字路口,不断的练习转弯。 忽然,对面驶来一辆车,开着远光灯,晃得我有些眼花。 既然明知道撞不上,但我还是有些心慌,本能地选择向后退。 不想用力过猛,超出了预期的范围,我并且感觉到,车后侧好像沉了下去。 我打开车门,绕到车后面一看,后边右侧的轮胎陷进了一个雪坑里,坑虽然不深,用于覆盖着雪,打滑是免不了的。 我又重新上车,用力踩了几下油门,不但没有向前,又向后退了一些。 我无奈又下车,跑到后面,用手扳了几下,车体纹丝未动,完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这怎么办?难道是踩油门的力道不够? 于是我又坐回了驾驶室,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儿,一脚踩下去。 可能是力量太大,车猛的一抖,方向盘竟脱手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高出了一截,可不,车身比刚才更加倾斜了。 这车不会翻吧?想到这里,我立即从车里爬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白色的大家伙,手足无措。 看来还是要给桂元打电话,我自己搞不定。 “夏沐!”忽听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一回头,路边刚刚停下一辆敞篷跑车,竟是徐楚轩。 自从那天在徐雪凝家里不欢而散之后,我也想过,大概那天我的神勇和无理也彻底吓退了徐楚轩吧。 知道我是这号人之后,他对我的兴趣应该减到了零,甚至是负数。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他确定这人是我,立即开门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又尴尬的指了指我的车,“不小心就这样了,没事,你去忙,我会找人处理的。” “我来看看。”徐楚轩走到车后面,仔细查看着。 “我踩了几次油门,就是开不出来。”我走到他身边说。 “车轮已经悬空,当然用不上力。”他指着雪坑里的轮胎对我说。 “那怎么办?总不能用人力抬出来吧?”刚才我已经试过了,太重了,像我这样力量的,至少需要五六个人。 “费生,你去找几块木板,或者石头什么的。”徐楚轩回头说道。 费生答应一声,四处去找了,很快从周围搜寻到几块废弃的木头,垫在了车轮下面,“好了,少爷!” 徐楚轩柔声对我说:“你先到我的车上,坐着等我。” 我摇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看着。” “听话,地上滑,小心碰到你。”他的嗓音更加温柔,语气却很坚定。 于是,我乖乖照做。 他上了我的车,和费生交流了几句,大概是描述方向和位置,然后费生躲开。 车被启动,左侧的车轮掀起了地上的雪,飞扬在路灯下,但车仍然在原地徘徊。 费生打了几个手势,徐楚轩再次踩下油门,眼前顿时游过一条白鲨,我的车成功地开出了雪坑。 我立即从车上跳下来,兴奋地跑过去,“楚轩,你好厉害!” 徐楚轩从我的车里走出来,站在路灯下,对我清清浅浅的笑着,“我除了怕那个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厉害。” 我用力的点点头,笑着说:“嗯,我看出来了!” “对了,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跑到了这里?”他问。 “我来找朋友取东西,噢,也就是你的邻居,可惜她一会儿才能回来,我就想着在这里练习一下车技,没想到……”我两手一摊,不好意思的笑了。 徐楚轩也看着我笑,同时说道:“费生,这里没你的事了。” 费生会意,立即开着车,一溜烟地回家去了,好在这里离家并不远,步行也不到十分钟。 “你朋友什么时候回来?”他清朗的声音划破傍晚的天空。 “她呀,二十分钟左右吧。”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那现在是要回去等她,还是继续在这里练车?其实我是一个很好的陪练。”徐楚轩的目光轻轻柔柔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习惯性地别了下自己鬓边垂下的碎发,“我的车技,大概比较适合开坦克。” “是吗?那一定所向披靡。”他又笑得如花似玉,亦如在s市的初遇,就是这样笑着,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身后。 “今天谢谢你。”我看着脚下铸铁围栏的影子,一根一根被印在地面上,又斜又长。 然而,徐楚轩却半天没有回音。 虽然天地很广阔,就沉默却让人一点点的感觉到窒息。 我仰起脸,恰好碰触到他专注凝视着我的目光。 不知怎的,这目光让我心虚,我本能的想避开,人也一步步后退。 可是,我每退一步,他就向前一步。 直到我的后背,贴到了围栏上,再也退无可退。 “楚轩,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我有些慌乱,想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又苦于没有好的措辞,一时语塞。 他清秀的脸,就在我的眼前,纯净的双眸接近透明,像两泓澄澈见底的湖水。 “夏沐,我想你。” 第243章 我喜欢上你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没听懂他的话。 他说他想我,他凭什么想我? 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没有理由想我的,不是吗? 然后,徐楚轩轮廓优美嘴唇,对着我错愕的表情,一张一合。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便暗暗下定决心,不再见你。在圣诞节前夕,我去见了一个客户,回来后反应很强烈,费生要去接你来,我没有同意,后来也挺过来了。 第二天我便去了s市,那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我以为去了那里或许可以忘记你。我住的还是那家酒店,还特意要了上次你住过的那个房间。 可是这样一来,你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于是我又回到云海,那天在姨妈家,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会去。 可是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忘记你,你的一颦一笑,你说话的声音,还有你坐在我对面吃东西的样子,都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我不但不会忘记,反而更加强烈的想念你,夏沐……”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双手捂住耳朵,只想把他的声音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 他轻轻地拿起我的双手,放在她的掌心,他身体里的温暖立即传入我的体内,我本能地想挣脱,我不可以与裴瑾年以外的男人有任何亲近的动作,不可以。 可是,他的手掌好有力,我抽不出来。 “你的手太凉了,女孩子的手要时刻保暖,对身体才有益处。” 面对他这样的关切,我本来想吼出的话,语气竟然也变得和缓下来,但这些话,必须要说。 “楚轩,我已经结婚了,你不可以说刚才那样的话,我爱瑾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知道。”徐楚轩低声答道,双眸在我面前闪着微光,“可是,如果是否想念,可以自己控制的话,那样就简单多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这样想念一个人,夏沐,我喜欢上你了。” 我的心微微一动,然后不住地摇头,“不会,不会的!仅仅是一种巧合,我恰好可以为你暂时驱散幽闭恐惧,你就想当然的依赖我,这是非常正常的心理,但绝不是喜欢,不是!” 然后,我的手被握得更紧了,他缓缓低下头去,将嘴唇印在我的手指尖上。 只是轻轻地一下,就立即移开。 “夏沐,我不是小孩子,分得清依赖和喜欢的区别,喜欢一个人,是无论藏到哪里都逃不开的,因为喜欢的人永远在自己的心里,走到哪里,就会将她带到哪里。” 裴瑾年的脸忽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我猛地用力,甩开徐楚轩的手,“我要回去了,今天的话,我权当没听见,以后不要再提了,免得影响合作。” 我从他面前抽身,头也不回的走向我的凯迪拉克。 “我之所以选择和锐丰合作,而且接受了那么低的价格,只是想多见你几次。” 身后飘来徐楚轩清凌的声线,我不禁停住脚步,回头,一脸错愕。 原来他事先就知道是投标是个局,他还偏偏往里跳,怪不得徐雪凝说他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竟然拿公司的生意开玩笑!”我觉得,眼前站的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这的确是一单生意,但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赢得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觉得值得。”徐楚轩开始走向我,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站定,语气郑重而从容。 他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裴瑾年会猜到我这样做,于是他利用了我这个弱点,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他赚了钱,我获得了见你的机会,我们是双赢。” “不许你这样说他!他不是那种为了一点点利益,去换取他根本不愿意出卖的东西。他一向视金钱如粪土,他对我是真心的。”我确信裴瑾年爱我胜过一切生意上的利益,所以我必须为他辩解。 “但愿如此。”徐楚轩的表情不以为然,“夏沐,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不是说过不许再提了吗?你想逼我翻脸吗?”他的话让我烦躁极了,我怒气冲冲的对他吼道。 他见我生气,马上来到我面前,伸出手试探着打在我的肩上。 “拿开!”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徐楚轩,你如果再这样,我们只好断交。” 他的手停在空中,不敢落在我的身上,也没有收回去。 “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求你了!”他央求着我,小心翼翼的站在我的面前,“夏沐,你别误会,我今天说这些话,并不是想破坏你的婚姻,如果你是幸福的,我高兴还来不及,真的。” 见我的面色有所缓和,他又接着说道:“请原谅我今天的冒失,因为我的喜欢,让你有了压力,那么我收回我的话。我想说的是,你不必在意我,我以前也说过,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勉强你,但我会等你。”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楚轩,你知道你的话有多矛盾吗?你等我什么,我和裴瑾年很相爱,也很幸福,你什么都等不到。” 我不想给他任何希望,因为那样还是害他。 徐楚轩并不是不好,只是我已经有了归宿,无论他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 而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裴瑾年对我的爱,我也确定我爱他,我不允许,我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任何缝隙。 而徐楚轩下面的话竟让我无言以对,“夏沐,没关系,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你也不必有任何负担,我愿意等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而且我相信自己一定会等到,等到有一天,你认为他并不适合你,到时候请你考虑我。” “你……” 我刚想继续理论,他及时打断了我,“把这件事当成另外一个秘密好了,反正我们之间又不是没有秘密。” “楚轩,不要这样,我所有的事情,瑾年都是知道的。”从多次事实总结到,隐瞒裴瑾年的后果,往往都是适得其反,而且我真的不想背着他和别人有瓜葛,只想全心全意地爱他。 “是么,那他知道你可以为我驱散幽闭恐惧这件事吗?”徐楚轩的目光如月华般倾泻下来。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还没对他说。” 徐楚轩的脸上绽开满足的笑意,“好了,外面很冷,我送你回去。” 他拉起我的手,为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替我系好安全带,又从车的前面绕到另一侧上了车,侧过脸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启动了车子。 第244章 男人都很小气 徐楚轩将我送回后,识趣地回了自己的家,这时洛依依和洛君柔已经回来了。 “夏沐,你去了哪里?我在附近一顿好找,也没见你的人影。”洛依依拉起我,嗔怪道。 “我去那边练车了。”我心虚地笑着,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不是正常的走向。 毕竟洛君柔是裴瑾年的妈妈,就算她再怎么对我好,都不会容忍我与其他男人有超越友情的来往。 “这么晚了,天又冷又黑,不要自己单独出门,省得瑾年不放心。”洛君柔嘱咐了我一句。 “嗯,我知道了,妈。”我甚至怀疑她刚才是不是看到了徐楚轩送我回来,才故意这样说的。 虽然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可是心却跳得厉害。 “来吧,夏沐,去看套娃,我们两个的不完全一样,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带走。”洛依依催促着我上楼。 洛君柔一挥手,笑着对我说:“快去吧,真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在她最后这句话充满着浓浓的慈爱,让我稍稍放下心来。 套娃真的很好看,每一个都美轮美奂。 “你觉得哪个最漂亮?”洛依依兴奋地将套娃取出来,摆了一床。 “都挺漂亮的。”我虽然喜欢她们,可是兴致却怎么也不如来时那么高了。 “哼!你好贪心,我才不会全给你的。”洛依依拿起一个穿着偏蓝色系衣裙的套娃捧在手心,“这个好可爱啊!” 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我笑着说道:“那我要这套粉红色系的。” “真的?”洛依依明亮的大眼睛在我面前一闪一闪的。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开始收拾套娃。 “夏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心情不好吗?”洛依依一面整理套娃,一面看着我问。 “没有啊,我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我不自然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温度竟有些超常。 洛依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绝对反常,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作为多年的闺蜜,她果然是了解我的。 “依依,假如,我是说假如,现在又出现一个人,说喜欢你,你会怎么处理?” “我当然会拒绝啊!”洛依依不假思索。 “那以后是避而不见,还是当做朋友?”我继续问道。 “那要看他说什么人了,如果……”洛依依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忽然狐疑地看向我,“诶,你不会是又遇到什么白马王子了吧?” 我无从否认,只是泄气地坐在了床边,抬头望见窗外的一弯新月,正冉冉升起。 “我不是故意的,从来都拿他当朋友,但今天,他说他喜欢我。” “天呐!不会是真的吧?是谁这么自信,敢和裴瑾年争女人?”洛依依满脸不可置信。 “你小点声。”我连忙捂住她的嘴,“我只能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对欧阳乱讲。” 洛依依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妈和一飞都是裴瑾年的人,我当然不会泄漏半个字。” 我一把搂住她,“依依,只有你才最懂我,我现在真的很不安。” 洛依依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那说明你很爱瑾年,你不允许任何人插入你们的感情,不过,那个他,也让你动心了,是吗?” “不是的,我没有。”听了她的话,我猛地一激灵,以最快的速度否认道。 洛依依惊讶地看着我,“夏沐,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你不会是真的……” 我也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缓了好半天,我才回过魂来。 “依依,我只是无法忍受自己无瑾年之外的男人,有任何的纠缠,因为我的心是属于他的。” 我为自己开脱,也为自己摆明立场,甚至恨不得把贴上标签,我是裴瑾年的,他人勿动。 “嗯嗯,我明白,夏沐。”洛依依抓住我的手,当我感觉到我们两个体温的差异时,我才意识到,我的手不知何时已变得冰凉。 “你思想负担不要太重了,我看你的样子还是不要跟他解除了,不然瑾年早晚会有察觉的,虽然你没做什么,可是男人的嫉妒心也是很强的,没有人会忍受别人对自己的女人怀有这种心思,就算只是想想也不行。” 洛依依说得太对了,徐楚轩以前并没有太多的表现出什么来,裴瑾年就已经视他为仇敌。 如果让他知道徐楚轩已经对我挑明了心思,那还了得?世界当真是要永无宁日了。 “嗯,我听你的,以后不见他了。”我一下躺在了床上,仰面朝天,“今晚不回去了,想和你睡,像以前大学那样,聊个通宵。” 洛依依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拽了起来,“你可别害我,我要是抢了某人的位置,那他还不提着刀子过来找我拼命才怪!” 我不情愿地撅着嘴,“没那么夸张吧,你是女的!” 洛依依巫婆一样凑近我,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男人小气着呢,就那个欧阳一飞,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还挺开放幽默的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 她接着说:“那天瑶瑶给我送套娃,一飞就翻脸了,说我见到瑶瑶时的兴奋劲儿远远超过了他,他看着心寒。 他当时说得酸溜溜又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没忍心打击他,你说人家瑶瑶从那么远的地方给我们带礼物回来,我跟人家多聊了一会儿,有什么错,他心寒个头啊?” “不会吧?欧阳连女人的醋也吃?”我当真是低估他的酸度指数了。 “所以说男人都很小气,而且还经常任性,耍小孩子脾气,瑾年也不例外,你可要多加注意,别去惹他,说不定现在回家看不见你,立即就心情不悦了呢。” “那我还是快回家吧。” 听了洛依依的话,我赶紧拿起套娃,匆匆出了门,一溜烟开回了海韵华庭。 在路过徐楚轩家时,我强迫自己没有向他家的方向张望。 可是,总感觉身后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直到我将车开进大门后,还忍不住向后视镜里看了几眼。 今晚的事,就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吧,我和裴瑾年之间,绝对不可以再有误会了。 可这个秘密,却让我的心不再安然,仿佛见了他,就是对裴瑾年的背叛。 虽然我已经决定不再见他,可是,有时见与不见,不是我说了算。 第245章 取悦人有一套 元旦假期前夜。 我和裴瑾年去我父母家吃了晚饭,开车往回走的路上。 “瑾年,请裴爸爸明天来家里吃饭,怎么样?”为了区分我爸夏书平和裴智远,我分别叫他们为夏爸爸和裴爸爸。 “我没意见,你问他本人吧!”裴瑾年目视前方,继续开车。 “我问?”我还从来没有给裴智远打过电话,难免紧张。 “对,你问。”他两手机递给了我。 我调出裴智远的号码,看了半天,又放下,“还是你来吧,我不敢。” 裴瑾年的唇角扯出一丝浅笑,拨出号码,将手机放在我手里,“你们不是都进行过秘密谈话了么,还怕打个电话?” 随着几声等待铃音响过,电话被接通,话筒里传来了裴智远低沉而磁性的声音,“瑾年!” “爸,我是夏沐,您身体好些了吗?”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压制着内心的紧张。 “是小沐啊,好多了。”裴智远的语气很轻快,我的情绪也舒缓了一些。 “明天是新年,我和瑾年想请您来家里吃饭,您时间方便吗?” 电话那端停顿了大约几秒钟,裴智远说道:“不如你们来我这里吧。” 这是裴智远第一次邀请我去家里吃饭,我心里的兴奋自然溢于言表,“我们当然愿意了,不过,那样会不会给您填麻烦?” 电话那端的裴智远似乎是轻轻一笑,“现在好像正流传着这种说法吧,老人们最期盼的事就是有人来麻烦,而年轻人却刚好没有时间。” “爸,您才不老呢,我心里很盼望能多和您相处,只是担心自己太笨,怕惹您生气呢。” 我没想到的是,叱咤风云的裴智远也会说出这样落寞的话来,原来他的心里,也是比如期待与自己的家人相聚,尤其是与他看似不怎么相和的儿子裴瑾年。 这父子俩的关系有点让人摸不透,明明互相关心,表面上却很生疏。 那天得知裴智远病倒的消息,裴瑾年心里的焦虑完全写在了脸上,他自责,他担心,他一刻都不想等,只想第一时间赶到父亲的身边。 可是,这才几天的功夫,两个人又恢复了原来的淡漠,说起来,父子两个倒是默契得很。 “你们明天可以过来试试,我还没那么容易生气的。”几声爽朗的笑之后,裴智远挂断了电话。 “取悦人有一套,真没看出来。”裴瑾年收起手机,斜睨着我。 “跟你比还不是小巫见大巫?你第一次去我们家,把我爸哄得团团转不说,就是我妈那样声称整条街最难搞定的阿姨,都没说你的坏话,这些你都忘了吗?亏得我当时还替你捏了把汗,没想到你门儿清。” 现在再回忆当初的事,脸上不知不觉的挂上了微笑,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一场闹剧,而他的人,却实实在在守候在我的身边,而且我想要这样一辈子。 恰好这时,车开到了家门口,裴瑾年将车停稳,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道,“那是真情实感的流露,没有一点套路,我当时就在想,这可是我的岳父岳母啊,我一定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不然接下来怎么骗他们的傻女儿呢?” 我歪着脑袋看他,“诶,那个时候我在你眼里到底有多傻?” 裴瑾年稍作思考,答道:“怎么说呢?就相当于当时你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还在你父母面前替我数钱,生怕他们少给了我的。” 噗。 我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就凭你裴家大少爷,钱多的自己都数不过来,犯得上找个傻媳妇吗?” 他伸出长臂搂过我,“傻人进步快呀,我喜欢亲手调教一个人的成就感。” “怪癖!”我将自己的头在他的肩上蹭了蹭,“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你以为我真傻呀,最终拿下你的还不是我?那些看上去聪明绝顶的女人,现在只有眼馋跳脚的份儿,哼!” 他弯弯的长睫在我眼前荡了荡,继而缓慢的垂下,专注的看着我,墨色双眸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吹到我的脸上,他默默闭印了我的唇。 “嗯……灯还亮着,被人看到都不好意思。”几经流连之后,我错开他的嘴唇,将脸埋在他的颈间。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勾引我?”他用弧度优美的下巴摩挲着我的额角,声音里还有些未退的余韵。 “胡说,我哪有?我们刚才聊天,正聊得好好的,你就毫无征兆的亲人家。”我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唇上,他留下的酥麻感还在。 他贴在我的耳边,嗓音极具蛊惑性,“惹了祸还不承认,刚才是谁要霸气十足地拿下我?我送上门来了,你又中途改了主意,哪有这样的?” 我一把将他推开,“去你的,按你这么说,我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勾引你,还许不许人说话了?” “不许。”他伸手关了车灯,蛮不讲理地将我揽在怀里,长指扼住我的后颈,开始吻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都有些气喘吁吁了。 “瑾年,这是家门口,不可以乱来。”我别过脸,中断了这个吻。 他的唇边浮出报复性的笑意,“记住,以后不许在家门口勾引我。” 洛依依说得一点没错,男人很多时候就像个孩子,裴瑾年此时任性的样子,怎么看智商都不会超过十岁。 而我只好像一个大人一样,不住的点头哄骗他,“好的,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换个地方。” 本来已经放开了我,可他一听这话,立即又来了精神,身体重新倾斜过来,“还敢挑衅?” 我伸出双手挡在自己的面前,立即求饶,“老公,我错了,我们快进去吧,趁着时间还早,研究一下明天给爸带什么礼物,不然明早到了商场又会迷茫。” 他闻言起身,顺势也将我扶起,“看在你还是一个孝顺儿媳的份上,暂且饶了你这回,下不为例。” “哼!”我坐直身体,冲他扮了个鬼脸。 这么多年闯荡江湖,靠的就是大智若愚,四两拨千斤,整天说我傻,我才不服呢。 第246章 她还好吗 元旦这天,我和裴瑾年早早就来到了碧月庄园。 庄园的物业很是有心,路两旁都挂上了三角形的小彩旗,每家的大门两旁分别有一个圆圆的红灯笼,到处都充满着新年的氛围。 裴智远家的庭院里,也摆了几盆不畏严寒的梅花,正在迎风开放。 “瑾年,这梅花的萼怎么是绿的?”我好奇的走过去,发现青绿色的细茎上,正开放着几朵鲜五瓣梅花,花白萼绿,娇俏可人,尤为好看。 “这是绿梅,是梅花中非常珍贵的品种,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稀有。”裴瑾年用手小心地抚了抚那娇弱的花瓣,眼里满是怜惜,“你也喜欢吗?” 我点点头,“只是这么冷的天还把她放在外面,我有点心疼,真想把她搬回室内去。” “绿梅是所有的梅花中最娇贵的一种,她虽然是梅系中抗寒性最差的,但湿热的环境会更快的致她凋谢枯萎,甚至殒命。 就像那些精湛的水手,都往往不是来自平静的湖面,而是要经历过惊涛骇浪、出生入死的淬练才可以造就。” 裴智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们的身后。 “爸,新年好!”我连忙回头问候他,“您随便说一句话,都让人受益匪浅,只是这天太冷了,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快些回去吧。” “无妨。”裴智远摆摆手,“我虽比不上这绿梅坚毅,但也不至于那么脆弱,云海的天气我还是很适应的。”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那梅花,“这绿梅这是让人看不够。” “噢?”裴智远一挑眉,这动作和裴瑾年有些神似,“既然喜欢,带走便是。” 我连忙摆手,“不,爸,我怎么能夺您所爱呢?” 裴智远淡淡一笑,“就算这绿梅再怎么是心爱之物,也比不上我唯一的儿子吧!” “爸,您……”这话我接不下去了,只能低着头,红着脸,任凭北风吹来。 “你今天怎么这样安静?”裴智远转向裴瑾年。 裴瑾年两手一摊,“我也不想,可是这里好像完全没有我说话的份儿。” 裴智远朗声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连自己媳妇的醋也要吃,锐丰的总裁小心思还不少。” 原来裴智远还可以这样幽默,是啊,智者从来都不缺乏幽默,只是看对方是否值得。 裴瑾年虽然面色还是清清冷冷的,但我看得出,裴智远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我,他心里很是欣慰。 当初答应裴智远接管锐丰,条件就是让他接纳我,虽然前段时间裴智远的这个承诺只是流于表面,但他相信这一天终会到来。 我一直坚守着对裴智远的承诺,没有把那天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裴瑾年,我突然觉得裴智远是对的,让他亲身的感受到,比告诉他一个结果,要深刻的多。 那次我和裴智远谈过之后,裴瑾年一再追问,以为他的父亲又对我提出了什么交换条件,让我离开他,或者对我有所要求。 即便我再怎么否认,他也不肯相信,那天我们没有说什么实质的内容,直到后来我对天发誓,以吻封缄,他才肯罢休。 裴智远家的厨房要讲究的多,这里做出的各色菜肴,绝对不比五星级酒店逊色,而且营养调配上还要略胜一筹。 虽然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但是却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荤素有致,颜色各异,道道精美。 我拿起桌上的红酒,站起身走到裴智远的身边,欲给他斟上。 “爸不能喝酒。”裴瑾年虽坐在座位未动,但语气却坚决清冷。 “噢,是我太粗心,给您换果汁好了。”裴智远这段时间心脏不好,是严禁饮酒的。 裴智远拦住我,对裴瑾年说:“少了一点没关系的,不然没有气氛。” 我抬头看了看裴瑾年,他像法官宣判一样严肃的说道:“小半杯。” 裴智远像个孩子一样抗议,“平时乔助理管我,现在你又来管我,我感觉自己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我小心翼翼的为他斟了小半杯红酒,放在他的面前,笑着说道:“爸,管您的人都是关心您,有那么多人管,才是幸福呢。” 在新年的第一天,我们三人共同举杯,期许新的希望。 可以看得出,裴智远今天的心情还不错,至少我的到来并没有给他添堵,对我来说,这是来之不易的。 对于纪婉月,裴瑾年只字未提,我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甚至连她来云海的事,我也不确认裴智远是否已经知道了。 “小沐,关于我邀请你父母见面的事,你有没有跟他们提?” 裴智远放下酒杯,问我。 我恰好在吞咽一只鲍鱼,本想咽下去这口再回答,而身边的裴瑾年替我说了,“昨天我陪沐沐回岳父岳母家吃饭,以您的名义正式邀请过,他们表示很期待与亲家见面,时间就看您的了。” 裴智远点点头,“那好,我让乔助理尽快安排。” “爸,有件事需要提前跟您说一下。”裴瑾年顿了顿,“沐沐的父母已经见过我妈妈了,所以如果他们一时忘记,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还请您……” 裴瑾年说的妈妈,指的当然是洛君柔,而此前,与洛君柔相认的事,从来没有在裴智远面前正面提起过。 裴智远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像是生气了,又好像不是。 “爸,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应该不会问太多,您放心。”我担心事情有变,连忙补充道。 半晌,裴智远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没什么,你们不必这样紧张,搞得跟元首访问一样,只是自家人谈谈心,随便些就好。”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正想端起红酒顺一顺紧张的情绪,就听裴智远问道:“经常去看你们的母亲吗?”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们面前提起洛君柔,看来他对我们与洛君柔的来往已经完全了解。 但这无疑是一个让气氛沉闷下来的话题。 “嗯。”裴瑾年轻声答道,“妈妈的女儿与沐沐是大学同学,其实早有来往,只是最近才知道真相。” “嗯。”裴智远低沉地应了一声,这个情况他事先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避忌我。 隔了片刻,他又问:“她还好吗?” “还好。”裴瑾年低头看着杯里的酒,答道。 第247章 裴瑾年的维护 因为气氛一度陷入沉闷,这对父子又都这么杠着,我只好另外寻找话题,试图把这件事岔过去。 “爸,这道翠竹报春太好吃了,我想请教一下师傅是怎么做的。” 这理由虽然有点幼稚可笑,但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高大上的了。 裴智远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会意的笑笑,“哪天你想吃了,让这位师傅过去就好。” 裴瑾年说道:“下次过来时,把田姐带上,让她跟这位师傅学学就好。” “噢。”我见他们两个又都说话,气氛有所缓和,趁机起身端起酒杯,对裴智远和裴瑾年说:“这杯酒,我敬两位英俊潇洒的男士,祝愿你们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平安快乐!” 他们两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裴智远,忍不住自嘲地笑道:“都一把年纪了,还哪里谈得上英俊潇洒?这杯酒我就算了。” 这时裴瑾年也站起身来,躬身举杯,“爸,在我看来,您正风华正茂,我亲眼看到,在巴黎的街头,女人们对您的回头率高着呢。” “什么时候连我都开始挤兑了?”裴智远虽然语气严肃,可是脸上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同时起身,与我们碰杯。 三只高脚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许多话尽在其中,不必多言。 举杯畅饮之际,忽听房门被推开,一袭冷风灌入,让人顿觉寒意。 我们都不禁转过视线,身穿黑色裘绒外套的纪婉月站在门口的前厅处,而徐雪凝脚蹬一双高筒皮靴,默默站在一侧。 “好一个合家团圆,其乐融融啊!”纪婉月冷声开口。 这个时候,除了裴智远之外,显然我和裴瑾年都不适合表态。 裴智远对纪婉月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看来他早已得知她也来到云海的消息。 但他脸色却明显沉了下来,放下本来要饮的酒,默默地坐下,并没有理会纪婉月的意思。 再结合周全给的消息,裴智远应该还在生纪婉月的气,只是有我们晚辈在场,不便理论。 裴智远这个态度,当然我也不敢轻易上前与两个人搭话,就只能这样尴尬地站着。 纪婉月见自己受了冷落,自然很生气,那张精心化过妆的脸,此时也变得有些狰狞,“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啊!” 徐雪凝见状,立即用手拉了拉纪婉月的袖子,揽着她缓步向前,来到裴智远的面前,笑吟吟的说:“姨父,今天恰好是元旦,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姨妈惦记您的病情,特地过来看看,你身体还好吗?”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徐雪凝的话说得又这样温暖贴心,裴智远也不好一味冷着。 “还好,坐吧。”裴智远的语气很生硬,但起码是个缓和的开端。 我见裴智远发了话,起身为纪婉月和徐雪凝拉开了两张椅子,“婉姨,雪凝姐,请坐!” 纪婉月轻哼了一声,站在原地未动,“锐丰少夫人太尊贵,我受之不起,有您在这里,我还是站着吧。” 我尴尬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明白,她还是因为那天我对徐雪凝说的那番话而耿耿于怀。 也对,纪婉月是徐雪凝的亲姨妈,外甥女受了委屈,她自然对我这个罪魁祸首不会待见。 “沐沐,过来!”裴瑾年轻声对我说。 还没等我走过去,纪婉月就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瑾年,你护妻也太心切了吧?那天明明是夏沐对雪凝大呼小叫,目无尊长,还不顾礼数,扬长而去,我这还没等说她,你就要从中阻止吗?” 其实,我非常担心,裴智远给我的印象刚刚有所改观,她这样一说,可能就糟了。 裴瑾年一把将我拉到身边,抬头看着纪婉月,“婉姨,我本来还要向您问声新年快乐呢,但以您现在的情绪来看,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纪婉月气得浑身发抖,“你……我从小对你不错吧?一直拿你当亲儿子对待,可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呢?有了这个女人之后,你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真不知她平时怎么挑拨你和家人的关系,才让你变化这么大!” 裴瑾年欲上前一步,被我拉住,我示意她不要与她争辩,否则局面会更僵。 裴瑾年捏了一下我的手心,之后放开我,来到纪婉月面前,“婉姨,无论您怎样误会我,我都尊重您,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即便现在我已经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但这并不影响我和您之间的关系,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对我的照顾,我内心仍然充满感激。 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允许您黑白颠倒,侮辱沐沐,她不是这个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妻子,您贬低了他,同时也在诋毁我。 还有,我从来没有不把您放在眼里,的确,我和沐沐结婚之后,没有带她及时去巴黎拜访您,但那是有原因的,您不能把这件事算在她的头上(因为当时裴智远还没有同意,带我去他家里,会很尴尬)。 沐沐一听说您来了云海,就主动提出要去探望您,为了给您买到最中意的礼物,她还特地请教了雪凝,才买了您最喜欢的玉镯。” 他说到这里时,徐雪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但又觉得辩解只会越描越黑,所以只得低头装作听不懂。 裴瑾年扫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纪婉月,“那天沐沐听说您为颈椎病所困扰,还动用她父亲的关系,热心地为您联系专家,她一直都在努力让您开心,这些您都没有感受到吗? 可是有人却三番五次地说不合时宜的话,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您不但不阻止,还故意姑息,我被你们设计将住,进退两难,沐沐只不过是为了维护我,说了几句实话,戳中了你们的心思,有什么错? 当然,她在您的眼里做什么都是错,就是因为我娶了她,而没有按照您的意思,去娶您希望的那个人,而且,时至今日,您仍然不甘心,想拆散我们,婉姨,我说得对吗?” 第248章 玉碎1 裴瑾年说完这一番话,整个偌大的餐厅里顿时寂静下来,连厨房里传出洗水果的水流声,都显得那样的突兀。 尽管我并不希望他为我出头,因为这样可能会引起更深的矛盾,但他对我的这份维护,这份对我从头到尾的懂,也着实令我感动。 而因为裴瑾年的话全部击中要害,使得纪婉月竟无言以对,但这些事死活不能当面承认,想否认底气又不足,毕竟都是事实,抵赖不得。 “雪凝,你先回避一下。”纪婉月终于开口。 徐雪凝也正尴尬着,正找不到借口离开,纪婉月既然让她回避,一定是还要为她争取,她在场反而不方便,于是转身快速出了门。 纪婉月没有再理会裴瑾年,而是直接面对裴智远。 “智远,今天人齐全,我们就当面把话说明,瑾年把这些事都记在了我的头上,你觉得公平吗?这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吗?” 一直在默默品尝红酒的裴智远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面前多日不见的妻子纪婉月,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纪婉月的火气噌噌的往上窜,“你装什么糊涂?当初瑾年娶了这个女人,你不是坚决不同意吗?还说要使用缓兵之计,让瑾年接任总裁,把雪凝安排在他身边,想让他通过比较,来作出选择,谁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你现在却出尔反尔,把这个女人请到家里来做客,你这样做,是想置雪凝于何地?现在这个女人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反而来教训我这个婆婆,你对此不闻不问,这又让我情何以堪?” 如果裴智远事情没有跟我进行过那次单独谈话,就这样当面被纪婉月揭了老底儿,那他颜面上一定挂不住。 把这件事裴瑾年却不清楚,所以他抢先说道:“婉姨,请您不要随便挑拨我爸和沐沐之间的关系,您这样做没有一点好处,我们也不会相信的。” 这下纪婉月彻底怒了,她将手一挥,大声斥责道:“好啊,裴智远,你们联起手来耍我一个人,个个都是好人,只有我一个人做坏人,我早看出来了,这个家里只有我是多余的。 我为你们裴家辛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难道你忘了,当年裴家是怎样的情形吗?如果没有我父亲的支持,恐怕你早被讨债的横尸荒野了吧?” “婉月!”裴智远站起身,面色阴沉,“多年前的事,何必又翻出来?你这样疯疯癫癫,就不怕孩子们笑话吗?” 纪婉月狂笑几声,“笑话?这个家都没我的位置了,我哪有心情顾得上有人笑话?多年前的事又怎么了?若不是多年前的阴差阳错,怎么会这是今天的毕生遗憾呢? 怕笑话是吧,你觉得你做出的事情怕人笑话是吧?既然如此,我又何错之有?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脸色看?” 裴智远忍不耐的说:“婉月,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与他们无关,我们自己解决。” “解决?你有解决的态度吗?巴黎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只有云海才好,因为你念念不忘的老情人在这里,我说的没错吧?”纪婉月用力的大声嘶吼,精心梳过的发髻也有一缕掉了下来,样子十分狼狈。 “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还不快闭嘴!”裴智远用手捂着心脏,声音有些力不从心。 “爸!”裴瑾年上前一步想去扶他,他一摆手,“我没事。” 可是,脸色却已苍白。 裴瑾年转向纪婉月,眼神中带着警告,“婉姨,我爸这几天正病着,你少说两句吧。” “他病着?那我呢?就是死了也没人管,他已经和你妈旧情复燃了是吗?”纪婉月泪横飞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恨意。 “我不允许你污蔑我妈妈,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否则我不客气!”洛君柔是裴瑾年的底线,碰触不得,而纪婉月却口无遮拦,他怎能容忍? 这时,裴智远突然拉起纪婉月的手,向里面的卧室走去。 “你放开我!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没有颜面?我偏要在这里说,让你的好儿子和好儿媳听听,他们所敬重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婉月根本不管自己已经披头散发,像疯了一样挣扎着,胡乱的喊着。 “爸!”裴瑾年不放心,在身后叫住他。 裴智远没回头,大概也觉得今天颜面尽失,只是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紧接着,他们进了卧室,门被猛的关上。 “沐沐,我们不能走,爸的状态有点不对。”裴瑾年急切的望着卧室的方向,满脸焦虑。 “嗯,我陪你等他。”我握住他的手,尽量让他安静下来。 尽管关着门,可是纪婉月的声音很大,他们的争吵声不断的传出来。 “裴智远,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为裴家生下一儿半女,我有哪里对不起?你现在可倒好,和你的老情人重归于好,你们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哪里管我的死活?” “我没有。”裴智远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愤怒,“我早已没有资格去找她,所以你大可放心。” 纪婉月:“鬼才相信!你平安夜匆忙离开巴黎,飞回云海,不就是为了见她吗?” “简直不可理喻!”裴智远大概是敲了桌子,发出一声闷响,“要不是你欺骗我,谎称自己病了,骗我急匆匆飞回巴黎,我会生气吗?” 纪婉月:“如果我不那么说,你会回来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当初为了利用我,你甩了她,她却可以为你终身不嫁,你感动了,你震撼了,你要与她重温旧梦,对不对?” 一阵沉默之后,是一些东西落地的声音。 然后又是纪婉月愤怒的质问:“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心痛了是不是?” “你今天的情绪太激动,我们没法冷静地谈,你先回去,我要休息了。”裴智远低沉的声音隐隐的传来。 “不,你给我起来,话还没有说清楚!”纪婉月的鞋跟在地板上发出“登登登”的几声乱响,“这是什么?还是那个玉镯!你居然把它放在枕边,日夜守着她。” “还给我!”裴智远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都看一辈子了,我最恨这个玉镯了,我让你看,我让你看!” 紧接着,一声脆响,里面静下来了。 第249章 玉碎2 长辈们的事,我们本来不便参与。 可是,裴智远的身体状态实在太令人担忧,我们不敢离得太远。 卧室里长时间的没有动静,我和裴瑾年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奔了过去。 卧室里,纪婉月站在地中央,头发散乱,气冲冲地不再说话。 而裴智远则半卧在床上,长久地着盯着地面发呆。 地上,青碧色的玉镯已经碎成几截,我认得出来,正是前几日我在裴智远的枕边发现的那只。 裴智远慢慢地起身,准备下床,裴瑾年赶紧过去扶他,却被他制止。 可我看得出,他的身体很不舒服,费力地俯下身,拾起地上的几段玉镯,小心地置于手心,表情沧然凄清。 “心很痛吧?”纪婉月幸灾乐祸地问,“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这只玉镯吗?自从结婚那天开始,你就没日没夜地看这个东西,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中邪了,一个镯子有什么好看的,能成精吗?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你为她准备的定情信物,后来没机会送了,哈哈,那又怪谁,还不是你自己选的?难道是我拿着刀子胁迫你娶我的吗?如果当时我知道你已心有所属,怎么可能同意嫁给你,说到底,还是你欺骗了我。 这个东西我早就恨之入骨了,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玉镯都毁了,没想到你竟然随身携带,夜夜放在枕边,裴智远,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纪婉月的控诉,裴智远像根本没有听见似的,只是专注地看着手掌里的几根断玉。 忽然他身子一软,倒在了裴瑾年腿边。 “爸!”裴瑾年连忙俯身去扶他,然而他已经双目禁闭,没有了知觉。 “沐沐,快叫救护车!” “乔助理,药,我爸的药!” 裴瑾年将裴智远平放在地上,拿过乔助理送来的药,为他服下。 纪婉月见状,也吓坏了,急忙上前来扶,“智远,你醒醒!” “放手!”裴瑾年低声喝住她。 纪婉月的手没敢落下,小声说道:“你干嘛那么大声?我只是想扶他起来,总不能让他在地上躺着吧?” 裴瑾年没理会她,只是专心观察裴智远的药是否已经服下。 旁边的乔助理解释道:“夫人,心脏病人在发病时最忌讳扶他起来,就地平躺才是最安全的。” 亏得纪婉月与裴智远多年的夫妻,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裴智远这个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药很快起了作用,裴智远的眼皮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力气睁开,呼吸还是比较微弱。 “爸!” “董事长!” 裴瑾年和乔助理同时唤他,但他太虚弱了,实在无力回答。 “沐沐,救护车还要多久?”裴瑾年焦急地问道。 “他们说很快。”我答。 “很快是多久?”裴瑾年的焦虑已经到达极限,他平时从来不会这样。 救护车当然不会适时向我汇报倒计时,具体多久,我根本答不上来。 乔助理:“总裁,通常大约是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六分钟。” 现在,每一分钟都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医护人员终于来了,为裴智远接上了氧气,然后抬到车上,送往医院。 一直在院子里的徐雪凝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见裴智远被抬出来,大惊失色,“姨父怎么了?” 可是这个时候,哪有人有空对她解释这些?她又急忙跑向房间,正巧遇见慌慌张张的纪婉月。 等她们追到门时,裴瑾年已经一同上了救护车,乔助理开着裴瑾年的车,紧随其后。 我坐在乔助理旁边,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他立即联系院方。 院方听说是锐丰的董事长,马上准备了最好的救护人员,并向相关部门做了汇报。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谁也不敢怠慢,施救不得力的责任没有人可以承担得起。 我赶到时,急救室的大门已经关闭,裴瑾年站在门口,神色焦虑,我爸和江辰希也在。 “瑾年,别担心,院里最好的医生都在。”我爸的手放在了裴瑾年的肩上。 “嗯。”裴瑾年点头,面色凝重。 江辰希低声问我:“裴先生是受到刺激之后才发病的吗?” 我点点头,也不好说太多。 “刚才心脑血管主任说,像这种带病的情况,如果外加刺激,是非常危险的。”江辰希又说。 “那……”我不敢想下去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一切平安。 后来,纪婉月和徐雪凝也赶到。 “你爸爸怎么样了?”发生了这样的事,纪婉月也慌了,跑到裴瑾年面前问道。 裴瑾年没有理会她,我想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恐怕不会给她留面子的。 纪婉月不认识我爸和江辰希,只是看到他们穿着白大褂,就抓着他们问:“医生,他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危险?” 我爸冷静地答道:“这位女士,请您保持安静,医生会尽力的。” 纪婉月很急躁,冲着我爸大吼道:“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不是医生吗?我不问你问谁?我想知道他的病情。” 江辰希见状走了过来,沉着脸说:“女士,我们不是心脑血管科的医生,所以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负责的医生已经在里面抢救,请您务必保持肃静,否则会影响到我们工作,我会请保安过来清场。” 纪婉月瞥了一眼江辰希,轻蔑的说道:“你胆子真的不小,看来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一句话你工作就丢了,还有心情来清场?” 徐雪凝连忙走过来,低声对纪婉月说:“姨妈,您少说两句吧,他们不是这个科的,的确不了解情况。” 江辰希闻言,诧异地望了一眼徐雪凝和纪婉月,徐雪凝冲他递了个眼色,和纪婉月一起来到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不是这个科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啊?”纪婉月也很好奇。 “姨妈……”徐雪凝拉了拉纪婉月的袖子,低声说了几句。 然后,纪婉月不禁惊讶地看向我爸,还有旁边的江辰希,终于明白了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疲惫地摘下了口罩。 裴瑾年立即上前问道:“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第250章 君再来 “裴先生请放心,您的父亲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谢谢,谢谢您!”裴瑾年握住他的手,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医生,我现在可以见他吗?” “当然可以,但一定要注意,不能让您的父亲再受到任何刺激了。”医生说完之后走开。 裴瑾年回身对我爸说:“爸,这次多亏了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进去吗?” 我爸点头,“好的。” 裴瑾年回身拉起我的手,走向裴智远的病房。 这时,纪婉月也跟了过来。 裴瑾年停住脚步,回身冷冷道:“婉姨,我不会再允许有人威胁我爸的生命,趁我还没有说出难听的话之前,请您自行止步。” 纪婉月秀眉蹙起,“瑾年,他虽然是你的父亲,但同时也是我的先生,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见他?” 我爸惊讶的看向眼前的纪婉月,再加上我之前对我的父母提起过裴家的事,很快也就了解了纪婉月的身身份。 裴瑾年急着见裴智远,本无心恋战,可是纪婉月却穷追不舍,只得说道:“我爸是怎么进的医院,您心里比谁都清楚,明明知道他在病着,您故意摔了我妈的东西,惹他生气。 婉姨,我现在要去看我爸,没时间跟您理论,如果您还不知收敛的话,休怪我不念及任何情面。” 裴瑾年说完之后转身大步向病房的方向走去,身后留下了急的直跺脚的纪婉月。 “爸,我们也过去吧。”我挽住了我爸的胳膊。 我看见爸爸的眉宇间逐渐升起了一丝隐忧,压低声音说:“爸,您不必担心,有瑾年护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爸爸深深叹息了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以后再细聊吧。” 是啊,爸爸担心也是难免的,裴家这么复杂的关系,而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不留神会成为两面受气的夹心饼。 心脑血管病的特点就是发病快,一旦抢救过来好的也快。 当我们进入医院里最高级的病房时,裴智远已经完全清醒,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爸!”裴瑾年来到床前,“您现在感觉如何?” 裴智远看到裴瑾年之后,眼里多了一分光彩,“除了有点累之外,与平常无异。” 裴瑾年见到父亲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于是闪身说道:“爸,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夏沐的父亲,是医院的外科专家,为他提前安排好这里的一切,您才得到及时的救治。” 裴智远闻言,连忙挣扎着起身坐起,想必是找一个好一点的姿势跟我的爸爸打招呼。 我爸连忙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裴先生不必拘礼,您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静养才是。” 裴智远坚持要坐起来,裴瑾年只好顺着他的意,上前将他扶起,让他倚靠在床头。 裴智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夏医生的安排,今天上午还在跟两个孩子说起我想请你们吃饭,没想到我们却以这种方式提前见面了,真是让你见笑。” 我爸说:“您不必这么客气,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定要注意不要过度劳累,尤其是避免激动,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我们畅谈一番。” 两人初次见面,交流十分顺畅,但由于裴智远现在的状况不宜说太多的话,于是我爸很快离开。 医生建议,裴智远至少要留院观察一天,确定没事之后才可以出院。 “沐沐,我让乔助理送你回家,今晚我在这里陪爸。”裴瑾年对我说。 “我也留下。”我说。 “我一个人可以,你回去好好休息,听话。”裴瑾年一边轻声的说着,一边将我送向门外。 我自然不情愿,拽着他的袖子不放,“瑾年,我真想留下来,你别赶我走,再说我们两个可以轮换啊,不然你一个人太累了,我不放心,就是回去了也睡不着。” 裴瑾年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为了体现我的自身价值,我还自告奋勇去了附近的一家叫做君再来的云海老牌饭店买了晚餐。 这家饭店门面并不是特别大,每道菜的口味都做得特别纯正独特,回头客很多。 听我爸爸说,这家饭店的年龄比我还大,中间经过多次扩张和装修,当初的老板已经将饭店传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管理,但当初的味道却从未改变。 我要了几道招牌菜,特意交代要少放些盐辛辣,又专门为裴智远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带回病房。 裴智远看到桌上的几道菜时,眼里顿时现出一些异样。 “爸,如果不合你的口味,我再去买别的。”我试探着说道。 “君再来?”裴智远眸光忽然变得无限深远。 “爸,您知道这家饭店?”我很诧异,印象中裴智远应该只记得那些五星级大饭店,很少会关注到这样小规模的饭店。 裴智远拿起印着“君再来”字样的筷子,仔细端详了片刻,“没想到它还在,这家饭店已经快三十年了。” 我连连点头,“原来您也知道?我是听我爸说的,这家饭店的老板将每道招牌菜的秘方分成了两份,两个儿子各一半,缺了谁都不行。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团结,他们照着父亲的方法做了,结果生意越做越红火,现在已经有两家分店了。” “是么,还有这回事?”裴智远听得很认真,夹起一口菜,“嗯,还是那个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接着,他就为我和裴瑾年讲起了这家饭店当年的样子。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心里明白,他并不是在回忆这家饭店,他是在想当时的人。 他清晰的记得,当年那张我的桌子,和桌布的条纹。 而他眼中那不可掩饰的落寞告诉我们,桌子对面坐的是洛君柔,一个为他生下了儿子,却被他害得一生凄苦的女人。 裴瑾年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问道:“爸,我妈那时很美吧?” 第251章 扑朔迷离 “她现在也很美。”裴智远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继而,整个房间都寂静下来。 我预感到,这父子俩似乎上来情绪了,想聊些深刻的话题,这也是缓和他们关系的大好时机。 我留在这里恐怕不合适,于是找了个借口迅速撤离了现场。 晚上,医院里一改白天人满为患的景象,只有一些住院患者的家属在长廊里走动。 对于这个医院,我并不陌生,尤其是爸爸所在的外科,没有几个人不认识我。 这个时间,爸爸已经下班回家,我怀着一丝侥幸,走向外科的住院部,不知今晚江辰希是否值班。 自从他和徐雪凝确立恋爱关系之后,裴瑾年再也没给他吃过醋,那股醋劲儿都转到徐楚轩身上了。 我想,现在就算是他看见我和江辰希聊天,应该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怀疑什么了,毕竟按正常趋势发展,江辰希或许会成为他的姐夫。 自从那次圣诞夜去悦溪山庄玩过之后,江辰希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 我想,这也很正常吧,他有了女朋友,整天跟她约会、聊天,再加上他工作本身也很忙,当然没有时间分给我了。 正好今天这段时间空下来,去看看恋爱中的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来到外科的医生值班室,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医生,在和一个患者家属说着什么。 看来江辰希今天不值班,我心里多少有些失望,转身正要走开。 “小沐姐!”一个黄鹂一般的声音在身后叫住了我。 我回头,莫飞飞手里推着医护车走了过来。 “小莫,今天你值班?” “是啊,你是来找江医生的吗?几分钟前被一个朋友找走了,不过他还没有查房,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你可以坐在这里等他。” “噢,我还以为今天他不值班,正要走呢。”我随着莫飞飞一起向前走。 莫飞飞:“本来他今晚是不值班的,不知为什么,他刚刚和王医生换班了。” “可能是王医生临时有事吧。”医生换班的情况是很普遍的,因为谁也说不准会有突发的事情出现。 “或许吧,不过好像是江医生主动要求换的。”莫飞飞拿起几个药盒走进了一个病房。 江辰希主动换班?也可能是恰巧他值班的那天有事。 我顺着外科的走廊走出了医院的大楼,一阵西风吹来,感到微微的寒意。 云海是个滨海城市,很多时候都是有风的,今晚也不例外。 我不禁裹紧了外套,沿着花径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外科住院部与门诊大楼之间有一道矮墙,每当盛夏时,墙边便开满了白色的和粉色的蔷薇,尤为好看。 “江先生,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忽然从矮墙的另一侧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尽管有些急促,但仍不失圆润。 “徐小姐,我无法确定你所说的那些事是否是真实的,但据我观察,他们之间好像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反而是你。”江辰希的白大褂在夜色中特别显眼。 徐雪凝还没有走?看样子他们这是吵架了。 偷听情侣之间吵架并不是很光彩的事,万一被人发现太尴尬,于是我抽身想走。 可就在这时徐雪凝却提到了我,“无论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认真地聊聊,找出解决的办法。我之所以到现在没有走,就是为了等你下班。 可是你偏要和别人换班,就是因为你得知夏沐今晚会留在医院吗?她留下来又怎样,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如果只在乎这个卑微的机会,却不注重大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徐雪凝是在怪江辰希没有按时下班,而且她的意思是,江辰希因为我才换的班?后面的话有点听不懂,难道江辰希现在的女朋友不正是她自己吗? 江辰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所谓的大局,就是伤害别人的话,那么我宁愿不要,我当初之所以答应你,是有前提的,我想你不会忘记吧?” 徐雪凝波浪长发用力一甩,侧目看向江辰希,“我跟江先生的价值观有所不同,你可以认为自己足够隐忍和大度,但也说明你爱的不够。 我的爱情观则比较鲜明,爱就要得到,为了所爱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江辰希冷哼一声,“如果你真的是飞蛾扑火,我当然管不着,可如果你想耍手段,用心计,横刀夺爱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这两个人的交流当时是来自火星吗?让人听得心惊胆战,却云山雾罩。 他们这根本不像情侣间的吵架,而像是一场阴谋里相互较量的对手。 最让人迷惑的是,我根本搞不清楚他们较量的是什么,仿佛在讨论跟爱情有关的话题,又不像是在谈情说爱。 “江先生,我不得不说,作为男人,你很懦弱。”徐雪凝看来是生气了,开始进行人身攻击。 江辰希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清,“你根本没有资格评价我,对不起,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说完他转身走向楼门的方向,头也不回,留下了徐雪凝一个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烦躁地踢开了脚边的石子。 江辰希刚刚和徐雪凝吵了架,现在心情一定不好,我也不便去打扰他了,于是,独自站在路灯下,扬起头看寒夜里的星星。 头上这顶夜空有点模糊,星星躲在云里,时隐时现。 就如身边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让人琢磨不透。 不久,我的手机响过,我猜想是是裴瑾年,可是却偏偏猜错了。 “小沐,你找我?”江辰希充满期待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我真不知是莫飞飞的嘴太快,还是她对他太为关注,以至于让江辰希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去找过他这件事。 “噢,只是随便走走,恰好你不在。”我淡淡的答着。 “你现在过来?或者告诉我你的位置,我去找你。”江辰希很执着。 “你不是需要查房吗?”我其实已经不想去了。 “很快的,我一个小时之前已经查过一次。” “那好。”我被他的锲而不舍所打败。 第252章 和解 经过一夜的观察,裴智远已无大碍,第二天又做了一次全面检查,之后医生同意他出院。 在乔助理为其办理出院手的空隙,纪婉月又来到医院,要求见裴智远,却被裴智远果断拒绝。 裴瑾年出去对她说:“婉姨,我爸这次能恢复过来,已是万幸,我不希望他再出现什么闪失,所以请您理解。” 隔了一夜,纪婉月也像变了人似的,精致的妆容不见,眼圈发青,眼里布满血丝,完全不见了往日的光彩。 知道了裴智远的态度之后,她没有再坚持,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身离开了。 对于裴智远的事,裴瑾年并没有任何倾向,虽然昨晚父亲对他说了好多年轻时和洛君柔之间的种种,但他知道,那已经成为往事。 有的事,一旦成为往事,就只适合在心底封存。有的人,一朝沦为故人,便再也找不回最初的感受。 我和裴瑾年将裴智远接回碧月庄园,门前的绿梅还在迎风绽放,而房间里却空荡荡,显得有点冷清。 “你们也累了一天一夜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裴智远脱掉风衣,递给乔助理。 “爸……其实我们……”我刚想说,反正明天还有一天的假期,可以多留一段时间的。 裴智远一摆手,“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他都这样说了,我和裴瑾年也只好告辞。 临出门时,裴智远还特意嘱咐乔助理,将那盆绿梅给我带走。 当我们的车驶出碧月庄园的同时,另一辆红色的宝马轿车随后开了进去,我和裴瑾年只顾聊绿梅该怎么养殖,并没有注意到。 红色宝马里的两个女人,神情都有些紧张。 “雪凝,你看清楚了,他们是真的走了,还是出去买点东西还会回来?”纪婉月坐在后排座位上,不断地回头张望。 驾驶位置上的徐雪凝看了眼后视镜,“姨妈,看样子他们是回家了,昨晚他们在医院守了一夜,应该也累了,再说家里助理、保姆都有,根本用不到他们去买东西。” “有道理。”纪婉月点头赞同,“可是,你姨父也是不肯见我的了,结婚这么多年以来,还没见他对我气得这么厉害。” 徐雪凝将车停稳,“那是因为您这次摔了那个玉镯。” 纪婉月对着车里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围巾,“你既然知道这件事,还故意让夏沐买那个东西,给我添堵?” 徐雪凝连忙为她打开车门,“哎呦,姨妈,我事先哪里知道这个典故嘛!还不是昨天才听您说起的。” 纪婉月从车里走出来,“我以前没跟你提过吗?” 徐雪凝一把挽住纪婉月的胳膊,“姨妈,您跟我说过那么多的话,我怎么记得住呢?您想多了。” 纪婉月半信半疑,又叹了口气,“姨妈明白,你对瑾年用情蛮深的,只是现在,他视我如仇敌,你姨父现在也不待见我,我也是自身难保,更别提怎么帮上你了。” 徐雪凝捋了捋被风吹起的波浪长发,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天际,坚决如铁地说道:“姨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修复和姨父的关系,不能让那个女人有可乘之机。 姨父和您已经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并且他的内心对您充满感激,只有您才是裴家的正牌夫人,如果您肯对他示弱,他绝对不会跟您决裂的,否则他自己的良心会受到谴责。” 纪婉月听了,习惯性地用手抚了一下别在发髻上的白金簪子,下巴扬了扬,“是啊,当年如果不是纪氏出手,哪里还有今天发锐丰? 可裴瑾年始终是那个女人亲生的,我就算对他再好,他也不可能跟我一条心,我多年的心血岂能就这么白白拱手让给别人?” 徐雪凝趁机说道:“并且,夏沐多年前就和那个女人亲如母女了,现在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婆媳,她当然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如果不拔掉她这根刺,那个女人把姨父勾走是早晚的事。” 纪婉月一听这话,觉得言之有理,做了一个深呼吸,报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心,走进别墅。 徐雪凝在她身后暗暗送了一口气,姨妈总算肯这么做了,只有从这个突破口打开,才最有胜算。 乔助理见来人是纪婉月和徐雪凝,当然不敢放行,只得委婉地说道:“夫人,徐总,董事长刚刚出院,有些疲惫,正在休息,麻烦二位稍等片刻。” 纪婉月客气地微笑点头说好,她深知作为一个助理绝对不敢阻拦董事长夫人,这一定是裴智远本人的意思。 不过她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对策也提前想好,只有一个字:等。 和裴智远较量,必须要有耐心,毕竟她昨天有些过分。 不一会儿,乔助理从里面走出来,“夫人,徐总,二位请进。” 裴智远就这么痛快地让她们进去了?徐雪凝与纪婉月对视一眼,仿佛在说:我说的没错吧?就是那个夏沐从中作祟,挑拨离间,她走了,就容易多了。 这更坚定了纪婉月的信心,无论如何,这个儿媳是不能要的,而第一步,就是与裴智远和解。 两个人走进客厅时,裴智远正坐在沙发上低头静静地喝着茶。 徐雪凝连忙主动上前关切地问道:“姨父,您的身体怎么样了,都恢复好了吗?姨妈昨天惦记您,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裴智远不动声色地答道:“我没事。” 徐雪凝顺势坐在裴智远的身边,有些小撒娇地挽住他的胳膊,“姨父,您都不知道,这次我都快吓死了。” 裴智远的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意,拍拍徐雪凝的肩膀,“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徐雪凝心虚地感觉到这是一语双关,所以故意扮天真,“哎呀,姨父,我本来胆子就挺小的。” 裴智远笑而不语。 徐雪凝抓住时机,说道:“对了,姨父,我突然想起有个电话要打,您和姨妈先聊。”然后起身要走,把时间留给纪婉月。 “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谈。” 徐雪凝没想到裴智远会叫住她,只得站住。 裴智远又对依然站在客厅中央的纪婉月说,“都坐。” 那语气深沉平静得如冬季冰封的河面。 ~~~~~~~~ 《最美不过遇见你》七色堇祝愿所有人新年吉祥如意,幸福美满,天天收获好心情! 第253章 迂回 “雪凝。”裴智远郑重地开口,“这段时间辛苦你帮助瑾年筹备云海分公司,他也对我提过,说你很得力,许多重要的案子都是由你从头到尾跟踪的,所以锐丰在云海的出色成绩,无疑有你的功劳在里面。” 徐雪凝谦虚地笑了笑,“董事长过奖了,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是瑾年天赋超强,就算没做过的工作,也很快可以上手,并且完成得很出色。” 她的角色转变非常快,见裴智远谈起公事,立即将称呼改为董事长。 裴智远慢慢将茶斟入茶碗,轻轻品了一口,又放下,抬头对徐雪凝微笑着道:“所以你到哪里,都是我最放心的。一来呢,你来云海也几个月了,公司也逐渐走入正轨,接下来的事就让瑾年独立去试着做。 二是考虑到最近我的身体状态,总部工作的事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想来想去,除了你以外,别人还真的不能胜任,所以,你准备一下工作交接,尽快回巴黎吧!” 徐雪凝开始还处于有点飘飘然的洋洋自得中,裴智远一般情况下不这么夸人的,看来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前面那些全面铺垫,裴智远的重点在于,要将她调回巴黎! 她不要回巴黎,如果那样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当初裴智远让她来云海,她兴奋得一整晚都没睡。 可是,现在又让她回去,那么,她的梦,她的未来呢? 但是,她也明白,既然裴智远已经说了出来,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她还来不及细想,随随便便说不一定是行不通的,要找个充分的理由才行。 徐雪凝心里在翻江倒海,大脑在不停的运转,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微笑着,这个时候,只有冷静才能救自己。 然而不等她说话,纪婉月终于憋不住了,虽然她和裴智远的关系还没有和解,今天见面后也没有过一句交流,但终究是多年的夫妻,有事情摆在眼前,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智远,你要把雪凝调回巴黎?当初不是……” “当初让她来云海帮瑾年,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很出色,我们总不能让她一直飘在外面吧?并且徐正邦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陪在他身边,我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裴智远立即打断纪婉月,并讲出了情理和道理,纪婉月纵是有千言万语,也覆灭在他锐利的眼神里。 如果是以往,纪婉月还要为徐雪凝争一争的,但现在自己和裴智远的关系紧张,硬来恐怕是没有什么效果,于是只能先闭了嘴。 不过她心里总算是明白了,裴智远这是变卦了。 当初,裴智远也不同意裴瑾年的婚事,于是他们夫妻两人经过协商,决定将徐雪凝派到云海。 指望徐雪凝能够通过从小就与裴瑾年要好的关系,成功破坏那段他们根本不接受的婚姻。 当时,裴智远只是为了这件事一筹莫展,这个办法还是纪婉月想出来的。 开始裴智远认为这样不妥,怎么说裴瑾年和徐雪凝也是表姐弟的关系,对外无法交代。 但纪婉月却说,他们本来也没有血缘关系,到时候对外只说纪婉婷,也就是徐雪凝的母亲,不是她的同胞姐姐就好。 裴智远开始也不同意,因为裴瑾年的身世本来就很敏感,当时之所以会举家搬到欧洲,就是因为想逃避众人的目光。 现在他刚刚接任锐丰总裁,这个关键时刻出现这样的非议更加不是上策。 后来纪婉月劝他,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逝者为大,应该没有人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而且,她说通过多次观察,发现裴瑾年和徐雪凝恐怕已经暗生情愫,只是迫于姐弟关系,才没有在一起。 裴智远对此感到很意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也是一段不错的姻缘,所以两人就决定了这件事。 只是,裴智远认为,这件事先不要对徐雪凝挑明,只说是工作调动,他还要从旁观察一番。 纪婉月表面答应下来,但其实,她暗地里早已和徐雪凝策划过多次。 于是,徐雪凝在裴智远面前,也一直假装不知此事,这样反而好做些。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所有的人都犹如一颗流动的棋子,等你到达预期的位置时,他却已经不在原地。 包括裴智远,也不例外。 与洛君柔的重逢,让他瞬间改变了很多固有的想法,人们常常称这种情况为顿悟。 他放弃了原来的坚持,决定不再干预别人的感情,尊重本人的感受。 并且,通过一段时间的明察暗访,他发现,裴瑾年对徐雪凝的感觉也并不像纪婉月说的那样超越了平常的姐弟关系。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寂静。 徐雪凝沉默了片刻以后,决定用另一种方法,迂回自救。 “作为董事长,您的决定,我当然要无条件服从,可是同时,您也是我的姨父,我能不能以外甥女的身份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徐雪凝说的很诚恳。 裴智远一伸手,“当然可以。” 徐雪凝低着头,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其实我在云海有了男朋友,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想多一些机会相处。” 这下不仅裴智远意外,就连一旁的纪婉月也吃惊地盯着徐雪凝。 纪婉月是听徐楚轩说过一次,徐雪凝有男朋友的,也得到了裴瑾年的证实。 但后来她私下里问她,她说那只是普通朋友,他们不了解情况,纪婉月也就没当回事。 而且,她是明白徐雪凝的心思的,没有几个男人随随便便可以入得了她的眼。 “噢?真的吗?”裴智远温和一笑,“说说,是什么样的人,能打动我外甥女的芳心?” 徐雪凝羞涩地说:“其实,您也见过他的,就是昨天您在医院时,站在夏沐父亲身边的那个外科医生,他叫江辰希。” 裴智远感到有些好笑,“那时我在昏迷,怎么可能看到?改天带来认识一下。” 徐雪凝嘟着嘴,低声说:“马上就分手了,还有必要带给您看吗?” 裴智远一皱眉,“分手?为什么?” “您不是要把我调回欧洲么,远隔万里,这恋爱要怎么谈?”徐雪凝嗔怪道。 “噢……”裴智远这才恍然大悟,继而说道:“那是我在不了解情况的情况下做的决定,不作数,在你的终身幸福面前,我让步。” “谢谢姨父!”徐雪凝连忙起身鞠躬,满面含笑。 第254章 道歉 纪婉月在一旁总算是听明白了,徐雪凝这是为了留在云海,留在锐丰,和裴智远进行周璇。 无论怎样,她争取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希望还在。 徐雪凝见自己的问题已经解决,并且成功地缓和了清冷的氛围,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客厅。 纪婉月深知,越沉默下去,刚才徐雪凝创造出的良好氛围就越淡。 于是她把心一横,直接说道:“智远,昨天是我太冲动了,看到你进了急救室的那一刻,我很后悔,突然觉得我们之间其实没有事情是不可以接纳和原谅的,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还怎么活下去?” 眼泪从她的脸上悄悄地滑落,可能就连她自己都难以分辨,这泪水,有几分是源于对这个男人的心疼,有几分是来自不得不低头隐忍的委屈。 纪婉月是爱裴智远的,二十几年前爱,现在依然爱。 只是,她已经分不清,这胸腔里爱了他半生的心,还是不是原来那颗。 裴智远和纪婉月的相处,从来都是和睦融洽的,几乎很少争吵过。 刚结婚时,纪婉月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嫁给了爱情。 但渐渐地,她感觉到,裴智远好像有什么心事,经常一个人望月,一连好久,一动不动。 有一次,她发现,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只青碧色的玉镯。 一看那就是女人的东西,纪婉月没有当面问,只是悄悄地记下了这件事。 她留意到,裴智远不时地将那只镯子拿出来,而且都是在她不在的时候。 再就是后来,她查出了患有不孕症,他们开始商量是不是要领养一个孩子时,裴智远向她道出了实情。 原来,在认识她之前,裴智远有过一个女朋友,并且生下了他的孩子。 这个消息对于纪婉月来说,又如晴空中突然响起的一声闷雷。 原来他的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女人,他们还有了孩子! 当时她就觉得自己的爱情梦破灭了。 所有的一切怀疑都有了答案,他没有忘记她,他每天拿着玉镯,月圆月缺,心里想的都是她。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想了一天一夜。 其实自私地讲,她宁可去领养一个孩子,也不想要裴智远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因为那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可是如果她不同意,他或许一气之下,去和那个女人破镜重圆了也说不定。 还不如趁他对自己有所亏欠,答应下来,就凭他对她的感激,他也会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见裴智远默不作声,纪婉月又补充道,“那只镯子我已经送到玉店去修补了,但愿能最大程度的还原,这件事我很抱歉。” 就算心里再多的气,纪婉月已经这么低姿态了,还能怎么样? 其实人之所以生气,也只是在放下那一刻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比如纪婉月接受不了裴智远心里怀念洛君柔,所以一怒之下摔了镯子,裴智远接受不了玉镯被毁,一度昏迷。 然而,事情过了以后,彼此冷静下来,只差那么一句妥协的话,天上的云彩也就散了。 “算了,毁了就毁了,还修补它做什么?”裴智远终于开口,声音很沉。 毕竟,这是与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他虽然没有热烈地爱过她,但终究是能够感受到她的好的。 纪婉月来到他的身边,坐下,轻声说道:“智远,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我们都不年轻了,所以,以后要好好的,不争吵,好吗?” 裴智远拿起面前的小茶壶,慢慢斟了一杯茶,放到纪婉月面前,“如果没有猜忌,一切都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纪婉月没想到裴智远就这样原谅了她,她以为还会费一番力气呢。 她猜想裴智远一定是想与洛君柔破镜重圆,所以才急匆匆地从巴黎飞到云海,并迫不及待地与她见了面。 并且,有裴瑾年的关系,他们一家人,恐怕早已其乐融融了。 这一次,她来云海,是来捍卫自己的婚姻,她把这当作她结婚以来最严重的感情危机。 所以,她昨天来碧月庄园时,看到三人举杯庆新年的画面,一下验证了心里多日的猜测,情绪陡然爆炸。 “是么?”纪婉月小心地拿起茶碗,放在唇边,“原来在巴黎时的日子真好,你……可以随我回去吗?” 裴智远缓缓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幽幽地说道:“当然,那里是我的家。” 纪婉月一听,整个心里都亮开了,急忙跟了过来,站在他的旁边,试探地问道:………“智远,我现在让人订机票?” 云海这城市,纪婉月是一天都不想呆了,虽然徐雪凝和徐楚轩带她转了不少地方,让她有了颇多岁月变迁的感慨,许多年轻时代的美好也随之浮现。 可是,这个地方却随处充满了洛君柔的影子,她感觉,只要裴智远一来云海,就是来找洛君柔的。 在她心目中,云海已经等同于洛君柔。 所以,她不想在这里停留,既然裴智远答应回欧洲,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现在还不行,我这次来云海后,立即病倒,还有些事没有办。”裴智远伸手推开了窗子,清新的空气裹着寒意一并扑面而来。 “这么冷,你的身体可以吗?” 纪婉月很想知道裴智远办的是什么事,但她还是没有问出口,那样显得她太小气,转而去关心他的身体,以示对他的话没有太在意,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心里已经放下这件事,不再猜忌。 裴智远当然没有注意到她这样复杂的心理状态,迎着扑簌而入的北风说道:“如果你急着回去,可以先走,我还要再等上几日。” 裴智远作为锐丰的掌舵人,以前出差也是常有的事,纪婉月早已习以为常。 可是这次,她却不能释怀,因为他要留的地方是云海。 “我回去也没什么急事,不如我们一起吧!” 虽然裴智远没有回应,但她明白,他此刻的沉默代表默许。 于是她又趁机说:“我在雪凝那里已经打扰好几天了,年轻人都喜欢自己住,一会儿让她自己回去好了。” “随便你。”裴智远的脸上毫无波澜,像是听到了一件与自己不想干的事。 第255章 我做不到 枫桥怡景。 我和裴瑾年进门后,才知道洛依依和欧阳一飞去游乐场玩了,洛君柔还在认真地钻研剪纸。 虽然只过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但她剪出的花样比原来进步多了。 我把她刚刚剪好的彩纸展开,放在浅色的沙发上,“哇!是一条鲤鱼!” 洛君柔笑着说:“你们终于不用猜了!这是年年有余。” “妈,照您这水平,我们家过年就不用买春联了!” “那怎么行?这样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不会啊,反正我预订了,到时候来您这里取呦!” 我和洛君柔悠闲地聊着天,裴瑾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双手抱胸,向窗外看着什么。 “对了,您过年想买什么年货,我陪您去逛逛吧?”我一边翻阅洛君柔的剪纸图样,一边问她。 “也没什么要买的,感觉现在过年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年味儿也没那么浓了。”她放下剪刀,脸上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苍凉,“过几天是你外公外婆的忌日,我去给他们送束花。” 裴瑾年的外公外婆,也就是洛君柔的父母,多面前死于一场车祸,这我是知道的。 那时,裴瑾年只有两岁,或许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妈,我陪您一起,其实我早想去祭奠外公外婆的,只是怕提起这事,会惹您伤心。”裴瑾年转身,来到洛君柔身边。 洛君柔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沙发,示意裴瑾年坐下。 “那年,你只有两岁,云海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足有半尺那么厚。我们住在郊外的平房里,那时的取暖条件还不好,你感冒发烧了,身上盖着几层被子,还是瑟瑟发抖。 你外公外婆推着车子去几公里以外的地方去买燃烧好些的煤炭,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身边的一辆客车因为路滑突然侧翻,他们……因躲闪不及,被双双压在下面……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 洛君柔几度哽咽,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而下。 “别说了,妈。”裴瑾年将洛君柔抱在怀里,眼圈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示意我取几张桌上的纸巾来,这时我的眼睛也不觉湿润。 当年,洛君柔为了裴瑾年,不得不辞掉工作,躲到郊外去住,也连累了自己的父母,为其劳心劳肺。 最开始,对于洛君柔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做法,她的父母当然是坚决反对的。 一个未婚的大姑娘,自己在家里生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算怎么档子事? 这要承受多少异样的目光,和来自亲朋好友的指指点点? 可是,后来,洛君柔私自辞了工作,并且自行躲了起来,准备自己生下孩子。 但做父母的,哪里拗得过儿女,当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根本无法阻止时,也只能认命了。 于是,他们在郊外找了房子,一起住了下来,心里还是别扭,整天唉声叹气的。 可是,当他们看到健康漂亮的外孙时,一切阴云都散了,而且一天见不到,就想得不要不要的。 裴瑾年病了,他们当然忧心如焚,生怕严寒会加重他的病情,才冒着大雪去买煤炭,结果双双殒命。 从那以后,洛君柔便忍着悲痛,一个人养育裴瑾年,没有工作,又因为孩子小,没有时间去工作,只靠父母那点积蓄和微薄的赔偿金维持着,日子越发艰难。 即便是再苦再难,她也一个人撑着,没有去找裴智远。 那时,他正风光无限。 她对他,早已陌路。 如果说,他们之间还有点什么,那么就只剩下恨了。 两年之后,裴智远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如果她的日子不是那样艰难,洛君柔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带走裴瑾年的。 倒不如她怕苦怕难,只是她当时的窘境,根本无法给自己的孩子提供一个好的环境,她只会毁掉他。 为了他的前途,她放弃了对他抚养权,并表示永远埋葬真相。 这就是母爱,无私,伟大,牺牲自我却在所不惜。 这是她的承诺,所以,她明明知道裴瑾年是自己的儿子,却不肯相认。 而这样的承诺,本来就是有悖于人之常情的,所以,现在裴智远明明知道他们已经相认,却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况且,是裴瑾年不顾一切寻找生母的,并不是洛君柔主动。 如今,最担心的人,就是纪婉月了。 她当初忍辱负重,接纳了裴智远和洛君柔的儿子,并将其养大,可这孩子自从进入家门那天开始,就没有叫过她一声妈,这还不说,长大之后竟然只身回国,寻找自己的母亲去了。 所以,她感觉已经被边缘化,辛辛苦苦了二十几年,却为他人作嫁衣裳。 因此,她不远万里,追到了云海,为的就是阻止裴智远和洛君柔复合。 那边已经为她撕破了脸,而洛君柔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他们母子,只要一说起从前的事,不是落泪,就是深深的遗憾。 这有什么办法呢?是生活给的,全部都是分离的苦,和无尽的惦念。 “瑾年,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以后还是少来我这里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小沐也要少来,虽然你和依依是朋友,但别人只会关注到你裴家少夫人的身份,少些是非为好。”洛君柔拭去眼里的泪,对我们说。 “我做不到。”裴瑾年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决,“谁喜欢说,就让他去说好了。” 洛君柔迟疑了片刻,“你爸爸如果知道你们经常来我这里,会不高兴的,毕竟我答应过他,永远不见你的。” “妈!”裴瑾年握住洛君柔的手,“您那时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们也分离了二十几年,这些足以抵消一切,您不必再顾及什么了。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就是住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何况是偶尔来探望您几次。而且,我爸知道这件事情,虽然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也是不反对的。” 洛君柔眼里的柔和敛了敛,唇角勾出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他高兴与否,倒不是我考虑的事,我只是不想因此牵连到你和小沐,毕竟人的本性是不会改变多少的。” 看来,洛君柔对裴智远的恨意还很深,目前看来,实在是没有原谅他的可能性。 只是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了裴智远不但为她购买且按她的喜好装修了这栋房子,还不止一次地在她家附近远远地看着她后,会是什么心情。 第256章 怎么搞定我爸的 这天,我正在紧张地汇总各部门的月工作报表,江辰希打来了电话。 “辰希哥哥,找我什么事?”我把手机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眼睛依然盯着电脑。 江辰希一般情况下,很少找我闲聊,他的工作忙起来时,基本是六亲不认的,而他每次他打电话过来,都是有事情。 可这次他却意外的沉默了一会儿,“小沐,现在工作忙吗?” “嗯……挺忙的,在汇总月度报表,人都快飞起来了!”我对着手机咯咯笑了两声,“不过就算再忙,和辰希哥哥聊天的时间必须是要挤出来的,嘿嘿。” 话筒那端明显又顿了一会儿,才传来他不似往常那般轻快的声音,“我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辰希哥哥怎么会不重要呢?除了我爸妈,就数你认识我的时间最久了,但要说我的秘密嘛,你知道的一定是最多的。” 和江辰希说话的好处就是不累,因为从来不需要经过大脑,只靠二十几年来之间的默契就可完全可以搞定。 “那我是不是容易被灭口?”平时不苟言笑的江辰希今天不知为什么也幽默了起来。 “呵呵,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顺便提醒你一下,我的脾气很暴躁噢,没有好吃的根本哄不好。”我将手机调了个方向。 这时江辰希又突然回归了严肃路线,“我这个人是不是不太会哄人,挺没意思的?” 他这是在什么地方受到打击了?为什么突然间不自信了呢?难道是和徐雪凝…… 想起他和徐雪凝您的关系,还真是让我费解,可能每对恋人之间谈恋爱的方式不同吧,反正他们之间有点高深莫测。 “我没有这种感觉啊,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合谋,把双方家长哄得团团转,可见你哄人的本事还是可以的,所以不要过度自谦嘛!” 后来我才明白,我会错了他的意,他所指的并不是哄别人,而是我。 当然,他也没有解释,很自然的过渡了话题,“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呀!那你呢?” 我终究是没有体会到他的深意,只觉得自己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工作,过得很充实,当然就算挺好的。 而实际上,他问的是我和裴瑾年之间好不好。 “你好就好,至于自己,我已经不知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了。”他自嘲的笑着,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者。 “我是不是应该改叫你为辰希老爷爷了?哈哈……” 我猜不透他的情绪,自顾自的笑着,只是隐隐感觉到,他的内心中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不知是工作的压力,还是与徐雪凝相处的烦恼。 他并不喜欢我问起他和徐雪凝的关系,所以这次我按捺着没有提起这件事。 江辰希虽然成熟稳重,但是恋爱却是头一次谈,过程中难免不会得心应手。 不过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以外,没有人可以帮的上忙,如果他们有缘,自然会走过最艰难的一段,一起迎接明天的曙光。 “那盆绿梅很美。”半晌,江辰希又说。 “嗯,我也很喜欢,裴爸爸送的。”我心里暗自得意。 裴智远特意送给我礼物,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况且这绿梅也是他所喜欢的,就那么不假思索地送给了我。 从碧月庄园接回绿梅后,我喜欢的不得了,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偶尔兴致高了,还会拍下几张照片,晒到朋友圈里去,没想到江辰希注意到了。 江辰希闻言,好久没有说话。 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是我说的话太深奥?还是太肤浅,他根本就不感兴趣? “裴董事长这么看重你,是好事。”他沉声说道。 “嗯,我知道,我会努力做得更好。”我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在眼前握了一下,给自己打气。 “好,小沐,你先忙,我这边有个患者,回头聊。”江辰希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看了好半天,心里纳闷:奇怪,辰希哥哥找我什么事?他好像什么要紧事都没说,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他似乎哪里不对劲…… “夏经理,这里需要您签字。”林雅走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听说元旦带桂元见家长了,怎么样?”我将签好的文件递给她。 “我爸妈觉得他挺好的。”林雅脸微红,低头羞怯地答道。 一开始就有父母祝福的两个人,不知有多幸福。 我从前没有,但现在也有了,所以,我和裴瑾年也是幸福的。 而当天下班前,我接到了裴瑾年打来的内线电话。 “下班后,爸请我们吃饭。” 幸福一旦来了,还会无限扩大?呵呵,我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好,那我们今天准时下班,直奔碧月庄园。” “在紫航。” 我稍稍一愣,“噢,只有我们两个?” “应该还有婉姨。”裴瑾年一边问秘书该签哪里,一边回答我。 我见他这么忙忙,也没再追问,但听他的口气,似乎也不太了解情况。 与裴智远和纪婉月一起吃饭,这是什么名堂? 按理说一家人随便吃个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直觉告诉我,这顿晚餐来得有点突然。 因为前一天,裴智远才刚刚与我父母见过面。 他并没有带纪婉月一起,只有我和裴瑾年陪同,大概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吧,毕竟洛君柔以我婆婆的身份,前不久刚刚与他们认识。 由于我提前好一顿嘱咐,尤其是我妈那张喜欢打听八卦的嘴,他们见面时的氛围还是不错的,也并没有谈到尴尬的事。 我父母见裴智远接受并认同了我这个儿媳,心里自然也是高兴。 这样,始终堵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到了下班时间,裴瑾年并没有按约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微信问他,他没回复,于是我直接乘电梯来到了二十六层。 果然,他正在接一通来自巴黎的电话,时而用英语,时而用法语,仿佛是遇到一点麻烦,对方把裴智远这个董事长抬出来,所以事情僵持不下,卡在那里无法向下推进,这令裴瑾年很不爽。 因为最近裴智远病了,所以欧洲总部那边所有需要裁决的工作,自然都转到裴瑾年这里,所以这些天他格外的忙。 父子两人的做事风格不同,所以决策也必然不会完全相同,而锐丰内部一些对裴瑾年不服气的元老们眼看着自己的奶酪被动,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所以财团内部的博弈越发激烈。 “不要再讲任何理由,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裴瑾年斩钉截铁地说了这句之后,才结束了这个冗长的电话。 他匆匆拿起风衣,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什么时候可以替你老公分担一下工作?” 我勾了勾唇角,“总裁的每一个决定都动辄十亿百亿的,就不怕我把你的底败光?” 他拉起我走进电梯,一把将我箍在怀里,嘴唇凑近我的耳边,学着外国电影里低沉沙哑的嗓音,“其实我们的梦想是一致的,可做上这个位子才明白,原来败光也是很难的。” 噗,我一把推开他,“就算裴家钱多,也不带这么吹的。” 他长臂一捞,将我带回,顺势轻咬着我的耳垂,“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我爸那么顽固的人给搞定的?他现在对你的态度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请吃饭又送绿梅的。” “嗯……天机不可泄漏。”我假意凑近他的耳际,然后又立即跑开电梯。 由于走的有点迟,路上又有些塞车,我们到达紫航饭店时,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左右。 推开包间的门,我意外地发现,里面坐的不只是裴智远和纪婉月两个人。 第257章 你真的不懂吗 包间内除了裴智远和纪婉月之外,还有两个人——徐雪凝和江辰希。 当我和江辰希的目光相碰时,他的眼睛竟然快速地移开,眸子也随之低低地垂下。 而他身边的徐雪凝则笑靥如花地对我和裴瑾年说:“夏沐,瑾年,你们迟到了,一会儿记得罚酒。” 我对徐雪凝轻轻微笑点头,然后恭敬地向两位长辈打招呼,“爸,婉姨,今天公司有点事,我们来晚了。” 裴智远淡笑着,“过来坐吧,都怪我最近身体欠佳,所有的事都扔给了瑾年,不忙才怪。” 裴智远和纪婉月坐在圆形大桌的正手,徐雪凝和江辰希两个并肩坐在他们的左侧。 裴瑾年走过去,在裴智远的身边坐下,而我的位置则毫无悬念地紧挨着他。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有点高,我脱下白色裘皮外套,服务生赶紧接了过去,替我挂上。 已经大概猜到了今天这顿饭局的初衷,可是当我再次抬头,看到江辰希时,我又怀疑了。 他的表情怎么比平时还要清冷?这是见对方长辈的态度吗?又联想到他下午给我打的那个没有什么主题的电话,感觉更加不对了。 这时裴智远说话了,“雪凝是我得力的助理,也是我疼爱的外甥女,和女儿没什么两样。他的父亲不在国内,我就先冒充他的家长,提出与江医生的这次见面,如果有冒昧之处,还请包含。 对雪凝呢,我心里也有些歉疚,她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自己的恋爱却耽误了。而且我也时常担心,她这么漂亮优秀,我都不知要把她嫁给谁,才算满意。 但今天看到江医生,我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们能够情投意合,互相照顾,我也倍感欣慰,希望你们像我的儿子和儿媳一样,早日修成正果。来,我提议,所有人举杯!” 裴智远是什么人,他要是想撮合一件事,话说得自然是滴水不漏,听起来舒服暖心,毫无刻意的痕迹。 可是除了我和裴瑾年之外,在场的其他三个人,脸上虽然都是笑着的,但我总感觉有点讪讪的。 纪婉月作为女主人,也是只顾微笑,一言不发。 “董事长过谦了,您能在百忙之中与我见面,是我的荣幸。”江辰希应道。 徐雪凝的情绪调整得很快,羞涩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江辰希,又说道:“谢谢姨父,姨妈,当然还有瑾年和夏沐。” 裴瑾年笑着回道:“你还当真要谢谢我和沐沐这对红娘呢。” “有这回事?”裴智远意外地问道。 我答道:“爸,其实辰希哥哥和我的亲哥哥差不多,我出生后几个月开始,就跟他在一起玩了。” “原来如此。”裴智远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后对我说,“小沐,看来那盆绿梅,我是送对人了。” 额,这和绿梅有什么关系?太深奥,搞不懂,假装听懂地笑着,然后喝酒就对了。 席间,江辰希一直很沉默,我担心这样会冷场,于是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他最近工作忙不忙诸如此类的废话。 裴智远还特地感谢了江辰希,在自己生病那天他的帮助。 见江辰希态度冷漠,徐雪凝特地为他打了圆场,“姨父,他还不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照顾您的,您怎么能只感谢他一个人呢?太偏心了,我嫉妒。” 裴智远爽朗地笑了几声,“以后在你这个鬼丫头面前,说话真要小心一点,动不动就被挑出错来。 不过这也要怪你太低调,一直瞒着我,现在谈恋爱不是都流行向全世界宣告么,像瑾年那次还让锐丰也连带着上了头条,我看这办法不错,你们也学学。” 裴智远认同一个人时的幽默绝不亚于他轻视你时的冷漠,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爸!”我捂着泛红的双颊嗔怪道,“我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过,我的申诉却让身边的裴瑾年更加得意起来,脸上分明写着:你老公干得漂亮吧?连长辈都觉得这办法不错,要不找机会再来一次? 包间里的表情可谓是半江瑟瑟半江红,裴智远的调侃让另一侧的三个人不得不用意念来控制内心的情绪。 中途,我去洗手间。其实包间里有,我是故意出来透透气的,不想出来时却见到了江辰希。 “辰希哥哥!”见他不说话,我主动开口。 “今天,是雪凝要求我来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奈的情绪。 其实我早就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终于说了出来。 “所以你根本就不想来,对吗?” “是。”江辰希答得干脆,目光里的波韵几经折射,还是触及到了我永远为他留有空间的心房。 “你不喜欢她?”我问出了迷惑已久的问题。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那样看着我,眼神幽长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小沐……”他欲言又止。 他为难的样子让我心疼。 二十四年情同兄妹的情谊,他就是我的亲哥哥,他不开心,我怎会无动于衷? 况且,感情上的事,最是勉强不得。 徐雪凝虽然看上去很完美,但未必是江辰希的菜,我看不得他受委屈,尤其这件事还是我一手促成的。 大概他下午发给我的电话,就是想说这件事吧,我却后知后觉地没有给他机会。 “辰希哥哥,我的倾向你是知道的,如果你真的对她没有感觉,别勉强自己,不用管她是谁的什么人。” “小沐,对不起。”江辰希嗓音低沉。 我摇摇头,“辰希哥哥,你怎么做都是对的,不存在对不起谁,我没有刻意撮合你们的意思,我之所以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幸福,如果她不是你要找的人,那么就由着自己的感觉决定好了,不必顾及其他的什么。” 江辰希双手放进西裤的口袋,抿了抿嘴唇,片刻,开口:“我的意思,你真的不懂吗?” 我运转了自己的大脑,眨了眨眼睛,紧接着摇头,又跺着脚说道:“我不懂,你直接说嘛!” 看着我的一系列动作,江辰希忍不住笑了出来,“活像一只淘气的猴子!”然后转身进了洗手间。 我刚想追他,却意识到他进的是男洗手间,只好在门口停住,“什么嘛,明明谈的是正经事,态度太不端正了!” 第258章 江辰希什么情况 我回到包间后,徐雪凝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的第一直觉是,她找江辰希有话要说。 也好,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问题,说开也好。 不过令我感到不解的是,纪婉月也紧接着起身,跟了出去。 但愿我这想多了吧,可能是大家恰好都在这个时段需要方便。 这时,包间里只剩下了我和裴瑾年父子。 “瑾年,明天时间安排得开吗?跟我去个地方。”裴智远开口道。 裴瑾年略略思忖,“我明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换个时间可以吗?” 明天是裴瑾年外公外婆的忌日,我们要一起陪同洛君柔去墓园祭奠。 裴瑾年故意没有说破,一定是不想在这个场合提起那些令人不悦的过往。 并且,洛君柔决心与裴智远撇清关系,裴瑾年当然不会随意在他们之间传递任何信息,尤其是牵扯到彼此现状的事,更要小心。 以洛君柔的脾气,一旦得知我们在裴智远面前提到她,说不定会独自跑回宁城,那是裴瑾年所不愿意见到的。 裴智远摆摆手,“不必,忙你的就是,有机会我会详细说,你可以改天单独去,我计划后天回巴黎,所以只好定在明天。” 裴瑾年手指随意摆弄着面前的茶碗,看似不经意地说:“公司的事,再忙再累我也承担得起,只是不必要的内耗太多。” 裴智远抿了一口茶,隐晦地说:“凡事都有一个过程。” “您是想把这个过程无限延长吧?”裴瑾年干脆直接挑明。 “契机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出现的,需要等。”裴智远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不动任何声色。 裴瑾年身子向后靠,双手抱在胸前,“我对过程没有兴趣,不想一味置身其中,只希望把事情直接敲定,这样节省精力和时间。” 裴智远起身,抬头打开半透明的窗幔,眺望远处。 “项氏的盛世一期项目已经快竣工了吧,的确不错,足以成为云海的一个地标性建筑。” 盛世项目的设计出自裴瑾年的手笔,如今已经屹立在所有人的面前,裴智远这是在肯定他的才华。 裴瑾年默不作声,等着下文。 果然,裴智远回身,目光中又见锐利,“一般意义上的成功,是占领人们的眼球,而真正的成功,却可以植入人的心里。” 裴瑾年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关于对成功的理解,我们已经讨论过多次,时至今日,我的观点没有任何改变,但承诺过的事情,我不会反悔,您不是也看到了吗?” 裴智远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却胸有成竹,摊开两手,“心甘,自然情愿,总有一天你会的。” 我当然明白,这几天裴瑾年的工作并不顺利,主要是巴黎总部的一些事物。 一部分人动不动就搬出公司惯例和董事长曾经怎样怎样的理由来,而这些人的地位都还不算低,让他的工作很难开展。 这也说明了父子两人做事风格的明显不同,甚至决策方向也完全迥异。 毕竟裴智远掌管了锐丰这么多年,而且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他已经成为一个不可颠覆的成功典型,他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而裴瑾年,不管到哪里,都会被贴上裴智远儿子的标签,对外有一定的威慑力,但却无法与裴智远本身的权威抗衡。 而很明显,从与那些人的交流中,裴智远并没有放弃对财团的监管,即便是在病中,也一样。 并且,在很多时候,他的观点与裴瑾年不一致,由此,便形成了这种制约的关系。 在我看来,他并不是留恋权力,毕竟他是很想把锐丰交给裴瑾年的,只是目前,还不太放心而已。 而裴瑾年本来就对接手锐丰这件事并非心甘情愿,现在裴智远又按自己的思维方法引导他,限制他,他自然更加抵触。 裴瑾年冷着脸,沉默着,看样子都不打算再开口了。 我觉得有些冷场,起身为裴智远甄了茶,“爸,您这么快就要回欧洲?” “谢谢!”裴智远对我的态度和蔼了好多,但从来都不会忘记礼节,一直都是个绅士,“你婉姨惦记家里的事,所以急着回去。” 不用多问也知道,纪婉月是一天都不想在云海多留的,只是担心自己先回欧洲后,裴智远又不急着回去,并且有随时去找洛君柔的风险,所以她必须亲自留下来监督。 只是现在还不确定,裴智远去见我父母的事,纪婉月是否知道。 当然裴智远是一定不会说的了,但不代表她暗地里不去私自了解,并且,还有徐雪凝这个帮手呢。 就算是知道了,纪婉月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她也是打心里不愿意见我的父母。 而且,她与裴智远的关系才刚刚修复,还处于比较脆弱的阶段,如果不是原则性的问题,选择暂且忍耐才是上策。 “噢,这样啊,上次婉姨说颈椎不好,今天中午时,我父亲说他那个中医按摩的老同学最近回云海,让我告诉婉姨再等几天,现在看来……” 裴智远微微笑道,“你费心了,替我对你父亲说声感谢,下次吧。” 这时,纪婉月回来了,因为心里忌讳着裴智远和我父母刚刚见面的事,我们都没再提与我家里相关的事,免得她起疑心。 不久,江辰希和徐雪凝相继回到包间,他们脸上的表情虽然都与出去时无异,但我知道,他们因为某些我猜不透的理由,进行了一番辩论,甚至是争吵。 最后,这顿饭还是在比较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选用一个老套的词,那就是:圆满成功。 在刚刚走出饭店时,江辰希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有患者急诊,而徐雪凝坚持要和他一起走,我明白她是话要对他说,他们之间的问题,总要解决。 他们匆匆离开后,裴瑾年打开车门,“沐沐上车。” 我迟疑地低声提醒他,“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送爸和婉姨?” “不必。”裴瑾年干脆地为我关上车门。 接着就见前方不远处,黑色的劳斯莱斯正缓缓向这里开来。 “全叔这次跟您回欧洲?”裴瑾年问裴智远。 但自从上次他与周全有了那个约定之后,我就不会认为他只是随口问问了。 唉,他们父子之间的博弈真让人看不懂。当然,现在中间还有个周全,以及周全背后,那些暂时看不到的人。 车不是周全开的,车还没等停稳,他就从副驾驶位置开门下了车,恭敬地问候:“董事长好,夫人好!总裁好,少夫人好!” 面面俱到,主次顺序恰到好处,绝不失礼。 很显然,裴智远找他来是有事要交代的,不然直接吩咐司机会接就好。 我和裴瑾年目前他们离开后,才上了车子。 “江辰希什么情况?”还没等我坐稳,裴瑾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也看出来了?”我熟练地扯过安全带,为自己系好。 裴瑾年的俊颜探到我的面前,“和你有关吧?” 我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没有,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问他也不说。” “那……你看出了什么问题?”裴瑾年的墨眸在我面前闪了闪,光芒如利剑般扫射过来。 我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像审讯罪犯一样跟我说话?你不是也看出问题来了么,倒是说说,疑点在哪?” 裴瑾年看了我片刻,移开视线,撤回前倾的上身,修长的手随意地搭在仪表盘上。 隔了半晌,他才闷闷地说:“他看你的眼神……算了,反正你是我老婆。” 我扬手对着他的右臂打了一巴掌,“小年糕!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以为你能说出点有新意的东西来呢,快开车!” 裴瑾年反手抓住我的胳膊,不依不饶的,“我怎么胡说了,难道你不是老婆?这话有什么错,你说!” 我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的,咧着嘴叫嚷道:“裴瑾年,你弄疼我了,早知道做你老婆还要忍受家庭暴力,我才不要嫁给你!” 他双臂一用力,将我整个人带到他的怀里,托起我的下巴,满脸都是得意,对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已经没有机会反悔了,除了被动忍受呢,就是讨好我,自己选一种吧。” “你个无赖,臭年糕!你哪怕有辰希哥哥的一半那么绅士,我也会考虑的。” “我突然觉得做个无赖,也没有什么不好。”裴瑾年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话却说得咬牙切齿。 “啊……我跟你拼了。” 第259章 墓园偶遇1 乔山墓园。 天有些阴,一座座墓碑沉默地矗立在苍松翠柏之间,听不见风在吹。 我和裴瑾年陪着洛君柔,默默地将两束白菊花放在外公外婆的墓前。 黑色的羊绒大衣衬托下,洛君柔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两行清泪流出眼眶。 “爸,妈,女儿又来看你们了,我找到洛箫了,他又帅又懂事,对我很孝顺,我带他来看你们,你们看到了吗?对了,他结婚了,还带了你们的外孙媳妇来看你们。 他们很恩爱,如果你们还在,看到他们,一定很开心……是我对不起你们……”洛君柔开始低声呜咽。 裴瑾年上前一步,默默地搂住她。 北风袭来,洛君柔的肩膀在不断地颤抖,颈间的白丝巾被吹得四处飘飞。 “外公,外婆,我是洛箫,我来晚了,但你们一直在,也永远在。” 裴瑾年将被风吹到一边的白菊花重新摆好,对着两座墓碑分别深鞠三躬。 北风越来越紧,天也越来越阴,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裴瑾年收了收悲伤的情绪,将洛君柔从冰凉的墓碑前扶了起来,“妈,外公外婆一定听到我们的话了,天太冷,我们今天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他们,好吗?” 洛君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看了看那两座墓碑,深深鞠躬。 就在我们刚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却惊讶的发现,墓碑的不远处,裴智远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看样子这个姿势像是保持了好久。 “爸,您怎么来了?”裴瑾年意外地问。 裴智远就像没看到我们似的,目光里只有洛君柔。 他定定地望着她,然后开始迈步,向她走来,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站定。 洛君柔沉着脸看向裴瑾年,“是你让他来的?” “不是的,妈,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裴瑾年连忙否认。 洛君柔显然不信,“你的意思是,他自己算出来的?” 正当裴瑾年百口莫辩时,裴智远开口,嗓音低沉,“我本来是要求他今天和我一起来这里祭奠裴家的祖辈,但他说已经安排了很重要的事情,却没说是什么事,所以,这只是个巧合,你误会我就已经足够了,就别再冤枉他了。” 洛君柔扬起脸,还噙着泪痕的眼里光芒犹如尖刀,“我不想跟你说话,请你让开!” 裴瑾年忽然拉起我的手,悄悄带我退到了车里。 裴智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看着洛君柔,目不转睛。 “君柔,你父母的事,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每次见到她,越了解她,就发现自己欠她的越多。 一提起父母,洛君柔悲从心中起,本来未干的眼泪再次涌出,但她依然倔强地不让其落下,“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除了要带走我的儿子之外,对所有其他的事都不感兴趣,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裴智远无语,满眼都是愧疚,是的,没错,他很残忍,他很自私,他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背叛给洛君柔本人以及她的父母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而且,他夺走了她当时世上唯一的亲人,走时还怀抱着裴瑾年,丢下轻飘飘地一句,“除了他,我不会再有孩子了,而你却可以再生。” 其实,这是他在为自己的自私行为寻找一个自我安慰的开脱,他也是心虚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爱没了,心死了,万念俱灰,连再爱的力气都不剩一点,怎么可能再和另外一个男人生什么孩子? “对不起。”裴智远的声音就快要低到尘埃里。 “不需要。”洛君柔答的很迅速,斩钉截铁。 她果然决绝,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 “君柔,你别走。”裴智远伸手拦住她,却不知该说什么,甚至连一个留住她的理由都找不到。 道歉,她不肯接受。 给予,她拒之千里。 补偿,她避如蛇蝎。 再爱,他已有妻子。 他,叱咤风云、可以让无数对手折服膜拜的裴智远,面对洛君柔,这个自己爱过也伤过的女人,却束手无策。 “拿开你的手!”洛君柔眼含仇恨,隐忍不耐。 他没有拿开,他不敢,他怕她从此消失,他再也见不到。 此时,他执拗得像一个幼稚的孩子,除了用手拦住她,竟想不出任何办法。 “不再以为我嫌打你会脏了自己的手,就对你没有办法,如果你再纠缠,我就把瑾年他们叫过来,让孩子们亲眼看看他的父亲是怎样的无赖无耻!” 洛君柔小心地保持着站姿,生怕与裴智远碰到自己一分一毫,那样子简直对他厌弃到极点。 裴智远慢慢放下手,还是放她走吧,她已经为自己痛苦一生了,何必再来为难她呢? 洛君柔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走。 “君柔!” 就在她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一刹那,裴智远突然感觉到了心脏处拧起一股难言的绞痛。 他感到无比的慌乱,这慌乱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让我补偿你。”他忍着心里的痛,提出这句让自己都觉得无耻的要求。 洛君柔的脸上露出无比讽刺的冷笑,“你想怎么补偿?” “只要你说,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洛君柔的身材虽然高挑,但在高大的裴智远面前,却显得纤细矮小,这么近的距离,她跟他说话时,不可避免地要仰起头,但愤怒却一点都不矮。 “是么?那就请你收起施舍的嘴脸,立即在我眼前消失。” “君柔,过去的事情是我的错,但毕竟已经过去,我们是瑾年的父母,我们这样,他在中间很难做的,不如重新开始面对彼此,好吗?”裴智远的手不由得抓得更加紧了。 洛君柔用力地挣扎,但由于力量悬殊,没能逃出裴智远的束缚。 而且,在某个角度,裴智远还遮挡住了洛君柔,要不是白色的丝巾不时地飘起,或许根本看不到她的人。 当然,从远处看,更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冲着他们拍了几下手,“选在墓地约会,真是一个安全的所在呢。” 第260章 墓园偶遇2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只见身着咖啡色裘皮大衣的纪婉月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的跟前。 “你跟踪我?”裴智远不满地问道。 “是啊。”纪婉月大方地承认,面带怒容,盯着还在裴智远怀里的洛君柔,“如果我不跟踪你,怎么能看得到这出好戏呢?我就说嘛,你一大早匆匆出门,打扮得道貌岸然的,原来是和旧情人去约会啊!” “你闭嘴,这里是墓地,胡说八道什么?”裴智远隐忍地警告纪婉月。 可纪婉月正在气头上,几天前才侮辱求全向他道歉,没想到他却背着她与洛君柔私会。 既然他已经比如明目张胆了,那她也没必要伪装下去了,还不如公开宣战。 纪婉月上前几步冲到他们眼前,一把打掉裴智远抓在洛君柔身上的手。 不知她是用了什么神力,还是太过气愤,洛君柔竟被甩在身旁的一座墓碑上。 裴智远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前面,硬生生为洛君柔做了垫子,自己却被她撞在了冷硬的石头上。 洛君柔本能地问道:“你没事吧?” 问完就后悔了,可是话已出口,来不及收回。 裴智远微微皱了下眉,“没事。” 纪婉月看到这情景,简直气炸,上来撕扯着洛君柔的衣服,大声叫嚷,“还真是恩爱有加啊,不过你这个女人倒是也算是个有个性的,要说约会,找什么地方不好,酒店会所还不是随便开房,到这么晦气的地方,就不怕把鬼召回家吗?” 洛君柔本无意与纪婉月为敌,因为她和裴智远之间的事,与纪婉月无关。 那是是裴智远的选择,说到底,对于纪婉月,也是有失公平的。 而且,她听裴瑾年说过,纪婉月对他还是不错的,每当裴智远批评他惩罚他,都是纪婉月护着他。 就因为这,洛君柔对纪婉月是心存感激的。 即便她误会自己和裴智远,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之间有不可否认的过去。 然而,她不能容忍的事她对自己的父母不尊重,这是她心里的痛处,而纪婉月恰好触及到了。 于是她冷冷地对纪婉月说:“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请你不要在他们的墓前有所不尊,作为一个出身高贵的裴夫人来说,不会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吧?” 这下更加激怒了纪婉月,虽然她比洛君柔要矮些,但攻击力却不小,大概也是看到裴智远和洛君柔在一起,气得发了疯,又上来撕撕扯扯。 裴智远当然护着洛君柔,将她置于自己的身后,纪婉月根本碰不到她。 “婉月,你这样疯疯癫癫成什么样子?孩子们还在附近,难道你还想在他们面前再输尽颜面吗?” 裴智远的提醒并没有劝动纪婉月,她的情绪反而更加激动了。 一想到裴智远日日夜夜看那个玉镯的事,她就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和恨。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男人,但他却在偷偷地望着别的女人,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呵呵,你这时担心颜面了,那刚才你们在这里拉拉扯扯的时候,怎么不估计颜面?再说了,孩子是你的,不是我的,他们还巴不得你和旧情人复合呢,一家人终得团聚,一脚将我踢开,恐怕这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吧?” 纪婉月狂笑着,声音顺着北风盘旋在墓园上空。 洛君柔甩开裴智远,径自来到纪婉月面前,“裴夫人,请您把语言放尊重些,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您的看法以及诽谤,但是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儿子。 瑾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有关你们裴家的一草一木,他知道我不想听,别以为您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别人也会稀罕,现在就算全世界都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原谅这个人。 我洛君柔孤独了二十年,就孤独得起一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患得患失,有所顾忌。如果你拿他当块宝,那就带回家看好,免得出来搅扰了我的清静。” 裴智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洛君柔的话既让他心痛,又让他难堪。 心痛的是,因为他的错误,竟让她孤独一生。 难堪的是在洛君柔眼里,他已经一文不值,卑微入土。 纪婉月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洛君柔,“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你可以骗别人,却骗不了我,你们根本就是旧情难忘。 这么多年,他虽然人在我的身边,可以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你。 瑾年在的时候,他盯着瑾年出神,我开始以为他那是喜欢自己的儿子。 可是当我看过你的照片之后,我终于明白,他那是透过瑾年在想你,因为瑾年跟你长得实在太像了,尤其是这双勾人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瑾年不在的时候,他就捧着那只青碧色的镯子看个没完没了,那是你的东西,我没猜错吧? !但不幸的是,前几天被我给摔碎了,碎了,碎成了几段,他再也没什么念想了,你心痛吗?” 那只镯子虽然不是洛君柔的,但她是有印象的。 有一次裴智远路过玉店时,随便去看了看,没想到这一看,洛君柔对一只镯子爱不释手,而那青碧色戴在洛君柔白皙的手臂上,美得无法形容。 不过那只镯子没有适合洛君柔的尺寸,玉店经理说,新货正在加工,两个月左右可以到,裴智远毫不犹豫地订下了。 可是当玉店通知他玉镯已经到货时,他已经和洛君柔分手,娶了纪婉月,于是,那只镯子成了他属于她的绝版珍藏。 洛君柔想到这里,对纪婉月微微一笑,如一朵冰莲在风中绽放,“裴夫人如果高兴,大可以把自己的家全都砸了,可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烦请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别在我的面前唠叨,你们夫妻的事我更加没有任何兴趣。 我儿子和儿媳还在等我,你们慢慢聊。噢,对了,如果要说些不干净的话,麻烦你们换个地方,我想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愿意见到你们的。” 洛君柔说完,不等他们回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墓园。 第261章 画展 我正在办公室忙着审阅文件,裴瑾年的秘书张婧过来送了我几张画展的邀请券。 “夏经理,总裁让我过来问问您对这个是否感兴趣?” 我接过邀请券,上面写着云海博览中心举办的素描画展,主题为“沉默的飞扬”。 “一共有几张?”我问。 张婧微笑做答,“总裁说,如果您愿意,可以邀请朋友,我会联系主办方再要一些。” 我拿起电话发给洛依依,“喂,看画展吗?” 洛依依对着话筒问道,“咦,你说的是沉默的飞扬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感到好惊异。 “我们所里恰好有三张券,因为我上个季度被评为优秀员工,所以领导奖励给我一张。”洛依依自豪地说。 “噢,那太好了,我们到时可以一起。”我挂断电话,告诉张婧,“两张就好。” 周末,云海博览中心。 很远就可以看到巨大的宣传海报,一个少女的头部背影,简单松散的麻花辫,上面别了一只橙黄色的海星,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可以感觉到她对背景中大海的凝神和专注。 好具有艺术感的静止画面,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思索的味道,她的思绪在沉默中飞扬。 “瑾年,这幅海报的意境好幽远,我喜欢。”我站在下面仰起头,目光定格在她头发上那颗海星上,那是这幅画中唯一性色彩,而其他都是黑白。 裴瑾年站在我的身边,忘了一眼那海报,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总觉得,你站在海边的样子,就该如此。” 我诧异地回头,笑着对他说:“不会吧,我哪里有她美?” 裴瑾年笑而不语,拉起我的手,走向博览中心里面。 展会的画不少,按表现内容进行了分类,风景、静物、动物、人像、人体素描分别位列不同区域。 来看画展的人并不算多,稀稀落落,和商场打折的场面无法同日而语,但多数都对自己感兴趣的画作看得非常认真。 也有部分素描画家和爱好者也来到现场,展开画架,即兴创作,有的画手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有个长相清秀,留着长头发,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正在现场素描放在面前的一只羽毛球。 他观察目标时的眼神专注得像是将其刻在心里,然后立即低头在画纸上勾勒。 画到羽毛时,换了另一只画笔,将原来的那只衔在嘴里,过了一会儿又换过来。 几分钟之后,画纸上的羽毛球栩栩如生,像是要雀跃着寻找可以拍打但它的球拍似的。 “哇!好快好像啊!” 周围人不禁发出一声声感叹,而那男学生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默默翻开下一张画纸。 “方才他观察那只羽毛球时很认真,那眼神恨不得把球给吞了。”离开后,我意犹未尽地感慨道。 “当然了,从实物到画作需要三个步骤,首先是画手对实物进行细致地观察,然后将实物的特点刻入记忆,最后在笔尖处输出意念,形成画作。”裴瑾年描述着作画的过程,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冲他眨了下右眼。 “这么快就忘了你老公以前是做什么的了?”裴瑾年用手指弹了下我垂在脑后的马尾。 “对啊!我怎么把裴工程师给忘了?”我恍然大悟,拿起他的胳膊,举到自己眼前,“这只拿了十年画笔的手,如今却成了签字机器,真是可惜了,老公,要不你也现场作一幅,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画功?” 裴瑾年唇角微勾,“那我想想该画什么呢?不如我画你吧!” “为什么画我?”我扬起脸看着斜睨着他深邃的墨眸。 “因为画你最简单。”他长长的睫毛荡出优雅的弧度。 “我有那么简陋?”我鼓着腮帮问。 裴瑾年低下头,凑近我的耳边低语,“前两个步骤每晚都在重复进行,可以省略,直接画出来就好了。” “你……”我没想到他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也如此调侃,羞愤之际,伸手推开他,“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他抿嘴一笑,冷不防杀了个回马枪,对着我另一侧的耳垂轻轻吹了一下,缱绻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每一寸都刻入了我的心里。” 瞬间,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我摸了摸自己绯红发烫的脸颊,垂下眼幕,嗔怪道:“嘴上抹那么多蜜,小心被大黑熊舔!” 丢下这句话之后,我转身跑开。在一幅风景素描前,裴瑾年追上了我,“诶,不是依依也来吗,她人呢?” “她今天所里有点事,先去加班,待会儿和同事一起过来。” “这条客船如果再向右侧偏一些,画面会更有动感。”裴瑾年指着我面前这幅名为“归航”的画。 他说完以后,我歪着头看了半天,觉得他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是不改好像看着也不错。 大概是我缺乏艺术细胞吧,肉眼凡胎,眼光没那么挑剔。 “如果再偏一些,画面势必拉近,客船的方向感会更加明确,所展现的期盼感便没有那样强烈了。” 我们的身后传来质疑的声音,但这声音太熟悉了,我的心随之微微一颤。 “徐楚轩,你还真是随处可见啊!”裴瑾年回身收起笑容。 今天的徐楚轩一身休闲打扮,额前的碎发随意地垂着,左耳的耳钉闪过一抹微弱的光。 我能感觉到,他清澈的眼神在我的身上略过,又轻飘飘地移开,我看不清他的情绪,最主要是根本没敢抬头看。 这是那天他向我表白以后,我们的首次见面。 以前还好,我内心坦荡。 可是现在,心里藏了他喜欢我这个秘密,便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 “既然不期而遇,说明我们缘分不浅,如果终究是逃不掉的,何不面对?” 徐楚轩眼睛看着裴瑾年,看似在回答他的话,但我总觉得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裴瑾年果然锁起浓眉,“徐楚轩你没病吧?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永远不见你。” 说完,他揽住我的肩,“我们走!” 转身的刹那,我瞥见了徐楚轩不再简单的目光。 第262章 画里的人是谁 走出好远之后,我才想起,徐楚轩经常坐在自家的庭院里作素描画,还悄悄画过我一次,那幅画还存在我的手机里。 所以,有这样的画展,他当然不会缺席了。 他和裴瑾年两个人真是有意思,相像,又相克。 本来今天兴致很高,可是徐楚轩的出现让我再也轻松不起来,无论走到哪里,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其实,如果不是要等洛依依,我真想直接走掉算了。 当然,裴瑾年对这些感兴趣,我也要若无其事地陪着他。 我们来到人像展品区,看着画像上一张张惟妙惟肖的面孔,我不得不佩服画手对艺术的诠释。 人像作品并不多,紧接着前面就是人体素描区了。 这是素描画里最大胆,最富有争议,也是难度最大的一种,当然也是美感和冲击力最强的一种表现形式。 男人,女人,静止的,运动的,欣喜的,悲伤的,一幅幅,映入眼帘。 在邻近出口的尽头,有一幅画的前面,聚集了不少人。 “我们也去看看,是什么画这样吸引人。”我拉着裴瑾年走了过去。 走近时,发现这幅画的名字叫《她》,画面上是一个年轻女人。 画的主体是女人的后背,纤细流畅的曲线清晰可见,画面的下部恰好到半个臀部处收住,那看不见的挺翘,足以给人无限的遐想。 女人脑后蓬松随意挽着的发髻很显眼,脸只露出三分之一的侧面,看不清面容,却不失清丽。 蓦然回首处,微翘的睫毛下,透着不易察觉的倔强,在无形中牵引着你的心。 我出神地望着这张画,的确很美,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画中的人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竟然让我的心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扑通扑通直跳。 我感觉到手心在不断的出汗,而一直握着我的手裴瑾年,也在我身边如雕塑一般静止,并且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后来,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指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这时,就听人群里有个男人问道:“这画多少钱?” “这画无价,不卖。”一个清凌的声音从人群外传进来。 所有人都寻声侧目,身材修长的徐楚轩款款而近。 “你怎么知道不卖,这作品是你的吗?”又有人问道。 徐楚轩走到画的跟前,用手抚摸了一下画的边框,回头对那人微微一笑,傲慢而答道:“当然。” 在他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裴瑾年蓦地丢开了我的手,我立即有如坠崖之鸟,身体一片冰凉,瞬间跌入深渊。 得知这幅画不卖,而且徐楚轩的态度并不讨喜,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这幅画前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不流动。 徐楚轩却若无其事地坐在了画架前面,拿起笔,聚精会神的在纸上画着什么。 裴瑾年上前揪住他,“把这幅画给我摘下来!” 徐楚轩的脸上是莫名其妙的表情,冷冷一笑道:“凭什么?你没有这个权利,我不会听你的。” 裴瑾年的面色阴沉似水,隐忍不耐的说:“再有一句废话,休怪我不客气!” 徐楚轩嘴角一挑,眼神里全是挑衅,“你以为我怕你?” 我终于怒不可遏,冲到徐楚轩面前,对着他的脸,扬手就是一巴掌。 我很用力,他没有防备,被我打了一个结实。 或许是我的气势太强大,他只是惊讶的看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就连扭着他的裴瑾年,见此情景也松了手。 毕竟这是画展,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有路过的人旁观。为了不扩大影响,我走到他面前,站到离他很近的位置,咬着嘴唇低声说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徐楚轩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没有,你误会了。” 我指着墙上的画,问道:“那你告诉我,画里的人是谁?” “我心里的人。”徐楚轩静静地答道。 “你……”我气结。 徐楚轩的目光突然变得孤注无依,“人人都有一颗心,难道我的心里就不能装着一个人吗?画这个人,就等于在画我自己的心。” “……” 我一阵无语,却再也不敢抬头,去看那幅与自己神似的画。 按着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我再次看向徐楚轩,“摘下来,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将她当场毁掉!” 徐楚轩见我的眼神如此狠厉,终于妥协,“好,夏沐,这画送给你。” 我很生气,但也不敢太声张,担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生怕有人看出画中的玄机。 幸好这里恰好是画展的最边缘,除了特意来看画的人,基本没有人路过,所以关注的人还不算太多。 “取下来再说。”我闷闷地将脸别向一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画挂得很高,工作人员取来了梯子和工具,把画像摘了下来。 徐楚轩转身去了后面,我也跟了过去,这里旁边是库房,不属于展区,比较隐蔽。 “徐楚轩,你想害死我吗?”我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 他将画小心地装进盒子,盖好盖子,送到我的面前,“你在我心里,在我眼前,无论我做什么,走到哪里,你的样子都如影随形,我也是情不自禁。” “……”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去接,那简直就是一个扎手的刺猬,一枚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 “她是我裴瑾年的老婆,你算哪根葱,也配说情不自禁?”裴瑾年站在我的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眸子里射出道道寒光,分分秒秒可以让空气凝结成霜。 “瑾年!” 我连忙奔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不想他却冷冷地躲开了,径直走向徐楚轩。 徐楚轩手里拿着画像盒子,毫不示弱,对着裴瑾年说:“既然你已经听见了,那我也不必再隐瞒什么,我喜欢她,我要追求她!” 裴瑾年二话没说,对着徐楚轩就是一拳。 徐楚轩手里死死抱着画像,没有腾出手来还击,被打了一个趔趄。 “徐楚轩,你还能不能听懂人话?她已经嫁给我了,是我的人,你没有资格觊觎她。”裴瑾年警告道。 徐楚轩满脸不服气,“裴瑾年,你少来伪装君子!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她,做过什么下流的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和我姐的事,你以为自己能洗干净吗?” “你胡说什么?”裴瑾年扯起他的衣领,用力一甩。 徐楚轩怀里的画像脱手,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之后,滚到了旁边的库房门口。 “如果这画损坏了,我跟你没完!”徐楚轩如同丢了珍宝一样,跑到库房门口去捡。 裴瑾年对这幅画的厌弃程度可想而知,又见他如此上心,更加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到那幅画跟前,飞起一脚,盒子成了两半,飞到了狭小的库房里。 徐楚轩对此感到很心疼,顾不上和裴瑾年纠缠,立即进了库房去抢救。 可是就在他进入之后,库房的升降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徐楚轩被关在了里面。 第263章 我要去救他 纯钢的升降门落地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想必是机关出现了故障。 “瑾年,这个库房好像没有窗子,里面又黑又封闭,他……”我跑到升降门前面上下左右地找开关,却不得法。 裴瑾年瞪着我,“你这么关心他?” 我摇头,“不是,你想哪里去了?他不是有病吗?” “这事我知道!”裴瑾年冰冰地说着,俯下身用手去扳升降门的下侧,可是几次努力之后,升降门仍然纹丝未动,然后他转身就走。 “诶,你去哪?”我以为他不管徐楚轩了。 “不去找人,难道让他憋死?”裴瑾年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 “噢,那你去吧!”我放开他的胳膊。 “楚轩!”我用手拍着升降门,大声对里面喊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夏沐,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吗?”里面传出了徐楚轩闷闷的回音。 “瑾年去找人了,很快就会回来,你别太急。”我知道他对狭小封闭的空间反应有多快,有多强烈,所以急切地安慰着他。 “告诉他不必了,我不想欠他的。”徐楚轩执拗的说。 “你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不救你呢?”我敲了几下升降门钢板,“楚轩,可以感知我的位置吗?到我这边来。” 我想让他离我近一点,这样他或许可以减轻一些症状。 之后,我听到里面好像有人移动,紧接着却是扑通一声,很重。 “你怎么了?摔倒了吗?” “夏沐!” 我可以听得出,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 “就在原地好了,不要动,我一直在,不会离开,你不要怕。”我对着两块钢板的缝隙说道。 “嗯,我知道。”徐楚轩低低地答道。 “楚轩,你现在还好吗?”我问。 没有回音。 “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叩了两下门板。 依然没有回音。 “楚轩,徐楚轩!”我用力拍打着钢板门,然后停下来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 仍不见有说话声,却听见微弱的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明白了,他是在用最后的力气扣动手边的东西,给我回应,此时他已无力说话。 “楚轩,人马上来,你要挺住,听见没有?” 其实,我并不确认他是否听得见,我只想让他坚持。 对他来说,这个库房比电梯还要可怕,不但密闭,而且黑暗,这是最致命的地方。 等待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裴瑾年终于回来了。 工作人员带着维修工具,检测了一下升降门。 确认是滑落出现了故障,才导致门板突然落下。 工作人员从两侧翘起门板,将其用力向上抬。 可是到了离地面大概有二十多厘米高的时候,门板突然拉不动了。 “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道。 “两块钢板交叉的地方卡住了。”工人回答道。 “那怎么办?”我又问。 “需要分别将钢板卸下来。”工人答道。 “大概需要多久?”我问。 工人:“十分钟左右吧。” 我急得直跺脚,“时间太长了,他根本等不到。” 这时,闻讯赶来的费生看到此番场景,更是大惊失色。 “少爷最受不了这样的地方了,这样很危险的。” 裴瑾年:“不要卸了,把门板砸开,无论需要多少钱,我都双倍赔偿。” 工人苦着脸,“裴先生,就是砸也需要时间,最关键是不知道徐先生现在在什么位置,如果门板落不正,恰好伤到他就不好了。” 费生直接匍匐在地上,打开手机,对着他二十厘米的缝隙里,向里面看。 “少爷躺在距离门板一米左右的地方。” 工人说:“那恰好是门板最容易落下的地方。” 费生急的快发疯,用手扒着门板,“我从这里爬进去,把少爷救出来,你们在外面接应。” 可是二十多公分的距离实在是太小了,他又有点胖,无论如何也钻进不去。 工人还在用最快的速度试图拆卸门板,可是上面的锁扣太多,每侧都有几十个,需要一个一个的拆下,看着人直心焦。 工人对费生说:“您这样是想不通的,就算能进去了,这个高度也不足以将许先生救出来,还是耐心等待吧。” 费生对工人大吼道:“你们知道什么?我家少爷已经在里面昏迷了,我怎么可能有耐心?如果少爷有事,你们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工人见状赶紧闭嘴,低头干活。 “让我来!”我走到升降门前,和费生一样,就地卧倒。 因为我身材料还算苗条,二十厘米的高度可以让我从门板下将自己送进库房内。 “沐沐,你这是做什么?”裴瑾年惊讶于我的举动,伸出手想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他在里面挺不了多久的,我要去救他。” “可是刚才工人师傅都说了,即便是有人进去,他也不可能从里面出来,你这样做没有用的。”裴瑾年紧锁眉头劝我道。 “有用的。”这时,费生就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一样,跪在地上给直磕头,“夏小姐,我替我家少爷感谢您。” 裴瑾年费解的看了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拉住裴瑾年的手,“瑾年,时间紧迫,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说完我让费生用力向上擎住门板,我借着微小的弧度,将自己送进了库房。 里面漆黑一片,我借着门口的光亮,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来到徐楚轩身边。 他双目禁闭,全身颤抖,满头满脸全是汗水。 “楚轩,我来了,不要怕!”我抓住他的手,凉如冰雕。 我把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放在我的怀里,给他传递温暖。 可是,这次太严重了,他好像已经没有了知觉,根本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黑暗中,他修长的身体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我的眼前,而我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是好绝望。 我甚至怀疑,以前那几次都是错觉,都是巧合,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治好他。 外面,工人们还在马不停蹄地拆卸门板,我还可以看到裴瑾年的皮鞋在门口不断地走来走去。 里面,我在一片漆黑中,握着徐楚轩的双手,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第264章 分身乏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面前的徐楚轩依然悄无声息。 费生在外面问了一次,“夏小姐,您没事吧?我家少爷怎么样?” “他还没有醒来。”我轻声答道。 后来,外面就没有了动静,估计费生也陷入失望了吧。 裴瑾年始终未发一言,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 对他而言,我的行为的确怪异,且让人无法理解。 在确认我安全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他在门边走动,应该是撤到远一些的地方去了。 终于,几个工人将升降门成功拆卸下来,并小心地将其抬开。 外面的光线射进来,照在了我和徐楚轩的身上。 他躺在堆满画纸和长形盒子的库房里,全身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头无力地搭在我的腿上,双手任由我握着。 我抬头时,却发现外面多了几个人,洛依依也到了,后面还站着李均益和梁宽。 裴瑾年站在库房门口的中间,眸色深沉地看着我握着徐楚轩的手,一动不动。 我知道,自己这样半抱着徐楚轩的姿势给了他强大的刺激。 可是,徐楚轩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我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只是,这在他眼里可能是另外一种意味。 但这样紧急的场合,我又怎么向他解释? 费生迅速冲了过来,“少爷,少爷!” 可是徐楚轩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夏小姐,少爷一直没有反应吗?”费生急切地问。 我摇头。 费生听了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前几次都很快见效的呀!” 洛依依看清躺着的人时,惊呼道:“怎么说他?” 这时,梁宽走过来说:“要不要叫救护车?” 费生摆手,“没用的,我家少爷的病医院治不了。” 梁宽虽不解,但没再说话。 “但至少医院可以紧急抢救,这样算怎么回事?”裴瑾年紧蹙着眉头,拿出手机拨打120。 电话刚刚挂断,就听费生激动地喊道:“少爷好像醒过来了!” 我抬头看徐楚轩,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在微微地颤动,手也不再那么冰冷。 “水!”我知道他这个时候很渴。 洛依依将纯净水的瓶盖打开,递到我手里。 我将水送到徐楚轩的嘴边,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他缓缓将水流饮入口中。 “他真的醒了,好神奇。”洛依依看着瓶子里渐少的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谢夏小姐,谢谢您,我就知道您一定可以让我家少爷醒来!”费生像拜活菩萨似的对我千恩万谢。 “既然他已经醒了,你来照顾他吧!”我对费生说完之后,想站起身来。 可是我的手却被徐楚轩拽住,“别走!” “楚轩,让费生送你回去,我得走了。”我将他的手拿掉,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出库房。 此刻我也是心急如焚,裴瑾年还等着我解释。 可是,我刚刚走出库房,就听费生说:“少爷,您怎么了?” 我回头,看到费生和另外一个人正要将徐楚轩扶起来,而徐楚轩的身体又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他们将徐楚轩抬出库房,虽然脱离了那个环境,但他的症状却依然很严重,并且不见好转。 我暗暗叹了口气,是不是前世欠他的? 我沉默地从裴瑾年身边走开,来到徐楚轩跟前,站定。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他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费生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 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讶,纷纷看向我。 裴瑾年一把将费生扯了过去,眉峰高耸,“说,怎么回事?” 费生被裴瑾年的气势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裴先生,说起来也是奇迹,每次只要夏小姐一到,我家少爷的病就立即好了,我们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每次?”裴瑾年重复着他最在意的字眼儿,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伤。 “瑾年,不是那样的。”我不顾一切地扑向他,想一口气向他说清楚。 而徐楚轩的一只手却拽住了我的衣角,虚弱无力地唤了声,“夏沐!” 说话间,这只手又立即自由落体,毫无支撑力地从我的衣服上滑了下去。 我在心里无奈地轻叹一声,回身拉起了他冰冷的手。 再回头时,裴瑾年的目光已凝成万道冰川,瞬间刺穿我的心房。 我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见他的眼神已经从我的身上移开,继而默默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一面是徐楚轩奄奄一息的脆弱病体,一面是裴瑾年为我所伤的决然背影。 我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但是! 心已经被撕成两半。 洛依依见状,抬腿追了上去,“瑾年,你等等!” 徐楚轩渐渐缓了过来,费生又是为他递水,又是为他擦汗。 “你现在可以了吗?”我问。 徐楚轩点点头,“谢谢你,还有今天的事是我欠考虑,对不起。” 我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来,顾不上跟他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展览中心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很足,很刺眼。 我左右看了看,奔向我们方才停车的地方。 远远地看见洛依依正和裴瑾年说着什么,而裴瑾年面色沉郁,根本不理会她,迅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金色奔驰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我跑到洛依依身边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口干舌燥,只有喘气的劲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楚轩就是向你表白的那个人吧?”半晌,洛依依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响起。 “嗯。”我机械地点头,眼睛紧紧盯着裴瑾年的车消失的方向,而他明明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是第一次,他在别的男人面前撇下我,独自离去。 “夏沐,这次是你太过分了,在瑾年面前,你居然去和别的男人拉手,而且他还对你有非分之想,你让自己的老公情何以堪? 瑾年的涵养还算好的,要是换成我,早就上去一把将你揪回来,既然是我老婆,少出去丢人现眼! 而且,那个徐楚轩的用意很明显了,还找个什么只有你能治好他的借口,鬼还会相信!” 洛依依不愧为我的铁杆闺蜜,她可以替我去追裴瑾年,也可以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将我骂得狗血喷头。 “是真的。”我愁苦万状地低声说道。 “啊?不会吧?居然有这样的事!”洛依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她伸出胳膊,搂住了我,叹了口,“这下可难办了,走,我们想想办法。” 我机械地随着洛依依走向出口,而却没有注意到,就在我们的身后,一辆红色的宝马也很快发动,驶出了停车场的正门。 第265章 意外的真相 停车场出口即是画展正门,我问洛依依:“你来得晚,画展还没看呢吧,要不要进去?” 洛依依扶额,“心够大的,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有什么心思看画展?刚进来就听说有幅画要摘掉了,就想先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你的事。 李均益和梁宽边走边打听,事情我都大概清楚了,没想到徐楚轩会用这个办法激怒瑾年,也是个不怕惹事的。” 我垂头丧气,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这么说,我的这点破事,大家都知道了。” “李均益和梁宽也不会出去乱说,你别担心这个了,关键是瑾年现在心里的结该怎么打开?”洛依依为我扫了扫身上的土,刚才从地面打滚儿进的库房,衣服还能干净才怪呢。 “夏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和洛依依正在门口忙着清理衣服,不想这时李均益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到了我的面前。 此时,我的心情正暗无天日,焦灼成一团乱麻,一看到他,更加气得要暴走。 “最好离我远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阴险恶毒,如果不是我想那件事压下来,恐怕现在你早就被弄残了也说不定!” 李均益看着我,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夏沐,那件事的确是我错了,我当时也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方晴的,你骂我是应该的。” 我两步冲到他面前,扬手打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 然后就觉得手臂发麻,力量用得太大,自己的身体被反作用力弹回,踉跄了几步,要不是洛依依扶住我,说不定我会因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的。 这是我今天上午第二次扇男人巴掌了,不久前刚刚打了徐楚轩。 若不是他们把我气极,我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变成打人狂魔。 李均益抹了抹嘴角的血,“夏沐,你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手不痛吗?” “少来装蒜,你不就是希望往死里整我吗?还会关心我手痛不痛,你是不是有病?”我用左手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右臂,还真是好痛。 李均益又走到我面前,洛依依忙把我护在身后,“你以前是我的同学,现在是我的领导,对我还算不错,但我不会同意你欺负夏沐的。” 阳光照在李均益的脸上,让他的笑容有些不真切,片刻,他对洛依依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连女人也会下手的渣?如果是这样,你还在永信做的有什么意思?凭你男朋友的势力,你到哪里工作,或者不工作,还有什么不是你随心所欲的?” 多日不见,李均益的觉悟似乎有所长进,可是想凭一句话就改变自己你在别人心里的印象,还是做不到的,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我拉开洛依依,直面李均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不是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吗?可是你为什么还要置我于死地? 而现在,我们之间的恩怨,绝对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可以解决的,李均益,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李均益闻言沉默片刻,看了看洛依依,意思是有话单独对我说。 洛依依不放心地看了看我,我冲她点头,讽刺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谅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他也就玩玩暗箱操作这一套。” 洛依依走开,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李均益,意思是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均益抽动了两下还挂着血的嘴角,“夏沐,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没有用,但我是真心向你道歉,其实那次阿姨来所里找我,我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但是我绝对没有加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心里放不下你,想从舆论上给你施加一些压力,或许这样,你就可以离开他,回到我的身边。” 我听得直皱眉,他说的怎么还是和方晴合谋把我和裴瑾年闪婚的事见报的那次? “李均益,你有没有搞错?到了现在你还声东击西,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往我的水里下药的事,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吧?” “什么?下药?谁给下药了,什么时候的事,你现在怎么样?”李均益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打什么哑谜?不是你和方晴合谋,安排安思语进入锐丰,然后每天伺机在我的水里偷偷放入避孕药,阻止我怀孕的吗? 最后一次还放了五倍的量,险些要了我的病,别说这些你都不敢承认。”我一股脑将他的罪行抖了出来,看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方晴居然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害你?怪不得她前段时间无故失踪,原来她……那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李均益想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可能是后来又觉得不妥,硬生生撤了回去。 “这件事你真的不知道?”我疑惑不解。 李均益摇头,“我就算是再怎么想你能回到我身边,也不可能去伤害你的身体啊?再说那个什么安思语,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如果知道方晴会想出这样阴损的办法对你,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是你拍了她的裸照威胁她?”我记得当时方晴说得咬牙切齿,并且楚楚可怜的。 “一定是她胡说!我什么时候拍过她的裸照?是她偷偷录了视频才对,那么卑鄙的手段,我还不屑于用,而且,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她只有那一次。” “这么说,我被她骗了?”我的脑子乱极了,突然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猪,处处惹祸,还经常被涮。 现在想来,如果李均益真的参与了这件事,怎么一直若无其事地工作,而不是像方晴一样躲起来? 据我所知,李均益还没有那么过硬的心理素质,而方晴也没那么够意思,宁可牺牲自己也绝不说出他来。 我这到底是善良,还是傻?当时方晴一哭,我就心软了,信以为真。 我还自作主张地不许裴瑾年过问,硬是压下了这件事,如今想来,真是蠢透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方晴会遭到报应的。 “这么说你见到她了?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找她算账,给你报仇,挽回我的名誉。”李均益义愤填膺。 “你的名誉没有受损,目前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仇也不用你报,我走了。”我转身走开。 李均益在身后追来,“夏沐,你去哪?我送你。”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迎着呼啸的北风,大步向前走着。 第266章 我等你,不管多晚 我不知道裴瑾年在哪里,他根本不接我的电话。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对身边熙熙攘攘擦肩而过的人毫无察觉,仿佛自己变成了透明人,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洛依依提议,去找欧阳一下商量一下对策,也可以让他找裴瑾年聊聊,毕竟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哥们。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对欧阳说吧,知道的人越多,瑾年心里反而会更怨我,如果他自己想对欧阳说,那是他的事。”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过往日里熟悉的街道,感觉街边的一切都不再是平常的颜色。 “你一直在这里走也不是办法,不然回家看看吧,或许瑾年已经回家了,”洛依依劝道。 我摇摇头,失落地说:“不可能,我已经给田姐打电话,他根本没有回家,他现在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我,可能整个晚上都不会回来了。” 洛依依握紧我的手,“不会的,他只是一时生气,等想通了就会回去的,你要相信他。” 一阵北风吹来,头发被掀起,狠狠抽打着我的脸。 “现在不是我是否相信他的问题,是他不相信我才对,不然怎么会转身走开呢?他一定是气极了,才会那样做的。” 一想到裴瑾年转身离去时的决绝,我的心就开始猛烈的抽搐。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他真的希望我弃徐楚轩于不顾,同他一起走掉吗? 洛依依叹了口气,“我早就提醒过你,男人都很小气的,徐楚轩既然已经跟你表白,你就应该更小心一些。” 我实在走不动了,倚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要怎么小心才对?徐楚轩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如果换做你,你能做到狠心不管吗?” 洛依依也跟我走累了,一下子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他还真挺可怜的,如果我不是曾经在院子里见过他那一次相似的情况,还以为他会挺不过来,其实他这一次更严重一些。 噢,对了,你为什么能治好他的病啊?你一靠近,他就有了气息,你一离开,他马上就不好,难道你们俩真是亚当和夏娃,你是他的一块肋骨,他因为有了你才完整?” 我把头靠在树干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裴瑾年也这么想,那我就更绝望了,真的不知道怎样跟他解释。” “别那么悲观嘛,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或许没有那么严重,说不定你一会儿回家后,就会看到他正在家里等着你呢。” 天黑了,我再也不好拖着洛依依。 以往的时候,如果和我妈吵架,我去找洛依依诉说,有时还在她的小公寓里住上一晚,聊他个通宵,第二天早上就什么烦恼都忘了。 可是现在,洛依依的妈妈成了我的婆婆,她的家里已经不适合我去诉苦了。 如果让洛君柔知道,我和裴瑾年闹了矛盾,而且还是因为她的邻居徐楚轩,事情势必扩大,越发不可收拾。 所以,对洛君柔,我必须保密。 再三嘱咐了洛依依不要说漏嘴,之后我们分手道别,各自回家。 果然不出我所料,裴瑾年没有回家。 田姐做了一桌子的菜,问我什么时候开饭。 这个时候,我还哪有心情吃饭,真想饿死自己算了。 “田姐,你先去休息吧,如果有需要,我再叫你。” 我说完后,手扶着楼梯准备上楼。 “少夫人,您哪里不舒服?”田姐在我的身后关切的问。 我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她没事。 “可您脸色很差,看上去像是病了,要不我为您量量体温吧,先生经常交代,要替您多想着点。” 我心头一酸,他这样关心我,点点滴滴,无微不至,而我却伤了他的心。 再抬头时,已看不清脚下的楼梯,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上楼以后,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放进一个袋子里,拿到楼下,告诉田姐,全部扔掉。 我再也不想看见它们,再也不想回忆今天发生过的一切。 那段时刻,对我来说,是艰难的,撕裂的,无法两全的。 我精心隐瞒的一切,终于选了一个最坏的时机,全部被揭穿了。 我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缸水,自己躺了进去。 半年前的那次,还在芒果公寓时,我在浴缸里睡着了。 裴瑾年发现后,立即将我从里面提了出来。 要知道,那时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 现在我也不记得那时自己有多慌乱,但是却还可以清晰地回想起他损我时,眼神里抹不掉的关切。 时隔半年,我再次躺在水里,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睡着,然后他还会像上次那样冲进来,一把将我拎起。 我想我会感动哭的。 然而,哪哪都是静悄悄。 我特意把浴室的门留了一条缝,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知道他回来了。 可是直到我洗完,都没有听到楼梯上有任何的动静。 已经快十点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我回到卧室,感觉房间格外的空旷,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毫无睡意。 我鼓足勇气,摸起枕边的手机,拨出了他的号码。 待机铃音一声声响过,我的心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我不断的吞咽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口水,以免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喉咙不被堵塞。 可是,待机铃音最终还是转为了忙音,他还是不肯接我的电话。 我颓废的瘫倒在床上,没有他的世界,仿佛静止一般,没有任何生气。 我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的对话框,给他发信息。 “你这样一直不接我电话,也不是办法,我们谈谈吧。” “什么时候回来?” “我等你,不管多晚。” 发完这三条信息,我裹紧了睡衣,来到卧室的阳台上,俯瞰庭院正门的方向。 别墅区人很少,我们又是靠边的位置,所以鲜有车路过,门前的路一直是黑漆漆的,一片死寂。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微信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也不见金色奔驰的踪影。 双腿已经酸了,要不是偶尔有凉风从开着的小窗子吹进来,恐怕我已经无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今夜,大概就这样了。 他不会回来了。 第267章 昨晚,他去了哪里 不错,他一夜未归。 我也一夜未眠。 这是我们正式在一起之后,还从未有过的事。 或许,事情比我想象中的更严重,他比我预料中更为生气。 黑眼圈浓重,头晕目眩,我照着镜子,看着脸色蜡黄的自己,黯然神伤。 还没走到卧室门口,忽然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一个踉跄,摔在了地毯上。 他不在,没人扶我起来。 被他宠爱过后,又失去的滋味,真不好。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昨天午饭、晚饭全没吃,昨晚又一夜没合眼,人又不是铁打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颓废下去,我要从难过的情绪里站起来,不然没有力气和裴瑾年解释清楚。 我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楼梯到了一楼。 昨晚的饭菜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早餐已经从厨房里飘出香味。 “少夫人早!”田姐笑盈盈地问候我。 我坐到餐桌前,她将牛奶、粥、点心,鸡蛋、水果、小菜纷纷摆了上来。 显然是摸不准我的胃口,各自都准备了一些。 田姐又从厨房里端出刚做好的汉堡,放在我眼前,“先生工作忙,少夫人应该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对。” 不知她是真的认为裴瑾年因为工作忙才没有回家,还是故意说得婉转,总之按时吃饭是没错的。 我饿的已经前腔贴后腔了,拿起汉堡狼吞虎咽,一杯热乎乎的牛奶下肚,感觉身子暖了许多。 可是忽然看见对面空着的座位,鼻子一酸,眼泪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我赶紧迅速跑向洗手间,不然田姐一定会发现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和裴瑾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 我只想跟他做一对恩爱夫妻,那感觉不知有多惬意。 我特意多涂了一层粉底,掩盖住昨夜的暗哑,好在年龄还不算大,皮肤光滑紧致,通过化妆完全可以解决问题。 找出一件夏奈尔的羊绒套裙,蹬上高跟皮靴,配了件橘色裘皮外套。 如果不是自己感觉到眼皮发沉,我真的会相信镜子里明艳动人的美女,今天心情很不错。 没有了司机,我只好到车库开出了凯迪拉克,既然车技蹩脚,就只能用速度控制了。 好在我是提前一个小时出发的,高峰期还没有到来,路上的车还不算太多,虽然磕磕绊绊,但最终还是安全到达了锐丰大厦。 由于我平时不开车,所以也没有固定车位,只是随便停了下来。 我把车停好之后,立即走向裴瑾年的专用停车位。 果然,金色奔驰映入眼帘。 我想看到他本人一样,奔过去抚摸了一下车体。 冰凉。 原来他昨天来了公司,那么晚上也睡在公司? 当然未必,他通常也坐宾利出去,由桂元开着,尤其是忙碌时,在车上也需要看文件打电话之类的。 我从他的车前离开,走向电梯。 本来已经按下了电梯,但余光里似乎瞥见了什么值得我留意的东西。 我不由得回头,红色宝马赫然躺在那里。 没错,那是徐雪凝的车。 她也在公司? 诚然,周末公司临时召开高层会议,研究紧急议题说常有的事,裴瑾年作为公司总裁,随时可以安排。 我回头望了望远处的金色,还有近处的红色,走进电梯上了楼。 此时的大厦还很安静,员工们多数还没有到。 我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后,里面自然也是空无一人。 我来到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熟悉了开机界面和等待时机让我的心不由得莫名的烦躁。 不可以再这样拖下去,我必须找到他,说个明白。 一口气顶着,来到了二十六层,秘书张婧刚刚将外衣脱下,见到我有些惊讶,“夏经理,您这么早?” 我对她笑了笑,向里面望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紧闭。 我想张婧一定会对我的怪异行为感到纳闷,估计她的心里也在猜测,难道总裁已经到了吗? “张婧,我有点口渴,麻烦你帮我接杯水好吗?红茶。”这样的事,平时我是很少让别人做的,但今天不得不摆一回少夫人的谱,将她暂时支开了。 “好的,您稍等。”张婧答应一声,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间去泡茶。 我立即冲到总裁办公室门前,用手敲了几下。 然后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细听,没有动静。 我干脆直接用手去推,没有推开。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输入了指纹密码。 裴瑾年的办公室门锁,只录入了我和他两个人的指纹,其他人只能用钥匙才能开启。 以前我偶尔也用指纹密码进入,每次都很顺利。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明明密码通过了验证,门却打不开。 只有一个可能:门在里面被反锁了。 这么说他昨晚就睡在办公室了。 “夏经理,您的茶。”张婧手里端着托盘回来了。 “噢,谢谢!”我连忙接过茶,“有点烫,我回去喝。” 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二十六层。 既然他在公司就好办,我稍后再上去一趟就是,我就不信他还能躲到天上去。 再回到办公室时,同事们都已经陆续地到了。 林雅一见到我,立即做了个夸张的捂眼动作,“夏经理今天太亮,我快瞎了!” “贫嘴。”我给了她一个微笑,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心情本来灰暗到极点,到也要佯装没事,有谁能够体会我笑容里的苦涩? 工作有时真是个好东西,强迫你必须进入状态,否则会有不止一个部门在催你。 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公司系统里将所有流程都一一审核完毕,昨晚欠下的睡眠还是找上了我,一双眼睛困得分分钟都想自动关合。 这个时候,裴瑾年怎么也该醒了吧?我现在要不要上去找他? 心里正想着,就听有人敲门。 “请进!”我掐了自己的虎口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 技术部门的助理小杨走了进来,“夏经理,我是来请您审核部门活动费用的。” 这项费用是部门的月固定费用,一般情况下,都是正常支出,但审核流程还是必须要走的,以此作为财务部门的支出凭据。 我在审核单上签了字,顺便问道:“其他部门早已经审核过,你们部门这个月好像有点晚,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小杨接过审核单,笑眯眯地说:“我们部门经理一直在出差,本来我已经准备下月再申请了,谁知他今天忽然提前回到公司,所以我就急忙来找您,希望能搭上最后一趟车。” “那你抓紧,后面还有两道审核呢。”我想提醒她,后面还需要运营总监和总裁签字也就是徐雪凝和裴瑾年,而这两个人经常不在公司。 小杨胸有成竹地说:“谢谢夏经理提醒,我已经打听好了,徐总人正在总裁办公室,我这就去把他们两个全部搞定。” 第268章 你真的想谈? 小杨如小燕子一般飞出了我的视线,而我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说徐雪凝在裴瑾年的办公室? 这才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赶得好巧啊,恰逢裴瑾年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既然她在,应该是有工作要谈,我去谈私事也不太合适。 于是我在椅子上,开始体会如坐针毡。 今天徐雪凝来得够早的,真是个敬业的好助手。 我将林雅叫了进来,“看看公司的日程安排,今天,就现在这个时间有碰头会吗?” 林雅摇头,“夏经理,我刚刚看过,没有。” “那昨天呢?有没有人来临时开会?”我追问。 林雅:“昨天我加班,上午技术部的几个同事也来加班,到中午就离开了,再有就是临近下班时,我看见总裁来了公司,这个您应该知道,过了一会儿,徐总也来了,其他人没见到。” 昨晚,裴瑾年和徐雪凝先后到了公司,而今早他们的车又双双停在下面,这是什么情况? 裴瑾年没回家我知道,那么徐雪凝呢?是因为来得太早,还是加了整个通宵的班? 这些蛛丝马迹引起的联想,让我的脑子开始生疼,是我想多了吗? 恍惚间记得,昨天徐楚轩被关到库房之前,和裴瑾年厮打时,曾经说过一句令人费解的话。 他说裴瑾年和徐雪凝的事,别以为他不知道,还说裴瑾年下流之类的话。 当然,至于是否下流,那是他个人的角度,就算抛除这个因素不说,那多半是有一些事存在的,不然徐楚轩不会把这些事摆出来讲。 那么,裴瑾年和徐雪凝之间,会有什么事呢? 是啊,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一定会有不少故事吧? 就像那天在悦溪山庄滑雪场,他们如一对展翅飞舞的蝴蝶,在雪地上翩翩成双。 我想那一刻,裴瑾年的心里,应该很享受那种可以将自己带回少年时代的美妙感受吧。 顿时,思绪像脱了缰的野马,在旷野上狂奔。 我再也按捺不住,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给裴瑾年拨了过去。 电话是张婧接的,“夏经理,总裁在办公室开会。” “和徐总吗?”我隐忍着问道。 “是的。”张婧规规矩矩的回答。 我感觉大脑里的血直往上冲,正准备放下电话冲过去,看看他们究竟在研究什么。 这是电话那端的张婧又说:“还有刚刚出差回来的技术部负责人,和两个项目经理。” “噢,我知道了。”我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庆幸自己的冲动晚了一秒,不然大家一定会以为我是个疯女人,后果不知有多尴尬。 我这个人本来是个火爆脾气,爱冲动,遇见裴瑾年以后,无形中被他稀释了不少。 可现在是我和他本身出现了矛盾,所以我苦炼多日的修为也在倒退,大有自乱阵脚的趋势。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对自己如是说,否则事情会被搞砸的。 “这样吧,夏经理,如果会议结束,我立即通知您。”张婧又说。 “好的。”我挂断了电话,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有点头晕目眩。 睡眠欠缺,钢铁侠也克服不了,我像扑入大地母亲的怀抱一样,倒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很快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桌上的铃声大作,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将电话接起。 “夏经理,您怎么才接电话?会议是五分钟前结束的,我给您发了微信,您没回复,不过看样子现在总裁正准备出去呢。”张婧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 我明白,一定是看到裴瑾年了,不再敢多说什么。 “我知道了。”我迅速挂断电话,快步走出办公室。 偏偏两部电梯都停在一层,我焦急地看着屏幕上数字的变化,默默祈求中间不要停。 我好不容易来到一楼大厅,却没有发现裴瑾年的身影。 走了?这么快? 哎呀,我这猪脑子,他要出门,可能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啊。 “瑾年!”我冲出电梯,飞奔向那个熟悉的停车位。 他正欲开车门,听见我叫他后,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缓缓侧过身来。 他淡淡地看着我,目光中的冷漠不加掩饰。 那张容颜仍不失俊美,而眉宇间横卧着的阴云,却让人觉察到不可靠近的疏离。 跑到他跟前后,我才发现,徐雪凝正提着一个文件夹,站在车的另一侧,看样子是准备和裴瑾年一起外出,并即将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是啊,我不在时,那位置就是她的,不过现在我并没有精力计较这些小事。 我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鼓足勇气,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过来,我有话说,只要一分钟。” 其实我心里却没有底的,我生怕他一把将我甩开,尤其是当着徐雪凝的面,更加害怕。 我尽量不想让她看出来我和裴瑾年之间出了问题,如果裴瑾年已经那她当知己,主动对她诉苦了,那我也没办法。 还好,他没有。 不过态度明显比以前僵硬了许多,他将手自然地放进风衣的口袋,顺便撇开了我,向旁边走了几步,停下,那意思是让我有话快说。 “瑾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昨晚也不知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一夜,今晚回家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不敢再碰他,只是望着他的眼睛,诚恳地对他说出上面的这番话。 “你真的想谈?”他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可是那双暗眸里的冰冷却让我瞬间心惊胆寒。 “嗯。”我连忙点头,“我不想我们这样误会下去,你以前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共同面对的吗?” 他的嘴角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让我的心猛地被划了一刀那般刺痛。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兴趣了,还真想知道你怎么诠释这场误会。”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发音,不难听出讽刺意味。 “我等你一起吃晚饭。”在他转身时,我说道。 “不必了,今晚有应酬,我九点前会回去。”他冷冷地丢下这一句,上了车。 金色奔驰快速启动,在路过我面前时,我仿佛看到了他身边的徐雪凝在笑着对他说着什么。 第269章 你碰过的,我不要 我独自坐在餐桌前,看着田姐做的几道菜,看上去很美味,可我吃到嘴里却如同嚼蜡。 “这些足够了,别再忙了。”我对厨房里的田姐说道。 “还有个汤,马上就好。” 田姐对我真是尽心,知道我心情不好,做的全是清淡爽口的菜。 刚刚端上来的青苗白玉菇汤,味道别提有多正了,只可惜我没有心思喝太多。 裴瑾年此时应该和徐雪凝一起,与客户推杯换盏吧? 自从徐雪凝来到云海之后,裴瑾年为了我,也几次和徐雪凝翻脸。 可是,到了再上班时,他们还是好搭档,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为什么和她的关系修复得那么快,和我却不行呢? 认识半年的,和熟识了几乎前半生的,果然是不同的。 这个徐雪凝,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是她亲口说对江辰希感觉还不错,想进一步了解的。 可是也没见她对辰希哥哥有多关心,倒是依然对裴瑾年眉目传情的。 真想打电话给江辰希探探情况,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情绪如此低沉,他又一向心细,多半会被发觉的,还是过几天再问吧。 我吃完晚饭上了楼,走进洗手间,开始认真地卸妆。 对着镜子里本真的自己,我问道:“向他道歉没问题,只要可以哄好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究竟错在哪里?” 不过他生我的气,我也能够理解,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是没有是非对错的。 就算明明你没错,对方也会生气。 我素颜坐在二楼的沙发上,不看手机,不看电视,只是静静地坐着,等裴瑾年回来。 我要看着他,从这段楼梯上,一步一步地走上来,点亮这个家,这个属于我们的家。 九点,我果真听到了楼下有脚步声,并传来对话声。 “先生,您需要醒酒汤吗?”田姐问。 “我看上去很需要吗?”裴瑾年的声音。 他这样说话,让田姐很为难的。 我连忙顺着楼梯小跑下去,一眼看见裴瑾年正走到楼梯的下面,面色微红,身体有些发晃,看样子的确是喝了酒,而且还喝了不少。 我走下楼梯,伸手扶住他,“瑾年,搂紧我。” 我的意思是想让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以免他重心不稳。 可是,他却像碰到毒药一般甩开了我的手,“我自己可以。” 醉酒的人普遍的特点,都是不承认自己醉了,我理解。 他力气太大,我险些跌倒,只得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敢碰到他,又时刻准备着在他跌倒的瞬间扶住他。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似乎没有醉到那种程度,轻车熟路地进了卧室,看也不看我一眼,当着我的面,换了衣服,视我如空气。 “瑾年,你要洗澡吗?我去放热水。”我急急忙忙走向浴室。 “不必。”他干脆地拒绝了,却走进另外一个浴室。 我为他找出了两套睡衣,一套厚一点,另外一套是薄一点的,然后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他。 以前都是他批评我洗澡时间太长,而这次,他却足足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担心他中途在里面睡着,试图进去看他,却发现他锁了门。 听见细微的水声从里面传出来,我才放心地离开。 终于,他推开了浴室的门,只在腰间搭了条浴巾,头上还有晶莹的水珠在滚落。 “瑾年,你要哪件?”我手里举着两套睡衣来到他面前。 他用手里的毛巾擦着头发,冷冷地说道:“你碰过的,我不要。” 然后绕过我,进了卧室。 我也是刚刚洗过澡的,有这么脏吗?他这是还在耍小孩子脾气。 我随后也进了卧室,刚推开门,看见他恰好将浴巾扯下,准备换睡袍的瞬间。 我不是没有见过他不着一物的身体,只是每次见到都脸红心跳,从不例外。 他也很乐于看到我害羞不能自恃的样子,并总是有意无意地逗我几句。 可是这次,他全当我是透明,不慌不忙地拿起手边的睡衣披上了自己的身上,侧目向我时,声线冷落,“你不是要谈吗?来吧。” 不错,我是要说清楚的,可现在的气氛,让我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我的心里竟然在打退堂鼓。 我向前移动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如果你累了,就先休息吧!” 他凌厉的目光绕过我的脸,停留了几秒钟后,立即起身走向门口。 我连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扯住他的胳膊,“瑾年,你去哪?” “你一会儿要谈,一会儿又不,到底想怎么样?”他不耐烦地看向我,眉山微锁。 我心一横,说道:“我是考虑到你喝了不少的酒,才想到要你好好休息的,如果你不领情,那我们就谈好了。” 裴瑾年闻言,将胳膊从我的手中抽出,转身坐在了床边的沙发上,看样子是准备洗耳恭听。 “如果昨天的事让你生气了,那么我向你道歉,但我和徐楚轩之间真的没什么,我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你也看到了,他当时昏迷不醒,难道我就应该对他不闻不问漠然转身离开吗? 漫说他是我们认识的人,就算一个路人遇到危险,我想你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不可以?你说不理我就不理我,这算什么?” 我本来是想好好说的,可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有道歉变成了声讨。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想要的节奏,可是氛围这个东西一旦形成,好像很难扭转的。 裴瑾年并没有我预料中的愤怒,只是不动声色地将长腿换了个交叉的姿势,美目冷凝着我,“这就是你特地叫我回家,要跟我谈的?” 我越听这话越不对劲儿,反问道:“这么说如果我不要求,你今晚依然决定不回家?” 裴瑾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的愠怒逐渐升起,发散,声音从隐忍转为爆发。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家?我还以为,你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第270章 你真让我失望 “你什么意思?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忘记,别随便冤枉人好不好?”我觉得委屈极了,把之前之前想好的心平气和全部忘记。 裴瑾年也似乎压抑太久,这下正好找到了突破口,“我有冤枉你吗?对于你自己的身份,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 你大义凛然去救人,从升降门里钻了进去,门被打开之后,你居然在抱着他! 原来他的病,只需要你的拥抱才能治好,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登对,我只想问问你,那一刻,我的感受你想过吗?” 说实话,在黑暗的库房里,我的注意力的确大部分佛山集中在奄奄一息的徐楚轩身上,没有顾及那么多。 但库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是有看到他目光中的冰冷的。 而我在也徐楚轩醒来后的第一时间试图离开他的身边,当然又几度被他阻拦了回去。 对于这一点,我无话可说,低下头对他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只要我存在,他的症状就会消失,不过我真的是考虑过你的,因为我知道你忌讳这些。” “因为我忌讳,所以你就几次明里暗里地做他的天使,在我眼皮底下给他传递只属于你们之间的神奇力量,把我当成傻瓜?” 裴瑾年眼里的愠怒加深,一把甩开我,径自走到落地窗前,给了我一个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背影。 我慢慢走到他旁边,却再也不敢再碰他,只感觉到他的周身被寒气缭绕。 “瑾年,我不是有意瞒你什么,只是担心你知道了以后会多想。” 他猛然转身对着我,“是我多想,还是你们之间早已超越了界限?你是我的老婆,他却口口声声说要追求你,你怎么解释?” 面对他的质问,我无言以对。 良久,我才虚弱无力地说:“那是他的想法,不是我的!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可能也只是一时执念……” 裴瑾年立即打断我的话,目光如刀子一样扫过来,“这么说他已经向你表白过了?你们经常见面,是吗? 而且你也很享受被别的男人追求的过程,明明知道他对你是那种意思,还允许他的执念,是不是这样?” 我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到依依那里拿套娃那次遇见了他,但是我当时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 而且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昨天在画展上是偶遇,瑾年,我说的全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跟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发誓!” 深邃的暗眸里泛起阵阵寒意,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里已布满血丝,薄唇被自己咬得有些发白。 这表情我从未见过,吓得我本能地后退,他却伸手将我抓住,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我感到自己的肩骨有碎裂的倾向。 “疼……快放手!” 他忽略了我的抗议,将我带到卧室的镜子前面,狠狠扯下我的睡衣,我的上身顿时裸露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要好好谈的吗?”我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身体,抬头惊慌地望着他。 他扳过我的身体,让我正对着他,眼神中带着伤,“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别想歪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我惶恐而不解地看向他,忽然感觉他的脸好陌生,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裴瑾年。 然而,他并没有给我太多猜测的时间,用手将我的脸扭到一侧,我从后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未着寸缕的后背。 “那幅画,就是这个动作吧?”他语气阴鸷,声音冰冷,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容我说什么,他的手抚上我的后背,指尖凉凉的,让我的身体猛地一凛,而耳边又听见他在说:“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我认得出来,他画的人是你,可我不明白的是,他用什么办法可以画得这样准确,连每一块颈椎的弧度都不差分毫?” “裴瑾年!”我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抖,心也在抖,扬起脸怒视着他,“你这样说,是在怀疑我吗?” 他的手落在我因气愤而不停抖动的肩上,声线低沉如水,气息中还带着丝丝酒精的味道,“我只想要一个解释,你给不出来?” 我强忍着心脏就快跳出来的冲动,用力打掉了他的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夏沐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裴瑾年,你真让我失望!” 我的眼泪噙在眼圈里,转了几转,还是落了下来,流进了口中,好涩,好咸。 视线逐渐模糊,眼前这张脸依然如往常一样俊美无暇,而我却越来越看不清。 “我也一样!”裴瑾年突然拿起我被他扯下的睡衣,没好气地丢在我的身上,转身迅速出了卧室,并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我的泪水开始纷纷滴落,胸腔里的这颗心绞痛得像已经碎掉。 原来他对我的误会已经这样深,难怪昨天气得当场走掉,彻夜未归。 就连我为他找的睡衣,都嫌弃得毫不避讳。 在他的心目中,大概已经认定我和徐楚轩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无力地倒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我那么爱他,他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有不恰当的关系? 我的心全部系在他的身上,难道他感觉不到吗? 我承认,徐楚轩的那张画的确刺激到了他,但那就可以作为他怀疑我的理由吗? 他把我想的这样肤浅,这令我很伤心,很失望。 我感觉,我们的关系就像风雨中飘零的落叶,至于会被吹到哪里,已经完全不由有掌握。 那曾经耳鬓厮磨的爱呢,转眼间都去了哪里? 几天前的晚上,就在这张床上,他还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说着腻死人的情话,说这辈子就算栽倒我手里了,说永远爱我。 可是,怎么突然间全都变了?说好的永远呢? 爱,有多浓烈,就有多脆弱。 第271章 去纽约 这晚,他睡在客卧。 我依然和昨晚一样,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一张床上。 不同的是,今晚太困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是我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好多梦,已记不清具体情节。 只记得每个梦里都在和裴瑾年争吵,解释,然而他怎么也不相信我。 昏昏沉沉中醒来,想想昨晚雪上加霜的谈话,真是失败。 这种不愉快的氛围连空气都是苦的,稀薄的,分分钟可以缺氧窒息而死。 然而,除了面对,还有别的路吗? 我爬起床,走出卧室,客卧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这么早就走了?我的心一沉,赶忙下楼。 刚到楼梯拐角处,就发现裴瑾年已经披挂整齐,正从餐桌前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 最让人奇怪的是,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他这是要离家出走吗? 碍于有田姐在厨房,我此刻当面问他,对峙起来恐怕会有尴尬。 所以,我不动声色地等他伟岸的背影消失在房门之外,才快速从楼梯上冲了下去,不顾身上单薄的睡衣,追出门去。 “裴瑾年,你这样做算怎么回事?就算要真的做出什么决定,也总该说清楚吧?昨晚我们没谈透,我建议,现在重来一次。”我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裴瑾年听到我的声音,停下脚步,顿了几秒之后,回头。 他的皮肤很白皙,眼睛下方的一团乌青再明显不过,上眼睑处也有些微微浮肿。 他没睡好。 不过,眼波已经恢复平静,不似昨晚那般狂躁。 “昨晚我喝了不少的酒,有些事记不太清楚了,我现在要出差,等我回来再说吧。” 裴瑾年清冷的声线随着北风飘来,入我耳际时化作绵绵细雨,润泽着我昨晚差点奔溃的心田。 这么说他昨晚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才对我生出那番怀疑的? 唉,可是又有一句话说的好,酒后吐真言,如果他心里没有这样想过,是绝对不会在醉酒之后凭空说出来的。 藏在心里,却不说出来的怀疑,才是最致命的。 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以引爆。 我有点庆幸,昨晚让他有机会发泄出来,这样反而会让他好受一些,冷静一些。 而事实上,他看上去的确是冷静多了。 “你要出差?”原来不是离家出走,我的心轻松了不少。 “嗯,纽约。”他淡淡地答道,风吹动着他额际的黑发,整张脸都显得异常动感。 “要去美国?大约多久?”我忽然忘了我们正处在别扭中,他还没有走,牵挂的心就已经系上了长长的线。 不过,我不记得最近公司的业务与美国有什么交集,好像有一场项目考察安排在三月份,但那也是在旧金山,并不在纽约。 “现在还不确定,时间不早,我走了。”他说完,眸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钟,随即转身。 我本能地想跑过去,跟他道个别,可是却没有想到合适的方式。 给他一个拥抱?那显然是没发生这件事之前的习惯。 送他到门口?仿佛也觉得很多余。 说句话总是应该的吧?然而我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没想出该说什么,好像一切都变得突兀。 除了沉默。 我就这样,立在原地,默默地目送他出门,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前的宾利,然后绝尘而去。 在他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心,空了。 直到凛冽的北风打透了我的全身,我才微微清醒。 他走了,去了大洋彼岸,并且,不知归期。 我回到餐厅后,浑身上下依然满是寒气,眼前全是他最后留给我的那个眼神,憔悴中带着深意。 “少夫人,您多喝些,暖胃的。”田姐为我面前的碗加满热乎乎的红豆粥。 “太多了,田姐,我吃不完的。”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食欲,心被塞得满满的,要不是为了支撑身体,一口都不想吃。 “先生刚刚还特意交代过的,说您挑食,他出差的这段时间,更要做些您爱吃的菜。”田姐笑呵呵地说着。 “是吗,他真的这么说?”我惊异地抬头看着田姐。 他现在正生我的气呢,以后会不会翻篇还是个未知数,怎么会有心情关心我的胃口? 看他昨天的样子,将我直接从家里扔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不会是田姐看出我们之间不对劲儿,故意哄我的吧? 田姐把鸡蛋切成两半,均匀地撒上椒盐,再拌上花生和生菜碎,放在我的面前,“先生对您从来都这么体贴,您真是好福气呢。” 我的心顿时一暖,低头一口气喝下了整碗粥,眼泪却不知不觉间涌了出来。 我想悄悄地将眼泪抹掉,可是怎奈其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竟然不受控制的哭出了声。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田姐没有心理准备,惊讶至极。 “没事。”我连连摇头,取了桌上的纸巾去擦眼泪。 可惜纸巾太小,太薄,眼泪太多,太汹涌。 田姐退到一旁,沉默着,待我哭的差不多了,递给我一块用温水洗过的湿毛巾,宽慰我道:“少夫人,先生出差的这几天,如果您觉得一个人太孤独,可以把您的父亲接过来陪您啊!” 田姐以为是我因为裴瑾年不在家,害怕孤独才哭出来的。 她哪里知道,此刻我心里的纠结。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对我,我惹他生气了,这是事实,他为什么还要默默关心我?是我不懂得珍惜吗?可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等他从纽约回来,我一定跟他心平气和地交流,我要挽回他的心,不惜任何代价。 而现在,我要振作起来,他不在公司时,更要打起一才二十分的精神来,努力认真地投入工作。 这一点,我还要向徐雪凝学习,无论她与裴瑾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都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 我想这也是她大气和专业的一面,同时也是让裴瑾年无法拒绝她的原因。 我开着凯迪拉克驶出海韵华庭,在门口转弯处将车速减缓,打了转向。 而就在这时,一抹炫目的冰蓝色迅速从我的眼前划过,让我不得不踩下刹车。 第272章 每次都想揍他的原因 当我看清对面的人时,一股又气又无奈的复杂情绪涌上了心头。 而冰蓝色法拉利跑车上的人已走了下来,站到了我的车前,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我。 我降下车窗,他走到我的身边。 “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好惨?”我怒不可遏,看向他。 徐楚轩抿了抿嘴唇,“对不起,夏沐!” 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自嘲地冷笑道:“你应该恭喜我还活着!” 徐楚轩沉默下来,任凭北风将自己的头发吹乱,也不肯动一下。 “我还要上班,请你让开!”我冷冷道。 徐楚轩依然没有动,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说什么都不移开。 他这样的眼神,让我顿时想到那幅画。 愤怒再也压抑不住,我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我说话你没听见吗?干嘛挡着我的路?还有,你这样盯着别人看,很可恶!” 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我手上的力量力道不太足,他几乎没怎么移动,还是那样看着我。 我不甘心,又用力补了几拳,“徐楚轩,我本来对你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可是通过这件事,我认清了你的为人。 如果你妄图通过这种手段来挑拨我和裴瑾年的关系,那么只能让我对你感到唾弃,我夏沐自认为不欠你什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 徐楚轩丝毫没有躲的意思,只是站在我面前,被动地承受,看我的眼神里饱含歉疚,可惜我却因过度气愤而没有半分察觉。 “其实,你可以用更加激烈一点的词,比如说卑鄙无耻下流不得好死之类的,都不算过分。 还有,你的手是不是打疼了,要不直接打脸好了,我不躲。”徐楚轩低头看着气得双颊发红的我,诚心诚意地为我出主意。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打他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将手放进上衣口袋里,扬起下巴对他说:“我没跟开玩笑,你这种人只会任性地满足自己,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怪不得瑾年一贯看你不顺,原来都是有根据的,我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认识你!” “夏沐!”徐楚轩移动了下自己的位置,为我挡住了呼啸的北风,“我做错了,你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很抱歉。 这两天我都寝食难安,对你放心不下,今天忍不住来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状况怎么样,他给你脸色看了,对吗?” “是的!这下你满意了?”我侧目质问他,“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和他现在很好,请收起你的错爱。 你可倒好,偏偏弄出一张画来刺激他,还跑到他面前公开挑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徐楚轩抓住我的双手,清明的眸子里也现出淡淡的血丝,“夏沐,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不是好人,他不会给你幸福的,不如从现在做个了断,跟他分手吧!” 我用力甩开他,“少来胡说八道!他会不会给我幸福不用你来指手画脚,我不会跟他分手的!” 徐楚轩又将我捞了回来,这回很用力,我被禁锢在他的束缚里,动弹不得。 他凑近我,“夏沐你站别激动,听我说,你认识他的时间还短,还不了解他,他……他和我姐……” “他和徐雪凝怎么了?快说!”听到这个话题,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这也是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疑惑,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简直快把我折磨死。 “他们十年前就在一起了。”徐楚轩脱口而出。 “……”我良久无语,他的这句话很简单,但意思却很难懂。 “在一起?什么叫做在一起?”半晌,我开口问道。 “那时他们的关系是情侣。”徐楚轩优美的唇形在我的眼前一张一合,吐出的话却是这样残忍。 “怎么会?他们怎么说也是姐弟,这不可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敌不过强劲的北风。 “夏沐,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裴瑾年的亲生母亲不就住在我的隔壁吗?” 徐楚轩的话无情地撕裂着我的侥幸,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听上去很荒唐。 “不对,楚轩,你一定搞错了,即便是这样,但对外人,他们的关系也是姐弟,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怎么面对舆论的压力?” 徐楚轩:“对策他们已经想好,比如可以宣称我妈和姨妈并非亲姐妹,而我妈已经不在了,所以应该没人追问下去。” 天哪!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依稀记得,上次和裴智远单独谈话那次,他也曾承认有意撮合他们两个人的。 当时我也曾经提出过这样的疑问,他虽未说破,但也胸有成竹地说这事好办,原来他们事先已经谋划过。 “可是,瑾年的父亲已经亲口对我说过,他支持我和瑾年在一起,还想把雪凝送回欧洲呢。” “真的?”徐楚轩略感惊异,稍后又像是领悟了其中的意思,“姨父的意思虽然如此,但当事人心里的感情能不能控制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连连摇头,“我不信,说什么我都不信,瑾年不会骗我的,再说他们即便是在一起也是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他才十六岁,小孩子之间懵懵懂懂,暗生情愫,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上初中时,有好几个男生还都喜欢过音乐老师呢。” 徐楚轩顿了一会儿,开口:“夏沐,我没有挑拨你们关系的意思,我更不希望给你带来痛苦,可是,我真心不想你被欺骗,不过有两件事,我可以确定。” “是什么?” “一是我姐现在对裴瑾年仍然没有死心,至于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并不十分清楚。” “徐雪凝是有男朋友的呀,江辰希,你不是也知道的吗?”我记得他上次在玛丽公馆吃饭时,还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了纪婉月。 徐楚轩苦笑一下,“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他们自己能解释清楚了。” 江辰希和徐雪凝的反常我也早有察觉,看来里面还真是有问题。 “那第二件事呢?”我将脸扭了过去,看见东方的海面上,红彤彤的太阳从跳了出来,像我此时不安的心。 徐楚轩眼眸微抬,看着我,“我不是思想保守的人,也认为谈恋爱分手很正常,但分手也要有个明确的态度。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既然发生过了,便永远不能抹杀。十年前,雪凝曾经为他流产,而我却没有看到他的半分歉意,似乎所有女人为他付出代价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明明娶了你,也知道雪凝对他旧情难忘,还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对你们谁都不公平,你说我不该质疑他的人品吗?这就是我每次见面,都想揍他的原因。” 第273章 两人一起出差 “你说什么?流产?雪凝和瑾年……他们以前真是那样的关系?” 徐楚轩那一大段陈述里,我只记住了“流产”两个字,这太令人震惊了。 他们的关系,曾经到了那样亲密的程度? 徐楚轩的目光也移向远方的海面,继而又慢慢收回,“雪凝是我的姐姐,如果不是千真万确,我怎么可能编造这样的事呢? 只可惜她执迷不悟,犹如着了魔一样对那个家伙情有独钟,怎么劝都不行,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执意让你离开他了吧? 当然,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心里一定很难过,所以我才忍了这么久的,还记得在s市时,我提前离开的事吧? 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和他在一起。当时我到你的房间约你参加篝火晚会,你说你和老公有别的安排了。 我听到你已经结婚的消息,说不失望是假的,因此我提前来到酒店一层的咖啡座里面,想看看娶走你的那位,到底是何许人也。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牵你手的那个人竟然是裴瑾年!其实那时我刚刚听说雪凝去了一个叫云海的北方城市去筹备分公司。 她既然想工作,不去正邦集团帮我爸,而偏要去裴家的锐丰,本身这个动机我就无法理解。 当然,我对此一向不敢兴趣,也懒得多言,姑且相信了她所说的,比较欣赏姨父的领导风格,在他身边可以学到好多东西。 但后来她来到云海去帮裴瑾年,那意味就不同了,为这件事,我还用当年的事狠狠地讽刺过她,目的是想让她清醒,但显然我是徒劳的,她很执迷。 而就是因为了解我姐的心思,也知道他们的关系,我也在担心你,你看起来天真单纯,恐怕斗不过雪凝,可她又是我的姐姐,我也为难。 但后来,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你,其实在s市的时候,在第一眼,我可能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没有那么及时地意识到而已。” 徐楚轩终于停下了,因为话题走到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地方。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阐述清楚了,如果他所说属实,那我也算一个后知后觉的傻瓜了。 自从徐雪凝来到云海的那天起,就一直将我当成情敌。 她和裴瑾年之间的恩怨我不了解,我也没往那样的地方去想,毕竟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姐弟。 现在想来,她对我的那些敌意,应该是做过很大的努力才忍到这个程度的吧? 在她的心里,我才是夺走她心爱之人的第三者。 那么裴瑾年呢?他还爱徐雪凝吗? 不,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是爱我的。 即便他对她有男女之情,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不过,如果他们之间如果真的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话,那么现在再面对彼此,心里会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坦然吗? 北风越刮越紧,徐楚轩的话在我耳旁不断地盘旋,萦绕。 到了锐丰大厦时,已经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夏经理,有份紧急的审核单,公关部那面很急,您看怎么处理?”我刚一进门,林雅就匆匆说道。 我接过单子一看,立即递了回去,“这份申请我知道,而且我已经签字同意了,接下来找徐总就好,只要她同意,总裁那边是没有问题的,我和财务部去说。” 林雅说:“可是,徐总也出差了,所以就只能您决定了。” “徐总出差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心里不由得起了猜疑,这么巧,她也出差? “今天早上听张婧说的,而且她也是刚刚突然接到的通知,之前并没有听说,听说徐总给她打电话交代事情时,人已经在机场了。”林雅答道。 和裴瑾年的出差如出一辙,不用再问,一定是两个人一起去的。 我的心犹如瞬间掉入冰窖,难不成徐楚轩说的都是真的? “通知公关部,直接支取就是,让财务部的人直接打电话找我确认。”我丢下这一句话,转身迅速走出了办公室。 白色的凯迪拉克在街道上风驰电掣,直奔医院而来。 所有看到的,听到的,我感受到的交织在一起,像一个飞速旋转的彩色转盘,令我眼花缭乱,迷惑不解。 今天,我必须要弄清楚所有的谜团,尽管真相令我失望,可能还有些残忍。 我刚刚走到外科诊室的门口,竟然一下遇到了我爸。 “小沐,慌慌张张跑到这里做什么,找我有事?”身穿白大褂的老爸看到我感到很意外。 我连忙摇头加摆手,“不是,我找辰希哥哥,他在吗?” 我爸笑了笑,对旁边的刘医生说:“你看见没有?一手养大的女儿,看见自己的老爸,就像看到毒药一样,唯恐避之而不及。” 刘医生笑笑说:“老夏啊,养女儿就算是你的福气了,我那个儿子,娶了媳妇忘了爹娘,整天围着媳妇转,我们都变成靠边站了,哈哈!” 我无言以对,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烦乱情绪,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辰希现在正在做个手术,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我爸又说。 “好的,我等他。”我连连点头,心里却在叫苦,一个小时,怎么那么久啊? 我来到那间手术室外,和病人家属坐在一起,焦急地盼望手术的结束。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家属们一拥而上,有的扑向病床,有的抓住医生问他们的家人情况如何。 江辰希摘下口罩,一一回答了家属的问题。 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疲惫,和额头上的一层细汗。 记得我爸爸多次手术之后也是这样,尤其是时间长,情况复杂的手术。 等他们都走了,才从等待椅子上站起身来,“辰希哥哥!” 江辰希闻声转身,他的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微光,疲惫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小沐,你来了?” 我跑上去,在他面前站定,从包里拿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他,“你一定很累吧?” 江辰希接过,笑着摇头,“不累。” 第274章 求证 江辰希洗了脸之后,回到医生办公室,对同事说道:“李医生,我有事先走一步,患者有情况随时电联。” “好咧。”李医生答应着,冲我点头示意。 医院的附近有片桃林,也是我和江辰希小时候经常来玩耍的地方。 现在正值冬季,所有的桃树都光秃秃的,而那些粉红的春天,却永远深植在我们的记忆里,永不褪色。 我担心寒风吹到他,他毕竟刚刚出了一身的汗,冷热交替,很容易感冒的。 于是我替他将风衣领子立起来,又拿起他的毛线围巾,为他系好。 “辰希哥哥,你刚刚做完手术,本应该让你好好休息的,可是我……” 江辰希笑着平和宁静,眼神犹如春日的阳光,“小沐,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娇气?倒是你,穿着这么薄的衣服,到处乱跑,生病了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有件事向你求证,如果今天不解决疑惑,我快憋的发疯了。” 江辰希目光如水的凝视着我,仿佛对我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但我却在他的眸色里发现了一丝踌躇。 “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要跟我客气。”他缓缓的开口。 “徐雪凝真的是你女朋友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是。”他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 但我还是禁不住惊讶,“那你们……” “合作关系。”江辰希的眼神里生出一抹落寞,“一场自始至终都让我犹豫不决的合作,但我还是做了,这几天我正想着,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你,果然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问你?你们到底在合作什么?”我更加惊讶不解。 江辰希长长舒了一口气,视线移向天边的一朵云,声音郑重低沉,“告诉我,你和裴瑾年之间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我的心猛地一震,“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觉有张无形的网,我被网在其中,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在网里挣扎,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已深陷其中。 “徐雪凝那天跑过来告诉我,你们在画展上闹了矛盾,我当时如果不是正好有个手术,可能会立即过去找你的。” 江辰希低下头,踢了几下脚边的干树枝,“可忙完手术后,又一想,你们可能已经和好了,我去不合适,就拖到了现在。” “徐雪凝又没去画展,她怎么知道现场的事?”我大惊不已。 “她在的。”江辰希向前移了一步,正对着我说:“小沐,她一直在算计你,在离间你和裴瑾年的关系,以便乘虚而入。” 江辰希和徐楚轩说的都是这个意思,难道只是旁观者清吗?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江辰希接着说:“她之所以对外声称和我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是为了让你疏忽她,以便给她缓冲的时间来等待时机。” 我听得简直目瞪口呆,原来这只是徐雪凝设计的一场阴谋,她对裴瑾年从未死心。 “辰希哥哥,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她?是她在威胁你吗?”这件事好玄妙,我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 江辰希的眸光沉了下去,半晌,开口问道:“如果我说,我是自愿的,你会怪我吗?”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住的摇头,“不可能,我不信,从小到大,你对我都像亲哥哥一样。” 面对我灼灼的目光,江辰希垂下眼帘,沉声说:“是真的。” 我呆立良久,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劲的摇晃,“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想他欺骗你,我不相信裴瑾年可以给你幸福!”江辰希抓住我的手,清秀的长眉拧成一个结,“他和徐雪凝之间暧昧不清,我不允许他这样对你!” 他也这样说?!我简直惊讶,他和徐楚轩说的越来越接近,这种吻合让我不安。 “你知道了什么?”我颤抖着声音问。 江辰希缓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也不确认,徐雪凝只是对我说了一些他们以前的事。可是当我亲眼看到裴瑾年对你还不错的时候,我也怀疑过徐雪凝说的是假话,所以我劝过她放弃,可她态度坚决,说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也很矛盾。” 这让我联想起裴智远住院的那天晚上,我听到他们在医院矮墙外的对话。 我闭上眼睛,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北风吹过耳际的声音。 他们果真是有过往的,所以徐雪凝不甘心,她不信他们二十多年的感情,抵不过我和他的半年相识。 我恨自己为什么认识他那么晚,为什么不是他的青梅竹马,红颜知己。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摇晃,并且逐渐地向下沉。 “小沐!”江辰希用双臂扶住我。 我忽然感觉全身无力,气若游丝,轻轻地抚在他的怀中,虚弱地说:“辰希哥哥,我该怎么办?他们今早一起去美国了,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婚姻支离破碎吗?” “他们一起去了美国?”徐雪凝显然还没来得及将这个胜利的战果告诉江辰希。 “嗯,说是去纽约出差,也没说去多久,可是那里明明没有业务的。”在所有的事情都验证之后,我已经六神无主。 “他们或许是真的有工作要谈,你先别多想。”江辰希不忍心了,开始替他们说话。 “辰希哥哥,瑾年这次从纽约回来,会不会不要我了?” 我将身体的重量都倾覆在江辰希的双臂上,自己就像一棵受了伤的桃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脆弱无比。 “如果他真的和徐雪凝有过什么,就算他不离开你,你还要他吗?”江辰希让我蜷缩在他的臂弯里,言语却令我的心更加裂痛。 我还要他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爱他,不想失去他。 “辰希哥哥,我好累。”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好想就此睡去,再也不醒来。 “小沐,这里太冷了,我送你回去。”江辰希抚了抚我的头发,低声说道。 “不,我不想回家。”海韵华庭已经空旷得没法待下去,想想都可怕。 “去爸妈那里?”江辰希试探地问我。 “不,他们如果知道了,会担心的。” 江辰希犹豫了一下,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你那里方便吗?”我扬起脸问。 “当然。” 第275章 没有人比得上你 江辰希并没有带我去郊外的别墅,更不可能去他的父母那里,而是直接将我领进他在医院附近的家里。 这里一直是他自己居住,房子并不大,只有九十多平米,方便他上下班,尤其是下夜班的时候。 他的家我以前也来过,只是自从和裴瑾年结婚之后,便再也没有空了。 江辰希似乎有洁癖,家里从来都是一尘不染,有条不紊的,很少有什么东西是乱放。 我想,每次我从这里走了以后,他都要费一番气力恢复原样吧。 当然,这半年以来,他应该很省心的。 “先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弄杯红枣茶来。”江辰希让我坐在沙发上,自己去了厨房。 当他回来时,我依然手脚冰凉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眼睛也懒得睁开,只想就此昏睡过去。 其实我根本睡不着,只是脑子里在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来,喝了再睡。”江辰希将一杯香甜的早茶送到了我的面前。 其实我心里很抵触,根本不想动,所以就索性窝在原地不起来。 江辰希坐到了我的旁边,用手将我扶起,我僵硬地倚在了他的身上。 他把枣茶放在了我的唇边,我如婴儿那样机械地吮吸着。 热乎乎的液体顺着我的口腔流入腹中,暖意在身体内升腾。 我一口气喝光了一整杯枣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好喝,还有吗?” 江辰希有些出神地看着我,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傻到了家。 “没了,一次喝那么多没好处。”他将杯子放在旁边的小方几上。 “口气跟我爸一模一样。”我不经意地咕哝着,觉得手脚也逐渐有了温度。 其实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他却认真起来,“那你觉得我怎样说,或者怎样做,才不像夏叔叔?” 噗。 本来我心情挺灰暗的,听他这么一问,反倒忍不住笑出来,没想到江辰希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其实,像我爸挺好的,我可不会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免得你悄悄告诉他。” 江辰希见我笑了,也轻松了许多,拿起杯子站起身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我是你的人。” 我在自己的头上用手指摆了两只兔耳朵,“吱——” 短暂的玩笑过后,我又回到了之前的残碎现实中。 裴瑾年和徐雪凝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时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可能是真的,裴瑾年分明是我一个人的,他只爱我。 但有些事又偏偏这么巧,现在回想起徐雪凝做过的一系列事情,的确都是针对我的。 包括处心积虑地破坏我和纪婉月的关系,以此获得她的支持。还不失时机地促成我和徐楚轩见面的机会,并在裴瑾年面前蓄意挑拨。 这是明里的,暗里还不知做了多少,我都蒙在鼓里,以为她已经成了江辰希的女朋友,还傻乎乎地觉得他们般配,在心底里暗自送了祝福呢。 “对了,辰希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答应徐雪凝的合作呢,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不忍心拒绝,还是准备只身深入虎穴,为我探听情况?” 江辰希家是开放吧台式厨房,我在客厅里可以一眼望到他正在清洗被子的背影。 他闻言,身体仿佛僵住,接下来只听见哗哗的水流声,却不见他动。 我走过去,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用过的杯子这么脏,需要用一吨水来洗?” “噢,不是。”江辰希突然回过魂来,关掉了水龙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患者的病例。” “不是吧,和裴瑾年一样,工作起来六亲不认。”我替他打开消毒柜,等着他把洗好的杯子放进来。 他迟疑了一下,放好了杯子,淡淡地说:“等他回来,好好谈谈,不要害怕碰触。有些事,放得时间越长,误会越深,到了后来,反而没机会说出来,如果一开始就谈开,恐怕结果就不同了。” 我没有留意到他目光里的深意,愁苦地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灰蒙蒙的一角天空。 “我也想谈啊,现在不是我是否原谅他的问题,而是他不肯相信我。我担心,他心里对我有误会,才一气之下做出冲动的事来,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江辰希从身后,用双臂轻轻地搂住我,“小沐,对不起,怪我没有早点说出来,我真的不想你难过。” 我摇头,轻叹,“没用的,如果我自己做的完美,就不会让别人有可乘之机。是我伤了他的心,我不能只是一味地指望他无限地宽容我,而却苛刻地要求他。” “不要这么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自从你和他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你在为他改变,为他努力,让自己变成适合他的样子。”江辰希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劝导我,又像是在感叹着什么。 他又何尝没有为我做出改变?他为我付出的,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辰希哥哥,你和徐雪凝也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了,你客观地评价一下,她是不是很有魅力,是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侧目看向身边的江辰希,虔诚地请教这个很想知道的问题,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极度不自信。 江辰希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小沐,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能做比较,如果一定要做个比较的话,那么我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你。” 我苦笑道:“你是我的哥哥,当然回这么回答,就像我妈一样,从心里认为自己的女儿是个仙女。我问的是男人的角度,如果徐雪凝没有任何魅力,你怎么会答应做她的男朋友?就算是为了我探听虚实,顺水推舟,面对个恐龙,心里也别扭吧?” 江辰希却没有笑,只是深深地望着我,眸色渐暗,最后暗得让我看不清任何情绪。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 “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他放在我肩头的手慢慢落下,侧过身去,声线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别问了。” 第276章 他的回复 后来,我一直和江辰希聊小时候的事,那时总是无忧无虑,如果可以,真不想长大。 聊着聊着,天黑了。 “小沐,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江辰希看了看手表。 “辰希哥哥,我几乎占用了你一整天的时间,真是抱歉,要不我请你吃晚饭作为补偿吧?” 我想除了江辰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这么好的耐心,听我反反复复唠叨自己的心事。 他从手术室出来后,便一直陪着我,都没有休息过。 “好啊,但不是补偿,你来找我,我很乐意。”江辰希笑着,拿起了风衣。 我在门口穿好皮靴,“你这么捧场,我必须请你吃大餐。” 江辰希不以为然,“你的大餐除了麻辣火锅,还有别的吗?” “天哪,辰希哥哥,你真是太了解我了,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正在想着这个?”我跑去电梯间按了下行键。 江辰希在身后一边锁门一边说道:“你的心我了解,只可惜走不进去。” “叮”的一声,电梯恰好停下,他的话被淹没在铃音里,我没听清楚,“辰希哥哥,你在说什么?电梯来了,快点!” “好了,就来。”江辰希进了电梯,又提醒我自己的东西是不是都带好了,免得回家后又找不到,刚才的话岔了过去,也没有再重复。 麻辣火锅不愧为我的最爱,吃了以后浑身苏爽,脑子活了,思路也通透了。 关于裴瑾年和徐雪凝的事,无论真假,但都已经定格在很久以前了,现在拿出来说事,应该有炒冷饭的嫌疑。 至于现在,我相信裴瑾年是爱我的,并且只爱我一个人。 如果他移情别恋,一定会直接告诉我的,没必要遮遮掩掩。 江辰希将我送回海韵华庭,一进门,立即有种难言的冷清气息扑来。 他不在时,顺便也带走了这里的空气。 我独自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想给他打个电话,但看看时间,他可能还在飞机上,没有落地。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想问他一声,到了没有,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安心了。 他这样带着误会,匆匆走掉,又凭空冒出这么多疑问来,让我怎么办? 或许纽约之行,只是个借口,他想趁机消化一下这件事。 如果一定说是为了公事去的,未免太牵强,毕竟这段时间我对公司的事,知道得还比较多。 那边应该不会突然有业务,就算是市场调查,前期也有专门的团队,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总裁亲自出马。 但无论他去哪里,散心也好,游玩也罢,都可以理解,可带着徐雪凝算怎么回事? 唉,想来想去,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这是个死循环,无解。 夜深了,我还是睡不着。 但状态也不是清醒的,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游走。 即使再累,心情再怎么不好,早上还是要照常起床,上班。 昨天荒废了一整天,公司里压了好多事,今天都要处理掉。 其实行政部本身没什么难搞定的事,林雅基本都可以应对。 主要是需要徐雪凝和裴瑾年决定的事,也自然而然地堆到了我这里。 虽然在职位上,我只是个行政经理,但同时我也是锐丰少夫人,只有我的决定才可以某种程度上代替裴瑾年。 或者他们认为,我可能方便与裴瑾年沟通,他们总不能在总裁出差期间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过去吧。 可又有谁知道,现在我和裴瑾年的交流,还不如一个普通员工呢。 不过,这些话却无处诉说,只能打掉了牙咽到肚子里。 公司需要运行,无论总裁在不在,这个必须保证。 总裁不在时,还有总裁助理,可以代为行驶部分权力,除非重大决策需要裴瑾年回来再议,所以总裁出差时,公司运营不受影响。 但问题是,总裁助理也一起出差了,而且他们走的匆忙,连一个权力代理人都没有授权。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可见这一次,裴瑾年是被我气晕了头。 我刚到办公室,同事们就像一直在暗中给我安了监控一样,纷纷得到消息,过来找我沟通他们手头正在进行的工作。 他们工作热情如此之高,积极向前推进工作,我当然要支持。 对于那些我完全了解的工作,只差最后一步审核或者决定的,我都纷纷签字授权,让他们放手去继续推进,等总裁回来再如实汇报。 并且,这样处理过的每一项工作,我都做了详细的记录,以免裴瑾年回来后,出现偏差,说不清楚。 这样当事员工也愿意,免得总裁回来,怪他们自作主张,该承担的,我全部承担下来。 还有些不太紧急的工作,我都建议们先放放,可以暂时进行其他项目。 还有些实在决定不下来的,我也只能做了记录,承诺他们会尽早与总裁联系,再确认结果。 一上午下来,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人像散了架一样,软软地伏在了办公桌上。 我当然不会直接给裴瑾年打电话,现在不是晚上,纽约那边还是夜间,不知他是否在休息。 并且以我们现在的情形,直接对话会比较尴尬,所以我汇总了所以需要请示的问题,发了一封邮件给他。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邮件发出不到半小时,居然得到了他的回复。 对于所有存在疑问的点,一一给了答案,但除了工作回复之外,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我看了下手机上的世界时间,此时纽约是晚上十一点,原来他还没睡。 这封邮件,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 这是他给我的回应,虽然为了工作,但我却觉得,我和他从未远离过。 这种感觉很奇特,甚至比之前的朝夕相处,还要来得让人激动。 我在回复一栏里输入了“收到”两个字,在点击发送的那一刹那,又放弃了。 他的邮箱设置了查看回执,他已经知道我看过,不必再多此一举。 我突然爱上了这种交流方式,虽然无声,却好过见面后伤人的争吵。 第277章 原来做总裁这么累 我按照裴瑾年的意见,纷纷给了员工回复,大家都对这样的速度表示惊讶。 有人已经在私下开始议论了。 “之前请示徐总时,可没有这么快的,通常都要等上一天半天的。” “那能一样么,徐总只是总裁的表姐,可夏经理是少夫人啊,她和总裁是夫妻,那微信,电话什么的,还不是随时随地!” “也是,别看总裁在我们面前高傲冷峻,可是在夏经理面前,就变成无话不谈的居家老公了。” “那是自然,这锐丰以后就是总裁和夏经理两个人的,徐总怎么说都差了一层。夏经理只是年轻,经验还少,但过不了多久,副总裁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说实话,我没这么大的野心,只要做好裴瑾年的妻子就好了,其他的顺其自然。 可是,这里面波涛汹涌的,哪有外人看上去那么风光啊! 白天虽然忙,但至少不会有时间孤独,不会胡思乱想。 但到了晚上,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又开始在梦里云里雾里的奔波,简直比白天工作时还要累。 即便是困得太厉害,睡着了,我也总是能够梦到裴瑾年。 梦到他对我笑,对我皱眉,损我,取笑我,和我争吵,就像他还一直在我身边。 接下来的一天也相当忙碌,真是应了那句话,工作永远忙完的时候,甚至是越忙,衍生出来的后续问题就越多。 还有一件事:月例会已经推迟了两天。 这个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盘点本月的工作完成情况,制定切实可行的下月工作计划。 这个会议平时都有裴瑾年主持,他不在时,由徐雪凝代替,现在他们两人都不在。 当然,可以再拖,甚至本月可以暂停。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有些工作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跟进和指导,势必会影响其进度,或者偏离方向。 裴瑾年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又懒得因为这样的事去联系他,算了,我主持就是。 好在,以前每次月例会时,我也在场,只不过是作为部门经理的身份出现,所以对会议内容和流程还不算陌生。 看每次裴瑾年对各部门的工作要求那样严苛,有时我都有些不忍心。 但他却告诉我,如果管理员本身的要求都有缝隙,那么员工最后完成的工作质量多半不会及格。 只有敢于要求完美,拿出不达到满分绝不会过关的态度,最后的结果才有可能达到九十分以上。 通知大家到场后,我勉为其难主持了这次例会。 我扫视了下全场,说道:“因为总裁出差,这次会议暂时由我代为主持。但除了行政部的工作之外,我并不了解其他部门的工作项目以及相应进度,更谈不上对各位的工作给予指导。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汲取众人的智慧,把工作安排好,如果再讨论的过程中,遇到相持不下的情况,可以在会后个别与总裁沟通。” 首先把姿态摆低,再用裴瑾年压一下,这样起码好做一些。 因为这其中不排除会有个别部门趁着裴瑾年不在,工作计划制定不认真,或者故意把目标调低试图蒙混过关的情况,反正我也看不出来嘛,所以提前先敲敲边鼓。 多数部门还是比较认真的,实事求是地总结本月工作完成情况,按实际情况阐述与月初目标形成差距的原因。 但个别部门还是耍了小聪明,把工作没有完成的人为因素归结到客观,指望我可以放行。 “彭经理,本年度目标是去年年末就制定好的,分摊到各个月份。如果第一个月超额完成,以此类推,后面的月份会越来越轻松,等待你的将是奖金和度假。 我倒有一个建议,不妨你也参考一下,下个月计划中把本月没有完成的那部分全部加进去。 当然下个月还包含一个星期的春节假期,难度有点大,但凭你的能力,带领你的部门挑战一下,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 我此番话一出口,全场立即鸦雀无声,这下知道我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好说话,尽管看上去远比裴瑾年要温和。 彭经理见我如是说,只好答应下来,并当场表示要加班加点,想办法力争完成。 我客气地对他说:“那辛苦您了,如果需要哪方面的支持,尽管来找我。”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招数,还是要用的,以此来缓和刚才的气氛,毕竟公司还要靠他们,面子还是要给的。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估计事先有逃避想法的人,应该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我不可能像裴瑾年一样,对各部门的工作计划框架进行大的调整,甚至全部推倒重来,那是目前阶段我尚且不具备的能力。 会议结束后,我让林雅整理出了会议纪要,给裴瑾年发了邮件。 然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原来,做总裁这么累,需要做出那么多决定,一个不小心,就要承担损失上千万,上亿,甚至更多的风险。 怪不得裴瑾年不喜欢这个位置,绝对损耗生命,真不是人干的。 我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手机里出现了水滴的提示音,这是收到新邮件的提示音。 我划开一看,居然又是裴瑾年的回复。 不会吧?纽约时间现在凌晨五点,他在美国都不需要睡觉的吗? 回复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辛苦了。 我心头一热,心里无声底嗔怪道:若不是你带走了徐雪凝,我至于这样辛苦吗? 赶鸭子上架也需要有个时间吧,轮到我这里,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甩手离开。 无论我们的关系以后会怎样,但既然我还是锐丰少夫人一天,就不能坐视不理。 至于工作效果是否能达到他的满意,我就顾不上了,只能尽力而为,反正我的能力他又不是不知道。 刚来到锐丰大厦的停车场,就接到了于小珂的电话,“夏沐,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个面。” 她的声音虚弱而颤抖,一改平时豪气冲天的女将军作风。 “怎么了,小珂,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超级不对劲。 她顿了几秒钟,说道:“我发现,梁宽好像在外面有女人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小珂,你先别急,我马上到。” 第278章 我要跟他离婚 我开车来到于小珂家附近的咖啡馆,她早已等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 “夏沐!”于小柯看见我连忙站起身,“我都忘记问你忙不忙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虽然这几天我也在经历着难言的折磨,但面对于小珂,我还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指了指她的肚子,“我还是样子,宝宝还好吧?” 于小珂叹了口气,“本来明天我还约了产检呢,现在这事一出,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呷了一口茶,“到底怎么回事?” 于小珂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几张有些花的照片,一看就是对着另外一部手机的屏幕拍下的。 “这是我在他手机里发现的微信对话记录,截屏怕被他发现,就用自己手机拍了下来。” 我将照片放大,对话内容清晰可见。 与梁宽对话的女人叫圆圆。 圆圆:你干嘛呢? 梁宽:刚吃完饭,正在放洗澡水。 圆圆:你的洗澡时间没这么早的,不会是为她准备的吧? 梁宽回复了一个笑脸。 圆圆:她的洗澡水你也负责吗? 梁宽:她怀孕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圆圆连发了三个“哼”的表情。 梁宽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又说道:不许生气,我会心疼的。 圆圆发来嘟嘴的表情,梁宽回复说:明天陪你好不好? 圆圆:一言为定。 对话内容已经再明显不过,梁宽和这个叫圆圆的女人正在热恋。 我将手机还给于小珂,“你问他了吗?” 于小珂摇头,将身体向后靠了靠,“还没有,不像我的性格,对吧?” “那梁宽没有发现,你看过他的手机吗?”我问道。 “这对话的时间是昨天晚上的,今天他的手机落在家里,有人给他打了电话,我才发现的,我当时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想看看他的聊天记录。 但是他的手机设了密码,我试了几个全都不对,一共只有五次输入机会,没想到第五次竟然成功了,于是我就看到了这个。 他回来取手机时神色紧张,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只是在心里怀疑,大概也不会想到我会破译他的密码。” 于小珂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冷静,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完全不像她风风火火,令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我转了转手里的茶碗,试探的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于小珂的眼神黯淡下来,良久无语,“哪有什么如果,完全可以确定就是真的,想想他这段时间的反常,这下全都有了答案。 呵呵,什么以我为主,以孩子为重,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分明是在外面和那个贱货吃饱了,懒得再应付。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怎么也不能相信,他这样一个看起来诚实稳重的人,也会做出轨这种事情。 其实我就是个特么的大傻叉,被人绿了,还贱兮兮地为人家生孩子,夏沐你说,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蠢的人吗?” 她终于流下了恨恨的眼泪,想起她曾经对梁宽那样的依赖和相信,想必她心里应该是很痛很痛都吧。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默默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别哭了,小珂。”我劝道。 于小珂的上身伏在桌面上,放声呜咽,用拳头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一心一意对他好,掏心掏肺,他为什么要出去找别的女人?为什么?” 我走到她的身边,抱住她,“小珂,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大起大落的情绪对孩子很不好的。” 于小珂突然怒喝一声,“去特么的孩子,老娘怎么可能为这样的人渣生孩子?” 她喊得撕心裂肺,震得我的胳膊有些发麻,我抓住她的双手,生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她会意后,抹了把眼泪对我说:“夏沐,你别担心,我还没傻到那个程度,明明是他的错,我怎么可能惩罚自己?该受惩罚的人是他!” “你的意思是……”我又开始担心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于小珂坐直身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这几天找个时间,把孩子打掉,然后再搜集他出轨的证据,我要跟他离婚,让他身败名裂,净身出户,一无所有,我倒要看看那个狐狸精还会不会理他?” 我又握紧她的手,“小珂,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先不要做任何决定,等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 于小珂大颗大颗的泪滴了下来,“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万一……他可以迷途知返,痛改前非,你会不会原谅他?”我记得上次找梁宽谈话时,他说过他不想离婚,他还爱于小珂。 于小珂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夏沐,你别傻了,变了心的男人是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如果他是一时冲动,偶尔玩玩,心里还是爱你的呢?”我迟疑着问道。 “呸!”于小柯愤愤然,“我特么嫌他恶心!” 我知道已经不能再劝她,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当然,她说的没错,错的是梁宽。 她怎么选择都无所谓对错,而只是一种单纯的选择,只是不同的选择,以后的人生也因此不同。 眼睁睁地看着一段本来很美满的婚姻,即将支离破碎,我的心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第三者永远是婚姻中的定时炸弹,于小珂的婚姻是这样,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从表象上来看,徐雪凝、徐楚轩姐弟都属于我和裴瑾年婚姻中潜在的第三者。 只是,他们还没有被接受而已,不过已经给我们的关系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虽然我和徐楚轩之间没有什么超越界限的感情,至少我没有,但裴瑾年却不这么认为。 反之,对于他和徐雪凝的关系也是一样,他觉得她就是他的表姐,再清楚不过。 可是,徐雪凝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弟弟,这让我怎么安心? 我将于小柯送回家,开车回家。 在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我停车仰望夜空。 一片苍茫,一片寂寥。 第279章 戒不掉徐楚轩 忙碌,不停地忙碌。 只要我出现在公司,就像一只根本停不下来的陀螺。 不必想着自己该去做什么,自然会有人有事推着我向前走。 其实我的心里是暗自佩服徐雪凝的,每天有这样多的事情需要她做决策,并给出指导意见,指挥各部门的工作进度和方向,掌握着各岗位骨干员工的及时动向,同时还要帮助裴瑾年完成各项重要谈判,而且,她做得游刃有余,的确是厉害。 我忽然在心里生出一种想法,如果我也能够像她一样,成为裴瑾年的得力助手,那么他是不是每次出差就可以带着我了? 可转念又一想,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反应又不机敏,如果经常出没在裴瑾年的身边,非把事情搞砸,被他骂不可。 也不知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出差回来,我都已经快顶不住了。 公司里的小事,或者日常工作我还可以应付,但关于决策方面的大事,我哪里知道深浅,还是要等裴瑾年回来决定。 对了,现在纽约是什么气候?网上一查,居然是零上15度,比云海暖和多了。 他们不会是在不冷不热,风景怡人的繁华都市里流连忘返了吧? 此时,纽约应该是凌晨,他们是在灯红酒绿,还是在酒店休息? 他们……他们不会在一起休息吧? 打住! 我敲了敲脑袋,强迫自己从危险的思维里走出来,默念三遍:裴瑾年是我的,然后翻开手边的文件。 微信响过,是于小珂发来的语音消息:夏沐,我没忍住,跟他撕破脸了。 我忙回复道:在哪里?我去陪你。 于小珂答道:不用,我在我妈家。 显然,这件事已经升级到家庭层面,不单纯是他们夫妻之间是否接受和原谅的问题了。 于小珂对梁宽无常的态度,已经充分说明了她此时的无措感。 对她来说,这事来得太突然,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一直自信梁宽对她的爱,出轨从来都是别的女人该担心的问题,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的老公也会如此。 我的内心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如果当初我在最开始发现梁宽有情况时,第一时间提醒于小珂,她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烦,很难过,所以也没多问,另外她在自己妈妈身边,起码身体还是有人照顾的。 可是,这个梁宽,到底是什么态度? 于小珂这么辛苦的怀孕,他搞婚外恋不说,难道就没个态度吗? 我越想越气,索性直接拨了他的电话,“梁大哥,我们见个面吧。” 南港附近的广场上,风很大,人不多。 梁宽的表情不是很好,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 “小珂在你那里?”梁宽开口,嗓音低沉。 “你还关心她在哪里?”我没好气地反问,大声对他说:“她现在怀着孩子,你的孩子!” “我知道。”梁宽两眼盯着自己的脚面。 “记得上次我已经提醒过你,小珂很在乎你,对你很用心,你的事她早晚会发现,可你依然执迷不悟。 我真后悔当时替你隐瞒了她,长痛不如短痛,她现在也不至于这样痛苦。”我冷冷地叱责道。 “你以为我就不痛苦吗?”梁宽忽然狠狠踢开了脚边的石子,全身充满怒气。 我不禁汗颜,“你还痛苦?你有什么可痛苦的?不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如意算盘被揭穿了吗?”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那不是我的初衷。”梁宽闷声说。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梁大哥,小珂现在怀着孩子,心情也可想而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除了离婚,把孩子打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梁宽两手一摊,“现在一心想离婚的是她,不是我,我也担心她会走极端,可是我现在连她的人影就找不到。” “这么说,你还怪她了?小珂对你那么好,你却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好反省,我看小珂当初找到你,真是瞎了眼!” 我本来想好好说话的,但梁宽的态度真是让我无法做到心平气和,说了两句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梁宽戳在原地没有动,抬头惆怅的望了眼天空,说道:“夏沐,你是小珂的朋友,而且是女人,你只会站在女人的角度判断是非。 在你看来,小珂对我很好,没错,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你想过没有,她的性格有多强势,无论什么事,她都说一不二。 她说今天想去看电影,就必须去看;她说我应该穿那件衣服,我就没有换的权利;她说我需要吃什么,我就一定要吃,从来不问我本人是否愿意。 就连……每次床上的姿势,都由她说了算,否则就不依不饶。我是个男人,需要空间,需要自尊,也需要掌握主动权,哪怕一点点。可是,没有。” 梁宽的话,我听得目瞪口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有这样复杂的心理感受,从前只是以为他禁不住外面的诱惑罢了。 他又接着说:“后来圆圆出现了,她依赖性很强,总是有女人的犹豫和徘徊不定,什么事都喜欢让我来做决定,这让我长期压抑的心理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自己开脱,也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小珂,我在她们中间,也是进退两难,我并不指望你的理解,只是说出来,心里痛快一些而已。” 原来每对夫妻都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说实话,我有些理解梁宽了,作为男人,有时自尊心是很脆弱的,需要经常呵护和满足。 这一点,恐怕于小珂是从来没有意识到的,她爱梁宽,对他好,用自己的方式,对他无限的好。 可是,这样没有空隙的爱,反而让对方感到窒息,想要拼命地逃。 “你既然不爱小珂了,应该早些跟她说清楚,为什么还要让她怀孕呢?你都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难过。”我放平了态度,对梁宽说。 “不,我爱她。”梁宽的回答让我十足地感到意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爱她,我才不舍得离开她。她说想要个孩子,我想可能有了孩子,她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一些。可是,圆圆那边,我却……不知怎么分手。” 我能感觉到,他好矛盾啊! 可我不是来听他的倾诉和感慨的,他这样犹犹豫豫,对小珂也是一种折磨。 我侧过身去,说道:“你们男人就是自私,恨不得都穿越回古代,每人都可以娶个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还嫌不够,爱小珂就去找她,与那个圆圆一刀两断,这件事有那么难吗?” 梁宽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放进休闲裤的口袋,对我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裴瑾年就算再优秀再完美,你不是也一样戒不掉徐楚轩吗?” 第280章 你怎么从梦里走出来了 梁宽走出很远之后,我依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凌厉的北风吹过来,打在我的面颊上,有微微的刺痛感。 原来,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个贪得无厌、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了那么好的老公,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而我的内心所想、所感,却无人能够体会,人们所认为的,全是他们眼睛所看到的。 当然,在裴瑾年眼里,也是一样。 他也会认为我和徐楚轩之间的某些相处,超越了朋友界限。 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桩闲事,或者说是一个笑话,而对他而言,却怎么受得了? 即便他相信我没有做出背叛他的事来,但当时我在现场的表现,仍旧让他过不了心理那道关。 站在我的角度,我似乎没有做错什么。 而从他的立场考虑,则是另外一种感受。 我一味他的理解和信任,可他又不是圣贤,只是一个爱我宠我的男人而已。 他也可以有脾气,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走的太近,也可以心生不悦,况且徐楚轩还公然宣称要从他手里将我抢走。 我选择留下来救徐楚轩,起码是立场不清晰的表现,而且现场还有那么多的人,作为男人,他的面子一定是挂不住的。 角度不同,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东西,也是不同的。 就如于小珂,她对梁宽的爱,对于男人来讲,非但没有幸福感,反而是一种禁锢。 想到这里,我开着凯迪拉克狂奔回家里,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邮箱。 我写道:瑾年,什么时候回家? 这次没什么工作请示,只有这一句话,我直接点了发送。 现在纽约时间正值早上六点,他或许正沉浸在梦乡里,不知他的梦里是否有我? 他不在的这几天,我几乎夜夜梦里都可以见到他。 于是,我已经有点迷恋上了睡觉,那就像是一个魔境,只要一打开,就可以见到他。 匆匆吃过晚饭之后,我利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处理了全部的邮件。 直到晚上九点,也没有收到裴瑾年的回复。 以前他都回复很快的,所以我的工作效率也超级高。 可能是这次他看到没什么工作,只是我的一句话,觉得我无聊,认为没必要理会我吧。 这么想之后,我的心像是被轻轻地揪了一下,有些酸涩。 我洗了澡,准备睡觉,到梦里去问问他,为什么不回复我的邮件? 对了,换件睡衣,会不会梦见不同的他? 于是我来到衣帽间,选了好久,最后看中一件米色碎花的半透明真丝睡裙。 颜色倒是我喜欢的淡雅风格,只是穿在身上过于性感,我平时都不好意思穿,好像在故意引诱他一样,今天他不在,何不穿上试试? 我系好带子来到镜前,还别说,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嗯,今晚就穿这件了。 梦里,果然见到了他。 今晚的梦和以前的不太一样,我们不再说笑,不再争吵。 他和我一样,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 他这是生气了?为什么不理我? 我刚想问他邮件的事,可是又怕翻身梦会醒,忍住了。 不想他的手却伸过来,搭在了我的腰间。 熟悉的温度瞬间传遍全身,指尖的触感让我所有的细胞都应声醒来,听从他的召唤。 我的反应似乎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他的身体向我靠了过来,耳际萦绕着久违的魅惑气息。 我好像明白了,他这是要和我缠绵。 原来今晚是一场春梦啊,我的心竟然没出息地兴奋起来。 我也的确想他了,他去纽约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了,去之前的几天,我们在闹别扭,一连十几天,别说拥抱亲吻,连个温柔的眼神都没有。 他的味道,他的触感,他的一切,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一种想念。 我回身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他,他的唇微凉而热切,还带着铂晶的清冽。 我们几乎是同时进入了对方的领地,交缠,辗转,流连忘返。 “小木头,我想你。”他的唇齿间吐出动人的情话,气息越发灼热。 “我也想你,老公。”我一只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性感的锁骨间不住地摩挲。 他的指尖隔着轻薄的睡衣掠过我的每一寸皮肤,他所经之处,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热浪。 这梦太撩人,我不愿醒来,也害怕醒来。 我只知道自己在生他的气,却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渴望他的温存。 即使这是一个梦,我也不想轻易错过。 我沉浸在他的爱抚里,越来越迷失。 我以为他就快要我了,可是他突然将我的身体翻了过去,用指尖似有若无地在我的皮肤上划过。 从颈间到后背,再到腰间,反反复复。 我的心里不觉一惊,这不是徐楚轩做的那张名叫《她》的画,所画的范围吗? 记得出差前的那晚,他在镜子前面愤怒地扯掉我的衣服,偏要我解释徐楚轩为什么会把我的人体素描画得那么像? 原来他心里还在忌讳这个,在梦里也不例外。 我突然不想继续了,想从梦中醒来。 可他却把手换成了嘴唇,在我的后背上,一一吻过。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细腻,我渐渐沉溺其中。 “对不起。”他轻咬着我的耳廓,略微嘶哑着声音对我低语。 满天的乌云,顿时散开。 我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瞬间松懈下来,身体柔软得像一缕飘忽不定的水草,依附在他伟岸的身躯上,极尽缠绕。 “瑾年,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在某个喘息的空隙,我的双手插进他的头发,泪水涔涔地问他。 “沐沐,其实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那晚我是疯了才那样对你,在纽约这几天,我很后悔。” 我忍不住扬起脸去问他,嗔怪道:“骗人,那你怎么还不回来?” 他更深地回吻了我几下,宠溺地说:“小傻瓜,在说什么梦话,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昏暗的壁灯下,我微微睁开眼,看见裴瑾年紧紧抱着我,泾渭分明的额际,缓缓地渗出汗丝,而我的双腿正缠在他的腰间。 天呐!我吓了一跳,这梦为什么这样真实? 情急之下,我用力挣脱他,滚到了床边,惊恐万状地看着他,“瑾年,你怎么从梦里走出来了?” 他隐忍不耐地一把将我抓回,按在床上,“做一半就想跑?看我怎么修理你!” 第281章 做完再谈 “不行,你先放开我,你不能和我这样!”我用手抵住裴瑾年的肩膀,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你是我老婆,我不和你这样,和谁这样?”他牢牢将我束缚在他的身下,不允许我有一点挣扎的空间。 “我们之间还有事没谈,先谈完再决定要不要这样行吗?”这件事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就算了吧,我觉得应该有个说法,但现在却感觉自己在说绕口令。 “做完再谈!”他的唇很快落了下来。 我将头一偏,躲过了他,“这程序不对,怎么每次我们有矛盾,你都用这种方式和解,你这样让人很受伤!” 他的吻落了空,有点不乐意,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在我的眼前荡来荡去,勾魂摄魄的,“刚才可是你主动勾火的,还穿着这么让人血脉喷张的睡衣,你敢说你不想我?” 忍着?咳咳,被他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好像我故意有诱惑他似的。 还有自己现在这个被他控制在身下,暧昧待宰的姿势,我真是百口莫辩,“你还讲不讲理?” 他故意碰了几下我的敏感部位,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他得意地勾起了唇角,“和自己的老婆讲理的都不是好男人,而且想自己老公也不丢人,想就想了,干嘛忍着?” 我气急,动又动不得,“你再这样,我咬舌自尽了!” “来,咬我的。”他简直气死人不偿命,真的俯身用舌头吮吸我的嘴唇,委屈至极,“我就是问你想不想我,干嘛这样视死如归的?” 我本想一口将他的舌头咬断,可是却在即将实施的刹那感觉到空前的疲惫,索性对他喊道:“对,我就是发贱,你对我冷言冷语、蛮不讲理、横加指责,也丝毫挡不住我对你如洪水猛兽般的想念。 我想你想到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恨不得你能分分钟回到我身边,对你说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求你爱我吧!这下你满意了吗?” “很满意。”裴瑾年双眸一敛,沉腰贯入,带着多日不见的想念,在我的身体里诉说言语表达不出的情绪。 “怎么这么久?”我奄奄一息地倒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地问道。 “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久一点吗?”他吻去我额上的汗珠,又在唇边辗转。 “你还没倒时差,哪来的力气?”看现在的情形,需要倒时差的恐怕是我。 “你正在帮我啊,这方法不错。”他用手指轻轻揉乱我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 频道已经完全被他霸占,我再也没有说话的气力,只是凭他带我去造访遍地花香的草原,溪水潺潺的山涧,浩瀚无垠的大海,美妙绝伦的天堂。 他给的一切,终是胜却世间所有。 平息之后,我们谁都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就这样抱着彼此,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对我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醒来,清晨到上午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朦胧模糊的梦境。 而将我紧紧困在臂弯里的怀抱告诉我,这不是梦,裴瑾年真的回来了,还跟我进行了一场绵长隽永淋漓尽致的交流。 “不睡了?”他轻声在我耳边问道。 “嗯,肚子饿了,你呢?”我真是又累又饿,感觉自己像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翻身将我压在下面,用暧昧的嗓音对我说:“我饿了十几天,刚刚饱餐一顿,现在又想吃了。” 我闭上眼睛绝望地哀求道:“我饿得头昏眼花,手无缚鸡之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人您就省省好吧!” 裴瑾年忍不住笑出来,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看你可怜,先饶过一次,等你体力恢复了再补上,记住,表现不好要重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还故意凑近了我的耳根,弄得我身体痒痒,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不能就这么跟你和好吧,这算什么?稀里糊涂的,我心里还有好多疑问没解开呢。 我故作镇静并嫌弃地推开他,“你还有没有点出息?多日不见,一点长进没有,除了这件事,还想过别的吗?” 他被我推得躺了下去,但长臂顺势一捞,将我置于自己的身上,一双勾人的美眸里含着说不尽的戏谑,“一个男人和自己的老婆躺在床上,如果还想别的事,要么忧国忧民心系天下,要么这里有病。” 他的肢体语言指向让我顿时心慌意乱,可鉴于实在太饿,只得求饶,“好好好,先吃东西,再谈别的。” 或许是我对食物的渴望着实虔诚感天动地,他终于松口,将我放下来,亲了亲我的头发,柔声说:“陪我躺会儿,就几分钟。” 不知为什么,就这个瞬间,我感到了他对我强烈的依赖。 他的指尖轻轻牵着我的,想放开,又担心我走掉;想握紧,身体里的火焰又无法熄灭。 今天的午餐格外好吃,我也确实饿得不行,抓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田姐为我盛第二碗饭时,笑盈盈地说:“先生回来了,少夫人的胃口也好多了。” 一句话,揭穿了我前些天茶饭不思、食之无味的生活状态。 不过田姐说的对,我也是刚刚意识到今天自己的胃口大开。 他回来了,在我身边,我的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坐在我对面的裴瑾年仍旧吃得优雅,但听到田姐的话,还是稍微顿了一下,轻轻扫了我一眼,然后又不慌不忙地继续吃饭。 他这么一来,我顿时觉得有点窘迫,还有些赌气,明明就是他气得我吃不下饭,现在搞得像是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于是我慢慢放下筷子,口是心非地说道:“那个,我吃饱了,你慢用。” 谁知裴瑾年根本没抬头,用筷子有条不紊地剃下鱼刺,然后将鱼肉放进我的碗里,“我出差这些天也没什么心思吃饭睡觉,心里总是惦记着一块气人的木头,这下心理平衡了?好了,快吃吧。” 前半句听着还行,后半句怎么有点糊弄小孩子的味道? 第282章 这柠檬为什么不酸 “沐沐,你在家休息,我去趟公司。”午餐过后,裴瑾年拿起电脑包向外走。 这就走了?正事还没谈呢,不是说好做完再谈的么,现在做了,睡了,也吃了,却不提这件事了。 当然,他十天不在公司,有一大批重要的事等着他,那好吧,先公后私。 “等等,我也去。”我连忙取了外套,跟在他的身后。 他回身将我揽在怀里,抚了抚我柔顺的长发,嗓音温存而低哑,“你行吗?” 别提我有多喜欢这种感觉了,就好像我是他最宠爱的一件私有物品,舍不得我被风吹日晒,只好在他外出时暂且把我置于家中,还有些不情愿分开,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时时刻刻将我放在心尖儿。 可是现在,我们之间真的还完好如初吗? 我不知道,这片刻的温情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酸了一下。 果然,凛冽的北风吹到了我的脸上,透过衣服的缝隙钻入,将身体的热度渐渐散发掉,现实的僵硬再次横亘于眼前。 在锐丰大厦的停车场内,我看见了也刚刚停好车的徐雪凝,身后的红色宝马明亮如新。 看见我和裴瑾年走过来,她露出得体的微笑,“好巧。” 我心想:能不巧吗?你们一起从纽约飞回来,都用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倒时差,然后再来上班,赶在一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且,她看裴瑾年时的眼神,我现在怎么看都别有深意,只是因为我得知了一些别的事情吗? 我既笑不出来,也想不出该怎样对她回应。 而我身边的裴瑾年也接了她的话,“你身体没事了?” 她的身体也是他关心的范畴?我心里疑虑着,就见徐雪凝莞尔一笑,“好多了。”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脑子里夹杂着徐楚轩的那些话,联想到大概徐雪凝在纽约时,不小心身体不适。 裴瑾年自然会怜香惜玉,百般照顾,即便现在是同事,是姐弟,但如果他们真的曾经亲密过,如今又彼此面对,心里怎会真的忘记? 进了电梯,三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而我却发现,电梯里除了裴瑾年按下了我的二十四层,和他自己的二十六层外,并没有其他楼层亮起。 徐雪凝的办公室在二十五层,难道她忘记按键了吗? 当然,她可以在我下电梯后,关门时再按下二十五层,也是来得及的。 到了二十四层,我向他们两人默默一挥手,算是打了招呼,走出电梯。 电梯门关合后,我鬼使神差的回头看着液晶板上的数字。 25,很快就变成了26,他们共同去了二十六层,裴瑾年的办公室。 那么,在电梯里明明发现徐雪凝没有按下自己的楼层键,裴瑾年为什么没有提醒,难道他们早就心有灵犀吗? 在纽约单独相处了近十天,早上才在机场分开,现在又到了一起,真的有这么多,这么要紧的工作需要讨论吗? 我在电梯间呆立良久,又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和裴瑾年拆骨入腹的缠绵,交织着他和徐雪凝飘忽不定的关系,内心忽然开始烦乱不堪。 “夏经理,上午有三个部门经理来找过您,我答应他们等您来了之后给他们回复,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我刚一到办公室,林雅就急急忙忙地开始汇报。 猛然间,一种恶毒的心态在我的体内爆发,我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对林雅说:“马上回复他们,就说总裁已经出差回来,现在可以去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了。” 林雅答应一声去办了。 我看着笔记本电脑镜面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像,嘴边还挂着损人不利己的冷笑。 大概宫斗剧里的女人们原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恶毒只是环境所迫。 我心里特别不想看到裴瑾年和徐雪凝单独相处,自己又不方便过去,只得让这些部门经理去搅局。 天空中的云,不断变换着形状,我看了很久,直到两杯咖啡全部喝光,也不知那些部门经理去了没有。 我按下桌面上的电话,“林雅,你有没有柠檬片?” 林雅答:“有的,我给您送过去。” 整整一盒的柠檬片都被她拿了过来。 “要几片?”林雅问。 “先来五片。”我把盛满温水的杯子递了过去。 林雅迟疑了一下,加了五片柠檬。 我尝了一口,舔舔嘴唇,“这柠檬为什么不酸?再来五片。” “啊?”林雅咧了一下嘴,“这个很酸的,我每次只放一片。” “是么,我觉得味道很淡。”我怏怏地说。 “有心事?”林雅试探性地问。 “最近和桂元相处怎么样?”我无法直接说出我的苦闷,只得转移话题。 “还可以。”林雅看了看我,又补充道:“放心,如果我从桂元那里得到什么有关总裁的秘密,我一定不会瞒着你的。” 是我表现得太明显,还是林雅太聪明?难道我的脸上写着担心裴瑾年有别的女人吗? 我苦笑叹气,“不是你想的那样,但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男人真的有什么秘密,也绝对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林雅将短发向耳后别了别,“有道理,桂元对总裁相当忠心,他不想说的事,无论我怎么问,都不会透漏半个字。” 这一点,我也有很深的体会,只是不知她说的是哪一件事。 林雅将装有柠檬片的小盒子收好,“比如说昨天晚上,他微信里跟我说今早不能接我上班,我顺便问了句他有什么事,他却说不太方便说出来。 他这样说了之后,我突然没有了聊下去的兴致,他也感觉到了,但也没说什么。直到今天上班以后,他才特地跑来跟我解释,说他去机场接总裁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正大光明的,没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涉及到公司的机密,最终他也没说出个道理来,我也懒得问了,随他吧。” 林雅不理解桂元,而我却差不多可以揣测一二,所谓的不能说恐怕都是裴瑾年的授意。 事情很简单,比如说裴瑾年和徐雪凝同机抵达,他并不确认裴瑾年是直接回海韵华庭,还是一同送徐雪凝回玛丽公馆。 如果送她回了玛丽公馆之后,是马上转身回去,还是在那里留宿,或者有别的安排,这都是他预测不了的事情。 如果他提前把总裁回云海的消息泄漏出去,难免不会传到我的耳朵里,而如果我没有在正常时间里等到裴瑾年,则无法收场。 所以,一个好的助理,必须首先要做到保守秘密,只有如此,凡事才会留有余地。 我发现自己的头脑好像变得越来越聪明了,而心情却怎么也轻快不起来。 第283章 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整个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补前些天因代理总裁工作而落下的本部门内部常规性工作。 因为工作内容较为熟悉,所以做起来很是轻松,所以心也有空开小差,不断地走神。 到了下班时间,我接到裴瑾年的电话,“让桂元先送你回家,我今天可能会晚一些。” “我等你。”我倔强而不假思索地说。 “也好,饿了先叫外卖,或者去餐厅点餐,我尽量早些结束。”裴瑾年匆匆收了线。 我计划内的工作都已完成,也无心做其他,索性翻看手机。 忽然发现于小珂一个小时前发过的一条朋友圈,内容是: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找到了想要的幸福,可是当我毫无保留地付出之后,才发现原来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明白她的伤心所在,她爱的干脆,伤的也结实,所以才恨的坚决。 我想了想,在下面回复道:说得有点绝对,爱有时会伪装的。 于小珂收到我的回复之后,单独给我发来了消息:夏沐,别安慰我了,我不需要,他刚才来找过我了,被我赶了出去。 我摇了摇头,说道:小珂,我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也不排除是事实,其实梁宽是爱你的,只不过受不了你所谓以爱为名的强势,所以才影响了你们的关系。 于小珂: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说客?我强势,难道就是他出轨的理由吗?那如果这样讲,我可不可以嫌他没有月薪十万,也去找别的男人? 我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和你抬杠,还是等你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或者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与梁宽谈一谈,先不要急着做决定。 于小珂的回复马上到了:凭什么他风风火火地会情人,我却要心平气和地跟他谈?是谁给他这样的权力?如果现在裴瑾年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你还会心平气和吗?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知道于小珂正在气头上,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但这事换了谁,谁还会冷静?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确定裴瑾年有了别的女人,我真的不知自己会失控到什么程度。 包括现在,他和徐雪凝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便足可以让我心神不宁。 对了,他们此时还会在一起吧?不知其他部门经理走没走? 要说智慧都是事情推出来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我从前就是一个凡事喜欢直来直去,不行就当面对峙的人,可现在却不得不学着迂回。 如果我现在直接闯进总裁办公室,看里面都有什么人在的话,未免有些太突兀,再说也有失身份。 虽然别人可能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最起码会落个素质低下的嫌疑。 于是我给总裁秘书张婧打了电话,“小张,这么晚了大家还在与总裁讨论工作,着实辛苦,现在开会的都有谁,我按照各自的口味给大家订餐。” 张婧回答道:“夏经理真是有心,不过部门经理刚刚都已经下班了,只有徐总还在里面。” 我的心一紧,只剩下徐雪凝了?她来得最早,走得最晚,这是要搬到总裁办公室的节奏吗? 我平静了一下心绪,耐心地问张婧:“噢,总裁和徐总的口味我了解,你爱吃什么,我帮你订?” 张婧客气地回答:“谢谢夏经理还想着我,不过总裁刚刚通知我可以下班了,就不麻烦您了。” 我用手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尽量语气平静地对张婧说:“那好,辛苦你了。” 放下电话,我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他将秘书也打发走了,现在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我偏要看看,他们的工作可以谈多久。 在徐楚轩没对我说那件事之前,裴瑾年经常与徐雪凝在一起讨论工作,外出谈判,我都没有多想什么。 可是在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再想到他们在一起,心就莫名其妙地紧张,生怕他们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样单纯。 尤其是听江辰希说了徐雪凝的对裴瑾年的心思之后,我便更加无法忍受。 其实,我对徐雪凝是没什么怀疑的了,她对裴瑾年的心思始终未断,并且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努力着。 现在,我全部的希望都系在裴瑾年身上了,我的第一直觉是,他可能还不清楚徐雪凝对自己存着那份心思,所以才表现得这样坦然。 但我的这份猜测,也在一点点因为无数个引人怀疑的小事,而不断地倾斜,变形。 包括在画展的第二天清晨,我早早来到公司,发现总裁办公室的门被反锁,而不久后,却听小杨说,徐雪凝已经在里面了,并且林雅还看见两人在画展当夜,双双来到公司。 我真的不想把这些事件,罗列在一起,更加不敢得出一个结论,因为那不是我所能够承受的。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的电话没有响过一声,裴瑾年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为什么刚刚分开半天,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在纽约他们两人都不说话的吗?难道非要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在一起才肯善罢甘休吗? 我生气地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快速狂奔出办公室。 既然只是他们两个人了,我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冲上去看看,他们究竟还有多少工作要谈? 我是坐总裁专用电梯上去的,裴瑾年为了我找他方便,在他的专用电梯上,也录了我的指纹。 但我平时尽量不用,免得让别的员工看到,影响不太好,毕竟我现在还是行政部经理,不能搞特殊化。 但今天我顾不上那么多了,看其他电梯都停在一层,而只是这部电梯停在二十六层,离我最近。 我想都没想,直接撞开门,冲进裴瑾年的办公室,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整理桌面的文件,像是要走的样子。 “沐沐,你不接电话,人倒是上来了,就这么着急见到我?”他戏谑地对我打趣。 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情跟他兜圈子,向四周望了望,黑着脸问他,“人呢?” 第284章 我是有私心的 “在这里!你老公帅得这么感天动地,看不到吗?”裴瑾年将笔记本电脑放入电脑包,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我又来到休息室转了一圈,还是没人。 “徐雪凝呢?”我也懒得含蓄了,之间脱口而出。 “你找雪凝?她刚刚从这里出去,你有急事,现在可以打个电话,她应该还没出公司。”裴瑾年若无其事地给我指着明路。 我站在一旁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超级自然,要么他心里没鬼,要么演技太高。 “你们谈完工作了?”我话里有话地问道。 “还差两件事,不过今天有点晚,我担心你等急了,所以留在明天。”裴瑾年穿好风衣,过来牵我的手,“走吧。” 我倔强地站在原地未动,看着他摄人心魄的美眸,想必这双眼睛也这样注视过徐雪凝吧? 想到这里,我心中顿时醋意翻滚,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既然你的工作结束了,那是不是也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裴瑾年的眸中露出略微意外的神色,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情绪已经快爆炸,继续戏谑道:“我记得我们早上已经谈过了啊,你当时挺满意的,怎么,想再谈一次?” 尴尬之色从我的脸上掠过,我就纳闷了,他这个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那件事上面去? 我极力调息,整理了一下情绪,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少来这套,别以为耍流氓我就怕了,出差之前已经说好的,回来我们好好谈,你干嘛总是躲,你到底在纽约做了什么,又在逃避什么?” 裴瑾年见我玩真的,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我的肩上,“沐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了,在家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去纽约谈合作,也没有逃避。 不谈是因为我觉得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旧事重提,再说,早上我们那个的时候,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不会是太投入而导致意乱神迷,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我差点气喷,一把打掉他的双手,“裴瑾年,我警告你,我现在是严肃认真地跟你说话,你能不能不提那件事?” 他将被我打掉的手放进西裤的口袋,抿着嘴无辜地说道:“可你问的就是我们做那件事时发生的事嘛!” mygod!我简直要撞墙而死。 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我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顺便理了理思路,重新开口,“好吧,先不说别的,出差之前,你对我冷暴力,该记得是因为什么事吧?今天我们就把徐楚轩和徐雪………” 裴瑾年打断我的话,“沐沐,我们早上……噢,对了,你不许提,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不信你,只是那张画太刺眼,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再加上那晚又喝了酒,我对你做了过分的事,说了过分的话。 到了纽约冷静下来之后,我感到很后悔。如果你觉得道歉不足以让你消气的话,不如你也用同样的办法对我来一次好了。 不过……我好像如白灰一样清白,除了你之外,从不近女色,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要不要考虑原谅我?” 裴瑾年的确巧舌如簧,我承认他的这番话的确打动了我,我也相信他,并且早已不再因为这件事怪他了。 但是,他最后强调自己不近女色,却反而令我生疑。 就算他现在没有做过背叛我的事,但会像白灰那样清白吗? 那么十年前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徐雪凝为什么直到现在都对他念念不忘? “是么,那雪凝呢,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根本就不是肚子里可以存下秘密的人,否则憋在心里会死人。 裴瑾年微微愣了一秒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沐沐,你今天是怎么了,还是谁对你说什么了?” 他越是闪烁其词,我越是觉得有问题,“别转移话题,直接回答我!” 一种烦忧之色闪过,他无奈地转过身,拿起电脑包,上前牵我的手,“好了,别再自寻烦恼,回家!” “不!”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说道:“你必须回答我!” 裴瑾年眉山蹙起,索性回到他的座位上,将电脑包丢在桌面上,清冷地说道:“雪凝是我的表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这你也是知道的。 不错,前段时间我爸的确有意撮合,但我从来都认为这种想法很荒唐。后来他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元旦那天婉姨也都说了,你也在场。 我之所以事先没有对你说这件事,是因为我不想你有任何压力,我自己完全可以应付,我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让离谱的事情发生,并不是有意瞒你什么。 至于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对了,她现在已经是江辰希的女友,他对她可能更了解,不如你去问他好了。”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超级不耐,好像我是个胡搅蛮缠,在胡乱猜疑自己老公的市井女人。 他前面的解释是靠谱的,不过后面就有些牵强附会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恋爱关系,辰希哥哥已经对我说了。” 裴瑾年闻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对我侧目而视,“他们分手了?上次看着就觉得有问题。” “你早就知道了吧?”我站在白色法式办公桌侧面的台阶上斜睨着他。 长而卷曲的睫毛滑了一个缓慢的弧度,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定格,“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样绝美的脸,即便是愠怒,也好看得煞人,徐雪凝天天面对,怎么会按捺住心中的爱慕? 我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停顿了几秒钟,说道:“我只想问你,当初把徐雪凝介绍给江辰希,是成人之美,还是另有深意?” 裴瑾年黑宝石般的眼眸刷的一闪,一束幽暗的微光划过我的脸。 片刻,薄唇轻启,“对,那件事,我的确是有私心的。” 自从江辰希说过之后,我心里便一直存有疑惑,摇摆不定。 可是,我没想到他回答得这样干脆。 而且,他和江辰希的回答竟然一模一样:有私心。 第285章 非要我亲你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裴瑾年说的话,他说他们很般配,还劝我去说服江辰希,现在想来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他说他有私心,难道真的如江辰希所说的那样,这样做是为了掩饰什么? 当然,江辰希也是听徐雪凝这样说的,他对此也半信半疑。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私心,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对我承认? 除非,他想跟我摊牌。 “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心,就拿别人的幸福开玩笑吗?” 裴瑾年点燃一支铂晶,语气慢下来,“你言重了,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吧?那次爸和雪凝来我们家里吃饭,当时雪凝挤兑你,爸也不支持你,我灵机一动,突然有了这样一个一箭双雕的想法,介绍江辰希和雪凝认识。 这就是我的私心,江辰希一直喜欢你,我很不爽,我的老婆他有什么资格喜欢?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至于是否幸福,都靠自己把握。对了,他们既然不谈恋爱,还佯装恋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这么一问,我一时有点懵,“你不知道?” 裴瑾年两手一摊,吐了一个烟圈,“在紫航吃饭那天,我已经发现江辰希身在曹营心在汉了,他的心还在你这里,我记得这一点当晚我说过了。 至于他和雪凝之间玩的什么游戏,我也懒得过问,雪凝的智商又不在他之下,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看他事不关已的样子,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平日里的精明哪去了,真的粗心到这种地步? 我走上前去,用手打乱了他面前烟圈的走向,“你既然知道她的智商不低,也不会不了解她的心思吧? 她处心积虑来到云海,处处针对我,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潜伏在江辰希身边,假装他的女友,以争取到留在云海的机会,这招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看不明白吗?” 烟雾后面的裴瑾年面色稍稍一变,长指优雅地弹了几下烟灰,“我的确没想那么多,在我眼里,她始终是我的表姐,只是人很好强,脾气偶尔古怪,但事情过了,就算了。” 他说得坦然自若,无所谓之,恰好和徐楚轩形容他对待徐雪凝的态度完全一致。 这也是徐楚轩最气他的一点,时至今日,仍不能原谅他。 “过了,就算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到了你这里,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些事即便过去了很多年,但如今再面对时,依旧不能抹杀,不是吗?”我指的是十年前,他和徐雪凝之间的事。 他将烟蒂按在烟缸里,脸色微沉,眸色幽暗,“不然还能怎样?我妈妈全部的青春都已经残忍地流逝殆尽,现在还要无端地被人指责,难道她还要杀几个人不成?” 他这话题转移得太突然,大概是一提到许多年这个字眼,他就自然而然地联想起洛君柔。 尤其是他后来得知,那天在墓园遇到纪婉月的骚扰后,更加气愤。 若不是考虑到裴瑾年的身体问题,他一定会冲到家里,找纪婉月好好理论一番。 那么他的逻辑是,他妈妈的青春被人辜负,他就可以无视别人的青春? 这不太像他的风格,不过十年前的他,谁又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我思忖良久,不知如此接下去,恰好他又开口,“所以,沐沐,我们不必对过去计较太多,那样只会让人更痛苦,只要当下和未来是好的,那么每一天每一秒就是最美的时光。” 他说的循循善诱,岁月静好,如果没有徐雪凝这个不伦不类的表姐在这里搅和,我一定可以被他的话所打动。 “瑾年,可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徐雪凝是不会放过你的,她和辰希哥哥联手,目的就是要把我们拆散。”我一把转过他的椅子,让他对着我。 “然后,江辰希坐收渔翁之利,把你抢走,放在他身边,你会同意吗?” 坐在椅子上的裴瑾年高度比我略矮一点,他冷峻的眉峰刚好凌厉在我的眼前,没有温度的话更加显得咄咄逼人。 “我……你这是什么问题?他从小到大都是我的哥哥,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你想什么呢?” 我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给了他一个最本能的答案,再次感到与裴瑾年争辩问题相当耗费体力和脑力。 “都是一样的情况,你凭什么对我没有信心?就算如你所说,雪凝对我有其他想法,你觉得只要她想,我就会同意?” 裴瑾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长身玉立在我的面前,挺拔如玉树。 我逐渐抬起目光,从他的胸前,到锁骨,再到弧度优美的下巴,最后碰触到他一双幽深的眸子,“你……不会吗?” “你说呢?”他揉了揉我头顶的碎发,回身又拿起电脑包,“这下可以回家了吧,我的姑奶奶?” 我仍然傻傻地呆立原地,思忖着该不该再接着问有关他们以前的事,只是他的表情坦然自若,怎么看都不像说谎。 他又一次催促道:“这意思是……非要我亲你才肯走?” 裴瑾年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尤其在这方面,绝不姑息。 但我还处于极度矛盾之中,到底是问,还是不问? 问了,这事又太狗血,恐怕会令人难堪;不问,放在心里又挥不去。 江辰希的消息都来源于徐雪凝,可信度不高,但徐楚轩为何也这样说,难道是他搞错了? 我心事重重,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俊颜在我面前放大,呼吸也渐近。 就当他的唇即将要贴上来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圆润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瑾年,我的手机好像落在你这里了。” 我抬眸看着他,用眼睛问了一句话:怎么样?是我在捕风捉影,还是处处都有玄机?徐雪凝这不是说来就来吗? 他剑眉微紧,星目里涌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像寒夜里远处看不太清的灯火。 我故意没有动,就是想看看他接下来怎样和徐雪凝互动。 可是,他也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在徐雪凝的高跟鞋踏进总裁办公室的刹那,他低下头印上了我的唇。 我惊愕地睁大双目,示意他有人来了,是不是没听见? “闭上眼睛。”他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命令我,而后长指扣住我的后颈,使我除了接受他的馈赠之外,别无选择。 他吻得很是认真投入,让我没有太多空隙去想别的,但我还是听到了耳边传来徐雪凝倒吸凉气的微弱声音。 但裴瑾年的舌尖却不断地深入,探索,以至于最后我不得不用双手支撑在身后的办公桌上。 第286章 墙都不服,就服你 一个不小心,哗啦一声,碰到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机,里面发出嘟嘟的响声。 而裴瑾年依然旁若无人地吻着我。 徐雪凝像触了电一般,拿起自己的手机,转身快速跑出门去。 良久,他放开我,额头抵着我,微微喘息着说:“我的立场够不够鲜明?” “你故意的?”我的脸热得简直可以燃烧起来。 “你不是怀疑吗?为了让你放心,只得出此下策。”裴瑾年对着我的眼睛轻轻吹了一下。 我推开他,嘟着嘴嗔怪道:“这样多难为情,以后我见到雪凝姐还怎么抬头?” 裴瑾年将我抓回来,手指放在我一定又红又肿的嘴唇上,说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要跑去找她,傻乎乎地问,‘雪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如果有的话也没戏,我喜欢的人是夏沐。’ 假如人家说,我是你表姐,你这样胡说八道思想龌龊,是不是有病?说不定还会扇我几巴掌,那样岂不是更尴尬?还不如像刚才这样。 就算她有什么想法的话,现在也该知难而退了,如果事实不是这样,也没什么,我们夫妻下班后,亲热一下再正常不过了。” 我拿开他的手,“正常什么呀?不要再碰了,已经被你弄得又痛又麻的,就算要表明立场,也不一定要这么玩命地卖力吧?意思到了就行了呗,像是要吃人似的。” “万一她看不清呢?”裴瑾年牵着我的手,走出办公室。 “她又不眼花。”我用手抚了抚火辣辣的嘴唇,心里醋意横生,“不然怎么会那么精准地把手机落在你的烟缸旁边,就连你们的东西,她都盼着有紧贴着的机会呢。” 裴瑾年一把将我拉进电梯,宠溺地说:“好了,你这玲珑剔透的小心思,完全可以去写小说了,我的人不是一直紧贴着你么,这还不够?” 我知道话说到此处,应该适可而止,顺从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晚饭过后,我替裴瑾年整理出差的东西。 几本全部印着有关“chip(芯片)”的全英文资料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而且,前段时间我因为参与了锐丰的芯片项目,对世界上的各大知名芯片制造商都有所了解。 而这几本资料全部来源于世界最顶尖的芯片制造商,并且是芯片的核心技术拥有者。 包括徐楚轩父亲的正邦集团,都要向这几家公司来购买各种版本的处理系统以及升级服务。 裴瑾年这次去纽约,直接接触了这几个老大? 锐丰已经有了正邦这个合作伙伴,而且价格也不高,他这样做意欲何为呢? “小木头,发什么呆呢?”裴瑾年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上挂着丝丝水珠。 “快放开我,小心把资料弄湿了。”我对从后面环住我的人提醒道。 “你放下它不就行了?” 有人可以告诉我,这样无理取闹且理直气壮的人该怎么对付吗? “偏不!”我紧紧将资料拿在手里,不放开,“哼!看你辛辛苦苦从地球另一端带回的资料被淋湿,到底谁心疼?” 我话音还未落,人就被压在床上,威胁从上方的薄唇中吐出,“心疼一下下算什么,有的人全身都要痛了。” 我彻底服了,心悦诚服,连连举手投降,“老公,我墙都不扶,就服你!”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以后就乖乖听话。”裴瑾年松开手,半卧在床上,欣赏着我在他的淫贼之下仓惶逃窜的狼狈相,不知有多得意。 我继续整理时,竟然发现了一份与gt公司的合作协议。 要知道,gt可是全球第一大通讯芯片制造商,只是对采购商的购买数量要求较严格,即采购量越大,价格会更优惠。 许多公司因为业务量不足以达到gt公司的要求,被拒之门外,从而转去与正邦这样的中间供应商合作。 现在的锐丰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 因为裴瑾年在云海分公司把智能通讯业务单独扩大,但毕竟是第一次实践,计划投入的资金量也只有全部2000亿资金的十分之一。 所以,目前的业务量还远远达不到gt的要求,才选择了正邦这样的中间供应商。 “瑾年,你想加快智能通讯的投入速度?”我问。 “是,前期项目运作很成功,而商机不等人,锐丰必须首先以品牌效应尽快占领国内市场。”他谈正事时,表情专注而禁欲范十足,反而更容易激起女人的爱慕之心。 “那就意味着一旦项目正式运作,就会与正邦终止合作?”他在这个时间节点做这件事,我不得不联想到他和徐楚轩之间,刚刚因为我而发生的过节。 裴瑾年将两条长腿交叉叠放在床尾,看着坐在小沙发上的我,说道:“沐沐,其实与正邦的合作,本身就是徐楚轩发起的一场因你而生的较量,他不惜压薄利润,公开和我叫板,我也就陪他玩了一回。 虽然表面上看,锐丰给正邦的价格很低,但相比gt,还是高了一些,毕竟正邦是中间商,会加上一些运营费用。 所以,如果锐丰想大规模投入智能通讯领域,早晚要选择gt这样的顶尖公司,价格和服务都是直接的,避免链条依赖。” 提起徐楚轩,我不禁尴尬,当时竟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为我较劲,现在想来,是我后知后觉了,裴瑾年的嗅觉是灵敏的,徐楚轩的确是为我而来。 “嗯,你说的我懂,其实我也不希望再与正邦合作了,免得徐楚轩又生出什么是非来,不见面最好。” 现在一想到徐楚轩,我的心里就倍感压力,尤其是裴瑾年知道了我可以缓解他幽闭恐惧的事之后。 裴瑾年轻轻笑了,“你想的太简单了,一个项目从开发到运作,再到投产,最后到这个版本的产品在市场上被新品所替代,彻底结束项目,大概至少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 所以我们与正邦已经约定好的合作还会继续,你没有那么快见不到徐楚轩。” “天呐……三年?”我彻底崩溃,倒在了沙发上。 第287章 没有一起去纽约? 裴瑾年用手指轻点我的眉心,做了个唤醒我的动作,“好了,沐沐,以后见他也无所谓,但别瞒着我单独与他见面,不许别人喜欢你,全世界只有我才可以!” 徐楚轩纯净的眸子在我闪了闪,又消失,而这次他孩子气的做法的确让我有些吃不消。 我缓缓睁开眼睛,“算了,以后还是不见的好,他公然说出那样荒唐的话,如果我再见他,那就是对你的不尊重了。 而且,作为锐丰的少夫人,一言一行都会被人瞩目,万一被人断章取义拿来做文章,就不值得了。” 话刚说完,我的身体就已经腾空,裴瑾年双手将我抱了起来。 “你干嘛?”我急忙搂住他的脖子低呼。 “我老婆觉悟明显提高,必须隆重喜欢一番。” 他把我在他臂弯里掂了掂,我吓得连忙收紧双臂,将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不许他再胡作非为。 “至于那张画的来源,我想破了头也搞不清楚,爱好素描的人,是不是都眼力超群,有透视功能?” 这件事早晚要面对,我不想他心里存着结。 “总之这事怪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答应我,别再想了。”裴瑾年不断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以此来减轻我的心理负担。 只要他释然,我当然也不会胡思乱想。 “那……你在纽约时,想我了吗?”半晌,我抬起埋在他颈间的头,咬着他的耳垂低声问道。 “我倒是不想想你,可你驻在我心里,想甩都甩不掉。”裴瑾年的气息吹动着我垂落在颈间的碎发,痒痒的。 “那你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我还以为你沉浸在温柔乡里,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想起他刚刚走的那两天,我又听了徐楚轩和江辰希的话,整个人几乎崩溃,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他了。 裴瑾年将我放下来,拿过我手里的资料,感慨道:“哪里有什么温柔乡?这次行程安排很紧的,白天与负责人面谈,晚上研究资料,遇到技术问题还要给公司的相关人员打电话,传资料,还要处理一些重要的邮件。 对了,我还没表扬你呢,通过部门经理的汇报,我看到了你对一些工作的处理,思路清晰,做得很不错。” 其实我做那些决定时,都紧张得不行,生怕一个不留神,犯下什么大错,好在部门经理都比较认真负责。 我舒了口气,“都是赶鸭子上架,以后最好不要这样,对了,你怎么会那么忙,雪凝姐不是很能干的吗,她没有帮你?” 裴瑾年略微不解地问:“她在欧洲,怎么帮我?” “欧洲?她不是跟你去纽约出差的吗?”这下,我不得不惊诧了。 裴瑾年看了我几秒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抓起我的手,“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说话总是酸溜溜了,原来你一直认为我和雪凝一起去了纽约!” “难道不是吗?你们同一天消失,又同一天出现,拜托我是个有正常智商的人好吗?”事实胜于雄辩,我倒要看看他能解释出一朵什么花来。 裴瑾年长指按在太阳穴上,耐心地娓娓道来,“我记得那天桂元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我给雪凝打了电话,让她在我出差期间照顾下公司。 可是她却当即说要请假回欧洲,我的意思是让她最好等我从纽约回来之后,但她说要做个手术,已经提前预约好了,时间不能改的。 她又不肯说是什么手术,女人的事情我也不方便追问,不管怎么说,当然是身体重要,所以只好随她去了。” 原来如此,难怪中午在停车场遇见徐雪凝时,裴瑾年第一句话就是问她的身体如何。 “既然她去的是欧洲,你去的是纽约,你们同一天回到云海,又是几乎同时去公司上班,真的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吗?” “雪凝也是今天刚刚回到公司上班的吗?我没注意这些。” 也是,对于裴瑾年来说,出差回来后,有一大批的事情需要他处理,的确没有精力去管徐雪凝哪天回的云海。 当然也不会知道他不在公司的这些天,徐雪凝有没有来公司上班,他只认为她回欧洲手术了,所以一直也没打扰她。 之后她来找他谈工作,那就直接谈了,根本没想过其他。 但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觉得她根本就是趁着我和裴瑾年关系紧张,故意制造这样的假象,让我以为她和裴瑾年一起去了纽约。 而我也的确上当了,要不是刚才上来了醋意,多了句嘴,这个误会还不知要持续多久呢。 她笃定我们在赌气,根本不会心平气和地沟通,就算裴瑾年解释了,我也未必相信,从而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她才有可乘之机。 所以她才别有用心地将手机故意落在了裴瑾年的办公室,以寻求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看来,很多事情都是她放出的烟雾弹,我如果轻信了她,就是上了当。 只是不知道她看到了我和裴瑾年激情热吻的画面后,会做何感想。 但是,我知道,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这次,好不容易利用弟弟徐楚轩制造的机会,成功离间了我和裴瑾年。 画展那天,她躲在暗处看见裴瑾年拂袖离去,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毕竟这对于男人来说,心里一旦认定,是很难过去的坎,所以她料定裴瑾年没那么容易原谅我。 别说她这样认为,就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想起那晚裴瑾年对着镜子粗暴地扯掉了我的衣服,让我给他一个解释,我的心里绝望极了。 这对于徐雪凝来说,是一个绝好的介入时机,所以今天下午到晚上,她一直以讨论工作的名义,泡在总裁办公室不走。 她一定是想趁我们之间的关系冷淡,在裴瑾年面前猛刷存在感,并且在男人心理最薄弱最容易犯错的时候给予其抚慰,事半功倍。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我和裴瑾年才刚刚见面,就已经亲密无间了。 说我是近水楼台也好,说裴瑾年心里对我有爱有信任也罢,反正我没有给她任何反击的空隙。 但是,这样一来,更容易激发她压抑已久的愤怒。 而且江辰希那边,她也挑明了,毫无藏身之处的她,还会像原来那样有耐心吗? 我隐隐地感觉到,我和徐雪凝之间的较量,从现在开始,才真正拉开序幕。 第288章 快救救我老婆 “夏沐,我在医院,打算一会儿做手术。” 我收到了于小珂发来的微信之后,立即将电话拨了过去,“我马上过去,你一定要等我。” 我一路狂奔到医院,仗着对地形熟悉,很快来到了妇产科诊室。 “小珂!”我一眼看到了坐在候诊区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于小珂。 只是几天的功夫,本来红润的脸蛋已经折腾的蜡黄,让人看着都心疼。 “夏沐,你来了?”于小珂想对我笑,努力了几次,却又都失败。 后来,她索性直接叹了口气,“孩子越长越大,我也拖不起了,早做决断有好处。” 我在她身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已经卷皱了的病历本,“挂号了吗?” “嗯,前面还有6个人就轮到我了。”于小珂的语气有些低落和沉重。 “小珂,一定要这样吗?”我问。 于小珂望着头上排号的大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难道我还有选择吗?” “当然。”我看着她的暗淡的双眼,“小珂,如果梁宽还是爱你的,你也不考虑吗?” 于小珂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别跟我提那个王八蛋,我恶心,我特么当初是瞎了眼,才看上他的。” 我抓住她的手,“小珂,你别动气,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我之所以急匆匆地赶过来,就是想让你心平气和地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并不是陪你来骂人惹你生气的,那样毫无意义。” “那么你来,是充当他的说客?”于小珂瞥了我一眼,脸上余怒未息。 “就算是说客,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继续说道,“其实,我和梁大哥见过面了,最初我和你一样,是去声讨他的,但通过深入交流,我才发现他也是有苦衷的。 当然,我并不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他自己也知道错了,其实他心里还是爱你的,他和那个叫圆圆的女人在一起,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做男人的感觉。 而在你面前,这种感觉则完全被抹杀掉了,他爱你,又怕你,不想失去你,又经不住别人的诱惑,但他不想跟你离婚。 在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睛是潮湿的,我没有要劝你一定要原谅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一点。” 于小珂听了大声狂笑起来,“做男人的感觉?哈哈哈哈,他自己不男人,居然上我这里来找什么狗屁感觉?那就让他随便去找好了,我不稀罕! 我不知道还好,知道她只会更加看不起他,像他这中连下身都管不住的,根本就不配做什么男人,真是侮辱了这两个字!” “请于小珂到第三诊室就诊。”上方的显示屏上打出了通知字幕。 “到我了,你在这里等我。”于小珂视死如归地走进诊室,头也不回一下。 我思路再三,拨通了梁宽的电话,“梁大哥,和小珂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梁宽声音有些嘶哑,“我找她道歉,被她骂了出来,其实她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只是我担心气坏了她的身体,也不敢停留太长时间,想着等她消失了再去找她。 可我去了几次,她的态度都是一样,我正为这件事束手无策呢,夏沐,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只要她肯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和圆圆……”我问。 “说清楚了,她已经离开了云海。”梁宽低沉地答道。 我不禁感叹,如果他早就这么干脆,何苦有今天呢? 然而人往往是这样,没有失去就体会不到拥有的珍贵。 即便最后于小珂还是选择和他离婚,他也依然和圆圆分手了。 “小珂在医院,打算做流产手术。”我最后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于小珂知道后,或许会骂我,我也明白替别人做决定,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玩捉迷藏。 让他们再碰撞一次吧,最后一次。 但愿那个小生命,在消失之前,他的父母可以做到无怨无悔。 好久,于小珂才从诊室里走出来。 我连忙迎上去,“医生怎么说?” “夏沐,水!我口渴……”于小珂的额角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软,就晕了过了。 我吓得连忙去扶她,可是失去知觉的人身体比平时要重很多,再加上她怀着孩子,我担心伤到她,不敢太用力。 “医生,有孕妇晕倒了,快来人!”我大声喊道。 外面负责分检的护士连忙跑过来,对闻声从诊室里跑出来的另一个护士说:“快,准备活动病床,需要急救!” 这时,梁宽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小珂,小珂,你怎么了?” “梁大哥你可算来了,她从诊室里出来就晕倒了,医生正在准备急救。” 梁宽俯身将于小珂从地上抱了起来,“医生,快救救我老婆!” 护士给他引路,“急救室在这边!” 急救室的门在我们面前关闭,梁宽被隔在了外面。 他茫然地站在门前,满脸懊悔。 时间不长,急救室的门开了,护士将于小珂推了出来。 “小珂!”我急忙跑过去,顺着床的方向,一起跟着向前走。 而梁宽则无声无息地走在床尾,默默无语。 到了病房,梁宽将于小珂抱到病床上,轻轻放下,然后又闪到一旁。 于小珂微闭着眼睛,一个字也没有说。 此刻,她除了虚弱,内心还是很痛的吧。 “医生,她为什么会晕倒?”沉默了片刻,梁宽问道。 五十多岁的女医生沉着脸,扫了一眼他,“这孩子,你不想要了吗?” 梁宽低声答道:“想。” 女医生没好气地说:“那怎么还让孕妇受这么大的刺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过二人世界,但你别让她怀孕啊! 怀孕了又吵着要流产,刚才检查过了,她子宫壁很薄,根本补适合做流产,如果你们一定要做,就要有心理准备。 以后将很难怀孕,即便怀上了,胎儿发育不良的可能性也极大,我见过不孕不育的多了,后悔药可买不到。” 梁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医生,麻烦您为她好好调理一下,这孩子我们要。” “药我已经开好了,按时让她吃了,注意,让她保持一个好心情。” “好,谢谢。”梁宽送走了医生,来到于小珂的病床前。 于小珂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渗出泪水。 我取了一张面巾纸,递给梁宽,然后转身默默走出了病房。 第289章 真正想害我的人 “夏沐!”我走出好远后,梁宽追了上来。 “梁大哥,你跑出来做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我说。 “我知道,但有句话,想对你说。”梁宽的手里还拿着于小珂的水杯,样子有些局促,接着说道: “谢谢你给我打这个电话,不然我可能永远失去小珂,失去这个孩子。 当看见她闭上眼睛躺在我面前时,我的心无比慌乱,同时也让我幡然醒悟,对于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梁大哥,那天你说的那番话,我想了很多,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小珂的性格可能会给人一些压力,你就多一些耐心,慢慢跟她谈。 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现在她心里还有一个结,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要转过这个弯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梁宽态度的明朗多,少让我有一些欣慰,至少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夏沐,别这么说,现在想来,我说过的那些话太不负责任,也不够男人,错在我,不在她,在她面前,我有的只是羞愧。 其实她这样的性格挺好的,从前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会用所有剩下的时间去赎罪,让她做自己。” 或许,人总是要经历千疮百孔之后,不知道每天射进屋前的那一段暖阳,稀松平常,却不可或缺。 希望他们能够有一段新的开始。 梁宽急急忙忙回去陪于小珂了,我脑子里充斥着他们之前零零星星的画面,快速向前有。 “咚!” 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吓了一跳,这里除了孕妇就是产妇,撞到哪一个都不得了。 “是你?”当我看清对面的人时,略感意外。 “是啊,冤家路窄。”方晴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口气还是如原来那样可恶。 “你又来做什么坏事?”我警觉地看向她。 方晴将手里的病历本一扬,“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来这里看病不行吗?别以为自己那么重要,我可没有闲功夫跟踪你。” 我一把抓过她手里的东西,展开看了看,的确是一些当日的化验单。 “呦,你什么时候变身福尔摩斯了?我上次从台阶上滚下来流了产,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来复查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至于这么疑神疑鬼的吗?”方晴倒是很坦然地让我看个够,估计也的确是真的。 我将化验单塞回她的手中,“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随时可以查到。” 方晴嘴角一抽,心不甘情不愿地笑了笑,“我能耍什么花样啊,您现在是云海的风云人物,我哪敢招惹?” 我冷哼一声,“那又怎样,你还不是照样谎话连篇,利用我的同情心嫁祸李均益,瞒天过海?” 方晴脸色一变,“他的话你也信?” 我转身向外走,“信不信他的话不归你管,但你害我的事,绝对不会这样就算了,安思语在里面坐牢,而你却逍遥自在,这不公平。 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但你从未收敛,如果这次我再放过你,那我夏沐就太好欺负了。” 方晴见我不像开玩笑,有些慌神了,毕竟她的一举一动都完全逃不过桂元的手掌心,就连周全也要畏惧他三分,何况现在周全还不在云海。 “夏沐,你听我说,这里面有误会。”方晴从后面追上来,扯住我的胳膊。 “你害我是事实,说谎也是事实,我不觉得有什么误会,其实这件事我并不是刚刚才知道,只是还没腾出功夫处理。 恰好今天你找上了门,那就拣日不如撞日了,从现在开始,你该逃逃,该躲躲,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上天入地的本事。” 我不慌不忙地上了自己的车,慢条斯理地系好安全带,准备启动车子。 方晴噌地一下,拦住我的车,“夏沐,我跟你说实话,真的有人指使我,但不是李均益。” 我没理会她,直接将车子启动,可是方晴却坚决站在原地,不肯动一步。 我降下车窗,“让开,撞了你怕脏了我的车,你的话我已经不会再信了。” 方晴见我软硬不吃,紧跑几步来到我的身边,企图拉开车门。 但我的车门已上锁,她根本打不开。 我一脚油门,车子向前滑行,没想到方晴却死死抓住车门把手不放。 我只会停下车,再次降低车窗对她喊道:“你找死能不能换个地方?我这不欢迎你。” 方晴立即用手把住我的车窗,阻止我将其升起,伸过脸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夏沐,我只说一件事,信不信由你,你应该记得你的药被加大剂量的那次吧?” 我目视前方,懒得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拜你所赐,那天我差点死了。” 方晴连忙接道:“到你就从来没想过,你要做什么,被人有意阻止了吗?我毕竟不在锐丰,怎么可能了解得那么详细精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感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夏沐,你不笨,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你们都本领通天,我哪个也得罪不起,拜拜!” 方晴丢下这句话,飞快地跑向了马路对面,细腰长腿的管江站在路边等她。 看她来了,两个人立即钻进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很快开走了。 而我却按着太阳穴,陷入了回忆中。 记得出事那天,我原本是想陪裴瑾年一起去接裴智远的,可喝下那杯水之后,便腹痛难忍,最终放弃去机场。 不过当时安思语并不知道我的去向,这样的事,我是不可能随便对下属讲的。 按原来的推测,安思语是接到方晴的通知才加大药量的,但方晴是如何得知我要去机场的呢? 就如她所言,她不在锐丰,怎么可能对我的事把握得那么精准?再者说,我去不去机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言外之间就是暗示我,那个真正想害我的人,在锐丰。 而现在想来,当时最不想我去接裴智远的人,只有徐雪凝。 当我因腹痛被裴瑾年留在公司后,也正是她代替我,和裴瑾年一起去机场接了裴智远。 可是,是徐雪凝亲自吩咐安思语这样做的吗?似乎也不太符合逻辑,除非她事先就知道此事。 但她和方晴并不认识,这一切都有关联吗? 第290章 绝对不是因为你 记得有一次,锐丰还在项目集团的大楼办公时,方晴来找过我,专门因为我妈去找李均益的事向我挑衅,说这事没完。 而后,我迎头碰到了项思琪,她当时说这个方晴曾经找过她,要合作拆散我和裴瑾年,她没同意,并提醒我小心一点,说不定她还有别的合作对象。 她这话,我当时没有在意,可现在想来,却是别有深意。 如果她不是知道一点什么,怎么会突然想起对我说这个? 一定是方晴与什么人之间有什么秘密,被项思琪偶然间知道了,她才会好心提醒我做些防范。 那么,她说的这个人会是徐雪凝吗? 如果从逻辑上来看,因为忌讳着她和裴瑾年的关系,项氏又隶属于锐丰,所以项思琪只能点到为止。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没有一点证据,而且当时徐雪凝刚刚来到云海,人生地不熟,若说她和方晴联手,想来还有些牵强。 我还是不要胡乱怀疑的好,免得冤枉了人,但除了徐雪凝之外,锐丰内部还有谁这样仇恨我? 行驶在滨海环路上的我,忽然感觉海面一片苍茫,那海天交界处,已辨不清是真实的岛,还是虚幻的雾。 “夏沐,你到哪了?”洛依依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马上。”我把凯迪拉克停在了一家名为红磨坊的私人订制婚纱店的门口。 这是云海最好的婚纱店,里面的婚纱都价格不菲。 除了特别着急的,多数来这里的新娘都会选择量身订制婚纱。 但订制之前,一般都要先在已有的样品中找找感觉,以免思维匮乏。 坐在休息区的洛依依立即跑过来拉住我,“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和瑾年不是雨过天晴了吗?” 我用一个明媚的笑容掩饰了所有的心事重重,耸耸肩说道:“没有了,刚才想起一件工作上的事,一时入了神,来,我们选婚纱吧。” 洛依依递过来一个无比嫌弃的眼神,“工作上的事不是有瑾年么,还用得着你操心?再说她那个表姐又是无所不能的女强人,你就等着享清福吧。” 唉!无所不能,徐雪凝在别人眼里已经无所不能。 既然无所不能,那么抢走我的老公,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依依,我觉得这件公主风格的比较适合你。”我指着一排婚纱里,比较可爱的一件。 洛依依极其相信我的眼光,毫不犹豫地对婚纱店的礼服师说道:“麻烦你,帮我试试这件。” 到试衣间换好之后,洛依依再出现在我眼前时,已然是一位白雪公主,飘飘的裙摆长长地拖在身后,宛如仙子降落凡尘。 服礼服师一旁忙说:“您的朋友真有眼光,这件的风格跟您的气质简直浑然天成。” 我前后左右端详了一番,“这款是不错,但后背开的有点小,曲线感不足,如果可以改动一下的话,效果会不会更好?” 礼服师马上答道,“没问题,您的意见我会记录下来,接下来设计师会综合考量,给出设计意见。” 站在不远处,不苟言笑的设计师一直在静静地观察着洛依依。 洛依依站在镜前左右转来转去,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仿佛现在就已经是婚礼现场似的。 “夏沐,你和瑾年早晚也会补办婚礼的,不如我们一起吧,你也来一件,怎么样?” “是么,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还没等我回答,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圆润而性感的声音。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最初,我和她的接触也是从声音开始。 “徐小姐也来订婚纱?江医生怎么没一起来?”洛依依见是徐雪凝,立即礼貌地首先打招呼。 虽然因为纪婉月和洛君柔的关系,她们不可能成为朋友,但起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况且还要顾及我的面子。 “mr.欧阳不是也没陪你来吗?”徐雪凝笑着来了一句反问。 在我听来,她这是有意顶撞洛依依的,她以为洛依依和我的闺蜜,一定知道了她和江辰希逢场作戏而故意用话嘲讽她的。 可是还处于兴奋状态的洛依依并没有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而是一本正经回答她,“一飞的眼光太花哨,他选的东西我有点驾驭不了,所以找了夏沐来,她眼光很好的,你也可以让她帮你参谋一下。” 我暗暗叹了口气,我的傻依依,我和她的眼光都很好的,她也看上了我的老公,我要怎么帮她参谋? 这时,设计师又请洛依依试穿另一个款式,然后他们和礼服师一起去了另一个婚纱展区。 洛依依还不忘回头贴心地嘱咐我,“你陪徐小姐聊聊天,不用过来了。” 我冲她微笑点头,然后终于转过身来,直视着徐雪凝,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雪凝大概也察觉到我的态度不同以往,再加上对我和裴瑾年在办公室的那个激吻没有完全消化,脸上的表情也懒得掩饰。 徐雪凝坦然自若,甚至有些得幸灾乐祸,“我也只是路过,偶尔发现了你的车,以为瑾年带你来选婚纱的,就忍不住来看看,结果婚纱没你的份,是我想多了。” 这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我岂会听不出来?无非是打击我信心,让我意识到裴瑾年对我并不好,连个婚礼也不给,无非是觉得我上不得台面。 “雪凝姐,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您好像尤其关注呢,关于婚礼嘛,我们自有安排,就不劳您费心了,不过到时候,一定会请您参加的,您可不许借故缺席哦。”我扬起下巴,气焰不输她一丝一毫。 徐雪凝显然已经失去了跟我兜圈子的耐心,美丽的大眼睛放射出仇恨而轻蔑的光芒,“就凭你,还想有那么风光的一天?瑾年之所以到现在都不给你一个婚礼,你心里还不明白吗?” 我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吐字清晰,“自己的事,我心里当然有数,还不至于像雪凝姐你一样,只能靠猜。噢,我和裴瑾年的婚礼还没有办,自然是有原因的了,不过,绝对不是因为你。” 第291章 看谁笑到最后 我的这句话,彻底勾起了徐雪凝心底的怒火,棕色波浪长发掩映下,脸色气得通红。 她走上前来,站在离我很近的位置,五厘米左右的身高差让我觉察到有一种压迫感在逼近。 “夏沐,别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就可以永远霸占他的心,你们才认识半年而已,对于我和他二十多年的相处来说,只是短短一瞬,你或许是他暂时的兴趣,但不可能成为他最后的归宿。” 为了让视线放平,我悄悄后退了半步,有条不紊地整理了一下颈间的丝巾,微笑着看了徐雪凝几秒钟,“雪凝姐的逻辑是时间为王,那既然如此,怎么到现在,你还只是他的表姐呢? 二十年的时间,都没有修成正果,完全可以说明你不是他想要的人,如今他已经娶了我,我们夫妻恩爱,你为什么还这样执迷不悟呢? 如果你就此放手,从前的恩怨我也可以不再提起,你还是瑾年的表姐,当然也是我的,我会从心里尊重你。 别忘了,你只是他的姐姐,我想你也不愿看到有一天因为自己的偏执,连一直不知情的瑾年也对你避如蛇蝎,彼此尴尬的情形吧?” 徐雪凝的脸被我说的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显然也没有料到我如此成竹,我的话也如刀子一样直接刺伤了她的自尊。 她目光中的愤怒在一点一点积攒上来,声音被压低,但却极尽隐忍,“如果十年前,我再多努力一点,现在也不会轮到你这个没轻没重的丫头片子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十年前?她又提到了十年前,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徐楚轩说的那档子事。 我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镇定自若地说:“雪凝姐,那么久远的事,你还提它做什么?我们应该面对当下和未来,不是吗?” 徐雪凝刷地将放置在桌面上一块头纱甩了出去,头纱轻飘飘软绵绵地落在了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不优雅,可见其此刻内心的狂躁不安。 “夏沐,你听着,我爱他!无论过去,当下,还是未来,都不可能改变。”徐雪凝终于怒吼出来。 这是她压抑了太久的秘密,在我面前始终不敢承认却又忍不住流露的心事。 以后她再也不必辛苦地扮演姐姐的角色,还是做情敌来得直接爽快。 我挺了挺脊背,沉着脸说道:“你对瑾年藏着这样的心思,为什么不早说呢?免得我还苦口婆心地劝辰希哥哥与你赴约,简直浪费他的时间。” 徐雪凝转身坐在接待区淡紫色的沙发上,唇角泛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来,“他又不是小孩子,要不是和我一样也藏了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思,我们怎么会一拍即合?” 我立在窗边,面向一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静静地说道:“辰希哥哥一向坦荡,看来你们真的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果我事先知道会是这样,也绝对不会让他趟这趟浑水,免得乱了他的清雅。” “哈哈哈哈……”徐雪凝不由得一阵狂笑,好像我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最后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夏沐,你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自欺欺人?江辰希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会不明白吧?” 我蓦地回头,目光专注在徐雪凝的脸上,参不透她话里的意思,但又好像感觉到了一些暗示。 “我从小就喊他辰希哥哥,他和我的亲哥哥没什么两样,他不会害我,你挑拨不了我们的关系。”半晌,我说。 徐雪凝似笑非笑地看看我,那眼神像是发现了一个怪物,“夏沐,我真想不通,你这么迟钝的一个人,怎么就入了瑾年的眼?江辰希看上去也成熟深沉,有型有款,可偏偏就……唉!你一口一个辰希哥哥,他听了不知心里会有多痒呢,只是他太怯懦,痒也要忍着,一忍就是这么多年。 说起来,我和他都是同一种人,心里有了一个人,便再也没有别人的位置,我为了裴瑾年可以忍气吞声、不择手段,他江辰希也不示弱,所以我们的目标高度契合,也算是合作愉快。 两周前,我以为我成功了,还兴致勃勃地跑到医院去通知他,毕竟对他来说,这也同样是一个好消息。可没想到他这么矜持,不,应该说是又蠢又笨,瑾年才刚刚从纽约回来,你们就冰释前嫌了,说实话我对他好失望。” 是的,那天在桃林里,辰希哥哥的确说过,画展那天徐雪凝在现场,只是她一直躲在暗处,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当她看到裴瑾年甩下我,愤然离去后,心里自然是一阵狂喜,直接去了医院把这个胜利的喜讯告知了江辰希。 从她的角度解释,她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江辰希趁机行动,在我情绪极度失落时,乘虚而入。而她当晚尾随裴瑾年去了锐丰大厦,寻求与之独自的机会。 然而,她这个双管齐下的计划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裴瑾年那晚和她到底怎样我不清楚,但至少江辰希并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直到我听了徐楚轩的话之后,去问他时,他才对我道出事情的原委。 徐雪凝的长篇大论,我没怎么听清,我的大脑里充斥着有关江辰希的一切。 怎奈,有关我和他的回忆简直太多太多,宛如一册厚厚的长卷,慢慢翻开时,所有的点滴还都清新如早晨的露珠。 良久,我收了收思绪,把这个沉甸甸的事实暂且放好,毕竟我们谈话的另有重点。 我转向徐雪凝,尽量镇静地说道:“无论怎样,江辰希永远是我的哥哥,而且现在我和瑾年已经结婚,再说太多只会更加难堪,何不潇洒地转身,去寻找自己的海阔天空呢?” 徐雪凝寸步不让,笑道:“转身的为什么只能是别人,却不能是你呢?” 我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因为,我-们-相-爱!” 徐雪凝站起身来,眼神如刀,“是么?那就看谁笑到最后!” 第292章 天上的月亮 由于在裴瑾年出差的十天左右,我主持了锐丰的工作,和部门经理们也有了相对深入的了解,所以,其中有的人还会偶尔来跟我讨论一些工作。 当然,目的各有不同,有的是想博取我的认可,从而在个别观点与裴瑾年沟通不畅时,期望我可以做个调和。 有的则试图和我搞好关系,讨论工作的同时,增进私人友谊,为自己在锐丰长期发展铺路。 以前追随徐雪凝的几个人,最近也时常向我示好,看来这几天的工作代理,起到的作用还真是不同凡响,这倒是我从前没有预料到的。 那么,我以前在他们眼里是个什么角色? 摆设?花瓶? 呵呵,我有花瓶那么美吗? 应该还不差吧,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在婚纱订制店时,徐雪凝还亲口承认我年轻漂亮了呢,要知道,被情敌夸奖,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只是在裴瑾年这个损友眼里,我的形象可能稍显滑稽,在其他人眼里,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美女吧。 正在这胡思乱想呢,裴瑾年打来了内线电话,只有两个字:“过来。”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都会想象出总裁办公室的餐厅里香气四溢,餐桌上摆着别人刚刚送过来的好东西,等着吃货品尝。 我兴冲冲地来到二十六层,张婧向我礼貌地一笑,她已经习惯我直接闯入了。 只是不知道,她对徐雪凝是不是也默许这样的特权,这个问题不好直接问,还需要以后慢慢观察。 我推门而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惊天美食,倒是看见徐雪凝端坐在总裁办公桌前。 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不知裴瑾年是什么意思。 自从与徐雪凝正面挑明后,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 裴瑾年最近因为要迅速扩张智能通讯业务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我不想再因为这样的事来烦他。 况且,上次我怀疑他们一起去纽约那次也涉及到了这个话题,他基本认为我是在无事生非,仿佛他眼里的徐雪凝和我眼里的江辰希没有什么区别,我说多了,反而会显得小气。 “坐吧!”裴瑾年示意了一下徐雪凝旁边的位置,面色温和,但语气颇为正式。 我没有和身边的徐雪凝说话,但坐下来之后,却有种怪怪的排斥感,毕竟,现在和原来不同,她最鲜明的身份,是我的情敌。 而且,在时间上,她是先于我来到这里的。 虽然我不确定裴瑾年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已经提前跟她商量过,但这却依然让我在心理感觉上略微处于下风。 但从徐雪凝面前那杯已经快喝光了的咖啡来看,她已经来了很久。 或许他们方才讨论了别的事情,接下来的工作可能涉及到了我,才让我加入的。 唉,我本来没有这么重的心思,平时对这样的小事也从来不在意。 然,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面对的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裴瑾年亲自为徐雪凝续了咖啡,因为这个良好待遇,她还特意向我飘来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而后,裴瑾年又倒了一杯我最爱喝的蓝莓果汁,放在了我的面前,徐雪凝的优越感瞬间尽失。 裴瑾年当然不会注意到我们之间的这些心理变化,坐下来开口说道:“雪凝,沐沐,有件事我考虑一段时间了,今天找你们两个来,想商量一下。” 我注意到徐雪凝也在凝神细听,等待下面的内容,这说明我来之前,他们没有单独谈过这个话题,心里渐渐平缓了一些。 但心里也稍稍有些小埋怨,裴瑾年也是,这样的事就不能提前和我说一下吗,还说跟我最好呢,好像也不比徐雪凝亲近到哪里去。 “雪凝,”裴瑾年接下来的话仿佛是专门针对徐雪凝说的,我这么快就变成了陪衬?还是他认为我资历尚浅,工作经验不足,根本听不懂这些? 我细微的心理变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只听到裴瑾年接着说:“云海分公司筹备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都不知该怎样感谢你,如果你想到了要什么,记得告诉我,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我都会满足你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暗叫mygod,这种承诺不可以随便说的好不好?她不稀罕天上的月亮,她要的是你,你怎么满足她? 果然,徐雪凝的眼睛笑得如傍晚时天空中的弯月,圆润而带走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啊,那就一言为定,如果哪天我想到了,你不可以拒绝噢。” 说完,余光还朝我的方向飘了飘,意思是你听到了没有,我要什么,他都肯给。 咳咳,被我不幸言中。 不过,我也不以为然地回了她一个微笑,画外音是:小心你的要求吓跑了他,最后鸡飞蛋打,就亏大了! 徐雪凝荡了荡长长的翻翘假睫毛,毫不示弱地扫了我一眼:我对他是势在必得,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有时间快想想自己的退路吧。 是什么给她这么大的自信?当然,她在工作上的能力不容置疑,无论是裴智远,还是裴瑾年,都对她赞不绝口。 正在我们隔空斗法时,裴瑾年又开口,这次是对着我,“沐沐,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你对行政部的工作已经完全胜任,并且还有一定的时间剩余,所以,我想让你承担更多的工作,以此来减轻我和雪凝的压力。” 这话从表面上听起来很官方,像是总裁怪我工作不饱和,有点闲,想着应该多安排一些任务给我,才更加公平些,并且在语气上无形中拉近了他和徐雪凝的关系。 而实际上则不然。 我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他的用意。 他一直鼓励我在公司担任更重要的职位,看来现在是想着手让我做了。 难怪刚刚做了一个铺垫,我就说嘛,我的老公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承诺别人什么。 就连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摘给我的,不是吗? 第293章 我们真的没有彩排 他赞美徐雪凝,是想首先给她定位一个高度,从而抛砖引玉说我的事,而尽量避免她多想。 这样一来,就算她有意见,多半也是说不出口的。 同时他也是为了给我一点小小的刺激和激励,因为我以前在他面前表现得一贯胸无大志,不求上进,他这次也一定担心我会推脱呢。 当然,如果是从前,我还真的会推掉,总是担心自己不具备那份能力,做不来。 但现在我不会了,因为我必须与徐雪凝一争高下。 “我愿意多承担一些工作。”我完全像一个下级那样,回复总裁的指令。 我想这种状态正是裴瑾年想要的,有理有据,水到渠成,也恰恰是让徐雪凝无话可说的一种方式。 听了我的回答,他果然满意地挑了挑眉,一定是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而此刻,徐雪凝也收敛了得意的笑容,端起咖啡小口抿着,静待下文。 裴瑾年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随手关合,看着我说:“考虑到你是从行政方向做起的,不如先试试常务总监,把行政经理交给林雅来做。” 常务总监的岗位原来是空缺的,一直由徐雪凝负责,除此之外,她的主要工作上担任总裁助理,协同谈判和把控项目全局,常务审核工作只是她工作的一小部分。 现在,裴瑾年要将这部分工作剥离给我,就等于削弱了她的权利,势必要跟她沟通一下。 这下徐雪凝也终于明白,裴瑾年之前给她的肯定和赞美,全部是一种铺垫,她的脸也随之冷了下来。 估计她一定会把帐都记在我的身上,因为是我向裴瑾年提出对自己升职的要求。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我并不在乎她的误会,我只要结果。 “没问题,我接受。”我干脆地应允,而后又转向徐雪凝,“雪凝姐,常务工作一直都是你主管,如果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免不了向你请教,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噢!” 徐雪凝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请教谈不上,有问题随时找我,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好啊,那我就先谢谢雪凝姐了,噢,对了,我好像还没有听到恭喜呢?” 徐雪凝眼角处那抹轻蔑的神情着实刺伤了我,仿佛在嘲笑我的一无是处,所以,我的言语间多少带了一些不满和挑衅。 恰好这时,裴瑾年的手机响起,他起身走到窗边去接听。 徐雪凝也不必再伪装,直接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常务总监而已,都是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至于这么兴奋吗? 哦,我想起来了,你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售楼员,做个行政经理已经是勉为其难,现在一下变成了总监,当然会以为自己已经上天了呢。” 她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蔑视,气急败坏地贬低我,连带着售楼员这个职业。 这个时候,如果我急于跟她争辩,也未必占据上风,于是我按下心中的情绪,幽幽的问道:“这么说雪凝姐是看不上常务总监所做的工作喽?” 徐雪凝的身子向后一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摆出傲慢的姿势,“看不上那也是我的事,即便如此,你也未必做得好,别到时候闹出笑话来,给瑾年丢脸就好。” 我耐心地一笑,“那么万一我一不小心做好了,雪凝姐岂不是要打脸?” “我想你是多虑了,这样的事本世纪内基本上不会发生,你见过哪个丑小鸭真的变成了白天鹅?”徐雪凝的嘲笑之意更加肆无忌惮。 我也轻轻地笑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可是你别忘了,即便原来是白天鹅,如果选错了路,做不该做的事,也早晚有一天会跌入泥潭,一身污垢不堪,可能连丑小鸭都不如,雪凝姐,你说那样会不会很惨呢?”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恶毒的一面。 没办法,环境所迫,谁让有人要跟我争抢最心爱的东西呢? 头可断,血可流,唯有裴瑾年,必须是我的。 徐雪凝面色阴暗,压低声音向我问道:“你这是向我请教问题的态度吗?常务工作虽然简单,但每一项涉及到公司的开支,你现在就跟我公开叫板,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噢。” 她这是在威胁我。 但是如果我怕,就不会这么做。 我从来都不指望她会给我什么指点,自给纪婉月买手镯的那次起,我已经决定永远不会再相信她。 我故作陷入深思,继而抬头说:“道理的确如此,不过作为上一任常务总监,应该有义务做好工作交接,如果在交接期出了什么事,雪凝姐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可是,我在锐丰工作了多年,从未出现过差错,又有谁会相信你的话呢?这块工作说起来也就是鸡肋,你就好自为之吧。”徐雪凝慵懒地勾起唇角,藐视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聊什么呢?”裴瑾年接完电话,又回到我们的面前。 一不做,二不休,我把心一横,决定还徐雪凝点颜色。 “瑾年,我们刚刚还在聊起常务工作没有那么难,也就是行政部的升级,这样调整之后,我的工作还是不太饱和,不如你安排我额外参与一些业务项目吧,这样也好让我对公司有个全面的认识。” 裴瑾年稍微一愣,意外地看了我几秒钟,又立即泛起微笑,“难得你这样上进,公司恰好要拓展一块新的项目,我亲自负责,你来协助好了,不过要学习的内容很多,很累,你行吗?” “誓死达成。”我握拳举过肩部,以示决心。 我瞥了身旁的徐雪凝一眼,她气得几乎脸都绿了。 其他我也不想这样得寸进尺的,但谁让她一直刺激我来着? 其实,我刚才也是捏着一把汗的,生怕裴瑾年当面拒绝我,那样对我的威严很减分的,好在他没有。 这时,裴瑾年岔开话题,“刚才董事长打来电话,问我们春节假期的安排,对了,雪凝,你提前几天回欧洲吧,多陪陪姨父。” 裴瑾年口中的姨父,当然指的是徐雪凝的父亲徐正邦。 见裴瑾年和她说话,徐雪凝也从刚才肃杀的氛围中走出来,换了一个温和的表情,“我也不急于那几天,你也要回巴黎的吧,不如我们一起订机票?” 裴瑾年却说:“这是我和沐沐结婚的第一个春节,我们会陪她的父母过除夕,之后再一起回巴黎。” 徐雪凝顿时语塞,讪讪地笑了笑,离开总裁办公室。 “瑾年,你说的那个新项目是什么?雪凝姐会不会多想?”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裴瑾年神秘一笑,“你知道自己有多睿智吗?” “在说什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裴瑾年伸出长臂将我捞进怀中,“纽约那个项目本来我也不想让雪凝参与,毕竟这个项目的合作伙伴与正邦集团存在竞争关系,我正想着该怎么对她说这件事,结果你一脚将理由踢了过来……” “然后你就顺水推舟?”我卷起他的领带,轻轻划着他的脸。 “我好想当场对她解释一下,我们真的没有彩排。”裴瑾年的幽默已经炉火纯青。 我把手指放在头顶,向他做了个鬼脸,“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嗷嗷,咬死你!” 第294章 这会我不参加 提升为常务总监后,我的办公室搬到了二十五层,恰好在徐雪凝的对面。 因为她是先进驻的,所以选了东侧朝阳的一面,而我的办公室则是北向,鲜有阳光。 裴瑾年问我,要不要选西侧另一间朝阳的。 我摇头说:“北面虽然没有阳光,但是却面朝大海,可以让思路更开阔。” 春节前夕,与正邦的最后一次碰头会。 因为之前徐雪凝为了避嫌,主动提出退出与正邦合作的项目组,所以这个案子是由裴瑾年亲自负责的。 其实后来我也逐渐明白,这次合作本来就是两个人的博弈,心思都不在合作本身,徐雪凝在表面上不参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样反而方便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次碰头会旨在,就当前合作中出现的技术层面问题以及相应解决方案做进一步的沟通。 因为主要是技术方面的问题,项目经理参加就好,所以裴瑾年之前是计划不参加的。 但为了我能够顺利跟进与纽约合作的新项目,因此他让我也一起参加这个会议,以便提前深入了解一些关于芯片与智能通讯的相关知识。 我正在办公室里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相关资料,而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不用问,没敲门就进到我办公室的,除了裴瑾年没有第二个人。 “总裁大人亲自造访,有何指教?”我从文件中探出头来。 他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来检验一下夏总监的工作成果。” 我做了个抓狂的动作,“我真后悔当初上大学时没选理工科,那样会不会容易一些?” 裴瑾年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来,我的数学系女生,抽象思维应该还可以吧?” 我苦着脸说:“哪里还有什么抽象思维?这些资料看得我直接抽了。” “其实你没必要闭门造车的,完全可以潜入技术部,随便问一个人,问题不就解决了?”裴瑾年直接将我铺开的文件合上。 我连忙阻止,“别啊,还没研究完呢,我当然也没指望自己攻克技术问题了,只是就算请别人请教,也总该提前熟悉一个大体构架和专有名词吧,不然提出的问题太小儿科,会被人笑话呆萌无脑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总裁秘书张婧走了进来。 原来做行政经理的时候,虽然我也有独立的办公室,但外面还连着开放办公区。 如果想到我的办公室,必须接受同事们的注目礼,所以裴瑾年去我办公室的次数并不多。 而常务总监的办公室是完全独立的,严格来说,这一层根本就没有开放办公区,除了几间办公室,就是小型会议室,接待室等功能性办公间,很是清静。 有了这种便利条件,裴瑾年动不动就来我这里,事先也不打招呼,我几次跟他说,没事别过来,免得让员工看见影响不好。 但他每次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后来我已经懒得分辩,由他去吧。 这才几天功夫,就连秘书张婧也摸清了他的行踪,只要他不在自己的办公室,又没有外出安排,那么这人十有八九在我这里。 这次也不例外,张婧箭不虚发,不偏不倚地找到了裴瑾年。 “总裁,打扰一下,刚刚项目组传来消息,说正邦的ceo也来参加今天的会议。”张婧说道。 这让人略感意外,原本说好这次会议只是双方项目经理层面参加就好,总裁不必参加的。 但不知徐楚轩为何又临时改变主意,不会又是为了我吧? 裴瑾年问道:“对方怎么说,项目有重大改变意向?” 张婧答道:“没有,他们只说他们的徐总已来到锐丰大厦,这会儿正在走楼梯呢。” “我知道了。”裴瑾年说了他常用的结束语,张婧会意退出。 “这个会议我不参加了。”我把资料推到一旁。 裴瑾年却耐心十足,翻了翻我的桌上的资料,“准备了这么久,不去有点可惜。关于徐楚轩,我的态度已经对你说过了,不必再多想什么,去吧。” 裴瑾年的信任一回事,我对徐楚轩的不满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那件事他做得欠妥,到目前为止,我依然无法释然。 “我是说真的,不想去,哪次他不来时,我再参加也是一样的。”我开始把资料收拾到文件柜里。 “那又是何必呢?你这样子,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裴瑾年接过我手里的资料,一一放进文件柜最上面的一层。 “你放得那么高,下次我再看怎么取下来?”我双手叉着腰,抬头仰望下面几层都空着却无人问津的柜子。 “下次取之前叫我不就行了?笨蛋!”裴瑾年不以为然,继续将文件放在最上层。 我无奈地扶额,“是你笨,还是我笨?整天有很多事等着决策,你的价值就是为一个小总监搬文件吗?” 裴瑾年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不是一般的小总监,你是我老婆,白天我伺候你,晚上你伺候我,我们之间很公平的。” 我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胡说些什么?小心有人路过听见。” 恰好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我横了他一眼,转身去接电话。 “夏总监,与正邦的会议在五分钟后准时开始,我们锐丰这边的参会人员只差您一位了。”林雅提醒我参会。 “你们按时开始,我这边临时有些事情,不参加了。”我的回复直接干脆。 “他每次来锐丰,都是为了你,这次也不例外,如果你不出现,他一定会失望的。”裴瑾年从身后轻轻环住我。 我转过头,斜睨着他,“什么意思,你?” 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既然他来了,从礼节角度,我也要出去见一下,哪怕是做做样子,双方员工还在呢,尽管我和他从心里都看不惯对方。” “你们不会打架吧?”画展那次他们闹得不欢而散,现在又见面,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形,如果在员工面前打起来,可成了一件喜闻乐见的大新闻。 “不放心的话,一起吧。”裴瑾年不等我回答,拉着我走出办公室。 第295章 以后尽量不见面 “都说不去了,以前你不是最忌讳我跟他见面的吗?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必须做到,免得又生出什么是非来。”走廊里,我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 裴瑾年回头看了我几秒钟,面上闪过些许歉意,轻声说道:“看来我上次真是吓到你了,沐沐,我保证,那是最后一次。我没那么小气,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哼!谁信啊?他心眼小着呢,怎么会突然间转性? 我舒了口气,“其实去了也没什么,反正我心坦荡荡,最关键是我想听一下他们讨论的流程。” “嗯,这就对了,走吧,时间快到了。”裴瑾年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和我一起走进总裁专用电梯。 我忽然想起刚刚张婧说起徐楚轩正在走楼梯,会议室在二十层,估计也不轻松吧,也不知现在到了没有。 不过没关系,他身体素质不错,寒冬腊月从海里都可以游上岸,走几层楼应该问题不大。 电梯快要到二十层时,裴瑾年忽然在我耳边说,“其实,想起他盯着呢看的样子,我真想灭了他。” “你……”刚刚还说自己不小气呢,这才几分钟,全都不作数了。 “我开玩笑的。”他伸手将我拽出电梯,面色又转为温和优雅。 我暗暗在心里感叹,都说女人的脸变得快,像六月的天气,我看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全体人员都到齐了,包括对方的参会者。 就连走楼梯上来的徐楚轩,也坐在了对方首席的位置上,只是额头上蒙了一层细汗,脸色稍显红润,看到我和裴瑾年之后,自然地站起身来。 裴瑾年主动迎上去,伸出右手寒暄道:“徐总突然造访,我事先不知,准备不周,还请包含。” 徐楚轩也一改之前的冷傲,与裴瑾年握手言欢,言语相当客气,“哪里?这个不能怪你,今天我一时兴起,想来看看,但不知你是否有什么其他重要的安排,也没通知你,的确有些唐突。” 裴瑾年示意他坐,“我们的关系不必这么客气,开会吧。” 我真是琢磨不透,这两个人上次本来已经大打出手,不惜互揭老底,怎么突然间又彬彬有礼了? 我当真为他们的默契惊呆,本来还担心他们会擦枪走火,没想到今天都这么有涵养。 会议由项目经理主持,本来裴瑾年和徐楚轩都不是在计划内的,而我是来取经的,所以,我们三个人基本是旁观状态。 只不过,不同的是我的注意力全在会议内容上,并不时用笔记录,而他们两个……对了,我根本没空关注他们都在做什么。 中途,裴瑾年出去接电话,好久没有回到会议现场。 我想他可能借故离开了,毕竟他已经与徐楚轩见过面,礼节到了,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停留太久,办公桌上还有厚厚一摞文件等着他批阅。 会议中,我也不时扫过徐楚轩的方向,但他始终认真倾听着每个人对解决方案的意见阐述,并没有关注到我。 这样的他反而让我的紧张情绪逐渐轻松下来,更加专心地品味会议内容。 会议主体内容结束后,方案敲定,项目经理和技术人员开始实地测试,这个环节对我帮助不大,所以我决定立即撤离。 这时裴瑾年还是没有回来,我思忖着是否该与徐楚轩打个招呼再走,不然似乎有点失礼。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自从他上次在画展当着裴瑾年的面挑明想法之后,我便再也不必在意所谓的礼节,而唯一应该做的就是避嫌。 于是我那是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快速走出会议室。 为了避免与其他人一起等电梯而耽搁时间,而让自己尽快消失在他的面前,我特意走向了另一侧的总裁专用电梯。 没办法谁让我有这个特权呢?嘿嘿。 正在我走到长廊尽头,进入一个自然采光的展示平台时,身后传来一个清凌的声音,“夏沐!” 我的后背一紧,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接着,皮鞋踏在透明玻璃地板砖上发出几声清脆而略微刺耳的响声过后,徐楚轩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些天我想了好多,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偏激,今天来这里是专门向你道歉的。”他的嗓音略略低沉,却不失为清晰。 我目光平视前方银色的锐丰立体logo,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觉得我是个内心龌龊的坏人,但我真的不想你这么认为,那样我会难过,因为我在意你的看法,非常在意。 那张画……是我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每晚看着月亮,凭着记忆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在s市海边时,你的衣服被海水浸湿,紧贴在身体上,我看到了你骨感的样子,很美。 其实,我没本来没想画你,真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画着画着,就成了你。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替自己辩解什么,也不是祈求你的原谅,我为自己给你带来的困扰而深感不安。” 我的目光转向展示区半露天的出口,天空中的一朵白云悠闲地漂浮着。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也不必再挂怀。”淡淡地丢了这一句后,我转身就走。 可是,他很快又拦在我的面前,“刚才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和好,告诉我,这是真的,还是表象? 噢,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他还在因为那天的事难为你,我可以亲自找他解释,全是我的错,跟你无关,让我难过,不是我想要的。” 我抬头,碰触到他纯净的眸子,心脏猛地一凛。 这样的眼睛,如碧空一样干净透明,是绝不可能骗人的。 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 清了清嗓子,我说:“不必,我和瑾年现在很好,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已经说清楚了。 另外,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诋毁他,当然我也不会信的,以后我们尽量不见面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第296章 在忙着生宝宝 徐楚轩的睫毛缓缓地扇动了一下,像蝴蝶收敛了蝶翼,忧伤地停在原处,不再动。 半晌,他双唇微颤,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好,那就不见。如果哪天你想起我了,随时可以找我,我的心不会变;假如你一直不找我,我就永远默默想念你。” 他的声音低沉似水,语气幽淡无奈,字字句句,点点滴滴,都可以将我的心刺穿。 我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他转身,走向通道一侧的楼梯,我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被定在地面上,挪动不了半步。 其实,我可以送他一程的,点梯就在眼前,何苦让他走下去? 然而,我没有。 他的背影修长而落寞,就那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不,是消失在我的人生里。 算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终究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从此再无交集。 然而,我的心里却莫名的一酸,直觉眼眶发热,好像有泪水要涌出来。 可一转眼,却发现裴瑾年正站在展台一侧的露天出口处。 原来他没走,一直在展台外侧接电话,那徐楚轩那番话他岂不是都听到了? 两条长腿迈开,走向我,在离我不到半米远的地方站定。 “需要我抱抱你吗?”他眸色深沉,嗓音柔软。 我收了收眼泪即将流出的泪水,摇头耸肩,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我很好。” 不料裴瑾年却张开双臂,轻轻揽我入怀,“来吧,别撑着了。” 我无力滴倒在了他的臂弯里,将重心交给了他。 他不时地用轻抚我的后背,喃喃自语,“楚轩人品不坏,只是有些神经质,从小就是,很难有可以入他眼的人,而且还挺痴情的。 如果是换作别人我都可以成全,可是他偏偏看上了我的老婆,那就无解了。唉!我的沐沐有这么多人惦记,这让我如何是好?对了,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我久久地望着他,“瑾年……” “我在。” 我踮起脚尖,印上他的唇。 微风从外面吹过来,丝丝凉凉,透过单薄的衣服,渗入了我们的心里。 除夕。 晴空万里,头上是一颗暖阳。 我早早醒来,推了推身边的裴瑾年,“小年糕,起床了!” 他不情愿地将我搂住,“还早呢,再睡会儿,别吵。” 我吹了吹他的眼睛,威胁说:“不许睡,不然我在公司叫你贪懒猫了!” “那就等着我在下次月例会上当众亲你吧!”裴瑾年禁闭双目,呼吸均匀,只是不知为何思路还能如此清晰。 我当然也不会甘心被他威胁,对着他的脸轻啄了一下,“不用等例会了,现在就执行,我要把你的嘴亲肿,看你怎么给大家开会!” 其实我只是想唤醒他,因为今天计划先去枫桥怡景接洛君柔,然后再去接我的父母一起到海韵华庭来过除夕。 如果太晚了,一定会被长辈嘲笑太懒,而且回来之后还要提前准备午餐,需要大费一番功夫,尤其是对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人来说,那绝对是一场全新的考验。 田姐已经放假回家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必须为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来。 “小木头,听话,让我再睡会儿。”裴瑾年抿了抿嘴唇,眼睛仍然闭着,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看着一分一分流逝掉的时间,我心里好急啊。 不行,必须弄醒他,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想了想,对着他性感的嘴唇亲了一下,他可算有了点反应,轻咬了我一下,然后继续睡。 这还了得?这么睡下去,马上就中午了。 于是,我将用舌头撬开了他的双唇,这回他终于被成功激活,很快反客为主,开始进攻我的领地。 我得意地说:“老公,你终于醒了,快,我们起床!” 可是他却更紧地抱住我,嘴唇不断地向下游弋,颈间,锁骨,再向下。 乌黑的眸子刚刚醒来,却比平时更加迷离,玩味儿不失风情地看着我,“老婆,你唤醒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摊上大事了。” “唔……”我的身体被他不安分的手掀起一阵阵热浪,明明知道这样很危险,但就是欲罢不能。 “不要啊……我们还有重要的事呢。” “我早就提醒过你,男人早上不能撩,你惹的祸,自己来摆平。”他振振有词,手口并用。 “老公,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连连求饶,却总有点口是心非的嫌疑。 他猛地掀开被子,甩掉自己的睡衣,眼眸邪魅,“晚了,已经醒来的雄狮,你除了喂饱他,没别的选择。” 本想节省时间才早点唤醒他的,这下可好,非但没有赶上早集,反而等到很晚才从床上爬起来,而且还腰酸背痛的。 “小年糕,都怪你,稍后咱妈问起来,我都不知怎么说!”我扶着断了一样的腰坐在床沿上寻找拖鞋。 “实话实说,就说我们在忙着生宝宝。”裴瑾年却神清气爽地将我从床上抱起,进了浴室。 我捶着他的胸肌,“我没别的想法,只想现在就灭了你。” 他一本正经地警告我,“别乱动,小心再次被你唤醒。” 咳咳。 我立即没了威风,乖乖地听话,尽量不如惹他这个马蜂窝。 他抱着我,不断地往我身上撩着温热的水,“沐沐,你还真要有个心理准备,长辈们凑到一起最乐于讨论的问题就是他们什么时候能做上奶奶和外婆,说不定她们会一起问你呢。” “那要怎么说,当然不能把我误服避孕药的事告诉她们了,否则她们会担心的。” 裴瑾年问:“对了,现在有三个月了吧?” 出事的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嗯,不过医生说至少三个月呢。” “那我们春节过后去医院检查一次,如果医生说ok了,我们就要个宝宝,对了,还有我们的婚礼,也要抓紧时间筹备,这段时间怪我太忙了,对不起。” 裴瑾年在我的额边轻轻吻了一下,我忽略这次被唤醒的好像是我。 “婚礼不急,我喜欢等到春暖花开时,穿着婚纱,像个仙女一样,在蓝天白云下奔跑,在油菜花田里蓦然回首,在我最美的时候遇见你。” “好,我答应你。” 第297章 你也没那么难看 我们到达枫桥怡景之后,我还是不自觉地朝徐楚轩家的方向望了一眼。 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大概是提前回欧洲了吧。 进了房间之后,恰好欧阳一飞也在。 “面瘫裴,小嫂子,过年好!”他依然不改蛇精男的本质,声音和媚眼同时传到。 “表现不错嘛,来得这么早!”裴瑾年轻轻给了他一拳,以示鼓励。 “依依,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也动身去欧阳家了吧?”我看她还是一身家居打扮,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是啊,依依,别让欧阳的父母等太久,要注意礼节。你今年是第一次去婆家过年,不能给人留下懒惰的印象。”洛君柔也是苦口婆心地嘱咐着。 洛依依眼圈有点红,低声说道:“我是想陪您嘛!以前每个除夕都是这样的,只有我们母女两个人,虽然谈不上热闹,倒也安心,可是现在突然……我有点不太适应。” 是啊,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过年时也难免冷清,但在洛依依已经习惯了,在她的心里,那就是过年。 洛君柔坐到她身边,“傻孩子,现在不同了,你有了一飞,他的父母也会和我一样疼爱你的,你应该感到幸福才对。” 洛依依一下扑入洛君柔的怀里,“妈,道理我明白,就是心里……” 欧阳一飞劝道:“依依,你在妈身边度过二十几个除夕,福利已经够多的了,现在怎么也该给面瘫裴一个机会,不然以他的为人,一定他会怀恨在心,找你报仇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氛围立即阴转晴好。 裴瑾年也趁机说:“依依,欧阳说得对,我就是那样的人,你赶紧把妈让给我,否则我会每天祈祷你体重暴增三十斤。” “三十斤?!”洛依依做了个大侠饶命的动作,“你果然是亲哥,我这就投奔我们家一飞去。”说着跑着上楼去换衣服了。 裴瑾年和欧阳一飞互换了一下眼色,有禁不住笑起来。 “你们两个还真会配合,也就依依吃这套,要是换了我,才不会上当!”我指着他们进行无情揭穿。 裴瑾年挑衅地问道:“请教一下,你会怎样?” 我横了他一眼,冷哼道,“罚你们每人包五十个饺子,这样我就省力多了,哈哈!” 欧阳一飞听了忍俊不禁,保持沉默。 裴瑾年转向洛君柔,假装严肃地问:“妈,您说这么懒的媳妇,还能要吗?” 洛君柔笑盈盈地答道:“你不要是你的事,小沐早就是我女儿了。” 我得意地冲裴瑾年扬了扬下巴,看,妈也站在我这边。 可是洛君柔紧接着又说:“每次小沐来,我都盼望着有好消息,让我早日升降做奶奶呢!” 我的笑容就那么华丽丽地僵在了半空中。 这回轮到裴瑾年喜笑颜开,大获全胜了,“妈,我们正努力着呢。” 我的天!少说两句能变成太监吗? 什么叫正在努力?咳咳,多难为情,不如杀了我算了。 不过我却暗暗佩服他的先见之明,果然这是一个火爆的热话题。 幸好洛君柔接了一个拜年的电话,好像是通过剪纸结识的朋友,还说起图样的事,她起身到别的房间去取。 这时,洛依依换好衣服,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飞,我穿这身衣服行吗?” 奶白色的短款貂绒上衣,精致的黑色小a字裙置于膝盖之上,长度恰到好处。 小家碧玉型的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只要稍稍一修饰,立即还你惊喜。 “哇!”我眼前一亮,冲了上去,“依依,我的女神!” “别闹,到底好看还是不好看?”洛依依在镜子前左转右转。 “欧阳,给你个机会!”我冲欧阳一飞眨眨眼。 欧阳一飞眯着眼睛,捏着下巴,像是在沉思,“哎呀,依依,你这个样子,我可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带你回家。” 洛依依眼眸乌黑,“哪里不妥,是裙子,还是外套?” 欧阳一飞郑重其事地下了结论,“我母亲一直希望能有个乖巧柔顺的女儿,可惜上天没有赐给她,所以后来一见到别人家的女儿漂亮可爱,她就羡慕的不得了。 你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简直就是她的梦想,这让我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她会不会从此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洛依依脸上的表情,随着欧阳一飞话中的跌宕起伏,由紧张变成专注,再由惊喜转为羞涩,这过程就像一朵花的绽放,美得生动、鲜活。 不得不说,欧阳一飞夸人的功夫绝对不是盖的,只要他想,这张巧嘴分分钟可以让女人掉进幸福的漩涡,不能自拔。 不过,他表达的也是真实的内心。 洛依依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婉约柔顺,水一样柔软剔透的女人说的就是她这一款了,偏偏她就是欧阳一飞的菜。 洛依依红着脸对裴瑾年说:“瑾年,你是不是应该管管他,以后不许这样口无遮拦欺负人?” 裴瑾年唇角勾出笑意,“只要被欺负的人心里愿意,我又何必做坏人呢?” 我在一旁叹了口气,用双手捂住脸,“唉!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世道太不公平!从来都没人欺负我,我要怎么活?” 大家笑过之后,欧阳一飞对裴瑾年说:“面瘫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嫂子也是美若天仙,沉鱼落雁的,你总该适当欺负一下吧?现在搞得人家都公开抗议了,严重失职,特此批评。” 裴瑾年一脸委屈,“冤枉!就在来这之前还欺负了一次呢,不信你……” 真是看长辈不在了,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他说的欺负居然是……太放肆了!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小年糕,你敢说出来,我跟你拼了!” 裴瑾年视死如归地辩解道:“沐沐,你看看自己,这样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鱼和雁也被你吓得沉的沉,落的落。 只有我还勉为其难地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就冲这份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菩萨心,你要不要给我颁个奖?” “哈哈哈哈……”欧阳一飞和洛依依忍不住捧腹大笑。 “裴瑾年!我有那么难看吗?”我气冲斗牛地质问他。 他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里的镜子,默默递到我面前。 我一把打掉,“大过年的,就知道气我,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欧阳,说点好听的?” 他闻言拉起我的手,将我拉到他的面前,“好了,不生气了,其实你也没那么难看,真的。” “……”果真是过年话。 第298章 对喜欢的女人有原则 欧阳一飞接了洛依依去家里过年,而我们也接上洛君柔,一起来到我父母家。 因为时间不早了,我在车上提前给老妈打了电话,让他们直接下楼,然后我们一起回海韵华庭。 而车刚刚停在楼下,我就看见江辰希也恰好从车里走下来。 我们几乎同时下车,也是同时注意到对方。 眼神交汇的刹那,无数个片段纷飞而过,洋洋洒洒,聚成有笑有泪的画面,有默默地隐去。 自从在婚纱店徐雪凝说了那些话,我虽然觉得不可信,但也再没有跟他联络过,就连他的朋友圈消息,都不曾点过一个赞。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想法,也默契地不打扰我,我们就那样,不声不响地雪藏了对方。 “辰希哥哥!”我做了个深呼吸,走向他。 江辰希灰色的风衣在寒风中微微飘动,一如他脸上数年不变的温和。 “我给夏叔叔送些海鲜和水果,噢,对了,恰好我准备了两份,也送你一份吧。”江辰希说着平常朋友般的家常,目光深沉宁静。 “谢谢你,我和我爸一份就够,那份留给江伯伯吧,等方便时,我和瑾年去家里拜访他和伯母。”我对他小心翼翼地说话,这还是生平第一次。 从前,每逢节假日,尤其是春节,我都会随父母去江辰希家里做客,而自从嫁给裴瑾年之后,就没有去过了。 仿佛,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中逐渐改变,而我们却没有在意。 等偶然间再回首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原点好远。 江辰希就在我的眼前,我们的友谊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延续至今。 心里有了忌讳,就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颜色。 我无法假设,如果没有裴瑾年,他和我会怎样。 因为裴瑾年已经真实地闯进我的生命,尽管现在想来,依然像一个梦。 “你忙你的,不必在意这些,嗯……”江辰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徐雪凝有找过你的麻烦吗?” 我心里立即明白,他们最近又有了接触,徐雪凝很可能将我们在婚纱店的谈话透漏给了江辰希,以力求他可以在我和裴瑾年的关系上推波助澜。 而无疑,江辰希选择了沉默,并且,与我一同默契地开始了他最不愿见到的尴尬局面。 “我会应付的。”我抬头,给了他一个轻松的笑容。 “嗯。”他嗓音低沉,“还有,她的话可不全信,心理处于非正常状态的人,时常会乱说的,你以自己的判断为准,不要受她的影响。” 这样的解释更加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他是想告诉我,他对我,并不是像徐雪凝说的那样。 “辰希哥哥放心,我永远都是原来的夏沐,对你的信任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等我从巴黎回来,找你好好聊聊。” 我看着他明湖般清澈的眼眸,如同翻看那些永不磨灭的年少时光。 “你要去巴黎?”江辰希先是有些意外,继而很快反应过来,裴瑾年的父亲在巴黎,我去看望他也是很正常的事,“什么时候走?” “后天。”我分明看见他眼里难以掩饰的失落情绪。 “辰希,小沐,你们都到了?上去坐坐吧。”这时我爸从单元门里走出来。 “不了,夏叔叔,我帮您送上去就走,我爸还等着我回家打牌呢。”江辰希从后备箱里取出东西。 “老江就这么点爱好,你转告他,我过几天去挑战他,非赢他个心服口服不可。”我爸接过江辰希手里的水果笑着说道。 这时裴瑾年和洛君柔也赶忙从车里走下来,向我爸问候着。 江辰希客气几句,就离开了。 我妈也很快从楼上下来,我们一行五人,来到海韵华庭。 到了之后,我连忙为三位长辈准备果盘和小食品等。 然后,也没顾得上和他们多说几句,就冲进了厨房,打算以我三脚猫的功夫为他们烹制除夕大餐。 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双修长的手,环住我的腰。 “我来了!”裴瑾年的声音在哗哗直流的水声中显得格外动听。 “你快出去陪他们说话,我一个人搞得定。”我将洗好的油菜从水盆里捞出,装进盘子里。 “你想过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吃的情形吗?”他的唇一张一合,偶尔会碰到我的脸,偶尔又拿开,弄得我好痒。 “不会吧,真的有那么惨?”我侧目看向他,一脸泄气。 裴瑾年想了想,说:“我也只是预测,万一出现这种情况,今天又是除夕,你说会不会有点……” “好尴尬!那怎么办?早知道就提前订餐了,现在也来不及了。”我看看表,马上快十二点了。 “这不是有我吗?”裴瑾年挽起袖子,把我处理好的食材拿到炉灶前。 “不用你,我自己来,不能让长辈们觉得我好吃懒做,欺负老公,我要贤惠,贤惠!”我抢先一步站在他的前面,准备亲自动手。 他握住我的手,翻炒锅里的虾仁西兰花,“他们现在聊得火热,没空注意我们,一会儿就说菜是你做的,我老婆天下第一贤惠。” “是么,他们在聊什么?”我警觉地从厨房门的缝隙向外看了一眼。 “在聊朝阳寺的庙会,南港码头的重建,凌云坛的翻修,还有我们的孩子。” “涉及范围这么广?他们真是云海的好市民,不过我们的孩子……都还没有,要怎么聊?噢,对了,只要有我妈在,就不存在不能聊的话题。” 裴瑾年将炒好的菜装入盘中,神秘一笑,“我倒是有个话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大厨请讲,作为天下第一贤惠的老婆,一定会为你答疑解惑的。”我端起香喷喷的菜摆上了餐桌。 他凑到我的耳边,悄声问道:“你说咱爸,是喜欢江辰希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噗。 “你幼不幼稚?”我手上蘸着凉水,搓了搓他的耳垂,力求让他尽快清醒。 他仗着身高的优势,很快化解了我的暴力,一边将鱼放入滚开的油锅里,一边像讲故事那样娓娓道来,“我最近似乎都在面对你和倾慕者在上演纵有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个眼神的场景,而我却只有旁观的份,如果不是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会不会当场崩溃?” “有那么夸张吗?把自己说得多可怜似的,殊不知是谁最横行霸道了?” 我往锅里加了一勺盐,顺便在他的肩膀上施展了一下铁头功,心里却暗想:彼此彼此,我又何尝不是? 本来是一枚心胸坦荡、光明磊落的妹纸,为了与爱慕他多年的徐雪凝斗智斗勇,也不得不变身宫斗剧的女主,暗藏心机,与之周旋。 尤其是这个对手还披着表姐的外衣,撕起来还要顾及一些面子,根本展不开手脚,非常不爽。 唉,正应了那句话:时势造英雄。 我揣着我的心腹事,而裴瑾年的嘴里依然振振有词道,“我那不是霸道,只是对待喜欢的女人有一定的原则罢了。” “什么原则,说来听听?” “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睡在自己身边,睡不到就骗,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用点计谋,比如说苦肉计、美男计……总之要睡到为止。” 一个玄冥神掌拍在了他的背上,“最初分明是你被我睡,心里没数吗?” …… 第299章 打牌高手 在我们的说笑和打闹中,一桌除夕大餐准备就绪。 “爸,两位妈妈,这是沐沐亲手为你们准备的午餐,愿你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事顺心!”裴瑾年和我双双起身,为三位长辈敬酒。 我爸和洛君柔都笑盈盈地举杯,脸上一团和气。 而我妈虽然也是开心地笑着的,不过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十分不合时宜地说了句大实话,“小裴啊,辛苦你了,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最了解,这菜会是她做的?让她吃还差不多。” 一个大写的囧字。 我的亲妈!可以不这样坦白吗?就不能让我带着这小小的虚荣过个年? 洛君柔忙说:“谁做的都一样,反正是两个孩子的心意,来,我们碰个杯!” 还好,我还有个通情达理的婆婆。 半杯红酒喝下之后,大家都落座,开始逐一品尝每道菜。 由于我妈和洛君柔以前也见过面,而且还算聊得来,只是我妈话太多,多半都是她在说,洛君柔在听,云海的大街小巷,家长里短,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 我爸不时地提醒她,“你在街坊邻居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真的假的都很难说,别跟亲家乱讲。” 我妈当然不会服气,“只有这些小事才是关系到民生,才是有意义的,难道要张口闭口说你的手术台吗,那这饭谁还吃得下?” 我爸:“你什么时候听见我和瑾年长篇大论过手术台上的事?我们一样聊天很好。” 洛君柔从中打圆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钱芸说的东西我也喜欢多听一些,尤其是我离开云海多年,听着挺有亲切感的。” 我妈得意起来,“怎么样,你没有欣赏眼光,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和洛老师有共同语言,你别多嘴。” 我爸无奈地说:“好吧,既然亲家喜欢听,你就多说些靠谱的,什么凌云坛重修切断龙脉之类的迷信,都是街头巷尾的传说,有什么正面意义?” “没文化真可怕,那不是迷信,是风水,风水是一门学问,我跟你们说……” 得,我妈的长篇演讲模式又启动了。 但无论怎样,午餐的氛围相当融洽,洛君柔的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意。 我想,这大概是她二十多年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吧。 吃过午餐,我妈又提出打牌。 云海有种特殊的打牌规则,土生土长的很多云海人都很热衷,无论大人小孩,基本没有不会的,这种玩法渐渐成为云海的文化和标志。 需要四个人一起玩,对家为一组,两人配合打升级。 配合默契的两个人,即使手里的牌不怎么好,也可以冲出重围。如果两人配合不好,一把好牌也会打得稀碎,沦为进贡的一方,被对方吃肉喝血。 我和老爸老妈都是资深牌友,老爸水平略高,我和老妈次之。 洛君柔也是云海人,自然也懂得规则只是不知她牌技怎样。 五个人里,只有裴瑾年不会玩,所以,他只有看的份,还肩负为我们端茶倒水的任务。 发完了牌,我给坐在自己旁边的裴瑾年介绍玩法和规则,“你要把这个学会才行,不然出去怎么敢说自己是云海人?” “我妈和我老婆都是云海人,这该不能证明吗?”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妈催促我,“该你出牌了,小裴人聪明,不用你教,看几次就会了。” 我把牌打出去,对裴瑾年吐了吐舌头,悄悄对他说:“岳母这么看好你,你没有退路了。” 出了几轮之后,我发现,洛君柔牌技相当不错。 尤其是首轮我做庄,她打出的牌恰好都是我想要的。 几圈之后,我手里的散兵游勇都被她带了出去,剩下的全是精兵强将。 之后,我接过领牌权,再也没给老爸老妈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一局大获全胜,顺利升级。 老爸喝了口茶,笑着道:“真是牌桌无父子,今天被女儿刷得这么惨。” 我妈哼了一声,转向我,“我的牌还可以,只是没机会发挥,就被打碎了,对了,你是不是整天练习打牌来着,进步不小呢!” 我真是哭笑不得,“妈,我每天上班,哪有时间打牌?其实也没什么进步,是洛妈妈打的好,所以才顺手了。” 裴瑾年也看向对面的洛君柔,“真没想到我妈居然是打牌高手。” 洛君柔眼里自成芳华的忧郁,此刻也化成了一朵绽放的花,听见儿子和自己这样幽默,想必内心也是相当满足的吧。 “那是小沐抬举我,我从前喜欢打牌,闲暇时经常和同事们一起玩,后来就放下了,已经有二十年几年没碰过了,生疏了不少。” 我当然明白她指的后来是什么,裴瑾年的出生把她的生活都打乱了,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原有多轨道,失去了一切,除了那个让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小生命。 我想裴瑾年也一定明白,但今天是除夕,是家家户户喜庆的日子,我不想她沾染悲伤,于是故意把话题拉入正规,“生疏了还这么厉害,那您如果一直玩下去,还不真成赌神了?” 洛君柔摆摆手笑了,“别听瑾年瞎说,只是喜欢玩牌而已,可惜宁城没有知音。” 裴瑾年把刚刚打乱的牌重新整理好,熟练地洗了两次,若有所思之后,开口,“妈,既然如此爱好这个,不如走访一下云海几家有名的棋牌室,您喜欢哪家,就买下来,如果没有您喜欢的,再建一所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听了拍手称赞,“对,这个主意好,您随时可以请朋友到自己的地盘来玩,您喜欢自己管理就说几句,不想操心就找个经理打理,边娱乐边赚钱,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呢!” 洛君柔连连摇头,“就是玩个牌,不值得大费周章。” 裴瑾年:“妈,难得您喜欢,我一直担心抿呆在家里闷,还想着给您找点事做,只是摸不准您的心思,这事就这么定了,过了年就让人去看地方。” 洛君柔还想推辞,我妈也帮着说话,“洛老师,我看这事不错,就冲孩子这份孝心,你就不该拒绝,另外,如果有了这样的地方,我们也可以经常聚在一起玩几回,你说呢?” 在大家的一致坚持下,洛君柔终于勉强同意了。 第300章 永远幸福下去 说笑中,夜幕降临。 窗外不断有烟花升起,已经有耐不住寂寞的小孩子开始燃放鞭炮。 洛依依在欧阳一飞家里给洛君柔打来电话,给她拜年,同时也带来了欧阳一飞一家的问候。 电话挂断后,我妈说道:“依依这个女儿真是太贴心了,我看着就喜欢。” “小沐也很好,所以我是幸运的,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儿。”洛君柔慈爱地笑着。 我将两个剥好的冰糖橙递给她们每人一个,“嘿嘿,我看上去没有依依乖,就算是件破了洞的小棉袄吧!” 我妈接过橙子,说道:“别只顾说话,记得给长辈们拜年。” “知道了。”我答应一声,拿起手机,随口问裴瑾年,“现在巴黎是几点钟?” 问完之后,我立即觉得自己失言。 一时忘了洛君柔还坐在这里,我提巴黎和直接提裴智远没什么区别,这会不会刺激到她? 我正想着怎样把话题岔开,洛君柔却意外地开口,“巴黎的时间比我们这里晚了七个小时,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拜个早年也未尝不可。” 她的语气出奇地平静,并不像是心里有所芥蒂的样子,大概是我把她想得太脆弱了? 我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那边时间还早,那再等等吧,我先问候别的长辈。” 我妈也想起有个电话要打,起身去屏风处取自己的手机。 可是找了半天,没找到,又喊我爸过去帮她找。 恰好在这时,裴瑾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裴智远”的名字。 这是裴瑾年的习惯,通讯录里存的都是对方的全名,哪怕是他的父亲。 而只有我是一个例外,他把我的名字设置成了“小木头”。 手机放在茶几中央,不但我看得见,坐在沙发正中央的洛君柔自然看得更清楚。 裴瑾年恰好去了厨房切水果,听见铃声响过后,对我说:“沐沐,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可是我手里正在为我爸剥橙子,满手都是果汁,于是慌乱中去取纸巾。 而忙中出错,碰倒了手边的一杯饮料,汁液开始肆意流淌。 洛君柔动作很快,第一时间将裴瑾年的手机抢救了出来。 然后,我们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去拾掇桌面上的饮料,却没有发现手机的免提被无意中打开。 洛君柔一直将手机握在手里,对我说,“把这盘干果先放到那边,我清理一下桌面。” 我照做,然后又将饮料杯子扶起来,指了指边缘的饮料汁,“这里。” 洛君柔看了看,说:“这个需要拿到厨房清洗一下。” 我刚想起身,却听见裴瑾年的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君柔,是你吗?” 洛君柔的手当即一抖,手机自由落体,跌落在沙发上。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还在亮屏的手机,像在看一个定时炸弹,紧张无措。 裴瑾年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客厅,用手轻轻拍了一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看见他示意我悄悄撤退的眼神。 就在我们刚刚转身后,裴智远绝代沙哑的声音又从电话那端传来:“君柔,新年快乐!你和瑾年一起守岁,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不打扰了,再见!” “你找他有事吧,请稍等,我让他接电话。”洛君柔嗓音清冷,语气疏淡,听上去没有任何情绪。 “不必,刚刚要问他的事,忽然自己记起来了。”隔着电波,我似乎可以感觉到裴智远的紧张。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紧张的,恐怕也只有洛君柔了。 “现在是在瑾年家,还是在自己那里?”裴智远迅速找到了最平常也最自然的话题。 “在瑾年这里。”洛君柔平静作答,简单至极。 裴智远:“噢,那很好,瑾年一直盼望可以多与你共处,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洛君柔可能意识到了这是免提,由于不熟悉裴瑾年的手机,一时无法找到取消菜单,于是对着话筒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然后不等裴智远回答,直接按下了手机一侧的电源键切断电话。 “妈,饺子馅是我们勉为其难,还是您亲自莅临指导?” 过了一会儿,估计洛君柔的心情已经平静得差不多,并且为了避免她过多陷入对往事的纠结,裴瑾年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 “听说你们还算喜欢我调的馅?”洛君柔抬头微笑。 我跑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岂止是喜欢,简直快喜欢死了!” 我妈也恰好打完电话回到客厅,“小沐,喜欢吃就多学着点,不能总让长辈做给你吃。” “知道了,谁让您调的馅有点一般?”我瘪着嘴,对一直揭我老底的老妈做了个鬼脸,还顺便顶了句嘴。 我妈一瞪眼,看架势是想对我进行大义灭亲,裴瑾年却抓准时机说道:“其实两位妈妈的厨艺各有千秋,我是怎么也吃不够的,沐沐,不然我们每天下班都去她们那里蹭饭好不好?” “好啊,就这么定了。”我向他眨了眨眼,领了他的情,随着洛君柔走进厨房。 洛君柔手法娴熟,开始和馅。 我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妈,我要把全过程都录下来,这样以后我自己做时,回看就可以了。” 洛君柔笑着说,“你妈妈只是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只要你喜欢,我随时做就是。” 我说:“妈,我知道自己的厨艺还不行,尤其是今天中午在厨房力不从心的气候,我决心在这方面有所突破,然后做给您和瑾年吃。” 洛君柔熟练地搅拌着香喷喷的馅,“怎么突然想起学做饭了?” “我想,如果亲手给自己爱的人做他最吃的食物,那感觉可能会比自己吃美味,更加香甜陶醉吧。” “的确是。”洛君柔停住手,看着我,“小沐,看到你和瑾年恩爱默契,妈心里特别欣慰。 瑾年这孩子从小不在我的身边,养成倔强冷清的性子,心里闷在心里,不愿与人交流,有时可能会让你感到一点不舒服,你能够包容他,妈很感激。 尽管他嘴上不承认,也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妈希望你们可以永远幸福下去。” “我知道了,妈,您放心吧,遇事我会主动跟他沟通的。” 第301章 巴黎 双方父母离开之后,我和裴瑾年登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飞机降落戴高乐机场后,巴黎笼罩在一片茫茫白雾之中。 走出航站楼,周全已经等候在出口,看见我们,立即借过行李箱,恭敬地笑着问候道:“总裁好,少夫人好!” “嗯。”裴瑾年只是淡淡应了一句。 我觉得无论怎样,周全毕竟是相当于我们长辈的年纪,于是对他客气道:“有劳全叔。” “少夫人请!”周全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我走在前面。 自从上次发生方晴的事之后,周全在我面前便多了一分客气,少了些从前的阴森,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把柄在我手里,从而有所忌讳。 但这个人的心机太深,我看不透。 我甚至不明白裴瑾年上次为何要轻而易举答应他的提议,如果让裴智远知道了,那对于他们的父子关系来说,无非是有害无利的。 况且,他们父子之间的确因为洛君柔的事关系冷淡,但现在裴瑾年已经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生母,裴智远也没有从中阻拦,按说这件事也全算是过去了。 还有就是因为我的事,裴瑾年也按裴智远的意愿接管了锐丰,并且裴智远也由表面上的应付而真诚地接纳了我,虽然这事没和裴瑾年明说,但裴智远最近对我怎样,他是看在眼里的。 这两件事都解决了,他们之间也就剩下某些观点的不同了,但我认为这都不是主要矛盾,是通过沟通和磨合逐渐化解的。 而裴瑾年是裴智远唯一的儿子,并不存在争夺财产的事,所以他们父子之间并没有厉害冲突。 然而,裴瑾年还要这么做,真的是多此一举吗? “总裁,夫人恰好去巴塞罗那度假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坐在前排的周全侧过脸,把这个消息提前透漏出来。 他这么做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同时也表示他的确与裴瑾年是一条心。 就算我是傻子,也能听出来,纪婉月是故意躲开的。 她应该是极不愿意见到我和裴瑾年的,尤其是我。 不然怎么会那样巧,专门赶到过春节时区度假?就算国外的春节氛围有些淡,但主要还是听说我们要来巴黎的缘故吧。 当然,上次她来云海时,最后在墓园与洛君柔当面发生了冲突。 估计回巴黎以后,和裴智远的关系也不会融洽到哪里去,或许还可能恶化到不如从前了也说不定。 由于雾很浓,视线也不是很好,听裴瑾年说,他家住在巴黎的第十六区。 早就听说巴黎有三个区的人说最富的。 一是位于市中心的第七区和第八区,打开窗子,就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和香榭丽舍大街,很多富豪和明星都在这里购置了房产。 另一个就是低调奢华的第十六区,这里虽然没有前两个区繁华热闹,但绿化面积大,空气清新,环境幽静,也是巴黎所有区中住宅品质最考究的。 车子停在一座欧式灰色别墅前,别墅有两层,外型酷似城堡,比国内的别墅更加圆润,雕琢更加细致。 立即有人跑过来将大门打开,车子直接开进庭院。 刚刚下车,就有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齐声对我们说:“欢迎少爷、少夫人回家!” 自从嫁给了裴瑾年,成了裴家少夫人,这样的阵仗我也见了不少,不再为之大惊小怪。 想来这些人应该是在裴家别墅里工作的吧,够多的,感觉能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全部都是中国人。 周全又给他们纠正了一下,“少爷现在已经担任锐丰的总裁了,以后记得把称呼要改一下。” “是,周总管。”众人纷纷答应。 裴瑾年倒是不屑理会这些,牵起我的手,径直向里面走,周全带领着一群人赶紧跟上。 气势恢宏的大厅里,此时已灯火辉煌。 到处都体现着对称美的布局特点尤为突出,头顶一个圆形的巨大水晶吊灯渲染着无尽的豪华。 宽大的沙发中央,裴智远正翻看着一本资料,凝神专注。 偌大的客厅,只有一人,画面有种说不上来的冷清感。 “爸,我们回来了。” 裴智远闻言抬头,眼神里掩着一丝淡漠却不可忽视的惊喜,“瑾年,小沐,坐!” “爸,这是我父母送给您的礼物,可能有些简陋,您别嫌弃。”我将一个红色的扁长盒子双手呈给了裴智远。 “还有我的礼物?”裴智远接过,“体积这么大,是什么?” 裴瑾年笑着说:“是沐沐的爸爸亲手为您挑选的,说您一定喜欢。” “是么,那我可有些迫不及待了。”裴智远示意一旁站立的佣人将盒子当场打开。 一个红彤彤的大中国结展现在面前,裴智远伸手小心地拿起,“这个有意思!” “爸,这个中国结是我爸到diy手工制作坊亲手制作的。”我扶着长长的穗子说道。 “亲家费心了。”裴智远仔细抚摸着中国结的纹理,对佣人说,“挂上!” 我讪讪地笑着说,“爸,挂就免了吧,这个和家里的风格不太匹配。” 我实在担心这份中国味十足的礼物会给裴家的经典法式抹黑。 “中西合璧,效果应该不错!”裴智远居然还充满期待。 我看着挂在法式雕花廊柱间鲜红的中国结,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跟我同样表情的裴瑾年,心里暗想,这哪里会中西合璧,分明是不伦不类才对。 “爸!我爸只考虑到您多年在海外,每逢春节的时候会更加怀念故土,但他没想那么多……要不这个中国结还是取下来吧,您什么时候想看了,再拿出来。” 裴智远听我这么说,又看了看整体效果,大概也觉得中国结挂在那里的确有碍观瞻,于是说道:“挂到元宵节,再取下来。” 裴瑾年在我旁强忍住笑,说道,“爸如果喜欢在国内过春节的氛围,可以去云海嘛。” 去云海,那洛君柔怎么办,让他们碰面? 裴瑾年什么时候说话也这样不过脑子? 裴智远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你们坐了一天的飞机,也累了,我们去用晚餐,然后早点休息。” 他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心里在意。 第302章 我想在你怀里睡 餐厅的风格也是极为典型的法式搭配,餐桌和餐椅都是米白色,表面略带雕花,扶手和椅腿也是呈现弧形的曲度,无处不显示着优雅矜贵。 晚餐准备得很周到,中式和法式各一份。 而且我发现,无论是哪种,都是裴瑾年最爱吃的口味。 清炖意粉,肉丁皱叶苦菊色拉,蛋黄酱明虾,绿胡椒炸碎牛排,这几道法国菜都是他最中意的。 我们在云海去法国餐厅时,他也经常点这些。 然而,裴智远却记得这么清楚。 “沐沐,这个不错,尝尝!”裴瑾年盛了一小碗青菜汤,放在我面前。 不会吧,他居然亲自给我盛汤。 早知道,他和裴智远的所有餐都是有专人给分好的。 我因为选了中餐,所以为我准备的是海鲜汤。 裴瑾年是为了让我品尝一下法式青菜汤,所以就亲自盛了一碗。 旁边站立的佣人们都面面相觑,在他们都印象里,少爷只能是被别人伺候的,还没见过他伺候过别人。 我感到大家异样的目光后,更加小心翼翼地喝着汤,同时感觉到,这饭吃得好沉闷,规矩太多。 好在纪婉月不在,不然还不知是否要求我行什么三拜九叩的大礼呢。 有时,规矩在于环境,我这种自由散漫习惯了的,冷不防来到这样一个规矩多多的家里,自然会受约束。 难怪裴瑾年说房子建得再好,装饰得再漂亮,如果心里没有爱,家也不会温暖。 然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家里的佣人这么多,没有一点规矩肯定会乱的。 可是,佣人有佣人的规矩,主人也要有主人的样子,只有这样,才有威严。 这样一来,有了秩序,但大家也有了约束。 怪不得裴瑾年无论什么时候,吃相都那么优雅,原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法国是个贵族特质最突出的国度之一,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尤其注意礼节。 比方说碗里的汤有点烫,是不可以用嘴去吹的,正确的做法是等自然冷却之后再食用。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会不自觉地开始变得自律,否则将显得格格不入。 亲身经历过一次之后,我有点明白最初裴智远和徐雪凝见到我时眼里的轻蔑了,虽然那情绪来得有些势力。 用完一顿贵族的晚餐之后,裴智远也没再过多与我们攀谈,毕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走进楼上的卧室,白色的卷草纹窗帘,落地灯射出柔和的光,瓶插百合花尽显清新浪漫格调。 沐浴之后,我一头栽到了宽大柔软的床上,终于可以不必再支撑 辛苦地自己的体重了。 “过来!”正当我朦朦胧胧地想去见周公时,裴瑾年也上了床。 “嗯……”我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不情愿地翻了个身,继续瞌睡。 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是有点,是非常困难。 我不觉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俊颜,裴瑾年正微闭着双目,专注地吻着我。 “唔……老公,不行,今天太累了,想睡觉。”他的双唇虽然诱人,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其实我也想睡觉,可是有头小蠢猪把我们的被子压在了身下,叫她又不肯起来,只好亲醒了。” “是么?”我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下铺的是一条和床单同一颜色的被子,我没看清楚,再加上太困,就扑了上去。 我搂住裴瑾年的脖子,他双臂一用力,将我抱起,抽出身下柔软的丝绒被,然后将我放在床上。 本以为这下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了,没想到他却趁着为我盖被子时,轻轻咬了一下我的耳垂。 我本能一躲,“干嘛?” “问你件事。”他的气息在我的颈间流转。 “什么事?”我含糊不清地问道。 他在我耳后最敏感的部位若有若无地啄了两下,“上次那个倒时差的办法,貌似效果还不错,不然现在……” “不行!”我本能困得不要不要的,听他一提上次倒时差那件事,回忆起被他折腾得魂儿都快散了,立即清醒了许多,想用力摆脱他的束缚。 可是力量悬殊,我被牢牢扣在他的禁锢里,毫无突围的可能。 看到他从高处俯视我时的那分得意,我觉得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比较明智,于是换上一副和解的态度,对他讨好地笑了笑,“我家里有孩子三岁的孩子,八十岁的老母,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说谎!你家里分明只有一个要求行使正常夫妻权利的老公,好心地为你倒时差,居然还被野蛮地拒之门外,你说这样的老婆该不该罚?” 他无理取闹起来,我真是感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偏偏力气又不是他的对手。 我放弃了挣扎,无奈地问道:,“裴瑾年,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看上去也疲惫不堪的样子,你这份色心不改的天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听了之后沉默片刻,认真地说:“这是我之前的卧室,来云海之前,这里一直是我一个人,你来了,忽然不一样了。” 迷魅的灯光下,他如水深眸荡漾出一晕晕涟漪,在我的眼前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原来这是他原来的房间,我不由得举目四望,想仔细看看,寻找一丝属于他的痕迹。 只要心里爱一个人,对他的过去以及有关他的一切,一定是极为感兴趣的。 不过还没等我看到什么,他就用嘴唇封住了我的眼睛。 极轻,极温柔,像羽毛那般。 我伸出手,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慢慢轻抚。 他贴上了我的唇瓣,如溪流一样缠绵缱绻。 “谢谢你带给我的不同。”他唇齿间吐出梦幻般的呓语。 “瑾年,你也同样给了我人生中最珍贵的惊喜,有你真好。”我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人,一时感觉自己也身在画中。 我们又极尽轻柔地吻了对方。 “老公,那……还倒时差吗?”半晌,趁他放开我时,我低声问道。 他轻笑,抚了抚我的发丝,“逗你呢,快睡吧,明天带你出去。” “嗯,我想在你怀里睡。”他的味道清润幽静,有安眠作用。 “好。”他伸手按下床边的遥控器,关了壁灯,回身将我拥住。 第303章 天价钻戒 第二天我醒来时,习惯性地用手去摸一旁的位置,发现裴瑾年已经不在身边。 然而窗帘缝隙里透过来的阳光告诉我,时间已经不早了。 糟糕!这里规矩这么多,我睡懒觉岂不是叫人耻笑? 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好了,睡过头了。” “是梦见睡你老公,睡过头了吗?”身后突然几声轻笑。 我一回头,看见裴瑾年坐在床边的矮椅上,将窗帘拉开半米宽的距离,手里拿着平板。 “呀!群聊语音按钮是开着的,你刚才说的话全部让对方听见了!”我指着平板紧张地看着他。 “是么,听都听了,不如把视频也打开,让大家看看,你说呢?”裴瑾年说着,一把捞我入进怀,扯开自己的睡衣,将我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 我惊慌失措地求饶,“老公,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一对墨眸在我的眼前飘了飘,“说说,错在哪了?” 我舔了舔嘴唇,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该故意骗你,恐吓你,其实我根本没看到屏幕,更不知道语音按钮开没开,不过……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谁让你一大早就偷偷在这里聊天,还用不正经的语言来调戏人家?” 见我态度良好,他很快松了手,举起手中平板放在我面前,“呶,你看看,我在和谁聊天?” 我扫了一眼屏幕,原来他在处理邮件。 云海分公司和s市分公司虽然放假了,可是欧洲还在正常上班。 他作为锐丰总裁,还要顾及巴黎总部和其他海外分公司和办事处。 所以他没有假期,就算这次来巴黎带我拜访长辈,也要兼顾着工作。 “老公,你辛苦了。”我伸手抚摸他浓密的黑发,“卧室里这么暗,对眼睛不好,怎么不去书房?” “没事。”裴瑾年关了邮箱,“我们准备下去吧。” 我恍然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了,还不是借着倒时差的理由,让我多睡一会儿,替我打掩护? 如果他独自去了书房,就会被人发现睡懒觉的只有我一个人。 果然,当我们走下楼时,佣人们开口问候的是“上午好”,而不是“早上好”。 “董事长呢?”裴瑾年问。 有人答道:“董事长已经上班去了,他临走时交代,自己今天约了客户,都在外面,说总裁不必去公司,让您陪少夫人到处走走。” 虽然裴智远的安排与裴瑾年的计划不谋而合,但我心里还是由衷地感激他,居然特意考虑到了我。 其实裴智远这个人,在不了解他时,认为他很冷漠,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但接触之后才发现,他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尤其是他和洛君柔通电话时的语调,沧桑,深情而又小心翼翼。 无论是谁,无论他有多么高的地位,多么耀眼的光环,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尤其是辜负了一生的女人时,都难免变得脆弱、感性。 我们用过了丰盛而考究的早餐,出了别墅,坐车离开十六区,直奔相邻的第七区而来。 有专门的司机不说,我们的车子后面,还另外跟着一辆车子,里面做了四个保镖,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 最近一段时间,巴黎的治安状况有点让人担心,所以有钱人都加强了防范。 第七区位于塞纳-马恩河南岸,又称波旁宫区,著名的埃菲尔铁塔就坐落在这里。 300多米高的埃菲尔铁塔,矗立在战神广场,是巴黎最高的建筑物,也是城市地标。 我们坐电梯来到塔顶,整个巴黎在我们的脚下。 裴瑾年为我讲解着这里那里都是什么,我开始目不暇接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 不愧于浪漫之都,时尚之都,艺术之都,巴黎的一切都是那么厚重而迷人。 之后,我们又去了位于第一区塞纳河北岸的卢浮宫博物馆。 断臂女神维纳斯雕像前,商人妻子蒙娜丽莎的微笑中,我屏住呼吸,仔细瞻仰着这些从小就耳熟能详但从未见过实物的艺术珍品。 而接下来则是天下闻名的香榭丽舍大街,这里是巴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区。 这里集结了世界上最名贵的品牌,尤其是服装和香水。 开始的时候,裴瑾年还跟我客气了几句,让我喜欢什么直接买下。 我对这里不熟悉,乍看什么都是眼花缭乱,尤其到处都是法文,还有些不适应。 后来他实在看不惯我的优柔寡断,根本不问我的意见,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衣服,鞋子,香水,包包,全部买下。 身后的司机和四个保镖,手里全部拎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 “瑾年,已经够多了,不要再买了好不好?” 我看着这些东西直发愁,回去以后放在哪里都想不起来,又不能用百度搜出来。 要这样下去,我大概需要找一个生活助理了,豪门少妇人的生活果然超乎我的想象,主要是不怕麻烦。 “好,还有最后一件。”他说着拉着我走进最著名的珠宝,卡地亚香榭丽舍大道精品店。 这里无疑是集中了世界上最全、最贵的卡地亚品牌珠宝店,绝对是美和高贵的象征。 我们之间来到钻戒专柜,看到我们,直接有会说中文的服务小姐迎上来。 “沐沐,喜欢哪一款?”裴瑾年问。 “你确定要买?” 我倒不是不喜欢,只是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珠光宝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当然,婚礼上怎么能缺少钻戒呢?”裴瑾年指着一款光彩夺目的豹纹铂金钻石对戒问道,“这款怎么样?” 我正在端详着,服务小姐就说道:“先生眼光真好,这是今年的最新款,主题是最美不过遇见你。” “我选择定制款,上面要刻上我们的名字,钻石要六克拉的,时间需要多久?”裴瑾年不假思索,就像我选购自己熟悉的品牌精油那样流利。 “需要三个月左右,先生。”服务小姐笑容满面的答道。 “好的。”裴瑾年已经拿出了将钻石卡,司机忙接过去买单。 马上又有一位服务小姐热情地走过来,“先生这边请,这款定制对戒一共是600万欧元。” 我不仅暗暗咋舌,4000多块人民币,买两只钻戒,简直可以堪称天价,基本可以鉴定,裴瑾年就是一枚超级购物狂。 但是我喜欢。 第304章 裴家故居 买了天价钻戒,吃了豪华餐厅,我又累又饱。 “下午还去哪里?我有点走不动了。”我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问道。 裴瑾年看了看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我们去幽静一点的地方。” 我以为这个幽静一点的地方应该远离繁华的喧嚣,在巴黎的边缘。 然后车了不到几分钟,就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后侧的一条路上停下。 其实说实话,巴黎的第八区就没有不热闹的地方,幽静也只是相对而已。 这条路上,人果然少了许多,但凯旋门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这里也完全听得见。 路的尽头,是一栋双层小楼,远没有裴家在十六区的别墅面积大,但也大约有四百平米。 楼房看上去并不新,但楼面上精致的雕刻造型,却更有巴黎古典的贵族味道。 院落也并不大,当然,在这寸土寸金的香榭丽舍大街上,能有这样一个院落,已经是一种奢望。 在这一带,所有的房子的价值都不少于每平米3万欧元,折合20多万人民币,这栋小楼整体算起来,少说也价值一个亿。 “这是哪里?”我站在这栋古香古色的小楼前。 “我从云海来到巴黎时,接纳我的就是这里。”裴瑾年牵着我的手,走进院门。 原来这是二十年前刚搬来巴黎的裴家住所,对于裴瑾年来说,想必是有些特殊的记忆吧。 里面空空荡荡,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染一尘。 “这里还有人住吗?”我问。 “没有了,但会定期有人打扫。”裴瑾年指着院子里一个纯木制的秋千,“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我走过去,发现座位上的木头已经被磨得光溜溜,又因为久未有人用过,刚下过雾气,略显潮湿。 “秋千好像是女孩子的最爱,你不喜欢那些刀枪棍棒,飞机坦克模型什么的吗?”我对他这个爱好有些意外。 “当时我有一架电动飞机模型,每次可以在我的头顶盘旋很久,但是遗憾的是,它不能承载我,否则我就可以乘着它飞回云海,去找妈妈。 后来我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飞机在头顶飞,我自己坐在秋千上,用力荡得很高,一时间停不下来那种。 那感觉就像我也跟着一起飞,闭上眼睛想像着自己就快飞到云海,回到妈妈身边。” 他的童年里,到处充满了对妈妈的想念,想念却见不到。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是怎样的无奈和无助。 “后来呢?” “后来飞机停了下来,我也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荡得太高,停不下来了。 恰好被婉姨发现,吓得惊呼,连忙让人出手把秋千停下来,还告诉我以后不许再把秋千荡得那么高了。 我认为她就是阻止我去找妈妈的坏人,便顶撞她。我爸知道以后,当然是少不了一顿严厉的批评。” 后来的事情就是他不说,我也猜得到,以他小时候的叛逆性格,绝对不会服气,即便被惩罚,也不肯屈服。 况且,在他从前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爸爸这个角色。 而裴智远突然冒出来,对他管这管那,他当然不会信服。 他甚至怀疑过,裴智远根本不是自己的爸爸,自己可能是被强盗给抢走了。 当他偶然得知遇到坏人可以拨打电话找警察求助时,有一次趁人不注意,用稚嫩蹩脚都法文说自己被坏人抢走,要警察帮他找妈妈。 警察以为是遇到了拐童团伙,通过他的号码,很快找到裴家的地址,弄清情况后,方知道是一个孩子的恶作剧。 其实,在裴智远的意识里,裴瑾年是他的儿子,这是永远不可更改的事实,所以他必须像一个父亲那样教育他,培养他,要求他。 他是以大人的思维来看待这件事情,认为事实胜于一切。 而他忽略了一点,在裴瑾年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父亲的概念,他只是一个把他从妈妈手里抢走自己的人,还动不动吼自己。 所以,内心里,裴瑾年对这个所谓父亲的排斥越来越强烈。 到了十二三岁,接近青春叛逆期时,他已经拒绝叫他爸爸,也很少跟他说话。 到了十六岁,两人又因为选择专业的问题发生激烈地争吵,这争吵足足持续了有一年之久,最后以裴智远的妥协而告终。 父子两人最冷的阶段也随之开始,冷得让裴智远有些心寒,同时,他也开始思索,和儿子的关系成了这样,是不是他的错。 而那时,裴瑾年已经完全自立,凡事都不会与他沟通,当他有一天得知他独自飞回云海时,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阻挡的。 开始时,他也并没有太在意,本想放任他一段时间,让他释放一下郁闷多年的心情,可能自然会成熟起来。 可是,他万万每想到的是,裴瑾年居然在云海与我闪婚。 这下他终于坐不住了,于是插手收购了项氏,并试图用钱拆散我们。 为了我,裴瑾年妥协,接手锐丰;为了我,他又开始叫他“爸”。 我忽然想起了洛君柔在除夕夜说的话,她说裴瑾年性格清冷孤傲,遇事不喜欢与人沟通。 的确,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虽然锦衣玉食,但心灵却异常孤单,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有什么事当然会闷在心里,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思维惯性。 “这就是我经常面壁思过的地方。”裴瑾年指着转角楼梯旁一块放着绿色植物的空地。 “雪凝姐就是在这里偷偷塞给你牛排的吗?”我扬起脸问他。 他略显惊讶地看向我,继而揉了揉我的头发,“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从来都是记忆超群的,所以你说过的谎话一定要记清楚,不然会被我识破的噢!” 哪有什么记忆超群,还不是嫉妒徐雪凝可以和他青梅竹马,可以拥有他的童年、少年,以及全部最青春、最美好的时光。 “我如果想说谎,你这个猪头怎么可能识破?”裴瑾年又想伸手刮我的鼻尖,被我灵巧地躲开。 不知为什么,我仿佛嗅到了当时徐雪凝手里那块牛排的味道,我在想象,如果自己当时在场,会不会冲过去,一把将她的牛排打掉。 “一块牛排就被收买,你才是没有骨气的猪!”我冲他做了个鬼脸,感觉自己的心里却无端生出细细密密的褶皱。 裴瑾年看着我发笑,牵着我走上楼梯,一半时又回头对我说:“那牛排真的很香!” 第305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晚上,我们回到裴家别墅。 裴智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他的对面还多了一个人,正是徐雪凝,两人正说着什么。 本来纪婉月的故意躲开,让我这个第一次登门的儿媳多少有些尴尬,但同时,没有她在场,也轻松了不少。 正当我认为此行唯一见到的人只有裴智远时,徐雪凝却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这使得我原本稍稍松懈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毕竟,我们之间是心知肚明的,而我必须机智应对,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瑾年,我正和雪凝在聊公司的事,有几件重要的事,我想还是由你亲自处理比较好,明天去公司开个高管会,敲定下来。”裴智远说。 巴黎总部的工作重心也逐渐向裴瑾年这边倾斜,并且总部的功能随着云海分公司的日益扩容而走向弱化。 毫无疑问,这个过程就会牵动一部分的利益和前途,也跟着有所变动。 况且,某些人已经跟随裴智远南征北战多年,对锐丰的功劳不小,难免会滋生傲娇情绪,并且在公司内部形成一个个小团体,出现各自为政的情况。 裴智远管理公司的风格虽然以严格狠厉著称,但对于那些能为锐丰开疆扩土的人,还是比较客气的,并且给了他们足够的高薪及待遇,不然谁会全身心投入呢? 这大概就是一个公司成长的必然历程,也是不可回避的问题。 裴瑾年发现总部这边有些不合理的工作流程,想改掉。 可是这样势必会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招致不少反对。 这些人全部跑到裴智远面前去告状,还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不说旧流程的坏处,专门列举新流程会带来的不利后果。 裴智远对于优化公司内部结构并不反对,但他不主张动得太大,否则可能会造成动荡,人员大量流失,被同业利用,反而会给公司带来更多的麻烦。 父子两人的观点都有道理,所以有些事一直相持不下。 恰好裴瑾年这次来了巴黎,可以和股东以及高管们当面讨论,拿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好。”裴瑾年简单地应了一个字。 但我明白,这段时间他为此事有些烦心,每每想做点什么,总会有人出来阻挠,似乎这已经成为惯例。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裴智远并不支持他,意见不合也成为他们父子之间经常发生不愉快的导火索,希望这次可以把矛盾解决掉。 这时徐雪凝笑着开口道:“夏沐,瑾年明天忙公司的事,时间一定不会太短,不如我陪你四处逛逛,给你当个导游吧?” 裴瑾年问她:“我是打算带沐沐一起参加的,她也该了解一下总部的事。对了,明天的会议你不来吗?” 徐雪凝捋了捋鬓边的波浪长发,“有你和姨父在,哪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呢,我们女人就偷懒一次,去逛街了。” 她说这话时,表情是少有的俏皮。 如果说她作为裴智远的外甥女,被其疼爱,偶尔在非工作时间跟长辈撒个娇,也是正常的事。 可是,她作为裴瑾年的姐姐,尤其又跟我挑明了公开宣战之后,她再这样表现,就是在故意挑衅我了。 而在裴智远面前,我又不好说什么,况且她的话表面上又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我也只好按下内心的情绪,耐着性子选择婉拒。 “多谢雪凝姐,不过今天瑾年已经陪我去了香榭丽舍大街,就不麻烦你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没想到徐雪凝却很执着,“他们男人逛街哪里是内行?我把这些年压箱底的逛街经验都分享给你,保管你有惊喜。 再说姨妈恰好外出度假,就当我替她尽一下地主之谊,如果你再拒绝,那可就是见外了。” 她作为裴瑾年的姐姐,在裴智远面前主动向我伸出橄榄枝,充分彰显了她的大度和热情。 而且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我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反而会让裴智远感觉我有不愿意融入裴家的嫌疑。 “好,那有劳雪凝姐了。”我无路可退,只得接受她的“好意”。 接着,徐雪凝站起身来,说要回去。 裴智远连忙阻止,“不要急着走,留下来吃晚饭。” 徐雪凝莞尔一笑,推辞道:“不了,瑾年和夏沐远道而来,我怎么好意思不打扰呢?” 她这么一说,裴瑾年也不好再沉默了,否则好像没有诚意留她似的。 “都是自家人,谈不上打扰,吃过饭再走吧。” 听裴瑾年这样说,徐雪凝终于展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垂着眼帘,没有抬头。 哼!什么恭敬不如从命,分明是一心想留下来,故意耍个矫情的伎俩罢了。 明明知道晚餐已经就绪,却偏偏假意要走,是谁都会挽留一下吧? 当然,他们父子俩的挽留是有诚意的,而唯有我这个知情人没有话语权。 餐桌上,除了必要的客气,我没有多说一句话。 而徐雪凝却像个二八少女一样,在裴智远和裴瑾年的话题之间乐此不疲地流连。 她无非想证明一点,对于裴家人,她更容易融合,这样也更突显出我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与他们格格不入。 好吧,让她去表演好了,我对她的这种小心思,嗤之以鼻。 席间,他们聊得很热闹,毕竟他们有许多共同的熟人,裴智远还开了几瓶红酒,徐雪凝也喝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晚上十点。 徐雪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姨父,今天很开心,不过我该走了。”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没出两步,身子猛地一晃,软绵绵地向一旁倾斜下去。 裴瑾年立即起身,伸手扶住她,“你这样子怎么走?先到那边坐吧。” 我心里暗笑:又来了,不就是想让裴瑾年扶她一下吗?那又怎么样,扶了之后还不是要放开? 这时,却听见徐雪凝舌头发硬地继续说着:“那也得走,我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陪夏沐街呢,我已经答应她了,不能反悔的。” 呵呵,她记性倒好,都醉成这样了,还记得我的事,还真是把我放在心上啊! 第306章 风情妩媚的妖精 裴瑾年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备车,派人送表小姐回去!” 徐雪凝闻言摆手道,“不必麻烦,我自己开车了,姨父,我走了,明早准时来接夏沐。”说着还对我和裴智远挥了挥手。 智商欠费了吗?喝成这样还要自己开车? 裴智远看了看她,开口道:“既然明早还要来,现在又喝了酒,那就不要走了嘛。” 徐雪凝摸摸自己发红的脸颊,“方便吗?” 裴智远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第一次。” 我恍然间醒悟,这才是她假意醉酒的目的。 又是欲擒故纵,我还被她狠狠利用了一把。 而且,当裴智远说出她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留宿的时候,她余光中流泻出的得意已经迫不及待地扫向了我。 我干脆走过去,对裴瑾年说:“让我来扶雪凝姐上楼休息吧,正好我有些私房话想跟她聊呢。” 我用目光直视着她:已经成功地留下,就别黏在他的身上了,他是你该碰的吗? 我将徐雪凝从裴瑾年分离出来,扶着她走上楼梯。 马上有佣人过来,一起帮我馋住徐雪凝摇摇欲坠的身体,而裴瑾年和裴智远还有些事要谈,暂时留在楼下。 到了二楼,佣人直接拐向左侧,在裴瑾年的卧室隔壁停下:“表小姐的房间从来没人动。” 果真是这里的常客,居然还有她的固定房间。 只是不知道,以前她都是用什么样的借口来留下来的。 噢,对了,只要纪婉月开口说让她留下来陪自己,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我对那佣人说:“我来照顾表小姐,你下去吧。” 她答应一声走了,我推开门,看了徐雪凝一眼:“现在没人了,请吧。” 说完以后,我立即松开扶着她的手,率先走进房间。 徐雪凝也稳稳地站住,并细心地转身关了门,神色恢复正常:“听说你有私房话要和我谈?” “徐雪凝,这样有意思吗?”我懒得再绕圈子,开门见山劈过去。 徐雪凝将外套脱下,看都没看,动作娴熟地甩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然后缓缓移动到我的面前,“夏沐,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这个家里,我无所不能,如果你觉得这样斗来斗去没什么意思,完全可以选择退出,我没有意见。” 我对上她充满敌意的双眸,“现在找茬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再提醒你一次,裴瑾年爱的是我,我凭什么退出?如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会难堪到无法收场!” “哈哈哈哈……”徐雪凝似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诡异,“你觉得现在收场就不难堪吗?他从来都是我的,在没有你的时候,只要你召唤,他随叫随到。 我说想吃什么,他立即买给我;我难过了,他耐心地安慰我;我被人欺负了,他二话不说就去找那个算账……那时的日子可真好啊! 可是,自从他去了云海那个鬼地方,认识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完完全全忽略了我。 他的好,全部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是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说,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错吗?我现在只是如数讨回,这又有什么不对?” 我从未想过,她也能从容不迫地来声讨我。 从她的角度看,仿佛字字句句都委屈得不得了,我却成了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我捋了捋被她扯偏的思路,“徐雪凝,拜托你搞清楚,就算没有我,瑾年也不会对你产生你希望的那种感情。 其实你前段时间故意制造和他一起出差纽约的假象,我也的确被你蒙蔽,怀疑过,所以我当面问了他,他一直很尊重你,拿你当姐姐。 对于过去某段时间内,婉姨有意撮合你们的事,瑾年也早就知道,为此还和董事长大吵过,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除了你和婉姨,还做着这个不切合实际的梦之外,裴家上上下下,没有人反对我这个少夫人,因为大家都明白,只有瑾年的意思还是最重要的。 而且,别以为瑾年在工作上会依赖你,我也正在努力,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从而代替你。从上次的事情上,你已经看到了,我有这个能力。 如果你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们可以一起为锐丰尽力,我可以不计前嫌;假如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最终一定会里子面子输个精光,灰溜溜逃回正邦。 难道这样的结局是你所希望的吗?我劝你还是冷静地思考一下,是继续做高贵得体表姐,还是沦为撕破脸连见面逗觉得尴尬的路人?” 我这话说得够重,也够实在。 但徐雪凝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太自以为是了吧?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做个小总监就欢呼雀跃?我家的产业虽然比不上锐丰,但也是几辈子都花不光的。 如果我来锐丰,只是为了贪图一个职位和一份安稳,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如果得不到他,我来锐丰做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对锐丰没兴趣,对工作也没兴趣,从头到尾,我要的只有他的人。” 说到后来,徐雪凝几乎是从喉咙里喊出来的,眼睛里也因激动布满了血丝,直直地盯着我。 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共戴天,并且无法通过沟通来解决问题了。 “对不起,恐怕让你失望了,我会将他牢牢地系在身边,你不会有可乘之机的。对了,你就这样在我们的隔壁,听我们恩爱的声音,却无能为力,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我丢下这句话,不等她回答,挺直脊背走出房间,回到隔壁裴瑾年的卧室。 关上房门,我背倚门板,闭上眼睛,好久都平静不下来。 直到裴瑾年从外面推门受阻,我才稍稍缓过魂来。 “在捉迷藏?”裴瑾年进来以后,奇怪地问。 “不是,我在想那对戒指。”我扬眸微笑。 “喜欢吗?”他低声问我。 “嗯。”我点头。 他在我的额度轻轻亲了一下,“喜欢就好。” 我顺势用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嘴唇贴近他颈间的敏感部位,“老公,你时差倒过来了吗?” 他略微一顿,“怎么,你还是不舒服吗?” “有一点,你能不能帮我?”我轻咬着他的耳廓,嗓音迷离低哑。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语,裴瑾年秒懂我的意思,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放下床上,然后倾身压下。 “老婆,你变了。”他一边解开我衣服上的扣子,一边吻我。 “变成什么了?”我伸手熟练地打开他腰带的扣环。 “一个风情妩媚的妖精。”他的声音魅惑至极。 “你喜欢吗?”我将双手插进他浓密的黑发,轻轻地揉搓,穿行。 “我早晚被你榨干。” …… 第307章 总部会议 第二天,我仍旧捡了一套职业感很强的衣服,脚上配了一双高跟踝靴。 裴瑾年看到后提醒我,“逛街穿这个,不会累吗?” 我把亮色唇彩小心地涂好,对着镜子里的他笑了笑,“这样子去公司总部,还合适吗?” “我记得你已经答应过雪凝,不会忘了吧?”裴瑾年为我整理好外套的衣领。 “我们后来又说好一起去公司。”我放下唇彩,回头扯了扯他西装的衣襟,“走吧!” 裴瑾年面上闪过一瞬间的疑惑之后,立即随我走出了卧室的房门。 在门口,遇到了同样身穿职业套装的徐雪凝。 果然是心有灵犀。 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觉相视一笑。 “早,雪凝姐!”我不失礼貌地首先开口问候。 她顶着黑眼圈向我们这边瞥了一眼,“你们早!” 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先下楼。 她也没推辞,抬脚踏上楼梯。 “雪凝姐,我第一次去总部,哪哪都不熟悉,稍后到了公司之后,还劳烦多提点一下。”我在她的侧后方,踩着七寸的高跟鞋,滴水不漏地跟她寒暄。 其实,有裴瑾年在,我哪里用得上她来提点?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我们的心照不宣罢了。 她昨晚说要陪我,只是为了达到让自己留下来的目的,怎么会有那样的好心,给我做导游? 话又说回来,以我们现在剑拔弩张的关系,心平气和地在单独相处已经毫无可能。 可这毕竟是我心里的猜想,虽然八九不离十,但为了避免她拿这个说事,闹出什么大乌龙来,说不定还要一并算在我的头上,还是事先挑明的好。 “放心吧,没问题。”徐雪凝极其配合地下了我为她搭好的台阶。 巴黎总部的大楼位于第七区,与视频中一样气派,楼身上洒满了朝阳的光芒,中法文对照的“锐丰财团”牌匾沐浴在一片金色之中。 加上周全,我们一行四人,跟随着裴智远,走进了锐丰总部。 电梯直达十六层,以我多次连线与总部视频会议的经验判断,这一层是专门的会议室,而我们应该直接到达会议现场。 果然,偌大的会议室豪华宽敞,里面安装的都是最先进的各种远程会议设施,真正实现全球无缝对接,交流无障碍。 因为几个月前,裴瑾年在接任总裁时,今天与全部高管都见过面,并且在日后的工作中也经常交流,所以他们之间并不陌生。 真正陌生的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并没有和裴瑾年举行婚礼,绝大多数人都压根儿不知道有我这号人存在。 裴瑾年首先和几位高管打招呼,打破了严肃的气氛,并把我正式介绍给他们,还特意陪我与他们其中的每一个人单独认识,以示对每一个人的尊重。 高管中,有一半是中国人,另一半是法国。 法国人特别热情,纷纷与我拥抱,有几个女高管,还给了我吻面礼。 裴智远一直坐在会议室最前端的位置上,耐心地等待着这一过程的结束。 而徐雪凝则静静坐在裴智远的左侧,心里不知有多看不惯我在出风头。 不过,我可没时间顾及她,中国籍高管还好说,尤其是那些法国籍的,我要一边回想着前不久刚刚学习的法国礼节,一边用蹩脚的法文与他们问好。 还好没出什么洋相,见面终于结束,我长舒一口气,随着裴瑾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这也算比较隆重的一种形式了,其实我的身份比较特殊,这个过程可繁可简。 当然,这也是我即将加入锐丰管理层,乃至董事会的一次预热,相信所有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尤其是徐雪凝,还不死心吗? 会议正式开始,也是真正较量的序幕。 裴智远亲自主持,他基本站在中立者的角度,抛出问题。 我明显感觉到,刚才的气氛明显冷却下来,整个会议室内一片肃杀。 裴瑾年率先抛出自己的观点:这件事情已经搁置太久,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的运行效率,所以今天必须当面解决。 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当面”两个字,这就要求每一个人都要表明立场和观点,一部分明推暗就的人现在开始左右为难了。 说出自己真实的观点吧,那样就会暴露自己,再无藏身之处。如果违心的站在他人的战壕,不太会遭到盟友的唾弃,还会影响到自身的利益。 正在大家相持不下时,徐雪凝出面解围:“不如我们投票表决,您说呢,董事长?” 裴智远没有急于回答,只是慢慢端起面前的茶碗,不慌不忙的品了一口。 就在大家屏息凝视,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时候,裴瑾年指着墙上的几个大字开口说道:“这件事我们之所以拿出来讨论,本来就是因为它公开透明,如果连这一点阳光都见不得,那锐丰‘百年基业长青’的愿景又从何谈起?” 他的直接否决让徐雪凝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作为董事长助理,当面被总裁打脸,估计这滋味不太好受。 说实话,徐雪凝的这一举措让我感到有些不解。 虽然她与我为敌,但那是因为裴瑾年。 既然她爱裴瑾年,应该处处维护他才对,今天为何会这样不长眼色的提出来这样一个馊主意呢? 这时,裴智远说道:“大家要正确看待这件事情,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以及每个人所发表的观点,都代表个人对这项工作的一种理解。 有分歧是正常的,如果没有分歧,我们就没有必要讨论了对吧?所以,不存在是非对错,也不要想太多,尽管说出自己的观点,我们集思广益,最后拿出一个方案,这个方案是属于全体在座各位的,是锐丰的。” 姜还是老的辣。 裴智远的这番话,旨在淡化当下的矛盾,把裴瑾年从风口浪尖上解救出来,但又在无形中支持了他提出的当面表决,同时又升华了这件事的高度。 裴瑾年意外地看了看裴智远,表情若有所思,然后又趁机说道:“我完全赞成董事长的观点,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建议先分组讨论,然后由各组拿出观点来,然后再最后分析利弊。” 这个台阶下得真麻利,既不影响最后的结果,又巧妙地弱化了每个人的担心。 正当我心里暗暗赞叹这对父子组合拳打得漂亮时,裴智远又给了我一个意外。 他给了裴瑾年一个官方的称呼,“总裁,虽然我不反对你解决问题的形式,但并不代表我认同你的观点。” “请董事长放心,我没那么期望过。”裴瑾年回敬道。 这对父子,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第308章 比明星好看 会议中途休息,我去洗手间。 路过咖啡间时,却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对话。 周全:“夫人那边一切顺利,已经和托雷斯见面,后面的事就看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徐雪凝:“那就好,注意保密。” 周全:“请表小姐放心,他们都会以为夫人是在生气,还会去巴塞罗那度假,绝对不会往别处想。” 我知道,周全口中的他们,指的应该就是裴家父子和我了。 这么说纪婉月去巴塞罗那另有别的事情要办,故意躲开我们只是掩人耳目,裴智远当她是小家子气,不会怀疑别的什么。 看来她要办的事,还挺私密的,不想让裴家父子知道。 对了,等等,纪婉月把秘密告诉徐雪凝不足为奇,但如果周全知道了,还瞒得过裴智远吗? 不对,听起来周全和徐雪凝以及纪婉月的关系,好像非同一般,一听就是自己人,他居然背着裴智远为纪婉月和徐雪凝办事,当然,也不排除他办的是好事。 那么他对裴智远……他在裴家父子面前摆的到底是一盘什么局?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时徐雪凝又说:“最近有些人没有到处乱跑吧?” “绝对没有。”周全回答的很肯定,但我却不知他们说的是谁。 “正好有一件事……”徐雪凝没有明说。 周全仿佛迟疑了一下,“这……恐怕不妥吧?” “你忘记自己要做的事了吗?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徐雪凝的声音突然压低,却变得阴森,后面说什么也听不清。 “可是……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周全还想说什么,徐雪凝已经不想再听,向门外走来。 我快步走开,长长的走廊里,忽然多了一分诡异的气氛。 我隐隐地感觉到,徐雪凝和周全之间,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然,他们两人都是距离裴智远最近的人,在一起共事时间也不短了,彼此很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或许是我太多疑了。 接下来的会议依然短兵相接,但还是颇见成效,裴瑾年硬是顶着压力,砍掉了一个大的传统项目,这个项目占据整个财团每年百分之十五的销售额。 他坚持砍掉的原因是销售链条冗长,利润逐年降低,是未来的夕阳产业,没有发展前景。 然而,这样一来,多年以来从事这块业务的各区域负责人无疑会削减权力,甚至要逐渐的调整岗位,也就意味着斩断了某些人长期以来形成的利益链。 对于这些人而言,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 当然,这都是一些年龄较大并且不愿意继续在学习、指望轻松度日的员工,也有相当一部分积极上进的员工希望自己有机会进入公司的新项目,以谋求更好的发展。 关于总部流程的改革方案,最终还是没有通过,裴瑾年也没有再强硬坚持,这样,几个持反对意见的元老们还是得意了一番。 可是,这公司早晚是裴瑾年的,他们这样做也只是暂时压制了这件事,意义何在呢? 直到几个月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场看上去只是公司变革中意见相悖的争执,其实却掩藏着高深莫测的暗流涌动。 会后,我问裴瑾年:“流程改革的事就这样放弃了,你不是说过那一块浪费很大吗?” 他抿了抿嘴唇,眸色变得深远,“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但是看样子他好像胸有成竹。 我和裴瑾年本来说好,要去看一场芭蕾舞表演,刚要动身,徐雪凝又恰好及时出现,优雅一笑,“瑾年,今晚我约了lisa,你也一起吧?” “lisa?我的确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可是很不巧,我和沐沐要去看歌剧。”裴瑾年略显踌躇。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lisa听说你回来了,现在特意从梅斯赶回巴黎呢。” 徐雪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明显就是在欲擒故纵。 记得她刚到云海时,曾经和裴瑾年提起过这个lisa,是他们从小的玩伴,前不久刚刚结婚。 他们看来应该感情不错,我再不表态,就显得太不通情达理了。 “瑾年,既然lisa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你还是不要扫兴了,芭蕾舞也不是一定要看。” “那好,我们一起去见lisa。”裴瑾年舒展的眉头也说明了他对这份友情的重视。 而徐雪凝显然不太高兴我也参加,巴不得我主动推辞呢,于是说道:“夏沐,如果你觉得不太方便参加的话,我可以提供几个好玩的去处。” 我莞尔一笑,“不会啊,我非常愿意认识瑾年的朋友。” 说完之后,我兴致勃勃地抬头向此时已经灯光璀璨的埃菲尔铁塔望去,故意对徐雪凝刀子一样的目光视而不见。 塞纳-马恩河岸边的餐厅里,我们见到了lisa。 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活灵活现,卷曲的头发用发卡别在脑后,先是和徐雪凝进行拥抱,然后又互吻脸颊,热情得不得了。 和裴瑾年也是一样,可能是由于很长时间没见到他的缘故,不由得多吻了几下,嘴里还不断用法文说着“你好帅”。 我会的法文不多,但这句在街上听过,所以记住了。 来法国几天我也适应了,大街上见面后拥抱互吻的男男女女多的是,这就是他们的一种礼节。 不过,我看的出来,裴瑾年似乎有些担心我误会,轻轻拍了拍lisa的后背,用英文说道:“lisa,为你介绍一个人。” 他之所以用英文,是为了保证让lisa和我都听得懂,四个人里,只有我不会法文,而所有人都会英文。 lisa放开裴瑾年,转身看向我。 裴瑾年牵起我的手,对她说:“我妻子,夏沐。” lisa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彩,然后张开双臂过来拥抱我,“很高兴认识你,夏沐。” 我一边配合着她的吻面礼,一边用英文回应道:“我也是。” 之后,lisa拉着我的手,仔细端详着我的脸,说道:“哇!你是我见过的东方女孩里最漂亮的,以前我接触过你们中国的几个女明星,我觉得她们的五官小巧精致,很美,但比起你来,就逊色多了,我喜欢你!” 法国人的表达方式好直接,尽管lisa的表情一百二分的真诚,但说我比大牌明星还好看,我仍然愧不敢当。 “谢谢,你也很美。”我微笑着道谢。 一旁的裴瑾年抿着嘴不作声,有人这样赞美自己的老婆,估计哪个男人心里都会有点飘飘然的虚荣心吧。 可是,对面的徐雪凝,脸却黑成了一块锅底。 第309章 为你工作,我不辛苦 几天之后,随着国内春节假期的结束,这次公私兼备的巴黎之行也接近尾声。 临行前的晚上,裴瑾年向裴智远提了想在国内市场迅速扩张智能通讯业务的想法。 就这个问题,父子俩谈了很久,但最后裴智远并没有特别明确的表态,只说会认真看资料,尽快给出意见。 在机场贵宾厅候机时,好奇心让我忍不住问道:“雪凝姐怎么没有一起回云海需要协助,别人用着不顺手。” “噢。”我淡淡地应着。 “你和雪凝之间……是不是有事?”裴瑾年放下正在用来看文件的平板。 这一刻,我几乎想把所有关于徐雪凝的事都说给他,让他知道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表姐都做了些什么。 可是,直觉告诉我,徐雪凝的秘密还远远不止这些,我宁愿一层层揭开。 “没什么,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啊。”我假装若无其事地搪塞过去。 回到云海,立即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由于徐雪凝不在,她原来协助裴瑾年的项目,暂时由我来负责跟进。 我才刚刚接手不到两天,项目二组的彭经理就急急忙忙跑来跟我说,他们按合同日期来向我们的合作对象品源公司提货,但被却对方告知,因春节原因,原料采购货源紧张,这批货暂时交不了。 “我们采购的是元器件,又不是年货,这跟春节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很奇葩。 彭经理两手一摊,“没办法,对方就这么可笑。” “我们的相应的方案是什么?”我问。 彭经理:“我们是有两家备用供应商的,刚才我已经联系过了,价格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他们毕竟都愿意与锐丰合作。 只是按我们的规格加工、出货,至少也要有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我们其他与这有关的工作都要停下等待,这样将无法按照预计目标向我们的客户交货。” 我暗自皱眉,“如果那样的话,锐丰就会失去信誉,下一期的合作谈判正在进行,总裁会感到很为难,品源那边就不担心违约条款吗?” 彭经理:“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他们提过了,但他们一副滚刀肉的态度,只是极力的说抱歉,说实在是不可抗力,并且也正在努力的争取,但是却没有给出具体时间表。” 我叹了一口气,将一本文件仍在桌面上,“他们这叫什么态度?这是公司合作,又不是过家家,竟然幼稚到耍赖!” 彭经理:“夏总监,调查资料显示,品源在这方面的诚信度还是比较高的,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选择它。 而且之前一直很准时,从来没有拖延过,按理说他们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这件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我略微思索,“有没有品源其他合作公司的关系?” 彭经理:“有的,夏总监的意思是?” 我点点头,“探听一下品源与其他公司的合作,是否出现类似的状况,迅速将结果给我。” 彭经理心领神会,“好的,我这就去办。” 我和彭经理的感觉一样,这件事的确蹊跷,对方既然给了我们这么幼稚的理由,那么是不是也在提醒我们什么呢?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徐雪凝跟进的时候就一切正常,到了我这里,突然间就变得磕磕绊绊了呢? 难道老天也知道我是个新手,能力有限,故意欺负我不成? 彭经理那边很快有了结果,“夏总监,品源以及他公司的合作一切正常,和我们类型相似的元器件,上午还交了一批货。” 我的心里不禁一紧,“这个情况,对方的联系人是这样解释的?” 彭经理:“我对接的人是刘总工程师,他还是那几句话,反反复复的说,并没有新的内容,一再要求让我们宽限几日。” “知道了。”我挂断电话彭经理的电话,又拨了另外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我想我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裴瑾年。 刚拨了两个号,手又停住,这样的事,还是当面对他说为好,于是放下电话,立即去了总裁办公室。 我去的时候,有几个部门总监在向裴瑾年汇报着什么。 “有事?”裴瑾年其实看出我面色略带焦急,侧目问道。 我点头,“你们还需要多久?我可以稍后再来。” 其中一个总监对我说:“我这边只需要五分钟。” 其他人也纷纷向我点头,表示认可,于是我走到接待室的沙发前,坐下,耐心地等待他们会议结束。 我无意中听几个总监在汇报工作,基本都是直接说出自己的观点以及解决方案。 如果裴瑾年有疑问或者不同想法,会立即当面指出来,总监会提醒各种方案可能的结果,确定无误后,敲定。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唐突地上来找裴瑾年,好像不太符合一个总监的职业素质。 我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依赖他,可那是因为他是我的老公,可现在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 我要对他负责,估计其他总监要是也像我一样,要被他轰出去了。 于是,我下定决心,这事先不告诉他,等我查到一些眉目再向他汇报。 作为一个得力的助手,不是给上司出难题,而是应该为他解决问题。 等总监们都离开之后,裴瑾年走过来,做到我的身旁,“什么事,急得脸蛋儿都红扑扑的?” 我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没事,对你的想念突然间泛滥,就傻乎乎地上来看看你?” 他半信半疑,“真的?” 我违心地点头,“骗你是小狗!” 咳咳,小狗就小狗吧。 或许是我的样子太傻,裴瑾年忍不住笑出来,“要不你搬到我这里办公吧,随你看个够。” 我推了他一把,“讨厌!我得回去了,还有事呢。” 我起身跑着离开,却听见他在身后说:“工作上的事,放手去做,只是……别太辛苦!” 我正踏在办公室中央的一块地毯上,脚下的图案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郁金香。 听到他的话,忽觉一种柔软的芳香自下而上,瞬间流入心田。 不由得转身回眸一笑,“为你工作,我不辛苦。” 第310章 引蛇出洞 “彭经理,准备一份解约书。” 回到办公室后,我给彭经理打了电话。 “夏总监,这……”彭经理对我的决定大感意外,一时有些语塞。 “如果想弄清楚原因,按我的话做。”我说。 彭经理立即会意,“明白,夏总监,我马上准备。” 彭经理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书面解约通知以及相关协议,以邮件和传真两种方式同时发给品源。 并且打电话通知品源,尽快将违约款打到锐丰账户,否则锐丰将严格按照合同上的约定日期追缴滞纳金,并诉诸法律程序。 对方的刘总工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显然他是没想到锐丰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半晌,他说道:“彭经理,只是晚几天而已,又不是不交货,您这是何必呢?” 彭经理说:“刘总,锐丰从来都是按合同办事,否则还要合同做什么呢?” “可是……”刘总工似乎很为难的情绪,但又不得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你有新意地说:“彭经理放心,产品是不会有问题的,到时候一定会保质保量的交货。” “您还是按合同准备违约金吧,货我们不要了。”彭经理说的斩钉截铁。 刘总工闻言又说:“我建议您和贵公司的领导沟通一下,或许可以通融呢。” 彭经理笃定地说:“刘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担心我代表不了锐丰吗?” 刘总工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您别误会,我的意思对双方损失都很大,我想徐总也不会希望如此吧?” 彭经理毫不掩饰地说道:“刘总,我纠正您一下,现在锐丰负责这个项目的是夏总监,这也正是她的意思,我想我们的通话可以结束了。” 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彭经理已经挂断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的手机响过,居然是徐雪凝打来的。 果然是她! 我清了清嗓子,划开接听,“雪凝姐,下午好!噢不,应该是早上好!” 巴黎的时间比云海晚了七个小时,云海现在下午两点,巴黎却是早上七点钟。 徐雪凝这一大早找上我,想必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了,不过我已经准备就绪,等着接招。 “听说你想跟品源公司解约?”徐雪凝直接切入主题。 我立即坐直身体,集中精神,“徐总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徐雪凝:“这是我之前跟进的项目,有了变化,品源自然会找我沟通。” “噢,看来徐总很品源的沟通还是蛮密切的嘛。”我不动声色地说。 “夏沐,你少阴阳怪气的,我的工作还轮不到你来品评。”徐雪凝生气了。 为了保持心态平和,头脑冷静,我特意放慢语速,“徐总,我的确无权品评你的工作,但既然我现在负责这一块,前人留下的烂摊子我也得拾掇不是? 不知是工作不负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和这么个不靠谱的公司签了约,说什么春节原因交不了货,这么奇葩的理由都想得出来,我有什么办法?除了解约,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徐雪凝的声音抬高了八度,“拜托你说话负点责任好不好?什么烂摊子什么,不靠谱的公司? 品源的信誉还是不错的,人家也没说不交货,就是等几天而已,你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解约?如果公司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做,锐丰早就倒闭了。” 我冷哼一声,“那徐总拿什么保证对方最后不会真的违约呢?” 徐雪凝顿了三秒钟,“你不会用脑子判断吗?违约对品源有什么好处?” 我“啪”地一下,将手里的弹簧笔按下,“我不管那么多,总之品源如果今天下班之前交不了货,必须解约,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今晚全体员工加班,盘点核算品源公司违约对锐丰造成的损失,我想这应该是徐总在云海分公司最大的败笔了吧?” “夏沐!你到底懂不懂管理,懂不懂斡旋,懂不懂与人合作?很简单一件事,你搞的这样复杂,这样糟糕,我真替瑾年感到难过,他那么优秀,怎么就偏偏找了你这么笨的女人!” 徐雪凝又气又恨,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在电话那端咬牙切齿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越是可疑。 本来这是公司之间的纠纷,如果她想插手,就帮忙想想办法,看看如何与对方沟通。 可是,她一上来就站在与我敌对的立场上,指责我处理不当。 仿佛她不是锐丰的人,而是完全站在品源的一面,似乎品源拖欠交货没有一点不对。 要装傻就装到底,我回敬道:“那又怎么样,他爱我!这件事无论我怎么处理,他都会支持我的。况且他每天有那么多大事要忙,这样一两千万的小案子,根本无暇顾及。 晚上的总结会大概也要由我主持,到时候我还要在全体员工面前大义灭亲,实事求是的总结雪凝姐在这个案子里的失败教训,让大家引以为戒,唉,做这样的事,想想我都为难!” “你……”徐雪凝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对着手机呵呵笑了两声,“雪凝姐,时间不早了,还是抓紧时间化妆出门吧。” 半个小时后,彭经理又来到我的办公室,一副兴冲冲的表情,“夏总监,品源来电话说,他们会加班加点赶出那批元器件,问我们明天交货,是否可以?” 明天?那批元器件其实一天之内可以加工出来的? 如果他说明天可以交货,那只有一个可能,那批货明明现在就已经做好的,明天交货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已。 如果我坚持今天,估计品源也是交得出来的。 可是那样,未免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 考虑到以后大家还要合作,我对彭经理说:“明天上午九点,准时交货,安排我们的技术人员登场仔细验收。” 虽然我给他们面子,等上午九点这个时间,也够打脸的,这和今晚交货原则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就是想给品源一个警告,他们的伎俩已经被我识破,以后别想在锐丰面前耍什么花样,尽管这件事不是他们的错。 同时,我也想告诉他们一件事:瑞丰并不是徐雪凝一手遮天,我夏沐眼里是不容沙子的。 毋庸置疑,和徐雪凝的这场较量,我完胜。 其实品源是无辜的,这是徐雪凝特意为我摆了一局。 本来品源公司的货已经准备好的,是临时接到徐雪凝的电话指示,才不得不拒绝彭经理提货的要求,并找了一个白痴的借口。 徐雪凝的本意是让品源讲把这批货压几天,让裴瑾年和员工们认为我这个总监办事不力,从而证明我的能力很差。 等过几天徐雪凝从巴黎飞回云海之后,再通知品源发货,前后这一对比,更加显示出她能力超群,远远胜过我。 品源公司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以为徐雪凝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一定没错。 没想到中途又冒出一个我来,偏偏寸步不让,揪着这件事不放。 他们收到解约通知时,估计真是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这件事玩大了,于是火速联系徐雪凝,说明了情况。 这就是徐雪凝拿起电话,便对我怒气冲冲的原因,毕竟是我搅和了她的如意算盘,还倒打一耙威胁她,她不气才怪呢。 徐雪凝拿不准我是不是真的会那么做,所以不得不通知品源公司按我的要求交货。 她这是偷鸡不成反失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我只用了一招顺水推舟,引蛇出洞,谁让她沉不住气呢?大概是心虚吧。 第311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天我和裴瑾年一起用过午餐,我感觉有些疲惫,在总裁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躺了下来。 不久,床头的电话响了,开始我没理会。 这部电话与裴瑾年桌上的外线直拨电话是串联的,所以一定是找他的。 可是过了很久,电话依然在响,他不在办公室? 我担心错过了什么事情,伸手将电话接起。 可恰巧在我接起的瞬间,却听见电话已被接通。 原来我和裴瑾年几乎是同时接起电话,因为我只比他早了一秒,所以他可能并不知道我也同时接听了。 为了不影响通话,我也不好此时将电话切断,那样对方会听到杂音,显得不礼貌,于是我将话筒轻轻放在桌面上,打算等通话结束够再还原。 我本无意窥听,因为裴瑾年的电话简直太多,有时我想跟他说一句话,中途会几次被电话打断,尽是无奈。 然而,话筒里却传来了无比熟悉的声音:“我手机上有您的未接来电,请问是哪位?” 辰希哥哥! 他怎么会把电话打到这里?还是声音相似的别人? 我不自觉地将耳朵凑近话筒。 “我是裴瑾年。” “小沐出什么事了?” 说出这句之后,便已确认是江辰希无疑,语气里还带着担忧。 而且是裴瑾年主动找的他,他们之间暗地里还有联系?我屏住呼吸,心情和窃听差不多,紧张又好奇。 “她很好,是我找你。”裴瑾年倒是很平静。 “你?”江辰希显然也有些意外。 裴瑾年:“我想约你出来谈谈,有时间吗?” 沉默了几秒钟后,江辰希说道:“可以。” 然后我用心记下了他们约定的时间。 裴瑾年约江辰希见面,而且是背着我,会是什么事?不会是打架吧?看情形又不太像。 快到他们的约定时间了,我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生如夏花。 对,裴瑾年将江辰希约到了生如夏花。 自从上次裴瑾年将那里买下来之后,我按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修了一次,整个咖啡馆焕然一新,但还是沿用了原来幽静雅致的小资格调。 闲暇时,我偶尔也来这里看看,也会请朋友和同学来这里。 但最近这段时间整天扑在工作上,来这里的机会就少了。 “少夫人,您来了?”我刚刚进门,叶经理便迎了上来。 “嗯,稍后总裁会带朋友来,先安排好房间。”我径直走向二楼。 叶经理问:“还在您的专用房间吗?” “是的,不过总裁在隔壁。”我走进去,壁纸上的兰花仿佛沁出淡淡幽香。 “好的。”虽然嘴上答应,但叶经理的面上还是掠过一丝疑惑之色。 “对了,总裁不知我来这里。”我又说。 “原来少夫人是想给总裁一个惊喜!”叶经理说完转身出去了。 我笑而不语,什么惊喜?纯粹是好奇心作怪。 我打开了与隔壁房间的一道木制隔板,拉下一处隐蔽的半透明自动窗帘。 我把眼睛贴近,依稀可以看到隔壁的情景,但这样也容易被发现,所以还有靠后一点,只用听的好。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装修结构,我倒要看看,这两个男人要唱一出什么戏。 两个人都很守时,裴瑾年作为主动邀请的一方,提前十分钟到达。 我透过窗帘可以听到,他在隔壁倒茶的声音,并且隐隐有淡淡的茶香飘过来。 为了隐蔽,防止被发现,我只要了清水。 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一墙之隔,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嗅其味,当真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不久,江辰希也到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 裴瑾年客气道:“江医生来得刚刚好,很感谢在百忙之中赏脸。” 开场白还算友好,两人都彬彬有礼。 落座之后,江辰希开门见山,“裴先生找我为了什么事?” 裴瑾年为江辰希斟茶,“是有关雪凝的。” 江辰希冷冷轻笑,“徐雪凝的事,你来问我,我没有听错吧?” 裴瑾年很有耐心,“江医生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雪凝到底都做了什么。” 江辰希放下茶杯,力道有点重,“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处心积虑地让她和我认识,又让小沐来游说我,安的什么心?” 裴瑾年停了几秒,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单独对沐沐解释过,坦率地说,我承认自己的确有私心。 因为我发现你对沐沐的目的没那么单纯,所以就想着怎样消除我们婚姻的隐患,我想这一点你能够理解吧?” 江辰希耐着性子说道:“裴瑾年,如果想谈,就真诚点,不然我走了。” “江医生,既然我约了你,就代表有百分之百的诚意,你是聪明人,我又何必在你面前装腔作势,惹大家不愉快呢?”裴瑾年依旧不慌不忙。 江辰希愤然道:“我再问你一遍,把徐雪凝塞给我,是什么意思?” 果然,裴瑾年有半晌的沉默,继而开口,“实不相瞒,雪凝虽然是我的表姐,但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 我的家人曾经一度有过荒唐的想法,我一气之下,当然也是灵机一动,忽然想到将雪凝介绍给你认识,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如果你们情投意合,自然是相安无事,我的家人也会就此死心;就算你们彼此不中意,多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后来我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大家都是成年人,按理说你们之间怎样交往,或者交往与否,别人无权过问,但如果涉及到沐沐,我必须要弄清楚。” 江辰希刷地起身,别住裴瑾年的衣领,“裴瑾年,你就是用这些谎言哄小沐的?她对你用情之深,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忍心欺骗她?” 裴瑾年无辜地摊开两手,“江医生,此话从何谈起?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有骗她,你可否解释一下自己莫名其妙暴怒的原因?”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今天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答应跟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见面,总之你欺负了小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失陪了!” 第312章 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江辰希说完甩开手,转身向外走,裴瑾年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江辰希,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别想走出这个门!” 这两个人还是那个德行,装了不到十分钟,又开始动手了。 照这个情形,我也不太方便出去,其实我也和裴瑾年一样,期待江辰希所说的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江辰希依然不是裴瑾年的对手,门被牢牢关紧,他就是打不开。 “那好,既然你这么执着,我就说了。”江辰希语气里有愤怒,也有轻蔑,“你有了白月光,还忘不掉心头的朱砂痣,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太贪心吗?” 裴瑾年松开手,感到有些不耐烦,“江辰希,你是不是张爱玲的书看多了?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辰希整理了一下衣服,“既然你也读过,就别打什么哑谜了,娶了夏沐,还惦记着徐雪凝,她们完全是两种风格,哪个你也舍不得对不对? 你又担心被人发现,就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做挡箭牌,然后左手白玫瑰,右手红玫瑰,神不知鬼不觉,我说的没错吧?” 紧接着就听见“咚”地一声,我背后的木制墙也跟着颤了几颤。 我连忙起身透过窗纱看向隔壁,只见江辰希的身体正靠在墙壁上,站在面前的裴瑾年表情怒不可遏。 不用说,一定是江辰希吃了裴瑾年一拳,身体摔在了墙壁上。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江辰希用手扶着自己的肩膀,语调中的蔑视并未减少一分。 “江辰希,原来我以为你也算一个正人君子,才想和你推心置腹地谈,要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思想龌龊的人,我根本就不会约你。”裴瑾年气愤地说完这番话,回手提起风衣。 正欲拉开房门,江辰希厉声喝住他,“回来!” 裴瑾年回头,面容已恢复几分清冷,“还有事?” 江辰希走到刚才的座位上,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喝干,问道:“我和徐雪凝的确是在合作,目的就是拆散你们。” 裴瑾年一把将风衣丢在旁边,坐在他的对面,“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江辰希面色淡漠,“如果你全心全意对夏沐,身边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表姐表妹的,我当然不会允许有人破坏她的幸福。 但你的莺莺燕燕都找到我这里来了,明目张胆地欺负她,你却置之不理,听之任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裴瑾年眉峰紧锁,“所以你就打着救她于水火的幌子,合谋骗她?” 江辰希抬起头,目光飘向窗外,语气充满无奈,“我从不曾骗过她,这一点没必要让谁知道,既然她现在和你在一起,希望你可以好好守护她。 不要让她为了你,和你身边的女人厮杀,如果你真的爱她,你舍得让她这样心力交瘁吗?虽然我并不相信你,但我现在除了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也无能为力。 裴瑾年,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你可以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你可以完完全全滴拥有她,你可以看着她笑,看着她哭,当然,如果她和我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哭的,我会让她天天快乐,一生快乐。” 下面的话,我没听得太清,这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江辰希诉说对我的感情。 裴瑾年是对的,徐雪凝也是对的,只有我是个后知后觉的傻瓜。 他果真是爱我的。 不是兄妹,不是朋友,不是其他。 我无法预测如果没有裴瑾年的出现,我和他会怎样。 因为裴瑾年就那样闯进了我的生命,如梦,但不是梦。 后来,在江辰希的要求下,裴瑾年先行离开了。 他第一次在裴瑾年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如此坦白,大概也是心里难过到极点,才会在情敌面前丢盔弃甲。 我看见江辰希独自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发呆。 窗外的蓝天上,白云朵朵。 然而,却找不回从前那许许多多的快乐,和两小无猜的自然。 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得进退两难,无法再向前走,也无法再回头。 我还清楚地记得,在去巴黎之前跟他说过,回来后会找他聊聊。 并不是这样忘记了,只是,我要对他说什么呢? 似乎很多话都可以说,也似乎所有的话都是多余。 他默默对我,我全然不知。 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是我的辰希哥哥,过去是,现在是,永远都是。 或许,我们的结局也逃脱不了渐行渐远直到陌路的魔咒。 对此,我毫无办法。 对他,我没有像对裴瑾年那样如火如荼的爱,但我却不忍看到他伤心。 不知过了多久,江辰希站起身来,准备走出房间,留给我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背影,就像那天,徐楚轩在我面前转身一样。 我从二楼的窗口,看着江辰希的车慢慢启动,直到消失在茫茫车流中,再也看不到。 我无法想象,半年前他得知我与裴瑾年闪婚后,心里是怎样的感受? 喜欢了多年的女孩子,突然嫁给了别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个中滋味,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然而,这是真的,而且那个家伙人长得还很帅,看起来又挺霸道。 我想,最令他伤心的,应该是有一天我跑去医院,为他做媒,劝他去相亲的那次吧。 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很沉默,目光中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忧郁。 后来,他说,如果我让他去,他就去。 现在回想起来,他说这话时,心脏应该是疼痛的吧。 这让我忽然想起了泰戈尔的那句诗: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即便是再伤感,也体会不到江辰希心里的滋味。 此时的他,也是思绪万千。 看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街边的霓虹在不断地跳动,一个咖啡厅从眼角的余光闪过。 他的心里微微一动,那天,就是在这家叫做“兰苑”的咖啡厅,第一次见到了徐雪凝。 第313章 思绪 几个月前,兰苑咖啡厅。 江辰希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只身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用手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无意识地轻轻滑动着。 他是医生,整天为患者写病历,开诊断,用笔写字的机会很多,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经常喜欢用手指在平面上写字。 当他发现,自己在桌面上写的字全是夏沐后,突然停了下来,继而又自嘲地摇了摇头,目光惆怅地望向窗外。 我今年二十四岁,他就喜欢了我二十四年。 我还不到一岁时,妈妈钱芸抱着我来到他的家里。 当时他五岁,而我还是个圆滚滚的小东西,于是丢掉所有的玩具来逗我。 他抱着我小小的身体不放,带着我在桃花树下绕着圈的跑。 大人们担心他将我摔着,在后面紧紧跟随并警告他,他很奇怪他们的想法,这么好玩的小东西,他怎么可能让她摔到呢? 他那那样抱着我,看着我在自己的怀里咯咯地笑。 后来,我们渐渐地长大,他有一次说,班里所有的女同学都没有我好看,我高兴起多吃了一大碗饭。 他还说过,如果能跟我在同一个班级上课就好了,最好是做同桌,这样他就可以随时看到我。 可惜的是,我比他小了四岁,还在幼儿园呢。 当时,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寒暑假了,因为人们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玩。 那时,我的父母工作都很忙,每到寒暑假,就把我送到江辰希家里。 他毕竟大我四岁,而且品学兼优,可以为我辅导功课,检查作业。 可是我淘气的很,只要大人一离开,就跑到外面去玩,等天黑了,作业都还没有做。 为了躲避家长的批评,江辰希只好妥协,替我把当天的作业做好,并且让我保证,明天一定改。 我每次都点头如捣蒜,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到了明天,结果还是一样。 后来,我们长大了,脾气还没有改,在他面前仍然叽叽喳喳,很随便,说话不过脑子。 他读研究生那年,我刚好上大学。 只是,当时的我不曾想过,他那时,已经想着要对我表白了。 不过,他还是没能说出口,或许是怕我拒绝,以后不再理他。 其实,到现在我依然无法确认,如果他当时真的表白了,我会怎样。 他的学校不在本地,我们开始了微信、邮件、短信、qq全网络交流。 我跟他说初到大学时的各种困惑,他为我一一耐心地解答。 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很依赖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第一时间来敲他,他如果有时间,一定秒回。 其实,他是想在那个暑假向我表明心迹的,他再也不想和我做朋友,做兄妹了。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就是想完完全全的拥有她,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牵着他的手,抱着她,亲吻她,给她一辈子的呵护和幸福。 江辰希也不例外。 暑假终于到了,他鼓足勇气见到我,还没等开口,我便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叫李均益。 世界瞬间暗了下来。 接下来的五年里,他继续充当着我的知心哥哥,听我唠叨自己和李均益的事。 后来,李均益去了英国,他回到云海,做了外科医生,成为了我父亲夏书平的学生。 于是,他就陪着我等待,陪着我思念。 忽然,有一天,我兴奋地告诉他,李均益要回来了。 可是,我却没有留意到他瞬间的失落,他为我高兴,也为自己难过。 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均益刚刚回来,就和我提了分手,而且还是因为方晴偷拍了那些我和他的照片。 对他来说,这可谓是个天赐良机,我身边的位置终于空下来了,他终于有机会将自己填补进来。 可惜的是,当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裴瑾年就已经和我扯了证。 当他在医院里得知小腿受伤的我已经和别人结了婚时,有谁知道,他的心痛得裂成了两半? 他恨不得将裴瑾年当场掐死,告诉我那证是假的,自己一直喜欢着我,并且今后也会爱我宠我,直到永远。 可是,一切都发生了,真实而残酷,猝不及防。 那晚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去找了李均益,知道了他们分手的真相,和他大打出手。 第二天又去了芒果公寓,名义上去为我换药,其实是想对我说,要结婚,要报复李均益,找我啊,为什么要找别人? 他是想让我立即和裴瑾年去换证,然后取而代之。 可是裴瑾年突然中途回家,横生醋意,两人去楼下单独聊了一场。 江辰希开门见山,“别再闹下去了,跟她离婚,我娶她。” 裴瑾年剑眉一挑,“你?凭什么?” “我喜欢她。”江辰希沉声答道。 裴瑾年眸光一敛,“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你……”江辰希的眉宇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们之间又没有感情,何苦占着她的青春不放呢?” 裴瑾年上前一步,顿了顿说道,“谁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江辰希急了,“你胡说!你们才认识几天而已。” 裴瑾年目光灼灼,唇角扯出一丝嘲讽之意,“原来江医生一直用时间来衡量感情,怪不得如此失败呢。” “裴瑾年,你到底想怎样?”江辰希一把抓住裴瑾年的衣领。 “我不想怎样,只是有人破坏我们夫妻感情,想揍他。不过我已经答应了沐沐,也只得说话算数,姑且饶了他,不过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裴瑾年隐忍不耐地警告道。 江辰希放开了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开口,“我今天来不是打架的,一句话,怎么才肯放过她?” 裴瑾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领带,“你死了这条心吧!” 江辰希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给我个理由。” “和一个与自己毫无感觉的女人结婚,只是为了帮她一个忙这么傻的事,我做不出来。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理由的话,告诉你也无妨,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裴瑾年说完,唇边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身后留下了江辰希一个人立在原处,久久缓不过神来。 他喜欢她,他说他也喜欢上她了。 江辰希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离开芒果公寓的了,只觉得全身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第314章 相亲 一阵轻微而均匀的叩门声打断了江辰希的思绪。 为了表示应有的礼节,他连忙起身去开门。 江辰希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睛,门外站着的女人是个大美女。 卷曲的波浪长发自然地垂在脑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自信,丝毫没有相亲时应有的羞怯。 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自然地立在他的眼前,高挑的身材再加上不矮的高跟鞋,绝对可以让多数男人感到压力。 幸亏江辰希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头,不然真的会立即低了一节气焰。 没想到裴瑾年的表姐还这样有魅力,在那么一瞬间,江辰希的气突然就消了一半。 所以说,看相亲对象,就可以知道你在介绍人眼里的分数。 但眼前的女人漂亮归漂亮,却再也走不进他的心,他的心已被别一个女人填满。 “徐小姐,请进。”江辰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徐雪凝公式化的一笑,“江医生很帅嘛!” 性感的声音像蜜糖一样,绕过咖啡厅的包间上方,在江辰希的耳畔回荡。 他更是没有想到,徐雪凝会这样直率大方,可是完全没有相亲女子通常的扭捏。 “谢谢。”她接过他刚刚斟满的咖啡,“你是夏沐的哥哥?” 江辰希略微迟疑,“算是。” “算是”这两个字着实勾起了徐雪凝的兴趣,她用勺子搅拌着咖啡,然后抬眸,“表哥?” “我们两人的父亲是朋友,我和她就认识。”江辰希直言不讳。 “青梅竹马?”徐雪凝优雅的笑着。 江辰希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掌控聊天思路的能力,才短短几句话,就戳进了他的心里,不可小觑。 于是,他话锋一转,“虽然不像徐小姐和裴瑾年那样有血缘关系,但彼此相处的非常好。” 没想到徐雪凝却直接反问:“谁告诉你,我和他之间有血缘关系了?” 这倒是令江辰希感到很意外,他以为,裴瑾年只是为了断了自己对我的念头,就随便将自己年纪不小的表姐塞给了他。 只是他不曾料到,徐雪凝这样气质超群,头脑灵活,气场强大,而且每说一句话都可以牢牢抓住他的心。 见江辰希有了兴趣,又不好直接探听别人的隐私,徐雪凝开始娓娓道来。 “因为某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我和虽名为表姐弟,但其实却更像朋友相处,有时更像亲姐弟,一家人,从小到大,一贯如此,也不分个你我。 他最近非要跑到云海折腾,本来我在欧洲工作就很忙,他软磨硬泡非吵着我到他这边来,说这样他才安心,真是一点没变,和小时候一样粘人。” 说起裴瑾年来,徐雪凝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忽略的娇嗔,仿佛裴瑾年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离不开她的手掌心,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熟,熟得有点……让人感觉超越了朋友和姐弟的界限。 江辰希嗅出了某种特殊的气息,于是开门见山,“徐小姐想告诉我什么?” 徐雪凝不慌不忙的呷了一口咖啡,“你喜欢夏沐?” 江辰希的手瞬间一抖,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吧,见面不过十分钟,就看透了他,如果夏沐有她百分之一的敏感,何至于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心呢? “是。”既如此,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大方的承认了,反正这一点裴瑾年心里也是清楚的。 “我也一样。”徐雪凝句句语出惊人,“你和夏沐青梅竹马,巧了,我和瑾年也是两小无猜。” 江辰希作为医生,练就了宠辱不惊的冷静性格,可是到徐雪凝挑明真相的这一刻,他还是震惊了。 “你和裴瑾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隐忍着低吼出这句话。 徐雪凝却悠闲的摆弄着咖啡杯,“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让我怎么回答呢?呵呵。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难道江医生自己不能提炼出中心意思来吗? 当然,瑾年还年轻,做起事来有时爱冲动,况且,夏沐漂亮又可爱,在红玫瑰和白玫瑰之间徘徊不定也很好理解,但他终究会成熟起来,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啪”地一声,江辰希拍案而起,“你们这样做,把夏沐当成什么了?” 徐雪凝却气定神闲,稳稳的坐在对面,抬头望着江辰希愤怒的脸,嘴角扯出一抹淡定的笑,“江医生是不是误会了?我徐雪凝虽然爱裴瑾年,不至于沦落到做情人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苦苦哀求,我也犯不上来云海,他一面忘不掉我,一面又舍不得新欢,但我是有原则的,在他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之前,我是不会答应他什么的。” “是么?”江辰希抬头审视着她,“那么请问徐小姐,我们今天能够坐在这里,不是裴瑾年的意思吗?” 徐雪凝面上露出无奈之色,“说起来我也很伤心呢,没想到他为了打消夏沐的疑心,竟然想出来这样一个一石二鸟的对策,如果我成了你的女朋友,那么不就没人怀疑他对我的意思了吗?” 她这样一说,事情就很清楚了,就说裴瑾年这件事做得太古怪,原来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龌龊目的。 他果然贪得无厌,到处拈花惹草,只是我这个傻瓜还蒙在鼓里,以为他很专情。 “他这样的人品简直渣到了家,小沐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江辰希猛的喝了一口咖啡,样子像是在饮白酒。 徐雪凝也叹了一口气,“可是他们正新婚燕尔,你侬我侬,你现在去说,她肯定是不信的。” 他又不是没说过,某人就像铁了心一样,认准了裴瑾年。 徐雪凝又适时地说道:“我也想过要回欧洲的,可是那样他也会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还真是困扰呢。” 江辰希又想起上次裴瑾年去欧洲接任总裁的那次,我找他哭诉,说裴瑾年在巴黎可能有女人了,现在一对照徐雪凝的话,还真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不行,就算小沐不信,我也要拆穿他。”江辰希将已经喝干的咖啡杯狠狠的放在桌上。 第315章 合作 “你现在去跟她说,漫说她不会信,即便是信了,也只会惹她伤心难过,难道这是你想要的吗?”徐雪凝的语气云淡风轻,像在聊窗外的天气。 江辰希无奈的吐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徐小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他是这种人,还不选择干脆的退出,难道这样很光彩吗?” 徐雪凝自嘲的笑出声来,“我也这么觉得,可是爱上了一个人,就会完全不由自主,我想这一点,江医生也深有体会吧?” 是啊,他如果能够放下我,不至于在我已经嫁给别人之后,还痴痴的等待。 见他不做声,徐雪凝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拿起咖啡壶,为江辰希加了咖啡,说道:“江医生想得到夏沐,而我想挽回裴瑾年的心,所以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何不来一次精诚合作,得到自己所爱的人,也不枉此生呢?” 江辰希狐疑的抬头,“徐小姐的意思是……” 徐雪凝捋了一下长发,一个一个的将咖啡表面的泡沫刺破,“他们不是想让我们在一起吗?那我们就随了他们的愿,成为一对恋人。” 江辰希惊讶的看着她。 徐雪凝又接着说:“当然,我们只是做做样子,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消除他们心里的戒备,可以了解到他们的关系相处到哪种地步,处于何种心理状态,然后我们互相告知,就很容易走进对方的内心了。 同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刺激一下我们心里的那个人,从而知道我们的重要性,摘掉千年备胎的帽子,不是吗?” 江辰希眉头紧锁,“不行,这太荒唐了。” 美丽的长睫一荡,徐雪凝默默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说:“那么江医生心里整天想着一个有夫之妇,难道就不荒唐吗?” 江辰希顿了顿,“公关对我没用,我觉得不靠谱的事儿,绝对不会答应。” 徐雪凝满不在乎的将身体向后一靠,倚在了柔软的大沙发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犯得上对你公关吗?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为江医生感到惋惜而已。 可惜我不是男人,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那些所谓成全也是爱的说法,完全都是懦夫的自我安慰,如果真正的爱一个人,那就要亲自给她幸福,别人给的你怎么会放心? 即便我是个女人又如何?我从小在西方长大,男女之间并不计较谁更主动,如果瑾年迟迟没有一个决断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做什么?”江辰希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面前的这个女人,无论是心计还是手腕,都远远超出我十倍百倍,再加上裴瑾年为她的魅力所折服,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徐雪凝苦涩一笑,语气软软,却绵里藏针,“我能做什么?只不过拿回属于自己的爱情而已,至于这过程中伤了谁,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人的青春只有一次,而我又不是没给过机会。” “这么说,你对裴瑾年是势在必得?”江辰希问。 “是的。”徐雪凝坚定无比,“难道你对夏沐不是这样吗?对于一个自己用整个生命爱的人,却终其一生只能远远的望着她,你真的甘心吗?” “不可以。”江辰希用力的盯着徐雪凝,“你不可以做伤害夏沐的事。” 徐雪凝向前一探身,顺着江辰希的目光瞪了回去,眼神变得狠厉,“我本无意伤她,可是我只想要裴瑾年,况且,也只有我才能帮他打理好锐丰,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他都需要我。 就算我不出手,他早晚也会作出选择,到时候你的夏沐妹妹伤心欲绝,可别怪我当时没有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肯救她。” 江辰希的心有些乱了,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我现在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却不自知? 其实有的时候,他真的有些相信裴瑾年是真心爱我的,所以他才隐忍着,犹豫着,尽管不甘心,但只要我过得幸福快乐,就够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我终究会受到伤害,而且时间越长,伤的越深,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他不想我受伤,一点都不想。 我爱裴瑾年,爱的义无反顾,毫无退路,他看在眼里,担心在心里,却无能为力。 以前他只是猜测,裴瑾年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爱她,但现在听徐雪凝一说,很多事还是靠谱的。 况且怎么看,裴瑾年也不像个专情的男人,再加上徐雪凝的勾引和挑拨,他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也是早晚的问题。 如果按照徐雪凝说的,假意和她谈恋爱,骗取夏沐的信任,借机探听她的心理,这不符合他做人的一贯原则,他办不到。 如果事情真的如徐雪凝所说,他就会对我和盘托出,让我认清裴瑾年的丑恶本质,即使那样我会痛,但长痛不如短痛。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对徐雪凝说:“徐小姐的主意不错,我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吗?” 徐雪凝的眉梢和嘴角都慢慢的弯出上翘的弧度,“当然可以,我随时期待着江医生给我满意的答复。” 江辰希面上微微一笑,却在心里冷哼:我怎么可能跟你同流合污?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争取时间,和小沐说清楚,故意迂回一下罢了。 与徐雪凝分手后,江辰希本打算立即去找我的,可是科里来了,说有个患者需要紧急手术,要他马上回去。 等他从手术室出来之后,想找我说清楚的那份勇气突然消失了。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想好,这件事该怎么做,究竟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而他对我的情况依然一无所知,不知道我过得好还是不好,江辰希开始坐卧不宁。 于是那一天,他干脆直接去了锐丰大厦,闯进我的办公室,想一口气说出心里的话。 而他面对我时,又矛盾之极,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让我对谁都要保留几分的那些话,然后逃出了我的办公室。 不巧,在电梯间遇到了裴瑾年和徐雪凝。 其实那天他们正在与其他人一起讨论一个案子的事,所以一起从电梯里出来,但是在江辰希眼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在公司里他们也在一起,太明目张胆了吧!原来徐雪凝所言不虚,裴瑾年果然花心。 这都要归功于那天徐雪凝的话铺垫在前。 既然对我说不出口,所以他当即决定,同意徐雪凝的提议,与他合作。 于是他对裴瑾年说出了那句“我来看我的女朋友”,也算是以行动回复了徐雪凝,联盟正式结成。 第316章 质问 裴瑾年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拨出了号码,“雪凝,哪天回云海?” 徐雪凝正在电脑前看报表,接通这个电话后,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明天。” “把航班时间发给我,我去接你。”裴瑾年嗓音清冷,语气却不容置疑。 徐雪凝心中一喜,他居然要亲自去接她?!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刚刚因为品源的事被打击到,没想到却突然迎来了转机,裴瑾年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徐雪凝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好像比方才明朗了许多。 裴瑾年的这个电话,让徐雪凝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就连从巴黎到云海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她都没有感觉疲惫和无聊。 只是太期盼,期盼飞机快些落地,因为那里有裴瑾年在等她,她想快些见到他。 徐雪凝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卷曲的头发,心里暗想:如果把头发拉直了,会不会显得更青春一些,毕竟自己比他大了三岁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从小就是他的姐姐,所以有时候她会感到很尴尬,还不如是他的妹妹呢,起码还可以撒个娇什么的。 一路这样胡思乱想着,时间也倒不算漫长,飞机很快降落在云海机场。 走下飞机,云海已沉浸在茫茫暮色之中。 “瑾年!”徐雪凝一下就看见了在人群中如一棵玉树般风姿挺俊的人,这个人她已经爱了多年。 裴瑾年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默默接过徐雪凝手里的行李箱,转身向外走。 到了停车场,裴瑾年将行李箱放好,又绅士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徐雪凝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微笑着坐了进去。 “先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回住处?”裴瑾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回住处吧,晚饭在飞机上吃过了。”徐雪凝没有系安全带,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忘了。 车子刚刚启动,车内就响起了轻柔的警示音。 “雪凝,安全带。”裴瑾年提示道。 “噢。”徐雪凝答应一声,低头扣好,心里有些小失望。 明明看见他多次为别人扣的,怎么到了她这里还是不行? 裴瑾年一路沉默,徐雪凝几次寻找话题,但始终都没能继续下去。 到了玛丽公馆,徐雪凝思忖着,裴瑾年会不会上去。 以她对他以往的了解,似乎会送到门口,然后戛然止步。 这次也不例外,到了门前,他停住,淡然开口,“雪凝,方便进去坐坐吗?” 徐雪凝有些意外,看来今天的确不一样,他居然自己要求要进来。 “当然可以。”徐雪凝门锁的输入密码时,手不觉微颤。 女人,无论到什么年龄,无论有多么成熟老练,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尤其是爱而不得时,都免不了会慌乱。 此刻的徐雪凝便是如此。 进来以后,徐雪凝忙着去准备饮料,“想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了,雪凝,过来坐。” 裴瑾年自己却没有坐,只是站在客厅一侧的落地灯边,柔暗的灯光将他本来就完美无缺的脸映得更加朦胧而充满诱惑。 盛着半杯红酒的高脚杯递到裴瑾年面前,他本不想喝的,但徐雪凝好像一直很倔强地举着杯。 他接过,自顾自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抬头时竟发现徐雪凝还在眼里含笑地等着他碰杯。 裴瑾年举杯与她轻碰,但并没有喝,而是转身将杯子轻轻放在操作台上,待徐雪凝默默喝完之后,果断开口。 “雪凝,你刚下飞机,很累,我本不该打扰的,但有些事,我想还是早些说清楚比较好,当然,或许现在已经不早了。” 从裴瑾年的语气中,徐雪凝突然嗅到了与她之前设想的氛围完全格格不入的气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轻轻转着手里的高脚杯细柄。 裴瑾年剑眉微微蹙起,说实话他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的。 并且,这些话在办公室说也不太合适,但又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于是他特意去机场接了徐雪凝,决定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深吸了一口气,他说道:“雪凝,我和夏沐介绍你和江医生认识,只是牵线搭桥这么简单,并没有其他目的。 无论你觉得他这个人适合做朋友也好,恋人也罢,哪怕是做路人,那都是你的自由,我没有任何绑架和限制你的意思,当然我也没有那个权利。 只是你和他见面之后,居然做了个交易,还拿这个欺骗董事长,对了,婉姨从头到尾就知道这件事是假的对吗?你这样做很过分知道吗?” 徐雪凝扬起美丽的大眼睛,“你在质问我?” “难道不应该吗?”裴瑾年眸色一凛,淡淡扫过,继而接着说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破的好,不然大家彼此都很尴尬,但我绝对不允许误会继续存在,我想,你应该不会真的有那些荒唐的想法吧?” 裴瑾年这番话里暗示已经很明显,他特意留了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就是想彼此还能留一些余地,希望徐雪凝能够知难而退,不必那样难堪。 徐雪凝的脸色刷地一变,目中含怒,“你认为这样子还没有说破吗?你觉得我会若无其事的接受你的劝告转身离开吗?你也太高估我的忍耐力了吧? 没错,你说的很对,我就是有那种荒唐的想法,而且不是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从我懵懂的青春期开始,我的眼里心就从来容不下别人,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放下,而且越陷越深。 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最偏向你的,有好吃的我首先想到你,就算做游戏,我也帮着你耍赖,楚轩为此向我抗议不知多少次。 长大后你也一直跟我最知心,有了苦闷总是第一个找我说,后来你的个子比我高了,人也渐渐变得沉默,但我们的心不曾远离,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拥有另外一个女人。 我留在姨夫身边做助理,就是因为我知道,那个位置早晚是你的,所以我提前在那里等你,不想我等到的却是你在云海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消息,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第317章 直奔主题 “雪凝!”裴瑾年打断了她,“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姐姐的,小时候我的确喜欢什么事都找你说,那是因为作为孩子的我很依赖你,你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男子汉,遇到事情不会再婆婆妈妈找人倾诉,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值得我尊重的姐姐。” “谁要做你的姐姐?谁要你尊重?”徐雪凝手一扬,将高脚杯甩出很远,脆弱的杯子接触到理石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粉碎。 “雪凝!不要这样好吗?”裴瑾年的抓住徐雪凝又要去丢其他东西的手,“你这样子,我心里也难过,听我说,我们从小玩到大,我知道你护着我。 但我们也吵过无数次,当时吵得不可开交,但过几天又和好,因为我们是姐弟,不可能真正怨恨对方,你说是吗?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从来没想过别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或许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如果是那样的话,算我的错。 如果你有什么怨言,对我来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把话说开,我们还像从前那样,没有隔阂,无话不谈,好不好?” 徐雪凝生气地甩开裴瑾年,泪水不知不觉涌出眼底,“无话不谈,没有隔阂,像从前那样?怎么可能?夏沐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有了她,我们怎么回到从前? 我不是看不到,你对她有多好。可是从前,那些好,你只给我的,现在都转移给了她。是她从我身边抢走了你,如果没有她,现在你对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好。” 裴瑾年无奈地将双手放进西裤的口袋,“别任性了,雪凝,那是不一样的。” 眼泪在姣好的面庞上横流,本就有些沙哑的嗓音又加进了悲伤的味道,“当然不一样,她是你的妻子,可以天天见到你,肆无忌惮的和你亲昵,理所当然的宣布主权。 而我,只能想方设法地打发漫长的黑色周末,因为那两天见不到你,世界也暗淡无光。好不容易捱到上班了,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成双成对,在我面前秀恩爱,最可气的是,我居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瑾年,当你和她旁若无人的撒狗粮时,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难道只有她会想你,而我不会吗?我明明是执着地爱着一个人,怎么就成了任性?” 看着声泪俱下的徐雪凝,裴瑾年不知怎样去劝,更不知怎样去安慰。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雪凝对自己已经痴缠到这个地步。 良久,他走到桌前,取了纸巾,递给徐雪凝,“如果,你觉得在云海不开心,回巴黎去吧,或者去度个假,等心情修整好了再回来。” 徐雪凝止住哭声,“这才是你今晚来的目的吧,想将我赶出云海?” 裴瑾年暗暗皱眉,“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误会,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好起来,如果你可以放下过去,和夏沐和平相处,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雪凝又拿起红酒,倒入裴瑾年刚刚用过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自嘲的笑道:“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她吗?她到底哪里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当然,她比我年轻,人又漂亮,连lisa这样的外国人都认为她比明星还美,噢,我差点忘了,男人都是感官动物,喜欢新鲜刺激,你说,她是不是很开放?” 裴瑾年闻言,扶额叹息,“你在胡说什么?夏沐是我的妻子,她的好我心里清楚,不必对别人解释。 也请你不要拿自己跟她比较,你的好由你未来的另一半来评判,我无权多说。还有,你应该尊重她,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恶意诋毁过你。” 徐雪凝又倒了一杯,仰头喝干,笑着来到裴瑾年面前,“她善良,她率真,她是可爱的天使,对吗?” 裴瑾年淡淡道:“你的心结在于我,与她无关,我们不要偏离主题。” “主题?”徐雪凝的腮边还挂着泪花,但嘴角又勾出一抹不可琢磨的笑意,红酒的滋润让她的又恢复嗓音圆润弹性,“好啊,那我们就直奔主题。” 裴瑾年刚要张嘴说什么,一根温润修长的手指便覆了上来,“其实,我何尝不想忘掉你,可是,这样的嘴唇,这样的眼睛,这样好的你,这世界上又哪里有第二个?” “你醉了。”裴瑾年连忙拿开她的手,准备抽身去洗手间取条湿毛巾,给她擦擦脸。 可是,徐雪凝滚烫的双手将他勾住,红唇带着葡萄酒的甘甜贴了上来,湿润的气息也近在咫尺,“瑾年,我好累,藏了太久的欲望,爱了太久的你,我不想再伪装了,抛开那些烦心的是是非非,今晚放飞一次可好?” 裴瑾年眉峰紧蹙,用力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拖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对着她的脸喷了几下冷水。 “凉!”徐雪凝惊得大叫。 裴瑾年取了毛巾递过去,冷冷道:“徐雪凝,麻烦清醒一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徐雪凝缓缓地抬起头,满脸是水的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是狼狈的自己,还有依然俊美的他。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以为我喝了酒,脑子就不清楚了,再说了平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做了平时不敢做的事而已。 你瞧,我现在说话的思路多么清晰,语调多么平静,像是糊涂的样子吗?我只是想得到你而已,只是没想到,白白送上门你都不要,看来你对她的忠诚,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呢。”徐雪凝对着镜子,说的有些伤感,像是在念一段怀旧电影的台词。 裴瑾年走出洗手间,站在客厅里,吐字清晰地说道:“既然你是清醒的,那我不妨再说一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即使我没有遇到夏沐,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执迷下去只会浪费自己的青春,你早点休息,晚安!” 第318章 青葱往事 裴瑾年关门的声音让徐雪凝的身体为之一振。 他走了,留下冰冷的一句话,转身走了。 本以为,今晚,他们的关系会有所突破,但…… 对,的确是个突破,她今天向他表白了。 她放下自尊,放下一切,向他表白。 但他给她的,却是一个他们永远没有可能的答案。 她爱了他二十年,等了他二十年,今天终于有了答案,这答案好残忍。 大概有二十年吧,至于她是从哪天开始爱上他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长好长,长到一直贯穿了她所有过去的人生。 徐雪凝又开了一瓶红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却怎么也品不出其中的味道。 她和他之间就这样了? 她那永不复返的青春,日日夜夜的期待,全部作废了? 不,她不甘心。 方才,他就站在这里,挺拔的身材,笔直的长腿,浑身上下散发着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忽略不掉的男性魅力。 还有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每次看她时,都有种令人心碎骨酥的魔力,这让她怎么放下,又怎么忘记? 这么多年,他一直清心寡欲,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女人。 就连上学时被小女生追求,他都来找她帮忙。 他长得太好看了,不但帅,而且迷人。 因此,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开始围绕在他身边,但他从未动心。 她清楚地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春天,她和他去郊外写生。 其实他本想自己去的,但她知道以后,非要跟着一起去。 大概是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种拒绝不掉的本能吧。 “写生需要静,旁边不能有人打扰。”裴瑾年不客气地拒绝了。 “我自己听音乐,又不跟你说话,你当我不存在。”徐雪凝扬了扬手里的耳机。 “你会感到很无聊。”裴瑾年提醒她道。 “这个不要你管,我在家太闷了,想出去散散心。” 看着他作画,怎么会无聊呢?只要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会有意思。 “楚轩也经常写生,你没有跟着去散心吗?” 裴瑾年觉得楚轩是他的亲弟弟,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如果徐雪凝想散心,机会应该多的是。 “那你是不想带我去喽?”徐雪凝故意生气。 裴瑾年一愣,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却惹到了她。 “你想去就去,到时候觉得无趣,不要吵着回来,我今天有好多画要作的。” 裴瑾年背上画架,长腿一迈,跨上自行车,走了。 徐雪凝往背包里放了几个水果,也骑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那年她十九岁,他十六岁。 草飞莺长的四月,不断地飘来阵阵野花的香气,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她坐在草地上,托着腮,看他静静地坐在画架前。 他专注作画的样子,不知有多好看。 她在家里,也经常看弟弟楚轩作画,虽然楚轩长得也不错,但是,与他同龄的裴瑾年却显得更加成熟,更加吸引人。 只要她的目光一接触到他,就怎么也移不开。 或许是那天的景色太美,或许是裴瑾年的魅力太难以抗拒,徐雪凝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抱住了他。 正在认真作画的裴瑾年一愣,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小动物之类的,冷不防被吓到了,毕竟是女孩子,胆子会小些。 “雪凝,发生了什么事?” 徐雪凝不说话,只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张发烫的脸贴在他的皮肤上。 “你好像发烧了,雪凝,我们快些回去吧。” 徐雪凝身子一歪,裴瑾年没有防备,失去平衡,人从矮凳上掉了下来。 柔软清新的草地在他们的身下,头上是一片湛蓝的天。 “雪凝,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裴瑾年以为徐雪凝是身体不支,不慎摔倒,连带着自己,所以一骨碌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紧张地询问她。 徐雪凝看着略带青涩的他,眉清目秀,五官有如刀刻,皮肤白皙光洁,长着这样的一张脸,还作什么画啊?直接看镜子也能陶醉不醒。 她禁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颊,他猛地躲开。 男孩子的青春期相对晚些,当时裴瑾年正处于那个阶段,再加上他性格一向清冷叛逆,所以尤其敏感。 “不许碰我!”他很反感别人动自己,特别是女生,就算无意中碰到他也会烦躁一阵。 “瑾年,我们两个互相喜欢,你觉得怎么样?” 徐雪凝躺在绿色的草地上,白色的衬衫包裹着丰满的矮山,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可是,裴瑾年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当时只是对喜欢啊,爱啊之类的字眼由衷地厌恶。 他之所以没有完全排斥徐雪凝,但那也是因为她是他的表姐,另外小时候她一直罩着他,他对她的感情与那些女生完全不同。 以往都是从那些莫名其妙的女同学口中说出来,现在徐雪凝居然也在说,是不是她们女生只会说这个? 他甚至没去仔细琢磨徐雪凝说的互相喜欢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特别抵触。 “我要回去了。”裴瑾年站起身,开始收拾画架。 徐雪凝上来阻止他,“你不是说有好多画要作吗?” 裴瑾年冷着脸:“你不也说过自己听音乐,不打扰我吗?” “你讨厌我?”徐雪凝气鼓鼓地涨红了脸。 “你们女生除了喜欢和讨厌,就没有别的了吗?真没想到,你也这么无聊。”裴瑾年上了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裴瑾年独自远去的背影,徐雪凝气的直跺脚。 她才刚刚上大学,就有不少男生追求,她都一一拒绝。 就是因为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俊美少年,可是,他却拒绝了她,居然还是这样满不在乎甚至嫌弃的态度,这让她太受伤。 于是,当晚,她去了酒吧,喝得烂醉如泥。 而后来,她也为这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无论怎样,这许多年来,他的心思仿佛都扑在学业和寻找母亲的方面。 而她,始终是唯一可以在他身边出入的女人,尽管他只当她是表姐。 她以为,这种情形可以永远维持下去,那么他就只有她。 直到后来,他来了云海。 第319章 你表情太色 有个合作公司那边出现了一点问题,涉及到了合同条款的协商部分,由于部门经理权限所致,搞不定。 这个案子本来是有徐雪凝负责跟进的,但她今天又忙着在技术部做产品测试,走不开,因此这项工作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因我不太熟悉那个项目,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所以出发前我直接去找裴瑾年取经,想利用我们的私人关系有个捷径。 进门时他正在打电话,表情有些不耐,看样子沟通不是很顺利。 等了片刻,我听出来了,电话那端的是裴智远,父子两人在智能通讯的扩张速度上出现了分歧。 在巴黎的时候,裴瑾年对裴智远谈起过这件事情,裴智远答应他尽快给一个答复。 现在看来,这个答复并没有达到裴瑾年的预期,换言之,裴智远反对此项业务的迅速扩张。 其实裴瑾年回巴黎时,砍掉了一项比较大的夕阳产业项目,其宗旨就是想让锐丰向最尖端的新兴项目方向迈进一步。 但裴智远的理由是,原有项目的速减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个过程至少需要3到4年,资金的撤离也是循序渐进的。 而现阶段,如果迅速扩张新项目,势必会造成资金流紧张,有一定的风险。 所以他建议,智能通讯项目的扩张参照原有项目的缩减速度,资金分期分批投入,作为缓冲。 听起来他的观点也不无道理,但裴瑾年却认为,新兴项目的核心竞争力就是要抢占先机。 如果等上三四年的时间,同类产品已经遍地开花,到时候再想分一杯羹,就从别人手里抢市场,不但难度会加大,激烈的竞争也会复制利润大幅降低。 父子两人各抒己见,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又都不肯让步,所以最后不得不怏怏的结束了通话。 “别太心急,慢慢来吧,董事长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我劝道。 裴瑾年长指轻轻扶着太阳穴,有些苦闷地说:“我记得他之前是很有魄力的,不知最近为什么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在对面的客椅上坐下来,“在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篇有关于他的采访报道,记者问他企业的经营之道时,他的回答令我印象深刻。” “是么,那时候你对他就这样关注?”裴瑾年稍感意外。 “是。”我点头,“他是我的偶像,是一个传奇。可是后来却没有想到,我和偶像第一次见面,竟然吵了起来。” 裴瑾年忍俊不禁,“嗯,虽然我没有在场,可以想象的出你当时意气风发的巾帼英雄形象。” 我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诶,跑题了。” 裴瑾年收住笑意,长长舒了口气,“对了,你的偶像当时怎么回答?” “他说共有三点,第一是稳健,第二是防范风险,第三,时刻牢记前两点。” “他真的这样说?”裴瑾年颇为意外,“但我印象里的他,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很少踌躇不决。”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你以前没有参与锐丰的管理,看到的只是表象,他每做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慎重调查和深思熟虑的。” 裴瑾年反问我:“这个项目你是清楚的,难道你不认为我是经过慎重调查和深思熟虑的吗?” 他这是让我在他和裴智远之间做是非题,难度好高啊。 “我看不如这样,趁着董事长提出异议的时间,我们不妨也对这个项目的风险做一下进一步的评估,如果所有的数据和最初一样,那说明我们的决策没有问题。 如果数据有所偏差的话,也可以借机调整方案,假如能够争取一个足够的前期投资金额,那么以后的事就看市场成效了,有了利润,一切都顺理成章。” 听了我的话,裴瑾年的眼里泛出一丝微光,仔细端详着我,然后点了下我的眉心,“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你这小脑袋里,除了麻辣火锅,居然还装着计谋。” 我拿开他的手,“以后别点我,好好的智商都被你点没了,其实我本善良啊,还不是为了支持你?”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绕开桌子将我拉到他面前,“你也觉得我更有道理对不对?” 我歪了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你问我,有点不客观,你是我老公,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对你属于盲从……” “就喜欢你的盲从。”他又牵起我另外一只手,漂亮的眼眸里飞扬着肆意妄为的得意。 我连忙看了一眼还在虚掩着的门,“我是来找你讨论工作的,还挺急的呢,这样还怎么好好说话?” 他立即恢复严肃,手却没有放开,“夏总监请!” 于是我把那个案子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裴瑾年对每个案子的方向都了如指掌,只是细枝末节的东西,他没空做详细的了解,全部交给总监来跟进。 所以我一说细节,他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同时把解决方案一并告诉我。 “大体就这样,如果当场有什么突发事件,是你之前没有了解过的,随时打电话给我。” 裴瑾年为我整理了一下颈间有点偏了的丝巾,颇有点送孩子去考场的感觉,我不禁在心里暗自发笑。 “如果我在现场打电话给总裁问这等小事,对方公司会不会惊吓过度?” 裴瑾年嫌弃地捏了下我的手心,“刚刚才夸你,现在又开始笨了,你非要告诉人家你打给谁吗?” 我为难地摇了摇头,“不行噢,现在我一接通你的电话,自己的状态就不自觉地切换到一个奇怪的频道,别人就会准确地判断出电话那边的人就是你,试过多次,次次被识破。” 裴瑾年故作思索,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一定是你的表情太色了,隔着无线都恨不得一口把我吃掉,能让你原形毕露的人,除了我也没别人,所以……” “裴瑾年,敢诽谤我,看我不打你!”我准备对他进行武力还击。 就在这时,裴瑾年忽然目视前方,郑重其事的问道:“什么事?” 天哪,有人来了,我以豹的速度收手,迅速调整了表情,拿起文件,低头向外走。 可是走到了门口,我才察觉不对劲,根本没有人进来。 我立即回头,“你骗我?” 他已经开始埋头翻看桌上的文件,漫不经意地说:“兵不厌诈,去吧,马到成功。” 第320章 惊魂一刻 当电梯到达二十五层时,徐雪凝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射过来时,我读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怨恨。 前几天她还在巴黎时,利用品源公司给我摆局,但被我勇猛破局,这件事她当然会耿耿于怀。 所以,她现在对我的态度,只会一天比一天更恶劣,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 而从巴黎回来这几天,她一改从前有事没事就泡在总裁办公室的习惯,而是经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默默工作。 这是改变了主意,洁身自好了? 当然,我并不知道她从巴黎回到云海当晚,裴瑾年去玛丽公馆找她谈开的事,否则就会理解这其中的原因了。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就像彼此是从不曾相识的陌生人。 到了产品部的楼层,徐雪凝下楼,余光中,还不忘留给我一丝冷笑。 鉴于上次的事,我不得不多疑起来,难道这又是她故意设下的圈套? 但如今之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客户那里探探虚实再说。 我来到地下停车场,坐进了凯迪拉克,驶出了锐丰大厦。 非高峰时段,街上的车并不多,上了主路,我开始加速。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我的车技也长进了不少,尤其是在车少时,来得还算顺利,至少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磕磕绊绊了。 前方有个十字路口,我缓慢地踩了刹车,试图提前减速。 可是,车有点不听话,继续原速前行。 我又对着刹车用力踩下,还是没有反应。 这下我有些慌了,一连狠狠踩了几下,根本不起作用。 糟糕!刹车失灵了。 我紧紧握住方向盘,车子径直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好在路上车子不多,但左右两侧方向行驶过来的车子,看到我这样横冲直撞,也都纷纷紧急刹车,我听见耳边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刺耳。 谢天谢地,安全闯过了路口,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的双手一刻也不敢离开方向盘,生怕一个不稳撞上什么,根本没空腾出手去打电话。 这样的情况,只有等油耗光,车子才会停下来。 可是,我记得今天早上桂元才去加的油,加了整整一箱,足够绕着云海开上几圈了,在停车之前,恐怕早已失去控制。 我趁着前面暂时没车,快速操作降下车窗,又赶紧把手移回到方向盘。 每当旁边有车经过,我都会大喊:“刹车失灵,帮我报警!” 可是,现在云海正值冬季,车内需要开空调,多数车窗都紧闭着,没有人听到我的呼救。 前方是一个公交站点,有一辆公交车恰好减速停在路边。 而我恰恰排在它的后面,我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并道。 可是我打了半天的尾灯,后面的车车速都很快,没有一辆为我避让。 眼看就要追尾公交车,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忙打了左转向,强行并道。 我的手心全是汗,视线也因过度紧张而变得有些模糊。 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仿佛有一辆蓝色的车在右后方斜插过来。 也正是因为这辆车替我挡住了后面直行的车,我才免于一场碰撞。 只是,如果这辆车没有及时调整方向的话,那么它必然与后面的车相撞。 我的心怦怦直跳,一面控制着方向盘,一边竖着耳朵听后面有没有传来碰撞的声音。 幸好没有。 虽然这次侥幸躲过,但我深知,在没有刹车的情况下,如果不想出办法来,就这样在马路上裸奔,分分秒秒都可以出事。 我必须要设法通知裴瑾年,不然就死定了。 手机在包里,包放在副驾驶的座位,我试探性的伸出右手,试图取出。 但前面的车已经减速了,可我却减不下来。 无奈,为了躲开,我只能撤回取手机的右手,继续打转向。 这可没那么幸运,还没有并道成功,就以后面驶来的车来了个过肩擦,偏偏又是一辆越野吉普,力量很大。 最要命的是,它撞上我之后,不知怎么的,又往前一带,碰撞不但没有为我减速,反而加了速。 吉普车的司机停车降下车窗,对我不满的喊了两句,一定是在谴责我违反交通规则。 但是我连停都没停,对他完全无视,刷地一下从他眼前飞过,在经过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他惊得目瞪口呆的表情。 后来,我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办法,在两条车道之间,压着线行驶。 这样两条车道上的车,都会发现我的异常,从而避让。 然,可怕的事情来了。 前面又来到了十字路口,左侧通行的最前排,是一辆重型载重汽车。 但目测的距离,我横冲过去,恰好与它相撞,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右转。 但是,我现在却处在最外面的车道,如果右转必然会与直行的车相撞。 眼看着我的车就要冲过去,我吓得哇哇大叫,恐惧让我失去了所有多冷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左后侧忽然出现了一辆车,好像就是刚才第一次并道时为我挡了一下的那辆蓝色的车,似乎还是辆敞篷跑车。 “夏沐!”旁边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正紧张得要疯掉,以为是自己耳鸣,出现了幻觉。 “别紧张,握紧方向盘,身体靠后!” “楚轩!” 那冰蓝色跑车上的人,竟然是徐楚轩! 原来刚才是他特地为我挡住了后面的车。 我没有时间想其他,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照着他的话做。 只见他迅速把跑车开到稍稍超过我不到一米的位置,然后忽然倾斜了一个很小的角度。 我感到车体受到了强烈的震颤,车子好像要翻了,我的身体也猛烈地晃了几下,还好我听了徐楚轩的话,身体用力向后,没有扑到前面去。 这样一来,我们两辆车的车身挂在了一起。 他又开始用力左转,我随着他的车拐到了马路中间的隔离带中,他控制着力道踩下刹车,我的车随之停下。 这时,那辆载重货车恰好从我们的眼前呼啸而过,如果再往前一米,我都难以幸免。 徐楚轩立即从跑车上跳下来,打开我的车门,将已经浑身瘫软的我从车上抱下来,“夏沐,伤到没有?” 劫后余生的我,整个人还处于刚才的惊魂一刻中,刚想跟他说声“谢谢”,可是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21章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沐!”我爸的声音。 “小沐!”江辰希的声音。 “夏主任,您的女儿只是惊吓过度,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我爸和江辰希都是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然而,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我,却无法冷静下来,反而是旁边的医生在理智地提醒。 我的意识还处于混沌状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体积高大的载重车冲过去,我两手抓紧方向盘,用尽全身力气打着转向,“停下来,停下来!” 但车子并不听我的话,仍然一往直前,迎面而来的是载重车正面目眦尽裂的极度狰狞,黑压压地向我碾过来。 “啊!”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睁开眼睛,忽地一下坐了起来。 “小沐!” 我以为自己已经粉身碎骨了,却看见我我爸穿着白大褂站在床前,焦急而关切地看着我。 “爸!这是哪里?”我惊恐地举目四望。 我爸上前握住我的手,“小沐,这是医院,爸爸工作的地方,你经常来的。” 江辰希也立即过来,用毛巾擦拭我额头上的汗水,“小沐,你醒过来就好,对了,还认识我吗?” 我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你是辰希哥哥,我没死?” 江辰希嗔怪道:“不许说这样的话,你当然不会死,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狂跳的心渐渐平息下来,终于记起方才那可怕的一幕。 “对了,楚轩呢?他有没有受伤?” “救你的人是徐楚轩?”江辰希稍有意外。 我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的腿部受了一点皮外伤,正在做处理。”我爸说道,“你们都认识?” “没见过,听小沐说过。”江辰希虽然见过徐楚轩,但却知道他是徐雪凝的弟弟。 “我要去看他!”我说着,挣扎着准备下床。 “我也该去谢谢他。”我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我爸扶着我的胳膊说道。 来到外科处置室,护士正在为徐楚轩的伤口清理消毒,正要拿过纱布和药水准备为他包扎,可是他看上去却有些坐卧不宁的样子。 别人不理解,我当然明白他,处置室的空间相对不大,他那个幽闭的感觉又上来了。 徐楚轩看到我,直接从病床上站起来,“夏沐!” 护士连忙制止他,“徐先生,您这样伤口会流血更多的。” 徐楚轩根本不顾劝告,径直来到我面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你的腿流这么多血?”我看见鲜血已经浸染了他挽起的休闲长裤,裸露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连忙回头问:“爸,不是说一点皮外伤么,怎么看起来挺严重的。” “坐回去。”我爸指了指他身后的病床,然后从护士手里拿过纱布和药水。 “夏主任,您……”护士不解,但还是退到了一边。 我爸俯下身,轻轻抬起徐楚轩的长腿,小心地把纱布缠在伤口上。 拿手术刀的手,包扎起伤口来,也是十分精准的,而且力道适中,整个过程中,徐楚轩几乎没有感觉到太多疼痛。 “能让夏叔叔亲自动手为我处理,我是不是这个医院里最幸运的患者?”徐楚轩笑着说。 “你救了我的女儿,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父亲。”我爸麻利为他包扎好伤口,又让他试了动了动,感受一下纱布的松紧度是否舒适。 徐楚轩笑笑说:“夏叔叔这样说,我很内疚,夏沐是我的朋友,她还是没有免于惊吓。” 说着,他又向我看了一眼,明净的眼眸中仿佛可以漾出一朵透明的花来。 “是的,爸,我和楚轩是朋友。” 我爸见我这样说,又嘱咐了徐楚轩几句注意事项,转身离开了。 我往他的病床着挪移了几步,感觉腿还是有些轻飘飘的,“今天谢谢你,不然我现在可能正在地狱里喝孟婆汤呢。” 徐楚轩淡淡一笑,“听说孟婆婆很小气的,她的汤可不是谁想喝就能喝到的。” 我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见我一直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就问道:“手怎么了?” “你把两辆车挂在一起时,不知碰到了哪里,撞的。”我低声说道。 “给我看看。”徐楚轩白净纤长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摇头,“没事,我爸刚才已经检查过了,骨头好着呢。” 他的手依然放在那,“那怎么还不舒服?” 我只得把手伸出来。 他把我的手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关节这里已经肿了,痛吗?” “有一点。”我轻微皱眉,“比起你的伤来,这不算什么。” “我的伤没事的,我身体素质好,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我又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如花似玉的笑容。 这时,处置室的门被一阵风刮开一样,裴瑾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沐沐!” 天知道我有多想见到他,当我坐在不受控制的车子上停不下来时,口中不知喊了多少次他的名字。 相信他得知我的消息后,一定也急疯了,说不定是飞着来的医院。 可是,当我们终于见面,映入他眼帘的画面,却是徐楚轩牵着我的手。 我连忙将手抽回,虚弱地叫了声,“瑾年!” 他平素清冷如深潭的眸中,此时满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焦虑,虽然徐楚轩的存在让他的眼中多了一分犹疑,但暂时来不及管这些,轻轻将我揽在怀里。 因为不知我身上有没有受伤,手掌轻轻落在我的头发上,“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我摇摇头,忍着要哭的冲动,对他说:“今天楚轩救了我,是他受了伤。” “你救了沐沐?”裴瑾年转向徐楚轩,又看到他腿上的伤,有些惊异。 这时费生带着几个人闻讯赶来,“少爷,您受伤了?严不严重?刚才您接了一个电话转身就开车走了,还开得那么快,我们怎么也没追上,您……” 徐楚轩板起脸打断了他,“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费生立即闭嘴,垂手站立一旁,虽然人不敢上前,眼睛却在不时地瞥向徐楚轩受伤的腿。 “夏沐,稍后帮我和夏叔叔说一声,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徐楚轩从病床上站起来。 他又回身对费生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走!” 费生答应一声,用手扶住他。 “谢谢!”裴瑾年在他身后开口。 “不需要。”徐楚轩冷冷地回复,头也不回地走出处置室。 他们走后,我一把抱住裴瑾年,一直忍着没有落下来的眼泪如决堤的泉水般涌出,“瑾年!” 所有的紧张和恐惧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全部从身体里倾泻而出,我委屈地在他的怀里哭泣,“你怎么才来?” 裴瑾年收紧双臂拥住我,满脸心疼和怜惜,“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用力地感受着这几乎失而复得的踏实,完全不顾睫毛膏随着泪水一起,弄脏了他洁白的衬衫。 裴瑾年用指腹小心地擦拭我脸上的泪痕,柔声说:“胡说什么?我们已经说好永远在一起,一百年不许变,拉过勾的,你忘了?现在没事了,听话,不哭。” 第322章 刹车被动了手脚? 徐楚轩走后,裴瑾年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直接陪我回到家里。 我洗了个热水澡,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不少,然后穿上保暖的珊瑚绒家居服,走出浴室。 忽听一层传来对话声。 “少夫人的车怎么会突然刹车失灵?”听起来,裴瑾年很震怒。 桂元答道:“总裁,少夫人的车上个星期才送去保养过,而且今天早上,我刚刚加过油,刹车是完好的。所以,少夫人的车就是锐丰停车场这几个小时坏掉的。” 裴瑾年不耐烦的问道:“车子自己停在停车场,刹车怎么会无缘无故坏掉?这期间有人动过少夫人的车子吗?” 桂元:“我已经查到今天所有的监控记录,除了期间有十分钟的间断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人接近少夫人的车。” 裴瑾年眉头紧锁:“为什么有十分钟的间断?” 桂元:“噢,是这样,产品做测试,说有信号干扰,所以让安保部将监控关闭了十分钟,时间段从下午一点四十分到一点五十分。” 裴瑾年眸色更加暗沉,“少夫人是大约两点钟离开我办公室的,然后直接去了停车场。” 桂元大吃一惊,“看来少夫人的车就是在这个期间被人动了手脚,可是公司产品部……我再去向安保部了解一下情况。” 在楼上的我听到这里,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产品测试? 那不是徐雪凝负责的主持的工作吗?我记得很清楚,下午下楼时还恰巧与她乘坐的一部电梯,彼此并未说话。 难道是她? 她竟然想置我于死地? 她对我的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可是,她明明和我一起下的电梯,根本没有作案时间,除非她有同伙。 桂元走后,裴瑾年走上楼来,从后面轻轻环住我。 “怎么了?”我假装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今天,你把我吓到了。”他把脸埋在我的颈间,低语。 我用手拍拍他的头,故意没心没肺的说:“今天只是一个意外,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裴瑾年去三楼书房去了,我拨通了徐楚轩的电话。 “楚轩,今天在医院太匆忙,有件事忘记问你了。” 徐楚轩顿了一会儿没说话,我甚至可以听见他在电话那端轻微的吸气声,仿佛远处还有阵阵海浪声。 “你在海边?”我追问。 “不,刚刚做了运动,你有什么事尽管问。”徐楚轩的声音里有些许的颤抖。 “天呐,你在做运动?”我惊呼,“你腿上明明有伤口,我爸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要你别剧烈运动,别碰水的么,都当耳旁风了?你如果不快些好起来,我会一直内疚下去的。” 徐楚轩回答得很认真,“我答应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我暗暗叹了口气,只是嘴上说有什么用,不过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只好作罢,切入主题。 “对了,楚轩,今天你是怎样得知我在路上出事的?”我想这应该是个突破口,从这里切入,事情会简单许多。 话筒里是一阵更长的沉默。 片刻,他说:“我哪里有那个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凑巧在路上看到你而已。” “噢,这样啊。”我是相信楚轩的,相信他不会骗我。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的怀疑又打消了一些。本来这件事也只是推测,徐雪凝即便是再恨我,也不至于用破坏刹车这样的手段吧? 这可是要人命的,不是闹着玩儿的,她还不至于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而徐楚轩也似乎没有多想,并没有追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件事,很快切断了电话。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徐楚轩真的骗了我。 他并没有做什么运动,而是正在与姐姐徐雪凝争吵,因为激动气愤才微微喘息。 从医院离开之后,徐楚轩直接去了锐丰大厦。 “你给我下来!”他在大厦楼下给徐雪凝打了电话。 “干嘛这么大火气?人你不是救下了吗?这么大的恩情,她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谢你吗?”电话另一端的徐雪凝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不下来是吗?那好,我去你办公室。”徐楚轩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徐雪凝当然不想让他吵到公司里,自己弟弟的脾气它了解,弄不好真可以嚷出去。 冬季的海边,沙滩也有些荒凉。 “徐雪凝!”徐楚轩愤怒的吼道,“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谋杀!” 徐雪凝不以为然,“我只是在给你创造机会,你这人怎么不知道珍惜呀?英雄救美,她的命不是你救的,你现在就是要求她嫁给你,我想她也不会一口回绝的吧?” “徐雪凝,现在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你知道吗?这样的机会永远是个污点,让我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我宁愿一辈子得不到的她,也不想这样,其实,我已经放弃她了,只要她幸福,就足够了。” 徐楚轩指着徐雪凝继续道:“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夏沐险些……险些丧命,只差那么几秒钟。” 徐雪凝发出几声冷笑,“最后你还是救了她,不是吗?你车技那么好,心里又放不下她,我知道你一定会救下她的。 我只是看不惯她那么得意,想给她一个教训,另外给她和瑾年之间制造一些误会,可是却被你白白浪费掉了。” 徐楚轩抓住她的手腕,“徐雪凝,我警告你,你以前对她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现在推测,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徐雪凝的手腕被扭住,大声叫道:“你弄疼我了,快放手!” “疼就对了,比起她今天受的罪,你应该骨折,在床上躺几个月也不过为。” “你还真是爱她啊,为了她,连我这个姐姐都不顾了,只可惜,对她付出再多,也是枉然。”徐雪凝迎着海风,叹息着,像是在说徐楚轩,也像是在说自己。 “我没有你这样的丧心病狂姐姐!”徐楚轩愤怒之极,“难怪裴瑾年看不上你,你的确比不上夏沐,她善良坦率,绝对不会主动害人!” 第323章 投石问路 “这么说你是祝福她和裴瑾年了?记得你以前不是经常说瑾年给不了夏沐幸福,你要亲自给她才放心的吗,这么快就退缩了?”徐雪凝轻蔑地讽刺道。 徐楚轩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飘向远方的海面,“以前,我的确是那样想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夏沐很爱裴瑾年。 就连我把你和她的那件事告诉她之后,她都认为我是在故意诽谤他,而选择信任他,所以,有些幸福是要以当事人的感受为准的,这也是我决定放手的原因。” “哪件事?”徐雪凝不解其意。 徐楚轩的眼神放柔和了一些,当然更多的是无奈,“还能有哪件事?当然是十年前那件事。” 徐雪凝反应了几秒钟后,突然眼睛一亮,“你连那件事也对她说了?” 徐楚轩内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揭你的伤疤,但是那次我也是气急了,只是想让夏沐看清那个家伙的真面目……” 不等徐楚轩说完,徐雪凝就猛然狂笑起来,“好极了!” 徐楚轩警觉地转过头,“徐雪凝,你又想做什么?不许你再伤害夏沐,否则……我现在就去向裴瑾年说明这件事。” 徐雪凝收住笑,眼含忧伤,“我就不明白了,他从来都是那么清清冷冷的一个人,为什么见了夏沐,就全变了呢?” 徐楚轩踢开了脚下的一颗石子,“有的人不是天生冷漠,但暖的不是你。”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想我和徐雪凝之间的事也没有必要再耗下去了,带着心里众多没有解开的疑问,我决定推波助澜。 我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看了看对面那扇与相似的门,走过去轻轻敲了几下。 当徐雪凝发现进来的人是我时,表情略显惊讶,“夏总监,找我有事?” 不等她的允许,我就直接走向了她办公桌前的客椅,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如果徐总监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恩怨,那么对我来找你这件事,应该在意料之中的,不是吗?” 徐雪凝玩弄着手里的签字笔,“你不是说过要寸步不让的吗,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故意挑衅的看着她,“徐总监好幼稚,有些东西可不是说让就可以让的。瑾年的态度都这样明确了,你就不怕心里那点见不得阳光的自作多情,忽地一下被风吹化了吗?” “你……”徐雪凝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得这么露骨,而且还是在办公室里,顿时有些气结。 让她生气了,我又故意平静下来,云淡风轻的说道:“今天我来的意思呢,就是想跟徐总监商量一下,昨天下午那个客户怎么办,是你继续跟进呢,还是需要我来插手?” 说完之后,我面带微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徐雪凝的表情并没有出现我意料中的惊慌失措,甚至没有一点的不自然,甚至让我有一瞬间的错觉,这件事与她无关。 “既然时间允许,那就不麻烦夏总监了。” 我继续说道:“那正好,我也要感谢徐总监给了我次机会,让我有了一次终身难忘的体验。” 徐雪凝走过场似的说道:“噢,对了,听说夏总监昨天下午出了点意外,但看你现在的精神面貌,一定是化险为夷了?” 我淡淡的冷笑,“多谢徐总监的关心,只是有点让你失望了。” 徐雪凝放下签字笔,身体略微前倾,正面看着我,“一切都刚刚好,谁知道会不会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我也毫不畏惧的迎上去,“那我可不可以提前请教一下徐总监,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该轮到哪个客户被翻到牌子了?” “我不明白夏总监的意思,我只是尽心尽力为锐丰工作,尤其是在工作时间,绝不谈私事。”徐雪凝说得滴水不漏。 我看着她的眼睛,耐心地问道,“我谈的一直是公事啊,是徐总监多心了吧?我没带录音笔、微型摄像头什么的,你又何必那样小心翼翼呢?” 徐雪凝涂着蓝色花纹的指甲在桌面上优雅的划了一个弧度,“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吗?别以为你和瑾年之间都亲近是独一无二的。 你才认识他多久?对他的了解也就是个皮毛。我也懒得跟你绕圈子,这么跟你说吧,我和他之间没有不能说的话。 但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不想理他,等我哪天有兴致了,对他勾勾手指,他就会乖乖的跑过来,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这是徐雪凝的一贯语气,好像裴瑾年她的掌中之物,而我只是一个门外路过的孩子,在偷窥着他们平静的生活,故意将我摆在一个微不足道的位置,让我感觉自己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不过我不会上她的当,假意叹了口气,托腮问道:“雪凝姐,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几天为什么不想理他,是他突然间不帅了,还是你表面上故意疏远,实则对我暗藏杀机?” 徐雪凝的脸色骤变,“夏沐,你说话要有证据,胡乱怀疑别人只能招来诽谤罪,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过你。” 我忽而一笑,“你的反应过激了吧?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徐雪凝面若寒霜,“我还要工作,没有心情说笑。” 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丝巾上的流苏,“徐雪凝,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不是只有上帝知道,我想现在离水落石也不算太远了,你还是提前想想退路吧,免得到时难堪。” 徐雪凝胸有成竹的一笑,“说实话,我已经失去耐心,什么男欢女爱,青梅竹马,都是一场浮云,看破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是夏沐,你相信吗,我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会让别人轻易独占,我会让你尝到,从我手中抢东西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昂起头笑道:“但是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我要撕下你的伪装,揭穿你的丑恶和阴险,你披着表姐的外衣,对自己的弟弟藏着那份心思,不知他知道了以后会怎么看你,你还能够像现在这样泰然处之吗?” 我转身欲走,却听见徐雪凝在身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本来就知道,不然十年前,我们当时是怎么恋爱的呢?” 听到十年前这个字眼,我不禁收住脚步,停在原地。 她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会送你一个惊喜。” “拭目以待。”我没有受她的蛊惑,信步走出门去。 第324章 爱,不问值不值得 玛丽公馆。 徐雪凝将红色宝马停在停车场,锁车乘电梯上楼回家。 刚下电梯,忽然发现迎面站着一个人。 她没有心理准备,吓得惊呼一声,“谁?” 可是那人站在他面前没动,稳如泰山。 徐雪凝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身休闲服的江辰希。 “你怎么来了?”徐雪凝用手捂着胸口。 “夜路走多了,总怕遇到鬼,我形容的没错吧?”江辰希的长腿斜在电梯间的门口。 “江医生不去救死扶伤,来我家门口装的什么鬼呀?”徐雪凝把手提包往身后一甩,迈开腿向从江辰希面前绕过。 江辰希不动声色的把腿抬高,徐雪凝一个站立不稳,身体向前倾斜下去。 “啊!”徐雪凝在一分钟之内再一次惊呼。 江辰希伸出手臂,将徐雪凝半空中捞了回来,“让你尝尝恐惧的滋味。” 徐雪凝挂在江辰希的臂膀上,身体还在半悬空状态,“快放手,我头晕!” “你确定?”江辰希冷冷斜睨着她。 现在这个姿势,只要江辰希稍稍松手,徐雪凝整个人就会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徐雪凝看着眼前的天花板,“不然我报警了!” “可以啊,要不要我帮你拨号?” “你摔死我试试,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徐雪凝气的哇哇大叫,可是自己的腿被江辰希别住,她根本站不起来。 “那就试试好了。”江辰希猛地抽回手臂。 徐雪凝彻底失去重心,惊慌中去抱江辰希的腿。 可是自己身体的重量哪里去两只手臂可以支撑住的,况且她又是被动倒下去的。 就这么摔下去,后脑非得与大理石地面亲密接触,摔傻了也说不定。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江辰希今天就是想弄死她。 就在她的头即将着地的瞬间,一只穿着休闲鞋的脚垫了过来,恰好擎住了她。 而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不然那纯钢的门槛也足以将她的腰骨折断。 当她从惊愕中睁开眼睛时,发现江辰希正俯身托着她,只是表情很不情愿,苦着脸,皱着眉。 “后悔没摔死我?”徐雪凝扬起睫毛问道。 “某一瞬间的确有那个想法。”江辰希一用力,把徐雪凝从地上扶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折腾,徐雪凝大脑有些缺氧,一个没站稳,又往江辰希的方向晃了几晃,最终还是自己扶住墙壁,站住了。 “如果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么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徐雪凝按着太阳穴问道。 “我要和你好好谈谈,进去再说吧。”江辰希说着,转身先来到徐雪凝家的门口等着她开门。 “你到底要谈什么?还要进我家?”徐雪凝站在原地,迟疑着没有动。 江辰希不耐地说:“从性别的角度,我对你毫无兴趣,从教训你的角度,刚才已经够了,我想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徐雪凝按下开锁密码,江辰希也没客气,率先进了门。 “你喝点什么?”徐雪凝打开冰箱。 “免了,我来是说话的,不是喝水的。”江辰希坐在最靠近外侧的一个单独沙发座椅上。 “那好,你快说,我饿了,还没吃饭呢。”徐雪凝手里拿着一杯从冰箱里取出的饮料,边喝边走过来。 “夏沐的刹车,是不是你做的?”江辰希盯着徐雪凝的脸,目不转睛。 徐雪凝的手顿时抖了抖,饮料洒在了手腕上。 “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来质问我?” 江辰希微微欠身,在桌上取了一张纸巾,递给徐雪凝,并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她的手腕,“这不就是证据吗?” 徐雪凝没好气的接过纸巾,擦干手上的饮料,然后又张纸巾团成一团,狠狠的扔进旁边的纸筒。 江辰希忽然起身,站在她面前,“徐雪凝,我以为你只是嫉妒,但是现在你居然要杀她,看来我是看错你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歹毒的多。 这件事目前我还只是推测,但我不管你是哪个国籍,还是谁的什么人,我都不会允许你伤害夏沐,我一定要把真相查出来,如果真是你做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徐雪凝美目嗔怒,向后退了一步,“你也为夏沐打抱不平?你是她什么人,要这样护着她?” “关于她是我的什么人,在我还没有看清你真面目的时候,好像已经说过了,今天不再赘述。如果有人胆敢伤害她,那就是跟我江辰希过不去。”江辰希面色阴冷。 “呵呵。”徐雪凝猛灌了两口饮料,“夏沐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她?为了一个只能放在心里,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值得吗?” 江辰希的目光冰冷地坚定地扫射过去,“爱,就是爱了,不问值不值得。” 徐雪凝听了狂笑不止,“爱了,不问值不值得,说得好!那你赶紧把凶手查出来,绳之以法,替你所爱的人报仇雪恨岂不好?” “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在门外那两下,我真的没有冤枉你。”江辰希愤愤然。 徐雪凝一扬手,将饮料盒子抛进纸筒,“江辰希,不妨提前透漏给你一个好消息,你马上又有机会了,记住,这次机会可是大大的,希望你不要浪费哟。” 江辰希反手扣住徐雪凝,贴近她的脸,隐忍地问道:“你又要伤害夏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徐雪凝疼得直皱眉,“其实我已经完全放弃了裴瑾年,就算他们离婚,我和他也没有可能了,不过这倒让我更加没有顾虑。 当然也不必大动干戈,剩下的只是摆出事实,讲道理,单纯地拆散他们,机会是摆在你面前了,珍惜与否在于你了。 噢对,你还有个情敌,平心而论,我是希望你能收了夏沐,不然她即便是离开了裴瑾年,又会与楚轩纠缠不清,整天在我面前晃悠,我看着心烦。” “你敢?”江辰希低吼。 “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徐雪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江辰希一把将她拉到镜子前面,“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还哪里有一点从前高贵优雅的影子?” 徐雪凝突然掩面而泣,“我已经失去了一切,还谈什么高贵优雅?我用所有的青春去爱一个人,可是他却拒绝了我,那么干脆彻底,没有余地,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这样作践自己,值得吗?” 良久,江辰希开口。 徐雪凝扬起满是泪痕的脸,“你刚刚说过的,爱了,就不问值不值得,不是吗?” 江辰希看着徐雪凝,半晌无语。 第325章 晨归 随着最后一阶段产品测试成功,锐丰第一代研发智能通讯设备的综合测试即将开启。 所谓最后一次测试,就是我刹车出事当天,徐雪凝负责跟进的那次测试。 由于综合产品测试非常重要,也可以说云海分公司目前最大的项目,成败在此一举,所以裴瑾年会亲临测试现场。 但综合测试的时间大概需要二十个小时,所以,这就意味着当天所有参加测试的技术人员和相关部门负责人都要加班。 当然,裴瑾年也不例外。 本来他说让我自己回家的,可是这个结果不出来,我即便是回家,也一定睡不着。 因此,我果断决定,留在公司,和他一起等待结果。 他也没反对,反正他的办公室有休息室,我困了累了随时可以休息。 晚上七点左右,我突然接到江辰希的电话,“小沐,婶婶受了伤,现在医院。” 我大感意外,“我妈怎么会受伤?” 江辰希:“小沐你别急,婶婶的伤不重。” 我爸这几天去外地开会,不在云海,所以我必须快些赶过去照顾我妈。“” 我切断电话,去找裴瑾年。 “我陪你一起。”裴瑾年说着拿起车钥匙。 “不。”我拦住他,“我妈的伤不重,我先去看看情况,你留在这里忙产品测试的事,然后我再联系你。” 自从那天后,裴瑾年再也不让我自己开车,要么和他一起,要么让桂元送我。 这次也不例外,他交待桂元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到了医院后,看见我妈正躺在病床上,左臂上打着石膏。 “妈,是怎么回事儿?您为什么突然受伤?”我急忙问道。 我妈叹了口气:“说来很奇怪,今天吃过晚饭以后,我照常在小区外面的路上散步,不知从哪里突然开过来一辆摩托车,撞到了我。” “摩托车?那您别的地方还有伤吗?”我问。 我妈摇头,“摩托车并不是从正面撞的我,我并没有被撞到,只是在侧面刮了一下,碰到了手臂。” “那肇事的人呢?您记住车牌号了没有?”我问。 我妈说:“车牌号我都没有记,可是那人态度不错,一个劲儿的向我道歉,送我来了医院不说,临走时塞给我两万块钱,只是要求我不要报警。” “两万?”我多少感到有些意外,我妈只是一般的骨裂,医疗费远没有这么多,就算报警,赔偿恐怕也没有这么多,这人倒是大方。 虽然伤势不太严重,但毕竟动了骨头,也肿了不少,需要输液消炎不说,很多动作也不太方便,所以我决定今晚留在医院照顾她。 给裴瑾年打完电话说明情况后,我想让桂元回去。 裴瑾年不同意,说让桂元在医院陪我。 “瑾年,怎么说桂元也是男士,我妈住的是女士病房,他出入也不方便,得睡在哪都成问题。”我央求道。 “不行,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裴瑾年坚决否定了我。 我正不知怎样说服他,忽然想到一个理由,“对了,辰希哥哥今晚是夜班,整夜都会在这里,这下你放心了吧?” 裴瑾年:“那我就更不放心了。” “哎呀,老公!”我嗔责道,“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啊?不但小心眼,还不体恤下属,桂元守在这里,一夜不睡,多辛苦啊!亏她对你还那么忠心。” “那好吧,这次就听你的。”他好不容易勉强同意了,我立即给桂元打了电话,让他回去。 我妈的情况还好,并没有特别的疼,夜里也只起了一次,我也并没有太辛苦。 第二天早上,我刚陪我妈吃过早餐,一名护士就走进病房说,刚才护士站接到一个瑞丰公司的电话,让我转告您,说总裁让您直接回公司。 我有些纳闷,裴瑾年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呢?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明明有电的。 于是我直接给他回拨了过去,关机。 明白了:他昨晚几乎通宵,现在应该在睡觉,这个电话是他委托别人的,意思就是通知我,他昨晚没回家,所以才让我直接回公司找他。 江辰希过来说:“小沐,你有时间快去忙,这里有我。” 我有些为难:“你昨晚是夜班,太辛苦了,怎么能让你来照顾我妈?” 江辰希笑着说:“我现在也是正常上班时间,婶婶你是我的患者啊,再说还有护士呢,谁管怠慢主任夫人呢?” 我想想也是,并且我妈的伤并不严重,需要别人照顾的地方很少,我决定先回公司一趟。 考虑到昨晚大家睡得都不早,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桂元,于是,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锐丰大厦而来。 出租车刚停到锐丰楼下,我就看到桂元开着宾利刚刚从停车场的出口驶出。 “少夫人,您怎么自己回来了?我一直没有接到您的电话,正想着去医院等您呢。”桂元连忙下车对我说。 “我坐出租车也是一样的。”我笑着说道,“测试结果怎么样?” 桂元难掩兴奋:“测试成功,昨晚大家还一起喝了几杯,后来总裁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对面的酒店住下。” “太好了!”我听到测试成功的结果,内心一阵欣喜,想着要快些见到裴瑾年,与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因为时间还比较早,大多数人还没有来上班,总裁办公室外面的接待区也是空空如也,也没有看到张婧的身影。 我轻轻叩了几下门,里边没有回音。 裴瑾年还没有醒,让他多睡一会儿吧,我用手推了下门,打算进到里面等他。 可推了几下,却发现门是在里面反锁的,和裴瑾年在画展现场负气离开彻夜未归的次日早晨一样。 当然,他在里面休息,门被反锁是很正常的事, 我正打算在秘书室的沙发上坐下来等他,不想这个时候门却开了。 “瑾年!” 我刚想兴奋的扑过去,可令我大为意外的是,里面走出的人,竟然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徐雪凝! 第326章 谜一样的过去 我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想起开口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有足够的耐心等我。 而当我终于开口,她则顺理成章地将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若无其事地反问我:“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我懒得跟她玩这样的文字游戏,伸手去推办公室的门,“我找瑾年。” 徐雪凝却拦住了我,“他昨晚太累了,才刚刚睡下,你就不懂得心疼他一下吗?” 她故意把“昨晚太累”这几个字的语气加重,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其中蕴含的深意。 “我再问你一次,这是总裁办公室,里面是休息室,你凭什么在这里,还穿成这个样子?”我耐着性子问道。 徐雪凝低头看了看,我的目光也随之扫过,她身上是一套黑色真丝睡衣,雪白的肌肤在半透明的材质下若隐若现,可以说是风情无限。 “睡觉不都穿成这个样子吗?”徐雪凝摆出见怪不怪的表情。 一股难言的怒气从我的胸腔里升起,“你是说,昨晚你睡在这里?” 徐雪凝用手捋了一下鬓边的长发,面带笑意,“这还用问吗?早就跟你说过,我和瑾年之间就是这样子的关系,是你自己不相信的,我也没有办法。” 我被她轻描淡写的态度所激怒,“你说清楚,什么叫做这样子的关系?” 徐雪凝把拿在手里的外套穿在身上,半似伤感半似看破红尘地说:“夏沐,你不会是真傻吧?我们十年前就恋爱了,可能是因为彼此太熟悉,反而没了最初的感觉,但有时身体需要又戒不掉,所以就一直藕断丝连着。 前段时间我的确不甘心他就这样被你夺走,但现在我想通了,也不再相信爱情,所以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他还是你的,我不要了。 我能感觉到,他心里还是挺在乎你的,我们每次约会之后,他都尽量消灭证据,免得你知道,这一次,没想到你这么早,可能有些来不及了。 我劝你也不要把这件事情想得太严重,较起真来,反而伤了感情,我们从小在国外长大,对这件事看得很淡的。” 藕断丝连,身体需要,随便玩玩,消灭证据,看得很淡? 这些词在我的脑海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像病毒一样蔓延,泛滥。 但我极力保持着冷静,徐雪凝习惯喜欢用这种障眼法来扭曲她和裴瑾年之间的关系。 “我不信,瑾年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休想挑拨离间。” 徐雪凝走过来,凑近我的耳边说:“他是哪种人?男人上了床都是一种人,你也是过来人,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在这方面精力旺盛,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抬头惊愕地看着她,而她却不慌不忙地将办公室的门打开,“我该走了,噢对了,有一件事你放心,昨晚是最后一次,对这个男人我已经心灰意冷,锐丰再留下去也没意思了,从此退出这场纷争,我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结束了。” 徐雪凝拿起自己的东西向外走,口中谈论的仿佛是今天的天气,轻松无所谓。 而她的话就像尖刀一样,一刀一刀刺在我的心上。 “徐雪凝,你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会信的。你敢留下来,我们一起与他当面对质吗?”我拦住她的去路。 徐雪凝将自己的长发熟练地绾了一个发髻在脑后,“夏沐,你信不信,我并不在乎,我累了,去意已决,没必要再掺和你们夫妻的事,至于你想质问他什么,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她绕开我,跨出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又停住,“认识一场,还是提醒一下吧,十年前我流产的事,你最好别提,那是他的雷区,小心爆炸,祝你好运!” 不得不承认,徐雪凝这个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态度,把我惊到了。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转弯处,大脑有些运转不开。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退出这场纷争? 可是,她和裴瑾年之间……像谜一样的过去,却又一次横亘在我的眼前。 说实话,她的话,我是不信的。 裴瑾年对我的爱,我感受得到,他怎么可能会与别的女人保持那种关系? 可是,要说他们十年前的事,我真的没有把握,毕竟那时他还青涩,那时还没有我。 而如果他们以前真的恋爱过,队彼此的熟悉程度一定是不言而喻的,那么流产那件事…… 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曾经稔熟的两个人,是不是再也无法拒绝对方的身体,即便明明知道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在国外长大的他们,观念可能会与我大不相同,难道他们真的把这件事看得很淡? 我的心忽然很乱,转身走向位于最里面的休息室。 我要当面问问他,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信。 我们彼此承诺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坦诚相见的。 休息室的门紧闭着,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闯进去,可忽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一条墨绿色的丝巾。 我记得很清楚,它前几天一直都挂在徐雪凝的脖子上。 我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脚也僵在地上,再也迈不开。 我闭上眼睛,想我们的相遇,相爱,每个画面都还那么美,那么真。 对,眼前的都是假象,我不能被蒙蔽,我只信他。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那扇门。 果然,裴瑾年还在床上熟睡。 我走到床前,看他安静的睡颜。 他的睡相很好,长而卷曲的睫毛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铺设在下眼睑处。 略薄的嘴角微微上翘,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还是因为昨晚产品测试成功的喜悦还未散尽。 面对这样的他,我瞬间迷惑,是追根究源,还是难得糊涂? 要不是那条丝巾,我已经决定对今早的事自动屏蔽。 看见他裸露在外面的锁骨那么诱人,又想到徐雪凝说的每次消灭证据,我忽然蹦出来一种阴暗的窥视心理,他的身上会不会残留着没有来得及消灭的痕迹? 心里这样想着,手便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第327章 猜疑被证实 我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他润泽光滑的皮肤一览无余。 他居然是一级睡眠,身上什么都没穿。 在家时,他平时睡觉一般都是穿睡衣的,有时和我亲热过后,也懒得再穿衣服,直接睡去。 我正在愣神之际,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 我连忙松开手,被子又落回到他的身上,本来就有点感觉的他开始侧身。 胳膊恰好搭在我的手上,这下,我本能地想抽回,可这一动,惊醒了他。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坐在他面前,有些意外,“沐沐,你怎么回来了?咱妈怎么样了?” “她受了点轻伤,不要紧。”我如实答道。 “那就好,我现在有点头晕,晚一点再去看望她。”裴瑾年长指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了,头为什么晕?”我问。 他的眸中瞬间闪过一道微光,抓起我的手,“对了,沐沐,我们的产品测试成功了,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兴奋,简直想拥抱夜空!” 我想象着当时热烈的画面,而自己却没有在场,心里不觉有些怅然若失。 拥抱夜空?那是该有多兴奋!只是,没有顺便拥抱别的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头晕呢。”我有些木然地问出与气氛不太和谐的话。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这颗心像装满了水,怎么也火热不起来。 “多喝了几杯,后来说了做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只记得有人送我回来,却想不起是谁。”裴瑾年往旁边挪了挪,意思是让我也躺下。 我浅浅地坐在床沿没有动,心里反复翻腾着他的话。 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而且不知是谁送他回来,他这样说是为了推脱和掩饰吗? 送他回来的人,不就是徐雪凝吗?他不记得,那他连昨晚自己身边睡的是谁,也不记得了吧? 人在兴奋时,身体里会有不安分的细胞作乱。 况且,他昨晚醉得那么厉害,偏偏情绪又那么亢奋,巧的是我又不在,这是她勾引他的最好时机,徐雪凝当然不会放过他。 “在想什么呢,这么深沉?”裴瑾年托起我的脸。 我蠕动了几下嘴唇,思忖着这话该怎么出口,“徐雪凝……” 当我只说出她的名字,还未想好后面的话,他的目光刷地敏感起来,“雪凝怎么了?” 这表情简直吓了我一跳,我还没说什么呢,他为何如此激动。 “怎么,她不能提吗?”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回去。 “你见到她了?”裴瑾年把杯子往上提了提,盖住锁骨处的春光。 我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遮掩的?还是在遮盖别的什么? 我站起身来,瞬间感觉与他的距离在拉开。 裴瑾年坐起身,在身旁找了下衣服,没找到。 我冷声问道,“是脱得太忘乎所以,连自己都找不到了吧?” 裴瑾年索性放弃了找衣服的想法,将蚕丝被遮在腰间,抬起头看向我。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折射着我冷漠的脸,他就是再后知后觉,也该意识到我生气了。 他有些严肃地开口,“沐沐,有关雪凝的事,我不知道你听说或察觉到了什么,请给我一点时间,但不会太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这是在跟我坦白?就这么云淡风轻,理所当然? 他要给我怎样的交代,说她是他的前尘旧梦,无法那么快割舍,所以才需要时间消化? 当猜疑浮出水面,那一点侥幸的希望也随之破灭,我的心如同坠入黑暗的深渊。 “瑾年,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压抑着胸腔里的愤怒,勉强保持平静。 裴瑾年身子往前倾了倾,“沐沐,我最近才发现看出你和雪凝之间有些不对,怎么不直接对我说呢?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事情越明朗,我就越恐惧,我担心你,也担心真相。 我不想解释什么,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我和你在一起,只想好好爱你,但从没想过,你需要为我承受这么多,以后,我会更好地保护你,把你栓在我身边。” 他这等于是在变相承认了,只是没有把话说得太露骨而已。 他这云山雾罩的态度到底算什么,告诉我那些都是过去,全部推倒不算,而且不解释,这是让我无条件接受这一切吗? 我干脆把话挑明,“自从徐雪凝来到云海,她对就处处充满敌意,即便如此,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在乎的是你的态度。 她之所以会三番五次地挑衅我,不正是因为你的纵容吗?如果你早些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至于走到今天吗?” 裴瑾年看了我片刻,眼眸低垂,嗓音略微暗哑,伸出修长的胳膊,将我环住,“我承认,是我的疏忽,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想到他刚刚搂过别的女人,我身心排斥,一转身,从他的臂弯里逃开,站到一米远的地方,回头,冷淡开口。 “瑾年,如果始终以自己为中心,视别人的感受去草芥,那么真心对你的人,也早晚会伤心。” 他眉峰微动,“不是的,沐沐,我没有。”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我两步跨到床前拦住他,“十年前,徐雪凝的那次流产,你可还记得?” 裴瑾年眸色一敛,两道锐利的刀光立即从深潭里喷射而出,“这件事你听谁说的?” 我瞬间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寒意,可越是这样,我越是难过,迎着他的眼神,我追问,“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是真的吗?” 裴瑾年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不小,“沐沐,雪凝如果有错,我会处理,但我不希望你拿这件事来攻击她。” “这么说,这件事是真的了?” 尽管已经猜疑很久,但如今听到他亲口承认这件事的存在,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裂成两半。 “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声音急切而冷漠,他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我的伤害,而还在关心消息的来源,和这件事对徐雪凝的影响。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那你就把她放在心尖好了,何必再跟我多说什么?裴瑾年,我对你很失望!” 不顾他在身后的呼唤,我快速跑出总裁办公室,跑出锐丰大厦,一直向前跑。 我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身边的楼房和树木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直到再也跑不动。 第328章 我来接她 “小沐!你醒醒!”我是被人摇醒的。 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江辰希的脸。 “小沐,你不是回锐丰上班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又望了望四周,原来我不知不觉间跑到我爸医院前的桃林来了,也不知怎么的,还躺在了一条长椅上。 江辰希面带不解,“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的双腿由于跑了太长的路,还抖得厉害,“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辰希:“我下夜班回家,路过这里,恰好看见你在这里。噢对了,夏叔叔已经回来了,婶婶那里你不必担心。” “噢。”我机械地答应着,感觉头顶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颜色。 “小沐,你手机在响。”江辰希提醒道。 我木然地没有理会,“辰希哥哥,附近有酒吧吗?” 江辰希皱了皱眉,“小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他良久,嘴唇蠕动了几次,竟然不知该怎样表述。 “酒吧这个时间还没有开业,不然去我家坐坐吧。”由于上了夜班的缘故,江辰希的眼圈有些发青,但对我的关切,是一点没少。 “辰希哥哥,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呆着就好。”我坐在了阳台边侧的矮椅上,东方射过来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却驱不散心里的灰暗。 “我不累,再说你这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心?”江辰希搬来一把同样的椅子,坐在了我的对面。 江辰希的家太静,不断作响的手机铃声显得异常突兀。 江辰希从我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放在一旁,“和裴瑾年闹矛盾了,怎么回事?” 我低着头,将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辰希哥哥,他们……他们在一起了。” 江辰希愣了一会儿,“是徐雪凝搞的鬼吧,她又做了什么?” 我无力地摇头,裴瑾年都没有当面否认,别人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江辰希哑然,继而沉默下去。 “辰希哥哥,我是不是很自私?一遇到事情就跑到你这里来诉苦,也不管你是不是刚下夜班,可是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无人诉说,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辰希思虑半晌,开口,“小沐,对我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有多担忧,所以还巴不得你来找我,知道了你的困境,反而让我少了些担忧。” 这时,身边的花叶忽然坠落了一片,落在了地板上。 是因为花叶太无情,还是因为枝头没有挽留? 上一秒还连在一起的枝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瞬间脱离了彼此,有些分离总是来的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江辰希拾起凋落的花叶,将其放入花盆泥土中,接着说道:“好好想一想,不要急着下结论,也不要太计较以前的事,那样你或许会失去现在和未来。” 他们不但拥有过去,还有藕断丝连的现在,看他们的意思,似乎都彼此下了决心,从此不再有瓜葛。 那么,我的感受呢?我的心呢?有谁能体会? 我无法接受这一切,无论是他们的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一想到他们在一起的情景,我的心脏就痛的要命,甚至连声讨裴瑾年的力气都没有。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那么爱他,他居然一直在欺骗我,这让我怎么接受? 难道我真的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吗?人人都说他花心,但我不信。 我的眼里,他很专情,他的眼里明明只有我,可是,怎么会…… 江辰希的手机响起,他走过去接听,“对,她在我这里。” 我听了他的话,猛然回头,“我不想见到他!” 江辰希把风衣脱下,“逃避也不是办法,我觉得你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黯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妥协?” “不是。”江辰希否认得很干脆,“我对他的看法你一直是知道的,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天起,我对他就没有好感。 但是他既然有话要说,总该给个机会吧?我只是想听听,他到底要怎么解释?如果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会放过他的。” 裴瑾年很快就到了,但是在门口,被江辰希拦住。 “江医生,我要接沐沐回去,她人呢?”裴瑾年口气很急。 江辰希横在门口,“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惹她生气,让她伤心?” 裴瑾年很不耐,“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我现在来接她回去,自然会说清楚,麻烦你让开。” “如果我不让呢?”江辰希隐忍着说道。 裴瑾年沉默了几秒钟,忍了欲将喷发的脾气,冲里面说道:“沐沐,我来接你了,出来啊!” 我依然坐在阳台前的矮椅上,听着他的声音,心如一根被系了无数个结的绳子,怎么也舒展不开。 “她不想见你。”江辰希沉沉开口,“让你来是我的意思,所以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你别想见到她。” 裴瑾年终的耐心终于耗尽,“江辰希,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向你解释。”说着就要往里走。 江辰希将手臂挡在门框之间,“这是我家,没有我的允许,你好像没有权力私闯吧?” 裴瑾年强忍怒气,说道:“江辰希,那你把我老婆藏在自己的家里,不让我见,也不是什么合理合法的行为吧?” 江辰希低吼质问:“你现在想起她是谁了?那么还让她为你伤心难过,明明知道别的女人怀有不轨的心思,还任性留在自己身边,你还是不是男人?” 裴瑾年用拳头重重捶打了一下门框,“拜托你不要无中生有行吗?我想那天我们见面已经说清楚了,沐沐对我本来就有点误会,你现在这样说,完全是在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你是觉得她难过得还不够吗?” 江辰希猛地打出一拳,“让他难过的是你,她刚才躺在桃林长椅上无助可怜的样子,你知道有多让人心痛吗?” 裴瑾年吃了痛,没有躲,也没有还手,这是他第一次在江辰希的面前被动挨打。 隔了一会儿,他沉声说:“我也不忍心让她难过,可是你不许我叫她,跟她解释清楚,她不是更难过吗?” 第329章 苦肉计 江辰希上前一步,站在裴瑾年面前,顿了几秒钟,开口:“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靠不靠谱?她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果你不懂得珍惜,就把位置让出来,你这么折磨她,伤害她,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江辰希!”裴瑾年终于忍无可忍,“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别忘了,她现在就在里面,她可以听见你的话,你说过要恪守原则的,怎么,一直辛辛苦苦粉饰的谦谦君子形象不要了?” 其实,江辰希喜欢我这件事,我早已在生如夏花的包间里亲耳听到,所以,此时并不感到十分惊讶。 只是,尽管如此,再次见到他时,他仍然是我的辰希哥哥,这一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裴瑾年话音未落,江辰希又打了他一巴掌,我在里面听着,应该说打在了脸上,而且打的不轻。 我正担心他们又会像以前那样扭打在一起,有点忍不住想冲出去,但却听到江辰希继续说道: “裴瑾年,你给我好好听着,不要以为小沐爱你,你就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她没有娇气刁蛮的公主病,但也不会没有底线地被你欺负。 我要不要什么形象的,那都不重要,如果一定要谈原则,那么我的只有一条:那就是让她快乐。假如你只能让她痛苦,那对不起,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 裴瑾年依然固执地顶撞他,“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她是我的老婆,自然由我来保护,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多管闲事!” 江辰希又一连打了几拳,只听裴瑾年发出一声闷哼,仍然不见还手。 “你打我也没有用,丝毫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建树,已经完全可以说明你有多么的失败,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裴瑾年嘴上不依不饶。 江辰希被他气的越发暴怒,不断的冲他抡拳。 后来,裴瑾年终于没有了声音,如果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再也坐不住,起身跑出门去,看见裴瑾年弓着身子,倚在墙壁上,双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今天的江辰希就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一时间还停不下手来。 可裴瑾年仍然不时的对他冷嘲热讽,而且不躲不还手。 我跨出房门,隔在他们之间,“辰希哥哥,别打了。” 江辰希见我过来,这才收手。 可裴瑾年却还在挑衅,“没关系,以前每一次,你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今天就算我一次性都还给你,再来!” 江辰希又是两拳,裴瑾年一个站立不稳,身子倒了下去。 恰巧安全们没关,下面就是楼梯,他一只脚踏空,跌下台阶。 我惊叫着跑过去想拽住他,可是我的力气不敌他的体重,脱手。 就在我惊惧万分,感受到一种灭顶之灾时,他抓住了楼梯的扶手。 我连忙跑过去,扶起他,“你怎么样?” 他正在流血的嘴角微微上翘,“沐沐,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无奈地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江辰希面上浮出一丝冷笑,“裴瑾年,看来到什么时候,你都改变不了你的无赖本质。” 我担心他们一会儿又打起来,于是站起身说:“辰希哥哥,那我先走了,你累了一夜,快些休息吧。” 江辰希:“小沐,你真的要跟他回去?” 裴瑾年立即接口,“江辰希你还有完没完,我老婆你先答应和我回家,你多什么嘴?真以为我不会揍扁你?” 我吓得连忙拉起裴瑾年,“行了行了,快走吧,不然我改变主意了。” 裴瑾年一听,赶紧牵着我,大步走向电梯。 我回头冲江辰希挥挥手,意思是告诉他我没事,让他别担心。 可是裴瑾年发现后,一把将我揽住,一阵风似的进了电梯。 离开了江辰希的视线之后,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他,眼睛盯着地面,不理睬他。 出了门,我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 裴瑾年追上我:“沐沐,车在那边,方向错了。” 我冷漠地甩开他,“别以为我同意跟你回去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再打架。” 裴瑾年抓住我的手,“不是,你说谎,你分明是心疼被他打伤。” 我瞥了一眼他淤肿的嘴唇,“你少自作多情,你以为我是任你随意玩弄羞辱的傻子吗?” 我以不要命的方式扭开他的手,大步走开。 “你去哪?沐沐,跟我回家吧!”裴瑾年又跟上来。 “我去哪不用你管,我的死活与你无关。”我大声冲他吼道。 他拦在我的面前,“沐沐,别说这样的傻话,你怎么会与我无关呢?你跑出来之后,我一直在找你,我担心你出事,心里很着急。” “是么?”我扬起脸冷笑,“那你来得挺快嘛!” 他撑住我的双肩,等身边的行人走过了之后,低声说:“我当时想追你来着,可是我身上没穿衣服,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再说,你跑的那么快,也不等我,我总不能光着身子追出来吧?我的身材是给你一个人看的,别人没这眼福。” 要是平日,他开这样的玩笑,我早已捧腹大笑了,可是这次我却笑不出来。 “我想你会错意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期望你追我,我只是不想见到你。”我是打掉他放在我肩上的双手,转身要走。 裴瑾年毫无悬念地将我捞回,“沐沐,我的伤口好痛,你能不能回家帮我上个药,然后再决定去哪?” 我抬眸,他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红红的手指印,嘴角依然在流血,身上应该也有伤,只是隔着衣服看不到。 “谁让你故意激怒辰希哥哥?活该!”我心里又气又不忍。 “我要是不这样做,你能见我吗?”裴瑾年抿了抿嘴唇,想卖个萌,可是一时忘了嘴上有伤,疼的皱了下眉。 “伤了心,苦肉计没用。”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苍茫遥远的天际。 “你不回家,是想留下来继续听江辰希表白吗?” “你……”还没等我把话接下去,他一俯身,将我抱了起来,快步走到了车子的位置,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我塞了进去,顺便扣了安全带。 第330章 你别哭,我心疼 我被掠回家后,裴瑾年拿出药箱,送到我面前。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他打开药箱,拿出消毒药水和棉签,直接递在我的手上。 我被动的接过,用棉签蘸着碘酒,往他嘴角的伤处涂抹。 他疼得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看我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也只能忍着。 处理完毕之后,我将棉签丢在纸筒,想起身走开。 他一把拉住我,“还有别处。” 我只好默默坐下来,可是一抬头却看见…… “你脱裤子干嘛?” 以前和他生气,好像每次的解决方案里都离不开身体,可是这次不行,他和徐雪凝的事,我无法接受。 他无辜地站在我面前:“老婆,你想哪去了?衬衫的衣角都在里面,不解开腰带,要怎样脱掉衬衫,要不你来?” 我冷下脸,“好,过来躺下。” 他像个乖宝宝似的躺下来,修长的身体占满了整个沙发,脚还在另一端悬空。 看着他光泽的皮肤上印着深深浅浅的血痕,我的心不禁猛地被揪了一下,江辰希什么时候练过铁砂掌?下手真不轻。 碘酒刺激,肩部伤处的皮肤更加发红,还有些微微地肿,裴瑾年一直皱着眉,忍着没出声。 待上完药之后,我整理好药箱,准备将其放回原处。 还没站稳,便被一只长臂圈在怀里,重心不稳,跌坐在他的腿上。 “药还没干呢,你这样乱动就白费了。” 他拿开我手里的药箱,看着我的眼睛,“沐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认真沟通,再也不冷战的么,你这么快就给忘了?” 我推了他两下,像从他的腿上下来,离他这么近,他又没穿上衣,让人怎么好好说话? 可是,他的禁锢太紧,我挣脱不开。 于是我垂下眼帘,尽量屏蔽他的磁场,语气淡漠,“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冷战,我只是想静一静,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 “既然是我们之间的事,那我也一起想,来,你说。”裴瑾年低头看着我的脸,期待着我开口。 我慢慢抬起眼神,对上他一双乌黑的眸子,本来熟悉的目光突然变得这样陌生。 他此刻居然可以如此平静?! “你期望我说什么?说你无视我的感受犹豫不决的态度吗?说你事到如今依然毫无自责的强大内心吗?说你对她一味纵容偏袒一而再再而三愚弄我的事实吗?” 内心的情绪无法控制,我的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裴瑾年默不作声,取了纸巾给我擦拭,“别哭,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他的避重就轻,让我更加气愤,我用力把头偏开,眼泪流得越发汹涌。 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走出去,痛苦;留在原处,迷茫。 “你欺负我!你干嘛要欺负我?裴瑾年,我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接受你赤裸裸的羞辱!” 裴瑾年叹了口气,又耐心地说道:“沐沐,我承认,在雪凝的问题上,我的确没有处理好,这是我的疏忽,但我也说过了,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而且,关于雪凝的那件事,早上我的态度也有些过激,但绝不是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惊讶你从哪里知道那么久的事。 况且,那件事除了我和她之外,似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是她亲口告诉你的吗?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这事以后也不再提。 不过你说我羞辱你,着未免太严重了吧?你是你的老婆,是我最爱的人,我宠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羞辱你?” 他一句轻飘飘的疏忽,不再提,就掩饰了所有的事,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真不明白,这是原来的他吗?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人的他吗?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走出几步,“我们价值观高度不一致,不要再说什么了,我不想听。” “好。”他拿起沙发上的衬衫,穿上,走到我身后,沉声说,“你不想听这些,我可以不说,但你不要再哭了,我心疼。” 这一句我心疼,牵动了我身体里所有脆弱的神经,泪水再一次扑簌而下。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伤害了我以后又说心疼? 我扬起胳膊,回过身来,想暴打他一顿。 可是,看到刚刚为他上过药的伤处,我又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他抿着嘴唇,可怜兮兮又不失为得意地看着我。 江辰希说得没错,他就是依仗我对他的爱和不忍,有恃无恐,以为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他。 这时,手机响起,他走过去接听。 “你确认?”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惊讶和愤怒。 “继续查,我马上到公司。” 挂断电话后,裴瑾年去了衣帽间,原来身上的衣服和江辰希打架弄得又脏又皱。 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想必是脸上有伤,故意换了保守低调的灰色,但穿在他身上,整个人还是那么光彩夺目。 或许,这就是我注定痛苦的根源。 拥有他的好,也拒绝不了因他而生的伤。 “沐沐,公司有点事,我需要去处理一下。”裴瑾年走过来,轻轻抱了抱我,“听话,在家等我,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看着他远处的背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还有他嘴唇的微凉,可再也感觉不到从前的温度 只有我一个人的家里,忽然静得可怕。 在他面前,受制于他的磁场,我总是冷静不下来。 他和徐雪凝的一切,就像一团乱麻,堵在我的胸口,让我呼吸困难。 不行,我必须出去透透气,好好的把事情理一理。 我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和每天必用的化妆品,装在一个小行李箱里,走出家门。 凯迪拉克刹车坏掉之后,裴瑾年就让桂元把车暂时封起来。 我拖着个箱子,也不方便想了想还是去了车库里。 转了两圈,我发现这里基本没有太低调的车,最后勉为其难地选了一辆橙色的兰博基尼,开了出来。 第331章 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芒果公寓。 因为这里很久没有人居住,到处都蒙了一层灰尘。 我绾起头发,开始打扫房间。 客厅,卧室,书房,阳台,卫生间,厨房,在我的努力下,所有的房间都变得焕然一新。 只是我清扫了多久,就想了多久的裴瑾年。 这个房间里的每一寸,都充斥着他的影子,他的气息。 我和他的一切从这里开始,现在想来,是那样的美好。 然而,我们现在怎么了? 当初,我满怀希冀,决定爱他到底,相信我们之间只会更加美好。 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以这种灰暗的心情回到这里,来思考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躺在书房的单人床上,想着那时的他。 或许上天早已安排好一切,我注定会与裴瑾年相遇,也注定会经历现在的波折。 人的一生中,有些遇见只是擦肩而过。 而有些人,在红尘里看了一眼,就彼此深深吸引。 我和裴瑾年即如此。 如果这世间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就简单多了,可他身边又偏偏多了一个徐雪凝。 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我心乱如麻。 我从前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小气的女人,但现在我不敢这样说了。 因为我发现,我嫉妒,嫉妒得发狂。 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时而觉得他们就是姐弟,时而又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想冷静下来,把这件事彻底想明白。 可我的脑子里闪现的都是我和裴瑾年在这个房间里的零星片段。 见鬼,都是那样的甜蜜,甜蜜的令我血液倒流,根本无法理清思路。 手机突然响了,是洛依依打来的。 “夏沐,在公司吗?” 我来这里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洛依依最近正忙着筹备婚礼,我不想让自己的事给她添乱。 “不在。” “你既不在公司,又不在家里,到底在哪里呀?” 我立即警觉起来,难道是裴瑾年让她探我的口风,不过他这个时间应该还不知道我离开了家门,否则会打电话给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里?” “因为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啊。”洛依依答道。 “你去我家做什么,依依?”我疑惑而有些紧张。 “是这样,妈在宁城的老朋友来了,带了金丝红枣,你送几袋。”洛依依说得很自然,我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又接着问:“可是听田姐说,两个小时前,你提着行李箱出门了,怎么,要出差?” 田姐平时不这么多话的,大概是想着我和洛依依的关系好,才多说两句的。 “噢,不是,在外面办点事。” “那拿行李箱做什么?”洛依依可能是好奇吧,再者说我们的关系熟得不能再熟,问出这样的话来也是正常。 “我到芒果公寓取点以前的东西。”为了避免让她怀疑我离家出走,我只能这样说。 还好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看来是相信了我的解释。 说个谎怎么这样难? 我挂断洛依依的电话之后,又随意浏览了手机,发现微信上有几个未读消息,都是江辰希发来的。 几次问我在哪里?但消息的时间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了。 那时,我一直在忙着给裴瑾年上药,后来又到芒果公寓清扫,没留意手机。 当然,就是看到了,我也不想回复他。 这个时候,我不想见任何人。 然而,仅仅过了十几分钟,门铃居然响了。 这里很久没有人住,我才刚到一会儿,怎么会有人来找我?一定是走错门的,我用双手捂住耳朵,不予理睬。 可是铃声响的很执着,扰得我的心更乱。 索性从床上一跃而起,准备给他下个逐客令。 可刚刚到门口,就听见外面的人说,“小沐,是我。” 江辰希的声音。 我打开门,风尘仆仆的他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里面飘出香喷喷的味道。 我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早上从医院出来到现在,基本没怎么吃东西,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角逐,其间还有一段万米长跑。 我的确是太累,也太饿了。 江辰希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看着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的我,他温和的说道:“吃慢一点,这样对胃没有好处的。” 我嘴里塞着糖醋排骨,指着他。 他的目光立即闪烁了一下,“怎么,又要说我像夏叔叔?” 我不置可否,冲他笑了笑,继续埋头苦吃。 “你刚刚去我家里了?”吃饱喝足之后,我的体力和智商逐渐恢复。 “你那样走了,我很不放心,想去看看你。不过听说你驾车离去,又不回我的信息,所以……” “所以你就找洛依依,合伙套我的话是不是?” “我以为你……” “以为我会想不开?”我再次打断他的话,“哦对了,你没跟洛依依说我的情况吧?” 江辰希摇头,“当然没有,我说的很策略,放心吧。” 看了看四周,到处是被我擦得锃亮,他又试探着问:“你搬到这里来,他知道吗?” 我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把事情理清楚。” “裴瑾年到底是什么意思?”江辰希抬眸看着我。 我暗自叹气,我也想知道他的想法。 他和徐雪凝之间的事,就像一个谜,吸引着我,也折磨着我。 江辰希突然拉起我,走到镜子前面,镜子里映出了我们两个人的脸。 “小沐,你看,你现在除了锁眉忧愁,就是唉声叹气,这和从前的你,完全不同。我喜欢看你笑,看你无忧无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那才是真实的你,快乐的你。” “可是,江辰希哥哥,我……” “小沐,有些话可能现在说不太合适,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上午,我对裴瑾年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在赌气。 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不是从今天开始,也不是从昨天,而是很早很早以前,我对你就有这样的想法,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早些说出来。 现在看你整天愁眉不展,我的心别提有多担忧,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幸福和快乐。如果你觉得太累,太烦,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剩下的事交给我。日月星辰我不敢承诺,但如果你要一个轻松的生活,我可以给你。” 第332章 你想跟我分居? 江辰希一口气说出这一大段话,我呆呆的望着镜中的他,嘴唇蠕动了几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你现在心乱,也知道你一时放不下他,所以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只要知道我的心意就好,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自从知道江辰希对我的心意之后,我就一直在心里准备着这一天的到来,打着委婉拒绝他的腹稿,尽量不去伤害他。 可是,面对他的表白,我却忘记了之前想好的话,傻乎乎地愣在那里,像个白痴。 我感动,是真的,但唯有感动。 “辰希哥哥,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于你亲人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想过其他,所以我没有办法……” “小沐,我知道。以前没有想,怪我没有说明白,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慢慢的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我有的是耐心。” 江辰希站在我的身后,而从镜子里望去,他就像在我的眼前。 “不要这样,我不想你因为我浪费时间,我现在只想把自己和裴瑾年之间的事考虑清楚,并没有决定和他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在婚姻中,只是暂时有了点矛盾,搬出来并不代表什么。 “小沐,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让你离开他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他给不了你幸福,请考虑我。” 说这话时,江辰希清秀的脸上如午后的微风一般平静,仿佛他一千年前就已决定,要这么做。 我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他这是经历了怎样的煎熬,才会有这般的心境,来面对我? “不行,我不能答应你!”他越是这样无所求,我越是愧疚,“辰希哥哥,你不是备胎,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将来也会有喜欢你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包括自己,将你至于这种卑微的境地。” “这么说,你一点都不想考虑,就一口回绝我了,是吗?”江辰希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眼里满是失望。 我连忙摇头,“不是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完美的,我一直坚信,会有一个同你一样完美的女人,和你共度一生。” 江辰希扳过我的肩,让我正面对着他,“小沐,你可知道?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完美的。在外地上学时,一个宿舍的同学都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聊天时,你随意发过的自拍照,都曾经是我的手机屏保。 上课时,不许开手机,我就用笔画你,可惜我的画工一塌糊涂,怎么也画不出你的样子,后来我才明白,你是刻在我心里的。听说你和李均益恋爱了,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难过,可是我能做的只有等。 而你终于和他分手,我还没有得到消息,你就已经和裴瑾年闪婚了,一点空隙都没有留给我,这对我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其实前段时间我已经放弃了,只要你得到幸福快乐,就够了,尽管这幸福和快乐不是我给的。但是现在他伤了你,这是我所不能忍受的。 今天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并不想给你增加任何负担,也不想要你的任何承诺,而是预定你的未来。我已经错过太多,所以不敢再冒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面对这样的他,我再也无话可说。 可惜的是,除了失望,我什么都给不了他。 明明知道是无谓的等待,我却连一个劝他的理由都找不到。 假如裴瑾年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也会对他无怨无悔的付出,毫无所求的等待吗? 我想,我也许做不到。 是我要求太高,还是心里的爱不够深? 窗外,暮色已至。 送走了江辰希,我接到了裴瑾年的电话。 “在哪?”语气咄咄逼人。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保持平静,“瑾年,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这几天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暂时不住在家里。”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深重的呼吸,“沐沐,对于这件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我不能答应,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就知道他这一关没有那么顺利通过,他认准的事情很难说服,这就是他和江辰希的不同之处。 “瑾年,我只是想解决我的困惑,不是和你赌气,求你答应我好吗?” “就算你对我有不满,那也总该给我一点时间吧,而且我说了,不会太久,你为什么就不肯等我几天呢?” 我的旁白是,等你什么,把徐雪凝安抚好,还是从此和她一刀两断,那么从前的种种就不存在了吗? 我嘴上虽然不会这样说,但火气已经上来了。 “裴瑾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现在需要冷静,可是面对你,我总是心乱如麻根本冷静不下来,我想要一个空间,你懂吗?” “夏沐,你想跟我分居?”他的嗓音,清冷中透着愠怒。 “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我赌气对着电话说道。 “还是江辰希上午的表白,让你动了心,你开始摇摆了,要在我们之间作出选择,是这样吗?” “你在胡说什么?这件事跟江辰希根本没有关系,我要理清的是我和你之间的事。” “我们之间的事有那样复杂吗?” “你觉得呢?” 紧接着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他开口,“注意安全。” “对了,我顺便请几天假,希望总裁批准。” 他没说话,我当他默许,电话切断。 我赢了,心,却突然空了。 夜色渐浓,广袤的星空笼罩在上方。 我举目仰望头顶的繁华,像极了一个迷宫,走在里面,迷茫的找不到出口。 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桩桩,一件件,就像这扑朔迷离的星星,有明有暗。若隐若现,分布在我的脑海里,分不清真伪。 我来到书房,在书桌上找到了一只画笔,是裴瑾年用来设计图纸用的。 我在纸上把所有关联的人物都列了出来,像小时候做智力答题那样,标出了每个人身上发生的事件,然后进行推理。 几个小时过去了,我把自己想到的所有可能性写在纸上,甚至还计算出了每种可能性发生的百分比。 正巧这时,遥远的天际,有一颗流星划破夜空。 我奔向窗前,可她却已陨落。 美丽,短暂。 再错综复杂的事,都可以推理出答案,但我却怎么也算不出,裴瑾年对我的爱究竟有多深? 深深叹息了一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丢进直筒。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李勇,最近还在做私家侦探吗?” 第333章 真相揭开1 第二天,江辰希打电话来说要和我一起用午餐,被我找个借口拒绝了。 既然要一个人放空,就要与外界阻隔。 另外,我实在不想给江辰希任何的误会,给不了的东西,只能狠心一些。 裴瑾年也默契地没有打电话给我,但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我在这里。 我手机里的定位帐号一直没有删除,如果他想的话,分分钟都可以找到我的位置。 下午的时候,林雅打来电话,看我这几天没有来上班,问我是病了,还是怀孕了。 我无奈扶额,差点崩溃,还怀孕? 我顺势推说有一点轻微感冒,在家休息。 后来她悄悄的告诉我:“总裁有没有跟你说,公司出大事了?” 我心里一紧,“什么事?” “产品测试的硬盘被人动过了。” “怎么会?那是公司的机密,除了内部的人,没有人可以碰到的。” “所以说一定是公司出了内鬼。” 我一惊,会是谁? 林雅又说:“其实在测试的当晚,硬盘就被人复制过了,只是昨天中午刚刚发现而已。” 我终于明白,昨天中午裴瑾年接到一个电话以后,神色匆匆地去了公司,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件事。 可见这两天他过得并不轻松。 这不是一件小事,可以说,这是云海分公司成立以来最重要的文件。 如果密码一旦被人,就意味着测试的产品全部曝光,也就成了一堆废品。 重新研制还需要一个过程,对公司的损失巨大。 那么到底是谁动了公司的硬盘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件事总裁还没有来得及跟我说,那么公司打算怎么应对呢?” 林雅回:“这个就要问总裁了,不过听桂元说,最近总裁让他调查一些事情,他也整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对了,徐总刚刚气冲冲的来了公司,听张婧说,人正在总裁办公室呢,进去很久了,也没有出来,好像也是为了这件事。” 徐雪凝又来了?记得昨天早上,她理直气壮地说过不干了,要离开锐丰,这到底是真离职还是烟雾弹?她又有什么理由气冲冲的? 就在这时,高中同学李勇给我回个消息。 说我妈被撞并非偶然,那个骑摩托车撞的人,是被赵震所雇佣,为了息事宁人,给我妈那两万块的封口费,也是赵震付的。 另外,昨天早上给护士站打电话的电话号码,根本不是来自锐丰大厦,而是一个没有机主姓名的号码,方位是云海的一个郊区。 说实话,虽然我心中存着疑惑,可是他给我答案之后,我依然非常震惊。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是提前设好的局。 都怪我太傻,太容易轻信别人。 本身我妈受了轻伤,给了两万块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而且现在想来,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更加不可理解了。 如果裴瑾年真的和徐雪凝有什么,难道还会吩咐人打电话,故意让我回公司,亲眼目睹看到他们双宿双栖吗? 现在想来,这电话分明就是存心想让我撞上这一幕的人,气急败坏中使出的不得已招数,而最想让我误会他们有关系的人,一定是徐雪凝没错。 可赵震是周全的手下,上次在悦溪山庄时,我远远看过一眼,后来听说桂元就是通过他,迫使周全交出方晴的。 原来,徐雪凝一直在和周全暗中有来往,而且争风吃醋这种私密的事,她都拜托周全搞定。 这不得不使我联想到,在巴黎总部时,听到他们之间的那段对话。 看来,他们之间的合作程度不是一般的深刻啊。 如此说来,他们一直在联手,包括方晴的事,一切都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我飞速下楼,上了兰博基尼,直奔瑞丰大厦而来。 乘着总裁专用电梯,我直接上了二十六层。 一进门,看到张婧坐在秘书接待室位置上。 她看到我之后,怯生生地说:“夏总监,总裁在里面发脾气呢,徐总也在里面。”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就听徐雪凝辩解道:“硬盘不是我动的。” 然后是裴瑾年的声音,“可是当晚,监控里根本没有你的出入记录,你整夜都留在公司,对不对?” 这下我心里更加确定了,裴瑾年根本不知道徐雪凝那晚留在公司的事,更加谈不上同宿休息室了,否则还查什么,问什么。 现在想来,一定是徐雪凝趁裴瑾年不注意,用了什么办法偷偷溜进总裁办公室,然后清晨故意制造假想离间我和裴瑾年的关系。 怪不得,那天我去她办公室投石问路时,她说要送给我一个惊喜,原来她早已策划好了这件事。 虽然她已经确认自己得不到裴瑾年,但在最后又扔了一件暗器,拆散我们。 所谓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许别人得到,说的就是她。 这时,我意外地发现张婧在低声抽噎。 “你这是怎么了?” 张婧立即站起身,抬起发红的双眼,“夏总监,我可能做错了事情,不过我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您要相信我。” 我一头雾水,“你说清楚一点,如果你没犯错,我保你没事。” 张婧擦了擦眼泪,“这件事我不敢对总裁说,我怕他一生气,直接开除我。”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说吧。” 张婧:“产品测试那晚,大概是凌晨一点钟结束的工作,总裁让大家都留下来庆祝,但我男朋友一直在等我,我就没有参加。 刚走到楼下,就听徐总在后面叫住了我,说她有东西被锁在总裁办公室,总裁又不在,想让我陪她回去取一下。 其实按规定,总裁办公室的钥匙是不可以随便借给他人的,我应该陪她一起上去,然后再走。可是当时已经很晚,男朋友又等得太久,所以就直接将钥匙给了徐总。 因为考虑到徐总是总裁的姐姐,应该不会有问题,可没想到,今天却出了这样的事,总裁一定会怀疑我和徐总合谋盗取硬盘吧?” 第334章 真相揭开2 真相完全揭开,徐雪凝是利用张婧提供的钥匙,趁裴瑾年已经睡去后,天亮之前,潜入了总裁办公室,然后通知别人给我打了电话。 因为担心给我打电话会被识破,所以才打了护士站的电话,让我信以为真。 这也更说明了她十分清楚我的方位,而我清楚地记得,我妈受伤这件事,当时只有裴瑾年和桂元两人知道。 如果她不是这件事的策划者,又如何得知,那天早上,我会出现在医院呢? 我安慰张婧道:“放心吧,硬盘存放在公司的保密产品库里,这件事和你无关。” “真的?”张婧挂着泪花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我对她说:“这样吧,这里交给我,你去行政部帮下林雅,她那里来了一大批工作。” 张婧立即明白,我是故意想支开她,也知道对于一个普通员工来说,上司这间发生争执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只是原来找不到理由,又不敢私自离岗,这下总算可以脱身了。 张婧走了之后,里面的争执还在继续。 徐雪凝:“我再说一次,硬盘的事,与我无关,你找错人了。” “那什么与你有关?沐沐刹车的事?”裴瑾年的声音里透着不可掩饰的愤怒。 原来裴瑾年也调查了这件事,我的心一暖。 他没有忘记我,也没有故意包庇徐雪凝。 徐雪凝仿佛一顿,“你没有证据,不要含血喷人。” “可是麻烦你解释一下,监控为什么会恰巧在那十分钟时间里间断?安保部的人说,是你亲自下令,切断监控的。” “那是工作需要。”徐雪凝辩解道。 裴瑾年怒不可遏,“就算这些你都不承认,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弟弟徐楚轩为什么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出事现场?我怎么不可以?” 对,我也是我曾经怀疑过的,但向徐楚轩求证之后,他否认了,我便没有再想太多。 徐雪凝:“那是因为徐楚轩的车技很高,这一点我很了解,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我有这个把握,而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她承认了。 整个事件都是她设计的。 而,徐楚轩也真的是知情的,他果然没有对我说实话。 “告诉我,同谋是谁?”裴瑾年隐忍地问。 “不认识,随便找的。”徐雪凝搪塞道。 “你这是蓄意谋杀!” “我没有,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你知道在那之前她是怎样对待我的吗?” 我明白,她指的是品源公司的事,那件事她的确没有占上风,可是也是她先摆的局,想算计我,我只是接招而已。 裴瑾年又质问道:“她对你一直很尊重,也很牵就,她做了其他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下令通知安保部长撤掉监控之前,给一个陌生号码打过电话。而在几个月之前,这个号码给夏沐发过一条威胁短信,旨在阻止我和生母相认,这件事你不会这么快就没有印象了吧?” 那是裴瑾年和洛君柔还没有相认时,我去洛依依的公寓电梯里发生的事,难道这也是徐雪凝做的?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徐雪凝否认。 “事实就在眼前,你狡辩也没有用处,我只想知道你是怎样得知那是我的母亲?” 裴瑾年这样问,我十分理解,因为那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洛君柔就是他的母亲,而那个发短信的人,显然已经提前掌握了实情。 徐雪凝继续狡辩,“真好笑,这样的问题,你居然来问我,我问谁去?” “雪凝姐如果不记得了,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我推门而入,“瑾年的母亲与董事长在凌云坛偶遇,恰巧我也在场。也就是在那天,我得知了洛君柔就是瑾年的母亲。 而当时在凌云坛附近的,除了我以外,还有时刻跟在董事长身边的全叔,并且我在明处,他在暗处。而你和全叔暗中一直有联系,所以当时你已经得知此事。 当时瑾年的母亲并不想与他相认,全叔推测我不会贸然将此事告知瑾年,这就给了你们可乘之机,你表面上却装作对此事全然不知,暗地里却派人跟踪我,发短信警告我。 因为你担心,瑾年如果和他的母亲相认,可能会对婉姨不利,而她是你的亲姨妈,可以帮你得到瑾年,所以,你的立场很明显,这一点不用我再多说。 直到后来,董事长亲自命全叔去欧阳家撮合婚事,全叔只得遵命,同时也知道,董事长心意已决,阻止他们母子相认已经不可能,你这才罢手。” 徐雪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忽得站起,指着我,“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原本是董事长的助理,而全叔是董事长的贴身管家,我们同为董事长办事不假,私下里并无往来。” “是么?”我迎向她的目光,冷笑,“这么说你也认为全叔和方晴的相遇是萍水相逢喽?” 见我提起方晴,徐雪凝的眼神不觉有些闪烁。 我拿掉她指着我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全叔为了全力保下方晴,不惜铤而走险,冒充董事长去市里通融,请问方晴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 安思语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推翻口供,独自担下这份罪责,她的母亲来闹过一次,后来为什么就没有了下文?如果不是你暗中做了工作,她的家人怎肯善罢甘休?你做的这一切,还不是要堵住她的嘴?” 徐雪凝不由得向后退,“夏沐,你疯了!你这些我完全听不懂,我是堂堂锐丰总监,干嘛要堵一个普通员工的嘴,她翻供与否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不要信口开河诬陷我!” 我上前一步,逼近她,“方晴为了报复我,曾经找过项小姐合作,但被拒绝,不过恰好这件事被你无意中撞见,于是你们一拍即合,合谋害我。 你为了阻止我怀孕,指使方晴,让她安排安思语为我下药,而安思语只跟方晴联系,并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徐总就幕后主使,所以只有方晴不供出你,你就没有危险。 那天董事长从法国来云海,本来原定是我和瑾年一起去机场接他,你担心我在董事面前表现的太好,得到认可,从而抹杀你的机会,就临时通知方晴把药量加大,她加到了五倍,不但阻止了我去机场,还成功把我送进了医院。” “越说越离谱,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怀孕的事,何来阻止一说?”徐雪凝的后背已经贴在墙面,退无可退。 第335章 真相揭开3 我用手敲了敲她身边的复印机,“有一天晚上加班,我帮张婧复印几本资料,瑾年将我拉到门外,警告我复印机有辐射,无意中透露了我们准备怀孕的事。 而你恰好从里面走出来,听到了这个消息,还吓得不轻,手机摔在了地上,镶钻的手机壳还是我帮你拾起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你想得到瑾年,想方设法将我们拆散,但又担心我怀孕,会增加难度,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就想出来给我下药的办法。 出了事之后,你让全叔出面保下方晴,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以继续有机会留在瑾年向边,伺机而动,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请问雪凝姐,还有什么其他要补充的吗?” 我一种将真相揭开,裴瑾年在旁听得无比震惊,他慢慢走过来,不要置信地看着徐雪凝,“下药的人,居然也是你?!” 徐雪凝再也无从辩解,只是直直地回视着裴瑾年,不发一言。 裴瑾年猛得扣住她的手腕,或许是力道太大,徐雪凝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痛苦,但是她仍然倔强地忍耐着,不做任何挣扎。 “是我又如何,还不是因为爱你?你干脆杀了我,或者把我送进监狱,岂不痛快?” 裴瑾年目光凌厉如刀,眉峰紧紧地拧成一个心痛的形状。 “你几乎害死了夏沐,我就是杀了你,也是应该的。”他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徐雪凝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也胀得通红,只有喘息的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瑾年,这样她会没命的!”我急得大叫。 虽然徐雪凝心狠手辣,几次加害于我,但是,我绝对不能允许裴瑾年在情急之下,做出冲动的事来,否则事情将无法收场。 就这样僵持着。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们。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裴瑾年松了手,双目满含决绝和无奈,两片薄唇微微的颤抖,吐出了几个字,“徐雪凝,我们恩断义绝,从此陌路。” 徐雪凝从他的禁锢里挣扎出来,扶着桌沿,缓了一会儿,抬眸看了看我,“算你狠!” 然后转身,走到一半又回头,看向裴瑾年,“瑾年,过去的二十几年,我为你而活,但从现在开始,以前的那个我死了,为你而死。 今天你放了我,就等于多了一个敌人,我们不会陌路,很快就会再见面!”说完,波浪长发一甩,快步走出办公室。 世界瞬间静了下来。 裴瑾年花了一段时间,平息了情绪,走到我的面前,“沐沐,对不起!我没想到,我身边的人,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我的视线与他衬衫的第二个纽扣恰好平行,他诱人的锁骨在我面前若隐若现,但我此刻却没有任何联想的兴趣,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是因为她害了我,才这样对她的吗?” 裴瑾年剑眉微蹙,似乎不大理解我的意思。 “我不会原谅她,但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允许任何伤害你。” 我闭上眼睛,片刻无语。 半晌,我问:“还是不忍,是吗?” “她毕竟是我的表姐,这么多年我……” “她爱你,而你最后却辜负了她。”我接着他的话,画上了句号。 裴瑾年摇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得知她那样害你,我的心好痛,但我实在想不出该怎样对待她,小时候,她……对不起,沐沐。” “我明白。”我漠然的丢下一句话,默默转身。 裴瑾年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是我害你受伤,害你置身危险之中,都是我的错。” 我轻轻推他,却没有成功,“没事,我不在意。” “我在意。” 我任由他抱着,却找不到任何回应的欲望。 他不会理解我心里的痛,他以为我是因为他轻易放过了徐雪凝而感到不满。 其实不然,徐雪凝是他的姐姐,我当然不能要求他怎样,否则就是在难为他。 可她并不单纯是他的姐姐,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我已经相信,现在,至少这半年以来,他们之间是清白的,一切都是徐雪凝制造的假象。 而他们十年前的事,我还是无法释怀。 我劝自己不要在意过去,但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心里的结始终横在胸口。 或许,我真的是太小气了。 他抱了我好一阵,在我耳边低声说:“沐沐,别住在芒果了好不好?因为你不在,昨晚我也没回家。” “啊?那你去了哪里?”我记得他昨晚打电话给我时,分明是在家的。 “昨天公司出了事情,我本来应该继续留下来处理的,但因为你在家等我……当我回去后,发现你已经离开,心里很失落。 不过你执意不回家,也给了我一个加班的理由,所以我又折回公司,开始工作,直到今天上午,事情才查出了一些眉目。 我是想和答徐雪凝当面对质,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去芒果找你,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的,没想到你却自己来了,并且说了一些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有些事情你早已知道,为什么不对我说呢?我是你老公,是用来为你遮风挡雨,排忧解难的,你宁可单枪匹马,与徐雪凝明争暗斗暗斗,也不肯相信我,那还要老公做什么?” 对,这几天他一直说要给我一个交代,原来他说的交代的是这个,我还以为是他要和徐雪凝理清关系呢。 “徐雪凝喜欢你这件事,我又不是没说过,可你不信,还认为我无理取闹。”我咬着嘴唇委屈地说。 他的唇不断亲吻我的发丝,“现在看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迟钝了,我也从未想过她这么疯狂,否则,我断断不会把她留在我们身边的。” “陷入爱情的女人不是天使,就是魔鬼,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现在懂了。”他把我的双手握在手心,在我耳边说,“你就是我的天使。” “但我的心里也同样住着一个魔鬼。”我心里的魔鬼还在嫉妒着他和别的女人的过去。 第336章 不信你摸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你爱我吗?”他将我的身体转了过来,低头看着我,“我也爱你,无论你是天使还是魔鬼,都爱。” 他的话几乎把我烫化,一直绷着的冰冷气焰,顿时坍塌了一大截。 “走,我们去取东西。”他不由分说和我一起来到芒果公寓。 我刚来了一天,东西很少,就整理好了。 他坐在沙发上,长臂一伸,我猝不及防,跌落在他的怀里。 “沐沐,我突然不想走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 “我觉得这里很好,不然我也搬过来一起住?像以前那样。”他居高临下,眼里闪着动人的光泽。 为了避免掉进他的温柔陷阱,我连忙移开目光,“这里这么小,怎么住得开? “最初不是住的很好的吗?”原来他也怀念那段时光。 我心中不禁升起无限感慨,有些事情真的回不去。 他的双臂突然加大力道,将我箍紧,“我只想住在你心里。” 我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一边躲着,“可是我的心很小的。” “只要容得下我就够了。” “那你的心呢?” “只有你,不信你摸。” 我从他怦怦跳动的心脏上移开自己手,“少哄我了,走吧。” 回到海韵华庭之后,我只身进了客卧。 “沐沐,今晚我们住这间?”裴瑾年紧跟着也进来了。 我回身用手拦住他,“是我自己住这间,你回主卧。” 他眉山起伏,“打算继续跟我分居?” “我说过我需要时间,请你理解。”我想从疏淡的语气里,他应该能够感觉到我是认真的。 裴瑾年沉吟片刻,愁苦万状地说:“沐沐,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你承受了那么多,我心里都清楚,但我真的狠不下心来,我也明白自己这样说很过分。” “不要说了,我理解你。”我转身从他面前走开,来到窗前,面朝窗外。 裴瑾年立即追过来,“告诉我,怎样才可以原谅我?你让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也不知道,可能需要时间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空洞而不自信。 “好,我尊重你。” 裴瑾年没有再坚持,但也没有,而是走到柔软的大床前,半倚在床头。 我回过头去,刚想警告他不要耍赖,他却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沐沐,我们聊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如果我连聊天都拒绝的话,那就是存心赌气了。 “既然徐雪凝和周全联手的事已经浮出水面,那么也就说明,他们做过的,绝对不止这些。” 他说的完全正确,徐周二人合作,不是因我而起,我的事不过是个导火索,让他们更明显的暴露出来。 “你早就怀疑他们了?” 裴瑾年摇头,“说实话,我没有怀疑过他们,但是我一直怀疑周全,我只是没有想到,雪凝会是他的同谋。” 我酸溜溜的说:“你一定是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双眼。” 他一伸手,将我捞到了床上,“自从认识了你,我的双眼就瞎了,除了你,看谁都不顺,你说这病该怎么治?” 我一把推开他,“少贫嘴了,我才不信。” “那现在证明给你看。” 我用力侧过脸去,“你不是要聊天吗?这样还怎么聊?” 他们闻言停止动作,将我抱到他身边的位置,让我倚在床头上,而他规规矩矩的坐在我的对面。 “现在我们把彼此知道的情况做个汇总,然后再分析一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点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硬盘数据被盗取了怎么办?” “沐沐放心,你老公没那么笨,被盗取的那一份不是最终版本。”裴瑾年一脸的淡定。 “啊?”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件事是一个烟雾弹,我早知道,有人已经瞄准了这次产品测试,所以我已经秘密将硬盘锁入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除了我和桂元,没有人可以拿到它。” “那么现在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件事,这样传出去对锐丰的声誉是有影响的。” 裴瑾年点头,“在倍受争议的情况下,举行一场隆重的产品发布会,会更吸引人们的眼球,当大家惊异地发现,我们发布的新产品与盗取的产品完全不同时,谣言自会不攻而破。” “原来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先引起别人的注意,再奋力反击,商场还真有学问呢。”我不禁点头品味其中的玄妙,“可是,公司还是有内鬼的呀,会与周全有关吗?” 裴瑾年的目光移向窗外的夜空,沉思良久,开口,“连同董事长对智能通讯产品扩张的态度,我怀疑也是或多或少受到他的影响。而这次产品测试的结果直接影响到投资测算,所以,尽管很冒险,他还是动手了。” “爸见多识广,在商场上行走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他的一面之词?”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让人生疑。 “按理说不应该,这也是我最不懂的地方,但他和周全的关系,我拿不准。” 后来我又将在巴黎听过的周全与徐雪凝的对话说,说与了裴瑾年。 “沐沐,你这份情报太重要了,原来这里还有婉姨的事,那么我推测,他们是在共同策划一件事。” “他们能做什么呢?” “目前还不能下定论,但一定是对锐丰不利的。” 我们聊了很久,聊的越多,我越发觉,锐丰虽然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我终于体会到,做总裁,除了看上去风光,实际上很累,还要时时刻刻准备迎接危机,始终少不了与人尔虞我诈。 一个不留心,所有的心血都会付之东流不说,还会被他人算计,丢了巨额资产不说,就连人身也会受到威胁。 “困了?”过了一会儿,裴瑾年问我。 我眨了眨发沉的眼皮,“嗯,有点,昨晚没睡好。” 我说完之后,好想扇自己两巴掌,没事瞎说实话,好丢人。 “没有我在你身边,当然睡不好了。”他果然颇为得意,同时将我的头放在枕头上,“来吧,好好睡。” 我一下睁开眼睛,“说好的事情,不许反悔。” 他趁机刮了一下我的鼻尖,“都困成狗了,还记得这事。” 他替我盖好被子,起身下了床,低声说,“走了,如果半夜想我,随时去找我。” 我推了他一把,“做梦。” 第337章 似水流年开业 经过一个月的忙碌,洛君柔的棋牌室终于正式开业。 棋牌室的名字是洛君柔自己起的,叫做似水流年,距离我原来工作的四季溪谷项目不算太远。 装修风格也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色调偏冷,清新别致,与一般的棋牌室风格不大相同,也算是一股清流吧。 洛君柔很低调,不想麻烦太多的人,所以不许裴瑾年到处声张,但是前来道贺和捧场的人也不少,有很多都是慕名而来。 虽然大家不知道洛君柔和裴瑾年的关系,只要裴瑾年出现的地方,就免不了成为焦点。 谁能和锐丰攀上关系,那以后公司的业务就不用再发愁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一飞冲天。 洛君柔今天穿一身黑色的套裙,颈间系着湖蓝色的丝巾,虽然已年过半百,但皮肤依然白皙光润,再加上苗条高挑的身材和清冷疏淡的气质,看上去依然韵味十足。 “妈,您今天真漂亮。”裴瑾年抿着嘴,笑着称赞自己的母亲。 洛君柔连忙嗔怪道:“别嘲笑你妈了,一把年纪,还能漂亮到哪里去?” 我连忙在一旁插缝,“妈,他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夸过我的,所以他刚才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心的。” 洛君柔对裴瑾年使了个眼色,“听见没有?对自己的媳妇儿太吝啬,说句实话,能掉块肉吗?” 听着裴瑾年被批评,我心里感到非常解气,假装没有看到他递过来的抗议眼神,去摆弄旁边桌上的鲜花。 不一会儿我妈也到了,一见面就和洛君柔聊的火热。 这就是我妈的本事,无论对方是否善于聊天,只要经过了她的煽动,基本都会很快进入状态。 两人之间的话题,从棋牌开始,不知怎么的,很快就过渡到了孩子上面。 不知道我妈是看到了哪位街道阿姨的孙子,对洛君柔描述着,那孩子有多可爱,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洛君柔深受她的鼓动,干脆把我叫了面前,直接问道“小沐,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补品?”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怎么还没怀上呢,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心里暗暗叫苦,最近我们每人睡一个房间,要是能怀上才怪呢,可是我又不能说实话,只能支支吾吾的搪塞着。 以往这个时候,裴瑾年都会主动过来替我解围,想办法帮我撤离现场。 可是这一次,他明明听见了,却依然不理不睬,一点没有救场的意思。 任凭我怎样给他递眼色,就是装作看不见。 我明白,他这是对我分房睡的做法表示强烈的不满,对于现在遭遇围攻的我,大大方方地送了两个字:活该。 后来解救我的人还是洛依依,她赶来之后,发现我正在被两个盼孙子心切的母亲围观,就说那边来了两个客人,咨询问题,这才把洛君柔支开,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感激的把她拉到一旁,双手搓了搓她的脸,“依依,还是你贴心。” 洛依依端详了我片刻,“最近和瑾年闹矛盾了?” 不知是因为她和欧阳一飞这个猴精在一起时间长了,受到了熏染,还是我和裴瑾年表现的太过明显,居然被她一眼看破。 但我嘴里哪肯承认,“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呢?好端端的,会闹什么矛盾?” “是我莫名其妙,还是你心怀鬼胎?一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就有问题。” “修练火眼金睛,走火入魔了吧?”我死不认账。 “我听一飞说,瑾年又找他喝闷酒,问他什么又不说,按以往的经验,他这个样子,多半和你有关。” 果然是有理有据,可是我心中存有那样的疑惑,又怎能对别人说出口?即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依依,你想多了,最近公司的事比较多,项目都到了关键时刻,压力挺大的。” 洛依依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违心的点头,岔开话题,“对了,你和一飞的婚礼准备怎么样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吧,基本都是他委托礼仪公司来筹办,我整天就是没完没了的试衣服,试首饰,下周可能还要安排一些现场彩排什么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到时候期待能看到一个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你整天忙的像个陀螺,我哪还敢找你?”洛依依细眉微拧,“不过最近我倒是有一点困惑。” “什么事啊?” 洛依依贴近我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的那个已经快四十天没来了,以前一向很准的,会不会……” “你怀孕了?”我惊喜一呼。 她一下捂住我的嘴,“拜托你小点声,千万别让妈听见,不然她还不掐死我。” 我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们都快结婚了,再说刚才你也听见了,妈多么盼望能抱上孙子呢。” 洛依依红着脸把我拽到更隐蔽的地方,“可是,我还没有确认呢。”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个糊涂蛋,去医院检查,或者到药店买个验孕棒就搞定了。” 洛依依窘迫的说,“我想过了,可是在药店门口徘徊了好久,都没有好意思进去。在网上拍了一个,现在还在路上呢。” 我几乎被她雷晕,“你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跟欧阳说,他自然会带你去检查。” “他最近挺忙的,经常出差,所以也没有机会提这件事。” 她说的都是实话,最近也经常听裴瑾年说,欧阳一飞像换了一个人,心思都扑在工作上。 他的父母都说,要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责任心增强了。 “其实这都是你的功劳,是你改变了他,他父母以后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洛依依点点头,“这一点倒不用怀疑,他父母人特别好。” 我心理感到特别欣慰,从心里往外为洛依依高兴,她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幸福圆满的归宿。 我决定带洛依依去药店,刚到门口,却迎面碰见一个人。 盾上去大约有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西装笔挺,一看就是名牌,五官端正,面目和善,看上去挺有亲和力。 我心里正思忖着,这是哪里的贵客?看上去有些面生。 这里,洛君柔在里面笑着迎出来,“徐先生,您怎么来了?” 第338章 你不怕我碰瓷?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呢?”徐先生开口,声音浑厚而具有穿透力,回身对旁边的人说,“汤彬,洛女士的贺礼。” 旁边那个叫汤彬的人,大概是他的助理,立即双手呈上来一个精致的盒子,送到洛君柔面前。 洛君柔连忙摆手,推辞道,“徐先生,您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徐先生笑了,“你都没有打开看里面是什么,怎么知道贵重?” 洛君柔一时想不出回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和徐先生并不熟悉,随便收您的礼物真的不合适。” 徐先生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洛女士,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么就当那天我对您的冒犯,给您赔罪好了。” 洛君柔笑着说:“徐先生真会说笑,那天您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也没怎么样,谈不上赔罪这么严重的。” 徐先生两手一摊,“如果洛女士是执意不收的话,那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喽?” 洛君柔再无话说,只得接过礼物,“那就谢谢徐先生了,里面请。” 我悄声问洛依依,“这个徐叔叔,是妈在宁城时认识的朋友?” 洛依依摇头,“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看样子不像宁城人。” 我们从药店回来之后,来到后面一个人少的长廊里,我把验孕棒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唠叨给了洛依依。 “嘘!”洛依依突然把手指放在嘴唇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长廊尽头的窗外,裴瑾年正在和刚才的那位徐先生对面而立,说着什么。 但隔着窗子,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我拉着洛依依站在理石柱后面,然后用手将身边的窗子轻轻推开。 他们的对话声,随着三月的春风飘了过来。 徐先生:“能在这里看见你,令我感到相当意外。” 裴瑾年:“说实话,姨父的出现,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您来云海也不通知我一下,是不是太见外了?” 姨父?徐先生?我飞速运转着大脑。 难道他就是徐雪凝和徐楚轩的父亲徐正邦?他也来了云海? 听说正邦集团一直在海外发展,很少涉及国内业务,他现身云海是为了什么? 徐正邦哈哈一笑,“我也是才到不久,早听说你来了云海,并且干得还不错。” “承蒙姨夫夸奖,我也是勉为其难。”裴瑾年谦虚道,“不过姨父一直是坐镇巴黎的,此次来云海有何贵干?” 徐正邦有些意外,“雪凝在辞职时没跟你说吗?” 裴瑾年略感疑惑,但看徐振邦对他的态度,应该还不知道徐雪凝和他闹翻的事。 不过又揣摩不到他话里的意思,于是摇头说道:“她没有说太多。” 徐正邦爽朗的一笑,“那可能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不过这事也没有必要隐瞒你,其实雪凝之所以从锐丰辞职,是因为她终于想通了,想回来帮我,大概是可怜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吧。” 我心里不觉一惊,几米之外的裴瑾年也微微蹙眉,“您的意思是,雪凝要在云海运作正邦集团的分公司?” 徐正邦颇为得意地点头,“半年之内,我的儿子和女儿不知什么原因,全部茅塞顿开,纷纷向我靠拢,虽然有些意外,但我也非常欣慰。 前段时间楚轩来云海,听说还是跟你合作,开创了我和老裴从不合作的先河。但是他还欠缺一些管理经验,公司做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这次雪凝终于下定决心,计划在国内为正邦开拓业务,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能力还是有的,这次姐弟两人合作,我对他们很有信心。所以特地亲自来云海,对她们的计划把把关。” 原来徐雪凝有这样的打算,可是国内这么大,为什么偏偏要选云海? 说实话,以我的了解,对于正邦的业务范围来说,云海并不是国内最适合其发展的城市。 我不得不怀疑,她另有企图。 当然,我很希望,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瑾年沉吟片刻,开口,“姨父,恕我冒昧,你和这家棋牌室的老板是怎样认识的?” 他显然不想透露自己和洛君柔的关系,毕竟这是在公开场合,对外人说起洛君柔是她的生身母亲,很容易引起媒体的注意。从而可能导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徐正邦对这个问题有些反感,脸上立即露出不悦的神色,“如果我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会怎么回答我?” 裴瑾年抬眸说道:“对我而言,她是一位很重要的长辈。” 徐正邦也底气十足,“同样,她也是我的朋友。” 说完之后,他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 我和洛依依连忙装作偶尔而从这里路过的样子,低着头,率先走开。 原来在几天之前,徐正邦得知徐雪凝的想法之后,心情很是兴奋,决定亲自来云海和一双儿女见面谈。 但到了云海两天,也不见徐楚轩的踪影,打电话又不通,不知这小子又去哪里神游了。 于是他向徐雪凝要了徐楚轩的住址,亲自到枫桥怡景,来看个究竟。 到了以后,才得知徐楚轩不在家,去了上海,至于去做什么,没有说得清楚。 由于司机对路线不是很熟,在拐出门前的那个路口时,不小心刮倒了怀里抱着开业剪彩用的几朵大红花且正在低头走路的洛君柔。 徐正邦见撞到了人,立即下车来,亲自扶起倒在地上的洛君柔。 “这位夫人,真对不起,请问你哪里不舒服?送你去医院吧。” 洛君柔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微笑着说,“是我自己想事情入了,你完全没有责任,况且哪里都好好的,不必去医院。” 徐正邦看着眼前外表冷艳,态度温和的洛君柔,心里不由莫名的一动,这女人的气质真好。 “夫人说的哪里话,是我的司机太疏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以防万一嘛。” 洛君柔试着抬了一下胳膊,又转了个身,“您看哪里都正常,这样去医院,医生非得让我去检查精神科不可。” 身材也这么好,徐正邦眼里看着,心里想着,面上儒雅的一笑,“夫人真幽默,即便如此,也要留个联系方式才好,过几天我会让我的助理跟您确认一下,确保无事,这样我才安心。” 洛君柔心想,像他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多,要是换了别人,还不立即走路,生怕对方反悔。 “您就不怕我碰瓷吗?” “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呢?”徐正邦一挑眉,“这样吧,请允许我送您回家,当面跟您的家人说一声。” 洛君柔一指身后的大门,“我家就在眼前。” 徐正邦忽然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原来他和自己的儿子是邻居,这话本想脱口而出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我是外地人,今天来这里是找一个地方,现在正好有点口渴,不知夫人可否赏口茶喝?” 既然人家都这样要求了,洛君柔也不好拒绝,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人也不像坏人,而且又开着那么好的车,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于是把他让进了家里。 聊天中,得知洛君柔正在筹备一个棋牌室,这就是他出现在开业现场的原因。 第339章 那件事是假的 裴瑾年当时之所以买下似水流年,也没想过要赚钱,主要是为了给洛君柔找点事做,以免她闷在家里觉得无聊。 只要可以让母亲高兴的事,他都会去尝试,毕竟他们分离太久,他觉得亏欠她太多,所以尽量想办法弥补。 裴瑾年的这份孝心显然很对症,自从开始筹备这个棋牌室,洛君柔就像变了一个人,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 从似水流年出来以后,裴瑾年受人之约去打高尔夫。 本来他是想带我一起去的,可是我突然间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于是一个人回家休息一下。 到家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我做好了防护,田姐又为我煮了一碗姜茶,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渐渐觉得好多了。 这时江辰希打来电话,“小沐,还在芒果公寓吗?我敲了半天门,怎么不开?” 哦,对了,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回家的事。 “辰希哥哥,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搬回海韵华庭了。” 他顿了几秒钟,我仿佛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失望。 “你们和好了?”半晌,他问道。 其实我的内心和他一样的无措,我和裴瑾年算是和好了吗? 江辰希用少有的强硬口气追问我,“回答我,你们和好了吗?” “我们……” 我正在犹豫该怎么说,他突然间打断我,“我懂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 “一个人吗?” “嗯,他出去应酬了。” “你等我,我马上到。” “辰希哥哥,你有……”我想问他有什么事,但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唉,他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了? 我放下电话,披了件衣服,坐在院子里,等他的到来。 他到的很快,从停车下车,再走到我面前,一系列动作只用了几十秒,可是离我越近,他的脚步就越慢。 “辰希哥哥,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我这样问他,他又像突然间改变了主意,顾左右而言他,“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我有些莫名其妙,“今天是周末呀。” 他恍然大悟,“哦,你看我,刚刚做了一台手术,把这个茬都给忘了。” 他明显的心不在焉。 “那一定很累吧,里面坐。” 田姐为我们上了茶之后,我就让她去休息了。 我知道江辰希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免得有别人在场不方便。 喝了一碗热茶,他紧锁了眉心开口,“小沐,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没有解开的结?” 我微微惊讶,他什么时候改看相了,只不过几分钟而已,就读懂了我的心事,佩服。 但是我不能对他说,尤其是我和裴瑾年之间还存在矛盾的事,最不适合倾诉的人就是他了,怕他误解。 不知道他有这份心思的时候,我对他毫无保留,口无遮拦。 可是现在不同了,我要为他考虑,他的感受我无法忽略,他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不想伤害他。 “没有,只是工作上的事,新产品发布在即,有点担心。” “是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公司的事,就算再难,也有总裁顶着。” “话虽如此,但毕竟我也跟着操心嘛。”我必须表现得我们夫妻同心,让他断了心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心里还在为十年前那件事纠结吧?” 一语道破,我猛的抬头看他,良久说不出话来。 “辰希哥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十年前哪件事?”我在做最后的确认,也在做最后的祈祷,但愿他说的,不是那件事。 “关于裴瑾年和徐雪凝的,别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如果那样的话,你就太小看我了,我也不配做你的哥哥。”江辰希笃定地看着他,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些话来。 我的心在下沉。 既然他也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这件事已经坐实了?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无节律的乱跳,眼前只浮现出四个大字:接受现实。 谁没有过去呢?如果我只在乎他的过去,那只能说明自己的狭隘。 我不能只活在过去里,我要的是他的现在和未来。 我必须如此,因为我爱他,不能失去他,何况这只是那么遥远的过去。 我只是佩服裴瑾年的心理素质,即便是过去了的事,就能做得如此坦然吗?他再面对她时,心里就没有一点波澜? 或许,正如徐雪凝所说,西方人对这方面的事看得很开,他们虽然是中国人,但从小在欧洲长大,耳濡目染,多半也是会受些影响的。 就当我还在沉湎于胡思乱想之中时,江辰希又开口,“那件事是假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我却觉得像寂静午夜里的一声惊雷。 “什……什么是假的?”我顿时蒙圈,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徐雪凝是不是亲口对你说过,十年前,她曾经为裴瑾年流产的事?” 我用力的点头,“是的。” “所以这些天你一直在为这件事纠结对不对?” 我低下头,不置可否。 坐在我对面的江辰希突然沉默下来。 我猛然抬头问他,“对了,你刚才说这是假的?” “对,是徐雪凝骗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昨晚她亲口说的。”江辰希说完这句话后,他舒了一口气,就像是放下了一个重大的心理负担。 我理解他的犹豫,从他的角度而方,解除了我和裴瑾年之间的矛盾,也就意味着他没有机会了。 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我。 原来自那日,徐雪凝与裴瑾年争吵离开之后,心情跌至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低谷。 她知道自己守候了多年的感情,只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这绝对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所以,她去酒吧买醉,价格不菲的洋酒,一瓶接着一瓶的饮下,直到店里打烊,她也没有离开。 酒吧老板看着烂醉如泥的她,向她要了朋友的电话,她随口竟然将江辰希的名字说了出来。 江辰希到了酒吧之后,搀扶着徐雪凝出了酒吧。 夜风的吹拂,使她有一点点的清醒,于是她开始对身边的人大吼大叫。 “谁要你管?你们都离我远远的,不要理我,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你们都不是好人。” 第340章 我深爱,你随意 她加害于我的事,江辰希并没有原谅她,再加上她说话这样不客气,索性将其扔在街上,弃之于不顾。 当他启动车子准备扬长而去时,忍不住还是向后视镜瞄了一眼。 尽管街灯有些昏暗,但他还是看见了,有几个样子猥琐的人围住了徐雪凝。 那一瞬,天知道他为什么猛的调转了车头,车子在她面前刷的停下。 当他从地上将她扶起,准备上车的时候,那几个小流氓拦住了他。 “你凭什么带走她?这妞是我们发现的。” 江辰希怒视着几个人,“就凭她是我女朋友。” 如果凭武力解决,他一个人铁定打不过那几个小流氓,但或许是他脸上的怒气和理直气壮,那几个做贼心虚的人,有了片刻的犹豫。 趁着这个空隙,江辰希迅速上车,发动了车子,迅速驶离现场。 到了玛丽公馆,徐雪凝已经睡在他的车上。 他毫不客气的敲醒了她,“到了,下车。” 可徐雪凝却偏偏睡意朦胧地说,“再睡一会儿。” 这下江辰希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拎起来,打开车门,“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赶紧给我下去。” 不想,徐雪凝一下车,就直接躺在了地上,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就这样睡了。 江辰希只好无奈地再一次推醒她,“你到底想怎样?” 徐雪凝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觉?” 江辰希指着头上的星空,对她低吼,“你也不看看,这是睡觉的地方吗?” 徐雪凝醉态横生,嫌弃的冷哼道,“又没睡在你的车上,你管得着吗?” 真是不可理喻,江辰希真想一走了之。 可后来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地上捞起徐雪凝,抱着她进了玛丽公馆。 到了门口,江辰希隐忍不耐的说:“密码。” 可是她的手颤抖的厉害,按了半天,就是按不上。 他拿开她的手,决定自己来,“说。” 她笑着对他吹了一口气,满嘴都是酒的味道,“13579。” 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用这么白痴的密码?他一边在心里暗自嘲笑,一边打开门,将她抱进房间里。 “喂,你怎么这样粗鲁?想摔死我吗?”徐雪凝被江辰希扔在沙发上时,不满的发出抗议。 “你别说,我还真有那个想法。”江辰希怒气冲冲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没好气的对徐雪凝说。 “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那就不要管我好了,死活和你都没有关系。”徐雪凝正红的脸,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有想和江辰希大吵一架的意思。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谁让你大半夜打我的电话,我和你就算是有关系,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江辰希愤愤地说。 “那你不还是来了吗?”徐雪凝一把头上的发绳扯下,用力甩出很远。 “我发贱总行了吧?你自己在这发疯,我不奉陪了。”江辰希说完,转身大步向外走。 徐雪凝在身后大喊,“江辰希,你给我回来,时间还早,回去有什么事做?夏沐陪的是裴瑾年,又不是你。” 走到门口的江辰希一下子僵住,徐雪凝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接插进他的心窝。 他那一天已经表白,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亲身经历时,心还会疼。 想到这里,他回身对徐雪凝说:“爱的最高境界就是,我深爱,你随意。如果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他和他身边的人,那已经不是爱,而是自私的占有。” 徐雪凝忽然泪如雨下,用手指了指四周,声音哽咽,“这空荡荡的房子,一片死寂的漫漫长夜,除了寂寞,你还有什么? 可是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却在和别人卿卿我我共度良宵,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最后还是孤独?这公平吗?我只问你一句,江辰希,这公平吗?你告诉我!” 江辰希闭上眼睛,感受着徐雪凝说的每一句话。 是呀,不公平。 但这世界上的爱情,哪有绝对的公平呢? 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有些人只有付出,没有回报。 有时,明明知道没有回报,但依然会无怨无悔地付出。 他走到她的面前,沉声说:“我们的心境是相同的,但对待爱的方式却不同。如果你把爱演变成一场战争,乃至一场灾难,那么这种爱已经完全变了味道,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早晚有一天,你会追悔莫及。” 徐雪凝发出一阵狂笑,仿佛笑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现在我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既然我得不到,那么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又要做什么?”江辰希逼近她。 徐雪凝诡异的笑着,勾着手,示意江辰希再靠近些,“看在我们曾经是联盟的份上,悄悄的告诉你一件事,我在夏沐和裴瑾年之间埋了一颗炸弹。” “什么?你……”江辰希简直暴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徐雪凝疼的大声尖叫,“我的手要断了。”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江辰希紧张的追问。 “你先放开我!我说的不是那种炸弹。”徐雪凝用力喊着,挣扎着。 江辰希放开了了,徐雪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狞笑。 “十年前阴差阳错的一件事,不小心被夏沐知道了,不过事到如今,就算裴瑾年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况且这样的事,就算他再怎么解释,夏沐也不会信的。 然而真相只有我和裴瑾年两个人知道,如果我不说,他说她又不信,如此,她就会永远误会下去,这样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那么,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去揭发?” “我想你不会这么傻,因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之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还有一个原来,就是因为我那个行为怪异的弟弟徐楚轩,居然也对夏沐情有独钟。 我实在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从我的情敌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弟媳,有事没事的在我眼前晃悠,我会忍不住杀了她,所以,还不如送你个顺水人情,如此而已。” 第341章 鸿门宴 自从我和裴瑾年“分居”以来,我尽量控制自己,减少对他的依赖。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还是内心深处,对于那件事,有赌气的成分吧。 我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将它消化掉,我们的关系也会恢复如初。 但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在这段恢复的时间里,我不断地说服自己,要做一个宽宏大量的女人,不计前嫌。 但现在,江辰希又告诉我,这件事是假的。 我原本逐渐平静的心,又不可避免地激起了波澜。 从以往的经验上来看,这倒是非常像徐雪凝的风格。 她在我面前已经制造了不少和裴瑾年莫须有的暧昧,让不明真相的我信以为真。 可是,当我当面质问裴瑾年的时候,他并没有否认。 实际上就是他的态度,让我对这件事情更加确信,只要他说一个不字,我就会相信,但他没有。 到底是江辰希搞错了,还是我又一次被徐雪凝给耍了? 天黑之前,我给裴瑾年打了电话,“晚上要陪客户吃饭吗?” 他接到我的电话,有些意外,连忘语气都变得轻松,“回家陪你。” “我等你。” 我放下电话,让田姐准备了裴瑾年最爱吃的几道菜,并亲自下厨为他烹制。 自从除夕那天,我夸下海口,说要为心爱的人做美食之后,一直都在付诸实践。 从巴黎回来后,我每天坚持跟田姐学一道菜,并且不断地练习,自认为已经初有成效。 但这段时间,与裴瑾年之间出了这件事是,也没有心思再学,于是就放下了。 从现在开始,我要重新捡起来,他爱吃的每一道菜,都要成为我的拿手菜。 田姐把菜摆好,说道“先生,今天的每一道菜都是少夫人亲手做的。” 裴瑾年抬眸看了我一眼,“鸿门宴?” 咳咳,可不可以不这样煞风景? 不过,如果轻易示弱,我就不叫夏沐,而改叫洛依依了。 “是的,刀斧手都埋伏在四周,摔杯为号。不过这菜里没下毒,你放心吃吧。”我女侠似的一挥手。 田姐听了我们的对话,费解的怔了一下,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在乎有没有美人计?”见没了外人,裴瑾年的言辞更加肆无忌惮。 “除了美人计,其他的都可以用在你身上。”我把汤勺递到他面前。 “为什么对我这样苛刻?”他夹了一块虾球,放在嘴里。 “因为美人见了你之后,自信心遭到暴击啊!”我把手指放在头的两侧,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并不断地向他眨着眼。 他立即侧目斜睨着我,“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我咽下一口饭,郑重其事的摇头,“不不不,千万你不要误会,我怎么可能调戏你?分明是在赤裸裸的勾引你。” 他的长臂突然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嗓音低压魅惑,“是么,那我上钩了,既然有比吃饭更有意思的事,我们要不要先……” 我故意表现出失望的神情,“好没意思,我连杯子都没摔呢,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坚持把饭吃完?” 他慢慢松开手,黑宝石一般的深眸里,闪着意味深长的光泽,用筷子夹了一块青笋放到我的嘴里,“夫人说的有道理,我要先把你喂饱,你才能喂饱我。” 我乖乖张嘴将青笋吃下,轻飘飘的问道:“你这么热衷于撩妹,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还记得自己聊过多少人吗?” 裴瑾年闻言放下筷子勾了勾唇角,“我就说这是鸿门宴没错吧,如果你想问我什么,就算是没有之前的铺垫,我也会如实作答的。” 然后他又把身子微微前倾,眯起眼睛撇着我,“不过我还是喜欢这种铺垫,越多越好。” 我一拍桌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说,在外面是不是经常这样聊别的女人?” 他不慌不忙的低头,有条不紊整理了一下休闲服的袖口,慢慢的说道:“我的口味很特殊,对一般的女人没什么兴趣,我只喜欢妖精。” 然后,漂亮的眼睛里就像伸出无数只小钩子,刷刷刷直达我的心脏。 我双手抱拳,“前辈在上,小女子认输,热身完毕,我们还是好好吃饭吧。” 裴瑾年狡黠地笑了笑,“凡事都讲张弛有度,你这样戛然而止,恐怕有些不道德吧?” “谁说到此为止,还没进入正题呢。”我垂下眼帘,故意不看他。 裴瑾年干脆将筷子放下,正色道:“沐沐,到底要问什么?说吧。” 我抬头凝望他,跌进平静如海面的双眸,突然感觉到自己前段时间的行为简直蠢到了家,并为之惭愧。 “我想喝酒,要烈的。”给自己壮壮胆还是有必要的,以免进行到一半又说不下去。 “想喝酒?”裴瑾年二话不说,牵起我的手,径直走向门外。 我不解其意,口中问道:“无非就是喝酒嘛,不许就不许,也不至于把我扔出去吧?” 他不做声,一路将我带到地下室的入口。 这里我从没有来过,以为只是储存杂物的地方。 刚一进门,一种寒凉之气迎面而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就算我说错了什么话,或许这段时间对你比较冷漠,你也不至于囚禁我吧?” 他忽然把我抵在墙上,低头看着我惊恐的双眼,“我就是要囚禁你,让你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不放手。” 墙是冷的,后背是凉的,但我却感到了来自他话语间的习习暖意。 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前面出现一扇保温木质门,是上好的橡木。 他将门打开,里面有些暗,看不清什么。 “闭上眼睛。”他命令道。 我照做,然后听到墙面上开关轻轻按动的清脆声音。 “可以了。”我慢慢睁开眼睛,之后完全惊呆了。 面前是一个五十平米左右的酒窖,清一色的冷光源下,错落有致的红棕色木制酒架上,陈列着各种名贵葡萄酒。 “你从来没有说过,这里还有一个酒窖。”我惊讶地举目四望。 “你也从来没说过要喝酒。”他随手从酒驾上,拿起一瓶葡萄酒,“这是波尔多木桐酒庄1982年的葡萄酒,听说味道不错,不如我们尝尝?” “很贵吧?”我盯着他手里那个精致的瓶子。 “忘了你老公是谁吗?”说着,他拿起开酒器直接开瓶,红色的液体注入两只高脚杯,其中一只放在了我手里。 我正在愣神之际,他轻轻一碰,酒窖立刻发出清脆动听的回音,杯里的红裙起舞,美得惊艳。 甘甜醇香,回味悠长,不愧为名酒。 “好喝吗?” 我点点头,“再来。” 一连几杯饮下,我的脸微微发热,浩瀚无垠的目光,再次射向我,“现在可以了吗?”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如果你愿意,可以没有。”他神态自若,长睫轻轻一荡,风情无限。 第342章 误会解开 我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那好,你告诉我,雪凝姐在十年前流产那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冷光灯下,他剑眉微蹙,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可思议,“你就想知道这个?” 我点头,“是的。” “是真的。”他没再犹豫,回答的很干脆。 有了江辰希的消息之后,我本来已经心里有底,可是,他却说是真的。 我愣了愣,难道江辰希的情报有假?还是徐雪凝又骗了他?这下我倒是真的迷惑了。 “你的意思是,当时你们当时是恋人关系,她为你流了产,你却冷漠地又抛弃了她,从而致使她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 他的眼神渐渐由不可思议,变成了惊诧,又不知不觉中增添了几分凌厉,好像我说出的话完全是天方夜谭。 “原来这些天你一直在想这个?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谁告诉你的?” “我只问你,事情是不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裴瑾年无奈的扶额,“沐沐,我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误会,难怪前段时间你对我的态度会那样,原来你一直在纠结。” 不是?那是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那天清晨,在休息室,你问我这件事,我感到很意外,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得知的,问了你又不说,我当时知道你和雪凝在周旋,第一反应是以为你查到了她的软肋,想回击她,虽然雪凝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我绝对不会拿当年的事来挖苦她,那是另外一码事。 没错,的确是十年前。有一次,我和她去郊外写生。不知怎的,她突然说喜欢我,我当时正处在青春叛逆期,她这样说令我很烦躁,尤其她还是一直对我不错的姐姐,我当时抛下她,独自离开。 当晚凌晨,我接到她同学打来的电话,说她在酒吧,不知被谁欺负了。当我赶到时,发现她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扯碎。听她的同学说,她今天心情很不好,才约她们出来喝酒,说第一次表白就被拒,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人是我。 后来大家都喝高了,她也不知被哪个坏人带出了酒吧。我看到她的样子,心里非常难过,也很后悔,不该对她那么冷漠。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雪凝会渐渐淡忘,可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她竟然查出了怀孕。当时她的母亲病重,正准备手术,命悬一线,她根本不敢对父母提这件事,于是只好求助我,最终是我陪她去了医院。 后来楚轩无意中,看到了雪凝流产手术的单据,无奈之下,他只得告诉他,说孩子是我的,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楚轩虽然气愤,但也知道我们之间没有血缘,互相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找我打了一架,但还是答应将这件事压在心底。 从那时起,楚轩和我之间的关系更加僵化,在他心里,我一直是个始乱终弃,欺负他姐姐的坏人。但我既然答应了雪凝,保守这个秘密,就从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起,包括她的弟弟。 其实我也是内疚的,就算徐楚轩误解我,我也无话可说,说到底,雪凝之所以会发生那件事,都是因我而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自始至终都把她当成我的姐姐,没有想过其他,从来没有。” 原来困扰了我多日的事情竟然藏着这样的内情,此时此刻,虽然身处地下室,虽然正值夜晚,但我却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万丈。 “瑾年,我错怪你了,以为你们之间……” “其实我们之间也并不是单纯如清水,你怀疑也是有情可原,都怪我的疏忽。”裴瑾年话峰一转,打断了我。 “最初,我没有想太多,也没太注意她的情绪,但你提醒几次之后,我开始留意她对我的暗示,还有她对你的敌意,发现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于是,从巴黎回来后,我找她直接谈了这件事,她很受伤,也很执着,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她不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工作,于是提出让她回巴黎。 可能是我这个建议刺激了她,她开始对你不择手段,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没有想到她这样疯狂,差点害了你。我之没有对你说起,是因为我想为她留一丝颜面。 到现在为止,我和徐雪凝之间再没有你不知道的秘密,我承认我对她愧疚是有的,感激也是有的,仅此而已,我的心希望你能懂。” 酒窑里是十二度的恒温,并不算高,我感到,自己的脸人不知不觉中流淌了两行冰凉的液体。 没错,那是我的眼泪。 这段时间以来,我的误会,我的冷漠,他都如数承受,没有一句埋怨。 况且他本身并没有错,而且还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岂会不感动? 而我,却只是一味的怀疑他,怪罪他,他却一直在包容我。 “怎么哭了?”他低头不解的看着我,“还是不相信我?” 我一个劲儿地摇头,泪流不止,“老公,对不起。” “刚才还在包公一样的审问我,突然间又开始煽情了,我还有些不适应呢。”裴瑾年想给我擦眼泪,身边又没有纸巾,只得用指腹轻轻的在我的脸上划过。 “是我太笨,还是剧情太复杂?”我抽噎着问道。 裴瑾年勾了勾唇角,“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你不相信自己的老公,而去相信别人,是徐楚轩告诉你的吧?他为了得到你的心,连他姐姐的伤疤都不顾了。” 我瘪了瘪嘴,没有否认,“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你就甘心这样被他一直误会下去?他说过,每次看见你,都想揍你来着,那你不是很危险吗?” 裴瑾年忍俊不禁,“怎么,担心我了?” 我诚实地点头。 “没关系,我不怕,想揍我,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他倒是说得轻松洒脱,“再来一杯?” 我摇头,紧紧扯住他休闲衬衫的衣襟,低着头嗫嚅道,“那你会不会原谅我前段时间的幼稚行为?” 裴瑾年将我搂在怀里,为我取暖,“沐沐,上次从纽约回来,我们就约定好,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开诚布公,哪怕自己错了,或者认为对方错了,也要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我以为你生气是因为我轻易放过了雪凝,但我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我选择了等待。你看,我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误会当然越来越深,哦对了,今天,你又受了什么启发,才茅塞顿开的?” 第343章 他的第一次 我差一点就把江辰希的名字说出来,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节外生枝,随便编了一个类似灵光一现的理由,搪塞过去。 裴瑾年又倒了一杯酒给我,“还有没有其他的疑问,一并说出来,免得浪费我们恩爱的时间?”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我问了,你不许生气。” 他点头。 “在我之前,你一共有多少女人?” 他听了我的话,面部险些痉挛,“你这是什么问题?” “是你让我问的,我想着,趁这个机会归纳一下,免得日后又出来什么莺莺燕燕的,我还要猜来猜去,耽搁我们恩爱的时间。”我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酒。 “没有。”半晌,他憋出了两个字。 哼!我转过身去,“就知道你没有诚意。” 他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酒,“那么如果我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怎么回答?请赐教一个有诚意的答案。” 我想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裴瑾年,你存心的吧?我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居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男人的第一次!” 他脸上忽然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有些坏坏的笑着,“原来你指的是这个?你的情况我当然知道,记得还挺清楚呢。” “下流!”我咬着嘴唇用力推了他一把,“别转移话题。” 他立即一本正经起来:“好,你的问题是什么来着,噢,问我有多少女人是吧?我记得这问题你以前问过了。” “问是问了,可你从来没有正经回答过我,今天就来个终结版本吧。”我抱着他的腰,挑衅地看着他。 “那还记得我以前那些不正经的回答吗?”他刮了下我的鼻尖,问道。 “你只说,自己那方面的经验是无师自通,什么我是你最后的女人,都是一些避重就轻的言辞,大有耍笑皇军的嫌疑。”我将他的话倒背如流。 他眼望着天花板,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多少个嘛,一时间还记不清,不然这样,我说名字,你帮我数着?” “什么,有那么多?”我的声音立即抬高了八度。 “你不想听,就算了。”他两手一摊。 我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挤出两个字,“你说!开始,一!” “是不是只说上过床的?”他虔诚地求问。 “是!”我精芒爆射,恨不得吃人。 “夏沐。” 我在他的胸前敲了一拳,“要之前的,说我的名字干嘛?那好吧,算一个,下面说第二个。” “小木头。” “裴瑾年!”我怒不可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没有诚意的话,那我就生气了。” “沐沐。” “敢耍我?”我扬起手,想敲他第二拳。 不料,手却在空中被抓住,人也被他一并带到怀里。 好看的眸子里,在我的眼前溢出动人的光泽,“沐沐,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世界静了三十秒。 “我不信,那……你在那方面的技术,哪学来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老公天赋异禀,你赚到了。”他故意贴在我耳边,嗓音略带沙哑。 我的脸涨得通红,“这么说,你也是第一次?” 他有些腼腆,“你没发现,当时我也很紧张的吗?” 我摇头,“没有,我只嫉妒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 “早就知道你对我垂涎欲滴了,故意没揭穿。”他简直自信到不要脸。 “原来你真的比白灰还要白,以前怎么不说?” “因为我也很傲娇啊,我担心向你亮了底牌,被你欺负,还不如冒充老司机行走江湖方便点。”理由居然这么幼稚搞笑。 “那现在怎么又说出来了?” “因为我们熟了嘛。” 我伸出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嘴唇在他性感的锁骨处,不断的磨损,流连。 “要做什么?” “你说呢?”我把手伸进他的衬衫。 “这里太冷,我们回房间好吗?”他目光迷离,那眼神别提有多勾人了。 “我等不及了。”我印上他的唇,那两片好久没有碰过的,魔力十足的唇。 他很快反客为主,不遗余力地亲吻我。 “想死我了,老婆。”他齿间吐出几个字,连带着越来越急促的喘息。 “我也想你。”我热烈地回应着他,双手在他的后背上不断地游弋。 他一把将我按在酒架上,滚烫的手伸向我的腰间,所经之处,我的皮肤像烧着了一般。 他继续向下移动,我的身体忽然一僵。 “老公,不行。” “怎么了?”他不解地低声问道。 “我例假来了。”今天中午才发生的事,我也的确才想起这件事来,下午被江辰希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搅和的,记忆力都有点欠费了。 “撩了我一个晚上,现在告诉我不行?”他眼神里的隐忍显然到了极限。 “不是不是,老公你相信我,我真的把这事给忘了,主要是我刚刚知道那件事不是真的,心里又感动又内疚又真的很想你,哎呀,我说不清楚了,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我不介意你现在继续。”我一口气说了一堆自相矛盾的废话。 “我有那么禽兽吗?”他横了我一眼,皱着眉将身体转向一侧。 我跑到他的面前,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脸,“老公,你是不是很难受?” 他黑着脸警告我,“离我远一点,你在这里我更难受。” 看着他微蹙的眉,眉宇间因隐忍而生出丝丝点点的脆弱。 心,瞬间一软。 我非但没有走开,反而贴近了他的身体,又送上了自己的唇。 他抗拒着试图推开我,“你想害死我?” 在他愠怒的注视下,我蹲下身来,掀开衬衫的衣摆,拉开他休闲裤的拉链,埋下头去。 他不由自主地低吼一声,然后用手扳开我的头,“沐沐,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我倔强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样你没感觉。”他放柔了声音。 “你又不是我。”我没再理会他,低头认真耕耘。 女人的感觉多半在心里,心里爱了,全身上下都是感觉。 如果心里没有了爱,即便夜夜躺在一张床上,也是麻木不仁。 在我的攻势下,他也没能强撑多久,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将我的头紧紧按在了他的身体上。 可怜那几十万欧元一瓶的珍藏葡萄酒,沦为了我的漱口水。 第344章 愿为你做任何事 四季溪谷二期的一处高层住宅里,管江拉着一个女人的手,打开了房门。 “怎么样,晴晴,喜欢吗?” 方晴踏着高跟鞋,向前走了几步,四下望望,“还可以吧。” 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管江从后面抱住方晴。 “晴晴,我知道,这没法和洛依依比,她的未婚夫是云海最有名的公子哥,当然更比不上夏沐,她老公富可敌国,可他们都是子承父业,我没有那个条件,只能凭自己的能力,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就凭你跳个舞,还想跟他们比?”方晴不以为然。 管江对方晴说:“你要对我有信心,我最近和朋友成立了一个舞蹈团,我们正在接世界各地的演出,也有了不少收入,这套房子,就是前段时间演出赚的 对了,前几个月我刚回云海,去家里找你,阿姨说你最近都不在家里面住,上次见到你,也没敢问,你现在住哪里啊?” 方晴沉下脸,走到落地窗前,“已经跟你说过几次了,我的事你不要问那么多。” 管江连忙跟过来,“晴晴,我不是要打听你的隐私,如果在外面住的不好,就搬到这里来吧。” 方晴抬眼斜睨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同居?” 管江的脸上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的说,“晴晴,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不堪的词语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方晴冷哼一声,“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最清楚,以前去万锦酒店开房,每次你不都玩的很嗨吗,最后躺在手术台上受苦受难的还不是我?真是不公平,你们男人穿上了裤子就没事了,依然满世界的逍遥。” 管江立即满脸自责,“晴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所以从你那次流产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你。我并不是不想你,是想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说。噢对了,上次我陪你去医院,医生怎么说,你身体恢复了吗?” “如果我跟你说,身体已经好了,你是不是现在就想上了我?”方晴横了他一眼。 管江轻蹙着眉头,双手撑住方晴的双肩,“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你知道的,从上大学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 可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就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天鹅,能远远的仰望一眼,心里也很满足。” “那后来为什么不仰望了?你们男人还不是一个德性。” 管江急切的说,“不是的,晴晴,我对你是真的。你后来给了我机会,我都快乐疯了。我想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得到你的青睐,听到你流产的消息,我很心痛,还有,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 方晴似有感慨的轻叹了一声,“告诉你又怎么样呢?” 管江激动的搂过方晴,“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不会让他……。” “保护?”方晴反问,“管江,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为你生孩子?如果是换做裴瑾年那样的男人,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你误会我了,晴晴,我当然不会让你无名无份的为我生孩子,我会娶你,娶你是我最大的梦想。” 方晴在心里暗暗的嘲笑,你的梦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嫁给你这种小市民,还不得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可是表面上,她还是对管江笑了笑,“你真的想娶我?” “做梦都想。”管江的眼里闪出光亮,“晴晴,你同意嫁给我了吗?” 方晴从他的面前走开,“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管江一听这话,立即兴奋起来,跟在她的身后,还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滚。 搞舞蹈的人就算随便打几个滚,也性感的了不得,何况管江是典型的宽肩细腰,两条长腿由于长期锻炼,更加矫健有力。 方晴不由得全身一阵燥热,俯身用手勾住管江的下巴,“多日不见,你还是这样让人欲罢不能啊。” 管江本来就对方晴情有独钟,再加上她此刻又妩媚撩人,一时间很难把持住,一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两人立即在柔软的地毯上翻滚起来。 等衣衫褪尽,方晴突然用手抵住管江,“你不是喜欢我,不舍得的伤害我吗?” “当然。” “那如果我现在说,身体有些不适,你可以不做吗?” 管江恋恋不舍的从她身上起来,退到了一旁说道,“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冲个凉。”说完转身欲走。 不料方晴却从后面用脚勾住了他,眼神迷离他看着他,“回来吧,我刚才开玩笑呢。” 管江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眉头轻锁,“晴晴,你不相信我,在考验我?” 是个男人都不喜欢这种玩笑,既伤身体,又伤自尊。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方晴沉下脸,起身去拿身边的衣服。 管江见她生气了,连忙凑上来,俯身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晴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方晴的嘴角勾出笑意,满意地一挑眉,“真的?” 管江点头,方晴立即用双臂缠住他的脖子,并递上红唇。 管江一边吻她,一边抱着她,走向里面的卧室。 平息之后,方晴望着头顶的吊灯,说道:“想当年,夏沐就是这里的一个小小售楼员,可如今,她却成了云海最耀眼的明珠,她何德何能,狗屎运就这么不偏不倚地降临在了她的头上?” “晴晴,我知道你因为李均益的事,和夏沐结下了仇怨,可她已经嫁给了别人,你也有了我,为什么迟迟不放手呢?”管江汗水淋淋的问道。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看不惯她踩在我头上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我见了她,居然要小心翼翼地俯首称臣,我不服。”方晴恨恨的说。 “可是,别人活得怎么样,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你如果不喜欢他,以后大可以不必跟她来往,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一分高下吧?” “你不必再劝我了,我自有打算。”方晴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盒烟来。 第345章 她涉嫌谋杀 管江想把她手里的烟抢下,又担心她生气,所以没敢动手。 “晴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方晴刷的打开火,“想想夏沐,再想想我目前的日子,让人怎能不惆怅?” 管江叹了口气,担心的说,“整天和夏沐较劲,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 方晴吐了一口烟圈儿,“能出什么事啊?” “那你告诉我,上一次,你让我送你到锐丰大厦停车场,还不让我进去,你到底到里面做了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瞻仰一下人家的豪车呗。” 管江坐起身说道,“晴晴,我知道你心比天高,对现在的状况不满意,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努力的。” 方晴瞥了一眼他,“多长时间,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恐怕到那时,我已经白发苍苍了,你还是赶不上裴瑾年的一跟脚趾头。” “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比呢,只要我们自己过的舒心不就好了?” “只要那个妖精过得好,我怎么可能舒心?诶,对了,听说洛依依也快结婚了,不知婚礼有多风光呢!” 管江一把搂过她,“下个月我带团去欧洲演出,赚几十万没问题,等我回来,就筹备我们的婚礼,好不好?” 方晴烦躁地推开他,“筹备什么啊,几十万怎么够一场婚礼的开销?听同学在微信群里议论,说洛依依的这场婚礼至少要花销几百万呢,还不算首饰婚纱和礼服。听说还是她主动要求低调才这样呢,要是依欧阳一飞的意思,花费个一两千万也不成问题。 可据说下个月,咱们的同学杨杨也结婚,她老公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整个婚礼全套下来,还不到十万块,同样是结婚,差距可真是大呢。” 管江:“其实以后生活是否幸福,和婚礼的花销没有绝对关系,洛依依能够遇到欧阳一飞这样又有钱对她又好的人,当然很幸运,但杨杨也未必不幸福。” “切。”方晴一撇嘴,弹了几下烟灰,“每天早出晚归,拼命的追公交,薪水只有几千块,日子过得紧巴巴,连件喜欢的衣服不舍得买,会幸福到哪里去?”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不是鱼,但是于我而言,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莫过于不计其数的金钱至高无上的地位。倒不是因为我缺钱,说实话,从小到大就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滋味。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我是真的缺钱,但千八百万的小钱并不能入我的眼,我缺的是千亿百亿的大钱,我想攀登财富的高峰,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瞰整个世界,那才是我心里真正追求的成功。” 管江看着方晴说得慷慨激昂,久久无语。 他知道方晴要求的,是他永远达不到的世界。 半晌,他说道,“晴晴,你听说过高处不胜寒吗?” 方晴吐了一口烟圈,“高处不胜寒,这种话都是已经站在这高处的人,在那里呆久了,嫌腻了,觉得无聊才说出来的,在他没有站上去之前,也是不择手段不遗余力的往上爬的。 都说人生本身是一个尝试的过程,如果我们都没有努力过,直接绕过了成功的滋味,那不是很遗憾吗?” “但成功有很多种,而财富的顶端只有那几个人。” “不管有几个,即便是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也一定要是我,而绝不可能是夏沐。”方晴说罢,将烟蒂狠狠地掐灭在烟缸里。 当我来到四季溪谷,敲响管江家房门的时候,方晴已经走了。 管江见到我,很是惊讶。 “夏沐,你怎么来了?” 我站在门口,笑着问道,“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同学?” 管江连忙将我让到里面,“哪里哪里?如今你这个身份,能亲临寒舍,我压力山大。” 我将手里提着的水果放下,“你要这么说,我真要羞愧的掉头就走呢。” 管江立即拦住我,“别别,老同学,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说走就走?快里面请。” 我在沙发上坐定之后,说道,“这房子不错,我曾经在这里做过销售,所以还算了解,你很有眼光。” “是么,谢谢夸奖,只是一所普通住宅,跟你的别墅没法比。”管江递了杯果汁给我。 “你要是一直这么说话,我可真得撤了。” 管江双手抱拳,向我摆了作揖的动作,表示玩笑至此结束。 我晃了晃手里的果汁,看着茶几上含苞未放的几朵鲜花,问道:“最近还有演出吗?” “当然,还不少,不然怎么赚钱?”他摊开双手。 “管江,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一个人在外打拼,好有魄力。听以前的同事说,你搬到了这里,特意来看看。”我对他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唉,没办法,家里条件差,没有背景,只能靠自己。”管江却一脸失落,然后又马上释然,“对了,你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管江很聪明。 我放下果汁,两手握在一起,“我想说关于方晴的事。” 管江沉默了片刻,“大家都是同学,你和她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话,为什么不当面问她本人呢?” “如果都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我就不会找上你了。”我开门见山。 管江一顿,又立即说:“夏沐,不好意思,我恐怕帮不了你。” 我站起身来,走到客厅一侧的阳台旁,“管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是同学,并没有什么恩怨。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难为你,但我知道你关心方晴,所以,我的话你一定会带到。” 管江保持沉默,但并没有反对我的话。 于是我继续说道,“其实我和方晴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瓜葛,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针对她。以前,她做过的事,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念在同学一场,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动手。 但是最近,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如果我继续无动于衷的话,那么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了。” 管江突然抬头,“那你想怎么样?” 我回头,直视着他,“她故意破坏我的刹车,涉嫌谋杀。” “什么?”管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346章 谢谢你长得这么好看 我从管江家里出来后,直接来到了四季溪谷售楼处,有段时间没有见于小珂了,有点想她。 正好是下班时间,除了值班的同事,其他人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走出正门。 我的车停在侧面,打算从侧门直接进去,以避免和多数同事打照面。 尤其是我的老上级马铃薯,自从我的身份变化以后,她那套三叩九拜的大礼,还真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可是我还没进到售楼处里面,就见于小珂拿着一个不小的手提包,目不斜视的走向正门。 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包里一定装了不少好吃的,可惜我已经不是她的同事,自然也就没有了口福。 我刚想叫住她,就看见感应门外,站着梁宽,看样子已经等候了很久。 梁宽连忙去接于小珂手里的包,而于小珂却没好气的说:“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站的这么近,像个门神一样,谁出来都吓一跳。” 梁宽好脾气的笑了,“我长得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于小珂把眼睛一翻,“反正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你还不是嫁给我了?”下台阶时,梁宽伸手扶住于小珂。 “那是我眼瞎。”于小珂黑着脸,横着梁宽。 而梁宽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依然低声下气地问,“”老婆,今晚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于小珂厌烦地皱紧了眉,“又是看电影,早就腻了,再说影院的音响那么声音那么大,那么激烈,不适合胎教。” 梁宽又耐心的问道:“那看话剧或者听音乐会,你喜欢哪个?” 于小珂站在台阶中央,望着天边的夕阳,歪着脑袋想了想,“听音乐会吧。” 梁宽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然后贴心地为她打开了车门。 看着这般情景,我突然不想打搅他们了。 看着梁宽对于小珂的那份耐心,我还真是觉得,自己当初或许做了件大大的好事。 而于小珂还是那副臭脾气,女王一般,不给别人任何空间和余地。 好在梁宽已经想通,适应了她的方式。 因为走过了那段弯路,他们的婚姻看起来好像不如最初那般完美。 其实不然,如果不经历那件事,大概梁宽永远也意识不到于小珂的好。 可能生活总要经历这样或那样的不顺,才会让我们真正懂得其中的真谛。 我赶回锐丰大厦,直接到了二十六层,秘书张婧笑盈盈的告诉我,“总裁一个人在里面。” 我回了她一个会意的笑,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我以为,我一进门就会看到在办公桌前专注工作的他,跟以往那样。 可是却破天荒地看见,他低头伏在桌面上,并且对我的靠近毫无察觉。 “瑾年!你怎么了?”我上前轻轻地唤他。 他慢慢的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看到是我,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没什么,有些累而已。” “是不是发烧了?“我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温度还可以。 于是我取来毛巾,为他擦汗,“这段时间,你太拼了,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又不注意休息,就连健身也少了。” 他的手臂搭在了我的腰间,眼神别有深意,“怎么,我的身材不如从前了?” “是吗?我没注意。”我故意装作听不懂。 他却不肯轻易放过我,用手撩开自己西装的衣襟,“对你老公也太不重视了,那现在注意一下。” 我连忙拿开他的手,警惕的向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搞什么,门没关。” 他若无其事的松开手,“去,把门关上。” 我无奈地扶额,“总裁大人,好歹这里也是办公室,再说你还不舒服,能不能矜持一点啊?” 他无辜的摊开手,“你想多了,是你主动说忘了关门,我才提醒你的。” 得,又是我的错,在他这里,我甘拜下风,认命了。 为了避免他有进一步的动作,我特意走到他的办公桌对面,坐下,“还是给你汇报一下工作吧,已经成功打草惊蛇。” 裴瑾年抿了一下嘴唇,“结果如何?” 我皱了皱眉,答道,“据我观察,管江好像知道一些事情,但我不确定他知道多少,当我说出刹车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确很惊讶,但表情好像有点复杂,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裴瑾年点头,“既然方晴上次已经暗示过你,她背后的指使另有其人,虽然没有明说,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容置疑。既然如此,如果这次真的是她,那么也就等于她跟我们公开宣战了,而她只是一颗棋,所以对方很快会有大的动作出现。” 我揉了揉太阳穴,“好复杂,水好深。” 裴瑾年伸过胳膊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心还有微微地潮湿,“沐沐,跟着我,让你担惊受怕了。” 我抬眉,望进他的一湾深眸,犹如一块稍显虚弱的墨玉,我感觉自己的心底忽然激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感觉他就像一只精美而脆弱的瓷器,我不由自主地想去保护他。 于是我将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举过头顶,“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将军,上天专门派我来为你披荆斩棘,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和狡猾,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我有信心,我们的未来一片光明,加油!” 他的美眸中流洒出动人的光泽,声音也好听得让人心颤,“沐沐,即使再累,只要看见了你,所有的感觉都变成了美好。” 我双手握紧他的手,身体前倾,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我也要谢谢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困难再大,路再远,只要看着你,就开心了。”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我谢我的理由好特别,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这个谢我,老婆的确是色了一点,不过我喜欢。” 我把整个脸埋在他的手心里,低着头责怪道,“人家说的是实话嘛,哪里像你,从来都言不由衷地说我又丑又笨,其实心里还不是认为我美的不要不要的。” 裴瑾年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话,只是隔着桌子,眼里含着笑,默默地与我对视。 要不是我的手机响过,我们可能会这样看着彼此,直到天荒地老。 洛依依发来了微信,只有三个字:两道杠。 哇!我顿时眼睛发亮,也懒得再打字,直接将电话敲了过去,“依依,你怀孕了!” 第347章 尽快给我个名分 欧阳一飞听说洛依依怀孕,立即马不停蹄,从外地赶了回来,飞机降落到云海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他直接奔向枫桥怡景,在路上时便迫不及待地与洛依依不间断地保持通话。 “依依,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见面了。” 洛依依急切地说:“不是告诉你今晚直接回家吗?如果你这样闯到我家里来,会惊动我妈的。” 欧阳一飞问道,“咱妈这么早就休息了?那我动作轻一点,保证不会吵醒她。” 洛依依凑近话筒,“哎呀,不是了,她还没有休息,在看电视,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她还不知道!” 欧阳一飞不以为然,“那我们稍后就告诉她,她应该很高兴的吧。” 洛依依在电话这端摇了摇头,“她一向对我管得很严,我无法预料她的态度,她多半会责备我的,如果这样的话,你也尴尬,不如我们先商量好后再说吧。” 欧阳一飞稍作沉吟,“这样也好,你出来见我好了。” 洛依依看了一下表,“都这么晚了,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好?” 欧阳一飞扶额,看了看车窗外不断飞逝的街景,“天哪,我们都快结婚了,见面还要像偷情一样,不然这样吧,你就说瑾年和小嫂子约你出来玩,咱妈一定不会拦你的。” “和你在一起后,我学会了跟我妈撒谎。” 欧阳一飞笑着说,“那说明我的魅力大嘛。” 洛依依:“分明是跟你学坏了。” 欧阳一飞轻轻笑了两声,“我已经进了枫桥怡景,你收拾一下,快来吧。” 洛依依按照欧阳一飞的话做了,如预料之中那样,洛君柔果然一点没有怀疑,连她什么时间回来都没有问,只是提醒她穿件厚一点的外套。 欧阳一飞的车早就停在门口,洛依依出来时,他立即打开车门,将她抱进车内,然后对司机说:“去红树湾。” 红树湾也是项氏集团开发的楼盘,一期包括一片半山别墅群,欧阳一飞买了一套,平时多数和父母住在一起,这里也很少来。 但最近特意找人打扫布置了一番,因为这里将成为他们的新房。 一路上,欧阳一飞紧紧握着洛依依的手,一刻也不放开。 洛依依想抽出来,但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 因为司机在前面开车,她嘴上又不好说,所以只能依了他。 车子很快开进红树湾,停稳后,欧阳一飞不由分说,抱起洛依依,直接往里面走。 “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会走路。”洛依依觉得在司机面前这样好丢人。 欧阳一飞完全忽略了她说话的内容,“别乱动,搂紧我。” 洛依依只得乖乖听话,为了避免身体摇晃,双臂勾紧了他的脖子。 欧阳一飞将洛依依抱上了二楼,进了卧室,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然后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欧阳一飞,这是做什么,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洛依依奋力推开伏在她身上的人。 “依依,你想哪去了?我想和我们的孩子说说话。”欧阳一飞兴致勃勃的说。 “什么孩子,现在还没有确认呢,只是自己在家测了下。” “例假多久没来了?” “42天了。”洛依依掰着手指答道。 “那就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周期很准的。”欧阳一飞说得很笃定。 洛依依打了欧阳一飞一下,“一个大男人,整天记着人家的周期,像话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欧阳一飞别有深意的说,“更何况,你是我老婆,又不是别人。” “谁是你老婆?我们现在在法律上还没什么关系。”洛依依说着,腾地坐起来,准备下床。 欧阳一飞赶紧拦住她,“你以后动作不能像原来那样迅猛了,一定要慢,否则我女儿会受到惊吓的。” 洛依依苦着脸,“我哪里迅猛了?无论做什么,从来都被别人说慢,夏沐那个暴脾气最受不了我了,再说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儿子吗?” “你说的是那些庸俗之辈的肤浅想法,我一向超凡脱俗,跟他们不能同日而语,我喜欢有一个女儿,像你一样乖巧可爱。” 欧阳一飞的嘴上一定是抹了蜜,心里也是,说完又拿起桌上的水果,三下五除二削了皮,又小心地切成小块,亲自送到洛依依的嘴边。 “对了,这件事暂时保密。”洛依依吃了两块苹果。 “为什么?这么大的好事,应该向天下人分享才是啊。”欧阳一飞一脸不解。 咳咳,洛依依差点被呛到,“还说呢,这事都要怪你,上次要不是你说安全期可以不做防护,我能这么惨无人睹的中奖吗?” 欧阳一飞得意地站在地中央,摆了一个力量十足的pose,“那更说明本公子的本领超群,尤其是游泳的能力,势不可挡。” 洛依依又羞又气,把脸扭到一侧,“你丢不丢人啊,怎么说也是未婚先孕,脸上不光彩。” 欧阳一飞转到洛依依的面前,俯下身来,凑近她的脸,“这有什么不光彩的?好像是我包养你一样,我们不是马上就举行婚礼了吗?先怀后怀都是一样的。” 洛依依勾了勾唇角,“你是男人当然无所谓,我妈要是知道了,还不把我骂的狗血喷头。” “会吗?咱妈有那么凶吗?”欧阳一飞假装摆出一份害怕的神情。 洛依依点点头,“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她一向很凶的。” “敬爱的洛老师没那么古板吧?”欧阳一飞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发型,“我感觉咱妈挺喜欢我的,还不至于因为我让你怀孕了,就不认我这个女婿了。” “她不是古板,反正就是……哎呀,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能让她知道。”洛依依即便是着急时,说话也如燕语莺啼,往日里白皙的小脸此刻有些粉红。 欧阳一飞看得如痴如醉,立即配合的点点头,“好,这件事听你的,我父母那边也先瞒着,省得他们之间说错了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举行完婚礼,一并给他们一个惊喜,你看怎么样?” 洛依依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嗔怪着,“跟你这个惹祸精在一起,整天提心吊胆的。” 欧阳一飞嬉皮笑脸的说,“所以,我的爱妃,你要尽快给我个名分啊,那样我们就可以明目张胆随时随地了。” 洛依依禁不住脸色更加绯红,“去你的,谁是你的爱妃?快帮我放洗澡水。” “喳。”欧阳一飞狭长的眸子里荡出一股邪魅,“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朕要求侍寝。” 第348章 抛砖引玉 云鼎大厦六十八层。 我和裴瑾年并肩走进了云海市最高端的商务谈判中心,后面跟随着锐丰的谈判代表。 会议室谈判桌的对面,已经坐满了安科公司的代表。 安科公司来自帝都,是国内从事智能设备软件开发的龙头企业。 此次来云海,是为公司新研发的一款智能服务软件选择一家合适的公司,作为合作对象,并以此来辐射整个东北地区。 这个项目正合裴瑾年的胃口,与锐丰刚刚启动的智能通讯项目恰好相辅相成,如果两者绑定销售,可谓强强联合。 因此,锐丰做了充分的准备和大量的前期调查。当然,调查中也发现,这个领域内,东北地区能与锐丰抗衡的公司,几乎寥寥无几。 所以,与安科的合作,锐丰势在必得。 与安科的这次谈判,是两个公司之间的第二轮谈判。 第一轮谈判,是半个月之前在帝都进行的。我和裴瑾年并没有参加,由项目经理全权负责。 当然,第二轮谈判尤为关键,双方将讨论两个公司之间最为棘手的合作问题,最具有含金量的讨价还价环节,也必不可免。 安科的ceo刘伟东,是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斯文的外表下,透显着掩饰不住的精明强干。 在面对主产品的定价时,裴瑾年说:“刘总,锐丰无论从资金实力还是口碑方面,都是贵公司的不二选择。并且,我对此次合作抱着很大的期待,希望这只是一个开端,今后在锐丰的其他业务领域范围,我们也可以寻求更深入的合作。” 刘伟东得体的一笑,“我当然也希望如此,但贵公司要求的条件很苛刻,我们的研发团队还要对软件的核心功能进行大幅度的修改,由此会造成大量的成本叠加。 我对安科自身的技术完全有信心,但如果还按照原来的价位,将会极大的打击我们的员工的积极性,所以价格方面是必须要提升的,否则后面的条款,我认为谈下去的必要性并不是太大。” 刘伟东这话说得足够强硬,几乎等同于直接威胁了。 对于这种谈判中的最后通牒,如果另一方真心合作,多半是会退让的,不然合作的大门随时可能关闭,如果再主动挽回,会很被动。 刘伟东的叫板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眼,谈判能否继续进行下去,就看锐丰的态度了。 所以,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裴瑾年的身上。 我也紧张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关键时刻,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但我知道,他是很想达成这次合作的。 如果就此让步,将失去定价的主动权,由安科牵着鼻子走,如果不让步,刘伟东已经把话说绝了。 只见裴瑾年的手轻轻一抬,放在他面前的谈判资料立即合拢,英俊的脸上露出无比轻松的笑容,“没关系,即便合作不成,刘总也依然是我的朋友,云海的海鲜名扬天下,我们一边品尝美味,一边天马行空,岂不是一件非常畅快的事?” 此言一出,所有在场的双方谈判代表脸上无不露出担忧的神色,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样一来,就等于宣布谈判结束了,双方无果而终。 刘伟东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他那瞬间一滞的眼神,便足矣说明了他对这种局面的始料不及。 显然,他刚才只是策略性的将了一军,试图利用安科的技术专利优势,来迫使裴瑾年在价格上作出让步。 只是没想到的是,裴瑾年更加干脆果断,他淡然的态度也代表了在他心里,这次合作本就可有可无,否则不会做到这般洒脱。 但是我知道,这应该不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双方的谈判代表眼里都充满了疑问,或许都在心里揣摩,他们的总裁究竟在想什么,是真的想结束谈判,还是在与对方斗智斗勇。 而从情景上来看,双方决策者似乎已经陷入僵局,且很难单凭他们本身的力量来逆转,对于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悔,否则就是贻笑大方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想我不应该再沉默了,即便我猜测得不对,也要试一试。 于是我客气地笑了笑,接着裴瑾年的话说道,但当然,话是对着安科公司说的。 “刘总,海鲜是必须要吃的,我已经特地为您预定了云海海鲜烹制最好的饭店,那里所有的食材,都是今天凌晨下船的新鲜货,美味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我又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继而话锋一转,“只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我们的美食还需要在水里无忧无虑的畅游一阵子呢。正好我心中的一个疑惑已经存了很久,想借机向刘总讨教智能移动设备的未来发展方向,还望您不吝赐教。” 这样一来,刘伟东的表情立即缓和了不少,并且我把姿态放得这样低,他自然也挽回了不少面子。 “哪里哪里?夏总监太抬举了,谈不上指教,我们互相探讨。” 刘伟东是何等聪明的人,知道这是一个台阶,无论是我有意还是无心,只要他还想合作,就必须沿着这条台阶走下去。 果真,我料想的没错,他并没有就我提的问题长篇大论,大概他也明白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说了还没两句,就转而去问裴瑾年,“这个问题,不知裴总怎么看?” 如此一来,两个人之间的僵局化解。 然而彼此都心里明白,他们毕竟不是来天马行空的,双方的目的都很明确,所以不出两分钟,两人又绕回了原来的问题。 这次裴瑾年也换了态度,“刘总,请您不要怀疑我与贵公司合作的诚意,我也非常信赖贵公司的产品和技术,同时我也相信,安科与锐丰一定是天作之合。 至于您提出的价格,提高五个百分点,对此我心里是有数的,但我认为,价格并不完全局限在合同内条款里。” 刘伟东抬起头来,“裴总的意思是……” 第349章 徐雪凝的挑衅 裴瑾年身体向后微倾,“单就锐丰的品牌效应而言,恐怕也不止这五个点,所以刘总选择锐丰,也算是开创了与国外公司合作的先河,也为今后安科开拓海外业务奠定了基础,有这样一个极有说服力的广告,难道刘总不是赚到了吗?” 我算是听明白了,说来说去,裴瑾年还是不肯让步,就连一个百分点都不肯给。 我想这时候刘伟东已经在心里骂他铁公鸡了,但是没办法,他说的确实也在理,所以接下来的主动权就掌握在锐丰手中了。 谈判结束之后,刘伟东拒绝了与我们共进午餐的邀请,推说已经事先与朋友约好,于是带着人先行离开。 我和裴瑾年是乘着云鼎大厦专用的贵宾电梯下楼的,由于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便口无遮拦的问道:“刚才你们互相将了一军,当时不担心他直接撂挑子走人吗?” 裴瑾年胸有成竹的一笑,“有你在,我怕什么?” 我摸了摸自己因紧张而还在发红的脸,“其实当时,我也不确定你的意思,只是随便抛块砖而已。” 他用手习惯性地轻揉了两下我头顶的碎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我一定要促成和安科的合作吗?” 我勾了勾唇角,“”这个我当然记得,但谁知道,你后来是不是又改变了主意?” “我不是轻易改变的人。” “这么说你当时把主赌注全部压在了我的身上?那万一我反应不过来,你怎么办?” 裴瑾年斜睨着我,“我老婆真的有那么笨?”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其实我真挺笨的,如果换成徐雪凝的话,你心里会不会更踏实?” 裴瑾年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以后还是少提她吧,我说过以后跟她没关系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有些人真的不能提,一提就立即出现。 我们刚下电梯,就看见刘伟东笑容满面的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握手,而那个人正是徐雪凝。 原来与刘伟东事先约好的朋友就是徐雪凝?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看起来还那么熟络的样子。 徐雪凝当然不会无故在这里现身,一定是对锐丰与安科即将合作的事,事先已经全部掌握。 我和裴瑾年互相对视一眼,本来认为与安科已经很乐观的合作形势,无形中又蒙上了一层霜。 就在这时,徐雪凝和刘伟东寒暄了两句,请刘伟东先上了车,然后自己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如果裴瑾年不开口,我当然也不想独立表达自己的观点。 因为这是他的表姐,也是心心念念喜欢了他一场的女人,而我们之间的误解也已经全部解开,剩下的,就让他看着办吧。 走到我们面前时,刚才和刘伟东寒暄的笑意,从徐雪凝的脸上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陌生。 “怎么样,谈的还不错?”徐雪凝首先开口,语气里全是挑衅与不屑。 “你究竟想做什么?”裴瑾年剑眉微蹙,沉声质问。 “刘总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有需求的话,可以开口求我。”徐雪凝甩了一下波浪长发,不等裴瑾年答话,忽而又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对了,我记得你已经说过,和我恩断义绝,形同陌路,我差点给忘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裴瑾年抬眸,目光凌厉的扫过徐雪凝,“你做过那样恶毒的事情,难道从来没有反思过吗?我不追究并不代表你可以逃避愧疚。 如果从此各安天涯,你的那些行为,我或许可以既往不咎,假如你不知悔改,与我作对,体怪我不客气。” 徐雪凝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掌,拍了几下,清脆的击掌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响起阵阵回音。 “说的好!好一番义正严辞,那我不如实话告诉你,既然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从未想过回头。”她阴冷的目光扫射了我的方向,“对于你身边的这个位置,我已经毫不留恋,我徐雪凝的自尊也不会没有底线地被人践踏。 所以尽管放马过来,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我只想用事实来告诉你,征服你,除了以前那个荒唐可笑的期待,还有别的办法。” 我忽然一阵毛骨悚然,面前的徐雪凝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优雅高贵的职场丽人,而是一只浑身浸毒的野兽,面目狰狞,挥舞着利爪,仇恨地扑向猎物,心里享受着得分的乐趣。 裴瑾年紧锁眉头,看了她片刻,冷冷道:“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只好迎战,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不是什么人来了云海,就可以和锐丰平起平坐,想和我竞争,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说完之后,他牵起我的手转身,“沐沐,我们走!” 身后传来徐雪凝的一声冷哼,“裴瑾年,你这一套傲娇的作风,在别人面前倒是可以敲山震虎,可是在我面前,一点都不起作用。 我顺便纠正一下,如果你认为我只想与你平起平坐的话,那么你就太小看我了。以前我甘心做你的助手,锐丰就是最好的,现在既然我们已经陌路,当然不会手下留情,我只想做number.one。” 裴瑾年停下脚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凭什么?” 徐雪凝浓浓的睫毛傲慢的一摆,眼睑处暗黑的眼影,诠释着她此时内心的阴沉,“就凭我对你的了解,我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猜出你和刘伟东谈判的心理底价,难道这还不算可怕吗?试想一下,如果我把这些如果透露给刘伟东,后果将会如何呢?” 说到这里,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继续道:“当然,我不会这样做的,至于我的最终目标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就等着精彩一点点揭开吧。” 裴瑾年面无表情,“你想半路截胡,就拿出真功夫来,但智能设备领域从来都不是正邦的强项,小心接了烫手的山芋,玩火自焚。” “只要能摧毁摧毁锐丰,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徐雪凝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掉头就走。 从头至尾,我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我却清晰的看见徐雪凝眼神里的狠厉。 爱情,可以升华人的灵魂,也可以让人走火入魔。 第350章 说漏了嘴 从云鼎大厦出来后,我们直接去了似水流年,去看望洛君柔。 因为时间尚早,所以棋牌室里的客人还不算多,只有楼上的两个麻将室里,不时地传来哗哗的洗牌声。 洛君柔听说我们来了,从楼上走下,“你们怎么来了,今天工作不忙吗?” 在她眼里,我们都是工作狂,尤其是裴瑾年。 裴瑾年饶有兴致地说道,“我来看一下洛老板生意如何?” 洛君柔带着略微责怪的语气,可是脸上却是笑着的,“最近有点不像话,一见面就取笑你老妈,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认你。” 裴瑾年却厚着脸皮说,“妈,您儿子这么帅,又这么孝顺,不认就亏大了。” 洛君柔脸上现出无可奈何却不失慈爱的笑,“哪有这样自夸的?再说我有小沐就足够了。” 我故意夸张的捂住耳朵,“你们母子之间互相表达深情厚谊的方式可真特别,每次都把我当成垫背的,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自从与洛君柔相识后,裴瑾年从前眉宇间的那股忧郁再也没有重现过,我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这时洛君柔回身从小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小沐,一个老朋友,从宁城捎来的两只乌鸡,对滋补身体很有好处,你拿去一只,另一只我留给依依。” 我连忙推辞,“妈,我不要,您留着自己吃。” 洛君柔一摆手,“瑾年买给我那么多补品,我都用不了,这个最适合你和依依了,你们两个看起来都有些瘦弱,血亏是免不了的,乌鸡很对症,回去让田姐给炖了,时间要长一点。” “真的不用,妈,一共也就两只,都留给依依,她现在比我需要。” “小沐,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女儿,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可是她怀孕了,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我脱口而出。 这时,我感觉到裴瑾年悄悄地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看他。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洛君柔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依依怀孕了?”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但话已出口,为时已晚。 我心里暗叫糟糕,默默对洛依依说了一百遍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洛依依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要对洛君柔保密,而且刚才洛君柔也一直在说,给洛依依滋补的事,我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依依怀孕的事。 唯今之际,只有补救。 “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说,依依马上就举行婚礼了,当然随时可能怀孕,现在正是滋补身体的好时候。” 但有些事,的确是越描越黑,尤其是这件事本来就是假的,辩解起来没有底气,又心虚。 洛君柔看了看我们,“我知道你们在瞒我,其实这几天依依行为诡异,我早就看出不对劲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 她已经这样说了,我和裴瑾年只能默不作声,如果再否认,那就是公然欺骗她,况且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的。 只是,我的不谨慎,害惨了洛依依。 裴瑾年解释道:“妈,我们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只是担心您……” 洛君柔将手里的盒子放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担心我什么?以为你妈是老古董,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由于太紧张,我机械的点了点头,后来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又连忙摇头,“不是的,妈,我没说你是老古董。” 洛君柔看着我语无伦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古董有什么不好的?听说很值钱呢。” 看她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我也放轻松了一些,嘿嘿笑了两声,“妈,您真幽默,早知道您这么开明,我们就不必这样辛苦地隐瞒了,刚才我还白白为依依担心了一场呢。” 洛君柔的眼眸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雾气,似是轻叹了一声,感慨的说道:“事已至此,我再怎么说她,她已经来不及了。当然也怪我平时对她管得太严,害得她有什么事,不敢第一时间对我说。 但如果一定要我对这件事说出意见的话,我依然是反对的。并不是我对一飞不信任,只是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我们永远无法预测未来,所以就用今天来赌明天,既然是赌,就要承担得起输的风险,那么在下赌注之前,最好问一下自己,真的想好了吗?” 我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了自己当年的事。 的确,她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然不希望自己女儿重蹈她的覆辙,我理解她的担心。 但也无从劝,只得默默地听着。 我心里不禁暗想,洛君柔的担心未免有些多余,洛依依与欧阳一飞的婚礼已经不远,他们的事基本上已经没有变数,还能出什么事呢? 可是试问一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再面临一次当年的选择,她会怎么做? 毅然决然地去医院,把孩子做掉? 那样,这世间就没有裴瑾年这个人了。 可是,我想,即便是现在,问她当年的选择是否后悔,她也难以做出肯定的回答。 尤其是抬头看看自己英俊优秀的儿子,她怎么忍心呢? 裴瑾年看出了母亲的心事,当然不想让她继续沉浸在往事中,于是劝道:“妈,您放心吧,欧阳对依依很上心,连他的父母都说他最近像变了一个人,整个颗心里就装着两件事,一个是依依,一个是工作。 因为这,他的父母心里还非常感激依依,说是依依改变了他,所以即便是婚后,无论是欧阳,还是他的父母,都会对依依很好的。” 洛君柔听了这话,心里宽慰了许多。 “其实,我也并不担心,如果真的这样担心下去,那生活就没法继续了。” “嗯。”我也连忙点头附和,“就是这个道理,妈,最重要的每一天都开心。” 洛君柔悠淡地笑着,“对了,你们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和依依的一起办?” 裴瑾年答道:“再等一段时间,沐沐说喜欢穿着婚纱在油菜花田里尽情地奔跑,我答应她了。” 我的脸色微红,没想到这个细节他也对自己的母亲提起。 洛君柔点头,“好啊,只要你们喜欢,我就耐心等待。” 第351章 滚落扶梯 由于我的疏忽,洛依依怀孕的消息公布于众。 欧阳一飞的父母自然是特别高兴,恨不得把洛依依捧在手心里。 洛君柔也并没有对她做过多的责怪,毕竟这也是一件喜事嘛,再加上过几天即将举行的婚礼,可谓是双喜临门。 由于欧阳集团在云海的地位不可小觑,他们的婚礼邀请了社会各界名流。 邀请名单不下千人,再加上还会有一些婚礼当天慕名而来的,可想而知,婚礼的场面一定盛大空前。 当然这个邀请名单里,绝对是少不了裴智远的。 然而,为了避免与洛君柔的碰面而造成尴尬,裴智远借故有事,不会到现场,但他全权委派周全亲自到场表示祝贺。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洛依依怀孕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了同学的微信群里。 多数同学都表示由衷的羡慕并同时送上祝福,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眼红嫉妒见不得别人好的。 尤其是在群里偷偷潜水,但一看到这样的消息就默默窥屏的某些人,说不定暗地里怎样诅咒呢。 这天洛依依约我逛街,说是要买几套贴身的衣服,要我帮他选。 我们现在的消费,也不比大学那会了,清一色都是云海最贵的商场,从里到外也都是知名品牌。 在时代商场的几个世界品牌专柜里,我们对一套套价格不菲的内衣进行了无情的扫射。 我无意中充当了刚和裴瑾年闪婚那时于小珂的角色,不断的向洛依依推荐那些穿起来性感十足的内衣。 “依依,这件不错。”我拿起一件黑色半透明的镂空内衣在她面前晃了晃。 洛依依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个露得太多了,不太适合我。” 我不以为然,“那你告诉我,这件内衣适合什么样的人?” 洛依依抿了一下嘴唇,认真地答道:“可能适合你吧。” 我差点笑喷出来,“你的逻辑可真奇怪,为什么我能穿,你就穿不得?我们有什么区别?” 洛依依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觉得你穿上以后,瑾年应该很喜欢。” 我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你穿上这个之后,欧阳会不喜欢?” 洛依依嘟着嘴,“我没有想过他喜不喜欢,我只觉得我穿上这个,就没法见人了。” 我只好把内衣放回去,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又没让你见别人,就是特意穿给欧阳看的,顺便告诉你,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穿这个。” 洛依依的脸顿时绯红,“夏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跟瑾年学坏了。” 我噗嗤一笑,“说得好像欧阳教不坏你似的,孩子都有了,动作迅速的让人望尘莫及。” 洛依依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只得默默低头,不再说话。 我依然用了于小珂当年对付我那一招,结账时趁洛依依不注意,买了套性感的黑色内衣塞进了袋子。 接下来我们又去了婴儿用品专柜,洛依依看着各种各样的小东西,由衷的兴奋起来。 “夏沐,你看,这个多可爱。”她拿着一个婴儿用的硅胶小勺,笑的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我指着婴儿穿的蓝色小鞋子,“这么小,还没有我的手掌大呢,看上去像一个工艺品。” 洛依依却盯着旁边那双粉色的,“天哪,我女儿要是穿上这双鞋,不知会有多漂亮,我现在就要买下来。” 我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洛依依神秘的笑了笑,“一飞说喜欢女儿。” “你呀,现在心里全是他。”我将婴儿鞋放到收银台,“好吧,随时随地撒狗粮,也算是个好习惯,注意保持哦。” 我说完之后,拿着鞋子快速跑开,洛依依在后面追上来,扬起手,假意要打我。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你和瑾年撒的狗粮还不够多吗?” “好了好了,注意一下你的淑女形象。” 我们一路说笑着,离开儿童用品区,准备到楼下的化妆品专柜去转转,于是朝商场中央的自动扶梯走去。 在上电梯之前,我一手提着刚刚买的东西,一面伸出胳膊来,对洛依依说,“小心地滑哟,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我是你的保护神,来,挽住我。” 洛依依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冲过来两个正在疯闹的小男孩,两人不偏不倚,双双撞在了洛依依的身上。 这两个孩子虽然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他们是快速奔跑着过来的,再加上洛依依身体单薄,所以两个孩子的冲击力,对她来说并不算小,所以她一个重心不稳,身子一倾,向后倒去。 由于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洛依依就从自动扶梯上滚了下去。 我惊呼一声,连忙扔下手中的东西,顺着电梯拼命地向下跑,准备去救她。 此时长长的电梯上并没有其他人,只有洛俯信不断向下翻滚的身体,和我慌乱无措的脚步。 在自动扶梯下行到三分之二左右的位置时,我终于追上了洛依依,拼命用手拉住她。 但电梯依然在继续下行,我有些站立不稳,本能地用一只手扶向电梯扶手。 可是,仅凭我一只手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住她的身体继续下落。 所以,我干脆坐在电梯上,用身体抵在她的前面,随着电梯,与她一起下滑。 终于到了尽头,电梯停下来,我不顾一切的大喊,“依依,依依你怎么样?” 她软绵绵地躺在我的怀里,面色苍白,紧闭双眼,像没有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 商场的救援人员赶到,我冲他们大喊,“快叫救护车,快!” 我急得简直要疯了,用力的摇晃着怀里的洛依依,“依依,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不一会儿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眉头紧锁,表情痛苦,双手捂住小腹的位置,“痛。” 我顺着她的手,掀起她的裙子一看,肤色的打底裤竟然已经被鲜血浸湿。 不好,她的孩子! 第352章 自责 医院的急救室外,人越来越多。 洛君柔,裴瑾年,欧阳一飞的母亲,还有商场运营经理,安保主管,都先后到达。 欧阳一飞本来身在百里之外的云海下属县城做项目考察,接到消息后,立即飞速赶回云海。 在他赶到医院的那一刻,急救室的门也刚好打开。 额头挂着一层汗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缓缓的摘下口罩,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 欧阳一飞的母亲激动地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求你再想想办法,救救我的孙子。”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欧阳夫人,患者被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不行了,所以很遗憾。” 欧阳一飞虽然难过,倒还算冷静,拉开母亲,“妈,您别这样。”抬头问医生,“依依情况要不要紧,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 医生沉声说:“患者身体本身并无大碍,只是她的子宫内壁天生很薄,这次流产之后,恐怕以后怀孕的机会很小,不好意思,我们的确已经尽力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依依!”洛君柔撕心裂肺地唤了一声女儿,站立不稳,几乎当即摔倒。 幸亏裴瑾年扶住了她,并不断地安抚她,但此刻说什么都避免不了心痛和难过。 欧阳一飞也如同一要木头一样,立即在急救室的大门前面,不发一言,手里的拳头却攥得咯吱吱响。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 几个护士推着洛依依走了出来,欧阳一飞和洛君柔第一时间扑了过去。 而我却没有勇气向前走一步。 我无法面对她,她是和我在一起时出的事,我没有保护好她,害她没了孩子,而且害了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我无声无息的背过身去,心像是被摘走了,胸腔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沐沐,依依出来了,你去看看她,然后去处理伤口。” 在电梯上滚落的时候,我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洛依依的前面,背部和手臂都有一些不同程度的擦伤。 所有的人都等着洛依依的消息,我也在等。 我多么希望她能平安无事,笑着从抢救室里走出来。 裴瑾年到了之后,发现了我身上的伤,想带我去处理,可是我执意说要等洛依依从里面出来,确定她没事之后,否则我心难安。 裴瑾年拗不过我,这个时候又不太适合过于声张,只好依了我。 可是现在,洛依依的孩子没了。 几个小时之前,她对这个孩子还充满憧憬。 那双可爱的粉色鞋子,还静静的躲在袋子里,然而却永远的没有了用场。 我来到走廊的一个角落里,双手掩面,忍不住洒泪。 裴瑾年追过来,轻轻用双手搂住我的肩,“沐沐,我理解你的难过,可是你的伤口可能会感染的。” 我用力的摇摇头,“不,你不理解,当时如果我反应快一点的话,完全可以阻止她从扶梯上滚落。 可是我偏偏那么笨,那么迟钝,像一只该死的猪,就那么看着她,在我的眼前,越来越远。” “沐沐,这不怪你,事情来得太突然,别说是你,就算换了别人,也不一定能够避免的,所以别太自责。” 尽管裴瑾年在耐心地劝导着,但我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眼泪,那股锥心的痛在体内乱窜,怎么也压不下去。 “总裁,少夫人。”桂元带着时代商场的经理,运营经理,安保主管,站在我们的面前。 “总裁,非常抱歉,少夫人在我们这里受到了惊吓,我特地前来赔罪。”商场经理首先开口。 裴瑾年沉下脸:“你们商场是怎么做的安保?连顾客的基本安全都不等保证,我看也没有经营下去的必要了。” 商场经理吓得额头出汗,连忙说道:“总裁息怒,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自责,不过商场会尽全力补救和赔偿。” 我问道:“我朋友好端端的进了商场,现在孩子没了,你们怎么补救,怎么赔偿?” 商场经理:“少夫人,刚才我已经试图和欧阳夫人沟通,可是她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我轰了出来。我理解她的心情,但我们真的是有诚意的,我这里斗胆请少夫人帮忙说说情,我们商场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明确。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除了感到悲伤之外,必须要查明真相,对始作俑者绝不姑息,我们已经调取了事发当时的监控录像,并且已经锁定了嫌疑人,相信很快就会把事情查清楚。” 裴瑾年略微惊讶地看了看我,显然他事先不知道这件事还存在嫌疑人这么复杂,以为只是一个意外。 当时情况紧急,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清楚。 “你们怀疑有人故意为之?”他看向商场经理。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但是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报警,由于嫌疑人是两个八岁的孩子,而监控显示,两个孩子是在没有大人带领的情况下,自行进入商场而且直接到达了少夫人和洛小姐所在的楼层。 并且,他们没有在别处做任何停留,直接撞到了洛小姐,应该说这种情况是不太正常的,警方正在寻找孩子的监护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什么?”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难道是有人暗中指使这两个孩子故意撞的依依?” 商场经理:“现在还不敢下结论,但至少有这个可能性。” 裴瑾年:“给我一份完整的监控资料。” “这个早就给您准备好了。”商场经理从安保主管手中拿出一个u盘,递给了桂元。 从监控里看,我并没有发现周围有熟悉的面孔,但那两个孩子的确出现得足够突然,也足够有目的性。 而且,以他们的身高,头部恰好撞在了洛依依的肚子上,她当然痛苦的表情在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 桂元关掉监控后退出,我陷入长久的沉默。 裴瑾年握住我的手,“沐沐,你当时救依依,已经拼了全力,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我看着很心疼。” “依依与我情同姐妹,我当然会毫无保留,只是我依然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我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下去。 第353章 警方的意外发现 “一飞,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病房里,洛依依红肿着眼睛,把头偏向病床的里侧。 “依依,你不要难过,这只是一个意外,比起那个孩子来,我更在意你,所以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我们以后……会再有孩子的。”欧阳一飞握着她的手。 洛依依哭得更加厉害,“我真没用,居然把我们的女儿给弄丢了。” 欧阳一飞小心的为她擦拭眼泪,“别哭了,依依,如果你不听话,哭坏了身体,我会生气的。” 洛依依听了他的话,掩住哭声,但是悲伤的心里却是掩不住的。 她躺在那里,肩膀还是不断的颤抖。 “对了,夏沐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她受伤了没有?”洛依依突然问道。 站在病房门外的我,听了她的这句话,心里不由的更加难过。 她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惦记着我。 我推开病房的门,站在门边的位置,看着床上的洛依依,竟然不知怎样开口。 欧阳一飞回身看是我,连忙问道,“小嫂子,听说你也受了伤,要紧吗?依依刚刚还在问。” 我摇摇头,“都是一些皮外伤,没事的。” 这时站在我身后的裴瑾年对欧阳一飞说,“出来一下。” 欧阳一飞回头对洛依依说:“你和夏沐先聊天,我和瑾年出去说点事。” “依依。”我站在洛依依的病床前,低着头,目光闪烁着,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孕的事实。 这件事,大家商议,先不要告诉她,等她的身体恢复好了,再慢慢让她接受。 “夏沐,你的手臂上都缠着纱布,面积怎么这样大?别的地方还有伤吗?”洛依依关切的问我。 我一个劲的摇头,“依依,我没事,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如果当时我可以拉住你,就不会……” 一提到当时的情形,洛依依又忍不住悲从心中来,“这怎么能怪你呢。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大概是我跟这个孩子无缘吧。 你已经拼尽全力了,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呢,而且,你那么不要命的去救我,弄得浑身是伤,瑾年看了有多心疼啊。” 这话说的我心头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扑簌而下。 “依依,你别这么说,看着你受苦,我心里难过,我只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过几天还要和欧阳举行婚礼呢。” “婚礼?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情想这个了。”洛依依眼神暗淡,“夏沐,你知道吗?当听说孩子保不住的时候,我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感到震惊,那个仅仅四十多天的生命,会对洛依依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难怪说,怀了孕的女人就像变了一个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我握住她的手,“依依,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知道欧阳很在意你。只有你好好的,他才会开心,就算为了他,你也要尽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做一个最美的新娘。” 洛依依点头,“我明白,夏沐,妈那边你还要好好劝劝她,不要让她担心我。过去的几十年她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忍心她因为我增添半点烦忧。” 洛依依真是孝顺,我为洛君柔感到欣慰。 虽然她缺席了裴瑾年二十年的岁月,但她有了洛依依这个女儿,也算是上天对她的补偿了。 “放心吧,我和瑾年会尽力开导她的。”我为洛依依掖了掖被子,想了想,还是问道,“对了,你怀孕的事对谁提起过?” 洛依依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除了自家人,还有几个同学知道,同事都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那天偶尔看见同学在微信群里提起这件事,我担心他们再次提起时,你看了会伤心。” 洛依依长长叹了一口气,“都发生了,说不说已经不重要,我并不是想不开,我也知道应该接受现实,只是大概需要一段时间吧。” “嗯,我相信,你是最坚强的。” 而病房外面的欧阳一飞听到裴瑾年的话,却是大吃一惊。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加害依依?” 裴瑾年:“目前还只是怀疑,所以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下仇怨?” 欧阳一飞想了想,“若说做生意,难免和什么人有利益冲突,但还没有严重到暗中加害我的孩子这个地步。” 裴瑾年点头,“你过来,看一下这个监控录像里面有没有熟悉的人?” 欧阳一飞仔细地分辨着监控视频里的每一个身影,然后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然而,警方的反馈却着实给人一个大大的意外。 当时撞倒洛依依的两个小男孩已经找到,他们的父母在时代商场对面的一家便民店里卖水果。 由于当时比较忙,没有时间看管孩子,所以两个孩子就跑到水果店的外面,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那两个小男孩看到警察之后,吓得哇哇直哭,警察暂时也不好强问什么。 后来发现两个孩子手里紧紧抱着一款玩具,是一架电动飞机。 这孩子的父母说,这玩具不是他们买的,于是就怀疑孩子可能是拿了其他小朋友的。 可父母这一问,孩子哭的更厉害了,警察顿时觉得这里面可能有疑点。 后来一个孩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了实话,“那个阿姨不让我们说的,如果我们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她就会没收这架电动飞机。” 警察听出孩子的话里有玄机,于是耐心的询问下去。 原来,两个孩子在水果店外面玩,看到其他小朋友正在玩电动飞机。 哇,居然可以在空中飞行几分钟,两个孩子羡慕极了,于是停下来饶有兴趣地观看,看得如痴如醉。 然后走过来一个阿姨,对他们说,如果帮她一个忙,就给他们每人买一架电动飞机。 两个孩子自然乐得手舞足蹈,于是阿姨把他们带到对面的时代商场,告诉他们说,自己和另外两个阿姨在玩游戏,如果谁能偷偷撞倒另外一个人,那么游戏就赢了。 假如他们两个可以帮她做到,电动就是他们的了。 孩子的世界何其简单,游戏取胜,电动飞机,哪样对他们都充满了强烈的吸引力。 于是他们就按照那个阿姨说的,向洛依依狠狠地撞了过去。 第354章 那个阿姨到底是谁呢 “你们以前认识被撞的两个阿姨吗?”警察问两个孩子。 两个小男孩摇头,“不认识,要求帮忙的阿姨告诉我们,要装那个穿白色衣服的。” 当时,洛依依刚好穿了白色外套,而我的衣服则是蓝色的,所以很显然,目的很明确。 警察又问他们,“还记得那个要求你们帮忙的阿姨长什么样子吗?” 两个孩子都茫然的摇了摇头,警察又问,“那她的眼睛大不大?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其中一个孩子说道,“那个阿姨戴着墨镜,看不见她的眼睛,衣服是黑色的。” 另一个孩子说:“阿姨非常大。” 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女警察蹲下身来问他们,“为什么说阿姨非常大?” 孩子把手举得高高的,“她比你大。” 女警察疑惑的站起来,用手试探性地指着自己的头顶,“你是说她比我高吗?” 两个孩子同时点头,并且用手指指向女警察的头顶上方。 女警察用手比量着高度,“那个阿姨有这么高吗?” 两个孩子点头,而且又往上指了指。 警察们有些惊讶,孩子们指的高度大概在1米8以上,然而这样身高的女人毕竟不多。 其中一个警察认为,孩子的描述只能作为参考,在一个身高只有1米2左右的孩子眼里,所有的大人都是高的,当然,可能真的如他们所说,这个阿姨或许是身材高挑,但具体身高不一定会有那么高。 然后,警察立即调取了时代商场内以及周围可能有关的监控录像进行排查,但量很大,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加忧心忡忡。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有人在故意暗中指使,加害洛依依。 “瑾年,想害依依的人,一定是掌握了她怀孕的准确消息,然后跟踪了我们,又找了两个孩子,制造了这场看似意外的事件。 可是刚才我问了依依,她怀孕这件事,只对几个同学说起过,其他人并不知道,而且,昨晚我确实看到同学微信群里,有人提起她怀孕的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想,这件事可能与我的同学有关。当然,女同学里羡慕嫉妒恨的也有不少,可是恨她到这个地步,不惜铤而走险以身试法的,却不多。” “你怀疑方晴?” “以我对她这个人的了解,并不排除她因为对我的怨恨,把报复的对象迁移到依依的身上,尤其是我和依依现在的关系,比以前更加亲近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就更加内疚了,终究还是我牵连了依依。 裴瑾年陷入深深的思索,良久,开口,“沐沐,我一直在想,那两个孩子口中说的高个子阿姨,会不会是徐雪凝?” 我愕然回头,看了裴瑾年好半天,“难道这件事依然是徐雪凝与方晴合谋?” “我也只是猜测,孩子是不会说谎的。”裴瑾年看着车窗外天空中的某个点,继续说道:“虽然徐雪凝的身高,没有那个孩子描述那么高,但从外形上来说,她是比较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动机也合理。” 的确,方晴的身材虽然也算高挑,但与徐雪凝相比,还是矮了一些,当然,也不能完全仅仅凭借这个条件判定是谁。 “你手机里可以找到方晴的照片吗?”裴瑾年突然问我。 我微微一愣,马上点头,“在她的朋友圈里应该可以找到。”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下车,直接回到了水果店,找到了那两个孩子的父母,说想让两个孩子帮忙辨认几张照片。 孩子的父母对此事感到相当抱歉,所以当即同意。 我挑选了几张画面清晰的照片,让两个孩子看,“小朋友,你们看,和你们玩游戏的阿姨是她吗?” 两个孩子纷纷摇头。 看来不是方晴。 裴瑾年又在自己的手机里,找出了几张徐雪凝的照片,让孩子辨认,孩子却依然摇头,“这个阿姨更漂亮。” 裴瑾年又找出一张徐雪凝戴墨镜的照片,“这个是不是?” 两个孩子看了很久,脸上充满了迷茫,其中一个孩子还是摇了头,“这个阿姨还是很漂亮。” 我又追问道,“小朋友,那么跟你玩游戏的那个阿姨,长得很丑?” 孩子怯生生的答道:“不算很丑,但没有这个阿姨好看。” 裴瑾年想了想,开始仔细翻阅徐雪凝的朋友圈,后来终于找到了一张素颜照,拿给孩子看。 孩子有些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叔叔,我认不出来了。” 从水果店出来以后,整个事情好像更加扑朔迷离了。 裴瑾年给桂元打了电话,让他查事发当时徐雪凝和方晴两个人的行踪。 我看着窗外摇曳不定的街灯,心里灰暗而疼痛。 “瑾年,如果查出真的是她们做的,这次我不会姑息。她们害我也就算了,但我不允许他们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就算你从中阻拦,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裴瑾年目光冷漠地瞥了眼后视镜,而后将眼神定格在我和脸上,“如果我有意阻拦的话,就不会主动提出怀疑徐雪凝这件事。” 我侧目转向他,“你真的可以做到?” 裴瑾年将车子打了个转向,拐进海韵华庭别墅区,“你以为,以前你受到伤害时,我不会心痛吗?” 然而桂元反馈的结果,却让我们觉得,刚才的这番讨论是多余的。 洛依依出事的当时,徐雪凝身在外地出差,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可能在现场。 而方晴则在某酒店陪父母吃饭,那天是他父亲的生日,而且还有其他的亲戚在场,也是万万抵赖不了的。 这就完全排除了她们两个人的可能性,再加上那两个孩子的辨认照片时的陌生感,多半可以判断出,照片上的两个人,和她们见到的那个阿姨,并不是一个人,至少看不去不相像。 那么也就说明,加害洛依依的另有其人。 那又会是谁呢?究竟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单纯为了报复洛依依?目前这又成了一个谜团。 第355章 婚礼1 有意被人加害的事,我们也决定先不告诉洛依依,免得她心里有负担,毕竟婚礼将近。 本来是一片喜庆氛围,可谓双喜临门,不知有多完美。 只是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情,冲淡了一些情绪,可能人生就是经常缺少圆满的吧。 因为她怀孕的时间还短,流产时处理的还算得当,再加上赵雅芝细心的为她调理,所以洛依依的身体恢复得还算可以。 大家都知道,流产的阴影还没有完全从她心里消散,所以谁都不去提那件事。 婚礼如期举行。 云海市最高档的酒店,最大的宴会厅。 除了名单上邀请的宾客之外,还有一些不请自来的,3,所以婚礼现场热闹非凡。 礼仪公司特意加派了两倍的人手,来理顺现场的秩序。 欧阳一飞的父母欧阳松忙着接受各界宾朋送上的祝福,但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呈现出多少喜悦之色。 尤其是欧阳一飞的母亲李碧云,自从知道洛依依不能再生育,整个人都变得像一座冰山。 当然,以欧阳一飞这样的家庭,后代是被看得很重的。 如果洛依依不再生育,就意味着欧阳集团无人继承,这对于欧阳家来说,无疑是一个犹如灭顶之灾的打击。 但他们的婚期已定,请柬已发,再回上欧阳一飞一再坚持,说医生只是说怀孕机率小,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实在不行,可以做试管婴儿或者去国外找人代孕,办法有很多,他是非娶洛依依不可。 今天,洛君柔作为新娘的母亲,自然也会成为大家的焦点,很多宾朋并没有听说过欧阳家的亲家是何许人,也都想在婚礼上一看究竟呢。 洛君柔上身穿着合体的红色短款薄羊绒上衣,下身着黑色一步裙,裙下露出修长的双腿,原本只是喜庆的一套衣服,却被她穿出超凡脱俗的味道来。 因为洛君柔朋友本来就不多,又多年生活在宁城,云海的老关系大多都已经断了,所以今天到场的绝大多数宾朋都是冲着欧阳家的,所以相比欧阳一飞父母的繁忙,洛君柔这边要冷清很多。 欧阳一飞的朋友自然也是不少的,他一贯是散漫随性习惯了的,如今居然也甘心结婚稳定下来,所以昔日的玩伴也都纷纷来送上祝福,同时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降服了他。 作为要好的哥们,谷宇凡当然是伴郎的不二人选。 至于伴娘,洛依依便耍赖,说一定让我来做。 作为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也想做她的伴娘。 可是没办法,伴郎和伴娘都要求一定是未婚的,我已经和裴瑾年结了婚,所以我们双双都失去了做伴郎伴娘的资格。 我本来帮洛依依找了林雅,可林雅却是个喝一杯酒就脸红的主,无法替新娘挡酒。 况且洛依依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绝对是不能沾酒的。 但是新郎和新娘敬酒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人起哄让新娘喝酒。 如果一点不喝的话,又有些扫对方面子的嫌疑,而洛依依的特殊原因,又不便对人说起,所以这事就需要伴娘出来解围。 于是,我找到了号称千杯不醉的纪文文,来做她的伴娘。 新郎和新娘还在景区录制视频,稍后才能到达现场。 我拉着纪文文嘱咐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她点头如捣蒜,“知道了,我的女娲娘娘,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已经倒背如流,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身穿伴郎装的谷宇凡从一旁走了过来,板起脸对纪文文说,“你能不能虚心一点,本来就没有做伴娘的经验,还没有耐心,如果待会出乱子……” 纪文文一脸的不以为然,“不是有你吗?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考虑到你是伴郎的话,这活我也不敢接啊。” “敢情你这活是为我接的呀?”谷宇凡不解地问道。 “当然啦,我是考虑到你为人沉稳,遇事不慌,应变能力强,可以在身边随时提醒我,所以我才答应夏沐的要求,我就纳闷儿了,这么明显的事实,你心里没数吗?”纪文文用眼角轻轻横了谷宇凡一下,没等他回答,转身走开了。 谷宇凡一脸蒙圈,费解好看向我,“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想开个玩笑损他几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装了,人家小姑娘是在明目张胆的夸你,你会听不出来?” 我一回头,看见一身休闲装束的项思琪站在那里,向谷宇凡笑着挑眉。 谷宇凡用手扶了一下框架眼镜,单眼吊线瞄了瞄项思琪,“你们女人说话都这样凌乱到让人抓狂吗?” 项思琪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碰了碰我的胳膊,“他这样说话,打击面太大,顺便把你也捎带上了,我们去那边,让这块石头自己在这里抓狂吧。” 言语之间,我对项思琪表达了我的谢意,如果不是上次她的提醒,我可能没有那么快猜到,徐雪凝和方晴联手加害我的事。 其实我心里最感谢她的,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她坦荡的内心。 她和徐雪凝一样,都深深迷恋着裴瑾年。 同样都是我的情敌,可是她们对待这件事的方式却完全相反。 徐雪凝是不择手段,明里暗里的给我下绊子,想方设法的拆散我们。 离间不成便恼羞成怒,不惜撕破脸皮,与我们公然为敌。 而项思琪在明确地对裴瑾年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而遭到拒绝之后,并没有将怨恨迁移到我的身上。 方晴主动找她合作,想对我不利的时候,她并没有顺水推舟,与之同流合污,而是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这只能说明她的内心如阳光一样明媚,没有半点不堪的阴影。 在很多人都无法自制的爱情面前,她依然可以做到洒脱。 并不是她的爱不深,爱而不得的滋味,都是令人痛苦的。 只是,她有原则。 凡是都要正大光明的去争取,否则她宁愿不要。 这使得我对她这个人的尊敬,又增添了几分。 因为项氏集团现在隶属于锐丰,所以彼此之间的来往是少不了的,但我从来没有在锐丰大厦见过项思琪。 作为项氏集团的副总,我想这不是巧合,而是她故意躲避,躲避那种必然的尴尬。 对于不可能的感情,相见争如不见,于人方便,与己方便。 我多么希望徐雪凝也能如此,那样裴瑾年就不会如此为难,我也不会时刻受到安全的威胁。 从感情角度而言,项思琪在我面前无疑也是一个失败者。 但是每次见到她时,我并没有胜利者的骄傲,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源于因缘巧合,并不是因为我比她优秀,相反,我也曾在她面前自卑过。 只是恰巧,裴瑾年喜欢我而已。 我能够体会她心中的挫败,但以我的角度,不便于安慰。 所以我只能尽量对她平和,真诚。 或许是她感受到了这一点,亦或许是我们率直的性格有很多相通之处,她对我的敌意在渐渐消失。 可能骨子里,我们还是互相欣赏的。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我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们正在聊公司的事,项思琪忽然用眼神给了我一个示意,“你的老同学又来了,看样子找你有事,先闪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方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站在我的身后。 第356章 婚礼2 上次我去管江家传话给方晴,让她知道,刹车的事我认定是她做的。 根据桂元的暗中调查,除了父亲过生日那次,方晴很少在公共场合出现,大概是担心我会伺机报复。 “我记得,你好像不在这个婚礼的邀请名单之内。”我站在原地未动,在目光接触到她的同时,不欢迎的言辞,也已经脱口而出。 然而今天的方晴一改往日的飞扬跋扈,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低眉顺目。 “夏沐,依依和你都是我四年的同窗,她结婚我怎么能不来送上祝福呢?虽然并没有邀请我,但我还是想办法来了。” 我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她,“你可真有本事啊,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是世界之王,任凭你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也没有人拿你奈何对吗?” 方晴连忙摇头,“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从前的事,很多都是我不对,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自从经历了上次那件事之后,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与你为敌了。 一来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二来斗来斗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你怀疑的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这次你真的误会我了。” 我冷冷一笑,“方晴,这招已经用过了,麻烦你再换个新的好吗?上次是谁哭哭啼啼的说有人用裸照来威胁,才对我下手的。 那次之后,我对你已经永远失去了信任。这些天,我忙于依依的婚礼,没有时间和你理论,但今天婚礼结束之后,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说完后转身就走,不料方晴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夏沐,你听我说,这次真的不是我,我发誓。” 我狠狠的甩掉她,“你发过的誓还少吗?留着面对牢房去发吧。” 方晴紧跑两步,拦在我的面前,“夏沐,我有证据。”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举到我的面前。 半年前,她就是用视频陷害的我,现在又来这套,我本能地反感,正想厌恶的绕开。 可是,视频画面里出现的地点我很熟悉,好像是锐丰的停车场。 视频是在移动中录制的,画面稍微有些抖动,但入口和分区的标识都很清晰,是锐丰大厦没错。 随着画面的移动,就见远处有一个灰色的身影,正蹲在一辆白色的轿车前,低头忙活着什么。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那人便起身,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猫着腰快速走向出口。 由于这个人带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具体面貌,只知道是个身材有点矮小瘦弱的男人。 而当这个人离开之后,画面并没有跟进他,而是定格在白色轿车旁的立柱上。 上面赫然写着“第六区”三个大字。 那是我的车位,第六区一号位。 不用怀疑,即使离得再远,看不清车牌,也可以确定,那辆白色轿车就是我曾经开过的凯迪拉克。 我整理了一下心绪,抬眼瞥了瞥方晴,“这人是你同伙吧?” 方晴连忙摆手,“我就是在脑子进了水,也不会把同伙作案的视频交给被害人吧?如果我们是同伙,我又怎么可能洗清罪责?我之所以给你看这个,只是想证明,我是清白的,你怀疑错了对象。” “方晴,你少拿这种小儿科的伎俩来搪塞我,这视频的真实性你怎么能证明?不会是你哪天偷偷潜入录制的吧?” 方晴立刻点开视频右上角的资料属性,上面显示的录制时间,恰好是我出事那天监控被破坏掉的时间段。 同时她还说,“这份资料我可以发给你,你可以找专业的人去查,我除了录制以外,没有做过任何修饰和改动。” “就算这份资料是真的,可你怎么解释自己知道有人要去破坏我的刹车这件事呢?” 方晴面露难色,“这个我真的不能说,我是无意中听到的这个消息,知道有人要做这件事情,但并不确定让谁去做,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要做。 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这件事出现了,你一定会怀疑我。为了自救,我冒死赶到现场,拍下了这段视频。 我这么铤而走险,完全都是为了自保,然而我的一切猜测都是对的,你果然在怀疑我。幸亏之前我做了功课,不然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如果你要想洗清的话,就告诉我,画面里的人这个人是谁,否则,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夏沐,这个人我真的不认识。我想你心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指使者,而这件事如果是她雇用的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做,你就不会在意那个人是谁。 而如果那个人是我的话,那就不同了,既然我已经暴露了,所以也没什么再利用的价值,她也不可能再用我。 其实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只是花几个小钱而已,这可都是掏心窝子话,你那么聪明,应该会明白的。” 方晴说的也在理,这件事徐雪凝已经亲口承认,因为她和方晴上次合作给我下药的事,我必然会怀疑,这次也是方晴亲手破坏我的刹车。 而这个人如果是方晴的话,我的确不会放过她,但这个人如果是徐雪凝随意雇佣的一个人,我心里或许不会那么在意是谁做的,只要知道是她指使的就够了。 但无论如何,找到凶手还是必须的,就算裴瑾年不忍心对徐雪凝怎么样,那么她的同伙,我必须一网打尽。 这时,戴着大沿礼帽的周全走过来,满面堆笑的对我恭敬问候,“少夫人。” 自从我知道他和雪凝背地里合谋的事,我对这个见第一面时就觉得阴森森的人,便更加没有好感。 但鉴于今天,他是代表裴智远来参加婚礼的,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只是对他冷淡的笑了笑,转身走开。 而身后却传来方晴嗲嗲的声音,“全叔,刚才去哪了?让人家好找呢。” 我暗自叹了口气,真不知今天周全为什么要把她带来,难道就是特地为了向我解释那件事? 第357章 不许你娶别的女人 我将视频保存在手机里,抬头看见李均益和梁宽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作为洛依依的同事,这婚礼是必须要到场的。 而方晴看见李均益之后,生怕周全看出他们之前的关系,连忙挽住周全的胳膊,转向相反的方向,试图离开。 “你给我站住!”忽听李均益喝道。 方晴只是停顿了半秒钟,之后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方晴!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李均益又说。 这下就算方晴不想停下,周全也不由得回头了,毕竟有人喊了方晴的名字。 方晴见躲不过了,只得不情愿的转过身,讪讪的笑了笑。 “老同学,原来是你呀,刚才我还和夏沐说起,依依的婚礼上,不知道能见到多少同学呢,真巧,说着说着,就来了一个。” 方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的言语中一再强调她和李均益是同学关系,同时拉上我,做个第三方证明。 但李均益却黑着脸,扫了一眼方晴身边的周全,皱起眉头说道:“到这边来,我有话问你。” 李均益的口吻显然是命令式的,而且中间还隐藏着愤怒。 我当然明白,他一直为方晴陷害他的事耿耿于怀,苦于没有找到她的人,今天终于找到她了,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他这样的态度,方晴显然是担心的。 她担心周全误会,正常的同学之间,哪有这样说话的? 方晴急中生智,当即喊住即将离开的我,“夏沐,均益要讨论那件事,恰好你也很清楚,不如我们一起吧。” 她这是要拉我一起蒙混过关,反正她做的这件丑事我都是知道的,也不怕在我面前再揭开一次。 但这样一来,就成功蒙蔽了周全。 他会以为我们同学之间有事要说,无非是研究个同学聚会之类的。 李均益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我透露给他的,既然方晴叫上我,无非是想当面对质。 不得不说,方晴还是挺有办法的。 不过,一个多次害过我,并且在我面前已经失去了信任的人,我当然不会给她面子。 我正想说那件事与我无关,然后找个我要去忙之类的理由再离开,不料周全却率先开口。 “你们有事先忙,我那边还有几个朋友。”说完转身走了。 我想周全也一定早想找借口离开了,毕竟这里的人没有与他有共同语言的,他在这里很尴尬。 于是方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逞了。 我当然也是转身离开,至于他们如何争辩是非黑白,我没有兴趣知道。 无论方晴怎样辩解,就算她说我诬陷他,就算李均益愿意信任她,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也懒得再掺合。 对于方晴这样的跳梁小丑,我也是醉了。 走了几步,梁宽在后面叫住了我,“夏沐!” “梁大哥,什么事?”我回头。 “噢,没什么事。”我这样一问,梁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有些失礼。” 我笑笑摇头,“小珂怎么没有一起来?” 梁宽:“她今天反应有点大,担心来了之后会影响其他宾客的情绪。” “她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在家多休养一下也好,等我忙完了这阵,去看她。” “好啊,欢迎你到我们家里去,我的厨艺虽然比不上你家专业的厨师,但也是有两道拿手菜的。” 我略微惊讶,“没想到梁大哥也会做菜,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梁宽表现出少有的幽默,“我的手艺可是祖传的,一般情况下不外露。” “这么说我还是幸运的了?” “说起来,我是应该好好感谢你的。”梁宽顿了顿,又接着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挽不回小珂的心了。并且曾经一度,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 现在想来,心里很惭愧。一直想找你道歉,又没有勇气。小珂能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福气,当然也是我的幸运。” 梁宽目光低垂,对他来说,这话有些羞于出口,但看得出来,又是发自肺腑的。 “梁大哥,其实只要你们心里有彼此,就算没有我,早晚也会像今天一样幸福美满的。如果还拿我当朋友的话,道歉和感谢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等你们的孩子生下来,拜我做干妈才是真格的。” “那自然求之不得,能有你这样的干妈,今后我儿子走到哪里,都会无比骄傲自豪的。” 我哈哈一笑,“梁大哥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们说笑间,就见礼仪公司的人纷纷走向宴会厅的门口。 这时,陪伴新郎前去接亲的裴瑾年回到宴会厅,在人群里找到了我,“沐沐!” 我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稍显潮湿。 “很累吗?”我问。 他摇头,笑容有些虚弱,“我又不是新郎,刚才有点忙。” 这时主持人在台上宣布,新郎和新娘即将入场,请各位宾客各就各位。 紧接着,宴会厅里响起温馨浪漫的婚礼进行曲。 只见入口处,洛依依披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头上戴着鲜花扎成的花环,挽着欧阳一飞的手臂,微微低头,缓缓前行,样子美得简直如仙女下凡一般。 今天的欧阳一飞也帅得不可一世,他身穿黑色的燕尾服,胸前别着新郎胸花,带着洛依依跨过鲜花拱门,沿着16对鲜花路引,踏着洒满花瓣的红地毯走向主台。 在场的宾客们纷纷发出感叹,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并用热烈的掌声来迎接和祝福他们。 走到一半时,从两侧一共跑出来四男四女,八个小朋友。 每人手里拿着不同颜色,写着不同祝福语的心愿气球,送到两人面前,祝愿新郎新娘,心想事成,和和美美。 两人走到台上之后,主持人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婚礼流程虽然大同小异,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意义非凡。 台上的洛依依和欧阳一飞,每一个对视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浓浓的爱意,真是羡煞旁人。 象征着天长地久的九层香槟塔,被鲜艳的玫瑰花簇拥着,两人共同举起香槟酒,正准备向杯内斟酒。 此时宴会厅内安静下来,共同迎接这个美好的时刻。 就在这时,就听宴会厅的入口处,响起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 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礼仪公司的负责人连忙跑过去处理突发状况。 可是,那婴儿的哭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大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眉清目秀、五官看起来比较甜美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不顾工作人员的劝阻,想强行闯入宴会厅。 安保人员当然不会允许,劝她离开。 可那女人大声对着宴会厅里面喊道:“欧阳一飞,我不许你娶别的女人!” 第358章 这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雷,在整个婚礼现场上空盘旋一周之后,炸开。 除了舒缓优美的背景音乐之外,现场很静。 本来,大家都等着两位新人向酒杯里注入香槟,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台上的欧阳一飞和洛依依,全部一愣。 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结婚?是要抢婚的节奏吗?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狗血的剧情,竟然就摆在自己的眼前。 台上巧舌如簧的主持人此刻也变得木讷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 坐在我身边的裴瑾年突然起身,快步走向宴会厅的门口。 我虽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明白他的意思。 欧阳一飞是他的铁哥们,洛依依又是洛君柔的女儿,那当然不希望他们的婚礼被人搅局,所以由他出面处理,会让欧阳一飞少一些尴尬。 于我又何尝不是?我当然希望洛依依的婚礼平安圆满。 考虑到对方是个女人,还带了个孩子,裴瑾年处理起来可能多有不便,于是我随后跟了上去。 那女人想往里硬闯,无奈却被安保人员拦下,但因为她抱着个孩子,所以人人都不敢碰她。 正当她想把孩子举在前面打算血拼时,裴瑾年拨开人群,站到她的面前。 “莫小姐,我们出去谈。” 很显然,裴瑾年认识她。 这个姓莫的女人看到裴瑾年,立即冲到他面前,“瑾年,我不能走,你让我进去,我要阻止他们结婚。” 裴瑾年清冷的说道:“莫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胡闹,我会让人强行把你拖走。” 这女人把怀里的婴儿高高举过头顶,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我急忙走上前去,用双手扶住孩子,“莫小姐,成年人之间的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你又何必拿孩子来威胁?他还这么小,会吓坏的,快把他放下来。” “要我放下来可以,除非取消婚礼。”女人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一派胡言!”裴瑾年对几个安保挥了挥手,“带她出去。” 这时,女人声嘶力竭的冲台上喊道,“欧阳一飞,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此言一出,现场吃过一片惊呼声。 她说这孩子是欧阳一飞的,究竟是含血喷人,还是欧阳一飞风流成性,始乱终弃? 所有人都把目光刷的转向台上的欧阳一飞。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但欧阳一飞终于看清楚来人时,脸色骤然一变。 他放下手里的香槟酒,对身边的洛依依低语几句,然后径自走下主台,迅速走向宴会厅门口。 “紫嫣,你这是要做什么?” 莫紫嫣见欧阳一飞走过来,以豹一样的速度扑了过去,还不忘从我手里抢过孩子。 “一飞,你不是对我说过,不会娶背景平凡的女人吗?当初我们那么相爱,但我相信了你的话,所以才忍痛和你分手,可是今天,你却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莫紫嫣用手一指台上的洛依依,“据我所知,她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你为什么娶她?要娶应该娶我才对呀!” 欧阳一飞拿开莫紫嫣抱着自己大腿的手,“紫嫣,我欧阳一飞虽然不敢标榜自己是什么大好人,但做事一向敢作敢当。 我不否认,我的确与你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我们早已经结束了。这件事,当时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之间不可能,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也没有亏待过你,你何必又来炒冷饭呢?” 莫紫嫣见欧阳一飞态度冷漠,完全没有回旋的意思,立即将孩子抱到他的面前,“一飞,就算你不念旧情,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孩子吧?这是你的孩子,他已经四个月了,是个男孩,你来看看,他有多可爱。” 欧阳一飞连忙侧过身去,皱起双眉低吼道,“莫紫嫣,你疯了吗?这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在这期间,从未见过面。 你随便抱过来一个孩子就说是我的,这未免太荒唐了吧?如果你继续在这里无理取闹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莫紫嫣又抱着孩子往前蹭了蹭,“一飞,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抱别人的孩子来找你?这关系到欧阳家的血统,如果我没有一定的把握,怎么敢来这里? 实话告诉你吧,一年前,在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已经怀孕了,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当我伤心地离开了云海,到了外地,才发现这件事情。 当时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我几次去医院,都哭着从手术台上跑下来。因为我太爱你,所以不忍心做掉你的孩子。后来我决定,把他生下来。 这一年多以来,我之所以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不想为难你,这孩子是我自愿生下来的,自当由我一个人负责。 可是最近,我刚刚听说你要结婚了。我以为你娶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后来一打听,新娘无非也是一个跟我一样背景平凡的女人。 今天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一年前你是故意欺骗我,还是后来你改变了主意?如果你改变了想法,那你可以娶我呀。 我们不但相爱,而且还有了爱情的结晶,你看,我们的孩子看见你就不再哭了。虽然他现在还不会叫爸爸,但是和你却有着天然的感应,你要不要来抱抱他?” 说着,莫紫嫣将孩子送到欧阳一飞的怀里。 欧阳一飞烦躁的躲开,“莫紫嫣,你不要编故事了,这孩子跟我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当初的分手费还不够的话,我可以追加一笔,现在就可以找我的秘书领支票。” 莫紫嫣闻言恼羞成怒,指着欧阳一飞大加斥责。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来是想要你几个钱吗?我爱的是你的人,你给我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那你来我的婚礼上大吵大闹,究竟想怎样?”欧阳一飞隐忍的问道。 “我想做你的新娘,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有错吗?” “这个孩子我根本不认识,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强加给我。” 莫紫依的眼睛气得几乎要冒出火来,“欧阳一飞,你好狠的心,连亲生儿子你都不认,我对你简直太失望!” 这事无论真假,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怎么说也是丢人现眼。 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了,如果现在一味回避,强行将莫紫嫣赶出现场,反而让人怀疑,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掰扯下去。 欧阳一飞无奈地扶额,“你口口声声只说这个孩子是我的,证据呢?” 莫紫嫣的肩膀剧烈的抖动,“欧阳一飞,你还是男人吗?自己做过的事情翻脸就不认账。好,如果你一定要一个证据的话,那么我可以给你,我们可以去医院化验dna。 但是我有个条件,如果这是你的孩子,我要求你立即与这台上的这个女人取消婚约,给我欧阳太太的名分,现在,当着现场所有的人许下这个承诺,你敢吗?” 第359章 我成全你们 莫紫嫣高调叫板,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婚礼会变成一场闹剧。 这样的事,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人群里已经开始有人开始议论欧阳一飞以前整天留恋花丛的旧事。 尤其是他此刻的犹豫,更让人浮想联翩。 是的,欧阳一飞在犹豫,他不敢确定,那孩子一定不是自己的。 他和莫紫嫣分手大概一年零几个月的时间,而这个孩子恰好出生四个月,按时间来推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虽然他记得每次都做了防护措施,可是那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他不能做这个承诺,这一次,他不敢赌。 可他越是犹豫,莫紫嫣的底气越足。 她相信,弱者会得到同情。 这时,宴会厅里还播放着浪漫的背景音乐,大屏幕上还闪现着他们恋爱过程的温馨视频。 很显然,这些与眼前的事实,形成了强烈的讽刺。 欧阳一飞突然醒悟过来,对莫紫嫣说:“这个承诺我无法给你,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跟依依举行婚礼的,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 然后他又转头对安保人员说,“让她马上离开现场,婚礼继续。” 欧阳一飞转身的刹那,莫紫嫣想跟上去抓住他,却被安保人员拦住。 眼看着欧阳一飞的背影渐远,莫紫嫣也快被拖到宴会厅的门外。 偏偏这时,她怀里的孩子突然掉了出来。 四个月大的婴儿,被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极度委屈。 见这种情形,安保人员急忙放开了她。 莫紫嫣忙俯下身去抱孩子,或许是担心孩子太过着急,还没等抱起孩子,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果果,爸爸不要我们了,他要娶别的女人。你的命好苦,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今天终于见到了,他却不肯认你,以后我们可怎么办?” 好一出秦湘莲哭陈世美的戏路。 我连忙跑过去从地上抱起孩子,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否则这脆弱的小脑壳一定会被摔出外伤。 旁边站起一个有经验的阿姨告诉我,这孩子只要还会哭,估计没有大的问题。 我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这是洛依依的婚礼,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然而莫紫嫣在地上却不起来,她这么一闹,场面已经开始混乱,有好多人已经走下座位,看这对母女到底是怎么了。 就见莫紫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从我手里夺过孩子,不遗余力地哭喊,“欧阳一飞,我真是错看了你!好,既然你不肯要这个孩子,我也不再强求,我现在就抱着他从这里跳下去,省得碍了你的好事!” 说着,她转身向外。 礼堂位置距离门口比较近的宾客纷纷起身去拦她,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本来已经走向主台的欧阳一飞,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总不能撂挑子不管,扔给别人。 只有把这件事情完全处理掉,才能和洛依依心无旁骛的继续举行婚礼。 想到这里,他转身大步的走向莫紫嫣。 欧阳一飞到了之后,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莫紫嫣,动不动就拿一个婴儿来做要挟,你不觉得这样很羞耻吗?” 莫紫嫣红着眼睛,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门上的扶手,未曾说话,泪如雨下。 “那你告诉我,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儿子的父亲,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我们娘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干净。 既然你不要我们,那我做的任何决定也就与你无关,今天我就是要和你的亲生儿子一起赴死,我要用我们的血来诅咒你们! 无论我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的眼睛都会看着你们,看你们如何无视我的痛苦,又是怎样的恩爱幸福。 欧阳一飞,我们娘俩只要死了,就一了百了,不是正好随着你的愿吗,你干嘛还要阻拦我?” 说着她趁人不注意,抱着孩子拼命的跑向窗边。 宴会厅的落地窗边,外面就是一个偌大的阳台。 本来是一个观景台,可现却成了莫紫嫣带着孩子赴死的快捷途径。 现场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允许她带着孩子从这里跳下?大家都纷纷跑上去阻拦。 可是莫紫嫣却率先爬上阳台的栏杆,回头大声对人群说:“你们不要再往前走,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所有人的脚步都戛然而止,没有一个人敢再冒险,像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定在原地。眼睛紧紧的盯着这对母子。 “莫紫嫣,你快下来。”欧阳一飞站在人群前面,命令距离他三米远左右的女人。 莫紫嫣一手扶着栏杆,一只脚半悬在栏杆的外侧,孩子在她的怀里一直大哭不止。 这哭声让人揪心。 莫紫嫣不顾满头凌乱的长发被风吹起,回头怒视着欧阳一飞,“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认下这个孩子,婚礼立即取消,不取消也可以,新娘换成我。二是这一切你都不必理会,回去继续举行婚礼,等婚礼结束后,到楼下顺便替我们母子收个尸。” 欧阳一飞看着半个身子都悬空的女人,孩子小小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摇摇欲坠,急得有些抓狂。 如果他不答应,无论那是谁的孩子,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这女人现在已经疯了,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假如她真的冲动起来,纵身一跃,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他怎么可以答应她?他要娶的人是洛依依,随便答应莫紫嫣之后又怎能轻易改口? 所有人都僵持在这里,没有人敢乱动,乱说。 “不必为难了,借今天这个机会,一家人团聚,是一件好事,我成全你们!” 众人的目光刷地寻声聚焦,身披婚纱的洛依依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阳台上。 欧阳一飞刚要上前说什么,莫紫嫣又适时地惊声尖叫起来。 这时,洛依依抬手摘掉头上的王冠,“啪”的扔在了莫紫嫣的脚下,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第360章 爱是王八蛋 “依依,你去哪?你不能走。”欧阳一飞拉住洛依依的胳膊。 是啊,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莫紫嫣的身上,分身乏术,实在没有空隙去安慰被扔在主台上的洛依依。 她是今天的新娘,而婚礼正进行了一半时,她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等着她的新郎去和前女友确认那孩子是否为他们所生。 这件事于她而言,是多么尴尬,多么痛心,多么难以忍受。 站在台上的每一秒,都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但是欧阳一飞自从离开她的身边,就再也没有回到台上,而是一步步的被那个女人勾走,最后干脆跑出了婚礼现场。 那一刻,洛依依犹如一块冰雕,木然的矗立在那里,居然感觉不到有多难受。 直到现场的宾客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有的出去到阳台看热闹,有的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不绝。 洛依依才意识到,这场所谓属于她的婚礼已经结束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台下,有一只手向她伸了过来,“依依,过来,到妈妈这里来。”洛君柔心疼的看着女儿。 疼,却无法安慰。 在女儿的婚礼上,女婿的前任抱着孩子找上门来,这对于洛君柔来说,有一百个理由气愤,有一千个理由去质问亲家,有一万个理由,当场要求欧阳一飞给他一个解释。 但她没有那么做,因为她知道那样无济于事。 她只是默默地搂着洛依依,走出宴会厅的侧门。 她知道,跟女儿心里的难过相比,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不再重要,生气也好,发脾气也罢,事实都摆在眼前,不能改变。 洛依依机械的随着洛君柔走进旁边的一个休息室,呆呆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依依,先不要想那么多,坐下来休息一下。”洛君柔握着女儿冰凉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转身去饮水机前,打算给她接杯热水。 可一转身,却发现洛依依已经从沙发上站起,快步跑出了门去。 洛依依不顾母亲的呼唤,径直向阳台的方向跑去,洁白的婚纱,在她的身后不断的飘摆,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百合。 “欧阳一飞,最后一次警告你!”身后传来莫紫嫣歇斯底里的叫声。 欧阳一飞回头,她抱着孩子的那只手,已经慢慢的松开栏杆。 洛依依甩掉欧阳一飞的手,“我不要你管,去救你的女人和孩子吧。” 一面是脆弱高傲的洛依依,一面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此刻,在欧阳一飞二十六岁的生命里,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进退两难。 他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算了,眼看着洛依依已经跑开,却不敢去追。 莫紫嫣已经失去理智,他不敢赌。 无奈中,他对着后面的人群说,“小嫂子,拜托你帮我照顾依依。” 我明白了他的选择,我理解他在这个时刻的决定,其实他别无选择。 就算是缓兵之计也好,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两条生命从他眼前消失,否则他良心何安? 我答应一声,去追赶洛依依,迎面却碰到刚刚跑出来的洛君柔。 她虽然没有太多的慌张,但眼神里却全是焦虑,我安慰她说,“您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依依。” 陆依依穿着高跟鞋,没多久就被我追上。 虽说现在已经是人间四月天,但北方的春季气温并不算高。 酒店外面的凉风打在洛依依柔弱的身体上,她不仅打了个寒战。 我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依依,别着凉。” 可她却将外套还给了我,“夏沐,我不冷。” 她的语气平静得出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 “依依,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这个时候最怕凉风了,快听话,把衣服穿上,不然妈会担心的。” 洛依依没再反对,就算再悲伤,她也是个孝顺的女儿。 “我的车就在前面。”洛依依听话的上了车。 “我们先回家好不好?”谁都知道,今天的婚礼铁定是举行不成了。 “我想去南港。” 南港码头的风现在很大,她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去那里。 便现在,她的情绪更重要,我也只好依了她,默默的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洛依依一句话都没有说。 暗黄的沙土,鲜红的高跟鞋,洁白的婚纱。 洛依依迎着海风,不知疲倦的向前走着。 “依依,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哪怕骂人也行,这里没有别人。”我紧紧跟随在她的身后,生怕她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来。 “夏沐,我想到那块礁石上面去。”洛依依指着不远处的海面上。 这让我想起半年前,和李均益分手那一天,我也曾经登上那块礁石,对着海面一阵狂喊,后来累了,躺在裴瑾年在的怀里睡着了。 所以我理解洛依依此刻的心情,如果她心中的郁闷不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会更难受的。 我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备用的旅游鞋,让洛依依换上,然后我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攀登上了那块礁石的最高处。 可是今天,景色却与那时不同。 霭霭的雾气缭绕在脚下,举目四望,海面一片茫茫。 高处的海风更大,洛依依盘起的长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明静的眸子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样的雾气。 “夏沐,你告诉我,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像欧阳一飞这样的人,我根本就不应该沾染,还妄想着自己成为圣母玛利亚能够改造他?我特么的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洛依依平时很乖巧,从来不说这样粗糙的话,今天的确是崩溃了。 “不是的,依依,你不要灰心,今天的事还不能随便下定论。那个莫紫嫣,充其量也就是欧阳的前女友,而且你也听到了,他们分手已经一年多了,那时欧阳还不认识你。 听瑾年说,欧阳以前个性的确自由散漫,但是认识你之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这一点你不要怀疑,他是爱你的。” 洛依依的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爱这个字,有时听起来挺伟大,可有时却是个王八蛋!爱怎样,不爱又怎样?他们已经把孩子都生了,不是吗?” 第361章 他果然滥情 “欧阳并没有承认那是他的孩子,今天他只是迫于形势,我觉得你应该给他时间,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我嘴上这样安慰她,可是心里却有有怀疑着,如果那不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当时会那样犹豫。 洛依依迎着海风,缓缓闭上双目,“人家的孩子已经那么大了,而我的孩子,却没有机会来到这世上,我明显感觉到,我流产的这几天,欧阳的妈妈对我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依依,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有好的身体,以后还会怀上孩子的,有时某些意外是让我们防不胜防的,只要你和欧阳的感情还在,其他的并不重要。” 洛依依依然闭着眼睛,双手将婚纱的裙摆提起,“这婚纱是一飞找欧洲的设计师特地为我定制的,面料也是当今最好的。穿上她的那一瞬间,我一下子爱上了自己。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没想到的是,只过了几个小时,我却尝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耻辱。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对那个女人充满了同情,好像我是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其实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我的确是个多余的人。” “依依,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你不要太悲观。” “并不是我悲观,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莫紫嫣说的还会有假吗?相信所有在场的人都会这样认为。莫紫嫣叫板,欧阳一飞自始至终低头不语,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自己做过的事情自然心知肚明,如果他从来没有和莫紫嫣发生过关系,完全可以当场否认。他的态度,让我的心完全凉了,他果然滥情。 在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其实我跟他已经之间远隔千万里。就算现在,他的心是倾向着我的,可是他和莫紫嫣之间有一个孩子,这一生都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早就听说豪门里不缺私生子,果然如此,他们这样的人家,是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后代流落在外的,尤其那还是个男孩子。 即便他的父母不会逼着欧阳一飞娶了莫紫嫣,也会拿她当个二奶养着。但我不是那样能够忍辱负重的大度女人,接受不了这样复杂的关系,更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依依,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有这样荒唐的事,这又不是古代狗血电视剧。” …… 婚礼酒店现场,我和洛依依离开之后,莫紫嫣见目的已经达到,乖乖地从阳台上走了下来。 仪公司的工作人员受欧阳松之托,客气的遣散了在场所有的宾客,愿意留下的,可以在这里享用已经准备好的午餐,不愿留下的,可以自行离开。 这样,宾客们有的回到了宴会厅用餐,有的离开了酒店。 而莫紫嫣母子,则被人安排到了一间休息室。 而隔壁的一间休息室里,欧阳一飞低着头,在接受欧阳松的训斥。 “你这个逆子,我的脸全被你丢尽了,你有本事弄出个私生子来,为什么没有本事摆平?居然闹到婚礼上来,以后,我们欧阳家在云海还怎样立足?说不定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都会是你。” “爸,这件事太突然了,过去了这么久,我几乎把这个女人给忘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她会跑到婚礼现场来,还抱着个孩子,我当时整个人都是蒙的。” 欧阳松用手指着儿子,“你的人从来都是蒙的,不然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我们欧阳家的孩子,也是哪个女人都随便怀上的吗?现在人家把孩子生下来了,你说怎么办?” 欧阳一飞看着父亲在地上不断的走来走去,再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如做梦一般。 他苦恼的扶着额头,“爸,其实谈个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我已经注意了,总觉得那孩子不是我的。” 欧阳松气愤的一挥手,“不是你的,人家为什么来找你,怎么没去找别人?虽然依依这孩子,和裴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他们的关系我们都是知道的。 这下你说怎么办?让我怎么跟亲家交待?又怎么跟裴董事长解释?这门亲事是他出面撮合的。” 欧阳一飞低声说,“这个您倒是不必担心,我和瑾年的关系没得说,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公司的,他一定会理解我。” “是吗?你的行为有什么可让人理解的?现在依依是瑾年的妹妹,而依依的母亲,也是瑾年的母亲。你自己说说看,出了这样的事,伤了他们的心,我看就算他想理解你,都很难找到理由。 即便瑾年不去追究,可是外面那么多人的嘴,你要怎么面对?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都在背后戳你的脊梁。” 欧阳一飞无话可说,默默低下了头。 休息室外面的走廊里,李碧云正在给洛君柔道歉。 “亲家,真是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依依去哪儿了?可别出什么事。” 洛君柔强忍着心里不快的情绪,“你也不必太自责,这件事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吧,我们做家长的,有时说的越多,反而越错。” 洛君柔的话,说得虽然很客气,听起来也很平常,但同时也是在向李碧云表明态度,她不会插手这件事,希望对方也能做到。 李碧云感激地拉住了洛君柔的手,“亲家这样大度,我很感激,这件事原本是我们欧阳家的错,我会让一飞登门道歉,给您一个交代的。” 洛君柔心里苦笑,她哪里需要什么交代,她只要她的依依幸福。 一直陪在洛君柔身边的裴瑾年,听李碧云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道歉的话,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说道,“伯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送我妈回去。” 洛君柔和李碧云告辞之后,转身就问,“依依现在在哪里?” “妈您放心,沐沐刚刚打过电话,她陪依依在外面走走,不会有事的。” 第362章 认下孩子 欧阳一飞进门的时候,孩子正在大哭。 “果果不哭。”莫紫嫣掀起自己的衣服,准备喂奶。 欧阳一飞见此情景,立即想转身退出去。 “一飞,你站住!”莫紫嫣在身后叫住了他。 欧阳一飞背对着她说,“既然你现在不方便,我稍后再过来。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孩子都生了,你还故作矜持,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莫紫嫣倒是大方。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你现在这样,我没法谈。” 莫紫嫣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干脆将孩子放到一边,整理好衣服,“现在我们可以谈了。” 欧阳一飞回过头去,发现孩子正在她的身边委屈的哭泣,而莫紫嫣对此并不理睬。 欧阳一飞皱眉道,“这孩子是你生的吗?” 莫紫嫣抬眸,“你什么意思?” “一个母亲怎么忍心拿自己亲生的孩子做赌注,三番两次的让他处于危险的境地?” 莫紫嫣沉下娇俏无比的脸,“这还不是被你逼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心疼?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和别的女人堂而皇之地举行婚礼,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而我们母子却藏在暗无天日的角落,无人问津,这让我情何以堪?” 欧阳一飞愤怒的说道:“这是你自找的,我没有逼你这样做,别说这个孩子现在不确定是谁的,就算是我的,我也没有任何责任,你偷偷的生下他,就是企图敲诈我对不对?” “欧阳一飞,你这样说,太伤我的心了。”莫紫嫣神色黯然,眼圈开始湿润,“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原来是个这样不堪的女人。“ 欧阳一飞上前一步,语气放缓,“你千万别哭,否则我们更没法谈了。” 莫紫嫣见欧阳一飞心软了,立即扑过去,抱住了他,“一飞,我是爱你的,你感觉不到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敲诈你,包括今天。 其实我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心里很难过,原本我只是打算过来偷偷的看看你当新郎的样子,可是到了婚宴现场,我不知怎么搞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受不了别的女人站在你的身边,我希望今天的新娘是我,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心里也很难过的,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她这样一示弱,欧阳一飞也无法再像原来那样强硬,毕竟莫紫嫣也是和他相处过的女人。 他轻轻的拿开她缠在自己腰间的手,“紫嫣,我现在已经有了结婚对象,你不可以这样。” “我知道,一飞,但是我一见到你就情不自禁。这一年以来,我怀孕,生孩子,不知受了多少苦,很多次我都想到了死。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看着手机里你的照片。看着你,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还好,都熬过去了。 我和孩子都安然无恙的站在你的面前,一飞,我没有给你丢脸,我保住了我们的孩子,我觉得自己很勇敢。” 莫紫嫣的外表是那种娇小甜美的类型,不容易让人产生戒备感。 而现在的她又是一脸人畜无害,说得这般生动坚强。 面对这样的她,欧阳一飞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份自责。 是啊,怀胎十月的辛苦,生产的疼痛,她都一个人去承受,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也足够勇敢。 可是,他爱的人是洛依依。 如果不是莫紫嫣今天横加阻拦,他们的婚礼仪式已经举行完毕,这个时候,他们正穿着华贵的礼服,向宾客们敬酒,然而这一切都瞬间成了泡影。 欧阳一飞的目光从莫紫嫣身上移开,他担心那些原本准备好的话,面对着她时会说不出来。 他侧过身去,沉声说,“紫嫣,我知道你受了不少的苦,但我要娶的人是洛依依,我们的婚事是由锐丰集团的董事长亲自撮合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莫紫嫣的眼泪在眼圈打转,“这么说你还是不肯要我?一飞,我不为难你,但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欧阳一飞无奈的扶额,“紫嫣,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结束了。” 莫紫嫣的胸脯起伏,脸色通红,“那我们的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连孩子也不认了吗?” “我会支付你一笔补偿费。你说个数。”欧阳一飞低下头,手里拿出支票。 “你的意思是不给我名分,而且这个孩子也不能进欧阳家?”莫紫嫣瞪大了乌溜溜的双眼,紧紧看着他。 “紫嫣,孩子现在还这么小,他离不开你。” “这么说,就差我一个人?就算我不要名分,你也不肯收留我?你就让你嫌弃到那个程度吗?”莫紫嫣的泪,扑簌簌的从眼睛里滚落出来。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紫嫣步步紧逼。 “我是说,你拿着这笔钱,可以给自己和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而你是自由的,我不会绑定你,你还年轻,还会遇到自己爱的人。” 莫紫嫣颤抖的说,“闹了半天,你还是不肯认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心里内疚,才给我一些补偿款,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带着你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然后让他对别的男人喊爸爸?” 还没等欧阳一飞回答,房门就被猛的推开。 李碧云走了进来,“简直乱弹琴!我们欧阳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流落在外面?果果是我的孙子,你不认,我认。” “妈,您先回避一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让让我来解决好不好?”欧阳一飞急得脑门都快炸了。 可是李碧云根本不理会他,直接走向放在沙发上的孩子。 莫紫嫣趁机将孩子抱起,送到李碧云面前,“来,果果乖,这是奶奶。” 李碧云点点头,“嗯,这孩子长得不错。” 知道了李碧云的态度,莫紫嫣的心就像开了花一样。 只要欧阳家认这孩子就好办,而她现在就是孩子的亲妈,还怕没有机会进欧阳家吗? 初战告捷。 第363章 我要做女王 天黑之前,我送洛依依回到了枫桥怡景,裴瑾年也在那里陪着洛君柔。 大家都没什么话,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心情,安慰也显得苍白无力,于是我们起身告辞。 回到海韵华庭之后,我问裴瑾年,“欧阳那边怎么样?” 裴瑾年轻叹一声,坐在沙发上,样子甚为疲惫,“有点糟,欧阳刚刚告诉我,他的母亲已经认下了那个孩子。” “什么?这么说,那孩子真是欧阳的,那个莫紫嫣是欧阳的前女友?” 裴瑾年一挑眉,“应该说是他的前女友之一,我以前见过她一次,但当时我还没有搬来云海,只是偶尔来这里查询我妈的消息。 因为欧阳是在巴黎留学时与我相识,所以我每次来云海都会找他,而他的身边,每次都是不同的女友。” “看来欧阳还真的如传说中那样花心,那他和莫紫嫣为什么分手?” 裴瑾年两手一摊,“这个我不清楚,他换女友的频率太高,我已经司空见惯。” “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他当然坚持与莫紫嫣保持距离,但如果他的母亲坚持把孩子放在自己家里抚养,他也是没辙。” “……”我一阵无语。 “那……欧阳的家里还会强迫他娶莫紫嫣?” “那倒没有,不过依依要委屈一些,接受这个孩子。” 我激动地站了下来,“可莫紫嫣是那个孩子的妈,接受了那个孩子,就意味着欧阳永远和这个女人扯不清关系。那女人的手腕,今天我们是见过的,她早不来,晚不来,偏要突然间出现在婚礼现场。 这件事很蹊跷,我不相信这是一种巧合,很显然是早有预谋,她以后也绝对不会甘心没名没分的这样过一辈子,一定会想方设法夺走欧阳的感情,那依依的日子以后要怎么过?当然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依依会选择与欧阳分手的。” 裴瑾年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先不要这么悲观,事情刚刚发生,有些头绪还没有理清,待我找欧阳谈谈再说。” 本以为今天会是很圆满的一天,洛依依与欧阳一飞,有情人终成眷属。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婚礼竟然以这种方式草率的收场,而且还爆出个私生子来。 后来,我又给裴瑾年看了方晴发给我的视频。 其实,在城市另一端的丽景湾,同样有两个人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方晴扯下头上的发套,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带着洗发水的清香,洋洋洒洒的铺到了周全的眼前。 周全不禁有些意乱神迷,把那黑色锦缎般的头发拿在手中。 “今天你向夏沐解释那件事了?” 方晴点头,周全手里的黑色锦缎也在微微的滑动。 “这是今天一行的主要任务之一,我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她相信了?” “我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方晴将头一歪,向周全飘了一个眼神。 “现在以她对你的印象,没那么容易相信的,你是怎么跟说服她说的?”周全将信将疑。 方晴白藕般的玉臂伸过来,勾住了周全的脖子,“哎呀,你就别问这些小事了,今时今日的夏沐已经不比从前,如果她怀疑到我的头上,还不知怎么对付我呢,说不定哪天我横尸街头也不是不可能,难道你希望我身处危险之中吗?” 周全嗅了嗅她身上的芳香,哑声道,“你是我的宝贝,我当然不舍得,所以现在都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晴撅着嘴,故作生气,“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不见你对我有什么实际行动。” 周全好脾气地笑了,“还想要什么实际行动?当初如果不是我赶去高速路口救下你,你早被裴瑾年的人找到了。” 方晴皱眉撒娇,“你那是奉徐雪凝之命,否则你会管我的死活?” 周全也不跟她计较,不动声色的笑着,“可是将你带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不对吗?” 方晴娇嗔地掐了一下周全的胳膊,翻了一下眼睛,“那还不是你对我有所企图?” 周全呵呵的笑了两声,“你这样颠倒黑白就不好了吧,刚刚将你带回来时,我对你可是秋毫不犯的,后来是你……” “好啦好啦,人家觉得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心生崇拜,才以身相许的嘛!怎么说人家也是女孩子,你就不能照顾一点情绪吗?偏要说得那么直接,怪不好意思的,好像我不够矜持一样。” 方晴猫一样的爪子在周全的胸前划来划去,后来伸到了衣服里面。 周全的手也立即光临了她的相同部位,嗓音更加沙哑,“宝贝,想死我了。” 方晴麻利地甩掉自己身上的累赘,扭动着贴了上去。 忙乎了半天,已经汗水涔涔了,周全还是没有动静。 方晴转过脸去,强忍着扫兴,说道,“等下,我去拿药。” 本来就可以做她父亲的年龄,长得又不养眼,而且那方面还不行,唉,要不是指望着他帮自己翻身,她怎么可能和他做这种事? 蓝色药片取出,周全熟练地含住。 药效需要一点时间才起作用,方晴一边用手拨弄着对方的敏感,一边说,“不过今天看到洛依依的狼狈相,还有夏沐无能为力的样子,不知有多开心。” 周全皱了皱眉,“有些事应该适可而止,小心暴露目标,坏了大事。” “我知道,这么做也是为了与徐雪凝拉近关系,不然她可能会因为我上次拒绝参与刹车的事,而对我心存芥蒂,以免影响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你放心,这一次做得高级着呢,就算裴瑾年和夏沐想破了脑袋,也破不了这个局,对了,我们的大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硬盘被成功解密了,不久就会拿到锐丰产品的全部内核。” 方晴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希望快点成功,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急什么,要沉住气,这件事如果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就不能随便动手,否则只会前功尽弃,而且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在徐雪凝面前,更不能透漏半个字,如果让她知道,我越过她独立操作了这件事,并且顺理成章地嫁祸了她,她会与我们翻脸的。” 方晴点头,“这其中的利害我是知道的,西班牙那边现在还需要她,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上次春节时,夫人和托雷斯见面,谈的还不错,夫人倒是对我没有隐瞒,把与托雷斯见面的全部谈话内容都说给了我。” “那就好。”方晴得意地低笑几声,“看夏沐还能嚣张多久,别说是我,就算是你,她现在也不放在眼里。你注意到没有,今天你向她问好,她的眼睛却长到天上去了,爱搭不理的。” “她现在身份不同了嘛,老裴又转了舵,有父子两个人给她撑腰,当然不可一世,但这都是暂时的,等我们得手之后,你也可以像她一样风光。”周合掐了一下方晴娇嫩的脸蛋。 “真的?全哥,你最好了。”方晴手上的力道加大。 话音刚落,她的人就被压在身下。 药效起了作用,她身上的男人眼里已经一片猩红,“等我们成功了,什么都是你的。” “我要做女王。”方晴像打了鸡血一般,将自己送上。 第364章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欧阳一飞和洛依依的婚礼,在云海市还是很受人瞩目的。 而婚礼现场的风波,如果不是欧阳松与裴瑾年合力控制媒体的话,恐怕他们早已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但婚礼现场上千人的嘴是堵不住的,莫紫嫣携子截胡的消息很快传开,并成为街头巷尾以及个写字楼白领间热议的话题。 对于这样的消息,没有人怀疑。 因为没有在次日的报纸上,看到他们婚礼现场的照片,本身就很不正常。 李均益主动将电话打过来,询问我关于洛依依的情况,还说如果她情绪不好的话,可以给她一段假期。 作为上级,他这样的做法,还算是体恤下属,我代替洛依依向他表示了感谢。 “夏沐,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这样说,让我感到惭愧。”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李均益交流,对我而言,这个人已经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的话,我一时也接不上来。 沉默了十几秒,他又说道,“我可以认真的和你说句话吗?” “当然。” 我这个人经常都是不计前嫌的。 伤害、背叛,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我们最终还是要向前看,因为生活永远是向前的。 “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可能不太合适,并且以电话的方式,也显得不够郑重,但我是真诚的。” “我明白,你说。” “夏沐,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没有必要,这四个字在我的唇齿间萦绕了几十秒,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是我的初恋,是我曾经不顾一切,爱恋和等待的人,也是伤过我,让我怨恨过的人。 我和他还能做朋友吗? 说实话,当我不知不觉中爱上裴瑾年的那一刻,李均益已经从我的生命里完全割舍掉。 裴瑾年是我今生今世最爱的人,爱过他,被他爱过之后,我的世界里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男人。 在我的潜意识里,李均益这个人已经与我无关,我从未想过,和他还会有什么交集,哪怕只是普通的朋友。 可是刚才听到他问我的那个瞬间,我却突然犹豫了。 我还是有些不忍,不是因为旧情难忘,也不是纠结什么,只因为人与人之间的那份真诚。 就算作为普通的同学、朋友,随随便便拒绝一份小心翼翼的真诚,也是过于草率的。 自从画展那次,我感觉到了李均益身上的变化。 我清楚,他这个人本质不坏,虽然智商很高,但情商却低得离谱,容易受人的蛊惑,才做出了一些糊涂事,我猜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但一切已经沧海桑田。 我以为,只有彼此心里不再怨恨,简简单单做个陌路人,也没什么不好。 见我不回答,李均益又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我的。不过没关系,我不勉强你,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最好的。 错过了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损失,你和他才是最般配的一对。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真的。” “谢谢!” 切断李均益的电话,我不经意的瞥见,窗外的天空上,那一朵厚厚的云,正在逐渐分离成很多个小块儿,然后又化成虚无,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有一片蔚蓝。 人与人之间的恩怨,大概也是如此吧。 当初觉得恨极了,怨极了,此生都不可能原谅的人,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就那么放下了。 下班之后,我直接去了枫桥怡景。 洛君柔正在准备晚餐,看见我问道,“瑾年没有一起来吗?” 我把一些清火的饮料和水果放下,“他有点忙。” 我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洛依依的身影,“妈,依依不在家吗?” 洛君柔压低声音告诉我,“上午出去了一次,不知去了哪里,我也没敢多问,回来之后,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上楼了。” 我轻轻叹息一声,心想,她们可能还不知道李碧云已经认下果果的事。 本来洛君柔对这样的事情特别敏感,所以,我也不敢妄自多言。 不一会儿,裴瑾年发来了微信。 我知道,整个下午他都在欧阳一飞在一起谈这件事,但不知谈的如何。 “妈,瑾年和一飞稍后到。” 听到欧阳一飞要来,洛君柔没有说话。 她在厨房里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回答我的,只是沉默。 裴瑾年进门之后,我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他让欧阳一飞在屏风旁边等着,自己走到厨房,从后面轻轻扶住洛君柔的肩膀,“妈,您今天是亲自下厨,我们又有口福了。” 我明白他是故意找一个轻松的话题,缓解一下僵硬的气氛。 然而这一次,洛君柔似乎并没有买账,低着头把炖好的汤盛在碗里。 裴瑾年连忙伸手接过,转身将汤碗放在餐桌上,示意欧阳一飞过来打个招呼。 欧阳一飞来到餐厅的门口,小心的叫了一声,“妈。” 洛君柔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到这边来坐吧。”说着,径自走向客厅。 欧阳一飞立即跟了上去,但没敢坐,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洛君柔的面前。 “妈,今天我是特意过来向您和依依赔罪,并且说明情况的。” 洛君柔抬眸,声音很轻,但很冷,让人颇有距离感,“第一,先别这么称呼我,毕竟你们没有举行婚礼。第二,请你坐下谈,我和依依从来都不需要同情。” 欧阳一飞一时摸不清洛君柔话里的意思,还哪里敢坐,往前移动了一步,站在客厅中央,试探着开口,“妈……” 刚说了一个字,洛君柔便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欧阳一飞立即感觉到那目光中的压力,连忙改口,“阿姨,对不起!昨天,我没有给依依一个完美的婚礼。” 洛君柔猛地将手边的电视机遥控器扔出了很远,高声怒斥道,“何止不完美?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婚礼吗?” 第365章 赔罪1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洛君柔这么大的火气。 她的人平时看起来总是幽幽淡淡的,仿佛什么事都不值得她上心。 而洛依依婚礼上发生的事,彻底刷新了她的底线,就像她最初反对洛依依和欧阳一飞谈恋爱一样,态度坚决而立场鲜明。 欧阳一飞自知理亏,连忙低下头,也不去辩解。 当然,他似乎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沉默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停了一会儿,他硬着头皮说道,“阿姨,这件事的确是我没有处理好,全是我的错,我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也不敢要求您原谅,但我还是想请求您,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让我见见依依。” 其实他在说这话之前,已经预料到一定会被拒绝。 可是,那也得说啊,谁让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并且现在还闹得满城皆知。 洛君柔神色冷冷,“我现在只是太后悔,我当初没有坚持下去,如果因为我的糊涂,而让你继续伤害我的女儿,那是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欧阳一飞听得出来,这是洛君柔在责备他,怨恨他,嘲讽他。 但是他无话可说,既然是来赔罪的,只得低头继续听着。 洛君柔继续说道,“当初你和我的女儿交往,我是不同意的,这个你也知道。我就是担心,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有这样或那样我们普通人所接受不了的习惯。 这种担心从来没有在我心里消失过,包括你前段时间让依依怀孕这件事,我听说以后心里更加忐忑,但由于你们婚期将近,我只能在心里祈祷,不要出什么事就好。 可是事实上,我的担心都发生了,你果然让我大失所望。欧阳一飞,我只想问你一句,既然你自己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的女儿?一只脚踏两只船的事,你一点都不觉得无耻吗?还嫌自己害的人不够多是不是?” 欧阳一飞:“阿姨,莫紫嫣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跟她联系过了,绝对没有跟她藕断丝连。 她昨天出现在婚礼现场,我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当时的情况很乱,我一时也摸不清她的路数,受了她的威胁,但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洛君柔并为所动,显然,在她听来,欧阳一飞的解释没有半点诚意。 “你想怎么处理?你能怎么处理?那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洛君柔的声音微微颤抖。 欧阳一飞紧张的吸了一口气,有点语无伦次,“我……我母亲那边,只是舍不得那个孩子,并没有要求我和莫紫嫣怎样,就算她要求我也不会同意的,我的立场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变,我想娶依依,我一辈子都会对她好的。” 洛君柔充满怒气的脸上又增加了意思惊异,“什么?你母亲已经认下的那个孩子?” 欧阳一飞无奈的点头,又苍白地补充道,“那是我母亲单方面的意思,并不代表我。” 显然,洛君柔并不知道这回事。 即便是没有这回事,姑且也不一定能原谅他。 而现在,欧阳家居然认下了那个孩子,这让她彻底无法容忍。 无论时代怎样变迁,豪门都一如既往的残忍和自私。 当初,裴智远在明明知道她已经怀孕的情况下,还是义无反顾的抛弃了她,娶了纪氏的二小姐。 但当知道自己的妻子无法生育时,他又将她的亲生骨肉,从她的身边毫不犹豫的夺走。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利益和血脉永远是最重要的。 至于所谓的感情,在他们眼里,只是一文不值的摆设。 裴智远当时跟她也是爱的死去活来,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已经被前人踏烂的路。 欧阳一飞又何尝能够免俗?还没等结婚,私生子就已经登堂入室,这样的婚姻,还怎么能够幸福? 洛君柔颤抖的指着欧阳一飞,“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裴瑾年立即走过去,扶住洛君柔,“妈,您先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得不偿失。” 洛君柔的嘴唇不停地抖动,“这叫我怎么能够不生气?他们做的,这都是什么事?换成第二个人能够接受吗?” 裴瑾年递了一个眼色,欧阳一飞立即退后了几步。 “妈。”停了片刻,裴瑾年试探地说道,“其实欧阳也不想这样的,他为了这件事,和他母亲已经闹翻了。 作为我来讲,依依是您的女儿,就是我的妹妹,我不会站在欧阳的立场,也没有必要为他说情,但我们要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是不是?” 洛君柔气愤至极,“给他什么机会?让他继续伤害依依吗?对于这些有钱的公子哥,我早已经看透,除了远离,没有更好的办法。” “妈,您这样说有点打击面太大了,人和人是不同的。如果按您的说法,那么沐沐现在是不是也应该离开我呢?” 裴瑾年这个帮手还真是给力,为了劝动洛君柔,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还用了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典故。 可是洛君柔的回答更是绝,“那怎么能一样?你是我的儿子。品质纯良,当然不会做这种始乱终弃的事。” 果然洛君柔也有天下母亲的通病。在一个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和其他别人都不一样。 “妈,我不是替他开脱,这次的事,欧阳很被动,您当时也在场,整个事情都是莫紫嫣在兴风作浪。 她的样子您也看到了,我相信,以她的人品和作为,欧阳的母亲也是暂时被她蒙蔽,用不了多久,就会转变心意的,所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转机?我的女儿就该卑微的等待那个所谓的转机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个人已经不是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唯有趁早结束,才是最好的解脱。” 目前她的态度很坚决,我站在一旁心里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欧阳一飞冲裴瑾年递了一个眼色。 裴瑾年摇了摇头,表示不行,但欧阳一飞却急得立即要跳起来。 裴瑾年无奈,只好说道对洛君柔说道,“妈,我理解您的心情,我也跟您一样,看着这个家伙就生气,如果您还没有消气的话,我当场揍他一顿,让您把气出了,然后再谈别的。” 第366章 赔罪2 我想这应该是两人之前商量好的苦肉计,事情已经这样了,试试也可以,希望能够奏效。 还没等洛君柔回答,楼梯上响起了洛依依轻柔而冰冷的声音。 “瑾年,你就是把他打残,也挽不回一颗已死的心。” “依依!”欧阳一飞回头快速向他跑过去。 洛依依站在台阶上,眼神淡漠地说:“欧阳一飞,不要在这里惹我妈妈生气,昨天你已经在现场做出了选择,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依依,你听我说。”欧阳一飞紧走两步,来到洛依依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那孩子……” “我不想听!”洛依依苍白着脸,用力将他甩开,“别再啰嗦了,孩子你们已经认下,母凭子贵,下一步就是迎娶莫紫嫣,这么多事你不去忙,跑到我家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原来,洛依依已经知道李碧云认下孩子的事! 当然,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她听到了也不足为怪。 天呐!很难想像,她的心里会有多难过。 欧阳一飞低声央求道,“依依,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单独谈?原来单独谈这个习惯也是遗传的!” 我不明白洛依依这话的意思,大概是气晕了,口不择言吧。 洛依依冷冷的斜了他一眼,“你要说的话就那么龌龊不堪,见不得台面吗?这里没有外人,要说什么尽管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依依!”欧阳一飞感觉很为难,面对这么多人,就算有再好的口才也发挥不出来。 “不说是吧,送客。”洛依依决绝地转身,抬脚往楼上走。 欧阳一飞立即拉住她,“依依,别走,我说。” “依依,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感到十分的抱歉,你怎么骂我,打我,责备我,都是应该的,但我求你,别不理我。 我对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如果不是这样,我就没有必要站在这里苦苦祈求你的谅解了。 认识你之后,我从来没有和别的女人交往过,真的,这一点瑾年可以作证。除了你,我是不可能娶别人的,你是我唯一的新娘。 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不好,因为不检点的过去伤害了你,为此我痛心不已。从前我觉得男人年轻的时候,风流一下没关系。 可是昨天,我后悔了。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的过去感到真心地后悔。如果可能的话,我多么希望自己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子就是你,那样我就没有机会再遇到别人了,可是你偏偏出现的那么晚。 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认定了你,你注定是我的终结。上一次你跟我分手,我几乎痛不欲生,失去你的滋味太难过,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所以别拒绝我,做我的新娘,我们明天就举行婚礼,我不要请别人,谁都不要请,只有你和我就足够了,依依,你答应我,好不好?” 欧阳一飞的倾诉全部是真情的流露,洛依依不觉流下泪来。 她爱欧阳一飞是真的,就是因为太爱,所以出了这样的事,心才会特别的痛。 爱人的眼里是容不进任何沙子的。 假如对他没有那么爱,她或许还不会这样的难过。 然而,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很难再回到最初。 “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能若无其事举行婚礼吗?”洛依依的眼神空灵,声音空洞。 欧阳一飞急切的回答,“可以的,依依,相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结婚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如果我的家人不同意,那我就和他们决裂,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洛依依的面色阴了下来,“那个孩子,你也想决裂吗?” “依依,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同意那个孩子来到世上,那是莫紫嫣独自一个人做的决定,事到如今,我会给她一笔钱,作为对她的补偿,但我跟她这个人,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洛依依站在高几阶的楼梯上,眼神飘向欧阳一飞,嘴角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都说豪门公子冷酷无情,今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无论怎么说,那孩子都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竟然说跟你没关系,莫紫嫣为你怀孕生子,你居然只用一笔钱来打发她,你今天这样对她,谁能料到明天会不会这样对我?” 洛依依突然之间的神转折,让欧阳一飞一时哑口无言。 当洛依依即将消失在他视线的那一刹那,他猛地跑过去,抓住洛依依的胳膊,“依依,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爱她,能对她做到的也只限于此,我心里爱的是你,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洛依依脸上的表情隐隐现出一抹凄凉,然后转为憎恨,“够了!我听腻了你的甜言蜜语。当初你和莫紫嫣一定也是这样如胶似漆吧,否则怎么会怀上孩子? 欺骗,从头到尾都是欺骗。你用同样的伎俩骗了莫紫嫣,又骗了我,我和她只是结果不同罢了,她把孩子生了下来,而我却中途流产。 欧阳一飞,我已经看透了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离开,快点离开!” 欧阳一飞说什么都不放开洛依依的手,用力地摇晃着洛依依单薄的身体,“依依,不可以,我不能没有你,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照做的。” 洛依依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我的要求就是让你马上消失,我只是一个不能再生育的女人,你少来假惺惺,是你害得我这辈子都不能做母亲,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多大的痛吗?我恨你!”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吓到了。 最让我们吃惊的是,她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 是谁告诉她的? 我们已经对医生做了再三的叮嘱,医院那面是不太可能说破的。 欧阳一飞死死地抱住洛依依,“依依,你这样说我心里难受,我不在乎我们有没有孩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幸福快乐的。 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如果不你喜欢二人世界,我就永远陪着你,这样不好吗?” “不好!” 洛依依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歇斯底里地喊出这两个字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第367章 两全其美 洛依依是在一个小时之后苏醒过来的。 当时若不是欧阳一飞及时地抱住她,她很可能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在去医院的路上,欧阳一飞紧紧的抱住洛依依,不断的轻声在他耳边呼唤着她,“依依,你千万不要有事,依依,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再摔倒。” 医生检查之后,说洛依依是因为情绪上受了强烈的刺激,比较激动,导致的暂时昏迷。 但由于她前段时间刚刚做过流产,还没有完全恢复,体质比较虚弱,醒来的时间可能要晚一些,而且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和洛君柔焦急的等在床边。 不一会儿,看见洛依依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她抬起胳膊,不知要去摸索什么。 我连忙握紧她的手,“依依,你手上在打着点滴呢,别动。” 洛依依很听话,果然不再动。 她努力了几次,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大概是太疲惫的缘故。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看见,她的眼角流出了无声的泪水。 洛君柔用湿巾小心的为她擦拭掉,“依依,医生说,你需要保持心情开朗,有什么话跟妈说,别闷在心里。” 听洛君柔这样说,洛依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顷刻之间,便泪流满面。 “妈,我为什么这样没用?别人流产几次都没事,我只有这一次,就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上天为什么这样不公平?要这样对待我?” 洛君柔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孩子,告诉妈妈,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 洛依依轻轻摇了摇头,“妈,您就别问了,只要是事实,谁说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听说洛依依醒了,一直等在门外的欧阳一飞非要进来看她,被洛君柔挡在门外。 “你还想要怎样,害的依依昏迷住院,还不肯善罢甘休,难道非要把她折磨死了,你才开心吗?” 洛君柔的话说的够重,她对欧阳一飞也是气愤到了极点。 “阿姨,您让我看她一眼,看一眼我就走,不然我不放心。”欧阳一飞祈求道。 洛君柔指着他问,“是你将那件事告诉依依的?” 欧阳一飞摇头,“不是的,阿姨,我担心她难过,甚至还想着,永远不对她说。” “那她怎么会知道?算了,我已经不相信你了,你快点消失,依依的病才能早点好起来。” “可是……”欧阳一飞望着病房的门,一脸焦急的看向裴瑾年,意思是想让他帮忙求个情,他的话,洛君柔还是肯定听的。 裴瑾年轻轻叹了口气,对欧阳一飞说,“你先回去。改天再说。” 这意思是暗示她,今天时间不对,洛君柔正在气头上。 不管怎么说,洛依依是在与欧阳一飞交谈时昏迷的,所以这件事,洛君如死活记在欧阳一飞身上,现在怎么劝,估计都是劝不通的。 而病床上的洛依依,隐约听见自己的母亲和欧阳一飞门外的对话,心里不觉涌上来一阵酸楚。 今天上午,她是被一个电话约出去的。 而约她见面的人,正是欧阳一飞的母亲李碧云。 她们在一个幽静的会员制茶馆见了面,李碧云又恢复了最初时的那份和蔼和亲切,甚至还亲自为洛依依倒茶。 “依依,阿姨这次约你出来,是想跟你推心置腹的谈谈,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你务必答应。” 洛依依勉强微笑道,“阿姨您请讲。” “我们的这次会面,能不能别让一飞知道,这只是我们女人之间的谈话,可以吗?”李碧云说的很客气,脸上还挂着微笑,让人不太容易拒绝。 洛依依点头,“可以。” 李碧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惋惜的样子,“依依,你这孩子,文静秀气,又识大体,我从心眼儿里喜欢你。所以,最初一飞把你带回家,我就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你们马上结婚才好呢。 但是昨天婚礼上发生了那样的事,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你也看到了,那个叫莫紫嫣的女孩子也是很拼的,虽然她的做法有失偏颇,也令欧阳家很没面子,但看在她是为了这个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想计较太多。” 洛依依抬头看着李碧云,“阿姨,您的意思是……让一飞把莫紫嫣娶回家?”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李碧云干脆的摇了摇头,“她的素质,怎么能进我们欧阳家的门?她最大的功劳就是为欧阳家生了孩子。” 一提到孩子,洛依依不觉暗自神伤,低头不语。 李碧云用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拥有着实体产业的家庭,没有继承人是不行的。而你的身体又刚刚出了状况,所以我想,你不如就接纳了这个孩子,和一飞两人共同把他抚养大。 以后他就是欧阳集团的继承人,而你就是他的母亲,我会给莫紫嫣一笔钱,买断这个孩子的抚养权。但因为现在孩子还小,母乳喂养对孩子的健康更有利。 所以我考虑,让莫紫嫣住到家里来,等孩子一岁半以后,再为她另作安置,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两全其美,不知你意下如何?” 两全其美? 洛依依在心里苦笑,想的可真是周到啊,她和欧阳一飞是夫妻,莫紫嫣带着孩子也住到家里来,这四个人算是什么关系?人家是一家三口,她又算得什么? 况且,一莫紫嫣的个性,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欧阳一飞?之前是没有办法,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手里握着这样大的一个筹码,不把欧阳一飞生生抢了去,就算怪了。 而李碧云的这种做法,就是让她默认欧阳一飞与莫紫嫣的这种关系,甚至他们继续再发生点什么,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莫紫嫣为欧阳家诞下一个男孩,属于头功一件,即使犯了再大的错,也是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李碧云这样做还有一个考虑,就是缓和与儿子欧阳一飞的关系。照目前的状况,欧阳一飞是不可能答应娶莫紫嫣的。 不如索性顺着他的意,让他娶洛依依,至于后来这两个女人,谁能留住他的心,那就各靠各的本事了,反正她这个婆婆看中的是孙子,至于儿媳是哪个,那都是次要的。 想到这里,洛依依挺直脊背,“阿姨,您的这个提议我不能接受,我无法接受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第368章 拼一局王者荣耀 李碧云露出你还真是不识抬举的表情,但声音却依然和缓,“依依,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洛依依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她正面回视着李碧云,“如果一飞和莫紫嫣还有瓜葛,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他的,我的身体的确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但这只是一个过程,我理解您渴望抱孙子的心情,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李碧云咳了两声,低头沉吟了片刻,轻轻抿了抿精心涂过唇线的嘴唇,开口,“依依,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可能这对你来说有些残忍,我还是觉得你知道真相比较好。” 洛依依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等着下面的内容。 李碧云稍稍停顿,又继续道,“医生说,因为你的子宫壁过薄,经历了上次的流产手术,以后很难再怀孕。” 什么?洛依依惊得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不是真的,您在骗我对不对?” …… 在回去的路上,洛依依失魂落魄的看着街边的一切,突然感觉那么陌生。 她从来没有发现,街景中还有那么多不和谐,不美好的东西。 她永远不能做母亲了,她没有能力为欧阳一飞生孩子。 她心里是感激他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这个情况,还坚持要娶她,若不是莫紫嫣在婚礼上大闹,她现在已经是欧阳家的少奶奶了。 欧阳一飞坚持举行这个婚礼。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她爱欧阳一飞,但是却无法给他生孩子,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遗憾啊。 欧阳一飞有多么喜欢孩子,她是知道的。 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天,他特意从外地坐飞机,连夜赶回云海。 一直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他脸上洋溢着即将做爸爸的兴奋。 可是他如果娶她,这个权利就被剥夺了。 她不忍心这样对待他,他嘴上说不在乎,他怎么会不在乎呢?她知道他在乎。 可是,她真的无法做到大度抚养他和别的女人共同孕育的孩子。 况且,那个女人又天天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就凭那女人的妖媚手段,她只能被活活气死。 她洛依依即便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有她的骄傲,这种一女侍二夫的戏码,她不屑于介入。 她要的是两情相悦,目中只有彼此的完美爱情。 如果整天要通过争风吃醋来获得感情,她觉得那太卑微了,也已经失去了爱情本身的意义,那样的感情,她宁愿不要,即使她心里还爱着这个男人。 虽然,在得知欧阳一飞有私生子的那一刻,她气愤到了极点。 但她相信,欧阳一飞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至少目前阶段是这样。 而她,对未来没有把握。 她不确认他们的感情,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淡化或者消失。 所以她不敢赌。 再加上自己不能生育,她对他亏欠太多。 所以她唯一可以做的,只能是离开。 “夏沐,一飞走了吗?”病床上的洛依依问我。 “如果你想见他,他随时都可以来。”我为她将点滴的速度调得更缓慢一些。 “见不见还有什么意义呢?见了更难受,不如不见。”洛依依流着泪,将头偏向病床的里侧。 “依依,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爱他就和他在一起,不必想那么多,他的心还是你的。”我拿起纸巾,擦去她眼角冰凉的泪水。 “别说了,夏沐,每当想起他的那个孩子,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团团塞住,找不到一处可以呼吸的缝起来,而这又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你说这样的心态,这样的感情,我和他还会有幸福而言吗?” 听了洛依依的话,我也一阵无语。 现实有时就是这样残忍,一定要不遗余力的将我们心目中的完美击碎,将一道道裂痕呈现在我们的面前,让我们感受生活中满目疮痍的滋味。 仅仅一天而已,洛依依就从幸福的巅峰跌到了灰暗的谷底,世事无常的速度,往往让我们措手不及。 眼角的幸福还未来得及褪去,痛苦的泪水便已滂沱。 因为洛依依的事,洛君柔也没有多少心思去似水流年。 徐正邦去了两次之后,都被告知老板不在,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 难道她家里有什么事情? 徐正邦想了想,直接开车来到了枫桥怡景。 而几乎与他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裴智远听周全汇报,得知洛依依的婚礼被人携子截胡,便已猜到,洛君柔一定很难过,于是他当即决定飞回云海。 还是和上回一样的路线,从机场直接来到了枫桥怡景。 可到了门口,他又有些踌躇。 他应该以什么身份去安慰她?说到底,她今天的遭遇,都是因他而起,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见到他之后,她的心情会不会更糟糕? 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成功男人,只有在面对洛君柔时,才会有这般的犹豫不决。 最后让他下定决心的,居然是徐正邦的到来。 他早听说徐正邦来了云海,但并不知道徐雪凝和裴瑾年之间的恩怨纠结,所以也并不清楚她离开锐丰的真正原因。 只当是徐雪凝想通了,想回去管理自家的产业,这也无可厚非,本来就是不远的亲属关系,所以徐雪凝跟他提出辞职时,他也没多问。 不过徐正邦来这里做什么?他的车居然也不偏不倚,停在洛君柔家的门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裴智远下车问道。 徐正邦回头,看清来人后,不仅微蹙了一下眉头,“这句话好像应该我问你才对。” 裴智远直接走向洛君柔家的门口,“我来看朋友,你呢?” 徐正邦也不甘示弱,“巧了,这家的主人是我的朋友。” 正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跑车风驰电掣一般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徐楚轩摘下墨镜,看了看两个人,走下车来,说道:“爸,姨父,你们两个不会在这相约,拼一局王者荣耀吧?” 徐正邦一瞪眼睛,“这些天你跑哪去了?见到长辈还这样没礼貌。” 裴智远也了解徐楚轩的个性,所以并不在意他的话,“楚轩,你这是跟踪老爸,还是特意来迎接姨父?” 徐楚轩不可思议地摊开了两手,“姨夫,多日不见,您变得比以前更幽默了,我的家在旁边,您是不是找错门了?” 第369章 拜访的理由 因为洛依依急着出院,所以并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住院观察,而是提前回到了家里休养。 洛君柔自然也是每天为她调配营养,换着花样的做各种她爱吃的东西。 想到洛依依在家会很闷,这几天我和裴瑾年下班之后,索性到枫桥怡景来吃饭,为她开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而我们到达时,却发现这里已经站满了人,而且都非常熟悉。 尤其是徐楚轩,自从上次我刹车失灵,他飞车救过我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想他心里是清楚的,他隐瞒了徐雪凝破坏我刹车的事。 其实我是理解他的,那是她的亲姐姐,他不得不为她留一丝颜面。 其实,按常人理解,应该会认为他们姐弟两个人共同策划了这件事。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的直觉上,徐楚轩不会主动害我。 徐雪凝之所以及时把我刹车失灵的消息告诉了他,是不想置我于死地,只是给我一个教训。 同时又让徐楚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从而破坏我和裴瑾年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徐楚轩只是拼尽全力救了我,而且自己还受了伤。 但他却在第一时间离开了现场,因为他不屑于利用这样的机会,他认为这样的手段会抹杀心中的那份美好。 可是这件事,对他而言,只能是百口莫辩。 说了,我也未心相信,所以无从解释,索性让我误会着吧。 我可以感觉到,他看我时的眼神里是充满愧疚的。 裴智远在这里看到我们,当然会觉得理所当然,他也知道我和裴瑾年和洛君柔走的很近。 他并不反对我们这样做,洛君柔有了我们的照顾,他只会更安心。 “您什么时候来的云海,怎么没提前通知我?”裴瑾年首先开口。 “我刚到,看了你的工作日程,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的谈判,所以才让周全接我。” 裴瑾年又冲徐正邦点了点头,“姨父这是来看楚轩的吗?” 此时徐正邦正惊讶于我和裴瑾年的出现。 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当然知道我们和裴智远的关系,但他不知道洛君柔究竟是我们的什么人。 上次在似水流年相遇时,裴瑾年并没有挑明自己和洛君柔的关系,徐正邦只当是他和洛君柔认识。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洛君柔就是裴瑾年的亲生母亲,是裴智远当年抛弃的那个女人。 徐楚轩却明白这里面的关系,他前段时间离开云海,去了外地,徐正邦一直没有找到他。 而他现在从外地刚刚回来,以为一定是徐正邦也提前得到了消息,特意到这里来等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是来找洛君柔的。 “父亲大人,既然都被您撞见了,那就里面请吧。” 徐楚轩对徐正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又转向裴智远,“姨父,您是到寒舍光临指导呢,还是有其他安排呢?” 裴智远见状,锁定了目光,“我找瑾年有些事要谈,你们先忙,老徐,明天找个时间我们见面聊聊。” 鉴于眼前的情况疑点重重,徐正邦还是决定不要贸然进去,不如先向自己的儿子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于是他下了台阶,和裴智远、裴瑾年告了辞,转身进了徐楚轩家里。 而裴智远来这里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既然遇见了我们,他便更加没有犹豫的空间了,如果转身就走,在我们面前反而更尴尬。 于是我悄悄扯了扯裴瑾年的衣角,他立即会意。 “爸,我想您也听说了,他们的婚事出了一点状况,当初这件事又是您一手撮合的,如果你能出面介入的话,欧阳家可能会给一些面子的。” 他这样一说,就把裴智远摆在了一个比较高的位置上,同时也给了他拜访洛君柔一个合理的理由。 当然,裴瑾年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打算,虽然徐楚轩不明真相,以为徐正邦是来找自己的。 但裴瑾年心里却明白,徐正邦真正想看的是自己的母亲。 与其让徐正邦有可乘之机,那还不如换成裴智远呢,尽管洛君柔对他恨意难消,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裴智远在走进大门之后,深邃的目光淡淡的扫了扫周围。 这个院落他并不陌生,周全在购买这套别墅之前,是给他发过照片的。 包括庭院的设计,房间里的装修,都参杂进了裴智远的意见。 因为他知道她的喜好,他要尽量给她喜欢的一切。 裴智远又不觉看了一眼邻居,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云海有这么小吗?” 跟在他旁边的周全立即明白过,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个糊涂是装不下去了。 其实刚才在徐正邦与裴智远碰见的那一刻,周全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 当然,这件事早晚是要曝光的,理由他早已想好。 于是他说道,“董事长,当时为洛夫人选住处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这里优雅安静的环境,非常很符合您的要求,也就疏忽了调查邻居这件事,的确是我的失职。” 裴智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追问,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对这件事的看法。 但周全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却让我和裴瑾年听出了弦外之音。 很明显,周全在接到裴智远的命令,为洛君柔寻找住处时,根本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在徐楚轩家的旁边,买下了这座别墅。 最初,我也觉得这是一种巧合。 然而现在看来,这无非也是徐雪凝的意思。 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人为地制造我和徐楚轩见面的机会,离间我和裴瑾年的关系,从而让自己有机可乘。 为了得到裴瑾年,她还真是煞费心机啊。 不知不觉中,我的身边到处都是她挖的陷阱。 只是,现在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她现在已经公开与裴瑾年宣战,她已经从我的情敌,演变成锐丰的对手,无处不在。 第370章 我宁愿孤独终老 洛君柔正在为洛依依熬制红枣桂圆汤。 她腰里系着素花的围裙,并未抬头,对正在进门的我说道,“小沐,这个汤对于女孩子都是有好处的,我做了不少,你也来喝一碗。” 我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总不能这样忽略了裴智远的存在吧。 于是给了裴瑾年一个暗示,不然洛君柔还以为来的只是我们两个人,根本不知道裴智远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妈,今天特意把我爸请来,商量一下依依和欧阳的事。” 洛君柔闻言一惊,抬眸。 看见面前的裴智远时,手里的汤碗不禁一颤。 些许汤汁,洒了出来。 裴智远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汤碗,放在桌上,顺手取了纸巾,想为洛君柔擦拭手上的汤汁,可能是又觉得不妥,只将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 洛君柔虽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但鉴于我们在场,而且裴瑾年刚刚说过,是他请裴智远来的,这个面子当然要给一点。 洛依依听说裴智远来了,赶忙从楼上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裴智远,裴瑾年在一旁为他们做引荐。 洛依依恭恭敬敬的向裴智远举了一个躬,“裴伯伯好!” 裴智远微笑着点头,“不错。” 他的这句不错,有多么意味深长,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白。 洛依依和洛君柔,虽然外表长得并不相像,但是言行举止都离不开洛君柔的潜移默化。 他是在感慨那些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年华,在怀念那时的她。 为了避免冷场尴尬,我佯装不知裴智远的喜好,故意拿了两种茶,问他更喜欢哪一种。 对于茶品一向要求很高的他,这次倒是没有任何挑剔什么,只说了句客随主便。 当然,对于裴智远而言,这个房间里的人和所有的物品一样,都是道具,除了洛君柔之外。 二十几年前分手以来,这恐怕是他们第一次像正常人一样,平和友好的坐在一起。 尽管内心深处风起云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风平浪静。 洛君柔的脸始终冷冷的,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显然,她的心里对裴智远的到来还是相当排斥的。 或许心里也在怪裴瑾年多事,但顾及着我们都在,嘴上又不好直接说什么。 我斟了半杯茶,双手呈给裴智远,“爸,您刚下飞机,喝杯热茶解解乏吧。” “谢谢!”裴智远双手接过,一向的君子风范,就连对我那个自家儿媳,也都时刻保持着礼节和尊重。 但我又把茶杯送到洛君柔面前时,我发现,她的眼里有不可掩饰的惊异。 她一定是没有想到裴智远刚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到了她这里。 裴瑾年对正在切水果的洛依依说,“依依,坐下来我们聊聊。” 他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在为裴瑾年正名,他的到来纯粹是为了洛依依的事。 洛依依将一个精致的果盘放在了裴智远的面前,“裴伯伯,您旅途劳顿,还要为我的事操心,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不然今天我们先聊些轻松的话题,其他的事不妨以后再谈。” 裴智远淡淡一笑,“难得你这么懂事,现在感觉还好,没有那么累,你的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免得你妈妈担心。” 自从裴智远进门之后,一句话也未曾说过的洛君柔终于结束了沉默,她坐直了身子,冰冷的面色中羽化出一个淡漠的微笑,她笑得极轻,却极美,犹如雪地里一朵慢慢绽放的冰莲。 裴智远几乎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的笑容。 她比二十年前还要美,美的惊心动魄。 他居然错过了这样的女人,那些所谓的世界之巅,和被人所仰慕的成功,与这个女人的笑容相比,都瞬间变得飘忽而渺小。 “婚姻的事要看缘分,强求不得,我女儿的事,就不烦裴先生费心了。” 洛君柔语气中的疏离,让裴智远的心瞬间痛了一下。 她曾经与他亲密无间,可如今,他们的距离,比任何人都要远。 她的意思很明确,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只是说得比较客气而已。 而且,她的话淡定中透着哀伤。 他记得,从前的她,不是一个宿命论的人。 就连班上反应最慢的同学,她都有信心,并且锲而不舍的想各种办法让他们提高成绩。 那时的她是那样的乐观,积极,有朝气,她说人就应该努力去争取,美好的生活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然而他却亲手粉碎了她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她的一生因为遇见他而萧瑟索然,直到今日。 强烈的自责如一浪一浪涨潮的海水,侵蚀着裴智远的心。 他用定力压制住内心的波澜,尽量平静的说,“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向欧阳家施加压力,我可以确保让他的父母主动来求你把女儿嫁给他,并且不附带任何条件。” 这样的话,除了裴智远,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说得这样底气十足。 当然,如果他这样做,欧阳一飞的父母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这样为自己树敌的事,如果不是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是没有多少人肯这样做的。 即便为此事出面,也只是提个建议,或者是从旁劝一劝,至于听不听,那是当事人的事。 而裴智远却肯为洛君柔无条件的做这个坏人。 他只想让她舒心一点,没别的。 他太想为她做点什么,以至于没有考虑那么周到。 洛君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蔑视,“看来裴先生对简单粗暴,真是终其一生的热爱呢。” 这话绝对是一语双关,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插到了裴智远的心脏上。 他心里明白,她这是在控诉他。 当初他无情的抛弃了她,后来又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她的儿子。 在她眼里,他就是个自私而怯懦的掠夺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智远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所以他并不计较洛君柔对他的态度,“君柔,这个办法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却可以立竿见影,既然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我想能让他们在一起是最重要的,你说呢?” 怪他,怨恨他,嘲讽他,都不要紧。 只想让她达成心愿,让她女儿的婚姻尽善尽美,弥补她此生从多遗憾中的一角。 若说裴智远的劝告,洛君柔一点都没有心动,那是假的,事关女儿的幸福,相比之下,自己的感受都是次要的。 还没有等她回答,洛依依便开口了。 “多谢裴伯伯的好意,但我理想中的婚姻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不要有一丝丝的勉强,否则,我宁愿一生孤独终老。” 好一个孤独终老。 不愧是洛君柔的女儿,连对爱的决绝,都像极了她。 这对母女,让裴智远的内心再次为之震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或许他的人生,就是缺少了一点这样的傲骨。 第371章 父女谈话 云海某五星级酒店。 米白色的高跟鞋踏着淡咖啡色的地毯,透明的茶杯里飘舞着翠绿的茶叶。 一切看起来都是这样的相得益彰。 徐正邦接过茶杯,慢慢饮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徐雪凝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看您这话说的,我给老爸的东西,什么时候不是一等一的好?” 徐正邦爽朗的笑道,“你呀,就知道涮你老爸,这么多年偏要去锐丰工作,你告诉我,在裴智远那里都学到了什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雪凝来锐丰工作,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说是要向裴智远学一些管理经验,可是这些都是应付徐正邦的托词。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裴瑾年。 而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她再也没有继续留在锐丰的必要。 “老爸,难道您都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吗?” 徐正邦抬眼端详了一下女儿,然后郑重的摇摇头,“没变化。” 看得那么认真,以为看出什么深刻的东西来呢。 徐雪凝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个老爸不去演小品,实在是有点可惜。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注意我,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宝贝儿子徐楚轩,明显的重男轻女。”徐雪凝假装吃醋,拿起手机,无意识的浏览着。 “谁说的?”徐正邦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我的女儿容颜十年如一日,永远年轻漂亮,即便是和十八岁那年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徐雪凝闻言,不禁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爸,您的赞美也太夸张了吧,十年如一日,那我还不成妖精了?已经老了,眼看就要三十了。” 说着,她对着手机屏幕,像那些青春已不再的女人,一样感叹红颜迟暮。 徐正邦悠闲的喝了几口茶,“我听说最近你在云海交了一个男朋友,你老爸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没见你带他来见我呀?” 徐雪凝闻言一怔,“哪有的事,您听谁说的?” 心直口快的徐正邦心里根本藏不住话,“怎么,连老裴都见过了,我这个正牌家长见一见有什么不对?难道他还比你老爸重要不成?” 显然,徐正邦掌握的信息已经严重过期,但是她该怎么向父亲解释这些呢? 说此一时彼一时,那个男朋友本来就是逢场作戏,现在他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线束。 这样的话,她当然说不出口。 “爸,您就别问这么多了。”徐雪凝想搪塞过去。 不料徐正邦却认真起来,“这个必须要问,关系到我女儿的终身幸福,我总得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徐雪凝见蒙混不过去,只得索性说道,“已经分手了。” 徐正邦半信半疑,“怎么你老爸一来就分手?难道你坚持在云海发展正邦,不是为了他吗?” 这次徐正邦刚到云海时,是打算劝徐雪凝回欧洲发展的。 他的想法是,既然想管理自己的公司,那当然要从总部做起。 因为只有把握全局,才能更宏观更透彻地熟悉情况。 当然,他最理想的愿望是徐楚轩来接管。 但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儿子对管理还是不感兴趣。 前段时间,不知为什么心血来潮,在云海注册了分公司。 后来,也只是接了为数不多的几单生意而已,其中最大的一单生意还是与锐丰合作。 他也看得出来,徐楚轩的心根本就不在这个上面。 既然如此,他也强迫不得。 如果女儿徐雪凝能够挑起重任,那也是好的。 不料徐雪凝很倔强,既不回欧洲,又不去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而是坚持留在云海。 说什么要把弟弟徐楚轩当时开立的云海分公司发扬光大,还说要想成为一个被人信服的管理者,就要从最基础的做起,开拓业务是一个最基本的素质。 徐正邦见女儿振振有词,也只好尊重她,心里想着只要她愿意回正邦,暂时做什么都可以,况且她又这么积极上进,作为父亲他应该给予鼓励才对。 另外,女儿坚持留在云海,必然有她的道理。 看来所听不虚,,她可能真的在云海遇到意中人了。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这个女儿年龄已经不小了,却从来没听说她谈过恋爱。 徐雪凝的母亲去世的早,从父亲的角度,徐正邦也不好意思在这方面问的太深入。 于是,徐正邦便认定徐雪凝是因为那个男朋友才留在云海的,可没想到却这么分手了。 徐雪凝辩解道,“您不要瞎猜,性格不和,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现在不想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只想把工作做好,如果事业上没有进展,心里毫无成就感可言,做什么都没有心情。” 徐正邦在心里琢磨,女儿的这几句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劲,难道是因为失恋导致的心情压抑,试图用疯狂的工作来忘记失恋的痛苦? 想到这里,徐正邦劝解道,“工作上的事保要尽力而为,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如果觉得力不从心,可是让楚轩来帮你,顺便也可以带带他。这小子实在是太散漫了,如果你这个姐姐给他做了好的榜样,想必他会有所触动的。” “您见到他了?”徐雪凝趁机转移话题。 “嗯,刚刚去东南亚玩了一圈,过几天还要去非洲,他倒是潇洒,从不体谅我,替我分忧。现在看来瑾年真的不错,他原本也是和楚轩一样,叛逆,难以沟通,但最近转了性,听老裴说,他很有管理天赋,也很用心,唉,我只有羡慕的份。”徐正邦由衷的感叹着。 一提到裴瑾年,徐雪凝的脸立即冷了下来,”爸,有什么可羡慕的?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要让正邦超过锐丰。” 徐正邦听了,立即大笑起来,“半年?我没有听错吧。虽然我对老裴这个人一直很不屑,但就公司的资产规模来看,锐丰的确比正邦有实力得多,如果想超过他,就算公司利润逐年翻倍,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时间,恐怕是做不到的。” 徐雪凝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可琢磨的笑意,“您太低估自己的女儿了,只要您给我足够的支持,我一定说到做到。” “真金白银都打到云海公司账户了,还要我怎么支持?” “还有您的资源。”徐雪凝说着伸出一根手指。 “当然没问题,一些在商界的重要朋友,我都可以引荐给你。对了,安科公司的刘伟东见过面了吗?” 徐雪凝点头,“当然,我们聊的很好。” 徐正邦慢慢端起茶碗,吹了吹飘在水面上的茶叶末,“凡事不要急功近利,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努力争取,但还是要顺其自然。我回欧洲之后,如果工作上遇到什么不懂的事。可以找瑾年商量一下,他不会不帮你的。” 徐雪凝没有做声,暗淡的眸色掩了下去,没有人看得清她的眼里包含着些什么。 第372章 突然造访 “雪凝,你有没有见过楚轩的邻居?”徐正邦冷不防问道。 徐雪凝心里暗暗一顿,“爸,您问这个做什么?” 徐正邦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么说你也知道?” 徐雪凝当然知道,洛君柔的住处,当初就是她让周全故意安排的。 只是现在看来,那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楚轩那里。” 徐雪凝想到自己一路走来,付出了那么多,而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心下不免有些凄凉。 那些她曾经精心设计过的局,还不时的露出断瓦残垣的形骸,仿佛在嘲笑着她。 如果她不能成功扳回一局,那么她将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所以她必须成功,那个男人她既然得不到,就只好打败她。 父女两个人,各揣心腹事,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在想些什么。 徐雪凝在想着如何利用父亲的关系,与裴瑾年较量。 而徐正邦的脑海里,则反复的回想着徐楚轩的话。 “爸,你还不知道吧,您向我打听的这位洛阿姨,就是裴瑾年的亲生母亲。” “什么?”徐正邦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洛君柔就是裴智远当年抛弃的女人。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然会这样秀外慧中,气质超然。 裴智远靠女人上位,这是最让他看不起的地方。 他的所谓成功,也不过是踏着对别人的伤害而得来的,至少是通过那样的途径,而换来的契机。 所以,对于世人和媒体对裴智远的崇拜和宣传,徐正邦从来都不以为然。 当昨天他得知洛君柔就是当年倔强地生下裴瑾年的那个女人时,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她冰凌一般剔透而绝美的容颜。 这么好的女人,裴智远居然可以无情地抛弃,而且当时还怀了他的孩子。 可见,他对裴智远的评价没有错,他的确薄情寡义,害了洛君柔,同时也配不上她。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已是有夫之夫,还去她家做什么?难道还要继续打她的主意? 这人可真是自私,而且贪婪,鱼和熊掌岂能兼得? 他这样做,既是对纪婉月的不负责任,又是对洛君柔的侮辱。 不行,他不可以这么做! 徐正邦突然感到有些奇怪,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好像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嫌疑。 原来不知道洛君柔的真实身份时,他还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找她。 可是现在…… 怪不得那天在似水流年开业时,裴瑾年对自己的态度会那样奇怪,自己和人家的亲妈走得近些,做儿子的当然会有所戒备。 呵呵,徐正邦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世界还真小啊。 徐雪凝从父亲所住的酒店出来之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在拨到最后一位时,想了想,又挂断,放下手机,直接启动了车子。 周全听见门铃,将房门打开时,有些惊异,“表小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吩咐我一声不就好了。” 徐雪凝摘下墨镜,“我只是偶尔路过这里,就想着来看看全叔,没有打扰到您吧?” 周全一脸赔笑,忙做着请的动作,“哪里哪里,表小姐请进。” 徐雪凝走进客厅,四周环视了一下,“环境不错,只是有点过于简单了,董事长给您的薪水不会这么低吧?” 周全冰箱里拿出果汁,递给徐雪凝,“只是我个人喜欢低调罢了。” 徐雪凝不经意的摆弄着果汁的盒子,“是吗?您把方晴堂而皇之的带到欧阳家的婚礼上,也算是低调的表现?” 周全闻言,脸色不由一僵,那天他是代表董事长去参加婚礼的,本来是不应该带方晴去的。 怎奈方晴软磨硬泡,说如果不去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周全只好答应。 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是怎么也瞒不过徐雪凝的。 “只是去凑个热闹,后来婚礼如期中断,我们也早早离开了。”周全故意避重就轻。 “放火的,还非要去现场瞧瞧,看看有没有达到火烧连营800里的效果,真够有胆识的。” 徐雪凝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倚在沙发上,并有意提高音量,目光向楼梯口处瞥了瞥。 这时,只听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方晴身姿摇曳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大概是刚沐浴过不久,长发没有完全干透,更显得黑亮。 “今早一起床,就看到窗外的树梢上有两只喜鹊,果然是有贵客来访。”方晴边走边绽开红唇,“想必徐小姐也听说了,被烧的何止是800里连营,他们那戳人现在正整天为这件事应接不暇呢!” 方晴无视周全眼神里的暗示,大摇大摆的在徐雪凝的对面坐了下来,以女主人的姿态,强势介入了他们的聊天。 徐雪凝故作惊讶的问道,“原来方小姐也在这里,我真是没想到呢。” 周全的脸上顿显尴尬之色,“表小姐,当初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藏身之处,后来还是感觉,自己的地盘上最安全。” 周全的言下之意,这都是拜你所赐。 徐雪凝的表情像是如梦初醒,“哦,原来如此。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都无所谓了。”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方晴不再需要藏匿,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 是的,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是表面上没有说破而已。 方晴本来是徐雪凝找来一起合作的,但现在却与周全走得这么近,这样,与自己的关系反而远了,这让她有些不爽。 显然,这件事周全并不想张扬。 其实就算徐雪凝知道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欢女爱嘛。 只是暂时,他还不想让徐雪凝知道他们的关系如此密切,如果这样的话,话办事可能会有所不便。 但方晴却如此高调,他想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徐雪凝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嗯,做得很好!这样的话,裴瑾年放在工作和客户上的精力自然就少了,我的胜算更大。 还有一个大快人心的地方,这个洛依依先是流产,后来婚礼又被截胡,只有她接二连三的出事,她的好闺蜜夏沐才会难过,她难过了,我自然就痛快了。” 方晴趁机说道,“徐小姐,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只要再接再厉,再添几根柴,这把火会烧得更旺。到时候夏沐就如热锅上的蚂蚁,顾左右而不及,那样的景象不知有多好看呢。” 徐雪凝扫了一眼对面的方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会太久了。” 第373章 周密的计划 徐雪凝走了之后,方晴将她送出了门,直到她的车消失在连排别墅的拐角处,她嘴边的笑容才渐渐收敛。 回头时,看见周全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虽说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有一些怪异。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方晴甩了甩长发,站在周全的面前,与他对视。 “我以为,你要亲自送你的亲姐姐回家呢。”周全的语气中毫不掩饰讽刺之意,显然是在怪她与徐雪凝之间表现得过于亲密了。 方晴冷哼了一声,“亲姐姐?她是拿我当枪使呢,你以为我真的服她?在我眼里,她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富家女,心里只有那些婆婆妈妈的儿女情长,我方晴是什么人?要不是暂时需要她的帮助,我才不屑于跟她比肩!” 方晴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前段时间,徐雪凝与我周旋得不可开交,在品源公司的事情了占了下风,心态正处在疯狂的崩溃边缘。 有一天竟然打电话给方晴,让她去锐丰大厦的停车场,破坏我的刹车。 方晴一听,魂都快吓飞了。 当时,因为上次下药的事,我知道真相之后,还并没有同意原谅她,并时时刻刻可以找她算账。 她心里正怕着呢,在这个时候,如果还顶风作案,就等于自投罗网。 于是她给远在巴黎的周全寻求解决之策,她说什么都不肯再铤而走险。 周全说这事好办,让她放心,他来解决。 方晴一直提心吊胆的,不知周全会怎么解决。 而第二天,赵震奉命到周全家取一件东西,见到方晴时,向她透露了一件事,就是周全安排了别人,代替她去了锐丰停车场。 即便是这样,方晴依然不放心。 因为她心里清楚,只要这件事一出,我毫无疑问,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她。 于是她向赵震打听了作案的具体时间,又托着管江对现场录了视频,做为备用。 而后来的事,证明了方晴的确是有先见之明的。 不久之后,我便找管江带了话,明确地表示,我认为那件事就是她做的。 于是,她特意找了洛依依婚礼这个场合向我解释,也只有这个场合是最安全的,无论我信与不信,都不大可能对她下手。 而徐雪凝因此方晴拒绝了她,心存不满,为了泄愤,还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质问她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支使不动之类的话。 方晴心里这个气啊,她这分明是拿自己当个跑腿的小妖了,纯粹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并且,徐雪凝这是明摆着让方晴来充当替罪羊,转移仇恨。 如果这件事,方晴真是所为,我势必不会再饶过她。 徐雪凝也算借我的手,将她给灭了,灭她等于灭口,毕竟跟她合作过那么多不光彩的事。 但方晴心里明白,现在还不是跟徐雪凝发火的时候,所以也只能忍了。 这还不算,还要与她保持良好的关系。 “徐小姐,如果您这么认为,那就有些目光短浅了。”方晴决定主动出击。 “你说什么?”徐雪凝一听,几乎暴怒。 方晴镇定地说:“徐小姐,您听我把话说完,再发火也不迟。” 徐雪凝耐着性子嗯了一声。 方晴继续道:“这件事无论我做与不做,在夏沐的印象里,都是我做的,她现在怀疑我已经到了疑神疑鬼的程度,所以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如果真的让我去做,那简直是浪费人才了。” 徐雪凝正在心烦意乱,不耐地问道,“方晴,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晴:“徐小姐,我的意思是,像我这样高智商的,为了一点低级成本的小事,白白做了牺牲不划算,这样也太便宜了夏沐是。 还不如保持实力,做点更精彩更有含金量的,一来是再给她点教训,二来也让您出出气,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徐雪凝无精打采地问,“请问你有什么更有含金量的举措呢?” 方晴故意停顿了几秒钟,“如果有一种办法,让她悲伤难过,又找不到痛点,您觉得爽不爽呢?” 徐雪凝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听说过些天,夏沐的好闺蜜洛依依就要举行婚礼了,一个烧火的丫头,就让她这么顺利地嫁入豪门,是不是有点天理不容呢?” 方晴嫉妒一切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徐雪凝接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周密的计划了?” 方晴狞笑了几声,“听说她的未婚夫欧阳一飞以前是个风流货色,只要随便挖出一点什么来,就够她受的。” 徐雪凝在电话这端将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需要多少资金,你说个数,尽管放手去做。” …… “看不出我有多担心吗?”周全阴森森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与担心有关的内容。 “担心我说错话?”方晴明眸一抬。 周全没有说话,但轻轻蹙起的眉头,却代表了对方晴还有一丝自知之明的不置可否。 “我说老周,你太低估我的智商了吧?我方晴会说错话?”方晴扬起下巴,逆着夕阳的光,露出一个自信的笑。 “言多必失。”周全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美丽的脸沉声说道。 方晴向前凑了凑,长长的睫毛,在周全的眼前扑闪扑闪的摆动了几下,“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有分寸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打消她的芥蒂。 说的话越多,也就代表我是个没有什么心计的人,最好让她认为,我的终极目标也就是把夏沐整惨,图个心里痛快的小人而已。” 方晴离自己这么近,周全只觉得身体里有种隐隐的躁动。 不得不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女人的美色绝对是一个致命的诱惑,其作用是可以让男人在这个时候成功分神。 见方晴说得也有一番道理,周全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最后只是中规中距的提醒了一句,“你心里有数就好。” 方晴立即挽住他的胳膊,嘴角向上一弯,“我心里不但有数,还有你。” 只此一句,周全其他的心思瞬间全无,拉起方晴的手转身就往家里走。 第374章 男人的脆弱 方晴却用力往后,站在原地不走。 “回去有什么意思?今天的夕阳多好,外面的花都开了,带我去兜风好不好?” 方晴当然知道周全的心思,和他做那件事,她已经恶心到不要不要的了,但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她知道周全,有些事是瞒着徐雪凝做的。 有时候,周全也只是表面应付着她,以她和纪婉月为支点,做更大的事。 如果周全单纯就是为徐雪凝做事的,那怎么会入得了方晴的眼? 她的眼界高着呢,除了像裴智远和裴瑾年这样站在财富和地位顶峰的人,她根本不屑一顾。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助于实现她的终极目标。 但是现在在实现这个目标之前,也只能卧薪尝胆,委曲求全。 等到了她登顶的那一天,还要周全这个糟糠老人做什么? 不但人无趣,就连那方面也不行,每次都要用药,也是没谁了。 她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到了风光无限的那一天,年轻俊美、有六块腹肌的帅哥还不多的是。 每次她都这样想着,所以在面对周全时,心里也就释然了。 另外,方晴与徐雪凝直接接近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不想被周全甩掉。 她辛辛苦苦地伪装,就是想借周全利用徐雪凝的这股东风扶摇直上,如果到时候,周全得手了,却把她一脚踢开,那她就白白陪他睡了。 所以,她要与徐雪凝面对面联系,以便于掌握事情进展的第一手资料。 她心里也怀疑,周全之所以忌讳她与徐雪凝走得太近,大概也是对她充满了防备的。 两个人走得近很容易,但彼此的心,才是最难猜的。 还有一件令他感到别扭的事,那就是和赵震的共处。 方晴以为,出去兜风是周全开车,没想到他却把赵震叫来,当他们的司机。 那还是去年圣诞节时的事,周全随裴智远回了欧洲。 方晴一个人闷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因为那时,警方和桂元都在到处找她,所以她一连几个月不敢出门,制造从这个地球上蒸发的效果。 周全走后,让方晴有什么事找他的手下赵震,只许和他一个人单线联系。 方晴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稍有不慎,等待她的将是牢狱之灾。 所以除了赵震,她与所有外界断绝来往,包括管江。 平安夜那天,外面很热闹,年轻人们都在用的方式狂欢。 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木乃伊。 她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拨通了她唯一可以拨打的号码。 赵震一听她要出去玩,一口回绝,“不行,老大特意交代过,你不能踏出房门半步,缺什么东西,我去买给你。” 方晴见赵震跟半截铁塔似的,来硬的一定没可能,决定以柔克刚。 “震哥,哪有那么严重?人家又不是什么有命案在身的重要通缉犯,大家都在过节,没有人注意到我的。” 赵震板下脸,“那也不行,老大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方晴见他跟黑脸包公一样,心里也有些泄气,只好闷闷的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赵震主动问她,“诶,如果出去玩的话,想去哪里?” 方晴一听兴奋了起来,“我知道有个悦溪山庄,里面的游乐项目很多,位置在郊外,现在又是晚上,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 赵震却回答道,“我可没说带你去啊,只是问问哪里好玩。” 方晴顿时炸了,“不去你问什么呀,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越想越委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连门都不敢出,心里难受,眼泪就落了下来。 赵震见她哭了,心里有些发慌。 想当年他在做混混的时候什么样的架都打过,就是没人教过他,女人哭该怎么办? “别哭啊,你这一哭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赵震结结巴巴的说。 方晴越哭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你就是欺负我了,等全叔回来,我要让他罚你。” 赵震感觉很无辜,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居然躺枪了,不过一时还想不出辙来应付。 方晴见他正在心理波动之时,趁机上前挽起他,“求求你了,就带我出去吧,我戴上墨镜、口罩,头上包着围巾,不会有事的。 痛痛快快的玩一夜,明早我们悄悄的回来,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不知鬼不觉,多完美。” 涂着红指甲的白嫩小手,轻轻的覆在赵震粗壮的胳膊上,触感痒痒的,让他瞬间丢了神智。 “那好吧,我带你去。” 方晴几乎高兴得要晕过去,一下跳起来搂住赵震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 赵震立即感到呼吸急促,这女人身上的味道还真是令人向往啊。 在悦溪山庄开房时,赵震只开了一间,当然方晴现在连身份证都不敢出示,也只好如此。 方晴当晚玩得很嗨,虽然险些被发现,但幸运的是,最后还是逃脱了。 她回去没敢把这事告诉赵震,如果他知道自己差点惹了祸,那还得了?反正是有惊无险,所以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滑过雪后,回到酒店房间也是深夜,方晴洗完澡后,穿着真丝睡衣走了出来。 赵震哪里见过这个?顿时热血沸腾,身体开始不可抑制地蠢蠢欲动起来。 但他知道,她是周全的女人,他不敢动。 于是,只好用力忍着,心里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带她出来。 正当他的内心做着艰难挣扎的时候,一阵香风飘来,方晴居然坐到了他的腿上。 莲藕般的玉臂同时缠上了他的脖子,柔软的手掌在他健硕得如拳击运动员一样的胸肌上轻轻的撩拨着。 赵震直觉得一阵口干,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方晴,“你,你……” 方晴凑近他的耳侧,软绵绵的说,“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你这个人情,我还是今晚就还了吧,免得以后心里记挂着。” 温热的气息侵袭着赵震脆弱的神经,他如痴如醉,又傻傻的问了一句,“怎么还?” 这时,方晴的手猛地向下移去,赵震立即如饿虎扑食一般,将她压在了身下。 尽管赵震口口声声说不能违背周全的命令,但面临诱惑时,依然无法把持自己,即使心里明白,那是不对的。 这就是男人的脆弱之处。 那段时间,方晴的确是太压抑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急需找到一个出口。 而赵震那身健硕无比的肌肉让她的想象空间彻底打开,她必须放纵一次,不然就快憋闷而死。 她嘴上说是要还赵震的人情,实际上只是拿他做了一回发泄的工具,而且这工具还是相当给力的。 从那以后,他们再见面时,都难免尴尬。 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那件事彼此都会守口如瓶,否则都是灭顶之灾。 方晴感觉心里别扭,于是低声对周全说道,“其实我也可以开车的。何必要找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方晴是想卖个乖,让周全改变主意。 可是周全却说,“不要紧,赵震又不是外人,再说开车很累的,我想让你轻松一下嘛。” 方晴也是没话说,如果强硬坚持下去,反倒让人生疑,只好由着他去。 于是这样关系复杂的三个人,就这样坐在同一辆车里,出去兜风了。 第375章 当街挑衅 自从上次与安科公司谈判之后,在停车场看见徐雪凝与刘伟东同车离开,锐丰便不得不为这次合作开始担忧。 然而现在担忧的事情果然出现了。 当与锐丰进行第二次谈判时,刘伟东突然提出要提高合同价格,且态度强硬。 这明显与上一次的表现大相径庭,显然在这期间,他调整了谈判方案。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这样果断的决定? 要知道,他这样做,是很可能失去与锐丰合作的机会的。 由此可以判断出来,一定有其他公司给出了相对让他满意的价格,所以才可以这样硬气地与锐丰叫板。 可是之前锐丰明明做过市场调研,在这个领域内,东北地区能与安科公司合作的,根本没有可以与锐丰抗衡的。 就算这个价格出得起,但后期的运营也是一个问题。 这个项目需要大量的资金和过硬的技术做后盾,一般的公司根本操作不了。 那么给刘伟东吃定心丸的究竟是哪家公司呢? 当然,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雪凝。 后来经过调查才得知,刘伟东和徐正邦有不错的交情。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天徐雪凝高调出现在云鼎大厦的停车场了。 如果论关系,那么徐雪凝很有可能就是破坏锐丰与安科合作的人。 可是刘伟东毕竟是个商人,也不可能因为徐雪凝的几句挑拨,就随随便便关闭与锐丰合作的大门,除非是得到了某些更优惠条件的合作承诺。 假如这个承诺是徐雪凝许下的,那么以正邦的实力和擅长领域,显然是不具备履行这份合同的能力。 唯一的办法是找第三方合作。 可是她出的价格这么高,第三方还要让出一部分利润,那么正邦就很有可能是亏本的。 所以按正常思维,这根本是行不通的。 第二次谈判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结束了。 因为双方在价格上的分歧太大,以至于其他条款根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这一次,徐雪凝并没有出现在停车场。 而当我和裴瑾年刚回到锐丰大厦时,却看见门前的台阶下,一辆宝马车红的耀眼。 裴瑾年本来想绕过她,直接走上台阶,可是徐雪凝却偏偏拦在他的面前。 “你是安科的形象代言人?”裴瑾年无奈只好开口。 徐雪凝又重新将身体倚在车上,“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每次和安科谈判之后,我都会及时出现吧?” 裴瑾年冷冷道,“如果你是存心的,我也管不着。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的行为会让人反感。” 徐雪凝气得脸色发青,一贯保持的良好修养此刻也荡然无存。 她几步来到裴瑾年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到了今天这一步,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你对我的态度吗?你反感也好,不反感也好,我都会按照既定的节奏,该出现就出现,该搅局就搅局,你能怎样?”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武侠小说里那些为了练就武功,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的人。 见她如此这般,裴瑾年只好躲开,毕竟他不可能和女人动手。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这句话今天算是问对了,无论裴瑾年怎样避让,徐雪凝都任性的拦在他的面前,让他无法脱身。 裴瑾年最后忍无可忍,“这样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徐雪凝笑得有些不正常。 “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要叫保安了。”裴瑾年不耐烦地警告道。 可徐雪凝依然不依不饶,发了疯一样,恨不得立即将裴瑾年撕碎似的。 说实话,他们姐弟两人的纠葛,本来我不想介入。 但徐雪凝今天实在是欺人太甚,她就是抓住了裴瑾年不可能跟一个女人动手的弱点,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为难他,从而发泄的心中的怨气。 这样下去成何体统?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下来,放置到媒体上,还不知要说成什么样子。 堂堂锐丰总裁,当街被女子缠住,这也有点太…… 我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两步,来到徐雪凝面前。 “徐雪凝,你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当街耍泼的地步了?” 徐雪凝见了我更加气愤起来,“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伸手将裴瑾年拉到一旁,自己与徐雪凝正面而立。 “你说的很对,我的确不想跟你说话,只想动手,瑾年不方便动手打一个女人,但是我方便的很,来吧!” “你走开,我对你根本不感兴趣!”徐雪凝瞪着我。 我挽了挽袖子,“我打人的时候,从来不在乎对方的想法,正好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打架了,手痒难耐。” 虽然她比我高了半头,但见我真的拉开了架势,她未必不心虚。 料她也是没打过架的,但我就不同了。 从小到大街头巷尾,处处都留下了我和伙伴们战斗的印记。 打架,我是内行。 “夏沐,你想干什么?好歹这也是公共场所,你身为锐丰的少夫人,居然在自家公司楼下公然殴打别人,就不怕员工们笑话你吗?” 果然,见我玩真的,徐雪凝开始露怯了。 “不怕!”我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员工们开开眼界也好,我这个少夫人把他们曾经尊敬的徐总教训得满地找牙,然后他们把你的惨象拍下来,在朋友圈广为传播,那会是一种什么体验? “夏沐,你就是个无赖!”徐雪凝一边后退,一边想拿掉我的手。 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我瞅准机会,猛的一用力,将她的右手,扭到身后,她疼得哎哟一声。 “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个无赖,谁让你先跟我耍流氓呢?” 当然,公众形象是必须要顾及的,所以懂得适可而止。 今天动手,也是迫于无奈。 我松开了手,对正在揉胳膊的徐雪凝说道,“如果讲暗算,我不如你。但一对一当面单挑,你还差得远。所以我劝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说完之后,我挽起裴瑾年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上了台阶。 身后传来徐雪凝愤恨的声音,“有勇无谋,看你还能猖狂几天?” 第376章 一家三口 自从母亲李碧云认下果果之后,欧阳一飞便与父母闹翻,从家里搬了出来,独自住进了红树湾的半山别墅。 李碧云见儿子态度强硬,也不得不做了一些妥协,她没有强行将莫紫嫣和果果接到家里,而是让人在外面为他们找了房子。 并且派了两个人照顾慕紫嫣母子,当然,他们母子穿的用的也都鸟枪换炮,基本上都是最好的。 父亲欧阳松的态度模棱两可,他觉得这件事有些丢人,毕竟是私生子。 可是也没有强烈反对妻子李碧云的做法,大概也是不忍心,让欧阳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因此,欧阳一飞偶尔在公司遇到父亲,也只是点头而过,不想多说一句话。 其实,欧阳松心里也气愤着呢,要不是儿子行为不检点,这次裴智远来云海,他也不会装聋作哑,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不敢去拜会。 就连市里专门安排的一场企业家高峰论坛,他都谎称身体不适,未曾露面,生怕在会上遇见裴智远,不知如何向他交代。 而欧阳一飞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去找过洛依依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每次都失望而归。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到,就像从四面八方开来的车,纷纷挤在了一个十字路口,谁也不肯退让,最后的结果就是谁也动不了,只能在这里僵持着。 可是总有人耐不住这种窒息,率先打破僵局。 欧阳一下正在编辑微信,打算和洛依依彻底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既然见面,两个人都无法把情绪平静下来,那么倒不如选择这种方式,至少他能够把话说完。 写了一会儿,发现已经有三四百字。 可是要说的话好像很多,照这样下去,大概要写个一两千字,才差不多把意思表达清楚。 所以欧阳一飞正琢磨着,要不要分段发过去。 这时,手机里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有点陌生,并不是通讯录里的号码。 他将刚刚编辑的微信内容点了保存,无精打采的按了接听。 “一飞,孩子发烧了,怎么办啊?”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 欧阳一飞本能的愣了片刻,疑惑的对着话筒问道,“你是莫紫嫣?” “不是我是谁呀,你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再说了,别人的孩子发烧,能找你吗?”莫紫嫣对着电话,宣布着主权。 对于自己已经有孩子这件事,欧阳一飞一时还不适应。 所以刚才他第一反应,可能是对方打错了。 而莫紫嫣这一吼,他终于清醒过来,那对母子的存在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孩子发烧了,送医院啊,我不是医生,又不会治。” 话音未落,电话那端传来莫紫嫣大声的斥责,“欧阳一飞,果果是你的儿子,他才四个月,现在已经高烧到39度,难道你听了这些就无动于衷吗?” 欧阳一飞用手指扶着额头,“所以我让你立即送医院,你没有听到吗?” 话筒那端停顿了几秒钟,然后传来莫紫嫣的低吼声,“欧阳一飞,你果然冷血!”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送孩子去医院最要紧。”欧阳一飞耐着性子说。 不料莫紫嫣却对着话筒吼道,“欧阳一飞,你听着,今天如果你不到场,我哪也不去,反正这是你的儿子,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你……”欧阳一飞气结,一边说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走出门去,“莫紫嫣,你真是辱没了母亲这个称号。” 只听莫紫嫣在电话那端冷哼道,“彼此彼此,你也不是什么称职的父亲。” 欧阳一飞气的什么都不想再说了,直接挂断了电话,启动了车子。 上了主路才想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莫紫嫣住什么地方。 他懒得再给她打电话,让自己的助理小林搞定了这件事情。 原来李碧云,为莫紫嫣找的房子也在四季溪谷,与管江家恰好是相邻的两栋楼。 欧阳一飞进门之后,便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莫紫嫣怀抱着果果。不断的在手臂里颠来颠去,“果果不哭,你看爸爸来了。” 欧阳一飞对这个称呼还不习惯,虽然渴望有自己的孩子,但凭空跳出来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的确让人一下子吃不消。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医院。”欧阳一飞无心和莫紫嫣多说什么,提醒她快些抱着孩子出门。 莫紫嫣本来想挑剔他两句,进门以后居然都没正眼看过孩子。 不过既然他人也来了,目的已经达到,便乖顺地照着做了。 保姆拿着果果的衣服小被子和奶瓶在后面跟着,几个人匆匆上了车。 他们从医院的正门进来,走向二楼的儿科诊室。 在短短的楼梯上,恰好和正准备下台阶的我和洛依依打了个照面。 今天是洛依依复查的日子,因为我爸的关系,我找了妇科的主任乔敬重亲自为她看诊。 台阶下面的欧阳一飞与莫紫嫣,俨然一对新婚夫妻。 而怀里的孩子,则是确定他们关系的纽带。 这景象落在洛依依的眼里,无疑具有强烈的杀伤性。 说什么认下孩子的事,只代表他母亲的意思,说什么他只爱她一个人。 转眼之间,他们便一起抱着孩到医院做检查了。 多么和谐的一家三口,多么有爱的父亲。 在他们面前,洛依依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外人。 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如果当时一时冲动,答应了李碧云的要求,做这个孩子的后妈,那么此时此刻,她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欧阳一飞大步踏上台阶,来到洛依依的面前,抓住她的手,“依依,你听我说,这孩子突然发烧了,今天我是第一次……” 洛依依像碰到了细菌那样,猛的将他甩开,目光冷冷的从他身上扫过,强行打断了他的话,“先生,你找错人了,儿科在楼上,医生在诊室里。” 说完,不顾一切的跑下楼去。 我担心她脚滑摔倒,赶忙在后面追赶,“依依!” 欧阳一飞好不容易见到了洛依依,当然不肯轻易放过。 “小嫂子,你帮我劝劝依依,我只跟她说几句话。”欧阳一飞在后面苦苦央求着我。 可是,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打碎了所有人心中的意念。 紧接着,就听莫紫嫣在身后唤道,“一飞,孩子的病不能等。” 欧阳一飞的脚步戛然而止,被莫紫嫣拉着走上楼梯,他回头张望时,洛依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第377章 一路追着秀恩爱 我追上洛依依,只是拉住了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那么刺眼的画面,让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夏沐,我没事,走走就好。”洛依依故作轻松。 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很沉。 今天的风有些大,我们穿的又单薄,况且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并不适合长时间在外面走。 我四下望了望,发现这里离四季溪谷比较近,于是便想到去看看于小珂,也让洛依依转移一下注意力。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正常工作,我特意将于小珂叫到四季溪谷售楼处对面的咖啡馆。 于小珂的身形明显胖了很多,但脸色却较前一段时间红润了不少。 我想这与心情有绝对的关系。 几个月前,她和梁宽正在闹矛盾,情绪低落。 而现在,她又变回了傲娇自信的女王,梁宽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并且这次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心甘情愿的对她好。 而相比之下,洛依依的心情正处于谷底。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形容更加憔悴,脸色苍白而泛着蜡黄,像一根没有人疼爱的枯草。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难过,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否则会让她更伤心。 于小珂对洛依依的事,当然知道的也不少,那天她虽然没有去婚礼现场,但梁宽回去是不可能不对她说的。 她叹了一口气,“依依,虽说我作为旁观者,有些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嫌疑,但依我看,你就不该放弃。 凭什么便宜了那个女人?现在欧阳一飞又不是不肯要你,既然你占据了他的心,还有裴家给你做后盾,你怕什么? 趁欧阳家现在理亏,找他们谈条件。老太太想认下那个孩子也可以,但那个女人必须归你发落。我想只要能留下孩子,他们家人是不会说什么的,他们只在乎孩子,并不在乎那个女人。” 这就是于小珂的性格,要么不要,甩得远远的。要么就掌握主动权,大刀阔斧,毫不客气。 对她来说,人生就是要有那么一股劲头,我的地盘我做主。 可是洛依依的性格便截然不同,她不喜欢有一点点的勉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洛依依听了于小珂的话,无力的感叹道:“我真希望自己能有你的魄力,无论结果怎样,也要痛痛快快的大闹一场。” 于小珂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那就去啊,就算最后要分手,也要闹个天翻地覆。他们恐惧舆论压力,你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如果欧阳一飞没有这个承受力,也没有能力去摆平那个女人,那这个男人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我跟于小珂递了一个眼色,她这样说,是会打击到洛依依的,让她对欧阳一飞更加没有信心。 于小珂立即会意,改了口风,“当然,你要有耐心,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事情才刚刚发生,无论是谁,难免有些发懵。 等过几天,他沉淀下来,自然会想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从而最终做出一个决定。” 我趁机对洛依依说:“其实欧阳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洛依依紧蹙眉头,望向窗外,可是目光却没有焦点。 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刚刚看到欧阳一飞与莫紫嫣在一起的情景很扎眼。 我想洛依依是矛盾的,一方面,她感觉到欧阳一飞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另一方面,看到的事实却扭曲着相反的结果。 当然,现在最令她苦恼的,就是那个孩子。 她接受不了,他与别的女人生过孩子。 这个孩子,会永远的存在于他们的生活中。 这相当于,在她心目中向往的那种纯净的爱情图画上,涂抹了一笔和谐的颜色。 片刻,她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小珂,你的宝宝几个月了?” 明显的转移话题。 于小珂满脸幸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还有十天就七个月了,他淘气得很,经常在里面打猴拳。” 洛依依一脸羡慕,“淘气一点好,说明孩子健康,既然这么好动,我看多半是个男孩。” 她难免又为自己难再怀孕的事而伤感。 每每这时,我心里的自责又增加了一分。 可是我却不敢说出来,否则她心里的负担可能会更重。 于小珂多精明的人,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有内情。 于是,她聊起了工作上好笑的事,茶桌上的氛围立即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我们边聊天边看着窗外的行人和车流。 突然,一辆黄色的保时捷映入眼帘。 本身就是显眼的颜色,又是身形敏捷的豪车,于小珂不仅多看了几眼,感叹道:“这车还真是漂亮!” 可是我和洛依依却认得出来,那是欧阳一飞的车,尤其是看了车牌之后,更加毫无疑问。 恰好,车在售楼处旁边的婴儿用品商店前停下。 穿着橘色衣服的莫楚嫣,怀里抱着孩子从车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想去家商店买孩子的东西。 但我和洛依依并不知道她住在这里,所以心里感到有些纳闷。 我心里暗暗在想,老天真是有意捉弄,刚才在医院里,已经把洛依依刺激到了,现在他们又一路追到这里秀恩爱,躲也躲不开,真是邪门了。 这时于小柯说道:“这女的我认识,前不久新搬来的住户,那天有一个高个子女人来到售楼处,说是房子漏水,让我们派人去维修。 我对她解释说,这里是售楼处,让她去找物业,她就是不信,偏说我们是一起的,存心找借口不给维修。 后来几个同事一起出来解释,她仍然不信,不久之后,这个穿橘色衣服的女人来了,态度倒是挺客气,跟我们道了歉,说她的朋友刚到这里,把售楼处和物业给搞错了,这才了事。” 我感到很惊讶,“小柯,你说这女人住在四季溪谷?” 于小珂点头,“对呀,26号楼。” 我在这里做过售楼员,当然清楚每栋楼的楼号,管江是27号楼,两栋楼前后相邻。 我看了一眼洛依依,她正盯着窗外。 这时莫紫嫣已经抱着果果走进婴儿用品店,但欧阳一飞并没有跟着她一起下车。 “那么她是这里的业主?”我又问道。 于小珂疑惑的看了看我,“你认识她?” 第378章 暗中观察 “原来她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于小珂拿起电话,“小李,前几天来售楼处胡闹的那个傻大个儿你还记得吧?对,帮我查一下,那户业主姓名。” “欧阳一飞?”于小珂面带惊异的重复着小李电话里的回答,同时看向洛依依。 洛依依的眼睛依然盯着马路对面的那辆黄色保时捷,听到这个名字时,神情微微一变,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原来这房子是他买的,莫紫嫣已经住进了他的家里,动作好快。” 如果说在医院的那一幕还不足以让洛依依怀疑欧阳一飞对她的爱,那么眼前的这一切,却能够让她心灵的城墙瞬间倾斜下来。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人家已经过上日子了,不是吗? 如果到现在,还一门心思的认为,欧阳一飞只爱她一个人,对莫紫嫣毫无感情的话,的确是有些太傻了。 我看着她渐渐暗下的神情,劝道,“依依,或许今天就是孩子病了,欧阳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这时,莫紫嫣抱着孩子从婴儿用品店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时,脸上不禁浮出一丝笑意。 这笑显然是对着欧阳一飞的,至于欧阳一飞此刻是什么表情,隔着茶色车窗,外面的人看不到。 于小珂拿起桌上的手机,“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如果想知道真相,就过去看个究竟。” 说着,她已经迈步率先向外走。 洛依依还站在窗前发呆,我拉起她,“走吧,去看看,弄明白也好。” 我们走出咖啡馆时,马路对面的黄色保时捷已经启动,向四季溪谷二期正门入口方向开去。 于小珂指了指侧门的方向,“我们从这里进去,时间正好差不多。” 侧门左侧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往26号楼,即便我们步行过去,也不会比他们到的晚。 我们三人站在一处景观墙的后侧,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26号楼门口的方向。 这时欧阳一飞的车还没有开过来,却看见一个身穿深灰色运动装的高个子女人在门前左右的踱步,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于小珂眨了眨眼,“你们看,这女的就是那天去物业闹的那个傻大个儿,看来她和这个莫紫嫣关系还真的不错,来往甚密呢。” 我和洛依依同时看过去,“我的天哪,这女人长得是真高,比一般男人都要高,看起来大概有1米85左右的样子。可能是个子太高,长期鹤立鸡群,脊背不是很挺直,有些稍稍弯曲。” 我不禁感慨道,“这两人相差也太大了,怎么成为闺蜜的呢?” 于小珂也在一旁附和,“说的就是,莫紫嫣虽然做事可恶,但外表却是娇小可爱型的,这两人站在一起,不得不让人有其他方面的联想。” “什么意思?”我不解。 “当然是gay啦!” 洛依依显然心沉似水,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 于小珂指着楼前的主路,“诶,你们看,欧阳一飞的车过来了。” 车子在楼门前停稳后,莫紫嫣抱着果果下了车,保姆拿着东西跟在她身后。 而欧阳一飞并没有下车。 于小珂说道,“依依,看见没有?你们家欧阳没有要跟她一起上去的意思。” 高个女人看见莫紫嫣回来了,立即迈开长腿,走上前去,“你这是去哪里了?我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动静,还以为你煤烟中毒了呢。” 莫紫嫣看到她,显得有些意外,神色慌张地向高个女人使了个眼色。 高个女人立即向欧阳一飞的车里看了一眼,然后立即接过莫紫嫣手里的门卡,熟练地打开了单元门,迅速闪了身。 莫紫嫣又转过身去,打开车门,不知和欧阳一飞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带着保姆也进去了。 这时,就见欧阳一飞突然打开了车门,从里面走了下来,摘下墨镜,朝着她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了很久。 于小珂不禁奇怪的自言自语道,“他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还想上去不成?” 我摇摇头,“我看不像,如果想上去,刚才就直接下车了。” 欧阳一飞又走到刚才那个高个子女人站立过的地方,托着腮,不知苦思冥想着什么。 洛依依见状转过走开,“有什么好看的?爱上去不上去,房子是他的,想来还不是随时,我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于小珂在后面喊她,“你先别走,依依,你家欧阳开始打电话了。” 的确,欧阳一飞倚在车门上,开始拨打电话。 但不知为什么,等了半天,又挂断,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焦虑。 不过这边的洛依依并没有停下来,只顾继续向前走,我和于小珂担心她出事,也只好跟上。 还没走出多远,我的手机忽然响了,居然是欧阳一飞打来的。 “小嫂子,我找瑾年有点急事,他关机了,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今天有个重要会见,这个时间应该和客户在一起,如果有急事的话,你可以先联系一下桂元。” 欧阳一飞迟疑了一下,说道:“对了,小嫂子,你知道上次那个监控录像放在哪里了吗?” “什么录像?” “就是上回两个小男孩,将依依推下电梯的那个监控。” “我可以拿到,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小嫂子,你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诶,欧阳……” 我刚想告诉他,我此刻不在公司,他已经率先挂断了电话。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迅速跑回刚才的景观墙后面,发现26号楼门前已经空空如也。 于小珂双手叉着腰,站在不远处喊我,“夏沐,你跑来跑去做什么,欺负我是孕妇追不上你是不是?” 我收起手机,对她说,“我有点急事,需要马上回公司,摆脱你开导一下依依,一会儿叫个车,让她自己回家,我不能送她了。” 于小珂豪爽地一挥手,“知道了,你去吧,大忙人,我和依依再聊一会儿,这里不用你操心了。” 第379章 指认 我回到锐丰大厦时,欧阳一飞已经等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口。 见到我从外面赶来,他焦急的问道,“小嫂子,你去哪儿了?” 我当然不能说自己在四季溪谷刚刚偷窥过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对了,欧阳,监控里有什么可疑的吗?”我打开办公室的指纹锁,请他进来坐。 “我突然有种感觉,我和依依好像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欧阳一飞眉头紧锁,好像在用力想着某个复杂问题的答案,却不得解。 “阴谋?”我拿起杯子,准备去给他倒水。 他一把拦住,“小嫂子,不用忙了,我马上要看监控录像。” 看他急切的样子,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想必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好,监控在瑾年的办公室,你跟我来。” 欧阳一飞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监控镜头不同于平常的录像,全部是黑白的,而且画面也并不十分清晰。 有的人离镜头比较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很难看到面部特征。 欧阳一飞把每一处他认为可疑的地方,都做了回放,并局部放大仔细辨认。 “欧阳,你在找什么?”我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思路,监控镜头里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忽然,画面里出现一个人影,离镜头有点远,这人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楼梯拐角处。 这个人戴着墨镜,口罩,完全看不清面部,衣服的颜色很深,基本可以判断为黑色。 身材修长,一直低着头,偶尔也向远处张望几眼,并未浏览任何商品区,并不像要在商场里选购东西的顾客,倒像是在锦衣夜行执行特殊任务。 “欧阳,这人你认识?”我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因为实在是离镜头太远了。 欧阳一飞反复看了几次,用手摩挲着下巴,“我总觉得这个人像一个认识的人,但又不太确定。” “到底是谁呀?”我瞪大眼睛凑近屏幕。 “你小子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就在这时,裴瑾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瑾年,你回来的正好,快帮我看一下,这个人是谁?”欧阳一飞叫他瑾年的时候是非常少见的,除非特别紧张严肃的事。 裴瑾年发现画面里是那天商场里的监控录像,“怎么,有新的线索?” 欧阳一飞揉揉发酸的眼睛,“你不觉得最近的每一件事都很蹊跷吗?本来我和依依要举行婚礼,这是一件大喜事,她怀孕了,更是喜上加喜。 接下来呢?依依意外被人推下扶梯,紧接着婚礼又被人搅局,又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一个四个月大的儿子,这是不是有点太邪门了吗?” 裴瑾年将外套脱掉,“关于你儿子的事,我又不是当事人,没有发言权,但依依被推下扶梯的事,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你的意思是和画面里这个人有关?对了,当时你可说监控里并没有可疑的人。” 欧阳一飞揉了几下太阳穴,“那是因为今天我看见一个人,突然间有了这种想法,虽然我不太确认,但监控里的人和她的确有几分相似。” “难道你说的是……”刚才那位高个女人,不过后半句生生被我咽了回去。 他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画面里这个人和刚才在26号楼下等莫紫嫣的朋友有几分相似。 裴瑾年点燃了一支铂晶,“这女人也是你的前任之一?” 欧阳一飞对裴瑾年的态度显然很不满,“面瘫陪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现在是跟你在研究正事,况且小嫂子还在,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这种人高马大的类型有过兴趣,简直在侮辱我的审美和人格。” 裴瑾年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吐了几个烟圈,也并不说话,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却是个心里憋不住话的人,连忙问,“欧阳,你怀疑是这个人指使那两个孩子推倒依依的?” 欧阳一飞:“今天我见到了莫紫嫣的闺蜜,她叫李媛,以前是省排球队的专业运动员。后来退役了,以前和莫紫嫣交往时,见过她几次。因为个子很高,特征明显,所以印象还算深刻,画面里的这个人,如果是她的话,那么不用问,这件事就是莫紫嫣一手策划的。” 我把画面重放了几次,发现这个人的姿势的确与李媛有些相似。至少身形是符合的,高高的个子,习惯性的微微颔首,也是一身运动服,脚上是一双深色旅游鞋。 裴瑾年将没有吸完的半支烟按在烟缸里,“这个好办,把对面水果店的两个孩子找过来,让他们辨认一下。 他们一定还记得她当天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墨镜,然后你还可以针对李媛的特征向他们提问,这个辨识度可能会比我们在监控录像里用眼睛看要更高一些。” 欧阳一飞一拍脑门,“我怎么把那两个熊孩子给忘了?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找来。” “欧阳。”我叫住他,“你一个大男人,这样凶神恶煞地杀过去,家长能让孩子跟你走就怪了。” 欧阳一飞如梦初醒,“小嫂子说的对,那就烦劳您亲自跑一趟了。” 两个孩子的家长还算通情达理,见到我们一个劲的道歉,并同意让我们孩子带走。 我对她们说,“大姐,虽然你们店里很忙,但我建议还是出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去,毕竟孩子还小,我们就这样贸然领走,总不太好。” 我的提议正中她们下怀,如果我不主动说,她们可能还不好意思提,毕竟是她们的孩子有错在先,心里有着亏欠。 其中一个孩子眼睛见到录像里的人,立即用小手指着说道,“这就是那天给我们买电动飞机的阿姨。” 我又问了另一个,“这位小朋友呢?” 另一个孩子眨了眨眼,歪着脑袋说道,“墨镜和衣服都对,但是,她给我们买飞机时没有戴口罩。” 可见孩子的眼力还是可以的,李媛的身高,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比的,所以他们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那个阿姨很大。 当他们见到方晴和徐雪凝的照片时,摇头时的目光都很茫然,可是一见到录像里的这个人,就很肯定的指认,就是那个阿姨,估计这下错不了。 欧阳一飞气的用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桌面,其中一个胆小的孩子当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380章 孩子血型和我一样 我连忙向大姐道歉,“对不起!他不是冲你们。” 我又取了几袋子零食,分给了两个孩子,然后客气的将他们送走。 回来时,裴瑾年已经将桂元叫进了办公室。 就听见他对欧阳一飞说,“这件事交给我来查,你那边只注意他们的动向,先不要打草惊蛇。” 欧阳一飞此刻已经气得脸色煞白,“还查什么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直接去把她们全给废了。” 裴瑾年劝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仅凭她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这件事。首先依依怀孕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她们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消息的来源这一条就很值得怀疑,所以她们的背后一定有人,如果你现在动手,就是给了背后的人毁灭证据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欧阳一飞冷静了下来,转向我,“小嫂子,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依依,事情还没有定论,与其让她跟着我担心,还不如让她多恨我几天呢。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在一并跟她解释清楚,这段时间,麻烦你多陪陪她。” 我点头,“其实我再怎么陪她,也代替不了你,她这次真的是伤到了。” 欧阳一飞的眼圈开始泛红,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声音发沉,“我知道。”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憔悴,自己却无能为力。 裴瑾年又问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可能男人之间说话已经习惯这样简单粗暴,况且他们又是那么好的朋友。 这话一问出来,欧阳一飞的脸上顿时现出窘迫的神情。 他暗暗示意了一下裴瑾年,意思是在小嫂子面前,别说这么丢人的话。 我拿起桌上的一本文件,说道,“我忽然想起有一件紧急的工作要做,先失陪一下,你们聊。” 我起身走出总裁办公室,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我走之后,欧阳一飞苦恼的将手伸进自己的头发,“我特么哪里知道?按时间计算倒也对的上,不过我总是感觉……唉,说不清楚,就是别扭。” 裴瑾年干脆给了他两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连孩子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还能更荒唐一点?” 欧阳一飞像个受气包一样,也不躲开,硬生生吃了两拳。 “我也觉得自己够荒唐,不但荒唐,还窝囊。我就不明白了,我结个婚怎么就这么难?到底犯了哪根天条了?想当初你和小嫂子,以闪电般的速度把证给领了,好像也没出什么事。” 裴瑾年把手一挥,“你少转移话题,我和你情况能一样吗?你风流成性,到处留情,百花丛中过,哪有片叶不沾身的? 如果你没有招惹人家,人家就是想碰瓷,也要想个别的办法。可是你呢,现在随随便便找一个女人,说自己怀了你的孩子,你都不敢硬气地否认,就冲这一点,也是活该。” 欧阳一飞苦着脸,“我说面瘫裴,我现在已经水深火热了,你能不能安慰我一下下?我的确是活该,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我已经决定痛改前非了,没想到这个金盆洗手,真的没那么容易洗干净。” “不揍你就不错了,还安慰你?”裴瑾年又抽出两支铂晶,“对了,要不要我用一点非常手段,给你父母那边施加点压力?” 裴瑾年把烟丢过去一支,欧阳一飞一把接住,拿起桌上的纪梵希打火机,狗腿兮兮地为裴瑾年点上。 “先等等桂元这边调查的消息,实在不行,还真得用这个办法。不过如果真的用这招的话,就得来点狠的,最好让欧阳集团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裴瑾年横了他一眼,“头一次见到你这样没出息的败家子,求着别人往死里打压自家公司。” 欧阳一飞一咧嘴,“你不会是真的打压吧?” 裴瑾年狠狠的吸了两口烟,“你以为你老爸是小孩子,做做样子他就会害怕吗?” 欧阳一飞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我一定要倾家荡产才行娶上媳妇了。” 裴瑾年摆弄着手里的烟缸,“我觉得你比较适合沿街乞讨的生活,看你还怎么拈花惹草?你顺便也看看清楚,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还有哪棵花哪根草肯定在你身边。” 欧阳一飞低头听着教诲,半晌,开口,“对了,面瘫裴,有一件事我很担心。” “说。” “今天果果发烧了,我陪莫紫嫣去医院为他检查,在做血液化验时,我发现,他的血型是b型,和我一样。” 裴瑾年嫌弃地看了一眼欧阳一飞,“常规血型就那么几种,血型相同很正常,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你想弄清楚,快去医院做dna化验。” “可是……”欧阳一飞面露难色。 “担心难以面对?”裴瑾年抬眸。 他点头默认,“其实,我自己也想知道,但又怕莫紫嫣……” 裴瑾年将桌上的一杯冰水洒到了欧阳一飞的头上,“你现在的智商都烧成灰了吧,现在降温了没有?dna化验哪有那么复杂,只需要你和那孩子的一根头发就可以做鉴定了,如果不想让莫紫嫣知道,这件事有那么难吗?” 欧阳一飞恍然大悟,脸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还可以这样?这个领域我真的没有研究过,还是哥厉害,看来你经验不少啊。” 裴瑾年一把将他推开,“这是常识,和熊是怎么死的,猪是怎么撞在树上的,这些问题你都一并到网上自己查查。” 欧阳一飞刚要说什么,却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喷嚏。 “无缘无故打喷嚏,一定是有人在想念我,难道是依依?” 打喷嚏和有人想念之间的逻辑关系太无厘头,也没有人去论证。 但在云海另一个角落里,的确有人正在谈论他。 只不过这个人不是洛依依,而是莫紫嫣和李媛。 “你今天真是太冒失了,来之前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你看,被他撞见了吧?”莫紫嫣在为孩子调制奶粉。 李媛抱着还在发烧的果果,“谁知道他会来呀,你不是说他根本不理你的吗?” 莫紫嫣得意的说,“他本来是不理我的,但今天我以孩子发烧为由,在电话里威胁了他一次,没想到竟然奏效,他乖乖的来了。” “只是苦了这个小家伙,浑身烫得跟火炭似的。”李媛看了看怀里的果果。 莫紫嫣摇晃着手里的奶瓶,“做戏就要做足全套,这样他才会深信不疑。” “这么说,你成为欧阳家少奶奶的日子不远了?” 莫紫嫣将奶瓶放到果果的嘴里,“你以为这孩子是这么好带的吗?要不是为了钓这条大鱼,何必放这么长的线,付出这么多的辛苦?” 李媛摆弄着运动装上的拉链,“做了欧阳家的少奶奶,可别忘了扶持姐妹一把。” 莫紫嫣撇了撇嘴,“凭咱们的关系,当然没得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不过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以后别来我这里了,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李媛点头,“我知道了,那天我包装的很严实,没有人会认出我的。” 第381章 突然想通了 欧阳一飞站在自己家的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母亲李碧云打扮的一丝不苟,看上去正准备要出门的样子。 看见欧阳一飞,她立即停下脚步,顿了顿说道:“真是稀客呀,我还当你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欧阳一飞尴尬的用手刮了两下眉毛,“看您说的,好像我是个不孝子,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回来看看母上大人的,不是吗?” 李碧云听了,将手里的提包放下,人也坐回了沙发上,“算你还有良心,听你的意思是想通了?” 欧阳一飞故意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懒散的坐在了李碧云的身边,颇有感触地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大概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吧,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终归是不现实的。” 李碧云见儿子的思想有了松动的迹象,心里甚为高兴,趁机劝道,“其实你的心情,妈都理解,可能你一时还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但有句话说的好,血浓于水。那孩子是你亲生的,这种感觉是不同的。你是没有接触过果果,如果你跟他接触接触,就会明白了。 这不,我昨天和张太太他们去寺里吃斋,仅仅一天没见到果果,心里就觉得缺少点什么,要不是你来呀,我这就要出门去看他了。” “我昨天去看过他了。” 李碧云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怎么样,孩子可不可爱?” 欧阳一飞答道,“昨天孩子发烧了,我送他去了医院检查。”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李碧云一听,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这个莫紫嫣,在带孩子方面完全是个外行。 好在我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保姆,不然我我孙子还不知道受多大的罪。这件事还不是要怪你,如果你同意把孩子放在家里,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不行,我现在得去看看,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经得住折腾?也不知烧到多少度,小把脑袋烧坏了,可不得了。” 李碧云说着,匆匆忙忙往门外走。 现在对于她来说,果果就是心头肉,是第一等重要的事,像中了魔一样,根本控制不住,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隔辈亲吧。 “妈,我陪您一起去。”欧阳一飞起身,跟在李碧云的后面。 李碧云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儿子,“一飞,你真的跟妈妈一起去看孩子?” “嗯。”欧阳一飞点头。 李碧云的心里乐开了花,嘴上的话不觉也多了起来。 “这么做就对了,本来我还担心,你那个倔脾气不知要用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回头,没想到几天功夫你就想通了,看来人还得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能变得真正的成熟。 对了,依依的事,你也别急,慢慢的做工作。如果她是个识大体的,一定会接受果果的,她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自己不能生育,如果坚持不接受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难道就让我们欧阳家生生地断后吗?这不科学。” 这和科学扯得上关系吗? 欧阳一飞听着母亲的这些话,心里既难过,又觉得好笑。 就当没听见好了,这次就让她唠叨个够。 到了四季溪谷,莫紫嫣打开门后,发现站在李碧云身后的欧阳一飞,心里是又惊又喜。 欧阳一飞昨天才送她们母子去了医院,今天又来了,这是不放心孩子,还是对她本人余情未了? 莫紫嫣的心里,开始翻腾起来,脸颊上不知不觉升起两片红云。 “阿姨,一飞,里面请。”莫紫嫣说得毕恭毕敬。 现在,她的一言一行都要十分注意,因为这关乎最后自己能否成为欧阳家的少奶奶。 尤其是李碧云,看来在家里还是很有力度的。 才过了几天,欧阳一飞也不得不妥协了。 前几天还铁骨铮铮地说,绝对不会认这个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 由此可以说明,孩子的魔力还是巨大的。 那么,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在他们面前加分。 现在李碧云这么倾向于她,如果她再能顺利的拿下欧阳一飞,那么成为欧阳家少奶奶这件事,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 “嗯。”李碧云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立即问起孩子的情况,“听说果果发烧了,现在怎么样了?” 莫紫嫣立即回答道,“今天好一些了,现在正在睡觉。” 李碧云二话没说,径直走向婴儿房,问正在为果果冲洗奶瓶的保姆,“孩子为什么会发烧?是着凉了吗?” “夫人。”保姆见了李碧云,只是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回答她的提问。 李碧云又追问了一次,保姆仍然没有回答,并且面露难色。 莫紫嫣在一旁抢先回答道,“阿姨,大家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果果,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发烧了,其实也不必太在意,小孩子嘛,发烧感冒是很正常的现象。” 李碧云沉下脸,“自己的孩子病了,怎么会不在意?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 莫紫嫣闻言,立即闭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李碧云调了调息,对莫紫嫣说道,“你去给我泡杯茶。” 莫紫嫣立即答应一声,走出了房间。 李碧云对保姆说,“到底怎么回事?” 保姆答道:“昨天中午,莫小姐一定要坚持亲自为果果洗澡,不久之后,孩子就发烧了。” 李碧云皱起眉头,“按理说洗个澡,应该不会呀,浴室里的温度都是可以随意调节的。” 保姆顿了顿,低声说道,“夫人,我随后去了浴室检查,发现热水器里的水全是凉的。” 李碧云大惊,“她居然用凉水给孩子洗澡,是不是脑子坏了?” 保姆接着又说,“还有,莫小姐从来都不亲自给孩子喂奶,总是推说自己奶水少,就算是再少,总该有一点吧。我们做下人的又不好劝,我想她是担心破坏了自己的身材,所以才拒绝给孩子喂奶。” “这还了得?”李碧云越听越生气,又不是担心吵醒了孩子,她早就大发雷霆了。 第382章 借东风 莫紫嫣端着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为李碧云斟了茶。 李碧云并没有接,强压着怒火,说道:“先放这吧。” 莫紫嫣见情形不对,已经猜出在她离开的这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可这里都是李碧云的人,她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也是果果的亲生母亲,李碧云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所以她决定保持沉默,对李碧云的态度,进行无声的抵抗。 李碧云见状,当然更加生气,站起身来,对莫紫嫣说:“我想你有必要系统的学习一下,怎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否则的话,这孩子也没有必要待在你的身边了。” 都说豪门冷血,果然不出所料。 莫紫嫣猛地抬头,“那怎么行?果果还那么小,不能离开妈妈的。” 现在,孩子是莫紫嫣最大的筹码,她现在就是借孩子太小为名,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孩子绑在一起。 到现在为止,欧阳家没有一个人说过可以接纳她,对她的一切恩慈,都是源于这个孩子。 就是因为孩子太小,欧阳家在接受孩子同时,必须要接受她,这就给了她一定的便利条件,来修补和欧阳一飞的关系。 如果李碧云只把孩子留下的话,那么,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李碧云虽是坐在椅子上,但是从气势上,对莫紫嫣来说,却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那你说说,留在他身边的用处,你是能给他喂奶呢,还是能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呢?” 一句话问得莫紫嫣哑口无言。 她心里清楚,她从来不给果果喂奶的事,保姆肯定是要说给李碧云听的。 她当然不会给果果真的喂奶,就算那天在婚礼现场旁边的休息室,她也是听见欧阳一飞的脚步声之后,才故意扯起衣服,假装给果果喂奶,做做样子。 一来是为了把戏演到逼真,二来是为了试验一下,欧阳一飞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否感兴趣。 这件事是她理亏,所以也无从解释。 可是现在为了保持身材,不给孩子喂奶的年轻妈妈多的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高级奶粉完全可以代替。 但是昨天如果她不故意给孩子用凉水洗澡,那么就没有理由给欧阳一飞打电话。 没有了孩子这个强有力的理由,恐怕她永远都没有机会见到欧阳一飞。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飞逝,孩子在一天一天的长大。 如果她不抓紧时间的话,等到孩子可以独立,她便再没有理由赖在欧阳家。 所以她要趁李碧云对孙子的不舍,趁热打铁,一举拿下欧阳一飞,这才是正道。 只不过昨天出了一个意外,李媛来了。 如若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欧阳一飞哄到家里去。 只可惜,这里有两个李碧云的眼线,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所以如今之计,只能咬紧牙关,夹起尾巴做人,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想到这里,莫紫嫣的眼里落下两滴泪来,“阿姨,我太年轻,没有经验,今后一定虚心学习,把果果照顾好。 果果是我亲生的,他生病了,我怎么会不心疼?昨天发现他发烧后,我都快急死了,所以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 欧阳一飞在一旁暗自冷笑,这女人演技够好的,昨天在电话里还用大量篇幅威胁他,而且中气十足的,好像她只在乎他是否出现,并没有对孩子有多紧张。 李碧云慢慢拿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莫紫嫣不明白,她这是原谅自己了,还是没有。 正在这里僵持的时候,欧阳一飞开口说道,“妈,我看您还是不要太紧张,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健健康康成长四个多月了。 这说明之前照顾得还算不错,昨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还说这孩子的身体基础很好,只要稍加用心,孩子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这是欧阳一飞第一次替莫紫嫣说话,虽然他言语之中并没有提及她,但意思却很明显,旨在劝慰自己的母亲,莫紫嫣在照顾孩子方便,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莫紫嫣那颗原本暗沉的心,立即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她猜的不错,欧阳一飞心里果然还是有她的,他们之间欠缺的,只是接触太少。 李碧云见欧阳一飞对这个孩子还真的上心了,自然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这个面子她一定要给。 所以她松了一口气,对莫紫嫣说道,“好了,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以后可不能这样疏忽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莫紫嫣连连点头,同时向欧阳一飞投去了感激而脉脉含情的目光。 就在这时,果果突然醒了,大哭起来。 刚刚被批评过的莫紫嫣,不敢怠慢,连忙跑过去,将孩子抱起来,“果果不哭,妈妈来了。” 可是她哄了半天,孩子依然大哭不止。 保姆走过来,看了看,说道是,“果果嘘嘘了,需要换尿不湿,少爷在这里,不然我们把他抱到卫生间去弄吧。” 莫紫嫣将孩子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小被子裹紧,跟着保姆一起将孩子抱到了洗手间。 李碧云担心莫紫嫣笨手笨脚,所以也起身跟了过去。 欧阳一飞等这一刻,已经有半天了,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一个人来担心莫紫嫣误会,也不太好找机会,所以只得借助了母亲李碧云的东风。 他走到婴儿床边,将果果刚刚脱下的一套衣服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的确有些许头发,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保鲜袋,将衣服装了起来。 走到厅里,对还在洗手间里忙活的李碧云说道,“妈,公司里有点急事,我先离开一下,稍后让我的助理安排人来接您。” 李碧云连忙说,“你快忙正事去,我让管家安排就好。” 莫紫嫣的心本来就在欧阳一飞身上,听说他要走,眼神不由的跟着飞了过去,“一飞,你拿孩子的衣服做什么?” 欧阳一飞答道,“我想给孩子买几件衣服,但不知尺寸。所以就拿了这件做比照。” 莫紫嫣的心里由衷的一喜,如果按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欧阳一飞很快就成为果果的超级奶爸了,那么她作为果果的妈,待遇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第383章 头发阵 欧阳一飞回到公司后,立即将助理小林叫了进来。 “把这衣服上的头发,捡出几根来。” 小林看着保鲜袋里的婴儿服,又抬头看了看欧阳一飞,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总裁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看来进的水量还不少,起码有好几升的样子。 “看什么看?这点工作都做不好,要不我换个人?”欧阳一飞不耐烦的说道。 小林立即打起精神,把衣服摊开,仔细的寻找上面的头发。 雪白的a4纸上,一共摆着四根头发。 其中三根短的,又软又细,应该是果果的。 还有一根,大约30厘米长的,稍稍有些卷曲,还被染成了咖啡色,很明显,这是莫紫嫣的。 欧阳一飞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精心梳过的发型,狠了狠心,在头上也拔下了两根头发,放在另一张a4纸上。 小林都看傻了,总裁这是在摆头发阵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大概两三岁时也玩过类似的游戏。 看来这个婚没结成,总裁因此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导致了智商严重欠费。 这可怎么办?难道欧阳集团新一代的继承人就这么毁了? 就在小林杞人忧天的时候,欧阳一飞从抽屉里拿出几个白色的信封,把自己的头发和果果的头发分别装进两个信封。 他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装有自己头发的信封上标了1号,装有果果头发的信封上标了2号。 然后他拿起两个信封递给小林,“把这两个标本拿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 小林这才明白,总裁并没有傻掉,而是想确定一个那孩子是否为自己亲生。 小林答应一声,人却没有动,眼睛看着桌上的另一张a4纸,上面只剩了一根咖啡色的长发,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总裁只做1号和2号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欧阳一飞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根莫紫嫣的头发。 他想都没想,伸手将那张a4纸揉成一个团,扔进了旁边的纸筒。 可是三十秒钟之后,他又将纸团捡了回来,重新打开,拿起那根长头发,装进了另一个白色的信封,在上面标了一个3号,递给小林。 “顺便把这个也做了吧。” 小林接过3号信封,迟疑的问道,“总裁,您的意思是1号和2号,2号和3号,1号和3号,分别做三次鉴定,是这样吗?” 欧阳一飞重新拿起桌上的纸团,扔向了小林,“你个猪头,1号和3号做的哪门子鉴定?” “知道了,总裁。”助理小林连连答应着,捂着脑袋跑出了办公室。 欧阳一飞刚刚将婴儿衣服扔掉,秘书就进来报告说,“锐丰的裴总到了。” “哥,你怎么亲自来了?我真是受宠若惊。” 裴瑾年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听说你在执行重要任务,不便打扰,所以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欧阳一飞苦恼的挠了挠头,“没办法,情势所迫,也做了一把间谍,还好没有失手,现在只等鉴定结果了。” 裴瑾年将一个档案袋扔给了欧阳一飞,“调查结果,看看吧。” 欧阳一飞接过袋子,“桂元真能干,这么短的时间,还搞了这么多的资料,不做侦探可惜了。” 裴瑾年转身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铂晶,“谁让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全身每个毛孔都挂着不可描述的绯闻。” 欧阳一飞不以为然,“有那么夸张吗?” 裴瑾年一边轻吐烟雾,一边问道:“莫紫嫣曾经是项氏的员工?” 欧阳一飞点头,“曾经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可能是文员。” “后来为什么离职了?”裴瑾年又问。 “为什么离职,我哪里知道?”欧阳一飞翻开调查资料,眉头越锁越紧。 “莫紫嫣在十天前,往李媛的账户上打了5万块,这是什么操作?明摆着就是她指使那两个孩子,将依依推下扶梯的酬金。” 资料里还显示,根据那两个孩子的描述,找到了当时买电动飞机的柜台。 那里的店员现在还记得,当日的确有一个身高畸高的女人,带着两个小男孩,一下买了两架同样的电动飞机,当他看到李媛的照片时,当场确认就是她本人。 欧阳一飞“啪”的一声将资料摔在桌面上,“事情已经很明朗,这两个女人丧心病狂,合谋害了我和依依的孩子,然后又大闹我们的婚礼,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我现在就带人去废了她们两个。” 裴瑾年一把抓住他,“你给我回来,忘记上次跟你说的话了吗?只有她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做成这件事的,她们的背后一定还有同伙。” 欧阳一飞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跳,“那怎么办,就任凭我妈被这两个骗子哄得团团转?况且现在依依……” “先冷静一下。”裴瑾年将欧阳一飞按在座位上,“你那个dna鉴定大概也需要半个月时间,心里还是没有底的。就算你去跟依依解释,孩子的事你又不确定,这样的解释怎么会令人信服? 依我看,还不如趁着等待结果的时间,想个办法,把她们背后的人给引出来,弄清楚到底是谁在你背后伸了黑手。” 欧阳一飞闭上眼睛,嘴里不断默念着,“世界这样美妙,我这样暴躁不好,不好……” 人总算冷静下来了,可是欧阳一飞又开始一筹莫展,到底要想个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找到幕后黑手。 裴瑾年拿起李媛的资料看了看,“既然我们确定的线索是李媛,莫不如就从她开始。” “你的意思是?” 资料上写着,李媛退役后的境况并不好,除了打排球以外,她没有一技之长。 想做一些服务性的工作,又因为身高的原因,遭到了很多拒绝。 她现在在一家超市做理货工作,工作累不说,而且收入并不高,支付她一个人的生活消费尚且勉强,况且,她还有一个长期卧病在床的父亲,需要支付一笔不少的医疗费。 她经济拮据,也是迫使她与莫紫嫣合作,铤而走险的一个主要原因,所以钱对她来说很重要。 欧阳一飞思索片刻,会意地点头,“好,就这么办。” 第384章 深夜遇鬼 这天,李媛是晚班。 她换下工作服,走出超市。 温凉的夜风,并没有吹散她身上的疲惫。 她租住的房子离超市并不太远,只是楼房的年代有点久远,本来就昏暗的路灯,正巧这几天坏掉了,还没有来得及修好。 李媛走进漆黑的巷子,对于光线极为不适应,正想拿出手机来照亮前面的路。 不想,手机却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 因为时间有点晚,巷子里并没有人。 整个巷子里都回荡着她的手机铃声,这让她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媛很少有拿提包的习惯,手机和钥匙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放在运动服裤子的口袋里。 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迟疑着,划开接听键。 “喂,请问是哪位?” 对方令人窒息的沉默,几秒钟之后,李媛还是首先开了口。 一个低沉的男中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李媛,你现在能看到我吗?” 李媛的心猛得一紧,本能的向四周望了望。 摇曳的梧桐树影,树下是老人们平时下棋用的石桌。 忽然,右侧有一个高高的黑影,她不禁吓得后退了一步。 然而这黑影,一动不动。 稳了稳心神,她才想起,这只是矗立在路口的一尊石像,天天都立在那里,刚才竟一时给忘记了。 在女孩子当中,她的胆子不算小。 可是现在的环境,电话里的声音,合在一处,特别像恐怖电影里的感觉,让人生出一种天然的紧张感。 李媛壮着胆子说,“你到底是谁?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如果你再这样装神弄鬼的话,我直接挂断。” 那个声音突然干笑了两声,说道,“如果你没做亏心事,又何必害怕呢?你看不到我不要紧,我却看得到你。” 空旷的巷子里,话筒里的声音一遍一遍回荡在李媛的耳膜周围,她心虚的向周围看了又看。 这时对方又说道,“我在你身后,你当然看不到我。” 李媛猛地回身,而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她的汗下来了。 如果对方真的看不到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四处张望? 这人如果不是鬼,一定就在她的附近,在暗处观察着她,这怎能不让人害怕? “你到底想什么?赶紧出来。”李媛按住即将跳出来的心脏,对话筒歇斯底里的喊道。 她也豁出去了,这么玩下去?她尽早会崩溃。 那个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我没有必要出来,因为你没有必要认识我,我认识你就足够了,我只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很不幸,你指使那两个孩子在商场里,把人推下扶梯的事,恰好被我看到了全过程。不要说你没做过这样的废话,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给当事人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媛听了几乎窒息,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电话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有备而来,并且来者不善。 而当时她做的那样隐蔽,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如果不是熟人,谁会注意到她? 进商场时,她和那两个孩子,始终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正常情况下,别人应该不会知道那两个孩子是她指使的。 而对方如果看到了这个全过程,说明这个人一直在跟踪自己,天呐,简直太可怕了。 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原来背后一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跟着她。 李媛颤抖着声音问,“你想怎么样?” 那个声音说,“如果你不想让我说出去,给我20万。” “20万?你以为这是在抢银行吗?我哪有那么多的钱?”李媛惊呼。 “我觉得这个消息至少值20万,你不肯出的话,自然会有人会出。如果你不愿意做这笔交易,我也不勉强,我们今天的通话到此结束。” 说着,电话挂断。 李媛听到“嘟嘟”的忙音,内心陷入一片惶恐。 看来对方的确是个知情人,既然能找到他,那么他也一定会轻而易举的找到当事人。 如果当事人通过这个人找到自己,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说不定,明天一早警察不会敲响她的房门。 想到这里,她惊愕的调出刚才的号码,不管不顾的拨了回去。 对方似乎很有耐心,在响了六七声之后,终于接通了她的电话,“你改变主意了?” “是的,我同意跟你做这个交易。但是我暂时没有那么多的钱,你能不能容我几天?”李媛惊恐的看了看身后,一边说,一边走进漆黑的楼道。 对方说道:“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因为这个生意不愁找不到买家,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李媛焦急的说,”可是一天时间,我到哪里筹那么多的钱?” “那是你的事,一天为限,如果到了明晚十点,你还没有联系我的话,我将视为你自动放弃,我自然会去找别的买家,再见。” 李媛掏出家门的钥匙,颤抖的双手用了足足有三、四分钟,才将门打开。 进了房间之后,她立即将门反锁,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所有柜子都打开了仔细搜查了一边遍,确定里面没有藏人,之后便一下瘫在床上。 平静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看到了刚才那个号码。 再一次确认,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梦。 有人勒索她,索要封口费。 她拨通莫紫嫣的电话,“喂,出事了,紫嫣。” 电话那端的莫紫嫣慵懒的问道,“李媛,大半夜的能出什么事?我正在玩吃鸡,要不要一起打一局?” 李媛哆哆嗦嗦的说,“那件事被人知道了,让我在一天之内交出20万,不然就去找洛依依,揭发这件事。” “什么人?”莫紫嫣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是一个男人,像鬼魂一样的男人。”李媛蜷缩在床角惊恐着,张望着房间内的一切,生怕那个可怕的声音又从哪里钻出来。 “20万也太多了,我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怎么办?”李媛越发地惊慌失措起来,“紫嫣,你一定要想办法筹钱,如果我有了意外,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莫紫嫣听得心惊肉跳,“你不是说做得万无一失吗?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人当然发现不了,可今天给我打电话的这个是鬼。” “哪有什么鬼啊,鬼不会要人民币,听说那边花的都是冥币。” …… 第385章 谜一样的宏远 第二天,裴瑾年很忙,所以,桂元那边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反馈给我。 然而,莫紫嫣一切如常,一天未出门,老老实实在家里带果果。 李媛还是像平时一样,到超市上班,也没有什么异常。 桂元派出去的人,一直在盯着,却得到这样的反馈。 我不禁有些意外。 原本想通过这种方式,倒逼她们动起来,无论是本人,或者她们名下的账户,至少应该会有所动作的。 不过一切都很平静。 “她们会不会置之不理?”我问桂元。 桂元回答说,“如果到了晚上十点,李媛还没有动静,我们的人就会直接出面找她,我想她的胆子还不至于大到那种程度。” 当然,直接当面索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有些事情还不确定。 比如李媛也可能并不了解内情,她只是替莫紫嫣办事,只有莫紫嫣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直接对李媛动手,一定会打草惊蛇。 “那再等等吧。”我看着电脑右下角不断跳动的时间,心情有些微微的焦躁。 直到下午三点半,桂元才收到消息。 说李媛从超市里走了出来,在超市附近的一个垃圾箱旁边,找到了一个灰色的口袋。 看样子有点分量,她看也没看,直接提着走进了银行,在柜台将二十万现金存进了自己的账户。 我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这么说,她是想履行这笔交易了,而且,故意避开银行转账,说明她们的反侦察能力特别强,提前有了防范意识,可见她们幕后的确有人,很神秘的人。” “是的,少夫人。”桂元回答道,“我已经派人查那个垃圾箱附近的监控录像了,但是需要时间。” 我点点头,“既然她们想故意避开,我们也很难快速查到踪迹,不知对方的深浅,也不好逼得太紧。否则,对方也会察觉到,这是有人在故意试探,我想他们也一定会派人查这件事的。” “少夫人放心,我们的帐户,绝对查不出什么来,而且我会继续派人暗访莫紫嫣和李媛的行踪。” 这个线索又断了,可见对方有多狡猾。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对手好像很熟悉,熟悉到可以了解我的心中所想。 这让我反而失去了继续较量下去的兴趣,他存心隐身,而我们在明处,这个捉迷藏并不好玩。 所以我让桂元静静地把钱收了,假装是一场纯粹的敲诈,等把给李媛送钱的人身份查明之后,再做打算。 我把自己的想法与欧阳一飞沟通之后,他也只好接受。 虽然他心里很着急,和洛依依做解释,但是孩子的事不确认,他始终没有底气。 这边,欧阳一飞和洛依依的事还在悬而未绝中,而产品发布会又出事了。 锐丰产品发布会的时间定在两周之后。 可是当这个消息刚刚发布之后,一家叫做宏远科技的公司,却抢先做了新产品的发布。 宏远科技远在帝都,之前也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最近突然异军突起,做起了智能通信产品。 这样的时间密度,就使得各大媒体对锐丰在两周之后的产品发布会议论纷纷。 而我们看了宏远的产品之后,却惊讶的发现,那全部都是锐丰的设计。 这不禁让人想起,前不久被人动过的那块硬盘。 虽然裴瑾年说过,那里面并不是最终版本,但也说明,锐丰的确有内鬼,而且那块硬盘,的确卖了个好价钱。 当时怀疑这件事是徐雪凝做的,为此,她还和裴瑾年在办公室大吵了一顿。 最终,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她全部没有否认,唯有这件事,她一直没有松口。 那次产品测试成功之后,有一名叫姜玉阳的经理突然提出辞职,理由是家里有事。 由于他并不是云海分公司开创之后入职的新员工,而是从锐丰的s市分公司直接来云海支援的老员工,是锐丰多年培养出来的技术人员,所以锐丰不会轻易让人才流失掉。 于是人力资源部开出了长期带薪假期的条件,让他回家把事办好之后再回来上班。 但他却执意坚持辞职。 他的行为,不得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锐丰诚心留他,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他都没有选择留下,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在锐丰技术部工作的员工,都签订了竞业限制协议。 即便是离开锐丰,五年之内也不可以到同行业的企业去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限制带走公司的技术, 既然如此,那么姜玉阳的辞职,就显得尤其突兀。 后来,桂元对他进行了调查。 姜玉阳辞职后,并没有回到远在西部的老家,而是直接去了帝都。 可见他家里有事这个借口,纯属虚构。 然而据了解,迄今为止,他在帝都并没有在任何公司就职,也就是说,并没有违反竞来限制这个协议。 但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其生活水准,要比在云海时,好很多。 另外,随着新产品的发布,宏远科技的法人姜宏远,也一夜之间成为了风云人物。 那么,他与姜玉阳之间相同的姓氏,仅仅是一种巧合吗?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姜宏远的简历,不难看出,他的籍贯与姜玉阳来自西部的同一个城市。 只是简单的几个电话,便可得知,姜宏远是姜玉阳的叔叔。 所以这一切都迎刃而解。 姜玉阳盗取了锐丰的技术,利用自己叔叔的公司,将产品推向市场。 这种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如果锐丰能够拿出证据,完全可以向宏远科技索赔。 这一点姜玉阳并不是不清楚,但他还是明目张胆的做了。 这说明他早已有了应对方案,只是外人还不得而知。 然而,最让人疑惑的是,在这之前,宏远科技几乎没有任何产品。 智能通信方面的运营基础基本为零,公司每年的营业额也就在几百万左右。 就算姜玉阳为其提供了产品方面的技术支持,但公司的资金从哪里来呢? 要知道,单就这一个项目的运作,没有几十个亿的流动资金,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从宏远的业务往来上看,也并没有资金实力雄厚的公司与之合作。 所以,宏远的崛起,是个谜。 第386章 你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以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裴瑾年会紧急召开高管会议,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于是,我已经做好了晚上加班的准备,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电脑也没有及时关掉。 可是,裴瑾年却若无其事的来到我的办公室,“夫人,该回家了。” “我们的产品发布会要延后吗?”回去的路上,我禁不住开口问他。 “已经确定的事情,没必要改变。”他说得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我们要马上诉诸法律程序吗?”看着自己公司研制的产品被别人发布,我想没有人能够做到心平气和。 “不急。”他不紧不慢的拨动着方向盘,艳丽的霞光里,仍然是一个完美的侧脸杀。 “既然产品发布会的时间不动,那么如果我们没有任何行动的话,会显得很被动。我认为在这个时候应该主动出击,而且要迅速。 现在宏远风头正劲,趁着市场热度,我们的回应必然也会被广泛关注。如果等这个消息冷却下来后再回应,反而有炒冷饭的嫌疑。” 我心里着急,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希望能在这个时候给他做个提醒。 裴瑾年将车停稳,侧目问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做出回应之后,对方会怎么做?” 我茫然的看着他,说实话,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他又接着说:“对方会束手就擒,承认他们盗取了我们的技术?当然不会。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如果我们贸然行事,可能会陷入与一个前所未闻的小公司打嘴仗的风波,反而会降低我们的身价。” “可是,我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拿着我们的产品招摇过市?” “当然不会。”裴瑾年忽然低头吻住了我,只是吻得并不深,在唇齿间流连了几次之后又放开。 我傻傻的后知后觉着,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做这件事。 “你干嘛?人家在跟你谈正经事。”我用手指抚摸着他刚刚亲吻过的地方,湿润还在,酥麻也还在。 裴瑾年又恢复了一本正经,“我们在做一件事之前,要充分估计到对方的反应,这样才会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比如说,刚才我吻你,之前已经估计出了你的反应一样。” 我一把推开他,“什么人呢,你?两件事是怎么可能混为一谈?我……我根本就没反应。” “真的吗?我明明觉得你反应很热烈呢。”他意味深长的笑开,手臂一紧,将我箍在怀里,继续说道。 “万事万物都是普遍联系的,其中蕴含的道理是一样的。你是我老婆,我心里有数,如果换成别的女人,被扇巴掌也说不定,所以不能轻易行事。” 我做出一个九阴白骨爪的手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胆子不小啊,还想过别的女人,要不要我替你清醒一下?”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我当然要,你喜欢在这里?” 我顿时面红耳赤,用力从他的怀里挣脱,打开车门逃了出去。 晚饭后,我煮了一杯清茶,直接端到了三楼书房。 进了门才发现,座位上是空的。 我将托盘放下,来到了露天观景台。 深蓝的星空下,一缕白色的烟雾随风飘散,淡淡的尼古丁的清香扑入我的鼻翼。 裴瑾年站在栏杆前,专注的望着远处的天际,陷入沉思。 我想他大概是在考虑对策吧,毕竟公司的几个大项目都不太顺利。 安科公司的刘伟东那面,依然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两个公司的谈判继续僵持。 纽约gt公司的合作需要巨量资金,集团内部仍有较大的分歧,尤其是裴智远,至今未能站在他的这一边。 他修长的背影是孤独的,无论我怎样靠近,此时此刻,我都走不进他的世界。 他从来不让我与他一起共同承担压力,在我面前是轻松自如,只有当他面对自己时,才是最真实的。 我站在他身后好久,他竟然没有察觉。 “最近,你的烟,好像吸得越来越多了。” 他蓦然回头。还未来得及放松的的眉宇,诠释着刚才他寻找出口时的艰难。 “有吗?我没太注意。”他拿起手边已经空空如也的烟盒晃了晃,抱歉的冲我笑了笑,“好像真的如此。” 我从他手中接过烟盒,指着上面“吸烟有害健康”的字,“要不要我为你大声朗读一遍?” 他立即掐掉手中的烟蒂,揉了几下我头顶的碎发,“听你的,以后尽量少一点。” 我顺势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耳边是他咚咚的心跳。 “瑾年,我知道你压力大,其实你可以说出来的,即便我不能帮你解决,但听一听还是可以的,有时候倾诉也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他微凉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发,那种感觉舒服极了。 每当这时,我都把自己想象成一只乖顺的猫,在主人的怀里,尽情的享受他的宠爱。 “大不了这个总裁我不干了,画图纸也可以养活你。”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有时我觉得,在芒果公寓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好。”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双手轻轻描摹他脸上精致的轮廓,“是啊,其实那时我很骄傲的,因为我老公是很棒的设计师。” “那现在呢?”他问得很认真,似乎很在乎我的答案。 “现在……”我沉吟了几秒钟,抬头冲他一努嘴,“现在,我总觉得,你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好看的眸子里,顿时涌上一层水雾,朦胧而质感。 正当我在水雾里寻找自己的影子时,那片晶莹在我眼前放大,他温润的唇压了上来,我的心霎时慌乱。 “是不是你一个人的,用事实来证明。”他一俯身,将我抱起,放在书房的软榻上。 我伸出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让他更紧的贴近自己。 渐渐的,他的拥抱松了下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却发现他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双目里的光泽,也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瑾年,你怎么了?”我低声问他。 “没事,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他充满歉意的轻抚了两下我的头发,然后在我的身边躺下。 我坐起身,将刚刚泡好的清茶送到他的嘴边。 “你最近好像经常这样,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他抿了两口茶,“那倒不必,最近公司事情多,等忙完了这段,我们一起去旅行。” “可是你的身体……” “别担心,你老公好着呢。”他伸出手指,放在我撅得可以挂油瓶的嘴巴上,“过两个月油菜花就开了,我还要抱着我的新娘在花田里狂奔一万米,怎么可以出问题呢?是不是,我的沐沐?” 第387章 东南亚分公司沉没 宏远的事还没有浮出水面,锐丰设在东南亚的分公司又突然沉入了海底。 五十亿美金的资金分批打入了一个西班牙公司的账户,可是对方却没有按照订单交货,留下的只是一纸无法兑现的合同。 而东南亚公司的负责人peter也突然失联,同时巴黎总部职能负责人刘明涛也不见了踪影,公司上下乱成一团。 裴智远上次因为洛依依的事,来了云海,只参加过一次高峰论坛会,心脏便开始不适,于是带着周全回了巴黎。 出了这件事之后,巴黎总部也一度陷入恐慌。 这几乎是锐丰迁至巴黎之后,公司内部最严重的一次失误。 之所以称之为失误,是因为明明知道对方没有履行合同条款的情况下,还多次为对方账户打款。 这明显是公司内部人员与对方公司内外勾结,这份合同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所有的订单也都是莫须有。 早些年的时候,锐丰集团的各项内部审核是很严格的。 每动用一笔资金,都要经过线上和线下的双重审核。 因数额大小的不同,所经历的审核级别也有所差异。 超过一定数额的资金支付,要经过董事长裴智远的亲自审核。 但最近这些年,裴智远也渐渐将权限放开,将权力下放给负责人,和总部相关职能负责人,双向审核。 这样做的后果,好的一面是提高工作效率,每一项工作不会因为冗长的审核程序耽搁正常的进度。 不好的一面是,也提供了分公司负责人和总部职能负责人相互扯皮或里应外合,为了谋求个人利益,为对方提供规定以外的方便,从而用本来不合理的项目骗取公司的流动资金。 这次的事件,就是典型的分公司负责人与总部职能负责人彼此勾结,利用公司制度的漏洞,违规操作,致使公司资金大量外流。 裴瑾年接任总裁以来,一直提出集团的审核制度要修改。 就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出,多年固定不变的审核流程,也是滋生腐败和玩忽职守的温床。 然而,动公司的架构就是动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有一部分人坚决反对修改公司的现有流程。 这也是春节期间,我们到巴黎的那次会议上,剑拔弩张的原因。 因为只要这个流程动了,他们多年来搭建的利益链条也就从此断了。 当然,他们会找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反对,并抬出裴智远来压制裴瑾年,使得裴瑾年迟迟没有动手。 但是这些人已经意识到,裴瑾年接任了总裁,铲除他们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趁他还没有动手之前,来个金蝉脱壳。 虽然有些冒险,但也是值得的,否则等到最后,结果将惨到无法想象。 因为他们在做这些事时,就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有些人本想趁着裴智远没有意识到之前,大捞一笔再走也不迟。 但没想到,从来对公司不感兴趣的裴瑾年突然接任,心里有鬼的人当然会早做打算。 但有些人并未把裴瑾年放在眼里,以为他年轻叛逆,徒有其表,只图表面风光,未见得看破这一切。 不料他刚刚接任,就提出了修改公司架构的想法。 这着实让这个阵营的人从内到外的惊悚,有些先知先觉的人已经意识到,他们的免费蛋糕吃到了尽头。 peter和刘明涛就是这个链条中最大的蛀虫。 他们深知自己做过的事情是什么样的性质,所以最后干了一票大的,人间蒸发。 事情出了之后,裴瑾年做的第一个决定是,通知公司内部全体人员,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董事长。 原因是裴智远最近的身体状况不佳,回到巴黎以后,一直在家休养,并没有过问公司的事情。 “瑾年,你要去吉隆坡?” 锐丰东南亚分公司位于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 我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桂元正在为他整理东西。 “对。”裴瑾年切断与巴黎总部的视频电话。 “我陪你一起去。”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在工作上为他分忧。 这样棘手的事情,我更是没有经验,可是他何尝又有呢? 公司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他察觉到了我眼神里的担忧,停下手里的工作,给了我一个浅浅的微笑,“如果你去了,云海公司怎么办?” 我瘪了瘪嘴,“可是我不放心你。” 他修长的手放在了我的肩上,目光深邃暗沉,“这件事涉及到的人不止这两个人,他们的失踪,还会让事件继续发酵,巴黎和吉隆坡不用说,其他分公司也不排除,包括云海,所以你要多留意。”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锐丰内部,无论是总部还是各个分公司,都可能隐藏着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人。 在这件事还没有浮出水面之前,大家都会自行隐蔽。 而现在就不同了,有人意识到危险,或者是已经捞得够多,就该收网走人了。 我认真的点头,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我明白,那让桂元陪你去。” “不,桂元留下。”裴瑾年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明白,他是担心我的安全,才让桂元留下的。 “我不同意,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白天晚上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你,我还怎么工作?” 他只身前往,令我焦急万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不管不顾的提高了音量。 裴瑾年看了一眼在一旁忙着的桂元,压低音量对我说,“我也是一样的,如果分分钟都牵挂着你的安危,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牵挂个头,我在家里会有什么危险?你一个人出门在外,那里的情况又复杂,我不管,如果你不许桂元去,我就要跟着你。” 我一点都不默契的大声揭露了他,并任性的拿起手机,开始为自己定个机票。 这时桂元也走过来,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总裁,您就允许我一起吧,免得少夫人担心。” 裴瑾年被我揭了底,正一脸窘迫,最后在我和桂元的合力攻势下,不得不屈服。 第388章 背后的人居然是她 我亲自到机场送裴瑾年。 桂元去换登机牌时,我问:“关于宏远的对策,你是怎样考虑的?” 裴瑾年的眸光乌黑深远,“沐沐,宏远已经出招了。” “什么招?什么时候?”我惊讶不已。 “东南亚分公司,就是宏远的牌。” “什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从来没有想过宏远科技和锐丰的东南亚分公司,两者居然会有关联之处。 “沐沐,等到了那边,找时间我给你仔细说,这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可以搞定的事情自己做决定,搞不定的别为难自己,记住,你有我。” 裴瑾年将我按在怀里,手上的力道很隐忍,但却像是要把我揉在自己的身体里。 要登机了,我放开他的手,心里的不舍在我们之间立即拉出一条长长的丝线。 我紧跑两步,来到桂元跟前,“他最近身体有点虚弱,经常会出汗,麻烦你多照顾他。” “我知道了,少夫人。” 我一直目送他们,直到背影消失在航站楼的尽头,内心空荡而酸涩。 想哭。 回到锐丰大厦,我开始回想裴瑾年刚刚说过的话,这个宏远科技究竟是什么来头? 既然宏远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发布锐丰的产品,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 而东南亚分公司紧接着出事,与其说这两件事在时间上是一个巧合,不如说这是事先已经谋划好的。 宏远科技本身的确没有什么方法来应对锐丰,但只要东南亚公司出事,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裴瑾年一定把精力转移到那里,因此一定无暇顾及宏远这边。 而宏远,只要默默的观察锐丰处理东南亚公司事件的进展,再决定下一步的举措,在时间上也是绰绰有余的。 换句话来说,如果东南亚分公司的事搞不定,锐丰势必会受到重创,很可能没有精力是发布什么新产品了。 而且,锐丰的品牌也因此会受到质疑,公信度也会急剧下降,这时即便对宏远做出回应,在舆论导向上也不会占上风。 这是一盘好大的棋局,也是一种无形的网。 布局人一定是用了很长的时间,花了很多的心思,现在要一步一步将网拉紧了。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夏总监。”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见林雅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以后叫我名字就可以。”我示意她坐。 林雅在我办公桌对面的客椅上坐下,“在公司,称呼还是正规一点为好,不过下了班呢,那天总裁可亲口说过,让我叫你嫂子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听他的,就知道出馊主意,还嫂子,你叫得出口吗?” 林雅摇了摇头,“别扭的很,还不如叫夏沐呢。” “找我什么事?” 林雅拿出一块u盘。“桂元走时交代我,把前几天调查的事情做完,这是刚刚排查到的李媛工作超市附近的监控录像,在李媛到达垃圾箱的前十分钟,的确有人往里面放了一个灰色的袋子。” 说实话,这件事原来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监控录像还有很多死角,但没想到,还真的被记录到了。 我将u盘连接在电脑上,监控里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一身不引人注意的灰色休闲服。 在接近垃圾箱的时候,向四周张望了几下,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将袋子放进垃圾箱,盖好盖子之后,转身离开。 他的动作很快,这个过程很短暂,只有30秒钟,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完成的。 别说这个人的面貌,就连他的动作,也有些模糊,让人根本看不清什么。 但是,就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我忽然觉得这个画面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瘦小单薄的身材,走路时,上身有些微微前倾,这个背影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闭上眼睛,轻按太阳穴,仔细回想。 突然,我想到了。 可是我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 我迅速找出方晴曾经给我看过的,那段锐丰大厦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两者一对比,果真,这是同一个人。 就连两次作案时穿的衣服,戴着口罩和帽子,都没有换过。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给李媛送钱的,和破坏我刹车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而徐雪凝已经承认刹车那件事是她找人做的,那么莫紫嫣背后的人也是她吗? 欧阳一飞和洛依依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连我身边的人都不肯放过,报复本人还不算,还要连带着我的亲人和朋友,可见她心里有多么恨我。 到底还是我连累了洛依依,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被人算计,推下扶梯,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想到洛洛依依最近这段时间所遭受的苦楚,我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想徐雪凝要的,就是让我痛吧。 其实我多么希望她直接冲我来,她伤害无辜的洛依依,这让我更加难受。 依依是我最好的朋友,亲如姐妹,她受到伤害,无异于在我的心上凌迟。 我非但没有给身边的人带来幸福和快乐,反而让他们因我而招致飞来横祸,这样的仇,我忍不了。 我不由自主的将拳头握紧,心里暗暗发誓,这笔账我一定要算。 洛依依遭受了怎样的苦楚,我一定要让她加倍来还。 “夏沐,你的手出血了。”林雅诧异地惊呼道。 原来我将签字笔攥在手里,锋利的笔尖儿划破了我的手指,却不自知。 林雅忙拿过湿巾为我做清理,“监控录像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你这样激动,总裁刚离开,你就受伤,这样桂元非埋怨我不可。” 比起洛依依失去的东西,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可以让洛依依免于伤害,我宁愿自断一根手指。 “林雅,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桂元,免得他们分心。”我嘱咐道。 林雅点头。“我知道,东南亚分公司那件事很棘手,总裁这次去,一定不会那么顺利。” 我何尝不知道,整个东南亚分公司几乎被抽空。 不明真相的员工们还以为是锐丰总部的意思,突然之间撤了分公司。 这次裴瑾年去了,大家一定会向他讨个说法。 可是他又该又向谁去讨说法呢? 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所以我不能因为这件事再去烦他。 林雅走后,我又开始从头细想这件事。 勿庸置疑的是,这件事一定与徐雪凝有关。 可是她又是怎样得知洛依依怀孕的消息,又是找到莫紫嫣的呢? 第389章 持刀硬闯 我驱车来到正邦云海分公司的办公楼。 这里我来过两次,还是徐楚轩刚刚与锐丰合作时,所以还算熟悉。 但现在,天天在这里办公的是徐雪凝,而我今天要找的人正是她。 车子停好,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袋子,从正门走进楼内。 这里并不是正邦的独立办公楼,但也有整整六层全部由正邦租下。 我没有乘电梯,徐楚轩当时在选择楼层时,特意要了较低的几层,这样他可以免去乘电梯的麻烦。 我准备一层一层找上去,总会找到徐雪凝的办公室。 可是,才刚刚走上二楼,就见迎面过来一个人。 竟是徐楚轩。 听说他最近去了澳洲,怎么会在这里? “夏沐,是你吗?”徐楚轩见到我,也很是不可置信,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既然碰上了,我也没什么好回避的,昂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徐楚轩的脸上露出三月春风般惊喜的笑意,两条修长的腿在我面前停住,声音清明而动听,“没想到你能来找我,去那边吧。” 我站在原地未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徐雪凝的办公室在哪?” 徐楚轩一愣,“你来找雪凝?” 看我脸上的表情,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我找徐雪凝多半是要发生冲突。 “她最近又对你做了什么?”徐楚轩清秀的眉毛微微蹙起。 “她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这个楼层设计很空旷,应该是为了避免幽闭的恐惧。 所以我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不断地盘旋回响。 徐楚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顿了几秒钟,他开口,“我知道,经历了上次的事,你已经不再相信我,的确是我的错,你理应如此。” 他竟然一点都不解释。 他明明知道,我会误会他,一直在怪罪他。 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不可能参与那件事的策划。 如果他事先知道,拼了命也会阻止的。 但那件事是他姐姐做的,他也在无形中自责。 “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找。”我转身走开,头也不回。 “夏沐!”他用手拉住我,“我带你去。” 我回眸审视他,“担心我伤害你姐姐,不放心我一个人去?” 明静的眸子里,光华渐失,嗓音变得低沉暗哑,“501,上楼右拐。” “谢谢!”我生硬地丢下两个字,快步走上了楼梯。 到了五楼,我不顾秘书的问询和阻拦,一脚踢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可是迎接我的不仅是徐雪凝,居然还有另外一个老熟人,方晴。 两个人看到我之后,都是一脸的惊讶。 果然,她们联系得足够紧密。 今天居然被我碰个正着,这样也好,一勺烩,倒也省事。 “夏沐,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是怎么闯进来的?”徐雪凝见我气势不对,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我没理会她,继续大步向前,来到办公桌前,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本来我还想跑两趟,没想到一次性解决,也是够爽了。” 方晴是了解我的,拼命三妹的劲头一上来,没有几个不怕的。 她悄悄地从椅子上起身,打算后退。 “别动!”我厉声喝住她。 “夏沐,你想干什么?”方晴围着桌子向后躲。 我从袋子里掏出一把尖刀,狠狠的戳在徐雪凝的办公桌,面前的两个人立即吓得尖叫起来。 “我让你们别动,听懂了吗?”我指着她们两个人的脸警告道。 徐雪凝很听话,不动,也不说话,方晴吓得连连点头。 这时徐雪凝的秘书在门口问道,“徐总,需要报警吗?” 没等徐雪凝回答,我立即回头告诉她,“需要,马上报警,就说你们徐总雇凶破坏别人的刹车,涉嫌故意谋杀,现在良心发现打算自首。” 秘书一听,立即傻了,用疑惑的目光询问徐雪凝。 我从桌上拔起刀,指着徐雪凝,向秘书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徐雪凝立即命令她,“这里没你的事,把门关上。” 这下秘书彻底蒙圈,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徐雪凝补充道,“我说话你听见没有?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们在做游戏呢。” 秘书大概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刺激的游戏,带着惊愕的表情,关上了门。 “既然你拒绝报警,就是同意私了了?那好,我们开始吧。” 我把刀在她们眼前快速晃了两下,两个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徐雪凝还算冷静,开口问我,“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是你的手下败将,现在,瑾年不想多看我一眼,也不想再追究,你还想怎么样?” 我冷冷一笑,“徐雪凝,到现在你还狡辩,你做的那些破事儿,看在瑾年的面子上,我夏沐可以不计较,可是你死不悔改,又向洛依依下黑手,这个仇一定要报。” 徐雪凝神色一变,“你胡说些什么,洛依依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她从来都没有接触,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的刀尖又指向方晴,“依依怀孕的事,只在同学的微信群里说过,别以为你当时没说话,我就会相信你没看到,除了你,没有人的心理会阴暗到这个地步。” 方晴摆动着双手,连连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绝对不会再与你为敌,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把你的手放在背后!”我挥舞着刀子,向她命令道。 方晴照做。 我又把刀子指向徐雪凝,“坐下!” 徐雪凝坐在了椅子上。 我从袋子里把东西拿出来,用脚踢到徐雪凝的椅子底下。 徐雪凝奇怪的看了看,“夏沐,这是什么?” 我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遥控器,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一个定时炸弹,遥控器在我手里,只要我轻轻一按,炸弹就会立即引爆,当然,如果你等不及,只要自己动一下,也会有相同的效果。” 方晴闻言吓得嗷的一声,从徐雪凝身边跑开。 我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将她挟持到靠近门口的墙角处。 徐雪凝这时已面如土色,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心里却半信半疑,“夏沐,你休想骗我,这根本就是一个模型。” 我举起手里的遥控器,用手一按,听发出滴的一声,接着红光在闪烁。 “怎么样,这回信了吧?” 徐雪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夏沐,你疯了?如果你将这个装置引爆,我们谁也好不了。” 我冷笑一声,“这个我提前已经想过了,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我已经拆掉了炸药的80%,剩下的那20%,恰好可以炸飞一个人,怎么样,我考虑的是不是很周到?” 第390章 炸弹露馅反被擒 徐雪凝听了之后,脸颊顿时失去血色。 我手里两寸长的遥控器上不断闪烁着的红光,对她形成了强烈的威慑。 她不敢动,就连大的动作也不敢有,两眼直直的看着我,“夏沐,你究竟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坐在这里,把对我做过的坏事好好的想一想,稍后我要你全部复述一遍,如果落下一件,这个装置就会立即启动。” 我拿刀的手一紧,对方晴说,“你对我做过的那些先记着,可是你对依依下手,害她丢了孩子,并且不能再怀孕,我要让你付出同样的代价。” 方晴拼死挣扎,“夏沐,你冤枉好人,我没有害依依,她和我又没有什么恩怨,我没有理由害她。” 看来她是吃定了我没有证据,索性来个死不承认。 明晃晃的刀尖儿在她眼前闪了闪,“是吗?你说准了,如果我拿出了证据,那么你这张脸,就别想再要了。” 方晴认准了我在诈她,所以斩钉截铁点头,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我拿出手机,打开她曾经发给我的那段锐丰大厦停车场的监控录像,问道,“这个你还记得吧?” 方晴点头。 我又打开了给李媛送钱的那个监控画面,方晴的脸上立即露出惊异之色,像是被吓了一跳。 不知她的这个惊讶是来自我能查到这段录像,还是别的什么?但却足以证明,她对这件事是知情的。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那样我下手会更重的。” 在我的压迫下,方晴心虚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以至于最后自己都听不见。 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饮料瓶,用手晃了晃,命令她,“把盖子打开。” 她磨磨蹭蹭的照做。 我又说,“喝下去!” 方晴恐惧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现在没有权利问这个,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后来又是怎么对依依的,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方晴一听,立即将瓶子扔到一边,“我不喝。” “这由不得你。”我把她按在地上,拿起瓶子,强行塞到她的嘴里。 我灌进多少,她吐出多少,说什么都不肯咽下去。 我又拿起刀子,横在她的眼前,“再敢浪费一滴,直接挖了你的眼睛。” 方晴无奈,只得闭着眼睛,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口一口喝下。 喝到了一半,瓶子里的水渐渐减少,方晴有些喝不到了。 我调整了一下瓶子的角度。 趁这个机会,她突然打掉我手里的尖刀,挣扎着想爬起来。 我当然不肯放过她,扔下瓶子,用两只手将她制服,压在身下,用高跟鞋踩住她的两只手。 然后拿过瓶子,扼住她的下巴,把药水灌进她的嘴里,直到瓶子里的药水一滴不剩,才放开她。 很快,方晴开始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两只眼睛惊恐的看着我,“夏沐,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我看着她的样子,狠狠的说道,“浓硫酸!十分钟之内,你的五脏六腑就会被腐蚀得跟烧焦的黑炭一样,怕了吗?” “夏沐,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方晴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骂我,可能是认为自己大限将至,也不再顾及什么,开始口无遮拦。 我准备把她放在这里随便折腾,去收拾徐雪凝。 正当我弯腰去捡那把刀的时候,不料方晴,却先我一步滚到跟前,用手死死抓住刀把。 徐雪凝见有了转机,立即对方晴喊道,“让她把遥控器交到我这里,快!” 方晴忍着疼痛,滚到我的脚边,用刀逼着我不断后退。 她知道,只有先究下徐雪凝,她才有一线生机,不然她只能在这里疼死或者和徐雪凝一起被炸死。 我也不肯束手就擒,手里提着袋子,一边后退一边瞅准时机,准备出脚踢她的手腕。 可是方晴就是拼上死,也不放开那把刀。 她也明白,只要丢了刀,局面又将会被我控制,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了。 眼看就要到徐雪凝的桌前了,我故意改变了路线,反正方晴现在只能爬,不能走,也追不上我。 可是我却轻敌了,方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咬着牙一跃而起。 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快交出遥控器!” 我用肘部猛的一击,她踉跄的跌了出去,可是刀却还是死死地攥在手里。 我拿着遥控器,跑向门外。 可是方晴就如疯了一样,提着刀向我刺过来。 我躲闪不及,撞在了门板上,心里暗叫不好,这下可成了她的俎上鱼。 到了这个时候,我只能奋力一搏,等她的刀马上就要到了,我猛的迎着刀锋,抓住了她的手腕。 刀尖离我的面门只有一厘米那么远,停住。 我另一只手举起遥控器,大喊道,“把刀放下!否则我按开关了。” 方晴也不肯就范,忍着腹痛,竟然用头狠狠的撞向我。 我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同归于尽的勇猛,胳膊一震,遥控器脱手了。 而掉在地上的遥控器,突然自己响了起来,徐雪凝立即大惊失色,大声惊呼。 方晴也立即紧张得不敢再动,只是刀还在她手里。 可过了半天,徐雪凝的椅子底下并没有什么动静。 而且,遥控器的音乐竟然是祝你生日快乐! 我心里暗叫糟糕,昨晚特意改装的武器,还是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徐雪凝立即哈哈一笑,“原来是张生日贺卡。” 紧接着她又低头将椅子下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不禁笑出了眼泪。 那是一个已经放过了的方形烟花筒,我用暗色的包装纸装饰了一下,力求以假论真。 我当然不会那真的炸药去炸徐雪凝,因为这种方式无异于自取灭亡,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心里痛快一下。 不过这样一来,我的优势全没了。 刀在她们手里,而且她们是两个人。 徐雪凝立即离开座位,来到我的面前,利用方晴用刀威胁我的便利,顺利把我的双手扭到身后,不遗余力的嘲笑我。 “夏沐,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亏你想得出来,你是心软,还是脑子笨,我就纳闷了,你这脑子蠢得连弯都不会转,瑾年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我愤怒地瞥着她,“徐雪凝,你不该动洛依依,只要我夏沐不死,就跟你没完,别以为我不敢置你于死地,我只想跟你慢慢地玩,直到玩死你。” 方晴在一旁疼得呲目欲裂,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拿着刀的手抖个不停,歇斯底里的喊道,“少跟她废话,老娘要疼死了,我要划了她的脸!” 说着,她拿着刀劈头盖脸向我刺来。 我的手被扭到身后,动弹不得,看来此劫难逃了。 方晴用刀架住我的脖子,断断续续的问道,“刚才给我喝了什么,为什么肚子这样疼?快说!” “都说了是浓硫酸,你爱信不信,难道非要我说是毒鼠强,你才高兴吗?”我没好气地回道。 方晴恶狠狠的从牙缝里一句话,“这可是你自找的。” 锋利的刀锋贴在了我的脖子上,寒意顿时席卷了全身。 我闭上眼睛,内心的恐慌在无限的扩大,侵蚀了我的意识。 耳边传来的是刀子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惨叫。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姿势倒下的,能够感觉到的只有不均匀的呼吸声。 第391章 淋了她一身狗血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任何疼痛,地上好像也没有那么冰冷。 耳边不断回响着裴瑾年在机场时对我说过的话。 他要我凡事不要冲动,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对不起!我默默的对他说。 我没有做到。 我的确是太生气,也太冲动了。 但我知道,洛依依的事也是她们所为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心痛,锥心的痛。 我必须要找一个出口发泄出来。 即使再恨她们,我也没有狠下心来,要真的伤害谁,只是想出一口气。 然后让她们向洛依依亲自道歉,为欧阳一飞作个澄清,免得他们之间继续误会,早点把话说开。 没想到我又搞砸了,还弄伤了自己,又让他心疼了。 我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眼泪扑簌而下。 我并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心疼裴瑾年。 心疼他又要为我担心,为我难过。 还有,我的脸上如果真的留了疤,还怎么面对他? 即使他不嫌弃我,我也会嫌弃自己的。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方晴恨我入骨,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徐雪凝,你居然和这个坏女人合起伙来对夏沐动手,真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野蛮的人。” 咦,怎么说徐楚轩的声音? 又听到徐雪凝在说,“楚轩,你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我,是她拿着炸药放在我的椅子底下,还连连威胁我要引爆。对了,这把刀子也是她带来的,直接戳在了我的桌子上,你看清楚到底是谁野蛮?” 徐楚轩:“夏沐是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如果不是你欺人太甚,她不会这样做的。告诉我,你最近又做了什么卑鄙的事情?” 徐雪凝激动地喊道,“楚轩,你是我的弟弟,居然说自己的姐姐卑鄙,你还有没有一点底线?” 徐楚轩:“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的底线又在哪里?不就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吗,如果你觉得裴瑾年对不起你,心里有怨气,大可以对着他本人来,这跟夏沐有什么关系?你一而再再而三用过分的手段伤害她,说你卑鄙,一点都不委屈。” “你……”徐雪凝气结,被徐楚轩说的,一时语塞。 我渐渐清醒过来,用手往脸上一摸,没有伤口,也没有血。 终于明白了,在刀子落下来的那一刹那,徐楚轩闯进来,打掉了方晴手里的刀,救下了我。 而此刻,我正倒在他的怀里。 他终究还是那个我深信不疑的徐楚轩。 方晴正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不久便连滚带爬的冲向了洗手间,看来是药效发挥的作用了。 我睁开眼睛,正好碰触到徐雪凝精芒迸射的眼神。 我轻轻拿开徐楚轩扶着我的手臂,对徐雪凝说道,“即便是十年前那件事,你也应该没有底气吧?” 徐雪凝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她大概还不知道,江辰希已经把她的秘密告诉了我。 她可能以为,我为了留住裴瑾年,不得不接受他的过去。 虽然我们和好了,但那件事将成为永远横亘在我心头的阴影。 但此刻,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目光中的压力,于是先发制人,“夏沐,你已经疯了,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别人信不信我不管,但是你欺骗自己的亲弟弟,让他一直误会瑾年,就没有感到良心不安吗?” 站在我身边的许楚轩不解地问道,“夏沐,怎么回事?” 我严肃的抬眸看着徐楚轩,“其实你误会瑾年了,徐雪凝当年那次流产,和瑾年没有关系。因为当时你的母亲病重,这件事不便让你的家人知道,所以瑾年才答应她保守这个秘密。 为了保护她的隐私,时至今日,一直守口如瓶,即便在知道她破坏了我的刹车之后,依然劝我,不要拿这件事去诋毁她。可没想到,瑾年的义气和善良就被她利用,成为挑拨我们关系的武器。” 徐楚轩闻言惊讶不已,不可置信的转向徐雪凝,沉声问道,“这是真的吗?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骗我?” 徐雪凝无从辩解,只得低头不语。 徐楚轩上前一步,来到徐雪凝的面前,再次追问道,“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徐雪凝美丽的大眼睛里涌上了一股怒意,“真的假的就那么重要吗?别忘了,我是你的亲姐姐!” 徐楚轩后退了两步,失望的说道,“你简直太可怕了,以后在别人面前,别说你是我的姐姐,我嫌丢人!” 徐雪凝瞬间像一个爆发的狮子,指着徐楚轩,大声斥责,“你嫌我丢人,难道你自己就不丢人吗?你喜欢人家,人家连多看你一眼都不肯。 到现在,你还自我感觉良好,居然没有意识到,你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寂寞时打发时间的备胎,一个裴瑾年无法满足她时的暖床工具而已。” 我实在没有想到,从徐雪凝嘴里说出这样狗血的话来。 徐楚轩听了,气的浑身发抖,整个人都要爆炸。 他指着徐雪凝,“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夏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我喜欢她,那是我的事,我心甘情愿,我要求你向夏沐道歉!” 徐雪凝像发狂了一样,笑个不停,“好了,不要在我这里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夏沐是个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她的手段高着呢,不然,你和瑾年这两个禁欲系的大帅哥,怎么都会被她耍得团团转呢?” 继而她又转向我,表情鬼魅的问道,“怎么样?楚轩和瑾年,在那方面,哪个更厉害一点?” 我忍无可忍,卯足了力气,当即扇了她一巴掌,“你再胡说,我撕了你!” 徐雪凝打得晕头转向,我还觉得不解气,回头从我事先准备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罐子。 那是我为方晴准备的狗血,准备在她肚子痛的时候,泼她一身。 但既然徐雪凝这么不敢示弱,就赏她好了。 我趁着她还没有清醒之际,手一扬,狗血从上到下,淋了她一身。 头上,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猩红的狗血,看上去不知有多狼狈。 徐雪凝用手摸胡乱着脸,发现全是血,吓得哇哇乱叫,“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徐楚轩看了她一眼,“夏沐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不会死,去洗个澡吧。” 徐楚轩说罢,拉起我的手,“我们走!” 第392章 和楚轩去酒店 出门后,从徐雪凝的秘书眼中,我可以判断出,经过一番搏斗自己浑身上下的样子有多恐怖。 为了避免让更多的员工看到,我直接走向了电梯间,徐楚轩紧紧跟随在我的身后。 “你给方晴吃了什么药,不会出人命吧?”徐楚轩问道。 “你连方晴也关心?”我的眼睛紧紧盯着电梯上的液晶板,口气冷淡。 “我关心你。”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喝的只是泻药。” “哦。”他舒了一口气,终于如释重负,不用担心我背负杀人的罪名了。 接着,他跟着我进了电梯。 “这里不适合你,你还是走楼梯吧。”我按下电梯的开门键,对徐楚轩说。 他拿开我的手,关合了电梯,“不是有你吗?” 我没有再答话,好在五层的电梯很快到达。 我找到自己的车,刚要开门进去,却被徐楚轩拦住,“我送你吧。” “不必,刚才你救了我,我用狗血泼了你的姐姐,你也不必为之前的事内疚,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我执拗的打开车门。 “夏沐!”他拉住我的手,“告诉我,徐雪凝又做了什么?” 我回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他继续说,“她最近让老徐投资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资金,说的天花乱坠,老徐信以为真,以为她真的想发展正邦。但是我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里,现在她做很多事,都瞒着我。 我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这其中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你要告诉我,她都做了什么,我不能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你真的肯背叛你的姐姐?”我对他投以淡淡的笑,“你不会是来充当卧底,套我的信息吧?” 如水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我,一言不发。 “徐雪凝做了那么多错事,就算今天的炸药是真的,我只会难过,但不会怪你,你信吗?” 就是因为信了,我才感到惊讶。 抬头回视他的眼睛,一片清明,像晴空下的海面。 “她是你的姐姐!” “但你是我……”他没有再说下去,可我已经懂了。 懂的同时,也让我沉默。 “让我送你吧,你看,手都划破了。” 他掌心里,我的手,不仅沾满了血,还脏兮兮的。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而且在刚开的撕扯中,还划了两道口子,头发乱蓬蓬的,活像一个沿街乞讨的流浪人。 我这副尊容,也是没谁了,走到哪里,估计回头率都是百分之二百。 徐楚轩将我送进车里,关好车门,自己回到驾驶位置,拿起电话,对费生交代了几句,启动了车子。 他没有送我回家,也没有带我回他的家。 我也明白,这两个地方,让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都不好解释。 我们来到云海市一家地角稍偏但豪华不减的五星级酒店。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车子直接开进了贵宾专用通道。 所以里面并没有别人,电梯也是专用的。 直到进了房间,除了服务生之外,路上没有撞见任何人。 酒店这种地方,和老公之外的男人一起来,总会让人心里觉得有些别扭。 虽然我相信徐楚轩,绝对不会做任何冒犯我的事情。 我有些局促的说,“其实不必这样,我自己回家也可以搞定的。” “可是,你家里的佣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万一对裴瑾年说漏了嘴……他不会担心吗?”徐楚轩把我拉到镜子面前。 天哪,我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和电视剧里从战场上刚刚回来的人差不多,基本看不出是个人来。 但同时我的心里又一动,他居然会在乎裴瑾年担心我?! 从他的角度,这样说,心里不会痛吗? 其实只有爱极了一个人,才会时时刻刻想她所想,裴瑾年出差在外,我不想他担心,这一点他都可以想得到。 “去里面清洗一下吧,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有事直接找服务台,费生在附近,这里很安全,放心。” 他交代的很周到,已经不能再周到,他为我安排的一切,让我很安心。 他走之后,我脱掉惨不忍睹的衣服,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打在我的皮肤上,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和泥污全部被冲掉,划痕开始隐隐作痛。 脖子上和手背上有几处被刀锋划破的地方,经过热水的刺激,感觉火辣辣的。 今天如果不是徐楚轩,不知道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会把我怎么样。 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怕啊。 如果这件事情被裴瑾年知道,还不知会怎么生我的气,冷静下来想想,我还真是不给他省心。 好在没有内伤,外伤的刀口也不深,抓紧时间养好,裴瑾年回来应该不会发现的。 我穿着酒店的浴袍,擦干了头发,走出浴室。 沐浴之后才发现全身有些痛,刚才和那两个女人周旋累的不轻,而且口干舌燥。 恰好看见茶几上有两瓶饮料,打开之后,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然后直接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休息。 昏昏沉沉中,感觉身上好像多了点东西,用手一摸暖绒绒的。 哦,是被子。 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可是这个动作让颈间的伤口更加刺痛。 我醒了,发现徐楚轩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忽的一下坐起来,窘迫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你回来啦,我不知怎么,睡着了。” “累了可以到卧室去睡,在这里很容易着凉的。” 他对我说话总是那么柔和,仿佛我做了什么错误的事情,他也不会怪我。 和他在一起,我没有任何压力。 “没事,我不睡了,那个,我该回去了。”我说着,就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可是沙发软软的,我又睡得晕晕的,一个没站稳,朝前栽了下去。 他立即伸手扶住,我结结实实扑在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我触电一般的躲开。 却又发现自己浴袍的带子松了,慌乱中用手把袍子裹紧。 当务之急是把外衣换上,尽管很脏,但总比浴袍要好一些。 我一转身,我脱下的脏衣服已经不知所踪,反倒是对面的沙发上,放着一套水晶粉色的耐克运动装,旁边还有一双同色系的鞋子。 原来他刚才说出门办事,就是为我买这些。 “给我的?” 他掩住目光中的微澜,“不然你认为,这个是我穿的?” 我禁不住笑出来,水晶粉色的运动装,穿在他身上,不知有多搞笑。 “谢了。”我拿起衣服,走向卧室。 第393章 没有理由不信你 还别说,眼光不错,不大不小,正是我穿的尺码,连鞋子都正合适。 我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八岁。 我从卧室出来后,徐楚轩看了我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眼里的微光暴露了他的潜台词:你穿上这个真好看。 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担心我多想,所以半句这样的话也不多说。 喜欢一个人,而无法得到时,哪怕和她像普通朋友那样淡淡的相处着,也好过说一句情话,把她吓跑。 这时,茶几上又多了一个药箱。 他从里面取出棉签,消毒药水,对我说道,“坐过来,我替你清理一下伤口。” 我伸出手,手背上有两道不小的伤口,已经肿起了几条明显的凸起。 他把药水点到我的伤口上时,着实有点痛。 但我咬牙忍着,假装没事。 毕竟他不是裴瑾年。 在别的男人面前,表现得娇里娇气的,总归不大好。 但是我却发现,他的眉头在不断的微微蹙起。 我心下纳闷,伤口在我手上,他为我上药,为什么要皱眉呢? 换到另一只手时,他拿着棉签,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才接触到我的皮肤上。 我终于明白,他是担心我疼,才这样小心翼翼的。 而且他知道我一定疼,所以他也跟着我一起痛。 终于处理完了两只手,他又问,“别处还有伤口吗?”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你那里还在流血。”粉色运动装的领口处,有血迹从刀痕慢慢的渗出来。 这个位置恰好在锁骨处,有点不方便。 “我自己来吧。”见掩饰不过去,我只好拿过棉签和药水。 心里却说,来个鬼,那个地方自己又看不到。 他没有坚持,把我领到镜子前面,让我对着镜子,自己上药。 可是镜子里的方向是反的,我经常南辕北辙,显得笨手笨脚,涂了半天,也没涂到正经地方。 他抿了抿嘴唇,取过棉签,“你不是有个哥哥是医生吗?就当我是他好了。” 我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让他为我处理伤口。 心里却暗自数着日子,我和江辰希有多久没有联系了。 那天他来海韵华庭告诉我徐雪凝的秘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就连后来洛依依几次住院,检查身体,我都没有找过他。 这就是挑明的后果。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接受不了他眼神里,那已经不属于哥哥范畴的光芒。 我多么希望他可以忘记我,包括徐楚轩,也是一样。 他们对我的付出,我无力回报,就像欠着他们什么一样。 这是一种沉重的负担,盘踞在心底,无法摆脱。 我甚至期盼着,他们身边能有一个美好的女人出现,可以代替我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只有他们得到了真正的幸福,我才可以安心。 否则,我不知道该给他们什么。 之后,徐楚轩跟我谈起了正事。 包括他所了解到的,关于正邦最近的动作,以及与安科公司之间的承诺。 令我惊讶的是,徐雪凝居然以高出锐丰15%的价格,承诺给了刘伟东。 这还不算,因为正邦没有能力单独运作这个项目,所以还要请第三方做技术顾问。 可想而知,这么高难的技术,对方的要价是不会低的。 虽然徐楚轩还没有掌握到具体数字,但是根据行业的国际规则,对方至少会提取利润的20%作为酬劳。 而这个项目的毛利润点只有30%,再加上固定资产和公司的运营费用,正邦铁定亏本经营。 “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自杀性竞争,正邦会垮的,你父亲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觉得徐雪凝简直是疯了,她这是拿正邦的钱在给自己出气,既损害了锐丰的利益,又浪费了正邦的银子。 徐楚轩两手一摊,“我想老徐现在还不知道,雪凝在他面前一定是把决心表得气壮山河,说她要在中国大陆杀出一条血路,三年之内将正帮发扬光大,老徐绝对想象不到她在背地里做了这些事情,以前公司的事我我很少插手,因为一旦管多了,就抖不掉。” “那她现在这样胡作非为,你也不管?” 徐楚轩微微一挑眉,“放心,老徐很精明的,很快就会看出来,她的女儿疯了。” “等他知道的时候,正邦投到云海的资金,也快被徐雪凝挥霍光了吧?说不定还欠了一大笔债。” “不会等到那时了。”徐楚轩从洒满阳光的窗子转回身,“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微微一愣,抬起头,“你想怎么做?” 徐楚轩双手放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向我走了两步,站在我的面前,“你想要什么?” 我站起来望着他,“你是为了我?” 他线条优美的嘴唇动了动,逆着阳光,唇角的暗影若隐若现,“我当然是为了正邦,只是这件事情我之前不太了解,今天想向你请教,我该怎么做?” “可我们是竞争对手,这是公司的商业机密,你问我,我当然会给你有利于锐丰的答案。” 徐楚轩的长腿在我的面前转向,他去吧台接了一杯果汁,递给我,“我相信你,你的的方案就是最好的。” “这么相信我?” 徐楚轩淡淡的笑开,仿佛这是一件像今天晚上吃什么这样简单而无所谓的事情。 “我没有理由不信你。” “你不担心我,为了锐丰,故意挤兑正邦?” “正邦和锐丰的业务范围根本就不在一个领域,不存在竞争关系,只存在合作关系。”徐楚轩坐在我的对面,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我不否认自己和锐丰的那次合作有私人感情的因素,但那也是公司正常的业务范围。 除了价格偏低,利润微薄之外,对公司没有坏处,而且也算打开了正邦在国内的市场,现在还有两家国内企业听说锐丰的产品支持来自正邦,正在与公司联系,寻求这个领导的合作。 但徐雪凝现在做的事情,无异于飞蛾扑火,这样会让正邦和锐丰同时陷入尴尬,既损失了老徐的血汗钱,又让你愁眉不展,我当然不会让她继续疯狂下去。” 第394章 太折磨人了 与此同时,丽景湾。 方晴半卧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痛,痛死我了。” 赵震站在床头,叉着腰,皱着眉,“你痛成这个样子,还是去医院吧。” 方晴苦着脸说,“不是刚刚从医院回来吗?医生说药效还没过,过了自然会好。” 方晴在徐雪凝的办公室便腹泻不止,她恐惧极了。 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她给赵震打了电话求救。 赵震到的时候,办公室只剩下方晴一个人躺在地上打滚。 徐雪凝早被秘书安排去洗澡了,那一身的狗血,也够她洗几个小时了,还不知能不能洗干净呢。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为方晴检查,说是服了过量的泻药。对身体并没有什么毒害,药效过了,腹泻和疼痛自然会消失。 医生虽然这么说,但方晴还是不放心。 一连问了医生几次,“您确定我喝下的不是浓硫酸或毒鼠强吗?” 医生用奇怪的眼光看了她几眼,然后对赵震说,“建议你带她去精神科再检查一下。” 后来,方晴觉得在医院折腾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回家方便一点。 “可是你痛的死去活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赵震不放心的问。 现在方晴可是周全的心尖儿,如果他没照顾好她,周全回来一定会发脾气的。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周全一怒之下,废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少废话,快扶我去洗手间。”方晴的脸疼得皱在了一起。 “不是刚从那里出来吗,怎么又要去?”赵震伸手去扶她,可方晴痛得根本站不起来,两只腿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不然你也吃几下泻药试试,夏沐那个该死的,居然给我下了十片。” 方晴浑身上下的各个器官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就连唯一可以支配的嘴,也是咬着牙才能说出话来,走路更是成问题。 赵震见此情景,只得将她抱起来,进了洗手间,又将她放在坐便上面。 “我看你还不如一直坐在上面呢,省着来回折腾更难受。” 方晴恨得直咬牙,“赵震你个没良心的,伺候我几次就烦了,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伺候你的了?” 方晴的滋味虽好,可她是周全的女人。 悦溪山庄那晚之后,赵震一直胆战心惊,生怕周全有所察觉。 况且现在,方晴折腾的已经没有人样,哪里还能激得起男人的欲望? 赵震放下她之后,也不再说话,捂着鼻子,很快转身出去把门关了。 留下方晴一个人在里面,双手扶着剧痛无比还不断叽里咕噜的肚子,“太折磨人了,我不想活了,夏沐,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番折腾之后,方晴扶着墙,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快,过来扶我一把。”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小,正在玩王者的赵震根本没有听到,继续埋头玩得起劲儿。 方晴气得差点爆炸,可是她又没有力气大声说话,连骂人的能力都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得伸手关了手边的开关。 赵震见灯灭了,终于停下来,不解的往四周看了看,“电路出问题了?” 站在黑暗中的方晴气不打一出来,“啪”的一声,伸手又把开关打开,“我看是你脑子出问题了。” 赵震连忙放下手机,走过去扶住方晴,“上床,还是上沙发?” 方晴没好气的说道,“上沙发,谁跟你上床啊?” 咳咳,赵震听了一阵无语。 心里暗暗想着,这女人都病成这样了,脑子里还能存着这样的幽默,大概是那方面的需求太旺盛了,也不知老大,能不能满足她。 赵震胡思乱想着,将方晴扶到沙发上,让她半卧在沙发的一边,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方晴横了他一眼,“我问你,上次我让你找人去给李媛送20万,你找了谁?” 赵震用手摆弄着手机,回答道,“李天,怎么了?” 方晴猛的伸出腿,踹了赵震一脚,“你是猪吗?为什么要找他?” 赵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找他有什么不对吗?因为是你的事儿,我才特别上心,他手脚很麻利的,因为这件事,他欠我的三顿酒钱都免了。” 方晴气得伸手打掉他的手机,“你个穷酸样儿,因为三顿酒钱,坏了我的事。” 赵震这下更加纳闷,“办完之后,他告诉我一切ok,怎么,出事了吗?” 方晴捂住肚子,强忍疼痛说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被灌药吗?就是因为夏沐查到了上次破坏刹车的和这次送钱的是一个人,我受了这么大的罪,都是因为你这个猪脑子。” 赵震反应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上次破坏刹车那件事,他们已经查出来是李天做的了?” 方晴翻了一下眼睛,“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笨吗?就是因为两件事是一个人做的,所以他们很快就想到,这件事和我有关,才引火烧身的,本来这次做的很隐蔽,只因为你这个败笔,全部都暴露了。” 赵震皱着眉,不得其解,“可是你也没提前把这件事告诉我,如果李天已经暴露了,我当然不会再找他,兄弟还不多的是。 李天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尾巴,记得上次在停车场,监控是全部中断的,他们是怎样查到的呢?” 方晴当然不能说,是自己偷偷录制了李天破坏刹车的视频这件事,只得搪塞道,“谁知道呢,反正他们那边本事也不小,以后我们做事要小心一点。” 赵震点头,“好,我听你的。” 方晴斜睨着他,在他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谁信呢?” 赵震浑身一激灵,“我说的都是真的,凡是我知道的事都不会瞒你。” 方晴的唇角浮出一丝笑意,纤纤玉手放在了赵震的大手上,“那好,你告诉我,全叔那边的大事办得怎么样了?” 赵震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那天我听到他打电话说,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正在着手注册新的公司,将全部资金打入这个账户,就万无一失了。” 方晴一听,心里像着了火,原来周全在暗自行动,这件事她完全不得而知。 这分明是想甩了她,这还得了,这老家伙想白玩她,门都没有,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挤进去。 但她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说,“哦,这件事啊,全叔跟我说过了。” 第395章 共进宵夜 我和徐楚轩连夜飞至帝都。 本来我是想一个人去的,可徐楚轩非要一起。 他说有什么想不到的事情,可以当场处理,省得反复折腾。 另外,他说自己本来也没什么事,就当到帝都旅游了。 他说的这样云淡风轻,可是我心里明白,他这是为我专程走这一趟。 但鉴于锐丰和安科公司的合作是基于双赢的基础上,同时也是在挽救正邦的损失,避免徐雪凝的胡作非为而导致更多的资金外流,我才会答应徐楚轩的要求。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揽这单生意的话,我绝对不会利用他对我的感情。 到了事先订好的酒店,清一色的贵宾通道。 徐楚轩出门,从来不去地形不熟悉的酒店。 而且他必须要最里面的房间,因为他的房间需要时时刻刻开门的,如果在中间的话,经常会有人路过,乱。 当然,因为有我这个保护伞在他身边,好多场合他都不必再忌讳,可以畅通无阻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整个人有说不出的轻松和快意。 他在电梯里说道,“要不是你工作太忙,我真想让你陪我到处走一走,到那些我以前想去,但不敢去的地方看看。” 我只是默默的笑,不敢给出他任何承诺。 我担心自己做不到,答应了,反而是负累。 到了房间门口,服务生为我们打开了酒店最里边的两个房间。 他对我优雅一笑,“晚安!” 我关上了房门,而他却没有。 除了这个房间以外的地方,都可以陪她一起去。 但由于我们是朋友的关系,可以帮他的程度,也只能止步于此。 洗过澡之后,服务生送来了宵夜。 很丰盛,看上去也很有食欲。 下了飞机,一直马不停蹄,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我发现服务生在餐车上放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宵夜,那一定是徐楚轩无疑了。 我想了想,在他刚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叫住了他,“麻烦你送餐时,问一下隔壁的徐先生,是否方便到我这里一起用宵夜。” 服务生答应一声出门了,但很快他又将餐车推回,而且,餐车上多了一瓶红酒。 “夏小姐,徐先生说他马上过来,让我把宵夜先送到您这里。” 我立即脱下身上的睡袍,换上了徐楚轩刚刚为我买的那套运动装,坐在餐桌前,等他的到来。 他修长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半干的头发,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尤其黑亮。 很显然,他也刚刚沐浴过,然而身上穿的,却是一逃柔软的休闲装。 想必他也是在应允服务生之后,特意把浴袍刚刚换下吧。 这是对彼此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这一点我们很默契。 他特意陪我来帝都,我心存感激。 所以,言行上也要大度一些。 既然内心坦荡,又何必扭扭捏捏,我想他是懂我的,而他果真懂我。 我心里很坚定,有了裴瑾年,不可能也不想对别的男人想入非非。 所以即便是晚上十点,他还是大方的来到我的房间,而且他并没有误会我的意思。 其实我对明天见刘伟东的事,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想趁夜宵的时间,跟他研究一下对策,以免这次帝都之行,无功而返。 别看徐楚轩平时自由散漫,对公司运作的事也毫无兴趣。 但如果真的谈起与合作公司周旋的技巧,还真的令人刮目相看。 这一点倒是和裴瑾年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告诉我,本身我主动来帝都见刘伟东,在气势上就已经不占上风,这会让刘伟东在心理上有一种优越感。 因此,他建议我,首先要把刘伟东心理上的这种优越感粉碎掉,然后再谈正题。 我觉得他的建议很有道理,要让刘伟东感到锐丰对与安科的合作很有诚意,同时又不是非他不可。 只有这样,双方才能在平等的前提下进行合作谈判。 “如果刘伟东当场与徐雪凝确认怎么办?”我问道。 徐楚轩说,“你可以建议他直接问老徐,明天最好选择在下午,因为那时老徐在巴黎已经起床了,沟通也方便。” “伯父那边……”我担心徐正邦误会有人与他的女儿徐雪凝抢生意,那样事情就全砸了。 徐楚轩胸有成竹的说,“你放心,老徐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他的儿子浪子回头,如果我对公司的事情感兴趣,他做梦也会乐醒的。” 又是一个被逼上梁山的,而且也是因为我。 “你不怕,一旦接触了公司的事,就甩不掉?” 裴瑾年不就是前车之鉴吗?直到现在,他还在怀念做设计师时的那些时光,但已经回不去了。 徐楚轩为我斟了半杯红酒,灯光下又浮现出如花似玉的笑容,“如果正邦早晚要我来接,从现在开始也未尝不可。” “你真的愿意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与他轻轻碰了一下杯,深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内翩翩起舞。 “没有约束的自由,早晚有一天会倦的,有些事情想起来令人厌烦,但实际做起来时,或许会渐渐忘记自己的喜好,现在的裴瑾年,不就是这样吗?” 也对,当初裴瑾年对接管锐丰这件事是深恶痛绝的。 只是为了我,才答应裴智远的条件。 但很多事情,一旦你身在其中了,就无暇评价它的好坏。 大概忙起来本身就是一种乐趣,尤其是对男人来说。 其实徐楚轩对做生意和管理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并不次于他的姐姐徐雪凝。 唯一缺陷的只是兴趣。 如果哪一天他对这件事没有那么排斥了,也会成为一位优秀的ceo。 凡事都靠缘分,如果因为锐丰和安科的这次合作,可以让徐楚轩心甘情愿的参与正邦的管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徐楚轩淡然地望着窗外的夜空,目光逐渐飘渺。 “其实,我和裴瑾年很多方面是很相像的,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从小就彼此看不顺,有点像自己照镜子会莫名其妙暴躁的感觉,没想到,我却一步一步在追随着他走过的路,无论是从前的叛逆,现在对家族生意的参与,还是……” 还是喜欢的女人,都无一例外地不约而同。 第396章 约见刘伟东 帝都皇家咖啡会所。 我坐在富丽堂皇的包间里,等待着刘伟东的到来。 徐楚轩坐在斜对面的房间,透过半明半暗的纱质帘窗,我可以依稀看到他的身影。 他当然不会让刘伟东知道,他同我一起来了帝都,那样就全都露馅了。 我们的手机用微信开了语音输入,所以我和刘伟东的对话,都会以文字的形式,传到徐楚轩的手机上。 这种方式是我先提出来的,徐楚轩听了之后感到有些惊讶,“你这么相信我,可以把你们对话的全程内容都让我听到?” “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来这里,更没有底气去见刘伟东,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对你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不一样的光晕,从他的眼底升腾,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了整个大地,当然也包括我的心。 我这样做自然是有考虑的,刘伟东是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搞定,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情况,他可以在微信里给我提个醒。 说实话,我这次单枪匹马杀过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上次的谈判,毕竟还有裴瑾年和公司项目经理在场。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20分钟,我的手机忽然闪了一下。 划开屏幕,发现是徐楚轩发来的微信:别紧张,放开谈。 我回复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更紧张了。 他发了一个笑脸,然后说:现在是测试设备,你就当我刚才说的是烤鸭真好吃吧。 我不禁嘴角上扬,烤鸭只是美食之一,晚上我们去逛王芙景,那条街上都是好吃的。 好,一言为定。他回复道。 紧接着,他又发了第二条信息:他来了。 我收起手机,换了个自然娴雅的表情,注视着门外。 果然,刘伟东一身清爽的夏装出现在我的面前。 5月的帝都,已经是热浪习习。刘伟东淡青色的衬衫给人特别清凉的感觉。 与上次在云海相见时的绛红色相比,让人心中的压抑感和紧张,顿时少了几分。 我连忙起身相迎,主动伸出手来,说道,“刘总肯赏脸过来一叙,我感到很荣幸,这说明我们友谊的小船,依然在水中飘荡。” 刘伟东伸出手来,与我轻轻一握,笑着客气道,“夏总过奖,我们的友谊一直都在,您来帝都,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给个机会让我尽地主之宜。” 落座之后,我为刘伟东倒咖啡,“对了,今天任性约了您,现在想来有点冒昧,不知是否影响了您的其他安排?” “哪里哪里,夏总把我当朋友,我心中只有欣喜。”刘伟东双手接过咖啡杯,轻轻放在面前,又拿起桌上的砂糖包,为我加糖。 “这次来帝都,裴总,怎么没有一起?” 我用咖啡勺轻轻搅动面前的咖啡,“做企业的,哪里能够那么逍遥自在,再说这次来,我主要是看同学的。” 这一下就摆明了,我来帝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安科,与刘伟东的见面,自然也不带任何目的性。 “原来如此,不知夏总还想去帝都哪里游玩?我来安排。”刘伟东表现的很热情。 我觉得寒暄到这差不多了,是该进入正题的时候了,于是话锋一转,“帝都这么大,当然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不过要劳烦刘总亲自安排,我怎么好意思呢?” 刘伟东笑着说,“夏总太见外了,刚才不是还说过,友谊的小船还在水里飘荡吗?” 我继续搅动着咖啡,“话虽如此,但刘总来云海,不也一样跟我见外吗?那顿海鲜我是诚心诚意请的。但您最终却接受了徐小姐的邀约,把我晾到了一边,直到现在,我的面子还有点挂不住呢。” 刘伟东大概是没想过,我会把这件事挑明来说,几秒钟的尴尬过后,他解释道,“我和徐小姐的父亲是故交,所以那天也是叙旧。” 我抿了一口咖啡,抬头问道,“恐怕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吧,正邦以高出锐丰15%的价格,承诺了安科,从而使刘总放弃了与锐丰的长期友谊,而选择了眼前的利益。” 刘伟东闻言一愣,这是他和徐雪凝的私下承诺,我能够准确的说出价格,显然令他感到很意外。 但没有搞清我的来意之前,他总未轻易表态。 对我的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拿起咖啡壶来,若无其事的为我续咖啡,这也是他的狡猾之处。 既然他不说话,我也只好继续,“不错,这个价格很诱人,但是刘总有没有想过15%的价格是什么概念?智能通信市场,本身的利润率就很透明,假如正邦将这15%让给了安科,那么正邦的利润何在? 不知刘总是否评估过,一个没有任何利润的合作伙伴,能够合作多久?我想安科寻找的是长期稳定、能够双赢的合作伙伴,显然正邦做不到。 刘总见多识广,在商场打拼多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然不会看不透这一点,心里也一定同样存着这样猜疑,所以迟迟没有做决定,而您心目中,真正理想的合作对象还是锐丰,我这样说没错吧?” 我主动出击,看似口无遮拦,实则是在不留余地的逼问刘伟东,使得他再也没有退路。 他习惯性的扶了一下眼镜,依然没有对我的话做任何评价,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这个问题我们公司内部还在讨论,需要详细的评估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他还真是能够沉得住气。 但我才不会信这样的鬼话,是黑是白,他心里早有定数,根本不用评估。 我不理他的话茬,继续说道,“难道刘总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跟正邦的底价吗?” 我想他是一定好奇的,只是忍着不问罢了。 我喝了口咖啡,卖了个关子,继续说道,“锐丰和正邦的关系,我想刘总应该是了解的,如果您执意在这两家公司之间游走的话,势必会造成难以收场的尴尬。 当然,有些事我不便说清楚,但出于对合作的庄严性和尊重性,我不得不提醒刘总,特别像开玩笑的价格,基本上就是一个玩笑。” 第397章 唱双簧 刘伟东的态度终于郑重起来,他锐利的眼神直视着我,“夏总是知道了什么内幕?” 我莞尔一笑,挺直脊背,倚靠在背后的沙发上,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身在其中的人,也谈不上什么内幕,我想以刘总的聪明才智,早晚有一天会看清楚。 不过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把合作的好心情磨光,眼界自然也就清明了。只是到那时,说不定现在还炙手可热的软件程序,也跟着一起清醒了。” 我这是在暗示刘伟东,他的软件系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等业界其他同款类似产品推出的时候,他的优势也就没了,所以他耗不起。 刘伟东自然也听得懂,但他如果只因我的只言片语,就立即被吓倒的话,他的安科公司也不会存活到今天。 从我的话里,他明显察觉到了,这其中可能有问题。 但他也明白,我不想说的,就算是他问,也是白白浪费唇舌。 他选择的方式是开门见山,“夏总是爽快人,我也不喜欢拖泥带水,一句话,您的意见是什么?” 我悠闲的望了眼窗外,“其实里面具体的事,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我只是看着你们一直在绕来绕去走弯路,有点替你们不值。 唉,我也不想操心这么多了,反正有我老公呢,我今天最想向您请教的还是帝都的美食,刘总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突然的天马行空,让刘伟东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依然顺着我的话题,客气的说道,“不知夏总的口味有什么偏好?但有个地方,集各色美食为一体,总有一款让您喜欢,晚上我做东。” 我轻轻微笑着说,“谢谢!我已经约了朋友,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劳烦刘总。” 斩断了晚上的机会,说明我对与安科合作的事,并不怎么上心。 刘伟东没有得到答案,自然会想办法尽快把刚才的话题聊回去。 否则,这件事就会在他心中无限期的悬着。 无疑,那是他最感兴趣的环节。 我戛然而止,很吊刘伟东的胃口。 而我后来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有些无所适从。 没办法,最后他只得选了一个迂回的角度,开了口,“帝都的美食多数都源于上个世纪的沉淀,皇城根儿脚下的御用厨子,哪个还没有几个徒弟传人什么的,所以以口味纯正,回味悠远为主,不比你们云海的海鲜,都是实打实的天然美味。” 我虽然表面上满不在乎,但我心里还是希望他主动能把话题绕回来,毕竟这只是一个欲擒故纵的策略,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既然他提到了云海,这就是一个契机,我必须抓住。 “看来刘总对云海的海鲜还真是情有独钟呢,但不知你上次光临的是哪一家?” 听起来只是普通的美食交流经验。 刘伟东答道,“我记得叫紫航。” “嗯,那里的菜相当不错。”我点头称赞,又补充道,“作为云海本地人,我却更加倾向于想夜夜渔港这样专注于海鲜菜肴的饭店,那里的海鲜都是由当天出港的渔船直接输送的,从大海到餐桌,基本不会超过六个小时,鲜度堪称一流,做得也地道,是海鲜里的绝味,可惜雪凝姐刚从国外来,可能还想不到这个地方。” 听到我这样称呼徐雪凝,刘伟东的神情现出短暂的诧异。 正邦和锐丰的关系,事先他应该是了解的。 但既然正邦能够从中挖锐丰的墙角,那也足以说明两家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而裴智远和徐正邦向来不和,这在圈内早已不是秘密,所以,正邦和锐丰成为竞争关系,也不足为奇。 我此言一出,刘伟东多少有些蒙圈,疑惑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 “刘某心中的疑惑,还望夏总明示。”他也不再绕圈子。 今天真正的主题终于来了,虽然我的内心深处有点小激动,但表面上还装出有些懊悔的样子,仿佛自己刚才多嘴,现在倒有些骑虎难下。 迟疑了几秒钟,我勉为其难的说,“这些话,我说出来可能不太合适,既然您跟徐董事长是故交,不如现在给他打个电话,直接问问不就清楚了?” 刘伟东看看表,确定现在巴黎是上午的时间,于是拨通了徐正邦的电话。 “徐大哥,我是伟东,有件事让我感到一点小困惑,您能不能帮我指点一二?” 刘伟东说得很客气,当然也很婉转,颇有探听口风的意思。 唯有事先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人,才听得懂他的意思。 徐正邦的回答我当然听不到,但只见刘伟东不断的点头。 原本蹙紧的眉头,渐渐的展开,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并且用笔在便签上记了一串数字。 我用余光一扫,竟然是徐楚轩的手机号码。 刘伟东挂断电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 “夏总说的没错,这里面可能存在一点小误会。”刘伟东冷不妨的开口。语气很笃定。 我不知徐正邦说了什么,所以报以讳莫如深的一笑,事不关己地说道,“说开了就好。” 这时刘伟东的手机响起,他起身走到与包间相通的阳台上去接。 而与此同时,我手机的指示灯在不断的闪烁着。 徐楚轩的信息一串一串的闪现在屏幕上。 “刘总,真的很抱歉,我刚刚接到父亲的电话,所以第一时间跟您做个解释。我姐姐雪凝刚到云海分公司上班,前段时间我又在外地出差,所以在沟通上出现了偏差。 雪凝给您的报价是公司的另一种产品,造成了两个案子的乌龙,所以到目前为止,正邦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领域开拓的想法,作为公司的ceo,是我的失职。在这里,我向您郑重道歉,找机会到帝都,亲自请您吃饭请罪。” 原来徐楚轩在给刘伟东打电话,这是趁热打铁。 但我想刘伟东可能不太会相信,正邦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正邦的态度很明确:正式撤出。 这对于锐丰来说,就足够了。 第398章 机场遭遇 次日上午,我和徐楚轩的班机,抵达云海机场。 “费生在出口等我们,先送你回家。” 徐楚轩手里拖着我们两个人的行李,语气永远如早晨的阳光一般,温暖幽淡。 “我想先去公司,要不我们分头行动,我打个车也很方便的。” 我昨天一整天没有去公司,不知累积了多少审批文件,邮箱爆满了也说不定。 裴瑾年不在,东南亚分公司又出事,员工们难免人心惶惶,所以我必须及时出现,才能稳住阵脚。 “一定要跟我这样生分吗?”徐楚轩大概是被我那句分头行动给伤到了。 其实我是考虑到他为我的事奔波了两天,如果再拖着他,未免有些欠他太多。 但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跟他在一起,即便是千山万水,也浑身充满力量,不觉得累。 最累的时候,是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再也看不见。 可是我们刚刚走出航站楼,还没有看到费生,就见穿着华贵、一脸艳丽妆容的徐雪凝站在我们的面前。 那气势就像一个横刀立马的女将军,看到了久违的仇人。 徐楚轩看见她以后,拉着我准备绕道而行,可没走两步就被徐雪凝拦住。 “得到消息以后,我还不信呢,原来你们真的一起去了帝都。” 徐楚轩冷冷的说,“这不关你的事,请让开。” “你们?这么快就成了你们了?两天前,还信誓旦旦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这就改了口风?” 徐雪凝双手抱在胸前,横在我和徐楚轩的面前,脸上一副你们之间一定有奸情还不承认这下终于被我撞见的得意表情。 “徐雪凝,你还能更无聊一点吗?”徐楚轩压低声音,隐忍的说道。 徐雪凝秀眉倒竖,“徐楚轩,你居然帮着外人来拆我的台,还到爸那里去告状。你做得好啊,告状这种事情难道只有你一个人会吗? 如果我告诉爸,你看上了裴瑾年的老婆,还趁他出差的功夫,双双到帝都去厮混,你猜猜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实在忍无可忍,冲到她面前,“徐雪凝,把你嘴巴放干净点,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为了报复锐丰,你居然把公司之间的合作当做儿戏,这样下去,正邦早晚会毁在你的手里。” 徐雪凝的双目中爆发出火一样的仇恨,对我扬手便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泼了我一身狗血,还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自己家的公司毁不毁用不着你管,只要可以让锐丰垮掉,我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徐楚轩当然不会眼看着她打我,立即抓住她的手,“够了,正邦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管我管,别忘了,我才是云海分公司的ceo,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在任何人面前都代表不了正邦。” 徐雪凝气结,“徐楚轩,你现在就被这个妖精迷到这种程度?你也不想想,她究竟能给你什么,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 “这跟夏沐没关系,我是在挽救正邦,我不能再看你继续胡闹下去,否则就连我游山玩水的钱,都会被你败光。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实际吗?” 徐雪凝发出一阵冷笑,“真没想到,你这个大少爷脑子里居然还有钱的概念,真是难以理解,凭你的条件,多少名门闺秀排着队的等着嫁给你,而你却偏偏看上了被别人玩够的女人,真是给我们徐家人丢脸。” 徐雪凝话音未落,就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徐楚轩,我的手臂要断了,你这个王八蛋,赶紧放开我。” 徐楚轩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最后还是放开了手,隐忍地说道:“如果你再敢侮辱夏沐一句,我不介意亲自去你去医院接骨。” 徐雪凝在一旁揉着手臂,眼神阴森的扫过我的全身,“夏沐,你抢走了瑾年,现在又来勾引我的弟弟,难道你就不感到羞耻吗?你这样做对得起瑾年吗? 如果你不能全心全意的爱他,为什么还占着他不放?哦,我知道了,像你这种圣母婊,就是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围着你转,而你却全然不顾身边人的感受。 还有对你死心塌地的江辰希,你可真有本事,轻轻松松的把这三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说句实话,夏沐,我还真是有点服你了。 当然,现在我也懒得跟你争什么,我对任何男人都已失去了兴趣,你喜欢就都留在自己身边好了。或许是我们有缘分,早已注定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 你拉拢了我的弟弟怎么样?促成了与安科的合作又怎么样?锐丰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惨的时候在后头呢。 我徐雪凝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到时候跟你绑在一起的人全部会遭殃,即便是裴瑾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吧。” 我猛的看向她,上前两步,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锐丰的事,你知道?” 面对我的逼问,她的目光有些闪烁,“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我又上前一步,几乎与她的脸贴上,”是你做的,对吗?peter和刘明涛都是你的人,你们里应外合,一起策划了这件事,你们想策反,我没有说错吧?” 徐雪凝闪向一旁,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在你眼里,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恶魔都跟我联系在一起,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有本事现在你把他们两个人找出来,当面对质,让他们指正我,那不是更爽吗?” “那件事也是你做的?”徐楚轩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雪凝。 徐雪凝向后退了一步,“你们要合伙把我吃掉吗?” 徐楚轩刚要上前再说什么,费生从外面走了进来,“少爷!” 徐楚轩忍了下来,扫了徐雪凝一眼,低头对我说,“我们走吧。” 费生看到徐雪凝之后,愣了一下,问道,“少爷,大小姐不一起吗?她怎么哭了?” 徐楚轩阴着脸,没有理会他,继续大步向前走。 第399章 想你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我问徐楚轩,“如果雪凝在伯父面前乱说,怎么办?” 徐楚轩惆怅地扶额,“她现在已经疯了,不必在乎她说什么,如果老徐真的问起来,我只好把她和裴瑾年闹翻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我不放心地嘱咐道,“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千万不要让瑾年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他心脏不好,我担心他承受不了,本来他一向很欣赏雪凝的。” “我明白。”徐楚轩点头,“夏沐,你总是最先想到别人,这样会很吃亏的。” 我淡然一笑,“留在我身边的,也都是不怕吃亏的人,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也算是赚到了。” 徐楚轩的手动了动,但瞬间的犹豫之后,还是放了回去。 “你把我当成朋友,我很荣幸。” 我压低声音,“其实雪凝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希望你……” 徐楚轩用手指敲了几下我握在手里的手机,“你想哪里去了?说的我好像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样,如果从瑾年那里论的话,我们也是亲戚,亲戚之间互相走动也是很正常的事。” 无话可说,只好以微笑面对。 但是隐隐约约中,我似乎感觉到,他对裴瑾年的印象好像没那么坏了,大概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被揭开而有所改观的吧。 因为当年裴智远抱走裴瑾年时很匆忙,忘记了问洛君柔,他的生日是哪一天,所以他的证件上,写的生日只是一个相近的日期。 因此没有人知道他和徐楚轩到底谁的年龄更大一点,多年来他们一直直呼名字。 而裴瑾年和洛君柔相认后,得知了自己的生日。” 我有些好奇,问徐楚轩,“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12月24号,平安夜,是不是很吉祥?” 我得意的笑了笑,说道,“瑾年是12月6号,他是你的哥哥,你应该称呼一声我嫂子的。” 他清秀的眉毛立即拧成一个结,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屑,“哼,说你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该差不多,我最讨厌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了。” 这时,徐楚轩发现在前面开车的费生在偷笑,于是阴沉着脸说道,“再笑给你调回老徐身边去。” 费生也没当真,看了一眼后视镜,一本正经的说道,“少爷,您现在看起来,气色真的很不错,看来帝都水土养人,您以后应该多去那里走走才对。” 这话说的分明是暗藏玄机,怎么听都觉得有一些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 虽然徐楚轩不是女人,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可以令他容光焕发。 这话徐楚轩听起来很受用,很罕见的一次,没有训费生。 我回到公司以后,果然有不少部门经理在等我。 手上的工作都亟待定夺,邮箱里也有好多没有处理的邮件。 好在公司里一切正常,员工的情绪很稳定。 看来东南亚分公司的事,至少目前还没有波及过来。 只是,大家看着我身上水晶粉的运动装,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与安科公司达成合作这件事,我暂时没有告诉裴瑾年。 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他知道了,势必会感到意外,也会追问这期间的详情。 把那边的事情又那样棘手,我不想分散他的精力。 对他来说,这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所以,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处理的,尽量自己消化掉。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一条信息给他,告诉他这边一切正常,让他放心。 我没有过问那边的情况,我知道,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处理好。 关于安科公司的合作,我特意召集了相关部门负责人,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向大家通报了与安科合作意向的达成,让大家分头准备谈判资料。 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惊讶。 因为通过上次谈判的气氛,又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冷却,大家都以为这项合作一定是泡汤了。 当得知这项合作又起死回升时,项目经理不仅迷惑的问了一句,“价格方面,我们是不是做了很大的让步?” 我回复他说,“这个问题要在接下来的谈判环节中,走一步看一步,但为了激发对方的积极性,我个人的建议是,我们可以把价格提高2到3个百分点,最多不超过4个百分点,如果大家还有更好的建议,尽管提出来。” 其实这样的提价幅度,并不算高,即便原来的谈判继续下去,这样的价格,锐丰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只是后来刘伟东提出了提高15个百分点的价格建议,谈判才被迫终止。 这次大家都以为,如果想挽回与安科公司的合作,至少要提高十个百分点,刘伟东才有可能同意。 所以,我的话一出口,大家都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当然,更多的是惊喜。 这样与安科公司的合作,又重新回到正轨上来。 我把所有的工作都处理完之后,发现已经是晚上8点多。 办公室的窗外已经是一片夜色,我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那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心也随着飞出了好远。 不知此刻在吉隆坡的裴瑾年,在做什么。 我多么想给他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问他事情是否顺利,晚饭有没有吃过。 可是又担心影响他的工作,他的号码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有拨出。 还是发个微信吧:今天的工作都结束了,一切还算顺利,想你。 我输入了这句话之后,手指迟迟没有点发送。 想了想,把最后两个字删掉。 尽管那是这条消息中最真实,最重要的两个字。 发送之后,我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双手扶在百叶窗帘上,徒劳的在夜空里寻找他的方向。 几分钟后,他给了我回复:别工作太晚,按时吃饭。 我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模糊着视线,在屏幕上输入了两个字:想你。 “我也是。”他几乎是秒回。 第400章 孩子失踪 关于方晴和莫紫嫣合谋加害洛依依的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找欧阳一飞。 因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如果想说清楚,势必要重复洛依依被推下扶梯的情景。 让她的心灵再一次受到摧残,我无论如何也狠不下这个心。 况且这件事终究是因我而起,我心里的愧疚,永远无法抹掉。 “欧阳,对不起!是我害了依依,你们的孩子是因为我才夭折的。”我向欧阳一飞请罪。 欧阳一飞乍一听,几乎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这件事会有这样复杂的来龙去脉,果然,从头到尾都是阴谋,一个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气得脸色煞白,双拳紧紧的攥在一起,硬梆梆的文件夹被他一折为二。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冷静了一些,“小嫂子,你不要多想,这件事你没有责任,坏人要想做坏事,总是有理由的。” 我知道他是顾及着我的情,所以才把自己的情绪,故意掩了下去。 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殒命,心爱的女人不能再怀孕,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会是怎样的心痛? 我不是他本人,我知道,我无法体会那种痛苦。 “欧阳,你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但是我只劝你一句,别冲动,别忘了你还有依依。” 裴瑾年不在,我也担心自己,劝不了欧阳一飞。 但是,事情又不宜再拖下去弄,依依只要多误会他一天,他们就多痛苦一天。 眼看着洛依依日渐消瘦,憔悴不堪,我心如刀割。 欧阳一飞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迅速转身向外。 我随后追上他,”欧阳,你要去哪里?” 欧阳一飞并不说话,只是大步的向前走。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欧阳,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一起。” “小嫂子,你回去,我没事。”欧阳一飞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绕到车的另一侧,打开副驾驶的门,“欧阳,你这个样子说没事,我会信吗?我之所以先来找你,而没有告诉依依,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会冷静。” 欧阳一飞的眼神里充满了痛惜,他看了我一会儿,继而低下头去,狠狠的在方向盘上打了几拳。 “欧阳你别这样,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们商量一下好吗?或者我们去找依依,这次她一定会相信你的。” 我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是的,洛依依这次的确会相信他了,可是两个人已经遍体鳞伤。 而这个罪魁祸首就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徐雪凝、方晴之间的恩怨,洛依依也不会遭此毒手。 “小嫂子,你再让我想想。”欧阳一飞痛苦的将头埋在仪表盘上。 我知道,他心中的愤怒,难以压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若不是铃声太扰人,他一定没有心情去管的。 后来,他干脆将电话掏了出来,看也没看,烦躁的扔在了车上。 被翻转的电话顿时自行静音。 铃声是不响了,但指示灯依然在闪烁。 我拿起他的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莫”字。 “欧阳,会不会是谁找你有急事,已经打了七八次了,现在还在打。” 我知道他没有心情接电话,但也不得不做个提醒。 欧阳一飞抬起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他当然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那天莫紫嫣用孩子生病能威胁他,就是用的这个号码,后来欧阳一飞随手存了一个莫字,连名字都懒得打全。 这会儿,他正在气头上,看见莫紫嫣的来电,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从电话里钻进去,立即将她废掉。 他没好气的按了免提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的吼声就传了进来,“欧阳一飞,你怎么才接电话?果果不见了。” 欧阳一飞对着手机吼道,“不见了更好,免得一起被我掐死。” 莫紫嫣以为他没听懂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果果丢了,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孩子就不见了,是不是你把她抱走的?” “你这个女人除了该死以外,还很讨厌,我没事抱他干什么?现在耍什么花样都没用,我不会放过你的。” 欧阳一飞说完之后,狠狠的挂断了电话,继而启动了车子。 保时捷一下冲了出去,速度犹如赛车。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不由得按住了心脏。 没错,他是朝四季溪谷的方向行驶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想找莫紫嫣算账。 可是我们在刚刚到达莫紫嫣家的楼下,另一辆车也匆匆停在门口,李碧云神态慌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欧阳一飞立即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来这孩子真是丢了。” 我猜想,她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以为这孩子被欧阳一飞抱走了,毕竟上次他还说要给孩子买衣服来着,但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也没有了。 欧阳一飞对李碧云劝道,“妈,您先别着急,上去问问就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话不值得相信。” 李碧云一边急着上电梯,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孩子失踪这么大的事,她总该不会开玩笑吧。” 进门后,莫紫嫣和保姆正在耷拉着脑袋。 李碧云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姆回答道,“我刚才去市场买菜,回来以后,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这个她显然指的是莫紫嫣。 李碧云又把目光转向了莫紫嫣,等待着她的解释。 莫紫嫣紧张的说,“当时果果正在睡着,他的尿不湿不多了,就到楼下的婴儿用品商店去买,可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门大开,孩子不见了。” 欧阳一飞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不发一言,显然是在怀疑,她说的话是否有可信度。 我问道,“只是孩子不见了吗?家里其他东西有没有少过?” 莫紫嫣摇头,“其他东西都没有动过。” 李碧云顿时膝盖一软,要不是欧阳一飞,及时扶住她,她可能会当即晕倒。 “这么说,这人是故意冲孩子来的,你们怎么搞的?两个大活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我看还是报警吧,时间越早,警方越容易找到孩子。”我说道。 “不行,不能报警。”莫紫嫣大喊道。 之后,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欧阳一飞利剑一样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为什么不能报警?” 第401章 可疑男子 听欧阳一飞这么一问,莫紫嫣猛的一怔,眼睛迅速转了几下,看样子正在想着该如何回答。 而欧阳一飞并没有给她多少思考的时间,继续逼问道,“你又耍了什么手段?这次害的是谁?说!” 或许是欧阳一飞的眼神太凌厉,莫紫嫣吓得后退一步。 “欧阳一飞,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哪里在害人?果果是我的儿子,他不见了,我很着急。” “那为什么不许报警?” 莫紫嫣慌乱的回答,“如果有人绑架了果果,我们要是报了警,对方撕票了怎么办?” 莫紫嫣这话正中李碧云的下怀,李碧云急得什么似的,对欧阳一飞说,“你先别急着埋怨她,倒是先拿个主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不能报警,到哪里去找孩子?” 欧阳一飞瞥了一眼莫紫嫣,对李碧云说,“妈,你太不了解这个女人了,她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全部都是谎言,现在我怀疑这孩子根本没丢,是她在故意耍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莫紫嫣立即反驳他,“欧阳一飞,今天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孩子丢了,你以为我不着急吗?就算是我的失误,现在也不是跟我吵架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要把孩子找回来,不是吗?” 我在一旁仔细的观察莫紫嫣的表情,话说得虽然情真意切。 但是我却隐隐的感到,她的眼神中有一丝怯意。 大概是她和方晴伙同李媛合谋加害洛依依的事,毕竟一上藏在心里,今天欧阳一飞又步步追问,想来她总会心虚的吧。 如果不是出了孩子失踪这件事,我想我一定忍不住上前揪住她,把这件事问清楚,到底是怎样一个来龙去脉? 但是,从她看我时坦然的眼神来判断,方晴还没有通知她,这件事已经被我戳破。 我想,可能是因为方晴觉得这件事既然已经被我识破,和莫紫嫣也没有再合作的必要。 而莫紫嫣的安危并不是方晴所关心的,所以索性任凭我们怎样质问和处置她,她都不会再管,不会再问,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至此,徐雪凝、方晴两个人与我之间的矛盾再次升级,并且颇有不共戴天之势,恐怕此生都无法化解。 可眼下最急的事情,是要找到孩子。 那孩子是谁的先不说,毕竟,他才只有四个月大,生命力还很脆弱,经不起折腾。 李碧云急得团团转,不敢报警,又想不出办法来。 欧阳一飞根本不相信果果真的失踪了,他觉得就是莫紫嫣故意而为之。 李碧云见欧阳一飞根本不行动,气的独自走向门外,“你们不找我去找,我孙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还怎么活下去?” 我连忙伸手拉住她,“伯母,您先不要着急,既然孩子是在家里被人抱走的,那么小区里的监控镜头应该有记录,我们去物业看看,或许会有线索。” 李碧云连忙点头,“对对,这个办法好,一飞,你快去。” 我对李碧云说,“伯母,这里是项氏的产业,我陪他一起去,可能会更方便点,您在家里等候,如果真的是绑架,可能有人会往家里打电话,无论对方说什么,你先答应下来,稳住他再说。” 这样,李碧云和保姆留守在家里。 我带着欧阳一飞和莫紫嫣,来到四季溪谷的物业公司。 听说我到了,物业经理连忙亲自迎接,“少夫人,您有什么指示?” “我要看一下两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尤其是26号楼,以及和26号楼有关的出口入口,越快越好。” “好的,少夫人。”物业经理亲自操刀,指挥手下的人迅速调出相应时段的录像。 这里的录像画质很清楚,色彩上失真也小。 所以很容易辨别出来,在莫紫嫣离开的那个时间段里,确实有几个人进出26号楼的单元门。 其中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入之后,只相隔了六分钟的时间,便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篮子。 目测那个篮子的大小,完全可以装下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 他穿着深蓝色的夹克衫,戴着帽子,帽沿很深。 一副大号墨镜,将整张脸遮了个结实,根本分不清他的面貌。 显而易见,他是故意这样打扮的。 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就这个男人最有嫌疑,其他人都是非进即出,可能性不大。 我又对物业经理说,“查一下他是什么时候进入到四季溪谷的。” 很快,其他位置的监控显示,这个男人是在事发前的五分钟左右,从四季溪谷二期小区的一个角门里进入的。 在小区里行走的过程中,一直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 看上去并不像第一次来这里的陌生人,倒像是轻车熟路,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的样子。 他进入的那个角门,距离莫紫嫣常去的那家婴儿用品商店,距离并不远。 也就是说,他看到莫紫嫣进入婴儿用品商店之后,再进入四季溪谷小区,时间完全来得及。 我看这个人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但任凭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当然,很多人的背影很相似,我没有超强的眼力和脑力,大概是一种错觉。 欧阳一飞看了之后,也大概相信这孩子确实是失踪了,他转向莫紫嫣问道,“这个人你认识?” 莫紫嫣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欧阳一飞接着说道,“既然你不认识,凭我们自己的能力,很难找到这个人,所以我还是拿着这段监控去报警比较好。” “不要啊!”莫紫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阻止。 这一次不但是欧阳一飞,就连我也觉得莫紫嫣的反应就不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了嫌疑人,而这个人又是我们不熟悉的陌生人。 唯一的办法只是报警,别无选择。 但是作为母亲,虽然担心孩子的安危,她也是要考虑一下的,绝对没有理由这么迅速的反对。 于是我问道,“这么说,你知道孩子的下落?” 莫紫嫣抬头碰到我的目光,脸色逐渐苍白。 “我……”莫紫嫣忽然落下泪来,“我害怕……害怕果果会受伤,他还那么小,是我不好,不应该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都是我不好……” 她哭得声泪俱下,我忽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或许她只是担心孩子的安危,并无其他。 第402章 追到S市 “既然有了线索,就不能轻易放弃,我们可以根据他走出小区的方向,跟踪调查一下,之后他大概去了哪里?” 我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欧阳一飞表示赞同,莫紫嫣却默不作声。 我们来到四季溪谷售楼处,马灵淑立即响应了我的吩咐,让人排查了售楼处周边所有人员的进出情况。 在婴儿用品店对面的一辆灰色轿车旁边,同样发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由于画面较远,看不太清楚,但依然可以分辨出,篮子还在他的手里。 他上了那辆灰色轿车之后,车子启动,驶出了画面。 这时,负责电脑上操作的工作人员突然间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背影看上去有点眼熟。” 他的话恰好验证了我的感觉,刚才在物业看监控时,我也觉得这个背影眼熟,就是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 我接着说道,“既然你也觉得眼熟,我原来又在这个案场上班,说明这个人曾经是我们的同事,或者是这里的客户,所以我们才都有印象。” 我正搜索枯肠,站在一旁的马灵淑突然说道,“少夫人,前面突然有点急事,我去处理一下。”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监控室。 她反常的行为,让我不得不加重了怀疑,难道她认出了这个人,才故意躲开的? 欧阳一飞想了想对我说,“小嫂子,何不找你原来的同事过来辨认一下,最好是工作久一点的。” “对,可以找小珂。”我拿着手机,拨通于小珂的电话。 莫紫嫣突然转身向外,欧阳一飞在后面叫住她,“你想去哪?” “我要去找果果。”莫紫嫣指了指监控画面,“里面已经显示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现在追过去,或许还能找到孩子。” 说着,出了门,快速跑下台阶,伸手去拦出租车。 欧阳一飞在他身后皱着眉,对她喊道,“难道还能找到比我这的车更快的出租车吗?” 谁知莫紫嫣根本不理会他的建议,任性的跳上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欧阳一飞站在路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对我说,“这是逃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她的行为很是怪异,可是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这时于小珂走过来问我,“夏沐,你打了我的电话又不说话,要不是听马铃薯说你来了这里,我还以为你在故弄玄虚呢。”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拨通和电话的时候,恰好莫紫嫣要向外走,于是我忘了和于小珂说话,电话也忘了挂断。 “对了,小珂,过来。”我拉着于小珂,走回监控室,指着画面里提着篮子的男人问道,“你看这个人是谁?” 于小珂单眼吊线,脸上现出惊异的表情,“哇塞,这不是张子明吗?他怎么又回云海了?早就听说他去了s市。” 张子明?! 经她这么一说,我终于恍然大悟。 对,这个人就是张子明没错。 怪不得,我觉得这王八蛋有些眼熟,原来是他! 而且刚才马铃薯慌慌张张的刚才逃开,她一定是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是张子明。 因为他们之间曾经的特殊关系,她不想多事,所以才借故走开的。 那么这个人是他,已经确定无疑了。 可是,他自从被裴瑾年赶出云海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并且抱走了莫紫嫣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还与张子明有关? 我顿觉扑朔迷离,错综复杂。 “欧阳,我们去追。” 我突然觉得,欧阳一飞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不但是我们,莫紫嫣很可能也认出了这个人是张子明,虽然现在还搞不清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并不排除莫紫嫣有借这个机会跑掉的嫌疑。 黄色保时捷在路上飞驰,一路向前,不久便上了驶出云海的高速。 “他们会离开云海吗?”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窗外,左顾右盼,试图寻找监控画面上那辆灰色轿车,还有莫紫嫣乘坐的那辆出租车。 “上次瑾年让桂元对莫紫嫣和李媛的情况做了个调查,我记得上面有提到,莫紫嫣和我分手之后去了s市,当时我还没有在意。 可方才你的朋友于小珂说张子明也在s市,再加上刚才莫紫嫣一看到张子明的监控画面,表情和行为都异常怪异,所以可以断定,他们之前必有联系。” “我们现在是去s市?” “对,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一飞把手机递给我,“小嫂子,给我的助理打电话,让他把莫紫嫣的资料发过来。” 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我们很快找到了莫紫嫣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位于s市市中心比较近的地方,毗邻s市最繁华的商业街,整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我和欧阳一飞本想从这里下车,然后穿过步行街再去莫紫嫣家。 可车子刚停到路边,就看到不远处的步行街上,有些人围在那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这个时候我们是无心看热闹的,只想快些赶到莫紫嫣家看个究竟。 而人群里传出一阵婴儿的哭声之后,一个不明物体,从人群中滚了出来,恰好在我的脚边停下。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篮子。 而且和监控画面里张子明手里提着的篮子,一模一样。 显然,欧阳一飞也察觉到了。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立即挤进人群。 发现在场的,除了莫紫嫣和张子明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正在与莫紫嫣争执着什么,而果果正在她的怀里大哭不止。 欧阳一飞立即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拽住张子明,“张子明,在a市,你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现在却沦落到私闯民宅,偷走人家孩子的地步,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欧阳一飞和张子明虽然以前没有过什么交集,但是在云海市,还没有几个人不认识欧阳一飞的。 张子明看到是我和欧阳一飞,先是一愣,然后又低声对欧阳一飞说,“这里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而一旁的莫紫嫣却大喊道,“一飞,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赶紧让他把孩子还给我们!” 可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双手收的更紧,“你才胡说,这是我的孩子!” 第403章 隐情1 莫紫嫣指着面前的女人,凶巴巴的说道,“我真是开了眼界了,这年头有抢钱抢房子的,我还没听说有抢孩子的,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光天化日之下要抢我的果果。” 那女人赶紧来到张子明的身边,“子明,你拦住这个疯女人,我先抱孩子回去。” 还没等张子明说话,欧阳一飞不干了,“这孩子你不能抱走。” 女人显然不认识欧阳一飞,本能的裹紧孩子后退了一步,“这么说你们和莫紫嫣是一伙的,一起来帮她抢我的孩子?”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眼前的情况太乱,把我给弄蒙了。 那女人怀里分明抱的孩子分明是果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示意欧阳一飞先别急,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姐姐,一个小时之前,这个叫做果果的孩子还在云海,我们发现孩子失踪了之后,一路追到s市,这孩子怎么这么快就成为您的了呢?” 女人略显激动,“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当然是我的,这是谁也抵赖不了的,不信你们问张子明。” 而此时的张子明,低头沉默着,不发一言。 我正想找莫紫嫣对来对质,可是一回头,发现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欧阳,莫紫嫣呢?” 欧阳一飞也四下张望,“刚才还站在这里呢。” 这时张子明闷闷的开口,“你们别找了,她已经溜了。” 我急切的问道,“张子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子明四下望了望,发现周围站了很多人,大概是觉得在这里讲这件事不太合适,于是说道,“这件事的确有误会,我们换一个地方再谈。” 虽然我对张子明这个人心存忌讳,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好在有欧阳一飞在场,量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于是我们找了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要了两个比较大的包间。 我同那个抱着果果的女人进了一间,欧阳一飞和张子明进了另外一间。 这是张子明特意要求的,他想和欧阳一飞单独谈。 这我也理解,现场人太多,可能有些话不太好说。 经过了解之后,我才知道这女人名叫江丽,现在和张子明是恋爱关系。 事情还要从去年说起,张子明因为企图侵犯我的事,被赶出云海。 当时虽然裴瑾年的身份还没有曝光,项氏也还没有隶属于锐丰集团,但是给项氏施加压力的人,地位实在是太高了。 项世龙意识到张子明惹了大祸,在云海是呆不下去了。 但因为亲属的关系,项世龙不得不考虑家里人的情绪,于是为他在s市安排了工作。 虽然已不再项氏的名下,但那家公司的老板是项世龙的朋友,公司里互相安排几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在这之前,他的妻子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已成习惯。 虽然也吵过无数次,但是他屡教不改。 而这一次,却闹得这样满城风雨,颜面尽失,所以痛下决心与他离婚。 于是成为孤家寡人的张子明,灰溜溜的离开了云海,在s市住了下来。 他来s市之后,这个叫江丽的女人也跟了过来。 在云海时,张子明还没有离婚,江丽就已经是他的情人。 其实在这件事之前,江丽已经怀孕,但张子明并不想离婚娶她。 两人正在僵持的时候,张子明因骚扰我而被打伤住院,而江丽得知张子明离婚的消息时,感觉自己的希望来了,于是一路追着他到了s市。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张子明对她依然不咸不淡,说他暂时不想考虑婚姻的事,还让她把孩子做掉。 起初,江丽以为张子明是因为受到了这次事件的打击,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等过了这段时间,他自然会接受自己。 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考虑她的。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事,她的孩子都快生了,张子明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很冷淡。 还责怪她没把孩子做掉,还说就算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也不会认的。 江丽用了各种办法,软硬兼施,但张子明就是不为所动,说什么都不想娶她。 江丽一气之下,独自到医院,把孩子生下来。 并在孩子满月的那一天,趁张子明不在的时候,送到了他的家里。 只是留了张字条,便人间蒸发了。 张子明虽然生气,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不管。 只得雇了一个保姆,帮他带孩子。 在这期间,他和同在s市的莫紫嫣重逢。 因为莫紫嫣原来也曾经是项氏的员工,所以是认得张子明的。 但由于莫紫嫣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而且公司人有很多,张子明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但她青春俏丽的外表,对张子明来说,却形成了强烈的吸引。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张子明虽然年岁不小了,但项目总监的位置和成熟男人的魅力,让莫紫嫣想入非非。 在交往的过程中,莫紫嫣得知张子明还带着一个孩子,而且还是私生子,大感不悦。 为此,她还和张子明吵了一架。 说什么她年纪轻轻,就要给人当后妈之类的话,总之感到十分委屈。 对此,张子明也感到很无奈。 孩子又不是什么东西,不喜欢就直接丢掉。既然生下来了,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让他生生饿死吧。 莫紫嫣问这孩子的妈妈是谁,张子明只说是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不小心才怀了孕,那女人执意要生的。 并且承诺她,等以后他们结了婚,就把这个孩子送到别处,单独养着,并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莫紫嫣听他这样说,小脸才勉强多云转晴。 而忽然有一天,莫紫嫣对张子明说,要把那个孩子接回来,她要亲自带。 张子明莫名其妙,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说不愿给人当后妈,风向怎么转变得这样快? 张子明问其原因,莫紫嫣说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她爱他,所以也应该善待他的孩子。 张子明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于是就将孩子接了回来。 但考虑到莫紫嫣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并且可能一开始觉得好玩,过几天很可能会烦,又把孩子扔到一边,不管不顾,所以张子明并没有辞退那个保姆,以免她自顾不暇。 安排好之后,张子明便出差去了外地。 而在他走后的第二天,莫紫嫣就将保姆辞退。 第404章 隐情2 我听到这里,终于算是听出一些眉目了。 “这么说,果果是你的孩子,和莫紫嫣没有关系?” 江丽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抚摸着果果的头,“我当初狠心把孩子扔给张子明,也是想让他多和孩子相处,我想如果时间长了,他和孩子有了感情,到那时我再回去找他,或许他就会接受我了。” 江丽算不上一个漂亮的女人,质朴中带着执着。 在他和张子明的这场感情中,她始终扮演弱势的角色。 开始委身做他的情人,无名无份,就算怀了孕,也得不到认可,只能乖乖的把孩子做掉。 终于等到他离婚了,依然不能改变情人的位置,还动不动被分手。 如果遇到了错的人,就算再卑微,付出再多,也得不到对方的心。 过了一段时间,张子明出差回来后,发现莫紫嫣和孩子已经不见踪影,在家里等待他的反而是江丽。 起初张子明还以为是江丽赶走了莫紫嫣,任凭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信,还对她发了一阵火。 后来江丽问他孩子的情况,他终于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如果是那样的话,莫紫嫣不可能带走江丽的孩子。 他当即给莫紫嫣打电话问情况,莫紫嫣说,在家里呆着太闷,带孩子出来玩一玩。 张子明对她的话信以为真,可江丽却放心不下,让张子明催促她,赶紧把孩子带回来。 过了几天,莫紫嫣还是没有消息。 江丽坐不住了,哭着闹着要求张子明带她去找莫紫嫣。 可是,莫紫嫣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他们。 正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云海传出了欧阳一飞婚礼被人携子结婚的消息。 江丽和张子明本来也是云海人,在云海的朋友也不少。 所以很快打听到,在欧阳一飞婚礼上大闹的人,就是莫紫嫣。 并且听说,当时她还带了一个四个月大的男婴,说是他和欧阳一飞的孩子。 所以江丽很快猜测到,莫紫嫣一定是抱着她的孩子去冒充,以此来搅和欧阳一飞的婚礼。 她这样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江丽并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的孩子。 她的果果在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手里,那女人怎么可能真心对孩子好? 现在看来,她对张子明说那些爱屋及乌的话,全是谎言。 从那时起,她就在心里打定主意,准备利用这个孩子,为自己争取欧阳集团少奶奶的位置。 四个月大的孩子,在莫紫嫣手里,还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江丽无疑已是心急如焚。 她恨不得立即飞回云海,将自己的孩子那个女人的手里夺回来。 后来两个人秘密潜回云海,通过四方打探,得知欧阳家已经认下那个孩子,并给莫紫嫣安置了住处。 偏偏凑巧的是,那住处正好在四季溪谷二期,是张子明曾经负责过的那个售楼处,因此他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悉。 两人商量过,如果他们当面强行要孩子,莫紫嫣肯定不会轻易放手,反而可能会对孩子不利,毕竟孩子太小。 因为在传言中,有人说,莫紫嫣曾经在高层酒店的阳台上,用抱着这个孩子跳下去来威胁欧阳一飞,答应她的条件。 所以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因此,两个人决定,提前做好准备,在她出门的时候偷偷将孩子带走。 即便后来知道了这件事是他们做的,莫紫嫣也理亏,绝对不敢声张,这样就免去了当场面对面的激烈争执,减少了孩子受伤的可能性。 于是,当他们看到莫紫嫣去婴儿用品商店时,张子明利用提前准备好的门卡,顺利打开了房门,将孩子装在篮子里。 而当时江丽已经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等着他会合。 等他接回孩子之后,两人立即离开,回到了s市。 江丽边说边落下泪来,“现在我对自己当时的决定很后悔,我如果不把孩子扔给张子明,莫紫嫣这个恶毒的女人,就不会有机可乘,我的果果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我安慰她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这孩子自从到了云海之后,欧阳夫人以为这是自己的亲孙子,把他当成自己的心尖儿,宠得了不得,穿的、用的、吃的都是最好的,跟个小皇帝差不多,刚才她听说孩子失踪了,心疼得差点晕过去。”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江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与他们谈完之后,我和欧阳一飞分别对了一下他们分别所说的内容,基本一致,全部能对上。 可以确定,他们的所说都是真实的。 从头到尾,都是莫紫嫣的谎言。 在回云海的路上,欧阳一飞接到了刘助理的电话。 “总裁,dna化验结果出来了,一号和2号,2号3号,有血缘关系的概率只有0.01%。” 欧阳一飞自嘲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挂了电话。 这个结果,当然是必然的。 “难道这是我和依依注定要经历的劫难吗?” 良久他才开口,语气低沉,目光沧桑。 “都是因为我,牵连了你和依依。” 欧阳一飞淡然一笑,“小嫂子,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既然是关系到位的朋友,我和瑾年也好,你和依依也好,自然是有难同当。 在任何争斗中,对方打击自己的盟友、伙伴,都是非常正常的手段,这样相当于断其手足,对自己的手足,何必要见外?” “好的,欧阳,以后我不再说这样的话。”我为欧阳一飞所描述的友谊所感动。 “回去好好和依依解释,她已经苦了太久。” “嗯,我知道。” “另外,伯母那边你也要费一番心思了,果果的离开,对她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我估计她一时间还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一定是被闪的不轻。” “我会的。” “那莫紫嫣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已经让刘助理安排这件事了,很快就会找到她,我有的是办法撬开她的嘴。”欧阳一飞细长的眸子里流洒出一股寒气,“她对依依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我不会轻饶她的。” 第405章 夜返巴黎 折腾了一整天,回到家时,天色已晚。 我匆匆的吃了饭,连忙去了三楼书房,打开电脑,准备处理今天的邮件。 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过,我忽然想起,自己一直在忙着欧阳一飞的事,竟忘了和裴瑾年联系。 而手机上,也没有他的留言和未接来电,一条也没有。 我们倒是默契。 大概是事情太棘手,他没空,也没心情跟我联络吧。 好在有桂元在他身边,不然我还真是牵挂得紧。 吉隆坡时间恰好和我们的一致,现在还不到十点,不算太晚,所以我直接拨了他的号码。 冰冷而机械的女音传来,他居然关机了。 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我心猛的一紧。 于是又拨了桂元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之后,他终于接听。 “瑾年在忙吗?他关机了。” 桂元答道,“是的,少夫人,总裁很忙。” 我想象不出他那边的情形到底怎样,居然忙的连手机都不开。 我也只好说道,“没什么事,云海这边一切正常,让他放心就好。” 桂元规规矩矩的答道,“好的,少夫人,我一定转告总裁。” 没有听到裴瑾年的声音,我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知道他只是在为工作,并没有其他状况,也觉得放心不少。 放下电话之后,笔记本电脑已经开启工作邮箱提示,有六十几封邮件需要处理。 我打开收件箱的目录表,准备按照紧急程度选出优先处理的。 可是最后收到的一封置顶邮件,却夺了我的眼球。 发件人是锐丰总部董事会,用的是公司内部通告的最高级别。 这是本年度首次使用本级别的通告。 而上一次,是去年在裴瑾年接任锐丰总裁时使用过一次,可见其重要及紧急程度。 邮件的发送时间是十分钟之前,也差不多就是我刚刚我给裴瑾年打电话的时间。 我迫不及待的将邮件点开,只看了一眼,便深感震惊。 关于锐丰集团总部及部分分公司高管与外部人员勾结,制造虚假合同,私自违规转移公司巨款,涉嫌金融诈骗一事,集团已向警方报案。 除了peter和刘明涛两人,现已潜逃之外,其他涉案人员已经进入公司调查名单,其中12人证据确凿,已移送司法机关,等待进一步调查审判。 另有一部分人员还在进一步取证之中,望公司内部所有知情员工予以举报,并酌情给予重奖。 由于绝大多数涉案账户已经实施冻结,集团正在与相关法律部门协,设法尽快追回款项。 望全体员工能够客观看待此事,不要受外界传言的影响,安心工作。 落款处附有总裁裴瑾年和董事长裴智远的亲笔签名。 我的天! 难怪桂元说裴瑾年在忙,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不忙吗? 而且行动这样迅速,几乎超出所有人的预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这个链条上绝大多数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还有我不知道的。 其实,裴瑾年在处理东南亚分公司后续事项的时候,基本锁定了一些目标。 再加上之前他掌握的资料,综合认定,有些人的违法犯罪事实已经确认无误,于是他决定火速收网,不再给这些人任何时间,和桂元连夜从吉隆坡飞往巴黎。 而他刚下飞机,便接到了裴智远的电话,竟然要来酒店跟他会合。 “您知道了?”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见面再说吧。” 裴智远的语气有些沉重,但还算沉着冷静。 这次回巴黎,裴瑾年是保密的。 人多嘴杂,势必会走漏消息,所以他决定不回家里住,而是提前订了酒店。 而裴智远显然明白他的用意。 裴瑾年又补充了一句,“我派人去接您。” 他的意思是,不想让裴智远带任何人来,尤其是周全。 裴智远却像会读心术一样说道,“我自己开车过去。” “爸,您身体可以吗?” “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裴智远干脆的挂了电话。 裴智远的脸色虽然有些憔悴,但精神还算不错。 “瑾年,辛苦你了,东南亚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裴智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到会客沙发去坐。 “员工的情绪做了安抚,目前还算稳定,和peter有关系的几个人也都做了相应的处理,我从总部调了一名总监,两名经理,让他们带人全面接管东南亚分公司,要求他们能够继续履行其他客户的合同义务,维护好锐丰的品牌形象。” “做得很好。”裴智远点头,“其实这件事,我早有预感,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刘明涛。” 刘明涛是当年追随裴智远从云海到巴黎的老员工,多年的合作,让裴智远对他很是信任,并委以重任,而今出了这样的事,裴智远很是伤心。 人就是这样善变的动物,有时为了利益,什么廉耻和情谊,都可以放弃。 紧接着,他又轻叹一声,“这件事怪我,这么大数额的资金,我本不该把审核权交给别人的。这件事的开端,恰恰出现在元旦前夕我身体欠佳的那段时间,当时考虑到你在云海那边很忙,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压在你身上,于是就让刘明涛待我审核了一部分文件,没想到……” 裴瑾年安慰他道,“他和pater如今已经进了警方的通缉名单,资金追回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只是目前,对方公司的账户在西班牙境内,所以法国警方还无法直接冻结,但已经在沟通了。” “五十亿美金还不足以让锐丰垮掉,但的确可以让我在临近花甲之年,又上了深刻的一课。”裴智远有些自嘲的笑着,笑容中有沧桑,也有苦涩。 他又感慨的说道,“瑾年,总部审核上的漏洞,我心里早就清楚,本想在今年年末之前,把这件事情全部处理干净,不过还是迟了一步,没有算过刘明涛。” 裴瑾年微微一愣,“我以为……” “不错,我一直反对你做这件事情。如果我在公开的会议上没有反对你,在那个烧钱而又前景广阔的项目上,我痛快的点头,这些人怎肯轻易的露出狐狸尾巴? 我原本打算让他们五十步,然后再突然收网,让我在卸任之前做一次黑脸包公,然后把一个干净的,没有负累的锐丰,全部交到你的手上,这样你收了民心,做起来可能会更顺利。” “您想卸任?”裴瑾年问。 “嗯。”裴智远点头。 裴瑾年终于理解了裴智远的用心良苦,但他还不想把自己完全与锐丰绑定在一起。 “爸,其实我还不想……” 裴智远一摆手,“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先谈眼下。” 第406章 相见恨晚 看到这个公告之后,我几乎想象不出,这几天之内,裴瑾年忙到什么程度。 这份公告看似只有几十个字,但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工作量,还有决策者的胆识和智慧。 这是一场殊死的较量。 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每个人所涉及到的情况,事事都要摸清,不能冤枉好人,又不漏掉坏人。 这股力量如果不一次性彻底肃清,一旦对方反扑起来,破坏性也是极大的,毕竟他们掌握了锐丰集团的很多商业机密。 然而漏网之鱼一定会有。 因为有些人做的事情并不明显,或者不在明睁眼漏的环节。 但这股力量是一个链条,一个人不可能独立完成,所以对已经涉案人员进行审问,一定会挖掘出更多的人。 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但需要时间。 然而,这却足以让锐丰巴黎总部的员工们诚惶诚恐。 其中有一部分人,的确是因为或多或少参与了其中的勾当,祈祷已经涉案的那些人能够高抬贵手,别把自己供出来就好。 还有的人根本没参与这件事,但是也担心里面的人乱咬一通,害自己受牵连。 这么一来,所有的员工都知道裴瑾年的厉害了,所以都把小尾巴藏起来,平时工作懈怠的,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从现在开始好好表现。 虽说五十亿美金,对于锐丰的总资产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但还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现金流,而将固定资产变现,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事情。 相当于三百多亿人民币凭空消失,就像一个人的手脚,瞬间被捆住。 纵然他有强壮的身体,一时间也发挥不出来。 所以有一部分项目的进度,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财务部门已经焦头烂额了,各个分公司的项目用款,员工工资,还有众多的客户,以及贷款银行。 每个月的支出必不可少,都需要真金白银及时兑现。 可是现在的情况,往往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情况岌岌可危。 这时就需要裴瑾年及时做出决断。 取舍虽然痛苦,但却是必然的。 但到底如何取舍,是一件非常考验管理者智慧的事情。 “总裁,该吃饭了。”桂元将外卖放到裴瑾年的桌上。 裴瑾年的视线就像钉在文件上一样,“放那吧。” 桂元想劝他几句,但也知道可能劝不动,迟疑片刻之后,还是放弃了。 刚走出几步,他又回头,对裴瑾年说,“对了,总裁,几个小时之前,少夫人来过电话。” 裴瑾年的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知道云海这时已经是深夜,于是他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云海分公司一切正常,让您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裴瑾年的眸色顿时变得幽深,放下了鼠标,打开了外卖餐盒。 桂元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来到裴瑾年的办公桌前,将笔记本电脑转了一方向,“总裁,我读给您听,您告诉我批复结果,我来替您回复。” 桂元心里清楚,裴瑾年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了。 在吉隆坡,已经是日以继夜的工作,为了给这些害群之马一个措手不及,必须赢在时间上。 所以他们连夜赶到巴黎之后,又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而第二天一早,桂元就带来了周全告假的消息。 “全叔向董事长请假了,说是身体不适,想去医院治疗一下。” 裴瑾年剑眉一锁,“查查他去了哪里?” 桂元答道,“他哪也没去,直接回家休息,还真的预约了巴黎某个医院的门诊医生。” 裴瑾年有点意外,“他要看哪一科?” “男科。” 咳咳…… 第二日,云海。 莫紫嫣很快被欧阳一飞的人找到,刘助理用了点特殊方法,让她把全部真相都招了出来。 原来在前不久,已经与张子明同居的莫紫嫣,正在一家商场的化妆品柜台前试口红。 这时,她的旁边又坐过来一个女人。 “小姐的眼光不错,这款口红颜色很适合你的。” 莫紫嫣抬头一看,对方是个长发飘飘,面色妖娆的女人。 从皮肤质地上看,也就二十五六岁,但是表情和眼神,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欲望和世故。 既然人家已经打招呼了,莫紫嫣也礼貌的说道,“看来这位小姐是这方面的行家,那我就听你的。” 莫紫嫣抬头,对导购员说,“这个我买了。” 导购小姐笑盈盈地说道,“刚才这位小姐已经替您付过款了。” 莫紫嫣感到很惊异,再次看向面前的女人。 好像没见过面啊,更谈不上熟悉,她为什么要为自己付款买口红呢?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力出现了问题,冥思苦想之后,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于是她纳闷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 女人红唇绽开,“可能有点冒昧了,我们的确以前不认识,但看你选化妆品的眼光很有见地,跟我极度相似,所以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正好我也要买这款口红,顺便一起付了。” 莫紫嫣一听,看来自己是遇到知音了,无论如何,被人欣赏,心里还是免不了有点有小窃喜。 于是谦虚道,“哪里哪里,我的眼光还不如你那十中之一呢,这款口红多少钱,我还给您。” 女人一摆手,“算了,这点小钱也不算什么,就当我们初次见面的一个小礼物吧。” 莫紫嫣觉得很不好意思,“那怎么行,我怎么能平白无故要您的礼物呢,不然我请您喝杯咖啡吧。” 女人像是略微思索了一下,“那好,对面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 在闲聊中,莫紫嫣得知,这女人也是云海人。 于是,无形中又增加了一些亲切感,共同话题也多了起来,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方晴,你呢?” “莫紫嫣。” “好诗意的名字,莫小姐既漂亮又聪明,我猜你男朋友一定是又高又帅的富家公子吧?”方晴再一次恭维道。 第407章 煽风点火 被方晴这么一说,莫紫嫣心生黯然。 她现在和年近四十的张子明混在一起,既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又谈不上又高又帅,而且还是个二婚,最关键的是,还有个拖油瓶私生子,这样的情况说出来一定让人笑话。 强烈的虚荣心,让她想起了前任男友欧阳一飞。 他倒是称得上一个又高又帅的富家公子,可是人家不要她了。 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家里不可能同意许他取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 “唉,说起来心酸啊。”莫紫嫣叹了一口气,“我的男朋友倒算是一个又高又帅的富家公子,可惜已经变成了前任。” 方晴假装不知,顺势问道,“是云海人吗?” 莫紫嫣立即点头,低头不断的搅动着咖啡,“是的,就是因为跟他分手,太伤心,留在云海难免触景生情,我才来到s市疗伤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那你男朋友是谁呀?”方晴看似不经意的八卦着,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早已将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刚才的偶遇也是她故意制造的。 莫紫嫣推荐了一口苦咖啡,怏怏的说道,“他叫欧阳一飞。” 方晴立即夸张地惊呼一声,“欧阳一飞?!” 莫紫嫣不禁抬眸看着她,“怎么,你认识他?” “你还不知道吗?云海现在传的沸沸扬扬,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婚期就定在两周之后。” 莫紫嫣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真的?那他娶的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方晴一脸的嫌弃,“说起来也巧,他的新娘是我的同学,叫洛依依,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家里没有背景不说,长相也一般,不知这位欧阳公子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什么?” 方晴的话顿时激起了莫紫嫣的愤怒,“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当时他明明告诉我,家人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所以才跟我分手,本来他是很爱我的。” “还有这样的事?”方晴立即添油加醋,“他真的这样说?我觉得你应该回去找他问问才对。那个洛依依,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你的,怎么配得上做欧阳家的少奶奶呢?他既然不在乎门第,也应该娶你才对呀。” 方晴这么一挑拨,莫紫嫣顿时就觉得自己生生错过了身价不菲的国民老公。 如果她和欧阳一飞从来都不认识也就罢了,而他们之间曾经是情侣,他离欧阳家少奶奶的位置就这么擦肩而过,想到这里,心都开始疼了。 “那女人还真是幸运啊。”她由衷地羡慕加嫉妒。 方晴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幸运是用手腕换来的,如果你想,你也可以,要我说呢,你就应该杀回去,说不定欧阳一飞见了你还能回心转意呢。” “会吗?他们都已经快结婚了耶。”莫紫嫣失望的说道。 方晴将咖啡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实话跟你说吧,我和那个洛依依之间有点过节,我实在是看不惯她那副作派。 内心虚伪,表面上清纯如水,实际上阴险着呢,不然能把欧阳一飞勾引到手吗?看着这样的人,飞上枝头做凤凰,我真是气不过。 既然我们两个今天能够遇到,又彼此投缘,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把欧阳一飞夺回来,风风光光地做欧阳家的少奶奶,不好吗?” 莫紫嫣的双眼一亮,做欧阳家的少奶奶,那可比跟着张子明好了一百倍,一万倍。 于是开口问道,“你有办法?” 方晴胸有成竹的一笑,“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就看你心里愿不愿意,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成功。到时候你风光无限,我也解了心头之恨,这两全其美的事,就看你的态度了。” 莫紫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愿意,请方小姐帮我。” 方晴又低头摆弄着指甲,稍稍露出难色,“只是现在一点,有些难办,欧阳一飞的心现在被那个洛叫依依的小妖精勾的死死的。 如果你贸然的直接闯回去,成功率并不大,所以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让欧阳一飞不得不接受你,那样才行。” 莫紫嫣刚刚雀跃的心又黯淡了下去,“这样啊,那个洛依依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方晴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过人之处倒是没看出来,只不过,她的肚子大了。” “啊?她怀孕了?” “是啊,她下贱归下贱,但手段高明着呢,若不是怀了欧阳家的后代,她也不可能这样顺顺利利的踏进欧阳家的大门。你当初和欧阳一飞好着的时候,如果能怀上他的孩子,说不定也早成为少奶奶了。” 莫紫嫣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恨恨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只是欧阳一飞也看得很紧,怕我怀上他的孩子,每次都亲眼看着我吃下避孕药,看来这个洛依依果然厉害,居然可以怀孕。” 方晴继续煽动道,“所以说她很有心计,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的,现在生生被她夺了去,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莫紫嫣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欧阳一飞夺回来。” 方晴的手指在杯子的边缘慢慢转动着,“过几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据说婚礼很盛大,让每个女人都羡慕呢。如果婚礼一过,你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有机会的,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而且只要那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欧阳一飞就是她的。” 莫紫嫣的手在颤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嫉妒,她不甘心,她曾经距离欧阳一飞那么近。 虽然他们恋爱时,她也知道欧阳只是跟她玩玩,当时他身边也并不止她一个女人。 但她并不敢说什么,因为那是他们的游戏规则。 她心里清楚,欧阳一飞今后要娶的,一定是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即便是这样,依然有不少女孩子愿意。 毕竟,能和欧阳一飞这样帅而多金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也是不亏的。 莫紫嫣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现在,他居然娶了一个相貌和背景不如自己的女人,这让她本来已经死了的心再度复活。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见鬼去吧。”莫紫嫣恶狠狠地说。 于是便有了莫紫嫣的闺蜜李媛,利用两个小男孩将洛依依推下扶梯的残忍一幕。 第408章 洛依依离开 而方晴认为,只是让洛依依流产,并不足以让欧阳一飞放弃他。 因为她看得出来,欧阳一飞对洛依依的感情还是很牢固的,他娶她不单单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所以又和莫紫嫣共同设计了利用张子明和江丽的私生子,冒充莫紫嫣和欧阳一飞的孩子,瞒天过海,大闹婚礼,迫使婚礼不得不中断。 而方晴这个始作俑者,当时就在现场。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明白,我以为当天她只是来利用洛依依的婚礼这个机会,来向我解释刹车不是她破坏的。 其实她更大的目的是,伙同莫紫嫣,里应外合,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婚礼现场。 如果没有她,莫紫嫣怎会拿捏得那样准确? 只是当时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莫紫嫣身上,没有人注意方晴的一举一动。 而她一直在参与并导演了这件事,只不过她在暗处罢了。 真相大白。 欧阳一飞将莫紫嫣和李媛交给了警方,她们以涉嫌谋杀罪被起诉。 被带走的时候,莫紫嫣抱着欧阳一飞的大腿,让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苦苦哀求他能够网开一面。 现在欧阳一飞对她只有恨和厌恶。 在他眼里,莫紫嫣只不过是一只带着毒液的黑蜘蛛而已。 她害得他最心爱的女人失去生育能力,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而且此生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看着欧阳一飞冷漠的离开,莫紫嫣残留着泪痕的脸上满是绝望。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欧阳一飞,你好狠的心,你为什么就不能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 她一直喊到喉咙嘶哑,也没有等到欧阳一飞的一丝怜悯。 站在她旁边的女警察冷冷的对她说道,“你犯了国法,谁也救不了你,站起来,该进去了。” 莫紫嫣抬起泪眼,“可是只要他撤诉,我的罪行就可以减轻一点,不是吗?” 女警察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为现在起诉你的只是他一个人吗?你除了涉嫌谋杀,还被人起诉,拐卖儿童。年纪轻轻,胆子可不小,什么事都敢做,但你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 莫紫嫣几乎瞬间缺氧,“什么?拐卖儿童?我没有!” “张子明和江丽夫妇已经正式起诉你,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偷偷带走了他们未满四个月的孩子,至于是否蓄意拐卖,你在法庭上对法官说吧。” 现在张志明也不要她了,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娶了江丽,而且他们还联手起诉她。 豪门美梦破灭,孤助无援。 现在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活。 想到这些,莫紫嫣顿时晕了过去。 可是作为莫紫嫣的同伙,以及这场谋杀案的策划者,方晴,却再一次奇迹般的失踪了。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丽景湾,乃至管江家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的影子。 我猜想,在我提着刀去找她的那一天,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步,所以提前潜逃了。 我现在很是后悔,自己当时如果不那么冲动,不去打草惊蛇,现在可能会就将她绳之以法,为洛依依报仇雪恨了。 这几天,裴瑾年不在,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都没有顾得上去见洛依依,也没有跟她联系,当然也是心里顾忌着这件事。 想来想去,还是等欧阳一飞跟她说过之后,我再见她,会好一些。 我心里正在翻腾着这些事,欧阳一飞突然打来了电话,语气急切而沮丧,“小嫂子,依依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道。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急三火四的赶到了枫桥怡景,洛君柔和欧阳一飞沉默的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 茶几上放着一张醒目的字条。 我拿起一看,是洛依依的字体,这条是写给洛君柔的。 妈: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好像掉入一个漩涡,无论怎么挣扎,都走不出来。 我想离开一段时间,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彻底的把这些事想清楚。 请您不要担心,我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同时我还有一个请求,如果一飞来了,告诉他一定不要去找我,这是我生命必经的一个坎,我必须自己迈过去。 依依 “妈,依依什么时候走的?”我拿着字条的手有些颤抖。 洛君柔红着眼圈答道,“今天早上,依依突然劝我,应该去似水流年看看,她说如果老板长时间不出现,员工会有想法。 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就听了她的话去了似水流年。可方才我回到家时,就发现了这个。” 原来她早已是计划好了的。 或许命里注定,有这场劫难,怎么也躲不开。 欧阳一飞刚刚洗清一身的冤枉,先给洛依依一个从头至尾的解释。 可是。 她却带着误会消失了。 从洛君柔家里出来之后,欧阳一飞一直沉默着。 “欧阳,你别太难过,等依依想通了,自然会回来,她字条里还特意提到你,说明你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小嫂子,你说是不是我罪孽太深重,现在即便动了真情,也注定会感情不顺?” 一直都是乐观派的欧阳一飞,今天第一次表现的这样惆怅和宿命。 “不会,事情都已经明朗了,也不要太悲观,依依不会有事的,她只是需要时间。” 我虽是这样安慰他,但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个时间到底需要多久,洛依依才会回来。 “可是,我不忍心她一个人这样孤独的折磨自己,那本来是上天对我过去放纵的惩罚,不应该让她承受的。” 欧阳一飞久久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目光苍凉悠远,仿佛是在对自己的过去,深深的忏悔。 “欧阳,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不行,小嫂子,我要去找她!” 欧阳一下突然像点了火的火箭,冲了出去。 “欧阳,你去哪里?” “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第409章 缺你 “有没有想我?” 我正在主持例会时,裴瑾年突然打来了电话。 虽然别人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是心虚地耳根一热,跟大家说了声“对不起”,迅速跑出会议室。 “想我应该是众望所归才对,没必要向人道歉。”裴瑾年磁性而轻柔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我低声说道,“别闹了,我正在开会呢。” “我知道。”他轻笑道。 “……”知道还说那样的话。 “总部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找了个温度适宜而且是一直让我忧心忡忡的话题。 “大方向基本搞定,我把桂元留下处理后续的事。” “那你要回来了吗?”我忘乎所以地提高了声音。 “嗯,我现在已到戴高乐机场,马上登机,晚上十点,到云海机场接我。”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续吞咽了几下口水,不住地点头。 我去,太蠢了吧,又不是视频,他哪里看得到? “喂,沐沐,你在听吗?”电话那端出现了哗哗的响声,是行李箱在大理石地面上拖滑声音。 我想他一定是正在准备登机,于是拿出在游泳时从水底浮出水面的力量,对着话筒说,“我在,一定去接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做任何事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因为他要回来。 这些天,我一直压制着情绪,崩着心里的弦,努力不去想自己是不是想他,只是一味低着头工作。 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想那个问题,就有可能撑不住了。 现在他终于要回来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打了一剂强心剂,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不知什么叫做疲倦。 我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四只手来,把手边事所有的事情都忙完。 等裴瑾年回来之后,全部时间都用来陪他。 只是陪着他,不问工作。 可转念一想,这绝对是痴心妄想。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就算我这边处理挺大的,他刚从总部回来,不知又要带回来多少工作,又有多少新的方案需要部署。 因为晚上要去接裴瑾年,我今天也就无所谓下班了。 如果回家一趟,太耽误时间,还不如直接从公司去机场。 所以直到晚上8点多钟,我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着处理文件。 这时,有人敲响了我办公室的房门。 我有些意外,都这么晚了,难道还有人在加班? 打开门一看,是行政部的司机李东,“夏总监,外面起雾了,路上可能开不快,我们要不要提前出发?” 我微微一愣,好像不记得自己安排过他什么事情,“出发?去哪里?” 听我这样一问,李东有些发懵。 “夏总监,是这样的,林雅经理安排我,在晚上9点送您去机场,是我搞错了,还是您的行程有变化?” 我的大脑迅速转了两个弯儿,终于反应过来。 一定是裴瑾年,他担心时间太晚,不放心我一个人开车去机场,于是特意安排行政部,派司机送我。 我提前好久就等在出口,明明知道前几班飞机不是,但还是忍不住徒劳地向人群里张望。 薄薄的轻雾中,飞机徐徐降落。 我看得脖子都酸了,真的轮到裴瑾年的班机时,才发现自己在这里已经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他高大帅气的身影,他竟然是第一个走过来的。 扶梯在慢慢向我靠近。 他犹如从天而降的仙人一般,披着一身雾气,缓缓来到我的面前。 我一下扑了过去,勾紧他的脖子。 他扔掉手中的行李箱,双臂一用力,我顿时双脚腾空。 霎时,接机厅天花板上巨大的吊灯在我的眼中划出了一圈炫彩的光芒。 他放下我时,我整个人都是晕的。 晕,并快乐着。 “你怎么第一个出来的?”我晕乎乎的问他。 “那么你是希望我最后一个?”他扶住我的头,让我对着他。 我伸手扶正了他刚才被我弄乱的领带,“标准答案是,因为你想第一时间见到我,实在忍不住了,飞机还没有降落,就私自跳出机舱。”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正解。” “你怎么瘦了?”我扬起脸,仔细端详着他。 他略带倦容的脸仍不失俊美,似乎比我想念中的更加完美。 “说,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 “想你想的。”目光深邃而带着一丝戏谑。 这时,李东悄悄拿起裴瑾年的行李箱,默默向外走去。 我挽起裴瑾年的胳膊,低声说,“我自己来接你不就行了,天都这么晚了,还害人家李东当电灯泡,多难为情啊!” 头顶传来裴瑾年的几声轻笑,“你那么笨,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佯装生气,撅着嘴说道,“竟然嫌我笨,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接你?” 他低下头,伏在我耳边说,“其实我原本不想让你来的,时间有点晚,怕你辛苦,可是我又想快点见到你,做了一个小小的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没忍住。” 我拍拍他的手背,斜睨着他好看的侧颜,“这个答案我喜欢。” 他轻轻吹了下头顶的碎发,嗓音飘飘,夹着迷魅,“还有你更喜欢的,稍后给你。” 我用力捏了捏他的掌心,“流氓。” 回到家后,我为他放好热水,冲他做了个鬼脸,“公子请沐浴!” 他一本正经地随即问道,“我平时用的都准备好了吗?” 我看了看浴室里的牙白色台面,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回头对他说,“好了。” 他走进浴室,动作麻利的将身上的衣服脱掉,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像缺了一样。” 咦?于是我又转身仔细查看。 毛巾,浴巾,沐浴液,香皂,洗面奶,连牙膏我都给他挤好了。 我心里狐疑,好像不缺什么了。 正当我站在那里琢磨到底缺了哪样东西时,身上的睡衣被刷的扯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头上花洒里的水便倾泻而下。 洒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身体上。 我本能而惊讶地地闭上眼睛,“别闹,到底缺什么?” “缺你。” “唔……”未尽的话被他吞入腹中。 第410章 哪里想我了 紧接着,我们开始互相吸锁。 我感觉到有些痛,也有些麻,试探着想撤回一点,却被他缠得更紧,直到我的呼吸困难到要窒息。 我刚想喘息一下,可他的嘴唇又吻上了我,我战栗着向后仰去,迎着水花,也迎着他。 “说,想我了没有?”他滚烫的气息在我的耳畔缠绕,如烧着的炭火,像惩罚,又像压抑太久的想念,一下比一下用力。 “想……”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已跑到九霄云外,和他说着平日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亲密情话。 “这里想了没有?”他亲的分明是头发,头发没有神经末梢,没有感觉的好吗。 “想了……嗯……哪哪都想。” “哪里最想?” “……”居然没完没了。 他锲而不舍地追问,力道时而轻柔,时而冷不防地用力,让我禁不住发出声声低呼。 他听了之后更加疯狂,修长的双手在所到之处掀起一层又一层的热浪。 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他的催化下恣意狂奔。 我的双臂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脖子,在哗哗的水流声中,摩挲到他的唇边,然后加深。 我们之间没有一点缝隙,水流被我们阻断,在我们的腮边绕道而行,像瀑布,像小溪,像绵延不断的思念。 浴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我感觉到,所有空虚的渴望都被他填满,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想他。 我们在用最原始的形式,诉说着多日以来压抑的想念,释放着无形的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在不知疲倦的索求。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发软,完全站不住,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求饶。 他温柔地吻了吻我的嘴唇,“宝贝儿,抱紧我。” 我感觉到他后背上的皮肤光滑紧致,手感好得让我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在上面来回的游弋。 水柱喷洒在他的后背上,我在激流中紧紧的攀附住他。我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激流之中,和他一起冲浪。 我不断游移着的双手,将水花打散,不时地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那节奏美妙极了,我的生命像是正在绽放一曲华丽的乐章。 “沐沐,好吗?”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雾,更增添了一份朦胧的味道。 “好,好极了。”我喘息着答道。 “想不想要更好的?”沙哑的声线从上方飘来,漂亮的眸子里闪着无尽的魅惑。 “更好的?”我梦呓般地重复着。 没等我回答,他便带着我,往前移了两步,打开淋浴间的门,来到镜子前面,抓起毛巾擦去镜面上的水汽,然后将我的身体翻转了一百八十度,让我背对着他。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鉴于自己现在弱柳扶风的羸弱状态,无论他怎么摆弄,也只有顺从的份。 但以我的直觉,猜想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果然,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他果然更加疯狂,周围的温度又迅速开始升高。 “沐沐,别闭着眼睛,睁开!”裴瑾年在我已经累得无力睁开的眼睛上亲了几下。 我缓缓睁开眼睛,猛然看见镜子里的我们。 我和他叠加在一起,他的手扶着我柳枝般的细腰,而他就如一棵伟岸挺拔的松柏,让我不知不觉去依靠。 亲眼看到这幅浑然天成的景象,我羞愧得连耳根都红透,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可是他却故意问我,“看到了吗?” 咳咳…… 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断断续续地说道,“让我看……你怎么欺负我?” 他颤抖着吻我,“看你的样子,不知有多喜欢我的欺负。” 我羞得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只得用热吻封住他不安分的嘴。 这等于在烈火中加柴,在一阵犹如灭顶之灾的虚幻中,我们共同达到了巅峰。 虽然我没有过别的男人,也没有什么比较,但我觉得裴瑾年给我的感觉,就是最好,最美妙的。 当我们高度契合时,我能够感觉到,我们的爱在对方的血液里流动,并逐渐融合在一起,成为一种具有特殊味道的气息,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触摸到。 而当这种气息在我们之间流动时,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非他莫属。 可是,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害怕。 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他。 虽然我的这种想法有杞人忧天的嫌疑,但是那却像一块禁地,让我连动一下这个念头的勇气都没有。 大概越是恩爱的夫妻,越是担心情深不寿。 所以,我现在特别惧怕秀恩爱,撒狗粮。 都说许下的心愿不说破才灵验,所以,我要和裴瑾年悄悄地恩爱着,健康平安,白头偕老。 裴瑾年将我的身体洗净之后,我们一起回到床上。 我窝在他的怀里,说道,“瑾年,我没想到你动作会这么快。” 他揉搓着我的耳垂,低头轻语,“怎么,你喜欢慢一点?” 我愣了三秒钟之后,面色绯红地用拳头捶打他的胸肌,“哎呀,你怎么这样啊?我说的是你直接从吉隆坡杀到巴黎斩草除根的事。” 他的目光里的戏谑顿时收回,恢复了平常的禁欲气息,“其实已经迟了一步,如果再早一些动手的话,那五十亿美金就不会损失了。如果再拖延下去,可能他们还会有其他动作。” “我老公真是雷厉风行,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就是给某些人可乘之机了。”我用手指描摹着他后背上每一根颈椎的形状。 他在我的额头上轻啄一下,“我老婆更厉害,要不是你及时告诉我这件事和徐雪凝有直接关系,我恐怕还没有这个灵感。” “那……真的和她有关吗?” “目前还在调查,而事情埋得越深,后果就越严重,不只是徐雪凝,还有周全,不知他们联手在做什么。”他的语调有些发沉。 “周全?对了,方晴失踪了。”我对他简单说了欧阳一飞和洛依依被方晴和莫紫嫣设计陷害的事。 裴瑾年眉峰微动,眸色渐沉。 第411章 产品发布会 美美地一夜睡眠之后,我们迎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周全在医院做检查的过程中,消失。 虽然我不太理解这个消失的意思,但却可以感觉到,周全以这种方式遁形,这是在裴智远面前的最后一道面纱。 他再出现时,将是另外一种身份。 原来他进了医院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而医生说他并没有接受检查,而且医院的出口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进了医院之后,进行乔装改扮,然后偷偷的溜掉。 “这么说,他是公开与锐丰为敌了?” “是。”裴瑾年放下手里的签字笔,沉思片刻说道,“而且他马上会有新的动作。” “爸知道这件事吗?”在我看来,裴智远对周全的信任非同一般。 “不清楚。”裴瑾年摇头,“刘明涛的背叛已经让他伤心不已,如果知道周全也这么做,我真的无法预料他的反应,这也是我曾经犹豫几次想提醒他,都没有开口的原因。” “可是他早晚要知道的呀。” 纸是包不住火的,相信周全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裴智远的耳朵里。 “走一步看一步吧。”裴瑾年眉宇间升起一丝惆怅,“多事之秋,依依走了,估计妈心里也会很难过。” “是啊,她只是表面坚强,心里指不定有多苦呢,我们今天抽个时间去看看她。” “嗯。” 裴瑾年随后又拿起新产品发布会的展示视频,仔细研读起来。 锐丰的产品发布会即在眼前,也可以说是万众瞩目。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担心的,如果锐丰在发布会上展示与宏远类似的产品,那现场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嘘声一片?然后大失所望,批评锐丰的产品没有新意? 作为智能通信产品的旗舰企业,居然跟风某个国内三流小公司的产品,这样的议论会不会让锐丰颜面尽失? 自从宏远的产品发布以来,立即引起市场的一片热议。 同时,业界也对锐丰的产品发布会也提升了期望。 如果锐丰拿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产品,那就纯粹充当了宏远的背景板。 这些可能性我能想到,相信裴瑾年也一定会想到。 只是不知,他会怎样应对。 我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怕的就是给他压力。 于是我拐弯抹角的问道,“去吉隆坡之前,你跟我说东南亚分公司就是宏远的大招,那么宏远的背后真的是锐丰内部的人吗?” 裴瑾年没有抬头,只是随意的答道,“原来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他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你的意思是,“宏远的背后是peter和刘明涛?” 裴瑾年的目光沉了沉,“真正的指使者还在他们的背后。” “他们的背后?难道是……”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裴瑾年却点了点头,“你猜对了。” 如此说来,我们的敌人一直在身边潜伏。 我很难想象,周遭的同事中,不知哪个,明天就从背叛你的阵营里走出来,这种感觉有点像谍中谍。 “沿着滴着鲜血的刀刃看过去,那双眼睛却是你最熟悉的。”裴瑾年关闭了视频,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 窗外,残阳如血。 远处天际里,那几朵飘忽不定的白云,诡异的变幻着形状,转眼就让你认不出。 产品发布会的现场来了很多人。 同行业和相关行业的厂商代表,媒体界的记者,行业协会的发烧友等等,各界人士都齐聚在此,对锐丰的新产品翘首以待。 当身着浅色西装的裴瑾年出现在主台上时,现场不仅爆发出一阵欢呼。 “哇!太帅了!” “他就是锐丰总裁吗?” “不可能吧,我猜这是品牌代言人,简直比明星还养眼有木有?” “真是孤陋寡闻,连裴瑾年都不认识,他本来长得就比明星好看。” …… 开场音乐结束,裴瑾年开始致辞。 “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感谢大家光临锐丰的新产品发布会现场,在此,我谨代表锐丰集团向大家的到来表示最真诚的欢迎!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今天你们来对了!” 幻彩的光影下,裴瑾年长身玉立,自信幽默,侃侃而谈,气度潇洒卓然到让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每一个生动的瞬间。 现场开始肃静下来,大家都在认真地倾听他讲的每一个字。 接着他引入了ai的概念,未来ai将成为人脑的协处理器,帮助缩短普通人与专家之间的距离。 而锐丰已经把ai确定为集团智能产品的核心发展战略,并且,接下来会将投资重点放在高端芯片的研发上,力求三年内达到世界一流水平。 此言一出,场内顿时哗然。 要知道,高端芯片一直都是欧美的长项。 而研发芯片是一项投入极高,而且盈利周期非常漫长的一个项目。 如果一旦研发失败,所有的投入都将成为泡影,所以国内的企业很少有人尝试。 当然,我们如果能够对实现高端芯片自我研发,并领先于世界水平,那将是一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事情。 现在,锐丰就是要向全世界证明,中国的科技力量在蓬勃发展,在不断的酝酿和升华,这种强大的力量已经势不可挡。 这个理想已经不再单纯是锐丰的理想,而是一个民族的理想,使我们跻身于芯片领域的世界前列,力争与发达国家平分秋色的一种信念。 顿时,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热烈。 所有人都情绪高涨,大家几乎把锐丰发布新产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转而去讨论高端芯片的研发,这个令大家意外而惊喜的话题。 人群一度沸腾,不可控制。 接下来,裴瑾年话锋一转。 “今天,锐丰带来的新产品就是依托目前集团最创新的ai智能技术,也是目前这个领域内,人工智能应用的最好体验。” 继而,锐丰的新产品出现在主台中央巨大的显示屏上。 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高大上的ai运用方面,所以锐丰的新产品无形中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在大家眼里,这个新产品就是ai人工智能运用的载体,是我们向世界高端行业迈进的一步基石。 再接下来,是自由问答环节。 裴瑾年回答了一些记者朋友的提问,其中有一位记者问道:“锐丰今天展示的新产品,与宏远两周之前发布的产品,外形存在很大程度的类似,能否解释一下?” 经他这么一提醒,现场立即响起议论声,越来越多的人表示同感。 一阵骚动之后,几百双眼睛聚焦在裴瑾年的身上。 第412章 一箭双雕 当我正担心着裴瑾年该如何对应时,他优雅地将这个问题让给了公司技术部负责人彭总监。 彭总监严肃的说道:“锐丰想跻身于世界前列,所以对产品,我们必须精益求精。除了我们自身优秀之外,还要呼吁所有人一道,抵制山寨,支持正品,对于违法行为,我们绝不姑息,并且锐丰已经诉诸了法律途径。” 不言而喻,相信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那么对于两家的产品外形相似,功能相近的事,大家自然而然的会认为,以锐丰的强大实力,ai人工智能系统和芯片都可以研发,当然不屑于对一家三流小公司浪费太多的口舌,那只是法务部的日常工作而已。 而通过刚才的新产品,展示的锐丰产品性能和参数,都远远高于宏远之前所发布的版本,这就是正品与抄袭的区别。 而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前段时间炙手可热的宏远,原来是模仿,是盗版,是冒牌货。 无疑,这也是一个特大的新闻。 锐丰的这场发布会,既顺理成章地向世人引入了自主研发的新技术在新产品的功能体验,也顺便揭露了宏远。 可谓一箭双雕。 而裴瑾年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没有把锐丰和宏远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最开始的时候,就从一个较高的视点,将锐丰切入到一个新的高度,远远地凌驾于宏远之上。 “老公,你太厉害了!” 发布会之后,我兴奋的奔到他面前。 他伸出双臂迎接我,并且贴在我耳边低语道,“你说的是昨晚,还是刚刚结束的发布会?” “你……耍流氓也要分下场合好不好?”我警觉的看向四周的人群。 “哦,我疏忽了一件事。”他像突然恍然大悟一样,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仰起脸问他,“什么事啊?”我第一反应是,刚才的发布会上,他落下了什么环节。 “耳麦忘关了,刚才我们的对话全场都能听到。”他两手一摊,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 “什么?”我简直要杀人,一把扯下他的耳麦,用口型对他说道,“你害死我了,这下丢人可丢到太平洋了。” 他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可以让我们的发布会爆出更多的劲爆话题嘛,我看也不错。” “你……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我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见。 顾不上跟他理论,连忙寻找耳麦的开关。 然而却发现,已经是off状态。 我抬眸,正碰上他一脸的戏谑。 “好啊,你耍我!玄冥神掌来了。”我扬起手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劈去。 毫无悬念的被擒住,他用力一带,我整个人都跌入他的怀中。 “快放开我,小心有人看见。” 他用双臂紧紧箍着我,趁机敲我的竹杠,“那你快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最厉害?” 咳咳……真是服了他了。 我双颊滚烫着,在他耳边快速说道,“都厉害,行了吧。” 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我。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马上有人进来汇报:“总裁,在现场发现了宏远的人。” 裴瑾年的嘴角微微的上扬,“来得正好,请他们出来接受记者的采访。” 我不禁感叹道,他们的好奇心还真是强啊,居然敢到现场来。 “总裁,姜玉阳也一起来了,虽然戴着墨镜和帽子,但还是被我们的同事认了出来,现在所有记者的摄像机都在对着他。” 这些记者得知当事人居然出现在现场,那还了得,谁肯放弃这一手的爆炸性头条,都争先恐后地开始采访姜玉阳。 裴瑾年满意地点头,“我们的人开始行动了吗?” “是的,总裁,法务部已经报警,警方马上到。” 裴瑾年拉起我的手,“这里没我们的事了,沐沐,我们走。” 我回头看了看玻璃窗外鼎沸的人群,“你不去当面问问姜玉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裴瑾年长睫一荡,“他还不够资格,这件事就交给彭总监吧!” 锐丰的这次新产品发布会,可谓是大获全胜。 高质量未来概念的产品自然满满的吸引了人们的眼球,而且完全超出市场的期待。 同时还一举击溃宏远,使得宏远在圈内已经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本来有意向与宏远合作的几家厂商,也都纷纷与其解除合约,公司立即打回原形不说,还涉嫌以非法的手段盗取锐丰的设计成果,而面临起诉。 一夜之间,姜玉阳和姜宏远叔侄也由智能通信市场的新秀,变成了不光彩的嫌疑犯。 可以说,裴瑾年这一次做得相当漂亮。 这样的结果,宏远的确始料未及。 锐丰东南亚风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本以为裴瑾年会摆不平,从而使锐丰陷入困境。 大量现金的抽离,无疑会使整个集团现金流严重短缺。 所以必须砍掉或暂停一些正在发展的项目,因此,云海分公司很可能会取消这次新产品发布会。 如果锐丰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宏远就稳稳地坐收了渔翁之利。如果没有锐丰做比较,那么市场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宏远,宏远可谓是前途无量。 没想到裴瑾年却顶住了压力,不但没有取消新产品发布会,反而高调的宣布,锐丰即将投入巨资研发芯片。 而对新产品的性能解读又立足高远,使本来就光芒四射的锐丰品牌,更加璀璨夺目。 市场再一次为其欢呼,锐丰就是锐丰,独一无二的王者。 宏远本来是打算看锐丰笑话的,尤其是姜玉阳,还忍不住到了现场。 他是想亲眼见识一下锐丰的新产品撞脸宏远,场面会有多么的尴尬。 没想到却捉襟见肘,现场被人识破。 并且,他的到场,也为其盗取锐丰机密提供了铁的证据。 这再一次证明,裴瑾年的决策是对的。 锐丰的现金流的确很困难,必须要有一部分项目停产,或者延期。 他果断的砍掉了原本两个正在盈利的传统项目,决定其不再进行,继续投入。 而对于新兴项目的发展,却选择了保留,比如说云海分公司的智能通讯产品。 说实话,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放弃稳定的盈利,从而去博取新的、不确定的机会。 如果选对了,锐丰可以慢慢恢复元气,并且更上一层楼。 如果错了,满盘皆输。 “沐沐,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会把锐丰带向何方,你怎么看?” 金色的阳光洒在裴瑾年轮廓俊美的脸上,显然,这个决策让他压力山大。 我挽起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放在手心,抬眸凝视着他如黑宝石一般的深潭,“我相信你。” 第413章 锐丰被调查 锐丰成功举行了新产品发布会,同时又宣布与安科公司合作,接二连三的重磅利好,可以说是双喜临门,璀璨的光环掩盖了东南亚公司事件的负面影响。 从外表上看,锐丰依然风光无限,坚挺得无可撼动。 但只有内部的一部分高层知道,因为大量现金的抽离,公司内部的财务状况还是困境重重。 况且新项目的展开,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带伤运行的锐丰,已经经不起太多的风浪。 然而就在这时,麻烦又找上门来。 早上刚一上班,李均益带着一群人走进了锐丰大厦。 这次他并没有来找我,也不是来找裴瑾年,而是直接进入了财务部。 我闻讯赶到,问他,“均益,你这是做什么?” 李均益面色严肃的对我说,“我是奉相关部门的委托,到这里来办公,夏总监,请称呼我为李主任。”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到底是搭错哪根筋了?你不是永信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吗?又不是锐丰的员工,到这里来办什么公?” 李均益面无表情的说道:“难道一定要是锐丰的员工才能到这里来办公吗?说的明白一点吧,有人举报锐丰,贵公司涉嫌财务造假,相关部门委托我们永信会计师事务所来公司做调查,我这样讲够清楚吗?” 这时,锐丰的财务总监也向我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话。 我感到很意外,锐丰向来遵纪守法,财务部门严格按照规定做账,从不弄虚作假。 “李主任,你告诉我,是谁举报了锐丰?” 李均益两手一摊,摇了摇头,“对不起,恕我无可奉告,我只负责调查,然后将结果上交,其他的概不负责。” 紧接着,他便指挥他的手下,强行进入财务人员的电脑,并不断的向员工财务部员工们进行问询。 他们这样气势汹汹的介入,财务人员只够应对他们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工作。 另外,锐丰被调查的消息一传出,无论结果如何,定然会引起外界的各种猜想。 现在正处于敏感时期,无论是巴黎总部,还是各个分公司,对负面消息都特别敏感。 员工本来就人心慌慌,心里不落底,如果再这样一传,恐怕心就更散了。 而锐丰,现在财务状况如此紧张,这无疑是再雪上加霜。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给锐丰背后捅刀子。 我一把将李均益拽到旁边,“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 他挣脱我的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跟你说过了,夏总监,说话要注意分寸,我现在是以调查人的身份进入锐丰,不要问我工作以外的其他问题。” 我抬眸,直视李均益眼睛。 记得前不久,这个男人在电话里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要跟我做朋友,永远的朋友。 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变成铁面无私的包公了? “李均益,你趁火打劫是吗?” “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其他的不必多说。” 我怒不可遏,“又是方晴对不对?她是什么人你没有领教过吗?” 李均益停顿了几秒钟,用手弹了弹自己的袖口,“随你怎么说,但我也要提醒你,说话要注意严谨性,刚才你说的那个人,早已跟我没有关系,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依依的婚礼上,当时你也在场的。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办公了。” 我压低声音,低吼道,“你的人像强盗一样,这让我们怎么办公?锐丰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这样漫无目的查下去,要查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 李均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身不由己呀,夏总监,请你理解。” 我气得简直要发疯,可这个时候对他发火也无济于事,毕竟他现在管这件事。 如果他能网开一面这件事也就了了,于是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换了一种语气对他说的,“均益,我向你保证,锐丰的财务奉公守法,没有什么问题,但公司内部确实现在有点小困难,你这样一查,我就更加为难了,所以你能不能高抬贵手,走个形式一会儿就把人撤了,就算我求你了,好吗?” 李均益本来要转身走开,可是见到我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复古镜框后面,那种眼神是熟悉的。 六年前,我在校园图书馆的门前,与他偶遇时,他就这样看着我。 “沐沐,不必求他。”裴瑾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 我连忙跑过去,低声对他说,“瑾年,你是不知道,他们很难对付的,如果查下去,查多久都有可能的,那样我们……” 裴瑾年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心,然后又迅速放开,走到李均益面前。 他伸出手,“欢迎李主任来锐丰办公,我衷心希望您一定要自己仔仔细细的认真核查,千万不要失望而归。” 李均益伸手跟他握了握,目光笃定的说道,“请裴总放心,我一定会的。” 我离了两米远,都可以嗅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 如果这样下去,锐丰非得被他们折磨掉半层皮不可以。 于是我跑过去,“李均益,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秉公执法,不要公报私仇,这是公司的事,请你不要把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掺合进来。” 李均益嘴角微微一动,目光从我微微扫过,最后落到裴瑾年的脸上,“如果夏总监不提醒,我倒是给忘了,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不如就这一次吧,你说呢,裴总?” 裴瑾年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两手插进西裤的口袋,清冷的说道:“那好啊,我奉陪到底。” 说着,他牵起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财务部。 我在后面着急的说道,“瑾年,你这样会很吃亏的,我们要想个办法解决掉眼前这个雷,李均益这个人本质不坏,他一定是受人的指使,我可以说服他的。” 裴瑾年面色一沉,“你怎么说服他?他对你余情未了,难道你要答应回到他身边?” 我气得一跺脚,“我的意思是……” 裴瑾年冷冷的打断了我,“我还在呢,锐丰的事何时轮到你操心了?” 第414章 反击 “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站在裴瑾年的办公室中央,惊讶不已。 “我刚刚实名举报了正邦。”他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是正邦举报了我们?” “对,确切地说,是徐雪凝。我给市长打了电话,他说既然有人举报,相关部门也是按程序办事。”裴瑾年将身体向后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回答得轻描淡写。 “你同样也举报了她,确定正邦有问题吗?”我狐疑地问。 裴瑾年的双眸忽然变得深不可测,“锐丰没有问题,不是也一样被举报了吗?况且徐楚轩整天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徐雪凝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业务上,况且她去的时间尚短,正邦没有问题才怪。” “可是他们偏偏找了李均益,她就是在针对我们,这样的话,就是没有问题,也早晚会查出问题来。”一想到现在财务部的情景,我不禁忧心忡忡。 “无妨,让他们去查,交代财务部,让他们稳住,一切有我。而且,我也要求,对正邦的调查同样要永信去做。”裴瑾年说得不紧不慢,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紧张。 “不会吧,李均益明显是受了方晴和徐雪凝的挑唆,特意针对锐丰而来。如果让他再去查正邦,他一定会有厚此薄彼,对锐丰更加不利。” 说实话,我真是看不懂他的这步棋。 刚才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李均益的立场,完全是站在正邦那面。 他不是在调查锐丰,而是在故意刁难锐丰。 裴瑾年胸有成竹,目光飘向窗外湛蓝的天际,“如果他敢这样做的话,恰好可以一网打尽,你忘了姜玉阳的下场了吗?” 原来他是这个用意。 但这个过程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李均益哪有这么容易就范啊?他那个人工作起来一向很严谨的。 永信会计师事务所的人,在锐丰整整调查了一天的时间。 已经接近下班了,他们还拿着财务部的账本,一字一行的查看,大有不查出问题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看到这个情景,又对裴瑾年说,“不然我们跟李均益好好谈谈,他整天在这里,搞得我们人心惶惶的,就算没问题也无法正常工作呀。” 裴瑾年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沉住气,明天他就不会来了,至少不会亲自来。” “你的意思是正邦还在等着他?” “嗯,他最近会很忙的。” 李均益倒是也很自觉,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一分钟也不耽搁,站起身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财务部。 在长廊里碰到了我和裴瑾年,昂着头走了过来。 我扫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李主任工作可真是认真负责呀,但不知查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李均益轻轻一笑,“夏总监过奖,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至于有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也不方便说,我只是负责把结果交到相关部门,至于他们怎么处置,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气哼哼的说道,“就你这样鸡蛋里挑骨头,哪有一家会没事,如果让我去你的永信去查,我也会查出问题来。” 李均益两手一摊,“欢迎夏总监随时批评指正,但很不好意思,我的财务处理天衣无缝。” 我气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李均益,你在牛津留学三年,只学了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你这样和白痴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去蒙古放羊呢,我鄙视你!” 说完以后,我转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 李均益则冲着裴瑾年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有手段,我刚才已经接到了上级的通知,明天去正邦,不过结果嘛,不一定如你所愿噢。” 裴瑾年的嘴角也扯出一丝笑意,“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在地下停车场里,裴瑾年追上了我。 “沐沐,你和他生气不值得。” 我没说话,默默走向我们的车。 裴瑾年在我的身后,将车锁打开,“沐沐,没想到我说过的话你记得这样清楚。”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回头问道,“什么话?” 裴瑾年紧走几步来到我的面前,忍俊不禁的说道,“到蒙古放羊。” 噗。 我记起来了,这是那次在向如夏花,李均益和我分手那天,裴瑾年给他的评价。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顺口说的。” 裴瑾年见我笑了,打开车门,将我送入车内,在我耳边低声说,“顺便纠正一下,我当时说的是去放牛,不是放羊,下次说得准确一点。” 这下我彻底哈哈大笑,顺手轻轻打了他一下,“好好好,他放的是牛,好几百头呢,都是又蠢又笨的大黄牛。” 裴瑾年从另一侧上了车之后,我又说道,“你之前分析的没错,宏远果然不是姜玉阳一人所为,这次徐雪凝以正邦的名义举报锐丰,就是报宏远被灭之仇吧。” “很好,我已经给她多次机会,然而她不珍惜,那也休怪我手下无情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赶尽杀绝,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那么我就成全她,借这个机会灭了这个一直用来兴风作浪的云海正邦。” “可是我们和正邦的云海分公司有合作啊,如果他出了问题,那我们的项目怎么办?” 我怀疑裴瑾年是被气晕了头。 裴瑾年幽暗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正邦如果单方面出了问题,锐丰可以按约定解除合同,并且要求其赔偿。 至于运行方面,恰好现在锐丰资金也紧张,那个项目暂缓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恰好可以让正邦来替我们买单。” “这么说,你全部安排好了?” 到现在,我不得不佩服裴瑾年了。 未曾做一件事情之前,把所有的可能性,以及相应的后果,全都想好了。 他握住我的手,“沐沐,我也不想这样累的,但为了锐丰,为了你,我必须如此。” 停车场内的光线有些昏暗,车内也没有开灯,他刀刻一般精致的五官,此刻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 “瑾年,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和我在一起,你也不必像今天这样劳心劳神。”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 他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的说道,“沐沐,有时候人决定做一件事情,只是因为一个机缘。就算没有你,我想,我可能也不太忍心看着我爸孤独的为锐丰呕心沥血。 这是我的责任,必须承担的责任。而且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当时的初衷便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它做好。” 第415章 实名举报 正邦云海分公司办公楼。 徐雪凝正在她的办公室里进行一次神秘的通话。 “裴家父子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们想找你,你还真的不太容易藏,除非你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永远再不出来。” 电话那端的人说道:“事情还没有办完,这刚刚是一个开始,我躲起来是不现实的,而且,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有一天能够随心所欲地登上任何高峰,俯瞰世人,躲起来并不是我的追求。” 徐雪凝:“那就抓紧时间哦,东南亚的事,虽然让锐丰伤了元气,但是还不足以撼动其业界老大的地位,本以为趁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没想到裴瑾年来一招釜底抽薪,结果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助长了他们的气焰,看他们嚣张的样子,我心里很是不爽。” 对方干笑了几声,说道,“表小姐不要着急,东南亚分公司的事,只是一个开门炮,厉害的还在后头,到时候让锐丰吃不了兜着走,想并购或者让其破产,那都要看您的心情。” 徐雪凝的嘴角露出一丝狂邪的笑,“全叔,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夏沐那个小贱人得意的嘴脸,一天都看不下去了。” 周全顺势说道:“好的,我会着手安排。只是托雷斯那边的事,还要请表小姐和夫人打声招呼,尽快落实。” 这时,徐雪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她一口答应下来,匆匆挂了电话。 秘书进来通报,永信会计师事务所的李均益来访。 徐雪凝一挥手,“快请!” “徐总,早上好!”李均益信步走到徐雪凝面前。 秘书上过茶之后,迅速退了出去。 徐雪凝饶有兴趣的开口说道,“李先生不愧为牛津大学的高材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成果,一大早向我报喜来了。” 李均益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实在抱歉,徐总,别误会,李某这次来,是因为昨天接到了上级的一个通知,委托永信过来调查贵公司,我的人还在楼下,我上来跟您打一声招呼,以免过于唐突。” “什么?”徐雪凝闻言脸色一变,“你是过来调查我的?不是让你调查锐丰吗?你有没有搞错?” 李均益答道,“没错,可是昨天有人实名举报正邦,我也是在履行上级布置的任务,所以还请徐总行个方便。” 徐雪凝气得将手里的笔扔出了好远,“好你个裴瑾年,跟我玩儿这套。” 李均益继续说道,“徐总,事已至此,我就多有得罪了。” 徐雪凝秀眉一挑,嘴角上扬,“李先生,既然我们合作,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能委托你来调查正邦那是最好。 至于怎么调查还不是你说了算,就像我们事先约定的那样,正邦这里你就走个形式,做做样子,但锐丰那边尽快找出问题来,越严重越好,价钱双倍。” 李均益思忖了片刻,微笑着抬头,“徐总,时间不早了,劳烦您交代一下自己的员工,配合我们的工作。” 徐雪凝站起身来,对李均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亲自陪李先生去财务部,顺便交代他们一下。” 这样,永信会计师事务所的人,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由李均益带领,进入了正邦财务部,另一部分则继续在锐丰财务进行调查。 那态度可谓是一丝不苟,恨不得把财务账本上的每个小数点都要对着阳光照一照,生怕里面藏了什么阴影。 而第三天就由梁宽代替李均益去正邦,李均益则又回到了锐丰。 我算看透了,他非要亲自在锐丰查出一点问题来,否则他是不会撤离的。 五天之后,锐丰财务部终于归于平静,永信会计师事务所的人不再来锐丰调查。 估计是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而据说正邦那边,只是稀松平常的调查了两天,便不再去了。 很明显,永信对待两个公司的方式完全不同。 我就不懂了,徐雪凝到底给了李均益什么好处?可以让他为她这样卖力。 难道只是为了钱吗?按理说李均益不缺钱,他还不至于为了几个钱,而损坏自己的名声。 而前段时间,李均益明明像我坦白了心声,与我化干戈为玉帛,忘记过去的恩怨,难道现在又反悔了? 况且现在他和方晴的关系,也早已因为上次诽谤的事,回不到最初。 他不可能是因为方晴的影响在故意报复我的,那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一点,我苦思冥想了好久,但就是想不通。 他本人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肯对我说实话,也不肯与我沟通。 等消息的这几天真是如坐针毡,我明明知道他们交上去的调查结果对锐丰不利,可就是无能为力。 现在除了等,好像什么都不能做。 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我实在等不及了,背着裴瑾年,驱车来到永信会计师事务所,直接去找李均益问个究竟。 走到前台时,看见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代替了洛依依的位置。 洛依依离开云海的时候,同时也向永信提出了辞职,所以这个位置招聘的新人,顶替了她。 我的心忽然一酸,眼泪险些流出来。 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我强忍泪水,让前台通报李均益,我想见他。 前台小姐拨了他的电话之后,很快掉电话挂断,然后抱歉的对我说,“不好意思,夏小姐,我们主任说为了避嫌,现在不方便见您。”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这是心虚的借口。 如果不是做了对不起锐丰的事,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不管不顾的说道,“李均益,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我的人已经到了,你却将我拒之门外,况且我是代表锐丰,并不是代表个人,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李均益停顿了两秒钟,冷冷的说道,“对不起,你请回吧。” 然后单方面挂断了我的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前台小姐不注意,我一个箭步跨了进去,直奔李均益的办公室,风驰电掣一般,推开了他的门。 第416章 当面质问 “夏沐!” 李均益显然没有想到我能闯进来,从办公桌前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略带惊讶。 我气冲冲的说道,“今天是代表锐丰来和你见面的,请注意你的称呼。” 李均益站起身来,示意我坐到旁边的会客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大概是,既来之则安之,并且若无其事的问我,要咖啡还是奶茶? “不用麻烦了,我说完就走。”我冷冷答道。 他执拗的为我接了一杯奶茶,递到我的面前,见我没有伸手去接,只好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保密也是我的工作职责之一。”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开口向我解释。 “李主任,请你不要用官话来搪塞我,即便是以前我们不认识,你进入到一个企业进行调查,如果查出了问题,对方企业也是有知情权的,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暗箱操作故意耍手段对付锐丰?”我连珠炮一样将他的解释如数塞了回去。 他没有反对我,略微想了一会儿,“夏沐,如果有问题的话,相关部门自然会通知锐丰,否则就会一直平静下去,说明你们核查过关。 那么现在锐丰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在没有消息之前,你要我怎样解释呢?” 我忽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李均益吼道,“可是你知道这种等待宣判的日子有多煎熬吗?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李均益,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会让你对我这样耿耿于怀?” 李均益是坐着的,而我是站的。 他只有抬头,才能仰望到我愤怒的脸。 他就那样默默的看着我,良久,开口,“夏沐,对不起!” 我心里的冷哼,道歉有什么用?明明知道对不起,他不还是做了吗? 曾经的恋人反目成仇,到如今互相残杀,这是一种说不出的心痛。 “是因为钱吗?他们你给了你多少?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说个数。” 我是来解决问题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但我必须试一试。 虽然我们之间谈钱,让人感觉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他的眼中划过一次惊异,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但很快,那抹神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或是失望,或是忧伤,也或是其他。 “夏沐,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吗?”李均益的嗓音有些低沉。 我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俯身拿起面前的那杯奶茶,坐在那沙发上,抿了两口,“难道你是为了什么高大上的信仰,才这么做的吗?” 李均益的双手十指插在一起,低头思索了片刻,“你说话还是这样,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心直口快,总比表里不如一要好的多。” 我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是听你来给我评价的,我现在要的是你的答复,我想用钱贿赂你,你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痛快话。” “夏沐,我们之间没有这个必要。”他会回绝很干脆。 意思也很明显,我们之间的恩怨,用钱是无法解决的。 无论我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放过锐丰。 “那你怎样才可以收手?说个条件,我来听听。”我调了调气息,提醒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要替锐丰解决目前的困境。 因为现在的锐丰,实在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员工们都已经草木皆兵,这个节骨眼上,如果锐丰在陷入调查纠纷,即使没有做实,也可以在顷刻之间人心涣散。 李均益低头摆弄了几下自己衬衣袖口上的纽扣,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对着我,闷闷的说道,“调查结果早已经上交,至于怎样处置,上面很快就有定论,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帮我,我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 我将手中的整杯奶茶丢进垃圾桶,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到门口时,我回头对他说,“李均益,这一次,落到了你的手下,我认栽。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还有,从这件事开始,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去都一笔勾销,你这次给我捅刀子,我记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 我转身向外走,当手碰到把手的一刹那,他忽然快步走过来,拦住了我,“夏沐,一定要说这样绝情的话吗?” 我木然的抬头冷笑,看着他的眼圈有些发红,不由得感到十二分的莫名其妙。 明明是他故意在找锐丰的茬,居然还弄得这样伤感,真是好笑。 “再绝情的事你都做了,还在意别人说一句吗?你做出这种委屈的表情,到底给谁看?”我加强了讽刺的语气,对他嗤之以鼻。 听我这样说,他无语的低下头,紧锁的眉头,写尽了万般无奈。 我冷漠而不耐烦的说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要走了,请你放手。” 李均益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握在门环上的手。 但动作很犹豫,犹豫得像随时可以反悔。 我不再给他任何机会,也没有耐心看他在这里摆可笑的表情,猛得一把拉开门,准备冲出去,结束这一场失败的面谈。 我的脚还没有迈出房间,迎面却走过来一个人。 “啊!”我一门心思想走,没有想到外面会有人,所以和那个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伸手去揉撞痛的胳膊。 李均益连忙扶住我,“夏沐,你没事吧?” 我生气地甩开他,刚想对他说,死不了,不用你管。 可是一抬头,却看见和我撞在一起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徐雪凝! 而且,还带着满脸的怒气。 这更加验证了之前的猜测,他们之间果然是有勾结,并且这样的明目张胆。 我正想愤恨的走开,徐雪凝却一把拦住了我,“你怎么在这里?” 第417章 真相还原 我瞥了她一眼,仰起下巴,索性说道:“我的目的和你一样,也来贿赂他,但结果却不同,我没有成功,怎么样,徐雪凝,我这样的回答够坦诚吧?” 徐雪凝用怀疑一切的眼神审视了一下我,然后目光落到李均益的身上,“李先生,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李均益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徐雪凝跟着他走到了办公桌前,啪的一下将手里的一张纸按在桌面上,“李均益,你少给我装糊涂,我们之前是怎么约定的,你不会忘记吧?为什么正邦会收到财务整改通知,而锐丰却安然无恙?” 什么?正邦被要求整改? 我也被这个消息雷住了,套路不是这样的啊。 李均益低头看自己面前的文件,“不好意思,徐总,您的问题我解答不了,对了,整改通知上有落款单位,您到那里去问好了。” 徐雪凝气得脸色惨白,回头挖了我一眼,说道,“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从始至终,一直是你和门口这个贱人,合起伙来耍弄我。” 李均益刷的站起身来,对徐雪凝怒目而视,“麻烦您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不客气了。” 徐雪凝双肩颤抖,指着李均益说道,“我真是瞎了眼,当初就不该相信你。要不是今天亲眼看到你们私自约会,我还想不到这一层。原来你们之间一直藕断丝连,怪不得背地里连起手来害我。” 李均益将桌上的整改报告塞到了徐雪凝的手里,面色不累的警告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有这个时间,赶紧操心一下公司的整改,而不是在这里无谓的诽谤别人。 是你意图害别人在先,锐丰的账目清清明明,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不服,可以一并举报我,到时候派更高明的人来做鉴定,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对锐丰徇私枉法。 现在令人担忧的都是正邦,账目乱的一塌糊涂,连刚入门的小会计都看得出来。这么乱的财务管理,你让我怎么帮你?我李均益做事,一向是公正公平,我不会收谁一分钱,也不会包庇任何人。”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让徐雪凝哑口无言,她抓紧那张绿色的财务整改通知书,指着李均益,“好啊,说得跟真的一样,你这话说给一个职场小白,或许还有点效果,但我徐雪凝怎么会信? 就算正邦的财务有问题,那你为什么会包庇锐丰?难道锐丰就一点没有问题吗?任何一个公司的财务,只要你查,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问题,只是问题可大可小,而你上交的调查结果,却是锐丰的财务完全符合标准规则,这不是包庇是什么?” 李均益沉静的说道,“徐总的意思是,难道只是一个小科目的分类失误,就让我夸大其词,在锐丰的调查报告中写上公司财务存在重大漏洞,然后在进行没完没了的财务调查,让锐丰万劫不复?” “权力在你手里,你心里怎样衡量,那是你的事情。今天我来想问你的事,为什么没有履行对我的承诺?”徐雪凝愤怒的质问道。 李均益再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平静的答道,“当时徐总找到我,说了您的一些想法,可那只是您的一面之词,我并没有答应。” 徐雪凝愤愤的说,“当时明明说好的,是夏沐答应了和你重归于好吧?所以你才瞬间反悔的,你这种人真是靠不住,见钱眼开,见色忘利。” 李均益并没有理会她的挑衅,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面上,打开开关,里面的对话清晰的呈现了当时的场景。 “现在锐丰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沾上什么偷税漏税的罪名,那就更加锦上添花了。我相信李先生有这个能力,事成之后,这个数会汇到李先生的账户上。” 这是徐雪凝的声音。 隔了几秒钟,李均益说道,“徐总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雪凝答道:“李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呢?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夏沐背叛了你,而裴瑾年背叛了我。现在看他们两个人逍遥风光,我相信李先生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李均益轻笑两声,“所以你就举报了锐丰?” 徐雪凝说道,“这只是第一步,但后面的事就看您的了,我随时静候佳音。” 徐雪凝的脸突然变了色,“李均益,你居然录了音?” 李均益不慌不忙的将录音笔关闭,“像徐总这样的不速之客来访,我不得不防。现在看来,这支录音笔里就装着您贿赂我的证据,而我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同意过与您同流合污,如果我将它交到相关部门的话,对徐总的影响会不会很大呢?” “你……你卑鄙。” 徐雪凝趁李均益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录音笔,用高跟鞋,将其一折为二,然后哈哈大笑。 “现在证据没了,想整我没那么容易。” 李均益看着徐雪凝的一举一动,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想到高贵优雅的徐总,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录音的内容已经被我复制了。” 徐雪凝气得面目扭曲,“李均益,你居然敢威胁我?我告诉你,一个小小的会计师事务所,还不足以跟我叫板,我让你关门,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均益把手伸向门口,“徐总,我等着。1” 徐雪凝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气急败坏的走出门去。 整个过程中,虽然徐雪凝多次对我恶语相伤,但是,我始终保持沉默。 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清楚不过,我明白,自己错怪了李均益。 他上交的财务调查结果,不是针对锐丰,需要整改的是正邦。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段时间说了一些过分的话,请你不要介意。” 我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低声向他道歉。 沉默了片刻,李均益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上次跟你说的,做永远的朋友,我没忘。” 我惭愧的抬眸,看到他眼清如水,和从前一样。 第418章 请你吃饭 剧情变化的太快,我一时间有些蒙圈。 这段时间,我一直以为李均益来锐丰调查,在故意刁难,就连方才,我也是赌着气,想着要么用钱砸他,要么跟他大吵一架,疏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没想到…… 直到我回到了锐丰大厦,依然不确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秘书张婧说,裴瑾年出门见客户,人不在公司。 我来到财务部,发现员工们一边互相交流,一边对着账本和电脑,在紧张的忙碌着。 想必是前段时间,李均益的核查,耽误了大家的工作时间,现在大家要将工作都抢回来,才这样的忙。 我来到财务总监的办公室,问道,“锐丰真的没有收到整改通知之类的吗?” 财务总监说没有,我这才放下心来,确定今天发生的不是梦。 财务总监又说,“夏总监,上次永信来核查的时候,李主任亲自提出了我们账目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虽然都是一些很小的问题,但也说明我们的工作还不够完美,所以我正在组织部门员工在修改。” 原来是这样。 徐雪凝说的没错,任何一个公司的财务管理,都不可能尽善尽美。 如果想挑剔出瑕疵,多少都会有一点。 李均益不是没有查出来,而是当场告知了财务总监,但并没有将任何问题上报。 只要锐丰快速将这些问题纠正过来,就算以后有别的人来查,也是天衣无缝。 他不但没有故意刁难锐丰,还给锐丰财务部的人做了专业的指导。 而我对他的误解那么深,这下心里的内疚就更加溢满了。 他说的没错,那句话,他真的没有忘。 他现在的确是把我当成朋友,只是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他。 我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李均益的号码。 “我是永信会计师事务所李均益,请问您是哪位?” 声音熟悉,而陌生。 “是我。”我鼓足勇气才说出这两个字。 “夏沐,你到公司了?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意外。 “谢谢你。”这是我最想说的,也是脑子里仅存的三个字。 李均益顿了几秒钟,“你还是没有把我当成朋友,朋友之间不必总说对不起和谢谢你之类的客套话。” “可是这一次,我是发自真心的,前段时间,我以为你和方晴徐雪凝联手来对付我,现在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回想起前几天,我对李均益说过的话,有很多都相当过分,实在感到自责。 李均益满不在乎的笑道,“鉴于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你那样想也不足为怪,但方晴的为人,我已经彻底看透,我和徐雪凝之间又没什么交情,所以我没有理由和她们联手。 但既然她找到我,我也听说了锐丰现在的困境,所以便顺水推舟,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你的举手之劳,却给我帮了大忙,现在财务部都按照你的意见在修改账目,如果不让我说感谢,我真的找不出其他什么恰当的话来了。” “其实锐丰账目上没有问题,只是些小的科目上分类还有待规范,就是换作别人来查的话,锐丰也应该是核查过关的。” 李均益说得很谦虚,但是我知道,如果想拿这个来做文章的话,有些问题可大可小的,细节也是很重要的。 “无论怎么说,我应该请你吃饭。”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瑾年感谢你是应该的。” 更长时间的沉默。 “感谢你的邀请,但为了避嫌,就算了吧。” 李均益还是拒绝了我。 我不知道,真的是为了避嫌,还是因为我补充的那一句话。 当然,现在正邦闹得正凶,徐雪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和李均益之前来往的过于密切,不排除徐雪凝会利用这一点来做文章,所以避嫌也是有道理的。 但同学之间吃个饭也没有那么严重,毕竟李均益并没有做什么不正当的事,多半还是因为他忌讳裴瑾年的缘故,才没有同意我的邀请。 我在电话这端胡乱猜想,却想不到电话另一端的人,心情也是难以平静。 李均益缓缓的点上一支烟,慢慢的吮吸着,不久又开始咳嗽。 其实他很少吸烟,也不会吸,他只能品尝到烟丝里的辣味,却怎么也嗅不到别人所说的烟香。 自从去年7月,他重新过回到国内以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提出和我分手,到我和裴瑾年闪婚,又到他和方晴联手,利用媒体对我施展抱负,然后又提出与我复合,到最后又要求做朋友。 这一系列的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仿佛在昨天,又似乎很遥远。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之间早已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回不去,只能向前走。 此刻,李均益眼眶一热,内心情绪汹涌。 他有些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何那样的头脑发热,听信了方晴的一面之词,上了贼船。 等发现方向不对,想掉头时回去时,却发现身后的岸,已离自己太远。 回忆又像旧电影一样,一幕一幕,从脑海里翻滚出来。 青青的校园里,鸟语花香,蝴蝶翩飞,如花的笑靥,明媚而生动,在记忆里永存。 然而,这一切,现在已经不复存在,是他亲手弄丢了。 这一点,虽然令人心痛,但并不悲观。 至少以后还可以是朋友。 今天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帮助心里的的那个人,是那么舒服和温暖的一件事情。 没有吸完的半支烟,被掐灭在烟缸里。 李均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打算继续工作。 而桌面的屏保图案,却清晰的映入眼帘。 弯弯曲曲的校园小路上,两边是一排开满了粉红色花朵的合欢树,远远看上去,像一片灿烂的红云。 树下,一个背着双肩书包的女孩子,正在回头,看着他在笑。 因为镜头太远,看不清容貌。 但,没关系。 所有的美好都在心里,记忆里。 第419章 境界 临近下班时,我接到裴瑾年的电话,“沐沐,我回公司接你,晚上去妈那里吃晚饭。” “你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在赶回云海的高速上。” 我看了下手表,“你别来公司接我了,直接去妈那里吧,我自己开车过去。” “也好。”他应允之后挂断电话。 今天,裴瑾年去外市谈判,一定很累,我想让他节省一点体力。 我驾着车,刚进入枫桥怡景,就感觉后面有一辆车带着风声,从身边呼啸而过。 是一辆银色敞篷跑车,车速很快,我没有看清车上的人。 不过,那辆车很快就在我前方不远处停下。 车上的人回头张望,我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徐楚轩。 那辆冰蓝色的跑车,上次在救我时,受了很大的伤,再也没见他开过。 我对这辆银色的车,还比较陌生,一时间没有发现是他。 他冲我清浅的笑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我在他在旁边停下,自动忽略了他的提问,“楚轩,干嘛开那么快?有什么急事吗?” 徐楚轩稍稍一顿,“想必你也应该听说了,正邦云海分公司财务上有一些处理不当,遇到了麻烦,我这几天正焦头烂额呢,心情糟糕,所以不由得开快了些。”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 我不禁有些尴尬,这是徐雪凝和裴瑾年之间争斗的结果。 我将车熄了火,鼓足勇气说道,“楚轩,其实这件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徐楚轩淡然一笑,“夏沐,你不必解释,雪凝现在的状态属于非正常,如果不是她先挑衅的话,你们绝对不会主动出击,而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迎着暮色,看着西方天边的晚霞,“楚轩,谢谢你能这么想,其实,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锐丰和正邦争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徐楚轩沉默了片刻,“对不起,锐丰出了这样大的事,正邦不但没有帮上忙,还在背后拆台。这事容我想想,实在不行,我飞一趟巴黎,跟老徐好好谈谈,让他限制一下雪凝,她太不像话了。” “你不必说对不起,这事又不是你所为,你姐姐心里对我的恨太深了,可是现在这件事又波及到了你,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我长长叹息一声,突然想起了那句诗词,问世间情为何物? 不过生死相许倒是没看到,只看到不计代价的互相残杀。 真不明白,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如此疯狂。 徐楚轩轻松的笑了笑,“没有这么严重,我一定可以搞定的。” “如果需要帮忙,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硬扛着。” 我说了这句话之后,忽然觉得特别可笑,真的不知锐丰和正邦是一对怎样的对手,互相攻击,又互相扶持,简直像过家家一样,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注定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吧。 “好,夏沐,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他故作轻松地对我做了个手势,“我们走吧。” 我启动了车子,他始终在我的斜后方。 我们一前一后,来到了各自的家门口,然后默默挥挥手,相视一笑。 在徐楚轩的注视中,我将车开进了洛君柔家的庭院。 “妈,依依有消息了吗?”我来到厨房问洛君柔。 洛君柔动作熟练的包着饺子,眼神里难掩失望,“这么说她也没有跟你联系?” “嗯,目前还没有。”我把饺子一个一个摆上,“给她一点时间吧,她一向很孝顺,从来都是把您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所以她一定会保证自己安全的。” “看来一飞还没有找到她。”洛君柔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的心里一惊,洛君柔也知道欧阳一飞去找洛依依的事了? 因为这件事变数很大,所以没有告诉洛君柔,以免她担心,但她还是知道了。 裴瑾年联系过欧阳一飞几次,遗憾的是,他还没有找到洛依依。 洛君柔手里飞快的包着饺子,口中却慢悠悠的说道,“一飞的母亲昨天打过电话,问我有没有他儿子的消息,我这才知道一飞出门去找依依了。 一飞自从离开家之后,再也没有跟家里联络过,打电话他又不接,所以她的母亲很不放心,忍不住来问我。” 原来如此,这个欧阳一飞,还是这样任性,明明知道他的母亲因为果果的事很上火。 孙子没认成,现在儿子又独自离家,这让她怎能不操心。 我心里想着,等晚上回去之后,给欧阳一飞打个电话,让他不时的与家里联系一下。 “妈,这件事我们不是有意瞒您,因为最近工作有点忙,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忘记说了。”我怕洛君柔多心,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试图解释。 洛君柔将最后一个包好的饺子放下,“我既不聋又不瞎,有些事情,就算是我自己不想知道都不行。锐丰出了那么大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个人到我这里来,还要故作轻松,假装若无其事,不累吗?” “妈,其实锐丰的事并不是很严重,所以我们……” “好了,我明白你们是好心,但你妈并没有那么脆弱,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妈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 富贵浮华,都如一场过眼云烟,如果你把它看的重,它就如泰山一样压着你,如果你满不在乎,它也如羽毛一样轻。” 洛君柔说这话时,头微微低垂着,细长的眉毛斜插入鬓,把光洁的额头衬托的更加立体。 她的表情幽淡恬静,将人世的喧嚣通通撇在脑后,好像这个世界上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独享自己内心的静谧。 我想这是一种境界,她多年来面对世事沧桑和人事无常而修炼出的一种境界。 “妈,您说的很有道理,很多事情都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走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放下,才会豁然开朗。” 洛君柔点头,“小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妈说的不一定对,但是我不想你和瑾年这样累。最近几次,我发现瑾年的脸上满是疲惫,所以你还要多多劝他,找机会陪他去检查一下身体。” “我知道了,妈。” 第420章 我就是要毁灭 正邦。 宽大的班台上,摆着凌乱的账目。 财务经理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徐楚轩懒得翻账目,直接拿起放在桌上的明细,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违规的地方?” 财务经理表情很无奈,回答道,“徐总,因为那些款项本来就去处不明所以……我无能为力。” 徐楚轩将明细狠狠的摔在桌面上,“你是财务经理,不知去向的款项为什么要通过?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肩负的职责吗?你有什么权利对我说无能为力?” 面对徐楚轩的职责,财务经理委屈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徐雪凝,然后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徐雪凝开口对财务经理说,“这里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吧。” 财务经理如同获得大赦一般,转身离开。 徐楚轩指着桌面上的账本问徐雪凝,“既然没他的事,那么就是你的事了?” 徐雪凝走了两步,坐在椅子上,双腿叠加,“这些说不清来源的账目,都是我让他做的。” 徐楚轩惊讶的看了她一会儿,拿起明细就到徐雪凝面前,“请你给我一个解释,这么多钱,都去了哪里?采购单呢?产品呢?合同呢?” 徐雪凝看都没看,把明细单推到一边,“这些全没有,钱我用了。” 徐楚轩一掌拍在桌子上,“徐雪凝!这是在开公司,不是在胡闹,你原来在锐丰,不是做过董事长助理,专门向姨父取过经的吗?难道这点道理还不懂?” 徐雪凝恼羞成怒,“你吼我做什么?你是这个公司的ceo,整天游山玩水,不管政事,现在倒来埋怨我,有本事你把公司管理好,把夏沐追到手,无论你做成哪样,我都佩服你。” “你……”徐楚轩一时也无言以对。 对这个公司,他的确没有付出过太多。 另外,成立这个公司的初衷,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是因为这样,徐雪凝才有机会胡来。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尽到监管的责任。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仔细算了一下明细的总账,发现如果想补上这个漏洞,还有本次核查的罚款,账上的钱根本不够。 也难怪,公司自成立以来,根本没有任何盈利,全是支出。 与锐丰合作的那个项目,还没到产出的阶段。 而按照合同下一批的投资款,马上需要到位,而现在却没有能力支付。 前段时间,徐正邦在云海,徐雪凝已经向他要了一大笔钱,如果现在再像老爸伸手,势必会遭到怀疑。 “徐雪凝,我再问你一次,那些钱究竟去了哪里?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徐楚轩隐忍地问。 “我自有安排,你别问了。”徐雪凝牙关紧闭,不肯透露一个字。 然而,这么大的事,就算能瞒得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 徐正邦早晚会知道,到时候还不知道怎样解释。 半晌,徐楚轩又问,“你这么做之前,想好对策了吗?这些钱要到哪里去筹?” 徐雪凝烦躁的将手机摔在桌面上,“我哪里知道会被锐丰举报,又被罚了这么多的款?” 徐楚轩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刚刚压住的火又窜了上来,“在你向锐丰发出挑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层,就算欺负人,也应该有个限度吧,把人逼急了,人家不反击才怪。” 徐雪凝气呼呼的说道,“我是看走了眼,以为那个李均益可以扶得上墙,没想到还是一滩烂泥,一见到夏沐就挪不动腿,他们联合起一起耍我,不然正邦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来说去,还是你咎由自取。”徐楚轩懒得再争辩,拿起账本,一笔一笔仔细的看。 就在这时,秘书敲响了房门。 “两位徐总,锐丰项目部刚刚打过电话,提醒我们下一期的款项,说最晚两天内到账,否则他们会按合同规定,追溯我们的违约金。” 徐雪凝一听,立即火冒三丈,“你看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他们这就是连环计,先是和李均益故意设套,让我往里钻,现在又把口扎紧,活活想把我们逼到绝路,不行,我得找他们算账去。” 说着,风风火火的向外走。 徐楚轩一把拽住她,“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是不是?你找人家算什么帐?锐丰是按合同办事,有错吗?” 徐雪凝的脸气得通红,“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在替谁说话?你担心我去找夏沐,心疼她了,对不对?可是人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少自作多情好不好?” 徐楚轩让秘书先出去,回身说道,“你的风度和修养哪里去了?员工面前也胡乱说话,传出去不怕人家笑话吗?我真不敢相信,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就因为没有得到裴瑾年?喜欢一个人,得不到,的确是很难过的事,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迷失心智,因为那样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 徐雪凝一把甩掉他的手,双手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听,我不听,不要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你们都爱得高尚,爱得无怨无悔,总行了吧? 但我的爱是自私的,我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我为爱疯狂,为爱付出,我没有错,相反,你唯唯诺诺、裹足不前,明明喜欢一个人,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与别的人卿卿我我,才更让人看不起。” 徐楚轩用力抓住她的双手,“徐雪凝,你的观点没有错,为爱付出,为爱疯狂,去追求,去争取,都没有错。问题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与爱无关了,你是在播撒仇恨,你是在毁灭和平,你是在玩火自焚!如果这样下去,最后害的一定是自己,你醒醒吧!” 徐雪凝挣脱不开,只得用力的摇头,凌乱的长发披散着,无序的垂在她苍白的脸上,“我不想醒,我就是要毁灭,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样大家也算扯平了,所以只要我一息尚存,绝对不会收手。” 徐楚轩看的徐雪凝扭曲的脸,感到气愤的同时,更加无奈。 过了一会儿,他沉声说道,“鉴于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工作,去度个假吧。” 徐雪凝冷笑一声,这是要把我赶出公司吗?你没有这个权利,爸已经同意我在云海开展业务了。” 徐楚轩沉下脸,“你是让我对老徐实话实说,把你在云海开展的所谓“业务”,全部如实的汇报给他?” 徐雪凝瞪了弟弟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 第421章 追溯正邦违约 部门负责人例会上,法务部长在列举近一周的工作重点时,说到要将追溯正邦的违约金一事。 裴瑾年特意叮嘱他说,要把这项工作归为紧急项目一类。 很明显,这是不给正邦以任何喘息机会,大有一举将其击溃的意思。 鉴于徐雪凝的所作所为,裴瑾年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而且前段时间,裴瑾年对徐雪凝的忍让,虽然我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有点不悦。 可是,现在他终于对正邦有点态度了,我却怎么也痛快不起来。 回到办公室以后,我思前想后,还是给徐楚轩打了电话。 “楚轩,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徐楚轩的声音有些低沉,“账目还在清查,有一部分已经可以说明来源,还有一部分,就连徐雪凝自己也给忘了,偏偏又是几笔额度特别大的,我怀疑她脑子出了毛病。” 我想了想说道,“其实她接管正邦时间也很短,还不至于想不起来吧,我想多半是她不想说出钱的去处。” 徐楚轩轻叹一声,“大概是被骗了,只是她自己还没有醒。” 我大感惊讶,“不会吧,雪凝很精明的。” 徐楚轩顿了几秒钟,“那只限于你还没有出现之前。” “啊?”我一时不懂他的意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终结了他对裴瑾年的幻想,之后,她的理智全都不见了。” 这注定是一个让彼此沉默的话题,我无言以对,他也不知该如何再往下说。 “对了,楚轩,锐丰法务部的人,与你联系了吧?”我快速转移了话题。 “是的。”他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我并没有听出任何情绪,但按现在的情形,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锐丰这样做……”其实我在说话之前,并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想道歉,似乎锐丰又没做错什么,但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徐楚轩。 想解释,又没什么好说的。 锐丰坚持要按合同办事,不想给正邦任何机会,又是事实。 “锐丰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公司之间合作要信守承诺,否则合同就是一纸空文。”徐楚轩很冷静,并且并没有对锐丰心存怨恨,反而像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楚轩,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其实违约的事可以和瑾年……” 我还没有说完,就被徐楚轩打断。 “合作款我会尽快想办法的,如果真的不行了,就按违约处理,你放心,违约金也会照付。” 他说完这话之后,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好像我是来追违约金的。 “楚轩,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徐楚轩反过来安慰我。 可是我岂会不了解,他能有什么办法? 但凡有办法,就不会走上违约这条路。 另外,徐雪凝挪用的那一大笔款项,还不知如何去填补,他拿什么来付锐丰的合作款和违约金呢? 挂断电话之后,我在电脑上收到了一份关于追溯正邦违约金审批的邮件。 这是公司正常的工作流程,我作为公司的总监,应该给个批复。 我打开邮件,在批示意见一栏中,输入了“同意”两个字,犹豫着是否点击发送。 可我就算再犹豫,再觉得别扭,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我一狠心,右手食指用力,点了发送。 邮件发出的瞬间,我的心仿佛更沉了。 午餐时,裴瑾年手机没完没了的响个不停,短短的午餐时间,被打断了好几次。 也难怪,最近事情太多。 各地分公司也陆续被挖出与刘明涛有牵连的人,涉案的员工还在不断的增加。 而资金的漏洞也不断的显现出来,所以看似风光、完美的锐丰,实际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裴瑾年可能是太忙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 他放下手机,跟我说起准备借这个机会,把锐丰总部从巴黎迁移到云海的想法。 当然,锐丰如果可以在这次危机中存活下来的话,那么总部的人员变动也不会太小。 与其重新搭建团队,在欧洲招募员工,那还不如就此扩大云海的管理权限,从而将权力倾斜过来,自然而然的完成总部的迁移。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但说起来容易,起来却并不简单。 锐丰在巴黎有二十几年的底子,云海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 同时,也是在考验管理者的取舍智慧。 “你打算用多久的时间来完成总部迁移?”我问道。 裴瑾年洁净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划,“半年。” 半年的时间的确不长。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尤其是人才的招募,势必会遇到一些困难。 云海并不是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非高端人才聚集地。 而锐丰的总部需要大量高端的专业技术人员和管理人才,这一点,云海的软实力恐怕难以匹配。 裴瑾年点头,“说的没错,所以我想砍掉s市分公司。” “什么?” 这让我着实意外。 s市分公司,其实就是没有搬到巴黎之前的锐丰的前身,具有特殊的意义。 当年因为裴瑾年的身世缘故,裴智远不得不将公司迁至国外,而国内一些带不走的业务和员工,都留在了s市分公司。 所以s市分公司,可以称得上是裴智远的旧部,里面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老关系。 如果一刀砍掉的话,未免会伤到锐丰的筋骨。 见我迷惑,裴瑾年解释道,“既然云海缺少管理人才,我们可以把s市分公司的优秀员工并到云海来。毕竟都是在国内,如果待遇不降低反而有些提升的话,我想很多人还是愿意过来的,同时借这个机会肃清一部分不合时宜的人。” 原来如此。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本来云海成立了锐丰的分公司,s市分公司的某些业务方面就和云海有些重复了,将其并入也算是一种资源整合。 而因为s市分公司,是裴智远的老关系,年头久了,必然会积累一些蛀虫。 比如说姜玉阳,就是从s市分公司过来的,这一部分人也的确需要清理一下了。 第422章 你对他的相信胜过我 回到锐丰大厦后,我沉默着跟在裴瑾年的身后,随他进了总裁办公室。 或许是我与往日的叽叽喳喳明显不同,他回身问了一句,“有事?” “没有。”我违心的摇了摇头。 他狐疑的看了看我,嘴角上弯,语气中带着戏谑,“想我了?” 我慌乱的摆手,“不是那个意思。” 他用单只手托起我的下巴,黑眸像是要穿透我的心底,“我猜的不对?没道理呀,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多半是在打我的主意。” 咳咳,他倒是挺自信。 我拿开他的手,抬起头,鼓足勇气说道,“放了正邦吧!” 深不见底的潭心聚起一道不解的光芒,“你为正邦求情?” “嗯。”我怯生生的点头。 “徐雪凝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难道你都忘了吗?”裴瑾年眉峰微蹙,“而且,锐丰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正邦这样落井下石,难道不该给一个教训吗?” 我咬了咬嘴唇,“不错,可那些错事是徐雪凝做的,现在是楚轩来负责正邦,他已经将徐雪凝赶出了公司,她不可能再以正邦的名义,对锐丰不利,而且正邦现在有很大的财务漏洞,楚轩现在很难。” 裴瑾年的周身顿时蒙上了一层霜,习习寒气,让我不禁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你只看到正邦的难,却没有看到锐丰的险。你只在乎徐楚轩的难处,却无视我的压力,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不长心呢?” 我拉住他的胳膊,解释道,“瑾年,不是这样的,这段时间,你有多忙,多累,压力有多大,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这件事,如果我们放正邦一马,对锐丰并没有坏处,而且楚轩和雪凝不同,以后正邦在他的负责下,绝对不会与锐丰做对的。” “你好像很相信他,胜过相信我。”清冷的声线传入我的耳畔。 “瑾年,自从那个多年的误会解开之后,楚轩对你的成见没有那么大了,我想你也不必再用以前的眼光去看他。而且,如果我们和正邦友好相处,互相扶持,结为同盟,对其他同业公司也是一个震慑。 这对锐丰也是有好处的,尤其是现在锐丰的情况,只宜结友,不宜树敌,这是一条双赢的路,我们为什么不给正邦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呢?况且……” “够了。”我还没有说完,就被裴瑾年打断,他眸光中有掩饰不住的愠怒,“近来,你对徐楚轩的印象,好像有所升温啊,是不是我对你过于相信了?” 我感觉到他话中有话,于是凝眸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面若冰霜,声音冷冷,“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安科的案子你是怎样谈成的。” 我感觉到有个小小的炸弹,在我的脑子里爆炸。 上次和徐楚轩一起去帝都,会见刘伟东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裴瑾年。 虽然我和徐楚轩之间并没有什么,但鉴于最近锐丰的事太多,已经让裴瑾年焦头烂额,他恐怕没有那么良好的心境去理解这件事。 善,这件事本来就是徐雪凝从中作梗,刘伟东最后选择锐丰,也是一种必然。 所以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徐楚轩的环节省了下来。 没想到又一次弄巧成拙,裴瑾年从别的渠道听到了这件事,恐怕误解会更深。 “你听谁说的,瑾年?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就是怕你误会,才没有提楚轩。”我挽住他的胳膊,极力解释。 而他却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动作迅速地把西装外套甩掉,空留我在原处。 他在高处审视我,仿佛我像一个犯了错的罪人。 “平白无故我怎么可能误会?如果内心坦荡,正大光明,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只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的气息开始不均匀。 “如果我想知道一件事,有一百种方法。” 裴瑾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也因内心的气愤,变得僵硬无比,“而只有一种是我想要的,那就是你亲口告诉我,但是你没有。” “所以现在你故意报复正邦?”我来到他的办公桌前,隔着桌子,直视着他。 他略微抬头,迎上我的目光,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我只是在正常履行合同,这是公事。关于我的妻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与别的男人来往过密,这是私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裴瑾年!”我啪地一拍桌子,“你不可以这样诋毁我,楚轩那么做,也是在为他的姐姐徐雪凝纠正错误,他的内心有所歉疚,才还锐丰一个人情,你不要把人的用意想偏了好不好?” 他抓起我的手,捏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手心都红了,不疼吗?为了他,你竟然这样用力的对我拍桌子,到底是谁想偏了?” 我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抑制着肩膀的颤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徐楚轩为了促成锐丰和安科的合作,还在他老爸面前斡旋,并且给出他参与公司管理的承诺。 没想到他的一片好心,在你这里却成了别有用心,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会劝他,不要趟这趟浑水的。” 裴瑾年听了,身子向后一靠,长长舒了一口气,感慨的说道,“他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居然为了你,对姨父做出这样的承诺,做的不错,至少博得了你的感动,不是吗?” “你……你为什么总是跑题?”我忽然觉得有些空气稀薄,被他气到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就不明白了,徐楚轩也算是你的表弟,他帮锐丰,就让你这样无法接受吗?” 裴瑾年瞥了我一眼,“夏沐,平心而论,你觉得他是因为和我兄弟情深,才帮锐丰的吗?” 我双手做出了一个stop的动作,“好了,我不想跟你争辩其他,我最后问一次,是不是说什么都不会放过正邦?” 裴瑾年目光一敛,所有的光芒褪尽,只剩森森的寒意,“如果做得漂亮一点,正邦从云海撤资,徐楚轩从此离开我们的视线,不再骚扰我的老婆,那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你想让徐楚轩离开云海?”我惊讶于他的设想。 “你不愿意?”他双眸如刀。刷的扫射过来。 “你随意。”我丢下一句,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第423章 想贿赂我? 我正在办公室里面忙着整理文件,林雅走了进来。 “有事?”我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问她。 林雅嘴角一弯,圆圆的脸上绽开一缕微笑,“没有什么事,看你有没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的。” 我将几本文件放到她的面前,“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雅翻开文件,逐页的整理好,然后有条不紊地装订成册。 “对了,夏沐,我听部门里的人议论,正邦正在遣散员工呢。” 原来正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那天在电话里,徐楚轩还说搞得定,现在看来,分明是言不由衷的,他只是嘴上硬撑着而已。 “正邦云海分公司是要破产了吗?”我问道。 林雅摇摇头,“应该还没有,被遣散的员工都得到了足额的赔偿,理由是公司业务开展不力,人员冗余。但是员工们私下里基本都知道,公司是因为被举报,也的确是违规操作,被罚了一笔数额较大的罚款,所以才维持不下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假装不知的附和着,心里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帮我做完了工作之后,林雅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按理说行政部的工作量并不少,她也不至于这么悠闲,这行为很是反常。 “林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林雅听我这样问,低头沉吟了片刻,说道,“你知不知道,总裁打算什么时候让桂元回云海?” 我终于弄明白了,这才是她今天来找我的主题。 “想男朋友了?”我故意打趣她。 林雅的脸瞬时绯红,“才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这一点我当然理解,林雅和桂元正在恋爱,这样天各一方,势必彼此想念。 于是我对她说道,“最近总部那边情况很紧急,所以,总裁必须放一个信得过的人在那里。你也知道的,桂元一直是他最信任的人,不过,我可以找个机会帮你试探一下口风,但能不能成功就不敢保证了。” “灰常灰常感谢。”林雅双手抱拳,满脸感激。 林雅走了之后,我不禁犯了难。 在她面前,我当然不好意思说,我和裴瑾年已经好几天不说话了。 我们都觉得自己没错,是对方言行过激,所以都坚持不道歉。 如此,便杠上了。 我这人有一个优点,虽然有些时候当场火气挺冲,但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善于做自我反省的。 我开始仔细的回想,在和徐楚轩去帝都的那件事情上,自己做的有什么不足。 的确,夫妻关系中,很忌讳隐瞒。 虽然有的隐瞒,并没有恶意,也并不是故意掩饰什么,但隐瞒的行为本身,就容易给对方造成误会。 即使他没有怀疑自己,也会觉得我是因为不信任他,才不肯说给他的。 就我和徐楚轩去帝都这件事,我做了一个假设。 假如换作是他,和另外一个一直倾慕他的女人,背着我去了别的城市,即便是为了公司的事情,也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就算我相信他,但这件事情本身的隐瞒,就极其容易引起误会。 而他忍了这么久,就是想着有一天,我能够主动说出来。 而他等来的却是我为正邦的求情。 所以他终于忍无可忍,心态炸了。 这件事情换个角度来想,似乎他做的都在情理之中,而我处理事情的方法却有些欠考虑。 想到这里,我决定主动找裴瑾年和解。 和他闹别扭的日子。真心不快乐。 看时间也快下班了,我发了条微信给他:晚上加班吗? 他只回了一个字:嗯。 很明显,气还没消。 “需要多久?”我又问道。 “你要等我?”他问。 “不等,只是想知道答案。”我回复道。 “两个小时。”他回复。 “知道了。” 我放下手机,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我们冷战的这几天里,我没有坐过他的车,一直是自己开车,今晚也不例外。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我对这辆兰博基尼已经大体适应,车技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独立的感觉的确不错,但终归没有在他身边好。 我来到花店,买了几大束玫瑰,娇艳欲滴的那种。 回到家后,我将玫瑰的叶子一片一片的取下来。 从一楼刚进门,一直洒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田姐见了,好奇的问道,“少夫人,您怎么把花瓣都摘下来了?” 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想说的,主要是想给裴瑾年一个惊喜。 可是又担心田姐她们把这些玫瑰花瓣当做垃圾给扫了,那可就白忙活了。 于是我对田姐说道,“等先生回来了,让他沿着花瓣向前走就是。” 田姐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笑着说,“少夫人放心,这事交给我。” 我一路将花瓣洒到二楼的楼梯,又绵延到卧室。 然后又取了剩下的花瓣,在床上摆了一个巨大的心型。 自己俯瞰一下全景,觉得相当ok。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钻进浴室,给自己洗了个澡。 小心的将发吹干,又拿起迪奥香水,对着自己轻轻喷了两下。 接下来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加油,夏沐!” 之后我拿起在花店特意要的精美卡片,用荧光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放在卧室的门口。 做完了傻事之后,解下身上的浴巾,来到床上,躺在玫瑰花瓣心形的中央,摆了个优美的姿势,又将事先准备好的桑蚕丝丝巾盖在身上。 选的时候,特意选了一块比较大的、透明的丝巾,力求达到极致的朦胧和诱惑效果。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裴瑾年的归来。 片刻,我听到了楼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然后那脚步逐渐接近。 我想象着,裴瑾年沿着洒满红色玫瑰花瓣的白色地毯,走上楼梯,上了二楼,又来到卧室门口。 此时,他大概是看到了我的卡片,俯身拾起。 卡片上我写了五个字:老公,我美吗? 我的心开始今天紧张的砰砰直跳,生怕裴瑾年不买我的帐。 片刻令人窒息的等待之后,虚掩的房门被推开。 裴瑾年走进卧室后,我似乎听到了他因看到眼前的景象,而微微惊叹的声音。 我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目光移向他。 他已经来到床前,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他幽幽的开口问道:“想贿赂我?” 我荡了两下特意涂过防水睫毛膏的眼睫,“完全正确。” 第424章 纠正姿势 裴瑾年慢慢的俯下身,目光缓缓扫过我的全身。 从上到下,再由下至上。 我感觉,就像有一股滚烫的火苗,擦过我的皮肤,所到之处无不被灼伤。 他用手拿起一把玫瑰花瓣,展开手掌,用嘴轻轻一吹。 花瓣立即四散飘飞,落在了我的脸上,身上。 然后上方传来清冷无尘的声音,“这样会不会效果更好?” 透过鲜艳的玫瑰花瓣,我看到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只是那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极力想从中扑捉一些情绪,但是信息不足,提取失败。 我收敛了脸上已经僵化的笑容,用手揉了揉两腮,“给句痛快话,你到底上不上勾?” 裴瑾年瞥了一眼被玫瑰花瓣铺满的大床,目光又落回我的脸上,“还挺有想法的嘛,不过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有立场吗?” 我一听,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被他洒在身上的花瓣,纷纷飘落。 “既然这招不灵,那我收了,那你想继续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裴瑾年一扬手,扯掉我身上的丝巾,“谁说这招不灵?跟自己的老婆讲立场,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我顿觉身上一凉,对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还没有心理准备,慌乱中双手挥舞着,想夺回那薄如蝉翼的丝巾。 他控制住我的双手,将我按在床上,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对着我,“既然你真心色诱,也该有点诚意吧?” 我在他灼灼的注视下,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你要什么诚意?” 裴瑾年用眼波扫视了一下我的身体,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难道你没发现,我的身上还有多余的东西吗?” 此刻,他还西装革履,穿戴整齐,而我却……看上去的确很不协调。 我润了润嘴唇,问道,“直接……脱吗?”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充满期待,“难道你还有花样?” “没有。”我生怕他会错意,伸手去解他衬衫上的纽扣。 裴瑾年今天似乎很有耐心,尽管我的手法并不麻利,但他依然静静的看着,绝对没有动手帮我的意思。 当我打开他腰带的扣环,褪下他的裤子时,他也只是微微的欠身配合我。 当终于达到标准时,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我一头栽到床上,撅着嘴说:“裴瑾年,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你是在存心骗我主动为你提供全程服务,我誓死拒绝,你爱要不要!” 躺在我身边的裴瑾年转向我,单手支撑在我的上方,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耳廓,“现在什么都瞒不住你了,以后我还怎么混?不过你也不要太低估我的自制力,我说到做到。” 我回过头来看向他,从锁骨到胸肌,再到腹肌和人鱼线,线条完美的亮瞎人眼没商量。 而此刻,白皙光泽的皮肤上,又落了星星点点的玫瑰花瓣,简直妖孽! 我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勉为其难的说道,“就此收兵,冷战结束?” “理论上应该如此,冷战的确也没什么意思。”裴瑾年不紧不慢的开口,并且不经意的将手中的玫瑰花瓣洒在我的身上。 “不过呢。”他突然话锋一转,“鉴于你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如果不及时的纠正一下,显得对你太不负责任。”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我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玫瑰花香在我们之间飞扬,花瓣被碾碎,我们的全身因为流了太多的汗水,却沾满了更多的花瓣。 雨收云断之后,我累得如一滩泥一般,躺在他的怀里。 裴瑾年将贴在我身上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摘掉,“怎么样,发表一下你的用胜利宣言吧。” 我闭着眼睛哼哼了两声,“嗯,还不错,很给力。” 他捋了几下我湿漉漉的头发,在我耳畔懒懒的说道,“可怜的我却被妖精榨干了。” 我咯咯一笑,用手指描摹着他下巴的轮廓,“也不知是谁,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自诩自制力好,我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嘛。 明知是陷阱,还奋不顾身地往里跳,冠冕堂皇的说什么给人家纠正姿势,我看你怕是没救了。” 他忽然紧紧地用四肢将我包围,这个拥抱很用力,几乎让我窒息。 我感觉自己就要被他淹没,于是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喘息一口,不料却恰好被他吻住。 这个吻温柔缠绵,让我骨醉心迷,不知不觉中,也禁不住开始回吻他。 他的唇摩挲到我的耳边时,低语道,“我不介意自己对你无可救药,不知能否换来你的毫无保留?” 我立即睁开眼睛,盯着他可以滴出水的墨眸,“到现在,你还认为我有所保留吗?” 他好看的嘴角轻轻抽动一下,“你为别的男人求情,即便我答应你了,我的心情会很好吗?” “……” 我沉默地在他胸前画着圈,“那……我该怎么办?我又不想看见你们互相残杀,况且这样对锐丰的确没有什么好处嘛!” “所以你就想出了色诱的办法,让我就范?”他额头上的细汗渐渐冷凝,“他到底有多好?可以让你这样不计代价?”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蓦地起身,“瑾年,你这样说我太伤心了,我是不愿和你冷战下去,想跟你和好,因为我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对我笑,才这样做的。 我意识到自己在楚轩这件事情上做得有些欠妥,我原本应该全对你说出来的,但我保证,我和他之间,绝对绝对没有任何超越朋友界限的事情,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出了门被车撞,不得好死……” 未尽的话语,被两片温热缠住,略带惩罚性地强攻之后,又回归绵长的温存。 “沐沐,不许这样咒自己,我相信你。” 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有泪水流出,“瑾年,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你追溯正邦违约的事,也是公司之间的行为,我绝不再多言。 他用指腹小心地抹去我腮边的晶莹,“今天下午,我已经让法务部撤回追溯了。” “老公!”我声音哽咽,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伸出双臂抱紧了他。 “想再来一次?”他又扔来戏谑的眼神,连语调里都透着魅惑。 “救命啊,色狼!”我触电一般的从他的怀抱里逃了出来。 第425章 难得的“大度” 因为裴瑾年不再追诉正邦违约的事,并且,双方可能都有意项将这个项目延期,所以还有一些后续的合作事宜要详谈。 为此,徐楚轩特意来了一趟锐丰。 他抵达之前,裴瑾年特意给我打了电话,“如果让他爬二十六层,会不会觉得我们有些失礼?” 我对着话筒轻笑一声,“如果我亲自去一层接他,会不会有人打翻醋坛子?” “这还用问?”他声线轻轻,却没留余地。 “既然如此,那不是白说吗?失礼就失礼吧,反正之前也没怎么友好过。” “谁说的?我对他一直很友好的,是他自己不识抬举,我的老婆是别人可以惦记的吗?” 我乖乖的听着裴瑾年酸溜溜的牢骚,在话筒这边偷笑。 男人有时嫉妒起来,真像个孩子。 就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这个人很大度的,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虽然他爬上二十六层也没什么不应该的,但锐丰一向宽容待客,所以还是到一层去接他吧。” 听到最后一句,我着实有些意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于是又向他确认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接他?” 裴瑾年轻轻叹息一声,“我当然不愿意你去,可是就他那个毛病,别人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偏偏非你不可,这事我想想就郁闷。” 我忍俊不禁,强忍笑出声来的冲动,说道:“那你到底几个意思,是想让我去,还是不想,我可不想因为接他一趟,浪费我们家的陈醋。” 裴瑾年立即申辩,“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既然给你打电话,就说明不计前嫌,而且有我亲自陪同,诚意十足,好了,快走吧,不然他已经爬上来了。” 我放下电话,冲着电话机,做了一个我鄙视你的手势。 还说不小气,亲自陪同诚意十中,分明是不放心嘛!醋桶,醋缸。 当我和裴瑾年到达一层时,徐楚轩正好走进锐丰大厦的正门。 徐楚轩见到我,显然有些意外。 但是一瞬间,对于我来这里的意图,他已明了。 他送给我和裴瑾年一个清朗的笑容,“谢谢你们过来接我。” “应该的。”裴瑾年优雅的笑着回应,可他的目光背后,却贴着这样一句旁白:你真正想感谢的人是夏沐吧?但很遗憾,他是我的老婆,即便是一句感谢,你也必须捎带着我。 而徐楚轩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份自若的神态,就像是在说:别说是二十六层,就算是二百六十层,我也不是没走过,我要感谢的只是她这份心。 和徐楚轩一起来的几个人很是长眼力,自动去了旁边的电梯,这部电梯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徐楚轩显然有些紧张,他的眼睛紧盯着前方的一个点。 我想,他还是微微有些不适的感觉吧。 “你,没事吧?”裴瑾年也发现了徐楚轩的异常。 “没事。”徐楚轩沉声答道。 裴瑾年伸出长臂,将我向旁边推了半步。 使得我离徐楚轩更靠近一些,之后,他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样,我恰好站在他们两人之间,或者说,距离徐楚轩会更近一些。 我当然明白,他是让我的特殊磁场近距离地干扰到徐楚轩的恐惧。 还好,电梯很快开启,徐楚轩的反应并不大。 在走出电梯的那一刻,他投给了我一个感激的眼神。 我淡淡微笑回应,并未说话。 当将他们送到总裁办公室后,我让秘书张婧叫他们带到接待室,端上事前已经泡好的茶和水果。 锐丰的项目经理很快也到场,之后我便悄悄的退了出来,把自己排除在这个空间之外。 其实以我现在的职位,也负责一部分项目的跟踪,是应该参加这个会议的。 但是我想,有裴瑾年和项目经理在,一切都搞得定,我并不是必须的。 如果可以避免,还是尽量减少我和徐楚轩之间的接触,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他们之间的误会加深。 于私,裴瑾年和徐楚轩是表兄弟的关系,他们又是同龄,也有着相同的执拗和个性,本应该和睦相处。 于公,如果他们能够冰释前嫌,促成锐丰与正邦的深度合作,相互扶持,打造成一艘所向披靡的联合战舰,那么两家公司绝对可以双双在商界稳稳立足。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应该这样做。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接到张婧的电话,“夏总监,与正邦的会议结束了,总裁让您上来一下。” 我明白,裴瑾年是想让我来送徐楚轩。 我上楼之后才知道,原来裴瑾年提出要请正邦的几个人一起用午餐。 上次,徐楚轩在锐丰餐厅用午餐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当时裴瑾年和徐楚轩之间心照不宣的较量,令那顿午餐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这一次是到别的饭店,但本质上却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将他们送达楼下之后,我借故说已经约了人,转身离开了现场。 我不知道身后的裴瑾年和徐楚轩会怎样想,我只知道有些事有进必有退。 今天,裴瑾年表现的还算有进步。 虽然他对我和徐楚轩之间那种神奇的感应怀着浓浓的醋意,但他还是将我对徐楚轩所具有的这项特异功能无私地做了分享,可以让我来接送徐楚轩乘电梯,以此来显示他的“大度”。 有时揣测着他自相矛盾的小心理,还觉得他着实可爱。 只是,我在心里由衷的希望,徐楚轩的病可以尽快的好起来。 毕竟,我不可能经常陪在他身边。 然而,人生总是有遗憾。 徐楚轩这样率真、帅气的一个人,居然会恐惧有幽闭。 有时候上帝是公平的,不会让一个人拥有那么多,总会拿走一点,没有完美,只有残缺的美。 同时,我暗暗也庆幸,大概上帝偶尔也是偏心的。 我的裴瑾年就那样完美,几乎完美的没有缺憾。 然而,不久之后发生的一切,却让我明白,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这方面上帝不会漏掉一个人。 第426章 知遇之恩 巴黎。 第十六区,裴家别墅。 裴智远得知周全潜逃后,先是一愣,然后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裴瑾年特意让人压下了这个消息,但怎奈周全这个人对于裴智远来说太重要了,以至于两三天没有向他汇报什么,他就觉得好像好了些什么。 所以,强烈的预感让本来在家休养身体的他硬是把这件事查了出来。 而当他得知确切消息后,坐在原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乔助理连忙在旁边说,“董事长,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必。”裴智远一摆手,脊背依然保持挺直,接过纪婉月递过来的茶水,对乔助理吩咐道,“继续查,他现在在哪里?” 乔助理回答道:“他现在在中东一带活动。” 裴智远的双目微眯,“中东,他又不玩石油,跑去那里做什么?” 乔助理说,“或许,他只是单纯为了躲避您。” 裴智远轻轻地摇了摇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是有目的的。” 继而他眉峰微动,双目放出狠厉的光芒,“不过,不管他想做什么,首先要保证自己活命。联系阿拉伯的老朋友,让他帮忙找到周全,如果找到,不必带他来见我,就地解决。” “是,董事长。”乔助理答应一声去办了。 恰好,纪婉月也将花插好,随后悄悄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裴智远一个人。 他去端桌上的茶,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停的颤抖。 他平静了良久,终于端起了那杯茶。 然而。 茶,却已经凉透。 周全跟了他二十八年,在没有和洛君柔恋爱之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那时,周全才二十二岁,从大西北的农村,和老乡一起来云海闯世界。 对于他来说,云海就是天堂。 可是,天堂并不都是美好。 周全来到云海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工作,身上带的钱几乎全部花光。 到后来,每天只能吃一个馒头充饥。 因为那时还没网络,找工作全靠报纸,或者是现场填表。 在一个工厂招聘现场,周全排队领取表格。 而终于快排到他时,原本站在他后面的几个人,突然间挤到了他的前面,领取了表格。 起初,周全并未在意,觉得先领后领区别不大,最后工厂是要按照条件录用的,并不是按先后顺序。 然而,等终于排到他时,却被告知表格没有了。 周全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本来是可以领到的,因为前面几个人插队,所以他被排除在了工厂的大门之外。 沮丧和委屈让周全愤怒,他和招聘厂家的人说,揭发前面的几个人插队的事。 工厂负责招聘的人本来是想管的,可是后来发现前面那几个人已经把表格填写了一半,此时就算是收回来,这张表也是废了,所以后来干脆就不想管了,劝周全去别人家再找。 说的容易,在这里排了几个小时,其他工厂的招聘会也都散了,这一天又白白浪费了。 这样的机会,不知还要等多少天,而身上的钱几乎寥寥无几。 周全觉得他们太欺负人了,于是就上前跟那几个插队的人理论。 大家都火气冲天,没说几句就动起手来。 周全本就身材瘦小,而且对方还是三个人,很快被人打的浑身是伤。 工厂的人见状,把他们全部清理了出去,同时也没收了那三个人的表格,并表示这样的人他们不预录用。 那三个人见工作机会没了,把气都撒在周全身上。 于是,把他拽到街边,又是一顿暴打。 就在这时,裴智远和一个朋友恰好路过这里。 见他们三个人欺负个外地人,觉得太不像话,于是上前劝解。 三个人正在气头上,也没把裴智远放在眼里,并且出言不逊。 裴智远给自己的朋友使了个眼色,那个朋友三下五除二,将三个人打得跪地求饶。 原来他的朋友恰好是武术学校的跆拳道教练。 周全被救下之后,对裴智远当然是百般感激。 当裴智远得知他被人打的原因,是为了找一份工作后,于是就对他说,公司正好缺人,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来试试。 以当是周全的情况,这绝对是雪中送炭。 他差点就给裴智远跪下磕头了,如果没有裴智远,他可能在云海根本混不下去。 知遇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裴智远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当尽全力表现。 他不畏辛苦,凡事都尽量想的周到,想方设法的让裴智远满意。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裴智远发现,周全这个人很有潜力。 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头脑灵活,会变通,一点就透,很多事情让他去办,都会滴水不漏。 所以裴智远决定,将周全留在他身边,成为公司的长期员工。 周全对此也是感激不尽,并且工作更加努力。 渐渐的,他成为了裴智远的得力助手。 到后来,裴智远所有的事情,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自然而然的交给他去办。 只有他做事,裴智远才最放心。 正因为如此,裴智远的很多事情,周全都一清二楚。 后来,裴智远带着锐丰去了欧洲,周全自然也随行。 在这将近三十年的岁月里,周全一直跟随在裴智远左右,成为了他最贴身的私人助理,同时,也是他家里的管家。 虽然周全的职位并不是很高,但在外人眼里,他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很多人想接近裴智远,必须要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手中的权力自然不言而喻。 就相当于古代皇帝身边的贴身跟班一样,虽然职位不高,但谁都不可小觑,即便是宰相,也不敢轻易得罪这样的人。 所以周全在锐丰集团的地位,绝不亚于一个集团副总。 而且他经常跟随在裴智远的身边,所有人都要畏他三分。 这些年来,裴智远自认为,给周全的已经足够多。 而且,他也曾经问过周全想要什么,周全只说,但求能永远做他的助理,就已经心满意足。 见周全一直单身,裴智远也曾经为他介绍过女朋友,可是却被他一一回绝。 他说只想全心全意的留在他身边做事,不想分心。 一个人能对自己忠诚到这种地步,让人如何不感动? 很多年以来,裴智远对周全深信不疑。 他相信周全,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所以周全的背叛,让他伤及脾肺,也恨之入骨。 第427章 信任陷阱 而第二天,乔助理就匆匆的来汇报,“董事长,周全已经逃离中东。” 裴智远暗自一惊,没有想到周全的嗅觉这么敏锐。 他昨天才刚刚将行动任务布置下去,周全却已经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精准的逃离。 看来他在自己身边安插的眼线很得力,并且离他也很近。 “他去了哪里?”裴智远手里的两只玉球依然在有节奏的转动着,球内不断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从沙特去了埃及,之后的去向还在查。”乔助理回答道。 两只玉球突然停下,球内余响未绝。 “沙特到埃及,他选择了向西?” 裴智远闭上眼睛,沉吟了片刻,“恐怕这是声东击西吧。” 这时,纪婉月正拿着剪刀,剪下即将枯萎的花朵。 不知是手抖,还是眼睛看错了,一只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应声而落,甚为可惜。 裴智远锐利的目光落在了纪婉月的脸上。 纪婉月立即尴尬的笑了笑,“智远,要喝茶吗?” 裴智远顿了几秒钟,沉声道,“方才你不是已经吩咐张嫂去准备了吗?” “哦,可不是嘛,我给忘了。”纪婉月讪讪然一笑,拾起刚刚被剪掉的花骨朵儿,转身准备走出客厅。 “有时间的话,帮我整理一下出差的东西。”裴智远在她身后说道。 纪婉月回头问道,“你要出差?” “对。”裴智远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 纪婉月也默契的没有问,想了想说道,“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 “嗯。”还是一个字,也没问纪婉月要去哪里。 纪婉月接着说道,“雪凝最近心情有点不好,我去陪她到处走走,散散心。” 裴智远拿起刚刚上来的茶,微微的品了一口,“也好,你多劝劝她,世界很大,何必处处针对锐丰?” 纪婉月的身子一僵,细眉微微蹙起,一脸迷惑不解,“雪凝……最近不是从锐丰辞职回正邦了吗?她针对锐丰,这是从哪里说起?” 精巧的茶碗停在半空中,威严的目光缓缓抬起,注视着纪婉月,“看来你的消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纪婉月抬起头,将鬓边的碎发别向耳后,“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等我见了她,一定说她。” 俨然是一个不护短的长辈。 纪婉月退出之后,裴智远又问乔助理,“表小姐现在还在云海吗?” 其实乔助理的表情有些窘迫,毕竟刚才听见了裴智远和纪婉月的家事。 作为助理,有时候知道太多了,对自己反而没有好处。 在这方面,乔助理一直谨言慎行。 可是,刚才他们夫妻的对话来的太突然,乔助理想躲,却没有机会。 乔助理恭敬的回复裴智远说,“表小姐和表少爷闹翻,被赶出正邦云海分公司,一气之下去了新加坡度假。” 裴智远微微轻叹了一声,“她和瑾年之间,闹的很凶吗?” 乔助理略一欠身,拿起桌上的小茶壶,为裴智远续茶,“前段时间为了少爷,表小姐性情大变,曾经几次三番的加害少夫人。有一次还险些致少夫人丧命,少爷知道之后,自然不会容她,两人反目。 然后,表小姐便以正邦的名义,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处处与锐丰作对。幸亏表少爷头脑清醒,及时制止了她,不然还不指定闯下多大的祸。即便如此,正邦的损失也不小,而且至今未追回。” 裴智远听着目光渐渐变得苍茫和悠远,“这件事怪我,如果当初,我没有同意撮合他们,可能今天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乔助理拿过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一度,有条不紊的劝道,“其实董事长也不必自责,表小姐对少爷的心意由来已久,直到得知少爷与少夫人结婚,表小姐多年的心愿破灭。 当然不甘心就此放弃,所以便发动身边所有的力量,力图将少夫人挤出裴家,说服您撮合这件事,也在她的计划之中,而夫人和周全也是必然倾向表小姐的。” 裴智远用手按了几下太阳穴,心头忽然涌上一种莫名的难耐,这些都是他最信任的人,没想到他们早就开始一起联手来算计他了。 这张网早已张开,只是他过于后知后觉,没有意识到而已。 其实,裴智远并不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 然而,所有的智慧和敏感,都统统淹没在了信任两个字背后。 信任,有时候,是一个陷阱。 他也是曾经那样的信任周全,如今换来的却是赤裸裸的背叛。 徐雪凝是他最贴心,最能干的外甥女。 他对她几乎毫无保留,一直把刀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当然,即便是现在,裴智远也能够理解,徐雪凝现在的疯狂,都源自他的儿子裴瑾年。 他相信,这个外甥女并不是针对他。 可是,令他感伤的是,他在徐雪凝心目中的位置,并没有自己估计的那样高。 现在回忆起来,很多时候,都是徐雪凝在利用他,来达到接近裴瑾年的目的。 而纪婉月,作为他多年的结发妻子,徐雪凝的亲姨妈,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能够体会她内心的不安,虽然在他看来,那种不安完全没有必要。 但人与人之间的心,终究是隔着一层的。 纪婉月担心裴智远把一切都留给裴瑾年,可裴瑾年终究不是她的亲儿子,而自己却很可能晚景凄凉,一无所有。 所以便想尽办法,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经历了人生辉煌的裴智远,早已经把这一切看淡,他怎么会不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就算终究有那么一天,亏欠纪家的东西,他都是要还的。 而纪婉月现在却有些等不及了,仿佛她看到了裴智远一定会背叛她一样,所以急于将自己的外甥女徐雪凝和裴家绑在一起。 那么现在,裴瑾年和徐雪凝彻底没戏,纪婉月的心里应该很失望,也很惶恐。 暮色中,裴智远微微的笑了。 既然她担心,那就提前给她好了。 等锐丰这次财务危机过后,他会将自己名下的股份,拿出一半来,赠与纪婉月,让她安心。 第428章 股票大跌 隔天,裴智远飞往云海。 欧洲,法国cac指数飘红,而锐丰的股票却莫名大跌。 二级市场上弥漫着不知何人放出的利空传言,说据内部人士透露,锐丰已然陷入财务危机,全球的分公司都会相继撤掉,所有业务全线停滞,而总部正在想方设法回笼资金,以求套现。 此消息一出,持有锐丰股票的股民们以为锐丰出了大事,为了控制风险,纷纷抛售。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骨牌效应。 越抛越跌,越跌越恐慌。 那些本来犹豫观望的人,也越发觉得,这消息可能是真的。 锐丰基本面的确出了问题,所以也都纷纷加入了卖空的行列。 截至当日收盘,锐丰股价大跌6%,创三年以来单日最大跌幅。 裴瑾年得知消息后,火速联系桂元查明情况,并布置相关部门做好对外公关。 “瑾年,会不会是刘明涛他们故意报复?” 锐丰前段时间内部出现管理漏洞的消息早已不再新鲜,如果对股票市场有影响的话,那么早就有所体现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而这个老旧的消息,现在才被拿出来炒冷饭,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很可能是因为事发当时,他们没有准备好,而现在终于有了喘息之机,所以题发挥,肆意报复锐丰。 已经落网的涉案员工全部在押,是不可能做这件事的,唯有刘明涛在逃。 所以我首先怀疑的就是他。 裴瑾年在手机上查找通讯录,同时接着我的话说道,“说的没错,但我总感觉,仅凭刘明涛一个人,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那这件事……你是要问爸吗?”我发现他的手机页面上已经调出裴智远的号码,但手指却一直犹豫着是否要拨出去。 听我这样一问,他干脆又将手机即放下,“还是再等等吧,这个时间他可能还在休息。” “谁说我还在休息,我一向习惯早起。” 我和裴瑾年都循声回头,惊讶的发现,裴智远竟然站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虽然面容稍显憔悴,但高大挺拔的身材则为整个人提起了不少精神。 “爸,你什么时候来的?”裴瑾年惊异的起身迎过去,我也紧随其后。 而看到跟随在他身后的乔助理,手里还拿着行李,不难判断出,他们这是刚下飞机。 我连忙转身去泡茶,裴智远直接坐在哪会客沙发上,习惯性的坐姿端正。 “本来是想先回碧月山庄的,休整好之后再通知你,没想到昨晚出了那件事,只能直接来你这里了。” “爸,您刚下飞机,还是先休息为好,您的心脏……”裴瑾年站在裴智远的面前,面露担忧。 “无妨。”裴智远优雅的一笑,“不要把我当成病人嘛,记得上次小沐还说过,我很年轻呢。” “……”裴瑾年也不好再劝。 “是周全。”裴智远说的平静而肯定,随后接过我递过去的茶水,小酌了一口,“好茶,谢谢!” 他的语气轻松而并不在意,居然还有心情品评茶叶的好坏。 我和裴瑾年,包括身边的乔助理,都惊讶的看向他。 裴智远手里把玩着茶杯,“当这件事一出的时候,直觉就告诉我,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之前,他和一个股票交易黑市有交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次他利用的就是这个关系,而且这样的事,一两天是做不成的,很长时间以前,他就已经有了预谋。” 乔助理很纳闷,“董事长,他昨天刚刚从沙特境内,进入埃及,而那个股票交易黑市在欧洲,现在他还敢回欧洲?” 裴智远的脸色越发暗沉,“他这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假意藏匿埃及,趁我飞云海,他立即回了欧洲。这已经是第二次,相对他而言,他对我的行踪好像掌握的更加准确,所以,他的人就在我身边。” 乔助理听了,脸色立即大变,立即规规矩矩的站在裴智远的面前,“董事长,虽然这两次的事情我都知情,但真的不是我,我对您很忠心的,请相信我。” 裴智远立即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如果你把我想成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一切的人,恐怕我也没有什么值得你追随的了。” 乔助理紧张的琢磨着裴智远的话,一时也弄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斟了一杯茶,送到乔助理的面前,“董事长的意思是相信你。” 乔助理还是不确认,抬头看了眼裴智远,发现他正慢慢的品茶,低头不语,似乎没有反对我的意思。 他方才站起身来,迟疑着伸出双手,接过茶杯,恭敬的说道,“多谢少夫人!”然后又转向裴智远,“多谢董事长的信任。” 在这个特殊时期,锐丰内部危机四伏。 裴智远的身边尚且人人自危,何况又有那么多员工的总部和各个分公司呢? 这样的情形,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造成人心不稳,谣言四起,大家互相猜忌,无心工作。 而裴智远说的也没错,他身边的确有奸细。 那人在暗处藏的很深,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裴瑾年又问道,“爸,基于目前的状况,关于锐丰的负面消息在二级市场上传得沸沸扬扬,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开盘,锐丰的股价还会继续下跌。 每天市值蒸发上百亿,而且会严重影响到公司的声誉和线下业务,对锐丰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裴智远将手中的茶杯稳稳地放在桌面上,“凡事物极必反。” 裴智远此言一出,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哪有希望自己公司的股价大跌的? “爸……” 裴瑾年刚想问什么,裴智远却一摆手,继续说道,“当务之急,务必要准备好一笔资金,借也好,贷款也好,利息高点没关系,在锐丰的股票跌出价值之后,大举买进,借这个机会将我们的股权集中收到自己手中。” 裴瑾年:“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即便如此,我们的资金也会损失很多,空有股权,借贷的欠款恐怕很难偿还。” 裴智远的眸子立即变得深不可测,他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个不必担心,这笔生意我们只赚不赔。” 第429章 奇迹般的走势 送走裴智远之后,我和裴瑾年走回锐丰大厦。 裴瑾年若有所思,“沐沐,你说爸为什么要申请股票临时停牌?” “他不是说,要为我们准备资金留出时间吗?” “可是他又说,暂时不必澄清其负面消息。”裴瑾年的表情有些迷惑。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难道他是在等一个最佳时机?” “可是那样的话,锐丰的股价就更低了,市场一旦失去信心的话,想要再恢复股价,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对于锐丰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裴瑾年的双手放在西裤的口袋里,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大理石方砖,对裴智远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我快跑两步走到他的前面,和他面对面倒着行走,“可是看爸的样子,又像是势在必得,他完全不像是被周全气昏了头脑。” 裴瑾年一面用眼神指挥着我该转弯儿了,一面其实我缓缓向前走,“势在必得倒是真的,但他不可能不生气,毕竟,曾经他对周全的信任,几乎令所有人都嫉妒。” “那你呢,也嫉妒过吗?” “虽然我表面上不屑于承认,但是心里的确嫉妒过。有时候,我感觉周全是他的家人,而我却像个外人。所以这次周全的背叛,给他带来的心理打击,可想而知。” 怀疑归怀疑,我们还是按照裴智远的指示,为锐丰的股票申请了临时停牌。 并且抓紧时间筹集资金,除了调用锐丰总部和各个分公司的流动资金之外,裴瑾年还向朋友友情借了一部分。 欧阳集团自然不用说,欧阳一飞几乎倾囊相助。 项氏集团虽然隶属于锐丰,但财务运营一向是独立的。 不过听说裴瑾年有需要,项氏父女立即将所有楼盘销售的回笼款打了过来。 全部计算起来,资金大概有300亿左右,全部汇集在证券部的账户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天之后,锐丰股票如期复牌。 低开低走,走势相当难看。 裴瑾年问了两次,现在是否该出手? 裴智远都说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一连两天,都是相似的走势,资金大量出逃,锐丰是指已经蒸发接近200亿。 就算将借来的300亿全部买进,那最后也是亏的。 这情形让谁看了,心里都会着急。 可是,裴智远依然没有发出动手的指令。 直到第四个交易日,股价总算止跌,围绕前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上下横盘震荡。 仓皇出逃的阶段已经过去,,该抛售的全部已经抛售,股价已经跌无可跌,仿佛进入了自动抗跌阶段。 “这下我们总可以买进了吧?”我望着红红绿绿的k线图,问裴瑾年。 他可以拿起电话,拨通了裴智远的号码,“爸,现在可以了吗?” “做好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等我的命令。” 潜伏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动手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们睡意全无。 因为东西方时差的问题,法国股票交易时间都是中国的晚间,所以我们都是在晚间待命,白等了几个晚上,几乎困成了狗。 裴瑾年立即通知公司证券部做好准备。 可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裴智远依然没有下达指令。 我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裴瑾年的手机,“你的手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爸怎么还没有消息?” “不会,就算我的手机有问题,爸也会联系你的。” 我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也是寂静一片。 眼看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收盘了,裴智远依然没有下达指令。 我喝了几口用来提神的冰水,“这么晚了,爸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裴瑾年拿过我的杯子,将里面的一饮而尽,“不会,还有乔助理呢。” 话音未落,裴瑾年的手机响起,是一条短信。 他迅速划开屏幕,短信是乔助理发来的,内容是:5000万资金,分批介入,将股价拉到红盘,但不要超过一个点。 我不觉有些惊讶,“5000万,还分批介入,动作也太小了吧?” “大概是试盘。”裴瑾年立即通知巴黎总部的证券部,按这个方案进行操作。 证券部已经苦苦售后几天了,终于等来了指令。 很快他们的操作在盘面上得到了体现,股价缓步上升,小幅爬坡接近一个点时,横盘整理。 “只有20分钟就收盘了,今天就这样了吗?”我盯着滞涨的盘面说道。 而就在这时,盘中股价稍作犹豫之后,突然大幅跳水,有如坠崖之鸟一般,以九十度角向下俯冲。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得目瞪口呆,裴智远是进货,并没有砸盘啊。 裴瑾年也眉头紧锁,立即抓起手机,而几乎是同时,他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来自乔助理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别慌。 裴瑾年立即镇定下来,“再等等看,应该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是,还不到两分钟时间,已经大跌五个点。 这样跌下去还怎么控制? 看着那条拉长的阴线,我的心也仿佛坠入万丈深渊,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越是向下,越是能够嗅到死亡的气息。 “瑾年,已经跌七个点了,跌幅已经在整个市场里窜到了第一名。” “瑾年,是不是对方发现我们护盘,才恶意做空,疯狂报复的?” 我紧张的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有用不停说话的方式,来刷一点存在感。 而裴瑾年恰好相反,一直沉默不语,甚至不再去看屏幕上的走势,凝神想着什么。 三楼书房的头顶,是幽深的苍穹,寂静而清冷。 一声清脆的短信铃声,打破了夜空的沉寂。 准备200亿,全部扫尽。 裴瑾年来不及思考,立即下达指令。 毕竟,剩余的时间也不多了。 200亿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卖盘没有足够多的话,收盘前很难全部进货。 而奇迹却发生了。 200亿居然在底部轻松扫进,而且几乎是瞬间! 更加奇怪的是,股价并没有暴涨。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200亿,即使换算成欧元的话,也在26亿左右,居然可以全部扫进。 这恐怕创了锐丰上市以来交易额的天量。 问题是,谁手里有这么多的筹码,而且甘愿在底部卖出呢? 第430章 绝地反击 更加奇异的是,200亿扫进之后,股价依然快速拉升。 截至收盘时,涨幅为两个点,振幅为当日所有股票之最。 在分时图上,是一个漂亮的深v反转。 虽然走势已经不再动,但我的心依然狂跳不止。 这惊心动魄的15分钟里,锐丰的股价忽然平台跳水,之后又海底捞月,收复失地,和坐过山车一样刺激惊险。 这时,裴瑾年拨出了裴智远的电话。 我在一旁瞪着眼睛,一脸未知欲,等待答案揭晓。 裴瑾年一勾手指,示意我过去。 我立即将耳朵贴在他的话筒上,屏息倾听。 只听裴智远深厚的嗓音传了过来,“明天一早,发个澄清公告,对前几天的传言进行辟谣。然后,剩下的那100亿,分期分批在未来的两个交易日之内买进。” “好的,爸,不过我刚才看盘面……” 裴瑾年想问刚才的事情,却被裴智远打断,“今天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考虑到裴智远的身体情况不宜多熬夜,裴瑾年也只好挂断电话。 资本市场向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赚就有赔。 我以为,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买进锐丰的股票,以求自保。 没想到,刚才所经历的,却是一次绝地反击。 虽然已是凌晨,但我却睡意全无。 夜空中的星星,仿佛已不再是原来的位置。 然而我却再也记不起来,刚刚过去的几十分钟之前,他们是怎样的排列过。 就像此时身在欧洲的周全,仍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怎么算都是万无一失,但上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 好不容易从裴智远手里掏出的百亿资金,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全部人间蒸发。 直到现在,他都以为这是一场梦。 原来,周全伙同刘明涛,peter,从东南亚分公司卷走50亿美金,想利用这笔钱,借助股票黑市交易,一举击溃锐丰。 不过仅凭这50亿美金,是不足以有什么作为的。 所以,加杠杆,是他必然要走的一条路。 于是,他将杠杆加到了罕见的6倍,也就是300亿美金,相当于2000亿人民币。 多日以来,他悄然潜入锐丰的股票。 同时,他还大举买入融券空单。 这样,只要在盘中猛砸锐丰的股价,就会赚取3到5倍的利润,并且顺便将锐丰打入地狱,一箭双雕。 第一天非常顺利,第二天、第三天也依然如此。 看起来,锐丰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招架之功都没有,股价任由他拿捏。 今天,是他打算开始收网的日子,手里的筹码已经足够多,现金却寥寥无几。 他算了一下,如果在这个位置分几个交易日获利了结的话,大概会赚取500亿美金左右。 这样的数字,足让今后的他为所欲为,甚至可以与裴智远公开抗衡。 然而,就在他刚要动手之时,发现盘面之中发生了一个微妙的变化。 锐丰的股价在稳步上扬,虽然这个变化相比于前几个交易日的大幅震荡走低来说,并不干起眼。 但却足以让他惊恐,因为,这不是他操作的。 他生怕这里出现意外,如果有其他资金大鄂盯上了锐丰的价值洼地,那就不太好办了。 所以,决定立即出手。 就在他刚刚准备动手时,更大的变化出现了,股价在平台急剧跳水。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介入没错了。 如果他现在不逃,刚刚开过的多单,全部都要被吃掉。 因为它是杠杆资金,玩不起。 所以,在下跌中,他开始不计成本的出逃。 可是那么多的资金,怎么可能一次性出掉? 况且,另一股更大的资金在盘中争相做空。 从而,将他的卖单全部阻击在后面。 无奈之下,他只能撤单,挂出更低的价钱,没想到对方更低。 如此反复,几个回合之后,他不得不选择割肉出局。 然而,只成交了很少的一部分之后,他连割肉的权利都没有了。 因为,杠杆资金一旦接近平仓价,借贷方就有权接管他的账户,不计成本堆单卖出。 但是,由于股价俯冲太快,借贷方言根本无法全部卖出,只有少量的挂单能够成交。 绝大多数全部悬在无人购买的价位上,尽管这个价位已经在地板之下。 最具有戏剧性的是,锐丰股票的盘面上突然涌现出一股神秘资金,在底部迅速吃掉了周全账户里所有的挂单。 当时就连借贷方想撤回挂单,重新选择价位时,都已经来不及了。 平地拔起的长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吃掉了所有的筹码。 之后便一路上扬,不再回头。 最后的结果是,周全不但没有赚到任何利润,反而丢了本金。 半个小时之内,50亿美金,全部成为泡影,他的全部融资核杠杆也成了纸上富贵,瞬间消失。 在收盘的那一刻,他的后背是冰凉的。 他终于意识到,裴智远出手了。 自己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终究还是没有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裴智远可以将他一眼看透,看到他的心里,骨髓里。 他没有料到的是,裴智远可以想到这一层。 在他悄悄潜入锐丰股票的时候,裴智远已经不知不觉的做了融券对冲。 而且开在比他更高的位置,成本要远远低于他,就算他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况且,周全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可没想到的事,裴智远可以将他的底仓数量、成本价、以及他的心理活动,猜得精准无误。 再扰乱他的步骤之后,一举击溃他的心理防线,然后再给予致命一击,将所有属于锐丰的东西都收回囊中。 这个过程,就像事先已经制定好的程序一般,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现在终于懂了,裴智远之所以要申请临时停牌,就是为了麻痹周全,让周全以为,锐丰除了被动逃避,已经无计可施。 看来,他让裴瑾年筹集的300亿资金,完全是锦上添花,可以显示在锐丰的官方账户上。 而他利用杠杆对冲所操作的资金,至少要在周全的两倍到三倍,从而完成了这次围剿。 周全走出交易厅的房间,望了望头上灰蒙蒙的天空,感慨万千。 裴智远就算是身在云海,也如他背后的一双眼睛,随时可以将他识破。 难道注定此生他就斗不过他,会一直臣服于他的脚下吗? 周全当然不甘心,幸亏他还留了一手。 第431章 新发现 当得知裴智远阻击周全,对锐丰股票力挽狂澜的全过程后,我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绝对可以成为股票玩家们津津乐道的一个经典案例。 有幸的是,对这次壮举,我亲眼目睹。 对裴智远的冷静沉着与深谋远虑,我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应该说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个漂亮的反击,不但让锐丰收回了一部分股权,而且前段时间损失的资金也一并捞了回来,周全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锐丰因此损失掉的口碑和业务,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 不过。这个胜利并没有让裴智远感到一丝喜悦。 只因为对手是周全,那个发誓忠心于他,最后还是选择背叛的人。 到现在为止,裴智远依然不理解周全,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冥思苦想,回忆这么多年,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周全? 可是头都想痛了,也没有找到答案。 难道他对他的信任,他的提拔,都成为他置自己于死地的理由了吗? 钱,可以想办法追回来。 但是伤过的心,却无法恢复原样。 裴瑾年归还了所有的借,又把抽调各分公司的款项还原,之后还有一笔可观的盈余。 裴智远对他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在智能通讯领域做业务拓展吗?恰好可以派上用场。” 裴瑾年意外的抬眸,“爸,您同意了?” 裴智远的眼神深邃幽暗,“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反对过,只不过想等一个时机,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大概是天意吧。” 裴瑾年又不甘心的追问道,“这么说您内心中也认同我的想法?” 裴智远淡然一笑,“瑾年,我记得上次曾经跟你说过,年底我会把锐丰彻底交给你,我对你的认可绝不仅限于这个项目方案,我是你的父亲,看着你长大,我相信你会把锐丰做得更好。” 父亲对儿子的认可,当然不仅限于一个方案。 他认可他的全部。 包括他的选择,他的未来,哪怕是他的执拗。 “爸,其实我……” 裴瑾年要说什么,我还是能够猜到几分的。 他的意思是,还不太想把自己绑定在锐丰这里。 虽然经过将近一年的适应,他还是没有完全从心理上接受自己这个角色。 但是我感觉,他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了。 就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一旦做了。就没有精力再去想自己该不该做这件事,而应该去努力,如何把这件事做好。 裴智远及时的打断了他,“我明白你的心情。其实我也并不是想把公司强塞给你,我给你的只是权利。 如果有一天,你把锐丰驾驭到自认为可以不必亲自去管理它,它也可以正常运行,那么所有的决定权都在你的手里,想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这公司是你的。” 裴智远的话已经说到了极致,让裴瑾年找不到任何推脱的理由。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推脱。 但同时,他肩上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锐丰是裴智远白手起家创建的企业,如果他不能将它发扬光大,那么他心里会愧对父亲的这份嘱托。 换句话说,只有他足够优秀,足够强大,把锐丰带到一个成熟的且不可逆转的常规模式上来时,自己才有权利功成身退。 到时候可以请职业经理人管理,自己只做宏观方向的把控就好。 但前提是。首先要具备那样的资本才行。 裴瑾年终于点头,“爸,如果您真的不想再操心,那我可以试一试。” 裴智远满意的笑了笑,又转向我,“小沐,那盆绿梅怎么样了?” 我没想到话题转变的这么快,反应了几秒钟,立即回答道,“挺好的,爸,估计她很久没有见到您了,应该很想您呢,欢迎及时去看望她。” 裴智远被我这种拟人的表达方式给逗笑了,“是吗?你确定她还认得我?” 我回答道,“如果新主人是跟您一样英明睿智的,那我就不敢保证了,但偏偏是我这种毛手毛脚的,所以她怎么会不念旧呢?” 裴智远听了,哈哈大笑,“原来被人取笑也可以这样开心,你哄人的功夫真是一流,怪不得我的儿子对你情有独钟。” 裴瑾年也忍不住跟着笑,“爸,您别这么夸她,她会骄傲的。” 我不好意思了冲他做一个鬼脸,“爸夸我一下怎么了?如果你吃醋的话,也学着嘴甜一点嘛。再说了,我这是实事求是,爸是我的偶像,对偶像说句实话,有错吗?谁像你,心里明明很在乎,脸上要是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虚伪!” 裴瑾年被我当面揭穿,当然不肯就此承认,故作严肃的批评我道,“你这是凭空污蔑,我哪有?” “你就有!每次听说爸身体有恙,都担心的不得了,可是见了面却装作毫不知情的冰块脸,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咳咳…… 我无情的扯下了他最后一层面纱,一向在裴智远面前内敛的他终于挂不住了,见用语言制止不了我,就开始付诸武力。 我当然不肯吃眼前亏,灵巧的躲开,一下跑到了裴智远的身后,得意的冲他撅着嘴,用口型对他说,“我就揭穿你了,你能怎么样?” 裴瑾年咬着嘴唇,一副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的表情。 而裴智远却悠闲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有滋有味的品了两口,若无其事的说道,“对了,瑾年,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裴瑾年以为是关于公司的重要事情,连忙坐在了沙发,洗耳恭听,“您说,爸。” 裴智远伸手,示意裴瑾年喝茶。 裴瑾年大概以为是压力山大的一件事,让他先喝口茶压压惊。 于是他照做,拿起茶碗,慢慢的放在嘴边。 就听裴智远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的新发现就是,小沐很诚实,你以后要学着点。” 噗。 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次是真的喷了出来,而不是差一点。 裴瑾年怎么也没有想到,裴智远会和他开这样一个玩笑。 看着他衬衫上的茶水,和一脸的懵圈,我和裴智远都禁不住大笑。 第432章 你是此生度我的佛 若说裴智远了解周全,甚至能够把他看穿,这话一点不为过。 但反之,周全对裴智远也足够熟悉,虽然偶尔对他有些读不懂,但对他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却摸得很透。 再加上周全本身就聪明,而且狡猾,所以在进行黑市交易完毕的当天,便从裴智远的人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也难怪,那些人以前都是听他调遣的,对他们的习惯了如指掌,所以甩掉他们也是小菜一碟。 当裴智远接到汇报,得知周全又溜掉后,他竟然笑了。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人,还是可以玩几个回合的。” 乔助理有些不知所措,问道,“董事长,那接下来,对周全还要继续追捕吗?” 裴智远一挥手,“算了,经过这次教训,如果他识时务,不再出现,我也不打算追究了。” “是,董事长。”乔助理恭敬的答应着,但心里却有些不解。 前几天,周全在中东时,裴智远还下达命令,找到他时就地解决。 可见,对他恨之入骨。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改变了主意。 看来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就连做事一向原则分明,从不后悔的裴智远也不例外。 “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突然,裴智远问乔助理。 乔助理稍一愣神儿,立即回答说,“当然没有,董事长有自己的考虑,周全背信弃义,辜负董事长的一片信任,您教训他是应该的。但如果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想与他一般见识,让他余生都在内疚和思考中度过,也是对他的惩罚,当然也是一种慈悲。” 裴智远缓缓的合上双目,手中的两个玉球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 “其实最近我也在不断的反省自己,我这个人是不是太过于自我?让别人不舒服,而却不自知,从而让身边的人误会和怨恨加深,最后众叛亲离,孤助无援,所有的人都会离我而去。” 乔助理说,“虽然我不该妄自评价董事长,但既然您问到我了,我也斗胆说两句。在我的印象中,您是一个对事严格、对人宽容的人,所以我认为,如果一个心态正常的人,是不会对您心存怨恨的。” 裴智远猛的睁开双目,“真的?” 乔助理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看裴智远的表情又不像,所以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此刻,裴智远的面前,浮现的是洛君柔的脸。 他有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在别人面前,他又不好意思主动提起她。 其实他是那么的期待有人能够提起她,哪怕他只是听听她的近况,也好。 现在他离她这样近,他们抬头仰望的是同一片天空。 可是,他只能和在巴黎时一样,默默的想,却见不到她。 听说她的女儿独自离家,她心里一定很挂念,很难过。 每当想起这些,他就会觉得洛君柔所有的不如意,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如果当年没有抛弃她,而是娶了她,和他一起抚养裴瑾年,那么后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他是她所有苦难的根源,他所有的余生,都会在内疚中度过,而且这种内疚必然会带到坟墓里。 最近,他甚至开始相信人有来生了。 与其说相信,都不如说他希望。 如果有来生的话,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把此生欠她的都加倍的偿还给她。 然而一想到来生茫茫,内心又会感到无尽的失落。 之所以期待来生。还不是对此生的无能为力?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都会感到疼痛,痛到不能自已。 现在,他觉得自己很分裂。 有时,他觉得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裴智远。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旦决定,出手狠辣,绝不留情。 有时他又觉得,这样的人生毫无意义。 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多执念,也就是当时所谓梦想,那么他和洛君柔现在可能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虽然平凡。却有着普通人的快乐和幸福。 而相比他现在叱咤风云的人生,究竟哪一个更值得呢? 大概,人生中最美好的,就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所以,洛君柔永远是他心中的最美好,没有之一。 他拿出钱包,从中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 然而照片中的人,却填满了他整个的青春。 不,现在看来,是所有的人生。 愧疚,在心里蔓延。 每当这时,他就会看到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超然的,与世无争的自己。 而这样的自己,往往可以放下所有的事,所有的人。 这其中,也包括周全,刘明涛。 因为有些对错,只是立场不同,并没有真正的是非。 就比如说,在洛君柔的心中,他裴智远就是一个面目可憎的恶人。 无论他现在怎么做,怎么说,哪怕就算是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也是迫于无奈,但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一个事实永远不能改变,那就是:他抛弃了她,为了荣华富贵。 然而,或许在别人的眼中,裴智远还不至于那么可恶和不堪,至少还有人崇敬他,认可他,其中还有一些人觉得他善良宽容。 所以他在想,如果永远以自己为中心,那么别人永远都是错的。 因此每当想起洛均柔,都会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到甚至有佛的境界,用宽容和大度,去度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甚至有些庆幸,那些人在中东没有找到周全。 如果真的取了他的性命,他的内心恐怕也不会快乐,反而会更难过。 既然如此,何不以德报怨,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均柔,也许今生注定,你就是此生来度我的佛。 裴智远捏着照片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他强忍着心脏的不适,抽出一根雪茄。 登喜路的火机,今天也尤为的不给力。 他连扳了十几下,也没有看到那微弱的火光。 他泄气的将火机扔在桌上,微凉的夜风直面而来,而眼眶却阵阵发热。 第433章 忘恩负义的是你 接下来的几天都异常平静,让人有种风雨过后,万物宁息的感觉。 锐丰集团与安科公司的合作项目正式落成,在锐丰大厦门前举行剪彩仪式,现场请了一些商界的朋友,热闹非凡。 刘伟东和裴瑾年做了简短的致辞之后,剪彩正式开始。 裴智远在中间,刘伟东和裴瑾年各在两边。 红绸带被剪断,每人手里各剩一朵大红花。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媒体记者摄像机的快门在不断的闪烁。 因为这个项目题材新颖,备受各界关注,所以剪彩仪式过后,特意安排了自由采访时间。 届时,双方公司的总裁将接受记者的提问。 这本来是在计划之中的事,但是由于裴智远也在云海,并且来到了剪彩现场,所以记者们追随的目光,当然不会放过他这样的大人物,于是大家纷纷要求做现场访谈。 本来以裴智远以往的习惯,这样的要求是应该拒绝的。 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难得裴智远心情这么好,记者们都开始排队采访他。 一时间,现场气氛更加热烈。 因为现场人不少,锐丰所有的安保人员都集中过来,秩序井然。 每当裴智远回答记者的提问时,现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用心的聆听着。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裴智远听出是自己的手机,对记者说道,“对不起,忘了做准备。” 记者们连忙说,“没关系,因为是临时采访,您能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裴智远拿出手机,准备给乔助理帮他处理。 可是屏幕上熟悉的号码,让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抱歉!”他说完这两个字后,转身离开座位。 乔助理连忙过来,告诉记者们先把话筒关掉,稍等片刻,董事长接完这个重要电话之后,采访继续。 裴智远走进接待厅旁边的小会客室,接起电话,但并未急于说话。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首先开口,“董事长,别来无恙。” 裴智远目视前方,墙壁上的风景油画,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 对方语气有些挑衅,“我不是那样言而无信的人,逃避也不是我的风格。” 裴智远的声音略微发沉,“给自己这样的评价,不觉得脸红吗?再者说,我不记得和你之间有什么约定,多年来都是你在一味的表白,自己有多忠心。 如果做不到,或者根本就不想做,还要强迫自己,装出相反的样子来,活的不压抑吗?”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略微沉重的呼吸,可见其心里并不平静。 “我承认,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你当年对我的恩情,的确不浅,我并没有忘记。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也早就还清了。 别用请你不要用背信弃义这样的词来压我,我想我比你更懂得知恩图报。不错,我过得的确压抑,但是你敢说,你就不压抑吗?被愧疚自责和忘恩负义这两座大山同时重压的感觉,没有那么轻松吧?” 裴智远的眉心微动。压抑着怒火问道,“周全,你指桑骂槐到底想说什么?我裴智远到底有哪里亏待你。可以让你视我和锐丰为仇敌?” “董事长。”周全还是沿袭了原来的称呼,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但明显是经过了压抑的,“可能从你的角度,我是错的,因为我背叛了你。 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高高在上的你之外,所有其他人都长了一颗心,每颗心都有感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内心,这一点,我想你是不屑于承认的。不过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只顾自己,而完全忽略别人的感受。 你当初为什么娶纪夫人,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纪氏当年的资助,当然也就没有今天的锐丰,那么,这个世界上也会少了一位风采卓然的商界风云人物。 然而,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爱过她,关心过她,在乎过她内心的感受?所以我请教一下,你又是如何对待对你恩重如山的夫人的呢?” 裴智远的手指按在会客室的桌面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耐着性子,努力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周全,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吗?在为从说话之前,也不想想自己是谁。” 周全不假思索的回复道,“我是谁并不重要,这个如果重要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你对你的儿子和前女友太好了,好到让人已经看不过去的地步,所以我想我有必要替夫人拿回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会客室的小桌子开始,随着裴智远颤抖的手,微微的动了几下,“周全,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来管我的家事,我想你一定是疯了。” 周全干笑两声,“董事长,其实我早就疯了。纪婉月是我最爱的女人,对于我来说,她就像一颗令我望尘莫及的明珠,魅力四射光彩照人,可是,你却视她的感情如草芥,丝毫不知道珍惜。 你把本来应该关心她的时间,都用来思念你的前女友了。但在我看来,你对洛女士也不见得有多爱,只为了多年前,你做的那件亏心事而逃不出内心的谴责罢了。试问,像你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为达目的手段的人,我还有什么必要誓死追随?” “周全。”裴智远的声音掩饰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你居然和纪婉月……” 怪不得他曾经几次为周全特色女友,都被他果断回绝,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并且不是别人,恰是他的夫人纪婉月。 这个消息,对于裴智远来说,足以够得上最高级别的意外。 给他一百次机会,他都猜不到,周全背叛他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裴智远!”周全及时打断了他,“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龌龊,我对夫人的仰慕,日月可鉴,绝对不会像你一样,做事没有底线。 但悲哀的是,夫人的心里只有你,再也无法容下别人,不过你却不断地在辜负她,她对你很失望。而我,但凡能为她做的,都会不惜一切代价。” 此时的周全,现在在做一个虔诚的宣誓,寥寥数语,就把他多年以来对纪婉月的倾慕,表达得如此真切。 “对了,裴智远。”周全接着说道,“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前几天股市里的那次较量,你确实干得漂亮,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什么意思?”裴智远用手按住心脏,勉强问出这句话来。 “锐丰最赚钱的南美分公司,已经不再属于你裴智远,所以我还要替夫人感谢你,前几天的壮举的确为账户充实了不少。” “你在说什么梦话?”裴智远的声音低沉的,自己都听不到。 “我想在做梦的是你吧,实话告诉你,南美分公司都已经完成了过户手续,法人已经进行了更改,已经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周全得意的解释道。 “你不可能办到。”裴智远的身子不由自主向一边倾斜。 周全冷笑一声,“我当然办不到,但是你的夫人可以办到,董事长,今天先聊到这里,后会有期。” 第434章 裴智远昏迷 周全切了电话,手机里传出一阵忙音。 然而裴智远,再也没能按下挂断,人便倒了下去。 乔助理见裴智远很长时间没有出来,放心不下,于是来到小会客室的门口。 侧耳听了听,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他又轻轻叩了几下门,仍然没有人回答,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 于是他推门而入,惊讶的发现,裴智远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董事长!”乔助理连忙跑过去。 可是裴智远就像睡着了一样,完全听不到。 乔助理将裴智远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然后拿出手机,赶紧给裴瑾年打电话。 还好,他在裴智远身边时间长,知道这是心脏病人病发后,对病情最有利的姿势。 接下来整个瑞丰大厦一片慌乱,委婉告知记者,火速送往医院抢救,提前联系医院,做好急救准备,开启绿色通道。 “爸,医生是最好的吗?”我拉着我爸的手,心急如焚。 我爸确定的点头,“放心吧,云海是最好的心脏科专家都在这里了,市长亲自出面安排的。” 可是刚才看见裴智远一点没有知觉的样子,我怎么能放下心来呢? 之后,我爸被外科的护士叫走,说有急诊患者。 接着我的身边又站过来一个人。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江辰希,再看到他清浅而淡漠的容颜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辰希哥哥!”这称呼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变了,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见到他,我便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熟悉而陌生的目光扫射过来,我的周身立即向沐浴在一片暖阳之中。 “不要慌,相信医生,相信董事长。”他沉稳镇静的语气,像一颗定海神针,终止了嘈杂的晃动。 他眼神里的坚定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心安了不少。 空气又陷入沉默。 抢救室外,鸦雀无声,可以清晰的听见走廊的另一侧,医护人员来回走动的声音。 抢救室旁边的医生办公室,门突然打开。 裴瑾年和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恐怕是裴智远的情况不太好。 医生直接从内部人员入口进了抢救室,而裴瑾年却步伐沉重的来到抢救室外面的家属等待区。 “瑾年,医生怎么说?”我走上前去问他。 “医生说爸这次是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激,造成脑供氧不足,从而导致昏迷。从目前情况来看,情况不太乐观。在必要情况下,恐怕要运用特殊抢救手段,但即便这样醒来后,对人体也有一定的伤害,所以问我的意见。”裴瑾年的字字句句都说得沉重无比。 “那……” “我已经签字了,毕竟爸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冰凉如水。 “我也经常听我爸说,这份《知情同意书》只是医院的一个程序,是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医生可以快速做出决断,从而缩短抢救时间,但多数时候是用不上的,咱爸的意志很顽强,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挺过来。” 虽然嘴上这样安慰他,但是我心里也没底。 抢救室门上的红灯成了一个没有实际意义,却可以让所有人都沉默聚焦的地方。 我刚刚和裴瑾年坐在休息椅上,乔助理就走了过来,将裴智远的手机递上,“总裁,这是董事长昏迷之前接的电话。” 裴瑾年接过手机,面色一怔,“周全?” “是的。”乔助理答道,“我赶到进,他们的通话已经结束了,他们说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周全一定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不然董事长不会这样激动的,因为在这之前,董事长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他。” “马上去查周全的人现在在哪里?”裴瑾年的周身散发出一种杀气。 乔助理答道,“已经查过了,在新加坡,据说之前表小姐离开云海之后,在那里度假,前几天,夫人恰好也去了那里。” 周全,纪婉月,徐雪凝,聚集在一个小小的新加坡,绝对不会是偶然。 那么周全到底在电话里对裴智远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反应如此强烈?这在我们的心里,还是一个谜。 这时,抢救室的门忽然开启,我们都快速跑过去。 可是里面出来的医生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忙不迭地去了对面的一个房间,不到几十秒的时间又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盒子,又急匆匆地走进了抢救室。 江辰希告诉我,他手里拿的是刚才在《知情同意书》中所涉及到的治疗手段。 看来,裴智远的情况应该很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破坏性方案的地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上来,却也只能继续悬着,任凭那扇铁门又一次重重地关紧。 又过了大约20分钟,抢救室的门再次开启。 主治医师从里面走出来,慢慢的摘下口罩,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征兆。 “我爸怎么样?”裴瑾年在窒息的气氛中开口。 “董事长已经暂时苏醒。” 一道希望的曙光射进来,整个等待区立即有了光明。 “谢谢您,医生。”裴瑾年感激不尽。 “先别忙着感谢我,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主治医师的话又让气氛瞬间凝滞,“董事长左心室的一条动脉已出现血液回流,抢救过程中动用了事先准备的非常规治疗办法,但这种办法不宜经常用,所以他的心脏非常脆弱,一旦再次受到刺激,情况会更加危急。” 裴瑾年又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 主治医师回答,“最好的办法就是做手术,但是鉴于董事长现在的情况非常脆弱,手术要等到身体恢复一段时间,各方面指标,都正常才能做。 所以目前最关键的。是要确保他的情绪稳定,不再经受任何刺激,否则,一旦再次发病,后果不堪设想。” 裴智远躺在病床上,完全没有了几个小时之前的风采,微蹙的眉头,鬓边刺眼的白发,终究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虑和岁月的沧桑。 我们静静的站在窗前,没有去打扰他。 他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却好像早已感知到了我们的存在。 良久,他缓缓开口,“瑾年,快去查查现在南美分公司的法人。” 裴瑾年以为自己听错了,南美分公司的法人代表一直是裴智远本人,这个还用查吗? 可是,下一秒钟,他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 第435章 我老婆真霸道 裴瑾年很快查到,锐丰南美分公司的确已经被过户。 想必是纪婉月平时趁裴智远不注意盗取了相关手续,才得以在法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公司进行了变更。 经查证,公司已经过户到一家西班牙公司名下,公司的法人叫托雷斯。 其实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上次和刘明涛,peter一起,用虚假合同分批骗取锐丰50亿美金巨款的公司法人就叫托雷斯。 我清楚的记得,在春节时,无意中听到周全和徐雪凝的对话。 说纪婉月借故去西班牙度假,还特意与托雷斯本人见面。 这件事是周全为其安排的。 现在想来,这个托雷斯公司的存在,大概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锐丰的。 对于这件事,纪婉月、徐雪凝和周全早就知情。 并且,可以大胆的推断,这个公司很可能是周全故意找了这么一个叫托雷斯的西班牙人,以他的名义注册公司,以此作为跳板,来转移锐丰的资产。 因为其注册地在西班牙境内,所以法国警方就算想监管,也没有那么迅速,这就给了他们周转的时间。 裴瑾年立即命令桂元将此事通知法国警方,并且很快有了回馈。 连同上次,用虚假合同诈骗一事,西班牙警方给了回应。 说经过调查,该公司的确没有任何实体业务,所有的收入都来源于一家叫做锐丰的公司,包括前几天过户的一家南美分公司在内。 但是,就在警方查封他们的一天前,他们已经将公司名下全部资产转移到一家叫做东方爱丽丝的公司,此公司注册地在新加坡。 而且,西班牙公司的法人托雷斯已经不知去向,目前西班牙警方已经进行通缉,目前还没有线索。 这就足以说明之前的推断全部属实,这个西班牙公司就是周全的同伙。 为了转移锐丰资产,专门注册了这家跳板公司。 国际间公司转移资产的速度,还要经过层层审批。 然而他们的速度之快,让人啧舌,显然是经过精密的筹划和长期的准备。 原来,他们早就对锐丰有了二心。 南美分公司那边,裴瑾年委派总部的两名高管前去处理。 现在焦点就在这个新加坡的东方爱丽丝。 新加坡这个地点,恰好是他们三人现在的所在地,不难让人联想到,这个公司十有八九也是他们注册的。 考虑到裴智远的感受,在向法国警方报案时,裴瑾年还是没有提纪婉月。 所以目前,警方通缉的人只有周全。 因为现在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几个人的确在新加坡。 所以,在向新加坡警方报案时,锐丰只能先举报东方爱丽丝公司。 并提供了几个人可能在新加坡的线索,但是具体并不确认。 新加坡警方表示,在展开调查之后,如果确有此事,会协同抓捕嫌疑犯。 “瑾年,你要去新加坡?” 裴瑾年修长的身影,映在宽大的落地窗上,像一棵被风吹过的树。 “我想,我必须见到婉姨,周全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为信,爸现在又是这个情况,所以只有我出面了。” 裴瑾年回过身,吊灯的光影里,掩映着他深邃而略现疲惫的双眸。 “你一个人去吗?可是我不放心啊,周全现在已经丧心病狂,连爸都可以气成这个样子,何况是你?” 我扑过去,拉住他的双手,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的担心。 他把我拉入怀中,用手指轻轻揉了揉我头顶的碎发,“沐沐,对不起,这段时间一直让你担心,我已经和桂元打个招呼了,他从巴黎直接飞新加坡,我们在那里会合。” “嗯,有他在,我放心多了。”我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对了,瑾年,这次从新加坡办完事回来,能不能让桂元回云海一段时间,毕竟他正在和林雅谈恋爱嘛。” “好,我会的。”裴瑾年用单手托起我的下巴,轻笑一声说道,“人不大,管的还挺宽,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离开老公不能活?” 我被他损得顿时脸颊发烫,不好意思抬头,只得报复性地用手指拧了一下他后背的皮肤,“谁说我离开你不能活?没有你管束我,我且快活着呢。” 他的指腹在我的嘴唇上轻轻的摩挲着,用看一只小花猫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反复审视着,“这嘴摸起来倒也柔软,可是说句话来,为什么就像煮熟的鸭子呢?” 我撅起了嘴,不服气的说道,“谁说的?不光是嘴硬,我还长着一身傲骨呢,这要是放在峥嵘岁月,我就是一名钢铁战士,奋勇杀敌,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裴瑾年接住我高举的拳头,放在手心,紧紧的握着,“沐沐,我不在的时候,爸那边你多费心,尽量别再让他受到刺激。” 我认真的点头,“你放心吧,瑾年,乔助理很尽心,而且医院那边,我爸和院长也会尽力安排的,什么都用最好的,我每天都会抽时间去看他,保证每次都把他哄得高高兴兴。” 裴瑾年抿了抿嘴唇,“辛苦你,等这件事处理完,我们的婚期也就到了。” 我摇摇头说,“不辛苦,其实,爸的身体还没有好,我是没有太多心情来举行婚礼的。” 裴瑾年一把将我揽在怀里,“不用担心,沐沐,我相信爸很快就会好的,我们的婚礼不能再拖了。” 我靠在他的胸前,轻轻说道,“只要有你每天陪我,我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有没有那个形式,都没所谓的。” “可是我担心,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道我爱你这件事,我要以这种形式告诉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快被裴瑾年的情话给烫化了,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那到时候,我们就在所有的社交媒体上发一个结婚请帖,然后艾特全世界,我要让全宇宙都知道,这号美男有主了,十步之内,不许有其他女人出现。” “好主意,我老婆真霸道。” 第436章 暗度陈仓 裴瑾年到达新加坡之后,接到了新加坡警方的消息。 东方爱丽丝公司的法人代表,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并不是之前预测的那三个人的其中之一,而是另一个老熟人,方晴。 这段时间,我几乎把方晴这个人给忘了。 自从莫紫嫣和李媛暴露之后,她就先知先觉的消失了。 而这段时间锐丰的事情太多,所以根本顾不上她。 没想到她还是混在这个组织里,并且,收纳了周全网罗的所有资产。 我就纳闷儿了,那些资产是纪婉月从裴智远的名下转移出来的,怎么可能放心放在她的名下? 难道纪婉月和方晴之间,已经达成这样高的信任度了吗? 按理说应该不会,周全既然一直仰望纪婉月,就不会让她发现自己和方晴的关系。 无论纪婉月是否在意,他都不会这样做,这是一个男人正常的心理。 而现在,周全将公司干脆写成了方晴的名字,纪婉月会同意吗? 如果写成徐雪凝的名字,那还差不多。 裴瑾年和桂元汇合之后,本想直接去纪婉月所下榻的酒店。 但后来发现,从机场去纪婉月的酒店,恰好经过东方爱丽丝公司办公的地址。 于是,裴瑾年决定先到东方爱丽丝公司去看个究竟。 按照地址找过去之后,发现公司的大门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办公用品稀稀落落,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在运营的公司,而像是一个倒闭很久的,无人用的办公场所。 不用问,这一定是在注册公司时匆忙间找了一个临时办公地点,只为应付注册时用的。 打听相邻的公司,听说前一段时间,有几个人来过,但是并未曾有员工在这里上班。 他们猜测,这公司应该还在筹备中,目前还没有开业。 而裴瑾年心里却清楚,这就是一个空壳,说不定又是一个跳板。 他们正要往外走,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高跟鞋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雪凝,是这里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错,就是这里,地址是全叔亲自发给我的。”徐雪凝回答道。 纪婉月狐疑的向里看了看,“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很不踏实,他找的到底是什么人,靠不靠谱?” 徐雪凝挽起纪婉月的胳膊,“姨妈,您就放心吧,全叔对您最忠诚了,再说您自己不是也见过托雷斯先生吗?” 纪婉月忧虑的轻叹了一口气,“周全我倒是不怀疑,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自己好像做错了,没做之前,心里很不平衡,现在终于做了,又觉得后悔,如果你姨父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想。” “哎呀,姨妈!”徐雪凝又劝说道,“既然您连离婚的准备您都做好了,当然不必再考虑别人怎么想了,难道你还等着姨父哪天把那个洛君柔带回家,您再灰溜溜地卷着行李被赶出家门吗? 到那时,您手里既没有资产,又孤身一人,真可谓是人财两空,看着那个女人鸠占鹊巢,又拥有着姨父的爱,您除了望洋兴叹,还能怎么样呢?还不如趁现在方便时,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在自己手里,这样才安心。” 纪婉月听徐雪凝这样说,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不过马上忧心忡忡了起来,“我就是担心哪天你姨父知道了,直接打电话过来问我,我都不知道怎样解释。” 徐雪凝把手提包放在沙发上,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腿交叠在一起,“姨妈,您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瞻前顾后了?你想想,姨父最近像丢了魂儿一样,满脸都写着他在想洛君柔。 因为那个女人终身未嫁的事,他心里极为内疚,这样下去,他回到那个女人身边的日子还会远吗?您和他这么多年的夫妻,他竟然能狠下这个心来,您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呢?” 纪婉月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我总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主动把他推向了那个女人。” 徐雪凝换了个姿势,无限感慨的说道,“姨妈,姨父心里想着那个女人,是一种本能的吸引力,不是您推的。 你不是和那个女人当面较量过吗?姨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你拼命的往回拽他,他也不见得能把心收回来,那种感觉我了解,叫做无能为力。” 届时,元旦时陵园里的一幕浮现在纪婉月的脑海里。 裴智远对洛君柔不是一般的袒护,尽管洛君柔对他很冷淡,但裴智远却像对待珍宝一样,将她捧在手心。 他看她时的眼神,深情而充满怜惜,那是对自己从不曾有过的。 经过了那一次,纪婉月的心彻底凉了。 她真的感到力不从心,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在裴智远的心里,她都比不上洛君柔。 在洛君柔一个孤清的眼神面前,他和她相守的,那二十六年的岁月,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这一切让纪婉月黯然神伤,而她的情绪,全被周全看在眼里。 多年来,纪婉月是孤独的。 这样的事,她又能对谁诉说呢? 在外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裴夫人,养尊处优,风光无限。 可是心里的委屈,没有人了解,除了周全。 他愿意倾听她的苦楚。 到后来,周全会不自觉的把裴智远的一切事情说给纪婉月。 纪婉月当然也感觉得到,周全的心跟她是最近的。 她偶尔也会感觉到,周全对她有那么一点特别。 但因为周全从来不说过分的话,不做任何越界的事,所以纪婉月也会有足够的安全感,并且对他的信任度越来越高。 直到后来,周全给她提出了悄悄转移资产的建议。 起初,纪婉月很犹豫,也有些害怕,毕竟她和裴智远还没到那一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裴智远对洛君柔的思念有增无减。 有一次在家里,裴智远想让她拿件衣服。 口中唤的却是洛君柔的名字,而自己却全然不知。 从那天开始,纪婉月下定决心,采纳周全的建议,开始实施转移资产计划。 因为纪婉月觉得,在裴智远心里,锐丰是他一手打造的,现在他心爱的儿子裴瑾年又如他所愿,接管了公司。 而裴瑾年,又是洛君柔的儿子,因为母亲多年的冷落,势必不会对她有多善良。 与其与裴智远公开争取财产,不如暗度陈仓,先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悄悄的开始进行了。 第437章 小人之心 他们选择的是锐丰目前所有分公司里最赚钱的南美分公司。 因为南美分公司的规模最大,几年前开发了一个利润很高的项目,运营模式现在已经趋于成熟,资金处于回笼期,收入稳定。 还有一个原因是,南美分公司的总经理最近因为身体原因,正在休假,所以操作起来很是顺利。 几乎就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公司的法人和所有权相当于无偿的赠与了西班牙公司。 其中,需要裴智远确认的手续都由纪婉月来提供。 纪婉月趁着裴智远不注意的时候,用钥匙打开他的保险柜,取走了各种办手续所需要的印章,在相应文件上印好之后又悄悄送回保险柜,对此裴智远全然不知。 而上次,方晴在从赵震口中,得知周全已经办好这件事之后,用尽浑身解数,要求周全用她的名字注册接收公司,并要求拥有50%的股份。 周全当然不会答应,这钱本来就是纪婉月的。 纪婉月不可能用自己的名字来注册公司,因为她和裴智远还存在夫妻关系。 如果她用本人的名字注册,等于资产在裴智远的名下。 所谓转移,就是要从裴智远的名下转到不相关的人名下,从而这笔资产就此和他脱离关系。 而纪婉月只能让周全替她办这件事。 方晴就是抓住了这个空隙,百般说服周全。 其实她之所以和周全在一起,等的就是这一天。 当初要不是知道周全有着这样一个宏伟的计划,她才不会没事跟着周全这样一个年纪大,那方面能力又不行的大叔浪费她的大好青春呢。 当方晴发现周全对纪婉月暗恋多年这件事之后,心里的火气未免更大了。 原来这老家伙心里还有着别的女人呢,那么他对自己,估计也没什么真心,只是贪念她年轻漂亮,可以取悦她的身体罢了。 想到这些,她越发的气愤。 这件事如果不成功,那么自己可是赔大发了。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在周全的水里下了药。 然后发挥她有史以来最好的演技,对周全深情表白。 周全对方晴,从来都招架不住。 况且还有药的作用,很快掉入了她的温柔陷阱。 方晴看着面前的周全,越发的疯狂,心里不禁暗暗的发笑。 男人果然都是用下身说话的动物,什么暗恋多年,忠贞不一,为她终身不娶,全是屁话。 只要略施小计,还不是要乖乖的上钩? 于是,在不怎么清醒的情况下,周全答应了方晴的要求。 方晴还特意录了音,事后拿着录音威胁周全,如果他不答应,她就把这录音发给纪婉月。 周全当然是不愿意她这样做的,但也不愿平白无故受她威胁。 两人僵持了很久之后,方晴又开始温柔招数,说自己也没什么野心,就是有点小虚荣,无非是想风光风光,等过够了瘾,再把股份还给周全,还说了好多要一辈子跟着周全之类的甜蜜之词。 这样,在她的软硬兼施之下,周全真的按她的话做了,当然这件事是瞒着纪婉月的。 周全有自己的考虑。 资产转移到方晴的名下,可以借机洗白。 他可以控制的方晴的人,就不怕她耍什么花样,量她也没那个胆子。 等纪婉月和裴智远离婚之后,资产都要如数归还的。 当然,纪婉月也不会让他白做。 他的那一部分,自然也不会少。 到时候所有的资产都名正言顺了,方晴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裴瑾年从最里间的办公室走出来,变魔术一般站在了徐雪凝和纪婉月的面前。 两个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场目瞪口呆。 她们都以为这是在做梦,裴瑾年怎么会在这里? “婉姨,好久不见。” 纪婉月吓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断的向后退,“瑾……瑾年,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她自己才刚刚找到这个公司里,裴瑾年却先她一步到了。 “我特意来见您。”裴瑾年表情清冷,语气淡淡。 纪婉月也渐渐缓过神来,挺直脊背,扬起下巴,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必再多解释了,是你爸爸派你来的吧?” 裴瑾年上前一步,站在纪婉月的面前,“婉姨,方才我在里面不小心已经听到了您的心声,可谓吃惊不小。抛开个人立场和私人恩怨不讲,当年纪氏对裴家资助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我爸顶着那样的压力,选择接受,他这样做对还是错,我不予评价,但足以说明这件事他看得很重。所以,纪氏对他的恩情,他不会忘记的。 我做晚辈的,不好说什么,但个人认为,婉姨这样做,似乎是有点小人之心了。” 徐雪凝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姨妈,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姨夫的说客,花言巧语把你骗回去,锐丰还是他们父子的,不单是他们父子,还有姨父的前女友,洛君柔女士,都有份。” 一记锐利的眼刀甩过去,“徐雪凝,我警告你,如果你的言辞再涉及到我的母亲,我绝对不会客气。” 徐雪凝立即感到了裴瑾年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她瞥了一眼在一米之外岿然不动的桂元,识相的闭了嘴。 “你想怎么样?”纪婉姨问道。 裴瑾年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婉姨,虽然我不能完全代表我爸,但是我想,如果您开口,无论是做锐丰的董事,还是要股份,哪怕是对您提出和他分手的情况下,他也一定会满足您所有的要求,包括让您做锐丰最大的股东。 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他的就是您的。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我爸自作多情了。” 纪婉月疑惑的转头看向裴瑾年,显然在高度怀疑他的话,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 “关于我母亲,我从来不认为有必要向您作任何解释,但是今天我也不妨多说一句,其实您的怀疑本身就是对别人的贬低。 你所猜测的事情,是我母亲不屑于做的,就连我爸这次住院,生命垂危,她都没有去看一眼。” “什么?智远怎么了?”纪婉月慌乱的问道。 裴瑾年冷冷作答,“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好,您又作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来,这样的结果,您预料不到吗?” 纪婉月一个站立不稳,瘫倒在身旁的沙发上。 第438章 S市炸锅 徐雪凝连忙扶住纪婉月,“姨妈,您还好吧?” 纪婉月稍稍定了定神,又急切的问裴瑾年,“瑾年,你爸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裴瑾年将脸转向别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纪婉月缓缓低下头,“我没想到,你们知道的这样快。” “既然我能找到这里来,只能说明我比你知道的更多。”裴瑾年顿了片刻,转向纪婉月,“婉姨,如果您想自己的名下有一个分公司,本来没有什么问题。 但关键是,您白白把锐丰的公司拱手赠与了他人,您只是一个被用来骗取锐丰资产的棋子,不但让锐丰遭受了严重的损失,自己还一无所获。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可能再袖手旁观,属于锐丰的东西,我一定如数追回,现在就看您选择站在哪一边了。” 纪婉月的反应像遭到雷击一样,不可置信的大叫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棋子?” 裴瑾年指了指他们所在的地方,眼里的愠怒明显泛出,“这里只是一个公司的注册地址,几间破房子而已,公司的账户呢?资产呢?在您手里吗?包括这个公司的所有人,您都不知道是谁,我只能说您的眼睛瞎了。” 徐雪凝不满的说道,“裴瑾年,你怎么说话呢?无论怎么说,婉姨也是你的长辈。” 裴瑾年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的情况更差,不但眼睛瞎了,脑子也进水了。” 说完带着桂元,大步离开。 纪婉姨在身后,连忙追过去,“瑾年,你告诉我,你爸爸住哪个医院?我要去看他。” 在跨进电梯之前,裴瑾年回头冷漠地丢一句,“您还是想一想,自己是否还有颜面见他吧。” 望着裴瑾年的背影,纪婉月几乎瘫了下来。 是的,她现在已经没有颜面再见裴智远了。 无论裴瑾年说的是真是假,她都觉得自己错了。 即便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属于防卫过当。 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在财产分割上。裴智远也未见得有多吝啬。 可是这都不是最关键的,现在她最担心的还是裴智远的身体。 一个可怕的设想,袭上了她的心头。 如果这次裴智远真的没有挺过去,那么她费心尽力所做的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其实现在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财富和身份,在生命面前完全一文不值。 现在,就算让她舍弃所有的财富,身无分文,她也愿意换得裴智远的平安。 人往往就是这样,在两个人平安健康,生龙活虎的时候,斗得你死我活。 而一旦其中有一个人,生命受到了威胁,那么所有的争斗,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甘,都立即烟消云散。 裴智远就是提前领悟了这一点,最后才决定不再追究周全。 可惜的是,周全却不肯善罢甘休,所以这一场争斗还要继续。 周全认为,辗转几个国家和公司,锐丰的财产就会得以洗白。 因为国际上调查此类案件的时间很长,并且到那时,纪婉月可能与裴智远早已分手,资产已经转移在纪婉月的名下。 那样,就是他们夫妻内部的事情,他的责任很难认定,所以他觉得暂时是安全的。 况且他已经向裴智远透露,这件事是纪婉月所为。 因此,裴智远会将视线转移到纪婉月的身上,这件事就演变成了夫妻财产纠纷,或者是家庭闹剧。 而且,以裴智远现在的身体状况,绝不可能跨越五洲四海,追缴纪婉月带走的那一个分公司。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裴瑾年早就锁定了西班牙公司,和已经潜逃的托雷斯。 这次顺藤摸瓜,很快查到了东方爱丽丝,并火速追到了新加坡。 此刻,对于周全来说,除了逃,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他和方晴已经是拴在一个绳上的蚂蚱,所以他们必须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在新加坡境内消失,以此来躲避裴瑾年的追查。 裴瑾年找到了裴智远的一个老朋友,在新加坡做风投的一位资本大鳄黄先生。 黄先生不但生意做得好,而且在道上混得很明白。 有他指点,在人生地不熟的新加坡,办事才能够提高效率。 在黄先生的帮助下,裴瑾年很快联系到了经济调查总署,司长恰好与黄先生交好,答应立即彻查此事。 很快,东方爱丽丝公司的资产账户全部被冻结,并且在全球范围内,做了内部通告。 包括法人和所有人在内,账上的任何资金,任何人都无法支取。 周全和方晴就算徒有公司的股权书,现在来看,也是一张废纸。 公司的资产是安全的,但是人却不见了。 从出境记录上看,两人先后乘不同的航班飞往马来西亚,之后便不知去向。 这样,方晴也以诈骗罪,被新加坡警方通缉。 处理好这件事之后,裴瑾年和桂元又马不停蹄的飞往巴黎。 集团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总部也有好多事需要协调。 另外还有一些情况,必须和法国警方进行交涉,以保证锐丰流失的资产能够顺利回归。 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裴瑾年在新加坡紧锣密鼓的追究南美分公司的资产,而国内的s市公司又出了事。 公司财务总监凭空消失。 顿时,s市分公司炸了锅。 有人怀疑被暗杀,有人说是绑架,报了案之后,也没有什么消息。 裴瑾年您在电话里说,s市分公司的财务总监是周全的人,他在新加坡调查时,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只是还没有得到确认。 因为重要的事情太多,他又分身乏术,这件事还没有来得及处理,那个人便提前跑了。 财务是非常重要的部门,有部分权限是总部垂直管理的。 即使是s市公司的总经理,也有一些涉及不到的范畴。 因此这种情况下,总部应该派一名直属高管去指导工作。 但这个职位的人,现在却身在南美,那边也乱着呢,根本抽不开身。 于是我说道,“瑾年,现在只有云海分公司还算稳定,各部门高管也都信得过,你继续留在巴黎,不如我亲自去一趟s市吧。” 裴瑾年沉吟片刻,“你和彭总监一道,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可是现在彭总监正忙着与安科合作的案子,怎么可以抽身呢? 最后我还是决定一个人去,毕竟s市分公司我也去过,还不算陌生。 而且,有分公司总经理在,凡事都不会太难。 第439章 被当成神经病 我拖着行李,来到机场的贵宾候机厅,拿出笔记本,收了几封邮件。 忽然有人用手指敲击我面前的桌面,我不由得抬起头来,徐楚轩神采奕奕的站在我的面前,左耳上的耳钉熠熠发光。 “好巧啊!”我合上面前的笔记本。 “是啊,好巧,你也出差?”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 “我去s市。”我轻轻笑着说。 “我也是。”他也对我笑,眉宇间掩不住惊喜。 “真的?”我有点不信,以为他在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我们又可以同行了。”他如花似玉的笑容,有如春天般灿烂。 我讪讪的一笑,没有说话。 因为上次和他一起去帝都的事,裴瑾年和我冷战了好几天,不知这次偶遇会不会又制造出什么误会来。 徐楚轩看了看我的表情,不由得向四下望了望,“你……不是一个人?” 我摇头,“是一个人。” 徐楚轩轻轻一挑眉,猜中了我的心思,“怎么,瑾年不许你和我见面?” “他没有。”我连忙否认。 他们的关系才刚刚有所缓和,不能被我破坏掉。 裴瑾年没有明说,可他心里是不愿意我和徐楚轩见面的。 只是,这样的事,我当然不好承认,又不是小孩子,感觉怪可笑的。 我终究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尴尬,不想做过多的纠缠,最好一带而过,于是又接着问道,“你也怎么就一个人,费生呢?” 以往,徐楚轩无论走到哪里,后面都要跟着几个人。 他的身体情况特殊,身边如果没有人的话,如果遇到危险,恐怕会有点麻烦。 “他提前一天已经到了酒店,不如我们一起吧。” 这样也好,我就不必通知分公司总经理派人去接我了,省去了一道麻烦。 至于酒店,原本我也打算去那一家的,那里不但风景好,而且离公司也不远。 上了飞机之后,徐楚轩特意和我旁边的人调换了座位。 一路上,我们聊着天。 原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理顺公司的事,他想在徐正邦知道这件事之前,把事情调查明白。 “你说的是,你姐姐挪用的那些款项吧?”我问道。 “对,她不说,并不代表我查不出来。经过追踪,我已经发现了两个海外账户,和姨父原来的助理周全有关。”徐楚轩说。 我又把自己所掌握的周全和徐雪凝的所作所为,说予了徐楚轩。 徐楚轩听了,不断惋惜的点头,“我明白了,原来她和姨妈,还有周全,联合起来对付锐丰。这么大的动作,又经过好多国家,运作起来,一定需要不少资金,所以那些钱被徐雪凝汇给周全,当做前期费用了。” 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我姐和姨妈都很傻,居然相信那个周全的话,来对付姨父。那个周全,我从小就看不顺眼,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不知姨妈怎么会相信他?” 女人如果对感情的事冲昏头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无论纪婉月还是徐雪凝,都不例外。 周全就是利用她们这一点。 如果没有她们的帮忙,以周全的能力,也不可能对锐丰造成这样大的危害。 包括上次宏远的事情,后来,经过审问,姜宏远承认,他之所以会成立宏远公司,都是周全一手安排的。 他的侄子姜玉阳,当初也是周全一手安排在锐丰公司上班的。 因为他们的家都来自大西北,是同乡,所以都算作是跟周全混的人。 周全有了指示,他们立即首当其冲,按照他的话去做。 但是,做事情需要资金,周全手里并没有那么多的钱,所以这笔钱都有徐雪凝来出。 从而解释了正邦账上的钱,都去了哪里。 徐楚轩这次去s市,是去见一个客户。 他的打算是,给自己两到三年的时间,静下心来,认认真真的做事。 同时也检验一下,自己到底是否适合做公司管理。 而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首先要具备承接业务的能力。只有如此,公司才会生存下去。 看来这次徐楚轩是认真的,我对他给予了极大的鼓励。 “我非常看好你,一定要努力,三年之后,说不定正邦真的会超越锐丰呢。” 徐楚轩笑了笑,“其实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保证正常发展就好了。” 我们一路聊着,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飞机降落在s市,费生早已等在那里。 看见我时,他不禁眼前一亮,然后悄悄对徐楚轩竖起了大拇指。 徐楚轩立即给了他一记眼刀,警告他好好做事,不要胡乱猜想。 s市此时已经是盛夏,即便是晚上,依然暖风习习。 到了酒店之后,房间早已准备好。 巧的是,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连房间号都没有变。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我的身边没有裴瑾年。 其实也不是什么巧合,以前徐楚轩在s市,停留的时间不短。 这个五星级酒店,是他的最爱。 而他对房间的要求都特别高,所以他的那几套房间,已经被常年包下。 他的房间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他叫了很丰盛的晚餐,邀请我过去。 经过了整个下午的奔波,我的肚子也饿了,看到美食,立即大快朵颐起来。 他和裴瑾年的共同点就是,无论多么饿,吃相都很优雅。 他抿了一口红酒,看着满天星斗的夜空,幽幽的说道,“这里是我的福地。” “怎么说?”我刚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听他这样说,自己抬起头来,好奇的听着下文。 他在暗夜里,依然清澈的目光转向我,薄唇微启,“因为我在这里遇到了你。” 我赶紧嚼了两下,将牛肉咽下,喝了一口红酒,“就算不是在这里,我们早晚也会认识的。” 我的意思是,因为他和裴瑾年是表兄弟的关系,所以大家见面是必然的。 “问题是上天并没有那样安排。”而他却固执的说道,“自从那次在电梯里,我感觉到了你对我奇异的作用之后,我连那部电梯都觉得特别可爱。 后来去找了酒店经理,说想把那部电梯买下来。后来,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神经病,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自从那次之后,酒店经理再见到我时的眼神就不同了。” 说到这里是,他也忍不住笑了。 我也听得捧腹大笑,“哈哈哈……他一定是把你当成神经病了。” 第440章 我要睡衣里面的 为了防止与徐楚轩的这次偶遇,让裴瑾年再生误会,我回到房间后,给裴瑾年打了电话,主动说起和徐楚轩在机场偶遇的事。 他只是无奈的轻叹一声,“既然你不肯听我的话,决定一个人出门,遇到他也好,终归还能照应一下你的安全。”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有分公司接应,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事情处理完毕以后,我就乖乖的回云海等你。” “现在这个时间比较特殊,你千万不要乱跑,我这边处理完之后,也马上回云海。” “老公……”我一个人躺在宽大而冷清的床上,嘴里不知不觉地唤了他一声。 “……是不是想我了?”裴瑾年在电话的另一端顿了顿,压低声音问我。 “嗯。”我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 心想,这还用问吗?从新加坡到巴黎,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了,不但看不见,还摸不到,感觉空落落的。 而他说话的声音告诉我,他身边还有别人。 想必应该是工作很忙,所以我也不方便说太多。 果然,他没再说什么,我听到了电话里的忙音。 他切断了电话,我的心里一片失落。 但我理解,他一定是去忙工作了。 我将眼皮合上,准备睡觉。 可谁知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微信视频邀请。 我不由的对着手机翘起了嘴角,原来他挂了电话,是为了切换视频。 我立即坐起身来,点了同意。 “你不是有工作要忙吗?”我忍不住心里的小确幸,眼角眉梢都不由自主的上扬。 “你不是想我吗?这就给你看。”手机屏幕里是他俊美无瑕的脸,眼神中还满是戏谑。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倒是多摆几个pose,让本菇凉全方位给你看个够嘛!” 他故意抿了几下性感的嘴唇,声音低哑的说道,“现在只能看脸,别的部位不方便。” 我正盯着屏幕看,没想到他却这样调侃,顿时觉得脸颊发烫。 “谁说要看别的部位了,自作多情。” 只听他轻笑几声,“身上这件睡裙,看上去很不错。” 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手机拿的有点低,屏幕正对着胸口的位置。 “不许看,你个流氓!”我连忙将手机移开。 “喂,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评价的是你的睡衣。”裴瑾年一本正经且画蛇添足的解释着。 “那好啊,如果你喜欢的话,送你。”我对着屏幕撇着嘴,觉得不够,又白了他一眼,恨不得现在就从屏幕钻过去教训他。 他贴近话筒,嗓音低沉暗哑,眼神暧昧隐忍。 我用手指直接敲了两下屏幕,以示警告,并把他刚才的话送了回去,“喂喂喂!别想多了,我说的是睡衣。” “我要睡衣里面的。”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将屏幕拉远。 我看到,他现在是在巴黎总部办公室的阳台上。 此时的巴黎正值午后,夕阳的光韵洒在他的脸上,肩上,头发上,浅色西装外套上,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感觉,我们的关系这样的不真实。 我就像身在一个绵长而悠远的梦里,辗转反侧,难眠,也难醒。 视频切断之后,我将手机放在胸口,反反复复回味着我们刚才的对话,心里就像吃下一罐蜜,又甜又腻。 我心里祈祷着,锐丰这个难关能够顺利度过,之后我们便再无烦忧,过上轻松快活的日子。 想着想着,渐渐沉沉睡去。 之后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油菜花全开了漫山遍野,金黄一片。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在油菜花田里尽情的奔跑。 后来,腿跑酸了,还不停下来,口大口的呼吸,油菜花的清甜味道顿时呼入鼻翼。 我回头,寻找被我远远甩在后面的裴瑾年,想问他是否嗅到了油菜花香。 可是却一头撞在了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宽阔而结实,而且极有弹性。 他的怀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让人误入之后,就不想再离开。 他双臂用力将我抱起,和我一起在油菜花田中旋转。 我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花田,湛蓝湛蓝的天,还有那张此生都看不够的俊颜。 当我们的笑声还在油菜花田中不断的回荡时,晨曦便从酒店窗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打开窗帘,发现外面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天。 我对着阳台外的海面,做了一个深呼吸,回想着昨夜的美梦,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成现实,憧憬着我们的婚期,心情格外美好。 换上职业装,踏上高跟鞋,化了个淡妆,我走出酒店的房门。 不远处的服务生走过来对我说道,“夏小姐,隔壁的徐先生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话音未落,就见徐楚轩从隔壁走了出来,对服务生说道,“看到夏小姐出门,通知我就是,不必惊动她本人。” 服务生连连点头称是,保证下次一定注意。 今天的徐楚轩,让我眼前一亮。 不同于往日的休闲打扮。一身浅蓝色的西装,素净的白衬衫,有如春日的蓝天白云,潇洒飘逸,晴空万里。 想必是今天见客户,才穿得这么正式。 这样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亮瞎人的眼。 “楚轩,找我有事?” 徐楚轩内敛的笑笑,“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只是想安全的到达楼下的餐厅,不知可否愿意帮这个忙?” 原来他在特意等着,与我一起乘同一部电梯下楼。 我莞尔一笑,“能和帅哥同行,我心愉悦。” 徐楚轩一脸满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们走进电梯之后,费生他们几个人自动自觉的去了另一部电梯。 所以这部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看着徐楚轩在电梯里轻松自在,甚至有些得意的眉飞色舞,我不禁哑然失笑。 “请问这位先生,是第一次乘电梯吗?” 他故作严肃的回答道,“是的,原来乘电梯还可以这样令人心神陶醉,流连往返。” 第441章 遇劫 我来到分公司时,总经理热情地接待了我。 他也正在为此事头疼,几天来,公司的财务基本处于瘫痪状,现在终于迎来了我这个救星。 我进入了财务部,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又和公司总经理做了深度的交流,了解了一下财务部现有员工的情况,最后决定提升公司一名财务经理,顶替原来的财务总监位置。 我和这位刚刚提升的财务总监做了一次谈话,然后又连线巴黎总部中心,将这件事情做了通报,并交代总部负责与各分公司联络的财务负责人,对新晋的财务总监多做工作上的指导,让他尽快适应新的岗位。 这件事做完之后,我给裴瑾年打了电话作了汇报。 他还表扬了我,说我做的不错。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早点回云海,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最好能和徐楚轩一起回来,这样他也能少些牵挂。 我虽然嘴上答应了他,在心里还是认为他有些担忧过度了。 我从公司出来后,发现外面已经变了天。 早上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已是满天阴云。 本来分公司总经理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想请我吃一顿南国美食的。 可是我忙了一整天,当真觉得很累,请早点回酒店休息,所以便拒绝了。 后来他又要求送我回酒店,我摆摆手说,“反正不太远,我想一个人走走,顺便看看s市的风景。” 他一定觉得我可能有其他安排,可能不太方便别人接送,于是也没再坚持。 s市不愧为南国最前沿的城市,即便是到了傍晚,街上的繁华一点逊色,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因为阴天的关系,现在不像白天那样闷热了。 在街角的拐弯处,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来,我感觉身上舒服多了。 透过面前的一栋矮楼,我看到了下榻的酒店。 于是,我没有走主街,而是直接拐进了通向酒店的岔路。 这条岔路不宽,勉强可以停一排车。 路边偶尔有几个小店,门前亮着灯。 然而越往里走,小店越少,只剩下昏暗的路灯。 忽然看见路对面有个水果摊,上面摆着又大又黄的芒果,看着很有食欲。 我横穿小路时,习惯性的转头看了眼身后,是否有车经过。 车倒是没有,却发现了几个贼眉鼠眼的人,跟在我的身后,距离大概五米左右。 本来路上有几个人正常的事,可是就在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到他们的瞬间,他们忽然也不再向前走。 并且,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移开。 难道我被他盯上了?我迅速抬头看了看四周,觉得气氛突然变得诡异。 我琢磨着,要不要先跑进路边的小店,躲几分钟,趁机打个电话,向徐楚轩或者酒店前台求助。 这个念头形成以后,我刚打算去实施,却听见那几个人的其中一人指着刚才我看见的水果摊说道,“那有水果,不如我们去那里买吧。” 另一个人说道,“对,那里的水果还不错,我经常在那里买的。” 于是几个人走到水果摊前,开始挑选水果。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是在找水果摊,并没有故意盯着我的意思。 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判断出,他们应该是这附近的居民,或者在这附近工作,大概不是什么坏人。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我都从来没有见过,非常眼生,多半和我也没什么过节,看来是我多心了。 想到这里,我继续向前走。 这时距离酒店已经很近了,百米之外就是酒店的西侧门。 我下意识的回头,惊讶的发现,那几个人,依然尾随在我身后。 糟了,刚才大意了,被他们蒙骗了过去。 于是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把手伸向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徐楚轩打电话。 号码才刚刚拨出,几个人便蜂拥而至。 听见他们其中的一人喊道,“快动手,她要打电话了。” 紧接着,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我的双手就被他们控制住,包和手机瞬时脱手。 “你们找错人了,快放开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喊着,可是身边却没有人路过。 “绝对不会错,找的就是你。”一人说道。 “你们要多少钱?我给。”我抓紧时间讲条件。 “我们要的很多,到时候你老公会给我们。”有一个人寸头鼠眼的人回答道。 完了,这不是普通的打劫,而是绑架,他们多半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救命啊!”我用尽全力大喊。 又有一人说道,“把她的嘴塞上。” 这下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了,怎么办?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祈祷着刚才徐楚轩的电话没有被挂断。 于是在他们塞上我的嘴之前,我用力喊道,“前面就是酒店的西门,保安随时可以冲过来,绑架是犯法的。” 其中那个领头的说道,“少跟她废话,别让他再出声,省得坏了大事,快走。” 说着,他们将我拖向路边的一辆车。 我当然不会乖乖就范,由着他们的心意来,用力挣扎拖延时间。 我知道,只要我一上车,就会任凭他们叫我带到没有人找到的地方。 可是我发现,在四五个男人的面前,我的力量太小了,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他们胳膊上狰狞的青色纹身,知道自己可能遇上专业强盗了。 于是瞅准一个机会,拼了命的用高跟鞋踢了左右两个男人一脚。 大概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我一个弱女子还敢反抗,所以没留神,恰好被我命中要害,只听他们嗷地一声松开了架住我胳膊的手,我转身趁机逃脱。 可是他们还有另外两个人,哪里能让我轻易逃走,还没跑出几步,又毫无悬念的被他们抓住。 这一次,他们再也没给我机会,其中一个人一弯腰,我的双脚迅速腾空,两人三下五除二,将我抬到面包车边,塞了进去。 并且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我的双手反捆在身后,扔在车的后排座位上。 领头的寸头鼠眼一声令下,“走。”几个人纷纷上车。 眼看车子就要启动,当然不想任其宰割。 于是在最后一个人即将上车时,我瞄准机会,抬起双脚,撞向他正在开车的手腕。 “吆喝!这娘们还挺厉害。” 那人险些被撞到车下面。 但由于我的双手受限,力量不足,很快被其他两人制服。 就在这时,就听车外传来一声怒吼,“放了她!” 是徐楚轩! 第442章 绑架1 绝望的内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徐楚轩还是听到我的呼救,他来救我了! 几个人一见有了人来,慌忙启动车子。 那个刚才被我撞了一下的人,扒着车门,想往车里钻。 可是他努力了几次,就没有钻进来。 原来是因为徐楚轩在后面,死死拖住了他。 面包车的门还在开着,有两个人拖在外面,所以也不敢加速,只能慢慢的向前移动。 这样,他们也无法甩掉徐楚轩,毕竟车门外是两个人。 很快,车子打了一个转向,拐进旁边的一个小巷子。 巷子很狭窄,而且里面没有路灯。 现在车子处于不正常的状态,这群人是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才特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徐楚轩见车子停下来,立即扒开挂在车门上的那个人,打算冲进车里营救我。 可是他们其他几个人一起动手,合力把徐楚轩推下车,接着他们立即扭打在一起。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徐楚轩只身来救我,并没有带其他人。 大概是时间太紧迫,没有顾得上。 打斗中,那个领头的对徐楚轩说,“你最好别管闲事,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让我不管不可能,除非你把她放了。” 他们见徐楚轩不听劝,立即眼露凶光,领头的招呼一声,“给我打。” 他们留一个人在车上看着我,另外四个人打徐楚轩一个。 虽然徐楚轩身手还不错,怎奈一对四,总有些力不从心。 另外,那四个人也不是吃素的,经常在外面混,打架应该是家常便饭。 并且,徐楚轩还时刻担心我是否受伤,会不断的分神。 所以他经常会被人打到,身上应该不止一处受了伤。 我在车里被人按着,只听见外面的打斗声,也不能说话,急的要命。 其实我想告诉徐楚轩,不要一个人硬撑着,不如先撤,报警或找人来救我。 这样一对多,恐怕会吃亏。 可是此时,我心里就算再急,也无济于事。 虽然徐楚轩不能占上风,也救不了我,但几个人就是脱不开身。 如果甩不掉他,这些人就不能及时离开这里。 这样对他们来说风险是很大的,因为随时会有人发现,这里在打架。 所以其中的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立即跑向车的后边,掀开后盖,分别拿出来一把短刀,一个铁棒,挥舞着对徐楚轩冲了过去。 徐楚轩躲过刀,又躲过棒,但是其他两个人的拳头又带着风声到了。 因为其中两个人手里有了家伙,徐楚轩不敢还击,只能躲避,很快被他们逼在墙角。 领头的对手里有铁棒的人说,“敲晕他,否则他会乱说,坏我们的事。” 拿铁棒的答应一声,抡着铁棒照着徐楚轩的头砸了过来。 我担心的要命,胳膊粗的地方,如果落在头上,这人就算是不死,也会受重伤。 开始时,徐楚轩一动未动,像是放弃了抵抗一样。 可就在铁棒用落下来的一瞬间,他猛的飞踢一脚踢了那个拿短刀架在他脖子上那个人的手腕,并顺势夺过短刀,同时闪身躲开了铁棒,之后手里有了短刀的他又和向个流氓打在了一起。 虽然几个人功夫都不错,但是见徐楚轩像玩命一样,他们也不敢来硬的。 虽然是四个人,但是也在不断的后退。 徐楚轩已经很接近面包车了。 就在这时,车里的人将我拖了出来,对徐楚轩大喊道,“把刀放下,不然我掐死她。” 说着,他铁钳一样的爪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徐楚轩见状,连忙停下手,对领头的人说道,“不要伤害她。” 领头的人见他有了弱点,得意的撇了撇嘴,“我凭什么听你的?” 徐楚轩沉声喝道,“把她放了,带我走。” 这话把几个人吓了一跳,不禁面面相觑。 领头的人一皱眉,“这女的是东家指定要的,身价高着呢,我不会答应你。” “如果你知道了我比她更值钱,一定会后悔。”徐楚轩沉声说道。 其中有一个人凑到了领头人的耳边说道,“刚哥,他是……” 这个被称作刚哥的人抬眼打量了一下徐楚轩,“你是正邦集团的公子?” “如假包换。” 我在车里急的一个劲的摇头,心里在呐喊,“楚轩,不可以!” 刚哥摇了摇头,两手一摊,“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干我们这行的,要说话算话。我们已经答应了东家,绑的是锐丰集团的少夫人,即便是你愿意,那也要等下一次吧。” 徐楚轩把手里的短刀往地上一扔,“今天除非你们杀了我,不然我是不会允许你们把她带走的。就算你们用暴力强行带走了她,我也马上会带人设法找到你们,你们不会得逞的,这事我管定了。” 刚哥一弯腰,麻利的捡起地上的短刀,架在徐楚轩的脖子上,“可是现在就凭你一个人,根本阻止不了我们,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免得大家再动手,毕竟我们和正邦集团没有仇。” 说了他一挥手,示意几个人上车,看样子是要立即撤走。 徐楚轩咬了咬嘴唇,对刚哥说道,“带我一起走,赎金五个亿,我会让人把这笔钱直接打到你的账户上,不用你们绞尽脑汁去索要,快点做个决定吧。” “不要啊,楚轩!”我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却心急如焚。 我用力挣扎着,想提醒徐楚轩,不要这么傻,可是我的人却给按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刚哥沉吟了几秒钟,觉得这笔买卖还不错,等于顺道买一赠一。 而且一开口就是五个亿,的确是太多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多钱。 就算这次接了个大活,人家也不会给他五个亿这么多,多说几千万。 看来今天真是走运,他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让人拿出另一根绳子,把徐楚轩的双手也反绑起来。 有人过来要架着徐楚轩先上车,被他用撞开,“我既然答应跟你们走,就会说话算话,别用脏手碰我。” 第443章 绑架2 刚哥给了那些人一个眼色,让人放了手。 徐楚轩自己走进车内,用脚踢了下按住我的那个人,“拿开你的手,不许碰她。” 鉴于徐楚轩是个自己送上门来的财神爷,几个人也不敢太放肆。 反正我们两个人的手都被绑着,他们索性都坐到了前面去,后面一排只有我和徐楚轩两个人。 徐楚轩用膝盖顶了一下前面的座位,前面的人立即回头,龇着牙问道,“徐公子,什么事?” “把她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徐楚轩冷冷的说道。 那人看了一眼刚哥,后者想了想,回头问我,“那你保证不再喊了?” 我忍着心中的厌恶,冲他点头。 他伸手拿掉了塞在我嘴里的毛巾,我缓了缓发酸的下巴,转向徐楚轩,想跟他说句话。 徐楚轩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出声,我立即闭嘴,听了他的。 车内黑暗一团,我看不清楚徐楚轩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我知道,幽闭的恐惧又缠上了他。 因为车厢那简直是太黑太小太封闭了,即使我在他身边,也不能完全杜绝他的恐惧。 于是我向他身边靠近了一些,希望可以加大磁场的强度,减轻他的反应。 因为面包车的车窗都被他们用纸挡住,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只觉得车子越来越颠,空气越来越凉,身边的车越来越少,仿佛是什么荒郊野外。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跋涉,车子停了下来。 他们在下车之前,用黑布蒙住了我们的眼睛。 我忽然想起了徐楚轩的病,对他们说道,“不可以蒙他的眼睛。” 因为这这样做相当于幽闭,他要完全靠感知我在他身边,以此来克服恐惧。 但缺少了视觉的直接影响,我对他的作用可能会变得很小,无疑会增加他的危险。 “可不可以不能由你说了算,万一你们把地址透露出去,那我们不是死定了吗?”刚哥阴沉的声音传来。 我顺着那个声音回道,“他患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如果你们把他的眼睛蒙起来,就等于害死了他,那样不但你们一分钱拿不到,他的父亲就算挖地三尺,也会把你们找出来,剁成烂泥。” 顿了几秒钟,刚哥干笑两声,“少夫人,别讲童话,我不会信的。” 然后又回头对他的人说,“快把他们带进去。” 几个人推搡着我们,向前走。 仿佛进了一个潮湿阴暗的屋子,然后我听见关门的声音。 眼前比刚才更黑了,而且我发现,好像只有我自己。 遭了,徐楚轩被关在另一个屋子里。 没有了我,又是这样密闭黑暗的空间,他要怎么办? 于是我用两条腿左右挪动,不久撞到了粗糙的砖墙,然后又沿着墙的方向向前,终于找到了门。 我抬起脚,对着门一顿猛踢。 终于有个人过来不耐烦的问道,“少夫人,到底有什么事?” 我大声说道,“我警告你们,不要把他关在屋子里,他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就活到头了。” 那人咳嗽了两声,没有理会我,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我又踢了几下门,却一直没有回音。 后来,我听见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夏沐,省着点力气。” “楚轩,你感觉怎么样?”我顺声音贴着墙问道。 想必是这墙砌得过于偷工减料,所以很不隔音。 在某两块砖的缝隙里,可以清晰听到他的声音。 “我没事,现在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去想周围的一切,就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入睡。” “楚轩,你又何必跟我来一起来承担着风险呢?你应该让他们带我走,再想办法再来救我。” “我也想过那样做的,可是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女孩子被几个没有人性的地痞流氓带走呢?万一他们对你作出什么不利的事来,我会悔恨终生,现在起码有我在你身边。” 我在破旧的红砖墙前移动,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大的缝隙。 大概是有一块砖掉了,于是我将嘴凑了过去,对着那个缝隙说道,“楚轩,听他们的意思,是有人雇佣他们绑架我。” 但是徐楚轩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是的,估计他们现在正在向那个罪魁祸首汇报进展,不出意外的话,稍后就会有动作。无论他们做什么,都别害怕,我想办法带你逃出去。” 我用听边感知了一下四周,除了呜呜的风声,什么都听不见。 “楚轩,你说会是谁绑架我呢?” 我觉得现在说这些话都毫无意义,但是如果我不找个话题跟他聊天,我担心他支持不下去。 “这很难预料,任何一个知道你身份的坏人,都可能做这件事情。”徐楚轩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我甚至有些听不清楚。 这时,我听见外边传来哗哗的声音。 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像是下雨了,雨量还不小。 傍晚的时候天就阴了,所以今天天黑的特别早,不然酒店旁边的那条岔路里也不会那么黑,人可能也会多些,那群人可能就没有机会下手。 “楚轩,外面下雨了。”我说完好半天,徐楚轩也没有回答我,他的那边却发出了一阵均匀的“嚓嚓”声。 “楚轩,你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 我又贴着墙移动了一步,企图找到一处摩擦力比较大的墙面,可以扯掉眼睛上的黑布。 但双臂被绑在身后,又酸又痛,脚也胀得生疼,没有一点力气。 为了搭配身上的职业装,早上出门前又穿了高跟鞋,此刻不知有多狼狈。 门外传来一阵啪啪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我侧耳细听,好像是徐楚轩那一边。 双眼上黑色的布条,还能透过一丝光亮,我感觉到有人拿着手电筒,往黑暗的房间里照。 我透过面前的砖缝,可以感知到微弱的光源。 这时,就听有一个人说道,“怎么回事?他没有知觉了。” 没有知觉?他说的是徐楚轩? 另一个声音说,“我擦,不会吧?难道他真的是什么幽闭恐惧症?” “那是什么病?他怎么像死了一样?” “完了,没有呼吸了,怎么办?”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还能怎么办?快去告诉刚哥呀。” 我听了之后,着急的大喊道,“让我过去,我有办法。” 第444章 绑架3 可是他们根本不理我,更不会相信我的话,而是慌里慌张的去找来了刚哥。 刚哥来了之后,不知对徐楚轩做了什么,之后几个人打开了我旁边的房门,架起我就走。 当冰凉的雨水落在我的身上时,我才知道,他们把我拖出了破旧的房子。 我不顾大雨的拍打,大声喊道,“楚轩,让我去救楚轩,楚轩呢?” 刚哥威胁我道,“如果再出声,还要把你的嘴堵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没有听见徐楚轩发出任何声音,他昏迷了吗?还是…… 糟了,一定是他们意识到了徐楚轩没有了气息,才知道闯了大祸,为了避免给自己添加更多的麻烦,他们才不得不带我出去换另一个地方的。 他们要把徐楚轩抛弃在这里,那么他铁定没命了。 徐楚轩每次发作时的样子我是知道的,气息微弱到随时可以断掉。 可是在几个壮汉面前,完全不由我的意志为转移。 我被强行拖回面包车上,他们将我扔在后座的位置上时,我的全身都已经湿透,雨实在是太大了。 我急切的跟他们说道,“你们绑架我不就是要钱吗?无论要多少钱我都给。让我回去看看我的朋友好不好?” 刚哥转头恶狠狠的对我说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这由不得你。是他自己睡过去的,不关我们的事,一会儿和你的老公通话,如果你敢把这件事说出来,小心我们撕票。” 他们要联系裴瑾年?我心里想着该如何巧妙地把这件事告诉他。 由于雨太大,路太滑,车开的很慢。 车子摇摇晃晃的,大约行进了有两个多小时那么久,终于停下来。 我估计了一下时间,大概现在是晚上9点多。 裴瑾年身在巴黎,就算他搭乘最早的一班航班飞s市,加上候机和从s市飞机场再到这里的时间,至少也需要20多个小时。 那基本上已经是明晚的事情了,徐楚轩会等到那么久吗? 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他们已经拨通了电话。 不过这个电话,,像是打给他们口中那个东家的,也就是背后绑架我的指使者。 不知对方交代了什么,刚哥在电话这端连连称是。 接着刚哥挂断了这个电话,又拨出另外一个号码。 “裴总,我们老大已经说过了吧,少夫人现在在我们手上,现在就让你跟她通话。” 刚哥把手机放在我耳边,用讨厌的公鸭嗓说道,“少夫人,现在轮到你说话了。” 同时,我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明白,这是在威胁我,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喂,沐沐!”电话里传来裴瑾年急切而沙哑的声音。 “瑾年……”我忍着要哭的冲动,对着话筒喊出他的名字。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电话另一侧有些杂音,仿佛他在快速地移动。 “其他的没有,就是把我绑了起来,我的手好痛。” 说到这里时,我感觉脖子旁边的铁器压得更深了,无非是在警告我,不要乱说话。 “不要怕,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确定你安全无事,我马上给他们,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我能感觉到这些话,他的嘴是紧紧贴着话筒对我说的,我甚至可以听到他压抑而浓重的呼吸声。 “可是你离我那么远,我好像等不了那么久了,能不能快一点,嗯?” 我特意加重了最后一个语气词,意思是要快,原因不方便说,我希望这样的暗示,他可以听得懂。 可是他却将话筒拿远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说道,“你根本不是我老婆,她说话声音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是冒充的,对不对?” 我一下子懵了,“瑾年,我是夏沐,我的声音怎么了?对了,我刚才嗓子喊哑了,外面又下着大雨,所以你听着可能有些不对,但我真的是夏沐,老公,你快来救我!” 听我这么一说,刚哥连忙把手机从我的耳边移走。 不知裴瑾年又对刚哥说了什么,刚哥音量有所抬高,看样子是表示质疑,“什么,听了这么半天,还不确认?这个明明就是锐丰的少夫人,不然我们撕票试试?” 又过了一会儿,刚哥表情有些无奈,对着电话说道,“那好,我当然是有诚意的,说好了,视频可以,但时间不得超过三十秒。” 我秒懂,原来裴瑾年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他们,跟我视频。 而刚哥也狡猾的很,知道视频要通过网络,如果时间过长的话,很容易被定位,所以才规定了时间。 连接视频多半要暴露自己的账号,这也是风险之一。 但我想,像哥这样的人,账号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即使是真的,也不可能是本人的,所以就算查到了,也没有什么价值。 即便是这样,还是存在一定风险。 但他又担心裴瑾年不认账,毕竟他们要的是钱,不是我的命。 情急之下,他也只好答应。 视频接通。 为了不让裴瑾年怀疑,他们将我脸上的黑布拿掉。 我眨了眨发花的眼睛,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眼睛被蒙的时间太长,冷不防被放出来,哪哪儿都不适应。 刚哥见状,忙把手机屏幕,往下移了一截,意思是让裴瑾年先看一下我的衣服。 这样一来,时间已经超过了三十秒。 只听电话那端的裴瑾年说道,“这衣服上全是泥土,根本看不清什么,把镜头对她的脸。” 于是刚哥又将手机移了回来,可我还是看不清屏幕那边的裴瑾年。 就听裴瑾年说道,“怎么一动不动,是一张照片吧?要不冲我挥挥手。” 我抬头看了一眼刚哥,他立即用手里的刀割断了绑着我双手的绳子。 我磨蹭着试图举起右手,麻了,抬不起来。 又试了试左手,也麻了。 刚哥连忙帮我抬起一只手,对着屏幕挥了一下。 然后立即将视频切断。 又改用电话联系,“怎么样?裴总,这回确认您的夫人在我手里了吧?” 这次裴瑾年的声音有点大,我在旁边多少也听到了一点,“少妇人如果少一根头发,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第445章 逃离1 与裴瑾年通话结束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蒙我的眼睛,也没有把我的手再绑起来,毕竟得到了对方付钱的承诺。 我也老老实实的坐在最后排,佯装困了,要睡着的样子,让他们放松警惕。 我不知道裴瑾年是怎样打算的,是真的给钱,还是打算营救我。 关于钱数,估计这几个人也不知道,应该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东家和裴瑾年直接谈的。 事情还有很大的变数,所以我必须保存体力,随时准备逃跑。 已经这么久了,徐楚轩还不知怎么样,车窗外面的雨还很大,天又黑,这个时候就算逃出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回刚才的破房子。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放弃。 于是,我对刚哥说道,“我太饿了,给我点东西吃。” 刚哥想了想,给了我半袋饼干。 我看了看,已经被人吃了大半,有点嫌脏,“太少了,不够,我要整包的。” 刚哥回头看了看我,对我的饭量表示了鄙视,但也没说什么,又扔给了我一整袋饼干。 我撕开袋子,吃了几块,又向他们要了一瓶水,身子渐渐暖和了一些,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这是哪里?”他们其中一个人问。 “我正在调指南针,等一下。”另一个人回答道。 看来他们也迷路了。 茫茫雨幕,再加上天色已晚,根本辨不清方向。 这时就听刚哥说道,“你们两个下去看看路。” 两个人答应一声,下了车。 现在他们只剩三个人,应该是我逃跑的最好机会了。 一旦那两个探路的人回来,又不知他们把我带到哪里去。 我心里这样想着,脑子在飞速的运转。 就算我再厉害,想从三个壮汉眼皮子底下硬逃,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可这的确是一个机会,他们人最少的时候。 行不行,总得试试吧。 于是我双手捂着肚子说道,“给我拿把伞,我去方便一下。” 刚哥回头看了看我,大概是在分辨我这话的真伪。 我低着头,皱着眉,表情微微痛苦,嘴里抱怨着,“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水呀?又凉又难喝。” “你下车可以,但是我还得把你绑上,不然你跑了怎么办?”刚哥说着,又拿起了绳子。 “你绑着我的手,我怎么方便?”我反问道。 刚哥挠了挠头,对我前排坐的一个瘦猴说道,“你拿把伞,跟她一起下去。” 瘦猴答应着,低头在座位底下取了一把大黑伞,杵在那里等我。 我一脸嫌弃的说道,“这算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 瘦猴想了想,低头又取了一把浅色的旧伞,递给了我。 我用手试了试,开关有些不灵敏,于是对他说道,“我们换一下。” 我越是计较这些小事,越是说明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方便一下。 想必瘦猴对我这个平时养尊处优的少妇人,挑剔一下雨伞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他也没太犹豫,将我们的伞调换了过来。 我当着瘦猴的面,在座位后面的纸巾盒里,抽了数十张纸巾。 他也懒得看这些小事,先转过身去坐在前排等我。 车的后座乱蓬蓬的,我翻了翻,找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将这些纸巾,还有没吃完的半袋饼干和半瓶水,统统放进袋子里,然后将雨伞撑开一半,把这些东西藏在里面,对前排的瘦猴说道,“走吧。” 外面暴雨如注,从天幕上倾倒下来。 除了雨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踏着高跟鞋,撑着大黑伞,在泥泞的地面上艰难前行。 我行走的方向是面包车的后面,也就是刚才来的方向。 因为我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刚才的那间破房子,去救徐楚轩,当然不能往相反的方向走。 走到距离面包车几十米处的一处树丛中,我对瘦猴说道,“你站在后面等着,不许过来,我好了,会喊你。” 听了我的话,他还有些迟疑,我又补充道,“但你不许走太远,如果我喊你,你听不到,我上哪找你去,这么大的雨,我还不得被拍死在这里?” 我想向他传递的信号是,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荒郊野外,又迷了路,我一个弱女子,就是让我跑,我都不敢跑。 他的疑虑果然打消了,表示会在原地等我,让我不要走太远。 我答应一声,又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十几米,然后拐了一个弯儿。 回头看了看,发现已经看不见瘦猴的身影,为了避免天空中偶尔的闪电,照亮树丛,让人发现了我逃跑的身影,我收了伞,弯下腰,以尽量快的速度,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这就是我坚持要换一把黑色的原因,因为浅色在黑夜里,太容易被发现。 可是才跑了不久,一个不小心,我扭到了脚,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泥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地面就像湿滑的河床,我努力了几次,也没能站起身来。 脚上的高跟鞋,又现陷在水里拔不出来。 我暗骂自己没用,抬头仰望,漆黑的雨幕,一种绝望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我似乎听到身边传来脚步声。 完了,瘦猴追上来了,这下我死定了。 情急之下,我摸了摸锐利的伞头,摆好了姿势。 咬紧牙关,集中注意力,打算在他过来的时候,直戳他的眼睛。 那人在靠近,再靠近…… 我攥紧了伞把,准备在他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出击。 这时,头上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我们彼此全部暴露在光亮之下。 天哪,是我的眼睛花了吗? 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监视我的那个地痞,而是徐楚轩! 借着闪电的光亮,可以看得到他身上还是早上穿的那套浅蓝色的西装,只是上面已经沾满了雨水和泥污。 我来不及想这是现实还是幻像,早知道大喊道,“楚轩,是我!” “夏沐!真的是你?” 他踉跄着又跑到我的身边,将我从地上扶起,嘴里喘息着,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刚刚逃出来,准备回去救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楚轩握紧起我的手,指了指左侧的树林,“这里。” 第446章 逃离2 徐楚轩的想法是对的,瘦猴眼看着我拐进了右侧的矮树丛,如果见我多时不归,一定会去那边找我,如果我们继续逃向那边,很可能会遇到他。 而左侧是比较高的一片树林,既利于藏身,又可以声东击西,迷惑他们。 不过刚走了两步,我的鞋子就报警了。 细高的鞋跟,插进淤泥里,拔不出来,所以走得很慢很艰难。 徐楚轩蹲下来对我说,“来,我背你。” “不行,你和他们打架受了伤,晚上还没吃东西,哪有力气背我?我不想看着你累倒。” 徐楚轩想了想,将我脚下的鞋子脱掉,然后用手用力一掰,细高的鞋跟断掉,“将就穿一下吧。” 这样,我的一双高跟鞋变成了平底,虽然角度不算太舒服,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走起路来比原来省力多了。 我们一边逃跑,我一边对徐楚轩说了他们向裴瑾年索要赎金的事情,告诉他,稍后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但徐楚轩的意思是,不能完全相信他们,因为还不清楚绑架的对方是什么人。 他们这些人丧心病狂,收了赎金不放人的可能也是有的,所以自己跑出来是最好。 我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说是故意的,如果那些人以为他死了,一定不想招惹这件事,离这件事越远越好,所以他们才会冒着雨把我带走。 我听到“嚓嚓”声,就是徐楚轩用地上的断瓦磨绳子的声音,其实,那些人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绳子磨断了,只不过是他将双手压在身下,没有被发现而已。 如果那些人当场对我不利,他会及时上前保护我。 而在这之前,他故意屏住呼吸,所以那些人前来试探他时,以为他已经死了。 但那些人一心想要赎金,并不想多事,所以,他们发现徐楚轩断气之后,决定马上离开是非之地,换一个地方与裴瑾年进行人质交易,以此来撇清,他们和徐楚轩的死没有关系。 徐楚轩见他们把我带走之后,立即起身,一直尾随着那辆面包车。 我又问:“他们把你关在又黑又暗的封闭屋子里,眼睛又蒙着,你没有反应吗?” 徐楚轩答道:“当然有,但是我告诉自己,我必须没事,否则你就更危险了。因为你知道他们害死我的事,所以他们为很可能拿了钱之后再撕票,所以我必须保证自己能够把你救出来。” “于是你就追着面包车跑了两个多小时?” “是,他们开的不快。当然,为了避免他们发现,我也不敢跟得太紧。好在雨大,他们没有发现,后来我看见面包车停下了,我也藏在旁边的树丛中。 但是离车有点远,我只看到有两个人往车的前方走了,因为前面有车灯,但是我并没有发现你是什么时候下车的,所以你刚才在大雨里发现你,我感到很意外。” 冷冷的大雨里,徐楚轩拉着我的手,在树林里穿行。 走了一阵,我累的实在走不动了,扶着树,停下来喘息。 歇了一会儿,丛林的边缘猛然出现了一道光亮。 在低处,不是闪电,是手电筒。 “不好,有人追来了。”徐楚轩拉起我,继续向前跑。 “坚持一下,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我们很难脱身的。”徐楚轩一边拉着我向前跑,一边鼓励我。 可是我的胳膊都快被他扯断了,我觉得自己的双腿有千斤重,实在是跑不动了。 徐楚轩现在也是体力不支,即便是背着我,也跑不了多久,就会被人追上。 情急之下,他向四周望了望,指着身侧的一个方向说道,“那里好像有一个坡。”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透过雨幕,发现那是树林的边缘,前面是草地,高低不平。 我们跑出树林,发现这片草地其实就是一群连在一起的小矮山,没有灌木,只有软软的短草。 s市本来就是丘陵地貌,所以这样的矮山随处可见。 身后树林里的手电光亮越来越近,显然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了。 徐楚轩带着我来到一个较陡的坡前,张开双臂,将我抱在怀里,“搂紧我,不要抬头。”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现在也只好听他的。 他的双臂紧紧的裹住我,然后用将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 然后就感觉脚下一滑,我们双双滚下草坡。 坡度很陡,又下着大雨。草地湿滑的厉害,我们滚落的速度非常快。 身体在经过一阵昏天暗地的撞击之后,我们在山脚停了下来,再抬头仰望那片树林,已是高高数百尺。 因为他一直紧紧的抱着我,将我的身体裹在他的怀里,我基本没有受伤。 “你还好吗?”徐楚轩紧声问道。 “我没事,你呢,楚轩,伤到没有?” 他支撑着,将我从草地上扶起来,“我没事,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如果有闪电,很快会被人发现。” 我们沿着山脚向前跑,渐渐的,前面又有了树,也便于隐身了,才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 但他们已经发现我跑了,就是拼了命也会追过来的,这么大的一票绑架赎金一定不会低,既然做了,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 夜越来越黑,雨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紧。 而且,我们逃跑的方向,恰好逆着风向,所以跑得越发吃力。 如果一直跑下去,一定会体力透支。 就在这时,面前的一棵小树被风吹的忽然断裂,树干硬生生的倒了下来,险些砸到我们。 我捂着狂跳的心口默念阿弥陀佛。 如果躲得再慢一点。那树干恰好会砸到我们的头,后果不堪设想。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藏身之处。 我意外地发现,在断裂的树干旁边,有一个山洞。 徐楚轩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从洞口掷向洞内,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确定里面至少没有动物。 他回头对我说,“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出来。” 我拉住他的手,“还是让我来吧。” 山洞是什么地方,又黑又暗又封闭,他那个病怎么能受得了? “别说了,等我。”他不容分说将我按在原地,折断了一根树枝,在前面试探着,人也跟着进了洞里。 我站在洞口,紧张的不知所措。 洞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第447章 山洞一夜 谢天谢地,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徐楚轩出来了,“里面还挺干净的,没有脏东西,就是有点暗。” “这样的地方,你行吗?” “必须行。”他弯腰抬起刚刚断裂的树干,将巨大的树枝拖到洞口处,对我说,“别怕,进来。” 我来到他的身后,紧紧贴着他。 因为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他把树干放在洞口处,巨大的枝叶将这个洞口掩饰住了。 晚上,从外面看上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除非事先知道这里有一个洞。 山洞里虽然黑,但最大的一个好处是,里面还比较静。 恰好我们找到的这个山洞,洞口到洞底是上坡,所以外面的雨水灌不进来,里面还算干爽。 徐楚轩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坐吧。” “坐在地上是一样的,你快把衣服穿起来吧,里面怪冷的。”我连忙说道。 “女孩子最好不要受凉。”徐楚轩在黑暗中撑住我的双肩,让我坐在了他的西装上。 虽然衣服也是湿的,但总比地上好。 我从袋子里拿出饼干和水,递给他,“吃点东西吧,下车时特意拿的。” 他接过之后,在手里翻动了两下,我听见饼干的袋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你居然还想着这个。”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是感动的。 “你为了救我,不惜以身涉险,这点小事算什么?”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饼干,放在口中,之后又把袋子还给了我。 “你怎么不吃啊?一个晚上都没有吃东西,还跑了这么远,一定饿坏了。” “先留着吧,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瑾年已经接到电话,而且我已经暗示他,估计他会想办法,提前派别人来救我们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饼干,送到他的唇边,“来!” 徐楚轩略微迟疑,几秒钟之后,乖乖吃下了饼干,还小孩子一样满足的说道,“真好吃。” 我不禁觉得好笑,“你这大少爷什么没吃过,饼干有什么好吃的?” “没吃过你喂的。”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喝点水。”我又拧开纯净水的盖子,“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 在面包车上的时候,这瓶水已经被我打开喝了几口。 徐楚轩伸手接过水,刚想喝下,又移开,问我,“我喝过之后,你还喝吗?” 我一推他的手,“哎呀!你就喝吧,我不会嫌弃你的,我印象中你很干净的。” “真的吗?那我喝了。” 即便此时没有一点光线,我仿佛也能看到徐楚轩脸上的笑有多灿烂。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雨渐渐的小了。 我担心的问道,“雨小了,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徐楚轩顿了顿,“或许会,但是如果天是黑的,他们未必能发现这里。” 我听了之后无语,恐惧在心中开始蔓延。 他的手慢慢伸过来,握住了我,“别怕,有我呢,就算被他们找到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 “嗯。”我在黑暗里轻轻地点头。 说实话,我真的太害怕了。 因为身上的衣服是湿透的,还不断的往下淌水,所以我很快感到浑身发冷,不由得瑟瑟发抖。 “冷吗?”他问。 他唯一的一件外套,已经为我铺在地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暖了。 我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可嘴上却只能说道,“还行,不算太冷。” “你已经发抖了。” 他伸手试探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感觉他的手心冰凉。 其实是我在发烧。 就算我的身基础再太好,刚才在大雨里泡了那么久,也难免病倒。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夏沐,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让我来为你取暖吧。” “你?”我不禁抬起头,去看他的表情,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到我怀里来,我不会乘人之危的。”即使在这最黑暗的山洞里,他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清新悦耳。 徐楚轩伸手将我拉近,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的头枕着他的右臂,体蜷缩在他的怀里。 他的身体虽然也被雨水冲的冰凉,但本身散发的热度,渐渐的传递给我,我僵硬的身体缓和了一些,没有那么冷了。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但夜还是黑得可怕。 洞外传来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声音,阵阵冷风从洞口钻了进来。 “现在有几点了,楚轩?”我迷迷糊糊的问道。 “大概午夜十二点左右。”徐楚轩答道。 “楚轩,我不冷了,你放我下来吧,这样抱着我,你会很累的。”我想从他的身上挣扎着下来。 “我不累,十分钟之后吧。”他没有放开我,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听到洞口外传来对话的声音。 由于距离较远,听不清说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来了。 我压低声音说,“楚轩,他们找来了。” “别说话,相信我。”徐楚轩轻声在我耳边安慰着,更紧的抱住了我,把我的头深深的藏在他的臂弯里。 洞口外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人渐渐的走近了。 “刚哥,她会在这里吗?这里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紧接着传来刚哥的声音:“给我仔细的找,一个大男人,连一个女的都看不住,你让我怎么向东家交代?” “是,刚哥。”刚才随我一起下车方便的那个瘦猴答应着。 随后又听见咕咚一声,然后有人骂骂咧咧的说,“是谁把这棵树横放在这呢?害得老子摔了一跤。” 然后洞口的树枝在剧烈的摇晃着,他们这是发现了洞口? 那我和徐楚轩就像长了翅膀,也在劫难逃。 顿时,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双臂紧紧的抱住徐楚轩的后背,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惊恐的盯着洞口摇晃的树枝。 这时,就见另外一个声音说道,“你特么是不是有病?跟树生什么气?是风把树刮断了,倒在这的,谁没事动它?有这力气,还不如继续往前走,快点找到那女的。” “雨这么大,我就不信那女人能跑这么远,我想她一定在下车的附近躲了起来。” “可是我们都搜过了,没有人影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片树丛后面有一个悬崖,她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 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像是有人吃了一个嘴巴,“闭上你的乌鸦嘴,如果那女的死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少废话,快点走,继续找。” 之后,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第448章 劫匪又回来了 他们没有发现这个山洞,并且认为我逃到这里的可能性较小,所以只是草草走了一趟,就离开了。 我和徐楚轩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低声说道,“如果困的话,就睡吧,他们不会回来了。” 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坐在了他的身边,“我不困。” 后半夜越来越冷了。 这个温度,如果睡着的话,会病的更严重,还不如坚持几个小时,等天亮了,再出去找救援的人。 “楚轩,如果瑾年明白了我的暗示,势必会派人来找我们,但问题是,就算他们的人到了,也很难找到我们。”我双手托着腮,看着洞口。 徐楚轩说:“如果现在贸然出去,可能会遇到那几个流氓,而且路又滑,我们又没有照明工具,很难走的。” “嗯,我知道,我也只是这样猜,也不知瑾年听懂了我的意思没有?并且还要利用那一分钟左右的视频时间,查到我们的所在地,其实想想,这其中的难度也很大的。” “所以我们一定要保存体力,再过四个小时,东方就有些发白了,起码可以看到路,那时再走。” “唉,也不知瑾年是否把赎金已经给他们了。” 徐楚轩说,“当然不会,如果赎金已经拿到手的话,他们就不会再浪费时间找我们了,既然在找,就说明他们还想着用人去交换赎金。” 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希望裴瑾年不要那么傻,白白的浪费赎金。 掰着指头算一算,他这个时候大概会飞机上吧,还不知道他急成什么样子。 我和徐楚轩的手机,全被那群流氓给没收了,现在成了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原始人。 到了凌晨,我又冷又困,头像灌了铅一样,不断地下沉。 “要么躺在这里睡,要么给我讲故事。”徐楚轩拍了拍自己的腿。 我揉了揉发沉的眼皮说道,“瑾年经常说我睡得像猪,你那条腿非被我压废了不可,我看还是讲故事吧,要不你给我讲?” “猪?他这个人嘴巴可真有点欠抽。”徐楚轩轻笑,“你要听什么故事?” “嗯……”我歪着头,想了片刻,“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不过,我还是想听你小时候的事。”徐楚轩卖了个关子。 “我呀?”我面露难色,“小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好事,除了惹祸,就是惹祸。” “其实我也差不多。” 你一句,我一句,小时候的老底揭了一个又一个。 后来,困意袭来,我歪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 很久以后,再回忆这一晚时,我还依稀记得,我对徐楚轩说,让他忘了对我的执念,找一个性格温顺的女孩子,好好谈恋爱。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幽幽的感慨道,“如果我先于他认识你,结局一定会有所不同。” 我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自己交叠的双臂上,“楚轩,我不值得,更给不了你任何回报,除了给你带来一些困扰之外。” 又是一阵沉默。 他又开口道,“你给我的,已经在我的心里,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左耳上的耳钉闪着微光,像他对我无处着陆的情感,在黑暗的夜里,释放着孤独的璀璨。 虽说有一种爱,是我爱你,与你无关。 但我明明知道他为我付出,心里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有些爱发出时,看似无望,的确不计回报,也无法回报。 但只是有的时候,并不是自己希望的那种回报罢了。 偶尔,上帝也会很调皮,他会绕着弯儿的,将这爱变换成另一种形式,补偿给你。 只是我们当时还没有意识到。 天还没有亮时,徐楚轩将我叫醒,“夏沐,醒醒,我们应该走了,等天全亮了,容易被人发现。” “嗯。”我答应一声,想站起身来,却发现两只腿全麻了,一个趔趄,又摔了下去。 而最令我难堪的是,我整个人都趴在徐楚轩的两只腿上,姿势不雅。 “小心点。”他用双臂撑住我的身体,才避免一个嘴啃泥。 “你一直没睡?“我揉着双腿,勉强站起身来。 “总不能两个人都睡成猪吧?不然被人抬走卖了都不知道!”他也学的跟裴瑾年一样,一边不遗余力的损我,一边从地上起身。 因为他的个子比较高,在山洞里是抬不起头来的,只能费力的躬着身子行走。 “你先在里面等一下,我到洞口看看。” 徐楚轩用力拖走堵在洞口的树枝,走到洞外。 片刻,他回身对我说,“夏沐,出来吧。” 虽然外面的天还没有全亮,但是对于一个在黑暗的山洞里待了一夜的人来说,已经是光明万丈了。 借着东方微弱的光亮,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经过这一个晚上的折腾,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皱的不成样子,用狼狈之极这四个字来形容的话,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徐楚轩在那棵被刮倒的树上,掰了一根稍微粗一点的树枝,用手稍加修剪,扯掉上面的小枝叶,剩下的树条拿在手里。 看样子是为了防身,一旦遇到那伙劫匪,至少手里还有个家伙。 “我也要一根。”我想一旦碰上那伙人,我也不能束手就擒,全指望徐楚轩一个人。 “你就算了,你手里的武器都是为别人准备的,一旦被人抢走,还不如没有呢。” “还是给我一根吧,你也看到了,虽然他们人多,我也不白给,关键时候还会那么一招半式的。” 徐楚轩想了想,又折了一根稍微细一点的树条递给我。 “呶,拿着,如果真的遇到他们,我会想办法缠住他们,你设法先跑掉,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如果真的遇到那种情况,我想我还是不会先溜的。 我们把昨晚剩下的几块饼干和仅有的几口水都放进肚子里,然后每人拿一根树条,沿着山脚的树林边缘向前走。 走了还不到十几分钟,就听见山坡上面有一个声音传来,“看,那小娘们在那里!”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刚哥他们五个人,在山坡上面各占一个小山头,观察下面的情况。 他们之间距离不太近,彼此对话需要喊的,所以我们在山下也听得见。 “怎么回事?他身边怎么还有一个人?” “你瞎啊?那不是昨晚死了那个人吗?现在又活了!” “你们特么废什么话,赶紧追!” 第449章 激战 原来,这群劫匪昨晚回到了我下车的地方,来了一通地毯式的搜索,没有发现我的踪影。 于是,又沿着昨晚追赶我们的那片树林仔细寻找,后来在树林里找到了我断掉的鞋跟。 由此,他们判断,我可能逃向矮山的草坪了。 可是,找遍了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而昨夜那么大的雨,活着走出这片草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他们便站在高处,俯视整个草坪,来个守株待兔。 发现我们两个人之后,他们立即从山上俯冲下来,在后面玩命的追赶。 “快点儿,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这回说什么不能让他们再跑了。” 开始的时候,我跑的还挺快。 大概跑了二十几分钟之后,我的速度慢下来。 回头再看,有两个人已经快追上来了,其中一个是瘦猴。 我口干舌燥,上气不接下气,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楚轩,我跑不动了,怎么办?” 徐楚轩也停下脚步,回头将我揽在身后,“躲在我后面,别怕。” “楚轩,你小心,他们……手里有刀。” 我感觉自己的腹腔就要爆炸,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手里的树条,此时只能用来当作支撑自己的拐杖。 两个人追上来,挥舞着短刀,冲徐楚轩说,“原来昨晚你是诈死,今天老子让你真死,看刀。” 瘦猴在一旁提醒他,“你别乱来,我们抓活的,不惹事,刚哥那边等着收赎金呢。” 可是徐楚轩却不管这套,抡起手里的树条,直奔两人面门。 树条必竟是树条。 几个回合之后,徐楚轩手里的树条被削成了两截,半截树条对手持短刀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威胁。 他们前后夹击,徐楚轩马上支持不住。 而后面的几个人也要追上来了,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看徐楚轩的意思,是想夺过瘦猴手里的短刀。 他已经遏制住瘦猴的手腕,瘦猴却不肯轻易放手。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另一个人就有了可乘之机,举刀准备从背后偷袭徐楚轩。 这还了得?我连忙攥紧手中的树条,抡足了力气,对准那人的后脑落下。 只听闷哼一声,那人倒地。 瘦猴一愣神儿,徐楚轩趁机夺过他手里的短刀。 我忍住壶口传来的阵阵酸麻,立即大声喊道,“楚轩,敲晕他!” 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活像一个红了眼的女屠夫。 瘦猴见刀都没了,同伙也倒下了,转身就跑。 徐楚轩弯腰捡起晕倒那人手里的短刀,没收了凶器,又拉起我的手,“我们快走!” 我扔下树条,从徐楚轩手里拿过一把短刀,“我们现在有家伙了,不怕!” 有气势,没速度,说的就是我了。 再加上这么久没吃多少东西,昨晚又没睡好,身体虚弱的很,跑了几步,已经头晕眼花,大汗淋漓。 当我再抬头时,发现就算想跑也没机会了。 不知什么时候,刚哥带着其他两个人,伙同刚才逃跑的瘦猴,四个人分别站在我们的前后左右,将我们团团包围。 我和徐楚轩背靠背站在中间,看着他们四个人同时向我们逼近,包围圈在渐渐缩小。 他们手里那明晃晃的短刀,在初升的晨光中闪着寒气逼人的光。 徐楚轩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心已经浸满汗水。 “我向左侧引开他们,你向右侧用力跑,别回头。”徐楚轩低声对我说。 “我不走,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再分开。”我手里擎着短刀,心虚的盯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劫匪,倔强地回复徐楚轩。 我感到他的手猛的一紧,“别任性,听话。” “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 “夏沐!他们不敢杀我,坚持一下,就会有人来救。可你是女孩子,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我当然也明白,经过昨夜的逃离,这伙人也恨极了我。 如果这次落到他们手中,我真的想象不到,他们会怎样对付我。 但是如果我跑掉了,他们一定会把气撒到徐楚轩身上。 他们也许不会杀了他,但会伤害他。 我不允许,决不允许。 四个人已经离我们不到一米,马上就要短兵相接。 徐楚轩突然出手,将短刀横扫出去。 四个人同时招架,他却闪身躲开,虚晃一刀,用力带着我跳出包围圈,然后他左手一用力,将我推出很远,“快走!” 继而,他回身拦住四个人。 无论谁往前冲,他都玩命似的将那人拦住。 我的心一酸,泪涌出眼眶。 徐楚轩这是在为我拼命。 这大概是我二十四岁的人生中,所经历过的,最犹豫的事。 如果我转身跑掉,当然对他放心不下。 如果我站在这里,等着被人捉住,又白白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我真恨自己从小没有练功夫,无论是拳击还是跆拳道,哪怕我学会一样,都会毫不犹豫的将这几个歹徒的脑袋踢开花。 而现在,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徐楚轩与四个歹徒,刀光剑影,自己却无能为力。 就在我感到进退两难时,不远处的上空出现了一架飞机。 这明显不同于普通的客运飞机,因为它飞得很低,很快。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飞机拼命的挥手,口中大喊着“救命”。 尽管我知道,飞机上的人可能根本听不到。 奇迹出现了。 那飞机真的一直冲着我的方向飞来,而且越飞越低,后来不断的在我们的头顶上方盘旋环绕。 几个劫匪见状,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不敢再像刚才那样猖狂,纷纷收起了手里的刀,站成一圈,围住徐楚轩,不让他脱身。 而就在同时,远处的草坪上,突然有几辆车朝这边飞驰而来。 刚哥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说了声“快撤”,拔腿就跑,其他几个人也一并跟上。 我朝徐楚轩飞奔过去,“楚轩,你受伤了没有?这里出血了。” 他向我挤出来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事,不疼。” “那边来的是什么人?这些劫匪怎么都跑了?” 徐楚轩拍拍我的肩,语气明显轻松下来,“一定是救我们的人,劫匪和瑾年联系时,交换赎金的地址应该不在这里,既然这里有人来,说明他们已经暴露,所以他们只好跑了。” 我双手轻轻托住他受伤的胳膊,感觉到了他的颤栗,很快,他的嘴唇失去血色,却仍然咬着牙关不肯出声。 忽然,我的手一轻,徐楚轩的胳膊从我的手里滑落,接着,他的整个人倒在地上。 “楚轩!” 第450章 亦真亦梦 来的是武警,据说他们午夜时分已经到了这附近。 只是雨太大,天太黑,没有找到我们的具体方位。 另外,他们以为我和徐楚轩在劫匪的手上,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大面积搜寻,以免激怒劫匪。 那架直升机也是他们的,专门用来搜寻我们的行踪。 当直升机看到我们时,直接通知了地面的几辆车。 车上的截获荷枪实弹,朝这个方向开来,吓跑了几个劫匪。 当然,他们来了好几辆车,从不同的方向,那几名劫匪没跑出多远,就全部被迎面过来的武警轻松擒获。 锐丰a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徐楚轩的司机费生,还有其他几个助理也悉数到场。 我来不及想太多,就在确认自己和徐楚轩已经获救的那一刹那,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眼前依然是歹徒明晃晃的刀,还有徐楚轩流着鲜血的手臂。 “我和你们拼了!”我大喊一声,猛得向那个面目狰狞的劫匪扑了过去。 这下我豁出去了,不能再让他们再伤害徐楚轩。 “沐沐!”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胡乱挥舞的双臂,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我这是在做梦吗?又梦到了裴瑾年。 我记得自己还没有被杀死,所以这一定是在做梦。 那就让我的梦继续下去好了。 被劫持的这个晚上,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想念他。 我多么想,他能够在我身边。 可是,我清楚,他远在万里之外的巴黎。 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那么快飞到我这里,所以我不敢想。 这漫长的十几个小时里,我经历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不想死,也不想出意外。 我想健康平安的陪在他的身边,直到青丝变白发,满脸皱纹,我们依然牵着手,四目相对,彼此仍然是对方眼中最美的那个人,一辈子也看不够。 所以即便是梦,我也不想打碎,我太贪恋跟他在一起的时光了。 和他在一起,一切都是最美的。 这一次,他的指尖不同于以往的微凉,我触摸到的是满满的暖意。 是的,这一夜,冰凉的雨,冰凉的刀,冰凉的山洞。 我已经凉透。 我需要温暖,需要他的温暖。 于是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的握着。 只要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瑾年,不要离开我,这里好黑,好冷。” “别怕,沐沐,我来了。”裴瑾年伸出长臂,将我拥入怀中。 我用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快跑,别回头,他们追来了。”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嗓音中满是疼惜,“沐沐,都过去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努力着,试了几次,眼皮沉沉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 我害怕,害怕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还是黑暗。 温润的嘴唇,带着丝丝凉意,落在了我的眉心。 我紧皱着眉头,感受着这不真实的触觉。 心在微微的颤抖,眼睛也跟着颤抖。 他的两片薄唇,在我的脸上小心的移动着,轻如蝉翼。 因为他的滋润,我的睫毛感觉有些痒,还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开始不断的颤动。 像春天里,即将破土而出的幼芽,因为春雨的召唤,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太诱惑,驱散了我心里的恐惧,沉重的眼皮掀开。 我眨了眨眼睛,奇怪,梦已经醒了,裴瑾年怎么还在我的眼前?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微蹙的眉宇间,还残留着未来得及褪去的焦灼。 当然,逐渐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依然潮湿的眼睛,又用指腹轻轻碰触面前两片弧度优美的薄唇。 同样的温度,同样的气息,刚才他真的亲吻我了? 难道这不是在梦里吗?我又看了看周围。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像是在医院,自己的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换了衣服。 可是脑海里的树林,草坪和暴雨,又是怎么也抹不掉的,自己依然在雨幕中奔跑,两条腿已经快累断了。 但我别无选择,只有继续跑。 一切都很混沌,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幻,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疼! 原来这不是梦,是真的! 裴瑾年看出了我的纠结,用双手扶住我,让我躺在床上,盖了被子。 “沐沐,不用再怀疑,这是真的,我就在你的眼前,不信你摸。”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熟悉的触感和温度告诉我,他真的在我的眼前。 瞬间泪目。 这一夜,惊吓和紧张的弦在刹那间崩断。 “老公……我以为我已经变成劫匪刀下的冤魂,需要借尸还魂还能见到你,呜呜呜……我好害怕见不到你,我不想没有你,我要好好的陪在你身边……” “沐沐,说什么呢?我当然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生死都在一起,永远永远……” 他的面颊贴在我湿漉漉的脸上,我的泪水不但哭花了自己的脸,还花了他的脸。 抱了他一会儿,我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我终于确认,自己还完好的活在人世间,和昨天一样。 我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对了,楚轩呢?他怎么样了?” “医生已经给他处理过,他现在已经睡着了。”裴瑾年用手掀起我额前的头发。 “为了救我,他一个人对付五个人,身上受了不少伤,还流了血。” 我的眼前,浮现出了徐楚轩倒地前惨白的脸,和流血不止的手臂。 “还好,都是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 “我要去看他。”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却立即觉得头晕眼花,体力不支。 毕竟太久时间没吃东西了,而且逃跑,厮杀,体力消耗太大,现在在发高烧。 裴瑾年对病房门外招了招手,护士推着餐车走进来。 香喷喷的饭菜,摆在了我的眼前。 裴瑾年盛了一勺南瓜枸杞粥,送到我的唇边,“来,吃完东西,我带你去看他。” 我张开嘴,清甜的粥入喉,胃里多了一丝暖意,好舒服。 “对了,到底是谁绑架了我?” 裴瑾年深邃温柔的眸心,有一丝寒意渐渐泛出,微抿的薄唇轻轻颤动。 第451章 兴师动众 “周全?” 我不禁惊呼出声,没想到他处心积虑,竟然追我到s市。 前几天,裴瑾年的动作迅速,釜底抽薪,冻结了所有与周全有关的账户。 所以,他费九牛二虎之力网罗到手里的那些钱,都成了摆设。 这令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下,雇佣了当地的几个地痞流氓,对我进行绑架,以此来敲诈裴瑾年。 由于他人不在本地,这几个人也是经别人引荐的,以前就是在街头打架的混混,从来没有干过这么大的案子,这次见东家的钱多,才不知死活地接了这个活。 可是他们明显手脚不利索,作案手法业余,才让我和徐楚轩有了逃跑的机会。 那几个劫匪对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并如实交代了他们所知道的那个所谓东家的全部信息。 而周全接到我已经被成功绑架的消息之后,亲自联络了裴瑾年,索要50亿赎金。 裴瑾年在接到周全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行动,因为他确认这一定是真的。 他没有给周全留后路,所以陷入绝境的周全用这一招,毫不稀奇。 这也是他再三叮嘱我,要注意人身安全的原因。 周全深知裴瑾年对我的感情,所以无论他开口要多少,裴瑾年都不会拒绝。 他之所以选择50亿这个数,也并不是信口开河。 那是因为,这是锐丰账上可支配的最大额度的现金流。 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人额度的现金,裴瑾年不必四处筹备,手头上便拿得出,这样才能够保证交易时间最快最短。 但周全也狡猾的很,他在与裴瑾年联系的过程中,已经在一个国家的机场。 联络之后,立即登机去了另一个国家。 这样,就算裴瑾年查到他的行踪,他也已经离开该国国境,很难追捕到。 而裴瑾年答应周全赎金一定照付之后,登上了最早的一班从巴黎飞往帝都的航班。 同时联系帝都某军区,与裴智远私交甚好的老朋友,拜托其从中协调,联系s市当地军区,以最快的速度展开营救。 s市当地军区迅速调动了武警力量,随时准备出发。 但是,因为当时并不确定我具体的位置,所以武警也只能待命。 直到昨晚九点多,劫匪直接与裴瑾年通了电话,约定交换人质和赎金的具体地点时,裴瑾年以不确定他们绑架的人是否是我本人为由,故意拖延时间,并且让其开启了视频通话。 其实在这之前,军区早已准备好了监测系统。 凡是与裴瑾年通话的所有号码以及账号,只有时间长一点,都可以监控到具体方位。 昨晚,他们就是利用那个不到一分钟的视频,监测到了我的位置,是s市郊区的一片荒地。 之后武警部队立即出发,来到了事发地点。 可是因为不确定具体情况,比如绑匪手里是否有枪支等,都不清楚,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进行搜寻。 再加上天黑雨大,他们只能派人暗中搜索。 直到凌晨时分,大雨停了,他们才出动直升机,在整个荒地范围内进行搜索。 后来,在徐楚轩和几名绑匪打斗时,直升机发现了我们。 于是立即通知地面力量,迅速靠近,几名绑匪见大事不妙,才纷纷仓皇逃跑。 裴瑾年是在早上6点左右降落帝都的。 他从帝都机场直接上了军区早已准备好的军用机,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达了s市,从而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我原本以为至少要等今天晚上才能见到他,没想到从昨晚出事到现在,只过了十二个小时,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为了救我,竟然这样兴师动众。 可想而知,在这十二个小时之内,他的内心是怎样的煎熬。 虽然此刻,他对自己的心情只字未提。 但他那发红的双眼,嘶哑的嗓音,已经暴露了一切。 “赎金,你给他了吗?”我问。 “这样的小事,不值得你操心。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给你检查。”裴瑾年一边用纸巾为我擦嘴角,一边问道。 “我已经没事了,吃了东西好多了。倒是你,憔悴得不成样子,快去休息吧。”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清晰的胡茬有些扎手,眼睛下面一团乌青,只是几天未见,感觉他瘦了一圈。 “走,我们去看楚轩。”他小心的把我从床上扶下来,亲自为我穿上鞋子。 我试探着走了两步,头有点晕,重心还有些不稳。 “要不我抱你吧!”裴瑾年担忧的问道。 我摆摆手,“我可以的,只要慢些就好。” 好在,徐楚轩的病房就在我的隔壁。 桂元,费生,还有徐楚轩的其他几个助理都在里面。 此刻,徐楚轩安静的躺在病床,睡着了。 他脸色苍白,但是却睡得很沉,他一定是困极了。 昨晚在山洞里,为了我的安全,他一分钟都没有合眼,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他的双臂缠满了纱布,上面还有斑斑的血迹,乌黑发亮的头发也被剃去了一半。 原来我都没有发现,他头部也有伤,是一个两寸多长的刀口。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他是替我在受罪。 费生在一旁红着眼圈,说起昨晚的事。 徐楚轩见完客户刚回到酒店,正向费生打听s市还有哪里的东西最好吃最有特色,他想带我去吃。 费生说有一家新开的餐厅,口味清新,景色优美,非常适合女孩子。 于是徐楚轩让他负责去订位子,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我打的。 可是接通了之后,我却没有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夺走,所幸那帮劫匪没有及时按掉我的电话。 徐楚轩在电话里听到了我在酒店西门被劫的话,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根本来不及找别人。 他出门后,刚刚看到接我的那辆面包车即将启动。 几乎是在最后一秒,他拖住了最后上车的那个人,才有了后面的事。 等费生定好包间,发现徐楚轩不见后,几个房间找了一遍,哪里都不见他的人影。 问了服务生,才知道徐楚轩已经匆匆的下楼去了。 后来费生再打徐楚轩的电话,那时徐楚轩的手机已经被劫匪没收,关了机,再也打不通。 开始时,费生还以为徐楚轩和我一起去餐厅吃饭了。 但几个小时都过去了,将近十二点都没回来,他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他们报了警。 可是警察说,一个成年人消失了四个小时,还不够立案的条件。 费生他们只有自己到处找。 s市那么大,我们又被劫持到荒郊野外,他又哪里可以找得到? 直到后来,警察又联系他们,说徐楚轩可能和我一起被绑架了。 费生几乎当场晕过去,后来还是勉强支持住,带其他几个助理一起到了待命的军区,等候消息。 第452章 帮我验证一个疑问 “他的头也受伤了?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为了不吵醒他,我从徐楚轩的床头转身,压低声音问道。 费生答道:“医生已经检查过,所幸没有颅内损伤。” 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是转头又看他满身是伤的样子,心头升起的愧疚感怎么也压不下去。 裴瑾年悄悄握住我的手,“放心,我找了最好的医生为他诊断,应该不会错的。” “嗯。”我点头应道,又补充说,“不过我听我爸说过,有些颅内损伤当时没事,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显现出来,所以后期还要定期复查。” “我知道,我会安排的。”裴瑾年安慰我道。 我那晚被雨淋得不轻,再加上惊吓,接下来的几天,高烧不退,所以一直住在医院里。 裴瑾年多数时间都在医院陪我,偶尔也离开一下,处理公司的事情。 因为担心我睡不好,晚上被噩梦惊醒,他每晚都在病房里陪我。 好在是vip病房,里面设施还算齐全。 他只是抱怨,为什么病房里没有双人床?晚上他只能睡在另一张单人床上。 本来那张床放在套间的外面,是为陪护患者的人准备的。 他干脆将床搬到了里面,和我的床并列放在一起。 早晨醒来后,我都叮嘱她赶紧把床搬到外面去,不然让进来的医生和护士看了,多难为情。 而他却不以为然,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如果院长进来看到那是最好,医院病房设计的不合理,会激发他对人性化服务的反思,从而将病房设计的更温馨,更有家的味道。 我说不过他,也只能由着他去。 裴瑾年说这几天桂元买的早餐虽然精致,但是有点吃腻了,今天他要亲自为我挑选独具特色的早餐,说完便转身出了病房。 和前几天相比,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好多了,头也没那么晕了,全身的皮肤没有那么痛了,说明发烧的状况有所减轻。 我慢慢的从床上起来,去洗手间洗漱。 镜子里的我清瘦了很多,脸也有些苍白。 被绑架的事情,渐渐淡化,随着意识的清醒,我感觉一切又都回到了现实。 在脸上涂抹了一层薄薄的护肤乳液,觉得皮肤滋润了很多。 虽然是素颜,看着还算过得去,毕竟我才24岁,皮肤白皙而具有弹性。 忽然听见病房门有响动,想着可能是裴瑾年买早餐回来了,肚子早已咕咕叫的我,忙不迭的走出洗手间,看他到底为我带来什么不一样的美食。 可是,站在门口的人却是徐楚轩。 他的气色恢复了一些,但胳膊上和头上的纱布却依旧在,再加上几天的卧床不起,整个人终究是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几天之内,徐楚轩一直是时而昏迷时而醒来。 醒来时也未见他说什么话,就连和医生最简单的交流,他都懒得张口。 几次看见我时,眼神也充满了陌生感,像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我怀疑他因为这件事的刺激,得了什么忧郁症。 于是向医生咨询,医院还特意为他组织了一次会诊,外科医生和心理科医生共同为他诊断,均未发现什么异常。 但最后一位心理科的专家表示,鉴于他之前患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并不排除因为这一次的惊吓,使病情加重,或者是衍生出新的病来。 我还特意向心理专家描述了当晚的情景,他长时间被关在黑暗密闭的破房子里,后来又在山洞里躲了一夜。 医生说这些黑暗密闭的地方,无疑都可能成为加重他病情的因素,并且询问我,当时他身处这种环境时,有什么症状和反应。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晚,觉得他还好,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异常。 只是他独自被关在旧房子里时的情况,我的眼睛被蒙住,未亲眼所见,所以并不是特别了解。 而负责看护他的护士都表示,这几天徐楚轩很安静,经常被一个人关在病房里,并没有发现发病的症状。 而且,起初时,护士并不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所以晚上都细心的帮他将病房内的灯关掉,并把病房的门带上。 每次查夜时,发现徐楚轩睡得很踏实,没有不对劲。 为了不延误他的病情,医院专门为他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结果是各项指标均为正常。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医生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 “楚轩,你醒了?”我见到他时,很是惊喜。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有些木然,但眼神里,仍掩饰不住对我的关切。 “我很好,楚轩。”我快走两步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你的伤口还疼吗?” “夏沐,帮我验证一个疑问。”他拉起我,不由分说走向病房的门外。 “楚轩,你要验证什么?我还穿着睡衣呢。”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怪异,任凭我怎样质疑,他都不予理会,径直走向电梯间。 “楚轩,你到底要去哪里?是要吃早餐吗?瑾年已经去买了。” 我的手被他捏得有点疼,但他的眼睛只是盯着电梯上不断变换的数字,专注于他的所想,对我的情绪不理不睬。 这和我从前认识的他判若两人,至少他对我从未这样过。 电梯门开启,徐楚轩突然松开我的手,迈步踏进电,回头对我说,“别动,在这里等我。” “不可以,楚轩!”我连忙往电梯里闯。 他是不能够独自坐电梯的,而且现在又正值虚弱,这样做很危险。 他将我拦在电梯门外,我急切的撑开电梯门,“楚轩,你……” 他用手撑住我的肩,向前轻轻推开,目光沉沉的看着我,又后撤一步,伸手按了电梯的关闭按钮。 关合的电梯,剪断了我的视线。 我注视着电梯间的数字,他乘着电梯直达楼顶,然后停住,不再动。 我紧张极了。 他是不是已在楼顶窒息,无法再操作电梯? 我又跑向另一部电梯,按了上行键。 可是电梯正在我所在的楼层之上,直奔楼顶而去,我急得直跺脚。 只怪自己刚才动作慢了一步,他那样的状态,怎么能让他独自呆在电梯这样密闭的空间呢?况且医生说不排除他的病情有加重的可能。 谢天谢地,电梯终于从顶楼下行。 “叮”的一声,电梯开启,我急忙冲进去。 里面是空的,徐楚轩不在! 第453章 永久的解药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又跑向刚才他乘坐的那部电梯,也正从楼顶下行,但我不确定里面有他。 我犹豫着,要不要乘另一部电梯到楼顶去找他。 可那部电梯恰好关了门,被楼下的人叫走了。 我正懊悔自己刚才的犹豫时,面前的电梯已经到达我的楼层,我紧张的不敢去睁眼睛,怕里面还是空的。 我听见电梯门开启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抬头。 徐楚轩玉树一般站在里面,眼睛里泛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我连忙冲进电梯,“楚轩,你没事吧?” 徐楚轩怔怔的看着我,眼神像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楚轩,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我刚想转身,徐楚轩一把拉住我,猛的把我带进他的怀里。 “楚轩!你……” 他不顾我的惊呼,收紧双臂,紧紧抱住我。 此时电梯门再次关合,他伸手又按了顶层,电梯继续上行。 “你放开我,楚轩!”我用力推他。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松手我的意思,脸伏在我的后颈处,语气几近央求,“夏沐,让我抱着你!” 他的拥抱带着一丝全所未有的惊惧,一种不可置信的虚幻,还有一股逃离险境之后的喜悦。 唯独没有情欲。 电梯到达顶层,他带着我走出电梯,顺着那半阶楼梯,一直来到天台。 南国的s市,晨风也带着暖意。 红彤彤的旭日跳出海面,东方的天色,美轮美奂。 一切都是新生的。 我用力拉住徐楚轩的手,“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的一反常态,让我提心吊胆。 毕竟前几天心理医生说过,他的幽闭恐惧症经过这次的刺激,有可能会衍生出新的疾病,比如说抑郁症。 听了我的话,他止住脚步,回过头来凝视我,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得了什么心理疾病,说实话,我也这样怀疑过,但是现在我确信,我不是。” 恐怕很多得了心理疾病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确信的摇了摇头,安慰他道,“没有,楚轩,我没有那样想,到现在为止,医生也没有检测出你得了什么抑郁症,所以你不要胡乱猜想。” 他从我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目光移向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 或许是阳光太明亮,刺到了他的双眼,他的眼里逐渐涌出两泓晶莹,嗓音中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夏沐,你刚才也亲眼看到的,那部电梯从下到上,又由上至下,我完好的站在你的面前,你都没有发现吗?” “啊?”我一时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的病好了,我的幽闭恐惧症没有了!消失了!”他双手撑在我的肩上,脸上的表情万分激动。 “什么?!”我瞬间呆住。 半晌才喃喃的问道,“你是说你的病好了,不再恐惧幽闭了?” “是,最开始我也没想到,当护士把我一个人关在病房里时,我还想给费生打电话,让他帮我把门打开。可是当时手臂疼的很,拿不到床头的手机,后来也就算了。 但过了好久,我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恐惧的症状,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直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得从来没有这样安稳过,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我被吓到了,自从六岁那年我被绑架,劫匪将我关在黑屋子里三天三夜起,我就开始恐惧黑暗和密闭,那样的环境让我不由自主地窒息,无法控制。即使后来获救,心里的阴影也始终挥之不去。 我害怕黑暗,害怕孤独,害怕封闭,害怕一个人面对。直到遇到了你,你可以帮我克服这种恐惧,可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力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以为我此生都不会解脱了,但现在,却奇迹般的好起来了。” 我用双手捂住嘴巴,两只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连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都没有感觉到。 “这是真那么?楚轩,我不会是在做梦吧?简直是个奇迹,你是怎么做到的?” 朝日的光辉映红了徐楚轩的脸庞,他的睫毛,眉梢,都被染上了一层勃勃的生机。 “我自己也不清楚,想来想去,可能还是要感谢你。” “什么?”我再一次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几天,他因为我的事,九死一生,我只觉得自己欠他太多,而现在,他居然反过来感谢我,这真的让我无地自容。 徐楚轩好看的嘴唇在晨光中微启,“古人早就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福祸相依,互相转化,在我身上已经得到了验证。 其实那天我被他们关在郊外的破房子里,心里的恐惧已经扩大到了极限,我已经快支持不住。当我就要昏迷过去的时候,冥冥中有个声音就出来告诉我,徐楚轩,你一定不要倒下,你要坚持下来,救出夏沐。 于是我咬紧牙关坚持,我在用身下的砖头偷偷磨断绳子的时候,也故意把划破了自己的皮肤。只有疼痛,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后来他们带走了你,我所能感知到的,来自于你的微弱的磁场也消失了。当时我更加虚弱,可是我别无选择,我只能站起来。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 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我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雨幕。当时我的意识里没有别的,只有你,所以我不可以倒下。我在大雨里拼命的奔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追上了那辆车。 我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点赞,如果那天我没有坚持到底,就算到了地狱,我也会鄙视自己。后来我们进了山洞,那里面更黑更暗,更封闭。 其实我在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已经不再恐惧了,只是那时情况危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夏沐,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幸运之神,这一点,我更加深信不疑了。” “楚轩,不要感谢我,要感谢你自己,那天你是为了救我,才主动充当人质,没想到却歪打正着,是你救了自己。” 我的泪已经决堤,没有别的,只是高兴。 徐楚轩的病好了,困扰他多年的幽闭恐惧症完全消失了。 晶莹的两串眼泪,从徐楚轩的脸上滚落。 他笑了,笑得如花似玉,他的笑美得像天边的朝霞。 我也笑了,流着泪笑着。 我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欣慰,我的一次劫难,他的舍身相救,却驱散了缠缚他二十年之久的顽疾。 或许命运早已注定,让我和他相遇。 让我成为他的药,让他离不开我,然而不凑巧的是,我已有了裴瑾年。 可就在这时,上天又赐予他一粒永久的解药。 大概,这就是我出现在他人生里的意义。 他爱我一场,他也因我获得自由和解脱。 虽然,对于徐楚轩来说,这不是最完美的安排,但这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第454章 育儿讲座 s市之行,有惊无险。 徐楚轩虽然受了几处外伤,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 可是,困扰他多年的幽闭恐惧症,彻底痊愈,也算是因祸得福。 为了验证这个结果,医生做了不同的场景测试,徐楚轩已经完全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这一点,就连医生也解释不了,连连称这是一个奇迹。 因为他对s市还算熟悉,所以坚持要求在这里把伤养好之后再回云海,让我和裴瑾年先行一步。 因为这一次,他舍命救我,裴瑾年的心里自然对他不胜感激,可表面上却依然淡淡的。 徐楚轩也是一副我用不着你感激,千万别说感谢我的样子。 这两个人一定是命格犯冲,即使心里已经没有芥蒂,但恐怕表面上也要这样别扭下去了。 仿佛只有这样的交流方式,才能让他们彼此舒服。 好吧,既然他们两个都很默契,我也懒得管这些了。 回到云海之后,我第一时间回了娘家,去看我的老爸老妈。 这次涉险,差点再也见不到他们。 虽然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但心里的惦念就像长了翅膀,迫不及待的想飞到他们的身边。 我妈见我如此乖巧,严重怀疑太阳是否从西边升起,还亲自到窗口看了好几次。 我爸对她的行为鄙视得用手扶额,“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女儿长大懂事了,这和太阳有什么关系?唯物主义的天敌。” “风有点大,我把窗子关上。”我妈转身横了我爸一眼,“你当我像你那么傻?女儿懂事了,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裴成熟懂事,自然也会带动咱们家小沐,哪像我,当时眼瞎找了你,五十多岁了,还这么幼稚。” 噗,以己之矛克己之盾,还顺便把裴瑾年表扬了一番。 瞬间,我爸被堵的哑口无言,我妈真是太厉害了。 听着老爸和老妈的这些碎碎念,我和裴瑾年互相对望一眼,忍俊不禁,同时也感觉他们无比幸福。 我妈端上来一盘新鲜的水果,放在我和裴瑾年的面前,“对了,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只忙工作了?” 咳咳,我差点把猕猴桃的果皮吞进肚子里。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这是没当上外婆,心里急呀。 不过我妈猜的还真是对,这段时间锐丰风雨飘摇,我们的心思的确全扑在公司上,哪有心情考虑这个? “妈,我和瑾年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我才不想做个大肚子的新娘呢,结婚典礼一生就一次,我要美美的。” 谁知道我妈不依不饶,“你当你妈是三岁小孩子啊?你自己都说了,婚礼在下个月,怀孕前三个月对身形根本没有影响,所以婚礼和怀孕两不耽误,别找借口,你妈没那么好糊弄,我跟你说,孩子呢,还是年轻的时候要好,否则……” 得,长篇大论模式开启。 我除了洗耳恭听之外,就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吃猕猴桃的份。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保持沉默,对她的轰炸表示无声的抵抗。 最可气的是,裴瑾年还挺配合她,不时的点头,嘴上还连连答应着,“妈说的对,我们听您的,随时努力,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我伸腿踢了他一脚,同时飞了他一记眼刀,用口型说道,“努力你个头啊,还不快撤?” 我妈就像看懂了我的口型一样,在一旁适时的说道,“不许走,留下吃晚饭,妈给你们好好讲讲育儿之道。” 裴瑾年狗腿兮兮的说道,“求之不得呢,妈,我最爱吃您做的菜了。” 我勒个去。 她的菜的确还行,但问题是,她一边做菜一边唠叨,受得了吗? 裴瑾年已经答应了,我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听钱芸女士的讲座了。 在这个问题上,我爸也毫无原则地加入了她的统一战线。 在某些育儿方面的医学知识上,我爸还不时地给我妈的讲座做一些注释,补充和纠正,两人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啊。 好不容易,中间来了一通电话,将这个话题及时打住。 我正在感天谢地之时,没想到我爸却说,“是辰希的电话,询问一个患者的病情。” 本来这也是很正常的闲话,不料我妈却三句话不离八卦的老本行,抬头对我和裴瑾年说道,“你江伯伯眼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娃的生娃,只有辰希还单着,急的头发都白了好多,你们整天在外面工作,认识的年轻人多,有没有不错的姑娘,给辰希介绍一个?” 咳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们给江辰希介绍过徐雪凝,可结果呢? 这档子事基本上是一个雷区,谁也不想再提。 就算抛开这件事,明明知道江辰希喜欢我,如果我还强硬的把哪个女孩塞给她,就等于拿刀子捅他的心窝,所以对我来说,这事只能回避。 裴瑾年对这件事也是心知肚明,又不好点破,所以只能沉默不语。 “你们俩怎么都低头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妈像侦察兵一样,对我们两个察言观色。 我连忙解释道,“哪有什么事瞒着您?只是一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人。” 我妈才没那么好骗,洞察一切的眼神闪了闪,“你江伯伯怀疑的不会是真的吧?难道辰希他真的……” 我爸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你当着孩子面瞎说什么呢?我是看着辰希长大的,他各方面的取向都非常正常,你不要跟着瞎起哄,坏了人家的名声。” 原来江伯伯真的还在怀疑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当然,江辰希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并且连找女朋友的意愿都没有,这些现象的确很可疑。 估计江伯伯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偶尔说几句这方面的泄气话。 总之,在我妈面前,步步都是刀山火海。 从家里出来后,我面向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惨遭帝国主义摧残的劳动人民,终于解放了!” 裴瑾年用手指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儿,“这是什么词儿?我怎么没听过?” 我苦笑一声,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顶,“你是国外长大的孩子,哪里晓得我等要接受笑不露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教育,命苦啊!” 裴瑾年一把将我按在车上,眼神邪魅,“你说我是鸡是狗?看来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有点儿想和我挑灯夜战的意思?” 我连忙将脸偏开,“别闹,咱不是说好一起去医院看爸的吗?” 第455章 是时候该谈谈了 医院的长廊里,我们很远就看到有一个身影。 站在尽头的窗前,低着头,单手扶着额头,看上去愁苦落寞。 “瑾年,好像有个人站在爸病房门口。” 因为灯光有些昏暗,我分辨不出那个人是谁。 裴瑾年的长睫抬起,又垂落,“是婉姨。” 当我们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值班的护士走上前来,对我们礼貌地点头,然后简明地汇报了裴智远的病情。 “董事长恢复的还不错。我们每天都对他进行检查,各项指标已经达到了之前的标准。” “他情绪怎么样?”裴瑾年问。 “他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护士欲言又止,用眼角瞥了瞥走廊尽头的纪婉月,“董事长的夫人每天都来这里,但董事长却从未见过她一次。” 裴瑾年没再说什么,牵着我的手,走向裴智远的病房。 纪婉月察觉了有脚步声,转过身来,见到我们,脸上微微有些惊慌,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她向前走了两步,主动跟我们说话,“瑾年,小沐,来探望你爸爸?” 裴瑾年顿了片刻,用清冷的声音问道,“依婉姨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纪婉月有些诧异的抬头,“瑾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瑾年上前一步,将我揽在他的一侧,目光冷漠如霜,看着纪婉月,“别告诉我,您没有参与策划这场绑架,但结果很遗憾,让您失望了。” 纪婉月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绑架?你到底在说什么?” 裴瑾年侧目看了一眼裴智远的病房,压低声音说,“您这么大的声音,是故意让我爸听见?只要他好好的活一天,您都容忍不了,是吗?” “我没有,我希望他尽快好起来,不然我也不会每天守在他的病房前。”纪婉月放轻了声音,但眉头却蹙得很紧,试图极力解释自己,却又感到力不从心。 “是么?你勾结周全,把锐丰掏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裴瑾年冷冷地反问道。 纪婉月垂下头,低声说道,“瑾年,我只是希望你爸爸可以快点好起来。” 裴瑾年无语,转身走向裴智远的病房。 这时纪婉月从后面追上来,拉住裴瑾年,“瑾年,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你爸爸。” 裴瑾年停下来,眉峰微蹙,侧目说道,“见还是不见,都是他的决定,我没有从中阻拦,另外,您觉得,您出现在他面前,对他的病情会有好处吗?” 纪婉月听后,手垂了下来,泄气的说道,“也对,他一定不想见我,恐怕他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 纪婉月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走进病房的门,没有动,也没有再要求和我们一起进去。 我们走进病房的时候,裴智远正在看书,看到我们来了之后,立即摘下眼镜,招呼我们坐下。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却还好,目光一如从前的锐利,看了我,问道:“听乔助理说,小沐这几天去s市出差了,情况怎么样?” 他突然这样问,我有片刻的愣神,怎么问得这样准?他不会是已经知道我被绑架的事了吧。 转念一想,应该不会,消息封锁的很紧,生怕裴智远知道之后,又被气得心脏病复发。 于是我赶紧故作轻松的说道,“问题都解决了,爸您放心。” 裴智远对我微笑着答道,“辛苦你了,我很希望你能快速成长起来,帮助瑾年一起管理锐丰。”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绑架的事他不知道。 裴智远又问了一些s市分公司的事,毕竟那里还有一些他熟悉的员工,我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都一一作了回答。 裴瑾年显然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从旁插言道,“听说您最近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一定要继续保持稳定的情绪,这样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裴智远笑呵呵的说,“不急,这里住的很舒心。” 以前每次发病,裴智远都急着出院,不愿在医院多待一天,不知这次为什么有如此大的转变。 乔助理为我们端上茶。“总裁,少夫人,董事长最近在修心养性呢,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看书,听音乐,打游戏,用平板刷新闻什么的,生活过得还挺悠闲自在。” 裴瑾年听了,感到有些惊奇,“爸,您还打游戏,听音乐?” 裴智远爽朗的笑了,“怎么,你们的印象中,我就是老古董,不会打游戏,也不会听音乐?” “那倒不是,只是听着有点意外。”裴瑾年耸耸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裴智远又感慨道,“其实都是一些怀旧音乐,无非在怀念自己像你们这样的年龄时的感觉。其实无论人到什么年龄,最喜欢听的都是自己二十几岁时最走心的那几首歌,后来的歌无论怎样流行,旋律怎样的好,都再也入不了自己的心。” 我看着他深邃陶醉的眼神,若有所思,像我们这样的年龄,他还和洛君柔在热恋,大概那些怀旧的歌里,也都是她的影子吧。 又聊了几句公司的事,裴智远嘱咐我们安心工作,不必每天来医院,他一个人在这里躲躲清静也没什么不好的。 裴瑾年又嘱咐乔助理,让他严格把关,不要让可以影响裴智远情绪的人进到这里来。 乔助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称是。 这时,裴智远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脆弱,有些事,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人活着,就是来看世间百态的,看得多了,经历的多了,人生才丰富,应该感到幸运才对。” 我和裴瑾年对望一眼,一直搞不清楚裴智远是什么意思,所以都没有说话。 “好了,让她进来吧。”裴智远沉声道。 “爸!” “董事长!” 我们在场的三个人都迟疑的看向他。 裴智远淡然一笑,“既然她那么想见我,我也没有什么可回避的。” “可是……” 裴智远轻轻一摆手,“无妨,是时候该谈谈了。” 第456章 我早该还你的 既然裴智远这样说了,我们也不好反对,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情,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决。 可是鉴于裴智远现在的状况,无论是我和裴瑾年,还是乔助理,都难免有些担心。 这次发病的原因,就是裴智远得知了纪婉月的所作所为,一时气得支撑不住才造成的。 现在如果让他单独面对纪婉月,万一纪婉月又说出什么不适当的话来,后果难以预料。 裴瑾年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我并不是反对您见婉姨,只是医生说,这段时间您需要情绪稳定,否则对您的恢复不利。” 裴智远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世界很美好,我还算留恋。” 虽然担心,但我们还是退出了病房。 乔助理通知纪婉月之后,她的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智远同意见我了?谢谢你,瑾年。” 裴瑾年的面色依然清冷,“您不用谢我,原本我是不同意的,是爸爸自己要见您,婉姨,请不要刺激他,我这里先说声谢谢。” 纪婉月只是默默的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抬起手,对着病房的玻璃窗,整理了自己的头发,然后推门走进病房。 因为我们的确不放心,所以便在门口的休息区坐下来,关注着里面的动静,想着如果有什么异常的话,可以快些补救。 然而,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既不见纪婉月出来,又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不知里面谈的怎么样。 但可以确定的是,至少他们没有吵起来。 裴瑾年问乔助理,“在巴黎家里的时候,董事长和夫人有发生过不愉快吗?” 乔助理摇摇头,“最近倒是没有,不过前段时间,董事长追捕周全的确切消息都被夫人提前透露给了周全。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周全已经死在中东,就不会有有后来的操纵锐丰股价和资产转移的事,当然少夫人也不会遭到绑架。” 怪不得周全能够一次又一次地逃过裴智远的追捕,原来是纪婉月在通风报信。 她当然有便利条件,可以获得关于裴智远的一手信息,所以周全才可以精确地躲过。 其实,裴智远早已怀疑身边有周全的人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是纪婉月。 说实话,对于周全在那个电话里说他仰慕纪婉月的事,裴智远是有些意外的,但并不足以让他接受不了。 而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纪婉月竟然早已与他离心离德,并且算计了他这么久。 是的,他承认,自己对纪婉月还缺乏一点关注,但他从未想过要背叛她。 因为,无论那些思念因洛君柔而不眠的夜晚是怎样的难耐,他心里始终明白,对于纪婉月,他必须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直到此生走到尽头。 而对于洛君柔的亏欠,他自知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偿还了。 今生,他注定要辜负两个女人。 我又问道,“董事长应该还不知道绑架的事吧?” 乔助理略微思索,“我已经封锁了消息,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少夫人被劫持的那个晚上,董事长一直没怎么睡。 我提醒他应该早点休息时,他说还不困,想先看看书。可次日早上,我却发现,他的眼里有很多红血丝,床头的烟缸里,足足有十几支烟头。” 裴瑾年眉心一紧,若有所思,片刻,沉声说道,“爸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这样确定?”我问。 “我想,北京军区那位爸的老朋友,应该在接到我的求助电话后,亲自向爸确认过了。” 也对,这么大的事,如果不确定的话,他们不可能轻举妄动的。 况且刚才裴智远问我话时,那语气和神情,总让人感觉有些看不懂的内涵。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对我不便表达出来的关切。 终于,病房的门开了。 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然而,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纪婉月,而是裴智远。 他的面色沉静如水,只是比刚才我们在里面时,多了一些严肃,但情绪并没有太多的起伏。 “乔助理,送夫人回酒店。” 纪婉月走出病房时,我看见他的眼睛是红肿的,明显是哭过了,低着头从我和裴瑾年的面前走过。 当然,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如果主动上前打招呼,倒显得多余了。 只能跟在乔助理的身后,一同将纪婉月送到医院门口。 乔助理对我们默默的挥挥手,示意我们留步,为纪婉月打开了车门。 当我们回到病房时,裴智远正在凝神静气,沉肩坠肘的打太极。 “瑾年,时间不早了,带小沐回去休息,我这里没事。”裴智远耐心的做着左右揽雀尾的动作。 看他一副从容自在的样子,情绪应该还算稳定。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这次谈话具体内容是什么,但从纪婉月的表情上来看,并没有那样云淡风轻。 或许,经过了这一次之后,裴智远已经接受了最近发生的一切。 先是刘明涛,然后是周全,最后是纪婉月,他们的相继背叛,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但看清楚之后,一切也就变得稀松平常。 对于历经世事的裴智远来说,看开还是不难的。 只是有些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尤其是纪纪婉月的出手。 在一场背叛中,往往受伤害的一方比较容易看开,而背叛的那个人,内心却要经历漫长的内疚和自责。 纪婉月在回到酒店后,回想着刚刚和裴智远进行的那场对话,心情比之前更加沉重。 她没有想到的是,裴智远见到她后,出奇的冷静,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和责备,甚至对她很客气。 这种感觉就像一根针扎在了棉花上,让她的心没有着落。 直到现在,裴智远轻描淡写的表情,还一直浮现在她的面前。 “前几天我的确有点事,没有请你进来,别介意。”他这样寒暄着,让她有些心惊。 “智远,我知道,我现在可能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我的确很关心你的病情,你感觉还好吗?”纪婉月站在裴智远的床前,低眉垂目。 “还好,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裴智远两手一摊,唇边竟然浮出一丝笑意。 可是,在纪婉月看来,这笑容,冷淡而疏离。 一如多年前,她在父亲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 “这次的事,全怪我,对不起。”这是这几天以来,纪婉月最想说的话。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裴智远长时间的沉默。 她搞不清楚,他是否还在生她的气?还是已经原谅了他。 多半是还在生气吧,毕竟这一次她做的够狠,够决绝,他没有那么容易不计较。 见裴智远不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好在,瑾年已经把南美分公司的所有权收了回去,锐丰没有太大的损失。” 裴智远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拿起床头的药盒。 纪婉月连忙走过去,替他接了杯温水,递到面前。 “谢谢!”裴智远疏远地向她道谢,完全看不出他们是夫妻。 这令纪婉月的心,不由自主的一痛。 裴智远服过药之后,将水杯放在床头,抬头平静无波的说道,“其实你不必向我道歉,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从未想过要全部占有。 或许我早该还你的,因为我想的不周到,或者过度自信,让你担心了这许多年。放心吧,我会让瑾年办好的。” 听了裴智远的话,纪婉月的心就像被尖刀划过一样。 她感觉,他对自己已经完全失望,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已尽。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在她听来,这句话就等同于:我们离婚吧。 纪婉月在心里苦笑:你欠我的,就算赔上整个锐丰,也是还不清的。 可是,这话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她要的,他永远给不了。 罢了。 第457章 同归于尽 深夜,玛丽公馆。 一辆红色宝马驶入地下停车场,停稳之后,车门打开,落下一双修长的美腿。 高跟鞋踏在冷硬的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在午夜时分显得尤其突兀。 不知是停车场的灯光有些昏暗,还是酒吧里的洋酒太上头,徐雪凝感觉到自己映在地面上的影子模糊不清,甚至似乎还在不断的摇晃。 此时空荡荡的停车场里,除了她以外,一切都是静止的。 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徐雪凝顿时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四处飘零的鬼魂,无处安放,无处停歇。 今天是她三十岁的生日,没有人记得这个日子,没有人为她庆祝。 她一个人到酒吧买醉,独自狂欢。 前几天和纪婉月一起回到云海后,她便躲进玛丽公馆,未踏出房门一步。 她无颜再见裴智远,所以连医院都没有去过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到云海这个地方,这里没有一个关心她的人,更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就连街道都变得冷冰冰。 可是如果不来这里,她又能去哪呢? 回巴黎?呵呵,那你到处都是她的梦。 可是如今,梦想已经破碎。 即便是人回去了,也找不到最初的心。 世界之大,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徐雪凝被空前的寂寞感包围着,来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前,伸手去按电梯操作键, 可是,她感觉自己的手还没有触到按键,电梯的门便自动开启。 没错,喝了酒手有点抖,就连触感也变得这么差了吗? 正在她迟疑之际,电梯里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表小姐,我等你多时了。” 徐雪凝心脏猛的一紧,酒顿时醒了几分,目光警觉的向电梯内扫去。 清瘦低矮的身材,一身黑色的休闲,万古不变的大沿儿礼帽遮住了半张脸。 “这个时候,你还敢来云海?我看你是活腻了。”徐雪凝站在电梯的门口,一双美目充满了愠怒,紧盯着电梯里的周全。 不料周全却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我要亲自验证一下,这句话究竟能否经得住推敲。” 见徐雪凝还迟疑着,他又补充提醒道,“难道表小姐还站在这里,等着有人拿相机拍下我们深夜对话吗?” 徐雪凝不放心的扫视了一眼电梯的各个角落,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于是她迈步走了进来,继而按下了电梯的关合键。 周全见她如此戒备,不禁失笑,“表小姐难道还怀疑我能对你动手不成?” 徐雪凝转头怒怼,“你连我的亲弟弟都可以绑架,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如果姨妈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周全一脸的不以为然,“表小姐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了,我绑架的是夏沐,但是表少爷非要自告奋勇,充当人质,我的人本来不想碰他,是他自己玩命卷进来的,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这次行动就成功了。” 他的话更加激起了徐雪凝的愤怒,无意中抬高了音量,在狭小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自己做事不利,不要扯到别人头上,裴氏父子哪有那么好对付?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掉以轻心,这就是你盲目轻敌的结果,早知道如此,我那几个亿,也不会给你打水漂了。” 而周全的定力,却始终如一的好。 “表小姐何必如此动怒?你忘了前段时间,被表少爷赶出公司的事了,我只不过是趁这个机会,顺便替你出口气罢了。”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电梯门打开,徐雪凝跨出电梯,周全紧随其后。 徐雪凝警觉的回头,“这么晚了,我这里不太方便,请止步。” 周全果然站在原地,不再动。 顿了几秒钟,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原来我在表小姐眼里,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也好,那我就在这里说。” 徐雪凝本来就有些醉意,再加上心情不好,根本没有耐心跟他纠缠这些。 “你以为在这里就没事了吗?玛丽公馆到处都是监控,现在哪哪都在通缉你,你自己逃不掉,反倒连累我。” 周全指了指自己的帽子,“我事先做了准备,一般的监控,应该看不到我的面部。” 徐雪凝嗤笑一声,“你不戴这顶帽子还好,戴了反而弄巧成拙,只要看见这顶帽子,那就确定是你无疑,连看脸都省了。” 周全不动声色的说道,“表小姐既然有笑话我蠢的功夫,何不请我进去说话呢?” 徐雪凝没再说话,径直走到房门跟,拿出门卡。 周全知道她是默认了,立即跟上。 “什么,你还要钱?”徐雪凝不解的看向周全。 周全坐在徐雪凝对面的沙发上,面色凝重,“这次我们损失惨重,你甘心吗?” 徐雪凝秀眉微拧,她当然不甘心。 本来想双管齐下,击垮锐丰,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裴氏父子从巅峰跌下低谷,以解她心头之恨。 不料对方出手更快,将她的计划全部打乱。 就连纪婉月,也在听说裴智远病倒后临时倒戈,这令她尤其郁闷。 “但你必须事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徐雪凝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异常空洞。 周全用手扶了扶帽沿儿,“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鱼死网破,与裴氏父子,彻底较量一番。” “你不会是想再绑架一次夏沐吧?”徐雪凝看着周全阴森的表情,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夏沐?绑架?哈哈……”周全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她还不够资格,绑架无非是要几个钱,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徐雪凝的双目瞪的滚圆,她惊愕的看着面前周全因为表情复杂而已经接近变形的脸,“你不会是想……” 周全阴晦的眼神突然落在果盘里的的一把水果刀上,不再动。 “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们会饶过我吗?既然如此,又何所惧?同归于尽岂不痛快?” “不行!”徐雪凝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我不同意,你不可以动裴瑾年!” 周全冷嗖嗖的讽刺道道,“表小姐还真是痴情啊,裴瑾年对你有多么的绝情寡义,难道你还不清楚?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护着他,哼哼,就算你对他这样旧情难忘,那又怎么样?他怀里的人不还是夏沐?” “别说了!”茶几上的杯子被徐雪凝一把打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第458章 二次元女生 为了我婚礼上的婚纱,裴家的御用设计师艾伦特意从巴黎飞到了云海。 其实在春节期间,我去巴黎的那一次,他已经专门为我量过尺寸。 同时也咨询了我的喜好,所以我回到云海不久后,我便收到了他为我设计的婚纱图片。 只是看图片,就已经精美绝伦,我当即回复他很满意。 于是艾伦依照设计图,制作了婚纱,这一次他是带着成品来云海让我试穿的。 裴瑾年与客户有个短会要开,于是我约了纪文文一起,来到了艾伦所在的酒店。 一进门,就看见大厅的正中央,挂着一件洁白飘逸的婚纱,映衬着头顶晶莹纯净的灯光,美的仙气十足,甚至闪着神圣的微光。 “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有这样美的婚纱。”纪文文睁大双眼,惊叹道。 这时艾伦从里面迎出来,是一头卷曲的金发,碧蓝的眼睛里依然透着一如既往的自信。 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少夫人,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姐,欢迎你们!” 我去过巴黎,也经常接触锐丰巴黎总部的工作人员,所以对法式见面礼还算适应。 艾伦和我进行简单的贴面礼之后,继而又和第一次见面的纪文文做了同样的动作。 纪文文全程都像个木偶一样,不知所措的眨着眼睛看艾伦与自己表示礼貌和友好。 我想并非她孤陋寡闻,对法式见面礼一无所知,而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实践,难免有些窘迫。 看着她呆愣的表情,我忍俊不禁。 而艾伦却有些蒙圈,他不解的摊开两手,“这位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纪文文迟疑着,没想好怎么回答。 我在一旁用英语解围道,“她是看你长的太帅了,一时有些反应过度。” 艾伦信以为真,蓝眼睛里立即现出兴奋的光芒,“really?” “是的,是这样的。”纪文文缓过魂来,顺势点着头,脸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水蓝色牛仔裤的毛边,样子俏皮可爱。 婚纱实在是太美了,穿在身上,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从伊甸园里走出来的公主。 细腻柔软的面料牛奶一般轻轻贴在我的皮肤上,质地丝滑莹润,自然飘逸,长长的后摆拖出好远。 这让我想起了英国王子的婚礼上,王妃在走进教堂时,美丽的婚纱后摆扫过红毯,那令人惊艳的一瞬。 “mygod!我的天!夏沐,你简直太美了,总裁大人见了,会不会当场疯掉?”纪文文一连串地惊呼着。 艾伦在一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不由得现出得意的神情。 一切都接近完美,只是收腰的部位稍有一点松。 想必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折腾的厉害,我又瘦了一些。 艾伦专注的比量着,然后在婚纱上小心的画好了线,确定好修改的尺寸之后,让我把婚纱换下。 我以为修改的工作,会在我走了之后再进行,没想到他却让我和纪文文稍等一下,他却迅速拿出针线,看样子是准备当场搞定。 别看艾伦是一个大男人,但是他穿针的动作很熟练。 接着他便在我的婚纱上飞针走线,十指灵巧得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代绣娘。 我和纪文文都看得目瞪口呆。 “哇!艾伦,真没想到你个大设计师,还会做这个?”纪文文双手托腮,眼睛随着艾伦手里的针来回移动,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 艾伦一耸肩,用英文说道,“如果一个设计师连这点小事还要依靠助理的话,那么势必在某些精益求精的设计上达不到令自己满意的极致,只有自己的手能够到达自己梦想的地方。” 纪文文的眼睛亮闪闪的眨了几下,“艾伦,你的解释很有深意,也很别致,就像你设计的婚纱一样,有足够的说服力。” “谢谢!如果纪小姐喜欢的话,我也可以为你设计一件。” “真的?”纪文文的脸上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不过,继而她又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嘟着嘴说道,“还是算了吧,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婚纱这种东西,我根本用不上的。” 艾伦一挑眉,“男朋友就像面包一样,早晚会有的,像纪小姐这款卡通可爱的二次元女生,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咳咳……二次元? 纪文文显然是没有想到,艾伦会给她贴上这样一款标签。 她立即跑到穿衣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我长得卡通?二次元?” 其实这一点原来我并没有注意到,可是听艾伦这么一说之后,我才发现,纪文文真的很二次元。 还别说,设计师的眼光就是独道,能够快速抓住一个人的特质。 “难道之前没有人这样说过吗?”艾伦将缝好的婚纱递给我。 我接过之后,走进了换衣间。 而得到中肯评价的纪文文,还不可思议的在镜子前面摇着头,“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艾伦手里熟练地卷起了一把尺子,“那说明你身边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纪文文回过头来,面向艾伦,“在你眼里,二次元也是一种美?” 艾伦双手插进休闲裤的口袋,身体悠闲地倚在酒柜旁边的吧台上,拿起了一瓶红酒,分别倒入两只高脚杯,把其中一杯递了过来,毫不吝啬的对着纪文文笑道,“当然。” “谢谢!”纪文文接过高脚杯,与艾伦轻轻一碰,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cheers!” 经过艾伦的修改之后,婚纱已经恰到好处,合体的贴在我的腰间。 “完美!艾伦,你真棒!”纪文文竖起大拇指。 艾伦却谦虚的说道,“其实我的功劳只占一点点,最主要是少夫人的身材和气质完美。” “你太会说话了,艾伦,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但真的很谢谢你,这件婚纱我很喜欢。”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着裴瑾年穿着礼服,和我一起走在油菜花田中,不知那情景该有多美。 这件婚纱勾起了我的无限遐想,而自己仿佛也成了花田之上碧蓝天空中的一片白云,在最幸福的国度里流连往返。 突然间,我对不久之后的那场婚礼更加迫不及待了。 第459章 不懂女人,也不懂男人 从酒店出来之后,已是傍晚,外面的天色明显有些暗了。 今天我并没有开车,是桂圆送我到这里的,所以出了酒店之后,还要等裴瑾年来接我。 五星级酒店的大堂设施很好,服务也不错,我本想点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等他。 可是纪文文却说,里面有点闷,想要到外面走一走。 酒店的一侧,是一条云海比较有名的街,叫做欧洲风情一条街。 街上的建筑仿造欧洲各国的风格特色,里面展示着各自国家具有代表性的纪念品。 我和纪文文一家一家的逛着,其中西班牙和瑞士风格建筑之间,有一道狭长的绿化带。 绿化带一直往里延伸,是一片比较僻静的银杏林。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轻轻的哗哗声,神秘而幽静。 在银杏林里走了一会儿,裴瑾年发来的微信,说五分钟之后到酒店门口。 于是,我叫住前面的纪文文,“文文,我们走了。” 就在我们转身的刹那,我忽然间感觉到,林中有几条黑影一闪而过。 在s市的绑架经历,让我瞬间警觉起来。 我拉住纪文文的手,低声对她说,“快走!” 纪文文随即加快脚步,又不时的回头张望,“怎么了,夏沐?” “那边的几个人,好像在跟着我们。”我一边走,一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们快速跑出树林之后,来到酒店的侧门,这才放下心来。 纪文文捂着心脏喘息,“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们这样跑,他们都没有追来。应该不是故意盯着我们的吧,或许他们只是在树林里随便散步,不一定是什么坏人。” 我回头看了看他们,果然没有追来,大概是我太敏感了。 但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我的确处处都提高防备。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能说的就是我这个状态。 “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们把这件事告诉总裁吧,让他来查查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纪文文又说。 “还是算了吧,他最近都在忙公司的事,如果我整天这样疑神疑鬼,也没法出门了。” 我们走到酒店正门时,裴瑾年的车已经等在那里。 见我们走过来,副驾驶车门打开,谷宇凡从里面走了下来,面带微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谷子特意下车迎接嫂夫人。” “今天嘴怎么变得这样甜了,是不是犯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错误?”我笑着问道。 谷宇凡故作严肃的答道,“我只是在嫂夫人不在的时候,坐了您的御用位置,现在隆重的物归原主,请吧!”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不能坐在这了。” 纪文文在一旁坐着手搭凉棚看天的动作,“哎呦!美女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像我等这种二次元的,根本没有人理会,伤心死啦!” 谷宇凡听了,伸手将后排车门也打开,“别以为伤心有那么容易,前提是你需要长出一颗心来。” 纪文文对谷宇凡翻了一下眼皮,我扯了一下她的衣襟,“好啦,谷子这哪里是关注我,这分明是趁机故意损我才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快上车吧。” “婚纱还ok吗?”我上车以后,一直坐在驾驶位置看好戏的裴瑾年侧目看了我一眼,伸手为我系上安全带。 一提到婚纱,我满脑子都是美好的画面,于是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非常喜欢。” 后排座位上的纪文文连忙拿出手机,举到裴瑾年面前,“总裁大人,你家夫人穿上那件婚纱,美得不要不要的,这是我冒死抢拍下来的。” 谷宇凡扶额说起风凉话,“这智商真是让人着急,现在瑾年在开车,哪里有空看照片?直接发他微信上不就行了,有时间随时就看了。” 纪文文本来正在兴头上直接被泼了冷水,泄气的收起手机,看着车窗外,不再说话。 谷宇凡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隔了一会儿问道,“这是生气了?我说的好像没什么错吧?” 纪文文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谷宇凡,不客气的说道,“原来我以为,你作为一名资深单身汪,原因是毁在你这张嘴上,但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你真正的硬伤是情商太低。” “啊?你说什么?”谷宇凡没想到自己会被义正言辞的评价,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纪文文又将脸转向车窗外,用一只手托着,“我的话只说一遍,听不懂就算了。” 谷宇凡上来了较真的劲儿,“我不是听不懂,我是没听清,既然是关于我的,麻烦你再说一遍。” 纪文文调整了一下情绪,耐着性子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但不懂女人,连男人都不懂。” 谷宇凡莫名其妙,“我懂男人做什么?” 纪文文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恰好前面是一个红灯,裴瑾年回头对纪文文说,“给我看看,那个艾伦设计的婚纱,到底配不配得上我家夏沐?” 纪文文听了裴瑾年的话,不由得嘴角上翘,拿出手机递过去,还指桑骂槐的说了一句,“情商高的男人得到幸福是有道理的,那些情商为负数的,一辈子单着也是活该。” 谷宇凡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不过他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每个人单身都是有原因的,如果单纯为了脱单而脱单,那即便是脱了单,在我看来也没什么意义。一个人单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心空洞,如果心是充实的,暂且单身又何妨?” “这么说,谷工的心是充实的喽?”车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我却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了纪文文的眼里隐隐闪着微光。 我感觉到,她很期待这个答案,而这种期待,只是针对谷宇凡一人而言。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情,有很多都偏偏事与愿违。 纪文文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等来的却是谷宇凡长久的沉默。 而这种沉默,在我们刚刚进入紫航饭店后,便被打破了。 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一身随意的休闲装,高挑的身材,及腰长发自然的披在身后,面带自信,走路带风,潇洒大气。 项思琪陪同几个客户恰好从里面走出来。 第460章 醋意横生 项思琪看到我们,和几个客户说了句什么,人便走了过来。 她和我们说话的时候,几个客户还一直往我们这边看,看样了应该是认出了裴瑾年。 裴瑾年见状,说道,“项总,把客户带过来打个招呼吧。” 项思琪却直言不讳道,“我的大总裁,就等您这句话呢。” 谷宇凡从旁插言,“既然都是锐丰公司,碰都碰上了,就直说嘛,等来等去,也不嫌麻烦。” 项思琪横了谷宇凡一眼,“我脸没那么大,总裁本人没同意,擅自带客户前来,随便占用总裁的时间,万一被开除了怎么办?” 项思琪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心里暗暗同情谷宇凡,今天运气真是不好,跟谁说话,被谁顶回来。 他或许在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吃了枪药,而且这枪药偏偏只对他一个人。 我连忙解围道,“思琪,其实谷子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碰上了,说上几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客户见到项思琪,是正常的业务交流。而见到像是直属的大老板,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这样,客户的心里会非常有底,因为锐丰总裁也在支持这件事情。 所以,虽然裴瑾年只是和几个客户随便寒暄几句,但对业务的促成,是起到很大作用的。 告别了项思琪之后,我们直奔楼上的包间。 我和裴瑾年走在前面,谷宇凡和纪文文跟在后面。 当贵宾电梯已经为我们待命时,我发现他们两个人还磨磨蹭蹭的走在后面。 “文文,谷子,你们快一点,什么时候变的连吃饭都不积极了?”我在电梯门口提醒他们两个。 纪文文快走几步,跨进电梯,眼睛盯着电梯里高清屏幕上的珠宝饰品广告,不无讽刺的说道,“我还是很积极的,只不过遇到一个拖延症患者,见了项总眼珠子倒在了地上,看在大家认识一场的份上,我总得帮他找找吧。” 等谷宇凡进了电梯之后,裴瑾年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找到了吗?” 谷宇凡不解地发问:“找什么?” “眼珠子。” 谷宇凡向裴瑾年投来鄙视的眼神,“这么不靠谱的诽谤,你也跟着乱?” 醋意横生的纪文文干脆直接向谷宇凡开火,“到底是我不靠谱,还是你一直用人家项总来充实自己空虚的内心,并且为自己的单身找了一个荒诞的理由?今天本姑娘也告诉你一句话,单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能面对现实。” 谷宇凡的脸色微变,“这年头,有钱难买我愿意,我单身碍着你什么事了?大家各单各的,有问题吗?” 谷宇凡不是这样没有涵养的人,今天他的确有些激动了,我想也是因为被纪文文说中了。 他暗恋项思琪很久,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项思琪也是神经大条一枚,但是对感情的事并不糊涂,和谷宇凡始终保持着朋友的界限。 这令谷宇凡很苦恼,有时项思琪冷漠得让他几乎丧失追求下去的信心。 虽然追女孩子不能太要面子,可毕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副总,并拥有项氏集团产业的全部继承权。 而他,只是一名为人打工的监理总监。 虽然在他这个年纪做到这个层面已经算是很优秀了,但和项思琪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世俗的自卑,让他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望而却步。 而对于一直爱慕他的小丫头纪文文,谷宇凡又有些承担不起她的深情的负罪。 他不知如何拒绝她,说的太直白了,总归不好,毕竟人家是女孩子。 可是,哪怕他对她笑一笑,也会顾及着她会心生误会。 而这种误会是极其害人的,纯属浪费人家女孩子的青春。 所以他在纪文文面前,从来不多施舍什么,哪怕是一个让人误解的眼神。 虽然,他对项思琪和纪文文说着同样毒舌的话,但说话时的心情却不同。 面对纪文文时,他总觉得对方是个任性胡闹的小妹妹。 而面对项思琪时,他的全身心都充满期待。 哪怕是惹得项思琪损他几句,他都会全身酥爽,像被刮痧了一样舒坦。 他最怕的就是她不理会他,所以每次见面都不由自主的用话来刺激她,仿佛这样,她才不会忽略自己。 还有一点,她很担心项思琪误会他和纪文文的关系。 尤其是刚才,我们这样的排列组合,很容易让人误会。 而刚见面时,项思琪看到我们四人,眼底那一丝不可忽视的会意,我想足可以让谷宇凡为此担忧,他担心项思琪误会他和纪文文是一对。 如果他当时保持沉默,更加会加重这种误会。 所以他宁可惹项思琪生气,也不要和她彼此默契的疏远。 他才不要这种默契,他偏要故意打破它,在她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哪怕这种印象不是正面的,总比没印象要好。 吃饭时,谷宇凡提起欧阳一飞,十分感慨,“以前每次吃饭,都是三个人,欧阳每每喝醉了酒,嘴里总是唠叨个不停,很烦。 现在真有些想念他了,也不知他找到了依依没有?从前觉得他吊儿郎当的,像是一名福将,没想到他的情路这样坎坷。” 裴瑾年举起酒杯,“他也好久没有联络我了,没有消息的消息,可能是最好的消息,或许他已经找到依依了,才没空理会我们的。” 我也端起酒杯,“但愿如此,我想他们还需要一个过程,彼此走出心里的束缚。但我相信,他们会有幸福完美的结局。” 纪文文也颇有感悟的说道,“欧阳公子和依依姐怎么看都有夫妻相,如果他们不在一起,老天都不会答应的。等他们回来了,我依然要做他们婚礼上的伴娘。” 四只玻璃杯碰到一起,然后大家沉默地喝下杯子里所有的酒。 真正的爱人不会走丢,真正的朋友不可缺席。 即使我们惦念的那个人不在身边,但我们的心,依然不会忘记。 即使天涯,也是咫尺。 第461章 可疑的尾随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这段时间,裴智远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 尽管经历了我被绑架的事,但他依然通过自己的心理调节,挺过了这一关。 或许经历了这些事,他的内心已经无坚不摧。 医生说可以考虑出院了,至于手术,最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无论是在云海医院,还是回欧洲,手术之前还要做更加全面的检查。 这天傍晚,我和裴瑾年一起去医院接裴智远出院。 天有些阴,像是有雨下不来似的,格外的憋闷。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地下停车场车位已满,所以我们只好将车停到医院门前的台阶下。 到了病房,乔助理已经把东西全部整理好。 “总裁,少夫人,你们陪董事长先回碧月庄园,我留下来办出院手续。” 还没等我们回答,裴智远便迫不及待的走向病房的门外,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和这个地方彻底告别了。” 看上去,他的状态还不错,我和裴瑾年只好跟上。 走出医院的大门,裴智远的脚步显得很轻快,双脚在台阶上快步如飞,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刚刚痊愈的病人。 走在台阶的中央时,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视线里,好像进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台阶下方的远处,一身素色套裙,头发盘得整整齐齐的纪婉月正站在一辆银色的轿车旁,向此处张望。 她明明看见了我们,但是,却似乎只想这样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我低声把这件事告诉了裴瑾年。 为了避免尴尬,裴瑾年并没有抬头去看她,只是悄声对我说道,“他们之间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如果她不想过来,我们也没必要故意提醒,爸今天心情挺好的,顺其自然吧。” “嗯。”我也没有再看纪婉月,只是继续跟着裴智远向前走。 所以纪婉月应该也不确定,我们已经发现了她。 裴瑾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请裴智远上车,可是却被拒绝了。 裴智远直接伸手拉开后排的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爸,您不是最喜欢坐前面吗?”我站在车外问道。 “我一个人在后排很自在。”裴智远微笑着,伸出手,示意我坐在前面。 我只好照做,车子启动。 走了一段,我在后视镜里发现,有一辆银色的轿车一直在跟着我们,车型有点像刚才纪婉月身边停的那辆车。 为了不引起裴智远的怀疑,我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回头去看,只是悄悄地在后视镜里观察。 后来我确认,那辆车的确是故意跟着我们的,无论行驶还是停车,始终和我们保持固定的距离,显然是有心的。 纪婉月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她应该认得,这是去碧月庄园的路,难道她也想到那里去? 那刚才她为什么又不在医院露面呢?难道是因为担心裴智远不同意? 可是这样悄悄的尾随,即便是到了哪里,她也未见得能如愿。 我把纪婉月尾随的这件事,输入在微信对话框中,将手机举到裴瑾年面前,给他看。 他略微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碧月庄园位于郊外,车子驶出市区之后,要经历一段稍显清静的路段。 两侧都是矮矮的群山,漫山遍野种着高低不同的树,长着颜色不同的野花。 然而路上的车并不少,因为这里是通往云海一个旅游景点唯一的路。 不知是不是有意甩掉纪婉月,裴瑾年开的不慢,后视镜里那辆银色的轿车,已经看不到了。 当然也是因为中间穿插了很多别的车辆,挡住了视线。 这时裴瑾年的手机响了,是桂元打来的,说是有一份文件被落在车上。 因为考虑到我们要留在碧月庄园陪裴智远吃过晚饭再走,所以裴瑾年干脆让桂元将文件送到了碧月庄园。 车子拐进通往碧月庄园的岔路,这条路很幽静,终于远离了车来车往的喧嚣。 然而这时,裴瑾年却皱起了眉头。并且不断地向后视镜里张望。 纪婉月的车并没有出现在视线之内,在我的后面,不是什么时候多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紧随我们的车,也拐进了岔道。 那辆车的玻璃上都贴了膜,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 拐进这条岔道的,唯一的去处就是碧月庄园。 如果说在这条路上,遇到同住在碧月庄园的邻居也不奇怪,但这辆车如果拐进这条路之前的路线,和我们完全雷同,那就值得怀疑了。 我想裴瑾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忽然又想起试婚纱那天,在酒店后侧的银杏林里,看到的那几条可疑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紧。 上车以后,裴智远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还用耳机听着音乐,大概没有注意到车外面的情况。 裴瑾年加快了车速,但奇怪的是,车行进的却越来越慢。 尤其碧月庄园坐落在半山腰间,所以这条路的坡度很大。 但以往,这辆奔驰如果加足了马力,速度也是很快的。 但今天,却完全力不从心,并有种轻微的颠簸感。 “车胎被划了。”裴瑾年低声说道。 “什么?刚才在市内的路上还好好的,而这期间我们并没有停车。”我很纳闷。 “可能是路面上的异物。”裴瑾年停了车,打开了车门锁,“我下去看看。” 趁我们停车的时候,后面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恰好超过了我们,走在了前面,并且按原来的速度向前开去。 这样就正常多了,看来刚才是我们疑神疑鬼了。 因为这条路很窄,仅仅的能够容纳两辆车迎面行驶。 所以从驾驶室那一侧下车,打开车门,万一对面有车过来,还是有一定擦伤危险的。 而副驾驶这一侧是路边的人行道,在人行道的旁边,是一米多高的树丛,相对安全的多。 于是,我喊住裴瑾年,“你那侧下车不方便,我去吧。” “沐沐!”裴瑾年似乎是想伸手拦住我,可是我已经打开了车门,紧接着人便踏了出去。 我绕道车在侧面,蹲下来仔细查看,发现右侧的轮胎已经完全瘪掉,上面竟然扎了三四个一寸多长的铁钉子。 当我正在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多钉子时,忽听背后的树丛里好像有响动。 我本能地起身回头看,从树丛里忽的站起几个蒙面人。 “啊!”我吓得惊呼一声。 “闭嘴!”随着一声恶狠狠的警告,一把锋利的剪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第462章 生死瞬间1 我吓得不敢再出声,任凭其中的一个人把我拖向树丛里面。 车里的裴瑾年见此情景,立即推门准备下车。 可是就在这时,刚刚超车的那辆军绿色吉普车,瞬间在路的中间来了个大漂移,掉头迅速向这边俯冲过来。 一声刺耳的刹车响起,吉普车在奔驰车的旁边停下,车头恰好堵住了奔驰的车门,裴瑾年被卡在里面。 吉普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又跳下三个人。 其中一个人,身材干瘦,戴着大沿礼帽,不是别人,正是周全。 而另两个人,一个是赵震,一个是李天。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只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任何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原来我们的第六感还是准的,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的确有问题。 只是,最后那个超车的动作骗过了我们,让我们放松了警惕。 现在看来,路上的铁钉子是他们提前放好的,树丛里的人也是提前埋伏下的,专等我们下车查看。 车里的三个人,无论是谁,对另外两个人来说,分量都足够。 所以无论谁先下车,就最先劫持谁。 这次,周全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也选了身手不错的人。 这是决定胜负的一局,他无需再有什么保留。 我被歹徒继续往树丛深处拖拽,离车越来越远。 在情势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下,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用两只眼睛盯着裴瑾年。 车里的裴瑾年见驾驶室已被堵死,立即跨到副驾驶的位置,准备从另一侧出来。 很快,副驾驶的车门开了,裴瑾年迅速走下车来。 可是还没等他站稳,离他两米左右的周全便举起了一把枪,嘴里喊道:“裴瑾年,站住别动!” 裴瑾年的眼神扫过去,“周全,原来是你!” 同时,他应该也分辨出来,周全手里的是真家伙。 周全阴冷的一笑,“没想到我会出现在云海吧?” 裴瑾年向前走了一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慌乱,“先让你的人放开少夫人,我们才有的谈。” 周全晃了晃手里的枪,“我警告你,如果再往前走一步,这枪里的子弹就会少一颗,现在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裴瑾年站定,冷冷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周全调整了一下头上的礼帽,露出一只眼睛来,闪着阴森的来自地狱里的光,似笑非笑的说,“我想怎么样?难道我想怎么样,你就会同意吗?你们裴氏父子自私到极点,我已经放弃了跟你们谈条件的想法。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一决高下,至少可以上个世界新闻的头条,能让全球的人都为我们的流血事件给予关注,岂不是一件痛快的事?” 裴瑾年的眉头紧紧蹙起,看着周全,扭曲变形的脸,脸色变得愈发凝重。 周全看见他的表情,立即仰天大笑,“我就知道你的胆量,也不过如此,现在你的心里很害怕,是不是?刚刚二十六岁,风华正茂,拥有数不清的资产,万人瞩目,地位非凡,不过很可惜,这一切都会在今天定格,你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哈哈哈哈……” 人要是疯了,任何人都奈何不得。 跟一个变态的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站在十几米外,只觉得心惊胆战,整个身心被恐惧所笼罩。 生怕他的手一抖,擦枪走火,子弹在无意中飞出去,枪口正好对着裴瑾年,那样的后果我不敢想。 “周全,你终于还是来跟我叙旧了。” 这时,就见裴智远从车里走了下来。 “爸,您回到车里去。”裴瑾年侧过脸,低声对父亲说道。 裴智远自动无视了裴瑾年的话,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向周全走过去。 周全对赵震和李天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快速跑到裴瑾年的身边,每人各持一把刀,抵住了他。 然后,周全的枪口迅速转向了裴智远,“不要再向前走,不然我开枪了。” 裴智远放缓了脚步,两手轻松的摊开,“我方才听得很清楚,你在这里劫持我们,为的不就是开枪吗?如果你想那么做,我现在也没有能力阻止你,所以你随意。” 周全明显感觉到了裴智远目光中对自己的藐视,他颤抖着手,“啪”的一声将子弹上膛,双目紧盯着裴智远,半眯着眼睛,压低声音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裴智远淡然一笑,双手插进西裤的口袋,“我没那么以为。按照过去一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完全确认,你没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几十年前,我在街上捡回了一条蛇而已。” 周全被裴智远平静的态度而感到暗暗吃惊,之前他有预想过,裴智远可能会很强硬,暴躁,甚至很愤怒。 但他没想到,面对他的威胁,面对他的枪口,他竟然无所畏惧! 就连他说话的语调,神态,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难道你不怕死吗?”周全将此刻自己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裴智远慢慢的在左右方向踱着步子,周全只得不断移动的枪口的方向,这感觉就像这么多年,他一直寸步不离的追随着他一样。 仿佛上天已经注定,这是他们之间固定的相处模式。 周全恨极了这一点,恨极了裴智远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那种优越感。 而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是他终其一生都学不来的。 裴智远深邃的眼眸,扫过周全的脸,“怕有用吗?你会因为我怕,就改变主意吗?” “你……”周全一直无言以对。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裴智远也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裴智远趁机又说道,”说到底,这都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别人无关,放了他们两个,我会让你在我面前彻底地赢一次,怎么样,做个决断吧!” “哈哈哈哈……”周全忽然又开始狂笑不止,“裴智远,这一次我赢定了,因为我找对了你的软肋。你最在乎的是你的儿子,而我今天偏要让你亲眼看到他在你面前丧命,我想那滋味一定刺激到无法形容的境界吧?” 说着,赵震手里的刀便紧了紧。 霎时,裴瑾年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第463章 生死瞬间2 按理说,裴瑾年的身手也不错,至少没有这么快束手就擒。 赵震的实力我是见过的,虽然人长得人高马大,对付一般的小混混还行,面对桂元这样专业的练家子,就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他在裴瑾年面前,也未见得有什么优势。 至于那个李天,大概是水浒传里时迁式的人物,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溜得很快,但一对一方面,应该没什么实力。 所以裴瑾年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这个时候,李天却在旁边及时的提醒他道,“总裁大人,我提醒您一句,可不要轻举妄动,董事长和少夫人可在我们手里,您如果一时糊涂,受罪的可是他们。” 李天脑子反应还是够快,他已经看出了裴瑾年试图寻找机会,出其不意攻击,从而扼住对方一个人质的意图。 而他清楚的很,如果裴瑾年想这么做的话,不可能先去对付身材魁梧的赵震,而一定会先拿他开刀。 如果不是他的手上拿着家伙,就凭李天的身量,裴瑾年一伸手,可能会将他的脖子扭断。 李天心里明白,如果他做了人质,必定悲催。 周全都不能保证自己会活着回去,哪里会乎他的死活?要不是这趟活给的钱数太诱人,他才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他必须提前提醒裴瑾年,不要这么做。 裴瑾年听了,没理会他,只是抬起头,对十几米之外的我说道,“沐沐,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可能不怕呢?他的脖子已经流血了。 周全已经丧心病狂,人格变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看来今天,不要了我们的命,他是不会罢休的。 很明显,他们是事先做了周密的计划,特意选了这么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如果没人路过的话,我们便插翅难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面前喋血。 在这样的情势下,我不知道裴瑾年心里是否有打算。 不过我是想不出任何自救的办法,但为了让他安心,我还是用力的冲他点头。 况且,这样的情景,就算有人路过。也未必敢管。 看他们手里有刀有枪的,还不吓得赶紧跑路,有几个人肯趟这趟浑水? 然而就在这时,路上驶来了一辆银色的轿车。 因为我们的人都在路边的树丛里,所以路上的人未必能发现这里的情况,而我们又不敢轻易出声呼救。 等这辆车驶过之后,一切都还在继续。 看样子周全还不想速战速决,他要想办法对裴智远奚落一番,让自己压抑多年的情绪释放出来,不然他会死不瞑目。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辆车却在我们的金色奔驰车后面停住了。 车门打开,纪婉月十万火急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身边的一个蒙面人,立即原地启动,向她冲了过去。 周全对她的到来显然是有些诧异,但他还是喝住了那个人,“不要动她!” 那人一愣,停住了脚步。 纪婉月不顾脚上的高跟鞋,全速跑了过去,大声喊道,“周全,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杀人不成?” 周全双目紧紧的看着纪婉月,“夫人,你不要管,听我的话,立即开车走开,离开这里。” 纪婉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周全的面前,“你在这里拿着枪,对着我的丈夫,我怎么可能不管?周全,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几天,雪凝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劲,就猜想你们可能有事,原来你们在筹划这样的勾当,我只想说,我对你很失望。” 原来这件事徐雪凝也参与策划了。 纪婉月是发现了徐雪凝的异常,才怀疑可能会有什么事,于是便偷偷的跟踪在裴智远的后面。 但是,由于她对云海的路况并不熟悉,在一个转弯处,被裴瑾年甩在了后面,现在好不容易才赶上来。 果然,她猜的没错,只是而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周全不但带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是事先准备了枪。 纪婉月的外表,看起来又温柔似水,声音也有些细软,但她的话里,却充满了愤怒,且铿锵有力。 周全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微眯着,沉声开口,“夫人,你突然糊涂了?你忘了裴家人是怎么对待你的了吗?他们父子哪一个是良善之辈? 还不是利用你,为自己网罗利益,然后再一脚把你踢开,他们一家人团聚,尽享天伦。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做嫁衣裳,我现在是在为你抱不平,如果他们父子都死在这里,那么锐丰就是你一个人的。” “住嘴!”纪婉月气的浑身直抖,“你以为你是谁?你没有资格随便替别人做决定。不错,我承认,我是曾经让你帮忙,为我分得锐丰的一部分股权,但是我什么时候让你杀他们了?” 周全一把将礼帽掀掉,表情也变得怒不可遏,“可是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杀他们,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你问问自己身边这个男人,他什么时候在乎过你的想法?这几十年来,他有没有爱过你?到了现在,你居然心慈手软。难道那些孤独冷落的日子你都忘了吗?” “我愿意。”纪婉月又上前一步。离周全更近,用尽全身力气,大声说道,“我现在要求你,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不可能!”周全的双眼已经变得猩红。 他挥舞着手枪,愤怒的咆哮着,真不知什么时候会擦枪走火,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这个时候放了他们,他们还会给我们活路吗?所以,请夫人不要参与这件事,让我和他们同归于尽,然后你拥着锐丰千亿资产,站在世界的顶端,还有什么可怕的?” 纪婉月见周全已经与火入魔,根本无法沟通,于是用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右臂,“这么说,你是不肯放过他们了?” 期间,纪婉月还抽空回了一次头,去看裴智远。 周全的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在他们扭打的过程中,尽量让枪口朝着地面。 看样子,他是很怕伤到纪婉月的。 “夫人,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裴智远是你爱的男人,你不忍心杀他,我理解。可是!” 这时,他用手指了指裴瑾年,“你看清楚了,这里站的不是你的儿子,他的心永远向着那个姓洛的女人。” 然后,他又指向我,“还有你的那个儿媳,到现在为止,她有尊称过你一声吗?他们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也是他们,夺走了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们?” 纪婉月用尽全力将周全的手臂扳起,让枪口指指自己的心脏,“别说那么多废话,今天如果你一定要大开杀戒的话,那就先打死我好了。” 第464章 生死瞬间3 “婉月,这样很危险,快躲开!” 裴智远也顾不上安危,冲过去想把纪婉月从枪口上解救下来。 周全见状,用力拿开纪婉月的手,重新将枪口对准裴智远。 脸上还是嫉恶如仇的表情,额头上的青筋暴跳,“裴智远,休想浑水摸鱼,我不会再信任你。” 裴智远依然没有理会他,转向纪婉月,嗓音深沉如沉睡的海,“婉月,既然他肯放你,就走吧,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纪婉月泄气地一甩胳膊,对裴智远怒吼道,“我才不用你谢,你快笨死了,为什么刚才不趁机制服他,难道你想他继续用手里这把破枪威胁你吗?” 作为大家闺秀的纪婉月,如今也不再注意什么形象,只是因为裴智远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而感到生气。 而方才,她是暗示过他的。 其实,这个办法裴智远并不是没有想过。 刚才纪婉月死死地拽住周全的右臂,那一刻,周全是没有防备的。 如果这个时候扑上去,将他按在地上,或者是夺过他手里的枪,都是有可能实现的。 但是他没有,他担心慌乱之中伤了纪婉月。 毕竟那时,枪口是对着她的。 所以,他不敢冒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错失这个良机。 但他并不后悔。如果因此伤了纪婉月,即便是救了自己,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原来纪婉月不惜冒着危险,故意激怒周全,就是想寻求时机,救下裴智远。 她一语道破天机之后,裴智远自然感动,而周全听了却很受伤。 他像第一次认识纪婉月似的,不可置信地问道,“夫人,你刚才在套路我?就是为了救这个让你伤心的一辈子忘恩负义的人?” 纪婉月厌恶的看了眼周全,“你不值得我套路,我刚才说的全是真心话。从前我是错看了你,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残忍。 无论如何,智远对你有恩,你居然可以认将仇报,向自己的恩人举起屠刀,你已经丧失了基本的人性,如果我我再与你为伍,那与畜牲有什么区别?” “畜生?”周全的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原来在你心目中,我竟然这样龌龊不堪!可怜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看到我要杀裴智远,你不惜毁掉自己去救他。可是你忘了吗,我在中东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对我痛下杀手。 要不是你通风报信,我早已命丧黄泉了,而现在你反过来说我残忍,我且问你,我到底哪里残忍?是因为我背着倒行逆施的骂名,为你争取利益,还是因为我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地守候你这许多年?” “够了!”纪婉月再也不想听下去,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别以为你背着我做过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只是为了最后一丝颜面,我不想揭穿你而已。 我倒要问问你,新加坡注册的东方爱丽斯公司,是谁的名字?你在没有跟我商量的情况下,把资产转移到你情人的名下。用意何在?难道你真的是单纯的为我打抱不平吗? 那个托雷斯又是何许人也,是不是你专门找来引我上钩,又让锐丰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刘明涛和peter为什么可以那么顺利的得手?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作。 我同意的事情,你做了。我没有同意的,你也做了。现在又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开脱自己,你这些幼稚无耻的辩解,只能骗过你自己,我已经将你看透,所以你也不必再多言。” 周全愣住,原来他在纪婉月的眼里,早已没有任何秘密。 他的好,他的丑恶,已经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 就连他对她的那些利用,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以及他和方晴的关系,也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以徐雪凝和纪婉月的密切关系,纪婉月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想知道一些什么事情还是不难的。 届时,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份,那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而这种耻辱,让他整个人更加狂躁。 他又不由得仰天狂笑,所有人都不知道下面他要做什么,只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这一刻,他终于成为大家聚焦的对象。 可能这就是他想要的,他也算实现了心愿。 他一伸手,猛得推开身边的纪婉月,枪口依然对着裴智远,并且开始向前走。 “你要干什么?快把枪放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纪婉月在一旁伸手拽住他,并警告道。 周全没有去看她,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裴智远,“夫人。别以为我对你有特权,你就不知收敛。既然你一心向着他们。那么方才,我对你的仁慈也已经是最后一次了,请你珍惜。” 这是周全对纪婉月的最后一次通牒。意思就是如果她再阻止他,他会连她一起杀。 然而,纪婉月却没有被吓到,她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全持枪走近裴智远。 裴智远的身体她是知道的。刚刚出院,还没有痊愈。 就算他不开枪,也未必经得住。 情急这下,她脱下高跟鞋,用力砸向周全。 不料周全却有所防备。一抬左臂,恰好抵住纪婉月的胳膊。 周全虽然瘦小,但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 相比之下,纪婉月的力量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不但没有打到周全,自己也被震得双臂发麻,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这时,周全伸出左手,分别指向我,裴瑾年和裴智远,怒吼道,“告诉你们,谁也不要痴心妄想逃走,你们其中,只要有一人动了反抗的念头,其他两个人不会活过一分钟,听见没有?” 因为没有人回答,他显得更加愤怒,仿佛他要的,就是那种一呼百应的感觉。 他怄气一般地用枪口抵在裴智远的额头上,“我问你们听见没有?为什么没有人回答?” 对于他的狂躁,裴智远依然用轻蔑的眼神视之,“我们在你手上,你要杀要剐动手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这样一来,周全顿时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耍的猴子,不但没有侮辱到别人,反而被其侮辱。 于是胸腔里的愤怒扩大到极点,他已经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裴智远说,“好,好,好一个视死如归,那我就成全你!”说着勾下了食指。 “周全!你的资产是我查封的,有本事冲我来,别难为我的父亲。” 就在这时,裴瑾年突然喝住了他。 周全闻言,将目光扫了过去,在他们父子两人之间,辗转一圈之后,目光又落回裴智远的脸上。 然后他开始狞笑,“真是父子情深啊,既然如此,那么这第一颗子弹,到底先赏给谁呢?” 正在我们觉得他还有犹豫片刻的时候,他的枪口突然转向,对准了裴瑾年,没有一刻停留,直接扣动扳机。 第465章 生死瞬间4 “不要啊!” 我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力量,拼命挣脱了身旁的蒙面人,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向裴瑾年跑过去。 我知道,我跑不过子弹,但除了这样做,我没有其他办法。 那一刻,我心里的绝望是前所未有的,胜过方才刀架在我脖子上的那一瞬间。 我才跑出两步,就听耳边传来“砰”的一声。 这响声,立即在我的心里炸开。 我双脚一空,倒了下去,然后立即又被人捉住。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而后又是一声刺耳的刹车。 在这个空旷的野外,响彻云霄。 然而,我却没有勇气抬头,只是垂死一般躺在地上。 眼前是天空上浓密的乌云,地狱一般残酷和阴冷。 “瑾年!你没事吧?”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里充满急切和担忧。 我隐隐的感觉到,这声音不是纪婉月。 “周全,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骗我!不是说好下周吗,怎么提前了?” 我用力睁开眼,看见一身白裙的徐雪凝出现在现场,在她身后,红色的宝马车还没有来得及关车门。 红车白裙,很是显眼,我确认是她没错。 而更加令我惊讶的是,眼前的画面并不是我所想象的。 赵震脸上的神情异常紧张,依然手持着尖刀,紧紧的横在裴瑾年的脖子上。 而裴瑾年的身上,并没有看到枪伤,仍旧冷峻地站在那里。 他们的脚下,李天却倒在血泊里,不再动。 赵震和李天,距离裴瑾年都很近,周全这样事先没有征兆,把枪打过去,如果枪法不是特别精准,伤到谁都是正常。 赵震没想到周全在开枪之前,不但没有通知他,甚至连个暗示都没有,这是完全无视于同伙生命的做法。 所以,在刚才周全调转枪口的那一瞬间,赵震本能地向旁边闪了一下。 但慌乱中,动作没有那么麻利。 子弹的速度有多快,完全不是人的速度可以克服的。 他在躲闪的同时,并没有松手,再加上裴瑾年也顺势用力,所以他们三个人一并向一侧移动了一截。 这样的偏移,使得周全原本对准裴瑾年的枪口,恰好打中了李天。 周全呆呆的看着枪口冒出的青烟,还有地上李天的尸体,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同时又招来了徐雪凝的怒斥。 从徐雪凝的话中可以看出,她的确是和周全策划了这件事,但是周全擅自提前了行动,并没有通知她。 今天下午,联系了所有的人,都未果之后,徐雪凝预感到出事了。 于是她通过对纪婉月的车进行定位,终于找到了这里。 在她到来的那一刹那,恰好枪声响起。 她全然不顾飞下了车,冲到了裴瑾年的身边。 周全怔了怔,回过魂来,眯着眼睛,对徐雪凝说:“如果我不提前行动,难道还等着你给裴家人通风报信吗?” 徐雪凝指着周全质问,“你答应我不动瑾年的,为什么出尔反尔?” 周全冷笑一声,扶了扶手里的枪,“徐雪凝,那只是权宜之计,不过你以为自己现在这么倒戈过去还有用吗?你对裴家和锐丰做了那么多坏事,他们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周全,既然你死性不改,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徐雪凝指了指周围的几个蒙面人,大声说道,“你们都听好,酬劳是我出的,现在要听我的话,否则一分钱也拿不到!” 几个人一听,立即变了脸色。 玩命干这一票,就是为了钱。 现在大老板和二老板之间出现了矛盾,到底听谁的?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些走神。 胁迫裴智远的那个高个子蒙面人是他们的头儿,竟然当场要求周全确认,看那意思,如果不承诺给钱,就摞挑子不干了。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两个蒙面人应声倒地,桂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现场。 后来我才记起,在跑上桂元打过电话,说要来碧月庄园给裴瑾年送文件的,来到这里时,恰好看到周全手里拿着手枪耀武扬威。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形势之后,悄悄报警之后,将车停在路边,从树丛后面迂回到我的身后,趁着徐雪凝扰乱军心时及时出手,把我从蒙面人手里解救出来。 同时,裴瑾年也趁机踢飞了赵震手里的尖刀,快速向我跑来。 眼见阵势乱了,周全当然不肯认输,他抬手就是一枪,歇斯底里的喊道,“全部站住,谁动打谁!” 周全知道自己的身手不行,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和大家拉开一定距离。 因为他手里有枪,所以没有人可以近他的身。 这样,他就可以将主动权一直保持在自己手里。 好在,这一枪放空了,没有打到任何人。 再看周全时,人站在几米开外,他像刚捡到稀世珍宝一样,拿着自己手里的枪,不断的瞄准着我们现场的每一个人,同进欣赏着我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并以此为乐。 “嘻嘻嘻嘻……”继而,他又像傻了一般,不知所以地笑个没完,自言自语道,“里面的子弹不多了,还有三颗,但也不能浪费。” 几秒钟的虚晃之后,他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夏沐,要不是你,徐雪凝就是锐丰的少夫人,夫人也不会担心资产外流,今天的事自然也不会发生,所以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那么现在我就送你一程!” “周全!”裴智远喝住他,大步向前走去,“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别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答应你!” 周全果然停住手,阴森森的眼神里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哈哈,原来你裴智远也有怕的时候,这么多年,你对我颐指气使,今天总算颠倒过来了。”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之后,周全扬起下巴,恶狠狠地对裴智远说道,“跪下,求我!” “周全,你欺人太甚!“”纪婉月气得要冲过去,被桂元拦住。 “做不到,是吧?那就替你的儿媳收尸吧!”说着,周全猛地举起了枪,对准了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现场只能听见林中受惊的几声鸟鸣。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生命中最后一刻的到来。 第466章 雪凝中枪 “慢着,我跪!”裴智远屈身。 周全看着自己面前比自己矮下去半截的裴智远,笑得眼泪直流,“裴智远,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跪下来求我,哈哈……但是,比起我对你付出的一切,这根本算不上九牛一毛。 那年,锐丰陷入债务危机,要债的拿着刀横在你家门前,最后是我代你出门,受了他们两天两夜的侮辱,才算出了气,答应暂缓三天。 你知道他们是怎样对我的吗?他们将我关在猪圈里,不给猪喝食,让几头饿猪撕咬我,折腾我,我被放回来之后,你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我一句,在你心里,有没有把我当人看待?” 裴智远目光中现出诧异,“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因为当时情况太紧迫,我的确没有给你过多关注,但你一定受了不少皮肉之苦,这个我心里是有数的,都是男人,我以为这些用不着明说。” “呵呵……好一派精妙的辩解之辞,一句都是男人,全部一笔勾销了,如果他们那样对你,你会怎么样?啊?你说!”周全暴跳如雷,目光一片猩红。 “裴智远!你太没有诚意,这令我很生气,所以,我不接受你的央求!”周全嘶吼之后,仇视地看向我,食指勾动。 “沐沐!”在他扣动板机的那一刻,裴瑾年的身躯向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枪,响了。 “瑾年!” 眼前血光四溅。 打过一枪,周全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意外,愣神之际,桂元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了的手腕上,枪飞了出去,恰好落在了军绿色的吉普车旁。 桂元快跑几步,准备将枪捡起。 可是,吉普车的门突然开了。 方晴从里面跳出来,先他一步,捡起了手枪,立即用枪瞄准了他,“不要过来!” 原来她一直埋伏在车里。 桂云只得停住。 周全和赵震伺机上了车,方晴一手用枪指着人群,一手启动了车子,军绿色的吉普车扬长而去。 这时,周围响起警笛声,那几个蒙面人都来不及逃跑,就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带上警车。 而苍密的乌云下,雪白的裙子已被鲜血染红,红得触目惊心。 “雪凝,雪凝!”纪婉月俯下身,一声声惨厉地呼唤着。 然而碧绿的草地上,徐雪凝痛苦地紧闭双目,再也无力回应她,胸前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 在周全开枪的那一瞬,裴瑾年扑向了我。 而徐雪凝,却挡在了裴瑾年的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接纳了那颗子弹。 所以,我和裴瑾年都平安无事,徐雪凝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绿草。 “快,送医院!”几秒钟的凝滞之后,裴智远恢复了理智,颤抖的声音说道。 裴瑾年跑过去,将徐雪凝从地上抱起,快步向路边的车走去。 此时的徐雪凝像一片柳絮一样,躺在裴瑾年的怀里,脸和嘴唇都已经失去血色。 纪婉月哭的几乎要昏迷过去,裴智远上前扶起了她,上了另一辆车。 桂元在前面开车,我从车上常备的医药箱里拿出纱布,用手堵住徐雪凝向外喷血的伤口。 徐雪凝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裴瑾年,嘴唇颤抖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来,“瑾年,对……不起,这几天……我一直想对你说……这句话……可是……” 裴瑾年捧住她的脸,“别说了,雪凝,省省力气,马上到医院。” “不,瑾年……”徐雪凝颤抖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 裴瑾年立即将其握住,“雪凝,我在,你别动。” “我知道……自己……快死了,瑾年,别……别恨我,原谅我,好……吗……” 徐雪凝说完这句话之后,手也无力地从裴瑾年的手里垂落了下去。 “雪凝!雪凝!”裴瑾年失控的呼唤着她,“你不会死的,我不恨你,真的,那些都过去了,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怪过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永远都在……” 徐雪凝的唇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疲惫地的闭上了眼睛。 “雪凝,雪凝!”裴瑾年紧紧地抱着她战栗不止的身体,眼泪和血流了满脸,满身…… “我爸呢?”到了医院之后,我随便拉住一个医生,急切地道。 医生认识我,又看到我满身是血,连忙说道,“夏主任正在进行一台手术,我马上找院长安排别人。” “来不及了,我不管,现在就要我爸出来,给雪凝姐做手术。”我不管不顾地喊道。 江辰希闻讯匆匆赶到,带着几个医生直接走向手术室。 “辰希哥哥!”我上前一把拽住他的白大褂,“求求你,一定要救活雪凝,一定!” “嗯。”江辰希深切凝重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头也没回地走进了手术室,厚厚的铁门在我面前关闭。 “总裁,少夫人,医生说这个手术起码要进行十个小时以上,先去检查一下身体吧,这里有我,有事马上通知你们。”桂元走过来说道。 我的目光从手术室门上面的红灯移向身边的裴瑾年,他全身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染,脖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痕,向外渗着血。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手术室的门前,两道沾了鲜血的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眼底是不见光亮的绝望,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 我从未见他如此无助,如此憔悴不堪,如此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桂元的话,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人依然毫无反应地立在原地。 “瑾年,先去检查一下吧,起码清洗一下自己,再回来。”我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手。 他的手凉得可怕,像寒冬腊月的冰块一般,冷得彻骨。 听了我的话,他机械地随着我移动着脚步,跟着护士走向外科处置室。 裴智远和纪婉月已经检查完毕,无大碍。 纪婉月由于悲伤过度,时而昏迷,里面清醒,口中不断地喊着徐雪凝的名字。 在检查的全过程中,裴瑾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医生问他问否有疼痛的感觉,他都用点头和摇头来代替。 作者碎碎念:写本章时,几度洒泪中断,女配徐雪凝从一出场,就招人烦,并且做了很多坏事,本已是万劫不复之身,但她在关键时刻舍身救下男主,悲怆转身,可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亲们还会喜欢她吗? 第467章 诱杀 方晴开着军绿色的吉普车,一路疾驰。 沿着事先设计好的路线,从碧月庄园的后侧,上了盘山道,开进一处僻静的地方。 车上的周全和赵震,早已换好了衣服。 三人戴上帽子和墨镜,将吉普车丢弃在路边,上了另一辆提前准备好的黑色越野车,由赵震开车,驶向郊外的一处藏匿点。 他们知道警方一定已经控制了云海的各个出口,布下天罗地网。 如果选择此时逃跑,落网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 所以只能暂避一时,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另行打算。 三人从后门进到一个普通的乡村院落里,用稻草把车做了掩饰之后,进到了地下室。 里面黑暗潮湿,微弱的灯光仅仅保证能够看到一米之内的人,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为了不被警方定位到,他们全部关闭了手机,与外界彻底隔绝。 方晴泄气的坐在了一把木椅上,对周全埋怨道,“你个老废物,今天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杀了裴家父子和夏沐那个妖精。 可是结果呢,你偏要像个变态一样,跟裴智远翻那些八百年前的臭氧层,资源全特么被你浪费了。你杀谁不好,偏偏对着徐雪凝开了一枪。 这下好了,她现在还生死未卜,不但裴家人会追杀你,徐家人也会追杀你的,跟着你真是倒了大霉。” 周全正在为此事懊恼,可是当时,他如果不把那些话说出来,恐怕也会被闷死。 现在听方晴这么一说,心里更是烦躁。 于是他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只是想出出气,再杀他们也不迟,谁会想到,事情会半路生变?” 方晴忽的站起来,冲到周全的面前,指着鼻子骂道,“我还不知道你这点花花肠子,纪婉月一到,你整个人就成了一个乱头苍蝇。 到头来,她的心还不是向着裴智远,如果当时裴智远出手,此刻你已经去阴曹地府报道了,知道吗?我就纳闷了,人家又看不上你,你像狗一样贴上去有什么用?” “你闭嘴!”周全暴怒的制止了她,“事已至此,全是天意,我绝不后悔,并且我警告你,不许再说夫人一个不字,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你想怎样?”方晴双手叉腰毫不示弱,“如今你已是丧家之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现在我们走投无路,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这个扶不上墙的老东西,我说你两句还不行了?” “啪。” 周全抬手扇了方晴一巴掌,方晴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用手捂着脸,抬头恨恨的问道,“你竟然敢打我?” 周全转身走开,不想再跟她继续吵下去,可方晴却不依不饶。 她心里的确用不下这口气,当初跟着周全,就是指望着他能够做大事,等掏空锐丰之后,她也能借着他的力,风光一把。 可是现在,风光就别想了,还成了通缉犯,要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早知这样,何必当初? 一想到这半年以来,她一直委身陪着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子,心里的恶心和愤恨就难以释怀,眼看今天要报仇了,也被他给搞砸了,方晴气得几乎要爆炸。 她在后面揪着周全的衣服,“你凭什么打我?一个靠伟哥过日子的残废人,你也不照照自己?” “你再说一次。”周全站住,回头阴冷的看着方晴。 然而,方晴并没有意识到周全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继续叫嚣。 “别说一次,就是一百次,我也敢说。你性能力低下,次次都不行,如果没有伟哥,你就是全残,有了它,充其量也是个半残,所以我说你是个废物,一点儿都不冤枉你,你还……” 周全没有等她再说下去,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方晴被呛得直咳嗽,但是嘴上仍然不服软,“放开我,你个老残废,性无能,咳咳……” 周全的手上加大了力道,任何一个人男人,被这样说都会受不了的,况且他现在的境况又是这样。 他将方晴死死按在潮湿阴冷的地上,恶狠狠的说道,“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主动送上门的?只能说明你贱!” 他伸手扼住方晴的下巴,“不管到什么时候,你这样的下贱货,都不配来评价我,所以现在跟我道歉,或许我还会考虑饶过你。” “呸!让我道歉,没门。”方晴一口唾沫吐在了周全的脸上。 周全怒不可遏,手上更加用力。 方晴透不过气来,脖子被勒的很紧,眼皮直往上翻。 “赵震,还不过来帮我,你等着这老个东西掐死我吗?”情急之下,方晴开始求援。 由于地下室很小,赵震也没地方躲,所以一直站在旁边,傻愣愣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方晴这么一招呼,他走上前来劝道,“老大,大家现在心情都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周全刚才被方晴揭穿那方面不行,还是当着赵震的面,脸上自然挂不住。 再加上今天的事的确窝囊,情绪也没有那么快转变过来,于是黑着脸对赵震说,“这里没你的事,走开!” 赵震自讨了一个没趣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方晴见赵震没动手,还是任凭周全作践自己,心里又急又气。 于是她挑拨道,“赵震,你忘了,今天这老东西对你放冷枪,我在车里坐着都看不下去了,今天只不过碰巧打死了李天,你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纯属侥幸,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他这样对你,你心里就没个数吗?” 赵震是禁不住挑拨的人,况且今天在现场,周全在毫无暗示的情况下对裴瑾年开枪,赵震心里当然很不爽。 子弹只要再偏一点点,可能当场毙命的就可能是他。 现在听方晴也这样说,他心里不禁涌起无限愤怒。 但周全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依然揪住方晴的头发,疯狂的甩来甩去,打算用这种办法制服她。 方晴被摇晃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嘴里一阵乱叫,“赵震,你还不动手,他是故意要弄死我们俩,然后把徐雪凝给我们做这件事的那笔钱独吞。” “你胡说什么?那钱要事成之后才给。”周全大吼。 “给了,我已经看见了,你抵赖不了。” 方晴拼命的嘶吼道,“赵震,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不想分钱给我们俩,他先把我掐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第468章 终结 “赵震,你别听她胡说,这女人嘴里根本就没有真话,你先到别处去,我先把她弄死再跟你说。”周全说着,手上用力,方晴的脸色越发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也不再挣扎了。 周全从她身上下来,刚准备松一口气,不料方晴却猛的从周全身上抽出那把手枪,对准了周全,“老东西,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周全的脸立即变色,语气立即软了下来,“快把枪给我,这东西容易走火的。” “给你?等着你把我掐死?”方晴的食指放在了板机上。 周全又怕又急,蹲下身来去夺枪。 于是两个人又厮打在一起。 眼看方晴被制服,手里的枪就要被夺走。 赵震举起椅子,照着周全的后脑,狠狠的砸了下去。 只听一声闷哼过后,周全的身体软软的倒下了。 方晴见状,连忙推给他的身体,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正想喘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脚下,已经是一大滩血。 “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马上低头看向周全,颤抖的问赵震,“怎么有这么多血?” 赵震放下椅子,俯身掀开周全的身体,发现他的脑袋已经破裂,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死了。”赵震先见到鬼一样放开周全的尸体,人跑的好远。 方晴勉强镇静了片刻,对赵震说道,“现在怕也没有用,为今之计,只能先把他送出去。” 赵震哆哆嗦嗦的说,“送……送到哪里去?” “荒郊野外,随便哪里。”方晴说道。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死人,咱们怎么往出运呢?“赵震看着周全的尸体,不禁心惊胆战。 方晴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尽快将他解剖,然后分成几个袋子运出去,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啊?”赵震咧了咧嘴,心里吓得不行。 方晴推了他一把,“哎呀,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我一个女人,快去找把刀来。” 赵震拿来刀子之后,看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下手。 后来他干脆把菜刀扔在地上,“本来劫持裴家父子的事,我也不是主犯,就算抓到了,判个几年就出来了,可是现在杀了人,恐怕要判死刑了。” 方晴把刀捡起来,拿在手里,“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再想这么多也没用,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周全劫杀了裴氏父子,如果现在这个时候他死了,嫌疑最大的就是裴家。 以裴家的势力,找几个人,杀了周全,然后抛尸荒野,也是很容易的事。况且周全的确有罪在身,或许警方也不会追究的,所以事情就这样了,根本不会怀疑到我们。” “会这样吗?”赵震心里完全没有了主张。 “如果我们做的干净,完全可以达到这种效果。”方晴看了看周全的尸体,眼睛一闭,把心一横,手起刀落,剁了下去。 然后,她把带血的刀递给了赵震,“看,榜样我给你做了,我实在没有力气,下面的你来。” 于是两个人忙活了几个小时,终于把解剖之后的尸体装进的两个大袋子里。 “现在怎么办?”赵震问道。 “你开车出去,找一个远一点,荒凉一点的地方,扔了,就行了。”方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才发现满手是血。 “你不一起去吗?”赵震又问道。 “我们两个人目标太大,你速去速回,我留在这里把现场收拾一下。”方晴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地下室。 赵震洗了脸,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之后,提着两个袋子走出门去。 方晴回身看看地上的一大滩血污,再低头看看自己全身的血污,不由得心惊肉跳。 她居然把一个人给肢解了! 一阵难忍的恶心从胃里涌了上来。 呕吐了一会儿之后,方晴的恐惧感越发地重了。 刚才那番话是安慰赵震的,她知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根本瞒不了多久。 况且自己数罪在身,如果落到警方手里,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不行,她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离开云海。 虽然现在风声很紧,但是拼一次也好过坐以待毙,万一成功了呢。 于是,她弄了一大盆水,将自己全身上下洗干净,换好衣服,带上那把枪和手机,快速冲出门去。 车被赵震开走了,她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跑,一边跑一边拨着电话,“管江,能来接我一趟吗?” 一个小时之后,云海的各个主要交通出口全部部署了警力,在围堵一名持枪逃跑的女逃犯。 原来,赵震开车出门不久,由于神色慌张,就被警方识破。 警方根据他交代的情况,很快找到了他们藏匿的地下室,但是发现方晴已经提前逃跑。 根据时间推算,她绝对逃不出云海市区。 很快,警方就发现,有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所以便展开了一场追击围堵。 因为知道方晴手里有枪,为了避免伤害无辜群众,所以警方也不敢硬来。 多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并通过对讲机喊话,规劝车上的人放弃逃跑,下车自首。 “晴晴,警车越来越多,我们逃不掉的。”坐在驾驶位置的管江焦急万分。 “逃不掉也得逃,留下来只会死路一条。”方晴拿出手枪,眼睛直视着车窗外的几十辆警车。 “自首吧,晴晴,无论你判多久,我都等你。”管江侧目看向方晴。 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她曾经那么可爱,可如今,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逃犯。 方晴闭上双目,眼泪流了下来,“我刚刚杀了人,之前又让人害了洛依依的孩子,死心塌地之前还给夏沐下了药,你觉得我会判多久?” 管江一惊,没想到方晴竟然干了这么多违法的事,她的罪行加起来,无疑是死刑,改判无期的可能性都很小。 管江的内心涌上从未有过的绝望,也是从未有过的挣扎。 “你怕了吗?”方晴问。 管江抬起头,下定决心,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忽视了警方的通牒,向前猛冲过去。 同时,方晴把手枪伸出车窗外,向外放了两枪,车子冲出了警戒线。 这一行为已经构成暴力拒捕,并且袭警。 在警方鸣枪警告之后,依然不听规劝。 因为考虑到逃犯手里的枪支不知还有多少子弹,为避免无辜群众受伤,所以警方向他们的车开了枪。 管江中弹,车子在马路中间晃了几晃之后,停了下来。 方晴抱着奄奄一息的管江,悔泪横流,“管江,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晴晴,我爱你,不后悔。”管江虚弱的说了这一句话之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方晴活了二十门岁,今天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真爱她的男人,然而已经太晚了。 面对迅速靠近过来的警察,方晴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第469章 深夜手术 徐雪凝的手术,从晚上六点,一直持续到午夜,也没有结束。 这期间,不断的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可见这台手术做得非常艰难。 我在另一台手术室的门外见到了我爸。 “爸,您务必要医好雪凝姐,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我爸擦去我脸上的眼泪,“小沐,爸爸明白,我和辰希都会尽力。” 这样,我爸从一台手术下来之后,没有任何的休息,便立即走进了徐雪凝的手术室。 有了他与江辰希共同为完成这台手术,我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想到当时徐雪凝流了那么多的血,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不知她能不能坚持到手术结束。 当然,这还要看她内脏的损伤情况。 以前听我爸讲过,有的外伤患者虽然送到医院时,气息还在,但如果要害器官破损严重的话,有些是下不了手术台的,还有的即便坚持到了手术结束,依然存在有生命危险。 徐雪凝中枪的部位在胸部,如果伤口离心脏太近的话,会很麻烦。 手术室外,我的心揪在了一起。 我相信裴瑾年的心情,此刻也是一样。 在过去的一年里,徐雪凝的确做了不少对我不利的事,甚至还对我动过杀机。 我也曾经讨厌过她,恨过她,裴瑾年也说过,和她彻底断绝关系,从此陌路。 可是,就这几个小时前,那个不可思议的瞬间,她用血肉之躯挡住了那颗子弹。 我相信那是一种本能,因为时间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思考。 裴瑾年救的是我,她救的是裴瑾年,这种相救,是用生命换生命。 我无法不感激她,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裴瑾年。 此时此刻,所以我对她的那些怨恨,全部一笔勾销,我甚至感觉到了深深的悔恨。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变得渺小,微不足道。 我以前可能脾气过于急躁,从一开始就没有处理好她对我的敌意,也许我的态度温和一点,她也不会像后来那样极端。 唉,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是徒劳,我只祈祷,她能挺过来,我要她好好的活着。 我握住徐雪凝冰凉的手,“瑾年,雪凝姐会好的,她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她的痛,是代我受的,看她的样子,我宁愿受伤的是我,不过我跟爸说了,要他一定一定医好她,我爸从来不骗我的。” 裴瑾年拍了拍我的手背,嘶哑着嗓音说,“不要自责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嗯。”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平静,大家的心态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只有自我调节和互相安慰,才能度过这艰难的一关。 裴瑾年的脖子和手臂上,还缠着纱布,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和内脏。 终于,在凌晨一点左右,手术后的门开了。 先是几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匆匆的从别的病房推过来一张床,手里还拿着针管和几袋点滴,我猜大概是要将徐雪凝推出来吧。 不一会儿,床被推了出来,我和裴瑾年都跑上前去。 可是令我们惊讶的是,床上躺着的竟然是江辰希,双止紧闭,并且正在输液。 “这是怎么回事?辰希哥哥怎么了?” 那个叫做莫飞飞的护士告诉我,徐小姐的手术刚刚结束,江医生就晕倒了。 怎么会这样? 但是,护士们并没有来得及过做过多的解释,就推着江辰希去了病房。 这时,我爸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额头全是汗水,满脸的疲惫。 “别太担心,辰希只是太累了,全程都是由他主刀,而且手术难度很大,精神高度紧张,不过输了液,再休息一晚,应该会没事的。” 因为徐雪凝的手术室是紧急进行的,江辰希并没有做过多的准备,就直接进了手术室。 所以他晚上并没有进食,手术过程长达七个小时,一分钟都没有停歇过。 而且这个手术劳心劳神,他能坚持把这个手术做完,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雪凝姐她……“我问这个问题时,心里紧张得像是再一次直面生死,生怕听到无法面对的答案。 “徐小姐的伤口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子弹贯穿了肺部和肝脏,为了避免感染及扩散,必须进行全面的处理,所以时间才会这么长。 好在手术最后是成功的,她最晚或在明天醒过来,但由于伤得很重,暂时还不能排除二次感染,所以还要在icu病房观察几天。” 希望还在。 “辛苦爸和江医生了。”裴瑾年暗哑开口。 听了我爸的回答之后,我提到嗓子的心总算落下了一截,同时,我也明显感觉到,裴瑾年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了。 不过,还没等我跟他说句话,他的人便倒了下去。 “瑾年!” 几个医护人员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后,他的额头上已经沁满汗水。 十几分钟后,他苏醒过来,从病床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我没事,可能是太紧张了,雪凝没事就好。” 是的,从下午的劫持到徐雪凝中枪,过分的担心,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难免会崩溃。 现在徐雪凝终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过度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就像江辰希从手术台下来后立即昏迷一样,所以医生也为裴瑾年输了液。 他们两个人的病房在隔壁,我去看江辰希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很沉了,莫飞飞在他的床边守着。 我嘱咐莫飞飞,照顾江辰希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之后,退出了病房,回到了裴瑾年的身边。 “沐沐,我不需要输液,我去看看雪凝。”说着他就要拔掉针头。 我连忙拦住,“你放心,我刚刚看到雪凝姐了,她的麻药还在作用,人像睡了一样,现在被推进重症监护室,除了医生,别人是不允许探望的,瑾年,听医生的话,这个时候,你再不能有什么了。” 裴瑾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躺了下来。 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徐雪凝可以挺过这一关。 这场风波画上了句号,徐雪凝和裴瑾年也冰释前嫌,此后,再无风浪。 我这样默默期许着,但愿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第470章 苏醒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病床上的裴瑾年已经不见了。 我又到隔壁在病房,江辰希也不在。 眼睛有些发红的莫飞飞推着护士车,从门外走进来告诉我说,江辰希一早就去查房了。 “那他的身体没事了?”我问。 “嗯,他恢复得还好。”莫飞飞点头,看到我四处巡视的目光,又说道,“夏沐姐是在找您的先生吧?刚才我看见他去了icu病房。” “谢谢!”我这才恍然大悟,他是去看徐雪凝了。 我飞奔到六层。 icu病房外,远远的看见裴瑾年修长的身影,站在走廊里。 icu病房是不允许探视的,只有事先指定的医护人员穿着特殊的防感染衣可以进去。 透明的玻璃窗内,江辰希和两个护士站在徐雪凝的床前,他们都带着密封的口罩和手套,逐项的进行诊察。 三个人都站在床前,挡住了视线,我们看不到徐雪凝的脸,并不清楚此刻她是否已经醒了。 我默默站在裴瑾年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虽然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从裴瑾年的站姿来看,他已经来这里好久了,在江辰希来为徐雪凝诊查之前,就已经来了。 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徐雪凝应该还没有醒。 就在这时,就见江辰希对一名护士说了什么,护士立即直到床头,断掉了吸氧开关。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凑近玻璃窗,屏住呼吸,观察里面。 江辰希俯身查看徐雪凝的眼睑,示意护士准备输液。 在针头扎进她皮肤的瞬间,我感觉她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另一名护士刚要上前帮忙,江辰希却抢先一步,亲自将她的手轻握住,然后抬起双目,密切着注视着她的变化。 果然,睫毛疲惫地微微颤动了几下,江辰希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由于病房是完全隔音的,江辰希又戴着口罩,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就见徐雪凝几经努力之后,终于睁开眼睛。 “醒了,雪凝姐醒了!”我兴奋地握住裴瑾年的手。 此时的他,虽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但从他指尖的力道上也能感觉到,他的内心也是万分激动的。 病房里面,江辰希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徐雪凝做出不要说话,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始终是含着笑意的。 他微微俯身,看起来像是对徐雪凝说了些什么,徐雪凝的睫毛动了几下之后,又合上。 然后两名护士开始整理手里的东西,看样子是诊查结束,准备出来了。 走出病房之后,江辰希将口罩摘下,欣慰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小沐,瑾年,雪凝醒了,没有任何感染迹象,她挺过来了。” 我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上前一把搂住江辰希的脖子,“辰希哥哥,谢谢你,谢谢你医好了雪凝姐。” 江辰希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僵硬地站在原地,双手低垂在身体左右,没有给我回应,嘴里还官方地说道,“小沐,不必谢我,作为一名医生,对于任何一个患者,我都会尽力的,快别这样。” 我渐渐回过魂来,意识到裴瑾年还在眼前,按以往的经验,看我和江辰希这样亲密的举动,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对不起啊,辰希哥哥,听说雪凝姐没事,我太激动了,有点失态。”我连忙放开江辰希,低着头退到一旁,其实我这声对不起主要是说给裴瑾年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裴瑾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样子,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感激却握住了江辰希的手,“谢谢你!这句谢谢你一定要收,是你不计前嫌,从生死边缘把雪凝救了回来。” 江辰希谦虚地笑笑,“不要这么说,在我见到雪凝流着鲜血躺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说实话我被吓到了,我想像不到她有多痛,这是我从医以来,接受的最具有考验的一台手术,她伤得的确很重。 当时我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抢救她,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另外,手术中,夏叔叔给了我不少指导和鼓励,当然,雪凝也很坚强。” “什么时候可以探望?”裴瑾年又问。 “再观察一天吧,现在还在细菌隔离,效果很好,需要巩固,另外,雪凝虽然已经苏醒,但身体依然很虚弱,不能说话,也不能太劳神,探望对她的恢复是有影响的,而且吸氧还会间断地进行,所以,请多点耐心。” 江辰希的话,我们自然会全部听从,只要对徐雪凝的恢复有好处,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的。 后来,我和裴瑾年又提出,要为徐雪凝找几名好一点的护工。 但江辰希却说现在还不需要,她在icu病房里,只能由指定的医护人员进行护理,并且,icu病房的监控是直通医生办公室的,万一有什么情况,医生会随时处理,所以无需要担心。 纪婉月听说徐雪凝苏醒,也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来到了icu病房外。 虽然里面躺着的人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说话,但她只要看着如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的徐雪凝,真实地在那里,而且还度过了危险期,自己的病也好了大半。 “雪凝,姨妈知道你很痛,但你是最棒的,在姨妈心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你没事,真好,我终于可以向你爸爸交代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测,姨妈就是死了,也难以冥目。” 因为裴智远说徐正邦最近的身体也有些状况,所以,他顶住压力,自作主张,并没有将徐雪凝受伤的事告诉她的父亲。 其实做这个决定,是很艰难的。 当时,徐雪凝的情况很难预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留下终生遗憾,徐正邦恐怕会杀人。 “要怪让他怪我好了。” 所以,昨晚,裴智远压抑住内心的悲伤与情绪,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在,徐雪凝脱离了生命危险。 第471章 探望 三天后,徐雪凝正式从icu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这也意味着,她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并且家属可以随时探望。 放下江辰希的电话之后,我和裴瑾年匆匆来到医院。 来到病房门口,我突然站住,“瑾年,要不你先进去吧。” 裴瑾年不解地回头,“你有事?” “不是。”我摇了摇头,“雪凝姐看见我,可能会影响到情绪,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等在这里为好,你去吧。” “不会的,她既然肯舍命救你,说明她已经放下。”裴瑾年拉起我的手,就要往里面走。 “她舍命救的是你。”我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动。 裴瑾年伸出长臂揽住我,“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一起进去吧,你不是也很关心她吗?” 我拿开他的手,“瑾年,你误会了,我不是小气,我的确也很关心她的病情,现在她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如果因为见到我,再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不然这样,你先去看看,如果确定没问题,我再进去,这样总行了吧?” 裴瑾年为难地扶了扶太阳穴,“这要怎么确定?” 不过,他拗不过我,只好说道,“那你也别在外面站着,里面有沙发,坐着等我。” 徐雪凝的病房是医院最高级的病房,不但是单间,而且是套间。 病床在里面,那里看不到客厅门口的沙发。 我进门后,往沙发的角落里一坐,示意裴瑾年进去。 病房里不只是徐雪凝一个人,纪婉月和江辰希也在。 纪婉月端着一碗粥,俯身坐在徐雪凝的床前,看样子是想喂她吃饭。 可是试了几次,角度都没有找好,粥洒在了床单上。 想必是纪婉月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而且没有亲自带过孩子,裴瑾年来到家里时已经四岁多,可以独立吃饭,并且家里还有用人,所以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擅长。 “纪女士,给我吧。”江辰希用湿巾将床单擦干净之后,从纪婉月手里接过粥碗。 他俯下身,拿过一个枕头,试探着抬起徐雪凝的头,将枕头小心地垫在下面,然后拿起勺子,在粥的表面,轻轻的盛起一勺米汤,送到徐雪凝的唇边。 “谢谢,真不好意思,这种事还要麻烦你。”徐雪凝喝下一口之后,略微窘迫的看了一眼江辰希。 “别客气,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江辰希声线轻轻,又送了第二勺。 纪婉月在一旁说道,“没想到江医生不但医术高明,而且还这样细心,用现在流行的词来说,暖男一枚。” 纪婉月把徐雪凝给逗笑了,“姨妈现在也是时尚达人了,还暖男。” 江辰希却不失严肃的说道,“现在伤口还没有愈合,不能笑,说话也要轻。” 徐雪凝立即将笑容收敛,纪婉月连声道歉,“都怪我,不应该惹雪凝笑的。” 江辰希又嘱咐道,“现在只能喝米汤,一粒米都不能进,这个是一定要注意的,还有,药一定要按时吃,当然,这个护士到时也会提醒你的。” 徐雪凝和纪婉月都连连答应。 “其他患者那里还有事,我先走了,有什么异常随时叫我。”江辰希转身向外走,看见在客厅一侧站着的裴瑾年,“来了怎么不进去?” 只听裴瑾年答道,“看你在诊察,担心影响你的工作。” 江辰希淡然一笑,“现在诊察完毕,你可以探望了。” 然后他和裴瑾年身体一个交错,一进一出。 当他在门口看到我时,不觉稍显诧异,但他似乎瞬间明白我的心思,目光沉沉的落在我的脸上,冲我点了点头,继而快步走出了病房。 他的人从我身边走过,像阵风一样,顺便带走了所有的落叶。 “雪凝,感觉怎么样?” 我坐在外面,可以听到裴瑾年的声音,却没有听见徐雪凝说什么。 过了片刻,纪婉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并没有像江辰希那样,对我的到来感到意外,好像她已经料到,我一定会在这里似的。 我连忙站起身来,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婉姨!” 既然她已经出来,那么一定是有意将空间留给徐雪凝和裴瑾年,我在也不好继续坐在这里,于是跟着她一起走出了病房,并随手带上了门。 在病房门外的休息区,纪婉月回身向我解释道,“方才瑾年进去的时候,雪凝不知怎么就哭了,我想可能是经历这次生死之后,他们之间可能有话要谈,你也知道,毕竟前段时间有过不少误会。” 我当然明白纪婉月的意思,她是不想我误会,自己故意制造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婉姨,您想哪去了?他们从小就是很要好的姐弟,误会也是暂时的。这次雪凝受伤,不知瑾年有多担心,经历了这么惊险的场面,我想雪凝姐心里一定也很后怕,瑾年应该给她很好的安慰,同时我也很感激她,毕竟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救了瑾年。” 纪婉月点头,沉默了几秒钟,又说道,“你能这么想最好,我是希望你们能够和平相处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自己觉得是对的,就好。” “嗯,婉姨说的对。”我口中虽然这样硬着,但当时,我并不太理解纪婉月的意思。 隔了一会儿,她又开口,“这件事也算画上了一个句号,一切都结束了,看到雪凝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你和瑾年用心照顾锐丰,我走了。” 纪婉月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了她的脸上有明显的落寞。 “婉姨,您回酒店吗?我送您。”我在她身后说道,“对了,爸说他稍后会到。” 我的意思是,你不等他吗? 纪婉姨停住脚步,缓缓的转身,给了我一个淡泊而萧瑟的微笑,“谢谢你,我的车已经准备好了。” 我理解她对我态度的疏离,这或许是我和他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东西。 但她神情里的感伤,是令人不解的。 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的心中突然生出某种怪怪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因为我们怕冷,所以盼望冰川消融。 但消融之后,再也看不到冰川。 第472章 冰释前嫌 裴瑾年在病房里呆了好久,没有出来,也没有让我进去。 我想一定要徐雪凝的情绪不稳定,他还没有安抚好。 是啊,徐雪凝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经过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和折磨,在icu病房里闷闷的躺了四天,她一定有好多话想对裴瑾年说。 我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都是因为有她在代我受罪。 人要知恩图报,我相信裴瑾年是有分寸的。 我拿出手机,低着头随意浏览着朋友圈,忽然看见于小珂在晒孩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已经做妈妈了。 她的预产期大概就在我去s市的那几天,说卸了货之后会通知我的。 而恰巧那时,我被绑架,手机也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换了新手机之后,旧的信息已经被刷掉,再加上公司的事,婚礼的事都很忙,我把她这个茬儿给忘了。 我把照片一一放大仔细端详,从衣服的颜色可以分辨出来,应该是个女孩,粉嘟嘟的小脸蛋儿全是肉,看着镜头笑个不停。不知道有多可爱。 看着她,我也不知不觉中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并且飞速在下面留言:爱笑的小公主,干妈来报道了。 忽然眼前除了手机屏幕之外,又多了一双路易威登最新款的帆布扣带休闲鞋。 我意外的抬起头,“楚轩?你的伤好了没有?” 徐楚轩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好了。” 他的头发比原来短了很多,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本来阳光的脸上,此时多了一些焦虑和担忧。 “你都知道了?”我想他既然能来到这里,应该是得知了消息。 “嗯,瑾年告诉我了。” 我和徐楚轩一起走进病房的时候,裴瑾年正在和徐雪凝说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因为江辰希说过,徐雪凝不能说太多的话,所以,她主要是倾听。 不知裴瑾年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徐雪凝的嘴角挂着微笑,脸上还带着少女般的憧憬。 但仔细一看,却不难发现,她应该是刚刚哭过。 他们之间的恩怨太多,有笑有泪都很正常。 过去的是非略过,毕竟美好多于伤害,冰释前嫌之后。但愿他们还是从前要好的姐弟。 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聊天之中,并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进来。 “姐!”徐楚轩开口。 裴瑾年回过身来,“楚轩,你到得这么快?过来坐。”说着他起身将床前的位置让开。 徐雪凝瞥了眼坐在自己跟前的徐楚轩,将脸轻轻别向一侧,“还知道来看我,不是早就盼着我死了吗?” “你死了,谁来和我吵架,谁来气我,谁来让我操心?” 徐楚轩像个家长一样,在对自己不听话的孩子说话,但是言语间,却掩饰不住他对姐姐的爱。 徐雪凝故意不看他,赌气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说过,我再也不是谁的姐姐,正邦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既然如此,现在何必又来关心我的死活?” “雪凝,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感觉怎么样?”徐楚轩围着徐雪凝的病床转了一圈,又小心的掀开被子,查看她的伤情。 “放手,不用你管!”徐雪凝因为身体动不了,只能用嘴来制止。 徐楚轩并没有理会她的态度,“这里的医生医术好不好?我们要不要转诊到巴黎?毕竟那里是我们的家,回去以后会有人照顾你,现在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即便现在我来了,可是我又不太会照顾人。” 徐雪凝伸手捂住耳朵,“好了,你怎么比咱爸还唠叨?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说着她又将脸转向床的另一侧,这下恰好看到了我。 顿时,她安静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想休息了。” 我知道,她的逐客令是针对我的。 我向她深深鞠了一躬,在心里默默的说道:雪凝姐,谢谢你! 虽然她是闭着眼睛的,但是我相信她能感觉到我的心意。 正当我要转身的时候。就听她沉静地说道,“你的谢意,我不接受。以前我对你做过一些过分的事情,从此两清吧。” 我连忙说道,“雪凝姐,从前的事我都忘了。目前只记得这一件,我对你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我由衷地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徐雪凝没有再说话。 徐楚轩觉得有些冷场,接着我的话说道,“其实大家不必再谢来谢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大恩不言谢。我提议从现在起,就当我们几个人重新认识,过去的事都一笔勾销,我是没有问题的,瑾年,夏沐,你们呢?” 我明白,徐楚轩这是想借机缓和我们之间尴尬的关系,让大家以后都和平相处。 这也说明,他自己已经去除心结,决定不再与裴瑾年为敌。 我心里当然是愿意这样的,我早就希望如此,但很显然,我表这个态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站在我身边一直沉默的裴瑾年没有半分犹豫地开口,“我也没问题。”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那么焦点就在徐雪凝这里了。 徐楚轩俯下身,“雪凝,对于我的提议,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对吧?” 徐雪凝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做声,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 “对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徐楚轩故作神秘的凑近徐雪凝的耳边。 徐雪凝依然岿然不动。 “我的幽闭恐惧症好了。”徐楚轩站直身子。 “什么?”徐雪凝猛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审视着徐楚轩,“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这个病已经二十年了,走遍了全世界,都没有人医好你,怎么突然间就好了?” 徐楚轩伸手将徐雪凝扶好,示意她别碰到伤口,并且故意为难的挠了挠头发,“我美丽又可爱的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么忍心骗她呢?不过至于好的原因嘛,目前还是个秘密。” “别卖关子,快告诉我,在哪里寻到的神医?”徐雪凝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嗯……这样吧,如果你答应了刚才的事,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 徐雪凝无奈的叹了口气,顺势妥协。 真心的也好,下个台阶也好,她总算答应了。 这也是我和她之间新的开始。 但愿,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矛盾。 第473章 心不在焉 没有了周全的兴风作浪,锐丰重归平静。 刘明涛,peter和托雷斯几个人也很快在逃亡过程中落网。 这一场风波中,锐丰的损失也是很大的。 因为很多被诈骗的资金,已经被周全等人挥霍一空。 另外,在这个过程中,也不得不砍掉了不少正在进行的项目。 如果想恢复如初,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即便如此,裴瑾年还是决定首先借给徐楚轩一笔钱,用来暂时填补正邦云海分公司被徐雪凝挪用打给周全的那一部分资金漏洞。 只有这样,徐正邦才不会发现。 徐楚轩也决心努力发展云海分公司,做出一番成绩来,早日将这笔钱还给锐丰。 这样一来,大家都忙了起来,徐雪凝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地恢复。 似乎,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我从裴瑾年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迎面突然冲过来一个人。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撞到我。 “对不起,少夫人!”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桂元,手里还拿了一个文件袋。 “没关系,又没有撞到我,怎么慌里慌张的,有什么急事吗?” 在我的印象里,桂元虽然年龄不大,但平时沉着稳重,像今天这样的状态,还是比较少见的。 见我这样问,他的眼神开始躲闪,“没,没有,我找总裁有点……小事。” 大概是他办错了什么事,担心裴瑾年批评他。 于是我轻松的笑了笑,“他在里面,你去吧。” 桂元轻轻答应一声,等我走了之后,带上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并随手反锁。 从门口到裴瑾年的办公桌,距离并没有多长。 可是桂元却用了很久,而且每向前迈一步,都感觉无比的沉重。 “总裁!” 裴瑾年抬起头,见他的神情不对,“什么事?” 桂元面色凝重,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这是刚刚拿到的。” 裴瑾年打开文件袋,目光落在了醒目的几个字上,不禁呆住了。 汗水从泾渭分明的额角上渗出,面色也更加惨白。 “确定吗?” 良久,他已经失去了血色的薄唇轻轻颤动。 “确定。”桂元的声音低沉暗哑。 “封锁消息。”裴瑾年手里的纸悄然滑落,然后将脸埋入修长的手掌间,不再说话。 “1总裁,您不要太灰心,我咨询过了,其实这个……” 桂元的话还没有说完,裴瑾年便摆手制止。 桂元见状,只好退了出来。 除了婚纱,婚礼上还需要几套礼服。 上次,因为有一套礼服的面料紧缺,没有及时到位,所以艾伦又飞了一次云海。 “瑾年,下午如果没有别的事,陪我去试礼服好不好?” 恰逢周末,从医院探望徐雪凝出来之后,我对裴瑾年说道。 “好。”他面无表情的回答我。 “瑾年,你是不是有些累?要不我来开车吧?” 他听了我的话,也没有坚持,直接将车钥匙递给了我,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他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也没有看窗外。 “最近有什么难以搞定的事吗?”因为我对他的大部分工作基本熟悉,但还没有发现特别棘手的事情,让他会这样烦心,就连坐车也要努力思考。 “没有。”他回答的简单而直白,让人没有任何想象的空间。 “你别担心,刚才辰希哥哥不是说了吗,雪凝姐现在恢复得还算不错,不出一个星期,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然而,我对他的安慰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除了担心徐雪凝的伤势之外,我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能够让他烦心的了。 当然,每个人都有情绪,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不然怎么会有莫名其妙这个词出现呢? 另外,任何人都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尽管我们是夫妻,我也不能抓得太紧。 到了酒店之后,艾伦见到我和裴瑾年之后,还特意往身后看了看,“那位二次元小姐呢?” 我打趣的说道,“你说文文啊?为了不浪费你这个大牌设计师答应为她设计婚纱的承诺,她正在争分夺秒的寻找男朋友呢。” 艾伦笑着耸了耸肩,“或许,先穿上我为她设计的婚纱,男朋友就出现了。” 我笑了笑,“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我一定转告她。” 艾伦一边拿过为我设计的礼服,一边说道,“我有她的联系方式,我会亲口告诉她的。” 款式简单大方的淡香槟色礼服穿在我的身上,整个人都衬托的更加典雅高贵,尤其是微收裙口,设计得非常别致。 我忽然觉得镜子的自己像一条金色的美人鱼,正要从从湖里跃出水面,跃向头顶的那片蓝天。 “总裁先生,少夫人的这件礼服,您还满意吗?” 艾伦看着自己的杰作,问裴瑾年的意见。 裴瑾年微微颔首,心不在焉的答道,“不错。” 接着,我又试了另一件湖蓝色的礼服,后面仿照孔雀开平似的裙摆,美得简直让人惊叹。 “瑾年,这件怎么样?”我回身看着镜子,问裴瑾年。 一连问了几次,他都没有回应。 “瑾年!”我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在想什么呢?这件可以吗?” 他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很好。” 很显然,他刚才在走神,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话。 这时,艾伦又拿出几件男士的礼服,摆在裴瑾年的面前,“总裁先生,这几套礼服都是按照您的尺码量身定制的,请您试穿一下。” “不用了。”裴瑾年无精打采的应道。 艾伦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我连忙上前解围,“总裁的意思是说,每一件都很满意,按你的想法看着搭配就好,我相信你的眼光。” “ok!”艾伦答应一声,将穿着衣服的塑料模特搬到我的身边,仔细的比量着,看哪件和我的礼服更相配。 我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裴瑾年都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仿佛这件事完全与他无关。 从酒店出来之后,我在停车场里问他,“瑾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别瞎想了,快走吧,妈该等急了。”说着,他直接打开了车的后排座位,坐了进去,紧接着闭上双目,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只好坐进驾驶位置上,默默的启动了车子。 第474章 他有心事 我和裴瑾年经历的这次劫杀,让洛君柔心惊胆战。 本来,我们是不想告诉她的,同时也封锁了媒体的消息。 但世界上没有不透见的墙,洛君柔在似水流年里,在客人打牌时无意听到有人议论,才当场跑到锐丰大厦,找到裴瑾年问了个明白。 洛君柔听说是徐雪凝救了自己的儿子,一定要到医院里去探望她,后来被我劝住。 她明白了纪婉月和徐雪凝的关系之后,明白了这个救命恩人因为忌讳她和裴智远曾经的关系,也不会希望见到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妈,您放心吧,那件事已经彻底结束,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了。”我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饺子,一边对洛君柔说道。 “真的是这样?”洛君柔还是放不下心来,“妈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至于做不做什么总裁,并不是最重要的。” “真的,妈,那些人全部落网,我们以后只要安心工作就好。”我往洛君柔的碟子里加了一点陈醋,又给裴瑾年加了一点,唯见他稍稍皱了下眉,然后继续低着头。 洛君柔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你们的父亲没有处理好关系,才导致后来的这些事。” 她的语气里,明显存在着对裴智远的埋怨。 我想了想解释道:“妈,其实,这次爸做得也挺让人感动的,在枪口指向瑾年的时候,爸挺身而出,挡在了他的前面。” 洛君柔听了,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去厨房端上来一盘刚刚煮好的饺子,放到我和裴瑾年面前。 但这时,她才注意到,裴瑾年面前的饺子根本没怎么动过。 “瑾年,今天的馅不合口味吗?你喜欢吃什么,妈再给你做。”洛君柔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儿子的脸。 裴瑾年这才抬起头来,勉为其难地说:“不,妈,很好吃的。” “那你怎么不吃啊?”洛君柔又问。 “刚才有点热,我这就吃。”裴瑾年夹了一个饺子,放在碟子里,蘸了半天的醋,才放进口中。 “好吃吗?”洛君柔看着儿子的表情,像是看不够。 “嗯,好吃,妈包的饺子,是世界上最好的饺子。”裴瑾年低着头,又夹了一个。 “记得原来你喜欢吃热的,我还特意没有全部煮完,既然你的口味变了,妈现在就去把剩下的都煮好,晾好了再端上来。”洛君柔说着,又去了厨房。 裴瑾年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双目,悄悄地看着洛君柔的背影,若有所思。 几天来,他一直这样一反常态,我所有的提问都被他挡了回来,所以,我除了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我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为了什么事情情绪消沉呢? 印象中,这大概是我认识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洛君柔的饺子做得的确很好吃,虽然裴瑾年嘴上说好吃,但在我看来,他却如同嚼蜡。 只有在洛君柔坐在他面前时,他才佯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或许他瞒过了自己的母亲,但是却骗不过我。 在送我们出门时,洛君柔将我拉到一边,低声问我,裴瑾年怎么了。 呶,我就说嘛,洛君柔并不是迟钝的人,那么明显的事,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但这也是困扰我的问题,谁来给我答案? “妈,您别担心,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太累了,我回去好好劝劝他。”我只好含糊其词地搪塞。 洛君柔握住我的手,“小沐,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妈不是那种袒护自己孩子的人,瑾年犯了错误,我照样会批评他。” “好的,妈,我知道,我们真的没事。” 洛君柔半信半疑,但担心裴瑾年听到,也不好再多说,只好放我走了。 回到家里,裴瑾年甩掉领带,一头扎进书房。 我让田姐煮好一碗冰糖雪梨粥,凉透之后,我端着上了三楼。 我以为,裴瑾年一定在电脑前紧张地工作,为了不打扰到他,我特意将脚步放轻。 可是,我推开房门之后,发现书桌前的位置上是空的。 我又来到露天的观景台上,没有开灯,有点黑,看不清。 于是,我伸手打开手边的开关。 果然,裴瑾年背对着我,站在露台的最外沿,手扶着栏杆,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猝然回过身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防备地看着我,仿佛在责怪我惊扰了他的清静。 他的目光好冷,让我的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但我还是笑着说道,“瑾年,天气热,我担心你工作久了口渴,煮了一碗冰糖雪梨给你。” “我不想喝。”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我走到他面前,把碗送到他的面前,耐心地说,“我尝过了,很好喝的,知道你不太喜欢甜的,所以少放了一半的冰糖。” 他双眉紧蹙着,满脸写着抗拒,许是看我态度执着,表情才略微松弛了一点,接过碗来,迟疑着放到自己的嘴边。 我抬头看着他,透明的水晶碗中映出他俊美阴郁的脸,浓密的睫毛在没有节律地颤动着。 只喝了一点,他便将碗放在了手边的一张小圆桌上。 然后,依然是无尽的沉默。 “谢谢你,拿走吧。”他终于开口。 一碗冰糖雪梨汁放在这里,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但他仍旧这样说,无非是想让我走。 “我想陪你在这里站一会儿,可以吗?” 他的眼睛望着远处白雾茫茫的海面,半晌,薄唇轻启,“随便。” 微凉的夜风吹来,带着海面上潮湿的雾气,我的声音也不禁有些颤抖,“瑾年,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不可以对我说吗?” 从他的侧面,我看到他的睫毛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记得我们曾经约定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共同面对,不会再隐瞒和猜忌彼此,你没有忘记吧?” 隔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侧目看我。 深邃幽暗的眸子不再有平日里动人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复杂的神情。 我们四目相对,像是要看到彼此的内心。 但是,他的心太深,我看不懂。 第475章 突然间没有兴趣 看不懂也没关系,只要他是我爱的男人,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 我伸出双臂,轻轻的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瑾年,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我想跟你说的是,无论未来会怎样,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因为有了你,我才什么都不怕,你是我的天,我的空气,我的水,我的太阳,我的……” 未尽的话被他吞入腹中,他迫不及待地吻我,孜孜不倦地吻我,不知疲惫地吻我。 我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他的舌尖依然在我的口中不断地探寻,攫取,进攻。 这是熟悉的他,也是陌生的他。 他罕见地沉默着,他疯狂地吻着,一直不停,好像一旦停下来,我就会溜掉似的。 其实我只想对他说,我不会溜掉的,永远都不会,我要一直在他身边。 可是他却没有留给我任何说话的空隙,只是吻我。 我们从三楼的观景台上,一路吻到书房,楼梯,再到卧室的床上。 我已经气喘吁吁了,双眼迷离中,只见他的目光乌黑如宝石。 “老公……”我手臂紧紧缠着他,解开他的纽扣,指引着我的心中所想。 他一边吻着我,一边伸手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安全套。 我从他手里将东西拿过来,扔到一边,“老公,你忘了?之前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现在我们可以要宝宝了。” 裴瑾年终于停止了吻我,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仍然不说话。 卧室里,只有微微的喘息声。 他伏在我的身上,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你生气了?” 他没有理会我。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我,但是我却感觉到,他看到的不是我,仿佛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于是又伸手将安全套捡了回来,“瑾年,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的话,我们这次还是用这个吧。”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顺着他来。 同时也很纳闷,记得以前他是很喜欢孩子的。 我们最初决定要宝宝的那个时候,他每天都惦记这件事,而且他为此戒了烟,表现得很是积极。 后来因为我误服了避孕药,而不得不推迟了要宝宝的时间,他整天急的跟什么似的。 现在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可是他却开始犹豫。 而且,在这次劫持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一直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因为要宝宝是我们共同的心愿,也是双方父母一直所期盼的,可以算的上是众望所归。 当然,最近这些天,因为徐雪凝受伤的事,我们日夜担心她的伤势,当然没有心情亲热。 可是今天他却…… 这是让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是什么事情让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而且到现在,他拒绝和我沟通,这倒有些让我束手无策。 因为他不说话,我只有多说一些,担心他误会我又补充解释道,“我并不是不喜欢二人世界,和你在一起,我不知自己有多幸福。关于要宝宝的事,也是我们之前已经商量好的,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宝宝在身边的话,可能会更会多一些乐趣,当然,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我有你就已经足够。” 说着,我仰起脸去吻他的嘴,没想到他一偏,恰好错过了。 我扑了个空,又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却恰好被他拿开。 他将我的手放到身体的一侧,移开长腿,从我的身上下来,在地上捡起自己的衬衫,套在身上。 “瑾年,你……”我拉住他的手,对他的行为表示质疑。 他安静的坐在床边,目光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清冷的声音传进耳畔,“睡吧。” “可是……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我拉住他的手不放,哪有进行到一半,突然间戛然而止的? 这在以前的确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印象中,他对这方面是很热衷的。 “突然间没有兴趣了。”他的声音极为低沉,而且还带着一种无力感。 “嗯,那好,我们睡吧。”我把安全套放回抽屉里,将枕头的位置重新摆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躺下。 可是他却缓缓的站起身来,表情木然的说道,“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 说着,不等我回答,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了卧室。 这还让人怎么睡?他明显是有心事,又不说出来。 我穿好衣服,也跟着出了卧室,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瑾年!你在哪里?”我一路呼唤他的名字,找遍了所有的房间。 可是,哪里都没有灯光,他能去哪儿呢? 一楼的房门紧闭着,不像是有人已经出去的样子。 就连三楼的露天观景台,我也找过了,没有。 路过隔壁的卧室时,里面因为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原本我以为应该没有人,所以只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没想到阳台上却有一抹修长倾斜的影子,借着月光倒映在窗子上。 “瑾年!”我走过去,打开阳台的门。 凉凉的夜风吹了进来,而他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衬衫,身体直直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因为卧室的门没有关,他早应该听见我在找他,而他却独自站在黑暗里,不肯回应。 我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瑾年,这里太凉了,我们回去吧。” 他的身体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不是让你先睡吗,跑出来做什么?” “我找你啊,我已经习惯和你一起睡,你忽然走了,我睡不着。”我用手将他的衬衣衣襟合拢,以免他着凉。 他似乎是暗暗的惊叹了一声,冰冷的声音,随着夜风从我的上方飘来,“习惯是慢慢养成的,以后你我学着自己睡。” 我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不,我明明有你,干嘛要自己睡?走,我们一起。” 我不由分说将他拉进卧室,并且随手关上了阳台的门。 本想把他继续拖出次卧,回到我们的主卧,没想到他却一下倒在了次卧的床上,“我好困,你快走吧,别影响我睡觉。” 我在他的床前站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自己也在这里睡下。 但看他此时的样子,很明显是不希望别人打扰的。 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默默的退了出去,并为他轻轻带好了门。 第476章 审问 一夜辗转反侧,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清晨,很早醒来。 我来到次卧的房间门口,轻轻的将门嵌开一条缝,发现裴瑾年还在睡着。 我又将门带好,转身下了楼。 田姐正在准备早餐,我走过去对她说,“尽量清淡一些吧,先生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田姐应着,又说特意做了一些甜玉米,口感还不错。 我取来吸油纸,将煎蛋上的油一一吸干净,又过去尝了尝已经熬好的桂圆红豆粥。 “田姐,这个粥里就不要放冰糖了吧,先生实在是不喜欢甜的,昨晚的冰糖雪梨也没喝几口。” 我嘱咐好了田姐之后,上楼洗漱。 当我从洗手间出来之后,正好遇见从次卧里走出来的裴瑾年。 他的眼睑下面一团乌青,咖啡色的衬衫将有些憔悴的脸显得尤为苍白。 “瑾年,你醒了?早餐已经做好了。” “赶时间,不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匆的下楼去。 “不吃早餐怎么行?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我跟在他身后,徒劳的唠叨着。 他完全没有理会,径直走出了房门。 “等等我。”我连忙拿起外套和包包追出门去。 好不容易,在别墅的大门口,我追到了他,桂元早已等在那里。 他打开宾利的车门,回身对我说,“今天有事,不直接去公司,你自己开车吧。” 车门关闭,车子启动,绝尘而去。 我久久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忽然想起了在半年之前,我们因为画展的事吵架那次,他也是这样,弃我而去,去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纽约。 可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我思前想后,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可是他的态度明显是生气了,不然怎么会对我这样冷冰冰? 徐楚轩,江辰希,这两个人最近我都没有过多接触,而且每次见面,裴瑾年也都在场,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无精打采的走进车库,随便打开了一辆车门,在仪表盘上伏了片刻,强打着精神,系上安全带,驶出了家门。 一路上脑子乱乱的,好在现在车技不差,对道路也熟悉,还算顺利的到达了锐丰大厦。 “夏沐!”我刚刚走出停车场,迎面就看到林雅冲我跑了过来。 “你今天也是一个人上班?总裁没和你一起吗?” 我微微摇头,和她走进了电梯,“他有别的事,和桂元一起走了。” 林雅抚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我怎么觉得,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你是说桂元?”我关合了电梯,问道。 “是啊,总觉得他最近鬼鬼祟祟的。”林雅若有所思地问我,“是不是公司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顺着她的思路回答道,“据我所知,锐丰现在还算比较平稳,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林雅纳闷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桂元自己有问题,等我开动一下脑筋,想个办法,把事情搞清楚。” 按照裴瑾年这几天的表现,再加上林雅提供的情况,基本上可以断定,他们的反常是因为同一件事。 那么,他们心里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秘密呢?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收到了林雅的微信,说桂元和裴瑾年已经回到了公司。 我觉得直接问裴瑾年胜算不大,他如果想说的话,昨晚就告诉我了,于是我决定找桂元谈谈。 “少夫人,真的没什么事。”桂元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我把面前的笔记盖子本关上,抬头看着他,“桂元,就算锐丰资产被转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现在你告诉我没事,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桂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桂元的面前,“我并不是怀疑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瑾年这个人我了解,虽说表面上答应我,无论什么事都要共同承担,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却宁愿自己扛着。 所以,桂元,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对我说实话,我绝不出卖你,我只想做到心里有数,不然他这样的状态,我实在放心不下。” 桂元一脸为难,还得硬着头皮说谎,“少夫人,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总裁大概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好,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桂元!”我急得一跺脚,“我的智商有那么低吗?” “……”桂元不知所措,低着搓着双手,“少夫人,总裁他……” “他怎么了?”我追问道。 “他真的也很为难,有些事,并不是他愿意的,可是……” 桂元正吞吞吐吐地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总裁”两个字。 “对不起,少夫人,我先接下总裁的电话。”桂元抱歉地冲我点头,然后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从前,他在我面前,接听裴瑾年的电话从来都不走开的,因为他知道,裴瑾年什么事都不隐瞒我。 现在的确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通话内容,居然开始背着我了。 看来,这不是一件小事。 桂元没有再回来接受的“审问”,算了,我知道,再难为他也是没用的,裴瑾年不许他说,就算我打死他,他都不会泄露半点口风的,问题出在裴瑾年身上。 桂元从我这里出来后,直接去了楼上的总裁办公室。 “总裁,少夫人已经有所察觉了,问得我都不知怎么解释,她很为您担心,不然我们还是让她知道实情吧。” “不行,她知道了的后果,你来负责?”裴瑾年面沉似水。 “……”桂元一时无语。 半晌,“可是这样下去,也瞒不了太久,少夫人既然已经怀疑,很快能够查出来。” 裴瑾年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必须瞒住,我会尽快打消她的疑虑。” “您这是何苦呢?”桂元将一杯温水递过去。 “我了解她,这件事,她承受不了。”裴瑾年的手略微颤抖。 “那公司的事情,您还是少烦心为好。”桂元苦着脸劝道。 “嗯。”裴瑾年将手边的文件一推,“让张秘书把这些送到少夫人的办公室,让她代我审批,以后类似的文件都这样处理。” 第477章 副总裁 张婧不断的往我的办公室送文件,每次都说是总裁要我帮忙审批,并且让我全权做决定,我的意见可以作为最后的审批意见,所有部门必须执行。 起初我考虑到,现在裴瑾年心情不好,为他分担一些工作,也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但工作是不能耽搁的。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埋在文件堆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其他事情,每天晚上都加班到很晚,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 但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是在分担他的工作,而是在承接,全部承接。 如此说来,他现在对公司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了,那他整天都忙些什么?难道就是那个只有他和桂元才知道个秘密? 这样一来,我更加的担忧了,那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可以让他撇下整个锐丰的工作不管。 而且他也不是经常在公司,每次都和桂元一起消失,打手机也不接,多打几遍就干脆关机。 我特意找了那个做私家侦探的高中同学李勇,让他帮我查裴瑾年的行踪。 后来他反馈的结果是,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手机无法定位,近距离跟踪又次次被识破,长期跟踪可能会有效果,但短期有点难度。 原来他的戒备心理这样强,想必是早有准备。 明明知道我在查他,还是不想让我知道,那说明这件事多半是和我有关。 我让李勇不要再跟踪了,他存心躲我,我们这样互相较劲也没什么意思。 没有几天的功夫,大家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凡是原本应该总裁审批的工作全部直接扔到了我这里。 不但是云海分公司的,还有巴黎总部的,以及各个分公司的工作,包括重大事项的决策,统统都归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这对我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夏总监,南美分公司刚才打来电话问,那份200亿美金的合同签不签?还有巴黎总财务中心说,下个季度的预算已经报上来了,这次是1500亿美金的额度,问你还有没有额外的考虑……”秘书张婧站在我的办公桌前,问了一连串令我头大的问题。 我的天!简直快爆炸。 我什么时候独立做过这么重要的决策?这么大的数额,这么多的工作,让我拍脑门决定吗? 可是我在张婧面前,又不好爆发,只能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迈着性子问道,“总裁在办公室吗?” 张婧答道,“总裁不在。” 我去! 我当即拨打了裴瑾年的手机,毫无悬念的关机。 我又拨打了桂元的号码,也是一样。 我坐在椅子上原地转了两圈,忽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其实这种感觉不错,至少可以忘记眼前的一切。 可是,桌面上这些厚厚的文件却是真实的,最让人抓狂的事,里面有好多东西,我根本看不懂。 属于云海分公司范畴的还好,多少我都了解一些,那些人来自巴黎总部的,或者其他分公司的,由于前期没有接触,好多数字和项目都很陌生。 要想搞明白一个问题,我需要顺着这个源头找回去查看好多文件,才会了解。 原本装在裴瑾年脑子里的东西,突然甩手扔给我,让我猜下半部分的结果,这样下去,不把人累死才怪。 我让张婧把我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搬回去,然后拔下笔记本电脑的电源,提在手里,直接上了楼,也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起初,张婧看我把那些文件都退了回去,还怯生生地看了我几眼,我想她一定是以为我撂挑子不干了。 又看了我后面的举动,才明白过来,我是把自己的办公地点调到了总裁办公室。 没错,我就是要守株待兔。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经过几个小时的焦头烂额,我终于搞定了几份文件,身体和智商全被掏空的感觉。 刚想抻个懒腰,伸展一下,此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从外面进来的裴瑾年,看见我坐在这里,显然有些意外。 停滞了几秒钟之后,他向我走来。 我端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怎么到这里来了?”他在桌前停住,开口问道。 我用手指轻叩了两下桌面,“我做的是总裁的工作,难道不应该来总裁办公室办公吗?”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没那么说,你喜欢来的话,随时可以。” 然后随意的脱下西装,递给身边的桂元。 我本来想针尖对麦芒的,可是却一锥子扎在了棉花上。 既然已经决定破釜沉舟,那也就择日不如撞日了,也许永远没有最好的时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的问道,“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让我接过了你所有的工作,这算什么?就算是移交工作,也要有个交接吧。 你以为我是猜谜语大咖吗?不但要猜你做过的工作,还要猜你的心思,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不能告诉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裴瑾年听了我的话之后,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他早已预料到,我的这场质问,随时都会来。 他只是下意识的松了松领带,后来干脆将其解下,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桂元见此情景,连忙说道,“总裁,少夫人,我还有点工作需要做,先出去了。” 很明显,桂元知道,终于要剑拔弩张了,而他不适合在场,所以躲了出去。 裴瑾年回身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我,漫不经心地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沙发,“过来坐吧。”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开诚布公的跟我谈,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于是,我快步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 按以往的习惯,他一定会在我身边坐下,可是这次他没有,他选择坐在我的对面。 这样,无形中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感。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头脑保持清醒,我的目的是只有一个,听他说。 他递给了我一杯咖啡,若无其事的问道,“这两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其实我的耐心早已在他回来之前就磨光了,今天他又提跟我提工作,我真是火大。 “你说呢?这么大个锐丰,你做起来有多么累,自己应该知道,现在一下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简直……” 我的情绪还没有发泄完,他便及时打断了我,优雅地一口咖啡,说道:“你这几天的工作结果,我都有检验,实践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裴瑾年,你到底在干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听不进去他的循循善诱,很想立即知道真相。 “夏总监,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锐丰集团的副总裁了。”他平静的开口,眼里像午后的湖面,并没有任何波澜。 “你说什么?” 第478章 心理问题 “锐丰集团的副总裁?我?”我惊讶的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的长睫微微上扬,深不见底的眸子直视着我,“经过这几天的考察,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现在……”我整个人都有点懵。 “听我把话说完。”他说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嘴唇,继续说道,“别人我不放心,沐沐,你必须答应我,无论何时,发生什么事,都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可以吗?” 我愣了几秒,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瑾年,为什么要突然做这样的决定?别人你不放心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有你自己吗?为什么要我承担这个责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眸色有瞬间的黯淡,但马上又被坚定的光芒所代替,“我的意思是,现在集团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最近也感到分身乏术,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助手,代替我做一些工作,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瑾年,我觉得现在自己还没有那样的能力,即便是做一个小小的总监,我也时刻在靠你的指点,副总裁那么重的担子,我做不来的。”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学会独立,做任何决策,锐丰需要一个果断睿智的领袖。”裴瑾年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像是一个要去执行任务的上级在给自己的下级布置任务。 “那个果断睿智的领袖就是你啊,瑾年,我才不要做那样披荆斩棘的女英雄,更不喜欢抛头露面,我只想依靠你一辈子,如果你是树,我愿做你身旁的小草,你懂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扯起他的衣袖,在他面前表白了自己的心声。 很快,我又看到了他眼里一如往日的柔情似水,但是这一抹情绪只存续了几秒钟,便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是与世隔绝的清冷。 他慢慢从我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放进西裤的口袋,慢慢侧过身去,深沉而官方的说道,“这是两码事,我刚才说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去,有时候,人太过于儿女情长了,也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他的语气怪怪的,仿佛这是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人。 “那……这个想法你跟爸商量过了吗?”我的意思是,就算他的想法是这样,裴智远也未见得同意。 “我的一切决定他都支持的,况且,爸以前也不止一次地说过,希望你能够早日成长起来。做我的得力助手。” 这话倒是不假,裴智远的确多次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心里暖暖的,我知道那是源于他对我的信任,当然,也是觉得我的能力还有很大的差距,需要继续努力。 “瑾年,我总觉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绕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他直直地看着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气氛僵化。 “是不是锐丰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危机?没关系,我挺得住。” 他默默摇头,“不,锐丰很好。” “那是什么事,跟我有关,对不对?” 弯而长的睫毛慢慢垂下,然后又抬起,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时,便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最近我的……心态出现了一点问题,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所以,这段时间,公司的事你要多承担。”裴瑾年像是说得有些艰难。 “什么心态问题?”我目光殷殷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可能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一时难以走出来吧。”他的嗓音低沉得快让人听不见。 前段时间,锐丰资产转移,我被绑架,接着又经历了持枪劫杀,徐雪凝受伤这一系列的事,压力大是一定的,心态崩溃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这几天他反常的状态,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罹患某种心理疾病的人,常常对自己的情绪不能控制,而且也异常敏感,所以我现在绝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过于大惊小怪,仿佛他是个怪物。 我握紧他的手,小心地问道:“瑾年,你别急,就算再大的困难,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那么这几天,你是在做心理辅导吗?” 他将脸转向别处,“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对第二人说起。”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的,包括我的父母,我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我明白,这样的事,他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锐丰总裁正在接受心理辅导这件事,否则对集团一定会有不小的影响,所以必须秘密进行。 我转到他的面前,“瑾年,下次让我和你一起去,我帮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好吗?” “不必,我一个人就好。”裴瑾年断然拒绝,而后,可能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墨色瞳眸在我的眼前闪了闪,又抿着嘴唇补充道,“抱歉。” 他一向骄傲自信,即使是在我面前,他也不想表现出自己难堪的样子,大概这涉及到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这一点,我理解。 “瑾年,这些都是暂时的,我有信心,你很快会好起来的,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尽量多承担一些工作,但是任命的事,还是算了吧。” 听了我的话,他眼眸里的复杂情绪瞬间清空,“我现在还有事需要处理,你回避一下吧。” “瑾年……” 他不再听我什么,蓦地转身,走向休息室,头也不回。 我呆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茫然。 这时,他又站住,背对着我说:“现在,锐丰集团的所有员工,都已经收到了新任副总裁的任命通知,你去准备一下接受道贺吧。” 之后,只听休息的门“砰”地响过,我和他的世界仿佛被斩断了。 我迷惑不解地回到办公室后,桌上的电话和办公系统里的软件都已经炸锅,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几乎让我的电脑瘫痪。 果然,在致全体员工的邮件里,有一封关于我的任命通告,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看来裴瑾年早已想好要这么做,无论我同意与否。 第479章 弄疼你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置身于铺天盖地的工作中。 平时的时间,裴瑾年由桂元陪着,去做心理辅导。 关于在什么地方,找谁辅导,我统统不知道,他也不想告诉我。 晚上,我下班回家时,多数时间他都已经睡下,并且他说自己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之后,还失眠严重,所以一直睡在次卧。 我问他最近的治疗有没有什么起色,他总说还好,但需要一个过程。 我知道这急不得,所以只好耐心地等待着。 裴瑾年在公司的时间不多,全部用来对我交待各项工作,尽管我做起来很吃力,但凡事只要适应了,也没有想像中那么难以实现。 常规类的工作,我尽量掌握,但决策上的事,始终不得法。 后来,我干脆放弃,“瑾年,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要难为我了嘛,反正集团的大事还是要你决定的,另外,万一我做错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怎么向爸交代?” 裴瑾年眉心微耸,“所以你要认真学习,不可以出现大的差错。” “我有你,我不需要学这些根本学不会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已经头大如斗。 裴瑾年顿了顿,嗓音暗哑,“过段时间,我可能会离开云海。” “什么?你要去哪里?”我惊讶不已。 “我预约了一位全球著名的心理医生,他在美国。”他眼眸晦暗,音轻如云。 “噢,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他将面前盛了白水的杯子移开,“具体时间还没有确定,不过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有些长,所以……你还是留下来照顾锐丰为好。” “可是,我怎么可能放心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那么久,我们是夫妻,理应在一起的。”我刚刚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了无痕迹地躲开。 这段时间,他一直拒绝与我与肢体接触,就连拉个手,都像犯了大忌。 我猜想,大概是他的心理所致吧。 “只有你留下来认真地打理锐丰,我才能安心地接受治疗。” 他的一句话,把我堵得哑口无言,本来还想说,我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他是不是把这个茬给忘了? 但看他现在的状态,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实话,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裴瑾年的病来得太突然,病因不明,病症奇怪。 而且,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弄明白,他到底得的是哪一种心理疾病。 每次问他时,都含糊其词,多问一句便闪身走人。 晚上,我特意提前下了班。 说是提前,也只是比前几天早了一点,到家之后,也有晚上九点多了。 刚一进门,田姐便神色匆匆地迎了上来,“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先生他病了,既不肯吃药,也不肯让我打电话找你。” “病了?他人呢?”我的心猛地一慌。 田姐指了指楼上,“看样子是发烧,晚上从外面回来时,我看他脸色不好,还出了很多汗,走路有些摇晃。”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楼上。 一片漆黑。 我直接走进了裴瑾年这些天一直睡的次卧。 咦?床是空的,里面没人。 我又折回来,回到了主卧。 清冷的月光下,裴瑾年面向里,侧卧在床上。 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微微动了一下,但却没有回头。 “瑾年!”我打开了床头的壁灯,俯身轻轻唤他。 “沐沐!”他缓缓地伸出手,扯住了我裙子上的蕾丝。 我知道他是想握我的手,但力不从心,可见他的身体有多么虚弱。 我把手递给他,让他握着。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少有的亲近。 可是,当我接触到他的手掌的那一刹那,却吓了一跳,他的皮肤很烫,“瑾年,你烧得这么厉害?我们去医院。” 他用力紧了紧握着我的那只手,“别担心,很快会好,你陪我一会儿。” 我在床边坐下,担忧地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烧得很厉害,是感冒了吗?” “嗯,可能是着凉了。”他往后挪了挪了身子,想给多让出一边地方来。 我看他有些吃力,于是伸手帮我,却发现,他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水湿透。 “瑾年,如果你不想去医院,我可以给我爸打电话,请医生上门为你看诊。” 我担心他病得太重,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影响病情,但又因为他是特殊时期,还要考虑到他的意愿。 “真的不必,我已经吃过药了。”他执拗地握着我的手不放。 “吃了药为什么还不好?吃的什么药,给我看看?”说着,我在床头周围开始扫视,试图寻找他吃过的药,想看看到底是否对症。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乱吃药的,我心里有数。”他额角的汗水将几缕头发浸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整个人显得憔悴异常。 “那今晚你要听我的话。”我用哄小朋友的口吻对他说。 “嗯。”他也配合得像个大乖宝宝似的答应着。 我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去衣帽间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放在他的床头,然后又洗手间取了几块毛巾,用温水浸湿,用小盆盛着拿到卧室,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 这时,裴瑾年又倦倦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铺在下眼睑处,如一把小扇子。 我轻轻掀开他的被子,一粒一粒解开他衣服的扣子。 “你干什么?”他被惊醒,防备地向后躲开。 “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动不动就耍流氓?”我扬了扬手里的毛巾,“躺好,为你物理降温。” 微弱的光亮从虚弱无力的眼神里划过,那是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哪怕只是一瞬,我也能够确定,他对我的爱没有消散。 或许,他只是被病痛所折磨,无暇顾及我的感受,而不经意间流露的真实,却是抹杀不掉的。 他安静地闭上眼睛,任由我用湿毛巾在他的身体上擦拭。 他的皮肤还是那样光泽而有弹性,只是,当我擦到关节处时,他偶尔有微微的震颤。 “我弄疼你了吗?”我回头问他。 他努力睁开眼睛,迷离不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这话,以往都是我在问你。” 我怔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调侃我,立即故作生气地嗔怪道,“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流氓的人,都烧成这样了,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满足地看着我的脸,疲惫地绽开笑意。 “因为发烧,所以你的皮肤会感到轻微的疼痛,我再轻点就是。”我在他耳边温柔地说。 “嗯。”他轻声应允,没有说过多的话。 我只顾低头轻抚他身体的每一寸,却忽略了他眼角的那抹潮湿。 第480章 我说我不行? 不知药效发生了效力,还是我的物理降温起了作用,到午夜时分,裴瑾年的高烧渐渐地退了一些。 但是,经历了高烧之后,他的身体如虚脱了一般,动也懒得动一下,保持着一个姿势,躺在床的一侧。 “沐沐,你忙了一个晚上,辛苦了,快睡吧。”他闭着眼睛,唇齿间轻轻吐出几句话。 “嗯,你先睡,我这就来。”我为他掖好被子,去洗手间快速洗了把脸。 当我回到卧室时,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于是我放轻脚步,悄悄地从另一侧上了床。 前段时间看他眼圈发青,想必是经常失眠,现在他终于睡着了,而且睡得还挺安稳,我当然不忍心吵醒他。 所以,我轻手轻脚地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床被,盖在了自己身上,这样即使夜里翻身,也不会影响到他。 在对他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祈祷中,我沉沉睡去。 夜里,我忽然间觉得身上有些紧,感觉就像被被子缠住了。 于是左右动了两下,不仅没有缓解,仿佛越发的紧。 我只好努力张开沉重的眼皮,打算亲自查看端倪。 可随着意识的清醒,我开始意识到,缠住我的根本不是被子,是裴瑾年的双臂。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被子丢到了一边,自己钻到了我的被子里,并且用四肢紧紧将我环在里面,禁锢着我,不许我有任何的活动空间。 难怪我会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这是将我当成抱枕娃娃了,只顾自己的想法,完全忽略我的感受。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舍得叫醒他。 如果能让他一夜安眠,我宁愿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到天亮,就算再累也无妨。 但是,他的气息吹我的后颈处,痒痒的。 我禁不住轻颤了一下,他似乎有所察觉,双臂又收紧了一些。 这下,我几乎整个身体都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他的身上,失去了任何属于自己的可调解范围。 偏偏这个时候,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身体不由得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不知是吵醒了他,还是搅扰了他的梦,他的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手上却把我的身体调整了一个角度,让本来与他同一方向侧卧的我,平躺在床上。 我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姿势比刚才那个舒服多了,在他怀里美美地睡个回笼觉,也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中,他火热的唇便覆了上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到了,不由得瞬间清醒,睁大了双眼。 他的双目依然紧紧关合,像是从来都没有醒过,又像是陶醉其中,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这个吻的滋味。 多日以来的疏离,在顷刻之间坍塌。 他带着热切的想念,在我的唇齿之间流连。 他的皮肤还有些烫,大概是烧还没有完全退却。 所以理智告诉我,这个吻不能太深入,否则,会消耗他过多的体力,以导致他更加虚弱。 “瑾年!”我试着轻轻推开他。 “小木头,我想你!” 他好像会错了意,以为我想要更多,不但没有结束的意思,还用长指托住了我的后颈,让我动弹不得,慢慢加深了这个吻,还在我耳边不断的说着呓语般的情话。 “小年糕,我也想你!”我的心在慢慢融化,身体也在逐渐酥软。 在他面前,我从来都没有抵抗力。 明明知道,这样会消耗他的体力,我应该一把将他推开,可我就是没有那种勇气。 在激烈的思想挣扎中,最后还是在他的温柔陷阱里沉沦。 不知是不是发烧的原因,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让我体会极致美妙的同时又不受伤。 今天的他似乎忘记了这些忌讳,只是凭着自己最真实的欲念,在我的身体上随意涂鸦,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在发泄着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委屈。 “瑾年,你怎么出这么多的汗?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我将双手插入他的头发时,发现他脸上的汗水就像雨水一般,沿着俊美清秀的棱角向下流淌。 他稍稍停下来,微微喘息着,俊目半明半寐,不知他是在看着我,还是没有看着我,滚烫的脸颊紧紧贴着我的,挑衅似的问道,“你是说我不行?” “不是。”我连忙否认,这是男人最忌讳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激将他,让他逞强,于是又解释道,“我是看你现在正发着烧,不太适合做剧烈的事情,等你好了,我们再……” 还没等我说完,他便惩罚似的在我的锁骨上吮吸了一下,力道不轻,我疼得不禁发出一阵低吟,同时,他的双手又开始不停在我的身体里掀起热浪,并且比先前更加热烈,不遗余力。 既然劝不住,只好依着他。况且,我的身体也被他撩拨得欲罢不能,毫无拒绝的能力可言。 我伸手打开床头的抽屉,准备取一支安全套出来,毕竟上一次,就是因为这件事而中途不了了之的。 在得知他心理出现问题之后,我不想再跟他因为此事发生争执,姑且暂时听他的,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我才刚刚侧身,他却从后面直接刺入了我的身体。 我一声惊呼,刚提醒他还没做避孕措施,他火热的吻便压了下来,接下来的节奏完全不由我控制。 他的汗珠滴在我的脸上,唇上,微咸,微甜。 “我还行吗?”他伏在我的身上,剧烈地喘息着。 我不想再让他有半点误会,连忙肯定,然后抬起脸去吻他。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唇虽柔软,但似乎失去了力气,即便是回吻我的力气,都难以聚积。 接着,他无声无息地倒在了我的身边。 “瑾年,你怎么了?”我连忙坐起身,捧住他的脸。 他伸出长臂将我拉入他怀里,“没事,陪我躺一会儿。” 我枕着他的胳膊,享受他久违的怀抱,这感觉像是在饮天堂里的泉水。 “瑾年,我能不能跟你提一个要求?”我听着他咚咚的心跳,低低地说。 “嗯。”他的下巴顶在我的头顶。 “可不可能让我陪你一起去美国?你放心,我只是陪你一起飞过去,去见见那位医生,然后马上飞回来上班,不会影响工作的。如果你需要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的话,我会利用周末的时间去看你,这样公司有什么事,我也好当面咨询你,免得我出错。” “嗯。” 没想到他轻易地答应了下来。 我还在心里暗暗感慨:这种贿赂方式还真是奏效呢。 第481章 忽冷忽热 晨曦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我的眼睛被刺痛,缓缓醒来。 身体的酸痛限制了我的动作,昨夜像一场还未来得及剪辑的电影,所有原始的镜头都纷至沓来,涌向我的脑海。 自从裴瑾年这次意外患上心理疾病以来,便对我忽冷忽热,后来一直冷淡如水。 可是,就在昨晚,他高烧之后,我们又恢复到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了。 我清醒了几秒钟之后,发现他的手臂还缠在自己的腰间,无疑是对昨夜缠绵的最好证明。 或许是昨晚太累,裴瑾年此时还在熟睡。 以他现在四肢对我身体的缠绕程度,如果我起床,一定会将他吵醒。 为了让他睡到自然醒,我决定无限期的懒床,一直到他醒来。 我小心的抽出手,在他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还好,高烧退了。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准备继续睡去。 不料身边的人却动了动,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躺在身旁的我,两道浓密的剑眉,不禁锁了起来。 我伸手轻轻在他的眉毛上描画着,“醒了?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他一把将我的手拿开,快速坐了起来,面色恢复了之前的清冷,“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着凉发烧,我下班回家之后,你已经躺在这里了,当时烧的很厉害,后来……” “我都说了什么?”他警觉的看着我。 为了缓解他紧张的情绪,我握住他的手,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你说了好多话啊,自己都不记得了吗?你说你心里很想我,还答应了我一起陪你去美国。” 裴瑾年紧紧地盯着我,眉宇间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担忧,然后又触电一般的推开了我,别过脸说道,“我昨晚不清醒,那些话别当真。” 我暗吃一惊,抬头不解的看着他,“瑾年,你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 经我这么一提醒,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把被子掀开。 此时,我们彼此都不着一物,而且我的身上还留有他昨夜疯狂爱抚的痕迹。 他很快替我盖上被子,长指扶额似苦恼状,“对不起!” 我更加迷惑,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他对面问道,“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我们是夫妻,亲热一次就犯罪了吗?瑾年,你告诉我,现在清醒了没有?” 裴瑾年扬起墨色深眸,直视着我。眸心处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无奈,薄唇颤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他无言地从地板上捡起自己的睡衣,迅速穿在身上,转身下床。 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瑾年,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让你这样讨厌我,说出来,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想听,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冷落我,我受不了。” 在我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 “你看,你的身体比你诚实,至少他对我是有感应的,所以你昨晚那样热情是真的。虽然这段时间,你表面佯装冷漠,但实际上你心里很想我对不对?” “你想多了。”半晌,他漠然的开口。 我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扳过他的身体,“我什么想多了?你说清楚,这段时间之前,一直追溯到我们认识的那一天,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这样生疏过,这完全不是我们之间相处的正常状态,之前的那个你哪去了?告诉我!” 裴瑾年的眸子里突然涌起一阵涟漪,但很快又淹没在深不可测的潭底。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总之,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就尽快学着独立一点,对我少一点依赖吧。” 说完,他挣脱我的手臂,独自走出了卧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想到一个叫做绝望的词。 我没想到,我们之间,居然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完全是他的心理疾病所致,我只想知道,到底是哪种心理障碍,可以让他这样对我忽冷忽热,自相矛盾。 从昨晚到今早,完全是两个极,我倒觉得,发烧时的他才是真实的,是我所熟悉的,而现在的他完全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 我起床洗漱好之后,准备下楼吃早饭。 可是裴瑾年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出门。 “你又不吃早餐了吗?”我站在餐厅的门口问他。 “不了,你肠胃不好,不要学我。”他毫无感情色彩的说出关心我的话,我感觉像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我紧走两步拦在他的前面,“这么说你的身体就是铁打的喽?” 他微肿的眼睑轻轻低垂,“我有事先走一步。” 我扬起脸,“瑾年,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沦落到你有事,并且不说什么事的地步了?我是你的竞争对手,还是毫无瓜葛的邻居?” 裴瑾年做了一个深呼吸,看样子像是尽量找回了一些耐心,对我说道,“你想怎么样?” “像以前一样,陪我吃早餐。” “我真的有事,已经约好了。”他说着,还看了看腕上的百达翡丽。 “我不管你是什么事,约的什么人,今天必须答应我,不然我从此不去上班了,我才不听你用什么副总裁来糊弄我,转身就对我冷冰冰的。”我一甩袖子,转身回了餐厅。 那一刻,我心里真的没底。 我可能就此跟他闹僵,他再也不会理我,反正他这段时间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刚坐在餐厅的餐椅上,就看见裴瑾年也跟了过来,默默的坐在我的对面,对厨房一挥手,“田姐,麻烦你,我的早餐。” 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的用完了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次早餐。 这气氛压抑得让我窒息,果然强扭的瓜不甜。 好怀念之前我们之间融洽的气氛,那时候,我们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全是默契和欢喜。 而如今,只剩相对无言。 他习惯地走向门口停着的宾利,到庭院中间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裴瑾年,并不是我没有耐心。只是你的行为太反常。即便是你遇到了心理障碍,那也没关系,我说过,我们一起来面对,可是你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无法接受,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理由。” 裴瑾年的脸一直向着东方海面上初升的红日,可是他目光中的萧瑟和落寞,却如落山的夕阳一般,黯淡寂然。 第482章 不可理喻 我到了公司之后,又开始紧张忙碌的工作。 由于我原来的总监办公室面积有限,就算和高层开个小型会议,也有点容纳不下。 所以我干脆搬到了裴瑾年的办公室。 除了宽敞方便之外,我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只要裴瑾年一回公司,我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直到下午,裴瑾年才出现。 几个原本在我办公室讨论方案的总监,见到他回来了,都起身恭敬地向他问好。 他阴着脸,略微点头,沉声开口,“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余下的问题,夏副总会另找时间组织讨论。” 总监们见总裁下了逐客令,都纷纷离开。 我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很显然,他这样匆匆的将大家支开,想必是有话跟我说了。 奶白色的宽大法式办公桌,似天上的一道银河,隔着我和他。 他今天没有穿正装,好身材就算是穿着休闲服,也是有型有款。 领口处的一条墨绿色花纹简单别致,即便脸色有些苍白,也掩饰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他的嘴唇微薄,唇形很好看,微微的抿着,有说不出的性感。 我清楚的记得昨夜就是这两片双唇很遍了我的全身。直到现在,我的皮肤上还残留着他温存的印记。 而此刻,从这两片嘴唇里吐出的言语,却让我冷得毛骨悚然。 “昨晚,没有做避孕措施吧?” “没有,怎么了?”我坐在椅子上,侧过脸,仰望他。 他从休闲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盒毓婷,放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猛的一紧,他明明知道去年我误服了过量的避孕药,导致身体曾经一度不适合怀孕。 而现在,他又让我吃这个,那么也就说明,短时间内,他依然不想让我怀孕。 “你什么意思?” “你不可以怀孕。”他直截了当,毫不掩饰。 “为什么?”我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怒火,具有熊熊燃烧之势。 他的眉宇间凝成了一道冰川,目光也披挂了一层冰霜,朝我扫了过来,仿佛我的问题就是一种罪过,挑战了他的权威。 “你必须要一个理由,对吗?” “是的。”我从椅子上慢慢的站起来,“我要的是你的真实想法。” “因为我不想跟你有孩子。”他的手按在桌角处,似有微微的颤抖,而眼神却异常狠厉。 我向前走了一步,迎上他的目光,“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实想法,昨晚我本是顺着你的意,取了安全套的,是你自己拒绝了,相比之下,我倒觉得昨晚的你更真实,所以请你告诉我,你究竟在躲避什么?” 他直起身子,与我拉开距离,声音清冷遥远,“昨晚我发高烧,头脑不清晰,不然我根本不会上你的床。”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放在他自己的心脏上,“裴瑾年,你敢向我发誓,以我的生命为赌注,你说的全是真心话吗?“ 乌黑的眼眸一震,千万颗宝石碎开。 他猛的抽出自己的手,不耐烦的低吼道,“无聊!” “你不敢!”我固执的跑到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我就知道你不敢,你并不是不想让我怀孕,相反,你很喜欢孩子。但是因为你在乎我,担心我,所以才不敢让我怀孕。我再说一遍,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权知道!” “自以为是。” 他绕开我,转身走向了墙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到我的手里,又把桌上的药放在我的手心,用暗沉而残忍的声音告诉我,“把药吃了。” 我啪的一声,打掉了他手里的水杯,“裴瑾年!你做梦,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吃这种东西的。” 玻璃杯掉在地上,地毯上的花纹被浸湿。 含苞未放的郁金香,下面多了一滩水迹,就像正值花季的女孩子,不知怎的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空气凝滞。 我们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同一片地面,却没有勇气去看对方。 隔了一会儿,他把那盒药扔在了桌面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算了,不吃也没关系,一次而已,不一定会有事的。” 忽然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裴瑾年,你的意思昨晚是最后一次,而且还是在你神志不清的情况下?” 他双手放在休闲裤的口袋里,面向落地窗外,留给了我一个孤清的背影。 没有说话,就算是默认。 我踱了两步,来到他的身边,“瑾年,我并不想跟你吵架,因为这很伤感情。这些天我左思右想,真的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麻烦你指出来。 我问你多次,你都说没有,那么就是你的问题了?是的,你病了,可是至今为止,你具体患的是哪种心理疾病,都不肯告诉我。 而且,这种病根本不影响我们要宝宝的,我无法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要为人为地与我分居,处处冷淡我呢?而我分明清晰的感觉到,这不是你所愿意的,你的内心深处还如从前一样需要我,在乎我。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一定要活得这么拧巴?为什么不能跟我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吗?你你现在的样子简直不可理喻。”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是我的。 打来电话的是徐雪凝。 虽然那天在医院时,徐楚轩已经为我们四个人做了和解,但是我想徐雪凝对我始终是心存芥蒂,也从未跟我单独联系过。 就算不再为敌,也不一定会成为朋友,就当彼此是一个淡淡的存在吧。 所以她现在打电话给我,我还是感到有点意外的。 “夏沐,那天你送来的皮蛋瘦肉粥很好吃,我后来自己又买了几次,但是都觉得味道不对,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那粥是在哪买的?” 原来是为了一碗粥。 “雪凝姐,粥是我妈做的,外面买不到的,如果你想吃,我让她再做就是。” “原来是阿姨亲手做的,那多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徐雪凝客气地推辞道。 “雪凝姐,别跟我客气,一碗粥而已,不麻烦的,明天我为你送到医院。” 第483章 他和她亲密 第二天,骄阳似火,天气有些闷热。 我让我妈煮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皮蛋瘦肉粥,装在保温饭盒里,然后开着车,直奔医院而来。 难得徐雪凝想吃,我没有理由不尽心。 虽然从前她害过我,甚至差一点要了我的命,这样的过节我甚至想不出可以原谅她的理由。 可是,当她从枪口下救出裴瑾年的那一刻,我便放下了所有。 这对我来说,就是此生最大的恩典。 就算我今生今世一直把她当佛祖一样供起来,我也愿意。 路上有些塞车,我担心徐雪凝等急了,所以特意在等红灯的空隙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告诉她,我晚到一会儿。 医院的停车场我并不陌生,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停车位置后,手里提着保温饭盒,急匆匆的往电梯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我突然间感觉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我的眼前划过。 于是,我向四周望了望,在我的左前方,一辆淡金色的奔驰映入眼帘。 这种颜色的车并不多,而且,走近一些,车牌号清晰可见。 没错,正是裴瑾年的车。 原来他也在医院。 徐雪凝受伤之后,他没少来医院,只是,最近他的行踪对我保密,我也并不清楚他多久来一次。 因为我被锐丰的事缠住,难以脱身,所以便经常向裴瑾年打听雪凝的身体状况。 每次他都对答如流,所以我才想,他应该经常来才对。 上周末,我和裴瑾年一起来医院看望徐雪凝,并给她带了我妈亲手熬的皮蛋瘦肉粥。 没想到。徐雪凝这个吃遍山珍海味的大小姐,竟然对这种普通的粥念念不忘。 只是她当时并未提及,可能是不想麻烦我吧,所以才自己到处去买。 现在是实在买不到那种味道了,又特别喜欢吃,只好给我打了电话。 当我来到病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我问了当值的护士,说徐雪凝已经用过午餐,到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散步去了。 那个小花园我也很熟悉,原来是一片小树林。 小的时候到医院来等我爸下班,经常在里面玩耍。 近些年才改造成一个花园,里面有成片的绿草坪,还有不少供住院的病人们休憩的长椅。 一碧成茵的草坪上,纵横交错着几道白色的石子路,中间是一个小型喷泉。 周围的栅栏上,粉红色的月季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偶尔有几只勤劳的蜜蜂正发出嗡嗡的叫声。 我沿着一条石子路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在身边路过的长椅上寻找徐雪凝的身影。 长椅上的人,多数都穿着医院的患者服,远远看上去都大同小异,需要仔细的辨认。 好在在这里住院的老人家居多,即使是穿的衣服颜色一样,徐雪凝曼妙的身姿,也会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找遍了整个小花园,都没有他的身影。 正当我在花园里的银杏林边徘徊时,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传入我的耳畔,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 我蓦地回头,假山后的草坪上,有一对男女并肩而坐。 女人依偎在男人的肩头,男人为女人打着遮阳伞,他们身旁的手机在播放着轻音乐。 远远看上去,好一幅温馨惬意的画面。 女人长发飘飘,栗色的波浪宁流洒在肩头,即便是穿着患者服,也可以称得上娉婷美丽。 她身边的男人伟岸高大,就算完全被背对着我,在千人万人中,那背景我也永远不会错认。 徐雪凝和裴瑾年。 头上的阳光很毒,由于匆忙,遮阳伞忘在了车里,我手里只提着个装着皮蛋瘦肉粥的保温饭盒。 我慢慢地向他们走过去,优美的旋律依然静静地流淌,他们的对话声也渐渐清晰。 “瑾年,你确定吗?”徐雪凝把脸转向裴瑾年的一侧。 裴瑾年没有看她,只是望着遥远的天际,良久,吐出两个字,“确定。” 徐雪凝愁苦地叹了口气,一只手在脸上擦了几下,像是在流眼泪,声音接近哽咽,“你明明知道夏沐她很爱你的,这一点我也看得出来,所以才不敢面对她的眼神,我会不忍心。瑾年,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别哭了,雪凝,江医生说你要保持好的情绪,都怪我不好。”裴瑾年从口袋里取出手帕,为徐雪凝擦拭眼泪,“但这些天,我想来想去,只有这样的方式最直接,快刀斩乱麻,既然是事实,夏沐她早晚要面对。” 我几乎听见自己的脑子在咯吱吱运转的声音,看他们两人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讨论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他们在说什么?我要面对什么? 我忽然感觉,这段时间以来,裴瑾年反常的言行,一定与这件事有关。 而且,虽然亲为姐弟,他们现在的举止,是否有点过于亲密了? 当然,徐雪凝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走路时扔需要特别注意,裴瑾年扶她几下也没有什么。 不过,现在是坐在草坪上,也需要挨得这么近,甚至还搭肩挽背吗? 心中的疑惑让我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脚步,难道,这些天,裴瑾年来医院看望徐雪凝,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吗? 我一面在心里迷惑不解,一面在不时的告诫自己:格局,格局! 徐雪凝那天已经答应冰释前嫌,而且裴瑾年从来也没有对徐雪凝动过心思,他们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是我想多了。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正准备向他们走过去。 却见这时的徐雪凝已经泣不成声,一下扑到裴瑾年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瑾年,我不想失去你,你不会离开我的。”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等着裴瑾年的反应。 按他以往的风格,一定巧妙的躲过,或轻轻地推开她。 然而,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伸出长臂搂住了身侧的女人,任凭徐雪凝伏在他的怀里抽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算别人说破了嘴,我也不会相信的。 就见裴瑾年又在徐雪凝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悄悄话,似是在安抚她,那其中的温柔让我由衷地嫉妒。 第484章 我想和你离婚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裴瑾年对徐雪凝从来都没有除了姐弟之外的情分,这一点我是不怀疑的。 可是,眼前的景象…… 甚至有那么几秒钟,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幻觉。 裴瑾年和徐雪凝,这怎么可能? 可是,他明明在对她笑,我看得很清楚。 要知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对我这样笑过了。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而是不对我笑而已。 心里存着一万分的迷惑不解,腿就像灌了铅,不知是该停住,还是继续向前走。 毕竟,不能一直在他们的身后站下去。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假装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切,加快脚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雪凝姐,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一通好找。”我尽量拿出轻松的语气,并竭尽全力地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我妈刚刚做好的皮蛋瘦肉粥,你趁热喝了吧。” 徐雪凝看到我,脸上似有些窘迫,连忙说道,“真不好意思,夏沐,这么热的天,还要让你跑一趟,谢谢你!”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接我的手里的保温饭盒。 裴瑾年却一把拦住她,轻声对她说,“你伤口还没好,别乱动,我来。” 他在我到来之后,没跟我有任何交流,就像我们是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而现在,他却为了替徐雪凝取饭盒,才起身走向我。 当他从我的手里把饭盒接过去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别扭。 “瑾年,刚才妈还让我问你,晚上有没有空回家吃饭?”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顿时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卑微。 其实我妈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我只是没话找话,不想跟他之间表现得过于生疏。 我害怕这种生疏,怕极了。 所以,我要极力证明,我们之间还如原来一样,融洽自然,密不可分。 然而,有句话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了我的话之后,裴瑾年在我面前停顿了一下,继面说道,“抱歉,今天时间有点紧,改天吧。” 他连一句对我妈邀请他吃饭的感谢之词都没有,我想并不是他对长辈没有礼貌,而有他已经开始忌讳对我妈的称呼了,所以只能选择省略。 我碰了一鼻子灰,木然地站在原地。 只见裴瑾年转身,将保温饭盒拿到徐雪凝面前,打开,然后重新坐下,取出里面的小碗和瓷勺。 不会吧?他竟然喂她! 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 徐雪凝虽然身上有伤,但休养了这么多天之后,基本还是能够生活自理的,吃饭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裴瑾年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雪凝抬头瞥见我惊惧的目光,表情略微迟疑,两只大眼睛像是在用眼神话询问裴瑾年:真的要这样做吗?夏沐还在看着呢。 “张嘴。”裴瑾年固执地对她说。 徐雪凝大概是觉得不太适应,伸手去接粥碗,“我自己来吧。” “听话。”裴瑾年坚决地制止了她,语气霸道而宠溺。 霎时,我仿佛遭到了一次电击。 曾几何时,他也对我如此。 可是现在,他却把这温柔攻势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留给我的只有冷漠。 在这一刻,我终于确定,他对我的态度不是他所谓的心理疾病所致,而是因人而异。 哪有一种病,是只对一个人冷漠的? 即便是有,也不是心理疾病,而是心病。 但他和徐雪凝之间,究竟是哪一出? 在裴瑾年的坚持下,徐雪凝只好顺从地享受男美亲自喂粥的待遇。 而我,他的妻子,却在旁边看着他们。 当然,为自己的姐姐吃几口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我却觉得,这个理由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我。 徐雪凝喝了两口之后,对他说道,“我吃不下了。”说着,别过脸去。 而裴瑾年却取出纸巾,为她去擦残留在嘴角的粥液。 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好的涵养。 前段时间,考虑到他病着,一直让着他,现在看来,退让并没有任何作用,他反而变本加厉。 我向前挪移了两步,站在他们面前。 “瑾年,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对你说。” 裴瑾年扬起俊目,云淡风轻地看着我,“有话在这里说吧,雪凝又不是外人。” 徐雪凝闻言,不禁沉默地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我站着,他们坐着。 虽然居高临下,但他们却像同气连枝,而我却孤身一人,远近关系再明显不过。 记得以前,我们三个人一起共事的时候,这关系正好是反过来的,这个大反转来得太莫名其妙。 看来裴瑾年是跟我杠上了,那好,这是你自找的,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吓退我。 我调整了一下气息,开口道,“裴瑾年,这么辛苦地作秀,就是为了给我看?” 徐雪凝一怔,迅速看了一眼裴瑾年。 裴瑾年面色并无太大变化,从草坪上站起身来,站在我的对面,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预料得果然没错,你果然自负,亲眼看到了也不相信,但这的确是事实。” “什么事实?你敢当着我的面,字字句句说清楚吗?” 面对我的步步追问,他的眉心忽而微微一动,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件事,本来我是想过几天再和你谈的,但既然今天被你撞到了,你又这么急着想知道答案,不妨就一次性说清楚吧。 自从这次经历了生死,我突然看开了好多事,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对于每个人而言,生命都只有一次,所以,人要懂得感恩。雪凝这次为我受了很重的伤,我必须对她负责。” 他拐了这么大一个弯,说了一系列人生哲理,最后还是绕到了那个老生常谈的主题。 “你要对她负责?我是你的妻子,她是你的姐姐,你想怎么负责?你说!” 半晌,我禁不住对着头顶的湛蓝的天大笑起来,“裴瑾年,你能不能找个让我可以信服的理由?你不觉得这样的解释低估了我的智商吗?” “一定要我说得那么直白吗?”裴瑾年阴郁的嗓音打断了我。 “你以为我是猪,是白痴,会相信你骗小孩子的把戏吗?” “那好,夏沐,我想和你离婚,这下听懂了吗?” 第485章 你还是不是人 晴空白日,我却分明听到了一声闷雷,在头上炸开。 我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我一定是听错了。 裴瑾年,我的老公,曾经口口声声说爱我一生一世,要和我白头偕老的男人,怎么可能和我离婚? 不,这绝不可能! 况且,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他没有任何理由和我离婚,没有。 那么我方才听到的是什么呢?他好像的确提到了“离婚”这两个字。 多种情绪迅速在我的大脑里发生碰撞,我整个人都懵在那里。 烈日照在身后哗哗作响的喷泉上,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洒在我们面前的草坪上。 由于喷泉的水是流动的,所以那光芒,也在不断的晃动,就像我们现在虚幻而不真实的关系。 我现在甚至怀疑,过去的一年,是我的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才被揭开真实的面纱。 童话里的王子来人间畅游一遭,旅途结束,王子要离开地球,回到自己的城堡里了。 我踏过那光影,来到他的面前,不顾一切的拉起他的手,“瑾年,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他将手抽走,放进裤子的口袋,微微侧身,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喷泉,“我说,我们分手。” “你要和我分手?瑾年,我不信,说什么也不会信的!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抵赖不了,休想随便找一个借口让我退缩,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我追过去,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放开。 裴瑾年依然把脸别向一侧,不看我,任凭我说什么,他就是站在原地,不开口。 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是你自己想不通,我解释再多也无用。 “瑾年,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无论什么困难。我都不怕。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真的,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 我扯着他的衣襟,泪雨滂沱。 他的眼睛始终看着不属于我的范围,沉默的无视着我的哭诉。 我又跑到徐雪凝的面前,蹲下身来,问道,“雪凝姐,你告诉我,瑾年是不是在说谎?他是你的弟弟,你已经决定从心里彻底放下他,不会从我身边把他夺走,对吗?” 徐雪凝一直把头埋得很低,听我这样问她,才缓缓抬起头来。 而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拉起我的手,“走,夏沐,我们去那边聊聊。” 我连忙扶起徐雪凝,准备走开。 裴瑾年立即将我们拦住,他目光凌厉地扫过我之后,又落到徐雪凝的脸上,“雪凝,我不觉得你和她有什么好谈的,你也不必有负罪感。即便是有的话,那也是我的事,我之前说的话是不会改变的,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所以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徐雪凝闻言,皱了皱眉,但还是低下头,不再言语。 “裴瑾年,你在害怕,不然为什么不许我和雪凝姐说话?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相信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变化这么快,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我抓住裴瑾年的手腕,冲他高声吼道。 他乌黑的眸子对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像在草原上迎面对峙的狮子,谁也不肯让一步,仿佛都有决心让对方在自己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这时,就听旁边有人说道,“江医生来了。” 晴好的阳光下,江辰希身上的白大褂尤其耀眼。 他站在白色的石子路上,眼睛一直观察着我们这边,像是已经站了好久。 徐雪凝主动问道,“江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江辰希迅速看了一眼我和裴瑾年,然后回答道,“我的患者不见了,我自然会来找。” 徐雪凝顺势说道,“抱歉,江医生,我刚才出来时,你正好不在,但是我跟护士说过了,散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她的意思很明显,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把空间留给我和裴瑾年,让我们好好谈一谈。 而至于她和裴瑾年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得而知。 江辰希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端详着裴瑾年,沉声说道,“真是本性难改,你要欺负小沐到什么时候?” “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管,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裴瑾年根本没有抬头去看他,态度傲慢之极。 江辰希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裴瑾年的衣领,“教训你也是我份内的事。” 说着,他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裴瑾年的胸腔处,裴瑾年并没有还手,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徐雪凝见状,连忙跑过来,抓住江辰希的手,“江医生,不要打瑾年!” 江辰希怒气冲冲的对徐雪凝吼道,“你走开,你们一起欺负小沐,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再不教训他的话,天理难容。”然后又是两拳。 裴瑾年紧紧咬着嘴唇,不吭声,也不还手,只是默默的承受。 徐雪凝不顾一切的上前阻止江辰希,“江辰希!你不可以打他,他经不住的,你会把他打死的。” 愤怒中的江辰希已经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手来。 我也连忙上前拉住他,“辰希哥哥你放手,雪凝姐身上有伤,不要碰到她。” 江辰希这才松了手,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瞥了一眼脸色发青的裴瑾年,“从一开始我就看你不是好人,果不其然,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你便坚持不住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不能坚持到底,就不要接近她,可是你偏偏又信誓旦旦,现在又始乱终弃,你以为小沐是什么?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品吗? 她是一个感情的人,一个被你迷惑得失去理智的人,如果你旧情难忘心猿意马,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你想害死她吗?” “别说了,辰希哥哥,瑾年的嘴角出血了,先回去包扎一下,再说别的吧。”我跑过去拉起裴瑾年的胳膊就往住院部的方向走。 裴瑾年却冷冷的甩开我,眼神中充满轻蔑,“你这样做也没用的,我心意已决。其实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心中所想,不是吗?每次我听见你叫他辰希哥哥,心里就烦的要命,现在正好,你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你还是不是人?”江辰希闻言,二话不说,将裴瑾年打到在地。 第486章 留下来给你继续欺负? “瑾年!” “瑾年!” 我和徐雪凝都扑了过去。 碧绿的草坪上,裴瑾年白色的休闲衫格外显眼。 徐雪凝先我一步,抱起裴瑾年的头,搂在怀里,急切地问道,“瑾年,你怎么样?” 这个画面,忽然让我想起了徐雪凝中枪的那天,也是在这样的草地上,裴瑾年抱着奄奄一息的徐雪凝,她洁白的衣裙染红了身上的碧草。 徐雪凝这样紧张裴瑾年,或许她比我更爱他吧。 我半跪在草坪上,看着裴瑾年倒在徐雪凝的怀里,而江辰希余怒未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放心,他死不了!” 或许,他在气我的不争气吧。 江辰希当然不知道裴瑾年患上心理疾病的事,他只以为裴瑾年又无缘无故地任性妄为。 “江辰希!你不要自以为是,瑾年如果有事,我跟你没完!”徐雪凝不顾形象地大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抢救?” 说实话,我当时心里一怔,她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虽然裴瑾年被打倒在地,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而且,以前他和江辰希打架的时候,都是他占上风,只是今天没有还手而已,大概也是觉得心里亏欠我,宁愿让江辰希打几下。 江辰希诧异地看过去,这时裴瑾年缓缓睁开眼睛,“雪凝,我没事。” “你怎么会没事?嘴角在流血,左肩也有伤,这样会感染的!”徐雪凝的嗓音已经破了音。 “雪凝!”裴瑾年目光凌厉,喝住她,“我说没事就没事!” 说着,他咬着嘴唇,从徐雪凝的怀里摆脱出来,挣扎着站起身来。 “裴瑾年!”徐雪凝盯着他,目光如炬,眼里却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裴瑾年轻轻拍拍她的肩,放缓声音安慰她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看着他们这一系列地互动,心里很是震动。 原来他们彼此这样牵挂,这样在乎。 刚才裴瑾年倒在地上的整个过程中,我全程也只有看的份,毫无存在感。 或许,有些事情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而我却依然固执地留在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被挤到了这场三角恋情的边缘,这种感觉让我感到不安,无力。 曾几何时,徐雪凝也一直站在我们恩爱的背后,独自神伤。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到我旁观了。 裴瑾年抹了抹嘴角的血,重新来到江辰希面前,“江医生,麻烦你带雪凝回病房。” 江辰希拉起我,对徐雪凝说,“走吧。” 裴瑾年当然不会让他带走我,“你带雪凝回去就好,夏沐不需要你管。” “留下来给你继续欺负?”江辰希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坚决要带我离开这里。 “夏沐,我们谈谈。”裴瑾年拦住了我。 江辰希将我带到自己的身后,他直接对着裴瑾年,“裴瑾年,你到底想怎样?刚才是哪个王八蛋说要跟她离婚的?你既然不要她了,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不管她,我管!我不要她,我要!让开!” 他说罢,一只手用力推开裴瑾年,拉着我大步向前走开。 我悲愤交加地跟着他,离开了小花园,听着后面的脚步,知道徐雪凝也一直跟了过来。 只是不知道,把受伤的裴瑾年一个人丢在那里,他会怎样? 我很想回去看看他,但那样的话,江辰希势必又会与他发生冲突。 况且,他突然提出要和我离婚的事,的确让我寒心,且毫无准备,我甚至无法相信,他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来到医生办公室,恰好里面没有别人。 江辰希将房门关好,目光深深地看着我,“小沐,你和裴瑾年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到了离婚的地步?” 汹涌的泪水从眼眶奔流而出,此刻我根本能力控制住自己的哭声。 “辰希哥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这段时间对我一直很冷淡,今天突然说要离婚,他不要我了,可是我不想失去他,我该怎么办?” 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现在,我终于意识到,这些都是真的。 而我,真的无法接受。 除了无助的大哭,我没有任何办法,更没有能力去思考什么。 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只是本能地用这种方式控诉,尽管这对事情的解决毫无作用。 江辰希默不作声,也不劝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身旁。 他知道,劝也无用,即便是我暂时止住了哭声,也止不住心痛。 或许是我哭得太用力,直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后来,我终于哭累了,嗓子也嘶哑得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来,大脑一片麻木,仿佛已经不是我的。 江辰希将我带到洗手盆前,镜子里的自己完全看不出正常的模样来,眼睛就像两只熟透的红桃,只剩下一条缝,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汩汩的眼泪。 “先洗个脸吧,那个透明的瓶子里是护士们用的护肤水。”江辰希说完转身走开。 凉水冲到红肿的皮肤上,生生的疼。 无论我怎么洗,最后脸上都是一片模糊不清的泪痕,洗掉旧的,新的又流出来。 我不明白,世界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颠倒,他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不再爱我。 磨蹭了一会儿,我从洗手间走出来,忍着喉咙的不适,对江辰希说道,“我走了。” 刚才,我在这里哭的时候不管不顾,估计也会有别的医生回来,都被江辰希挡在了门外。 如果我再在这里呆下去,就会妨碍别的医生做事,尤其是还有可能遇见我爸。 “小沐,你去哪,我陪你。”江辰希脱下白大褂,拿起外套跟上我。 “不用了,我也没想好去哪里,随便走走。”我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我。 一是刚哭过,脸看上去会很突兀,另外还有一感觉就是,裴瑾年不要我了,我像是被全世界所遗弃。 路过楼侧的时候,我还不自觉地往小花园的方向看了看。 正值午餐时间,小花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不知疲倦的喷泉和绿油油的草坪,裴瑾年不见了。 “放心吧,他的助理把他接走了。”江辰希猜出了我的心思,在身后说道。 第487章 让我怎么冷静 医院附近的小桃林里,我无力的坐在木椅上发呆。 身边的一切都是流动的,只有我是静止的。 我静止在裴瑾年说出离婚的那一刻,之后的所有时空里,我再也不是自己。 江辰希特意找了一个树冠比较大的槐树,恰好可以遮住午后的阳光。 “小沐,你方才说裴瑾年这段时间很反常,怎么个反常?” “他……他说自己这段时间在接受心理辅导,具体什么病也不肯说,又不让我问。” “心理辅导?”江辰希感到很诧异,“怎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从雪凝受伤后的几天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忽然变得很奇怪,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以为他是担心雪凝的伤势,或者工作压力太大。 但后来我发现不对劲,一再追问,他才说出这件事,并叮嘱我要替他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对了,这件事你不要找他核实,如果他知道我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一定会更生气的。” “裴瑾年会患心理疾病?”江辰希不可思议的皱着眉,替我赶走了头上一只嗡嗡叫的蜜蜂。 其实我现在的脸和被蜜蜂蜇了也差不多,肿的不成样子。 只是,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抬头望着槐树,枝叶缝隙里星星点点的阳光,心里却被堵得死死的。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他狠心做了这样的一个决定,想着想着,泪又流了下来。 我接过江辰希递过来的纸巾,抽噎着说道,“我也感到很意外,这段时间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而且拒绝和我沟通,我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以让他想和我离婚,难道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为了对雪凝负责吗?” 江辰希锁眉沉吟片刻,“这段时间雪凝住院,他的确经常来看望,虽然以前雪凝对他念念不忘,但我看他一直对你挺坚定的,所以也没有往别处想,没想到他居然……” “辰希哥哥,连你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吗?” 江辰希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是只有我知道,雪凝这次受了多大的罪,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现在回想起那次手术来,我依然会脊背发凉,可能人的心理,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会发生质的变化吧。” 我听了心里一紧,难道真的是裴瑾年看不过徐雪凝所受的苦,而这种苦是因他而起,所以他便依了她的心愿,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来偿还? “可是,辰希哥哥,据我所知,瑾年对雪凝的感情只是姐弟,他怎么会突然想起用这种方式来对她负责?” 江辰希沉默片刻,在树影间踱了几步,“有些事情,如果你没有感同身受,就永远不会理解当事人的心情,举个例子,比如说,换作是我,为了救你,差点失去生命,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醒来后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你嫁给我,你会干脆的拒绝吗?” 我没想到他会举这样的例子,但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的确好难。 那根本就是无法选择的难题,面对这样的境地,无论怎样选择,心里都免不了难过。 但难过归难过,选择是必须的,因为人生只有一种可能。 或许我还是没有设身处地的为裴瑾年想过。 站在他的角度,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是徐雪凝对他无怨无悔不顾自己性命的爱,他的确无法忽视,即使他夜夜陪在我身边,但他辜负了一个爱他的女人,大概心也会有所不安吧。 可能就是因为前段时间陷入这种两难的选择,他才患上了心理疾病,这样想来,倒好像有些顺理成章了。 可是,说好的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呢?难道在责任面前,爱情就一文不值了吗? 我还是不信,我们都要炽烈的爱过,我不信他会忘得一干二净。 “辰希哥哥,你回医院工作吧,我去找裴瑾年问个清楚,如果他当面说不再爱我,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我站起身,拔腿便走。 江辰希并没有拦我,只是在我身后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到哪里去找他?” 我蓦地停住脚步,是啊,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他的行踪对我完全保密,只要是我打的电话,他不接,或者干脆关机。 我泄气的站在原地,忽然感觉到,我们之间已经很遥远。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悄走出我的视线,让我再也找不见。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找不到她的时候,就像失去地心引力一样,双脚离开地面,没有了重心。 “小沐,坐下来!”江辰希把我重新带到原来的木椅前。 我机械的随着他都指令,站住坐下,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你们的确需要谈一谈,但不是现在,等你冷静下来之后,再找他谈比较合适。” 江辰希坐在了木椅的另一端,斜射的夕阳,将树荫偏转了角度,他的那一半恰好沐浴在阳光里,而在一尺之外的我,整个人都阴暗无比。 我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臂里,“我可能永远都冷静不下来了,他居然要离开我,你告诉我,这让我怎么冷静?” 江辰希将我的双臂展开,让我的脸无处遁形,“小沐,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这时的他,又像小时候我犯了错误一样,在家长不在的时候,严厉的批评我,可是家长一到,他却拼命的护着我。 “我问你,他如果坚持那么做,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他的问题,我顿时感到大脑缺氧。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接受不了。 于是我拼命的摇着头,“不,辰希哥哥,我不想和他离婚,我不想,我放不下他,我不能没有他。” 江辰希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小沐,你要面对现实,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你就此放弃争取,而是提醒你,如果他坚持如此,你有没有想过怎样应对? 只有考虑好了这一点,你才可以去找他谈。否则,就算碰撞太多次,你只是无谓的伤心而已,解决不了问题的。” 第488章 彻夜未归 经过江辰希的一番分析和开导之后,我慌乱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我叮嘱他别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尤其是在我爸面前,一定要特别注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跟他们说的。 夫妻之间的事情,一旦别人介入了,可能会更麻烦。 江辰希一直将我送回海韵华庭的家门口,临下车时还不忘嘱咐我,“他可能会很固执,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好好谈,别急躁,随时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可是我回到家之后才发现,他的担心多余了,裴瑾年根本没有回家。 我拨打了他的手机,一如既往的关机,我又拨了桂元的号码,几次之后才接通。 “桂元,我不难为你,我知道瑾年和你在一起,你转告他,请他回我电话,无论他是什么意见,麻烦你给我回个电话。” 我没等桂元答话,直接挂了电话。 因为我知道,就算和他对话,也问不出什么来,与其听他为难的绕圈子,还不如直接要一个结果。 他的电话比我预想中回复得要快,我不知道,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裴瑾年做了怎样的决定。 我按了电话的接听键,没有勇气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其实我的心里明白。如果他想给我回电话,应该用自己的号码,而不是桂元的号码。 但我还是想知道,他到底绝决到什么程度。 “少夫人!您在听吗?”话筒里传来桂元低哑的声音。 “我在,你说。” 其实我的嗓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哭了整整一下午,要不是当面看人,只在电话里交流,还真是有些辨不清性别。 桂元:“总裁现在不方便打电话。” “他这样说的?”我做着深呼吸,右手捂住发闷的胸口,尽量平静地和桂元对话。 “不是的,少夫人,您不要误会,总裁他真的不方便,他……他正在……” “他正在做什么?”我忍不住,还是难为了桂元。 “少夫人,您……就别问了。”桂元的语气近乎央求。 此时此刻,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的颤抖。 看来他是铁了心想瞒我,不但不接我的电话,连他的行踪都不肯透露给我。 我不忍心再给桂元任何压力,于是说道,“好,我不难为你,等他回来我直接问他。” 我正准备挂断电话,却被桂元拦住,“少夫人,您今天最好别等总裁了。” 我的心一紧,手不受控制的一抖,田姐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果汁被我打翻在地。 白色的地毯,被紫色的蓝莓汁染得不成样子,就像此时的我一样狼狈不堪。 我再也没有勇气和桂元继续通话,这只能让我越来越没有自信。 我真想自己能有什么特异功能,掐指一算,就可以知道他的方位,然后飞到他的身边,看看他究竟在哪里,在做什么,忙成什么样子,连给我回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卧室里,陪伴我的只有窗外的满天星斗。 看样子今晚他是不会回来了,我来到旁边的卧室。 这是他的卧室,对,最近成了他的卧室。 我躺在床上,回味着他的体温,将他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回想着我们从最初到现在的每一段记忆。 夜,悄然滑过。 我一整晚都和衣躺在这张床上,想着如果一旦他回来了,我一定不会错过。 然而,直到东方渐白,整个别墅都是一片寂静,无人打扰。 果然,他没有回来。 经过一夜的发酵,我的眼睛更加肿痛了,而且全身乏力,动作迟缓。 我挣扎着起来,不死心的去了其他的卧室一一查看。 一切都整整齐齐,没有人动过的样子,失望而归。 路过镜子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天哪!里面出现了一个奇丑无比且萎靡不振的女人。 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细缝,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苍白而蜡黄,看上去活像个女鬼。 我顿时有些庆幸,裴瑾年没回来也好,若是看到了我这副模样,一定会很嫌弃的吧。 万一他现在回来看见怎么办? 于是,我神经质似的,快速跑到洗手间,扭开淋浴花洒。 温热的水从上至下,抚摸着我的身体。 片刻,僵硬在慢慢褪去,我感觉浑身的经络有些通了,身体也变得柔软起来。 其他地方还好说,只有眼睛还是肿的,暂时没有办法快速消除。 我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然后茫然的坐在沙发上,不知该做什么。 田姐上楼喊我用早餐,可是我却一点没有胃口。 我在想一个问题,吃完早餐要做什么呢? 继续等裴瑾年?我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这种等待有多煎熬,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到锐丰上班?实在没那个心情。 相比离婚这件事,工作对我来说,显得太没有意义。 微信响过,是桂元发来的。 “少夫人,我已到别墅门口。” 我有些纳闷儿,桂元是糊涂了吗,裴瑾年明明跟他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到家里来接? 我来到二楼窗口,果然看见黑色宾利停在门前。 于是我回复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桂元回复打来了电话:“少夫人早,刚才我不知您是否会吵醒,所以才没有直接打电话,是总裁让我来接您上班的。” 我更加不解,裴瑾年好生奇怪,不接我电话,不见我,却惦记着我上班的事。 “桂元,你不用等我了,如果上班的话,我会自己开车的。” 其实,我心里还没有决定是否上班,现在的状态,什么人都不想见,更没有心思去处理那些属于副总裁的复杂工作。 不料,桂元却说道:“少夫人,总裁说,您今天的状态不适合自己开车,所以让我来接您,你慢慢准备,我在门口等您。” 我闻听此言,气结,既然知道我很难过,他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和我离婚都做得出来,何必还在乎这些小事? “今天我不去上班。”我气呼呼地对桂元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果断切断了电话。 第489章 后悔救你 虽然我表明了态度,但桂元仍然没有走。 我在窗口看了几次,宾利还是停在原处。 而桂元却在车外,低头看着手机,看上去很有耐心。 他愿意等,就去等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 我绝对不会让裴瑾年的如意算盘得逞,说不见我就不见我,他让我上班我就去上班,我才没有那么听话。 现在这个时候,我心乱如麻,在家里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百无聊赖,如坐针毡。 我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到,金子一样宝贵的时间,就像白水一样,从我手边溜掉,而我正在无谓的浪费生命。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人焦灼而崩溃。 于是我下楼用了早餐,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一些。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手机开始接连不断的响起来。 微信,短信,电话,轮番轰炸,基本上都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向我来确认工作的。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爆炸,于是干脆关了手机,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其实,迷乱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的心。 关掉了手机,却关不掉自己的意念,耳边依然回响着他们刚才的请示。 夏副总,我们的谈判团队拿下了1‰,对方已经妥协,这是个不小的进展,我们要不要马上签约? 夏副总,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已经发到您邮箱,整个锐丰的利润同比增加6%,请您确认。 …… 员工们都干劲十足,我这个副总却躲了起来,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但话又说回来,裴瑾年昨天已经跟我提出离婚,估计我这个副总做不了几天了。 真不知今天他让桂元接我上班的用意何在?不会是急着让我去和新任副总交接工作? 我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工作邮箱,想象着会有一封醒目的人员变动通告邮件放在置顶的位置,告知全体员工:锐丰的副总换人了。 然而,除了上百封未读工作邮件跳出画面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员变动通告。 而且看这些邮件的标题,有些工作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理的节点,于是我便不自觉的一封一封打开来,仔细的审阅。 手机屏幕毕竟有点小,看邮件不太方便,我又跑到了三楼书房,打开电脑,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可是,有些工作可以用邮件直接处理,有些工作则只有电话沟通。 这一部分还可以应付,不过还有些需要当面交流或者通过视频会议,这在家里就很局限,难以实现。 干脆去公司算了,我关上电脑,准备下楼。 转念一想,不对,我凭什么听裴瑾年的? 他要我上班,我偏不去。 这时,另一个我又说:算了,不跟他计较,还是工作重要,就算他明天就罢免,我今天也要尽职尽责,我夏沐绝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我换好衣服,戴上一副大号的墨镜,遮住了红肿的眼睛,走出家门。 短暂的纠结之后,我决定放弃自己开车。 一是眼睛的确很疼,心里很乱,很难做到全神贯注。 二是这种形式上的较量,根本没有实质意义,对于改善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影响。 桂元见我走过来,连忙为我打开车门,我没有说一句话,默默的坐了进去。 一路上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裴瑾年想什么时候出现,就由着他好了。 工作真是一剂忘记烦恼的良药,到了公司没多久,我的全身心都被工作填充满了,根本没有任何空隙去想自己和裴瑾年的事。 临近中午时,江辰希打来电话,问我和裴瑾年谈的怎么样。 原来他还一直牵挂着这件事,他是担心我压不住火,又和裴瑾年吵起来。 当得知裴瑾年彻夜未归后,江辰希也不禁陷入沉默,闷闷的挂了电话。 这件事他可以不管的,夫妻间的事情,作为外人本不便插手。 可是现在裴瑾年也太过分了,居然要离婚,而且昨晚连家都没有回。 江辰希将病志扔在了桌面上,转身走出去医生办公室。 迎面走过来的护士莫飞飞感到有些奇怪,“江医生,是哪位患者有了情况?需要我帮助吗?” 江辰希脸色阴沉的一摆手,径直走向徐雪凝的病房。 莫飞飞在他身后摇了摇头:这人最近几天怎么怪怪的? 徐雪凝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看见江辰希走进来,将脸别向里侧。 早上查房的时候,徐雪凝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江辰希看她一切指标还算正常,只是叮嘱她不要再进行剧烈活动,以免损害伤口。 徐雪凝就像没听见一样,闭着眼睛不理会他,江辰希也没有多说什么。 “即便你是医生,也没有权利随便来我的房间,打扰我的休息,不然我可以向医院投诉你。”徐雪凝见江辰希一直在自己床前站着,感到很不自在,于是首先开口了。 “我现在不是以医生的身份来找你,本想等你输液结束之后再问,但等不及了。”江辰希向前走了两步,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徐雪凝,“你和裴瑾年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雪凝两道秀眉微微挑起,“看在你是我主治医师的份上,如果你说点别的,我也忍了,但你提起瑾年,让我无法不生气,你为什么要打他?而且打的那么重,像你这种野蛮的人,我不想和你说话。” 江辰希意外的锁眉,“是我野蛮?还是他太过分?你们是怎么对待夏沐的,难道不感到羞耻吗?我以为你经历了这次劫难之后,可以豁达一些,没想到你和原来一样卑鄙。” 徐雪凝按捺住胸腔里的愤怒,对江辰希冷哼,“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傻瓜,根本不配对别人说三道四,除了打人和动动手术刀子,你还懂什么?” 江辰希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的白大褂,甩在身边的椅子上,然后俯身近距离的看着徐雪凝,“我只是打了他两拳而已,你不至于心疼成这样吧?” “他现在病了,身体很不好,作为一个医生,你就这样对待一个病人吗?看来在你心里,救死扶伤也不过是一句口号而已。 而且我当场一直在提醒你,阻止你,而你呢?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对你很失望,就算你对我的手术再成功,医术再高明,我都不会原谅你。” 徐雪凝说到这里,竟难过地流出了眼泪。 江辰希更为不解,“你太小题大做了吧?以前他打我的十倍也不止,我不是一样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况且这次是他有错在先,其实哪次他做的也不对。 虽说心理疾病也算是病,可是我又没有摧残他的心理,打他两下有什么不行?再说了,他是否真的有什么心理疾病,还没得到验证,反正我是不信的。” “亏你还是个医生,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你就是有病,病的还不轻,这是女士的病房,如果你还懂得自重的话,就应该马上离开。”徐雪凝愤怒的横了江辰希一眼,下了逐客令。 江辰希不但没有走开,反而更压凑近了一些,继续说道,“先不说其他的,只说眼前这件事,我就纳闷了,无论以什么眼光来衡量,你长得都不算难看,又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应该不愁嫁吧?” “江辰希,你到底想说什么?”徐雪凝看着自己面前放大的脸,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可是她现在是躺着输液,躲无可躲。 江辰希忽然用手指扼住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这世界上男人多的是,你干嘛一定要横刀夺爱,抢别人的?别忘了,他们现在是夫妻,你利用自己就过他这件事来要挟他,拆散别人的婚姻,这样做很缺德!早知道你来这一手,当初还不如不救你。” 意念中,徐雪凝已经灭了江辰希一千次。 可是她又无从辩解,只得透过江辰希愤怒的目光,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很遗憾,你已经救了我。所以现在,最没有资格在这里对我大喊大叫的就是你,按你自己的逻辑,你应该抓紧时间为自己的愚蠢自责才对。” “你……” 第490章 爱情,责任 三天之后,我终于见到了裴瑾年。 在锐丰大厦楼顶的天台上,阳光从白色的格子顶上洒落下来,在花藤的掩映下,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菱形倒影,隔在我们之间。 很巧,三天。 我眼睛周围的红肿都已经消了,只是些睡不好,有些黑眼圈。 我还特意用心化了妆,选了件抬亮面色的衣服,只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颓废。 还好,今天的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不然可能会让他更为厌弃。 裴瑾年背对着阳光,脸部的线条被格子框的阴影挡住。 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他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浮肿,被江辰希打破的嘴角,伤口依然在。 虽然已经三天了,但看上去仍像是新伤,而且颜色有些发暗。 他站在那里,如一棵笔直的树,黑宝石一般的眸子,专注的凝视着我,而我却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在我和他对视的刹那,几日来,对他的埋怨一下子全部坍塌,他的憔悴让我只剩下心疼。 “瑾年,你的伤口处理过了吗?”我跑过去,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小心的在他伤口的边缘试探,“疼吗?” 他看着我时,眸心处,那一点熟悉的光芒在出现了几秒,立即被随后而来的雾气所覆盖。 他冰凉的指尖触到了我的,他将我的手拿开,放回到我自己的身侧,“不疼,过几天就会好的。” “可是,为什么一点没有好转的迹象呢,是不是……” “我今天来,是跟你谈正事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冰冷的打断。 他的意思像是在提醒我,不要避重就轻,不会因为给他一两句关心,他就会回心转意的。 我收起牵挂,点头,“我也想好好的跟你谈一次,这段时间我很迷惑,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蒙了眼睛的傻兔子,在森林里胡乱的跑来跑去,都不知自己为何要跑,跑向哪里。” “坐吧。”他用下巴指了指格子顶下方的白色小方凳。 小方凳一共有两只,我们两人各坐一只,中间是一张白色的小方桌。桌面上放了一株绿色的水培植物。 因为坐在对面,我才看清楚,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些,再加上今天他穿了一身卡其色的休闲服,嘴唇看起来也没有血色。 我顶着被他怀疑的风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偏离主题的题外话,“是不是最近的治疗让你感觉不太舒服?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 “这几天有点感冒,其他都没什么。” 这次,他回答的倒是很认真。 既然是感冒,也没有必要太大惊小怪。 我心里真的挺牵挂的,因为他的样子看上去的确很让人担心,印象里他身体都还是不错的,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但是如果再问下去,他说不定会烦的,索性将这个话题打住。 “瑾年!” “沐沐!” 我们几乎是同时唤出对方的名字,在目光交错的刹那,却又蓦地停住嘴,将眼神错开。 “你先说。” “你先说。” 又一次默契而尴尬的同步。 “那我先来。”我拧开了桌子上的小瓶纯净水,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 “瑾年,说实话,前几天你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说要跟我离婚,我一下子懵了,到现在为止,我依然不确认,我是听错了,还是你说着玩儿的?现在你可以认真的对我说一次吗?” 我知道这件事早晚要面对,堵在我心里这么多天,一直如鲠在喉。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裴瑾年,等着他给我答案。 裴瑾年略微红肿的唇角轻启,“你没听错,我是认真的。” 声音清厉而遥远。 我仿佛听见自己心脏里的血管正在一根根地断裂。 但是我对自己说,夏沐,冷静,一定要冷静,辰希哥哥说的没错,哭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 这注定是我活了二十四年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次对话,我必须挺过,必须争取。 我定了定心神,说道:“瑾年,我不想纠结你和雪凝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哀怨的微光,继面他别过脸去,不再看我。 只留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白色的桌面上,不时的慢慢滑动,不经意的动作里,暴露了他内心的迟疑。 “瑾年,你有苦衷,对吗?”我欠了欠身,目光随着他的脸挪移。 “是。”清风将他的声音带到我的耳边。 我激动的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瑾年,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和我分手的,我们那么相爱,你怎么忍心离开我呢?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瑾年,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终于,他没有将自己的手从我的手里抽出,我就像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欣喜的不行。 他的身体坐得很直,我站在他的面前,我们的视线几乎平行。 “沐沐!”他反握住我的手,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是早有准备的坚定。 “我不否认,我们之间有感情,但我要跟你说的是,人的一生中,除了爱情,还有责任。雪凝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责任。 她救了我,险些没了命,试想一下,假如没有她,我可能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你一样会失去我,对不对?”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嘴唇,在我的面前一张一合,讲出这听起来重于泰山的人生哲理,仿佛我不答应,就是不负责任。 “瑾年,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可是对于雪凝姐的责任,不是一定要以我们离婚为代价。你心里爱的是我,怎么可能给她幸福呢?她连幸福都得不到,你又何谈对她负责任? 她的责任你永远都付不起,你只会误了她的青春,你所谓的负责也有些荒诞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观点,你对她也没有除了姐弟之外的感情,我不相信你会转变的这么快,你忘不掉我的。” 我用力抓住他的双手,试图把自己身体里的温度传给他,让他感知到我的温暖,我的心。 或许是我的话感染了他,长而卷的睫毛微微垂下,空气凝滞。 第491章 第一大股东 “对她来说,她想要的就是最好的,她都不计较,你就不必操心了吧?” 半晌,裴瑾年抽出了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打破沉默。 他没有理由的固执,让我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好,我们不说她,那我呢?你只知道她的需要,就不管我了吗?没有你我怎么办?”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顶显得异常突兀,一只开满了花的花藤,恰好这个时候从上面掉了下来,就像听到了我的控诉。 紫色的花,摔在了白色的半透明大理石地面上,花瓣零落,洒了一地。 美是美,看上去却让人心碎。 回应我的只有花藤,裴瑾年没有说话。 我又走到他的面前,“瑾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能有些不好,你对雪凝姐有愧疚感,想用这样的方式去报答,对错我暂时不做评价。但是,我们在一起,好不容易得到了大家的祝福。 对这段婚姻,我有多么珍惜,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哪怕空出一段时间来,让你让我,还有雪凝姐,彼此都冷静下来,再考虑这件事情,不要现在做决定,可以吗? “不可以。”裴瑾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否决了我。 对于他的激烈反应,我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抬头看他时,发现那双透明的眸子里,此刻已经黯淡无光,还隐隐的布满了血丝。 “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我有那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他颓然无力的重新坐在了凳子上,胳膊搭着旁边的方桌,头有些微垂,冷然启唇,“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何必拖泥带水?纠缠太多也是负累,只能徒增伤感罢了,不如快刀斩乱麻,还我们彼此一个新的开始。” 听见他冷冰冰的话,我再回头看他时,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血无情了?难道从前我们在一起的好,曾经发过的誓,都是假的吗?如果说变就变,还要誓言做什么? 我不管,你依然爱我也好,变了心也罢,那都是你的事情,我从始至终爱你,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不会离开你,更加不会同意离婚的。要么你到法院起诉我,要么让我等到你回心转意,重新爱上我,让我现在就乖乖同意离婚,除非我死!” 颀长的身躯迎面而来,一把将我揽入怀中,熟悉的双手在我的后背上不断地摩挲,“沐沐,别说这样的话,听着,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希望你好好的生活。” 我双手胡乱的抓着衬衣,眼泪弄脏了他的衣襟,“说的好听,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怎么好好的活着?” 他不再说话,只是搂着我,任凭我在他的怀里,又哭又闹。 过了一会儿,我哭累了,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瑾年,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很乖很乖,完全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可以答应我留下来吗?” 他没有回应我,我扬起脸,去看到他紧锁的眉宇,“你放心,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也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你做心理辅导的事,也没有必要瞒我,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老公,是我最亲最重要的人,我不会笑话你的,以前我那么傻,你不是也包容我了吗? 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我要做你的小跟班,如果你不想要孩子,那也完全没有问题,就让我们做彼此的孩子,我们两个人白头到老,也没什么不好。瑾年,让我们回到从前吧,不,比从前还要好。” “沐沐,我求你,别说了。”裴瑾年的眼里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他故意向上方仰望遥远的天际,才不让泪水流出来。 “瑾年,你也舍不得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们……”我惊喜了才不到一秒钟,就给他打断。 “你别误会。”他猛地推开我,“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当然会有感情,现在分开了,心里难过也是难免的,但难过归难过,分开是必须的。” “瑾年,你……” “沐沐,听我把话说完。”他紧紧的箍住我,“我并不是想和你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只是不在一起生活了,但你仍然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锐丰要拜托给你,爸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你要帮他,这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忽然感到茫然不解,“你的意思是说,坚持要跟我离婚,同时还要我继续在锐丰上班?” 我真心被他的逻辑给砸晕了,按照常理。离了婚最好离的清清楚楚,不再有任何瓜葛。 哪有让前妻在自己眼皮底下继续转悠的?如果他这样做的话,就算徐雪凝看了,估计也不会满意的。 他肯定的回答道,“不是上班,是管理锐丰,把锐丰当成自己的企业一样管理。” 我愣了半天,“你想和徐雪凝满世界潇洒,让我为你们做牛做马,亏你想得出来。” 裴瑾年没有否认,也没有接话。 良久,他沉声说道,“我会把自己的股份给你一部分,到时候律师会找你做过户手续。” 我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就要爆炸,任凭我怎么解释怎么挽留,都无济于事,他只是按照思维方式往前走,完全忽略我的感受。 “我再说一遍,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并没有同意。” 他拿起桌上我喝过的那瓶水,轻轻饮了两口,淡淡的说道,“锐丰的股份不知多少人挤破头都拿不到1%,哪有人会拒绝成为锐丰第三大股东的?” 我懊恼的将掉在地上的花藤一脚踢开,“是啊,锐丰第三大股东,挺诱人的,但是很遗憾,我不稀罕,当然,如果你以为我不喜欢钱,那就大错特错了,有本事你把第一大股东让给我,我没准会考虑一下,今天话不投机,谈一辈子也没有用,我还有事,失陪了。” 在紫色的花瓣雨中,我流着泪跑下了楼顶。 第492章 贪恋他的好 于小珂的女儿名字叫可可,听说名字是梁宽起的。 他说于小珂是他的大女儿,可可是他的小女儿,小女儿是大女儿的一部分,所以取了她名字里的一个“可”字。 看来梁宽对于小珂和女儿可可也是有心了。 可可甚是活波可爱,还不到两个月大,就整天咯咯地笑个不停,不哭不闹。 我为她准备了一对儿小金锁,小家伙很是喜欢,爱不释手,还不时的往嘴里放。 于小珂立即将金锁拿开,“可可,这个不是吃的,是干妈送你的见面礼,可值钱呢,还不谢谢干妈?” 我把可可抱在怀里,她的人小小的,肉嘟嘟的,像个小肉团儿。 “你的价值观不对,从小就教育孩子向钱看齐,会把她教坏的。” 于小珂不以为然,“向钱看齐有什么不对?钱是好东西,只有在坏人手里,才会变成作恶的工具,我女儿是善良美丽的天使。” 我禁不住笑出来,“这么深奥的道理,可可现在能听懂吗?” 于小珂整理着婴儿的小袜子,小衣服,“不懂也要懂要懂,都说儿子穷养,女儿富养,所以现在我必须以有钱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给女儿树立个好榜样。” “你呀!满嘴歪理邪说,我干女儿以后要做淑女呢,可不要像她妈妈那样疯疯张张的。”我抱着可可晃来晃去,她被逗得合不拢嘴。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淑女吗?”于小珂说完这话之后,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你看,你自己都觉得这是个笑话。” 于小珂拿起一双粉色的小袜子,为可可穿在脚上,“其实淑女不淑女的都无所谓了,只要这一生过得开心就好,来来来,我的小可可,妈妈给你穿袜袜,你为什么这么小啊?快快长大吧,妈妈还想抱外孙呢。” 噗! 我指着于小珂,笑得快说不出话来,“女儿出生还不到两个月,你就想着抱外孙,这也太遥远了吧?” 于小珂整理好可可的衣服之后,要把可可接过去,哄她睡觉,“人要有梦想嘛,我的女儿以后一定要找个帅气多金的男友,给我生个漂亮的外孙。 快,到妈妈这里来,别把你干妈累着,没准以后她还能成为你的婆婆呢,你可不能得罪她,不然婆媳关系可不好相处。” “你都胡说些什么?干妈变婆婆,小说看多了吧?”我小心地把可可放在于小柯的怀里。 于小珂在怀里悠着可可,轻声说道,“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你要抓紧时间,生个儿子才行。” 我不觉黯然,刚刚见到可可的喜悦,全部荡然无存。 “怎么,有困难?”于小珂看出了我神色不对,“别急嘛,这事也是靠缘分的。” 当然她还不知道裴瑾年和我提出离婚的事情,这话我对谁也说不出口。 “不急,反正还年轻嘛。”我强作欢颜,心里却酸涩难忍。 大概幸福和悲伤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轮流值班的。 半年前,于小珂和梁宽的婚姻看似没救了,但后来却奇迹般的起死回生,现在女儿也出生了,一家人幸福的不得了。 当时我和裴瑾年还是万人艳羡,没想到半年之隔,我们竟然也走到了离婚的边缘。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世事无常吗? 从于小珂家里出来,我遇到了买菜归来的梁宽。 他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俨然一副超级奶爸的形象。 说什么都要我留下,尝尝他的手艺,我担心自己心情不佳,影响了他们的气氛,还是婉拒了。 刚到车上,就接到了裴瑾年的电话。 现在他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既想见又怕见到的人。 我按了接听之后没有说话,等着他开口。 反正这段时间,我说什么都被他忽视,干脆还是不说了吧。 “沐沐,刚才妈打来电话,让我们回家吃饭,可以陪我吗?”他的声音低沉如水。 很明显,这是在请求我。 要是以前,这只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只要一有时间,我们就会到洛君柔那里去吃晚饭。 但因为最近他根本不回家,就连我也见不到他的影子,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我不曾过问,他究竟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我相信,那结果绝对不是我想听到的,或许我根本不敢听。 而现在,再到洛君柔那里,我们居然需要演戏,一种悲凉感油然而生。 “好。”除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他的话不必多说,我当然明白,在洛君柔面前,我们要像以前一样,让她看不出破绽来。 “谢谢!” 我们的关系之所以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他而起,他的这句谢谢,的确是应该送我的。 “你不必谢,我一直在做自己,演戏的是你。”我对着话筒淡淡的说了这句后,然后直接切断电话,启动了车子,直奔枫桥怡景方向而来。 在洛君柔家门外的岔道口,我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裴瑾年。 几天未见,他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一些,脸上的伤也没有了痕迹,只是眼睛周围还有一些浮肿,没有褪去。 “这些天,公司的事辛苦你了!”他的语气别提有多生分,我听着心烦,且心酸。 “不辛苦,拿了工资,就要替人家做事。”我面色冷冷,不去看他。 “我感觉好些了,明天去公司。” 现在,裴瑾年每说一句话,我都要反复思考,背后隐藏着什么意思。 他去公司,是要跟我他签订离婚协议,还是交接工作?或是做其他任意妄为,而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也接受不了的事? “你是公司的总裁,当然随意。”我率先走向大门。 他从后面追上来,牵起了我的手。 熟悉的温度,陌生的感觉。 酸涩之感涌上心头,我几乎当场落下泪来。 洛君柔早已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等着我们,见我们来了,她高兴的把碗筷都摆好,笑呵呵的对我说道,“小沐,瑾年,我记得今天是你们婚礼彩排的日子,怎么样,累不累?” 原来她还记得这件事。 雷区处处在,一触即发。 “妈,今天没去。” “妈,还行,不累。” 回答的时间很默契,但结果却大相径庭。 洛君柔奇怪的看着我们,裴瑾年连忙解释道,“今天临时有点事情,改明天了。” 洛君柔让我们坐下来吃饭,然后说,“瑾年,这件事你一定要认真对待,过几天就正式举行婚礼了,工作要放一放。” “嗯。”裴瑾年答应着,用给我夹菜掩饰心虚。 我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把他为我夹的秋葵,放进口中。 即便是演戏,我对他的好,也无比贪恋。 第493章 激吻 虽然我一直标榜自己演技还不错,但实践证明,真的不行。 明明心沉似水,硬要装出兴高采烈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太折磨人了。 吃完饭,我便找了一个借口,匆匆从洛君柔家离开了。 和裴瑾年一直沉默着走出大门,我憋不住了。 “你觉得这样能瞒多久?”夜风中,我的火气从内心传到发梢。 “最后一次。”语气淡漠如水。 他的回答让我的愤怒之火瞬间熄灭。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自然也不理解他的所谓“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下次直接带徐雪凝来? 而且他今天的表现也很反常,看上去他似乎并不想那么早离开,还想和洛君柔多待一会儿。 但因为我话已经出口,他也不得不跟我出来。 临出门前,还毫无征兆地与洛君柔拥抱了下。 如果一定要牵强的给个解释,可能这都要归结于心理疾病的作用,大概病中的人,行为就应该反常的吧。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默默地走向自己的车。 裴瑾年并没有自己开车来,我猜应该是桂元送他的。 我的印象中,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一直没有自己开车。 因为出门前匆忙,他没有时间通知桂元来接他,所以他如果想离开这里,还要等上片刻。 对此我并不想说什么,自己选择的结果,何必又让他误会呢?如果他愿意的话,就等好了。 我刚刚打开车门,手就被覆上。 “我来开吧。”裴瑾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身后。 我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他。 其实这一幕挺可笑的,我们是夫妻,他是我的老公,从婆婆家里出来之后,我们却要各奔东西。 现在他过来要开车一起走,我却要感到如此的惊讶。 “今晚我回家。” 当他说出回家这两个字时,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热流。 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我们之间亲密无间,任何人在我们面前都是外人,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他见我愣着,用手扶着我的双肩,把我送到副驾驶的位置,替我打开车门,将我扶到座位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再熟悉不过,时间仿佛倒流。 他这是回心转意了吗?我们又融洽如初了? 或许,是我的坚持终于等到了花开的那一天。 泪水刷的落下,不受控制。 他从车前绕过去,坐到了驾驶为止,向我倾身,大概是想替我系安全带,却猛然间发现了我的眼泪。 “怎么哭了?”他双眼略带哀怨的看着我。 笨蛋,你说怎么哭了?你那么久没回家,今天突然要回来,你以为我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虽然我表面上装的满不在乎,每天上班,回家,按部就班。 但心里的苦,对他的挂念,以及他坚持和我离婚的迷惑,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没事,眼睛迷了。” 我说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谎,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个人眼睛迷了,会流这么多的眼泪。 他默默的取出纸巾,为我擦眼泪。 我鼻子一酸,眼泪更凶了。 以往的这个时候,只要我哭,他就会威胁我,“如果你在哭,我就在这里吻你。” 可是这次他没有,我一直哭,他就一直擦。 他离我很近,我又嗅到了他特有的淡淡的体香,一时间有些神魂颠倒。 此时他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将我吸了过去,在一种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本能驱使下,我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他显然没想到会这样。 我明显感觉到,那两片柔软有明显的迟疑,并且在微微的后退。 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不顾一切地向他索取温柔,讨回这段时间,疯狂的想念,和无法言说的折磨。 渐渐的,犹豫被我融化,他也变得热切起来,开始回吻我。 我的眼泪依然在流,浸湿了自己的脸,他的脸。 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这样专注的吻着。 车内没有开灯,光线很暗,我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忽然,一道光芒扫了过来,照进车子,我们立即分开。 这是一条支路,鲜有车子进来,除非是住在里面的人。 而里面只有两栋房子,分别是洛君柔家和徐楚轩家。 果不其然,那辆车本来开过去,又倒了回来。 没错,是徐楚轩发现了我的车。 这段时间,我和裴瑾年关系紧张,没有心情和朋友联络,徐楚轩也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所以我们没有聊过天。 徐楚轩应该是不确认我的车里是否有人,毕竟没有开车灯,刚才一晃而过,大概没有看清楚。 这时裴瑾年打开了车灯,以此示意里面有人。 徐楚轩连忙停了车,接着车门打开,人走了出来。 “过去打个招呼吧。”裴瑾年轻声说道。 因为刚才的激吻,我不确定是否被徐楚轩看到,所以心里感到尴尬。 “我就不下去了。”我用手指抚摸着有些发肿的嘴唇。 “也好。”裴瑾年说着下车走向徐楚轩。 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向我的方向看了看。 我也不好一直躲着,于是降下车窗,对徐楚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徐楚轩看见我,对裴瑾年说,“想起一件事,恰好问问夏沐。”然后快步向我走来。 我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我想裴瑾年多半也会这么认为,毕竟这段时间他没有参与工作。 徐楚轩走到车窗边,俯身压低声音问道,“不是真的吧?” 我一愣,难道是徐雪凝跟他说过什么了? 我故作轻松的一笑,“你在问什么?神秘兮兮的。” “有员工们私下议论,说最近你和裴瑾的关系不睦,并且他很少到公司来,有这事吗?”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他姐姐徐雪凝和裴瑾年的事,只是听到一些传言。 “没有的事,一切都正常。” 这个时候,我只能这样说,我知道,事态越是扩大,知道的人越多,又不利于我挽回裴瑾年。 徐楚轩站直身子,给了我阳光灿烂的一笑,“那就好。” 第494章 你长心了吗 吻被打断。 告别了徐楚轩之后,裴瑾年又回到车上,我们一起回到了海韵华庭。 裴瑾年已经有一星期的时间没有回到这里了,没有了他,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家。 我们刚一进门,田姐便笑呵呵的迎出来,“先生出差辛苦,喝茶还是牛奶?” 裴瑾年随即反应过来,一定是我跟田姐说,这段时间他出差了,不然没法解释,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 “来瓶红酒吧。”裴瑾年将酒窖的钥匙给了田姐。 深蓝的天幕下,夜风习习,我和裴瑾年对坐在三楼的露天观景台上。 两只高脚杯内,盛着深红色的液体,82年的拉菲,味道的确芬芳纯正。 夜色茫茫,心也茫茫。 我们的关系现在已经不伦不类,纠缠不清。 说是夫妻吧,他又准备离婚。 说没有感情,又藕断丝连。 说有第三者,我又半信半疑。 虽然了解之前徐雪凝对他的心思,那天在医院,他们也挑明了,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感知不到他们是那种关系。 甚至还不如前段时间我怀疑他们的那个时候,感觉来的强烈。 说来也怪,以前不管怎么解释,我都怀疑。 现在任凭他们怎样做实这件事,我都不太相信。 即使是这么名贵的酒,此刻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品,像喝啤酒那样直接干了两杯,过了一会儿,觉得身体有些微微地发热,头也晕乎乎。 “今晚回来,是特意请我喝酒?”心情不好时,人特别容易醉,我举着空杯子,舌头发硬。 裴瑾年没有说话,只是往我的杯子里斟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晶莹透明的杯壁中旋转,又落下,就像无论怎样喧腾的午夜,最后都要归于寂静。 ”沐沐!”沉默许久之后,他苍然开口,面颊因为喝了红酒的关系,恢复了一点血色。 我抬眼看着他,等着他说出让我惊喜,或者让我更为失望的话。 “对不起!” 他的声音轻而遥远,像从天际里飘来一样。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闪着渔火的海面,压抑着问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顿了顿,仿佛有些艰难的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对你说这番话,请原谅我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他的声音低沉到像是落入一万米的海底,让我的心也跟着追下去。 他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事是难以预料的,也有太多的事无法两全。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过分,也不要求你理解我,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宁愿从来不认识你。” “你是说,你后悔认识了我?”我的眼里已噙满泪水,只是我倔强着,不让它们流出来,内心的酸涩和疼痛,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裴瑾年却残忍的继续往我的心上捅刀子。 “我知道这样说很伤人,没错,我辜负了你。你要恨就恨吧。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些忘记我,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你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 “来得及?新生活?”我仰天大笑,泪水却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我一把拿过酒瓶,倒了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声,将酒杯摔在地下,轻薄而透明的玻璃杯变成了一地的碎片在灯光的照应下,映出了好多张我布满泪痕的脸。 我座位上起身,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摇晃,对着他又推又打,“你以为我是什么?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喜欢时任你抱在怀里,不喜欢时便随手丢弃的猫猫狗狗?裴瑾年!你长心了吗?我问你,到底长心了没有?” 他始终低着头,逆来顺受地任凭我对他发泄。 等我累了,没有了力气,他以完全置身于事外的冷漠态度对我说道,“所以,我不值得你留恋,也不值得你伤心,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要学会放下。对于你来说,明天的太阳依然灿烂,何必苦苦纠缠在这个黑夜,不肯走出来呢?” “裴瑾年!我受够了。你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世间普度众生,见一个人说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很伟大,很慈悲,是不是? 最近这段时间你简直面目全非,不可理喻,我看你确实病的不轻,你这根本不是心理有病,而是脑子有病。很好,你抱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哲理自己过吧,我满足你的心愿,这就走!” 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我小心翼翼的生起星星之火,他却不断的泼来冷水。 两个意志相反的人,永远也无法达成共识,反而会让人很累,很崩溃。 我说完这些之后,离开观景阳台,转身跑向楼下。 不料他却从身后追过来,一把将我扯住。 这是良心发现的节奏?我的内心顿时升起一丝侥幸的光亮。 “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冲动。”他忽视了我此刻的情绪,依然用教训人的口吻对我说话。 “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冲不冲动,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抓紧时间去关心徐雪凝好了。”我用力甩开他,快速跑下楼梯。 “我明天离开云海。” 身后传来他清冷的声线,我的脚不由自主地停在楼梯上。 这么快!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他真的要离开了。 在这之前所有的时间里,我都不信邪的以为,他可能是在赌气。 我似乎从未想过,真的要离开。 “去美国吗?”我没有回头,因为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去面对。 “先陪雪凝回巴黎,等她的伤情稳定了之后,再做别的打算。”他说的好轻松,就像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会受伤,也不会难过。 我心里原本的那点怀疑,也开始慢慢动摇,或许那都是我的幻觉。 那天在医院小花园里,我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 我们三个人绕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 最终,我还是败给了徐雪凝。 但不得不说,最后一次,徐雪凝让我心服口服。 当我无助的呆愣在原地时,裴瑾年走了过来,站立良久,开口道,“沐沐,事已至此,我说再多的抱歉,都于事无补,但我最后还是要拜托你一件事,你答应过替我好好管理锐丰,希望你不要忘记。除了感情,我承诺过你的,都会兑现。” 说完,他蓦地转身,先我一步下了楼。 “裴瑾年,你欺人太甚!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你不要自以为是,你要走便走好了,离开你我不会死!” 我歇斯底里的喊着,在他身后追了过去。 在次卧的门口,他回身平静的对我说,“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夜,我们可以好聚好散吗?” “不可以!”我暴怒地冲他喊道,“凭什么都听你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从现在开始,我跟你说什么做什么,我偏要反着来,我看你能把我怎样?” 他愈发浮肿的眼睑透着明显的疲惫,嗓音暗哑,“你随意。” 然后转身进了卧室,无力的倒在床上。 此时此刻,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面对他离开的消息,我不知所措,完全乱了阵脚。 而对于他,我完全束手无策。 最后一晚,呵呵,最后一晚,我仰面朝着深蓝的夜空,感觉无边的天幕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我吸过去,而我即将毁灭。 第495章 最后一次 凌晨时分,只听安静的室内,一声清脆的响声,杯子打碎了。 我激灵一下醒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裴瑾年回来了,声音是从他的卧室里传来的。 我忍着头晕下床,来到次卧,发现里面的壁灯亮着,水杯碎成两截,水也洒了一地。 在床上的人却虚弱无比,一只手还垂在床边,看样子是想喝水,不料却把水杯打翻。 “瑾年!你怎么了?”我来到他的床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发现汗水已经在他的脸上变凉。 “口渴而已。”他回答我时,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看样子已经疲惫到极限。 我端详着他憔悴苍白的脸,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你以前身体很好的。最近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出汗虚弱?上次你说是感冒,那这次又是什么?” “没事。”他轻描淡写的翻了个身,告诉我为他准备点温水。 他喝完水之后,立即催促我回去睡觉,态度还有些不耐烦。 我本来已经转身,但心里实在觉得可疑,忍不住又回身问他,“瑾年,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自己得了心理疾病,我怎么看都不像,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要听实话。”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瞥了我一下,不耐的说道,“你怎么不去写小说?昨晚着凉,就成了这样。” “昨晚是你先睡的,哪都没去,怎么会着凉?” 他紧锁眉头,掀开被子,脸上升起愠怒,“昨晚不知是谁,喝的醉醺醺的跑到阳台上去大呼小叫,喝醉了酒,力气比牛还大,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抱回来。” 我摸了摸头,还有这事?自己竟然一点不记得。 拉菲的确有后劲,还上头,直到现在我还是晕晕的。 只是依稀记得,他独自进了次卧,开始睡觉后,我便郁闷地跑到阳台上去看夜空。 后来,似乎是有一点印象。 他让我回去睡觉,我不肯,他要强行抱我回去,可是却感到力不从心。 我当时借着酒劲,还嘲笑他没有我的力气大来着,再后来的事,的确记不清楚了。 昨晚阳台上风很大,大概是他被吹到了。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变得这样弱不禁风了。 我堵着心从他的卧室里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也睡不着。 我和裴瑾年之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默契,甚至连沟通个简单的问题都很累。 都说爱情像手里的流沙,抓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真的是因为我抓的太紧,没有给他自由的空间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总觉得夫妻之间就应该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我以为我们之间,会默契一辈子,没想到只有短短一年时间,就变了味道。 头越来越痛,我坐在床上,脑子很乱。 直到东方泛白,我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脊背,下床走出卧室。 恰好,裴瑾年也正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要不要来最后一顿早餐?“我学着他昨晚的口吻,赌气问过去。 “我先洗个澡。”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浴室。 昨晚出了那么多的汗,想必身上也不会太舒服。 看他的意思,大概是默认了这顿早餐。 虽然我的心里生气且拧巴,但是看着他还在生病的份上,还是心软地告诉田姐多准备一些他爱吃的东西。 我刚刚将昨晚打碎的杯子收拾好,忽听浴室里传出“哗啦”一声。 又怎么了?他怎么接二连三的摔碎东西? 我连忙冲进浴室,发现牙杯和牙刷掉在了地上,而他却软软地依靠在墙壁上,似是很难受的样子。 听我进来后,立即弯腰去拾地上的东西。 “头晕吗?”我上前去扶他。 他冷冷的将我推开,迅速将身子转过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谁让你进来的?” “我听见里面有动静,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我的心塞塞的,我们是夫妻,至少现在还是,他现在竟然这样防备我,连他的身体都不想让我看一眼。 他将手里的毛巾搭在左肩上,拾起地上的牙杯和牙刷,毫不领情的说道,“出去!” 虽然我心里也在告诫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但他这样的态度的确太伤人,好像我故意在窥视他的身体一样。 如果他真的对我没了感情,我还不至于下贱到用这种方法来留住他的地步。 然而我却不知道,在我为他关上浴室玻璃门的那一刻,他左肩上脓肿的伤口正在不断地流出暗红色的血。 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套合体的黑色西装,阿玛尼的私人定制,把他完美的身材诠释得淋漓尽致。 不得不说,他太好看了,此刻,除了脸上有点苍白之外,其余都很完美。 即便是现在他伤害我,要和我离婚,对我冷漠无情,我的眼睛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 早餐很丰盛,但是我却品尝不出任何滋味。 从他的表情上看,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知是不合他的口味,还是看着我这个即将被他抛弃并且纠缠不休,不肯放手的女人,再好吃的美味也难以下咽。 早餐之后,我默默的出门,走向停车场。 “一起吧。”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线。 我的心猛的一凛,一切都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晚,最后一顿早餐,最后一次一起上班。 心里的沉重一点不亚于此刻的脚步,我怀着赴死的心情,上了等在门口的宾利。 “总裁早!少夫人早!”桂元恭敬的问候道。 我心里的潜台词是:大概少夫人这个称呼也是最后一次了。 裴瑾年默默的陪我坐在后排,双眸幽暗,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桂元的驾驶技术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一辆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车让他不得不来个紧急刹车,使得我们的车剧烈的晃了几晃。 我心不在焉没有防备,身子向一边倾斜过去,头眼看着就要撞上左侧的车窗。 就在此刻,一只大手及时垫上,把我的头护在了里面。 他的脸离我近在咫尺,眸光里的紧张和深情不减当初。 那一瞬间,我的心倏地迷乱。 但只是一瞬而已,他随即抽回了手。 第496章 死也死个明白 到了锐丰大厦,我按下了电梯的二十五层。 真的不是我故意矫情,而是裴瑾年并没有告诉我他今天来公司的目的。 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我不方便在场也说不定,所以还是先回避为好。 没有办法,现在我们之间已经不如从前,生疏的很,所以必须要自觉一点才行。 裴瑾年也没问我的意见,直接将我的楼层键消掉。 那么他今天来公司要做的事情,是和我有关了。 来到了总裁办公室,桂元将很厚的一摞文件放在桌上,然后默默走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裴瑾年走过去,坐在了办公椅上。 那一直是他的位置,可是我却觉得特别陌生。 好久没有看见他坐在这里了,原来他坐在那里的样子那么令人怀念。 “过来。”他抬头看着我,语气里有温柔,也有无奈。 我心里抗拒着,不想配合,可是他目光里的期待又让我不忍心一口回绝。 我觉得自己简直太没有原则了,无论他要做什么,我都无法抗拒,哪怕是他正在离开我。 或许,在他面前,我早已失去了自我。 我慢慢地挪移过去,没有看桌面上的资料,只是看着他。 “我说过,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现在和未来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离婚也是,你单方面的决定并不能代表我的想法,不然就法院见吧,财产的事你也不必太操心,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裴瑾年眸光微敛,似乎是想从我的脸上移开目光,又没有做到,干脆就那么凝望着我,不甘中又带着欣喜。 良久,他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感,漂亮的眸子里有淡淡的水迹在漫开,“沐沐,有你这句话,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不会感到孤单。” 感到孤单的应该是我,你有徐雪凝陪伴,怎么会孤单呢? 我冷冷的笑着,把视线移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他的眸色随即黯然,似是轻叹了一口气,说了句无比伤情的话。 “你不会永远一个人的,其实江辰希挺适合你。” 这话着实让我感到意外,自从他认识江辰希的一天开始,两个人就像冤家一样,不知打了多少次架,动过多少次手。 我和江辰希说一句话,发条微信,甚至叫他一声哥哥,裴瑾年都吃醋吃得不得了,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姐姐徐雪凝介绍给他,企图用这个办法再牵制住他,让他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想法。 可是今天,他却主动说,江辰希适合我。 呵呵,果然,爱和不爱就是不同。 爱着时,恨不得我和全世界断绝来往,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爱时,就这么快将我推给别人,生怕我赖在他身边不走。 “我的事就不麻烦您操心了。”我转过身去,扬起下巴,看着天花板,尽量让眼泪不流出来。 “我们谈工作上的事吧。”他的语气冷淡了下来。 原本以为,他会让我签署什么离婚协议书之类的文件,没想到的是,他对我说的全部是锐丰集团的大事。 说白了,就是他把自己脑子里的蓝图全部复制给我。 所有重要的事,重要的决策,重大事件的应对措施,他全部都整理出来,一项一项说给我听。 整理这些也需要不少时间,原来这段时间他还没来公司,其实也没闲着。 这就是一版活生生的总裁教科书,是在任何课堂上都学不到的。 他尽可能的多交代给我一些,看起来就像他不再回来,恨不得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说给我。 “瑾年,我再说一遍,我并没有答应你继续在锐丰上班,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 我将文件推到一边,心里难受的不行。 他却破天荒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指尖依然微凉,甚至有些微微潮湿,“沐沐,我知道,以我对你的伤害,又提这样的要求,不只是过分,而且很无耻。 但是我没有办法,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就算我最后求你一次,帮我这个忙,好吗?” “不好!”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站在他的面前,“裴瑾年,你在羞辱我!不要我了,嫌我不好,又可怜我,施舍我一份工作,这样算什么?是为了让你的良心不再逃避谴责吗? 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不必有任何内疚,婚姻的事是你情我愿,没有谁强迫谁,既然我们缘分已尽,我同意离婚。 关于财产分割,你也不必绞尽脑汁,简单得很,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只要我的人离开就好了。” “沐沐!”他扣住我的手,“你听我说,这是两回事,我请你管理锐丰,真的不是可怜你,我是诚心诚意地请你做这件事情。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考察你,你做的很好,这个位置你完全可以胜任,各个分公司总经理和总部高层都会极力辅助你,只有把锐丰交给你,我才放心。” “裴瑾年!你这是在上演倪氏托孤吗?我告诉你,我不是赵云,也不可能为了你的锐丰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我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情。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妻子,还要赖在这里继续工作,别人又会怎样议论我?就算我眼瞎耳聋,不去听那些闲话,可是,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有你的影子,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泪水再一次奔流,抑制不住。 裴瑾年默默的拿起纸巾,为我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他将纸巾递在我手上,自己转身站到窗前,面向窗外,留给我一个颀长萧瑟的背影。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张婧在外面,别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除了桂元。 看来他是有很重要的事,不然也不会打扰我们的。 “什么事?”裴瑾年问。 桂元看了我一眼,从我们两个人的神情里,也猜个大概。 他迟疑着向前走了几步,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桌面上。 “总裁,卡地亚珠宝送来的,您和少夫人在巴黎定制的戒指。” 如果他不说,我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 春节期间,这是我和裴瑾年一起去巴黎,在香舍丽榭大街卡地亚珠宝店定制的戒指,准备在举行婚礼仪式时为对方戴在手指上。 裴瑾年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对光芒璀璨的钻戒,美的让人炫目。 可是,如今它们的存在却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决定离婚的那一天到,大概这就是天意弄人吧。 从表情上看,裴瑾年的心里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他猛的关上盒子,将其推回到桂元的面前,残忍的说道,“扔了吧。” 4000多万的定制戒指,说扔就扔,可见他与我分手的决心有多大。 “这……”桂元为难的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我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一把将盒子拿在手中,“扔了多可惜,不如我帮你把它送给徐雪凝,顺便我再当面请教一下她,到底是怎么把你从我手里抢走的,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不等裴瑾年回答,我拿着首饰盒跑出了总裁办公室,向着医院的方向一路狂奔。 第497章 他还真是重视你 我跑出去的刹那,裴瑾年突然身子一软,跌在了桌子的一侧。 “总裁!我送您去医院。”桂元连忙扶住他。 裴瑾年一摆手,虚弱地说,“不必,别管我,快,快去把沐沐追回来。” 桂元把裴瑾年扶住沙发上,让他躺下,解开他衬衫的扣子,血已经浸了出来。 “总裁,您瞒不住的,少夫人早晚会知道,而且,对她来说,您这样做也是很不公平的。” 修长的睫毛无力地垂下,来自伤口处的疼痛不抵心里。 “与其让她承受这些,不如让她恨我,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尽快将我忘掉,开始新的生活。” 裴瑾年忍着身体的不适,拨出了徐雪凝的号码,“夏沐去找你了,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不变。” “瑾年。”徐雪凝一度哽咽,“你一定要这样吗?” “是。”裴瑾年嗓音低沉暗哑。 徐雪凝急切地问道:“瑾年,不然再等几天,你的情况……” “不能再等了,拜托你。” “瑾年,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徐雪凝的声音明显的颤抖。 “不必再说了,就这样。” 切断电话后,手机滑落到了沙发上,裴瑾年的手自由落体一般垂了下去。 “总裁!” 徐雪凝正在病房里整理东西,看样子是想出院。 看见我进来之后,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你来了?夏沐,坐吧。”她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的沙发。 现在这个时候,我还哪有什么心情坐下,跨一步来到徐雪凝面前,“雪凝姐,身体恢复可好?” 她放下手里的衣服,与我对视。 徐雪凝的身高比我高,如今穿着拖鞋,与穿着高跟鞋的我,差不多恰好平视。 她的眼睛很美,但印象中,对我似乎从来都没友好过。 可是,她今天的眼神却让我读不懂。 看不出敌意,也看不出炫耀,而是另一种让人迷惑不解的复杂情绪。 “在吵架之前,还能关心一下我的伤势,这很难得。”徐雪凝平静的开口,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而眉头却一直微微地蹙着。 我突然间觉得她也变了,似乎变得和裴瑾年一样,难道他们最近在一起研究哲学了吗? “就在刚才,我已经同意和瑾年离婚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噢。”她的反应清淡,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把我的话当成一回事。 “你不高兴吗?”我不甘心的追问。 徐雪凝稍稍侧了侧身,“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我转到她的面前,“真的与你无关?他这样急着离开我,不就是为了娶你吗?” 徐雪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只是答应他,等他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再来找我,我要的是名正言顺,不想让别人在背后戳我脊梁。” 我的心猛的一沉,裴瑾年真的没有说谎。 他之所以一定要和我离婚,就是为了徐雪凝。 不得不说,徐雪凝这招好有力度,利用裴瑾年对她的内疚,趁机向他提出要求。 并且让他自己处理和我的关系,自己置身事外,并不介入,以后也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好!很好!雪凝姐,你赢了,其实,在你为他挡那一枪的时候,你就已经赢了,你救了他的命,也得到了他的人,我们之间扯平了。” 我举起手里的卡地亚首饰盒,送到她的面前,“本来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但现在看来,这个我用不到了,送给你,就算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好了,想必也不算太寒酸。” 徐雪凝接过盒子,打开,两枚精致的钻戒呈现在眼前,6克拉的钻石像两颗夺目的星星,光彩夺目。 “他还真是重视你啊!”徐雪凝拿起其中的一枚,放在手心,仔细的观瞧。 “著名的天蓝钻石,价格不菲,怎么说也要三四千万人民币,款式我也喜欢,只可惜上面刻了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还是你自己留着做纪念吧。” 徐雪凝将戒指放回原位,还给了我,“夏沐,你放心,我对他的爱一点不比你少,不要以为你们轰轰烈烈的爱过,就会永远存在于对方的心里。 人身体里的细胞再生能力是很强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一次,当这些细胞全部更换一遍的时候,他对你的那些记忆就完全从身体里清除掉了。 所以不用太久,他就会把你忘记,而我会重新给他注入新的印记,以后他的所有时间都是我的。他跟我提过,让你留在公司继续做管理的事,说实话,我并不反对。 你我之间除了因为裴瑾年的事水火不容之外,我对你的人品没有异议,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要陪瑾年静心治疗,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好份内的事,不要来打扰我们。” 两个人的话完全吻合,我心里那种强烈的疑虑在慢慢的消散。 或许已经到了我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但过往那些零星的碎片,呼啸着迎面而来,不断击打着我的犹豫。 我收起戒指,长久的沉默着。 徐雪凝也似乎被我弄得不知所措起来,“夏沐,你还有事吗?离登机时间很近了,我还要整理东西。” 她下了逐客令,我默默的转身,挪移到门口。 “雪凝姐,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我忽然跑回病房,抓住徐雪凝的胳膊。 徐雪凝也愣了一下,拿出三张机票递到我面前,“你自己看。” 机票上的名字很清晰,徐雪凝,裴瑾年,桂元,时间是今天晚上八点。 这无疑让我还残存的侥幸全部浇灭,裴瑾年真的要走了,离开我,离开云海。 属于我和他的一切,全部定格在这个时间。 我们彻底结束了。 这不是玩笑,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实实会发生的。 我下意识地点开了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期望着云海今晚会突降一场暴雨,导致飞机无法起飞,从而将裴瑾年永远留在我身边。 然而,偏偏都天气晴好。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分离已经在所难免。 第498章 泪洒机场 从医院走出来之后,我完全懵了。 不知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 只觉得天地暗淡,混沌一片,万事万物都不存在了。 手里抱着个价值4000万的首饰盒,呆呆的站在医院门前台阶的正中央,双眼没有焦距,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要我了,别说4000万,就是四个亿,四百亿,又有什么意义? “小沐!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却没有能力回头应答,大脑皮层已经停止工作,完全失去了支配肢体的能力。 直到江辰希站到我的面前,我才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可是我依然不知该如何跟他交流,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小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说话?”江辰希用手在我的眼前划了划,好在我的眼球还跟着转。 站了太久,腿已经麻木。 江辰希拉起我的手,准备让我离开这里换个地方说话时,我腿一软,一头从台阶上栽了下去。 幸亏江辰希在低我两个台阶的位置,接住了我,不然非得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江辰希将扶抱到台阶下的花坛附近,慢慢放下了我。 “小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裴瑾年又做了什么?” “雪凝姐出院了。”我木然地说。 “我知道。”江辰希不理解我的意思,一时搞不清楚徐雪凝出院和我此时此刻的状态之间有什么联系,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方才在她的出院单上做了签字确认,这个时间她大概已经离开医院了,怎么,你见过她?” “她马上就要离开云海了,和瑾年一起回欧洲。”我望着头顶被夕阳照亮的天空,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什么?裴瑾年这是来真的?”江辰希感到不可置信。 “今晚八点的飞机。”我机械地回答着他的话,脑子就像根本没有运转。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江辰希焦急地说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想听之任之,还是要尽力争取?如果想留住他的话,现在动身去机场,说不定还赶得上。” 留住他?江辰希的话就像猛烈的蛊惑剂,把我本来已经僵化的思维,鼓动得到处乱窜。 对,去机场阻止他!我不要他离开,我要留住他! “辰希哥哥,我不能失去他,真的不能!” 当西方最后一丝光亮隐没的时候,我开始恐惧,恐惧没有裴瑾年的每一分每一秒。 江辰希抓起我的手,跑向停车场。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街上的车流很密集。 一路上江辰希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违反了多少次交规,终于在7点40分时到达了机场。 候机大厅里人头攒动,却不见裴瑾年和徐雪凝的身影。 “这个时间他们已经登机了吧?”我焦急的向四周张望。 “我去问问。”江辰希跑向服务台。 他很快飞奔了回来,“小沐,服务台说没有他们换登机牌的信息,我们在入口那里等,应该会见到他们。” “是吗?”我的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于是快速跑向入口,看见几个正准备登机的人正在检查行李,可是熟悉的面孔并不在其中。 “怎么回事?”我的整颗心被激动和慌张充斥着,只是一味的想着,但凡让我见到了他,我死都不会让他离开。 可是八点已经快到了,即将起飞,他们却还没有来。 飞机一般都是提前登机的,没有理由这么晚还不到。 因为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很接近,所以入口处已经不接受这次航班的旅客再进入。 我们又跑去服务台问,被告知没有查到这几个人的资料。 “可是飞机已经快起飞了呀?”我冲到前面,问服务台小姐。 对方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一种可能是这几个人根本没有来登机,但目前还没有收到退票申请。第二种可能是通过贵宾通道直接登机,他们这里没有记录。 直觉告诉我,一定是第二种。 裴瑾年铁了心舍我而去,自然也会想到我会在机场挽留他。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了贵宾通道,轻而易举地越过了我,眼不见心不烦。 候机大厅里,播音小姐甜美的声音通报:云海飞往巴黎的班机已经起飞。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连跑出去看他飞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眼泪决堤。 他就这么走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谁给他的权利?既然要走,当初何必要来? 江辰希把我抱回了车上,我几乎哭到晕厥,倒在座位上,没有一丝力气。 “小沐,对不起!”江辰希为我递纸巾。 而我却连眼泪都懒得擦,只觉得心已经碎成一万片,全身的血液都已停滞,不再流动。 “不怪你,他存心要走,我留不住他的。”我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他这样一走了之,太不负责任了,我可以陪你到巴黎找他。”江辰希耐心的为我擦去眼泪。 我漠然的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已经同意跟他离婚了。” “什么?”江辰希再次感到诧异,“你为什么要同意?是他逼迫你的?” “可能,他是要尽快给徐雪凝一个说法吧。”我苍然地望着车窗外不断流转的霓虹,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一切都和我无关。 荒唐!江辰希一拳狠狠的打在前排的座椅上,“徐雪凝要一个说法。他就给,那么你呢?你是他的合法妻子,你的说法又有谁来给?他这简直是在救一个人,同时又杀一个人。” “大概,他觉得亏欠雪凝的,毕竟那一枪不是谁都可以挡的。”只有在提到这一个理由时,我的心里才觉得舒畅些。 “他说,人的一生中,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必须承担的责任,他也是经过权衡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借口!什么是必须承担的责任?难道她只对徐雪凝有责任,对你就没有?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我一定找徐雪凝问个清楚。”江辰希愤愤不平。 “算了,她说就这段时间要专心为瑾年做心理辅导,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也希望瑾年快点好起来。” “你真的相信他患了心理疾病?”江辰希眉头紧锁。 “难道不是吗?他一直这么跟我说的,而且这段时间他也的确很反常。” “你应该了解他的心理素质,他这样的人很难患上这种疾病。” 第499章 不想为难他,只好为难自己 当晚,我轰然病倒。 江辰希将我送回海韵华庭时,我已经无力自己走路。 是他抱着我,直接上了二楼卧室,我如一片秋叶一般,毫无知觉地落在了床上,灵魂似乎已经出窍。 “去医院急诊输个液吧,小沐,你发烧了,至少有39度。”江辰希探了下我的额头,焦急万分。 我用双手拽住他的衣襟,“瑾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这里有你,有你最好。” 显然,我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将他当成了裴瑾年。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梦见了裴瑾年。 心里明明知道他已经飞往巴黎,可是眼睛里又见到了他,不是梦是什么。 退烧药没有那么快见效,我的脸又红又烫,烧得像个红薯。 田姐一边按照江辰希的吩咐为我准备毛巾和清火的药粥,一边紧张地央求道,“江医生,我从来没见过少夫人病得这么严重,我担心自己照顾不好,您今晚留下来好吗?” “嗯,放心吧,田姐,她好转之后,我再离开。”江辰希接过手里的湿毛巾为我擦拭脸上的汗水。 阵阵清凉从袭来,我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江辰希略带焦虑而不失温和的脸。 “辰希哥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瑾年呢?刚才我还看见他在这里。” 江辰希慢慢扶正我的头,在下面垫上枕头,“小沐,你忘了?他正在飞往巴黎的飞机上。” 我一下记起了所有的事。 他走了,不要我了,和徐雪凝一起走了,永远离开了我,甚至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辰希哥哥,你告诉我,瑾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把他放在心尖,不舍得他受一点委屈,什么事都依着他。 就连最后他要离开我,我都没有过度地坚持,我是不忍心看到他难过,其实我是多么的不想离开他,你知道吗?辰希哥哥,你知道吗?我不想离开他,我不想难为他,只好为难自己……” 我扑在江辰希的肩上,哭的死去活来。 “小沐。”他用手轻抚着我的后背,“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咬着自己的手腕,也止不住呜咽,“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还要离开我?是不是我太丑,太笨,太迟钝,不够好,他才嫌弃我的?” 江辰希心疼地将我的手腕拿开,换成了自己的,肯定地说:“不是的,小沐,你是最好的女孩,你对爱全心全意地付出,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我的眼泪流在了他的手臂上,一行行,一串串,纵横交错。 裴瑾年偏偏就不喜欢。 夜深了,我仍然沉浸在裴瑾年离去的痛苦里,不能自拔。 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一会儿觉得他还在身边,一会儿又意识到,他真的离我而去了。 起起落落,沉沉浮浮。 那些甜蜜幸福的回忆,都在漫漫长夜里一一碾碎,煎成苦药,让我一点一点喝下。 然而,晨曦不会因为我的痛苦而晚来一分钟。 当东方泛白时,我昏昏沉沉醒来,觉得头疼欲裂。 一睁眼睛,吓了一跳,江辰希穿得整整齐齐,端坐在我的面前。 “辰希哥哥,你就这么坐了一夜?” “小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依然面色温和。 “你怎么这样傻?坐一夜多累多熬人,那么多卧室,你随便找一间都可以休息的啊!”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却被一阵眩晕重新将人摔了下去。 好在下面是柔软的枕头,我的身体被弹得一起一伏。 “你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况且,我经常上夜班,已经习惯了,不觉得累。” 江辰希扶住我的头,以免我的头部受伤。 “我没事。”我嘶哑着嗓子沉沉地说。 江辰希轻轻叹了一声,沉吟半晌说道,“小沐,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 听了他的话,我茫然四顾。 怎么办? 裴瑾年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天知道我该怎么办? 在我所有的未来设想里,都有他的存在。 现在突然没有了他,我完全失去了章法。 他已经不知不觉中融入了我的生命,再也无法割舍。 “想去巴黎找他吗?”江辰希问。 我呆愣了片刻,摇头。 “既然我已经决定放他离开,就不会再为难他,我不想他有一点点的难过。” “唉!”江辰希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蹙着眉头看着我,“那你就这样苦着自己?” 我慢慢从床上作起,身体蜷缩成一团,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臂。 “只要他过得好,就足够了。” 江辰希见了我的样子,也是无语。 “辰希哥哥,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我觉得自己不能拖累别人太久,况且,他还要上班。 “小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会守到你恢复正常再离开。” 江辰希不顾困倦,亲自交代田姐为我作清淡的早餐,并特地熬制了加入滋补中药的粥,而他自己的眼里却全是血丝。 我本来没有什么胃口,但他这样上心,如果我不吃,那就有些太辜负他的心意了。 勉强吃了点,身体有了些暖意,但心还是那样痛。 “辰希哥哥,我好了,你走吧。” 江辰希站起身,耐心地对我说道:“我马上出诊,现在也该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哪也不许去,有事随时打我电话,听见没有?” 为了让他放心,我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估计应该比哭还难看。 “我真的好了,你去忙你的。” “嗯。”他答应着向外走。 “对了,辰希哥哥,先别对我爸说,我还没准备好怎么跟他们解释。” 江辰希神色黯然,“我知道了,不过,也瞒不了太久的,两边的家长很快就会察觉到。” “嗯,我明白。” 当然,过几天就是我们原定举行婚礼的日子,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裴瑾年一走了之,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婚纱,礼服,钻戒,这些都让我觉得,自己离这场婚礼那么近,而如今,他们的存在都显得那么刺眼。 我发疯似的拿起剪刀,将婚纱和礼服剪成一条条,然后看着满地狼藉,我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第500章 逼问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沙发上,地上凌乱的婚纱还在。 我妈,我爸,都守在床前,神色焦虑。 “小沐,你醒了?” 看到我的眼睛睁开,两个人同时惊喜而担忧地问道。 “们怎么来了?”我刚醒来,还有些头脑不清晰。 我妈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你还问呢,都快把我吓死了,昏迷了那么久都不醒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可怎么活啊?” 我爸在一旁劝我妈,“孩子已经醒了,就别说这样的话了。”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脸上的神色却凝重无比。 我妈擦了擦眼泪,拉起我的手,“小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妈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气得晕倒,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田姐在一旁低着头说道,“很抱歉,少夫人,您忽然晕倒,我很害怕,给江医生打电话,可是医院的人是说他正在出诊,不方便接电话,情理之下,我只好打了您父母的电话,所以,先生离开家里的事,他们也知道了。” 当然,裴瑾年的事,是瞒不住的,但我没想到这么快,我的父母就已知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能怪田姐。 我妈又问,“小沐,快告诉妈妈,小裴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过几天的婚礼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一连串的问题,句句扎心,简直让我崩溃,多日来,积攒在心头的压抑如泰山压顶一般,将我完完全全地罩在其中,透不过气来。 “妈,您就别问了。”我强忍着眼泪,别过脸去,不想和他们谈这件事。 我妈是性急的人,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于是急切地说道:“其实前段时间,我已经觉察到你们有些不对了,但是基于对你们的信任,相信你们自己可以把问题处理好,所以才一直忍着没问,现在你都弄成这样了,我必须过问。” 我爸叹气说道,“她现在也很难受,你就别逼她了,以后再说吧。” “什么以后?从小到大,我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无论是谁,都别想欺负我家小沐,来,快跟妈说说,小裴究竟怎么你了?他人呢?” “妈,我们离婚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这件事闷在我心里,快爆炸了,不,已经爆炸了。 这么多天以来,我独自承受着这个沉重的压力,忍着不对家里人说,试图力挽狂澜。 但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 “什么?离婚?”我爸妈听了这句话之后,都不可置信地惊住了。 原来,他们只听田姐说了裴瑾年这段时间没有回家的事,并不知道其他。 当然,我们离婚的事,田姐也并不知情,她只是看得出来,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关于我和裴瑾年离婚的事,我只说给了江辰希。 而江辰希的确也守口如瓶,没有向外透漏半个字。 “小沐,你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离婚了?”我妈依然无法从惊讶中走出来。 “嗯,都谈好了,就差手续了。”我说这话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 “你们谈好什么了?”我妈追问。 “妈,我很累,想休息一会儿。”我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心乱如麻。 我和裴瑾年谈好什么了?哪里有谈过?分明都是他一意孤行,说什么是什么,我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 或许,他在我面前,永远是个主宰的角色。 爱我时,霸气十足,轻易俘获了我的心。 离开我时,残忍冷酷,不留给我任何余地。 我爸拉起我妈,“让小沐先休息一下,我们先出去。” 我妈一把甩开他,“你还长没长心,他们都要离婚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闻不问?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裴瑾年给找出来,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当初他是怎么承诺的?” “妈,您别找他,他也是有苦衷的。” 自己的妈什么性格,我再了解不过,她绝对说得到做得到,说不定会亲自飞去巴黎,找裴瑾年讨个说法,所以我必须劝住她。 “小沐!你怎么到现在还替他说话?他是要跟你离婚,你是不是傻了?”我妈激动地再次来到我的床前。 “我知道,妈。”我沉声答道。 “你知道赶紧说啊,想急死你妈是不是?我倒要听听,他究竟有什么不可抗的理由,必须要跟你离婚!”我妈剁着脚,急的什么似的。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说裴瑾年为了报答徐雪凝的救命之恩,必须以身相娶?听起来太荒唐,我自己都觉得难以信服。 可是,他的确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居然还傻瓜似的同意了。 见我欲言又止,我妈直接说出了她的猜测,“是不是他喜新厌旧,有了别人?” “不是的,妈,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苍白无力地解释着,竟然连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出来。 “那是什么?说出来,我是你妈,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我妈已经跳脚了。 我爸劝道,“你别逼孩子了,这样她会更难受。” 我妈“啪”地把手里的化验单往桌子上一拍,“难道看着他们离婚,女儿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就不难受了?” 我爸还是有涵养,并且脑子还保持着清醒,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看小裴也不是那种人,他们的感情一直不错,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他为什么执意如此呢?” “是不是那种人,你用眼睛能看出来吗?当初我就觉得他特不靠谱,是你先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我妈埋怨道。 “你不是也见一面就喜欢上这孩子了吗?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会忘了吧?” 听着他们的争辩,我在一旁毫无存在感地沉默着,就像听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而我爸的话也清晰地提醒着我,我和裴瑾年的相识还不到一年。 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就走完了全过程,还真够速度。 原来障碍重重时,我们都挺过来了,就算当初裴智远那么反对,裴瑾年依然毫无犹豫地坚持了我,现在好不容易理顺了一切,却要分开。 难道我们真的是只能同苦,不能共甘吗? 第501章 传言 我妈的能量的确不可低估,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洛君柔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当时正坐在床上发呆,想着这个时候裴瑾年是否已经降落在戴高乐机场,也可能与徐雪凝同往家中。 “小沐!”洛君柔一脸的惊讶。 “妈!”见到她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一定是我妈去找她质问这件事了。 洛君柔上下打量着我,许是我的样子太憔悴,太颠覆,让她感到了十足的意外,同时也验证了她心中的怀疑。 “这么说这都是真的?瑾年他……” 看样子洛君柔也是刚刚得知此事,裴瑾年这次做得太绝,恐怕除了桂元,没有人提前知道这件事情。 面对洛君柔,我一时无语。 那双与裴瑾年异常相似的眼睛,让我的心再次感到生疼。 “妈,他回了巴黎,和救他一命的那位徐小姐一起。”我虚弱无力地说。 “什么?”洛君柔险些跌倒,“这算怎么回事?瑾年怎么可以这样?简直是胡来!小沐,你事先为什么不对我说?” 人人都来怪我,事先不说。 说了又怎样?难道裴瑾年会改变主意吗?即便洛君柔能够阻止他,可以让他继续留在我身边,但他心不甘情不愿,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如果我自己留不住他,那我宁愿让他走,我绝对不会借助别人的力量,那样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侮辱。 所以,自从他提出与我分手以来,我一直倔强着不肯对第二个人说。 我要的是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感情,他的心甘情愿,而不是一种婚姻的形式,把他栓在身边。 “妈,瑾年的脾气您是了解的,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与其苦苦纠缠,不如随他的心愿。” 此时,我倒是像个局外人一样,劝起了别人。 洛君柔摇摇头,“当初,他那么执着地找到了我,与我相认,如今又悄悄逃开,连和我说一声都不肯,这其中恐怕有问题,我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不肯说。” “妈,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您,担心您听了着急,瑾年他得了病。” “他病了?什么病?”洛君柔紧张地问道。 “他说是一种心理疾病,一直在做心理辅导,具体是哪种病我也不清楚,他的行踪是对我保密的。” 洛君柔再一次惊讶,“那他严重吗?” “反正这段时间挺反常的,自从得了这种病,就对我冷漠异常,吵着和我离婚。” 洛君柔平静了片刻,揉了揉太阳穴,“小沐,你别想太多,安心养病,既然你们还没有办手续,那就不算数,你还是瑾年的妻子,我的儿媳,除了你,我谁也不认,你把他在巴黎的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就连他的母亲都认为他这样一走了之荒唐而令人迷惑。 这不像他的所作所为,然而,这一切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裴瑾年现在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联系不上,和他在一起的桂元也是如此。 而徐雪凝回到巴黎之后,父亲徐正邦安排她进入了一家疗养院进行身体恢复,并表示当天在机场,他只接到了自己的女儿,并没有见过裴瑾年。 裴瑾年到底去了哪里?现在成了一个谜。 我出院之后,爸妈将我接到了家里,睡在自己的房间,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切都回到原点,我还是爸妈宠爱的女儿,而裴瑾年就如昨夜的一场梦,千里迢迢来我梦中一叙,梦醒了,便没了踪迹。 我知道,裴瑾年离开云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为了避免亲朋好友的询问,我干脆将手机关机,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然而,还不到两天,林雅便找上了门。 “夏沐,你这几天怎么没去上班?” 我沉吟片刻回答道,“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公司还好吗?” 林雅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公司里现在有很多传言,说什么的都有。” “都说什么了?”我有气无力的问道。 “说……”林雅迟疑了一下,“说你和总裁都不去上班了,公司可能要出大事了,甚至要申请破产什么的。” “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还有董事长吗?” 我想,锐丰本就是裴智远一手创办的,有他在,公司应该井然有序才对,怎么会有这种谣言。 “别提了。”林雅把手提包往发上一放,“听总部的人说,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董事长了,公司一些大的决策,董事长也是不闻不问,一直在搁置,所以大家才有这样的猜测。” 怎么会?裴智远也不管锐丰了?没有道理啊。 就算他心中早就萌生退意,但是现在,裴瑾年有特殊情况,他继续管理集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即便裴瑾年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归锐丰,但是裴智远完全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选拔合适的ceo,从而接续锐丰的管,这才是正道。 如果说因为总裁身体原因,而不能继续担任原来的职位,公司就会破产,这样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想锐丰还没有脆弱到那个程度。 当然破产只是员工的传言,而这个传言的来源,是大家看到了裴氏父子的状态,他们的心根本没有放在公司上,那么他们都在忙什么呢? 我又问林雅,“桂元有没有说他现在在哪里?” 林雅听了之后仰天长叹,“我感觉自己在跟孙猴子谈恋爱,整天来无影去无踪的,他只是说,和总裁在一起,是一次时间比较长的出差,最可气的是,还不告诉我他人在哪里,对了,你知道他和总裁去哪里了吗?” “说是去了巴黎。”我怏怏地说道。 “去巴黎总部?那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看不像,我预感到他们可能是去了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去做一件我们意想不到的事,他们不会是去探险了吧?” 探险?呵呵,亏她想的出来,人家是温香软玉在怀,专门恋爱去了。 只是,林雅是受了牵连,她的男朋友桂元也被迫离开。 只不过,对她而言,桂元只是出差。 可对我而言,则是永远的分离。 第502章 离婚协议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在家里住了两天,邻居们便有闲话传了出来,我妈整天灰溜溜的,生怕见到熟人,问起我的情况。 可偏偏这条街上不认识我妈的人的确很少,这都是因为她平时喜欢聊天,愿意热心的帮助别人而积累下的人脉。 而如今,却成为一种负担。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我已经感觉到,她不得不在街坊邻居们异样的目光中,低下头来。 是啊,我嫁给裴瑾年之后,尤其是后来他成了锐丰集团的总裁,整条街的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我妈也因此脸上有光,现在我这般落魄的搬回家里住,落差的确有些太大。 尤其是那些喜欢八卦的人们,早已传出了这样那样的版本,并乐此不疲的传播着。 “妈,我打算回家了。”我思前想后之后对我妈说。 “这里就是你的家呀,你还想去哪里?”我妈摘下系在腰间的围裙,“你看,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快过来尝尝。”说着她把我拉到了餐桌前。 果不其然,一桌子的好菜,都是我爱吃的。 可是以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吃再甜美的食物,也如吞黄连,苦涩难耐。 我勉强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道,“妈,我真的该回去了,有田姐她们几个人照顾我,您不必担心。” 我妈叹了一口气,“妈并不是趁这个机会绑住你,只是你和小裴闹成这样,那座房子,无疑会让你触景生,难免伤感。” 是啊,她说的没错,那里到处他都是他的影子。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我们的回忆,我的确无法走出来。 不过从我的主观意识上来说,我宁愿活在回忆里,至少回忆里有他。 也好过现在,我就连仰望天空都感觉到陌生,找不出一丝属于他的痕迹。 “没关系的,妈,既然事已至此,无论结果如何,我必须学会面对。”我藏起内心的脆弱,在我妈面前假装坚强。 其实我想离开这里的原因,除了不想别人对我妈指指点点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我想念裴瑾年了。 只要回到我们的家,现在应该说是我们曾经共同的家,我才可以清晰的触摸到他,哪怕只能感知到他的一点点气息,也好。 可是这个卑微的想法,我不敢对别人提起过,只是默默的藏在心里。 我害怕别人笑话我太不争气。 然而,我就是在真真实实的想念他,无法抗拒地想念。 听我这样说,我妈也不好再阻拦,只得同意。 “那好,小沐,你千万不要想太多,有事一定要跟妈说,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妈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嗯,我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我搂住了她的脖子。感受着无坚不摧的母爱。 等我离开她的怀抱时,我发现一向坚强乐观的钱女士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妈,是我不好,让您跟着操心了。”我取出纸巾,为她擦去眼泪。 我妈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的劝我道,“小沐,人的一生中不可能事事都一帆风顺,总是要磕磕绊绊的,但无论何时,都不要悲观气馁。 无论这个地球上少了谁,明天的太阳都会依旧灿烂,我们来这个世上是为了活着,活着就要快乐,如果每天悲伤度日,那这一天就被我们白白浪费掉了。” “妈,这其中的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我一时也不知再说什么话来劝我,只是不住的点头,“妈相信你,一定可以很快走出来。” “对了,妈,你不要再去找瑾年的妈妈说这件事了,她也是刚刚知情,而且知道了以后,心里也很难过。” 我妈愁苦的别过脸去,叹息着说道,“亲家母人真是不错,命运对她也不公平。那天我实在是太气愤,才找到她质问,她的儿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当时根本不信,说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并且说你在瑾年心目中的地位很重,所以当场表示,这一定是个误会,她的儿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越是这样说,我越是火大,都已经成为事实了,她还在狡辩,这显然是在包庇自己的儿子嘛!后来才知道,她也一直被蒙在鼓里,是我冤枉了她,她心里还不知怎么气我呢。” “不会的,她为人善良,心胸宽阔,不会计较这些的,并且她也理解你当时心急如焚的心情,对这件事她只会感到抱歉,绝对不会怪你。” 我刚刚回到海韵华庭,还没等把所有冷冷清清的房间都看过一遍,田姐就走上楼来说道,“少夫人,有位张律师要见您。” 张律师?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更没有与他有约,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但人家既然已经登门了,实在没有将其拒之门外的道理,于是我吩咐田姐,“请进来吧。” 这个张律师三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黑框眼镜后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请他落座之后,他彬彬有礼地为我递上了名牌,然后开门见山,从公文包里拿出几本文件,递到我的面前,口齿清晰地说道,“我是受裴瑾年先生的委托,把这个交给您。” 我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五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离婚协议书。” 心脏顿时像被一种尖锐的铁器铲到,痛到无法呼吸。 只听张律师继续说道,“夏女士,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请在女方右侧的空白处签字,只要您签了字,接下来的事情由我全权办理,同时你和裴先生将恢复自由之身。” 我接过张律师递过来的签字笔,手开始剧烈的颤抖,笔尖还没有落到纸面上,签字笔便滑到了地上。 “张律师,今天我有点不舒服,关于是否签署这份文件,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张律师利落的起身,“夏女士决定之后,或者对这份协议有异议的话,随时跟我联系。” 该来的还是来了。 张律师走后,我把那本厚厚的文件丢在了茶几桌面,人软软的瘫倒在了沙发上。 第503章 帮我一个忙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过着暗无天日的酒鬼生活。 每天都吩咐田姐去酒窖一瓶酒来,独自坐在三楼书房外侧的露天观景台上,对着夜空一杯一杯的饮下去。 仰望满天星斗,亮晶晶的星星们向我眨巴着眼睛,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愁苦? 有时也乌云遮月,苍穹里漂浮着一朵朵深色的云彩,遮住了光亮,阻截了我的视线,也堵住了我的心,让人愈发的绝望。 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全部是这样冷冷清清,我开始真实的触摸到了这种痛苦。 尽管在人前,我伪装的再坚强,但夜深人静时,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离开让我痛不欲生。 虽然我被抛弃了,也被离婚了,但是我依然放不下他,也恨不起来。 说我贱也好,不争气也罢,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这是最真实的感受,不掺半点虚假。 夜深了,我也醉了,披头散发的趴在观景台最前端的圆桌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我又看到了裴瑾年,唇角淡淡地抿着好看的弧度,向我走过来。 我急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瑾年,我喝醉了,样子很难看,你把眼睛闭起来,我不要你看见这么丑的我。” 裴瑾年没有理会我,双手捧住我的脸:小木头知道害羞了?你再丑的样子我都见过,不差这一次了。 “瑾年,我真的丑吗?你嫌弃我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那样干脆地离开我?”我不顾一切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俊颜里提取不出任何信息。 “少夫人,快醒醒,您这样会着凉的。” 忽然觉得有人推我,我抬起昏昏沉沉的头,看见田姐站在我的面前,。手里端着一杯醒酒茶。 “谢谢,我不喝了。”醉着的时候感觉挺好的,至少可以见到裴瑾年。 田姐又说:“少夫人,您的胃本来就不好,再空腹喝了这么多的酒,稍后会难受的,所以您还是喝了吧。” 我摇了摇头,任性地说道,“不喝,田姐,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田姐拉起我的手臂,“少夫人。先生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们好好地照顾您,如果您病倒了,我们没法向他交代。” 我扯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呵呵,他管得还挺宽,既然婚都可以离,还会在乎我是否病倒吗?简直可笑至极。 田姐居然还相信他可以回来,他这一走,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来,也谈不上对他交代什么。 当然,田姐以为他只是出差,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 喝就喝,我赌气地接过田姐手里的醒酒茶,一饮而尽。 然后,在田姐的搀扶下,我踉踉跄跄的下楼,回到了二楼的卧室。 头重脚轻,一阵眩晕之后,我一头栽倒了床上。 以后的事,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我醒来时,晨曦已经射进窗子。 我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每一天对我来说是痛苦的日子。 我无法解脱,更找不到释放的出口,就这样,天天浑浑噩噩的颓废着。 缺少了裴瑾年的我,就像一根永远的藤,失去了笔直的树干,无处攀附,只能软绵绵的匍匐在泥土里,任凭风吹雨打,再也没有往日的荣耀。 我已经开始祈祷,如果所有的时间是黑夜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一直睡着,起码没有白天这样赤裸裸的面对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身体疲惫,精神萎靡,身心憔悴,这便是我现在真实的写照。 田姐上楼敲响了卧室的门,我慵懒的对她说道,“我现在还不饿,稍后再吃。” 不想田姐却说:“少夫人,董事长到了,在一层客厅里等您呢。” “啊?”我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裴智远怎么来了? 这个结骨眼上,他居然来见我,真让人猜不透他的来意。 “田姐,董事长是一个人来的吗?” 田姐答道,“带了一个助理,但是没有进来,在门外的车里等着呢。” 无论怎么说,人家是长辈,我没有怠慢之礼。 于是我赶紧起床,冲进洗手间,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楼去。 裴智远果然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面前摆着刚刚泡好的茶。 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动,面色凝重且眼神苍郁地看着他送我的那盆绿梅。 “爸!” 按理说,裴瑾年已经把离婚协议书摆在我的面前,我也应该对裴智远改称呼了。 记得最初时,我叫他爸,是那么的别扭,可现在已经习惯,这个称呼却也很难改掉。 他回头,看见我,脸上没有一丝微笑,但也看不出有什么敌意。 “小沐,坐!”他嗓音低沉地开口。 我拘谨地坐在他的对面,“爸,您喝茶。” 裴智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注意到,他鬓边的白发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他从哪里得知我生病的消息,也不好直接问,只好点头说还好。 他身体微微前倾,搓了几下手,“如果身体允许的话,就尽快上班吧。” 原来他说来劝我上班的。 “可是,我和瑾年……”我们已经快离婚了,这件事他不会不知道吧。 “你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就好。另外,瑾年都很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心愿。”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似乎在央求我。 “爸,瑾年只是一时情绪低落,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段时间,有您坐镇,想来集团也不会有什么偏差,现在我的身份尴尬,不太方便出现在锐丰,所以,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听了我的话,裴智远欲言又止,后来顿了顿,说道,“我的确没有精力去管理集团,就算你帮我一个忙,如何?” 我面露难色,”爸,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以我的能力,根本承担不来的。以前有瑾年从旁带着我,姑且没有出大的差错,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我担心您辛辛苦苦创下的锐丰毁在我的手上,无法向您交代。” “你无需向任何人交代,就当锐丰是你自己的。” 第504章 责无旁贷 “可是……” 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看那盆绿梅,盛夏时,她干枯着枝条,反而在严冬时,却迎风开放,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品格,在最艰难的时刻,脱颖而出。” 裴智远本来是在巴黎的,他特意飞云海一趟,就是劝我重新上班的。 显然,所有的事情,裴瑾年是跟他做过沟通的。 不然,认命我为集团副总裁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一点没有反应。 我没有问过裴智远有关裴瑾年的消息。 他想说的,我不必问; 不想说的,问了也是尴尬。 而且,裴智远看上去面容憔悴,几周不见,好像老了好几岁。 我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事操劳,或许也是因为裴瑾年现在的状态而增添不少担忧吧。 送走裴智远之后,我打开笔记本电脑,邮箱里收到了几百封未读邮件,随手点开了几封,都是需要副总裁来批示的。 我就搞不明白了,干嘛非让我管理锐丰?随便拉出一个高管来,能力都在我之上。 裴瑾年这么想也就罢了,就连裴智远也亲自上门,请我上班。 并且,他还知道我和他的儿子快要离婚的事情,我这么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身份,该以什么角度去管理锐丰呢? 可是,他却觉得这件事似乎顺理成章,并开导我,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多大的坎坷,都要勇敢地面对生活,面对未来。 如果换作第二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都会觉得正常。 可是,他作为裴瑾年的父亲,说出这番话来,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但无论怎么说,裴智远对我的劝导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生活都要继续。 一直萎靡不振,借酒浇愁,也的确不是一个办法。 如果我一直颓废下去,父母也会为我担心。 就算抛出裴瑾年的因素,裴智远对我的信任也足以让我感动。 那是他三十年以来,辛辛苦苦一手创办起来的锐丰,居然可以放心的交给我。 只是这份信任,就足以让我受宠若惊。 所以,面对他的邀请,我责无旁贷。 忽然又想起了裴瑾年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的一生中,除了爱情,还有责任。 或许他是对的,失去了他,失去了爱情,但此刻锐丰就是我的责任,必须勇敢的承担起来。 于是我提上笔记本,拿起车钥匙走出房门。 突然觉得外面的阳光好刺眼,其实是我几天以来没有出门的缘故,一直生活在阴暗里,竟然忘了外面的世界如此光明。 等我出现在锐丰大厦时,所有看见我的人都对我行注目礼。 我昂首挺胸,对他们一一报以微笑。 我相信在那一刻,很多人都会在心里琢磨,关于锐丰要出大事,甚至要破产的传言,应该不是真的吧。 是的,我就是要用自己的状态告诉大家,锐丰没有出事,一切都在正常运转,也算是给员工们吃一粒定心丸。 有些事情想起来比登天还难,但做起来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达成。 就比如说,我和裴瑾年之间不睦以及离婚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 我觉得自己再无颜踏进锐丰大厦的大门。 但如今,我真的这样做了,心里反而感觉更轻松。 既然大家的目光中还充满了猜疑,那就让他们去猜疑好了。 我还是我,还是夏沐,锐丰集团的副总裁。 一旦工作起来,是不容懈怠的。 我的思路团紧跟着工作内容在奔跑,况且,有些决策需要慎重再慎重。 所以我的大脑全部被客户,合同,财务数字填满,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一天下来,累得已经辨不清方向,但心却是充实的。 直到晚上10点,我才离开办公室,驾车回到了海韵华庭。 虽然家里的冷清在所难免,但是我实在是太累了,没有精力去感受这种孤独,就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早上又准时被闹钟叫醒,然后用早餐,为自己化妆,挑选衣服。 我每天都要穿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衣服,这样每天都是全新的,每天都有不同的心情。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又来到瑞丰大厦,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是这样按部就班过来的。 工作的空隙,我向后挺了挺身子,揉揉发酸的太阳穴,打算休息片刻。 打开左侧的抽屉,准备涂几滴花露水为自己提神。 无意中,却看见一个淡黄色的烟盒,静静地躺在抽屉里。 那是裴瑾年抽过的铂晶香烟,里面还剩了六支。 我拿起烟盒,放在手里,前后左右的抚摸。 是的,我又想他了。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病情有没有好转? 他这一走,有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就连我对他的想念都毫无方向。 但是我却有种感觉,他一直没有离去。 而是在某个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暗暗的看着我,我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虽然那天在机场,我亲眼看见他的飞机起飞,知道他已经降落在大洋彼岸,与我远隔万里。 但是无论我走到哪里,经常还会不自觉的左顾右盼,总是感觉只要我一回头,就可以在人群里看见他。 而每次,人群里都会有似曾相识的背影,当我走近时才发现,那人与他一点都不像。 这可能就是因为心里太想念一个人了,错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他。 透过想念他的心,眼里自然是他的人。 为了抵制对裴瑾年的想念,我开始了疯狂的工作。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锐丰上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井井有条。 员工们私下也不再传播那些负面谣言,而我和裴瑾年关系不睦的传言也不攻自破。 因为,如果我们之间有问题,我也不可能安然的在这里做锐丰集团的副总裁。 而裴瑾年的消失,大家自然还有各种各样的猜想。 有一些敏感的员工,大概是看出他身体有些不适,但大多数员工都会认为他在运作集团的大事,才把集团的日常管理工作交给了我。 这样一来,员工们对公司的未来更加有信心。工作态度反而更加积极了。 第505章 生日快乐1 随着夏天的来临,我也迎来了我的二十五岁生日。 与裴瑾年第一次相遇时,我刚满二十四岁。 就因为这样,才被我妈归入大龄剩女的行列。 于是,为我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亲。 而机缘巧合,就是在那次乌龙相亲时,我认识了裴瑾年。 自此,我的生活全部改变,因为他的出现。 我幻想过多次,和他一起庆祝生日。 我一定要吃到最喜欢的奶油草莓蛋糕,插上二十五根蜡烛,然后再一一吹灭,甚至我连许愿的内容都想好了。 之后他会将蛋糕抹了我满脸,笑着祝我生日快乐,然后再用他的双唇一点一点吸去我脸上的奶油,这情景想想都让人心醉。 可是只差这么几天,我们就分手了。 所以他不曾陪我过过生日。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南港码头。 这里有我们美好的回忆,或许只有来这里,我的生日才会快乐一点。 在被李均益分手的那个午后,我一路狂奔到这里,并随他一起爬上那块最高的礁石。 就是在那块礁石上,我提出了与裴瑾年领证的要求。 当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如今再想起这些事来,已恍然如梦。 傍晚的最后一丝霞光也被夜色吞没,我将脚上的凉鞋甩掉,坐在柔软的沙滩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轩尼诗,打开瓶盖,直接对着瓶口,大口地饮下。 对月干杯,庆祝自己生日快乐! 今天云层有点厚,星星很少,月亮也在云彩里穿梭,时隐时现。 “夏沐!生日快乐!”我对着海面大声喊道。 大海以蓬勃汹涌的涛声回应我,而我心中的那个人却始终杳无音信。 轩尼诗是裴瑾年最爱喝的酒,香甜芳醇,味道绝佳。 与其说今天我是为了自己庆祝生日,不如说是借这个机会来堂而皇之的想念他。 远处的跨海大桥上闪烁着两排亮晶晶的路灯,犹如两条光影,在夜空里无限地蔓延,直到海的尽头。 我在想,如果我沿着这条光线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到达裴瑾年的身边? 可是,他故意躲了起来,让我找不到。 即便是我到了他的身边,近在咫尺,他也会想方设法的藏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或许身边有人陪伴,他已经想不起我,但是他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除了想他,还能做什么呢? 我又喝了一口酒,觉得他好残忍。 去年的此时,他闯进了我的生命,让我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当他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时,他又这样毫不吝惜的抽离。 这让我如何能承受得了? 他想爱就爱,想走就走,难道只有他的感情是感情,对别人的感情都视如草芥吗? 我把已经喝干了的轩尼诗酒瓶用力的抛向海面,大声喊道,“裴瑾年,你个王八蛋!我恨你!我恨你……” “夏沐!”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轻唤我的名字。 我一回身,发现徐楚轩静静玉立在沙滩上,手里还抱着一束香水百合。 “楚轩,你……你怎么来了?”我舌头有点发硬,但仍然很惊讶他能找到这里。 这个地方,除了我和裴瑾年之外,没有人知道它的特殊意义。 徐楚轩淡然的一笑,向前走了几步,将百合花递到我的面前,“当然是来祝你生日快乐,这是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谢谢!”我接过花,又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徐楚轩不动声色的一勾唇角,耸了耸肩,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嘛,以前你说过的,我不知怎么就记住了。” 说实话,我真的不记得对他说过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但现在,我的脑子晕乎乎的,根本没有精力去考究这件事情。 “你太客气了,楚轩!刚才让你见笑了。”我指的是刚才背对着他大骂裴瑾年的事,应该被他听个一清二楚才对。 果然,他沉默了几秒钟,又开口道,“夏沐,你果然不拿我当朋友,上次我问你们最近是不是有事,你极力否认,亏得我信任你,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用鞋跟不断的翻挖着脚下的沙子,低着头答道,“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决定要走,我还想着要挽留他,所以,不想把事情扩大,反而会逼走他,我的心情你懂吗?” 徐楚轩点头,“当然。” 我迎着夜风,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叹了口气,说道,“但结果事与愿违,他还是走了,我没有能力挽留住他。” “所以你就在自己过生日的这晚来到这里,借酒浇愁,连自己的安全也不顾了?”徐楚轩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明显的嗔怪。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人的心情到来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他都不要我了,我要安全又有什么用? 徐楚轩继续说道,“夏沐,瑾年到底去了哪里?他的真患上了心理疾病?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我扬起脸,看了他一会儿,“你真的不知道?” 徐楚轩无辜的摊开双手,“我知道什么?” “他和你姐姐破镜重圆了,一起回了欧洲。”我转过身去,面向大海,说出了这句让自己心痛不已的话。 “没错,雪凝的确是回了欧洲,但破镜重圆是什么意思?”徐楚轩大为诧异。 我借着酒劲儿得嘴笑了几声,“你不懂?那好,我给你解释。破镜重圆就是昔日的恋人分手之后又重归于好,为了名正言顺地娶你的姐姐,裴瑾年已经决定和我离婚。” “离婚?”这一次,徐楚轩几乎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听起来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 我又打开了一瓶轩尼诗,仰头喝了两口,“我也觉得荒唐,但是这件事就这样真实的发生了。” 徐楚轩按着太阳穴,冥思苦想,“我记得雪凝回到巴黎之后,就被我父亲送到一家法国的高级疗养院,但没听说裴瑾年和她一起的事,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的话,我的人一定会将消息传递给我的。” “法国?但他明明亲口告诉我,他们要一起去美国为瑾年做心理辅导的。” 我觉得事情和这瓶酒一样,足以把人的脑子迷得混乱不堪。 第506章 生日快乐2 徐楚轩夺下了我手里的酒瓶,说什么都不让我再喝,并开着我的车,将我送回海韵华庭。 而费生开着他的车,在后面紧紧跟着。 一路上,徐楚轩开着我拉风的跑车,在灯光旖旎的街道上奔驰。 微凉的夜风迎面扑来,说不出的惬意和爽快。 我的手机响个不停,但我懒得去看,也懒得接,让他自己去想响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反正也不可能是我爸我妈,因为提前我已经告诉他们,今晚要加班,没有时间回家吃饭。 他们虽然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至于其他的人,我都不想理会,除非是裴瑾年。 而他的号码,早已被我设置成特殊铃音,只要他一来电,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 然而,那个特殊铃声,始终没有响起。 “最近有去探望过瑾年的母亲吗?”正在开车的徐楚轩突然问道。 “没有。”我摇头,“近来工作很忙,没有顾得上。” 况且,我和裴瑾年现在是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见了洛君柔也不知该说什么,为了避免尴尬,还是不见为好。 徐楚轩迟疑了一下,“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段时间,洛阿姨好像一直不在家。” “不在家?她去了哪里?”我感到有些惊讶。 洛君柔很少出门的,况且还有似水流年,需要她打理。 尤其是离开家这么久,一定会有很重要的事。 “一个星期前的一天,我看见姨父到洛阿姨家里做客,不久之后,两个人便一起离开了。而且他们神色匆匆,我本想上前打个招呼,还没有来得及走过去,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洛君柔和裴智远一起离开,会去哪里,又会做什么呢? 以洛君柔对裴智远的一贯态度上来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可能与他外出同行的。 能够让他们两个人同时在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共同的儿子裴瑾年,难道这件事裴瑾年有关? 一提到裴瑾年,一切都成了谜,就像在森林深处迷了路,找不到出口,只能跌跌撞撞的沿着他设计好的路线里,循规蹈矩,一步步走向前方必然会出现的埋伏。 “楚轩,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也谢谢你的礼物,我到了,你路上小心。” 车子到了海韵华庭别墅的不远处,我向徐楚轩道谢,并下车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室的车门外,准备把车接过来,再开进别墅。 徐楚轩显然不想这样,他迟疑着问道,“你可以吗?不然我送你进去,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我微笑着摇头,“不必,我真的可以。”说着已经打开车门。 徐楚轩也不好再坚持,只得从车里走下来,嘱咐我道,“你喝了不少酒,开车要小心。” 我满不在乎的冲他摆摆手,“只有50米的距离了,不小心还能怎样?”然后上了车。与他挥手道别。 车子启动的刹那,他又突然叫住我。 “什么事?楚轩。”我回头问她。 “生日快乐!”夜色里,他笑的很美,如初见那般。 “你已经说过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这句你也说过了。” 然后我们相视一笑,我冲他挑挑眉,车子从他身边开了过去。 粗心的我就没有发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徐楚轩的心里,此刻正是五味杂陈。 心爱的女人即将恢复单身了,这对他来说,不妨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很伤心。 他走不进我的内心,这对他而言,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我甚至没有记起去看他在后视镜中的身影,就大大咧咧的走开。 一个急刹车,险些撞到铁门上。 心里还犯着嘀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力大无穷了,怪不得裴瑾年爱喝这种叫做轩尼诗的酒,喝了之后果然精力充沛。 其实我不想想裴瑾年,可是心思一动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他,自己无法控制。 正当我的大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转到了我的面前。 徐楚轩也跟过来了? 不对啊,记得他今天穿的好像是蓝色的衬衫,不可能在这几十秒之内就把衣服换了吧。 我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仔细分辨面前的男人是谁?怎奈眼睛,越揉越花,越发的看不清晰了。 “瑾年,是你吗?”我突然惊喜的叫道。 “小沐!”那人低沉的开口。 我的心顿时坠入冰点,这不是裴瑾年的声音,他也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我。 “辰希哥哥,对不起,我有点喝多了,没有看清楚。”我挣扎着想下车道歉,可是双腿却软软的,不听使唤。 江辰希把手里的盒子放下,连忙伸出手来搀扶我。 我一边将身体重心压下他,一边还嘴硬的说道,“我自己可以的,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辰希嗔怪地说道,“你的酒量我当然知道,不喝正好,一喝就倒。” “谁说的?我是千杯不醉。”我将手高高的举起,振臂高呼,仿佛一个胜利的将军在向对手示威。 可是心里的凄凉感马上又油然而生,我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连爱情都守不住,婚姻也即将破碎。 是的,我败了,彻头彻尾的败了。 “小沐,小心着凉,我们进去,好不好?”江辰希哄着我,我耍着酒疯。 “这个是什么呀?”我指着他手里用粉色的彩纸纸包装过的方盒子。 “一会儿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江辰希扶着我走进餐厅。然后将一把剪刀递给我手上。 我迫不及待的剪开盒子外面的彩带,再打开盖子。 哇!原来是我最爱吃的草莓奶油蛋糕。上面还用红字写着“小沐生日快乐!” “你也记得我的生日?”我的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也是什么意思?还有谁记得?”江辰希第一次在我面前敏感而较真起来。 噢,我一时感觉自己说漏了嘴,于是搪塞道,“白天时我爸妈也打来电话,要为我庆祝生日,但是最近心情不怎么好,担心给他们添堵,于是婉拒了。” “小沐,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二十五岁了,过去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全部翻篇了,我们再也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来,把蜡烛点上。”江辰希温和地笑着,犹如三月的春风拂面。 是的,徐楚轩和江辰希都记得我的生日,唯有裴瑾年却忘得一干二净。 第507章 检验报告神秘消失 蛋糕上鲜嫩的草莓,香甜的牛奶,也压不住心里的苦涩。 我强忍着眼泪,不让他们落下来,脸上尽量保持着笑容。 毕竟江辰希的一片好意,不可辜负。 他居然还记得我最爱吃的蛋糕是哪一种口味。 或许是我的笑容太难看,在江辰希面前暴露了我内心的情绪,他用纸巾小心的擦去嘴角的奶油,轻声说道,“如果你心里难过的话,就说出来吧,我今天甘愿做一个垃圾桶。” 一直绷紧的弦一下松懈下来,我眼眶一热,眼泪泉水一般涌出,不自觉的用手捂住双眼,嘤嘤的哭出声来,“辰希哥哥,我想他,太想他了。” 我觉得此时的我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丢了心爱的玩具,无论别人怎么劝,都掩饰不住心里的难过。 眼泪也是一种释放的方式,哭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江辰希又一次递上纸巾,沉声说道,“小沐,我理解你的心情。” 我抬起泪眼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人家都不要我了,我还这样想他。” “不是,你不傻,小沐,你是执着,凭自己的感觉执着一次,没有什么不对。”我没想到的是江辰希居然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要知道,他从来都是站在裴瑾年的对立面。 从一开始我与裴瑾年闪婚的时候,他就不看好我们。 而现在,裴瑾年已经正式跟我提出离婚,他却让我凭自己的感觉执着下去。 “你真的这么想,辰希哥哥?”我一边抹着泪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他的答案就是圣旨,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嗯,或许……裴瑾年也是有苦衷的。”江辰希沉吟片刻,虽然有些犹豫,还是给了我这样的答案。 他的话仿佛让我在黑暗中中见到了黎明的曙光,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瞪圆了眼睛问他,“你也觉得瑾年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江辰希的眼神忽的闪烁了一下,进而又将目光移开视线,轻声说道,“是我猜的。” 我失望的放开了手。虽然不太愿意相信,裴瑾年是因为徐雪凝才跟我分手的,但目前为止。除了感觉之外,没有一个事实来证明这件事是假的。 但感觉这东西,可以相信吗? 然而,有些事我并不知道。 江辰希在来到这里之前,就我的问题,和我爸进行了一次深度交流。 我爸夏书平:“辰希,你们都是年轻人,平时关系都不错,应该比我更了解,小裴和小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辰希:“夏叔叔,我对裴瑾年这个人不太了解,但也不难看出来,他对小沐还是有真心的,他现在的行为的确有些反常,不过从他和那个徐小姐以前的关系上来看,也并不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爸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么说他们之间已经无可挽救了?” 江辰希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总觉得有一件事很蹊跷,裴瑾年一直说自己患了心理疾病,以此为借口,开始对小沐冷淡,甚至夜不归宿,以至于到后来,和自己的母亲,还有你们,索性都不见面,怎么想,这件事都不像是他的所为。” 我爸:“我也这样认为,小裴是敢作敢当的性格,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的确不像他的风格,那么既然他这样做了,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的呢?” 江辰希:“从表面上看,是因为徐小姐受伤,他开始反常的时间也就发生在那几天,之后,他便说自己患上了心理疾病。这一系列的事情,经过他的解释,听上去还是合理,但如果了解他这个人的性格,就会觉得很奇怪。” 我爸:“好,那我们就顺着这条线索往下分析,他既然说自己患上了心理疾病,那么是在哪里诊断的呢?” 江辰希摇了摇头,“听小沐说,他做心理辅导的行踪是对她保密的,除了他的助理,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我爸沉思片刻,“至今为止,还没有听说过哪个人突然间患上心理疾病,这种病通常要经过漫长的过程才能被人察觉,他这个病来得好像有点太突然了,这一点非常可疑。” 江辰希:“夏叔叔的意思是,他根本就没有患心理疾病,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爸沉默了好久,说道,“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在徐小姐做手术的当晚,小裴曾经昏倒过,当时以为心理紧张,再加上长时间没用餐。 因为是晚上,全面的检查结果没有及时做出来,当然只给他输了营养液,补充一下体力,可是后来我并没有看到他的检查结果。” 江辰希感到有些惊讶,“这件事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我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听说很正常,因为当时你也晕倒了。不过你是因为手术时间太长,太劳累而已。” “如果想查到他的检验结果并不难。”江辰希拿起手机直接拨给了检验中心,“我是外科江医生,请帮我查一下,一个叫裴瑾年的患者近一个月之内的所有检验报告。” 几分钟之后,对方给他的回答却是:根本没有这个人的检查报告。 “不可能吧?”我爸大为惊讶,“是我亲自通知检验科来进行检验的,他们还取了血样,我是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没有检查报告?是不是搞错了?” 检验科的医生再次告诉他们:千真万确,没有。 这就奇怪了,好端端的患者的检查记录怎么会不见了呢? 正常都应该存到医院的电脑里,作为该患者的病历档案,以便以后就医时作为比较,从而更加准确的判断患者的病情发展情况。 为什么单单没有裴瑾年的检验记录呢? 江辰希用手指扣了两下桌面,“夏叔叔,会不会是人为的删掉了记录,以他的本事,这点小事很容易做到的。” 我爸微微蹙眉,“可是他为什么要删除检验记录呢?难道这次检验报告里有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 江辰希拿起桌上厚厚的排班表,仔细地翻阅起来。 我爸不解地问道,“你找什么?” “我在查徐小姐手术次日检验科的上班记录,判断谁最有可能亲手化验了裴瑾年的血样,就算他删除了记录,但总不能把检验员的记忆也删了吧?” 第508章 巷口的宾利 当江辰希从检验科走出来之后,面色是青的。 他并没有回到外科找我爸说这件事,而是直接来到了停车场,坐在了自己的车里,将事情都前前后后仔细回忆了一遍。 这样,一切都对得上了。 原来如此! 至此,他终于理解了裴瑾年坚持这样做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结果,太残酷,太让人难以接受。 今晚的江辰希比以往更加深沉凝重,一反常态地为裴瑾年开脱,让我摆脱心结,能够用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情。 让他这么一说,我郁结的心情倒有些开散了。 是啊,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就算不圆满,也要继续向前走。 我们永远属于未来,而不能一味地活在过去。 饱餐了香甜的生日蛋糕之后,江辰希起身离开。 我将他送出门口,他回身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小沐,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天天快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心里烦了,闷了,尽管来找我倾诉,你所有的话我都爱听,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嗯,辰希哥哥,谢谢你来开导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送走江辰希之后,我关上了庭院的大门,回到别墅里,看见田姐正在整理餐桌,那二十五根熄灭的蜡烛已经横七竖八入躺在了没有吃完的蛋糕上。 忽而记起,自己刚刚吹来蜡烛时许下的心愿:但愿瑾年永远平安快乐! 这是最质朴的祝福,也是我内心真正的祈祷。 只要他平安快乐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这快乐不是我给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心心念念所求的,不就是他的平安和快乐吗? 如果,他和徐雪凝在一起,平安和快乐都有了,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 晚上十点,仍然没有一丝睡意,习惯性地来到三楼书房,电脑桌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只有我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在黑暗里穿行。 露天观景台上,夜风迎面拂来,一阵清爽的凉意袭来,我的酒醒了大半。 我沿着雕花石柱爬到栏杆上,倚在横亘的扶手上,双手扶住冰凉光滑的石柱,身体的温度迅速降下来。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回芒果公寓,但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 普天之下,莫非爱土。 如果心走不出去,逃到哪里都是牢笼。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我偏要留下。 直到有一天,我可以直面这座房子里的一切,我才可以确认自己真的放下了。 是的,面对他的离去,虽然我有众多不解与不甘,可是哭也哭了,求也求了,他说什么都不肯留下,除了放下,我还能做什么呢? 连江辰希都劝我要看开一些,顺其自然,如果我再走不出来,是不是过于狭隘了呢? 但同时,他又鼓励我凭着自己的感觉,执着一次,他的话想起来似乎有些自相矛盾,反正有点怪怪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都开始研究哲学了,只有我还没有学会理智地看待生活。 二十五岁,或许到了一个应该成熟的年纪了,再也不能像小孩子那样任性而为。 要学会在痛苦中坚持微笑,在血泪中保持一身傲骨,即使再难,也要踏过这一步,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我对自己的父母有责任,我的整天愁眉不展,无疑会使他们为我担心。 我对锐丰也有责任,无论是裴瑾年,还是裴智远,他们都先后拜托过我,要我好好打理。 虽然其中的原因有点让人莫名其妙,可是,人生中怎能事事都洞察秋毫之后,再着手去做。 很多事情,都是在自己不理解的情况下去执行,在执行中加深理解,而这个过程,也就是人生的过程。 远处,海面上雾气缭绕。 近处,高楼中万家灯火。 俯首,海韵华庭别墅里,也稀稀落落地在窗口亮着灯光。 忽然,一辆车路过了我家附近的巷口,在远光灯的强烈光束下,我看见在本来光线很暗的巷口处,分明停着一辆车。 借着光束,我可以确认,那是一辆黑色的车,车的身形酷似宾利。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不料打着远光灯的车已经驶过,光线恢复了之前的昏暗,我再也看不清什么。 难道又是我的错觉? 在人群里,我不止一次地错认裴瑾年。 不会是看见别人的车,也看着像他的宾利吧? 不行,一定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我跳下栏杆,顾不得脚上穿着拖鞋,迅速跑出门去。 一口气来到巷口,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奇怪!车呢? 即便我认错了车型,就算不是裴瑾年的宾利,那也该有辆别的车停在这里吧? 难道我的眼睛也出了问题?刚刚明明看见有辆黑色的车停在这里的。 因为它的存在,还挡住了前面花完的角门,而现在,角门完全露了出来,没道理看错的。 我原地转了几圈,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每隔几十米远处的一排路灯,孤独地陪伴着我,冷清而神秘。 我怀着失望的心情,走回别墅。 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期盼着那辆车可以随时回到我的视野里。 然而,整条巷子里,只有我自己倾斜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好长,好长…… 胸口刚刚涌起的热流渐渐冷却,我开始认识到自己的视觉和感觉可能都出现了问题。 再如此下去,我或许会变成神经质。 二十五岁,应该是个美好的开端,而不应该是一个颓废的起点。 不错,在这场感情结束的时候,的确对我有些不公平。 然而,感情的事,衡量公平与否从来都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你愿意,你觉得值得,就去付出。 只要全心全意地爱过,即使伤了,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毕竟,在这一年的时光里,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美好与甜蜜,他的一颦一笑,也足够我回味终生了。 在我关上大门的一刻,我仰头对着夜空说道:“小年糕!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许你变丑,不许你生病,不许你不快乐……” 第509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法国尼斯,一家高级疗养院。 徐雪凝微闭着双目,手里正在摆弄着一个魔方。 “已经会盲拧了?看来这段时间你功力大增啊。”身后传来清亮的笑声。 徐雪凝连忙回头,眼里现出一道惊讶的光芒,“楚轩,你怎么来了?” “按理说你身上有这么重的伤,应该由我亲自护送回来才对,谁知你却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云海,我可是你的亲弟弟,怎么能放心呢?”徐楚轩俯下身,双目灼灼地看着坐在雕花软椅上的徐雪凝。 徐雪凝淡淡一笑,“没想到,我的弟弟还这样关心我呢,早知道,拉你一起回法国,岂不好?” 徐楚轩双臂扶在徐雪凝两侧的椅子扶手上,脸凑近她,“这么说,我的姐姐是孤身一人从云海飞回巴黎的?” 徐雪凝深棕色的睫毛荡了荡,继而又扬起,“你在刺探什么?” 徐楚轩直起身子,“既然知道我的用意,不如老实交待吧。” 徐雪凝欠了欠身,转头上下打量着徐楚轩,“这么说,你不远万里,从云海飞到尼斯,就是为了向我求证一个问题?” 徐楚轩冲着树上的鸟儿吹了一声口哨,鸟儿受惊,纷纷飞走,扑打着雨后的落叶,有不少水滴滴落下来。 徐雪凝微微皱眉,刚要责怪徐楚轩,就在这时,她的头上突然多了一把遮阳伞。 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参差不齐的嗒嗒声。 “你什么时候学会变魔术了?”徐雪凝托着腮,不动声色的问道。 树上的雨滴已经停止下落,徐楚轩单手收了伞,“魔术不敢当,但是伞我玩了整整二十年,还算熟练。” 徐雪凝当然明白,在他患幽闭恐惧症的二十年里,他一直利用伞上面的图画,来遮蔽在外面的世界,最大程度的把幽闭的空间想象成开阔的蓝天白云碧海,虽然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在里面,但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徐雪凝站起身来,在碧草如茵的绿地上漫步,“现在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难道身边还要时刻带一把伞?” “已经习惯了。”徐楚轩也跟过来,走在她的身边,“跑题也没用,我得不到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雪凝显然对这个问题很反感,她紧走两步,甩开了徐楚轩,背对着他说,“我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徐楚轩迈开长腿,拦在徐雪凝的面前,“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还是拆散了他们。” 徐雪凝扬起脸,但是又没有去看徐楚轩的眼睛,目光一直放在脚边绿油油的草地上,有一瞬间的黯然神伤。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好像没有资格问这件事吧。” 徐雪凝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激怒了徐楚轩,他来之前这算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发怒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糕。 于是他极力克制,继续问道,“这么说我猜的没错。是裴瑾年陪你一起回巴黎的?他人呢?” 徐雪凝冷漠的转过头去,“我又没在他身上安芯片,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徐楚轩用双手扳住她的肩,“雪凝,我知道你这次受了伤,受了很多苦,作为你的弟弟,我很心痛,恨不得代你受罪。 可是你救了裴瑾年,这和感情,原本就是两码事,你利用他的亏欠,逼着他和夏沐离婚来娶你,你这样做是得不到幸福的。” “够了!”徐雪凝一扬胳膊,将徐楚轩的手打落,“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雪凝!”徐楚轩绕到她的面前,“即便是你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能是非不分啊,你明明知道裴瑾年心里爱的是夏沐,你却生生让他们分离,让他们两处难受,你不觉得这样做有些……” “有些缺德,是吧?”徐雪凝说出了徐楚轩没好意思说出的难听字眼,“如果在你的心目中,你的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那你就这样认为好了,我做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我要回房休息了,你走吧。” 徐楚轩在后面追赶着徐雪凝,“姐你别走,我还没问完呢,裴瑾年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他自己所说的心理疾病吗?据说不太像。” 徐雪凝忽地站在原地,不再向前走,午后的微风吹拂着她栗色的波浪长发,渐渐的,她埋下头去。 沉默着,一言不发。 徐楚轩来到徐雪凝的面前,满脸诧异的问道,“姐,你怎么哭了?” 徐雪凝连忙把脸转过去,低声辩解道,“谁哭了?眼睛被沙子迷了。” 徐楚轩不解的望了望四周的草坪和花草树木,“哪里来的沙子呢?来,我帮你看看。” 徐雪凝倔强的摇头,“不用你管。” 徐楚轩连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我最美丽,最可爱,最聪明的姐姐,这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就生气了?你还在恢复期,生气对你的伤势没有好处的。” 徐雪凝横了他一眼,“我能不生气吗?你刚到这里,敢情不关心我的伤势,只关心什么张三李四,根本不分里外远近,换了谁谁不伤心?” 徐楚轩伸出手指对自己的额头弹了三下,“怎么样,我已经自罚了,总可以了吧?” 徐雪凝忍不住笑意,“算了吧,你根本就不舍得用力,跟挠痒痒似的,没有一点诚意。” 徐楚轩苦着脸说道,“还说没有诚意,你没听见刚才的声音吗?像天空中响过三声闷雷一样。” 噗! 徐雪凝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除了会耍嘴皮子,到处花钱,还会做什么?” 徐楚轩扶着徐雪凝在长椅上坐下,“还会哄我的姐姐开心哟。” 姐弟之间的氛围又好了起来,可大家彼此都知道有一个话题不能碰触。 而那个话题,又是徐楚轩特别想弄清楚的。 于是他只能暂时隐忍着不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聊了一会儿家里的事,两人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徐雪凝先开口,“楚轩,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有些话我真的不能说太多。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有主动去破坏他们,而是裴瑾年自己的选择,不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能对你说这些。” 第510章 为了我们爱所的人 徐雪凝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徐楚轩,江辰希的电话紧接着又到了。 “江医生,有何贵干?” “怎么说徐小姐也算是我曾经的病人,说话不必如此生分吧?” 徐雪凝淡淡的笑声从话筒里传过来,“江医生不是一直刻意与我保持距离的吗?今天主动承认与我熟识,想必是有事求我吧?” 江辰希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徐小姐果然冰雪聪明,我找你,的确是想核实一件事情。” 徐雪凝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看在江医生曾经救我一命的份上,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不能怠慢。” 但江辰希似乎并不领情,口气冷淡的说道,“不要这么说,我只是在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况且,我也没有那么贪婪,只有一件事想请教徐小姐,裴瑾年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徐雪凝当然已经提前猜到江辰希会问这个,但当他真的这么问了,并且问得这样直截了当,底气十足,还是让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但她用最短的时间调整了情绪,避重就轻的答道,“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事怎么来问我呢?” 江辰希耐住性子,沉声说道,“你是我的病人,我对你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但我和裴瑾年一向关系淡漠,所以不了解也是正常的,还请徐小姐如实告知,我不胜感激。” 徐雪凝顺势问道,“既然关系淡漠,江医生又何必关心这些这相干的事呢?” 江辰希有些生气了,“我想徐小姐没有必要明知故问吧,我们是曾经的盟友,尽管那段历史比较羞耻,但是依然不能抹杀,所以我们的心思都暴露在彼此面前,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如果你继续绕圈子,那就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徐雪凝顶住压力,继续问道,“江医生的态度像是有求于人吗?你指的诚意是什么?一定要胡说八道,说他得了什么绝症,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徐雪凝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失言,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幸亏是在电话里,如果是当面对话的话,她恐怕无法应付眼前的局面。 另外,她突然感到一阵心痛,眼泪在眼圈转了几下之后,无声地落下。 但为了不让江辰希察觉到,她极力控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呜咽声,用纸巾默默地擦拭泪水。 江辰希整理了一下耐心,“徐小姐,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要的只是一个事实,其实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再次找你核实一下而已。” 徐雪凝心里一惊,“你知道了什么,不要自以为是好不好?他只是得了抑郁症。” “他的心理素质好到可以做特工,不可能患上这种病的。”江辰希长长叹息一声,“如你所说,我是一个医生,你这样欲盖弥彰,更加验证了我的调查结果,尽管裴瑾年删除了在医院的检验信息,但却无法删除检验员的记忆,恰好那个人和我关系还不错。” “你……你都知道了?”徐雪凝忽然没了底气,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江辰希果然没有徐楚轩那么容易哄骗。 “江医生,这是他最后的愿望了,我开始也只是震惊和难过,而他却冷静地要求我陪他演一场戏。 你应该有印象的,当时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我警告你别对他动手,就是担心他会感染,他为了达到让夏沐相信的目的,硬是忍了下来,后来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他要的只是不想让她难过,他心里最在乎的,始终都是夏沐。所以,看在他这样用心良苦的份上,我拜托你,别说出去,我们一起来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徐雪凝几近哀求,声音再也抑制不住哽咽。 “徐小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宜过于悲伤。”沉默了片刻,江辰希又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绝望,我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徐雪凝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说道,“原来医生安慰人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无论中国医生还是法国医生。” 江辰希片刻无语。 “雪凝,如果他在你身边的话,麻烦让他接个电话,我跟他说几句话。”江辰希的语气缓和下来。 “他不在,我根本联系不到他。”徐雪凝低声说道。 “你们不是一起回法国的吗?难道不在一起?”江辰希半信半疑。 “不是的。”徐雪凝哑着嗓子说道,“那天他派了两个人护送我,他本人并没有同行。” 江辰希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在机场没有发现他们。 没错,徐雪凝走的的确是贵宾通道,但陪同她的并不是裴瑾年和桂元,而是两名助理。 “这么说,裴瑾年还在云海?” 徐雪凝摇头,“不清楚,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联络过我,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是……” 江辰希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一起努力,总会有办法的。” “嗯。”徐雪凝将手机贴在脸上,无助地仰望头顶的天空,“切记,这件事一定不要让夏沐知道,不然瑾年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 “我知道。”江辰希郑重地答应下来,“我们经常保持联络吧,一来是可以彼此多掌握一些信息,二来你的伤势有什么情况,也可以随时找我,毕竟手术是我做的,了解的更多一些。” “好,另外,这件事,除了瑾年的助理桂元和我之外,姨夫也知道了,他正在满世界地为瑾年寻找治愈的方法,并动用所有的关系,寻求更多的途径,尽快确定一个可行的治疗方案。作为一个父亲,他心里的焦急程度可想而知,我真的担心,他老人家会支撑不住这个残酷的打击。” “何止是董事长,还有夏沐,裴瑾年的事,她早晚会知道,我无法估计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所以我们别悲观,要争取,不放弃,为了我们所爱的人。” “嗯,为了我们所爱的人。” 第511章 去年今日遇见你 然而这些事情我并不知道。 有些人,虽然离得不远,但如果他的心门紧闭,就像活在两个世界里。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忙着裴瑾年的事情,而我则在锐丰忙得不可开交。 谈判,决策,应酬,各种没完没了的会议,我的脑子几乎是木的,偶尔甚至会罢工。 我真纳闷儿,裴瑾年以前是怎么做到的呢,看上去他并没有像我一样紧张吃力。 可能人与人之间的天赋有太大的差异,他是聪明人,而我是个笨蛋。 不过,他们偏偏让我这个笨蛋来做这件事,真是难为死人了。 可既然答应下来,就没有了退路。只能咬着牙坚持到底。 在与一位老客户面谈时,对方问起裴瑾年的情况,我一时语塞。 关于那些传言,最没有资格辟谣的就是我了。 就好像他对全世界对说了实话,而唯独将我的眼睛遮起来。 “他最近有点忙。”我优雅地微笑着,不动声色地答道。 有谁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辛酸。 “我想裴总接下来,一定会有大动作吧?”不知这位客户是投石问路,还是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在讥讽我。 我辛苦地装傻,云淡风轻地说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喽!” 从客户那里出来时,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僵化。 累,很累。 比工作本身更累的是说假话。 工作累的是大脑,而说假话累的是心。 我的大脑尚且可以运转,而胸腔里的这颗心却脆弱无比。 司机在前面开车,我坐在后排无力地倚在座椅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车窗外熟悉而陌生的街道,回忆像沙滩上一串串的珍珠,随着海水一浪一浪地涌来。 “停车!” 我不由自主地推门下车,走向路边的咖啡馆,馆前怒放着四个字:生如夏花。 “你先回去,不必等我。”我对司机丢下一句话,径自走进了咖啡馆的门。 去年的今天,我和裴瑾年相遇,在这里。 我坐在了我们当时坐过的那张桌子上,用手不断地抚摸着桌子的每一个边缘。 一切依旧,只有对面的椅子上,空空如也,如我此时的心。 “少夫人,您喝点什么?” 服务生还沿袭着以前的称呼,殊不知,我这个少夫人早已有名无实。 若不是我死皮赖脸地拖着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恐怕就连一个名分也早就没了。 “极品蓝山。” 这是那天,他点的咖啡。 咖啡还是原来的咖啡,但再也不是原来的味道。 里面掺进了他眼角的戏谑,和唇边淡淡的弧度,还有那双修长的手指在咖啡杯边缘随意的摆弄。 曾经这些过去,是一剂浓郁的甘甜,融入了咖啡的苦涩。 而今天,这咖啡却苦如黄连,难以下咽。 “把这个撤了,换成最甜的酒。” 服务生见我心情不佳,不敢怠慢,小心地将面前的咖啡撤走,换上了一瓶洋酒。 “少夫人,这是百利甜,是爱尔兰威士忌加了奶油,味道香甜浓郁,您尝尝。” 我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不由得咳嗽起来。 服务生吓得连忙说道,“对不起,少夫人,如果您不喜欢这个口味,我再为您换别的。” “不,这个很好,再来几瓶。”我一摆手。 其实是因为太甜,嗓子一时不太适应,但这个味道我似乎好久没有品尝过了,今天一定要喝个够。 甘露入喉,久违的滋味,这段时间,心的确是太苦了。 几瓶下去之后,我开始头重脚轻。 “少夫人,这酒上头,您不能再喝了。”店长过来劝我。 “没事,再来!” 其实我很享受这种昏呼呼的感觉,好处就是脑子里想的全是美好的事,自在的事,什么忍耐,责任,统统丢到一边。 “一,二,三……七,九,六……好像哪里不对。”我开始数自己喝过的空瓶,却怎么也数不对。 于是转身问身旁的店长,“对了,你帮我数数,我一共喝了多少瓶?” 可是,身边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咦,人呢? 我用手揉了揉眼睛,眼前一片金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这是喝醉了,还是在做梦? 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对我说,“我帮你数,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清凉动听的声线,如久违的天籁之音。 “瑾年!是你吗?” 我慌乱地站起身来,向他奔过去。 我想大概会扑个空吧,我已经习惯,不知多少次,在梦里曾经看到他,可醒来又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 不过这一次,我却真实地触摸到了他的手。 他的指尖依然似曾相识的微凉而光滑,那触感再熟悉不过。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我居然摸到了他,是幻觉吧? 一定是幻觉,此刻他远在欧洲,或者美国,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眼前? 做梦也好,幻觉也罢,只要我可以看见他就好。 我一下将他搂住,紧紧地,再也不放松。 “瑾年,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是真的,还是做梦?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再离开,我以后一定不再喝酒,一辈子戒酒都行。” 我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他砰砰的心跳声清晰地从耳膜传过来,流入我的体内。 他还是像那么多的梦里一样,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眼神里依然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只不过,此时,他的双眸比以往更亮,更黑,更透明,像悬挂在夜空中的两颗黑宝石,两道磁铁一般的光芒直射入我的心脏。 “你答应我了,对吗?瑾年,我不要你离开,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我们已经说好了的,白头偕老,你不会忘记吧?”我伸手触摸他下巴的线条,短短的胡须有些扎手,但却让我感觉更真实。 忽然,他的嘴唇轻轻一抿,“沐沐,我们走吧!” 听见他开口,我心中一阵狂喜,“好,瑾年,我们一起回家。” 我依偎在他身上,走向出口。 可是,酒喝得实在太多了,还没走出两步,我的身子便不自觉地倒了下去。 第512章 我要等瑾年 我一边向下倒,一边又担心着,梦会不会像以往那样,就此醒来。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一条长臂在身下将我捞住,我结结实实地被他搂在怀里。 他的墨眸就在我的眼前,似两弘静静的深潭,透明的瞳仁里,泛出点点涟漪,就像真实的往日。 可惜的是,我头晕目眩,走路不在一条线上,更无法分辨眼前的一切是真是梦。 只感觉眼前的人一俯身,根据以前的经验,他这是要对我来个公主抱。 管他是梦是真,反正我想他想得发疯,他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没有抱过我了。 正当我要享受他的拥抱时,我忽然觉得他的手臂一软,他的身体向一侧倾倒下来。 情理之下,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用自己的身体用力支撑住他。 由于他的体重远远大于我,而他的重心完全附着在我的身体上,我终于支持不住,随着他的惯性,一起向后倒去。 身后是透明的玻璃门,如果毫无防备地摔下去,玻璃破碎,我的后脑被刺伤的可能性很大。 “总裁!”关键时刻,恰好桂元眼疾手快,出手阻止了我们。 经过了这次惊吓,我的头更晕了,心里琢磨着,这梦做得挺全,连桂元都出场了。 “快扶我出去!”裴瑾年沮丧地对桂元低吼道。 “是!”桂元答应一声,扶起裴瑾年就往外走。 “瑾年!”我好不容易见到裴瑾年,哪里肯轻易放手,踉踉跄跄地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紧接着,耳边传来清冷的嗓音,“照顾好少夫人!” 店长和服务生们听到指令,马上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要将我扶回店里。 我自然不肯,几次想挣脱他们,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又被人拦了回去。 “瑾年,瑾年!”我回头不断地喊他的名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宾利绝尘而去。 当我再次醒来里,发现自己躺在生如夏花的休息室里,身下软软的沙发将我的脖子折得好疼。 我刚要挣扎着起来,却发觉头痛得厉害,于是又跌回了沙发。 “小沐!你醒了?” 我寻声看去,一身米色休闲装的江辰希正站在我的面前。 “辰希哥哥?”我不觉惊讶地叫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辰希俯身扶住我,“服务生用你的手机,打了我的号码。” “哦。”我用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梦。 不觉向四周扫了扫,根本没有裴瑾年和桂元的影子,看来真的是个梦。 可是,那一切分明都那样清晰,只是我的脑子有些昏沉,画面略微摇晃。 “小沐,我送你回家吧!”江辰希扶着我下楼梯。 恍惚间,这段微白的理石台阶上,当时,我刚刚被李均益和方晴伤得狼狈不堪,绝望泪奔。 而就在这时,裴瑾年从台阶上,如天神般向我走来。 整整一年时间,一切都恍若隔世。 我连见他一面都难,如若现在,何必当初? 他闯入我的生命,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然而我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自己。 他来过以后,给了我此生从未有过的甜蜜和激情,让我尝到了爱的滋味。 而现在,他又从我的生命里毫无征兆地抽离,我的整个身心早已千疮百孔。 在路过我们刚刚坐过的那张桌子时,我又禁不住停留,想着如果我一直在这里,是不是就可以等到他? “小沐,别坐在这里,回家吧。”江辰希耐心地劝慰道。 我借着酒劲儿固执地坐在椅子上不动,“我不要回家,我要坐在这里等瑾年。” 江辰希微微一怔,然后神色立即又缓和过来,“小沐,你喝醉了,他人在法国,怎么会来这里?” 我一把抓住江辰希的手,“辰希哥哥,我真的看到他了,就在这里,他还和我说话了。” 江辰希顿了顿,轻叹一声,“你看错了。” 我失望地双手滑落,原来真的是幻觉。 不过那个幻觉太真实,让我辨不清真伪。 我努力地回忆着刚刚裴瑾年出现时的情景,只后悔自己酒喝得太多,视觉受到影响,没有对他看得太清楚。 后来,我已经记不清是怎么被江辰希送回家的了,只知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 手机早已被江辰希细心地调成静音模式,微信,短信,邮件,未接电话若干,都是公司里的人打来的。 遭了,上午还有个高层视频碰头会,大家找不到我,估计这会也是要泡汤了。 头还是裂开一般地疼,不知为什么,我越是清醒,越是觉得昨天见到裴瑾年的事,不像假的。 热水沐浴之后,全身的紧绷轻松了好多,镜子前出现一个脸色苍白,并带着黑眼圈的女人。 虽然容貌与之前并无两样,但是看起来却毫无生机,像一朵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花,凋零和枯萎是必然的结局。 只喝了一杯热牛奶,我便匆匆驾车来到生如夏花。 店长连忙出来迎接,“少夫人,您昨天没事吧?我真的不应该给您拿那么烈的酒,都是我的错。” 我终于明白,店长这是担心我来秋后算帐,率先承认错误,以此来堵住我的嘴,免得我直接说出惩罚方案,再改就难了。 我不觉得地瞥了眼那张熟悉的桌子,转身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 店长急忙跟了过来,低着头站在我的面前,等待着我发落。 我深吸了口气,问道,“昨天,总裁什么时候来的?” 店长先是一愣,眼睛闪烁了两下,“少夫人,总……总裁没有来过啊!” “没有来过?”我反问道,“我分明看到了他,还与他对话了,当时你们应该在场的。” 店长的脸上现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少夫人,我真的没有见到总裁。” 我疑虑的目光扫过她,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捏着一张菜牌。 我不禁暗暗轻叹一声,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刻薄了,把人家吓成这个样子。 可能真的是我昨天喝酒过量,出现幻觉,如果再盘问下去,非被人当成神经病不可。 我走出生如夏花之后,抬头望见灰蒙蒙的天空,感觉无限渺茫。 第513章 死不瞑目 云海郊外,几栋造型别致的小楼,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仿佛世外桃源。 白色的牌匾上,雕刻着清新悦目的四个大字:诺华医疗研究中心。 实际上,这是一家中美合作的医院,科研团队由美国德克萨斯大学研究中心的专家,和一些中国的医疗精英组成,专门针对中国人的体质,攻克世界上目前最难治疗的病种,来进行深入交流,旨在合力战胜给人类带来痛苦的疾病。 诺华来云海的时间不长,并且,很少接待一般的患者,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甚至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宽阔明亮的落地窗前,一抹修长的身影玉立在一株高大的绿色植物旁边,凝神注视着远处的山峦,漂亮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忧郁的水雾。 “总裁,少夫人刚刚去询问了生如夏花的店长,核实昨天看见您的事情。” 桂元从外面进来,脚步缓慢地走过来,站在绿色植物的另一侧,低声说道。 “昨天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裴瑾年长长的睫毛垂下,如一双飞倦的蝴蝶,停落在花蕊上,一动不动。 桂元沉默了几秒钟,鼓足勇气说道:“总裁,您这么做不但苦了自己,也苦了少夫人,看着你们这样互相折磨,还不如让她知道实情。 您昨天分明是去怀念你们相识一周年的,见到她那么痛苦,您心里就没有感觉吗?还有她生日那晚,您辛苦地守在家门口,远远看着她的身影却不靠近,您又是何苦呢? 无论您怎么做,就算您和徐小姐演得再怎么逼真,或者像昨天那样,把江医生亲自带到少夫人面前,那也是徒劳的,因为少夫人的心里只有您啊!” 裴瑾年下垂的眼睑更加明显地暴露了他身体的憔悴和心里却痛苦,听了桂元的话,他哑声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她承受失去我的悲伤,与其让她悲痛欲绝,不如让她在对我的怨恨中接受别人,只有看到有人照顾她,我才可以放心些。” 桂元俯首叹息,“总裁,难道您还不明白吗?那只是您的一厢情愿,除了您以外,少夫人是不可能接受任何别人的。” “难道就让她孤独终老吗?”裴瑾年猛地转身,眉头紧锁,身边绿色植物的叶子被刮得几经摇晃。 一片死寂的沉默。 这时,有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护士敲响了房门,“裴先生,该做治疗了。” 裴瑾年苍白的嘴唇微微启动,“知道了。” 护士退出去之后,裴瑾年抬起疲惫的双目,眼睛毫无焦距地看向窗外。 “我的日子已经倒计时了,如果沐沐看到了这一切,还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这就是宁可伤她,也不肯告诉她的原因,我不忍心看到她为我心碎。” 桂元的眼圈顿时红了,“总裁,都到了这个时候,您怎么都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裴瑾年的唇角浮出一丝不甘而凄凉的笑意,“桂元,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从前的那些美好憧憬都即将变得没有任何意义,而这个世界也即将与我无关时,那种无可奈何的痛是无法形容的。” “可是……”桂元还要说什么,却被裴瑾年打断。 “走吧。”之后他转身出了房间,走向治疗间。 肃静冷清的长廊里,迎面走来了头发花白的史密斯教授,见到裴瑾年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前段时间发炎的伤口已经不再恶化。”裴瑾年答道。 史密斯教授点点头,“白血病本身就是一种造血干细胞恶性克隆的疾病,会导致身体免疫力低下,感染和高烧也是并发症之一,所以你应该尽量避免让自己受伤,感冒等等,否则会很麻烦。” “好。”裴瑾年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上次被江辰希打伤的左肩,前段时间一度发炎溃烂,导致他高烧不退,险些要了他的命。 史密斯教授又说:“在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之前,血液置换还是要按时做,耐心一点,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希望还在。” 裴瑾年默默点头,没再说什么。 史密斯教授见他情绪不高,又和蔼地微笑道,“不要灰心,你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记住,到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何况,你的父亲还在动用所有的力量在全球范围内为你寻找合适的骨髓。 只要对方身体健康,与你的配型合适,而且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就随时进行移植手术,所以你现在必须配合治疗,才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史密斯教授离开之后,裴瑾年问桂元,“我爸最近都在忙这个?” “嗯。”桂元点头,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董事长还去找了夫人,应该是让她做检验,看是否与您的配型合适,但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想应该是配型不成功。” 裴瑾年眸中闪过幽暗而哀伤的光芒,“如果我妈知道我得了这个病,还不知会怎样。” 桂元:“总裁,就算董事长现在可能说得很巧妙,夫人可能还没有察觉,所以才没有吵着找过来,但她早晚会知道的,您准备面对吧。” 长睫再次垂下,眼睑处有湿润流出,专线也随之嘶哑,“我和她相认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却要让她承受生离死别,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找不到她,她也不会这样伤心了,让最亲的人为我担心,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看着她们为我肝肠寸断,我死也不会瞑目。” “总裁!”桂元的声音也一度哽咽,“您不要这么悲观,刚才史密斯教授不是说了么,配型正在寻找,希望随时都在,我相信,您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裴瑾年湿润的睫毛缓缓荡了荡,“除了父母之外,我几乎没有血缘至亲,而陌生人配型成功的几率为几万分之一,况且史密斯教授也说另外两个条件,还需要对方身体健康,且对方同意捐赠,这样的几率太渺茫,即便是有,可能我也等不到了。” “总裁……” “不必说了。”裴瑾年打断桂元,“那些文件,沐沐签了没有?” “还没有。” “让张律师催促一下。”裴瑾年说完,独自走进了治疗室。 第514章 刺耳的刹车声 荒废了一整天之后,我决定开始投入工作,锐丰不可一日无主。 由于昨天消极怠工,积攒了不少工作,桌面上的文件堆积如山不说,过来催促工作进度的高管也不在少数。 “夏副总,与安科公司的合作协议终稿已经敲定,请您审核确认。” “好,放在我的桌子上。”我一边走向办公室,一边回复道。 “南美分公司的新项目需要拨款两个亿,财务部门在等待您的终审。” “那个案子我知道,照样进行。”我接过文件,在集团副总裁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抬手间,看到后面的集团总裁位置空空如也时,内心一阵空落落的。 疯了似的忙了一个上午后,办公室里终于没有了别人。 喧闹声停止,一下子静得可怕。 我双手按住太阳穴,闭上疲惫的双眼,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裴瑾年的俊颜。 我忽然觉得,他就在我的身后,于是我猛地回头。 然而。 身后,空无一人。 两天来,我不断地回想着那天在生如夏花的情景,怎么想都觉得那不是幻觉。 不然就是我灵魂出窍,与他来了异世相见,而绝非虚幻。 我当时的状态虽然有点不清醒,但零星的片段还是真实得不容置疑。 尤其是在他倒下去的瞬间,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双眸里的无助和无奈,那哀伤的神情似一道利芒,直直刺入我的心房。 他的忧伤,让我生生的疼痛。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张婧告诉我,有位张律师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口,找我有事要谈。 我想了想,好像没约什么人,大概是什么慕名而来拓展业务的,于是让张婧替我推掉。 但张婧说,张律师自称是奉总裁的委托,特地来到这里的。 “快请!”一提到裴瑾年,我就像触了电一般,神经过敏,哪怕只是和他有关的人。 等这个张律师进来之后,我方才想起来,他就是前段时间受裴瑾年的委托,给我递送离婚协议书的那个人。 张律师倒是不客气,还没等我开口,便首先直截了当地问道:“请问夏女士,上次裴先生委托我送来的那份文件,您签好了吗?” 我听着心里像堵了一团火,于是将身子向后一靠,冷淡地说道:“我还没看。” 我的态度的确不太好,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在他送来的当场,我只看了一眼,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眼得很,我便将其丢在一边,没有再打开过。 张律师面无表情地说道:“夏女士,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裴先生已经按照法律程序书面通知您,并给了您充分的考虑时间,到今天为止,恰好的最后一天期限,我建议您还是抽出一点时间,将文件签好,否则裴先生接下来将会采取另一种法律形式,同样可以实现他的目的,不过那样的话,对您就有些不利了,所以请您考虑好。” 这话语间对我的威胁,我不是听不出来,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淡淡一笑,“张律师,这文件我是不会签的,除非他亲自见我。” 张律师微微一皱眉,“夏女士,您这个要求我可以转达,但恕我直言,如果裴先生想见您的话,就不必这样大费周折了,您是聪明人,应该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我一抬手,将签字笔毛丢在桌面上,“那我就没办法了,请张律师尽管走下一程序,我等着。” 对于我这种无赖行为,张律师显得很无奈,在他眼里,我分明看到了一个死缠烂打故意拖延不想离婚的女人。 无所谓,随便他怎么看我。 如果裴瑾年想跟我离婚,就必须出来亲自见我,解开我心中的疑问。 我知道,就算我向张律师打听裴瑾年的下落,也是徒劳,他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送走了张律师之后,我接到了徐楚轩的电话。 “夏沐,我从欧洲回来了,出来聊聊?” 在我生日那天,徐楚轩在我这里得到了姐姐徐雪凝和裴瑾年破镜重圆的消息后,感觉非常震惊。 然后,他很快回了欧洲,我知道,他一定是去确认那件事了。 其实我这几天心里烦乱得很,并没有什么心情与他聊天,也担心自己萎靡不振的情绪影响到他,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基于我本身也对那件事的好奇,也想知道他打探出了什么结果,所以便答应他在锐丰对面的咖啡馆见面。 更重要的是,我想弄清楚,他是否在欧洲见到了裴瑾年,以此来解释几天来萦绕在我心头的疑惑。 生如夏花那天短暂的一幕,还有生日那晚巷口的宾利,到底是他的真身,还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 考虑到对面咖啡馆的空调有点凉,我顺手扯了椅背上的桑蚕丝方巾搭在肩上,艾草蓝和水粉色的花纹相间点缀着,在炙热的夏天看起来十分清爽。 正午的阳光明亮耀眼,我站在马路的斑马线上,等着人行横道的绿灯。 忽然,远处的直行路上,驶来一辆淡金色的轿车,我的眼睛随之一亮。 “瑾年!” 心在瞬间狂跳不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他就在我的眼前。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被阳光烤得有些发烫的柏油马路颜色变成比以往更加深黑,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路面上飞奔,犹如一只迷了路又好不容易找到了家的蝴蝶,恨不得下一秒钟就飞在亲人的身旁。 方巾在随风飘舞,本来就是随意搭在肩上的,由于路得速度太快,不小心滑落到地上。 不可以! 这方巾是裴瑾年在出差东南亚特地为我买的,我必须要捡回她。 然而,反道上,一辆疾驰而来的小轿车也同时开了过来。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过后,我终于抓到了方巾的一角。 蓝天,白云,绿树,都呈现在我的眼前。 “夏沐,夏沐!你醒醒!” 然后,在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中,我失去了意识。 第515章 你怀孕了 淡金色,粉蓝色,白色,红色。 各种颜色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紧张而迷乱,疼痛而无畏。 我的身体似乎是不动了,思想却从未停止过,依然在追赶着那辆轿车。 “瑾年,瑾年!” 马上就追到了,那辆车就在我的眼前。 可是,我却怎么也看不到车里的人。 我急切的跑过去敲着车窗。 车内毫无动静,而我的手却被握住。 “夏沐,你醒醒!夏沐!” 耳边有人呼唤我的名字。 这声音好熟悉。 但,却不是裴瑾年。 浑身好痛,眼睛也好痛,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睁开。 这时就听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说道,“徐先生,麻烦你去办一下手续,我来照顾她。” 这是另一个声音,也不是裴瑾年。 随着脚步声的消失,房间里静了下来。 我的双手,仍然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是找这个吗?” 一条轻柔的,软软的丝巾放在了我的手掌上。 我用双手紧紧抓住。 对,是她,我的桑蚕丝方巾,裴瑾年送我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她。 可是瑾年他人呢?我明明追到了他的车。 一双温和的手握住了我,耳边响起春风般和煦的嗓音,“小沐,别动。” 紧接着,我感到眼线处一抹清凉湿润,眼睛缓缓睁开。 江辰希的脸在我的眼前逐渐清晰。 “辰希哥哥!”我嘴巴一动,顿时疼得一凛。 “嘘!有我,别怕。”江辰希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别出声的动作。 这时,我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且全身僵硬疼痛,身上多处裹着纱布。 “我这是怎么了?”刚一说话,差点疼晕过去。 江辰希连忙用手扶住我的头,小心地把我固定住,“小沐,别说话,听我说。” 他离我很近,眼睛很黑,语气很柔和。 我的心顿时安宁了许多,乖乖地闭上嘴,静静地等着。 “你在过马路时,被车撞到,所幸的是,除了有几处擦伤之外,并没有伤到骨头,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我这才记起,我约了徐楚轩到马路对面的咖啡馆,在横穿马路时,偶然看到了一辆淡金色的轿车,瞬间以为是裴瑾年,便鬼使神差地跑了过去,不小心撞到了对面开过来的车,之后就晕了过去。 而那时,刚刚赶到马路对面的徐楚轩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但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奔过来时,我已经倒在地上。 对了,刚才与江辰希对话的那个声音是楚轩。 “你记起来了吗?”江辰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明白,他这是担心我被撞坏了脑子,可能会导致失忆。 我冲他轻轻点头,“全部记得,不用担心。” 江辰希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对了,我爸呢?” 江辰希微微一愣,“夏叔叔去帝都出差,已经三天了,你不知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三天前听我妈说过,但是最近事情太多,我又有些恍惚,一时间没有记起。 刚刚也是因为心神不定,恍恍惚惚,才不顾红绿灯,贸然朝着与裴瑾年颜色相似的那辆车不管不顾地狂奔,才造成了车祸。 我忍着痛,缓缓地别过脸去,眼泪扑簌而下。 “别哭,对伤口不好。”江辰希小心地用纸巾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可是他擦去一层,我又流了一层。 眼泪,就像泉水一样涌出来,根本止不住。 “小沐最乖了,不哭,听话,我亲自给你调养,保证让你尽快的好起来,好不好?” 江辰希满眼怜惜,仿佛每一滴泪都流在他的心里。 “辰希哥哥,瑾年在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面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哭声,一面哽咽着问他。 江辰希的眼神里突然闪现出一丝惊异,看了我几秒钟,眨了两下眼,说道,“那天晚上,他离开了云海,你忘了吗?”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信,我总感觉他没走,他就在我的身边。” 他轻轻地把我的手放到病床上,让我躺好,在床边,俯下身来,耐心的对我说,“小沐,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对我说,我尽量满足你。” 我目光殷殷的看着他,“我只想找到瑾年,我想当面问问他,他为什么要弃我而去?难道他只对别人有用责任,对我就不用负责任了吗?” 江辰希闻言,默默垂下眼帘。 片刻。他说道,“好,我答应你,会尽量联络他,但是你也要答应我,配合治疗,把身上的伤快点儿养好。” 我点头如捣蒜,激动的扬起脸,“辰希哥哥,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到瑾年?” 江辰希郑重的点头,“我尽量,但是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能找到,到时候你不要失望。” “嗯。”我拼命的点头,“只要你去找他就好,无论找不找得到,我都不会怪你的。” 这时,病房里走进来一名医生,手里拿着几个药盒,“江医生,这是您要的药。” 江辰希把药接过,“好的,谢谢!” 那医生走了之后,江辰希特意把门关好,那几盒药放在我的床头。 我歪着脑袋看了看,都是一些消炎化淤的中成药,“这些药都是我要吃的吗?” “嗯。”江辰希立在床边,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怎么这么多药啊,这要多久能吃得完?”我皱着眉头。 “小沐!”江辰希的表情忽然变得更加严肃。 我抬头望着他,他欲言又止。 我以为刚才自己抱怨吃药的事,他不高兴了,于是立即改口道,“辰希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按时吃药的,保证早早的好起来。” 良久,江辰希开口道,“看情况吧,这些药你可能用不到。” “啊?你不是说让我早点好起来么,不吃药怎么好?”我迷惑不解。 江辰希低头看着脚尖,像是很踌躇的样子。 “尽量用一些外用药吧,口服的尽量避免,这些虽然是比较温和的中成药,但毕竟也是药,能不吃尽量不吃。” 我愈发不懂他的意思,“我不怕苦。” 最后他咬了咬嘴唇,深沉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你怀孕了。” 第516章 住我家吧 我瞬间石化。 像没听懂他的话一样,呆呆地望着他。 足足有几分钟那么久,我才缓过魂来。 我怀孕了。 我怀了裴瑾年的孩子。 我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 最近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 想起来了,有一次。 是裴瑾年发高烧那晚,他大概是烧得失去了机智,当时并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次日他还迅速翻脸,逼着我吃避孕药,为此,我们大吵了一顿。 只是那一次,我就怀孕了? 好巧!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放,无意插柳柳成荫。 以前我们那么渴望有个孩子的时候,我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可现在我们要离婚了,孩子却来了。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了,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所措,同时又不可置信。 “小沐!” 江辰希打断了我胡乱的思绪。 “你自己不知道吗?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我像个木偶一样,傻傻的摇头。 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心乱如麻,我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月经时间,仔细一想,大概也有四五十多天没来了。 “你想怎么办?”江辰希的话再次点醒了浑浑噩噩中的我。 怎么办?他问我该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我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大脑却在断篇。 我能怎么办?婚是裴瑾年要离的,无论我怎么解释和挽留,都没有任何余地。 江辰希仿佛看懂了我的心理活动,适时说道,“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你有了他的孩子,说不定他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这也是刚才我答应你,去找他的原因。” 对啊,我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是不是就会回心转意了呢? 就算他对我有所误解,但孩子总是无辜的,他总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吧。 值此,我的心中又升起希望的曙光。 可是,转念一想,又立即黯然。 我什么时候沦落到靠孩子来绑住一个男人的卑微地步? 我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眼里不容沙子的爱情呢? 自从我认识了裴瑾年之后,我便不再是我。 他改变了我的价值观,为了他,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甚至变得特没出息。 难道只是因为我太爱他了吗? 先不管这么多,我没有别的念头,只想让他回到我身边。 “辰希哥哥,这件事可以先不要对别人说吗?” 因为目前为止,裴瑾年的态度还不明确,只是我一厢情愿。 如果这件事早早的传了出去,万一事与愿违,闹得满城风雨,那样就太被动了。 “放心吧,我看到结果之后,第一时间把它拿到手里,除了化验员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化验员整天做无数次化验,根本不会注意是谁的名字。” 他凡事都站在我的立场,做事也很细致,我在心里暗暗感激着他。 紧接着他又说道,“不过你不能住在这里,不然夏叔叔很快会发现的,趁现在外科诊室还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你必须迅速离开这里。”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医院里认识我的人很多,很容易传到我爸的耳朵里,所以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那麻烦你现在送我回家。”我心急的掀开被子,准备坐起来,没想到却疼得龇牙咧嘴。 江辰希连忙扶住我,“你动作这样快,对伤口没有好处的。而且,你怀了孩子,处处都要小心,不可以再毛手毛脚,知道吗?”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升起,我已经升格为一个母亲了。 这种感觉很奇异,我感觉有一束偌大的光辉,不知何时笼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小心的将我从床上抱起来,从医院的侧门绕到停车场,把我轻轻地放在他的车内。 “楚轩还在医院。”我忽然想起,这次又是他救了我。 江辰希打开车门坐了进来,“我已经安排人转告他了,这件事也对他保密,不是吗?” “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默默点头。 他对我轻轻的一笑,启动了车子。 走了一段之后,我发现不对劲。 “辰希哥哥,你走错路了,去海韵华庭,应该走白云路。” 江辰希仍然原方向稳稳地开着车,在一个等红灯的空隙转头对我说,“你现在的身体需要人照顾,还是暂时到我那里住吧。” 我连忙摇头,“那怎么行?你要上班,还要照顾我,那样太辛苦了。” 江辰希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可是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调理好你的身体。” “你可以告诉我各种药的用法,我让田姐来做就好。” 江辰希移开目光,看着前方,轻声说道,“那样的话,那件事还能保密吗?” 我用手拍了拍胸脯,“可以的,我小心一点就是。” 红灯结束,江辰希推上前进挡,车子继续向前。 “妊娠反应因人而异,最早的在两个月左右就已经开始了,就算你再小心,也掩饰不住的。” 但是目前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久没有发现,可能离妊娠反应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还是不去打扰他为好。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还是送我回海韵华庭吧。” 车慢慢的停在了路边,江辰希侧目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发毛。 于是看了看面前的镜子,“辰希哥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难看?脸肿的跟面包一样。” 江辰希并没有马上回答,依然静静的看着我。 我用左手托着缠着纱布的右臂,尴尬地看着车窗外。 “小沐!”半晌,江辰希突然开口。 我侧目回望着他,等着下文。 “当我发现被抬进急诊的人是你,并且全身都是血迹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说实话,为你处理伤口时,我的手,我的心,都是颤抖的。” 他的声音很沉,目光很深,态度严厉得让我不由得有些惧怕。 我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面对家长一样。 “辰希哥哥!”我低声说道,“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让你担心了。” “你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如果不在我的视线之内,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原来江辰希强势起来,也是这样令人无法拒绝。 “好,我去你家。” 第517章 他会回来吗 江辰希的家我并不陌生,房间不大,却干净整洁。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有我这么个不抱小节的客人进驻,大概要惨遭洗劫,面目全非了。 不容我推辞,江辰希把主卧让了出来,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客卧。 “小沐,你还需要哪些日常用品,列个单子,我去买。” 当他立在我的门口,问出这句话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海韵华庭,离开我和裴瑾年的家了。 忽然,一种说不清的难过涌上心头。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与裴瑾年越走越远,已经无法回头。 那个曾经充满爱和甜蜜的地方,如今已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 江辰希去了超市,为我置办日常用的东西。 我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感觉到世界静下来了。 终于可以让大脑空下来,单独考虑一下我怀孕的这件事。 这孩子来得太突然,太意外,太不是时候。 直到现在,我仍然难以想象,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存在了两个月之久。 这两个月里,他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陪伴着我。 两个月的胎儿到底有多大呢? 拳头这么大?不,以前听于小珂说过,好像没有这么大,大概与指甲的大小相仿。 我伸出自己的拇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想象着他的脸,鼻子,眼睛,嘴会是怎样的形状。 不知不觉中,裴瑾年的脸在我的脑海里缩小了五倍,十倍。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他的,像他会好看一些,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他的脸我总是看不够。 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微笑。 然而,下一秒,我便立即意识到,自己在异想天开。 裴瑾年如今身在何处都是一个谜,再美丽的憧憬还不是一场空梦吗? 江辰希对我体贴入微,特意买了清淡的水果和蔬菜。 水果洗干净了,放在我的面前,他却系上了围裙,亲自下厨,为我做菜炖汤。 “辰希哥哥,不用这么麻烦,叫外卖就好,我什么都可以吃。”我实在过意不过,对已经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小时的他说道。 他双手端着鲫鱼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以后吃什么,不能再由着性子,太辛辣甜腻的,最好不碰。” 我在客厅里端详着此时家居模样的江辰希,一道斜阳从窗口照射进来,光束打在他的素色格子的衬衫上,他的全身以及周围都萦绕着温暖的气息。 我想和这样的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每个日子,都能够感受到岁月静好吧。 而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应该是极有福气的,我双手托着下巴,轻叹一声,但愿辰希哥哥可以早日放下对我的错爱,把未来的嫂子领进门。 “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去吃饭。”江辰希来到我面前,小心地扶起我的手。 “我自己来。”我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好,注意别碰到伤口。”江辰希还不放心地紧跟在我的身侧,以防我突然支持不住,可以及时扶住我。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每样菜都不算华丽,主要以清淡爽口为主,但他很注重菜品的搭配,所以看上去却很有食欲。 “还合你的口味吗?”江辰希将筷子递到我的手中。 “嗯,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我尝了几口,味觉似乎有被唤醒的势头。 裴瑾年离开家以后,我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尽管田姐费尽心思地为我调换口味,但每次我都只吃一点点,多半都倒掉了。 不是田姐的手艺差,而是我失去了品尝的能力,我对一切事物的感知,都随着裴瑾年的离去而丧失了。 我只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整天在家和公司之间来回移动,除了工作,余下的时间都用来品尝他离去之后的苦涩,没有心情做任何事。 今天真的感觉到饿了,或许是心理暗示作用,得知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随时有两张嘴等着补充营养。 总之,就算为了孩子,我也必须要重视自己的饮食。 江辰希为了盛了一碗鱼汤,“来,这个很滋补。” 我皱了皱眉,“我最不喜欢喝这种汤了,以前我妈以常强迫我喝她的猪手汤,好腻。” 江辰希耐心地拿起瓷勺,盛了一点,用嘴轻轻吹过,然后送到我嘴边,“只尝一口,如果不喜欢,明天再换别的。” 人家辛辛苦苦专门为我炖的,我实在不好意思一口回绝,于是将嘴凑过去,吸了一口瓷勺里的汤。 “哇,好喝!”新鲜清爽的液体入喉,鲜而不腻,我的眼睛突然一亮。 江辰希微微一笑,“那再来。”说着又要为喂我。 我接过瓷勺,放在一边,端起面前的汤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这鱼汤说来也怪,不但本身好喝,还顺便增加我的食欲,本来觉得一碗米饭已经足够,后来竟然不知不觉中吃下了两碗。 吃饱喝足的我,扶着圆鼓鼓的肚子靠在椅子的后背上,“辰希哥哥,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星期,我非得被你养成肥婆不可。” 江辰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温和答言,“你最近瘦了很多,我努力争取让你的体重恢复如初。” 他说的没错,连我自己照镜子里都看得出来,下巴比以前更尖了,而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银镯子,最近无端地滑落了多次。 体重可以恢复如初,但胸腔里这颗破碎的心呢,要怎么才能恢复到最初的单纯? 想起裴瑾年离开时的决绝,我忽然心虚起来。 多日不见,他已陌生。 我所熟知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然而,他已改变,变得让我看不懂。 见我沉默,江辰希在我身边坐下来,“又想起什么了?” 我从垂下来的头发里扬起脸,“辰希哥哥,你说瑾年会回来吗?” 江辰希透明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暗淡的冰霜,过了好一阵儿,才缓缓开口,“他会的。” 我搞不懂江辰希目光中的阴郁源自何处,但他无可奈何的语气却更加深了我的担忧,我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 第518章 务必与我见面 “雪凝,把裴瑾年的地址给我。” “你要找他?” “是。” “你可能不信,我没有他的地址。” “我信。” 徐雪凝看着与江辰希微信对话框里的两个字,心里忽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波澜。 这男人是不是太傻了?他凭什么相信她,而且这么轻而易举? 她的印象中,她似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真诚,相反,她的阴暗面在他那里暴露无遗。 而且,从一开始,她就压根儿没有想过在他面前保持形象,反正他们的关系只是暂时的合作。 “你是为了夏沐的事找他?” “嗯,我有事找他谈。” “你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这个你放心,就算没有这个约定,我也知道分寸,从每个人的角度,我都会感同身受。” 他还能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古板,迟钝,后知后觉的冷血医生,可是,今天的画风…… 徐雪凝对江辰希突然有那么一点刮目相看。 “我有个号码,不过接电话的应该是他的助理,能不能找到他,就看你的了。” 江辰希存好了号码,想了想,又问道:“这几天一直没有收到你的消息,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恢复情况一切正常吗?” 徐雪凝反问道:“江医生对每个病人都有追踪服务?” 难道自己不该问?江辰希不觉蹙眉,在屏幕打出:“并不是每个病人都曾经做过盟友。” 咳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会聊天。 如徐雪凝所说,那个号码的确是桂元接的。 “江医生您好,我是桂元。” 令江辰希意外的是,桂元居然认出了他的号码,接听电话之后,直接向他问好。 “我想和裴瑾年见个面。”江辰希开门见山。 “对不起,江医生,这个恐怕不方便。”桂元直接拒绝了他,没有任何犹豫。 江辰希早已料想到会是这样,于是说道:“我知道裴瑾年就在旁边,麻烦让他接电话。” “不好意思,江医生,如果您有事,可以现在说,我会转告。”桂元侧目看了看在病床上高烧昏迷的裴瑾年,忍着心里的难过,对着话筒说道。 “是为了夏沐的事。”江辰希又补充道。 从前他从来不认为裴瑾年这个人对感情有多认真,而通过这次的事情,他终于认识到,他看走眼了。 最深切的爱,并不一定要从头至尾占有,而是为了让她过得更好,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感受。 桂元顿了几秒钟,沉声说道:“江医生,我当然知道您是为了少夫人的事,不过现在总裁心意已决,他是不会见您的,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江辰希眉心收紧,“作为一个医生,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请您转告他,对于别人来说,他安排的未必就是最好的,虽然有些事情不能尽如人意,但最重要的是活好每一天,现在他所在乎的人过得并不快乐,如果他还在乎她的话,请务必与我见一面。” 听见房门的声音,我立即笨拙地从床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卧室,“辰希哥哥,你回来了?” 方才江辰希说出去办点事,我猜想大概是去裴瑾年了。 但由于面子的问题,我没有当面说破。 不过自从他走之后,我的心便一直忐忑不安,盼着他能够早些回来,为我带来好消息。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也不怕碰到伤口。”江辰希紧张地扶住我,小心地将我带在沙发上,坐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游移,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一边不经意地答道,“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我瞪大双眼,惊异地看着他,只觉得喉咙干干的,呼吸也不均匀。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变化,转身把衣服挂起来,背对着我说,“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说有个患者出现点突发情况,不过不严重,现在没事了。” “哦。” 我失望地答应了一声,不知再说什么好。 原来他没有去找裴瑾年,而是去了医院,是我自己想多了。 这时,江辰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书来,放在我面前,“有时间看看这个。” 我接过一看,书名是《孕妈妈40周全程指南》,不禁有些脸红,不自在地用手捋几下头发。 鉴于我的窘态,江辰希识趣地起身走开。 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我不自觉地拿起那本书,翻开扉页,是一张胎儿在妈妈肚子里的透明化处理的照片,栩栩如生地呈现了胎儿在母亲的子宫内成长的几个重要阶段。 以前我对此类问题从未特别关注过,但现在不同了,我体内也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而且孩子的父亲是我最爱的男人。 这种感觉很神奇,似乎有了这个孩子,我和他此生都有斩不断的关系。 我迫不及待地去目录里寻找两个月大的胎儿图片,这一看,眼睛便再也离不开。 原来,宝宝已经有胎心了,也就是说,我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我将手放在小腹上,屏息细听,却怎么也感觉不到。 不由得又担心起来,是不是我的宝宝有问题,为什么听不到他的胎心? 马上去拿起手机查询,然后立即松了一口气,原来胎心是需要到医院产检,用仪器才可以检测得到。 看着图片中已经初步形成胎儿形状的宝宝,想像着自己肚子里也有同样的一个,内心的兴奋怎么也抑制不住。 如果,裴瑾年在身边,和他一起分享我们的孩子是怎样生长的,该是多少幸福的一件事。 然而,世事弄人,如今,我们却天各一方。 “小沐,喝点牛奶,晚上会睡得好。”江辰希将一杯温过的牛奶递了过来。 我放下手里的书,接过牛奶,慢慢地喝了一口。 不冷不热,温度适宜,江辰希也是有心了。 “好喝。” 我假装陶醉在香甜的牛奶中,顺势闭上眼睛,心里念着裴瑾年,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个中滋味难以形容。 第519章 他的时间不多了 徐楚轩在医院扑个空,想来看望我,我谎称自己已经被爸妈接回家,不方便探望为由,拒绝了他。 毕竟,住在江辰希家这件事也是迫不得已,最好不外传,不然人多嘴杂,还不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我也没再盘问他去欧洲找徐雪凝核实的结果,时间越长,我越觉得,我和裴瑾年之间的问题不在于别人,只在我们本身。 几天下来,在江辰希的悉心照料下,我的伤势有明显的好转,双腿也可以正常走路了。 只是,对于找裴瑾年的事,江辰希却绝口不提。 “辰希哥哥,你说瑾年到底在不在云海?”我实在忍不住,只好主动问了。 江辰希早有准备似的沉默了。 这沉默让我不由自主地心慌。 “现在还不清楚,小沐,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会查到的。” 我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你也别急,他如果存心躲起来,就算他住在我们隔壁,也未必能够找到,唉,看来他是决心不肯见我了。” “也不要那么悲观,或许他真的有别的事情缠住了,等忙完了,自然会出现。” 江辰希的安慰之词苍白无力到极点,难道旁观的人也觉得我和裴瑾年必然要曲终人散吗? 我不明白,我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 “辰希哥哥,这几天你辛苦了,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打算上班。” 我本以为江辰希会劝我多在家里休息几日,不急着上班之类的话。 但他只是默默地点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原来每个人的心思都很难猜,每个人都在不断地变化。 而我怎么也想不到,此刻的江辰希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他想留我在家里,可是无论他问我取悦,我都是整天愁眉不展,闷闷不乐,能够让我快乐的人,只有裴瑾年,而不是他江辰希通过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让我上班,他又着实不放心,无论我的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令人担忧。 而我就这样呆在江辰希家里,无所事事,除了等待那个无望的消息之外,生活中已经找不到任何追求,再这样下去,人也快疯了。 还不如把自己丢到紧张繁忙的工作中去,起码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可以胡思乱想。 当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江辰希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工作归工作,按时吃饭,及时补充水分,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 就算是亲哥哥,大概也不会细致到这个程度。 其实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而我刚刚出门,江辰希便又拨通了裴瑾年的那个号码。 不出所料,接听电话的依然是桂元。 “江医生,我已经说过了,即使您把电话打爆,他也不会接听的。”桂元的嗓音已经哑得不像样子。 “他这样做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吧?他以为自己是谁,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为别人好,殊不知已经把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一走了之,避而不见算什么男人?” 江辰希实在是忍不住了,几天以来,这个号码他打过几次,每次都直接被桂元拒绝。 他也试着用网络定位他们的位置,但并没有成功,应该是对方提前屏蔽了自己的位置信息。 他吼过之后,才发现电话已被切断,话筒里传出嘟嘟的盲音。 江辰希生气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对目前的状况一筹莫展。 可是,片刻的功夫,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希以为又是医院打来的,这几天他虽然请了假,但原来由他负责的患者们还需要继续治疗,后接续的医生少不了要询问一些前期的细节。 可令他意外的是,屏幕上却清晰地显示着一串熟悉的号码,裴瑾年竟然回拨了过来。 还是桂元的声音,“江医生,如果您是一个人,并且承诺保密的话,您可以记一个地址。” “我保证。”江辰希毫不犹豫地答道。 诺华研究中心江辰希是知道的,但因为与他的学科方向不符,所以也从未仔细研究过。 当得知裴瑾年并未与徐雪凝一起回欧洲后,他想了无数个他可能去的地方,并且都一一查过,就是没有想到这里。 江辰希一秒钟都没有耽搁,驾车直接来到诺华医院。 医院内,除了绿色植物,都是清一色的素白色,看似清明的颜色设计,不知为什么,江辰希为感到一种单调的压抑。 提前等到门口护士将他引领至楼上的治疗室,在门口,护士给了他医用防菌口罩,手套以及鞋套。 江辰希虽然是医生,但心里也认为这种做法过于夸张,白血病并没有传染性,还不至于全副武装吧。 可进了治疗室之后,江辰希完全惊呆了。 病床上的人,他根本看不出是裴瑾年。 脸颊因为高烧红得像用碳火烤过一样,头发完全被汗水浸湿,双目痛苦地闭合,眼睑处血迹斑斑。 赤裸的上身不时地有紫癜出现,左肩处的伤口已变成深褐色,周围已有溃烂的迹象。 江辰希不会忘记,这伤口是他打的,过了这么久,还没有痊愈。 当然,对于一个白血病人来说,自身感染也是很常见的,如果受到外力作用受伤的话,伤口是很难愈合的,并且会随时发炎、溃烂,周身浮肿。 护士正在忙着物理降温和消炎,医生已准备好,随时为他输血。 江辰希虽然从检验科同事的口中得知了那次化验结果,但没想到裴瑾年已经病得这么严重。 白血病分几种,如果慢性的话,也会有充裕的治疗时间,发病不会很迅猛,假如积极治疗的话,就算不进行骨髓移植,存活几年或十几年,也是可能的。 江辰希低声问站在一旁的桂元,“他这样有久了?” 桂元:“从发现到现在,将近两个月。” 江辰希作为医生,心里当然明白,裴瑾年患的是急性白血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骼配型的话,一般存活期只有3-6个月。 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也就是说,留给裴瑾年的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四个月。 第520章 生死托付 江辰希能够想象到,裴瑾年这段时间都经历了怎样常人所预料不到的折磨,这不是人的肉体所能够承受的。 他一边忍着身体的痛苦,一边又要假装若无其事地演戏,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他不接电话,他玩失踪,他避而不见,他冷酷绝情,所有的一切误解,今天全有了答案。 其实他是想离开云海的,本来已经联系好了欧洲的医院,但临行前突然昏迷,根本无法登机,更无法承受十几个小时的旅途负荷,所以只好暂时留下来一边等合适的配型,一边做维护治疗。 输血过后,裴瑾年渐渐平静下来,烧也退了一些,但皮肤上的过敏痕迹还在,此时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他曾经是一个令万千女人倾倒的绝色美男。 如今的他,明显消瘦了很多,因为眼角膜在不断地出血,曾经神采奕奕的双眸也变得混浊不清,往日里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冷面总裁已经不得存在。 江辰希是外科医生,不是没有见过生死,但被病痛折磨到这种程度的,还是不多。 他久久地伫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来之前准备要说的那些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像是要说话,却没有力气。 桂元连忙取过桌上的水杯,小心地放在裴瑾年的唇边。 大概是喉咙肿痛,吞咽白水都让他紧紧皱眉,可想而知,他用餐会是怎样的艰难。 江辰希不忍再看,默默转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裴瑾年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江辰希,示意桂元扶自己坐起来。 江辰希跨两步来到床前,“这个时候,你最好别动,有利于体力恢复。” 裴瑾年也没坚持,只有调整了一个角度,让自己能够看到江辰希的脸。 他此刻是那样的羡慕江辰希,还可以像往日那般站在自己的面前。 而他,却只能躺在这里,奄奄一息,垂死挣扎。 “江辰希,你不是要见我吗?想说什么,来吧!”裴瑾年积攒了力气,好不容易说出话来。 为了让裴瑾年看自己不那么辛苦,江辰希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下来,他一时有些恍惚,这是一年前夺走他心爱的女人的那个人吗? 说实话,他对他从来就没有好印象,因为他们爱着同一个女人,所以他必须对他带着偏见。 他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他每次见到他,都火大,都想打人。 而事实上,他们打了很多次,至于一共有多少次,连他们自己也记不清了。 如今,裴瑾年倒在病床上,脆弱不堪,江辰希却没有一点快感,这颗心反而更沉更重了。 他甚至有些自惭形秽,他心中一直自认为神圣的爱,在裴瑾年面前,却黯然失色。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裴瑾年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的深情。 “我只是来看看你,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的情况是这样。”江辰希轻声说了句言不由衷的废话。 裴瑾年再次睁开充着血的双目,直视着江辰希,“我本不想见你,更不想让你看到我此时的狼狈,但如果你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想必也不会踏踏实实地劝说沐沐。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彼此的心思也不必遮掩,我了解你对沐沐的感情,如果换作你,你忍心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吗?你舍得她为你伤心欲绝吗?” 江辰希无法与他对视下去,如果他不及时移开自己的眼睛,他保证不了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 不是他太脆弱,而是完全被眼前的这个情敌所打动,他的爱比自己估计的还要深厚很多。 至此,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失败的原因了,他就是缺少了像裴瑾年这样,对爱情无怨无悔又誓死燃烧的一团火。 他压了压内心的情绪,说道:“裴瑾年,天无绝人之路,配型会找到的,再耐心一点,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但有一点你不要忘记,只有你才能给她幸福。” 裴瑾年脸上的红潮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如纸,桂元为他擦去了眼睑处的血污,又透出他眉清目秀的本色。 被汗水打湿的睫毛疲惫地颤了几下,“我又何尝甘心独自离开?她现在过得很不好,我都知道,但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与其让她面对生离死别,不如让她对我心生恨意,渐渐忘掉我。而你,对她一直无可挑剔,她也从来不排斥你,所以接受你,也是早晚的事情。” “裴瑾年!”江辰希喝住他,“别说这样的话,小沐是我的妹妹,和亲妹妹没有半点区别,她心里只有你,而且,她现在已经……” “别再说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裴瑾年费力地喘息着。 “你真的知道?”江辰希惊讶地看着他,他要说的可是怀孕的事。 裴瑾年点头,却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桂元连忙过来扶住他,却被他推开,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有派人跟踪她,所以,她的一切我都掌握,但以后,我可能没有这份精力了。如果为她好,就用心爱她,就算我不在了,我也希望她一生快乐。” “不!这件事不要推给我,你自己好好活着!”江辰希的眼里噙满泪水,忽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裴瑾年不知从哪里来力量,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不顾左肩处还不断地向外渗着鲜血,墨眸对着江辰希,“她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会将她拱手让与他人? 我不是没想过战胜这该死的血癌,与她白头偕老,但我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生死不以谁的个人意志为转移,大概这是天意吧。 但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天,就不得不为她考虑,我要让自己所有能够给予她的一切,全部属于她。所以,我把她托付给你,请你照顾她一生一世。” 江辰希沉默了。 面对裴瑾年如瀑布般从天地间倾泻而下的爱,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第521章 你别吓我 “辰希哥哥,今天换换口味,我叫了外卖。” 在下班之前,我给江辰希打了个电话。 前段时间一直让他为我亲自下厨,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上班也很忙,很辛苦,我没有理由不体谅他。 “好。”他的回答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唠叨那些外面做的菜既不营养,又不卫生之类的话。 我还特意准备了几个理由来说服他,没想到全都没有派上用场。 回到家里后,我把菜都装到盘子里,把碗筷都摆好,等着他回来。 不久,房门响过。 我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你又去给我买新炸的果汁啦?” “嗯。”他依然闷闷的答道。 “其实你不用麻烦,我没有那么娇气。”我将果汁放进冰箱里,留着饭后饮用。 江辰希并没有说话,只是严肃地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会意,讨好地说道,“辰希哥哥,我错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一切都要小心。” “知道就好。”江辰希面无表情地进了洗手间。 我望着他的背影,暗暗轻叹一声。 几天来,他一直如此,也不知是因为工作,还是其他什么。 “辰希哥哥,尝尝这个。”我给他夹了两片火腿,顺便问道,“你有心事?” “没有。”他不假思索的迅速否认。 “如果是为我的事情,那我真是过意不去,住在你这里,要你照顾,还要你跟着我操心,其实我还是挺坚强的,真的。”我小心的措辞,将米饭一粒一粒的放在嘴里。 “都说没有了,快吃饭吧。” 江辰希还故作轻松的笑笑,但是我分明能感觉到他的心里很沉重。 吃完饭之后我要洗碗,被他拦住,“还是我来吧,不然你洗完之后,我还要再洗一次。” 对了,他有洁癖。 我洗的碗一定达不到他的标准。 于是我吐了吐舌头,退到一旁,把他洗好的碗一一接过来,摆放在消毒柜里。 “小沐,如果裴瑾年真的和徐雪凝在一起,不再回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在水龙头稀里哗啦的流水声中,江辰希突然这样问我。 “你找到瑾年了是不是?他不肯见我,执意要和雪凝姐在一起?”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紧张得可以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跳。 江辰希没有抬头,把水龙头关掉。 沉默了片刻,又开口,“我只是做这样一个假设,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好下一步?” 他说的很婉转,但是我完全听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假设?裴瑾年分明已经这样做了,并且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 只是我自己不愿相信而已。 现在看来,已经成为事实,无论我相信与否,这些都将真实的存在着。 怪不得江辰希这几天心事重重,一定是他从某个渠道确定了这件事情。 想着我听了可能会难过,所以一直是思忖着,不知如何跟我开口。 其实这个结果我是想过的,当我亲耳听到时,又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 或许对于裴瑾年离开我这件事情,我永远都准备不好。 “小沐,你还好吗?”江辰希侧目转向我。 我机械的点点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我说过我很坚强的,你不信?” 江辰希擦干了手,扶住我的双肩,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沐,我说的是你的孩子,你想过要怎么办吗?” 江辰希深棕色的瞳孔专注而透明,像两颗玛瑙一般,认真的看着我。 听他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 我下意识的用手轻抚小腹,这是我的孩子,也是裴瑾年的孩子。 可是他却不要他了,他还没有出生,就被亲生父亲抛弃,他的命好苦啊。 但这个问题我的确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也不知该从何考虑。 “那……你说怎么办?”我无措的问江辰希。 江辰希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微微一愣之后,说道,“小沐,这孩子是你的,你想怎么办?” “我……”我就像一个小学生,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一样,憋得双颊绯红。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江辰希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是一个生命,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东西,而且是每天都在生长的,一个月之后,就算你不说,别人也都看得出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想一想。” 我的脑海里,不断的闪现着书中婴儿不同成长阶段的图片,一个生命的成长,不但给人带来惊喜,同时也是一种责任。 我带着这个问题沉沉睡去,很快进入梦乡。 梦见我的孩子出生了,我抱着他去找裴瑾年,而他却对我冷漠的关上了门,厌弃得不想再看我一眼。 我双手用力的叩门,并对他哭喊道,“瑾年,这是你的孩子,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你为什么这样狠心?你看他长得多像你,你出来看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抱抱他好不好……” 无论我怎样哭诉,房内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哭累了,孩子又大哭起来。 我心疼的肝肺都痛,可是任凭我怎么哄,孩子都一直在哭,哭得既可怜又委屈。 我发疯似的叩击门板,终于撞开了。 我的身体由于惯性倒在了房间里。 当我挣扎着爬起来时,却发现裴瑾年正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我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扑过去,大喊,“瑾年,瑾年,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紧闭双目,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我连忙将他抱起,然而他的脸,他的手,已经冰凉。 “瑾年!”我撕心裂肺的喊着。 他却再也听不见。 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推我。 我猛的抓住他的手,“瑾年!” “小沐,醒醒!” 我睁开眼睛,昏暗的床头灯下,看到了江辰希的脸。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惊恐的缩成一团。 “别怕,你做噩梦了。”江辰希擦去我额头上的汗,轻声的安慰道。 半晌,我终于缓过魂来,但仍然惊魂未定,那个梦却让我心有余悸。 第522章 找到诺华 第二天我到公司时,意外的发现,洛君柔站在一楼大厅的接待台边。 “妈,您怎么来了?”我连忙快步走到她面前。 她神色很是不安,“小沐,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瑾年的事。” 他的事,是最重要的事,怎么会没有时间? 我和她一起来到公司的咖啡间,拿了杯茉莉花茶给她,“妈,喝这个可以吗?” 她匆匆点头,兴趣显然不在意喝什么上面。 坐下之后,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小沐,你叫我一声妈,我是感到惭愧的。” 她是觉得裴瑾年负了我,才会在我面前代替自己的儿子表示抱歉。 “妈,您别这么说。” 我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下文。 是啊,我和洛君柔之间,除了裴瑾年,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而现在的状况,我又能说什么呢? 原本,我以为洛君柔来找我,无非是向我打听一下我和裴瑾年之间现在的情形,或者他现在到底在哪。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却对我说了一件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事。 前不久,裴智远匆匆地找到她,说裴瑾年在帝都,想跟她见一面,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当时,洛君柔也是刚刚得知裴瑾年执意要和我离婚,并和徐雪凝的在一起的消息,震惊之余,心中还有诸多不解和气愤。 她倒要听听,裴瑾年到底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的理由来。 于是,她当即决定,与裴智远一起去帝都。 这倒让我想起,徐楚轩曾经说过,他曾亲眼看见,洛君柔和裴智远匆匆离家的事。 当时我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是去帝都见裴瑾年了。 “这么说,这段时间瑾年一直在帝都?” 这个坐标让我多少有些没想到。 我只是认为,他要么在欧洲,美国,或者干脆没有离开过云海,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去帝都。 可是洛君柔却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在那里见到瑾年。” “什么?”我不禁感到诧异。 原来,当天洛君柔随裴智远乘飞机到达帝都后,不知怎么的,忽然感到有些头晕。 于是被送进医院检查,可是她醒来之后,并没有感觉任何不适,只像是睡了一觉。 身边只剩下裴智远的两个女助理,并告诉她董事长有急事需要处理,暂时离开帝都几天,这几天由她们两个人陪她在帝都游玩。 可是,洛君柔哪有心情游玩,她一心像见到裴瑾年。 不过,她的这个要求,助理表示爱莫能助。 任凭她怎么拨打裴智远的电话,都拨不通,无奈之下,也只好选择静静地等待。 过了几天以后,助理告诉她,裴智远事情没有处理完,脱不开身,暂时不能回帝都了。 还亲笔给洛君柔写了封信:君柔,实在抱歉,以后再向你解释。 洛君柔认识裴智远的笔迹,心里感到气愤之余,还是万分迷惑不解。 这件事,无论怎么想,都让人想不通,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事,实在不像裴智远所为。 我听了也十分纳闷,按常理分析,说裴瑾年在帝都这件事,很可能是个幌子。 那么裴智远把洛君柔带到帝都,然后自己又神秘消失,目的到底是什么?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忽然感觉到,这背后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现在洛君柔心里也是又气又急,无论裴智远还是裴瑾年,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解释,不露面,就连想和他们吵一架,都找不到人影。 她回到云海以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来找了我。 可是,我也无法给她答案。 送走洛君柔之后,我越发感觉到事情的扑朔迷离。 可是,我该从哪里入手呢?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林雅匆匆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夏沐,我知道总裁的方向了。” “啊?在哪里?” 我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宜动作过猛,但这个消息实在令人激动不已。 “你先别急,听我说。”林雅把我按在椅子上。 “我和桂元见面了,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大概是遇到什么困难,但他又一个字都不肯透漏,只说最近还有一次出差,来跟我道个别。” 我听得心急,“然后呢?他和瑾年在一起没有?” 林雅继续说道,“我判断他们肯定在一起,但他的脾气你也知道,问也白问,于是我在他离开之后,悄悄跟踪了他,然后就到了……” “到了哪里?“我怎么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 一贯路痴的林雅正准备描述那个地点,我拉起她就向外走,“快带我去!” 按着林雅的指引,我驾车来到云海近郊。 “是这里吗?” 林雅从车窗向外左顾右盼,“好像是这里,好像又不是。” “抓紧时间确认。”我急的火烧眉毛。 终于,林雅指着路边一棵树干弯曲的小树说道,“就是这里,这棵树的形状奇特,我记得。” 我踩下油门,顺着那条路开过去。 “前面有三条岔道口,走哪条?”我停车问道。 林雅为难地说:“怎么会这样?对了,因为桂元警惕性很高,我没敢跟得太紧,所以到这里以后,就没再跟了。” 三条路而已,一条一条地试,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最左侧一条路直接通向海边渔场,渔民们正在打捞海菜,周围除了除了渔船和海腥味之外,什么都没有。 中间的一条路是盘山路,通向山顶,是个未开发的景区,鲜有人来。 最右侧一条路,是通往货运码头的必经之路,两侧是连绵起伏的矮山,风景怡人,但少有建筑。 快走到尽头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具有可能性的地方,我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忽然林雅指着一侧斜坡上的几栋小楼,“夏沐,你看,那是什么?” 驾车到近前,才看清牌匾上的字:诺华研究中心。 虽然名字上没有说明这里的营业性质,可是国际通用的“十”字完全可以证实,这是一家医疗机构。 我的心里一亮:难道这就是裴瑾年做心理辅导的地方? 第523章 他去了大洋彼岸 诺华并非公共医院,如果没有预约,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我和林雅刚来到大门口,就有人出来询问我们。 “你好,我是来找人的。”我连忙上前答道。 那人看了看我们,问道:“找哪位?”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里有没有一位做治疗的患者,叫裴瑾年?” 那人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妻子。”这是我们之间仅存的法律关系。 “您稍等一下,我问问。”那人转身回去,玻璃窗外,可以看到他在打电话,但听不见说什么。 林雅低声说,“看样子总裁在这里。” 我冲林雅竖了一下大拇指,“干的好!” 不一会儿,那人出来对我们说:“马上来。” 马上来?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我的心不由得砰砰直跳,望着大门内的那条方砖路,想着多日不见的裴瑾年即将从这里走出来,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不知道自己见到他以后要说什么,也无法预料他对我的态度,我只知道,我要见到他,见到安然无恙的他。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我不由得在门外的台阶上来回踱步。 看着那条空空如也的方砖路,我真想冲进去找他。 但是,既然人家有规矩,不许家属入内探望,我也只好忍耐。 毕竟,这里管理得越严格正规,裴瑾年的病才会好的越快,可能心理辅导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见有一位白衣白帽的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位找裴先生?” “是的,他在这里治疗吗?”我迎上去。 护士答道:“是的,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我的心不由得一空,“请问他下次什么来?” 护士迟疑了一下,“裴先生已经终止了在这里的治疗。” 我又是一惊,继而问道,“那么请问他痊愈了吗?” 护士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我猜想大概是对我的身份有所质疑,妻子对丈夫的病情应该了解更多的。 林雅替我打了圆场,“护士小姐,我们没联系到裴先生,心里有些着急,所以……” 护士抱歉地摇摇头,然后转身。 在那一刹那,我几乎要冲过去,抓住她问个明白。 可是,我自己的男人,自己找不到,还要问别人,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怎么会这么巧?我一来他就走了。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几栋白楼,顺着方砖路向里面冲了进去,马上有安保人员将我拦住。 “女士,您不能进去。” “我老公在里面,求求你们,让我进去看看他,好吗?”面对两个高大的男人,我带着哭腔央求道。 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说:“女士,刚才我们的护士已经答复您了,您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急切的对他们说,“那不是真的,我知道他在里面,我和我老公之间有点误会,他是故意不想见我,才让护士那么说的。” 安保人员露出无奈的表情,这时那位护士忽然停住脚步,回身看着我,顿了顿,说道,“裴先生去了美国,那里的治疗条件更加优越。” 虽然素不相识,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她目光里的深切,那眼神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 只是当时,我还不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那是深深的惋惜和同情。 我向她道谢之后,转身走出诺华医院的大门。 在门前,我久久地凝望着那几栋白色的小楼。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我的感觉没有错,他果真没有离开云海。 这么说,生日那晚巷口的宾利真的是他,他还是在乎我的,否则不会记得我的生日。 生如夏花那天也不是虚幻的梦,他的确来到了我的面前,想必他也去怀念我们相遇整整一年的吧。 可是,既然他放不下,为什么又避而不见?为什么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律师催促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对了,他一直留在云海,是不是说明他根本没和徐雪凝在一起? 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拨通徐雪凝的号码,劈头盖脸地直奔主题,“雪凝姐,你和瑾年提前商量好了,一起骗我的,对不对?” 对方稍稍顿了一下,慵懒地说道,“是夏沐啊,现在美国正值午夜,你吓了我一跳。” 她也在美国?我的心咯噔一下,不过听她的声音,的确像是在睡觉,而刚刚被我吵醒。 半晌,徐雪凝又问,“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急事吗?” 我鼓足勇气问道,“瑾年……和你在一起吗?” 徐雪凝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他刚下飞机不久,还在倒时差,对了,我记得,我们事先约定过的,锐丰的工作你多费心,我在这里陪他静下心来做治疗,互不打扰,你不会忘了吧?” 听这话的意思,徐雪凝已经提前到了美国为裴瑾年打前站,这与她前段时间回欧洲并不矛盾。 而林雅昨天早上还跟踪桂元到诺华,如果他们当即出发的话,现在也的确是刚到美国不久,时间全部对的上。 并且,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决定动身去美国,桂元才特意与女朋友林雅当面道别。 虽然他不便说明他的去处,但他心里还是牵挂着林雅的。 只有裴瑾年绝情到底,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 想到这里,我什么都不想再说,果然切断电话,心中的失落难以形容。 抬头望天空,一片灰蒙蒙的颜色,看不见尽头。 他在地球另一端,大洋彼岸,遥不可及,我们真的会就此各安天涯吗?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和徐雪凝走到了一起。 我开车将林雅送回了锐丰大厦,然后独自驾车来到了南港码头。 天阴沉沉的,海的颜色有些暗。 不远处,那几块高大的礁石,依然黑压压地矗立在海面上,丝毫不解我心里的忧伤。 涨潮,海水一浪高过一浪,迎面向我扑过来。 沙滩上,还残存着半年前他误认为我因失恋而自杀,然后将我一把摔倒的画面。 而此时,他却决绝地抛弃了我,没有任何留恋。 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最初的遇见。 那时,一切都是那么美。 第524章 溺水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我一动不动,仍然站在原地。 涨潮的海水没过了脚踝,我却全然不觉。 直到漫天冰凉的海水席卷过来,扑打在了我的身上,我才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可是,定睛一看,自己的四周翻滚着乌黑的巨浪,拍打着泛白的水花,像一头头凶猛的动物,龇着白森森的獠牙,不断的向我猛扑过来。 我的心顿时慌了,连忙向后退。 可是海水就像长了爪子一般,牵绊住我的双脚。 脚下的沙滩变得湿滑泥泞,行走在上面无比艰难。 我只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就跌在了海水里。 凶猛的海浪灌进了我的嘴里,又咸又腥。 我匍匐着向前,但仍然赶不上海浪的速度,渐高的水花很快将我拖拽到更深的浪底。 我的心绝望而悲伤,如果我今晚命丧大海,裴瑾年会不会想我? 我倔强着不发一言,更不呼救。 周围是有人的,方才还看见有几艘渔船靠岸,渔民在岸边忙碌着。 但此刻,我就是赌气不求救。 裴瑾年都不在乎我,我何必又在乎自己? 他离开了我,我孤独地活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到后来,我甚至放弃了挣扎,任凭海水将我冲到任何地方。 自生自灭也没什么不好,总比我现在努力活着要轻松一些吧。 我的耳边除了巨浪翻腾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渐渐地,我适应了这声响,仿佛这就是我生命的背景。 我的身体如一叶扁舟,在海面上漂流,随着浪花的翻滚,沉沉浮浮。 我很喜欢这种顺其自然的感觉,凡事都不强求。 这段时间,我一直追,他一直跑,实在太累了。 这不是我要的爱情,更不是我要的生活状态。 我追也追了,求也求了,他还是走了。 或许是我们缘分尽了,只是我还不舍得放手。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便随了他的愿,彻底放手,放他去自由飞翔。 这样想着,心便渐渐的解脱了。 一个大浪掀过来,冰冷的海水覆盖了我的全身,我的意识也从此断篇。 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身体也被紧紧地压迫住。 大脑缺氧,呼吸困难,几乎窒息。 最后,一口海水喷了出来,连同些许水草。 我发现自己正平躺在岸边的沙滩上,周围是明亮的灯光,还站了一些不认识的人。 在我缓缓睁开眼睛的刹那,大家都纷纷惊喜地说“醒了,醒了。” 而我的身体上方,江辰希正紧张地看着我,连呼吸都不均匀,脸上溅满了被我喷吐而出的海水。 就听旁边有个小孩说道:“太好了,阿姨获救了。” 另一个小孩接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人工呼吸呢,那位叔叔好厉害啊。” 江辰希小心地把我从地上抱起,对旁边的几个人道谢,然后将我抱到了车上。 感觉这车好宽敞,我躺得很舒服,身体终于可以伸展开来。 海水太冷,我的身体已经冻僵,幸亏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耳边还一直萦绕着救护车的笛声,大概是灌水太多,导致听力失聪了吧。 颠簸了一阵之后,车停了。 江辰希又将我抱下车,不知和谁说了几句什么,那人上车走了。 在车启动时,我又更加清晰地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这才恍恍惚惚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坐的是医院的120救护车。 我被轻轻放在沙发上,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不行,想吐又吐不出东西来。 柔软的毛巾擦干了我滴着水的头发,我干呕着,翻了个身,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冷。” 从海边但现在,江辰希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 虽然我的状态不是太清醒,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起来,把衣服换掉。”耳边传来他隐忍的声线。 我动了动身子,挣扎着想起来,可是一口水呕出来,沙发已废。 我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江辰希用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只是片刻的功夫,我便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软软地倒在了他的肩上。 仿佛听见他在对我说,“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必须换下来。” 可是,我觉得头沉如斗,根本抬不起来,全身的每个部位都是麻木的。 江辰希犹疑了一下,我只觉得眼前一暗。 似乎是头顶的吊灯被关掉,只留墙角处昏暗的射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接着,我的身体被扶起,连衣裙的拉链被划开。 湿漉漉的衣服离开身体,我全身上下都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感官也恢复了一些。 这时,就有只手在我的背后轻轻一抿,文胸落了下来。 我本能地一惊,虽然江辰希待我亲如兄长,我相信他不会乘人之危,但毕竟男女有别,好在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 我只慌乱了几秒钟,一条柔软的浴巾已经裹上了我的身体。 心,顿时安宁下来。 他依然是那个最值得我信任的辰希哥哥,永远都是。 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他用昏暗的光线来遮挡自己的视线,以未对我的尊重,同时也不会让我太难堪。 他抱我来到浴室,将我轻轻放下,锁眉轻语,“水已经放好了,泡个热水澡吧。” 我试着抬起僵硬的腿,准备迈进浴缸。 但脚下突然一滑,若不是江辰希及时从后面捞住,我非摔在地上不可。 “我还是不洗了吧。”我用手抓着身上的浴巾,以防止脱落。 “一定要洗。”江辰希不容置疑地否了我。 然后他双手用力,将我整个人抱起,轻轻放入浴缸里。 他没再多看一眼,随即转身出去,并为我关上了浴室的门。 温热的水抚摸着我的身体,僵化的身体恢复了柔软,一直短路的智商也悄悄回归。 我慢慢想起,在不久之前,自己好像生无可恋地走进海水里,打算自生自灭来着。 现在看来是没死成,被人救下了。 那么江辰希是怎么得知消息,并第一时间来到海边为我做人工呼吸的呢? 还有那辆救护车,是怎么回事? 这些信息我怎么也无法联系在一起,脑子顿时乱成一团。 第525章 天赐的保护神 沐浴之后,元气恢复。 我穿着江辰希特意为我准备的保暖家居服,走出了浴室。 客厅里,由我制造的一片狼藉已经不复存在,沙发也还原成了整洁的面貌。 江辰希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中端着一杯刚刚煮好的姜茶,脸上还是有些阴沉。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指着姜茶问道,“这个是给我的吧,谢谢你。” 江辰希并没有直接把姜茶给我,而是放在了旁边的餐桌上,指了指我面前的椅子,“坐下,喝了。” 他很少对我这样严肃,我多少有些畏惧,乖乖地坐下来,小口地试探着吮饮着还有点烫嘴的茶。 暖流顺下,脾胃舒服了好多,身体里的寒气被逼出了不少。 心里不禁感慨,江辰希不愧为治病救人的好医生,手段果然非同寻常,没用一粒药,就把我调理好了,说实话,刚才可把我难受死了,被水灌的滋味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南港码头的?”我鼓起勇气,眼睛看着桌面,开口问道。 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我实在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禁不住抬起头来。 蓦地碰触到江辰希刀子一样锐利的目光。 我吓得急忙移开眼神。 我猜的没错,他的确在生气。 其实我心里也难过啊,裴瑾年远赴大洋彼岸,预示着我和他已经完全结束了,这难道还不值得我悲伤吗? 海水那么凉,那么苦,我却喝了那么多,以为那滋味好受吗? 见他一直不肯言语,我索性站起身来,准备悄悄离开。 “夏沐!” 还未转身,就被他厉声喝住。 我吓得不由得一哆嗦,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开口问道,“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裴瑾年?生你养你的父母,关心你的朋友,还有我这个你一直口口声声的叫着,却从不看在眼里的哥哥,跟他比起来,就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吗?” 我望着他愠怒的眸子,无从辩解。 他继续说道,“人生中有很多事不能完美,我也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的解决方式就是一死了之,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吗? 那对渔家夫妇说,亲眼看见任凭海浪怎么拍打,你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肯上岸,要不是他们救了你,恐怕现在你已经被冲到海底了! 你一心求死,你想解脱,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吗?你这样做,不但对不起你的亲人,对不起你自己,更对不起……” 更对不起裴瑾年为你做的一切。 江辰希说不下去了,他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可是,我却不懂他的意思。 他几乎是对我吼出这些话的,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 眼泪在眼圈里含着,我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来。 但决堤是早晚的事情,我终究没有那么大的定力,可以忍得住。 心在剧烈地抽搐,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爆炸。 我后退了半步,退到光影昏暗的地方,只是为了掩藏住满脸的泪花。 “你说得对,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我自己,我对不起任何人,是我错了,可是你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听了我的控诉,江辰希欲言又止,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开口,“小沐,我们无法决定别人的行为,却可以控制自己,如果自己都不珍爱自己,你让关心你的人情何以堪? 不错,对你来说,裴瑾年是最重要的,可是你想过没有,对于别人来说,你也是最重要的,你为情赴死,难道让疼你爱你的父母也随你而去吗?” 我无言以对,只有泪水在汹涌地奔流。 我委屈,我心痛,我无奈,我生不如死。 我哭得全身麻木,血液不再流动,灵魂都出了窍。 江辰希忽然伸出双臂抱住我,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小沐,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说让你伤心的话,你哭了,你的孩子也跟着难过,原谅我,不哭了,好吗?”他的声音极其温柔,如天鹅绒一般。 我也哭累了,在他怀里哽咽了一会儿,埋着头说道,“辰希哥哥,我也知道你说得对,我不该意气用事,可是我心里……” “我知道,全知道,只要不哭,不难过,我什么都答应你。”江辰希用指腹为我小心地擦拭眼泪,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江辰希又从冰箱里取出冰块,用毛巾包好,敷在我的眼睛上,“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听话。” “没事,哭出来就好了,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把冰块按在双眼上,感受着它的清凉,让它清醒着混沌的大脑,记得我当时在站在海水里时,想得挺清晰的,不知后来怎么又钻了牛角尖。 “辰希哥哥,我真的想通了,瑾年既然喜欢他要的生活,那就随他去吧,不然把他强留在我身边,也不会快乐,我决定放手了。” 江辰希的双眸暗了暗,说道,“嗯,这就对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勇敢地去面对,我相信你是坚强的,不会被暂时的不如意所吓倒,希望还能看到你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笑。” “嗯,我会努力的。”我点点头,将冰块从好眼睛上取了下来。 “对了,在海水泡了那么久,有没有感觉腹痛?”江辰希接过冰块,放在托盘中。 我这才想起,有肚子里还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 我在海水里折腾了那么久,后来又不知窒息了多久,这孩子会不会…… 我忽地坐起来,“我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江辰希拍拍我的后背,“现在知道后怕了吧?怀着孩子还做那么危险的事,按理说着凉肯定是不好的,但如果你没有感觉到痛的话,多半没事,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 我忽然觉得这个孩子好可怜,被爸爸抛弃了不说,还差点随着亲妈沉入海底,如果他还能健康地活下来,那果真是福大命大呢。 后来我才知道,当自己被渔家夫妇救下之后,由于呛了水,一直昏迷不醒,于是他们第一时间打了120。 而与此同时,江辰希正在开着车满世界地找我。 恰巧碰到救护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一种强烈的预感让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果然,沙滩上躺着双眼紧闭的我。 当救护车里的医生正在对我进行施救时,被江辰希拦住了。 他决定亲自来,因为他担心别人不知我已经怀孕,在施救过程中伤到我的孩子。 我望着傍晚天边那朵彩色的云,忽然意识到,江辰希就是上天赐给我的保护神。 第526章 骨髓配型 大洋彼岸,美国,得州。 “总裁,您好些了吗?”桂元走进病房。 “好多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裴瑾年掀开被子下了床,感觉双腿轻快了很多,全身的浮肿已经明显退却,伤口也是愈合的迹象。 桂元拿了件外套要给他披上,裴瑾年摆手拒绝,指了指外面的天,“三十几度的天,你想热死我?” 桂元见裴瑾年说话时眼角眉梢都恢复了一些往日神采,心里由衷地高兴,临出门前,悄悄带了把遮阳伞,外面晴空烈日的,应该能派上用场。 医院的占地面积很大,很开阔,娇嫩的草地一碧千里,路两旁是盛开的蓝帽花,开得旺盛茂密。 高大的树荫下,裴瑾年一边前行,一边抬头仰望湛蓝的天。 “得州连片云都没有吗?” 桂元见裴瑾年难得心情好,也开起了玩笑,“恐怕是见总裁到了,都躲起来了吧。” 裴瑾年轻挑唇角,“现在我只有躲别人的份,还有躲我的?” 桂元撇了撇嘴,“总裁,您现在躲得很成功,没人可以找到您了,就连徐小姐在昨天通完电话之后,也屏蔽了号码,免得她忍不住,又将这个地址告诉江医生。” “嗯,她还在尼斯疗养吗?”裴瑾年俯身仔细去看蓝帽花的花瓣。 “她说伤势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回到巴黎了。”桂元答道。 “有时间帮我跟她说声谢谢,沐沐如果再去吵她,让她务必坚持到底。”裴瑾年抬起视线,长长的蓝帽花丛一直延伸到医院高墙的尽头,远处形成似蓝似灰的茫茫一片,没有终点,却也是终点。 桂元轻叹一声,“其实上次徐小姐接完少夫人的电话之后,已经忍不住大哭,她说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很想将真相告诉少夫人,你们两个这么苦,她看着难过。” 墨色瞳眸哀伤地暗淡了下去,长睫默默垂下,“沐沐现在还不怎样,前几天我情况不好,也没顾得上她,但是既然江辰希几次三番要见我,想必是沐沐的情绪很不好,唉,沐沐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桂元怕裴瑾年过分担心,加重病情,连忙否认,“如果少夫人出事,那天林雅一定会告诉我的,您放心好了。” 裴瑾年点头,依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但愿她能挺过来,接受江辰希。” 桂元闻言,半晌无语。 虽然表面上尽量表现得轻松,但他的心里即悲痛又着急。 裴瑾年患的是急性白血病,随时有感染加重甚至生命危险。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理论上最多四个月,最少只有一个月,除了找到合适的配型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裴智远在为这件事推迟的心脏手术的时间,专门联系世界各地的骨髓库,寻找配型。 然而,大千世界,人的骨髓不同,各如其面,想找到一模一样的,谈何容易? 裴瑾年知道父亲为自己的事奔波,也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但他哪里能够劝得住? 当他把这个消息裴智远的时候,一向情绪不外露的父亲竟然当场泪流满面。 原本,他还担心父亲会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心脏旧病复发,但裴智远挺住了。 因为他必须挺住,他要救他唯一的儿子,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虽然这许多年来,他们父子的关系看似没有那么亲密,甚至是很不和睦的。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爱他的这个儿子。 所以,他不可以失去他。 哪怕放弃自己,他也不会放弃裴瑾年。 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白了很多,人也明显苍老了。 他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想出办法,让裴瑾年继续活下去。 而在找到这个解决办法之前,他绝对不可以倒下。 关于裴瑾年提出的锐丰人事变动,股份转移等想法,他想都没想就全部同意。 到了这个时候,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与生命比起来,那些所谓的成功、地位、财富,都变得一文不值。 如果裴瑾年不在了,一切都将变成毫无意义。 骨髓配型最好是兄弟姐妹之间,或者母亲和子女,成功率最高。 而裴瑾年没有任何兄弟姐妹,也没有子女,因为时间的限制,就算现在怀孕生子的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父母了。 裴智远本人,有严重的心脏疾病,是不可能捐赠骨髓的。 别说骨髓移植,就算是在动脉处抽血,心脏病人都有随时心律失常的可能,况且是那么大的手术,更不可能坚持到最后。 所以他首先被排除在配型之外。 那么唯一剩下的人,就是裴瑾年的亲生母亲洛君柔了。 因为担心洛君柔承受不了,他不想现在将真相告知她。 迫不得已之下,就编了一个理由,将洛君柔骗到帝都。 帝都有国内最权威的机构,对骨髓配型鉴定。 他命人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放入水杯中,于是洛君柔有了眩晕的感觉,并被送走了医院,借检查趁机之便,采了她的血,送到了鉴定机构。 然而,几天后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他们母子的骨髓类型不匹配。 于是,裴智远立即离开帝都,奔赴下一个地方,继续寻找。 裴瑾年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加重,感染也很难控制。 裴智远得知之后,更加心急如焚。 远在欧洲的徐正邦知道此事之后,也大为震惊。 他没想到,一向健康阳光的裴瑾年会得这样的病。 当儿子徐楚轩患幽闭恐惧症那二十年里,他心里的煎熬只有他自己懂得。 另外,女儿前段时间又中了枪伤,他知道之后,心疼得差点疯掉。 所以,他完全可以体会到作为一个父亲,此刻焦虑的心情。 况且,裴瑾年患的是这么一个要命的病,那么年轻的生命,谁能够不感到惋惜。 所以,他在整个欧洲范围内,为裴瑾年寻找骨髓配型。 两个父亲,在全世界各地奔波着,只为找到那一例与裴瑾年相同,哪怕是八个点以上相似的骨髓拥有人。 第527章 产检 自从那次溺水之后,我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对于别人的议论,我都充耳不闻。 我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我已经忘记了裴瑾年,任何与他有关的事,都与我无关。 最近这段时间,我工作太忙为由,尽量回避着与父母的见面。 对于我的婚姻大事,我妈自然是心急如焚。 我最受不了的是,她在我面前不断的提裴瑾年。 可是站在她的立场,我也特别理解她的心情。 作为母亲,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生活幸福快乐? 而我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当然,这种存在也是我一厢情愿,迟迟不签字的结果。 我妈气的是,无论怎么样,都要有一个说法,可是裴瑾年连个面都不见,换了谁都做不到心平气和。 我从抽屉里取出张律师送来的文件,刚抽出一半,看到了“离婚”两个字,我的眼睛就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感到生疼,几乎要落下泪来。 终究,在我心中,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适应,原来亲密无意的两个人,如今在纸面上,就变成了硬绑绑的男方和女方。 我把文件又放了回去,打算暂时不看,等酝酿好了情绪再说。 恰好这时江辰希打来电话,“小沐,我和一家私人医院的朋友已经约好,马上去接你。” 我放下电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呢? 听江辰希上次的意思,裴瑾年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仍不肯改变心意,并且干脆连夜远赴大洋彼岸,可见他离开我的决心有多大。 或许他在生气,怪我不听他的劝阻,没有吃下那粒避孕药,现在的后果由我一人造成,自然也应该由我一人承担。 这一点,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就是再不想离婚,也不会用这个他根本不想要的孩子做砝码。 况且,他绝对不是那种甘愿受别人威胁的人。 退一万步讲,我们之间还不至于沦落到那样的地步,那是对我们关系的玷污。 那么,这个孩子,我到底该怎么办? 江辰希早就提醒过我,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其实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两个人正打算离婚,趁孩子的月份还小,做流产是最明智的选择。 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时,觉得自己是智者。 可到了自己这里,为什么就这样犹豫不决了呢? 难道,我还想一个人把孩子带大不成? 不,我不是洛君柔,没有那样的勇气。 而且,我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成长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里。 因为,我知道,裴瑾年的内心,曾经有多痛苦。 但是,如果就此让这个孩子消失,心里又无法免于难过。 他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现在要突然切掉,那分明是骨肉分离的痛。 踌躇不定间,江辰希已经来到眼前。 “在想什么?今天看上去有点深沉。”车子开出一段路之后,他开口问我。 我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医院的条件很好,是专门接待上流社会的产妇产检和生产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所有的患者都是预约的,不接受临时来访。 因为去别的医院担心被人看到,所以江辰希特意带我来这里,并且提前联系了在这里工作的同学。 江辰希的同学叫方圆,是个开朗大方,眼睛会说话的典型云海姑娘,见到我之后,立即冲江辰希抛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老同学一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动作够快的。” 她显然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但这种事情怎么好解释呢? 如果对人家说我和江辰希不是那样的关系,而我又和他一起来做产检,是人都会往歪里想的。 江辰希只得说了别的什么,将尴尬的话题岔过去。 方圆带着我们,按照标准的产检流程,做了全面的检查,并为我建了档,要求以后定期来复查。 检查结果是胎儿已经有十周,发育良好,所有指标全部正常,只是我有些营养不良,需要加强补充。 裴瑾年刚走的那段时间,我基本没怎么正经吃饭,不到两个月,体重减了六斤,瘦得皮包骨,营养当然无法及时供给胎儿。 我拿着彩超的图片,出神地看着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好像有了一点婴儿的模样,隐约能够看见五官的形状,心头百感交集。 “母爱泛滥了吧?每一个即将做妈妈的女人都是这样,激动得热泪盈眶,等下次来,就可以听见宝宝的胎心了,你感触会更深。”方圆一边快速写下病志,一边笑盈盈地对我说。 我放下手里的检验单,抬头问道,“请问方医生,如果想做流产的话,最好在什么时间?” “什么?”方圆立即停下笔,抬起头惊讶不解地看着我。 就连身边的江辰希也感到很意外,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 “宝宝发育得很好,为什么要流产?现在很多人想要孩子,还怀不上呢。”快人快语的方圆马上质疑。 我低声嗫嚅道,“这孩子来的时机不对,所以……” 方圆听了我的话,立即转向江辰希,“我说老同学,是不是你还没表态啊?女朋友长得这么漂亮,孩子都怀上了,还想什么呢,赶紧领证去!” 我一听,就知道方圆误会了我和江辰希是未婚先孕,替我教育他要负起责任来,殊不知他冤枉大了。 我当然不能让江辰希背这个黑锅,连忙解释道,“方医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江辰希拉住了我的手,“我们先商量一下,等决定好了再来。” “辰希哥哥,我已经想好了。”我站在原地,坚定地说。 江辰希淡眉微蹙,“走,你自己想好了有什么用,我还不知道呢。”说着回身对方圆说了句“回见”,拉起我的胳膊就向门外走。 方圆在我们身后适时加了一句,“江辰希你别犯傻,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后悔都来不及。” 第528章 油菜花田的告别 “小沐,你真的想好了吗?”在医院外的红色报亭边,江辰希开口问我。 我望着远处天空中的云朵,无奈地说道,“无论想好,还是没有想好,难道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江辰希一时语塞。 半晌,他双手放进休闲裤的口袋,叹息着说:“这样也好,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我听着一阵心酸,我哪里还会有孩子?经历了裴瑾年,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接受别的男人了。 我抬眼望向更远的天际,蓝天下,地球的另一端,裴瑾年此刻在做什么,想什么。 我们的孩子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一点都不难过吗? 对了,他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所以不会难过 “小沐,你今天的状态不太适合做手术,改天准备好了,我们再来。”江辰希将我扶上车,离开了医院。 “辰希哥哥,现在油菜花是不是开了?”我无力地倚在座椅上,闭着眼睛问道。 “对,想看吗?”江辰希放慢了车速,轻声问。 “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僵在那里,一动不能动,伸出手,想取一张面巾纸出来,阻截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 不料却碰到了江辰希放在档位上的手。 他转向我,“小沐,手这么凉,冷吗?” “对不起。”我连忙将自己的手拿开,“是有点冷。” 江辰希回身将后排座位上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还去看油菜花吗?” “去,看到暖暖的金黄色,就不冷了。”我将他的外套向上拉了拉,挡住了眼角无声的泪水。 几个小时后,车子驶出了云海。 高楼大厦渐少,眼前越来越开阔。 一望无际的田野,脉络分明的庄稼迎面而来。 过了一段麦田,前面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矮山。 由远及近,是一片片盛开的油菜花田,漫山遍野的金黄色,随风舞动,犹如千层波浪在绿海中翻涌。 若不是江辰希从旁劝我,我一定会以豹的速度奔向那片金色海洋的。 阳光照射着油菜花,金光闪闪,光彩夺目,一阵幽香沁入心脾,蝴蝶在我面前翩翩起舞。 我沿着花田中的小路走向深处,花田也越来越高,我在里面仰望蓝天,尽情地旋转着,憧憬着。 眼前的美景逐渐模糊,而裴瑾年俊美的脸却越发清晰。 瑾年,我们曾经约好的,在油菜花开的地方举行婚礼,蓝天和黑土为鉴,我来了,你怎么失约了? 你知道我有多么盼望这一天吗? 在这之前,我曾几次梦见我们的婚礼,每次都笑着醒来。 温暖的黄色中,我们深情对望,互换刻着我们名字的钻戒,许下今生今世不变的诺言,许我一世温暖。 然而,你却绝然转身,将我一个人置于这孤清无助的世界里,就连我们的孩子,也即将被我亲手杀死。 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可你告诉我,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我找不到你,只能来这里对你说,瑾年,我最爱的人,再见! 我们的孩子被我亲手毁灭之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那份离婚协议我会签的,我会还你自由。 在你面前,我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我最在乎的,是你的感受。 或许,从最初开始,你爱我之心,便远不如我爱你那么浓。 但我心甘情愿。 如果爱是一场必输的赌局,我认。 即便当初知道结果,我也会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我的生命曾为你燃烧,现在也同样因你化为灰烬。 认识你之后,我的世界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爱你,另一种是成全你。 我背过脸去,仔细看眼前的一株油菜花,花瓣是淡黄的,花蕊也是淡黄的,一朵挨着一朵,茂密而不显凌乱。 待悄悄将泪水拭干之后,我转身去找江辰希。 他远远地站着,像是提前知道了我的小心思,故意躲在一边,避免我尴尬。 “累吗?”他温和地问。 我扬起自认为已经看不出哭过的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累,我好开心。” “那好,你继续走,随意就好,信不信我能抓拍到最美的瞬间?”江辰希晃了晃手机。 我不好意思地嗔怪道,“原来你一直在偷拍我?我看看,是不是很丑?” 他的手向后一躲,“嗯,好多只丑小鸭飞到了我的手机里。” 我忍不住咯咯地笑了。 可是,这颗心被裴瑾年塞得满满的,就连笑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清风习来,掀起阵阵花浪,花香在风中起舞。 同时,随风飞扬的,还有我乌黑的长发,和白色的裙摆。 我终于与花田融合在一起,和这片温暖的黄色交织在一起。 照片中的我,青春而美丽,在尝尽了爱情的甜与苦之后,被生活染上了一番不同的韵味。 这是一次具有仪式感的告别,也是我与裴瑾年之间真正的分水岭。 自此之后,我不再想念他。 从现在开始,我将是另一个我。 回到江辰希的住处后,我郑重地说:“辰希哥哥,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不能再打扰你了,也该回去了。” 江辰希诧异地问,“小沐,住得好好的,怎么想着走?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影响到你了?” “不是的。”我摇摇头,“你说到哪里去了?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以后也不再纠结,下一步做手术,签协议,我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总不能赖在你这里吧?” 江辰希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可能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又换了个理由,“就算是这样,你也该做完手术,养好身体再走吧?” 咳咳,我这可是坐小月子,在一个大男人家里怎么行? 我低下头说,“在你这里也不太方便,我还是走吧。” “那如果你回了海韵华庭,不担心田姐知道这件事?” “我回芒果公寓。”海韵华庭都是他的影子,我怎么受得了。 “绝对不行,那里又没人照顾你,身体不能开玩笑,在这里乖乖养好,就这么定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529章 不要杀我的孩子 当我和江辰希再次来到医院,说打算做流产手术时,顿时惹来了方圆的怒目而视。 “行啊,老同学,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面,多年的谦谦君子藏得够深的。” 面对方圆的嘲讽,江辰希毫无反驳之意,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他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这事要是在同学之间传出去,对他声誉影响不好。 于是我向方圆解释道,“方医生,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关辰希哥哥的事。” 方圆一脸不屑,“好啦好啦,反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既然决定要手术,就跟我来吧。” 我们默默的跟在方圆的身后,来到手术室的外面。 方圆拿出一张纸,是手术告知同意书,递给江辰希,“老同学,签个字吧。” 我从他手中把同意书拿过来,“我签。” 方圆在一旁提醒道,“这里明明写着是要家属签字的,患者本人签字无效。” 江辰希默默拿起笔,“小沐,我来吧。” 这一刻,我既尴尬又惭愧。 这孩子又不是江辰希的,还要把他牵扯进来,白白遭受同学的讽刺和蔑视,好像他一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好色之徒,做了什么没良心的错事一样。 签好字之后,我们来到等待区。 里面已经坐了一对年轻男女,大概也是和我一样的情况准备来做流产手术的。 年轻的女孩子还流着泪,问她的男朋友,“我怕疼怎么办?” 一身休闲名牌的男朋友安慰她说,“宝贝儿,医生说了,这是无痛的。” 女孩子又说,“可是我同学说那都是骗人的,还是很痛。” 男朋友又说,“别听你同学瞎说。” 女孩子生气的用手捶打男朋友,“都怪你,把我害得这么惨。” 我戴着墨镜和口罩低着头,生怕碰到熟人,感觉自己就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见不得阳光。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我不知自己是在怕什么? 怕痛?当然一定会很痛的。 自己身上的血肉生生被割掉,怎么会不痛呢? 但除了痛,还有让我更怕的,我说不清那种东西是什么?只是觉得此刻的自己苍白而虚幻。 忽然间,我想到了那夜的梦。 裴瑾年倒在血泊之中,那血鲜红而滚烫,瞬间弥漫了我的双眼。 我的眼前顿时被一片血色笼罩,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紧张吗?”耳边传来江辰希轻柔的声音。 “不……不紧张。”我机械的摇了摇头。 可是我却分明看见自己的手在剧烈的抖动,就连说话时的嘴唇,都在不断的抽动。 江辰希将我的双手握住,强烈的温差让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如寒冬腊月里的冰川一样。 “今天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改天再来。” 我能感觉到江辰希的气息吹到我的脸上,但是我却看不清他的面貌。 我的眼前依然是一片血色,和裴瑾年紧闭双目的脸。 “没事,今天可以。”如果这一天一定要来,那还不如趁早。 长痛不如短痛。 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我在心里对自己默念着。 这时,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一对男女。 女的被男的扶着,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满脸泪痕,眉头紧锁。 这家医院,在做手术时,是允许家属陪伴的。 这也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患者的心理恐惧,起码知道亲人在身边,不会那么孤助无援。 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让江辰希陪我进去,那样太尴尬了。 于是我提前对他说,“辰希哥哥,我不怕,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江辰希当然也不好坚持,只能点头同意。 “夏沐,请到手术室做准备。” 屏幕上出现了我的名字。 我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的环境不同于普通的公立医院,颜色不是清一色的白,而是粉蓝和浅黄,一些温暖的色调,有点像闺房的感觉,连窗帘都是温馨浪漫的蕾丝。 里面的护士态度也超级温柔和亲切,说话轻声细语,不断地告诉我,不要紧张,要放松。 脱下的衣服都被她们一一挂起来,然后她们亲自将我扶上手术台。 当冰冷的机器接触到我的身体时,我的脊背顿时僵硬起来,整个身体都闭合起来,处于警觉的防卫状态。 负责手术的方圆停下动作,对我说,“既然你做出了决定,就要配合,否则手术很难进行下去,放松,把身体打开。” 在她的引导下,我试着放松。 忽然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感觉,我的身子本能的弓了起来。 两位护士过来将我的身体放平,并告诉我躺好,手术已经开始了。 我的眼前又突然呈现一片血红色,裴瑾年的脸挥之不去。 这时,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控诉。 “沐沐,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的孩子?” 我的身体猛的一抖,猛地从手术台上坐起来。 两名护士连忙让我躺下,而戴着口罩和手术帽的方圆却站直了身子,看着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方医生,你告诉我,孩子会不会痛?” 两名护士听得面面相觑,拉开我的手,继续让我躺下,并劝我把心情放平。 “对不起。”我意识到这是在手术台上,自己这样做,会给医务人员带来麻烦。 于是咬着牙重新躺下,闭上双眼,放空自己,强迫大脑不再想任何人任何事,一定配合医生做完这台手术,然后就彻底解脱了。 然而,我的耳边却不断回荡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小木头,你在做什么?” 我在心里呐喊:“是你太狠心,不要我们的孩子了。” 那个声音却说,“我没有不要我们的孩子,是你不想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你!” 这时,机器再一次碰到我的身体,我触电一般后退到很远。 鲜红的血色已经弥漫住我的双眼,面前的机器突然变成了一个手持屠刀的刽子手,雪亮的刀刃上不断地向下滴着鲜血。 我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要做刽子手,不要杀死我的孩子!” 第530章 傻一次又何妨 “这就对了!”方圆摘下口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吩咐护士帮我把衣服穿好。 我被扶出手术室的时候,双脚像踩了棉花,感觉昏天暗地的,根本辨不清方向。 江辰希见我出来,不免有些惊讶,连忙迎过来,扶住了我,“小沐,怎么了?” “我害怕!”我全身颤抖的跌在他的怀里,再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马拉松赛跑,累的每个细胞都瘫软了。 “不怕,有我在。”江辰希双手小心地托着我的身体,不断的安慰我。 这时,方圆也从手术里走了出来,对江辰希轻轻一笑,“老同学运气不错,她想通了,好好哄哄她。” 说完她带着护士离开了。 而我面前的那片血色逐渐化开,继而我眼前一黑,倒在了江辰希怀里。 昏昏沉沉中,江辰希将我抱到车里,然后又回到家,躺在宽大的床上,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梦又开始重现。 裴瑾年苍白着脸,身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我吓坏了,想喊他的名字。 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什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我急得不行,拼命的往他身边奔。 但双腿却不听使唤,无论我怎样努力,就是跑不到他的身边。 而这时突然又传来婴儿的哭声,哭得撕肝裂肺。 “我的孩子,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我拼命的挣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喊了出来,感觉心脏已经跳出了胸腔。 “小沐!小沐!”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江辰希,和上次一样。 所以我下意识的认为,那个梦还在延续。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惊恐万分,“辰希哥哥,快去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江辰希整理了一下我凌乱的头发,温和地说道,“你的孩子好好的。” “是吗?手术结束了吗?”我忽然记起,自己还在手术台上。冰冷的机器,对着我挥舞着滴血的刀。 江辰希用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小沐,刚才是不是又做梦了?梦不是真的,你没有做手术,你的孩子还在,放心!” “还在?”我半信半疑,心砰砰直跳。 “当然,不信你自己确认一下。” 江辰希拿起我的手,轻轻放在我的小腹上。 其实两个多月的胎儿,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我本能地动了动自己的双腿,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真的没有做手术,我的孩子还在。 “辰希哥哥,我听到了瑾年在跟我说话。”我喃喃地说道。 “什么时候?”江辰希一愣。 “就刚刚,还有在医院里的时候,他阻止我做掉孩子,但是我就看不到他的人,直到现在,我耳边还清晰的回响着他的声音。 还有,我又梦到了他,他自己满身是血,我已经第二次做这个梦了,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江辰希闻言,神情黯然,回忆起那天在诺华医院裴瑾年发病时的情景,原来爱人之间真的是可以心灵感应的。 梦,有的时候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不但可以反映你内心的真实所想,偶尔也可以预见未来。 “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情绪的波动对孩子很不好。”江辰希违心的劝告我,脸上的无奈怎么也掩不住。 “辰希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我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里迷惑不解。 “当然没有。”江辰希又耐心的对我笑笑,“我是在想,既然你想要这个孩子,就安心的在我这里住下,如果你一个人住,很容易孤独,情绪难免低落,对胎儿的发育是没有好处的,在这里,起码我们两个人可以聊聊天。” “这……”我犹豫不决。 江辰希顺势又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你必须面对,那就是怎样向别人交待这件事情。首先是你的父母,还有,你是锐丰的少夫人兼任副总裁,关注你的目光一定是不少的,如果这个孩子来路不明的话,势必会遭人口实。” 我苦恼的将头埋进双臂,“我爸妈一定不同意我这个决定,所以先不要告诉他们,不然我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 “可是……”江辰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样也只能瞒他们一时,时间太长的话,恐怕……” 再过两个月,小腹就会突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怀孕这种事,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我望着窗子外面的蓝天,叹了一口气,“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江辰希沉默了片刻,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重新开口,“小沐,万一,我是说万一,裴瑾年真的不再回来,你想过一个人独自抚养孩子,会遇到多大的困难吗?” 这是我最不愿意想的问题,因为除了他亲自回来,永远找不到最好的答案。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让他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终于理解了洛君柔当年的心情,这完全不是冲动与不冲动的问题。 而是面对一个生机勃勃的新生命,而这个生命又是他给的,真的狠不下心来。 看别人经历的都是故事,只有自己亲身经历的,才是人生。 这或许是一生中,他留给我唯一的纪念了,我怎么舍得轻易丢弃? 关于一个人独自抚养孩子的事,一定比预想中的还要难,难上千倍百倍。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谁说人生就要一帆风顺,养尊处优? 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和这个孩子有缘分,必定要多付出一些。 就像洛君柔,如果现在有人让她评价当年的选择,她一定是不后悔的。 只要她的孩子平安健康,就是再苦再累,付出再多的青春,心里也觉得值得。 或许有人会说这样做很傻,但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体验过程的,遵从自己的心,傻一次又何妨?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属于我的那条路,就在我的脚下延伸,尽管荆棘满地,沟壑纵横,但那也终究是我的路,需要我迈出双脚,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而今后,我将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我有我的孩子陪伴左右。 第531章 请你成全 “雪凝,有裴瑾年的最新消息吗?” “他去了美国之后,重新换了号码,这次连我也联系不到了。我了解他的性子,可是,我们都无法知道他的情况,太让人心焦。” “的确,配型找到了吗?” “唉,还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你那里怎么样?” “一言难尽。”江辰希有些无奈。 “夏沐还好吗?” “她……怀孕了。” “什么?!”徐雪凝一连发了几串惊叹号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答应她保密的。” “那……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吗?” “是的。” 徐雪凝沉默良久,说道:“没想到瑾年这样伤害她,她还会留下他的孩子。” 又是一阵沉默。 徐雪凝又发来消息,“既然你承诺她保密,就不应该告诉我,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去。” 江辰希问:“你想说给裴瑾年?” 徐雪凝:“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或许就会转变现在的态度。” 江辰希:“其实我是有机会告诉他的,当然,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但这样反而会使他更加悲哀,毕竟……他用情太深。再坚强的人,在病痛的折磨下,都会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一种无力感,这种体会我想你刚刚经历过,应该会明白的。” “我理解。”徐雪凝的惜字如金,更表明她内心的深切感受。 “你……这几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江辰希又问道。 “我们的聊天快结束了吗?”徐雪凝所答非所问。 “为什么这样说?”江辰希感到很奇怪。 “因为最不重要的问题,总是放在最后。” “未必。” …… 砰砰砰。 我叩响了江辰希卧室的房门,推开门时,却发现他在忙着低头看手机。 “辰希哥哥,你先忙,我一会儿再过来。” “小沐,来吧,和朋友聊个天,已经结束了。”江辰希把手机放在一旁,让我坐过去。 我踌躇着走到他的面前,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 “什么事?”江辰希察觉到了我的欲言又止。 我抿了抿嘴唇,低着头说道,“辰希哥哥,我想,我还是应该搬出去。我住在你这里,必定会给你带来麻烦,无论是我的家人,还是好事的媒体,说不定会编造出来各种难听的八卦,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的。” 江辰希从沙发上起身,缓步来到我面前,“你不要想太多,其实你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我不在乎那些,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我在乎。”我连忙摇头,“如果我一直住在你这里,你连女朋友都交不到。” “我……”我从来没想过要交什么女朋友,我只想守护你。 江辰希几乎想脱口而出,又意识到这个时候,说这话并不合适,所以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所以,明天,我就搬走了。”我趁机说完,转身向外。 “搬到你的公寓?”在走到门口时,他问我。 我没有回身,只是用力点点头。 “难道那里就没有裴瑾年的影子?” 顿时,我如被雷击般定在原地。 他说的没错,那套小公寓是我和裴瑾年最初的爱巢,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其实,普天之下,莫非爱土。 只要我心里有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掉。 江辰希绕到我的面前,郑重地看着我,“那天我跟你说的事情,应该抓紧时间考虑了,凡事都该有个计划,免得到时候被动。” “什……什么事啊?”我歪着脑袋想不出他说的是哪件事。 江辰希无可奈何地轻叹,“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 我撇了撇嘴,还是想不出。 江辰希走进厨房,在冰箱里取出牛奶,放在水里为我温热。 我来到他身边,“提示我一下嘛,我整天事情这么多,哪里会全部记得?” “好好好,你是女强人,日理万机,关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来不屑一顾。” 江辰希试了试水温,将牛奶取出,小心地倒入透明的玻璃杯。 我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抬头说道,“我这个人的确有点不拘小节。” 江辰希对我的自我评价直皱眉,“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好做一个单亲妈妈了?” 说实话,我没有。 在很多时候,生活并不会因为你没有准备好,就少一些磨难。 谁不是在一次次的心灰意冷后,又擦干眼泪继续前行的?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一仰头,倔强地喝干了最后一口牛奶。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但孩子的感受,你也不在乎吗?当你的孩子遭到小朋友的嘲笑,说他没有爸爸,他哭着向你要爸爸时,你该怎么解释? 你的解释是否能抚平他幼小而受伤的心灵?你的孩子会不会因为长期受到别人的非议,而感到自卑?如果他因此而不快乐,你心里会不会难过?” “别说了。”我转过身去,捂住双耳。 这些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此题无解,总不能让我买个机器人爸爸滥竽充数吧? 江辰希拿开我的双手,清澈见底的双眸对着我迷茫无措的眼睛。 “小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我闻言,瞪着双眼,呆住。 他又继续道,“但是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这个孩子名义上的父亲,给他父爱,给他一个完整的家,而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我更加诧异地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相信我?”江辰希又问。 “不,不是。”我一个劲地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这对你太不公平,你白白耗费青,只有付出,没有索取,我不会这样自私的。你应该去经历爱情和婚姻,建立自己的家庭,享受幸福和快乐,而不是陪我一起做无谓的牺牲。” 玛瑙一般的眸子发出柔和的光芒,摄入我的心间。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索取?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幸福和快乐?如果我告诉你,这就是目前为止,我认为最快乐最幸福的方式,你会不会成全?” 第532章 想骂想打冲我来 工作永远是转移注意力的一剂良药,累并快乐着。 转眼之间已经晚上八点多,我关上了电脑,准备下班。 微信响了,江辰希发来的消息:已到你楼下。 也好,我正四肢疲惫,懒得开车,只想舒舒服服地躺着。 不知是最近工作强度大,还是怀孕的关系,整个人总是感觉越发的慵懒,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好动的我,能不动尽量不动。 “今天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火锅。”江辰希为我打开车门,温和的笑着。 “变态辣的那种吗?”我把盘在脑后的头发松开,倦倦的靠在了座椅的后背上。 “你说呢?”江辰希将我的座椅调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你睡会儿,到了叫你。” “还是枕着我的清汤锅安心一点。”我识趣地收回了好久没有泛滥的馋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江辰希无声的笑了笑,继而启动了车子。 今天的工作很多,昨晚又处理邮件到很晚,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江辰希从车里将我抱出来,微凉的晚风吹到了我的身上,我才稍稍有些清醒。 “辰希哥哥,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他横抱着,已经来到电梯间。 “那你站稳。”江辰希见我醒了,慢慢的将我放下来。 可我的脚一接触地面,腿就软了下来。 “不行,腿麻了。”我连忙伸手搂住他,以免摔倒。 我本想缓一会儿再走,可是电梯已经到了。 我望着近在眼前的电梯,脚下却不给力,也只能望尘莫及。 忽然觉得脚下一轻,身体失重,江辰希将我抱进了电梯。 刚要关门上行,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应该是住在同楼的邻居,也急着赶电梯。 “好像有人,等一下吧。”江辰希按住电梯的开门键。 可是半天那人也没有过来。 “算了,可能去办别的事情,我们先走吧。” 这样,我拖着发麻的双腿,江辰希提着几袋子火锅的食材,回到了家里。 我甩掉高跟鞋,把自己丢进沙发,江辰希则进了厨房。 砰砰砰。 不久,就听见有人敲门。 正在厨房里忙着的江辰希准备出来开门,被我摆手拦住,“我来吧。” 我猜想,来人如果不是邻居,就是物业的工作人员。 然而,当我打开房门之后,差点吓掉了魂。 我妈黑着脸站立在门口。 “妈,您……您怎么来了?”我结结巴巴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妈没理会我,迈步走了进来,眼睛迅速向四周扫了扫,“看样子,你在这里住的还挺习惯的。” 我忙拉住她,低声说,“妈,我们去外面说,我跟你解释。” 我妈横了我一眼,“去外面做什么?在这里不能说吗?” “您小点声,别让辰希哥哥听到。”我一边给我妈作揖,一边央求道。 “做什么坏事了,怕人听到?”我妈不但不听劝,反而提高了嗓门。 江辰希寻声走出厨房,见是我妈,连忙笑着上前打招呼,“原来是婶婶来了,您快请坐!” 我妈一向很喜欢江辰希的,每次见到他都热情地如亲儿子一般。 可是今天却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板着脸,坐在了沙发上,显然是气不顺。 江辰希又递上一杯水,“婶婶,您喝水。” 我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水杯接了过来,顺势说道,“辰希啊!” 江辰希赶紧答应,“婶婶,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妈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顿了一下,说道,“我和你夏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和我们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可以说对你的为人是相当了解的,可是今天这件事,婶婶就看不懂了,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生怕我妈说出什么过格的话,上前一步拉住她,“”妈。您别瞎猜行不行?今天海韵华庭的房子有点问题,需要修理,所以我才借住在这里的,这跟辰希哥哥无关,您不要难为他。” 我妈一把甩开我,“编,你就编吧,夏沐你什么时候开始满嘴谎话了?要不是我亲自去了你们家,又到你公司楼下,然后辛辛苦苦的跟到这里,说不定我还真的会被你骗到。” 遭了,原来刚才她一直悄悄跟在我们后面,怪不得在一层分明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人进电梯,这么说,江辰希抱我的事,她全部都看到了。 有些事其实本来没什么,但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简单。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脸一热,这要怎么解释,我妈还不知往哪里想了呢。 “妈,您找我一天,肯定是有事了,现在我跟您回家,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我说着率先走向房门。 “回来!今天就在这里说清楚,不然别想出门。”我妈将我吼了回来,“我本来没什么事,想着最近你和瑾年的事,放心不下,你又好久没回家,以为你生病了,到家里看看,可是田姐却说你回娘家住半个多月了,小沐,你是不是拿你妈当傻子了?” 听了我妈的话,我无言以对,她对我的情况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不容我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妈,我最近心情不好。”我疲倦地用手扶住额头,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离线,有点应付不了我妈。 我妈看了看我,一副懒得跟我再说话的样子,转向江辰希,“辰希,婶婶只想听你一句话,小沐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等江辰希答话,我抢先说道,“妈,辰希哥哥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我妈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给我闭嘴!我已经不再相信你的话了。” 我被打了个趔趄,身子向一旁倾斜。 江辰希上前扶住我,将我护在他的长臂下,继而转向我妈。 “婶婶,我来说。其实我喜欢小沐已经很久了,虽然她和别人结了婚,但我依然放不下她,这么多年,我没有交往过女朋友,都是因为我在等她。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她无关,惹婶婶生气是我的错,您如果想骂想打,冲我来就好,不要怪罪小沐,她心里已经很难过了。” 第533章 坦白 我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们。 大概是没有想到,她怀疑的事变成了真的,并且事实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当我发现我妈的目光由惊异转为愤怒,并双手有握拳之势时,我意识到,江辰希怕是要遭殃了。 于是我用力挣脱开他的胳膊,大声说道,“妈,这不是真的,辰希哥哥是担心您责备我,才故意这么说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他一直拿我当亲妹妹,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 江辰希牵起我的手,继而说道,“小沐,总有一天我们要面对的,拣日不如撞日,还是向婶婶坦白吧,本来我也想把我们的关系公开的。” “……” 我刚想说,坦白你个头啊,就见江辰希正在对我微微一眨眼,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我忽而想起,他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件事,做我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我的心一下子乱了,我还没答应,他怎么就…… 偏偏这时,他牵着我的手紧了一下,我把本来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不错,孩子的确需要一个父亲。 一个母亲的自私让我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尽管我还在犹豫不决。 我沉默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山洪暴发。 意外的是,我妈并没有河东狮吼,而是默默的坐回了沙发上。 半晌,她语气平静地问道:“多久了?” 我悄悄瞥了一眼江辰希,这问题全靠凭空捏造,而且尴尬至极,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辰希暗中给了我一个手势,意思是让我别慌,然后他答道,“其实在几个月前小沐和瑾年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当时小沐很痛苦,怕您和夏叔叔担心,不敢对你们提起,所以,我经常陪她聊天,安慰她。” 他的措辞是经过反复拿捏的,尤其是特意强调了时间的问题,否则孩子的月份不够,也着实是难为他了。 我忍着心里的酸痛,低着头不说话。 我妈自然也听得懂,眼神犀利地转向我,然后站起身,对我说道,“你跟我来。” 说着她向里面的书房走去。 江辰希见状,硬着头皮追过去,“婶婶,您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做晚饭。” 我妈想了想,转身坐回沙发,没好气地对我说,“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慢慢地挪移着脚步,蹭到她面前。 江辰希想走开,又不放心,于是明知不合时宜,还是多说了一句,“婶婶,小沐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如果实在气不过,您就打我,怎么打我都不会生气的。” 我妈阴着脸说,“要是打管用,我早把夏沐教育好了。” 我示意江辰希没事,让他放心,他才转身去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我妈两个人。 我低着头,用手摆弄着衣襟,等着训话。 我妈未曾开口,首先叹了一口气。 “告诉我实话,小裴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辰希对你有这层意思,你自己又不注意,让他产生了误会,才那么坚决地和你离婚的?” 我真没想到,我妈的联想会这样丰富,不过这件事别人听了,这么分析也不意外。 “妈,这是两回事,您不要扯到一起。” 我不想把自己和裴瑾年离婚这件事,也算在江辰希的头上,那样他就更冤枉了。 但是我的否认无效,我妈根本不信。 “那你说,裴瑾年为什么无缘无故跟你离婚?我还一直纳闷,从前你们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如果不是有了什么突发事件,怎么会走到今天? 小沐,不是我说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裴那么好的条件,对你也不错,你却不知道珍惜,别人对你有意思,那你更应该注意分寸,男人,尤其是优秀的男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这件事,你真是糊涂。” “妈,我没有,跟您说多少次才能相信啊?” “行了,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当然,辰希也不错,可是你原来干什么去了?我早就说你们很般配,两家又是世交。 结果你不同意,等结了婚你才想起这个人来,这和当初能一样吗?就算你和辰希愿意,可是你江伯伯和江伯母会愿意吗?离过一次婚,又嫁过去,人家怎么会重视你? 再说,整个云海都知道你曾经是裴家的媳妇,娶你需要顶着多大的压力,你想过没有?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离婚也不是家常便饭,这结婚还不到一年,就要离了,这算怎么回事?” 我妈一唠叨就是一个小时,江辰希早已把晚饭准备好,但只能悄悄在餐厅等着,不敢进来。 还别说,我妈说的话,还真挺有道理,有些事,我还真没有考虑那么周到。 我的腿站酸了,不断地移动着位置,脸上摆出悉心吸取教训的表情,不住地点头认同。 过了一会儿,我妈大概是说累了,看了看表,说道:“我也该走了,这件事没完,等我回去好好想想,改天再找你。” 说着,提着包向外走。 江辰希连忙过来挽留,“婶婶,留下吃晚饭,然后我送您回去。” 我妈面露烦恼地摇头,“我哪有心情吃饭啊?” 江辰希听了也是无语,“那我现在送您回去。” 我妈一摆手,“千万别,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临出门前,还自言自语地叹息着:“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心情不好不能回娘家住几天吗?什么事你妈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真不知要操多少心……” 房门关闭之后,江辰希拿起车钥匙,“我还去送婶婶吧,这么晚了她一个人不安全。” 我闷闷地坐了下来,“不必,出门之前,我看见她用手机叫了顺风车,她现在看我们两个一定不顺眼,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江辰希站在我的面前劝道,“别太往心里去,这一天早晚要来,你只要想,这都是为了你的孩子,就没有委屈了。” 我的目光慢慢向上移动,最后落在他的脸上,“我有什么委屈的?只是让你跟我趟这趟浑水,还要受我妈的冷嘲热讽,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再说这么生分的话,我真的生气了。”江辰希的双眸柔和透明,不染纤尘。 第534章 谜团 裴瑾年长期不出现,开始的时候,还可以用运作项目和出差等理由搪塞,但时间长了,再圆满的理由都变得不那么充分了。 云海的各个写字楼内,已经有各种版本的谣言流传出来,汇集了各种可能失踪的可能,却没有一条是正向的。 大概人都有本能的嫉妒心,锐丰的锋芒太耀眼,同行们巴不得裴瑾年能出什么事,凭什么他那么完美,完美得让所有人都自惭形秽。 但这些谣言也只是在私下里传播,没有人去正面回应,因为只要回应了,无论你说什么,都会被人找出无数个漏洞,越描越黑。 除非他本人亲自出现,否则这样的小道消息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锐丰内部的员工们心里也是存着疑问的。 原来的时候,总裁对待工作不但认真勤奋,而且很有想法,一直致力于发展集团的新项目,对锐丰的结构进行优化,不难看出他的雄心壮志。 可现在,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事,让他几个月都不来公司一次,而集团上下所有的事,都交给了我。 员工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迷惑不解,暗地里还不知怎么猜测呢。 越是这样,我越要坚持正常上班,工作积极,否则很容易造成人心涣散的局面。 有谁知道,我的心里更是一片迷茫,只是受人之托,佯装坚强罢了。 为此,项思琪特意跑了一趟锐丰,来询问裴瑾年的情况。 我只能若无其事地安慰她:“思琪,他的确是有些事情要办,暂时会忙一段时间,没空打理集团这边的事情,但你放心,集团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们既是合作伙伴,又是朋友,在这里我完全可以承诺你,如果锐丰出现危机,我会提前将项氏的资产剥离出去,绝对不会让项氏受任何牵连。” 项思琪连忙摇头,“夏沐,你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比起项氏的资产,我更关心朋友的安全,只要他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我明白她是真诚的,爱过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轻易消失的。 即便已经知道自己得不到他,但仍然不妨碍时时刻刻对他的关心,心里永远祈祷他过得好。 项思琪是爱过裴瑾年的,或许现在依然爱着。 对于裴瑾年的消失,她的内心如果不是到了特别煎熬的程度,她是不会轻易来找我的。 不过我要悄悄在心里跟她说声对不起,我无法告诉她实情。 况且,我所掌握的所谓实情,也未必是真的。 送走了项思琪,又迎来了谷宇凡。 我真怀疑他们两个是故意约好的,要么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嫂子,瑾年到底去哪了?我一直联系不上他,现在外面都是他的传言。”一向沉稳的谷宇凡今天也变得急三火四。 面对裴瑾年的哥们,我当然不会向对项思琪那样保守。 “谷子,瑾年自己说,他患上了一种心里疾病,需要去美国去心理辅导,关于具体的地址和时间,我也不清楚。” “心理疾病?怎么可能?他一向都不怎么长心的。”谷宇凡的反应和江辰希完全一致,都认为裴瑾年患心理疾病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他们的感觉是对的,那么他去美国到底做什么呢? “问题是,他就这样一走了之,把整个锐丰丢给了我。”我苦恼地指了指桌上永远批阅不完的文件。 谷宇凡扶了扶眼镜,低头思考了片刻,“不对,这不是他的风格,一定有其他原因,嫂子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我抬头看着谷宇凡,苦笑了一声,“他要跟我离婚。” “什么?”谷宇凡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绝对不可能,他对你的感情别人不知道,我和欧阳都是了解的,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如果他的脑子还正常,我不信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谷宇凡的肯定让我瞬间恍惚,仿佛裴瑾年从来没有对我生出离婚的念头,我们始终是亲密无间的爱侣,像从前一样。 可是,躺在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却是千真万确的。 矛盾,迷惑。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嫂子,他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谷宇凡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的心也随之一动。 他的朋友如此相信他,宁可相信他有了麻烦,也不相信他能够背叛我。 难道真的是我不够坚定,不够相信他吗? “会是什么麻烦呢?”我问。 谷宇凡摇头,“具体猜不到,但我的直觉是这样。” 最后,谷宇凡让我想办法搞到裴瑾年在美国的联系方式或者地址,他要飞过去直接找他问个究竟。 呵呵,如果我要是有这些,还能等到现在吗?他大概是想不到裴瑾年离开时,对我的态度有多冷漠。 这几天就像接待外宾来访一样,不断地有人向我询问裴瑾年的下落,可见谣言传播得有多疯狂。 徐楚轩是从机场直接赶到锐丰大厦的。 “夏沐,瑾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出差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在云海,现在我回来了,他还不在,他不会是乘着飞船畅游太空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觉得倒还好,起码有个归期。”别人越是这样问,我心里也越是怀疑。 “什么意思?他不回来了?”徐楚轩很诧异。 “我也想知道答案。”我无奈地叹息着。 徐楚轩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继而一个劲地摇头,“不知为什么,最近我觉得大家都有点不对劲,瑾年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还有我姐,我爸,说话也都怪怪的,他们是不是在瞒着我们做一件什么事?” 我实在想不出,他们做什么事,必须对我保密。 就算协助女娲补天,也不至于非要把我排除在外吧。 “对了,楚轩,最近你有没有董事长的消息,我有工作上的问题想请教他,一直没联系到他。”我想借机打听一下裴智远的情况。 “对,你不说我还忘了,姨父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就连他的助理都关机。” 看来,他们这家子真的都在忙着,会是什么事呢? 第535章 难言的痛 得州。 裴瑾年已经连续高烧了几天几夜,全身的感染此起彼伏。 由于食道肿痛,基本无法进食,只能依靠输液补充营养,一米八五的身高,体重只有一百一十多斤。 桂元看着他一天天憔悴下去,不由得暗自神伤。在裴瑾年面前,他尽量积极乐观,而当他一个人时,不止一次地放声痛哭。 他们相识已有十年,在学校上学的时候,裴瑾年是桂元的学长,一次在桂元受了冤枉被人欺负时,裴瑾年仗义出头,主持了正义,桂元一直心存感激。 从那之后,两人成为好友,互相很谈得来。 桂元也是讲义气的人,裴瑾年对其也非常信任,两人毕业后也没有中断联系,而且桂元对裴瑾年的才华相当崇拜,后来便一直随其左右。 如今,看到裴瑾年被折磨得痛不欲生,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他的内心如同刀割般疼痛。 他取了湿毛巾,小心地为裴瑾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液。 “桂元,现在是什么时候?”病床上的裴瑾年发出虚弱的声音。 “总裁,您醒了?”桂元面露惊喜,“现在是早上六点钟。” 长长的睫毛无力地颤动了几下,“我记得好像有人来过,是真的,还是错觉?” 桂元将几个柔软的枕头放在床头,然后慢慢地将裴瑾年扶起,让他倚靠在上面,又换了条新的被子。 “您记得没错,昨晚董事长来看过您,在您床前坐了两个小时,之后离开了。” “我爸他说什么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 裴瑾年心下了然。 看到自己的样子,作为一个父亲,心里的难过自然无法形容,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他也明白,骨髓配型的事还是没有着落,否则裴智远怎会再一次匆匆离开? 他只恨自己得了这种病,害得父亲为其操碎了心。 然而,生老病死并非个人所能左右,即便再不甘,也必须接受现实。 “对了,总裁,云海开始流传您的谣言,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谷子在到处找您呢。” 裴瑾年闭上双目,沉默了片刻,叹息着说道:“我也的确想他了,临行前,也不方便见他一面,还有欧阳,也不知找到了依依没有,希望他们能够重新走到一起,这样我妈的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不过谷子大张旗鼓地找我,会加深别人对这件事的猜疑,找个人传话给他,就说我有事在忙,过段时间联络他,让他别在到处乱跑了。” “是,我马上找人去办。”桂元拿出手机发消息。 裴瑾年在心里跟欧阳一飞和谷宇凡说对不起,这一次,他无法兑现诺言,恐怕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只愿来世还做好哥们,在此默默说声别过吧。 “沐沐怎么样了?”半晌,裴瑾年又问。 桂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经过短暂的纠结,又咽了回去,说道:“还好。” 他的欲言又止没有逃过裴瑾年的眼睛,“她到底怎么了?” 桂元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少夫人搬到江医生家里住了。” 墨色双眸有片刻的失神,继而又疲惫地关合。 这么快!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不是他一直盼望的吗?而他的愿意实现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是应该高兴的,不是吗?沐沐有人照顾,他也该放心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脸涨得通红,胸腔如撕裂一般疼痛。 “我去找医生。”桂元疾步向外走。 “不必。”裴瑾年制止道,“马上就好。” 桂元担忧地停下,心里后悔不该说这件事,影响裴瑾年的情绪,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堪一击。 “那些文件,沐沐还是没有签字吗?”裴瑾年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马上又问。 桂元本不想提这件事,但既然裴瑾年问起,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还没有。” 裴瑾年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凝神想了片刻,“那份协议书她不签就算了,这并不影响她不久以后恢复单身。” 桂元闻言,眼泪差点落下来。 “总裁,您别说这样的话,配型的事还是很有希望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裴瑾年的唇边浮出一丝看破红尘的笑意,“桂元,人终有一死,这是世间不变的规律,也是常态,无论谁先离开了,剩下的人都要继续活着,但有缘的人,总有一天会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某处相遇。” 桂元再也忍不住眼泪,只得背过身去。 良久,裴瑾年继续说道:“除了协议书之外,其他的文件不能再等了,让张律师用点特殊手段,尽快办理,早些生效,不然一旦我哪天……会很麻烦。” “总裁!”桂元双眼通红,两行清泪挂在脸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是裴瑾年第一次看到桂元当着自己的面流眼泪,不禁也有些动容。 但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否则桂元的悲伤会更加止不住。 既然有些事,注定要到来,悲伤又有何用?还不如淡定从容地面对。 “我求您,能不能考虑一下自己?这个时候,您还为这些事耗费精力。” 裴瑾年侧过脸去,不再理会他。 阳台上前几日还盛放的花,如今已渐行凋落,枯萎的粉红色花瓣落在白色的理石地面上,美得凄凉孤独,触目惊心。 大概人生也如此吧,每个人的花期不同,但无论开放时如何光彩夺目,终究还是会入土成尘的。 见裴瑾年不说话,桂元不敢惹他生气,连忙擦干眼泪,“我这就办。” 当桂元转身出去之后,裴瑾年合上双目,脑海里依然翻腾着那些生动鲜活的过往,美好,难忘。 或许,上天留给他这仅有的一点时间,就是用来回忆的,为此,他应该感谢上天的眷顾,不是吗?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而每一次,他都为着这些醉心蚀骨的美好而坚持了下来。 是这样的盛夏,也是这样的晴天,一件白色的边衣裙推开了生如夏花的门,走到了他的面前…… 第536章 困难重重 晚饭后,我忐忑不安地问:“辰希哥哥,你说那天你那样对我妈说了之后,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距离那晚我妈跟踪上门之后,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居然一点反馈都没有,这一点都不像我妈的性格。 “你担心什么?”江辰希仍然埋头在看一本医学方面的书。 “唉!”我叹息一声,托着腮仰望窗外的星空。 无论我爸妈的态度如何,同意或者不同意我和江辰希在一起,我都觉得这件事太荒唐,可是除了这样做之外,我又束手无策。 宝宝已经三个月了,我的妊娠反应开始强烈起来,动不动就干呕。 有时与人讨论工作或者开会时,也会偶尔出现,为了避免尴尬,我只能不断地跑洗手间,可是这本身也够奇怪的了。 怀孕的事铁定是瞒不住了,接下来我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告诉所有人,这孩子的父亲是江辰希。 我想这个消息对于锐丰内部的员工而言,也相当于一颗炸弹。 同时,我这段时间对裴瑾年去向的隐瞒,也会更加被人质疑。 但如果我不这样做,裴瑾年又明确了与我离婚的态度,到时候再更改孩子的父亲,更加不可能。 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孩子在没出生之前,就已经被人抛弃。 裴瑾年的苦我了解,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再重蹈覆辙。 可是,与江辰希在一起,似乎也是困难重重。 “小沐,有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江辰希见我叹气,放下了手里的书。 “唉!”我想了半天,还是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担心夏叔叔和婶婶不同意?”江辰希坐到了我的旁边,“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们实在反对,就把你怀孕的事告诉他们,大不了我被他们打一顿,最后还是会同意的。” “这本来是我一个人的事,怎么能一直让你来代我受过?我这样做,真是太欺负你了。” 一想到江辰希所受的委屈,自己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我只恨自己不能长出一双隐形翅膀,干脆消失一年,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现身。 现在的处境既尴尬又难堪,而且又要承受外界扑面而来的谴责。 当我和江辰希的事公布于众之后,不知会有多少不明真相的人指责江辰希插足我和裴瑾年,到那时他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为了成全我,要无端的遭受根本不存在的非议,这对他的事业以及声誉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我想这些他是知道的。 他为我做的这一切,既让我感动,又让人害怕。 我怕害他太深,欠他太多,无以为报。 江辰希淡淡一笑,“如果我看你有难,袖手旁观,良心也不安啊。” 他倒是会开解人,说得好像这是他的义务一样。 “就算不考虑这些,那江伯伯和伯母那边怎么办?他们要是知道你找了二婚的我,还不气疯了?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颜面去见他们。” 江伯伯对江辰希的期望我是了解的,这个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所以他很难接受完美中带着我这样的一个瑕疵。 果然,江辰希沉默了。 作为儿子,怎会不了解自己的父亲? 半晌,江辰希开口道:“这件事可以往后放一放,我提前先做好铺垫,晚一些再带你见他们,再说他们从小就喜欢你,不一定会反对,实在不行还是老办法,他们不会连孙子都不认的。” 江辰希为了我,也是豁出去了,牺牲自己不说,还要欺骗自己的父母。 虽然事情被他说得似乎畅通无阻,但我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又大又重的石头,越发的喘不气来。 我现在多么希望奇迹能够出现,裴瑾年可以立即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玩笑,他又像从前那样守在我身边,我有老公,我的孩子有父亲,我们是一个完整的家。 其实,这些都无数次地出现在我对未来的憧憬里,我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游乐场,去放风筝,去吃美食,而当孩子长大之后,我们两鬓斑白,依然牵着手到公园里散步。 然而现实太残酷,我的梦从中折断,我不得不为我们的孩子寻找名义上的父亲。 一种难言的悲伤从我的心头升起,久久盘旋不落。 “在想什么?”江辰希问。 “噢,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在云海郊外,有家叫诺华的医疗研究中心,是做什么的?” 我不想让江辰希看出我的复杂心绪,所以才找了另外一个话题,但心里想着一个人,大脑内存里的全部内容都会与他有关,不经意间提起了我和林雅去过的那家外资医院。 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从江辰希的眸中闪过,“你怎么知道这家医院的?” “偶尔路过,看到的,这么说你了解?”我略过了去诺华找裴瑾年的事,伤心的事不想再重提。 “嗯,我不算太了解,听同事提起过,似乎是做心理咨询研究方面的。” 江辰希说得轻描淡写,我以为是他不在意,而实际上他是一边说一边在试探,看我是不是已经有所察觉。 既然他也这样说,我便没再多想,大概裴瑾年真的患上了心理疾病,有时候看上去坚强的人,心灵往往很脆弱。 过了好久,江辰希又小心翼翼地说,“其实两天前,夏叔叔找我谈过了。” “我爸?他说什么了,有没有难为你?”我紧张地问。 “没有,其实也谈什么,就是了解一些情况。”江辰希的态度依然云淡风轻。 “肯定不对,那你为什么才对我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的谈话不是那么简单。 “我昨天是夜班,今天医院事情多,给忘了,刚刚才记起来。”江辰希略略思索一下,又补充道,“可能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过,结果一定是好的。” 不用问,我爸的态度一定和我妈是一致的,除了心里责备我糊涂之外,也少不了对江辰希的埋怨。 我双手放在小腹上,默默地问:宝宝,你说,妈妈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537章 婆媳知心 果然,我对我妈还是了解的,她的沉默绝对是不正常的。 我在办公室和南美分公司进行视频会议,洛君柔打来了电话,说已经到了锐丰大厦对面的咖啡馆,约我见面,听上去语气很急切。 我推开房间的门,看见一身黑色衣裙的洛君柔已经坐在白色皮制沙发上,美丽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焦虑。 “妈,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心里存着一丝侥幸,盼望着她能为我带来有关裴瑾年的消息。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这事的确与裴瑾年有关,但却不是他的消息。 而是我妈哭哭啼啼地去找了她,让她给我一次机会,把裴瑾年找回来。 洛君柔听着有些乱,所以特地来找了我。 原来是我妈对我婚内出轨江辰希的事深信不疑,并且猜测裴瑾年是因为得知此事,一时无法接受,才坚决与我离婚。 她的这个观点我是知道的,那晚在江辰希家里,她也是这样苦口婆心地批评我来着。 我当时想着,无论她说什么,我只要听着就好,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跟她死磕到底。 可是没想到,她却认为,既然现在我和裴瑾年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那就是还有希望。 而且,裴瑾年这样条件的人,不能这么轻易放手,再说离婚终归是好说不好听,所以,她决定找洛君柔负荆请罪,让她帮忙把裴瑾年找回来。 洛君柔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并且表示并不知道裴瑾年的下落,而且她也在四处找他。 但我妈说什么都不信,一口咬定洛君柔是知情人,如果她亲自开口,裴瑾年不可能不听她的话。 如果她不答应,我妈就一直哭个没完。 洛君柔没办法,只得先答应下来,我妈才肯回去。 我听了这些话之后,简直羞愧难当,差点自尽而死。 但考虑到我亲妈的智商实在堪忧,只好暂且忍住。 “妈,不是这样的,我妈说的那些……我的确是有苦衷的。” 唉,要怎么解释才好,我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洛君柔看着急我的样子倒来安慰我,“小沐,别急,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妈相信你。” “谢谢妈!”这一句相信,让我的心忽而一暖。 强烈的情绪变化激发了我的胃酸,感觉大事不好,我连“去洗手间”这几个字都顾不上说,就赶紧转向跑开。 干呕的感觉上来时,速度太快,而且根本压不下去,这段时间一天比一天厉害,严重的时候,感觉所有的五脏六腑都呕了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在洗手间挣扎了一会儿之后,我把自己擦干净回到房间。 可是刚刚坐下,马上又感觉恶心难忍。 而且,这一次,根本来不及避讳。 平静之后,我勉强对洛君柔笑了笑,“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抱歉。” 洛君柔一直看着我,没有说话。 她看着我面前一直未动的咖啡,若有所思。 我心虚地拿起旁边的白开水,“最近胃口不好。” 半晌,洛君柔打破沉默,“小沐,你不会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找个父亲,才决定嫁给江辰希的吧?” “哗啦”,我的手猛然一抖,打落了手边咖啡杯的盖子。 对面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像极了裴瑾年,而不同的是,里面又揉进了女性的柔和和母性的坚韧。 没想到,我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竟然被她一眼识破。 “妈,我……”我的心全乱了,没想好怎样应对。 洛君柔握信我颤抖冰凉的手,一直看着我的眼睛逐渐湿润,“小沐,我的孩子,你有了瑾年的孩子,应该告诉我才对啊,你一个人怎么能够支撑下去?” “妈,这孩子……”我想坚持说这孩子是江辰希的,来个一了百了。 可是立即被洛君柔打断,“看你刚才的反应,孩子起码有三个月了,妈又不糊涂,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呢?你对瑾年的感情我是了解的,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别人,说到底,都是瑾年的错。” 眼泪扑簌簌落下,无声无息,却有如江河决堤。 为了这一份信任,这一份懂得。 这个世界上,最理解我的长辈不是我的妈妈,而是我的婆婆。 洛君柔终究是痴情的人,有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晶莹剔透心。 她当年也是从这条路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那其中的艰辛,她怎会不知?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几十年过后,我竟然和她站在了相同的十字路口。 人生看似一条光轴,永不复返,但是在这条光轴上,却不时地上演着相似的轮回。 我伏在桌面上,伤心而放纵地呜咽,这段时间的压力和委屈,都随着泪水流出。 洛君柔从对面绕过来,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拍打我的后背,轻声说道:“小沐,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你现在的身体,经不起太大的悲伤。” 我听懂了她的提醒,立即直起身子,尽量止住眼泪,只是双肩还在不断地颤动。 洛君柔搂住我的肩膀,“孩子,瑾年这么对你,你还能有这份心,妈感激你,只是那条路太苦,让人心疼。” 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抬头问,“妈,您当年生下瑾年,后悔吗?” 柔静而凄然的笑从素净的脸上绽开,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洛君柔摇头,“不后悔,付出本身就是一种收获。” 不后悔,但她心中始终不能原谅裴智远,这种怨,是很自伤的,她至今还未放下。 而让她不悔的,只有她的儿子裴瑾年。 洛君柔用纸巾帮我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小沐,妈既然知道了这件事,绝不会不管的,前段时间,我想着等他想明白了,或许自己就会回来。 但现在你怀了他的孩子,一天都不能等了,我一定要设法尽快找到瑾年,这本来就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妈,只听说他去了美国,而美国那么大,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您到哪里去找?” 洛君柔为我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总会有办法的。” 第538章 过堂 好不容易有个可以不加班的晚上,我正整理文件,准备早早下班和江辰希彻底谈一次。 想来想去,一直住在他家的确不合适,况且,他的那个主意始终让我觉得不妥。 可这时,手机响了,是我家的号码。 我皱着眉头犹豫接还是不接,我妈那个让人头疼的思维我已经完全折服,只是现在没有精力跟她辩驳清楚。 她现在找我,说不定又有什么新花样,让我公开登报寻找裴瑾年也不排除。 干脆调了静间,佯装没听见。 后来一想,这样不行,万一她一生气,又闯到江辰希家里胡闹可如何是好。 “妈,什么事?” “现在回家一趟。”听上去语气还挺严肃。 “妈,电话里说吧,我还有事呢。” 怀了孕的人脾气尤其容易急躁,免疫力很弱,根本抵抗不了我妈的长篇唠叨。 而且现在恶心得厉害,如果被她看见,非露馅不可,在一切都没决定之前,我不想碰我妈这颗炸弹。 “这么重要的事,电话里怎么说得清楚?必须面谈,现在就回来,我和你爸在家等你。”我妈说完之后,直接切断了电话。 我爸也在家等我?看来他们是要郑重地跟我谈这件事了。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还是去吧。 果然,当我走进家门之后,我爸和我妈纷纷端坐在客厅里,摆好了架势,我突然嗅到了一种肃杀的气息。 “爸,妈,这是特意为我摆的八卦阵吗?”我坐在他们对面,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包。 我妈顺势中气实足地接道,“还为你准备了一桌鸿门宴,请吧。” 我爸给我妈递了个眼色,“你别像西楚霸王似的,吓到孩子。” 我妈把筷子放在我面前,“哼,西楚霸王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败给刘邦了?” 噗! 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妈还真是幽默。 “心真大,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出来!”我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还好,今天的菜还算清淡,我吃着可口,没有恶心的感觉,我心里暗自谢天谢地。 他们大概也想让我顺利把饭吃完,再谈那件重要的事,所以整个晚餐还算平静。 晚餐结束,我妈把碗丢进水池,并没有急着洗,就紧接着回到了客厅,我心里明白,这是要过堂了。 其实,此刻,我心里还在纠结,并没有想好该怎么说,是顺着江辰希的谎接着往下圆,还是说实话,并没有一个定数。 我妈双手交叉胸前,首先开口,“小沐,你和小裴打算什么办手续?” 我一愣,按照洛君柔的描述,我妈恳求她原谅,让她把裴瑾年找回来,她应该极力撮合裴瑾年,劝我尽量不要离婚才对,怎么会这样问?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随时。”不知她的意图,我只能这样回答,其实我说也是实话,手续在我手里,裴瑾年已经签好字,就等我了。 我妈突然啪地一拍桌子,指着我怒吼,“我就知道你脑袋里整天想离婚的事,当初偷偷和人家领证的是你,现在放着好日子不过,吵着要离婚的也是你,你以为离婚是多么光彩的事吗?一年还不到,你就想入非非,我问你,人家小裴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这个神转折着实吓了我一跳,原来上一句完全是个诱饵,引我上勾呢。 “妈,你女儿不是随随便便的傻瓜,有些事你不知道,信息不对称,我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这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尽量让心情保持平静,不去争执。 “你长本事了,是吧,还嘴硬,这事要不是你的错,小裴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和你爸又没怠慢他,还不是你把人家气走了,害得我脸上无光,跟人家赔礼道歉。”我妈越说越气,已经站到我面前。 我把身体向后靠了靠,尽量跟她拉开距离,减少压迫感,“妈,我没有做您说的那种事情,请您不要往自己的女儿头上栽赃,我和瑾年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您只要别到处掺和,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栽赃?我添乱?”这字眼可能有点重,我妈受不了了,声音变得高亢而激动,“江辰希都亲口承认了,当场你也没反对,这事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可没有一点主观判断,小沐,你说,我哪句说得不在理?” 面对我妈的咄咄逼人,我有些无力感,那天江辰希的确是那样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妈,每个人都是有苦衷,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我的泪在眼眶打转,心里乱成一团。 我妈还要问什么,被我爸拦住,“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跟小沐谈。” 我爸给了我一个眼色,示意我到他的书房,我妈气呼呼地说道,“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我爸无奈地挥挥手,“有你在,孩子连话都不敢说。” “爸,您不要误会辰希,他那样做都是为了保护我。”我拉住爸爸的手,泪水再也止不住。 我爸和蔼地说:“爸爸相信你,也相信辰希,他的为人我很了解,我找他谈了几句,可以看得出来,他没说实话,但能感觉到,他是有苦衷的。” “爸……”被人相信是让人感动的,我一下扑入父亲的怀里,和小时候一样。 “小沐,你和瑾年的事情爸爸的确看不懂,你们的感情一向很好,突然提出分手,所有人都会画个问号,但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你的眼睛是否擦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说出来,爸爸想帮你,因为我和你妈比任何人都盼望你能够幸福。” “爸,我真的不知道,自从雪凝姐受伤后,瑾年就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后来就提出离婚,我就是心里有太多的迷惑,才至今没有在协议书上签字,我之所以没跟你说,是不想您担心,可是我心里真的好难过,我不想离开他……” 我爸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把辰希扯进来了,那孩子对你一向呵护,一定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想说,爸爸也不问,只是给你个参考意见,剩下的事你自己斟酌。” “嗯,谢谢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539章 只身赴巴黎 从家里出来之后,我便打定了主意,和江辰希说清楚,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我都会独立抚养这个孩子。 洛君柔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况且,我现在的条件比她那时要优越很多,又有这么多人帮我,我还怕什么呢? 当我回到江辰希家里时,他还没有回来,看来又是夜班。 我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放在行李箱里,然后给洛君柔打电话。 我打算搬到她那里去住,裴瑾年不在的日子,我们应该相互照看。 另外,我肚子里怀着裴家的孩子,只有在她眼前,她才会放心。 我现在还是裴瑾年的妻子,和他的母亲住在一起,无可厚非。 就算裴瑾年不回来,我也要光明正大地生下他的孩子。 而只有与洛君柔住在一起,才会堵住那些八卦的嘴。 只是她关机。 打了家里的固定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我开车直奔似水流年,可是到了门口才发现,门上了锁,上面贴了“停业”两个大字。 我只好又来到枫桥怡景,依然是大门紧闭。 向旁边看了看,徐楚轩家里像是有人的样子。 费生很远就看见了我,转身进了里面。 不一会儿,徐楚轩从里面迎了出来,“费生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快请进。” “上进的徐总今天没上班?”我笑着上前。 “上午约了个人,就在附近。” 徐楚轩的身上早没了之前的忧郁,看来幽闭恐惧症的消失,让他整个人都变了,我心里着实为他高兴。 “我来看瑾年的母亲,可是她不在家,手机又关机,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你说洛阿姨啊?她昨天还来过我这里,要了我爸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然后就出门了,但去了哪里,我并不清楚。” “要你爸的地址?”我多少有点惊讶,洛君柔找徐正邦做什么? 徐楚轩歪着头,“我也感到意外,但没好意思问。” 洛君柔去找裴瑾年了?她又去哪里找呢? 虽然那天她说要做这件事,但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动身了。 原来洛君柔在那天以后,打遍了她所知道的裴智远及其助理的所有电话,都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她感到,这是极其不正常的事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必要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关掉,这就等于与世隔绝了。 裴智远在全球各地都认识很多朋友,而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人脉是很重要的,他这么做就是自绝财路,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 那么,会是什么事呢? 又想到前段裴智远将她带到帝都后,人又神秘消失的事,而且这父子两人全部人间蒸发,绝对不是偶然现象。 她预感到:一定出事了。 而她能够联系到的与裴家有关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徐正邦了。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丝线索,她都不会放弃了。 所以,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向徐楚轩要了徐正邦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徐正邦接到来自云海的电话,开始以为是徐楚轩打来的,但洛君柔自报家门之后,他感到非常意外,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接到她的电话。 “徐先生,很冒昧,直接打了您的电话,不知有没有打扰到您?”洛君柔说得很客气。 徐正邦马上回答,“哪里哪里,能接到洛女士的电话,感到十分荣幸。” “其实,我有件事想麻烦您,不知合不合适?” “您这样太见外了,有事尽管直说,我一定尽力而为。”徐正邦答应得很爽快。 “瑾年和智远在哪里?我想找到他们。” 电话另一端突然沉默了。 其实徐正邦应该想到,洛君柔找他是为了裴家父子的事,只是刚才他意外接到洛君柔的电话,心里格外欣喜,一时把这件事给忘了。 “徐先生,您在听吗?”洛君柔又问。 “我在,我在。”徐正邦正思索着该如何答复,但他一直没想好。 “徐先生,我知道这事可能让您感到为难了,但现在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求您,可以向我透露一点瑾年的消息吗?我预感到他出事了,可是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这种心情,您能否理解?” 洛君柔说得真诚恳切,真实地流露了一个母亲对儿子难以压制的牵挂。 “我当然能够理解。”徐正邦的声音很低沉,他心里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么,我请求您,可以把他们的地给我吗?我对您感激不尽。” 徐正邦的心软了,其实他觉得,裴家父子这样封锁消息,也有不对的地方。 裴瑾年的情况现在很不稳定,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他的母亲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似乎太残酷了。 但是,如果他直接冒失地将真相告诉了洛君柔,很难想象她听到这个霹雳一般的消息之后,会出什么事。 “如果洛女士愿意来巴黎的话,我可以负责帮您找到他们。”徐正邦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当然愿意。”洛君柔欣喜若狂,她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徐正邦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 只要能找到裴瑾年,就算让她去天涯海角,她都不会有丝毫犹豫,何况是巴黎。 所以她一刻也没有耽搁,立即订了一张当天飞往巴黎的机票,即刻启程。 幸亏前段时间裴瑾年为她办理了去欧洲的护照,本来是想夏秋之交,全家一起到欧洲旅行的,没想到,裴瑾年提前消失,旅行没有去成,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一个母亲甘愿义无反顾去做任何事。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程,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 这是洛君柔平生第一次来欧洲,对一切都很陌生,首先语言就成问题。 英语她倒是会一些,但法语就完全不懂了。 “洛女士,欢迎你!”正当她看着到处的法文一筹莫展时,徐正邦居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真不好意思,徐先生,给您添麻烦了。”洛君柔原以为徐正邦会派个助理来接她,没想到他却亲自来了。 第540章 前往得州 徐正邦吩咐司机直接去酒店,洛君柔见子心切,连忙说直接去见裴瑾年就好。 “他不在欧洲。”徐正邦沉声答道。 “……”洛君柔一愣,他不在欧洲,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但这话她只在心里说了一遍,没好意思说出口。 初来乍到,她只能客随主便,暂且按住情绪。 徐正邦为洛君柔预订的酒店属于超五星级的,豪华至极,而且要的还是商务套间,客厅与书房都很宽大。 洛君柔客气道谢,并请徐正邦落座之后,气氛但无端陷入沉默。 徐正邦知道,必须进入正题了,尽管沉重。 “洛女士,有件事我必须先跟您谈,但请您做好心理准备,不要着急。” 这一点,洛君柔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预料到,所以向徐正邦点头,“没关系,您请讲。” “瑾年,的确是身体出了问题。”徐正邦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 洛君柔心里一沉,但还是保持了平静,“这个我之前也略微知道一些,是不是那种心理上的疾病,难以医治?” 她的这个消息完全来源于我。 徐正邦明白,她根本不了解实情,看来裴家父子的保密工作做得很成功,只是越是这样,她越是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可是,她早晚要面对。 “不是的。”徐正邦抬头看着洛君柔,目光微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洛君柔的心头,她积攒了身体里的能量,挺直了身子,问道:“瑾年到底是什么病?” “白血病。” 轰! 晴天白日,洛君柔却感觉头顶有一声闷雷响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搭在桌沿上的手禁不住剧烈地颤抖着。 “瑾年怎么会患上这种病?”洛君柔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大脑已经停止运转,只感到心脏痛得厉害,周围的一切都是摇晃。 谁都知道白血病几乎是一种绝症,除非骨髓移植成功,否则很难治愈,而且患上这种病的人,会倍受煎熬。 没有一个母亲能够接受,但这就是现实。 “洛女士!”徐正邦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洛君柔,并递上纸巾。 可是,她的眼泪怎么会是一块小小的纸巾就可以应付的,那是一个母亲锥心刺骨的痛。 “洛女士,请您不要过于悲伤,瑾年的病,还是有希望的,现在我和裴智远正在寻找合适的配型,一旦找到,立即可以手术。” 听了徐正邦的话,洛君柔立即问道,“父母的骨髓是最有希望的,也许我的就合适,裴智远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 “已经检测过了,您与瑾年的配型不成功。”徐正邦砸碎了洛君柔的希望。 洛君柔随即明白过来,上次裴智远将她带到帝都,就是为了这件事。 “对了。”洛君柔忽然眼睛一亮,“听说脐带血是可以治愈这个病的,是不是如果瑾年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可以救他?” 徐正邦一愣,“瑾年有孩子?” 洛君柔解释道:“我看电视剧里这个演过,自己孩子的脐带血是可以移植的。” “我咨询过,这种方法的确可行,但关键是瑾年的病属于急性的,医生说他最长可以坚持六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脐带血恐怕是来不及了,除非他现在已经有了即将生产的孩子。” “这么说他最多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洛君柔的瞳孔布满了绝望和不可置信,而他的孩子刚刚才三个多月,来不及了。 又一个希望被击碎。 徐正邦多么想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因为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太残忍了。 可是,两个月已经是最长的时间了,到了现在这个程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他怎么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了,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洛君柔的眼神,心痛。 洛君柔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见到裴瑾年。 这一点徐正邦早就想到了,所以立即安排下去,让助理立即订两张最早一班飞得州的机票。 “徐先生,我一个人去就好,您不必亲自前往。”洛君柔虽然心情沉重,但起码的分寸还没有忘,她不好意思再麻烦徐正邦。 “我去方便一点,您不必推辞。”徐正邦考虑到得州远在美国南部,洛君柔只身前去多有不便。 就在这时,酒店房门的门被推开,徐雪凝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爸,原来您知道瑾年在哪,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雪凝!”徐正邦一皱眉,示意她有客人在,并转向洛君柔介绍道:“我女儿,徐雪凝。” 洛君柔对徐雪凝早就有所耳闻,知道这个女孩子曾经救过裴瑾年一命,也是她,在最后时刻,与裴瑾年一起离开云海。 当然,谜底已揭开,洛君柔自然明白,那一切都是裴瑾年用来掩人耳目的主意。 “洛阿姨好!”没等徐正邦介绍,徐雪凝主动问候了洛君柔。 “徐小姐,幸会!”洛君柔虽然哭得双眼红肿,但还是礼貌地欠了欠身。 “洛阿姨,您叫我雪凝就好。” 自从那次受伤以后,徐雪凝对洛君柔的敌意就消失了,以前,无论是从她自己的角度,还是从姨妈纪婉月的角度,洛君柔都是她的死敌。 但现在心结已解,在她心目中,洛君柔的角色变得很单纯,那就是裴瑾年的生母。 紧接着,她又转向徐正邦,“爸,我陪洛阿姨去得州,您在这里留守,继续寻找配型。” “……” 徐正邦刚要说什么,还未开口,就被徐雪凝抢了先。 “就这么定了,如果爸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告诉你也无妨,你身边都是我的人。” “……” 徐正邦很少见到一向沉稳的女儿像今天这样冒失而匆忙,当然,她一直找不到裴瑾年,这段时间急得快发疯了。 可是裴瑾年却一再叮嘱,不许把自己的情况透漏给徐雪凝,所以徐正邦一直对女儿守口如瓶。 “雪凝,你的伤……” “好了。” 还没等徐正邦把话说完,徐雪凝已经拉着洛君柔出了门,直奔机场,赶往得州了。 第541章 大雨中的身影 得州,清晨。 阳光从地平线上照射过来,树梢上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 蓝天上白云朵朵,飘过半开半掩的提拉窗。 裴瑾年缓缓醒来,看到眼前熟悉的世界,意识到自己又侥幸躲过了一次。 可是下一次,他还有这么幸运吗? “总裁,这是埃米莉护士亲手为您做的早餐。”桂元笑着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碗。 因为食道浮取,裴瑾年已经多日未进食,昨晚的情况稍稍有所好转,护士特意针对他的情况,制作了这份特殊的早餐。 裴瑾年打开小碗,是温度适宜的流食,和一些极为清淡且切得很细碎的蔬菜,“帮我谢谢她。” 桂元见裴瑾年能够用餐了,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但同时,他又不得不担忧。 不知这种状况能够持续多久,前几天的情形很糟糕,医生几乎不报什么希望了,已经用了最高级别的抢救手段,真不知以后再发病,还有什么办法。 但愿很快能够找到合适的配型,不然即便能够用药物延长生命,那也是极为痛苦的。 裴瑾年用完早餐后,桂元一边撤下托盘,一边问道:“总裁,稍后想做什么?” 如果是平时,裴瑾年身体情况好些时,基本也是在医院的花园里转转。 因为如果出去的话,气温不能保持恒定,细菌环境也复杂,容易引起感染。 但医院里的项目也不单调,除了散步的绿化区外,还有运动区,娱乐区,一些适合患者参加的项目。 桂元想着,今天裴瑾年的状况好,可以去做些轻微的运动,这样对身体也有好处。 不想,裴瑾年沉吟片刻,说道:“订两张回云海的机票,要最早的。” “……”桂元以为自己听错了,医生连院门都不建议出,总裁居然要回云海? “愣着干什么?不想见林雅?”裴瑾年的眼睑已经消肿,一对双眸又重现往日的鲜活灵动。 “不是。”桂元摇着头,“总裁,您现在的身体,怎么能经得起那么远的旅途?万一在路上……” “有些人,我想见最后一面。”墨眸里没有任何微澜,像是在谈论外面的天气一样平静自然。 桂元哑然,不知如何再劝。 他明白,裴瑾年已经不想再等待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配型了,与其在这里无谓地等着那一天,还不如趁现在情况还好,做些想做的事。 云海。 天阴沉似水,闷热难当,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锐丰与安科公司的合作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新产品即将进行上线前的最后一次测试,除了产品经理和项目总监外,我也必须在场,对产品做最后的把关,同时应付突发事件。 这两天江辰希一直很忙,并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和他说搬走的事,而且洛君柔始终关机,我想等联系到她之后再说。 免得搬回海海韵华庭后,马上又要搬到枫桥怡景,太折腾。 江辰希今天几点下班我并不知道,因为工作太忙,也没顾得上询问,所以在公司加班的事,我也没有通知他。 等产品测试完成之后,已经晚上八点多。 我感到十分疲惫,而且眼睛也有些发酸,开车恐怕有点难度,只好让公司行政部的司机李东送我回去。 在车子开出停车场时,我才发觉,外面已经下起了雨,远处还偶尔传来滚滚的雷声。 不久,江辰希打来了电话,问我为什么还没有到家。 我说有事下班晚些,并告诉他公司的车负责送我,让他放心。 雨越下越大,而且很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像从天下往地面泼水一样。 李东开车很稳,即使在这样的雨天,车子也没有什么大的滑动。 到了小区门口,我不经意间瞥见路边食品超市,想到了里面卖的酸梅。 顿时,一种难言的感觉袭上我的所有感官,尤其是味觉,有了奇特的反应。 最近不知为什么,经常想吃酸的,而且一旦想吃,一秒钟也不想等。 以前只听说怀孕的人嘴馋,现在亲身体会到了才明白,其实这种想吃又吃不到的滋味,还是很难耐的。 “李师傅,麻烦在这里停车。”我拿起伞,准备推门下车。 又一想,江辰希的家离门口不过五十米,我在超市里还不知会挑选多久,这么恶劣的天,本来下班就晚了些,就不要让人家再等了。 得到我的允许后,李东开车离去。 我撑开伞,冒着大雨,跑进食品超市,直奔酸梅而去。 拿出钱包放在收银台上,就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 这个时候,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我对酸梅的向往。 果然,吃到一颗立即感觉心满意足,全身苏爽。 我把剩下的酸梅放进包里,撑开伞走出食品超市。 暴雨如柱,天幕比以往更加漆黑。 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飞身冲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家门。 可现在已经是一个怀孕15周的准妈妈,一切都以宝宝为重。 前几天特意买了几双软底的平跟鞋,就连平时走路也变成了大家闺秀。 我小心地从超市门口的台阶迈下,走到人行道中央,低着头,仔细看着脚下,躲过脚边疾驰的水流,缓慢前行。 突然,一道闪电从头顶划过。 我一惊,本能地抬头。 却看见街道对面,用来宣传张贴海报的玻璃墙后,伫立着一抹在千人万人也不会错认的身影。 “瑾年!” 雨声,雷声,和不断来往的汽车声,把我的声音完全淹没。 我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什么效果。 不行,我必须过去。 这一段路,恰好比较低洼,雨又急,路面的积水很深。 我想都没想,一脚踏了进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没过脚踝的水,我终于来到了街对面。 可是,围着玻璃墙找了几圈,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对啊,明明刚才就站在这里的。 难道是我眼花?或者认错了人? 我仔细回忆着刚才脑海里的画面,那人好像比瑾年瘦很多,大概只是形似而已。 瑾年,你到底在哪里? 我疲惫而失望地倚靠在玻璃墙上,手里的伞再也没有力气撑开,任凭雨水拍打在我的身上。 第542章 看她最后一眼 “总裁,您要不要过去?”街边服装店的橱窗里,桂元提着一把不断向下滴水的伞。 裴瑾年的双眸紧紧盯着雨中那面玻璃墙,薄唇在微微的颤抖,“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吓到她?” “不会,少夫人爱的是您的人。” 桂元的话像是一剂强心剂,裴瑾年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热血沸腾,转身走出门去。 “总裁,伞。”桂元在后面连忙追赶。 裴瑾年却不管不顾,大步向前,走向玻璃墙。 我在雨中闭上双眼,仰面向天,让冰凉的雨水彻底道路冲刷我的脸,我的身心。 瑾年,知道我在想你吗?你为什么要躲开我,为什么? 忽然,我觉得雨停了,一滴雨都没有了。 意外地睁开眼睛,发现头上多了一把蓝格子的大伞。 “辰希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晚还没到家,我出来看看,为什么站在这里,还把自己淋得这么湿?”江辰希拾起被我丢在脚边的伞,拉起我的手,“走,回家吧。” 路上的水太深了,江辰希小心地将我抱起来。 我的方向和他恰好相对,脸朝向后面,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就在我们走在街道中间时,我又看到了渐行渐远的玻璃墙后面,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和方才一模一样。 我几乎不敢相信,禁不住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把,还在。 可是刚才我那里找了那么久,怎么就看不见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江辰希将我放在人行道上,我依然迷藏不解地望着那里。 “在看什么?”江辰希接过我手里的伞,撑在我的头顶。 “噢,没什么。”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江辰希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用长臂揽住我,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还不甘心地几次回头,但是距离太远了,雨又大,什么也看不清。 “总裁,您不能淋雨的。”桂元在玻璃墙的后面一直追着突然快步离开的裴瑾年。 “不要紧。”裴瑾年一把推开桂元,径直在大雨中大步快行。 本来他已经鼓足勇气走过去,那一刻,他没想过任何后果,把一切都置于脑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念。 可是,正当他快要走到眼前时,恰好江辰希先他一步来了。 看着他的体贴,他的耐心,他的无微不至,自己应该高兴才对,这正是他要的结果,不是吗? 但是他现在却很生气,莫名其妙地生气,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 桂元不敢大意,无论裴瑾年走到哪,他都步步紧随在哪,丝毫不敢怠慢。 “总裁,我们应该回去了,不然您会感染的。” 裴瑾年听了他的话,忽然停下来,问道:“沐沐是不是瘦了?” 桂元怔了怔,立即答道:“我怎么看着倒有些胖了呢,噢,我的意思是少夫人比从前胖了一点,现在更好看了。” “她分明看到我了,如果第一次我不躲开……”裴瑾年又回头望着远处的玻璃墙,“其实我本来就不该过去,看来这也是上天的安排,让我看她最后一眼,也算圆满了。” 桂元终于可以不再忍耐自己的眼泪了,因为在雨中,没有人分得清他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总裁,今晚先回酒店,明天雨停了再去看谷子吧。”桂元冒着挨骂的风险,替裴瑾年安排了一回。 没想到裴瑾年却若有所思地答应了,“也好。”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同意回去了,这么大的雨,如果再折腾下去,那不是要命吗? 我回到家直接钻进了浴室,泡了一个热水澡。 在浴缸里,我的脑海里一直反复浮现着玻璃墙后面的那个身影。 唉,算了,别想了,那不可能是裴瑾年。 那初,我那么央求他,他都丝毫不为所动,现在又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偷偷看我? 我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用温热的水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现在对我不离不弃的,只有我的宝宝了。 妈妈刚才又做错了,从那么凉的水里趟过去,宝宝一定受凉了吧?妈妈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从浴室里出来后,看见江辰希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得很入迷,还不时地微锁眉头,思索着什么。 我以为他在看什么医疗方法的资料,可走过去一瞥,屏幕上只是个微信对话框。 “和我嫂子聊天呢,这么专注?”我一边擦头发,一边打趣他。 他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瞎说什么,没和谁聊。”说着将手机丢到一旁。 “如果真不聊了,我正有件事想对你说。”我决定跟他一次说清楚,不再拖泥带水。 江辰希点头,有些心事重重地看着我。 “辰希哥哥,谢谢你对我的帮助,那件事我想好了,我打算自己抚养这个孩子,裴家的孩子就让他生在裴家,长在裴家,所以我决定搬走了。” 江辰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阻拦,甚至没有任何劝解,只是想了几秒钟,问道:“搬回海韵华庭?” “不。”我摇头,“我想搬到瑾年的母亲那里,另外想把田姐也带过去,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这样也好,后来我又认真想了想,我那个主意也着实有些不妥,本来纯粹是想着要帮你的,但如果同时也给你带来困扰或者增加负担的话,那是我冒失了,我收回我的话。” 我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说服江辰希,没想到他却转变得这样快,轻而易举地同意了。 我摇头笑笑,“不会的,你想多了,是我自己想通了,觉得应该这样做。” “我懂,由着你的心去做,必定会守得云开见日明。”江辰希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鼓励,“另外,叔叔和婶婶那里……” “放心吧,我已经解释过了,他们还会像从前一样相信你,喜欢你。” 回到房间里,我久久无眠。 大雨中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不断地在我的眼前萦绕。 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如辰希哥哥说的那样,云开见日明。 忽而听到旁边的卧室有响动,我下床开门,看到江辰希正在穿外套。 “辰希哥哥,你要出去?” “吵醒你了?”他有些抱歉地问道。 “不是,我一直没睡。” “医院来了个急诊患者,伤势严重,我过去看一下。”他说完之后,匆匆出门去了。 第543章 等于要了她的命 得州机场。 下了飞机之后,徐雪凝带洛君柔来到贵宾室,“洛阿姨,您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出去办点事。” 洛君柔心急如焚,想快些见到裴瑾年,于是说道:“我不累,你办完事我们就可以走。” 徐雪凝又何尝不着急?可是再急也要等一个人。 洛君柔在贵宾室等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徐雪凝才匆匆回来,拿起行李说道,“洛阿姨,我们走!” 洛君柔正等得心焦,听说可以了,立即快步如飞,走出贵宾室。 刚刚出门,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洛君柔一抬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裴智远。 原来身在旧金山的裴智远听说洛君柔去了得州,便也一起赶到了。 一个月不见,裴智远的整个人都沧桑了许多。 以前两鬓只是偶见白发,现在要想寻几根黑头发,恐怕都很难了。 刚毅的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皱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已不再有光泽,并且布满了红血丝。 “君柔,对不起!上次的事……”裴智远的声音也是嘶哑的,可以想象出他最近为裴瑾年的病所受的煎熬。 “那不重要了,这件事你应该早告诉我的。”洛君柔当然怨他,作为母亲她却这么久被蒙在鼓里。 “我不想让你担心。”裴智远接过洛君柔手里的行李箱。 “他是我儿子。”洛君柔虽然生气,但现在没有心情计较别的,“好了,快走吧。” 徐雪凝当然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故意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以方便他们交流。 到了医院之后,他们并没有见到裴瑾年。 问过护士之后才得知,裴瑾年今天的状态还不错,应该是出去散心了。 左边的附近,所有能去的地方,还是没有,直到天黑,裴瑾年也没回来。 洛君柔担心起来,“裴瑾年会不会出事?” “不会。”裴智远肯定地说,“有桂元在,没事的。” “那为什么他们的电话打不通?” 徐雪凝安慰她道,“洛阿姨,您别急,他们可能正在信号不好的地方,我不间断地拨打,总会通的。” 后来三个人一起约见了史密斯教授,研究裴瑾年的病情。 史密斯教授也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他的病情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严重,在检测中,发现他的造血干细胞恶性疾病克隆速度比一般人要快,这就是原本身体越是强壮的人,越是不容易坚持的原因。 他的意志已经很顽强了,其实前几天那一次,已经非常危险,我们动用了特殊药物,才将病毒压制住,这种药不能反复用,而且药效也不够持久,所以,下次再发病时,恐怕会很麻烦,你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洛君柔急切地问,“请问史密斯教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儿子?” “除了骨髓移植,没有其他的办法。”史密斯教授遗憾地摊开两手,“但是目前还没有寻找到可以配型成功的骨髓。” 谈话显然已经结束。 直到史密斯教授离开了很久,三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徐雪凝想了想,说道,“我继续打电话。”然后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裴智远和洛君柔两个人。 多年以后,他们终于单独相处,可是没想到,是来和他们的儿子做诀别。 洛君柔再也掩不住心里的难过,泪如泉涌。 裴智远又何尝不心痛? 裴瑾年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唯一的儿子,是他全部的希望,是他此生的骄傲。 “我的瑾年,怎么会得这种病,这是为什么?”洛君柔呜咽着,悲痛欲绝。 裴智远走过来,扶住她的双肩,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君柔忽然抬起头来,抓住裴智远的胳膊,“我的骨髓真的不行吗?我是他的妈妈,怎么可能不行?会不会检测错了,让他们给我重新化验一次,好不好?” 裴智远握住她的手,“君柔,不会错的,验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洛君柔绝望地闭上眼睛,“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瑾年?他还那么年轻,才二十六岁,如果老天一定早带走一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代他受这些罪,十倍百倍都行,只要让我的瑾年平安无事,如果瑾年不在了,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洛君柔几乎哭的晕厥过去,裴智远紧紧抱着她,眼泪也在默默地流。 这是他一生唯一爱过也伤过的女人,她这一生,除了他留给她的儿子,什么都没有。 如果裴瑾年走了,真的等于要了她的命。 其实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上天的确够残忍,对待苦难深重的人,并不会高抬贵手。 徐雪凝进门之后,见到这般情景,心里也难过万分。 “联系到瑾年了吗?”裴智远拭去脸上的泪,问道。 徐雪凝默默摇了摇头。 裴智远站起身来,对徐雪凝说:“陪陪洛阿姨,我出去一下。” “好的,姨夫。”徐雪凝答应一声,坐到洛君柔身边,“洛阿姨,您别担心,医生都说了,瑾年这几天有所好转,他一定是嫌这里闷,出去玩了,玩够了就会回来的,而且,桂元是个很靠谱的助理。” “回来又怎样?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徐雪凝听了,半晌无语。 “洛阿姨,瑾年之所以会隐瞒这件事,主要是为了夏沐,他不想让她伤心,那现在这个状况,您的意思呢?” 洛君柔想了良久,“小沐现在的确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先不要告诉她。” 既然洛君柔这样说,徐雪凝也不好再说什么,又提醒道,“夏沐现在有江医生照顾,应该不会有事,其实,江医生是知道这件事的。” 洛君柔回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江辰希那么做,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慨道:“江医生是不错的人。” “洛阿姨为什么这样说?”徐雪凝歪着头问。 洛君柔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第544章 不可思议的微信消息 过了很久,洛君柔说:“雪凝,如果瑾年今晚不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先回酒店吧,如果他回来了,医院自然会通知我们。” “好的,洛阿姨。”徐雪凝答应着,开始整理东西,“对了,姨父怎么还不回来?我去问问。” 不一会儿,徐雪凝回来说:“护士说,姨父正在和史密斯教授在办公室里进行非常重要的谈话,不许任何人打扰,而且他让我们先回酒店休息。” 洛君柔想,裴智远一定在和史密斯教授探讨裴瑾年的病情,因为关乎裴瑾年,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想尽快知道结果,有心在这里等他出来,所以有点犹豫。 徐雪凝以为她担心裴智远,于是说道:“洛阿姨不必担心,有乔助理在,姨父不会有事的。” 洛君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徐雪凝先回酒店。 次日早上,洛君柔和徐雪凝早早起床,却不见裴智远出来。 考虑到昨晚他可能睡得有些晚,她们又等了一个小时,可还是不见人影。 徐雪凝看了看表,拿起电话,拨了裴智远的房间号码,无人接听。 怎么会?难道一大早就出去了?那也应该通知她们一下啊。 徐雪凝担心裴智远出事,连忙找服务生打开裴智远房间的门。 然而,里面却空无一人,物品也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 昨晚值班的服务生告诉徐雪凝,这个房间的客人昨晚一直没有回来。 没回来? 那么他去了哪里? 洛君柔和徐雪凝都感到很奇怪。 也可能是出去办了什么事,她们决定去医院问问。 到了医院,裴瑾年依然没有回来,但裴智远的消息也是问谁谁都不知道。 无奈之下,她们去找史密斯教授,可是却被告知,教授现在有重要的工作,不见任何人。 直到中午,史密斯教授的助理找到她们,说他们已经联系到裴瑾年,他现在很安全,让她们放心。 洛君柔急切地问道:“我儿子在哪里?” 助理一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徐雪凝疑惑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又拨打了裴瑾年的号码,依然无法接通。 “什么医院可以联系到他,而我们去不能?”她不解。 原来,裴瑾年为了避免大家找到他,原来的号码早已不用,他的新号码只留给了裴智远和医院的工作人员,所以徐雪凝是拨打不通的。 下午时,徐雪凝在医院里看到了行色匆匆的乔助理,于是上前询问裴智远的去向。 乔助理答道:“董事长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让我转告你们,安心在这里等待就好。” 洛君柔听说裴瑾年要回来了,心里自然高兴,但又有点对裴智远的行为不理解,现在什么事比瑾年更重要,值得他这样上心? 于是她对乔助理说:“医院已经通知我们,瑾年很快就会回来,让他快一些吧。” 乔助理并未表示任何惊喜,只是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夫人。” 直到晚上,裴瑾年才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医院。 “妈,雪凝。”显然,他已经提前知道她们来到医院的消息。 “瑾年!”洛君柔一下将抱住,泪如雨下,“傻孩子,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我不想您担心。” 这父子两人的口气竟然一模一样。 “你是我儿子,你不声不响地消失,让妈怎么活?” 裴瑾年看着母亲为自己伤心欲绝,心里的难过无法形容。 “妈,您别哭。”他用手为洛君柔擦眼泪。 洛君柔握住他的手,又抚摸着裴瑾年消瘦的脸颊,“瘦了这么多,这要受多少苦?” 母子两人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可是说什么都是悲伤。 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样面对面聊天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 虽说人与人之间终有一别,而任何一个年轻生命的凋落,都足让他的亲人在所有剩下的余生里,痛心不已。 不久,医生过来说,让裴瑾年早些休息,不要过于劳累,第二天还有重要的检查。 洛君柔只得与徐雪凝恋恋不舍地离开医院。 得州的夜晚,是云海的黎明。 我醒来后,发现头有些昏沉,嗓子也有点发紧,大概是昨晚在雨中着凉了。 我挣扎着起了床,去厨房为自己接了一大杯温暖水。 因为怀着宝宝,不能吃药,所以凡是不适的时候,我全部用温开水来解决。 江辰希的卧室悄无声息,他一夜未归。 我喝完水之后,准备回卧室再补个回笼觉,可忽然听见有手机提示音响过。 我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并未有电话和信息,寻声在沙发上看到了江辰希的手机屏幕正在亮着。 原来是他昨夜走得太匆忙,忘记带上了手机。 我刚想走开,他的手机在身后又响过,我回头一看,是电池电量发出了警示。 我在茶几下面找到了充电器,为他的手机开始充电。 在屏幕被我不小心划亮的瞬间,发现手机上面有微信未读信息。 我本无意探视别人的隐私,但信息提示里,偶然间看到了“瑾年”两个字。 有关裴瑾年的一切消息,我实在无法拒绝。 恰好江辰希的手机没有锁屏密码,我手指一划,点开了微信对话框。 发信息的人居然是徐雪凝,一共三条。 你总算想通了,没想到这么固执的一个人,也会被我劝住,难得! 我已经和洛阿姨到达得州医院,不过暂时还没有见到瑾年。 你不在线吗?还是有手术?好吧,看到消息后请回复。 除了第一条需要联系上文之外,其余两条都包含了足够的信息量。 原来瑾年在得州的医院,而且徐雪凝和洛君柔也已经去了那里。 而且,看徐雪凝说话的语气,他们已经是很熟悉的朋友,并经常联系。 同时,令我惊讶的是,看样子江辰希一直知道裴瑾年的去向,目测是从徐雪凝得到的消息,然而,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既然他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自告奋勇,做这个孩子的名义父亲? 而昨晚不知怎的,又突然改了主意。 这太不可思议了。 看来知道内情的人不少,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可他们究竟在掩盖什么呢? 第545章 终于懂了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信息,这个得州医院难道就是诺华在美国的总部? 我拿起自己的手机,在游览器上搜索了“诺华医疗研究中心”。 竟然是白血病的一家专业医院! 怎么会这样? 我又把江辰希和徐雪凝的微信对话记录调了出来,向前翻看,没有太多,只看到江辰希给徐雪凝发过的一条消息,时间是昨天早上。 内容是这样的:雪凝,我认真想过了,还是女人了解女人,你的提醒是道理的。我对她的感情如亲兄妹,帮她的形式有很多,但唯独这样做不合适,我是看她爱的太苦,想为她打造一个安全的空间,将她保护起来。可现在我意识到,我错了,对于一个用心爱着的人来说,任何别人都是世界之外,走得再近,也解不了她因爱而生的苦,反而会给她带来局限。 这一条恰好承接了刚才的第一条,而信息里的“她”显然指的是我。 怪不得江辰希昨夜突然改变主意,原来是听了徐雪凝的建议,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密切。 我换好衣服,准备去医院,找江辰希当面问个清楚。 刚要出门,却听见有人率先在外面敲门。 我以为是江辰希回来了,可打开门一看,却很意外地看到了张律师。 真是神勇广大,连我住在这里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夏副总,早上好!”张律师一字一板地说道。 “如果张律师是来催促我签那份离婚协议的,那么很抱歉,我记得很清楚,我的条件是让裴瑾年本人来见我,但您没有做到,我是不会妥协的。”我决定先发制人,免得浪费口舌。 不料张律师却泰然自若地说:“您误会了,这次我是来送一件附属文件的。” “这次,你的委托人又要诉求什么?”我接过档案袋。 张律师退后一步,“夏副总,东西送到,您慢慢看,如果有异议,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告辞。” 这个张律师每次都是来去如风,从来不拖泥带水。 我取出里面的文件,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什么律师函,而是一份股份变更通知,裴瑾年将锐丰集团所持有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我。 不会吧?! 这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我连忙打开房门,追到电梯间,张律师已经走了。 他一边和我离婚,一边又把股份全部转让给我,这又是……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取出之前那份文件。 自从送到我手里之后,我还没有仔细看过,每次只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就干脆丢到一边了。 但想像中,里面无非是一些财产如何分割之类的条款,看了也是心塞。 可令我没想到的,财产分割只有一句话:所有婚内财产归女方所有。 还有一份股份变更说明书,转让人裴瑾年已签字,被转让人是我,后面括号里注明此处需签章。 原来他最初就已经想好要这么做,让我接收他所有的财产,而他自己却因此变得一无所有。 他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提前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这是他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懂了,我终于懂得了他对我的一片苦心。 我全身的血液刷地凝滞,一种灭顶之灾铺天盖地向我倾压下来。 在明白过来的那一刹那,我猛地瘫倒在地。 都怪我太笨,太蠢,太不相信他对我的爱。 他患上了白血病,却选择一个人孤独地面对。 裴瑾年,你好残忍!瞒得我好苦! 当初说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起承担,你忘了吗? 你以为把股份和财产都给我,我就不会怪你了吗? 没有你,我要那些冰冷的数字有什么意义? 我透过眼中奔流不息的泪水,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江辰希的手机,在徐雪凝的微信对话框上输入: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徐雪凝很快回复:晚上有急诊吗? 我回答: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徐雪凝说:见到瑾年了,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我说:把医院的具体地址发给我。 徐雪凝打了一个问号,你要来吗? 我说:只是想知道。 紧接着我收到了医院的具体地址,复制后发给自己,然后直接奔向机场。 由于是临时决定出行,并没有提前计算时间,我还是错过了每天唯一一趟飞往得州的航班。 但是二十四小时,对于我来说,太漫长了,我等不了那么久,我要尽快见到裴瑾年。 于是我迅速设计了一条最快的路线,从帝都到得州的航班大约两个小时之后起飞,提前订好机票,然后马上从云海飞到帝都,时间恰好合适,只是途中要稍微紧张一些。 我把手放在小腹上,在心里说道:“宝宝,妈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比较累,你一定要挺住,和以前不一样,这次我们去见爸爸,当然要快一点,爸爸见到你之后,一定会很高兴,所以你要乖一点,不要闹,妈妈爱你。” 肚子里的孩子就像听懂了我的话,一路上,我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就算坐飞机,也没有恶心的感觉,果然父子同心,或许他们见面的心情和我一样迫切。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我一直都是如坐针毡,我现在的心情是乘火箭都嫌慢。 现在,我终于明白,就是徐雪凝受伤后的那次血液化验中,他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而在这之前,他经常出汗、乏力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其实那就是病症的初期表现。 我不止一次地劝他去医院检查,他却没当回事,而导致后来发现时,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而后所有对我的冷漠,都是他极力伪装出来的。 伪装还是伪装,我始终不信。 面对我的质疑,和他迅速发作的病情,他不得不请求徐雪凝帮忙,试图敲碎我心里的最后一根弦。 难为他了,一路演下来好辛苦。 虽然他演技拙劣,但我更是一个傻瓜似的观众。 分明察觉到了他的戏假情真,却没有追究到底,让他伺机从我的身边溜掉。 这次到得州之后,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第546章 相见 因为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在得州下了飞机之后,依然是白天。 顾不上劳累和困倦,我直接赶往裴瑾年所在的医院。 想不到,刚一进门,就看见了穿着浅色牛仔裤的徐雪凝,站在开满蓝帽花的路边,样子像是在等人。 “夏沐!”看见我之后,徐雪凝立即走上前来,“你来得真快,身体还好吧?”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划过我小腹的部位,我敏感地察觉到,我怀孕的事,她应该是知道了。 看来江辰希和她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的秘密。 不过,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再保密。 江辰希回到家里之后,应该会看见我给他写的留言,也一定会发现自己手机里的信息,很容易识破我借他之名给徐雪凝发消息的事。 然后他不可避免地会与徐雪凝联系,所以徐雪凝才会提前算出我大概到达的时间。 “还好。” 我一刻也没停留,随着徐雪凝走进治疗区。 虽然医院的环境非常优越,但终归是医院,无形中给人一种压抑感。 一想到之前的那些日子,裴瑾年一个人在这里度过,心里的孤独可想而知,我的心便开始隐隐地绞痛。 在宽大的等待区,我远远看到了洛君柔一个人落寞地坐在一排沙发的最边缘,还不断用手里的纸巾擦拭眼泪。 而桂元则低头站在治疗室的门口,眉头紧锁。 “瑾年不在病房里吗?”我低声问徐雪凝。 徐雪凝放慢脚步,顿了片刻说道:“夏沐,你既然来了,就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握住她的手,“雪凝姐,你告诉我实话,瑾年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徐雪凝垂下微肿眼睑,“不太好,昨晚又开始高烧昏迷,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医生一直在抢救。他的病属于急性,发作起来很厉害,我只看了几分钟,就再也不忍看下去……” 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医生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配型,理论上还可以坚持两个月,但随时都有因感染无法控制而危及生命,这就是他不肯将真相告诉你的原因。” 我忽觉眼前一黑。 在来的路上,我也查了一些相关的资料,但没有料到他的病情会是最严重的一种。 徐雪凝双手扶住我,“夏沐,有点残酷,但你必须挺住,这个时候,你不能再出任何状况了,我相信你是坚强的。”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保证自己站稳,虽然泪如雨下,但依然坚定地对徐雪凝点头,“我会的。” 这时,医生和几个护士恰好从治疗室里走了出来,对我们说:“每次只能一个人探望,要佩戴专用防护。” 裴瑾年已经被护士由专用通道从治疗室转移到了病房。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床前,来看几个月来我日夜牵挂的人。 可当我走近,能够看清他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了好大的定力,才忍住没有惊呼。 可是,眼前这个瘦得不成样子的人,真的是我的瑾年吗? 乌黑的头发已失去光泽,白皙的脸灰暗而毫无血色,红肿的眼睑疲倦地闭合着,眉宇间凝着不耐的痛苦。 几个月的时间,好好的一个人,竟变得如此虚弱憔悴,他这是受了多少折磨? 我俯下身,靠近他的脸,仔细地看他,皮肤上布满伤痕,触目惊心。 我一边流着泪,一边取了床边专用的消毒棉签,小心地拭去他发际处残留的血迹。 我用手心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有些低烧,本想用湿毛巾为他降温,可是我手上戴着手套,又不知有怎样的消毒要求,只好作罢。 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比从前瘦了好几圈,血管上有数不清的针眼,新的,旧的,连成一片。 左肩上,两个月前江辰希打过的伤口,至今也没有愈合,并且已经向周围扩散成不小的面积。 难怪那次在家里洗澡时,他会粗暴地将我赶出浴室,还不忘在左肩上搭上一条毛巾。 瑾年,你怎么这样傻? 我看着他化脓的伤口,心疼到窒息。 “沐沐,我又梦见你了。”干枯的嘴唇里突然吐出一句话,虽然声音很低,但我听得清楚。 “傻瓜!既然想我,还撇下我,一个人偷偷跑掉?”我用棉签蘸着温水,轻轻地涂在他的嘴唇上。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双眸中渐渐露出惊异之色。 “瑾年,我来了。” 他似乎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抬起手摸我的脸。 “沐沐!沐沐!真的是你?”他的呼吸因为激动而变得急促,挣扎着想起来,却没有力气。 我连忙用手臂扶住他,把头靠过去,抓住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是我,你的小木头,不信你摸。” 我戴着帽子和口罩,他颤抖着手擦去我的眼泪,“别哭,我好着呢。” “嗯。”我轻轻地抱住他,“我知道,你必须好起来,我需要你。” 他用双手捧起我的脸,“我的样子难看吧?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一个劲地摇头,“不,你好看,我永远都看不够,难看的j是我,我是丑小鸭,不管你怎么嫌弃我,我都会时时刻刻呆在你身边,一分一秒也不离开。” 听到我在重复往昔他故意贬我时开的玩笑,一丝笑意从他的唇角升起,“我的小木头漂亮可爱,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以后就算你嫌弃,也赖不掉了,你要对我们负责。” 他显然对“我们”这个字眼儿不太理解。 我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要做爸爸了。” 裴瑾年愣在一个惊讶的表情上,足足有一分钟那么久。 而后他竟然惊喜地坐了起来,修长瘦削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真的吗?” “你快躺下。”我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 “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可是他却兴奋地忘却了一切似的,张开双臂将我搂在怀里,“老婆,你好棒,谢谢你!” 他忘乎所以地寻找我的嘴唇,却发现我还戴着口罩,只好遗憾地隔着口罩在我的嘴唇上摩挲了几下。 “我们的孩子快四个月了吧?”他又迫不及待地把耳朵贴我的小腹处。 “嗯,已经能听到胎心了,这是b超的照片,你看。”我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他一直盯着屏幕,看得如痴如醉。 “沐沐,怎么不早说?我和女儿的见面耽搁了这么久。” “我到哪里找你嘛?”我嗔怪地说,“再说,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我感觉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头。”他将脸贴得更紧了一些。 “为什么不能是小小的年糕?” …… 这一夜,我一直陪在他的床前。 他睡得很香,睡梦中唇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 只是,这样的温馨,这样的陪伴,还会有多久? 第547章 病危 这一夜,我坐在裴瑾年的床前,没有合眼。 奇怪,我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刻也不想错过。 往日俊美潇洒神采奕奕的他让我着迷,此刻消瘦虚弱不堪一击的他却令我心疼。 我笑着看他,哭着看他,我只是想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我们两鬓皆霜,青春的脸上都爬满皱纹,依然可以静静地望着他。 可是,这个发誓与我相伴终生的人,却被可怕的疾病所缠缚,并随时可能被夺走生命。 哪怕再等几个月,等我们的孩子快出生时,可以用脐带血来救他。 可是,就连这样的机会,都不可能。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我的眼泪终于干涸,伏在他的床边,胸腔里的心,在不断地滴血。 晨曦透过提位窗,照在床上,我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而且还躺在了裴瑾年的身边,和他枕着一个枕头,他的脸对着我,墨色双眸正凝视看着我。 “瑾年,我怎么躺在你的床上了?” 我想翻身下床,却被裴瑾年拦住,“别动!” 修长骨感的手伸过来,与我十指相扣,他的温度从我的指尖传过来,“再陪陪我。” “不行,这样你可能会感染的,对了,我的帽子和口罩呢?” “戴着那些东西,我的老婆和我的孩子睡不好,被我扔了。” “你……” “嘘,沐沐,闭上眼睛,让我们静静地躺一会儿。” 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轻轻地来回移动,然后停住。 世界安静下来。 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渐渐地,我感觉到,他的手心开始潮湿。 睁开眼睛,我看见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无声地流出。 我想伸手为他擦掉,又担心自己的手上有细菌,只好把手撤回。 “瑾年,别哭。”我握紧他的手,轻声劝道。 他的视网膜已经多次出血,昨晚眼周还带着血迹,眼泪很容易引起炎症的。 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后来他将脸埋在我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很可爱,可是,我……见不到他了。” 我胸口的衬衫被他的泪水浸湿,他在我怀里痛哭失声。 “不会的,瑾年,你可以的,我一定要让他亲口叫你爸爸。” 我紧紧抱着他,我们两个人,不,是三个人,就像现在这样抱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医生为裴瑾年做了检查,说情况还不错,可以用点早餐。 临走时还笑着说:“精神作用很重要,女朋友来了,果然状态好很多。” 裴瑾年特意纠正道:“她是我老婆。” 医生走了之后,我冲呶呶嘴,“看,医生说得还有错,要是早点让我来陪你,说不定早好了。” 裴瑾年假装没听到我的话,凑到早餐的旁边,等着我喂他,样子既好笑,又让人心生疼惜。 外面阳光晴好,他说要带我去花园里看蓝帽花,另外洛君柔和徐雪凝也快到了,说不定能碰到她们。 我们走出病区正门时,看见桂元早已等在那里。 “总裁早,少夫人早!”桂元看裴瑾年的状态不错,脸上自然也流露出欣喜。 我对他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现在我来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必这么早的。” 桂元笑着说:“我不累的,还是少夫人厉害,您来之前,总裁从来没笑过一次。” 裴瑾年被他说的有些窘迫,牵起我的手,“不要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走。” 我回头看桂元时,他依然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还偶尔对着裴瑾年的背影偷拍几张照片。 果然,才走出不远,就看到洛君柔和徐雪凝迎面走了过来。 她们见裴瑾年的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脸上都禁不住挂出了笑容。 林荫路上,鸟儿鸣叫,微风阵阵,花香扑鼻。 “妈,雪凝,我不要紧,你们不必在这里陪着,这里有沐沐就好,美国这么大,每个州的风景都各有特色,可以到处散散心。”裴瑾年说道。 “你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吧?小沐一来,嫌你妈碍事了?”洛君柔也难得看到儿子开心,调侃了一句。 “妈,您说什么呢?”我难为情地想甩开裴瑾年的手,却没有成功。 徐雪凝也从旁插言,“夏沐,我看洛阿姨说得没错。” …… 好久没有听过这样的欢声笑语了,无论到哪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都开心。 在桂元陪裴瑾年去洗手间的空隙,我听见洛君柔对徐雪凝抱怨道:“你姨父的心还真够大的,瑾年的情况这么危急,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两天,他这种人永远都把亲情看得很淡,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重要过亲生儿子的生命。” 徐雪凝沉默半晌,说道:“洛阿姨,其实我倒觉得姨父很爱瑾年,虽然从小对他严厉了一点,但那都是为了他变得更优秀,我猜想,他现在应该还在想方设法为瑾年寻找合适的骨髓。” 洛君柔见裴瑾年回来了,也没再说什么,大家继续在空气清新的花园里向前走。 在路过一个小人工湖的岸边时,裴瑾年忽然转身,“雪凝,湖岸西侧有个休憩的水吧,你知道吧?” “知道。”徐雪凝点头,“两天前我去那里转过。” “你带我妈和沐沐过去坐一下,我忽然想起有点事要办。” 说完他不等我们回答,对桂元递了个眼色,迅速转身走开,我注意他的脸色尤其的惨白。 他的行为有些奇怪。 徐雪凝说:“可能他突然想起和医生有约吧。” 于是,我们只好向着水吧的方向继续向前走。 在路过湖中心的小拱桥时,我禁不住回头张望。 在远处一排茂密的蓝帽花尽头,那个穿着纯白色病服的瘦长身影很是显眼。 看上去像是桂元在扶着裴瑾年,走着走着,白色的身影忽然倾斜下去。 “瑾年!” 我知道他出事了,不顾一切地向他跑过去。 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先我一步到达,将他抬到移动床上,将他火速推走。 我一直追到抢救室门口,只看到白色的衣襟,已经被鲜红的血染浸,厚重的大门就在我的眼前紧紧关闭,将我们隔在两个世界。 第548章 绝处逢生 我呆呆地站在门外,看着抢救室的红灯亮起。 与梦里的情景一样,我的眼前除了那片血迹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两个医生,从侧门走进了抢救室。 二十分钟后,两人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虽然戴着口罩,但从碧蓝的双眼中,也可以感觉到严肃和沉重。 我的心在一点一点下坠。 又过了半个小时,抢救室里面走出了一位医生,神色匆匆,白衣上血迹斑斑。 那是裴瑾年的血,他流了那么多的血。 “医生,我先生怎么样?”我跑过去问道。 医生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我们会尽力,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瞬间感到天旋地转,世界忽然变得昏暗无边。 “洛阿姨!”身后,洛君柔已经瘫倒在沙发上。 在不可抗拒的疾病面前,人的意志显得这样苍白无力。 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眼前,经受着痛苦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而自己除了等待上天的安排,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简直痛不欲生。 桂元走过来,低声说:“少夫人,您要保重身体,总裁不希望您有事。” 我机械地点点头,告诉自己,现在我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我必须没事。 可是,心里的悲伤又如何能掩住? 他流的每一滴血,都像从我的身体上割去一片肉,我怎能不疼,怎能不痛? 刚才在湖边,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不好,却还若无其事地让我们去水吧休息。 他不忍心让亲人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样子,硬是自己坚持走了那么远。 瑾年,你为什么总是先想到别人,而不顾及自己?不是只有我在你心里重要,你在我心里也同样重要,你怎么就不明白? 医生进进出出,表情愈发紧张焦急,从而可以推测,情况并不乐观。 洛君柔忽然扑上前去,哭着抓住医生的手,“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我摆脱您了。” 医生并没有听懂她的话,徐雪凝连忙上前把洛君柔扶起,并用英语解释,医生表示理解,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沉默地回到了抢救室。 我看得懂他脸上的无奈,心也逐渐陷入绝望。 就在这时,长廊尽头快步走来了几个人。 徐雪凝告诉我,中间那位就是裴智远特地为裴瑾年请的主治医生史密斯教授。 洛君柔连忙上前,“史密斯教授,麻烦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儿子。” 史密斯教授在中国呆过一段时间,听得懂一部分中文。 他对我们点点头,开口说道:“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我们都不禁一愣,瑾年的病已经很危险了,什么好消息恐怕都没心思听了。 “就是今天早上,我们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骨髓。” “真的?” “really?” 我们四人同时惊呼。 谁会想到,在最后时刻会找到合适的骨髓,迎来转机? 谁能想到,在最绝望的时候,一道希望的曙光从天而降? “那太好了,那捐赠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手术?”我问。 “随时可以。”史密斯教授答道。 我激动得泪如泉涌,而不自知。 洛君柔也掩不住内心的欣喜,声音颤抖着说:“太好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太感谢你们了。” 徐雪凝和桂元也不由自主地在悄悄抹泪。 史密斯教授又说道:“但这个捐赠者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拒绝与被捐赠者以及家属见面。” 我们一愣,洛君柔问道:“那我们以什么途径感谢他呢?” “他不需要任何感谢。”史密斯教授答道。 “那好,我们尊重他。”我说,“那么,这位捐赠者的配型与我先生有几个点位相符?” 因为骨骼移植配型的相符点位是不同的,相符点们越高,成功率越高,要求至少要六个点位,八个点位要稍好一些,而十个点位,则是最理想的。 史密斯教授胸有成竹地答道:“十个点位相符,这一点您不必担心。” “噢,我先生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史密斯教授话峰一转,“因为捐赠者的身体有一些其他的状况,所以并不能保证手术一定成功。” 我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那么请问是什么状况,严重吗?” “这个我们需要为捐赠者保密,但在手术过程中,我们会尽力而为。” “好,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想到裴瑾年现在情形,我觉得真的不能再等了。 “如果您在这上面签好字的话,我们马上可以进行手术。”史密斯教授的助理将一份术前同意书递给我。 “没问题,拜托您。”我颤抖着手在家属确认一栏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在心里默默感谢那位捐赠者,并祈祷裴瑾年一切安好。 这下,虽然心还是悬着,但是比起原来的那种绝望,已经好多了。 我们四人等在家属接待区里,紧张地看着医生护士们忙碌的身影。 “雪凝,快给你姨父打个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洛君柔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徐雪凝拿出手机说道:“这个捐赠者会不会是姨父刚刚找到的?” 洛君柔摇头,“不会,如果是那样,他怎么会不来现场?他一定没有得知这个好消息。” “也对。”徐雪凝拨出了裴智远的号码,“关机,稍后我再试试。” 在裴瑾年进入层流病房之前,与我们见了一面。 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苍白,双眸毫无神采,似乎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写着生无可恋,可以想像出,刚才的发病和抢救过程有多么的痛苦。 “瑾年,捐赠者的配型与你高度相符,手术成功率相当大,你要有信心。”我拉着他的手鼓励他。 他只是无力地眨了下眼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记住,我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在这里等你。” 护士们将他向前推进,我们的手必须松开了。 在层流病房的隔壁,是一间手术室。 又有护士把另一张床推了过来。 想必这就是那位捐赠者了,我们不禁都站起身来看过去,注目那个给裴瑾年第二次生命的恩人。 可是,他的全身都被遮挡着,我们什么都看不到。 当他路过我们面前时,我们对着他深深鞠躬,向他表示由衷地感谢。 第549章 骨髓移植手术 我事先所了解的骨髓移植过程,大概是进入层流病房后要经历药浴,锁骨下静脉穿刺,药物预处理,之后才能输入干细胞,这个过种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手术的第一阶段也算告一段落。 之后,还要在层流病房里等待细胞增长,同时用刺激因子之类的药物促进白细胞、红细胞、血小板的增长,等新的干细胞在体内建立了新的免疫系统,才可以从层流病房里出来,这个时间大约需要十二天到二十天左右,有时也可以达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期间是任何人都不能探望的,因为层流病房是一个无菌仓,必须与外界保持隔离,只有指定的医护人员每天定期为其做检查和治疗。 每一步都很关键,如果在层流病房里出现感染和排斥现象,后果也是很麻烦的,甚至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希望骨髓移植的过程不要出现意外情况。 自从手术室的红灯亮起之后,我们四个人便开始坐立不安。 但医院的规定是,家属不可以靠近手术室,只能在他们指定的范围内活动。 虽然等待区的环境很优越,宽大柔软的沙发,各种口味的饮料。 可是,谁有这个心思享用呢? 我一直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盯着层流病房和手术术的大门。 尽管心里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轻易开启。 当然,我并不希望那扇门过早开启。 记得史密斯教授说过,骨髓捐赠者的身体有点问题,所以并不能完全保证这个手术可以顺利下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都是空欢喜一场。 所以,我暗暗在心里祈祷。 瑾年挺住!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无私的捐赠者挺住! 可是,四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足够了,无论移植成功与否,能应该有个结果。 到了五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医生问了情况。 医生只说,手术还在进行,让我继续等待。 还好,没有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到了第六个小时,手术室的门依然紧紧关闭。 我又去问那位医生,他向我解释道:“您的先生已经做完了移植手术,目前看移植过程还算顺利。” “really?thank_you.thank_you_so_much.”我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是那位捐赠者为什么也没出来?” 那位医生摊开两手,“sorry!”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洛君柔、徐雪凝和桂元时,三个人都激动地泪流不止。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走掉,起码要等那位捐赠者安全地出来,即使他不同意公开身份,我们也要对他表示最深切的感谢,哪怕对他远远地行个礼,也好。 直到将近地十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缓缓开启,护士们才将那位捐赠者推了出来。 我们远远地站在长廊的一端,目送他们渐渐走远。 后来,医生告知我们先回去休息,裴瑾年的麻药还在起作用,目前还没有醒。 虽然心还是悬着,但起码是生的希望代替了死亡的恐惧。 我随洛君柔和徐雪凝一起回了酒店,倒在床上后,再也不想起来。 我已经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未眠,的确太累了。 只是不知肚子里的宝宝有没有抗议,但他应该能感觉到的吧,他的爸爸正处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也应该坚强起来才对。 睡着一会儿,只觉得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吵,找了半天,才逮住元凶,原来是自己的肚子。 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之前只是勉强吃上几口,裴瑾年那样的情况,我哪里会有胃口? 这下宝宝真的开始抗议了,仿佛在撅着小嘴说:妈妈,妈妈,爸爸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干嘛还不给我好吃的? 我一边说着“宝宝,对不起”,一边拿起电话,点了丰盛可口的夜宵。 “宝宝,妈妈现在开始慰劳你了,你表现不错,让我们共同等待爸爸平安归来,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回云海,好不好?” 饱餐之后,我又感觉自己有些吃撑了,只好在客厅里慢慢走了几圈。 无意中拿起手机,发现早已没电关机,于是拿出充电器接通电源。 开机后,里面有不少未接来电,公司高层的,林雅的,江辰希的,我妈的。 还有一些微信消息,其中江辰希的信息最多。 小沐,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了瑾年的事,一直在瞒你。 瑾年比我想像中的更在乎你,他值得你爱,好好守护他吧。 还有两条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小沐,你真是福星,你才刚到,配型就找到了,雪凝已经我了,瑾年的手术很成功,为你高兴。 我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夏叔叔和婶婶,并且解释了所有的事,你安心在得州陪瑾年,不必挂心。 辰希哥哥想的做的都很周到,虽然他的人没有来,但他的心始终是牵挂着的。 谢谢你,辰希哥哥。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忽然感觉几个月以来,一直堵在心头的那团东西消失了。 眼里,心里,都不知不觉中变得通透。 江辰希是我的哥哥,而裴瑾年是我最爱的人,终生守护的人。 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才舒服,自然,再没有别扭和拧巴的感觉。 很快,困意又袭来,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 我梦见了裴瑾年,他又像以前那样神采奕奕地站在我的面前,又开始用他特有的表达方式挤兑我,嘲讽我,还是喜欢那个自信毒舌生机勃勃的他。 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生怕他从我的面前走掉。 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你不在我的身边。 醒来后,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想到这个时候裴瑾年的麻药作用应该已经退去了,我要快点见到他,于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窗边,抬手拉开厚重的窗帘,一道金灿灿的阳光从提拉窗外射了进来。 顿时,我的全身都沐浴在一处无边无际的温暖里。 第550章 很科学 到了医院,裴瑾年果真已经醒了。 但医生说,他的双臂还处于麻痹状态,暂时还不能接听可视电话。 洛君柔不放心地问,“医生,那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 “各项指标全部正常,但是还要继续观察细胞都生长情况。”医生答道。 洛君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直到下午裴瑾年的右臂才恢复了知觉,和我们进行了一次可视电话对话。 他的脸色有明显的好转,但昨天发病时被折磨的痕迹还在,身上插着p软管,说是做药物预处理时输液用的,直到出层流病房时才可以取掉。 得知他一切正常后,我也都松了一口气。 “瑾年,听说在层流病房里这段时间是很无聊的,很多人因为心情影响了细胞的增长,甚至发生了感染,你一定要耐心一点,我每天都来陪你。” 他一本正经地说:“放心吧,恰好趁这个机会检视一下过去,再规划一下未来该怎么做,比如怎样去讨好我的老婆,教育我的儿子。” 我顿时红了脸,“你瞎说什么,妈和雪凝还在呢,再说,你明明昨天还说是女儿,怎么到了今天就变成了儿子?” 他却振振有词,“如果是儿子的话,当然要严格一点,如果是女儿,我不介意宠上天。” “原来做你的女儿这么幸福,我都有些嫉妒她了。” “放心,小木头是我的大女儿,我会把她宠坏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用单眼冲我眨了一下,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这样调皮的表情了。 “谁是你女儿?占人家便宜。” 因为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宜说太长时间的话,最后我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出来之后,徐雪凝故意调侃我道,“我和洛阿姨加起来,才和瑾年说了不到五分钟,和你却说了二十五分钟,这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他分配得很科学嘛。” 我好像感觉还没说几句话,时间就到了,没想到居然用了二十五分钟这么久。 我佯装若无其事,连忙解释道,“有一些细碎的小事,他不好意思跟你们说,只能对我吐槽了。” 洛君柔和徐雪凝互看一眼,笑而不语。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桂元接着说道,“我完全被总裁科学掉了,是不是更加命苦?” 这下大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晚上,我们去了当地一家有名的饭店。 前段时间大家都没有心情好好吃饭,这下总算可以稍稍放松一下。 席间,洛君柔感叹道,“这样的好消息,瑾年的父亲还不知道,有点遗憾。” 徐雪凝拿出手机,又拨打了裴智远的号码,摇了摇头,“姨夫还是关机,乔助理的号码也打不通。” “算了,他早晚会知道的。”洛君柔有些失望地说。 后来,徐雪凝举起一杯酒,转向我,“夏沐,过去的几个月,你心里一定很难过,这里也有我的责任,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我连忙举起手里的果汁,“雪凝姐,那是瑾年的主意,和你没关系,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 这也算我和徐雪凝之间彻底和解的标志。 徐雪凝喝下半杯红酒又说道,“瑾年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我也该回去了。” “你打算回巴黎吗?”我问。 徐雪凝耸耸肩,“没想好,我现在孑然一身,又没有事做,自由自在,随遇而安!” “雪凝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试一试。 “什么事,这么深沉?”徐雪凝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 “我最近这一两个月,恐怕都要陪瑾年,所以锐丰那边已经没有精力了,如果雪凝姐身体情况允许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照看一下?” “这……”听了我的话,徐雪凝沉吟着,没有表态。 我当然明白她心里的顾虑,之前她是被裴瑾年赶出锐丰的,多少有些忌讳。 我又补充道:“雪凝姐,其实我也知道,你刚刚大病痊愈,我提这个要求有些不合适。但是眼下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拜托你了。” 洛君柔也在一旁帮我说话,“是啊,雪凝,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帮帮小沐吧,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里安心照顾瑾年,你要是答应,可是帮了大忙了。” “好吧,那我试试。”徐雪凝见我和洛君柔都很真诚,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 我激动地举起酒杯,“谢谢雪凝姐!” 徐雪凝跟我碰了碰杯,笑着说道:“你还是换饮料吧,不然你婆婆该怪罪我谋害她的宝贝孙子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兴奋之余拿错了杯子。 “雪凝姐,我明天就以瑾年的名义,向锐丰全体员工发布任职通知,任命你为代理总裁。” 徐雪凝摆手,“不行不行,这个头盔太大,我戴不起的,而且,也不需要什么任命,只是暂时帮忙而已,等瑾年身体恢复了,还是要交还给你们的。” 我心里明白,没有正式任命,她工作起来恐怕会遇到困难,甚至会遭人非议的,尤其是她离开锐丰时,闹的很不愉快,锐丰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于是又说道:“如果雪凝姐想低调些的话,那只好委屈一点,暂时定副总裁好了,这样开展工作也方便。” 徐雪凝当然秒懂我的意思,但还特意强调说:“前面必须加上代理两个字。” “好,就依雪凝姐的意思。”我不好再勉强,只得答应,然后又对桂元说:“你和也一同回云海,全面协助工作。” 桂元稍稍一愣,“那总裁这边?” “这边有我,你还不放心吗?”我话峰一转,“另外,如果我再不许你回去,林雅一定会跟我断交的。” 听我提到林雅,桂元顿感窘迫。 可洛君柔又适时问道,“林雅又是谁啊?” 我和徐雪凝相互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我故意答道,“妈,您还是直接问桂元吧。” 此时,桂元圆圆的脸已经像一个红透了的苹果,嘴上说着,“少夫人,我服从安排,随徐副总回云海。” 第551章 神秘的捐赠者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洛君柔依然每天去看裴瑾年。 他的变化也很大,由于药物的作用,头发都掉光了,但脸色却逐渐趋于红润,皮肤也有了一些光泽,之前被疼痛折磨出来的消瘦棱角,也在一点一点变淡。 听医生说,由于配型高度相符,捐赠者的细胞在他的体内没有出现任何排斥现象,他的细胞增长情况非常好。 如果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他在十二天左右就可以出层流病房。 当然,里面的治疗过程还是很难熬的,裴瑾年告诉我,有的预处理药物会引起发烧,呕吐,有时也被折腾得够呛。 而且,每天,护士还要为他滴一种非常让人难受的眼药水,弄得他现在一看见护士就想躲起来装睡。 “艾米莉护士那么温柔可亲,对你还那么好,你还躲人家?”我故意调侃裴瑾年。 裴瑾年感到十分无奈又十分好笑地皱起了眉头,“有没有搞错?我现在这副尊容,哪里会有女人对我好?” 我坚定地晃了晃头,“谁说的?我老公天生丽质,即使光头也魅力四射。” 裴瑾年严肃地看着我,“能不能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厚道一点?” “嘻嘻。”我冲裴瑾年做了一个鬼脸,“看你恢复的好,人家心里高兴嘛。” 裴瑾年颇有感慨地说,“这还要感谢那个骨髓捐赠者,和他真的很有缘分,难得配型高度相符,不然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要不是他有那样的要求,真想跟他见上一面,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朋友。可是现在却连他的容貌,年龄,国籍,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虽然在注射干细胞时,他就躺在我旁边的床上,和我曾经近在咫尺,可当时我全身麻醉,没有任何知觉,现在纵使与他面对面,也彼此认不出来。” 我安慰他道,“可能他有自己的考虑吧,但我远远地看他躺在移动床上,似乎身材很高,多半是个男人。” “对了,这几天怎么一直没有见到爸?”裴瑾年又问。 我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根本联系不上裴智远,那样他会担心。 “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晚几天会来看你。”我说了个谎,其实心里也没底,觉得裴智远消失得有点奇怪。 而且,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乔助理,他关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难道心里不牵挂他的儿子裴瑾年吗? 我和洛君柔走出白血病治疗中心的大楼,穿过绿色草坪中间的小路,准备回酒店。 在路过另一栋大楼时,忽然看见一个瘦高的背影,觉得甚是眼熟。 “妈,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乔助理?”我指着20米远左右的一个步履匆匆的人。 洛君柔凝神看了看,“其他的我看不清楚,看走路的姿势的确有些相像。” 我仰头一看,发现这里是心脏治疗中心的大楼。 如果这个人真是乔助理的话,那么他是走错路了吗? “我们过去看看。” 恰好洛君柔对裴智远一直不出现,也正耿耿于怀,如果真是乔助理的话,恰好问问裴智远到底在哪里? 当我们走进心脏治疗中心的时候,发现电梯已经上行,那个酷似乔助理的人,应该已经乘电梯上楼。 电梯只停了一层,便静止不动。 “妈,我们也到六楼看看。” 我和洛君柔乘的另一部电梯抵达了六楼。 我们下了电梯之后,走进长长的走廊,发现刚才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找错了楼层? 我们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发现这里是心脏科的住院病房。 洛君柔茫然的说,“我们大概是认错人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也有相同的感觉。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位医生。 看样子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道,“立即请史密斯教授过来会诊,另外马上将裴先生送入治疗室。” 虽然我的英语听力不是很熟练,但对史密斯教授和裴先生这两个称呼还是不会听错的。 另外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应该不会有那么巧合吧。 我紧跑两步,追上刚才那个医生,“医生,打扰一下,我要找裴先生,请问他在几号病房?” 医生伸出了五个手指。 我和洛君柔立即来到五号病房,可推门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转身恰好碰到正要进门的护士,我马上上前问道,“请问裴先生是住在这个病房吗?” 护士打量了我们一下,答道,“是的。” “请问他患的是什么病?”我问。 护士动作熟练的将床单换下,并铺上新的,“所有住在这个楼里面的都是心脏问题。” 我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房间里也没有发现什么熟悉的物品。 所以,还无法确认这个裴先生到底是谁,大概是我们想多了。 我拉开病房的门,走出了病房,恰好看到史密斯教授和几个医生匆匆从我们面前走过,一边走一边和刚才的医生在紧张地讨论着什么。 由于他们的声音不大,而且都是专业的医学术语居多,我听不太真切。 我们一路跟着他们向前,后来他们进了治疗室,而前面的警示语是非医护人员禁止入内,所以我们只好停下。 过了十几分钟左右,治疗室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医生。 男医生说,“这位裴先生明知自己有严重的心脏病,为什么还要执意捐赠骨髓?如果不是那天强行穿刺,他的病不会发展到这么危险的程度。” 女医生提醒他,“裴先生本人一再要求这件事保密,我们要注意,出去不能说的。” 男医生一耸肩,“只是不理解,明明患有心脏病的人是不可以捐赠骨髓的,他这样做完全是不顾及自己的生命。” 女医生又说:“听说他是捐赠给自己的儿子。” 我和洛君柔顿时呆住。 怪不得到达医院的当晚,裴智远就神秘消失。 怪不得这么久,他一直杳无音讯。 怪不得捐赠者要保密身份。 怪不得他与裴瑾年的配型高度相符。 因为他们是父子,如假包换的亲父子。 第552章 秘密谈话 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裴智远与洛君柔、徐雪凝在机场汇合,来到得州医院,并未见到裴瑾年,而是在史密斯教授那里得到了裴瑾年病情加重,并坚持不了太久的消息。 洛君柔哭得死去活来,徐雪凝又联系不到裴瑾年。 这个时候,裴智远去找了史密斯教授,并与之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 而当晚,他并没有回酒店,并且从那时至今,一直未曾露面。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晚他们的秘密谈话。 裴智远敲响了史密斯教授的房门。 当裴智远说明来意后,史密斯教授坚决摇头:“no_no_no,这绝对不行,心脏功能不健全的人根本不可能做骨髓捐赠,这也是一开始就把你排除在外的原因,虽然在你的强烈要求下,我也为你做了配型检测。” 裴智远眉头紧锁,上前一步,说道:“史密斯教授,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要救我的儿子,为了他,我愿意冒一次险,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明明我的配型和他完全相符,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眼前失去生命,要知道,他才二十六岁。” 史密斯教授两手一摊,“裴先生,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我不会答应你,因为我们不会为了救一个人,而去害另一个人,我的道德也不允许我这样做。” 裴智远深邃的双眼幽远而凄茫,声音嘶哑着说,“可是,如果救不了我的儿子,你就等于同时放弃了两个人,你的道德就允许了吗?” 史密斯教授一怔,与裴智远对视良久。 裴智远握住史密斯的手,“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就算我求你一次,体谅一个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心。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的,请你不要拒绝我。我可以签订自愿捐赠协议,所有的后果都由我本人承担,保证绝对不会有人追究你的责任。” 史密斯的手颤抖了,他提醒道,“你要知道,在正常的情况下,以你现在心脏的承受能力,基本上是无法完成穿刺过程的,也就是说,在手术台上,你可能随时会停止呼吸。” 裴智远握着史密斯的手又紧了紧,“所以我找的是你,而不是一般的医生,我要求你务必在我停止呼吸之前,成功做完移植手术。至于之后的事,我并不关心,我唯一的要求是,救活我的儿子。” 史密斯的眼睛湿润了,为了那个渺茫的希望,裴智远愿意为了自己的儿子去赌一次,这是一个父亲伟大而无私的爱。 “我只能尽力。”史密斯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他居然答应了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这在他三十多年的从医生涯中,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承认,他被裴智远所感动。 “我还有一个要求,这件事一定要对别人保密,如果一旦瑾年知道捐赠者是我,他是断然不可能同意手术的,所以,拜托了。”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史密斯无奈地皱眉。 “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帮我最后一次。” 史密斯闭上眼睛,半晌说道,“我会想请心脏科的医生一起对这个案子会诊,尽快拿出一个两全的方案。” “要快,我的儿子还能坚持多久,你是知道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史密斯教授会同心脏方面的专家,共同研究了这个特殊情况下的骨髓移植手术方案。 通过对裴智远病历的详细探讨,他们做了几种可能情况的预案,会根据裴智远现场的情况再决定采用哪种方案。 但哪种方案都不能保证裴智远的生命,并且最坏的情况是,骨髓移植完成之前,裴智远的心脏就已经停止跳动。 这样,裴瑾年也无法接受到他的干细胞了。 心脏方面的医生几乎打算放弃了,是史密斯教授一再坚持和劝说,并且在病人签订完全责任保证书的前提下,才勉强同意。 所以,这个方案的讨论用了不少时间。 还好,在裴瑾年生命垂危的关键时刻,总算敲定了。 在医生对裴智远说明了厉害关系之后,他依然坚持手术,并且要求越快越好。 或许也是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心脏方面最权威的约翰逊教授,决定亲自到手术现场,主持抢救以及接下来需要进行的手术。 或许是因为裴智远坚强的意志,和无论如何也要救活裴瑾年的决心,他一直顽强滴坚持到穿刺结束,心脏的跳动都依然保持在正常范围内。 就在裴瑾年接受完他的干细胞注射,被推离手术室回到层流病房的那一刻,裴智远的心脏监视器上突然出现了心率衰竭的信号。 于是按照提前做的方案,立即进行紧急抢救。 紧急抢救措施,仅能保证暂时保住裴智远的生命。 但由于失血过多,过猛,导致心脏功能受损,以及部分血液倒流现象,也时时刻刻在威胁他的生命。 约翰逊教授决定立即进行手术,这就是为什么手术室的门在十个小时后才开启的原因。 裴瑾年的移植手术只用了三个小时,而裴智远的心脏也用了七个小时。 虽然接受了手术,但并不是在他状态最好的情况下进行的,各项指标也不符合手术的要求。 所以手术的效果不可避免的达不到理想,并且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心源性肺水肿。 而他刚刚接受过心脏手术,短期内无法再进行强度较大的治疗,其他的病只能暂时保守治疗。 这也给他的恢复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比如今天发生了一次比较严重的发热昏迷,所以不得不请史密斯教授过来一起会诊。 幸运的是,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裴智远的烧渐渐退去,人也慢慢醒来,精神状态还不错。 自从他得知裴瑾年骨髓移植成功,并且细胞增长状态很好后,心情始终是欣慰的。 就算自己的病痛给他带来再多的苦,他也不觉得。 在他的某种意识里,他的生命已经得到了延续。 并且,只要洛君柔不再悲伤,就算他的这颗心脏不再跳动,也再无遗憾。 第553章 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治疗结束后,在裴智远病房的门口,我停住了脚步。 “妈,你进去看看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嘱咐瑾年。” 说完,我转身走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 洛君柔敲开病房的门,乔助理看到是她后满脸惊讶。 “洛夫人,您……怎么来了?” “现在方便吗?”洛君柔轻声问道。 还没等乔助理回答,在里面病床上躺着的裴智远就听见了她的声音,回答道:“方便。” 现在骨髓已经成功移植,即使她知道了,也没什么。 洛君柔缓慢地走进房间,来到裴智远的病床前。 裴智远明显比一周前瘦了不少,面色也很苍白,但是脸上的愁容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安详和满足。 乔助理连忙搬来一把柔软的小椅子,放在病床前,“您请坐。” “谢谢!”但是洛君柔并没有坐,依然站在那,看着眼前的人。 乔助理见状,立即退了出去,并带好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 裴智远轻松一笑,“坐啊,站着多累。” 洛君柔现在原地没有动,低下头轻声说:“谢谢你!” 裴智远挑了挑眉,“谢我什么?” “你救了瑾年,我代他谢你。”洛君柔尽量保持语气平静。 “他是我儿子。”裴智远抬眸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依然高挑清秀,气质超然,裴瑾年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洛君柔走到近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又一次这样温柔地和他说话,上一次应该是在二十六年前了。 他很怀念这种感觉,这许多年里,他一直努力回忆着那时的她,她对他的好。 可是当去年他们再次重逢时,他对她只剩下冰冷和漠视,就连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没有任何温度的。 裴智远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并且一直为此深深的自责。 所以那晚,他看她在自己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他心痛得难以形容。 或许就是她的眼泪,让他最终下定决心,做了这个决定。 “感觉还不错。”裴智远也尽量压下内心的波澜,说的云淡风轻,“坐下吧。” 洛君柔坐在椅子上,恰好与裴智远平视。 “我问过医生了,你不要大意,要有点耐心。”洛君柔当然知道裴智远的病有多严重。 “好啊,我注意一点就是了。”对于洛君柔的关心,裴智远很是受用。 “这么大的事,你应该事先和我商量一下才对,你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危险吗?”洛君柔微蹙的长眉代表着她对裴智远的担忧,可是介于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裴智远缓缓从被子里伸出手,想整理一下卷曲的病服衣领,但是由于手臂僵硬,没有成功。 洛君柔站起身,为他整理好。 她离他很近,裴智远抬起头看了她片刻,声音沙哑,“君柔,此生我负你太多,抱歉的话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我只是想做一件让你不失望的事。” 虽然岁月让他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沧桑,但他的眼神与多年前没有半分差别。 那年凌云坛前的雨中,只是一眼,她便陷入他这样的眼神中,无法自拔。 是的,这一次她没有失望,他救了他们的儿子,她对他感激不尽,当然也有强烈的担心。 可是,就这一次,他险些丢了性命。 而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与他的儿子,心爱的女人,以及这个世界做了诀别。 “智远,从前的事不要再提,我早已经忘了。”洛君柔的心硬不下来了,但她还是违心地说了谎。 这二十六年里,她何尝忘掉?她又怎么能够忘掉? 如果她真的忘了,何必至今孑然一身? 还不是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裴智远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恳切,声音低沉,“君柔,可以试着原谅我吗?” 洛君柔只觉得指尖传来久违的记忆中的温度,但她还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抽出,坐会椅子上,“你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我对你只有感激。” 裴智远只觉得那只手空空的,冷冷的。 “瑾年是我们的儿子,说到底,我应该感激你才对,是你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而我,只有惭愧。” 洛君柔只觉得胸腔里的心在某个遥远的冰天雪地的地方复苏,带着前世的热切,不顾一切地冲撞她多年前筑起的厚厚的城墙。 她希望他好好活着,希望他平安健康。 如果他真的就此逝去,她同样会感到悲伤和心痛。 从这天起,我和洛君柔依然每天来医院,我去看望裴瑾年,她去照顾裴智远。 裴智远当然是不想麻烦她的,“君柔,有乔助理就好,你不必这样辛苦,闷了可以到处走走。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附近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给你做向导。” “家里两个人都在病床上,我哪里有心情到处走?”洛君柔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 可是,在裴智远听来,心里却暖暖的,洛君柔还把他当成家人。 或许是由于洛君柔的悉心照料,或许也是因为每天能够看到洛君柔二心情大好,裴智远的病竟然慢慢滴有所好转,并且再也没有发生过像上次那样严重的昏迷和发热症状,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 只是,还经常咳嗽,胸闷,这也是肺水肿的典型表现,以他现在的情形,只能慢慢调理。 十二天之后,医生给裴瑾年做了全面的检查,他的细胞指标全部正常,这也意味着这次骨髓移植手术完全成功。 当他接到医生的通知,说他可以出层流病房的时候,他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我站在那扇紧闭了十二天的门边,等他出来。 门终于开了,我的心就快跳出来。 刚想奔过去,幸亏没有,出来的是医生。 后面是护士,然后是另一个护士。 我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漫长的等待,他们三个人走出这扇门,好像用了三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最后一个才是裴瑾年,他一跨出门,就一把将我箍在怀里。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很久,很久…… 我喜极而泣,“瑾年!” 他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用嘴唇一点一点吻去我脸上的泪水,“沐沐!别哭,让我看看你。” 我扬起脸,用手摸了摸他的光头,流着泪对着他笑。 “笑什么,是不是很难看?”裴瑾年不自信地问我。 “不是,是非常难看。” 他丢我一个我看你是不想混了的表情,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住了我。 路过的医生的护士都纷纷鼓起了掌。 第554章 我赌赢了 “沐沐!跑这么快去哪里?咱妈呢?” 我拉着裴瑾年跑出白血病治疗中心的大楼,一口气来到心脏治疗中心的六层病房。 “来这里做什么?”裴瑾年奇怪地问。 在裴智远的病房门口,我停下脚步对他说:“你不是想见见你的骨髓捐赠者吗?他就在里面。” 裴瑾年惊异地看着我,目光逐渐转向病房里面。 门在半掩着,洛君柔把用开水煮住的毛巾晾到适宜的温度,递给躺在病床上的裴智远。 “谢谢!”裴智远接过毛巾,刚要为自己擦擦脸,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捂着胸口,难受的面色发青, “要不要叫医生来,再用一下吸氧面罩?”洛君柔急切地问道。 裴智远摆摆手,但咳嗽却依然不停,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洛君柔连忙上前将他的身子慢慢扶起,把两个柔软的枕头垫在他的身后,然后又替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咳嗽渐渐减轻了一些。 除了用一些药物,和适当使用吸氧面罩之外,肺水肿还需要适当的控制输液量,最好是不输液,但是由于他刚刚做完心脏手术,不输液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也加重了心源性肺水肿的病症,在多种疾病的治疗发生冲突的时候,医生显得也很无奈。 而人在平躺的时候会加重咳嗽,坐姿或者把头垫高一些,会缓解咳嗽的症状。 但是刚刚手术过的心脏,又承担不了那么多的负荷,经常需要平躺休息。 所以裴智远只能在两种病之间,寻找一种相对的平衡。 而实际情况是,往往很矛盾,轻视了哪一边,都会立即还以颜色。 由于刚才的折腾,他额头上的汗又添了一层,手也在不停的颤抖。 洛君柔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小心地为他擦汗。 她的气息在他的面前萦绕,他不自觉地睁开眼睛,她美丽的眼睛微微低垂着,神情专注。 当她发现他在看着自己时,顿时觉得很不自在。 为了避免尴尬,裴智远连忙说,“好了,谢谢!” 洛君柔转身离开床前,嗔怪道,“你每天大概都说了不止一百多次谢谢,不嫌烦吗?” 裴智远看了一眼洛君柔有些羞涩的背影,笑而不答。 洛君柔转身的同时,恰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瑾年。 “瑾年!”她惊喜地快步走过来。 拉起裴瑾年的胳膊,上下左右地打量,“医生说你合格了?没事了?” “嗯。”裴瑾年点头。 洛君柔激动地把裴瑾年抱在怀里,“瑾年,你可把妈吓死了。”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裴瑾年轻抚洛君柔的后背。 “快,快让你爸看看。”洛君柔忙擦了擦眼泪,把裴瑾年拉到裴智远面前,挂着泪花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智远,瑾年出层流病房了。” 裴智远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裴瑾年,眼里含着泪,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和裴瑾年面对面看着彼此。 在他心里,早已与儿子做过诀别。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的意识还是清楚的,他知道,裴瑾年就躺在自己的身边。 这恐怕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骨髓移植成功。 如果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那么此生他活得就太失败了,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评价的。 朦朦胧胧中,他好像听到史密斯教授说ok,之后他便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在那一刻,他默默的裴瑾年说了声再见,然后他的世界便一片死寂。 “爸!”裴瑾年抿了抿嘴唇,双眸里泛出晶莹的泪花,嗓音低沉而颤抖。 裴智远立即收了收激动的情绪,唇角扯出会心的笑容,“你们母子两个长得这么相像,同时站在这里,我看得有些眼花。” 我在门口看得真切,尽管裴智远说得不乏幽默,但这却是他因为他们一家人难得团聚的感慨。 “爸!”可裴瑾年却没有领会他的幽默,依然红着眼圈走到裴智远的床前,“是谁允许您这么做的?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您应该清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这让我……” “过来!”裴智远打断他,然后伸出手,裴瑾年立即俯身在他的床前。 裴智远拍拍裴瑾年的肩膀,脸上不乏得意之色,“我承认这很冒险,甚至就是在赌博,但幸运的是,我赌赢了。” “万一输了呢?那会让我和我妈很难过。”裴瑾年还是被吓出来一身冷汗。 “好了。”裴智远一挥手,“我是你的父亲,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所以我要对你负责到底,别人无权干涉,就算你本人也不行。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早点这么做,不然你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裴智远又开始像从前一样独断专行,凡事以自己为中心,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而且每一次都那样理所当然。 这一次仍然不例外,可是却让我感到他的周身都萦绕着父爱的光辉,深沉而内敛,让人平时感觉不到,而这种爱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而裴瑾年也终于感受到,父亲对他的感情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淡漠。 当然,他的误解多半来自于当初裴智远对洛君柔的态度,这让他感觉到他的父亲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凡事总以利益为先,并且到处以自己的方式操控他的人生,从而逆反心理越来越强,造成父子关系一度紧张。 找到洛君柔之后,他们的关系逐渐好转,但始终还是有些生疏的。 但今天,相信裴瑾年是可以感受到裴智远对他的爱有多厚重,深沉。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取你一线生机的人,是没有几个的。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裴智远岔开话题,让骨髓移植这件事自动翻篇。 “当然是继续呆留在这里,直到您康复。”裴瑾年不假思索。 裴智远摇头,“我这个病需要安静,你在这里,我反而不自在。” “那我也要守在这里,大不了少来烦您就是。”裴瑾年坚持留下。 裴智远这个情形,他的确也不放心走开。 “你听我说。”裴智远的霸道又开始发作,“你的身体虽然暂时好转,但这种病是不可以大意的,注意事项很多,还要防止复发。最重要的是,小沐还怀着裴家的下一代,这段时间也辛苦得很,也该调养一下了,奥地利aspach疗养院的院长是我的朋友,我建议你们去那里修养一段时间,君如也一起吧。” 第555章 玉佛寺弟子 裴瑾年找医生详细了解了裴智远的病情,得知他目前的情景主要以修养为主。 心脏手术恢复的还算不错,比较头疼的主要是由此引发的心源性肺水肿,迟迟没有明显的效果。 而鉴于他身体的实际情况,又不适合做太激烈的治疗,也只能慢慢的调理。 因此,裴瑾年提出要裴智远一起去奥地利疗养。 那里也有世界先进的医疗团队,专门负责各种疾病的后期处理,而且气候宜人环境优美,更有利于康复。 裴智远开始坚决不去,可能还是想让我们两个自由一点。 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么远的美国南部,怎么说裴瑾年也是不会放心的。 但无论我和裴瑾年怎么劝说,裴智远就是不同意。 后来,洛君柔一边为裴智远准备吃药的温开水,一边劝道,“智远,我觉得瑾年说的也没错,既然奥地利环境好,不如也一起过去。 不然你一个人在美国,就算他们去了,呆得也不安心。你对他们的牵挂自己心里清楚,可是孩子们对你的牵挂也是一样的呀。” 裴智远听了,当即不再说反对的话。 裴瑾年趁机确认,“爸这是同意了?” 裴智远接过洛君柔手里的药,假装严肃地说道,“不同意有用吗?” 咳咳。 我们两人一连劝了几天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洛君柔只说了一句,裴智远就乖乖同意了。 我和裴瑾年对视一眼,觉得好没有存在感。 “沐沐,订机票!”裴瑾年趁热打铁,生怕裴智远又反悔。 我正低头用手里订票,洛君柔忽然来了一句,“帮我订一张回云海的吧。” “妈,您不一起去奥地利吗?”裴瑾年意外地问。 洛君柔摇摇头,“那边是疗养院,不同于医院,护理服务应该很到位,我没有必要过去了。” 裴智远仿佛是想说什么,大概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得欲言又止。 裴瑾年又说,“看您说的,好像您来这里是专门护理我和我爸似的,听上去好像我们在剥削您一样,其实只是想和您在一起多待一段时间,况且您这段时间也很受累,过去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裴瑾年说出了裴智远想说而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他期望能够多和洛君柔相处,倒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实际上,在洛君柔主动护理他的这几天里,他一直对她相敬如宾,客气有加。 只是曾经相爱的人,分离了那么多的岁月,心中的遗憾,总是无法抹去。 哪怕和她一起多待一分钟,都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理由留住她,他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他们共同的儿子裴瑾年。 洛君柔淡淡的笑了,说道,“我不累,如果你们都好好的,我自然就放松了。我这个人有些怪癖,即使环境再好,再别处也不舒服,只有在自己家里最自在。” 我看了看裴瑾年,他向我递了个眼色,我开口说道,“妈,其实没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决定搬到您家里一起住,我第一次怀孕,没什么经验,所以想随时向您请教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少走弯路,如果您不跟我们一起去,我一个人心里还真有些发慌呢。” 裴瑾年暗暗对我竖起大拇指,这是洛君柔的软肋,孙子她总该在乎吧。 可洛君柔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小沐能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不过据你们介绍,那个奥地利的疗养中心,有那么专业的医疗团队,我想一定不会缺少针对孕期保健方面的专家,所以这一点我并不担心。” 连杀手锏也不好用,没想到洛君柔这样固执,到了这个程度,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裴瑾年打算将她送回云海。 洛君柔当然不会舍得折腾大病初愈的儿子,坚持一个人走。 最后,裴智远给当地的朋友打了电话,对方特地派了两名中国女员工,把洛君柔护送到家。 登上飞机的洛君柔还不断回想着几天前在病房门外听到的那段对话。 “董事长,我查过了,夫人没有去旅游,而是去了y省的玉佛寺。”乔助理说道。 原来,早在徐雪凝中枪后受伤住院时,我和裴瑾年前去看望,有一次我遇到了纪婉月。 从那以后,我一直没有见到她,我想她应该回巴黎了吧。 其实她并没有。 当裴智远回到家里后,发现纪婉月并不在家,他以为她又去旅游了。 而仅仅过了两天,就传来了裴瑾年患上白血病的消息。 于是裴智远开始满世界的寻找可以配型的骨髓,根本没有时间顾及纪婉月是否回家的事。 而在他决定为裴瑾年做骨髓移植之后,让乔助理做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把他名下19%的股份全部转让给纪婉月。 这是他欠她的,他必须还给她。 可是乔助理却到处也找不到纪婉月,所有她常去的地方都已经问过了,依然没有她的踪迹。 于是他又费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到,匆匆到裴智远这里汇报情况。 “我知道y省是她的故乡,不过她去寺院做什么?”裴智远很是纳闷。 乔助理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夫人她……她已经剃掉了头发,成了玉佛寺的一名弟子,法号了凡。” 裴智远愣了半晌,开口,“这像什么话?想办法把她劝回来。” “劝了,夫人执意不肯,还说钱财对于出家之人都是累赘,这股份她也不要。”乔助理答道。 裴智远惆怅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我欠她的,可是她也够狠,居然连偿还的机会都不给我,让我此生不得心安。” “夫人还说……”乔助理犹豫再三,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 “她还说什么?”裴智远哑声问道。 “她说她已经放下了,离婚协议放在家里书房的抽屉里,她已经签过字,并且真心祝福您和洛夫人。” 裴智远听了,惆怅地闭上双眼,长久无语。 第556章 了凡 y省的玉佛山是当地有名的佛教圣地。 山并不是很高,但漫山遍野都是郁郁葱葱的矮松,还有竞相开放的格桑花。 洛君柔来到山脚下,踏上弯弯曲曲的石阶,可以听到山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钟声。 尽管时间还早,路边的花瓣上还滚着清晨的露水,但是也有不少请愿上香的人已沿着石阶在上山。 走到山腰处,路边的小亭子里尽是香烛缭绕。 经常会有路边的人向游客建议在这里请香,据说越往上面走,香烛的价钱越贵。 洛君柔也索性请了一包香,拿在手里,继续往山上走。 到了山顶才见到玉佛寺的主殿,巨大的如来佛像前,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也不时的看到有些穿着灰色长袍的女众从这里经过。 洛君柔将香点燃,放到香炉之上,对着佛像许了个愿。 愿瑾年平安健康,尽快摆脱疾病困扰。 她想了想,又对佛祖默念道:愿他的父亲也早日康复。 在路过功德箱时,她大方的取出一沓百元钞票,投递进去。 附近的一个女弟子连忙过来,对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 洛君柔对他鞠了一躬,“请问师傅,我想找了凡师傅,不知她在哪里?” 女弟子彬彬有礼的说道:“施主,请跟我来。” 洛君柔跟着女弟子,穿过主殿侧面的偏殿,紧接着是一片银杏林,林子的尽头出现了一排禅房。 女弟子敲了敲拐角处的一扇门,冲里面说道,“了凡师弟,有位施主找你。” “请她进来。”里面答应一声,再无动静。 女弟子将本来就虚掩着的门推开,说道,“施主请”,然后离开了。 洛君柔慢慢走进禅房,发现里面的设备极其简陋。 正中央的位置,有个身穿灰色长袍,头戴同色禅帽的女弟子在双手合十,闭目打坐,口中不知默念着什么经文,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但是却聚精会神。 洛君柔向前走了两步,仔细看去,要不是事先知道实情,她很难分辨出来,面前的这位女弟子就是纪婉月。 洛君柔并没有打断她,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纪婉月缓缓睁开眼睛,依然双手合十,对站在一旁的洛君柔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善哉!” 洛君柔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纪婉月大概是觉得奇怪,她刚来这里不久,找她的人并不多。 但凡记得她的法号找来的,基本都是前段时间公开做法事时,比较有缘的几位施主,但没有见到她不说话的道理。 于是她抬起头,打量面前的人。 舒展的眉宇间,突然泛起阵阵微波,“是你?” “是的,没有想到我也来拜见了凡师傅吧?”洛君柔学着纪婉月的样子,坐在了旁边的一个蒲团上。 纪婉月不解的看了看她,继而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单掌立于胸前,“我现在是了凡,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所以请问施主,找了凡有什么事?” 洛君柔看着纪婉月手里不断转动的佛珠,“了凡,这法号不错,但你真的能做到了却尘缘吗?” 纪婉月不动声色的答道,“做得到做不到,全靠修行,凡尘苦海无边,往往只在回头的一念,只要心存善念,又何必纠结于做得到或做不到呢?” 洛君柔又说,“如果心在凡尘,就算日夜修行,我想在风起云来的时候,了凡师傅也会意难平的吧?” 纪婉月秀眉一挑,本来在手里转动的佛珠戛然而止。 “洛君柔,我已经把位置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不远万里追到这里,不会,就是向我炫耀,你已经成为裴夫人这个无聊的理由吧?” 纪婉月本来是想无动于衷到底的,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而洛君柔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的说道,“这才是你心里真正的症结吧?如果你与佛有缘,就不该是被迫到来这里的,如果你心里依然藏着这些怨恨,就算修行再久,恐怕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了凡。” 佛珠在微微的颤抖,纪婉月呼的站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关于你和裴智远的消息,我都不再关心,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念经。” 洛君柔不慌不忙的从蒲团上站起,走到纪婉月面前,“我要说的是,事实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你的位置我从来都不稀罕,我不希望你对我莫须有的误会,而心生怨恨。心里有怨恨的人,并不适合这里,了凡,只是你在赌气,所以还是尽快离开吧。” “离开这里,你让我去哪里?我已经和裴智远,和锐丰没有任何关系,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是来劝我接受那笔股份,用钱来买一份安心的吗?”纪婉月迷惑不解。 洛君柔背过身去,“我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如果你的理解能力真的那么差的话,我就再说一遍。 锐丰的股份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接受与否都是你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当年的恩怨是我和裴智远之间的事,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把你看作是我的敌人。 在你面前我没有任何的不安心,你一直担心的那件事,在这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要以为别人和你的爱好相同,你喜欢的东西别人未必喜欢,我和裴智远之间,永远没有可能。” 纪婉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洛君柔,不住的摇头,“我不信,我不会信的,别以为凭你一句话,就会推翻一切。这么多年来,他的人在我身边,可是心里想的却是你,你以为我瞎吗?”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话已到。”洛君柔说完,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处,她突然停住,“不想知道他没有亲自来的原因吗?” 纪婉月低头不语。 “他做了心脏手术。” “是吗,结果怎么样?”纪婉月快步走过来问道。 “你这哪里像是对他毫不关心的样子?”洛君柔回身反问。 “我只问你,他现在怎么样?”纪婉月有些急了。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557章 隐身毒舌和在线小奶狗 奥地利aspach不愧为世界著名的疗养胜地。 清新的空气,干净的水源,大自然孕育的食品,阿尔卑斯鲜奶,奥地利什锦麦片,绝对是希望在喧嚣中寻觅一片静谧的健康之所。 疗养院均以花园式格局建造,条件不次于任何五星级酒店。 这里聚集了当地最权威的专家和医师,同时配备了先进的测试仪器。 饮食起居有经验丰富的营养师,护士,他们根据每个客户不同的自身条件制定,具有针对性的治疗计划和菜谱。 所以裴智远,裴瑾年和我,每一顿都是不同的餐品。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裴智远的心源性肺水肿症状已有明显的减轻。 裴瑾年的体重也在不断的增加,那个手术前被疾病折磨得只有110斤的他,逐渐的在复原,皮肤一天比一天有光泽,头发也慢慢的长了出来,白细胞的指标也一直处于正常水平。 怀孕四个多月的我,小腹已经有些突起,人也长胖了一圈。 每次检查,胎儿的发育都很健康,这对一个怀孕的妈妈来说,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 现在裴瑾年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和宝宝说话,每天要说上好几次,每次都要说好长时间。 我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小年糕,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啊,就不怕宝宝嫌弃他有一个话唠爸爸吗?” 他却自信满满的说:“当然不会,宝宝喜欢我还来不及呢,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回答我。” “是吗?他怎样回答的,说来我听听。” 他将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宝宝说,爸爸,你长得好帅呀!前三个月我都没有看到你,我好想你的,以后我们一定要多多聊天,把错过的时间都补回来。” 我咯咯的笑个不停,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肚子上搬开,用手轻轻抚摸着,说道:“宝宝,爸爸很坏的,你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不要你和妈妈了。 那个时候妈妈可伤心了,都不知道要把你怎么办,如果不是有你,妈妈都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你说爸爸该不该打?” 裴瑾年把我的手拿开,让自己的脸紧贴在我的小腹处,“宝宝,爸爸没有不要你和妈妈。当时爸爸不知道有你,只是不想让妈妈难过,但是你妈妈还是难过了,所以呢,爸爸甘心情愿受罚。” 他抬起头看着我,我默默的对着他笑。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老婆,我错了,你打吧,我绝不还手。” 我用手摩挲着他下巴的线条,然后慢慢的将他的脸拉近自己,仔细端详了片刻,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吹了两口,“别以为我不懂你的小心思,用这么迷离的小眼神看着我,是不是想用美男计,躲过这次毒打呀?” 他故意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潮湿的薄唇立即增添了几分性感,又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果可以,那当然好,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努努力,比如说……” 长臂从后面环绕过来,将我的后颈扣住。 我本能的向前低头,恰好与他的唇贴在一处。 灵巧的舌尖没有一丝犹豫,长驱直入我的领地。 他的滋味依然销魂蚀骨,就像有一种天然的魔力,将我不自觉的吸引到他的深处。 当我受不了这种风卷残云时,他又开始慢慢的放行,在我以为该偃旗息鼓了,他又狠狠的将我吞下,开始了再一次的掠夺。 几经辗转之后,我已经气喘吁吁了,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让我伸出手,把他推开。 “不行,不能再继续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他用唇咬着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吹到我的耳际,一阵酥麻。 “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你现在身体还不行。” 我艰难地抗拒着他的诱惑,偏过脸去,“手术还不到两个月,不能做……” “做什么?”裴瑾年特意和我拉出一小段距离,恰好可以看清我的面部表情。 而我却发现,他乌黑的双眸里满是戏谑。 “你……”我双颊红透,在他的注视下显得更加窘迫。 “你存心的是不是?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在宝宝面前就不感到羞耻吗?” 他托着下巴,支撑在我的上方,理直气壮的说道:“跟羞耻扯得上关系吗?我这是在为我们的孩子进行最正经的胎教,让他知道,妈妈是我的,免得他一出生就霸着你不放,他必须在婴儿期间会自立。” 我用双手将他的脸挤成一个哈哈镜的效果,“自立你个头啊,你在婴儿时就学会自立了吗?” 他可怜兮兮的嘟了嘟嘴,“那时我又没有爸爸,没人跟我抢妈妈。” 我拍了拍他的脸,“好了,不要哭穷了,现在爸对你这么好,是不是后悔自己以前有眼无珠,白白丧失了童年向他撒娇的机会,现在想补上又不好意思,我猜的没错吧?” 他用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尖,“小鬼,就你聪明。” 裴瑾年还要纠缠,被我拦住,“不要闹了,被你一折腾,午睡时间都过了,我们去花园里走走,看看爸在不在?” 他乖乖将我从床上扶起来,“以后什么事都听我老婆的,一定没错。” 我冲他撇了撇嘴,“越来越贫嘴了,记得以前你不是这个风格。” 裴瑾年立即板起脸,严肃而不失清冷的说道,“你笨的和一头小猪一样,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不过你这样的丑小鸭也不必担心什么,因为根本卖不出去,所以我就勉为其难把你收了。” 然后又笑嘻嘻的问道,“我以前是这样的风格吗?” 噗! 我笑着推了他一把,“你还知道自己的丑恶嘴脸?动不动就把人家贬的一无是处,一言不合就玩失踪,不就是长得帅一点么,拽什么拽?你以为自己是隐身毒舌吗?” “隐身毒舌?”裴瑾年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号,狗腿兮兮的取了外套,帮我穿在身上,好脾气的问道,“请问老婆,我现在是什么风格?” “嗯……”我看了看他期待的眼神,“你已经升级为在线小奶狗了。” 在他一头黑线的错愕中,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房间。 (今天撒糖了,喜欢吗?小仙女们如果还想要更多,可以在评论里留个言,如果要求多的话,会加糖。) 第558章 最后一面 庭院中央,有个圆形花坛,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名贵的鲜花。 现在正值盛开季节,整个花坛五颜六色,从远处看,就像一条美丽的彩带。 还未走近,迎面就嗅到花香,沁人心脾。 果然,裴智远穿着一身浅色的轻便运动装,在潺潺的溪泉边凝神打着太极拳。 仔细品味起来,太极拳还真的是很美。 裴智远又做得这般行云流水,倒是和这里的青山绿水相得益彰。 我远远望着裴智远的一招一式,心里暗暗感慨。 “不如我们先在这里坐一下,等他休息时再过去。”裴瑾年指了指旁边的林荫树。 “好啊。” 我刚欲转身过去,就觉得脚下一轻,他从后面将我抱起,走向十米远处的吊床。 到了近前,小心的把我放在上面,然后按动旁边的按钮。 蓝天,白云,以及眼前的树梢,都在我的眼前轻轻的晃动起来。 随着树枝上鸟儿轻快的歌声,整个世界都变得悠扬美好。 裴瑾年坐在吊床旁的长椅上,神情惬意的看着眼前的美景,不厌其烦的对我露出微笑。 这不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光吗?有他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就在这时,如画的风景中,走来两个中年女人。 一个身材高挑,一头蓬松的短发,面容清冷,气质超然。 另一个身材中等,头上戴着一顶大沿儿的纱质凉帽,遮住了她的面部表情。 “瑾年,你看那边走过来的人。”我在吊床上欠起身子,仔细分辨远处走来的两个身影。 从未听说过,孕妇还有眼花的症状。 可是的确太相像了,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瑾年侧目看过她们之后,立即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妈怎么来了这里?”说着就要走过去。 我在后面连忙叫住他,“你走了,我要怎么下来?” 他这才想起我还在吊床上,于是回身小心的将我从吊床上抱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他牵起我的手,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而越是走近,他的脚步越犹豫。 “沐沐,你看,妈旁边那个人是不是婉姨?”裴瑾年忽然低头问我。 我睁大眼睛,仔细辨认。 除了看不清她的脸,身材和走路的姿势还真特别像她。 “妈怎么会和婉姨在一起?”我大脑的回路实在有些跟不上。 “我也觉得奇怪。”裴瑾年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洛君柔和纪婉月的脚步显然惊扰到了正在打太极的裴智远。 他回身看到两个人时,脸上顿时也现出惊讶的神色。 继而本能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我想他大概一定是怀疑,自己在做梦。 当然,纪婉月这身打扮,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比较陌生。 但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夫妻,裴智远一眼便认出了她。 但这两个女人同框出现,着实让人不解。 裴智远的思维还处于某种惊讶中。 在得州的时候,洛君柔坚决不来奥地利,一定要独自回云海。 可是过了没有半个月,她竟然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并且带来了他的夫人纪琬月。 这女人的行为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就像二十门年前,他抛弃了她,她却依然倔强的将他的孩子生下一样,让他惊讶不已。 “君柔,婉月,你们这是……” “瑾年在哪里?”洛君柔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好像她把纪婉月带到这里,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连裴智远的身体情况也并没有过问一句,她最关心的仍然是自己的儿子,而并非眼前的男人。 裴智远指指我们房间的方向,直到洛君蓉柔转身离开,他的目光一人追随她而去。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纪婉月看在眼里。 “智远,听说你手术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纪婉月的话将裴智远的目光和思绪同时拽了回来。 他打量了一下纪婉月,“我们到房间里谈吧。” 自然采光的客厅里,角落里摆放着不同种类的鲜花。 空气里弥漫着怡人的花香和芳醇的茶香。 纪婉月坐在淡米色的沙发上,始终没有去碰面前的茶杯。 帽子的沿儿太大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作,看起来都特别的突兀。 她在裴智远面前,还没有勇气摘下这顶帽子。 同时她心里也在矛盾的挣扎,莫非这两个月的佛经算是白念了?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在玉佛寺以外的地方,光头示人的准备。 一头烦恼丝而已,哪里有那么难以放下? 如果就连这都做不到,恐怕自己真的如洛君柔所说,只是被动的赌气,并没有真正做到了却凡尘。 “婉月,我的所作所为果真让你这样嫉恶如仇吗?使得你用这种方法来折腾自己?” 裴智远始终看不到纪婉月的表情,纱制的帽沿下隐隐约约透露出她似乎看破红尘又矛盾重重的眼神。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即便是相信轮回,这一生也只有一次。我不想永远生活在千篇一律的无望中,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帽沿下的嘴唇在一张一合,这样的纪婉月终于让裴智远感到陌生。 他有些不确定的抬头,“你的无望是我给的?” 帽沿下,两片嘴唇微抿着,没有任何要回答他的意思。 纪婉月已经不屑回答了。 这情景就仿佛相当一个刽子手,手里提着沾满鲜血的屠刀,一脸无辜的问倒在血泊里的人,“你怎么了,和我有关吗?” 她的心彻底凉了。 其实她的心早已凉了。 在元旦时,墓碑前,她见到裴智远看洛君柔的眼神时,纪婉月就已经完全明白,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一直强迫将自己绑在她的身边,但是他的心却从来不在。 或许亏欠是个让人很难忘怀的东西,那么她宁愿选择被亏欠的是自己。 至少那样,他便可以一直牵挂她,总好过他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心里却在想着别的女人。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求也求了,闹也闹了。 最后她终于领悟,无意反而是伤人最深的。 在这漫长的二十门年里,裴智远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 因为他对她始终心存感激,而他对洛君柔则是情不自禁。 就让她陷入深深的绝望。 与其在这绝望里装聋作哑,不如抛开一切,了无牵挂。 可是当她听说裴智远做了心脏手术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挂念。 从y省到奥地利的途中,她的心始终是悬着的。 无论他她是纪婉月还是了凡,都是应该来看望他的。 佛心不是冷血,况且他们做了二十六年的夫妻。 然而到了之后,了解过他的病情,纪婉月反倒释然了。 生老病死,人间的常态,芸芸众生都无法避免,无论放得下还是放不下,最后都要放下。 这一次,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第559章 茶凉了,反而更清甜 “婉月,我说过,我欠你的,一定会还。前段时间,因为瑾年的身体原因,耽搁了一些时间,不然我早就行动了。当然,如果那些股份还不够的话,我在世界各地的固定资产,不知你是不是瞧得上?” 裴智远的目光越恳切,纪婉月越是感到扎心的疼。 原来在他眼里,她只是个贪图钱财的女人。 不错,前段时间,她让周全擅自转移公司财产,已经为自己刻上了这个烙印。 “当然不够。”她面无表情地答道。 “好,那你说,你还要什么?”裴智远就等着纪婉月这句话了,只要她能说出来,他一定满足她。 纪婉月失望地闭上了眼睛,两串苦涩的泪穿过脸颊,流到了嘴里。 “我要的,你给不起。” 她要的,与钱财毫无关系,看起来不值一文。 可是在她面前,裴智远却穷得像个乞丐。 一把年纪了,不必要矫情了,几十年都过去了,何况这夕阳西下的余生呢? 想到这里,纪婉月摘下帽子,从容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品了两口。 “茶凉了,反而有一种更加清甜的味道。” 裴智远端详着面前的纪婉月,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智远,不必费心思猜了,对于出家人来说,钱财毫无用处,如果你一定要还偿还什么的话,就每年给玉佛寺捐些善款吧。 我们夫妻缘分已尽,请你尽快把手续办好,我也该静心修行,忏悔自己的罪过了。”纪婉月擦干了脸上的泪,语调淡漠。 “婉月,你没有什么罪过,也不必忏悔,跟我一起回家吧。”裴智远上前去拉纪婉月的手。 纪婉月将手抽回,“如果不是我,周全不会背叛你,也不会早早殒命,当然锐丰更不出现动荡,这些都因我而起,我必须在佛祖面前忏悔,早日斩断尘缘。” “最近我也在反思,反思我这一生,怪我,都怪我,不是你的错。” “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我一心归佛,希望你成全。” …… 继纪婉月之后,疗养院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身黑色耐克运动装,一副遮住半边脸的大墨镜,黑社会老大一样的徐正邦走进了我们住的庭院。 看到正在竹椅上晒太阳的裴智远,口无遮拦的说道,“行啊,老裴,心脏亮着红灯居然跑去捐骨髓,还能死里逃生,这一票干得漂亮啊!” 裴智远见是他,感到又高兴又好气,“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百年的历史了,你现在才拿出来炒冷饭,不觉得自己像文物吗?”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和裴几年在旁边不仅对望一眼。 这两位长辈平日看起来严肃刻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接地气了? 而且据我所知,这两个人一直互相看不顺眼。 尤其是在徐正邦的眼里,裴智远整个就是一个小人,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甚至半句话也懒得说。 今天不知为什么,他们纷纷走下神坛,竟让人觉得一时无法适应。 “姨夫好!”我和裴瑾年纷纷起身,向徐正邦问候。 徐正邦看向裴瑾年,继而又不住的点头,“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尤其是发型,很有特点。” 噗! 这下想不笑都不行了,裴瑾年勉强收住笑容,“姨夫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幽默了?” “我一直很幽默的。”徐正邦两手一摊,一本正经的感慨道,“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 “怎么有空过来,公司那边不忙了?”裴智远请徐正邦坐在茶桌的另一侧。 徐正邦细细品了一口我端过来的茶,“唉,我命苦,一把年纪了,公司还要自己打理,精明强干的女儿偏偏去帮了别人,做人很失败的。” 我拿起茶壶,为他将茶斟满,“姨父,雪凝姐只是暂时帮忙,等我和瑾年回到云海,雪凝姐就可以回去帮您了。” 徐正邦接过茶,对我表示感谢,可脸上却还是一副吃醋的表情,“但愿如此吧,如果她再不回来帮我,那可真要请个风水先生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那个叫锐丰的破公司,处处挖我的墙角。” “请风水先生还要破费,要我说呀,你如果能安心在这里住满一年,到时候我做主,让瑾年去帮你。”洛君柔端着果盘儿从房间里走出来,恰好接上了徐正邦的话。 徐正邦还一直牢记上次在巴黎与洛君柔的见面,不同于那时的憔悴无助,取而代之的是此刻的幽默平静。 大家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到了晚饭的时间。 在餐桌前落座之后,洛君柔对裴瑾年说,“去请婉姨吃饭。” 徐正邦感到十分诧异,“婉月也来了?” 在他的印象中,洛君柔和纪婉月是不可能同框出现的。 他不禁瞥了一眼裴智远,心想:够可以的,这关系都能摆平。 片刻,裴瑾年回来了,“婉姨正在打坐,让我们不要等她。” 裴瑾年随手打了旁边的服务电话,“麻烦准备一份斋饭,一个小时之后送过来。” 徐正邦更加纳闷,“纪婉月现在打坐吃斋?” 当晚饭后,他来到纪婉月的窗前时,看到她剃尽头发,正在一动不动的打坐,嘴里还默念着什么,才不得不相信。 “婉月,你这是……”徐正邦等的实在不耐烦,打断了纪婉月。 “姐夫,请进来坐。” 纪婉月和姐姐纪婉婷的感情很好,纪婉婷去世以后,她更是把徐雪凝和徐楚轩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女。 所以和徐正邦也算谈得来,她和裴智远之间的事,徐正邦多少也知道一些。 徐正邦坐在靠近阳台的一把木椅上,“有点突然,就连雪凝也不知道,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当时雪凝正在受伤住院,所以没有去打扰她,现在我已经一心向佛,玉佛山是我的归处,姐夫回故乡时,可以到我那里坐一坐。” 纪婉月的眼波都静如湖水,但语调却让人感到一丝哀凉。 徐正邦沉默了一段时间,又开口道,“婉月,其实解决事情的办法并不只有这一个,如果你觉得苦闷,完全可以到雪凝或者楚轩那里散散心。” 纪婉月淡淡一笑,“多谢姐夫费心,雪凝和楚轩还很年轻,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也不便去打扰,只有在玉佛寺里,我才能找到家的感觉。人老了,都要落叶归根,我想,我找到了。” 徐正邦见无法再劝,也只能作罢。 第560章 隔着衣服怎么看得仔细 第二天早餐后,洛君柔提出辞行。 “妈,您到这里才两天,怎么就急着走?”裴瑾年显然是舍不得。 洛君柔笑了笑,“看你们都好,我也放心了。” 裴智远当然是不好开口挽留。 徐正邦趁机说道,“恰好我也打算去云海。” 裴智远眉头微蹙,“你也去云海?” 徐正邦习惯性地两手一摊,“我的一双儿女现在都在云海,还有一个被资本家剥削,我去那里看看,有什么奇怪吗?” “问一句而已,激动什么?你做出什么事,我也不会感到奇怪。”裴智远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又和徐正邦抬杠。 “君柔,我们同路。”徐正邦干脆不理会裴智远,而是直接与洛君柔确认行程。 君柔也是你叫的?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裴智远还是咽下了。 毕竟,这里不是只有他和徐正邦两个人。 但他觉得这个场合实在是无趣,于是转身走开。 中午时,看着徐正邦和洛君柔两人双双离去的背影,树影下裴智远的眸色一片黯然。 夕阳西下之时,和来时一样打扮的纪婉月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在疗养院的这两天里,与我们交流得并不多。 并且,她与裴智远并不是同在一个房间,而且平时也看不到他们有什么共同交集。 很多时候,她都是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打坐,就是念经。 我们也不好问,他们是怎样谈的,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纪婉月走到裴瑾年面前,微微笑了笑,“瑾年,听医生的话,尽快康复!我没有自己的孩子,但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作亲生,无论你信不信。” “婉姨,您对我一直很好,我心里有数。”裴瑾年说道。 纪婉月对他默默点头,仿佛并不在乎别人的回答,只要她自己表达了想法就好。 然后她又对我说,“小沐,从前婉姨对你的态度有些欠妥,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怀孕的女人最幸福,好好保重身体!” “婉姨,您这是……”我上前拉住纪婉月的手,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与她这种亲近,但是,却忽然感觉到一种别样的心酸。 “我该回去了。”她悠然地吐出这句话,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回哪里去,她便走开了。 路过裴智远身旁时,她稍作停留,“智远,我走了。” “婉月……”裴智远想说什么,纪婉月摆手拦住他。 但是她并没有回头,那个抬手的动作保持了几秒钟之后,她向门口走去,没有任何留恋。 这一天,先后送走了他生命中无法抹去的两个女人,不知裴智远会是怎样的心情。 然而,人生无法重来,过去的将永远成为过去。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 晚餐时,裴智远并没有与我们一起用,而是让人把餐品送到了他的房间里。 “爸会不会有事?”我望着裴智远的房间,里面还亮着灯光。 “沐沐,你说爸的心里,到底是希望挽留住妈,还是婉姨?”裴瑾年对着月亮下的花影问我。 “嗯……”我半卧在阳台的藤椅上,托着下巴想了想,“可能希望她们两个都留下吧。” “去去去!”裴瑾年敲了两下我的眉心,“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不服气地坐直了身子,打算给他上一堂情感课,“其实爸的心里就是这样矛盾的,他不想婉姨走,是因为他觉得当年利用了她的爱慕,挽救了自己的公司。 但心里却没有真正爱过她,哪怕就算现在把整个锐丰都给她,爸也会答应,可惜婉姨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于妈呢,爸是爱并且歉疚着,同时又不敢靠近,因为那是对她更大的不尊重,而他真正想给她的,是自己的全部,只是苦于此生已错过。 如果上天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我想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妈在一起,即使一生默默无闻,也没有半分遗憾。” 裴瑾年诧异地看着我,“不会吧,改专业了?分析地这么深刻透彻,简直就是情感咨询大师,我的知心姐姐!” 我得意地冲他扬了扬下巴,“以前小看我了吧?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瞬间光辉灿烂了一大截?” 他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以前没看清楚,现在要仔细看看。”说着便动起手来。 “喂!你掀我裙子干什么?”我察觉到势头不对,立即想逃。 “隔着衣服怎么看得仔细?”裴瑾年振振有词,手上动作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阳台,我的少爷!你想让我春光外泄吗?”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表情夸张地警告他。 他二话没说,直接一个公主抱,打横将我托在双臂上,径直走向卧室。 “你小心点我们的孩子!”我惊得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到了卧室,裴瑾年将我置于自己的身上,开始疯狂地吻我。 “够了够了,不能再继续了,危险!”我好不容易从他的温柔里抓住一要理智的稻草,将他推开,“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把身体养好,到两个月时间再说!” 他不满地抗议道:“什么两个月?可不可以不那么教条,上午检查身体时,你没听见医生说我完全正常吗?” 我差点气晕过去,“你个色狼本质!人家医生是以一个病人的标准来要求你的,作为一个病人,你恢复得还算正常,懂吗?关于这两个月的时间,是得州医生说的,不会错的。” “反正我没听见医生这么说过,说不定是你听错了,不信现在打电话给史密斯教授问问!”裴瑾年受了一肚子委屈似的,据理力争。 我简直不知应该再说什么,“裴瑾年!这大半夜的,给史密斯教授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事,你可真能耐,脸都丢到南太平洋去了,有木有?” 噗! 裴瑾年已经在床上笑成了一团。 “好啊,原来你在故意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561章 会不会考虑做裴夫人 飞机降落云海之后,洛君柔问道,“雪凝和楚轩,谁来接你? 徐正邦挤出一个自嘲的苦笑,“他们都和玉皇大帝一样忙,没有时间理我这个老头儿。” 洛君柔噗嗤一笑,“你今年才多大,怎么就变成老头了呢?” 徐正邦将洛君柔的行李接过来,“不行了,快六十了,空有一颗年轻的心,哈哈哈哈……”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出航站楼。 徐正邦的助理汤彬早已将车准备好,然后一路驶向枫桥怡景。 到了家门口,徐正邦首先下车,为洛君柔打开车门。 “多谢,你是先到楚轩家,还是回酒店?”洛君柔问。 徐正邦向旁边草草的望了一眼,“这小子不可能这么早回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进门讨杯茶喝吗?” “当然可以。”洛君柔大方地把大门打开,邀请了曾经帮了她大忙的徐正邦。 要不是他,她和裴瑾年的见面可能还要晚一些。 所以,在内心深处,洛君柔是很感激徐正邦的。 实际上,她和徐正邦并不熟悉,但他却能够很爽快地帮助她,这让她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一份信任。 而一旦信任,两个人的距离便很大程度上拉近了许多。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徐正邦环视了一下室内颇显冷清的环境。 “本来是和女儿一起住的,不过她暂时不在家,想必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提起洛依依,洛君柔不觉叹气,只是这段时间,裴瑾年得了重病,她顾不上想这些。 徐正邦对洛依依的事也有所耳闻,于是说道,“如果你想尽快见到她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 “不必了,还是顺其自然吧,给她一些时间。”洛君柔将刚泡好的茶端上来,为徐正邦斟上。 徐正邦看着眼前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不觉若有所思。 都说岁月是一把杀猪刀,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干燥剂? 如果事先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单从外表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刚出头。 按说这些年里,她应该过得很辛苦,即便如此,也能如此保持冻龄,真是难得。 如果当时嫁给了裴智远,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大概现在和裴瑾年更像姐弟呢。 “听婉月说,是你亲自去玉佛山把她接到奥地利的?”徐正邦对这件事一直有些不解。 “对。”洛君柔收拾着临行前扔在茶几上的剪纸,“他们夫妻之间有误会,现在智远又不方便远行,我只好走这一趟了,玉佛山的美景确实不错。” 徐正邦思索着洛君柔的话,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同寻常。 “恐怕结果让你失望了,婉月现在一心向佛。”徐正邦拿过洛君柔手里的剪纸,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我看得出来,她很在乎智远的,他们之间只是缺少沟通而已,最近事情又比较多,彼此都顾不上解释,话说开了,自然就没事了。”洛君柔索性把剪纸全部打开,让徐正邦猜她剪的是什么。 徐正邦个个都能猜中,洛君柔心里欣喜,脸上自然的流露出来。 “还是你眼力深厚,我的那些孩子们太不给面子了,一张剪纸,每人猜了一个答案,真不知自己剪的有多差。” 洛君柔发自内心的笑好美,美得自然真实,又如梦一般朦胧。 徐正邦不是没见过女人,恰恰相反,有钱人的周围从来不缺漂亮的女人。 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洛君柔对他毫无用心,却可以在一颦一笑之间打动她。 怪不得裴智远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能够做到视而不见。 犹豫了好久,徐正邦还是开口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婉月真的离开裴智远的话,你会不会考虑做裴夫人?” “啊?”洛君柔还沉浸在她的剪纸图案里,没想到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不会。”她放下剪纸,收敛了笑容,“可能别人会认为我一直觊觎裴夫人这个位置,甚至会用瑾年来做筹码来争取,如果我真的这样想过,当初就不会在瑾年到处找我时,隐姓埋名,躲得远远的,宁可与亲生儿子见面不相识,也不与他相认。” “你……真的放下他了?”徐正邦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的字典里只有零分和一百分,没有任何中间分数。”洛君柔的明眸里闪着坚韧而静谧的微光。 徐正邦不禁暗暗慨叹,没想到竟然有如此这女人傲骨。 对待感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真乃梅之风范,这让他对她的欣赏更增添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别人?”徐正邦进一步试探。 洛君柔微微地笑着,看着窗外浮动的云朵,“独自走过了而几十年的岁月,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身边有别人反而不自在,到了这个年纪,为什么不让自己自在一点呢?” 此时的她,就像一朵静静地白莲,迎着瑟瑟秋风,默默回忆着自己的青春。 虽然即将凋敝,但却有着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不说这个了,我帮你看看,楚轩回来没有?”洛君柔站起身,来到落地窗前向旁边张望。 徐正邦趁机说道,“不如等楚轩下班后,我们一起吃饭吧。” 其实楚轩只是个幌子,如果单独约她出去,有些唐突。 “不了,你们父子一定有事要谈,我怎么好打扰?”洛君柔果然推辞掉了。 “你太客气了,瑾年的母亲又不是外人,况且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也该好好补充一下了。” 儿子不行,又搬出了亲戚关系。 洛君柔想了想,“不然这样,你给楚轩和雪凝打个电话,让他们一起来这里,我为你们包饺子。” 徐正邦自然喜不自胜,“这样当然好,只是你受累了。” 洛君柔动作很麻利,在徐正邦打完两个电话后,面已经准备好了。 徐正邦走进厨房,看着洛君柔忙碌的背影,忽然有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去客厅等着就好,这里不适合你。”洛君柔发现徐正邦站在厨房门口,对他说道。 徐正邦故意找个了聊天的借口,“雪凝说有点工作,可能会晚些到。” 洛君柔手里熟练的揉着面团,“雪凝这孩子人长得漂亮,头脑又聪明,偏偏工作又这么认真,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女儿。” 徐正邦长叹一声,“女儿是不错,可今年已经三十岁了,终身大事还没影呢。 “我觉得江辰希那个小伙子就不错。”洛君柔江面放在一边,又去准备馅。 “江辰希?我记得她说过,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徐正邦在努力搜索着记忆。 “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 “真的吗?” …… 第562章 我们注定会遇见(正文大结局) 一个月后。 由于裴瑾年的身体恢复神速,我们离开了奥地利,回到了日思夜想的云海。 此时的云海盛夏已过,随着飞机的降落,飒爽的秋风扑面而来。 一走出航站楼,还在扶梯上,我顿时傻了眼。 到机场迎接我们的人,比整个航班的人还多。 我妈,我爸,洛君柔,江辰希,徐雪凝,徐楚轩,谷宇凡,项思琪,纪文文,李均益,于小珂,梁宽,桂元,林雅,还有锐丰所有的员工,都来到了机场。 只见林雅像乐队总指挥似的一扬手,大家齐声说道:“欢迎总裁和少夫人回国!恭祝总裁身体健康!恭喜少夫人喜得贵子!” 我的天! 我本想笑着对大家挥挥手,但眼泪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在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之时,裴瑾年将我揽在怀里,继而,耳际又传来一阵欢呼声。 我既激动又难为情,把脸埋在裴瑾年的胸前。 可是就听他在我耳边说:“这词儿不对呀,他们刚才说恭喜少夫人喜得贵子,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喜得贵子?起主要作用的明明是我,怎么没人提起?回头查查策划人是谁,扣他半年工资。” 噗! 我禁不住破涕为笑,低声嗔怪道:“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你不脸红吗?” 见我笑了,裴瑾年替我擦了擦眼泪,牵着我的手,走下扶梯,一一和大家拥抱握手。 我妈将我抱在自己怀里,说什么都不放,根本不给别人问候我的机会。 我悄悄地提醒她,“妈,我们在视频里也没少聊天,把时间留给别人一点好不好?” “不行,我是你妈,生你养你被你骗惨了的老妈,这闺女我必须得好好教育一下,简直反了天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哈哈大笑,气氛好不热烈。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这趟航班里一定有个男女老少通吃的大牌明星,不分性别年龄的粉丝们都纷纷到场,而且热情洋溢。 人群散去后,家里安静下来,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累了吧,亲爱的?”我正要把垂在腰间的头发挽起,裴瑾年就从后面用双臂将我环住。 “开心时,累也不觉得。” 我想回头看他,他却率先将脸贴了过来,在我的面颊上啄了一口,然后轻轻拿过我手里的发绳,用手指小心地整理着我的头发,动作笨拙地将我的头发扎了起来,又学着我平时的样子,挽了一个结。 我照着镜子一看,虽然样子不太好看,还有点滑稽,但鉴于他的认真态度,还是不忍心打击他。 “不错。” 他看着镜子里的我,得意地说:“我老婆底片亮,发型差一点也是应该的,如果太完美了,我还担心被别人抢走呢。”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会为自己开脱,哪有人抢孕妇的?” 修长的手覆上我的小腹,柔软的嘴唇开始在我的耳廓上不断地摩挲,“亲爱的,现在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我的手穿过他新长出来的黑发,“每天都问,失忆了?” 他一边轻吻我另一侧的耳际,一边与我一起向楼上挪移。 在楼梯上,他扶着我一阶一阶地走上去,每上一阶,就换一个部位。 到了二楼卧室时,我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耳廓,都被他吻遍,最后他的火热落在了我的唇上。 “几个月了?”在吻的空隙,他低声问我。 “这个问题刚刚问过。”我在他的耳垂上轻咬一口。 “回答错误。”他惩罚性地在我的唇上用力吸了一下,“我说的是,手术已经过了两个月。” 咳咳! 原来他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我顿时羞红了脸。 “裴瑾年!都要做爸爸的人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这是全天下最正经的事了,不然宝宝是从哪里来的?”他说得义正言辞,不卑不亢。 “你……”未尽的话被他吞入腹中。 我被他吻了个七荤八素,连身上的衣服都不知是怎么不翼而飞的。 “老公,不行,这样会压到我们的宝宝。”我用心全身力气,双手支撑在腹肌上。 他在我的唇边亲了几下,嘶哑着嗓音安慰道:“别担心,宝宝是我的,我怎么会伤害他?” “那也不行,万一你不小心……” “沐沐,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宝宝现在想跟我深度交流,你不允许,万一他出生之后,认错了爸爸怎么办?”裴瑾年委屈巴巴地皱起了眉。 “胡说八道,什么深度交流,没听说爸爸还能认错的。” “我说的是真的,宝宝已经在抗议了,不信你摸。”他把我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 果然,小东西在里面开始踢我,小脚力气还挺大,看样子一时半刻不想停下来。 “这回信了吧?正急着召唤我呢。”裴瑾年把脸贴我的肚子上。 每当他这样与宝宝对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强烈的归属感,那种感觉舒服极了。 渐渐地,我的身体和意识开始松软起来,双手轻轻抱住他的头,并不断地摩挲着。 他亲吻着我们的孩子,亲吻着我小腹的皮肤,一寸一寸,逐渐向下游移。 我被他撩拨得火苗乱窜,“老公,瑾年,小年糕,亲爱的……”嘴里不知所措地唤着他,理智完全融化在他的温柔陷阱里。 他迫不及待地与我结合为一体,就像造物主故意让人缺失的那一角终于找到,我感觉自己的生命从此完美无暇。 “老婆,刚才感觉怎么样?”他俯下身来,在我耳边低低地问,灯光下他额角的汗水晶莹剔透。 “瑾年,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我永远不会知道,原来世界还可以这样美好。”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性感的锁骨上种下细细密密的吻。 “沐沐,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以,我们注定会遇见。”他的墨眸比夜的颜色更黑,眉宇的魅惑足以让人一生为之倾倒。 我最亲爱的,我的一生因你的出现而如夏花般灿烂,所有的日子,都会因为有你而成为美好的瑾色华年。 (正文完) 【作者小七的话:最亲爱的读者们,感谢你们的一路追随,到今天为止,本书正文完结,但沐瑾的爱情故事还在继续。 从明天起,将进入番外篇,欢迎小可爱们前来围观。 初步计划,番外篇包括:沐沐和瑾年的恩爱日常(甜得不要不要的那种,你们喜欢不?),洛依依和欧阳一飞的捉迷藏要怎么玩,徐雪凝情归何处,江辰希究竟有多闷骚?谷宇凡到底是项思琪的菜,还是纪文文的饭,徐楚轩要不要单身汪到最后,会陆续写到。 小七爱你们,么么哒!】 第563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 从得州飞往云海的航班徐徐降落,徐雪凝戴上墨镜,走下飞机。 云海这座城市真是有着说不清的魔力,她每次离开这里,或者是回到这里,心境都有很大的不同。 上次离开这里时,枪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又刚刚得知裴瑾年患上了白血病,心中的悲伤难以形容。 而这一次,她又回到云海,竟然感觉很亲切,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走出航站楼后,桂元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林雅。 但是鉴于徐雪凝在旁边,桂元最大程度的克制了自己心中的兴奋,轻轻的对林雅挥了挥手,而脸上的喜悦却一眼便知。 下了电梯之后,徐雪凝从桂元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 桂元客气的说道,“徐副总,我提着就好,送您到玛丽公馆还是别的地方?” 徐雪凝笑了笑,“快去找你的女朋友吧。” 桂元有些窘迫,“不急,我当然要先送您。” 徐雪凝虽然戴着墨镜,但从上翘的嘴角,也不难看出脸上的笑意。 “我自有安排。”说完之后,她挥挥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既然如此,桂元心里可乐开了花,高兴的什么似的奔向了林雅。 林雅顺势挂在他的脖子上,原地转了几圈。 要不是林雅喊停,桂元还会继续转下去,以他的功力,转一百圈恐怕也没有问题。 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是裴瑾年化险为夷,二是林雅终于同意带自己去见她的父母。 “徐副总不会不高兴吧?”林雅望了望徐雪凝消失的方向。 “应该不会,是她自己说另有安排的。”桂元揽着林雅的肩,向外走去。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是因为看见了我,才故意躲开,不当电灯泡的。”短发已经长长了的林雅,在脑后扎了一个俏皮的马尾。 桂元想了想,“就算是这样的话也没关系,现在的徐副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和少夫人做对的徐总监了。” “嗯,这样的节奏才对嘛,说起来夏沐还真是厉害,无论男女老少,都摆得平。”林雅用遥控器打开了车的后备箱。 桂元将行李放了进去,“你也够厉害的。夏沐夏沐的直呼其名,听起来一点都不尊重。” “我们关系铁,羡慕嫉妒恨了吧。”林雅熟练地系好安全带,得意的冲桂元吹了两声口哨,继而启动了车子。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出口。 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徐雪凝将行李箱立在身旁,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很快,她便听到了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 本能的回头,江辰希正手持手机,悠闲地倚靠在透明的玻璃柱上。 今天的他,打扮和往日明显不同,正式的黑色西装,白衬衫,蓝格子领带,再加上本就修长的身材,整个人都显得更加儒雅绅士。 “明明看到了我,故意躲着不出来,还在暗地里偷瞄,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徐雪凝甩了一下长发,斜睨着江辰希。 江辰希清秀的脸上多了一丝玩味,“我没有故意躲起来,而是一直站在你必经的路旁,但是你徐大小姐愣是目不斜视,模特走t台一样,从我面前无视的路过,请问我有那么不堪入目吗?” 徐雪凝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江辰希,又从下到上扫了回来,“谁让你突然之间改变形象了?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发现有一个黑色的木头桩子立在这儿,还以为是玻璃板上的行为艺术画呢。” 江辰希脸上的笑容加深,上前一步提起徐雪凝的行李箱,“权当徐小姐这是在夸我了,本来也是想表达一下对这件事的重视。想必直接穿白大褂儿来的话,可能会更加提高辨识度。” “是吗?听江医生这样说,我真是压力山大,要不要找个地方,我换一套正式的衣服,以示同等的尊重?”徐雪凝随手将墨镜向上推了推,看起来就像卷曲的头发上,一个别致的大号发卡,潇洒自然而恰到好处。 “你现在这身蛮好,我们恰好是一个黑白双煞的组合。”江辰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手垫在车厢顶部。 徐雪凝不知怎么了,想起了一年之前,刚刚来到云海,那时对裴瑾年还心存希望,甚至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然而,只是因为副驾驶的座位之争,让裴瑾年在全体员工会议上给她摆了一局,使得她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 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像对待公主一样,让她坐了这个位置,她竟然有些感动。 她坐在车里,看着江辰希从车前绕到驾驶室的身影,不禁自嘲的笑起来,她徐雪凝何时变得这样容易感动了? 但是她很快掩住了自己的情绪,矫情的计较着江辰希刚才的那句玩笑,“煞气又怎么样?枪都中过,反正认识个蒙古医生,三脚猫的功夫还不错,以后就可以视死如归了。” 她本来是想开句玩笑,可是江辰希听了她的话之后,面色却突然变得凝重,“别开这样的玩笑,我胆子不大。” 徐雪凝咯咯的笑起来,“怎么会?大名鼎鼎的江医生,用刀子在别人身上划来划去,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有什么不敢的?” 江辰希侧目注视着徐雪凝语气依然保持严肃,“说真的,不开玩笑了,伤口……还有感觉吗?” 徐雪凝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左肋的位置,“只是在潮湿的天气里,会有一点点感觉,其他的时候都还好,这算是正常吗?” 江辰希想了想说道,“正常,也不正常。” “你们医生说话都是这样自相矛盾的吗?”徐雪凝挑了挑细长的弯眉。 “我的意思是,最好还是抽个时间到医院全面复查一下,才能确保真的没事。” “谢天谢地,这句我终于听懂了。”徐雪凝忍俊不禁,拱了拱手。 “这不是小事,要认真对待。”江辰希启动了车子,问道:“想吃什么?” 徐雪凝托着腮,想了一秒钟,“海鲜,特别鲜的海鲜,刚刚从海里捞出来的那种。” 第564章 江辰希vs徐雪凝2 车子一路向北。 路的两旁,渐渐没有了楼房,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稀稀落落分布着的瓦房,和一望无际的田野。 徐雪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再向北就出云海了。” 江辰希目视前方,“没错,我们就是要出云海。” “出云海做什么?这是哪里?”说话间,徐雪凝不觉向车外望去。 但怎奈,她对云海并不熟悉,怎么也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界。 “这里有个贩卖女人的窝点,长得漂亮的可以多卖一些价钱,今天我是赚到了。”江辰希不动声色的说道。 果然,后视镜里飞来了徐雪凝的眼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呢?” “以前我的确不贫,自从遇到一个富二代的大小姐,忽然意识到,自己就像个乞丐。”江辰希说得一本正经,像一个虔诚的小学生认真地回答老师的提问。 徐雪凝怀疑江辰希可能是吃错了药,于是提醒他道,“我刚才说要吃海鲜的,可别搞错了。” 江辰希轻轻一笑,“没错,要很鲜的海鲜,刚刚从海里捞出的那种。” “那我们这是……” “去白河捞海鲜。” “不会吧?”徐雪凝惊讶的问道,“为了吃顿海鲜,你真的要跑那么远?” 其实徐雪凝原本的意思,是想让江辰希找一家地道的海鲜饭店,海鲜只要是活的就好。 虽然她没去过白河,但是她早就听说过,云海的海鲜以白河的为最佳,并且白河靠近云海市区,海鲜从白河运到临海市内不需要多久的时间。 所以在一些像样的饭店,照样可以吃到新鲜的白河海鲜。 当然,的确没有夸张到刚刚从海边捞到的而已。 没想到江辰希却这样实在,居然要去白河。 “合情合理的要求,我当然不会让你失望。”江辰希回答道。 “那随便你吧,如不嫌麻烦的话。”徐雪凝将头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目,安心等着到白河。 毕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有些困倦,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不过她的睡眠很轻,很快就感觉到,车子好像停下来了。 她缓缓的睁开眼,江辰希的脸转向她这边,离她很近,刚刚洗过的发丝上,还残留着洗发水的清新味道。 “到了?” “还早呢。”他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将身体倾向她。 徐雪凝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向旁边微微挪移,“你……” “调整一下椅子的角度,让你睡得更舒服一点,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江辰希抱歉的说道。 原来如此。 “不关你的事,我的睡眠一向浅。” 徐雪凝的身体随着座椅向后略微倾斜了一点,这是一个让她非常舒服的角度。 “这种情形大概有多久了?浅到什么程度?”江辰希重新启动车子,像医生问诊一样,向病人了解病情。 “大概快十年了吧,入睡困难,梦很多,很碎,自己醒来时又记不清楚自己梦见了什么,好像整个晚上都在半梦半醒之间,所以造成睡眠质量很差。”徐雪凝颇有感慨的回答道。 江辰希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你从二十岁开始,就一直杞人忧天,请问天塌下来没有?” 噗。 “亏你还是个医生,这样挖苦你的病人,我要投诉你。” 徐雪凝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刚才的睡意全无,索性与江辰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天来。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车子已经驶入白河。 徐雪凝降下车窗,一股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不一会儿,车子来到海边,在一家门面很大的海鲜饭店门前停下。 令徐雪凝没想到的是,这里的顾客比云海市最有名的饭店还要多,包间大厅全部坐满,还有不少在外面排队等候的。 “白河不是渔港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徐雪凝纳闷的问道。 江辰希将车子停好,指了指远处不断归航的渔船,“云海的休渔期刚刚结束,大家苦苦等了三个月,当然都迫不及待的来这里尝鲜了。” 徐雪凝看了看西斜的夕阳,“如果我们一定要选这家的话,会不会排队到午夜?” 江辰希淡定的走向饭店门口,报出自己的名号,立即有迎宾员过来热情的说道,“江先生,我们老板正在等您。” “熟人?”徐雪凝随着江辰希,跟在迎宾员的身后,悄悄地问他。 还没等江辰希回答,就见从二楼的楼梯口,猛的蹿过来一个人。 自然卷曲的披肩发,上身穿着印有“我不在乎你”的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洗的发白的五分蓝色牛仔裤,上面还人为地破了几个显眼的洞。 上来就对着江辰希的肩膀猛拍了几下,“小希子,你死哪去了?这么久都没个动静,我还以为你特么地出了手术事故,被关起来了。” 江辰希给他递了一个眼色,“我带了朋友来,说话注意点。” 然后他又给徐雪凝介绍,“我高中同学,海子。” 徐雪凝冲海子微笑点头,“你好,海子。” 海子长着一张大众脸,让人倍感亲切,很多人都会以为和他在哪里见过,一双小眼睛,特别有精神。 他看向徐雪凝,也没等江辰希介绍,便热情的说道,“欢迎你,美女。” 然后又别有深意的向江辰希飘了一眼,“这下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没空理我了,小希子,忙是应该的,正事儿要紧。” 江辰希扬手给了海子一拳,“胡说什么呢?徐雪凝,我朋友。” 海子又满脸堆笑的问徐雪凝,“雪凝美女第一次来,想吃什么,说一声,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这里有大飞蟹,花蚬子……” 江辰希推了一把海子,“赶紧准备去,哪那么多废话?” 海子答应一声去了,江辰希带着徐雪凝上楼,“你别介意,十几年的老同学,就是话多,但人还是相当够义气的。” 徐雪凝随江辰希来到最上面的一层,原本以为也是个包间什么的,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层的房间只有一个,房间的外面是一个大型的露天阳台。 站在阳台上,恰好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大海,被西方的霞光染成了一片透明的红色,就像一条巨大的美人鱼,慵懒地卧在海面上。 “这里真是太美了。”徐雪凝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美景,旅途的疲惫此刻一扫而空。 第565章 江辰希vs徐雪凝3 徐雪凝立在阳台的栏杆前,如醉的看着眼前的海光天色。 江辰希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悄悄的看着徐雪凝高挑的背影。 她面庞的轮廓和蓬松的秀发,都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柔美而梦幻。 他的眼神居然一秒钟也舍不得挪开。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很荒唐。 从小到大,除了夏沐以外,他几乎没有认真仔细的去看过另外一个异性。 因为他觉得那你自己无关。 与自己无关的事,他懒得花时间去理会。 可是现在,他竟然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而且深深被她吸引。 他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他搞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间和徐雪凝谙熟的。 她曾经是夏沐的情敌,那么也就是他江辰希的敌人。 当然他们也做过盟友,但那是在不伤害夏沐的前提下,他才答应下来的。 而当他得知,徐雪凝用尽手段对夏沐不利的时候,他果断地中止了联盟关系。 并且不止一次的斥责徐雪凝,那段时间,他恨透了,也烦透了这个女人。 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他早就与她拳脚相见了。 “辰希,你看,那边又划过来一条小渔船。” 徐雪凝指着远方的海面,回身兴奋的叫着他的名字。 辰希。 这是徐雪凝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不知为什么,他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时,他的心就像忽然被人轻轻扣了一下。 继而他又马上让自己恢复了平静,说道,“是啊,这里陆续有渔船归来,海子的这家店会从这些渔船上买一些新鲜的海货回来,所以我们在这里吃到的海鲜,离水不超过两个小时。 其他的部分将会被运到云海市内,所以云海各大饭店里的海鲜,至少也会离水四个小时以上,当然不如我们在这里吃到的鲜美可口。” “那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徐雪凝对他笑了笑,又转身去看海面上的渔船。 “夜来风浪起,何处认渔船。”江辰希也来到阳台的栏杆边,站在徐雪凝的身旁,看着远方的海面,忽然想起了这两句诗。 当然,他没指望徐雪凝会听得懂,因为她毕竟在国外长大,应该很少有机会了解这些。 没想到徐雪凝却悠悠的接着他说道,“不知道温庭筠写下这首词时,当时是怎样的心境?” “你也知道这首词?”江辰希倍感惊讶。 想象中,就连温庭筠这个人,徐雪凝都未见得知道。 而这首词又是他所有的词中,很平凡的一首,即便是从小生活在中国,知道的人也不多。 “那么你的印象中,我应该是文盲?”徐雪凝侧目看着江辰希。 她心里也在暗暗问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和眼前这个男人抬杠了呢? 最近一段时间,徐雪凝也发现他们的关系在发生着某种奇怪的裂变。 最初的时候,他见到江辰希,只觉得这是个清秀干净的男人。 可悲哀的是,他爱的人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而他却裹足不前,犹犹豫豫,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但后来她终于明白,江辰希是真爱夏沐。 从前徐雪凝以为爱一个人就要得到,要朝朝暮暮在一起。如果一直用只要他过得比自己好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那无非是怯懦的表现。 可是当枪口对准裴瑾年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他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即便后来她在生死边缘挣扎,自己的胸口汩汩的流出鲜血,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只求速死,因为太痛了,痛不欲生。 可是她并不后悔,弥留之际,她看见裴瑾年抱着她,心里很欣慰。 不是因为他的拥抱,而是因为他还好好的活着,这一点便已足够,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等着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在朦朦胧胧中,她感觉到有人用剪刀见开了她身上的衣服,又不断的指挥身边的人,把刀子,钳子等等各种可以解剖身体的工具递到他手上。 原来,人死之后,都要被解剖的。没有死过,今天终于开了眼界。 后来,她仿佛感觉到,不时的有戴着浅绿色手术帽的护士,为一个戴着深绿色帽子的人在擦汗,他们都在围着自己转。却搞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昏天暗地的黑暗之后,她再一次醒来。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双熟悉的眼睛,这双眼睛深深的埋在了她的意念里。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默默的鼓励过她,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必须要救你,必须! 看到自己醒来时,那双眼睛里竟含着热泪,在眼圈里打了几个转之后,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 他凑到她耳边说,“你很坚强,暂时不要说话,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不要怕,我会经常来看你。” 他一口气回答了她心中所有的疑问,那一刻她感觉好安心。 人,如果不亲身经历某些事,便永远不会了解自己的这颗心,从何时发生改变。 从前,除了裴瑾年之外,徐雪凝的眼里容不下任何别的男人。 然而就在她的身心即将死去之时,一双坚韧而有力的手,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从此他在她的生命里写下了浓重的一笔。在那个生死一线间,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他能活下去。 而经历了这次生死之后,徐雪凝突然感觉到,江辰希救回的只是她的人。 她的爱恨,却永远埋葬在了光明与黑暗的边缘。 因为,她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带回。 至于其他的,实在是无能为力,而那些,却是毫无意义的执着,也该放弃了。 而过去的几个月里,徐雪凝和江辰希一直在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原因是,他们的心里藏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裴瑾年的病,怎样瞒过夏沐,最终目的是,让他们各自所爱的人,尽量减少伤害。 然而,缘分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彼此的初衷。 第566章 江辰希vs徐雪凝4 “说什么呢,我只是没想到,你的才华如此全面,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脸如明星,身材像模特,对唐诗宋词也颇有研究,我想问的是,琴棋书画有没有你不会的?” 江辰希的话,把徐雪凝逗乐了,不好意思的横了江辰希一眼,“行了吧,你?这分明是要夸死我的节奏。” 徐雪凝这一眼可不要紧,一半是羞涩,一半是嗔怪,来自深海明珠般的大眼睛,倏地飘过了江辰希的心海,他顿时觉得浑身发热。 这是他面对一个女人时,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对他一直喜欢的夏沐,也从未这样过。 幸好徐雪凝说完之后转身离开,江辰希才趁机悄悄拉了一下领带。 这时,服务生走进来,一连上了几道海,清煮蛏子,盐蒸飞蟹,柠檬海胆,蒜蓉扇贝…… 每道菜都是尽量用最轻的加工,从而保留原来的鲜美味道。 江辰希以前不是没跟徐雪凝一起吃过饭,她的优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点倒和裴瑾年有些相像。 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无论到什么场合,都忘不了装蒜。 可后来想想,都是因为当时对他们戴了有色眼镜,所以哪哪都不顺眼。 其实优雅也好,真实也好,都没有错。 只要是一个人的自然状态,都不失为一种美。 就是因为每个人有不同的特点,世界才如此多元,丰富多彩。 可是实践证明,即便是一个人,也是多面性的。 面对美味,徐雪凝手里的筷子在飞蟹坚硬的盔甲面前,也显得无可奈何。 几次努力失败之后,她干脆扔掉筷子,开始用双手解决问题。 都说所有女人的本质都是吃货,这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就连一向优雅的徐雪凝也不例外。 当徐雪凝将两只飞蟹风卷残云之后,一抬头,发现江辰希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 “我很可笑吗?”徐雪凝问。 “我笑了吗?”江辰希抿着嘴。 “那你是在哭这两只螃蟹?”徐雪凝不屑地看了看自己面前螃蟹的残骸。 “我的表情一定是非笑既哭这么单调?”江辰希抿了一口清酒。 “那就是你的口味太叼,嫌弃今天的海鲜不好吃,一会儿等海子来了,我会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他,让他给你准备一些五花肉和肥牛什么的。”徐雪凝的胃口大开,损人的功夫顿时也增长了两成。 “我的口味有那么重吗?”江辰希真无法想象,面对这一大桌子鲜美的海味,油腻的五花肉和肥牛该怎么入腹? 想像着那些无厘头的画面,他拿起公用筷,将一只扇贝的壳和肉轻轻翘起,放在一个小碟子里,放到了徐雪凝的面前,“徐小姐请用仙斋,土帽医生不用谢。” “thank_you.”徐雪凝聪明地换了种语言,没说谢字,同样谢了他。 海子进来时,徐雪凝恰好去了洗手间。 “行啊,小希子,这妞实在是太漂亮了,一点也不比你的夏妹妹差,怎么样,泡到手没有?”海子一进门,就冲江辰希挤眉弄眼。 江辰希低声提醒他,“我说你小子,嘴有没有个把门儿的?这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海子嬉皮笑脸的将自己的长头发扎了起来,“我想哪样了?你又不是gay,这么辣的妞,我就不信你一点想法没有,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装的?要不今晚别走了,哥哥帮你安排一把,保证你一夜销魂。” 江辰希一把扯住他脑后的小尾巴,“你再瞎放炮,小心把你嘴缝上。” “哎呦!我说小希子,你特么还真下狠手,快放下哥们的命根子!”海子咧着嘴,呲哇乱叫。 咳咳,命根子? 江辰希也是醉了,松开了手,“你的命根子还真的与众不同。” 海子整理好了发型,“嘿嘿,拿手术刀的手,力气就是比不上扛海鲜的,哥们两根手指轻松制服你,不过今天特例,看在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晚上还要忙活的份上,就给你留面子,老大不小了,也该尝尝女人的滋味了,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海子还要继续往下说,徐雪凝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江辰希递了一个你再瞎说我就翻脸的眼色,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徐雪凝客气地感谢海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美味果然名不虚传,我回去一定多宣传,介绍更多的顾客来你这里。” “那敢情好,雪凝大美女太看得起我了,你是小希子的……朋友,那就是自家人,我可不见外了,只要你介绍来的顾客全部打折,不会给你丢面儿的,另外……” 海子还想继续往下说,但江辰希他口无遮拦,又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于是适时的打断了他,“今天客人也挺多的,你快去忙你的。” “对了,小希子,我找你是有正经事要说,刚才被你打岔,差点忘了。”海子刚刚转身,又神一般的刷了回来。 江辰希感到很无奈,分明是他一进门就说些不正经的事,现在又诬陷自己打岔。 不过现在跟他掰扯这件事,显然不是明智的做法,于是他只好开口,“什么事啊?” 海子单只手把在桌沿上,“秦班长说,下个星期,咱们搞个同学聚会。” 江辰希重新坐回位置,“这事我知道,这几天微信群里,经常有同学在讨论。” “据说这次……那个谁,也来。”海子瞥了一眼徐雪凝,压低了声音。 徐雪凝多么冰雪聪明,当即意识到,他们有悄悄话要说,于是起身说道,“你们聊,我去外面看看风景。” 江辰希一把按住徐雪凝的手,对海子说:“雪凝不是外人,你不必遮遮掩掩,谁要来,直接说。” 海子的小眼睛快速的眨了两下,两人的表情是,那我可说了。 “周玫这次特意从国外回来,参加聚会,她还特意把航班的时间发给了我,我分析着,她的意思是想让你去……” 海子还没说完,江辰希就立即接着说道:“你别瞎分析,如果你想去接她,那就直接去,其他的事甭多嘴。” “这关我什么事?”海子小眼睛一眯。 “他把信息发给你,又不是给我,关不关你的事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关我的事。”江辰希毫不客气地说。 海子见江辰希铁了心不买周玫的帐,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于是冲两人一拱手,“慢用,我先去忙了。” 走到门口时,还特意将房间内的灯光调整到了淡淡的蔷薇色,并小心地关上了门。 第567章 江辰希vs徐雪凝5 海子出去以后,江辰希将一个清蒸牡蛎放在徐雪凝的面前。 “这牡蛎肉很鲜嫩,尝尝。” 徐雪凝的脸一直埋得很低,她的手上还残留着江辰希的温度。 刚才那一句您不是外人,着实有些让她心跳加速。 徐雪凝当然听得出来,周玫是一位女同学,而且与江辰希的关系不一般,她把自己的航班号发给了海子,而江辰希和海子的关系很要好,这在他们同学之间应该不是秘密。 所以这个周玫一定是有意的,想通过海子把自己的信息传递给江辰希,多半是来考验江辰希对她还是否热衷。 但很显然,江辰希对她无意。 “你怎么不吃啊?”徐雪凝看江辰希一直都没怎么动筷子,而是一直在为自己服务。 “我从小在云海长大,小时候,家离海边又很近,所以现在……”江辰希无奈的摊开手。 一提起小时候,徐雪凝也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颇为感慨。 “以前在巴黎也经常吃,只不过那里的海鲜基本都来自于大西洋,味道和这里的不一样,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海鲜啊。 而且法国人喜欢将海鲜进行加工,基本没有这样原汁原味的。记得瑾年从前特别爱吃一家餐厅的牡蛎配奶油,每次都要两份一模一样的,搞得被楚轩取笑,提醒他牡蛎吃多了容易让男人做坏事,瑾年却不以为然,吃得津津有味。” 说起以前的事,说起裴瑾年,徐雪凝显得开心,而江辰希的心里却莫名地烦躁起来。 还是裴瑾年能够提起她的精神来啊,仅仅是他爱吃的一样东西,她便记得那样清清楚楚,而且笑得这般陶醉。 紧接着,徐雪凝又叹了一口气,“唉,真的没有想到,瑾年会患上这种病,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他几个月内不出现排斥,等他的孩子出生时,就可以永久性保存脐带血,就算以后出现问题,也不怕了。” 看着徐雪凝的表情由开心转为担忧,由担忧又转为欣慰,江辰希的心也随之不断地变换着节律。 “瑾年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江辰希开口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用微信问过夏沐了。 但此刻,如果他对裴瑾年的病情不闻不问,又显得有些没有同情心。 “医生说还好,但是还需要在层流病房里继续观察。”徐雪凝的回答与夏沐完全相同。 江辰希又说:“真的为他高兴,这段时间,小沐也快崩溃了,而且她还怀着孕,也是难为她了。” “嗯,是啊,而且这几天的情绪一直大起大落。不过,她还算坚强,冷静,有些事怕也没有用,该来的还是会来。” 江辰希点头表示赞同。 之后,气氛忽然变得沉闷,似乎彼此都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徐雪凝的余光瞥了几眼对面的江辰希。 果然,一提到夏沐,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之前的轻松幽默统统都不见,看来还是走心了。 两个人在互相揣测着对方的心理,同时,也在感慨,大概这顿晚餐就是在为他们彼此爱的人而密切联络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吧。 徐雪凝的兴致,怎么也回不到来时的那样高涨。 江辰希也好像又回到了原来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面色严肃的医生面孔。 离开的时候,海子提议和他们一起去k歌,还不断地用眼神示意江辰希,尽量将时间拖得晚一些,创造定格在他心目中的势必帮哥们将美女拿下的机会。 可是,江辰希却执意说立即回云海。 海子的眼珠子都飞出来了,江辰希真是榆木疙瘩一个,死活不上路。 后来,徐雪凝还问道,“对了,你喝酒了,不然找个代驾吧?” 而江辰希却说:“没关系,我只喝了一点点,保证将你安全送到家,” 在海子的内心深处飘扬着活该还是单身汪的诅咒中,江辰希发动了车子。 晚风有些凉,江辰希看了看身旁的徐雪凝,双臂抱着自己,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向车外。 不用猜,她一定是在想念大洋彼岸的裴瑾年。 “后座上有一件外套。”江辰希提醒道。 “不冷。”徐雪凝却心不在焉地说了一个自己不都相信的谎。 江辰希本不想再理会,但最后他还是伸手取了外套,递给了徐雪凝。 徐雪凝也没再拒绝,将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路沉默。 到了玛丽公馆,徐雪凝没有等江辰希为自己开车门,便自己推门下了车。 “今天谢谢你。”微风轻轻吹动她的长发,她的声音随晚风飘到了江辰希的耳际。 “这是你今天说的第十二次谢谢。”江辰希双手放在西裤的口袋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多少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徐雪凝淡淡地说。 “嗯,你也好好休息。”江辰希回答得同样淡漠。 然后,徐雪凝默默转身,走向电梯。 进了电梯,在光亮如镜的电梯内壁上,徐雪凝发现自己还披着江辰希的外套。 于是她又急忙按下下行键,回到了停车场的那一层。 心里想着,但愿江辰希还没有走远,不然她明天还要特意去还衣服。 当她跑出电梯后,发现江辰希还没有走,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 她走过去,看见江辰希正坐在驾驶位置上,头埋在双臂里,这样的他,和平时冷静的他完全联系不上。 徐雪凝犹豫了片刻,抬手敲了敲车窗。 江辰希连忙打开车门,正要走下来。 “你的衣服,刚才忘记还你了。”徐雪凝将外套递给江辰希,意思是他不必下车。 “噢。”江辰希除了轻轻应一声,再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路上小心。”徐雪凝后退几步,让出位置来,以便江辰希启动车子。 这下,如果江辰希再不走,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了。 他本想说,看着她上电梯再走。 可是见她这样迫不及待地盼着自己早些走开,干脆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从徐雪凝身边绝尘而去。 第568章 江辰希vs徐雪凝6 接下来的几天,江辰希和徐雪凝就如同约定好了一样,默契地谁也没有联系对方。 徐雪凝立即投入到对锐丰的管理工作中。 之前多年管理锐丰,对其大体模式还是比较熟悉的,因此上手很快。 但由于她离开集团半年之久,而这半年里,裴瑾年做了不少内部调整,所以有些新东西还是不得不需要重新掌握。 幸好有桂元做助手,很多事还不至于那么难办。 不过,对于刚刚过去的两个月时间里,都是由夏沐亲手操作,桂元因为忙于照顾裴瑾年,对集团的事,已经完全放下,所以,涉及到这方面的事,如果秘书张婧解释不清楚,徐雪凝只好与远在美国得州的夏沐不断地交流。 然而,徐雪凝就是徐雪凝,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基本上可以应付自如了。 对于徐雪凝的回归,员工们难免会议论纷纷。 毕竟,她离开锐丰的时候,动静闹得不小,尤其是硬盘丢失的事情,裴瑾年也曾怀疑过她。 虽然事实上那件事情与她无关,而是周全擅自操纵,但员工们又有多少知道内情呢。 所以,很多员工并不知道徐雪凝是因为对裴瑾年有男女之意才离开的公司,而是认为由于在夏沐的介入,而造成姐弟关系不睦,从而使徐雪凝被挤出锐丰。 至于究竟谁是谁非,员工们也弄不清楚,权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而这一次,徐雪凝又在裴瑾年和夏沐先后消失后,重新任职,不免让大家又开始了各种猜测。 有的认甚至认为,不排除有内部大地震大换血的担忧。 但有一点还好,任命邮件是从总裁裴瑾年的邮箱里发出来的,而且,夏沐作为副总裁,还特意把原邮件进行了转发,并且亲自叮嘱大家,务必要配合徐副总的工作。 徐雪凝除了处理集团管理事务之外,对裴瑾年和夏沐并没有任何带感情色彩的言辞。 反而,在讨论工作方案时,她还偶尔提到过自己刚刚和总裁与夏副总沟通活类似的字眼,从而减少了员工们对两人神秘失踪的议论和揣测。 不久后,员工们见一切正常,集团并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猜测换天的逐渐少了起来,也就开始安心工作了。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锐丰没问题,他们的饭碗和前途就没问题。 至于谁是总裁,谁是副总,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 徐雪凝正在办公室与部门负责人讨论工作,秘书张婧打来电话汇报说:“徐副总,有位江先生找您。” 江先生?除了江辰希,恐怕也没别人了,他们的联系不是结束了吗?他又来做什么。 “请他到会客室。”徐雪凝对部门经理说了声抱歉,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徐雪凝这次很低调,并没有到二十六层的总裁办公室办公,而是在她原来办公的二十五层找了个小房间,作为自己的临时办公,处处都体现着“代理”这两个字的含义。 徐雪凝来到会客室时,恰好遇到张婧端着托盘从里面出来。 “徐副总,江先生在里面。” “嗯。”徐雪凝答应了一声之后,那只推门的手又开始犹豫了。 一周不见,自己是不是来得有点太快了? 算了,既然来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索性迈步走了进去。 “来了?”终究还是不能如一般客户那般,仅仅是称呼,就令她犯了难。 称呼江医生有些刻板,称呼江先生有些生硬,叫他辰希,他们之间又没有那么熟悉。 索性还是空白吧,就连人称代词都省了。 “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吧?”卡其色休闲裤,沙黄色格子衬衫的江辰希站起身来。 徐雪凝站在圆桌的一侧,江辰希站在另一侧,他们之间是两杯刚刚煮好的咖啡,还缭绕着透明的雾气。 “便是打扰了,我也不好把你放在一边吧。”徐雪凝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坐。” 徐雪凝故意矫情了一把,在心理上为自己找回了一点匆匆忙忙走出来见他的自尊。 江辰希拿出一只医药专用袋,放到了徐雪凝的面前,“试试这个,或许能缓解你的失眠。 徐雪凝将袋子打开,里面有七只密封的透明小袋子,每个袋子里都装有类似褐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徐雪凝奇怪的问。 她在国外可以看到唐诗宋词,却很少看到中药,更加没有用过。 “我认识一位神经内科的老中医,向他讨要了缓解失眠的方子。这是一周的量,每晚睡前一包,你先试试,如果有效果的话,下周我再带给你,或者直接带你去看看那位老中医。” 徐雪凝不由得心里一暖,为自己刚刚佯装出的冷漠,感到有一丝丝的内疚。 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失眠,他却记在心里,并当成了一回事去办。 “谢谢你。”徐雪凝拿起类似于牛奶包装的中药放在手里,仔细的去看袋子上的说明,“直接喝下就可以吗?” 江辰希答道,“中药都要温着喝下的,把袋子放进微波炉,加热三十秒,开水送服。” “噢。”徐雪凝答应着。 江辰希又接着说,“另外尽量不要工作太晚,十二点之前一定要睡下,养成早睡的习惯。” 这样的唠叨,除了妈妈,怕是没有第二个人对她说了。 然而妈妈已经故去多年,今天江辰希的话不由得让徐雪凝勾起了许多往事,温馨而伤感,不知不觉间,眼圈竟有些红了。 “那你忙,我走了。”江辰希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 “诶。”徐雪凝本能地叫住了他。 江辰希停住,回身望着她,目光中充满了询问和期待。 “咖啡还没有喝。”徐雪凝双目微垂,栗色的波浪长发飘洒在胸前,略高的眉骨凸显着张扬的美。 如果单纯为了一杯咖啡留下,这个理由难免有些矫情,所以她又连忙补充道,“恰好锐丰做了一笔有关医疗器械方面的订单,我对这个领域比较生疏,如果有时间的话,想请你帮我把把关。” 这回理由是充分,可江辰希的头却大了。 医学领域博大精深,分工很细,别说医疗器械和临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就算在临床中,外科和内科以及其他的科室,都是如行如隔山。 “可是对于医疗器械,我不是太了解。”江辰希实话实说。 咳咳,徐雪凝暗笑,这人怎么做什么事都这样认真。 锐丰既然能做医疗器械的生意,当然不会缺少这方面的专业人才,这只是一个让他留下来的借口而已,他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没关系。,我只是先了解一些入门知识。”徐雪凝一本正经,却也不动声色。 江辰希听了这话,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第569章 江辰希vs徐雪凝7 徐正邦给徐雪凝打电话,让她晚上去洛君柔家吃饺子的那天,恰好江辰希带着徐雪凝去看神经内科老中医。 原来徐雪凝吃了一个星期的中药之后,果真觉得睡眠有所改善了。 她开始惊讶于中医的神奇力量,没想到那几袋酸酸苦苦的药汤,还真的起了作用。 说实话,那药实在是太难喝了。 虽然颜色像咖啡,但是味道却一点都不像。 徐雪凝有几次都差点将药倒掉,但想着江辰希的一片心意,还是屏住呼吸喝了下去。 老中医姓何,叫何景田,已经快到九十岁,早已经不再出诊。 只有熟悉的人,实在碍不过面子,才不得不开几个方子。 何景田住的地方很幽静,家里的花草大概有上百种。 虽然秋天已到,但仍然有一部分花朵在争芳斗艳。 尤其是墙角的白菊,正开得飞扬跋扈。 “爷爷,我们来了。江辰希走进小花园之后,对着葡萄架说道。 “辰希啊,怎么才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正在用半导体听京戏的老人转过身来。 他身材很瘦,身上穿着宽松的唐装,有点陀背,头上银丝如雪,找不到一根黑发,还真是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路上有点塞车。”江辰希带着徐雪凝来到葡萄架下,“何爷爷,这是我的朋友,雪凝。” 徐雪凝连忙上前鞠了一躬,“何爷爷,您好!” 何景田从矮凳上站了起来,目光慈祥地打量了一下徐雪凝,“嗯,这姑娘不错,辰希眼光好啊!如果老江还在,见到这样的孙媳妇,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呢。” 徐雪凝听得出来,他所说的老江,指的必定是江辰希已经过世的爷爷,看来这是老关系了。 江辰希连忙解释道,“何爷爷,您误会了,雪凝只是我的朋友。” 听了他的话,何景田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辰希又将特意准备的两盒茶叶呈给何景田。 “何爷爷,这是您最喜欢的大红袍,今年春季的新品,纯手工制作,特地孝敬您的。” 何景田一听,显得很高兴,迫不及待的打开茶叶包装,隔着盒子嗅了嗅,一脸陶醉。 “宗的牛栏坑,好茶!我这个老头儿没白疼你。 何景田把他们让进里面的院子,中间是一个凉亭,四面通风。 中间摆着一个长方形的小桌子,桌上放着一个黄马褂颜色的脉枕。 江辰希熟门熟路的将凉亭四面的垂幔放下,风声和嘈杂声顿时被隔在外面,凉亭内一片安静。 徐雪凝坐在木凳上,把胳膊放在脉枕中央。 何景田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地为她把脉。 徐雪凝是第一次看中医,觉得新鲜好奇,并且有点半信半疑。 没有通过任何化验和仪器检测,只是将手指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就可以看出是什么病来?有点太神奇了吧。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何景田让徐雪凝换了另一只手。 何景田问道,“晚上梦多,容易醒,醒来之后很难入睡,是这样吗?” 徐雪凝点点头,“是的。” 这些她上次已经对江辰希说过了,想必上一周的药就是按这样的病症开出来的。 何景田又问:“偶尔会出现心慌,健忘,食欲不振,疲惫乏力?” 徐雪凝有些惊讶,“没错。” 这些她没有跟江辰希说过。 何景田接着说道:“月经量有时过多,有时过少,淋漓不尽。” 徐雪凝顿时面红耳赤,当着江辰希的面说这些,她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而江辰希却以一个医生的角度听得聚精会神。 他对医学上的很多领域都很感兴趣,即便是中医,也是如此。 凡是遇到医术好的前辈,他一直都保持着好学的态度。 徐雪凝在感到窘迫的同时,却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位何老中医。 他所说的和她的症状一字不差,真是神了。 她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情绪,问道,“何爷爷,这些症状和睡眠有关系吗?” 何景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这是典型的心脾两虚型失眠。以思虑劳倦,伤及心脾,心伤则阴血暗耗,神不守舍,脾伤则无以生化气血,血虚难复,不能上奉于心,致心神不安,而成失眠。” 徐雪凝听得似懂非懂,这是她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具有玄学色彩的诊断了。 “何爷爷,这么说我全身的血液都出了问题?” 江辰希摆摆手,“中医里说的气血和西医所说的血液不是一回事,等找个时间,把这方面的知识给你恶补一下。” 江辰希连忙对何景田解释,“何爷爷,雪凝从小在国外长大,对中医了解的比较少。” 徐雪凝担心,问多了又出笑话,尽管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还是捡了一句最保守的问道,“何爷爷,那我的病需要怎么治?” “待我给你调个方子。” 江辰希立即取来一张打着红格子的宣纸,黑墨和笔山,摆好。 何景田提起毛笔,蘸了墨,在纸上由右及左,洋洋洒洒,很快将方子开好。 太帅了! 徐雪凝简直看呆了,居然用毛笔写字。 以前都是在电视里才见过,这下真的开了眼界。 江辰希拿起药方,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仔细斟酌着上面的每一味药,“妙,这样的方子,除了何爷爷,整个云海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何景田微笑着放下了毛笔,“那你当年还不是一样选了外科,心里还是看不起中医。” “您说到哪里去了,何爷爷?我是觉得在中医方面没有那么高的悟性。”江辰希连忙解释道。 徐雪凝小心翼翼的将方子拿在自己手里,端详着上面的字,“何爷爷,您的书法太棒了,简直是行云流水,这作品我收藏了。” 何景田听了之后,不禁哈哈大笑,“只听说有收藏字画和古玩的,没听说有收藏药方的,孙媳妇真是与众不同啊!” “爷爷!”江辰希连忙纠正,“我和雪凝不是……” “好了好了。”何景田笑着挥挥手,“你真当我老糊涂啦?就算眼神儿不好,即便是切脉,我也看得出来。” “真的?”徐雪凝不知深浅,瞪大眼睛用崇拜天神一样的目光看着何景田。 这下江辰希也憋不住了,也跟着笑起来。 徐雪凝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了什么可笑之词,立即吐了吐舌头,今天算是在中医的手里了。 第570章 江辰希vs徐雪凝8 从何景田家出来后,徐雪凝捂着双颊看着面前的镜子。 “中医到底有多神秘?搞得我今天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你们爷孙两人笑话。” “天地良心,我没有笑话你。”江辰希打开了车内的冷气,立即又想起何景田刚才的话,“对了,何爷爷说你最好不要让手脚着凉,有利于恢复气血,我们把空调关掉?” 徐雪凝一脸恐惧,“不会吧,何爷爷只说别着凉,没说要活活热死啊。” 江辰希挑眉轻笑,默默启动车子,“想吃什么?” “冰淇淋!” “不行!” “水果沙拉!” “也不行!” “为什么?” “很多店里的水果是冰镇的。” “那火锅总行了吧?”徐雪凝失望地看着车窗外火辣辣的秋阳。 “怎么和夏沐一个样,动不动就火锅?”江辰希顺嘴溜了这么一句。 又是夏沐,徐雪凝的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过她又不屑于吃这种干醋,况且,她又没什么正当的角度。 即便有一天,她和江辰希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将自己置于这种被动的角色中。 她是徐雪凝,她的男人必须百分之百地爱慕她,如果分了心的,她宁可不要,也不将就,这是她从不曾放弃的骄傲。 于是她佯装若无其事,尽量做出没心没肺的表情,貌似津津有味地看着街边。 “白云路的旺来顺还不错,我们去那里,怎么样?”江辰希耐心地向她征求意见。 徐雪凝当然知道,白云路的旺来顺是云海数一数二的高档皇家火锅,地道的海鲜涮,味道美绝,她当然没意见。 不过,她心里纠结的是,江辰希有没有带夏沐去过那里? 但这话她又怎么好意思问得出口?她又不是可以口无遮拦的小萝莉。 于是她装作没有去过的样子,“那里味道怎么样?特别是女生们,都给了好评没有?” 江辰希被她的问题逗笑了,“放心吧,男生女生都是五分好评。” 徐雪凝当然也没能从答案里获得她想要知道的信息,只得作罢。 都说女人是最敏感的动物,其实,她们只是想确认自己在所爱的男人心中,是不是唯一,是不是最好。 如果一旦确定了这个问题,那么她们将失去敏锐的嗅觉,安心地陶醉在男人的宠爱中。 就在这时,徐雪凝的手机响了起来。 “雪凝,猜猜我在哪啊!”话筒那端传来了父亲徐正邦的深厚的嗓音。 “老爸,您什么时候喜欢上猜谜语了?我说您在云海,您信吗?”徐雪凝心里发笑,父亲好像越来越像老顽童了。 “我女儿简直比雷达还厉害,这都能猜出来?一点不给老爸留面子。”徐正邦没想到,徐雪凝一语中的,顺势说道,“下班后来你洛阿姨家里吃饺子。” “啊?”徐雪凝不禁惊呼一声,“老爸,您真的来云海了?” 刚才徐雪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她哪里知道徐正邦来了云海,而且还在洛君柔家里,等着吃饺子。 “什么真的假的,刚才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饺子趁热才好吃,快过来吧。”徐正邦并没有注意到女儿惊讶的语气,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爸来了,人在洛阿姨家里,让我过去吃饺子。”徐雪凝愣愣地对江辰希说出这些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的信息。 “伯父和洛阿姨这么熟?”江辰希也有点迷惑不解。 “洛阿姨就是以我爸为突破口,才得知瑾年的病,并且把瑾年就医的地址给了她。要知道,他连我都没有透露,可见他对洛阿姨,完全没有免疫力。要不是我收买了他的助理,跟踪他们去了酒店,我爸就亲自陪洛阿姨去得州了。” 徐雪凝一想起这些,就禁不住埋怨徐正邦对她隐瞒裴瑾年下落的事,虽然当时时间仓促,没有时间掰扯,但心里还始终惦记着这件事,等见了面一定要好好和他理论一番。 “说真的,从男人的视角来看,洛阿姨的确是个有魅力的女人。”江辰希减了车速,并拐向了与白云路相悖的方向。 这是江辰希第一次以在徐雪凝面前,对除了夏沐以外的第二个女人做了堂而皇之的评价。 虽然洛君柔是长辈,但如果以性格分类的话,一个成熟的男人,对女人的评价是不受年龄限制的。 这个时候,徐雪凝并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悄悄改变了方向,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江辰希的眼中,什么样的女人算得上是有魅力。 既然他说洛君柔有魅力,那么她徐雪凝与洛君柔与相像之处吗?换言之,她在江辰希眼里,算有魅力女人吗?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答案,于是她索性直截了当投石问路:“真没想到,除了夏沐以外,你眼中还能看到有魅力的女人。” 江辰希显然被这话给刺激到了,从后视镜里看了徐雪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这还用说吗?你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夏沐,那当然是觉得她有魅力了。”徐雪凝依然保持着闲聊天气的漫不经心,但心里却很想逼出他的答案。 江辰希的左手离开了方向盘,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粒扣子,严肃地说道:“我再重申一次,小沐就像我的亲妹妹,对于她,我从来没有衡量过这一点,就像你看待楚轩一样,他是你的弟弟,你永远不会以性格的角度去度量他,所以你也不要妄加揣测我,ok?” 徐雪凝感觉得到,说这番话时,江辰希是很激动的,尽管他已经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克制。 不过,他的反应让她很满意。 现在的她,似乎以能够刺激到江辰希为乐。 可是一抬头,发现他们自己置身于枫桥怡景别墅区内。 “我还没答应我爸一定会来呢,你怎么就……”替我做主了呢? “如果你不来,伯父应该会感到尴尬的吧,再说,这段时间,你和洛阿姨也不算陌生了,去探望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江辰希想得倒是挺周到,不过,说好的旺来顺火锅呢? 第571章 江辰希vs徐雪凝9 “那你怎么办?”徐雪凝有些迟疑。 “听这意思,好像今晚你不陪我吃饭,我就会饿死?”说这话时,江辰希的双眸里夹杂着一丝玩味。 “我就是这么想的。”徐雪凝顺势故意任性起来,“想必洛阿姨也不会吝啬几个饺子,大不了你只吃三五个,意思意思。” 江辰希抿嘴笑了笑,“好了,快去吧,洛阿姨又没有请我,别担心今天这顿旺来顺,改天一定补上。” 徐雪凝觉得也只好如此,虽然她很想和江辰希共进晚餐,但如果她这样贸然将他带到洛君柔家,并且徐正邦也在场,着实有些不妥。 于是,徐雪凝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忽然手被江辰希拉住,“小心!” 在徐雪凝的一侧,从后边驶过来一辆车。 由于路不宽,两辆车并行之后,留给行人的空隙就很小,所以,现在下车还是挺危险的。 徐雪凝刚才有些走神,没有注意到后面有车过来,幸亏江辰希及时制止了她。 而那辆车却偏偏停在了他们的旁边,不再向前。 徐雪凝向外看去,车太眼熟了,这不是…… 恰好这时,徐楚轩从车里走了出来,从降了一半的车窗看到了她,“姐,来了怎么进去?” 原来老爸还叫了楚轩,徐雪凝正要说你怎么开车的,却发现徐楚轩的表情有些怪异。 有点快,徐雪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徐楚轩已经开始问候江辰希了,“你好,江医生。” “我先进去。”徐楚轩根本没等江辰希说什么,便转身准备离开。 这让徐雪凝好生纳闷,徐楚轩这是怎么了,说句话和狗追的一样,不等别人回答,自己倒先走了。 可一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还握在江辰希的手里。 怪不得徐楚轩触电似的离开,他是意识到自己当了电灯泡。 徐雪凝立即抽回自己的手,尴尬地捋了一下头发,“楚轩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江辰希还不知死活地故意装傻。 “没什么,这下,你不去好像也不行了。”徐雪凝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烧。 “不了,免得洛阿姨认为我是个嘴馋的人,为了一顿饺子,不请自到。”江辰希故意不动声色地推辞道。 “嘶……”徐雪凝被气得倒吸一口气,“我说你别这么幼稚行吗?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一进门,楚轩就会问我,江医生人已经到了,为什么不进来,我要怎么回答?人家洛阿姨还以为你对她有意见呢。” 江辰希犹似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我还非去不可了?” “你说呢?”徐雪凝推门下车,“快点,不然楚轩一定会以为我们在车里做了什么。” 噗! 江辰希暗暗发笑,没想到徐雪凝看上去成熟稳重,工作中独当一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可面对这样的小事,却没有那份从容了,而且小心思还挺多,小女人一个。 为了让她缓解尴尬,江辰希决定不再逗她,不然她的脸还不知会红成什么样子。 尽管洛君柔提前提到过江辰希,但他的到来,还是令徐正邦感到一点小意外。 他没想到,女儿和江辰希已经相处到这种程度了,无论到哪里,都带在身边,不用问,正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呢。 洛君柔见到江辰希,很是惊喜,“辰希,早听小沐的母亲说起你,每次都是赞不绝口,说你懂事,今天你能来,阿姨很开心。” 江辰希被夸得不好意思,“婶婶真是个宣传委员,难免夸张些。” 不过她和洛君柔提他做什么?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和夏沐共同抚养孩子的事,似乎听夏沐说过,想必是亲家之间互相吐槽过了。 想到这里,江辰希倍感尴尬,现在想来,当时就是在挖裴瑾年的墙角,洛君柔作为裴瑾年的母亲,夏沐的婆婆,那孩子的奶奶,估计对他的行为应该深恶痛绝的吧。 “阿姨,其实我也早听婶婶说起您了,也听瑾年炫耀过您包的饺子天下第一,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一饱口福,所以今天听雪凝说您亲自包饺子,我实在没忍住,不请自来,您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你们都是瑾年和小沐的兄弟姐妹,如果可以经常来,阿姨高兴都来不及,还有楚轩,住了这么久的邻居,要不是阿姨主动,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装作不认识?” 洛君柔笑着为大家端上热气腾腾的饺子,老陈醋,一品鲜酱油,蒜茸,油爆红椒丝,分别都装在精致的小罐子里,招呼大家依个人口味添加。 徐楚轩听自己被点到名字,连忙答话,“阿姨误会了,我哪里敢那么做?其实我是怕瑾年揍我。” 他的话把洛君柔逗乐了,“怎么回事,瑾年那么霸道不讲理?你放心,等他回来,阿姨狠狠地批评他。” 徐雪凝趁机插言,“洛阿姨,楚轩说的没错,您可真要好好管管瑾年,不是我护着自己的弟弟,他不仅欺负楚轩,就连辰希,也是见面就扬拳头,我都看不下去了。” “真有这事?辰希和楚轩性格都很好,那一定是瑾年不对,放心,这事阿姨管定了,帮你们报仇!”洛君柔的话让大家忍不住大笑起来。 其实三个年轻人心里都明白,与裴瑾年的冲突,还不是因为江辰希和徐楚轩都曾经喜欢或追求过夏沐,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 但是既然此刻裴瑾年不在,没有话语权,他们就索性拿他开涮了。 洛君柔是聪明人,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只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可以去除心结,不计前嫌和睦相处,是难得的好事,揣着明白装糊涂开个玩笑,融洽彼此的关系,那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正邦开口道,“君柔,别听他们乱说,我看瑾年这孩子就不错,做事有分寸,你可别冤枉了他。” 聪明的父母当然不会抬高自己的孩子,而去贬低别人的孩子。 其实对别人孩子的赞扬,才是能够让对方感到舒服的方式。 显然,作为家长,洛君柔和徐正邦都明白这一点。 所以,这顿晚餐的氛围空前和谐。 第572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0 晚餐过后,徐雪凝提出要送徐正邦回酒店。 江辰希非常理解她的心情。 今天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被徐楚轩提前发现了行踪。 但他们一口咬定是恰好见面有事,凑巧一起过来吃了晚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他在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地送徐雪凝回住处,那估计情况徐雪凝会害羞到爆炸。 毕竟他们的关系,暂时还是一般的朋友。 所以,江辰希找了个医院有急诊患者的借口,率先离开。 徐楚轩也不知来了哪门子兴趣,也提出要一起去送徐正邦去酒店,“老爸,正好我有一点工作上的事要请教您。” 徐正邦却严肃的拒绝了,“你留下来,帮你洛阿姨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再离开,像你们这样吃完就走的,下次谁还请你们?” “哎呦,徐先生,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包几个饺子有什么累的,你们经常来才好呢,再说厨房里的事,楚轩怎么能帮得上忙?” 洛君柔笑得眉眼弯弯,慈祥而安静。 徐楚轩用手摸了摸头,面色尴尬地说道,“洛阿姨,我虽然不会,但可以学。” 还没等洛君柔说什么,徐正邦就把话接了过去,“那你就好好学学。” 徐楚轩答应一声,悄悄冲姐姐徐雪凝眨了眨眼睛,徐雪凝假装没看见,把脸转向一侧。 这时,徐正邦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楚轩,尽快联系家政公司,帮你洛阿姨找几个得力的人。” 洛君柔连说不用,“其实我这里是有人的,因为前段时间不在家,所以才给他们放了假。” 徐正邦这才放了心,向洛君柔道谢了今天的晚餐之后,和徐雪凝离开了。 洛君柔见徐楚轩还站在餐厅里,“上班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不成,我得留下来帮您整理厨房。”徐楚轩看着眼前的餐桌,却不知从何下手。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干过这些。 从小就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后来得了幽闭恐惧症,在家里便更加说一不二,是一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 “你学这些没有用的,做自己喜欢的就好。”洛君柔麻利地将碗碟收入水龙头下。 “那……我陪您聊天吧。”瘦瘦高高的徐楚轩站在洛君柔的身边,把她洗好的碗碟逐个摆在消毒柜的拉篮里。 “好啊。”洛君柔动作熟练,聊天做家务两不耽误。 “洛阿姨,您说,我爸和姨父,谁更有魅力?”伸手去接汤勺时,徐楚轩冷不防问道。 “啊?” 洛君柔没想到他的聊天内容这样酷辣,瓷勺差点掉在地上,幸亏徐楚轩出手快,给接住了。 年轻人的确大胆直率,洛君柔一边快速平复着内心的波澜,一边反问道,“你说呢?” “我爸爽快,姨夫含蓄;我爸浑厚踏实,正直开朗;姨夫霸道内敛,风度翩翩;我爸是风雨中给人以安全的一把伞,而姨夫却像春日里令人浮想联翩的梦。以我的角度看,他们不分伯仲,就看您喜欢哪一款了。” 徐楚轩说得如诗词一样生动美妙,却不乏贴切,洛君柔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看来谁都可以看得出,徐正邦和裴智远,对她都有意思,现在就看她的态度了。 年轻人还真是大方,居然一点没有避讳,看到,想到什么,就说出来。 最后,她还是优雅地笑了笑,避重就轻的岔开话题,“阿姨觉得你们年轻人很讨喜,浑身充满活力。” 徐楚轩熟练地单手转动着手机,“其实您一点都不老,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一开始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时,还在心里暗暗想过,隔壁那位姐姐仿佛有些似曾相识。 后来才明白,是因为瑾年长得与您很相像,知道了您的身份之后,怎么说也不能胡乱称呼了,不过您的气质真是一等一的好。” 女人被人称赞年轻漂亮,心里没有不高兴的,洛君柔也不例外。 “你这孩子,真会哄人,还姐姐呢,阿姨已经老了,年龄是不可争的事实,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深刻的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年轻更诱人的东西了。” 洛君柔洗好了最后一只碗,关闭了水龙头,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是啊,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和眼前的徐楚轩一样大,拥有青春洋溢的心和裴智远的爱。 那时,觉得她拥有了世界上的一切美好,并且她坚信,这种美好可以延续到永远。 洛君柔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望见窗外深蓝夜空里,挂着稀落的几颗星星,又不动声色地笑了。 在回酒店的车上,徐雪凝不断地指着车窗外,为父亲徐正邦介绍云海的建筑。 徐正邦也随着女儿的指引,认识夜色中的云海。 “云海这座城市不错,怪不得你和楚轩都争先恐后地来了这里,我在巴黎,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孤寡老人,想想真是可怜啊。”徐正邦突然语峰一转,夸张地感慨起来。 “爸,你什么时候学会顾影自怜了?如果您真喜欢这里,就过来嘛,这还不是您一念之间的事,汤叔您说是不是?” 在前面开车的汤彬笑着答道,“小姐说的自然有道理,只要徐董喜欢,哪怕是想去月球,也不是不可能。” “有什么道理,我怎么没听出来?这个世界上,有些地方的确就是去不成。”前半句徐正邦黑着脸否定了汤彬,后半句又回到了刚才的感慨中。 徐雪凝却扑哧一声笑了,“爸,您都快成哲学家了,不,已经是了。” “不要取笑你老爸。”徐正邦双臂抱在胸前,脑海里在回忆着和洛君柔相处的时光。 “天地良心,我哪里有取笑您?我是您的贴心小棉袄,最了解您了。”徐雪凝挽住父亲结实的胳膊。 “哼哼!”徐正邦不以为然地笑了两声,话里有话地回问道,“你还有空了解我?” 徐雪凝见徐正邦不买账,又在他的耳边悄声说:“您说的那个去不了的地方,是不是洛阿姨的心里?” 徐正邦立即窘迫至极,“你这孩子……” 第573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1 “江辰希什么时候改口?”到了酒店,徐正邦在套房的沙发上坐下来。 “改什么口?”正在吧台前准备饮品的徐雪凝不明所以。 “他今天一直叫我伯父来着。”徐正邦接过红酒,一口喝了一半。 “这称呼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您喜欢听uncle?”徐雪凝优雅地品着甘甜的液体。 徐正邦将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看着窗外的夜色,长叹一声,“裴智远很快就做爷爷了,你老爸只能羡慕嫉妒恨,又让他抢先了。” 噗! 刚入口的红酒悉数喷了出来。 “爸!”徐雪凝的确被呛到了,“您要是实在等不及,也该跟楚轩说,关我什么事?” 徐正邦表情变得严肃深沉,语重心长的说道,“雪凝,我这个做父亲的本来不好跟你谈这些,但你妈妈去世的早,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你已经三十岁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婚姻大事再拖无益,这个江辰希,我看不错,作为家长,我先表个态,大力支持!不如抓紧时间安排一下,他的父母我也该见见了。” 今天晚上徐雪凝的心请本来就不平静,被徐正邦这么一说,只觉得耳根发热。 “老爸,您不要乱点鸳鸯谱好不好?我和江辰希只是普通朋友。” 徐正邦毫不怀疑的说道,“你爸还没有老眼昏花,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不用说话,一看眼神就明白。” “……” 徐雪凝真是百口莫辩,她和江辰希的眼神有问题吗? 今天在何景田那里拿到药方之后,江辰希说同样是中药,成色差很多,效果更是天壤之别。 于是带她去了一个朋友的药店,里面的中药全部是正宗货,并委托他将药全部熬制出来,所以明天他还要给她来送药。 徐雪凝在心里想,正好趁这个机会,仔细研磨一下江辰希的眼神,到底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下午,徐雪凝在办公室等着江辰希。 可是,没想到来送药的却是一名护士。 莫飞飞提着中药袋子,送到徐雪凝面前。 “徐小姐,江医生今天有个紧急手术,特意委托我把药送过来,还嘱咐您,现在就喝下,不要距离晚餐的时间太近,以免影响药效。” 徐雪凝没有见到江辰希,心里隐隐的感到有些失落。 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暗地里悄悄观察他。 可是他却缺席了,真是不凑巧。 “麻烦你跑一趟,太感谢了。”徐雪凝客气而礼貌地对着莫飞飞优雅的一笑。 “徐小姐不必客气,江医生对您真好。”莫飞飞由衷地说。 徐雪凝从抽屉里拿出三副蕾丝防紫餐线遮阳手套,对莫飞飞说,“来,选个颜色。” 莫飞飞连连摆手,“不可以的,徐小姐,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能收您的东西。” 见莫飞飞不好意思选,徐雪凝取了一副淡粉色的放在她面前,“那我作主了,你年纪小,这个颜色适合你。” “不不不。”莫飞飞推辞道,“不同的颜色,您自己留下配不同的衣服也是好的。” 徐雪凝微微笑着,又把手套推了回去,“好东西要分享嘛,我独爱黑色,这副妃色的留给夏沐,你快收着。” 莫飞飞连连道谢。 谁收了礼物心里不高兴呢?来时的路上,莫飞飞还有些小小的不情愿。 好不容易等到了江医生放下夏沐,现在又出来个徐雪凝,他为什么就不能看自己一眼呢? 现在她仿佛有些懂了,怪不得江医生对她如此体贴。 这个徐雪凝还真是完美,漂亮,优雅,大方,知性,还是锐丰的副总,她几乎占据了所有女人的优点。 看来自己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之前是夏沐,现在是徐雪凝,个个都美得光彩夺目。 不过想起来也挺自豪的,这说明她莫飞飞的眼光一等一的好,她喜欢的男人配得起这么优秀的女人。 三个小时之后,提醒您收到了江辰希的微信:药喝完了吗?余下的记得冷藏。 徐雪凝回复:知道了,比我爸还啰嗦。 没想到江辰希发来了一个挑事的微笑:伯父不会是对你催婚了吧? 咳咳。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精准? 有那么一瞬间,徐雪凝甚至怀疑江辰希在她身上安了窃听器。 但她不会轻易认输,反正在手机的那一端,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脸有多红。 “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单身这么久,你父亲已经怀疑你是gay了。” “这事连你也知道了?消息够灵通的,不过道听途说可不是你的风格哦。” 江辰希迅速在大脑里搜索,究竟是谁透露出去的? 徐雪凝立即得意的回复:戴高帽没用,其实我是专门爱听男男八卦的腐女一枚,你有脾气吗? 江辰希发来一个跪拜的表情:腐女在上,臣不敢。 徐雪凝和江辰希之间的来往,虽然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实际上,他们联系的频率已经上升到情侣级别了,而且是热恋中的情侣。 江辰希已经形成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哪怕是最平常的出诊,手术等,都会提前告诉徐雪凝。 这样一来二去,徐雪凝的日常安排,他也尽数掌握。 但有时,徐雪凝会刻意地克制自己,尽量不去主动做这些事。 三十岁的她,不想让自己陷于被动,所以她要把自己内心的那个小女孩藏好。 万一,在哪个有风的清晨,江辰希不再向她问早安,她也好全身而退。 大概还是害怕伤害吧? 毕竟,她的心空了那么多年,还没有做好准备,被哪个人全部填满。 但她并不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保守女人,她珍惜拥有的充实,但并不惧怕失去的落寞。 她大方自然,没有一点扭捏。 所以,江辰希和她相处,很舒服。 他只需安心地与她享受见面的美好和不见的想念,而没有什么其他的顾虑。 是的,不见她是,他很想念,虽然他从未对她说出口。 成年人的世界,往往一个眼神但完全了然。 第574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2 云海的秋雨很凉。 徐雪凝从m市谈判回来时,连绵的秋雨已经越下越大。 进入云海市区后,偏偏前方的路上又出现了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了本来非高峰时段的临时拥堵。 徐雪凝望着车窗外的雨丝,和街上缓行的车流,细长的秀眉微微蹙起。 前面开车的桂元试探性地问道,“徐副总,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先送您回玛丽公馆?” 徐雪凝看了看腕上的表,下午两点还有一个会议,“回公司。” 好不容易在两点之前回到了锐丰大厦,徐雪凝来到会场时,各部门的负责人早已坐好,周总结例会准时开始。 桂元来到林雅旁边,悄悄的对她说,“徐副总大概是胃痛,你为她准备一些相应的药,还有热水。” 林雅奇怪的说,“没听说徐副总有胃病啊,你们在外面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桂元摇头,“谈判双方一起用的午餐,大家都没事,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皱着眉头,手放在胃的部位,我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只是这样猜的。” 林雅看了看徐雪凝,觉得桂元说的可能有道理,准备了几种胃药和热水,放在了徐雪凝的面前。 可是徐雪凝却没有理会,继续和大家讨论方案,一直坚持到会议结束。 “徐副总,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您去医院?”会后,林雅帮徐雪凝拿起文件。 “没事,可能是上午太累了,回办公室休息下就好。”徐雪凝放慢脚步,忍着不适,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疼的不是胃,是伤口。 其实最近那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今天不知为什么,上午时只是有一些微微的痛,还有一点痒,现在痛得痒得愈发厉害。 她也不敢去碰,这种滋味很难受。 她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雨丝。 停下来什么都不做时,伤口处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 她想了想,在手机上调出江辰希的号码,拨出之后又立即挂断。 算了,他整天都那么忙,还是自己跑一趟吧,反正现在对她来说,静止不动反而是一种煎熬,还不如奔波在路上。 徐雪凝拿了一把伞,走出办公室,在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红色宝马,直奔医院而来。 外科门诊室外。 徐雪凝恰好遇到了从清创室是出来的莫飞飞。 “徐小姐,您找江医生吧,他刚刚出诊结束,还在诊室里,里面没有其他人了,您进去吧。” 徐雪凝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抬手轻轻叩了几下门。 “请进!”江辰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徐雪凝站在门口没有动。 里面的江辰希见人没有进来,又重复了一遍。 徐雪凝依然没有动。 江辰希有些纳闷儿,是谁敲了门还不肯进来?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资料,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雪凝,是你?”他的语气是带着惊喜的。 “请问江医生能不能加个号?我感觉不舒服,但是来晚了。” 徐雪凝站在门口,头微低着,语气略带调侃。 江辰希一把将她拉进来,“哪里不舒服?是伤口吗?” 徐雪凝点头,“无缘无故的又痛又痒。”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辰希将诊室的门关好。 “今天上午。” “怎么才来?”江辰希反倒有些嗔怪之意。 “我当时在m市。”徐雪凝解释道。 “又不是在古代,手机是干嘛的,怎么不打给我?”江辰希带徐雪凝来到诊室里面的检查室。 “我以为一会就好了呢,没想到越发的厉害了。”徐雪凝跟着他走进来。 江辰希将窗帘拉合,指着床边的床说道,“躺下来,我看看。” 检查室不大,除了一张床和探照灯之外,再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了。 徐雪凝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江辰希为自己的双手消毒之后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徐雪凝。 栗色的波浪长发上有些许晶莹的雨滴在滚动,精致的眉宇间,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微微凝结着。 “我是个普通人,眼睛没有透视功能。” 半晌,江辰希见徐雪凝只是躺着,合体的职业套裙依然完好的贴在玲珑紧致身体上,只得用调侃的方式提醒她。 徐雪凝抬眸看着江辰希似笑非笑的眼睛,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热,“我的情况你不是很了解吗?不用看了吧。” “不看我怎么下结论?万一你有其他问题,错过了治疗时间呢?”江辰希收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徐雪凝舔了舔嘴唇,“来之前我自己看过了,伤口并没有什么异常。” 嘴唇江辰希一抿,“如果每个患者都会自己看,那还要医生做什么?” 徐雪凝词穷,只好伸手去解自己的扣子。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看着江辰希,索性闭上眼睛,手指在一粒一粒地解。 这样的神态让江辰希忽然觉得室内的温度陡然升高。 他脸上尽量保持冷静,并且在不断的告诫自己:我是医生,她是患者,我要看的只是她的伤口。 如雪的肌肤上,纯黑的蕾丝文胸美好而精致,那里面的风景更会让人无限遐想。 但是此刻,江辰希的眼里只有那道伤疤。 至今为止,他还清晰的记得,这道伤疤的前身,曾经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样做到的。 如果是现在,徐雪凝胸口汩汩的流着鲜血,奄奄一息的躺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痛得死掉。 江辰希打开探照灯,仔细的查看伤口。 “痛吗?”他用指腹轻轻按压。 徐雪凝摇头。 “这里呢?” 徐雪凝再摇头。 “好了。”江辰希关闭了探照灯,起身站在床边。 徐雪凝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拢了拢头发,“什么问题?” 江辰希故意停了十几秒钟,若有所思。 “很严重?”徐雪凝将扣子扣好。 江辰希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我说,想再看一次,你会不会同意?” 一秒钟的疑惑之后,徐雪凝立即反应过来,双颊腾地泛起红云,扬手去打江辰希。 修长纤细的手腕被江辰希捉住,“你哪里我没看过?但我只是从医生的角度,而你,却想得太多。” “你……你无耻。”伶牙俐齿的徐雪凝忽然大脑空白,大概是温度太高,将脑回路烧坏了。 第575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3 “因为手术时,一些神经末梢被切断,而较深伤口的愈合,是由一种新的组织补上去的,这种新的组织叫做结缔组织。” 江辰希带着徐雪凝心走出外科诊室,一边走一边为她解释。 “而血管和神经都要长进结缔组织,由于长进结缔组织里的血管特别细密,所以正在生长的新神经和他们挤在一块儿,就容易受到刺激。 而痒是人体受到轻微刺激的一种感觉,因为新生的神经非常敏感,只要稍微受点刺激,就会产生痒的感觉,痒的感觉再加重,就会感觉到痛。 这是正常现象,不要紧的,我们到理疗科做几次红外超声,症状自然会缓解。” 理疗科的女医生与江辰希很熟悉,“江医生,您亲自陪同的患者,年内可是第一次啊,我们科要不要全体给您来了欢迎仪式啊?” 江辰希连忙拱手,“李医生承认,您如果能饶过我一次两次的,我一定会念着您的好。” 李医生开好诊断,并叮嘱了护士几句,看着徐雪凝跟着护士进了理疗室,别有深意地问道,“江医生,这女患者真是漂亮得无可挑剔,怪不得看不上我表妹呢。” 江辰希连忙解释,“您说的是哪里话?您表妹风华正茂,是我配不上。” “少来!”李医生看了眼里面,又压低声音问,“我看您的这位穿着不俗,那身香奈儿的裙子货真价实,少说也要十万块,真没看出来,你手腕了得啊,能不能抽时间辅导一下我的弟弟?” 江辰希无语,他几时变成贪图女人钱财的小人了? 说实话,与徐雪凝的交往,他从未考虑过钱的问题,而在这之前,他也从未觉得自己缺过钱。 他家里的医药公司虽然不算什么知名企业,但却足以保证他享有上乘的生活水平。 虽然医生的收入于他而言,只当是份零花钱而已,但谁让他热爱这行呢? 江家的这点财富,比普通人富有得多,但与正邦集团相比,却是九牛一毛。 但江辰希坚信,他与徐雪凝之间的爱情也好,友情也好,与此无关。 至于别人的议论与看法,他完全不在乎。 “感觉怎么样?”江辰希询问做完理疗的徐雪凝。 “好多了。”徐雪凝简单回答他后,客气地向李医生与护士道谢。 走出理疗科,江辰希让徐雪凝在客休区等他一会儿。 “我还要回公司呢。”既然已经做完了治疗,徐雪凝想不出还要继续留下去的理由,或者说她需要一个这样的理由。 “如果穿这个送你回家,你不介意的话,现在便可以。”江辰希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自动忽略了徐雪凝的坚持。 江辰希驾着徐雪凝的车,驶出了雨幕。 “你的车放在医院,这样多不方便?”徐雪凝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我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步行上班完全没问题。” 其实这件事徐雪凝知道,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对江辰希的情况也比较熟悉。 他回答的是明早上班的问题,而徐雪凝问的却是晚上他怎样回家的问题。 雨越下越大,云海的出租车本来就难打,而雨天则更难。 这一点,她本人也是深有体会的,有几次她因饮酒不方便亲自开车,要等上好半天才可以叫到出租。 但听江辰希轻易绕过了这个话题,她倒也不好再单独提出来了,心想,不大了让江辰希开自己的车回去,明早请桂元来接她。 “晚上想吃什么?”江辰希打开雨刷。 “我们……不是回家吗?”徐雪凝挑眉提醒道。 “对啊,但没说不吃饭。”江辰希不断地根据前面的车速调整着档位。 “都吃腻了,还真说不出自己什么没吃过。”徐雪凝一下一下轻扣着外侧淌着雨水的车窗。 “好,今晚的你一定没吃过。”江辰希神秘而胸有成竹。 徐雪凝来了兴趣,挑衅地一笑,“我可是一个吃八方的美食家哟。” 车子没有在徐雪凝猜测的任何一家饭店前停下,也没有直接回玛丽公馆,而是停在了一家大型超市前。 “你要自己做?”徐雪凝惊讶地看着购物车的蔬菜。 “要不这样,怎么能保证你没吃过?”江辰希熟练地选购着各种调料和食材。 徐雪凝对此一点都帮不上忙,她只会做几种简单的西餐,煎牛排还是为了做给裴瑾年特意学习的,对于中餐更是只有看的份。 当然,还有吃的份。 因为父母都是中国人,对西餐也吃不太习惯,家里的厨师都有中餐为主。 所以她对中餐的口感也是从小培养的,而且她真心觉得中餐才是真正的大餐,相比之下,西餐都是对付。 但工作之后,一个人在外面,要想在巴黎每天都吃到地道的中餐,还是有些难度的。 而到了云海之后,徐雪凝每天下班后都去一家不同的饭店,因此云海的中高档饭店,几乎被她吃遍了。 不过,江辰希做的菜,她还的确没有吃过。 看着江辰希推着购物车选购商品时,徐雪凝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亲切,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那样,下了班逛超市,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放松一天的紧张,围着餐桌聊聊彼此的见闻和心事。 果然,江辰希的厨艺没有让她失望。 虽然不比那些高档饭店的摆盘花样,但味道却是清新爽口,是她喜欢的风格。 “想不到,一双拿手术刀的手,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 徐雪凝特意开了一瓶红酒,高脚杯不断地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在房间里久久盘旋不落。 “其实我会做的,可不是只有这几样,你要不要考虑雇佣我专门为你调制菜品?”江辰希清澈的眸中含着无尽的笑意。 徐雪凝夹了一截竹笋,轻笑道,“没问题啊,不过我可是很抠门的,给不了你多少薪水。” “没听过占小便宜吃大亏吗?你就不担心我取走你更贵重的东西?”江辰希显然别有所指。 而徐雪凝却心知肚明,也不避讳,“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取得走了。” 第576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4 心照不宣的阶段,往往是最美的。 徐雪凝和江辰希都很有耐心,不急于揭开那层面纱,享受着这其中的玄妙。 因为江辰希喝了酒,开徐雪凝的车回家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她打开叫车软件,可是过了好久,仍然无人接单。 江辰希微微笑了笑,“努力没错,但你可能还不太了解国内的交通,这个天气,不下重金是不可能有人接单的,而方才你又说过自己很抠门,所以……” “所以今晚走不了了?”徐雪凝画龙点睛。 “你怎么看?”江辰希又举起酒杯,反正已经走不了了,多喝一杯也无妨。 “我又不是元芳!” 徐雪凝杯子轻轻与他碰了一下,喝干了杯里的最后一口红酒,然后杯子在他两指之间翻了一个漂亮的筋斗云,可想而知,她平时对红酒的偏爱。 “没想到你连元芳都认识,人脉很广嘛!中国通如果呆在国外,人格会分裂的吧?”江辰希调侃道。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厉害的不得了,现在为了避免分裂,跑步前进认识了一个连出诊时也三心二意的不靠谱医生。”徐雪凝托着腮嫣然地笑着。 江辰希笑而不语,原来她还记着这个仇呢。 窗外的雨一阵紧似一阵,玛丽公馆中的话题还在延续着。 江辰希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最近却大有向话痨发展的趋势,只不过只在徐雪凝面前如此。 许多年来,从未有一个女人,让他做出这样的改变。 其实他本人也有些意外,但有些改变是情不自禁的,任何人都无法控制,包括自己。 江辰希一向内心洒脱,随遇而安,既然不是什么坏事,也就没有去刻意改变,顺其自然好了。 一瓶红酒见底,江辰希拿起外套,起身说道,“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徐雪凝看了看窗外的雨,“你准备天浴?” 江辰希转过身来,斜睨着她,“你想留我?” 徐雪凝随意的向后挥手,“难道你看不到,我的公馆里房间很多吗?” 江辰希凝视着她酡红的脸颊,在灯光掩下更加明亮的双眼,忽闪忽闪地回视着他,不禁感觉到空气有些许稀薄。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的脸,她的神情没有任何小女生的羞涩无措,而还是如原来那样微扬着头,不躲不闪。 “房间虽多,又不是每一间里都有你。”他的气息吹到了她的耳侧,她感觉到了他的温热,还有嗓音里的嘶哑。 这大概是他们相识以来,江辰希说过的最暧昧的话了。 徐雪凝并不反感,也没有故作生气,她可以恰如其分地掌握他玩笑里的分寸,并把幽默继续下去。 “如果每个房间里真的都有一个我,你还不吓得魂飞魄散?” 江辰希离她很近,近得只要一眨眼,睫毛就要碰到她的脸。 所以他一直看着她,目不转睛,“人人都怕妖,只有宁采臣从来不怕聂小倩,明知她是妖,还和她在一起。” 徐雪凝美丽的眸子缓缓泛出涟漪,然后眼睫垂下,语低音轻:“人比妖更复杂善变,我也执迷过,做过很多错事,人在做错事的时候,与妖孽无异。 难眠的夜里,每每想起那些过去,总是找不到出口,当然也明白,夏沐和瑾年都是大度的人,尤其是夏沐,如果我和她互换身份,我可能做不到她那般洒脱,而且依然给我信任。” “雪凝,其实……”江辰希想打断她。 “辰希,让我把话说完。”徐雪凝语气轻柔而倔强,“虽然我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但并不代表我心里不在意。上帝真会开玩笑,在我内心最迷乱混沌时,偏偏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时候,我只想跟你合作,拆散瑾年和夏沐,所以,对于我最丑恶的一面,你是最清楚的。所以,无论以后我怎样掩饰,怎样弥补,那时的一切都无法抹去。我们这段时间,走得比原来更近一些,我内心的担忧也就更多一点,我知道你对夏沐…… 我的意思是,即便有一天,你亲口对我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沐抱不平,使我完全沉浸在这种忘我的友情之中而难以自拔,然后你再适时从我身边抽离,让我品尝一夜之间跌入谷底的痛苦,我想我也是不会怪你的。” 江辰希的笑容敛住,明净的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所以,你一直有所保留,等着我将那一幕演出来,现在是嫌弃我太浪费时间,等不及了,才揭穿我的?” 徐雪凝的睫毛依然低垂,不作声。 江辰希突然抓住她的双臂,“雪凝,回答我,你始终都在冷静地看着我,时刻等我打出那张牌,对吗?” 徐雪凝双眸微抬,“你是医生,应该比患者自己更了解她的情况,何必再追问已经惶惶不安的本人呢?” 他们四目对视,这颗心关在里面太久,现在终于可以从这扇窗子里向外张望。 “对不起,在你说这话之前,我从来没有这样怀疑过你,我只是……担心你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江辰希放低了声音,却没有放下双臂。 “尽管我有那样的担心,但江医生一向直率坦荡,根本不屑于这样做,只是有时,我自己对于那些过往难以释怀。所以,是我的问题,你不必道歉。” 徐雪凝的嗓音带着天生的沙哑圆润,此刻的话音轻得如暗夜的里小提琴,合着窗外沙沙的雨,如一曲娓娓道来的演奏。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也不必再想,你的心情我明白,不过,我相信小沐与我一样,都不会放在心上,况且,你面对枪口时的选择,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早知道这一枪会让我醒悟,还不如多挨几枪,直接变成圣人呢。”徐雪凝的嘴角微微扬起。 可江辰希的面色却凝上了一层霜,“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我……” 他直接以吻封缄。 他们的唇齿在一起交缠,探索彼此的领地,那样自然,又那样默契,就像找到了多年以前失散的自己。 良久,他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这回记住了吗?” 徐雪凝轻轻偏过脸,“这么特别的索吻方式,我当然要牢记。” 江辰希被她逗笑,补充道:“不仅限于此噢。” 徐雪凝扯了扯他的衣领,“生人勿近的江医生,原来都是假的!” “谁说我是生人,跟你很熟的。” …… 第577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5 江辰希还是坚持离开。 徐雪凝握了握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这么大的雨,别走了,我正式挽留你。” 江辰希反握住她的手,“雪凝,不要以为我靠近你,是因为得不到小沐,才顺便转向你的。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我渐渐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并非我一直认为的那样。 几个月前,当我决定和她共同抚养那个孩子之后,我发现自己与她的相处非常别扭,那种别扭让我心慌。最后是你一语点醒梦中人,不适合的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而那段时间,我鬼使神差地总是想起你,后来我甚至忘记了,我们是为了那个秘密才暗中联络的,我只是想和你说话,就算生活中最细微的小事,我也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 你就像一块磁石,在遥远的世界上吸引着我。起初时,我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小沐去找了瑾年,秘密不再,你不再联系我,我一直坐立不安,无论做什么,都紧紧握着手机,还不时地划开屏幕,生怕错过你的信息。” “这么说,从那时起,你就对我另有企图?”徐雪凝莞尔一笑。 “或许更早。”江辰希腼腆地笑了笑,“当你在手术台上,躺在我的面前时,可能就开始了。” 徐雪凝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可真是个优秀的医生,面对生命垂危的女患者也会动凡心。” “我是医生,不是仙。”江辰希抚了抚徐雪凝的柔顺的长发。 “话都说在这个程度了,还走吗?”徐雪凝拿过他的外套,准备挂起来。 “雪凝!”江辰希一拉住她的手,“我不会给自己犯错误的机会。” “说什么呢?”徐雪凝性感的嘴唇因刚才的吻变得更加红润。 江辰希好不容易才移开目光,“玛丽公馆隔壁就是悦莱酒店,我觉得那里应该睡得更安稳。” 徐雪凝闻言,交还了江辰希的外套,“那随便你喽。” 江辰希转身,走到门口时又迟疑着站住,“雪凝,今天有点仓促,如果刚才我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还请你别介意。下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是要对一个重要的人,说一句无比重要的话,在这之前,我不会对你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担心自己执意要离开,徐雪凝可能会多想。 其实,刚才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徐雪凝对他也有好感,这段时间他不是看不出,既然她没表示反对,就说明心里也是愿意与他试着相处的。 如果他们已经是恋人的关系,那么晚上在女朋友家里留宿,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而徐雪凝从小在国外长大,当然不会是那种过于保守,一定要将亲热的事留在婚后的女人。 但今晚,江辰希真的不想这样做,所以他必须离开。 “ok.” 他都这样说了,徐雪凝当然欣然同意,虽然她不明白江辰希说的是什么事,也不好追问。 接下来的两天,两个人都很忙碌。 除了电话或微信联络之外,并没有见面的机会。 美国gt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约翰逊先生要来云海洽谈合作事宜,这是锐丰公司的顶级大事,涉及到集团未来发展的方向。 gt公司是裴瑾年一直努力开始的合作渠道,是致力于集团转型的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徐雪凝自然会高度重视。 于是,她决定亲自带领公司高层到机场迎接。 为了避免路上塞车或者其他意外因素,徐雪凝特意提前十分钟来到机场。 云海机场候机厅分为两层,候机在楼下,接机在楼下。 此刻,偌大的接机厅里,也是人来人往,前来接机的人们都翘首以待。 “徐副总,您到贵宾室等下吧,等约翰逊先生下了飞机,我马上去通知您。”桂元在旁边说。 “不必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在这里就好。”徐雪凝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抬头向出口处望了望。 现在正在出站的是一趟来自悉尼的航班,灸法滚动的电梯上站满了刚刚下飞机的旅客。 徐雪凝本来没有兴趣注意这些,但不经意间,她在接机的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辰希? 现在他们的微信交流很频繁,江辰希会随时向她汇报自己行踪。 她清楚地记得,江辰希发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上午九点四十分,说是有一个紧急手术。 一般情况下,听说江辰希有手术时,徐雪凝不会再发消息给他,因为他不可能将手术带入手术室。 所以,直到吃完午饭,也没有江辰希的信息。 看来是个很麻烦的大手术,也不知现在结束没有,徐雪凝拿起手机想发个信息问问他。 后来一想,还是算了,有些复杂手术过后,江辰希会很累,还是让他专心休息吃饭吧,等他有时间了,自然会联系自己。 后来徐雪凝一直在忙着准备迎接约翰逊的事,也就没再想起这件事。 而江辰希出现在机场,让徐雪凝感到很意外。 她第一反应是看错了,但那身休闲装是她熟悉的,那么他来这里接谁呢? 正当她不解时,发现一个拖着抹茶绿色皮箱的卷发女人笑着冲江辰希走了过来。 江辰希不知说了什么,令女人笑得更加灿烂,还俏皮地轻轻捶了下江辰希的胳膊。 然后,江辰希接过她手里的皮箱,两人边说边笑,并肩走出接机大厅。 徐雪凝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在白河吃海鲜时,江辰希的同学海子说起一个叫做周玫的女同学要从国外回来,参加同学聚会,还故意将自己的航班信息发给海子,让其转给江辰希,希望他能去机场接她。 从海子的表情和语气上看,这个周玫和江辰希的关系不太一般,至少她对江辰希有意思。 但江辰希当场果然拒绝了,怎么现在突然变卦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徐雪凝的心情再也不美好了。 两天前那个大雨的晚上,江辰希刚刚向她表白过,虽然没有十分明确他们的关系,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而如果他和周玫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对她隐瞒行踪? 难道,那晚他说的,那个重要的人,指的是周玫? 第578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6 不错,江辰希的确到机场接了周玫,但这件事,他本人也是刚刚知道不久。 昨晚与徐雪凝在微信里互道晚安之后,江辰希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准备休息。 这时,却发现手机的指示灯在闪烁。 他以为是徐雪凝又发来了消息,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不料却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辰希,我已经在悉尼登机,预计明天下午两点一刻到云海,希望你能来接我,否则我会迷路的噢!周玫。 江辰希立即将电话打过去,不过周玫却已经关机。 他想了想,如果是通过海子转述,他可以装作不知道,但周玫已经这么明确地点名要求他去接机,作为老同学,如果再不去,可能有些说不过去了。 周玫是他高中兼大学的同学,人还算漂亮,性格也算温柔,七年的同窗,他当然明白周玫对自己的心思。 不过,他对她就是不来电。 那时,江辰希的心里只有夏沐,而周玫也被他的冷漠伤了心,大学毕业后只身去了悉尼,江辰希则考取了国内的研究生。 空间和时间的距离,并没有削弱周玫对江辰希的牵挂,反而江辰希在她心中的形象却越来越清晰了。 天涯海角,终是没有再遇到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可大概还是缘分不够,也唯留一声叹息了。 微信群是个联络感情的好媒介,通过与同学的聊天,周玫得知,现在的江辰希依然单身。 这使她已经冷却的心再次再燃起希望的火。 按理说,已经快三十岁的年纪了,就算不结婚,也该有女朋友了,他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当然,她也听说,与江辰希青梅竹马的夏沐也已经成为锐丰的少夫人,难道这一切都天意吗? 都说缘分就是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以后,他的心里有别人,而现在,障碍不存在了。 只要他江辰希还想结婚,还喜欢女人,那为什么不能是她周玫呢? 或许她是对的人,只是出现的时间不对。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在对的时间里出现在他的面前,为自己争取一次。 恰在这时,同学们最近正在群里聊聚会的事,于是潜水多年的周玫突然冒泡,表示一定会抽时间回国参加。 同学们一看消失多年的周玫还特意回来一次,情绪也高涨起来,于是大家便约定下了这场同学聚会,时间就在这周。 江辰希将周玫送到了酒店,“你旅途劳累,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对了,辰希。”周玫略微卷曲的头发有几缕垂到了鬓边,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你从百忙中来机场接我,我怎么也得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不然心里过意不去呢。” 江辰希淡然一笑,“老同学嘛,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还要回医院。” 周玫看了看表,“回医院也要吃饭嘛,医生也不能饿着肚子工作的,好啦,我们就在附近吃个便饭,占用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说着,周玫便拿起坤包,拉着江辰希走出酒店。 周玫这么热情,江辰希如果再拒绝,倒显得有些生硬了,毕竟同学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况且人家又没把怎么样。 他们来到了紫航饭店,周玫点了几道菜,都是江辰希爱吃的。 连江辰希本人都没想到,周玫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但这个时候也不好问,只好装作不知。 其实江辰希心里是有点疑问的,周玫家在本地,按理说不应该住酒店。 但他还是忍住了,涉及到人家的隐私,而且他又不想与其深交,还是少问为好。 在等菜的期间,江辰希绅士地为周玫点茶,递纸巾,周玫也很有礼貌地道谢。 “在悉尼做什么?”为了避免尴尬,江辰希只好找了些最为平常的话题, “做婴幼儿产品代理。”周玫答道。 这个行业江辰希是知道的,因为近些来年,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用到国外的产品。 而国内商场的进口产品毕竟是有限的,有的品牌只能在国外才能买到,所以这个行业便悄然兴起了。 “这个收入不错。”江辰希有意有意地说道。 周玫弯弯的眉毛轻轻一挑,“在那边,钱是赚了一些,这几年的积累,客户也基本都稳定了,只是……” 她忽然话峰一转,脸转向窗外,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按正常的套路,对方这样的表情,做为聊天的另一方,如果要将话题延续下去,肯定要问“怎么回事,或者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虽然江辰希不想这样,但出于礼节,他还是为她续了茶,“赚钱不好吗?” 周玫笑了,但笑得有些落寞,“辰希,很多人羡慕出国,当然,国外的生活条件的确不错,可是只有亲身体验地的人才会明白‘月是故乡明’是怎样一种感受,每当夜深人静结束一天的繁忙时,我都会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想从前,怀念我们上学那时的事。 还是小时候好啊,无忧无虑的,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高二那次地理课上,刘老师为我们讲东非大裂谷是地球上最美丽的伤疤,也是人和动物结合的最好的天堂,然后海子就模仿讲过的每一种动物,在下面演双簧,后来被刘老师叫到前面去的那次……” 学生时代的事当然是美好的,江辰希也不知不觉中,随着周玫的思路回忆着他们班里从前的趣事。 一聊起来,竟然忘了时间,这顿饭竟然吃了几个多小时。 当他们走出紫航饭店时,天色已是黄昏。 紫航饭店除了有餐饮功能,楼上还设有客房和商务谈判间。 约翰逊刚好在下榻在紫航饭店,徐雪凝带领公司高层与其进行了一个初步磋商会议之后,从谈判间的电梯里走了下来,正巧看到江辰希与周玫并肩走在一层的大厅中央。 原来他不止是去接了周玫,而且整个下午都在陪她,说不定晚上也会继续陪。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徐雪凝的内心迅速升起。 第579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7 晚上,江辰希回到家里,意识到已经好几个小时没与徐雪凝联系了。 划开手机,却是空空如也,一条信息也没有。 对,雪凝说过,今天有重要客户,大概一直在忙。 江辰希躺在沙发上,闭上双目,想着明天的同学聚会,还有两天之后那件重要的事,想着想着,困意袭来,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已经午夜时分。 这个时候雪凝应该睡下了,让她好好睡吧,不打扰她了。 第二天,江辰希一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划开手机,依然没有徐雪凝的信息。 于是他发了一条微信给她:雪凝,昨晚想给打电话来着,可后来不知怎么睡了,醒来时已过午夜。 解释完之后,他又加了一句:现在起床了没有? 半天,也没有等到回音,可能她在忙着化妆吧。 江辰希这样想着,又在屏幕上写到:先上班,下午要参加同学聚会,不忙了随时传唤我。 直到午餐结束,江辰希也没有收到徐雪凝的传唤。 江辰希想给她拨个电话,可是转念一想:重要客户嘛,需要集中精力,反正自己又没什么急事,别像块糟糕一样,雪凝对待工作,一向认真负责,让她专心去做吧。 下午四点多,江辰希直接去了同学聚会现场。 这一边,徐雪凝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江辰希的信息,最后直接清空,他们的对话框内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平时什么事都可以说,为什么独独与周玫见面这件事情不能说? 那个此时无地三百两的解释,纯粹是在骗三岁小孩子,如果他们之间没事,为何要这样心虚? 明明看上去连谎言都懒得编的男人,没想到还是一样无法坦诚到底。 徐雪凝失望地将手机扔到办公室的小沙发上,恰好桂元进来汇报工作,看到迎面飞来的手机,不禁吓了一跳。 平时看徐副总冷静智慧,无论遇到多大的事,都可以做到不慌不乱,现在这是怎么了? “来吧。”徐雪凝不想在桂元面前暴露出自己太多的情绪,若无其事地拿起了桌上的签字笔,为桂元手里的每张单据上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桂元不好直接问徐雪凝发生了什么事。 “暂时没有。”徐雪凝不假思索地答道。 桂元不敢再多问,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对于徐雪凝的状态,桂元很是担心,尤其现在正处于与gt公司的接触中,她的情绪会直接影响锐丰与其合作的结果。 于是他去了行政部,找到林雅,“这两天徐副总情绪不太稳定,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雅立即点头表示认同,“我也发现了,好像是有人惹到了她。” 就在这时,林雅桌上的电话响了。 “您好,行政部林雅。” “林经理,你着重布置一下,从现在开始,凡是没有预约的,无论谁来找我,都说我不在公司,电话也不要接进来。” 徐雪凝说完之后,“啪”地将电话挂断。 林雅听着话筒里的盲音,对桂元咧了咧嘴,“徐副总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桂元皱眉不解,“和gt公司的项目,目前看还算是比较顺利的,那徐副总是为了其他的事?” 林雅用文件夹拍了拍他的胳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工作上的事,当然不能把徐副总难倒。” “你说的是……”桂元瞪大眼睛看着林雅。 林雅压低声音,“我猜是江医生惹徐副总生气了。” 桂元恍然大悟,“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以前徐副总坐在车上时,总是抱着手机聊啊聊的,有时还边聊边笑,不用想就知道手机那端是江医生,但最近这两天她总是冷冷地坐着,我还以为是在思索gt的合作,现在看来可能是和江医生吵架了。” 林雅将文件一份一份装订起来,“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江医生那挂个号,劝劝他快些给徐副总道个歉?” 桂元将她手里在的装订器接过来,对着厚重的文件按下去,“乱弹琴!你怎么知道是江医生的错?” 林雅撅起嘴,理所当然地说:“江医生是男人啊,当然应该道歉了。” “男人也太没地位了吧,没做错什么也要道歉。”桂元低声抱怨着。 林雅将他的手打掉,“总是计较对错,还算什么男人?再说了,女人要的根本就不是事件本身的是非对错,而是男人的态度,连个错都不肯承认,说明他心里对这个女人根本不在乎。” “我错了。”桂元想都没想,立即脱口而出。 林雅满意地点点头,“乖,我妈说晚上让你到家里吃饭,我还要工作,出去吧。” “好咧。”桂元的脸上又露出了两个酒窝,原来我错了这三个字这么管用,简直是制敌法宝啊,管用的东西就是需要经常用。 江辰希的同学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结束,聚餐之后,大家又兴致高涨地去唱歌。 其实江辰希看了几次手机,一直没有徐雪凝的信息,他的心里难掩失落。 可是周围又很吵,打电话也不太方便,只好作罢。 最后,他又毫无悬念地被安排送周玫回去,他实在不好拒绝,因为其他男同学也都分到了送女同学回家的任务,但他宁愿送别人。 “还是回酒店吗?”江辰希问道。 副驾驶位置上的周玫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侧过因饮了酒而红润的脸,“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江辰希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回家看望父母吗?” 周玫把身子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嗓音暧昧地说道:“我父母已经搬到悉尼一年了,我这次回来是专程看你。” 江辰希连忙将车停稳,“到了,上去吧。” 周玫望了望车窗外酒店的高楼,“这楼怎么是弯的?我记得原来不是这样的。” 江辰希看了看她虔诚的表情,看来是喝高了,于是他将车窗打开,凉凉的夜风吹进来,好让周玫清醒一些。 “我找保安送你进去吧。”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周玫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辰希,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送我。” 第580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8 江辰希本能的想甩开,可是看到她的醉态,又觉得自己这样对待一个喝醉的女同学,有些不太地道。 周玫见江辰希没动,也就会错了意,以为他默许了,于是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男人嘛,没有几个能受得了女人的温柔攻势的。 “辰希,如果每天可以见到你,那有多好,要不,和我一起去悉尼吧,那里也十分缺少高水平的医生,你去了一定有用武之地的。” 江辰希想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可是周玫却顺势找了一个更好的角度,将他抱得更紧了。 “辰希,你看头上的月亮多圆啊,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的未来很圆满?说明我这次回来得正当时,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久,但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早知道这样,我还去什么悉尼?” “周玫。”江辰希将她的头扳开,“你喝多了,我送你上去休息。” 周玫一听江辰希同意送她,十分高兴,于是顺从的答应着,“好啊,我们下车。” 江辰希扶着摇摇晃晃的周玫,走进了酒店的正门。 因为昨天下飞机后,江辰希将周玫送到了房间,所以知道她的层数,直接按下了16层。 在电梯里,周玫放开了江辰希,扶住了电梯的把手。 她心里明白,既然他已经跟她上楼了,就不必再抓得那么紧了,适当若即若离一些,反而效果更好。 江辰希的心也轻松了一些。 到了16层,电梯门打开,可是周玫却已经闭着眼睛在电梯壁上睡着了。 “周玫,周玫!”江辰希呼唤了她几声,可是她却完全听不见。 无奈,江辰希只能扶着她走出电梯。 随即,周玫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看她现在的样子,指望她找出门卡来开门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江辰希找服务生开了房间的门,将周玫扶了进去。 房间的灯骤然点亮,周玫的眼睛受到了刺激,继而睁开。 “周玫。”江辰希趁她清醒,说道,“好好休息,我走了。” 周玫点头,“我送你。” 都成这样了,还要送别人? 江辰希一把拦住她,“不用了,关好门。” 他刚想转身出门,就见周玫一个趔趄,身子向旁边的墙壁上倒去。 江辰希连忙拽住她,如果头真的撞到了墙上,后果不堪设想。 周玫住的并不是套间,所以房间里没有客厅,直接是卧室。 江辰希只好把她扶到床上,至少这样可以避免危险。 可能是喝醉了酒的人,身体特别沉,才刚到床边,周玫的身子就坠了下去。 她的手又紧紧抓住江辰希的衣服,所以江辰希失去了重心,直接压在了周玫的身上。 他连忙挣扎着起身,“噢,对不起。”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辰希。”不想衣角却被周玫抓住,“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走了。”江辰希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在这里停留下去了,他用力甩开周玫,转身就走。 周玫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从后面将他紧紧抱住。 温热而潮湿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辰希,我虽然喝了不少的酒,但头脑是清醒的,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吧,一定要让我说的那么露骨吗?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停滞了片刻,江辰希轻轻拿开她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睛,郑重的说道,“周玫,承蒙你的错爱,可能会让你失望了,我无法给你回应,不管过多少年,我们都是很好的同学和朋友。” 周玫眼里的期待渐渐化成了失落,她的似火热情,被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时还回不过魂来。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有那么差吗?你到底看不上我哪一点?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丑?”周玫不甘心地追问道。 江辰希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周玫不解地摇着他的胳膊,“你究竟有什么问题?还放不下夏沐?” “不,她只是我的妹妹。”江辰希如实回答,他不会因为自己,在舆论上对夏沐有一点不利。 周玫更加不解,“那……你是身体有问题,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咳咳。 江辰希感到很无奈,已经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周玫,我们不合适。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看着江辰希冷漠的脸,周玫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十年了,这个男人一直占据着她的心。 她看过他眼里的热情,可却不是对自己。 他看自己时永远是这样一副淡漠如水的表情。 每当这个时候,她便觉得自己做女人很失败。 忽然,她咬了下嘴唇,刷地脱掉自己的上衣,“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 江辰希一惊,“周玫,你这是做什么?” “做成年人都会做的事。”周玫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脸上的变化,手里却仍然在自顾自地脱着衣服。 “快把衣服穿上。”江辰希背过身去。 而周玫却跑过来抱紧了他,“辰希,别担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所以,先不要那么肯定地说不合适,就算给彼此一个机会,说不定试了就合适了呢。” 江辰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周玫身体的火热,以及那颗为他跳动的心。 他从自己的腰间拉开她的手,“别这样,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不!”周玫执拗地缠住了他,“辰希,你要我一次吧,明早我就回悉尼,绝不会缠着你。” 对于一个爱着自己多年的女人,这样的要求,其实是很难拒绝的,况且周玫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不行。” 江辰希坚决地说道。 周玫的双臂又勾住他的脖子,双眼半睁半闭的对着他,“来吧,辰希,让我们好好的享受这一夜,既然天长地久求不得,就不要在乎那些好了。” “我在乎。” 周玫的唇就要碰到他的,却因为这三个字停住了。 “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在乎的?” 周玫皱紧了眉头,她都已经主动献身而且不求回报了,他还想怎样? “我有心爱的女人了,我很爱她。” 江辰希的话就像一招葵花点穴手,将周玫的整个人定在了原处。 直到江辰希走出房间后很久,她才摸到自己脸上冰凉的泪水。 第581章 江辰希vs徐雪凝19 江辰希再次醒来后,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徐雪凝不可能这么久没有看到他的信息,也不可能忙到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的程度。 一定是自己这几天的冷落让她感觉到了怠慢,他直接将电话敲了过去。 然而却听到了不正常的忙音,她将自己屏蔽了? 他又发了条微信,显示对方拒收消息,她将他微信拉黑了! 江辰希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他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吃早饭,直奔玛丽公馆来。 到了以后,物业人员去通知他,徐小姐已经出门。 这么早? 江辰希又来到锐丰大厦,安保人员说,徐副总今天还没有来。 不在家,又不在公司,直接去见客户了? 江辰希把电话打到了行政部,找林雅接电话。 刚刚上班的林雅听到电话里江辰希的急切,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但她只能按照徐雪凝的吩咐,回答道,“对不起,江医生,我不知道徐副总的行踪。” “那麻烦你把桂元的电话给我。” 桂元是徐雪凝的助理,这一点众所周知,既然徐雪凝已经将他拉黑,他只有打桂元电话找她了。 林雅没有迟疑,直接将桂元的号码念给了江辰希。 反正之前与桂元有过沟通,把球传出去就好。 林雅可不想得罪江辰希,等过几天,他和徐雪凝和好了,如果记得她这个恶人的仇,那就不好了。 桂元见是江辰希的电话,按照事先设定好的台词说道,“江医生,我在外面办事,并没有和徐副总在一起。” “那她在哪里?”江辰希又问。 桂元谦虚的笑了笑,“她是副总,去哪里当然不会向我汇报,所以很抱歉。” 江辰希感到有些失落,同时也很担心。 一般情况下,徐雪凝外出时都要带着桂元,那么她一个人去哪里了呢? “麻烦你告诉我,gt公司的客人下榻在哪个酒店?” “紫航。” 桂元放下电话之后,看了看后排座位的徐雪凝,“徐副总,江医生去紫航了。” 徐雪凝聚精会神的看着平板,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 片刻,她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两辆商务车稳稳地保持着距离,而gt公司的客人全部坐在里面。 “对了,桂元,地块周围的饭店怎么样?”徐雪凝忽然想起了今天的午餐。 桂元答道,“放心吧,徐副总,我已经提前去考察过,预定了一家最好的,菜品也是我亲自点的。” 徐雪凝满意的点点头,“下午我就不去机场送约翰逊先生了,你和几个项目经理安排好。” “好的。”桂元自然明白徐雪凝的意思。 对于gt公司,热情主动周到是必须的,但是不能过火,要适当的把握分寸。 因为锐丰也是骄傲的,他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并不是锐丰有求于gt。 而身在紫航的江辰希却没有查出他想要的资料,因为约翰逊先生特意交代酒店要对他的行踪进行保密。 江辰希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内心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灰暗。 他找不到徐雪凝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一切都失去了重心。 但无论她躲到哪里,他都要将她找出来。 江辰希不顾阻拦,硬是冲到了徐雪凝的面办公室,她真的不在。 她不会一个人回巴黎吧? 应该不会,起码在gt公司的人没走之前,她还会留在云海。 对,她的弟弟。 徐楚轩见到江辰希来到自己的公司,感到很是意外。 “找我姐?你把她弄丢了?” “能不能告诉我?除了这些地方之外,她还能去哪里?”江辰希问。 “说实话,这些地方已经够多了,有一些我都不知道!”徐楚轩摊开两手。 见到江辰希神情紧张,徐楚轩拿起手机,拨打了徐雪凝的号码。 “姐,你在哪里?” “还在这个地球上,你找我什么事?” 徐楚轩将手机递给江辰希。 江辰希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不说话我挂了,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玩。”话筒里传来徐雪凝低沉沙哑的嗓音。 “是我。”江辰希开口。 沉默。 “雪凝,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然而回答他的,是电话被切断的忙音。 “你到底怎么把我老姐惹毛了?她这个人很少生气的,但只要生气了,就会很难哄,悠着点。”徐楚轩拍了拍江辰希的肩膀。 与约翰逊用过午餐之后,徐雪凝推说自己还有其他的预约,独自离开了现场。 白河的海滩很辽阔,没有太多人为的修饰,自然古朴。 徐雪凝走在岸边的沙滩上,脚下的鹅卵石不断在她的脚掌上刷着存在感。 清新的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四散飞扬,成群的海鸥在海面上低飞而过。 今天去考察的地块,恰好离白河的海边很近。 徐雪凝当然不会忘记,从美国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江辰希就带她来了这里。 也就是在那天,她无意中得知了周玫的名字。 可是对于这件事,她很快就忘记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看得出来,江辰辰希对周玫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现在她不确定了,自从周玫出现之后,江辰希便无暇再顾及她。 虽然她一直对自己的感觉很自信,但看到的事实却在不断的否定她。 或许真的是她太自信了。 手机又响起来,是徐正邦打来的。 “爸。”徐雪凝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很疲惫。 “能不能告诉你老爸,你这是在哪里啊?” “白河。”徐雪凝对徐正邦没有防备,而即使是她说了,老爸也未见得知道白河这个地方。 “哦,那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要不要老爸也过去?”徐正邦说着冲身旁的江辰希递了个眼色。 江辰希对他点了点头,飞快地转身出门。 “是云海市外的海滩,您别来了,我随便逛逛就回去。”徐雪凝倦倦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怎么,心情不好,谁这么大胆,敢惹我的女儿?”徐正邦站在徐楚轩家楼上的窗口,向洛君柔家的庭院里望着。 “没有的事,刚刚带客户考察了地块,放松一下。”徐雪凝言不由衷地与老爸说着话,心里却骂了江辰希一百遍。 第582章 江辰希vs徐雪凝20 徐雪凝在海边漫无目的地走着,高跟鞋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出一趟足印。 忽然,她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忙碌着。 大概是晚归的渔家人吧,正在岸边整理刚刚离水的海鲜。 徐雪凝想着,最近老爸一直在工作上指点徐楚轩,出来休闲的时间也不多,如果能带些新鲜的海货给他自己加工,想必他会觉得挺有意思。 打定了主意,她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可是,到了近处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渔船海鲜,原来是几个年轻人在岸边摆玫瑰花。 这一带的海滩沙质较粗,分布着大大小小青白色的鹅卵石,退潮的海水将石子冲刷得干净剔透,一个偌大的心型玫瑰阵在上面很是显眼。 在玫瑰花的外缘,是一圈彩色的蜡烛,在微微的夜风里,尽情摇曳。 不用问,这一定是哪个浪漫的情种向自己心爱的女人表白现场,徐雪凝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去。 就见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撞色t恤破洞牛仔裤的人,“雪凝美女!” 徐雪凝没有想到,在这里会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意外地抬起头,海子正眯着一双小眼睛,站在她面前。 “海子,你好!”徐雪凝优雅地笑着向他问好,虽然海子是江辰希的朋友,而江辰希正在惹她生气,但毕竟上次来这里时,人家很热情地招待了她。 “哎呀,美女光临,白河海边都光辉一片啊。”海子依然兴致高涨地延续他的风格。 可是徐雪凝却没有太多心情与他周旋,刚想跟他告辞,准备回云海,就见那群摆玫瑰花的年轻跑过来,“老板,风有点大,我担心蜡烛会被吹灭,要不要在外面放个灯罩?” 海子单眼吊线看了看表白现场,立即摇头,“不行,就是要这种马上就要吹灭,要灭还没灭的感觉,这种才有动感,实在不行,你们几个站成人墙,挡挡风就成了。” “是,老板。”几个人答应一声,按他的吩咐站人墙去了。 徐雪凝疑惑地转向海子,“你这是要向谁表白?” 海子小眼睛一眯,向徐雪凝说道,“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是一个快把门牙酸掉的哥们,要向他的女神表白,托我制造一些浪漫气氛,我就想到了这个,对了,雪凝美女,从你的角度,给提个意见呗,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徐雪凝淡然一笑,“这已经够可以的了,如果女孩子心里愿意,一定会答应的。” 海子得意地摸了下自己脑后的小马尾,“那我就放心了,等我那傻哥们来了,你可要给点面子啊,不然他非怪罪我没准备好,他也老大不小了,要是因为这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也太丢人了,你说是不是,雪凝美女?” 这都哪跟哪啊?徐雪凝知道海子话多,权当他在自言自语,也没有想太多,问道:“海子,你店里还有没有离水不久的海鲜,我想买点回去?” “你又不是外人,还买什么啊?以后记住,到我这里,就甭客气,看好什么就拿什么。今天太新鲜的没有了,只有离水三个小时的,我早让人准备好了。”海子这个人很是自来熟,才见第二面,就不是外人了。 徐雪凝当然明白,这是看在江辰希的面子上,不过他的话逻辑好像有点问题,他是刚刚在这里碰到她的,怎么可能提前让人准备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该怎样算就怎样算。”徐雪凝一边疑惑着,一边向前走。 “算不清楚的,小希子每次来这里,都带不少礼物,上次来给我的中华烟,现在还没抽完呢。”海子终于提起了江辰希,这让徐雪凝如哽在喉。 她沉默着只身向前走,不再与海子搭话。 海子也没有再追来,徐雪凝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想着这两天以来江辰希的所作所为,她不觉加快了脚步。 一个不留神,高跟鞋被鹅卵石卡住,身体有些站立不稳。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沙滩上多了一又锃亮的黑色皮鞋。 徐雪凝惊愕地抬头,西装笔挺的江辰希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双目正专注着凝视着她。 “你怎么来了?”徐雪凝一时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找你。”清秀白晳的脸因为刚刚跑过,而有些微微泛红,看她有些迷惑,又补充道,“我找了你一整天。” 徐雪凝立即反应过来,一定是老爸徐正邦故意装作没事,打探自己的位置,然后告诉了江辰希。 江辰希够可以的,为了找到她,不但找了她的弟弟徐楚轩,就连徐正邦也为他当起了间谍,老爸也真是的,竟然帮助别人,华丽丽地将自己的女儿出卖了。 “有事?”徐雪凝故作若无其事,想把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为什么躲着我?”江辰希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 “我没有。”徐雪凝嘴硬道。 “你有。”江辰希很任性地否了她。 “我的骨头快断了。”徐雪凝抬高了声音。 “放心,你全身的二百零六块骨头是怎样摆放的,我都很清楚,你的骨骼在女人中算是比较修长的,但骨密度和脆性完全正常,我现在的力道还不至于断掉。”江辰希耐心地解释着,又用力将徐雪凝往自己的面前带了带。 “你……”徐雪凝被她气得竟然无言以对。 “雪凝,如果今天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是不会放手的。”江辰希直视着她的眼睛。 徐雪凝想躲开是不太可能了,她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束缚,而且他们离得很近,如果她再用力,脸随时有可能和他的贴上。 “我没有义务回你的信息,就这么简单。”她索性回看过去,美目中含着两日以来积攒的愠怒。 “你这是冷暴力!”江辰希委屈至极。 “江辰希,能不这么幼稚吗?你兴师动众地找到我爸,就是为了给我扣顶莫须有的帽子?我冷热自己说了算,关你什么事?”徐雪凝把脸移开,言语中不乏讽刺。 “你冷到我了,当然就关我的事,这都整整两天了,你不但不回我的消息,还把我拉黑,到底几个意思?”江辰希开始诉苦了,听到他好像有点煎熬,徐雪凝的心里不觉生出一丝快感。 第583章 江辰希vs徐雪凝21 “既然你很忙,那就去忙你的事好了,我这人有个习惯,没必要联系的人从来不放在通讯录里碍眼,直接拉黑比较清爽。”徐雪凝说得云淡风轻。 江辰希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手松了下来,语气也软了些,“雪凝,你误会了,这两天我不是同学聚会么,你又说要接待一个重要客户,我就没有那么频繁地联系你,再说,就算同学聚会,我也给你发了信息,是你不回复的。” 徐雪凝向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长发,“你的这些琐事不必说给我听,每个人安排自己的时间都遵循着主次原则,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当然要放在前面,至于其他的嘛,有时间就聊上两句,实在没时间就算了,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又何必多说?” 虽然徐雪凝说得很隐晦,但江辰希还是听明白了,她还是怪他这两天的怠慢。 不过这又让他高兴,因为她在乎他。 于是,他又握起她的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时刻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并不觉得琐碎,因为你的事我感兴趣。” 徐雪凝毫不领情地转过身去,“你的事我不感兴趣,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喜欢就好,不必告诉我,很晚了,告辞。” “雪凝!”江辰希拦住她,“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这一点,我必须告诉你。” 徐雪凝指着身边的大海,“做什么都行是吧?那好,现在跳下去。” “雪凝!”江辰希看着正在发脾气的徐雪凝,感到既有趣又无奈,“想看我身材还不容易,不过今天还有别的节目,改天一定展示给你。” “骗子!徐雪凝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江辰希当然不会让她走掉,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力气有点大,徐雪凝跌在了他的怀里。 “真的没骗你,我身材还行,昨天和同学们一起游泳时,还有女同学喝彩呢。” 江辰希本来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徐雪凝却用力将他推开,生气地大声说道:“那个女同学叫周玫吧,你去听她喝彩好了,少来烦我!” 看着徐雪凝迅速跑开的背影,江辰希愣了十几秒钟之后,立即追了上去。 “我和周玫只是普通同学,千万别误会。”江辰希察觉到了徐雪凝的醋意和愤怒,意识到问题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当然不敢怠慢。 “到机场接她回酒店,又陪人家进餐,享不尽的二人世界,直到现在心里还意犹未尽,我没说错吧?”徐雪凝本不想说出这些的,但看江辰希打哑谜的样子,实在气不过,索性脱口而出。 江辰希这下完全明了,终于明白徐雪凝为什么反应这样激烈了,敢情他和周玫的事,她全都知道了。 “雪凝!你听我说。”江辰希迅速梳理了一下思路,“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就是担心跟你说了,你更加误会,所以才把这件事自动略过的。” “你多心了,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你和女同学约会是你的事,不必跟我解释。”徐雪凝气呼呼地沿着海边向前走。 江辰希用力扼住她的手腕,让她站在原地,“既然你以为误会到这样的地步,那这件事我必须坦白了,不错,你猜对了,这次周玫的确跟我挑明,想试着和我发展下去。” “那不是很好吗?”徐雪凝把目光移向远处的海面,嘴角挂着冷笑。 江辰希伸出手,将她的脸轻轻地扳了过来,让她对着自己,“如果我想的话,也等不到现在。” “那时你有夏沐。”徐雪凝垂下眼帘,看着脚边的石头。 江辰希凝视她良久,开口,“我不否认曾经对小沐存有的幻想,但现在想来,或许冥冥之中注定有一个最好的人在前方等着我,便想方设法让我绕过所有错的人。 雪凝,其实,我在心里已经不止一次地感激上天的眷顾,虽然最初时,没有认出彼此,但终究还是等到了,只是那个人,好像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不过我有的是耐心,既然遇到,就不会让她在人海里走丢。” 美丽的大眼睛刷地扬起,栗色的瞳仁里泛出一层层的涟漪,“你说的……是我吗?” “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江辰希淡眉微凝,语气轻柔。 “难道不是吗?”徐雪凝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 江辰希放开徐雪凝的手,看向海面上闪烁的灯火,弯腰捡起一颗较大的鹅卵石,掷向海心。 沉闷的一声之后,石头没入海底,没有激起浪花。 “雪凝,过去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对于你我而言,在三十年左右的人生里,我们用了几乎全部的时间去爱一个人。而那份爱,就像这颗投入大海的石头,没有任何回响。 说执着也好,执迷也罢,其实怎样定义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我们自己理解这份来自心底的深情,那其中的苦,除了孤独了太久的自己以外,我们可以懂得彼此。 我们爱了那么久的别人,却忘了爱自己。没有一颗爱人的心,不渴望被人爱。我们都不是将就的人,宁可孤独一生,也不愿有一点点的勉强。所以,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因为那些不相干的原因,才靠近你的。” 江辰希的嗓音清澈而明净,在渐渐远去的海湾声中飘走,继而又随着浪花回旋。 徐雪凝望着他俊逸的侧颜,“那是因为什么?” 江辰希侧目回望她,“在所有见不到你的时间里,我都会不可抑制地想念你,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见到你,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你说这是什么?” 月光下,徐雪凝的脸庞柔和朦胧,如海洋般荡漾的双眸闪烁着动人的妩媚,此时的明眸如水亦如火,线条优美的下巴微微扬起,修长的手托起他的手腕,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搭在脉搏上。 徐雪凝学着何景田每次为她诊脉时的口气,“这是相思病,从脉象上看,气血两虚,需要好好调理一番。” 江辰希反扣住她的手腕,在她耳际低语,“徐医生,这病只有你能治,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第584章 江辰希vs徐雪凝22 徐雪凝将头一偏,“那要看你的表现喽!” 江辰希拉起她的手,转身向后走,走得很快。 徐雪凝一边跟着她小跑,一边惊讶地发现,玫瑰和烛火越来越近。 她这才想起,海子为人准备了表白现场,那人现在还没有到吗,还是她只顾和江辰希说话,错过一场好戏? 只见他们过来,海子像乐队指挥一样,挥了挥手,本来站成人墙为烛火挡风的服务生们刷地闪到一旁,青白色的鹅卵石上,一个巨大的心型玫瑰花团十分醒目。 天上皎洁如练的月光,地上一明一暗的烛火,交相辉映。 每一朵玫瑰的花瓣上,都被人细心地洒上了水滴,看上去晶莹剔透,娇艳欲滴,整个现场简直如梦幻一般。 江辰希牵着徐雪凝,从玫瑰花团的心口走入中央,停下。 徐雪凝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江辰希让海子准备的,而女主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江辰希这是要未婚的节奏吗? 徐雪凝从小在巴黎长大,对于浪漫的认知比国内的女孩子更加直观感性,猜到了江辰希的用意之后,她并没有羞涩地躲避,而是优雅地站在那里,冲海子和为他们准备这一切的店员们微笑致意。 年轻的店员们开始起哄,“江先生,加油!” 海子也故意拿出搞怪的声音,“小希子!别给我丢脸,咱哥几个就差你了,今晚脱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江辰希耐心地等他们的笑声落下,柔和而不失郑重地说道,“雪凝,你别误会,今天我不是来求婚的。” 还没等徐雪凝说话,几个店员便异口同声,惊讶地“啊”了一声。 海子也立即在一旁猴子一般地跳了起来,“小希子,你在搞什么?不求婚求个鸟,你想上天吗?” 江辰希对于海子的粗口很是不满,“瞎搅和什么呀,快带人走,雪凝如果拒绝我,我非把你投到海里喂鱼不可。” 海子见江辰希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对其他使了个眼色,大家都后退了几步,站在较远的地方,不再出声。 江辰希的目光又重到徐雪凝脸上,见她依然嘴角挂着微笑,继续说道:“今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几天前所说的那件重要的事,就是这个。” 徐雪凝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今天是你生日?” “嗯。”江辰希点头,“本来是策划在云海市内南港月牙湾岸边的,可你却跑到了白河,所以我只好追随你的脚步来了这里。” “可是我没有为你准备礼物,有点尴尬。”徐雪凝摊开双手。 “别急,我找了你一整天,不远百里追在这里,就是向你索要礼物的。”江辰希胸有成竹地微笑着。 徐雪凝故意开玩笑,“有点害怕,不要太贵哟,我最近财政赤字。” 江辰希脸露遗憾,“不好意思,我要的东西很贵,但你给的起。” 后边的店员们忍不住又开始猜测起来。 “要个别墅吧,江先生。” “还是游艇好,随时可以出海浪漫。” 海子敲了一下这个店员的头,“你是不是还想说,让他们浪漫完了,再给你带两桶螃蟹?” 大家哄的一下笑了起来。 徐雪凝冲着大家直摆手,示意换个成本低一点的礼物。 江辰希卖了个关子,海子却等不及了,不耐烦地说道:“小希子,到底想要什么,快说!” 待大家静下来之后,江辰希扬起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徐雪凝,“我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将目光聚焦在徐雪凝身上。 这样的要求,徐雪凝虽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但是此刻真实地从江辰希的口中说出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没有扭捏,大方地对江辰希说道,“我答应你!” 江辰希立即拿出一个精巧的首饰盒,呈到徐雪凝面前,“这是给我女朋友的见面礼,打开看看。” 徐雪凝接过蓝色的方形首饰盒,打开,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在月光下璀璨夺目。 “喜欢吗?” “当然。” 得到徐雪凝的肯定后,江辰希取出项链,上前一步,来到徐雪凝面前。 徐雪凝会意,掀起自己的长发,江辰希小心地将项链环在她修长的脖子上,趁着为她扣上锁扣时,在她耳边低声说:“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再看别的男人。” “小气鬼。”徐雪凝也低声回敬了他。 看到他们窃窃私语,猛撒狗粮,海子他们那群人开始大声喊道,“抱一下,抱一下!” 毕竟这么多人,江辰希不知徐雪凝的意思,还担心他来硬的,被徐雪凝拒绝,搞得他在海子他们面前丢面子,于是低声询问道,“满足他们的要求,好不好?” “当然。”徐雪凝爽快地答应,同时张开双臂搂住江辰希的脖子。 周围立即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月光旖旎,烛火摇曳,玫瑰环绕,徐雪凝在江辰希的耳边轻轻吻了一下,“辰希,生日快乐!” 江辰希顿时觉得全身一阵颤栗,三十岁生日的晚上,怀抱着心爱的女人,这个生日他的确快乐。 而且,他感觉自己真实地触摸到了传说中的幸福。 海子当然也很高兴,笑嘻嘻地对江辰希低声说,“小希子,云海那么远,我担心你坚持不到,今晚就在白河歇下吧,哥们给我安排最好的地方,保管你……” 江辰希一把抓乱了他的头发,“滚!不是你想的那样。” 坐进徐雪凝的宝马车,降下车窗丢给海子一句,“明天找人把我的车送回去。” 海子小眼一眯,“哥们,悠着点,车里空间有限,别闪着腰。” 江辰希以最快的速度关上车窗,一脚油门,车飞了出去。 到了玛丽公馆,下车为徐雪凝打开了车门,可她却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肯下来。 “怎么了?”江辰希关切地问。 “在海滩上走得时间久了,脚有点痛。” “那回去用热水泡一下,早点休息。”江辰希耐心地说。 徐雪凝还是坐着不动。 江辰希拉起她的手,“很严重吗,走不动了?” 徐雪凝靠近他的脸,慢悠悠地说,“其实,我只想知道,女朋友的身份到底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区别。” 江辰希这才后知后觉地心领神会,立即俯身将徐雪凝从车里抱出来。 他感受着自己怀里柔软的身体,心里不知有多陶醉,徐雪凝看似坚强独立,但她和所有女人一样,都需要被呵护,被宠爱,也会时常撒娇。 这样的徐雪凝让他惊喜,让他沉醉,让他深觉相见恨晚。 进门后,江辰希将徐雪凝轻放在沙发上。 徐雪凝问:“我重吗?” “不重。”江辰希轻声说,“其实女朋友的不同还有很多,我不敢太快,担心你把我看成色狼。” 幽深的美目轻轻一荡,“我觉得色狼蛮可爱的,只要他是专一的,你认为我会喜欢和尚?” 江辰希微微笑开,腮边挂着一丝腼腆。 徐雪凝伸出手,托住江辰希的下巴,“过来,现在我要仔细端详一下我的男朋友。” 徐雪凝的确是个禁得住近看的大美人,滴水的目,香艳的唇,江辰希即便是定为再强,此刻也无法无动于衷,况且,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四片唇瓣如磁石般贴合在一起,徐雪凝的口中不断地发出低低的喘息,江辰希的手开始不断地前行,到处都是他如火般的想念。 忽然,她抓住了他的手,“别碰到我的伤口。” 江辰希拿起她修长的纤细,放在唇上吻了吻,嘶哑着说,“放心,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 徐雪凝轻轻拍了下他的脸,“说,以前有没有趁着检查的时候,怀着色狼的心思偷窃我的身体?” 江辰希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最初没有,后来有几次,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徐雪凝伸出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唇压向自己,“如果你的答案相反,我才会生气。” 第585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谷,幽静的河涧,偶尔有小鱼儿在来回的翻着水花。 青山环抱,秀水相拥的青石镇,也从睡梦中渐渐苏醒。 山脚下一条青石板修成的小路,弯弯延延。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稍微有些陈旧的建筑,门前的石板上刻着几个红色的大字,青石儿童福利院。 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淡蓝色牛仔裤的年轻女孩从院里走了出来,朝阳将她柔顺的长发染上了一片金光。 “洛老师,又去为学生摘花吗?” “米师傅早!”洛依依对一早起来为学生采购食材的食堂师傅微笑着。 米师傅五十多岁,身材微胖,个子不高,面容和善,因为头发白的比较早,所以有些显老,看上去倒是一团和气。 洛依依来到小泉河旁,穿过架在河面上的小石拱桥,来到对岸。 河的对岸毗邻青云山,山脚下开着各种不同种类和颜色的野花,争相斗艳。 洛依依每天都早早起床,来到这里采摘野花,带回去放在教室里,让孩子们的房间里充满花香。 当她当五颜六色的花带回去的时候,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立即兴高采烈地扑了上来,“洛老师,今天的花好香,好漂亮!” 洛依依俯下身,将花递给这个眉眼弯弯的小女孩儿,“甜甜,把这些花插到花瓶里。” 叫甜甜的小女孩儿答应一声,接过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窗边,将野花一一地放进花瓶,一边放还一边歪着脑袋选着颜色,按照她的审美将不同颜色的花错落分开。 桌子的后面,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圆圆的小脸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静止一般贴在眼睑上,一动不动。 他仿佛像没有看到洛依依和甜甜,对那些花也不感兴趣,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洛依依走过去,微笑着对小男孩说道:“涛涛早!” 小涛就像没听到似的,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洛依依取出一块从小泉河边捡到的石头,石头呈现略微的黄色,有着细细的白色花纹,最奇妙的是,这块石头的形状很奇特,是由两块大小不一的石头连在一起的,但实际上却是一块石头,看上去像个光滑的小葫芦。 见到这个石葫芦,涛涛的眼神总算动了动,他伸出小手,接过洛依依手里的小石头,话在自己的手里左左右右仔细地观察起来,但是却没与洛依依有任何交流。 洛依依耐心地问道:“涛涛,喜欢这块石头吗?” 涛涛低着头,没有理会她,但脸上却现出掩饰不住地喜悦之色,显然,他是喜欢的。 洛依依摸摸涛涛的头,“这是老师在小泉河边拾到的,就知道涛涛一定会喜欢,送给你了。” 涛涛闻言,立即将小手合拢,葫芦形的小石头被小手紧紧地握在手心,宣布了主权。 这时,甜甜又小燕子一样跑过来,“洛老师,我把所有的花都插好了,好看吗?” 洛依依牵着甜甜的小手来到窗边,认真地看了看花瓶里的花,肯定地点了点头,“非常好,甜甜做得很棒,不过,这枝白色的花如果能插在紫色和红色的上面,颜色深浅逐渐变化,会更加有层次一些。” 甜甜照着洛依依的说法将白色的花重新插好了位置,抬起小脸不解地问道,“洛老师,什么是层次?” 洛依依忽然意识到,甜甜只是个不到五周岁的孩子,自己说的这些词语,她根本理解不了,于是她笑了笑,“对不起,老师刚才说的这个问题有点深,甜甜现在还小,以后慢慢学习,好不好?” 甜甜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好,那洛老师,一定要记得,等甜甜长大一些,别忘了告诉我。” “一定。”洛依依牵起甜甜的手站起身来,“我们去吃早餐。”然后带着她来到小男孩涛涛的面前。 甜甜的身高比涛涛矮了半头,她伸出白嫩娕的小手对他说,“涛涛哥哥,我们去吃早餐吧。” 涛涛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更没有去拉她的手,但从他的表情上看,他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甜甜见涛涛没有回应,于是嘟着小嘴对洛依依说,“洛老师,涛涛总是这样,不愿意和我说话,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洛依依轻轻抚摸了一下甜甜的头顶,“不是的,甜甜,涛涛没有不喜欢甜甜。” 然后她又拉起涛涛的手,“涛涛,和老师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 涛涛依然没有回应,但已经迈开小腿向外走了,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块小石头。 甜甜很快发现了他手里的东西,于是好奇地跑过去想看个究竟,“我想看看,那是什么?” 涛涛不理会她。 甜甜伸出去抢,涛涛急了,连忙躲开,“这是洛老师送给我的。” 洛依依停下脚步,蹲下来对涛涛说:“涛涛,石头是你的,但是给甜甜看看好不好?” 涛涛的小手动了动,生怕宝贝被抢了一样,还是没有松手。 洛依依又转向甜甜,“我们只是看看,然后就会还给哥哥的对不对?” 甜甜点点头。 涛涛渐渐把小手展开,露出了葫芦形的小石头。 甜甜瞪圆了小眼睛,将小石头拿在手里。 由于涛涛一直握着,小石头表面有点热乎乎的。 “好像一只小葫芦!”甜甜举起石头,笑着对洛依依说,“洛老师,我也要!” 洛依依严肃地说道:“甜甜,这石头老师已经送给涛涛了,而且你刚才已经答应看完就还给涛涛的,说话要算数,才是好孩子。” 甜甜瘪了瘪嘴,不舍地将石头还给了涛涛。 洛依依说:“这就对了,甜甜真是个讲信用的好孩子,老师答应你,如果下次遇到漂亮的石头,一定送你。” “太好了。”甜甜立即像小鸟一样欢快地跳起来。 而涛涛又恢复了刚才的沉默,丝毫不为甜甜的情绪所感染。 洛依依又牵起两只小手,带着他们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第586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 洛依依带着他们走进食堂的餐厅时,里面已经坐了一些个头高矮不一的孩子。 餐厅的桌面都是青石板做成的,由于使用的时间较长,上面已经有了明显的划痕。 甜甜见到小朋友们,立即跑了过去,涛涛则是默默地坐在了角落里一张餐桌前,悄悄地摆弄起那块石头来。 “百灵,早!”洛依依过去为甜甜和涛涛盛饭,路过一张桌子时,轻轻拍了一下一个人的头。 “依依,是你啊!”护士于百灵甩了下马尾,连忙起身帮忙洛依依为孩子们盛饭,“刚才我去房间里带孩子们来用餐,可是甜甜和涛涛这两个小鬼,坚决要留下来等你摘花回来。” “那我明天要早些回来,免得耽搁他们两个。” 洛依依将菜放在甜甜和涛涛的面前,而于百灵则端来了米饭和馒头。 “谢谢洛老师,谢谢百灵阿姨!”甜甜大方地向她们两人道谢,而涛涛则不声不响地低头拿起小勺开始吃饭。 孩子们陆续用完早餐,都跑到院子里去玩了。 洛依依和于百灵帮着米师傅收拾餐桌。 “依依,最近涛涛好像比以前开朗了一些,这你的功劳,你没来之前,他基本是从来不与人交流的。”于百灵把孩子们用过的小碗叠在一起。 洛依依向窗外望了一眼,涛涛还是默默地站在一棵小叶榕下,看着别的孩子心情地玩耍,而他却不参与。 “虽然他很少说话,但我感觉,他的心里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同样五彩缤纷,但却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是啊,自闭症的孩子太可怜了,他们无法参与这个世界的快乐。”于百灵叹了口气。 涛涛患有自闭症,是三年前来到青石儿童福利院的。 自闭症是一种先天的疾病,而且治愈的机率很小,有的父母发现自己的孩子患了这种病,选择了放弃。 估计涛涛就是被人捡到之后,送到这里的。 所以,儿童福利院的孩子多数都是被父母遗弃,或者被拐卖或走失后,无法找到亲生父母的,而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有先天的缺失。 比如九岁的小佳,就患有唐氏综合症,智力只相当于两三岁,面容上有较正常的孩子有所差异,发音模糊,只会说简单的几个字,就连“老师”两个字,都说不出来,同时,还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只有甜甜是各方面都正常的孩子,不知因为是女孩的缘故,还是什么,两个月时就被人丢在福利院的门口,身上没留下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总之,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命苦的孩子,就如洛依依小时候一样。 可是,她很幸运,遇到洛君柔收养了她,给她母亲,让她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有一个温暖的家。 所以,从家里出来之后,她来到了这个叫做青石的南方小镇。 这里山清水秀,闭塞幽静,虽然经济不发达,但却是一个能够让人的心灵静下来的好地方。 她在报纸上看到儿童福利院招聘老师,于是便前来应聘。 胡院长见她有正规的大学文凭,来自大城市,并且性格文静,谈吐不俗,自然特别喜欢,当即留下了她。 要知道,这里招人很难的,这样的地方,待遇又不高,整天和这些看不到未来的孩子们在一起,心情也会感到压抑,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来的,尤其是年轻人,都向往着繁华的大都市,谁肯将青春搁置在这里呢? 胡院长是一位五十岁左右,长相有些粗犷,但心思却很细腻的女人,她也怀疑过洛依依的动机。 但经过多次观察,她发现洛依依对孩子的确很好,至少是用心在这里工作的,也就放下心来。 “快看,李叔叔来了!”有的孩子在院子里喊道。 其他孩子听了,一窝蜂似的围了上去,“又有好吃的点心了,李叔叔,今天带了什么?” 院子中央,一位身材畸高而瘦长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糕点盒子,在给孩子一一分点心。 他叫李岩,是一位爱心人士,在附近的蛋糕店上班,只要他有时间,就会把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带给孩子们吃,所以孩子们每次看到他来,都兴奋得不得了。 “谢谢你啊,小李,你一来孩子们就有口福了。”方老师笑着接过李岩手里的空盒子,放在一旁。 李岩腼腆地笑道,“方老师千万别这么说,哪天我要是没来得及做点心,都不敢来看望孩子们了。” 方老师立即向正在大块朵颐的孩子发问,“大声说,如果李叔叔没带点心,你们还喜不喜欢他?” “喜欢!”孩子们异口同声。 方老师是本地人,四十岁左右,在福利院工作多年,工作耐心细致,有方法,为人也很实在。 “小李,洛老师她们在里面,你们年轻人聊得来,快去吧。” 李岩没看见洛依依,也不好意思问,听方老师这么说,脸不觉有些红了,径直向餐厅走去。 恰好洛依依和于百灵从里面出来,三个人碰个正着。 “李岩,你怎么又长高了?每次看到你,我的脖子都酸半天。”于百灵立即阳光灿烂地笑着开口。 李岩长得挺清秀,眼睛不大,有点韩版,就是这身高太夸张,足足有一米九五,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李岩低着头,“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平时一点坏事不敢做,特征太明显,很容易被人认出的。” 于百灵咯咯地笑起来,“你还想做坏事?” “是啊。”李岩老老实实地答道,“比如在蛋糕店里,想偷个懒,休息几分钟,都很快被老板发现的,别人休息时间比我长,老板愣是没看出来。” 于百灵笑弯了腰,“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怕出头猪怕壮,有你受的了,哈哈……” 洛依依拉了拉于百灵的衣角,“百灵,你注意用词,没事提猪干嘛?” 于百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李岩看了眼洛依依,“没关系的,洛老师,大家都是朋友,开个玩笑,我不会在意的。” 第587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3 他们三人走到院子里时,孩子们都叽叽喳喳的围了过来。 有的手里举着还没有吃完的点心,有的只剩下嘴旁边的点心沫了。 “洛老师!李叔叔带的点心可好吃了,你能不能跟李叔叔说,以后让他每天都来?”甜甜跑过来,抱着洛依依的腿。 洛依依看了眼李岩,俯身对甜甜说道,“如果李叔叔每天都来,你就会变成一个这么大的胖子,那可怎么办?” 甜甜听了,低头咬着手指,鼓着两腮不再说话。 李岩蹲下来,拿开甜甜的手,“不能用嘴咬手指,这样不卫生的,李叔叔答应你,只要一有时间,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好!”甜甜挥舞着两只小手,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时方老师走过来,对洛依依说道,“洛老师,你已经几周没有休息过了,上个月还替了我两次班,今天休息一天吧。” 福利院的孩子按照年龄和智力水平,分几个班级,洛依依和方老师一起带最低的年级。 因为洛依依住在福利院的宿舍里,每天24小时和孩子们在一起,所以照顾他们的时间比较多。 有时方老师家里有事,她便一个人带所有的孩子,并且也很少休息。 其实对于她来说,只是不想停下来,只有工作才能让她不想过去的事情。 在这个陌生的小镇里,就算她休息了,也不知去什么地方。 她虽然来青石镇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只熟悉儿童福利院周围的环境,而对远一点的地方则一无所知。 “那怎么可以?过会儿还要上课呢。”洛依依看了看手表。 方老师却看了看天,“天气不错,不如就带他们上一堂活动课吧,前两周一直下雨,活动课都耽误了,今天正好补上。你也出去逛逛青石镇,其实这镇上有好多地方,还是很美的。” “可是这么多孩子,你一个人带的过来吗?”洛依依不放心地看了看一张张稚嫩的小脸。 “我不在时,你不是也一个人吗?再说还有百灵呢,胡院长马上也会过来,每次活动课她都参加的。”方老师说。 护士于百灵也接着说道,“是啊,依依,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可是当洛依依和李岩的身影消失在儿童福利院门口的时候,于百灵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什么时候能和李岩一起出去逛逛青石镇呢? 她总觉得李岩看自己的眼神和看洛依依是不同的,或许是她的错觉吧,怎么说他们两个都来自北方的一个城市,或许会格外亲切一些。 是的,李岩也是云海人,只不过他在家不在云海市内,而是在乡下。 他独身一人来青石镇打工,最开始是学徒,现在在一家蛋糕店做面点师。 他是比洛依依早一段时间来到青石镇的,据方老师说,在他还是学徒的时候,就时常来福利院看望孩子们,每次都带一些水果和好吃的,虽然那些东西不值多少钱,但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洛依依来这里上班之后,他们便逐渐的认识了,并且得知他们都是云海人,所以李岩对洛依依格外好一些。 但是他们两人很默契,都很少提起云海的事。 李岩很年轻,今年只有二十一岁,但性格却很沉稳,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使得他格外的早熟。 两人走出儿童福利院的大门,李岩问道,“洛老师,想去哪里?” “我除了福利院,哪里都没去过,只想去人少的地方,有吗?” “当然。” 李岩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她的想法居然和自己一样,只想去人少的地方。 如果想呆在人多的地方,就留在云海了,还来青石镇做什么呢? 李岩带着洛依依跨过小泉河,来到她每天都要摘花的地方。 “孩子房间里的花都是在这里摘的吗?”李岩问道。 “嗯,虽然每天都来,但是每天的花都不同,孩子们的生活需要丰富多彩。”洛依依遥望漫山遍野的花,又想着那些孩子们,和自己的身世,以及后来经历的一切,不觉感慨万千。 “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需要丰富,包括你和我。”李岩低头看着小泉河的淙淙流水,若有所思。 洛依依则仰头望向青云山顶,不再说话。 “到过那里吗?”李岩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 “没有,每天我都走到这里,摘了花就回去。” “我们去山顶,怎么样?”李岩提议。 “好啊。”洛依依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只是这山没有开发,自然也没有修过人行路,可能会有一些小困难,介意吗?” “如果修过了,我才介意呢。”洛依依说着,已经走在了前面。 踏过了柔软的河床,脚下的大地开始坚硬起来,但依然是碧草丛生,郁郁葱葱。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草地逐渐过渡成了低矮的灌木丛林。 李岩在前面开路,用双臂拨开浓密的枝条,“小心!” 洛依依跟在后面,走了一段时间,便开始气喘吁吁,体力不支。 好在丛林里遮天蔽日的大树,可以挡住头顶的阳光,不然洛依依感觉自己非要中暑不可。 南方的天气,温热潮湿,不比北方,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是夏季,这个时候,云海还是春天呢。 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云海,想起了欧阳一飞,夏沐,还有她的妈妈洛君柔。 自己离家已经几个月,不知他们都过得好不好?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李岩找到了一颗沿着地面延伸、比较蓬平整的藤蔓,让她坐在上面。 山风吹过,迎面扑来一丝丝爽意。 洛依依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心完全放逐在大自然中,任其随意漂流。 “儿童福利院在哪个方向?”洛依依举目四望,竟然辨不出东南西北。 李岩指指她身后的方向,“在那边,只不过树木太高了,我们看不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叶障目,不识泰山?”洛依依笑着说道。 在李岩的印象中,洛依依每次都是微笑,而且都笑得有所保留。 像此刻这样轻松恣意的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这样笑着的时候,真美。 第588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4 “当然……不可以。”洛依依一甩长发,故意将脸转过去。 李岩心里没了底,眼里只看见洛依依一头飘逸的长发。 “你……生气了吗?”李岩试探性地问道。 洛依依忍俊不禁,故意不回答。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是叫你洛老师吧,这样你可不可以不生气?”李岩小心翼翼的问道。 洛依依还是不说话,李岩只好起身,转到另一个方向,来到洛依依的面前。 这下洛依依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岩也跟着笑了,面上有些窘迫,“原来你没生气。” “起了名字就是让人叫的,有什么好生气的?”洛依依歪着脑袋,拾了地面上细长的绿叶,“不过呢,你应该叫我依依姐。” “为什么?”李岩随即坐在了洛依依的对面,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小我好几岁呢,叫我一声姐姐也不冤枉哦。”洛依依将一片片的绿叶,编成花条,越来越长。 “可是你不像哎。”李岩帮忙为她寻找形状相似的落叶,然后再一片一片的递给她。 “我哪里不像?” “就是不像。” 花条大概有20厘米长了,洛依依示意李岩将手臂伸出来。 李岩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的照做。 他也不知这是为什么,无论她说什么话,他都想听从。 洛依依将花条放在李岩的手腕上,环绕一周,再用细叶将两端编了一个锁扣,环形的花条就戴在李岩的手腕上了。 “怎么样?这是我送你的翡翠镯子。”洛依依举着李岩的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谢谢你,依依,这是迄今为止我收到的最漂亮的礼物。” 李岩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花条,高兴的不亚于那些孩子收到他送的点心。 到了山顶,山风更加清冽,洛依依不断转着圈,“我们是从哪里上来的?” 李岩指给他看。 “噢,那福利院就在那个方向喽!”洛依依仔细辨别着山脚的建筑物。 “对,山角下发着亮光的那条带子就是小泉河。” 登高望远,远而渺小。 洛依依没想到她每天经过的小泉河,在山顶上看下去,只有手掌宽那么宽。 无论什么事,角度不同,高度不同,看到的结果就不同。 从她的角度看,欧阳一飞过于滥情,而她要的只是爱情。 她不是不爱他,也不是不能够原谅他的过去,而是招呼不了他众多的前女友。 打发了一个莫紫嫣,还会有张紫嫣,王紫嫣。 在这方面,她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那些结了婚,还要斗小三的女人,将永远让她望尘莫及。 他太累了,等不及那个结果。 即使等到了,也是心身俱疲,而爱情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滋味,与其如此,不如逃离。 她也不止一次的反思过,是不是自己过于脆弱? 答案是肯定的,她洛依依就是不够坚强,像夏沐那样和徐雪凝拼死争斗,她做不到。 她要的就是他的一份给予,安安静静,心甘情愿。 因为她是洛依依,不是别人。 可是一想到现在这个时间,欧阳一飞可能和莫紫嫣或者别的前女友,也或者新女友在一起,她的心却依然无法真正的平静下来。 “哪里是北?”洛依依问道。 李岩指给她。 她望着北方,久久的出神。 “你什么时候回云海?”李岩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知道。”洛依依诚实的摇了摇头,她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那个人,“你呢?” “我也不知道。”李岩神情很落寞。 “过春节你不回家吗?”洛依依问。 李岩沉默了很久,开口,“我父母都不在了。” 洛依依一愣,“对不起。” 没有想到李岩这样的年纪,便早早失去了双亲。 “你还有别的亲人吗?”洛依依意识到,比自己不幸的人还有很多。 比如福利院的那些孩子,比如眼前的李岩。 “我还有一个姐姐。”李岩回答的很沉重。 “她在云海吗?”洛依依扬起头。 李岩的眼神开始变的无尽茫然,“不,她在很远的地方。” “噢。”洛依依没有再向下追问,她猜想他的姐姐,要么嫁到远方,要么去了外地工作。 “无论多远,她都会惦记着你的。” 其实她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的。 虽然她的人已经不在云海,但洛君柔也会时时刻刻想念着她的。 “嗯,我知道。”李岩的眼中透着一抹浓重的哀愁。 从此,洛依依的心里对李岩又多了一份说不出情绪,同情?心疼?感动? 他活得很孤独,而且看得出来,他也并不富裕,但是还始终不忘那些福利院的孩子们,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你打算一直呆在青石镇吗?”下山时,李岩突然问。 “应该不会。”洛依依不想对他说谎。 隔了一会儿,李岩又说,“我猜你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才偷偷跑到这里的。” 洛依依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滚落下来。 李岩迈开长腿,一个箭步冲到她的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洛依依。 “依依,你伤到没有?”李岩紧张地扶起她,从上到下,前前后后,仔细将洛依依打量了一遍,“胳膊,腿,都动一动。” 洛依依照做,确定一切完好之后,李岩才松了一口气,“刚才被你吓到了。” 可是他的左臂有一处伤口正在向下流血,鲜血流到了她编的树叶手环上。 “哎呀,李岩,你受伤了!”洛依依拿起他长长的胳膊,惊慌的叫道。 李岩满不在乎的抽回手臂,笑着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流了很多血。”洛依依取出湿巾,小心翼翼的为李岩清理伤口,“下山以后我们去医院包扎一下。” “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我是男人,没有那么矜贵。”李岩云淡风轻的笑道。 洛依依立即否了他,“男人怎么了?又不是铁打的,你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吗?刚才那样就很危险的,以后不许了,听见没有?” “可是我不想你受伤。” 洛依依碰触到了李岩的眼神,清澈见底,而又真诚至深。 他的话让她无言以对。 为了缓解尴尬,李岩又补充道,“这事本来也怪我,如果不是我的那个问题,你也不会摔倒。”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洛依依更加不知说什么了。 “走吧。”她转身快速朝山下走去。 第589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5 青石儿童福利院组织孩子们去郊游。 如果都是正常的孩子,平均每个老师带十个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这里的孩子多数都很特殊,所以这次虽然只带12个孩子,但洛依依和方老师必须同时出动,为了防止万一,还带上了护士于百灵。 这次郊游的地点是植物园。 这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有很多是从外地移植过来的,平时很少看到,今天她们特地带孩子们来认识一下各种植物,从而扩展知识面。 对于一些智力正常的孩子,不但要求他们要认识这些植物,并且尽量让他们了解这些植物的产地和特点,以及分别属于哪个科目。 其余的孩子只能量力而行,至少要求他们要记住植物的名字和外观特征。 洛依依带着甜甜,涛涛和小佳,来到一棵高大的树下,问道:“你们说,这棵树香不香?” “香!”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棵树的名字叫做洋槐,原产于北美洲,属于豆科落叶乔木,每年的4到6月份,都会开出白色的花,就像现在我们看到的一样。”洛依依介绍道。 洛依依问道,“小佳,刚才老师已经介绍过了,这棵树叫什么名字?” 小佳呆呆的仰望着树冠,思考了半天,开始张嘴回答:“杨……花。” “小佳,看着老师的口型。”洛依依提示小佳看着自己,“来,跟老师一起读,洋槐。” 小佳一连读了几遍,发音还是不准确,洛依依也不做勉强,接着又转向甜甜,“重复一下这棵树的名字。” 甜甜用稚嫩的童音回答道,“这棵大树叫洋槐,每年开白花,很香。” “非常好!”洛依依及时表扬了她,接着又说道,“洋槐花是可以吃的,还可以做洋槐蜂蜜,洋槐花做的蜂蜜非常甜。” 甜甜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洛老师,洋槐蜂蜜有白砂糖甜吗?” 洛依依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过几天老师买给你。” “洛老师,你真好!”甜甜的眼睛顿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在整个过程中,涛涛一直沉闷不语,他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洛依依并没有提问他,而是拿起他的小手,仰望着头顶,偌大的树冠,感慨的说道:“洋槐树在南方比较少见,在老师的家乡云海,很多条街道的两侧,和一些矮山上,到处都长满了洋槐。每年五月,还有一年一度的赏槐节,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游客们,都会来到云海观赏洋槐。” 涛涛一起依然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两只明亮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前方的某个点。 但是洛依依知道,他听得懂她的话。 而此刻,她是那样的想念云海,想念妈妈洛君柔。 甜甜和小佳再忙着捡落在地上的槐花,并没有注意到她。 眼泪就那么莫名地流了下来,在这看似不经意的瞬间。 忽然,一只稚嫩的小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笨拙的为她擦拭眼泪。 是涛涛! 洛依依惊喜地握住涛涛的小手,然后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老师就知道涛涛听得懂,涛涛最聪明了。” 过了一会儿,洛依依将涛涛从自己的怀里拉开,她发现,涛涛正抬着头,看着头顶的洋槐树,“涛涛喜欢这树吗?” 片刻之后,涛涛点了点头。 洛依依禁不住又落下眼泪。 要知道,涛涛从来不和人交流的,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而今天,这是第一次。 对于这个孩子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至少他开始试着与人交流了。 洛依依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她不断地与涛涛说着话,试图趁热打铁,激发他的交流渴望。 可是她一回身,发现小佳还蹲在地上捡槐花,而甜甜却不见了。 洛依依急了,连忙跑去问小佳,“甜甜去了哪里?” 小佳摇了摇头,也说不清楚。 甜甜只有四岁,万一迷路了,后果不堪设想。 “甜甜!”洛依依连忙拉起小佳和涛涛,开始找甜甜。 园子很大,从树木到花卉,全找遍了,也没有见到甜甜的影子。 后来与方老师和于百灵会合,大家一起找,依然找不到。 洛依依急的快哭了,对方老师说,“不然我们报警吧,如果她是被坏人带走的,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 “我同意。”方老师指了指人工湖对面的一条小路,“那边有个警务室,应该比打110快。” 于是,洛依依将小佳和涛涛交给方老师,立即跑向警务室。 刚跑到人工湖的对面,就见入口处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甜甜! 洛依依抹了抹眼睛,那不是幻觉,真的是甜甜! “甜甜!”她一边大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向她跑去。 甜甜也看见了她,一边跑着,一边向她挥舞着小手,“洛老师!” 甜甜扑入她怀里的时候,洛依依的两腿发软,几乎要坐在地上,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的。 “甜甜,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我已经跟你说过多次了,不许自己乱跑,一定要待在老师身边,你怎么给忘了?” 她气喘吁吁的开始教训甜甜,一股脑的把着急的心情全部发泄了出来。 或许是问题太多,甜甜嘟着小嘴,不知怎么回答。 “甜甜惹洛老师生气了吗?”甜甜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洛依依肯定地答道。 甜甜把两只小手背到身后,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你这是做什么?”洛依依不解的问道。 “甜甜做错了事情,自己罚站。”甜甜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洛依依。 洛依依心里的气一下子全消了,她拉过甜甜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甜甜,知道老师为什么生气吗?” 甜甜认真的点点头。 “嗯,不许一个人离开,这样很危险的,老师会很担心。” 甜甜咬了咬肉嘟嘟的嘴唇,“洛老师,甜甜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洛依依很迷惑,方老师和于百灵都在,孩子们也不缺。 “快跟老师说说,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叔叔。”甜甜举起小手。 第590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6 甜甜的手心里,握着一张皱巴巴的收据,上面盖着某蜂蜜专卖店的印章。 “那个叔叔呢?”洛依依忙问。 甜甜原地转了两个圈,茫然的望了望四周,最后指了指一个方向,“他刚才还站在那里。” “走!” 洛依依判断,那个所谓的叔叔一定是看到有大人来了,然后悄悄走掉了。 于是他抱起甜甜,直接向出口的方向追去。 “你还认得那个叔叔吗?”一路上,洛依依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甜甜点头,“叔叔刚才也是这样抱着我的。” 洛依依忽然警觉起来,“他抱你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 “好多好吃的。”甜甜答道。 难道是超市?可是按照甜甜离开的时间好像也来不及。 “叔叔只带你去那一个地方吗?”洛依依又问。 “嗯。” 洛依依在门口转了一圈,正准备打电话问问方老师,因为她对附近的地形也不熟,忽然看见马路的对面有一家蜂蜜专卖店。 她拿出甜甜手里的那张收据,仔细对照,发现名字完全一致。 于是,她抱着甜甜来到了这家蜂蜜专卖店。 当她将这张收据交给店员时,店员看了看洛依依问道,“请问您是洛老师吗?” 洛依依很吃惊,“您怎么知道是我?” 店员笑了笑,“因为我认识这个小女孩啊,她刚刚来过。” 洛依依又问:“刚才是什么人带她来的?” 店员答道:“是一位男士,您应该认识他吧,这是他购买的洋槐蜂蜜,一共五十瓶,说是给孩子们的,稍后有一位姓洛的老师会来领取。” 说着,店员将包装好的两大盒蜂蜜放在洛依依的面前。 很显然,这人是听到了刚才她在槐树下答应甜甜为她买洋槐蜂的话,但是他为什么不露面呢? “甜甜,刚才带你来的是不是李叔叔?” 甜甜摇头。 洛依依更加迷惑了,转身又问店员,“请问刚才购买蜂蜜的是怎样一个人?” 店员稍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他和您认识,他嘛,人很帅的,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大概1米8左右,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装,上面写着两个重叠的字母,好像是什么lv的。” 洛依依搜索枯肠,她来到青石镇之后,接触最多的就是儿童福利院的同事们,另外就是李岩,印象中没有这样一个人。 当然也不排除是匿名的爱心人士,但他应该把东西直接送到福利院才对呀。 洛依依收好了蜂蜜,又忍不住对甜甜说,“再说一遍,以后凡是不认识的人,都不可以随便跟人家走开,记住了吗?” 旁边的店员听见了,说道:“洛老师,其实刚才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对了,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洛依依一愣,“您听着像北方人吗?” “嗯。”店员回忆了一下她走过的为数不多的北方人,然后补充道,“就是跟您说话有些相像嘛。” 洛依依心里一紧,难道是云海的熟人? 也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绝对没有道理玩隐身的。 洛依依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大概是来自北方的爱心人士吧。 几天之后,福利院又发生了一件比较轰动的事。 洛依依一下课,就看见胡院长和几个老师都站在院子里,他们面前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些衣服。 那些衣服全是崭新的,包装还未打开,全部是一个国内知名品牌的运动装,从两岁到十八岁的尺码,全都包括在内,还充分考虑的男孩和女孩的分别,颜色款式多样,胡院长数了数,整整一百套。 现在福利院的孩子大大小小全算上,一共有33个,大概平均每人可以分三套。 于百灵手里拿起一套衣服仔细看了看,“这些衣服,都是真正的品牌货,怎么也得两三万块吧,而且这些衣服显然是特意为孩子们买的,他用了不少心,这位爱心人士是谁啊?” 方老师说:“听门卫说,来送东西的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但那人说,是有人雇佣他,把这些东西送到这里的,并不是他本人捐赠的,而真正的捐赠者,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再三追问下,他才说是捐赠者一个年轻男人,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年轻男人?洛依依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植物园外蜂蜜专卖店的事。 难道就是那个人?不过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也只是猜测而已。 “算了,既然他不肯透露姓名,那我们就尊重他。”胡院长说道,“把这些衣服都分给孩子们穿吧。” 孩子们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都乐得合不拢嘴。 然而没隔两天,又有人送来了四十床被子,都是上好的蚕丝被。 胡院长拉住送东西的人,已经不是上次那个,这人更绝,说他已经承诺过对方的,必须遵守信用,一个字都不肯说,胡院长也只得作罢。 紧接着,又送来了鞋子,文具,运动器材,崭新的桌椅,教学用品等等。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福利院的所有设施几乎焕然一新。 最后胡院长不得已,找来了镇上的记者,请他在媒体上报道此事,真心感谢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爱心人士。 当李岩再次来到福利院看望孩子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依依,我这段时间有点忙,孩子们还好吧?”李岩将他做的最新式点心,分给孩子们,然后问洛依依。 “简直好的不得了,你看孩子们一个个高兴的,都像幸福的小王子和小公主似的。”洛依依笑着说道。 甜甜举着点心跑过来,“李叔叔,这个酥饼最好吃了,我下次还要吃。” 洛依依忙制止道,“甜甜,这样很没有礼貌的,叔叔做什么就吃什么,不许挑剔。” “噢,知道了。”甜甜嘟着小嘴。 李岩笑着说,“没关系,小孩子嘛,甜甜,如果你喜欢吃的话,李叔叔下次多做一些带给你,好不好?” 甜甜看了看洛依依,对李岩摇摇头。 “她还真听你的话。”李岩看向洛依依。 洛依依轻轻摸了摸甜甜的头,柔声说,“去玩吧。” 甜甜跑开之后,洛依依对李岩说,“这是个可怜的孩子,有很多时候我很不忍心这样对待她,但是没办法,教育小孩子,有时候真的狠下心来,如果从小就养成不好的习惯,反而是在害她。” 李岩赞许地看了一眼洛依依,觉得她今后一定是一个优秀的母亲。 不过转念一想,又自嘲地笑了。 第591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7 夕阳西下,洛依依送李岩走出儿童福利院。 霞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把他们的衣服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依依,这些天,我不在青石镇。”李岩想了很久,还是开口说道。 他来了之后问的第一句话,孩子们还好吗,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依依,你还好吗? “你去了哪里?”洛依依以为他是因为忙,才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福利院。 “去看我姐姐了。”李岩沉声答道。 洛依依记得,上次他说过,他的姐姐在外地。 “她还好吗?”这也是礼节性的问一句。 然而李岩却沉默了。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洛依依停下脚步,因为她感到李岩的面色很不好。 “没有,还和原来一样。”隔了一会儿,李岩答道。 “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千万别客气。” 李岩继续向前慢慢地走了几步,“她在监狱里服刑。” 洛依依闻言,先是一愣。 怪不得很少提到他的姐姐,而且上次在青云山上提起时,表情也相当不自然。 这样的事情,一般的人不会对外人提起的,因为多数人都不太会愿意与家里有犯了罪的人来往。 “你不会因此而跟我拉开距离吧?” 李岩也这样担心着,所以,除了洛依依之外,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当然不会。”洛依依连忙给他肯定的回答,生怕他多心,“她现在在哪里?” “西北。”李岩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前几日刚刚感受到的荒凉。 “噢,那……她还需要多久?”洛依依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她判了六年,现在服刑才只有几个月。”李岩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这么久!洛依依在心里感叹,原来才漫长的六年才刚刚开始。 “告诉她乐观一些,我听说好多人表现好,还可以减刑呢。”洛依依安慰李岩。 李岩抬起头,望着西方刺眼的霞光,尽管刺眼,他还是倔强着看过去。 “我姐姐做了错事,受惩罚是应该的,但她也是为了我们的家,妈妈去世得早,爸爸又常年有病,需要大笔的医疗费,当时我又在上学,所以她铤而走险,做了触犯法律的事,爸爸得知她被判刑的消息,没过几天便走了。” 这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洛依依的心也随着李岩的不幸,坠入深深的难过。 “所以,你就辍学了?” 李岩将手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眼睛继续迎着晚霞,“有时觉得读书也没什么用处,现实往往比书本来得更直接一些。” 洛依依伸手拉了拉他t恤的下摆,示意他调整一个角度,“无论读书,还是做面点,都需要一双健康的眼睛。” 李岩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我做的面点好吃吗?” “好吃。”洛依依不假思索的答道,“唇齿留香。” “真的吗?”李岩听到洛依依的话,眼睛都在发亮,“依依,哪一种你最喜欢吃,告诉我,我单独做给我吃。” 洛依依噗嗤一笑,“我有那么馋嘴吗?” “这怎么能算馋嘴?是我心甘情愿做给你吃的。”李岩生怕洛依依拒绝,连忙为她找理由。 可是说完之后,他的脸又不知不觉地红了。 沉默了一阵之后,洛依依问道:“李岩,你辍学时,是大几?” “大三,因为我读的是口腔医学专业,学制五年,平时学习任务很重,如果出去打工赚学费几乎不可能,所以……”还有两年呢,家庭变故,实在是难以维持,所以辍学。 “原来你学医的,真是深藏不露啊,都已经大三了,真的很可惜。”洛依依坐在小泉河边的石凳上,托着腮若有所思。 “说不定从此就少了个庸医,而多了个殿堂级的面点师呢。”李岩笑着坐在了洛依依的身边。 “学校那边有没有为你保留学籍?”洛依依又问。 “应该会吧,我当时是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假的,只是后来的情形,也不容我有太多的选择。”李岩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无奈,就像此刻哗啦哗啦的河水。 洛依依忽然转向头来,对李岩说:“你联系一下学校那边,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回去,哪怕重读一年,学费的事,我来解决。” 李岩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洛依依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怎么可以?我不要用你的钱。” 洛依依看他紧张的表情,轻松地笑笑,“就当我借你的,等你工作了再还我嘛。” “那也不行。”李岩倔强地说。 “怎么不行?不信任我?”洛依依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用自己的钱,故意用话激他。 “当然不是。”李岩的脸涨得通红,低声说道,“我怎么用一个女孩子的钱呢?” “李岩。”洛依依郑重其事地说,“青春只有一次,有些机会一旦错过,是永远都找不回来的,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你的专业,未来想成为一名牙医,那么就别在乎这些小事。话呢,我都说了,主意还是要你自己拿,想好的话随时告诉我。” 洛依依的脸,在晚霞中无比柔和,而此时,她又说出这般成熟而又温暖的话,让李岩既感激又动容。 他对洛依依的感觉是复杂的,又是单纯的。 虽然她大了他几岁,但她给他的感觉却是柔弱冷冰清,像水一样温和静谧,需要人用心去呵护。 而现在,她却提出要资助他去读书,这让他无形中觉得自己很没用,一个大男人非但不能保护女人,反而需要女人来供给,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撞击。 但是,仅凭他现在的能力,说想呵护她,几乎又是天方夜谭,他好矛盾。 他们就这样坐在小泉河边,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而他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辆白色越野车里,一个男人却愈发地烦躁不安。 已经第n次去看腕上的江诗丹顿,恨不得将这块表直接砸过去,问问那个又瘦又高的大螳螂,这女人也是你能觊觎的吗? 她是我的。 第592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8 天色渐晚,李岩又将洛依依送回到福利院门口。 李岩告辞之后,洛依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韵里,准备转身走回福利院。 即将走进福利院大门的那一刻,她猛地回头。 面前是不断流动着的小泉河,几只鸟儿在河面上低飞忙着归巢,除此之外一切寂静无声。 远远望去,视力所能达到的范围内,没有一个人影,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不知为什么,洛依依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每次回头时,却什么都看不见。 天黑以后,孩子们都睡下了,洛依依一个人躺在简陋的宿舍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将手机切换到另一张好久没用的电话卡上,打开微信,查看云海的朋友们,最近有什么消息。 夏沐和瑾年不知在忙些什么,朋友圈好久都没有任何动向。 只有梁宽在不厌其烦的晒着自己新出生的女儿,活脱脱成了一个女儿奴。 洛依依反复的看着照片上的婴儿,不觉泪如雨下。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现在也快出生了。 然而今生今世,她都没有做母亲的资格了。 这都要怪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不负责任的过去,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其实她好想念云海,想念妈妈,想念云海的朋友们,可是一想到这件事,依然没有勇气面对。 这天晚上,洛依依睡的很纠结,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见到了欧阳一飞。 欧阳一飞对她说了好多话,但她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也不想听,只是一味的躲开他,拼命的奔跑。 后来跑到了小泉河边,看见了正在岸边摘野花的李岩,李岩不慌不忙的将摘下的野花全部送到她手上,然后和追赶过来的欧阳一飞厮打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无论洛依依怎么劝,他们也不肯停手,洛依依想制止他们,却又喊不出来,继而从梦中醒来。 醒来时发现天已大亮,她连忙起床,跑到孩子们的房间,发现每个房间都已经空空如也,自己今天起得晚,孩子们应该随老师去吃早餐了。 洛依依没有胃口,就简单洗了个脸,走出福利院,来到小泉河边。 跨过石拱桥,来到河对岸,这就是昨夜梦里的地方。 花还在开放,河水还在流,这是梦里的人,却没有出现。 大概她今生今世也不会再见到欧阳一飞。 即便有一天,她心结解开,回到云海,他恐怕也早已和别的女人喜结连理,而她自己却成了一个无关的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总好过两个人在一起,承受伤害有好一些吧。 今天洛依依摘每一朵花都很慎重,她要把最美的花带给孩子们。 她将摘来的花铺在草地上,按照颜色错落摆好,然后用细长的草叶,小心的系在一起,扎成一个漂亮的花束,捧在怀里,走回福利院。 一进门,就看见于百灵坐在院子里的小叶榕下,双手托着腮,两眼直直的望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百灵,孩子们呢?” “方老师带他们和高年级一起上体能课了。”于百灵的目光从天上回到了洛依依的脸上。 “干嘛这么看着我,眼神怪怪的?”洛依依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全身,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没睡好?”于百灵看着洛依依的黑眼圈。 洛依依不自在地理理自己的长发,“昨晚有点热,睡不着。” “是有心事吧?”于百灵的两只眼睛紧盯着洛依依的表情变化。 “哪有什么心事?”洛依依把头一偏,用花束挡住自己的半边脸。 “你就别瞒我了,昨晚我看到你和李岩坐在小河边了。”李百灵捡起一颗小石子,在地上毫无规律的涂画着。 “对呀,和他聊了一会天,怎么了?”洛依依轻嗅着花香。 隔了一会儿,于百灵鼓足勇气问道,“李岩是不是向你表白了?” “啊?”洛依依吓了一跳,“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表白?” “昨晚李岩没有向你表白?不可能吧,那你昨晚为什么失眠?”于百灵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洛依依。 “百灵,你有没有搞错?李岩是我的同乡而已,青少年一枚,我都人老珠黄了,他怎么会向我表白?” 于百灵半信半疑,“不会吧,我看他对你有意思,再说你哪有人老珠黄,看上去也就20岁左右。” 洛依依抬头审视着与百灵,“我看是你对他有意思吧?” 于百灵连忙捂着双颊,“哪有?” “还说没有,那你为什么这样关心他的事?”洛依依的追问让于百灵羞红了脸。 “我那是关心你。”狡辩。 “喜欢就对他说嘛,又不是古代。”洛依依拿起旁边一个小喷壶,对着花束轻轻喷了一点水。 “依依,你有男朋友吗?”隔了一会儿,于百灵突然发问。 洛依依的手一顿,继而轻声答道,“没有。” “不应该呀。”于百灵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我觉得你就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男人惦记的那种女人。” 噗!洛依依笑喷,“越说越离谱了。” 就在这时,方老师走了过来,对洛依依挥手道,“洛老师,胡院长找你。” “好,我马上过去。”洛依依把花束放在小凳子上,想想又拿起来,从院长那里出来,孩子们也该下课了,正好可以把花给他们带过去。 于是她手里拿着滚着水珠的花束,来到了胡院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洛依依在门口象征性的扣了两下门,便走了进来,“院长,您找我?” 可她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胡院长的对面坐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她。 而此刻的胡院长正满面笑容的与这个男人攀谈着什么,看到洛依依,立即招呼道,“洛老师,快请进,这位先生要出资为咱们的福利院翻新重建,他恰好是你的故交。” 洛依依抬眸,同时男人转身,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位故交不是别人,正是欧阳一飞。 第593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9 在看到欧阳一飞的那一瞬间,洛依依忽然相信了托梦这件事。 昨晚才刚刚梦到他,今早他就出现。 这一次,她选择了逃离,逃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她本以为没有人可以找到,可以在这安安静静的梳理心。 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 在没人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它们之间的种种。 可是他来到了眼前,她却接受不了。 她不是没有憧憬过他们的重逢,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见面。 欧阳一飞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的看了几个月没有见面的洛依依。 她比原来更加清瘦,下巴变得更尖了,脸色仿佛也更苍白,只是怀里那束新鲜的野花,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出水芙蓉般,清雅明艳。 而他,皮肤却较之前黑了一层。 其实洛依依觉得他这样的肤色,算是恰到好处,对于男人来说,之前的肤色有点过于白了。 只是他看她时的眼神,记忆里的和睡梦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依依!”他迈步向她走来。 洛依依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任何原则的叛徒,这个滥情的人,本来她是不再想理会他的,可是现在她却在不争气地评价他的肤色,简直被自己气死。 “胡院长,孩子们要下课了,我出去一下。”洛依依扔下这句话,转身跑出了院长办公室。 在小操场的一侧,欧阳一飞追上了洛依依。 “依依,为什么见到我就跑?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一心怎么这么狠?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洛依依用力的甩掉了欧阳一飞个手,回头怒视他,“我欠你一个解释,谁给我解释?我不走,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家三口没完没了的秀恩爱吗?” 其实洛依依本来已经想过多次,就算她有一天再见到欧阳一飞,也要平静的对待。 因为平静更代表对她的漠视。 可是如今真的见到了他,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她的心就像炸开一样。 “依依你胡说什么?除了你以外,我没有跟任何人秀恩爱。”欧阳一飞转到洛依依的面前,撑住她的双肩。 洛依依触到毒药一般逃离开他的手,“欧阳一飞,我还要上课,没空听你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虚伪之辞。” “你就是上天,也要听我把话说完。”欧阳一飞一把抓住她,“你离开云海前的那几天,我一直在和小嫂子一起追查莫紫嫣的事,那孩子不但不是我的,也不是她的,而是她偷来的。 孩子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将孩子带走,我和夏沐一路追出云海,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莫紫嫣是受方晴的指使,偷了张子明的孩子,故意拆散我们的,还有…… 还有我们的孩子,也是莫紫嫣指使好友李媛,特意找了两个小男孩,将你推下电梯的,她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报复夏沐,因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的痛苦可以让她伤心。” 洛依依捂住了嘴巴,惊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她无法想象,这一切都是阴谋。 包括她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失去了幼小的生命。 南方的五月,是三十几度的大热天,而洛依依的手却冷得如置身于冰天雪地那样彻骨。 欧阳一飞握住她的手,“依依,这些我担心不受不了,本来不想这样突然告诉你的,只是被你误会得好难受。” 洛依依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机械地向前挪移着步子,无论欧阳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一飞心里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太冲动,一口气将事实全部说了出来,洛依依在短时间内,可能还接受不了。 不过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他紧随着她来到后侧一处红砖砌成的平房前,从外面搭晾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女职工宿舍。 来到门前,洛依依冷冷地说,“我要一个人静静,请你离开吧。” 欧阳一飞当然不肯答应,他紧紧握住洛依依的手,“依依,我千辛万苦地才将你找到,绝对不会再离开,如果离开,也是我们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洛依依取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之后迅速关门。 欧阳一飞将手伸进门内,“依依,让我陪你。” 洛依依用力拽住房门把手,“你疯了?还不把手放开!” 眼前着欧阳一飞的手被门板夹住,手背上已经出现一道红紫色的痕迹。 “依依,就算你把我的手夹断了,我也不会放开的。”欧阳一飞在外面说得斩钉截铁。 洛依依将牙一咬,又将门紧了紧,门缝里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手,转身进了房间,欧阳一飞立即跟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下洛依依的宿舍,除了一张木制单人床之外,只有一面青石面的桌子,上面摆着老式的保温瓶和一盏台灯。 房间内的光线也因设施老旧原因也显得非常昏暗,虽然洛依依已经将这里打扫的很干净,但刷着油漆的地面也渗透出一股潮湿的味道。 “依依,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调理好,而且也不太适应南方的天气,跟我回云海吧。” 洛依依坐在床边,眼睛望着旧式格子窗外的天空,“我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要不是妈妈收养了我,或许我现在也会在这样的地方,欧阳公子如果嫌弃这里环境差,影响心情,大可以离开,又不是我请您来的。” 欧阳一飞走过来,轻轻坐在她身边,“依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你心里的委屈,我扔掉公司,只身来找你,离开家里已经几个月了,我日日夜夜想你,只盼能快些找到你,现在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请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 洛依依苦笑一声,“误会?我们之间不存在的,你欧阳公子风流多情,欠下了桃花债太多,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第594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0 “依依,这段时间,我一边找你,一边也想了好多,没错,从前我是有点轻狂,对这方面也不够认真,但我发誓言,对我是真心的,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想厮守一生的女人。”欧阳一飞看着洛依依的脸,说得很是诚恳。 “估计你对所有女人都说过这句话吧?”洛依依憔悴的脸上泛出嘲讽的笑意,这笑让欧阳一飞看得心惊胆寒。 “依依,你说这话太伤我的心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知道的。我以前的确是交往过不少女人,可是举行婚礼的只有你一个人,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婚礼如果不提婚礼还好,一提起婚礼,洛依依的情绪,更加糟糕。 “是,我应该感谢欧阳公子的恩赐,婚礼还真是令我记忆深刻,估计你们欧阳家也从来没有那样丢过的脸吧?” 欧阳一飞扶额,“依依,我承认,那场婚礼伤害了你,但事情的原因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那是莫紫嫣一手设计的,现在她已经以谋害罪和拐卖儿童罪,受到法律的严惩,她的后半生都会在监狱里度过,她的同伴李媛,也被判了六年,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说起来我们都是受害者,求求你,不要让我们这样彼此折磨了好吗?” 洛依依不再做声,眼泪无声的落下。 坏人的确受到了惩罚,可是她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而且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她? “依依!” 欧阳一飞伸出双臂,轻轻的揽住她,却被她狠狠的推开,“不要碰我,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欧阳一飞也是心急火燎,“依依你这是做什么?这几个月来,我没有一天不挂念你,对于认识你以前发生的事,我已经做了反省,但人生不能重来,我不能将自己做过的事全部抹掉,但是我唯一能够保证的是,从现在开始,只对你一个人好,难道我这样做还不够吗? ”我不需要,你没必要向我保证。”洛依依含着眼泪,嗓子也已经有些嘶哑。 欧阳一飞站在一边,无计可施,他没有想到自己跋山涉水,终于将她找到,却是这个态度。 想起昨晚在小河边看到的情景,他更加心里没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变心了对不对? 洛依依心里想着孩子的事,他还那么小就遭人毒手,上天对他还真是残忍,对欧阳一飞的话也没有在意。 她这样的态度,让欧阳一飞认为,她这是默认了。 于是欧阳一飞变得更加愤怒,冲到她面前,扳起她的双肩,“你告诉我,那只螳螂有什么好?你看上他哪一点了?我现在就去把他给灭了。” 洛依依被摇的头晕,可是自己的力气,又比不过他,只得用双手捂住耳朵。 欧阳一飞看了她这样的反应,心态顿时炸了,“洛依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真的看上那只螳螂了?你眼瞎吗?我哪里比不上他?” 欧阳一飞一口一个螳螂,其实洛依依根本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是在发疯,在胡说八道。 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欧阳一飞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喊大叫?我告诉你,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现在就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欧阳一飞更加怒不可遏,“你让我滚是吧,好,我现在就滚,你不要后悔!” 说着,欧阳一飞立即转身走出洛依依的宿舍。 洛依依见人出去了,扑倒在床上,放声痛哭。 她对欧阳一飞的感情是复杂的,然而在众多的情绪中,最主要的还是自卑。 是的,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卑。 之前是因为她的身世,配不上他,或者会给他带来麻烦。 之后他表明心迹,又有裴智远从中斡旋,她终于可以全身心的接受他的爱。 然而现在,她成了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这让她怎能坦然的面对他? 欧阳集团的产业必须有继承人,前段时间,欧阳一飞的母亲李丽云,就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接受了她心里并不认可的莫紫嫣,说明她对后代也是很看重的。 而她现在的情况,就算欧阳一飞坚持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意孤行娶了她,那么孩子的事情也始终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剑。 她甚至想到了,为了抱上孙子,李碧云说不定会找别的女人替欧阳一飞生孩子。 到时候,还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来。 如果是这样,就算她成了欧阳一飞的妻子,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一想到这些,她就头疼的厉害。 与其面对这些复杂的未来,不如选择简单的现在。 欧阳一飞,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也很想你。 欧阳一飞刚走出不远,就看到穿着粉色裙子的甜甜,站在小榕树下,往他这边张望。 稚嫩的小脸上,藏不住见到他的惊喜,又不知是什么原因,眼神中还有些闪烁,略微低着头,站在原地,堵着小嘴不说话。 欧阳一飞在她面前停住,蹲下来问道,“你还是认识叔叔吗?” 甜甜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说话?” “洛老师不许我和陌生人说话,否则她就不喜欢我了。” 欧阳一飞本来满肚子的气,可是听甜甜这么一说,气就莫名地消了一半儿。 “甜甜做的对,应该听洛老师的话,不过叔叔不是陌生人,对吗?” 甜甜又点了点头,“是谁惹叔叔生气了?” 欧阳一飞有些惊讶,顺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甜甜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在欧阳一飞的脸上比划着,“高兴的时候,眼睛和嘴巴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你刚才是这样的。” 欧阳一飞不由的笑了,这小女孩真是聪明,她只有四岁,连大人的喜怒哀乐都看得这么准。 “甜甜批评的对,叔叔刚才的样子,是不对的,以后叔叔永远这样子好不好?” “好!”甜甜伸出小手与欧阳一飞拉钩。 第595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1 李岩这次来到儿童福利院时,告诉洛依依,“谢谢你的好意,我认真考虑过了,做面点师也不错,上学的事还是算了吧。” 洛依依看了看一直低垂着头的李岩,“这是你的真心话?” “嗯,我挺喜欢面点这一行的。”李岩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继续补充道,“我想我应该抓紧时间攒点钱,等我姐姐出来后,总不能一无所有吧,以她的情况,到时候找工作可能会比较难,所以我想开一个蛋糕店,但这需要本金,你说是吧?” 洛依依不再说话,李岩考虑的也是蛮长远的,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情况。 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很喜欢读书的,只是为了他姐姐有个安身之所,他不得不放弃。 从洛依依的角度,非亲非故,如果帮她太多的话,对李岩来说也是一种压力,所以这个话题只能到此为止。 他们继续在小泉河边的草地上散步,微风吹不走眼前的闷热,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头上身上已流了不少的汗。 李岩指着小河边洛依依说道,“我们去河边洗洗手。” 小泉河的水很清,也很凉,洗过之后,一定清爽那许多。 可靠近河岸的地方,草地下藏着一层淤泥,李岩发现之后,对洛依依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把水运过来。” 李岩捡了几根树枝,折成几段,横两根竖两根,搭成一个“井”字,铺在脚下,踏着树枝,走到了小泉河边,伸手捧了一把清水,又踏着树枝,回到洛依依身边,“把手伸出来。” 清清的河水从李岩的指缝里缓缓流下,洛依依的双手置于这涓涓细流之下。 “好凉快!”洛依依笑着说道,“手大就是好,一次可以装这么多水。” 男人在被女人夸奖其身体,哪怕是某个部位强大时,都会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尤其是面对自己心里欣赏的女人。 李岩看着洛依依的白皙的小手拍打着水花,在自己眼前不断地翻转时,忽然有种想握住那双手的冲动。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想象了一下那双手的柔软程度。 他担心这样会冒犯了她,毕竟男女有别。 “你等下,我再去取!”李岩说着,又跑回河边,再捧着清水回来。 见洛依依的手和脸都洗过,他干脆将剩下的水洒到了洛依依的脚上。 “呀!”洛依依脚下一凉,马上咯咯地笑起来。 李岩看着她一双白皙的小脚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在碧绿的青草间犹如一块莹润的白玉,眼睛一时有点移不开。 洛依依向前走了一步,不料凉鞋陷进草地的淤泥中,她用力一拔,细细的带子断掉了。 “哎呀!”她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向草地倾斜下去。 李岩立即伸出长臂,将她扶住,“没事吧,依依?” “没事,我的鞋。”洛依依光着脚,看着自己陷在淤泥里的鞋子,不觉皱起眉头。 “一会儿来处理。”李岩俯身用力,将洛依依抱了起来,朝岸边走去。 “把她放下!” 忽然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将洛依依从李岩手里抢了过去。 李岩当然也不示弱,洛依依被人掠了去,那还了得? 他从后面将那人的衣领抓住,用力向后带,试图遏制他的颈部。 不料那人向后飞出一脚,李岩闪身躲过。 “你放开我!”那人继续向前,而洛依依在他怀里挣扎着,叫喊着。 为了不误伤洛依依,李岩捡起地上一根粗壮的树枝,照着那人的后脑狠狠地劈了过去。 “不要啊,李岩!” 忽然洛依依用双臂抱住那人的头,冲李岩大喊道。 李岩只得停下手,上前拉住洛依依的手,“依依,你怎么帮着坏人?” “欧阳一飞,你放我下来!”洛依依用手捶了两下,喊道。 “不放!”欧阳一飞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依依,你认识他?”李岩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欧阳一飞伸手将李岩推了个趔趄,“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大螳螂?赶紧滚!” 李岩上前抓住欧阳一飞,“你又是哪来的流氓?你把她放下,否则我不客气!” “你少多管闲事!”欧阳一飞扛起洛依依,径直走向岸边停靠的白色越野车。 李岩紧跟其后,在欧阳一飞打开车门的刹那,他长臂拦在前面,“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绝不允许你带走她!” “她是我老婆!”欧阳一飞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才不信。”李岩握住洛依依的手,“依依,别怕!” 欧阳一飞一把将李岩的手打掉,“干嘛碰我老婆?你活腻了?” 这样两人隔着洛依依动起手来。 洛依依见两人又打了起来,头都大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住手!不要打了!” 两人停了手,李岩率先说道:“依依,我看他不像好人,我带你走!” 洛依依担心两个人再打起来,这本是她和欧阳一飞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能将李岩卷进来。 “李岩,你回去吧。” 李岩现在惊讶的神色,“依依,这个人……” 欧阳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是你一个人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我不放心!”李岩说得的确是心里话。 “没事,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不必担心。”洛依依放缓语气,给李岩吃定心丸。 “依依!”李岩当然不会放心。 欧阳一飞俯身将洛依依抱起来,放在车内,推了一把碍事的李岩,“你听不懂吗?她让你走!” 李岩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车内的洛依依,但无奈欧阳一飞已经启动了车子。 “停车!”车子开出一段之后,洛依依吃呼呼地说道。 “别急,马上就到了。”欧阳一飞依然踩着油门。 “不要以为我妥协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打架。” 欧阳一飞突然抓住洛依依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受伤嘛。” “才没有!”洛依依极力挣脱。 “你有!”欧阳一飞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洛依依身子一倾,栽到了他的怀里。 第596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2 久违的触感让洛依依的理智瞬间打了折扣,霎时,初见时的感觉翻涌而上。 一眼看上去,欧阳一飞并不是那种喜欢端着的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这让洛依依高度设防的心一下子瓦解了大半。 他总是一边开着有些擦边的玩笑,一边又对她尊重有加,这让她对她的警惕像弹簧一样,反复伸缩,无法平静下来。 三弹两弹,他便驻进了她的心里,再也无法一把将他抹掉。 他的气息再次靠近,就像鱼儿遇到了能让自己自由呼吸的水。 “你故意的。”洛依依本能地用手推他,然而欧阳一飞却越缠越紧。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他是一边轻咬着她的耳廓一边回答她的。 她将脸偏过,想躲开他。 可是这一躲,耳朵的确是幸免了,他的唇却不偏不倚地贴到了她的两片柔软上。 几个月以来的想念而不得全部汇聚于此,此刻,他忽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现在还存在着某些矛盾,只是单纯地想念她,心和身体皆如此。 他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紧闭的唇齿,像第一次那样,贪婪地、不顾一切地吮吸她的芳泽。 她的反抗他感觉不到,她的感受他顾不到,此时此刻,他只是想拥有日思夜想的她。 洛依依起初是抗拒的,她的脑海里还有他们婚礼上残存的零碎片段,还有她从扶梯上滚落的瞬间茫然无措,甚至还夹杂着欧阳一飞和莫紫嫣抱着孩子在一起的画面。 然而,随着他的吻逐渐加深,她的大脑开始慢慢失去意识,最后退化到一片空白。 直到她的脸颊酡红,气息不畅,他才稍稍放开她一点,嘶哑着嗓音说:“依依,我想你,快想死了。” 只容她换了半口气,他便又开始覆上她的唇,由浅入深,孜孜不倦。 他将她紧紧扣在自己的怀里,不留一点缝隙,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他的吻沿着白皙修长的颈部流连而下,带着火热的欲念。 洛依依的皮肤异常娇嫩,看上去像婴儿一般。 欧阳一飞的唇所过之处,无不留下浅红的痕迹。 本来他想克制来着,但后来还是没忍住,手掠过她胸前时,不由自主地来回反复。 洛依依突然一个激灵,从沉沦中清醒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流氓!” “嘶!”欧阳一飞没有心理准备,被打了个结实。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贴在他被打过的脸颊上,“依依,不疼,真的,我宁愿天天被你打,也不想看不见你,那种感觉太让人绝望。” 她仰卧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眉宇间微微蹙着的浓云,分明是他想她的煎熬。 他的话有如穿肠毒药,让她刚刚感受到的那份怨恨和羞辱生生消散了一半。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回到旁边的座位上,对着车内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偏偏又在镜子里与他的眼神碰在一起,她迅速移开,假装看着窗外。 “不要再这样了。”洛依依的话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能哪样?”欧阳一飞一脸无辜的表情,虚心请教。 “你……”洛依依连忙将衬衫的领子立起来,慌忙遮挡那些吻痕。 欧阳一飞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不热吗?这里又没别人,况且这些本来就是我的杰作。” “欧阳一飞!”洛依依低声吼道,“我警告你,放尊重点,行不行?” 欧阳一飞欣赏着她的怒容,嘴角上翘,“请问老婆大人,我怎样做才算尊重你?” “谁是你老婆?”洛依依将欧阳一飞的脸推开,“我那天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也不必在青石镇逗留,该去哪去哪,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我。” 欧阳一飞从车的抽屉里拿出两本红彤彤的小本,递到洛依依面前,“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这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我作为你合法的老公,容忍你离家出去了这么久,见了面也就是亲你一下,还被你说成不尊重,请问还有王法吗?” 这是他们在举行婚礼之前,一起民政局办理的结婚证,只是婚礼被莫紫嫣搅和了,所以在洛依依心里,他们根本就没有结婚,而在两人已经登记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不能算数。”洛依依伸手去夺结婚证。 欧阳一飞快速将手收回,继而将结婚证放在抽屉,上锁,“鉴于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保管这个。” “这个好办,我们写一份离婚协议书,我签上字,你去法院就可以解决了。”洛依依冷冷地说。 欧阳一飞转身用手托起洛依依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你真是过河拆桥啊,刚才在我怀里不是很享受的嘛,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居然还想着和我离婚,这是尝过别人的滋味了?是不是刚才那个大螳螂?” “你弄疼我了。”洛依依的下巴被扼住,动弹不得,双手去打欧阳一飞的胳膊。 可她的力气在欧阳一飞面前,无异于挠痒痒,他不由分说,倾身压了过来。 洛依依奋力挣扎,可是身上的男人完全无视她,像愤怒的雄狮一样攻击她的领地。 洛依依牙齿一用力,欧阳一飞低呼一声,顿时一股咸腥在唇上漫延开来。 “你咬我?”他依然压着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眼中放出冷厉的光芒,“狠心伤我,也不让我碰你,真的看上那小子了?我提醒你,你是我老婆,再接受别的男人就是出轨!” “你混蛋!”洛依依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李岩还不到二十一岁,大学还没读完,哪有你说的那么龌龊?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和你一样无耻下流吗?” “那个螳螂叫李岩?”欧阳一飞捕捉到了情敌的信息,牢牢记在心里,又看了看洛依依的神情,手上稍稍松了一些,“这小子对你没安好心,以后不许见他,不然我对他不客气。” “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洛依依顶撞道。 “洛依依,今天就算你将我的舌头咬断,我也要制服你。”欧阳一飞说完之后,立即身体力行。 第597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3 嫉妒让人冲动,而冲动是魔鬼。 李岩看洛依依的眼神,欧阳一飞看在眼里,简直气得爆炸,他当然不会允许自己以外的男人对洛依依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而洛依依却浑然不觉,她认为欧阳一飞是在无理取闹,无故发疯。 两个人的想法不在一个频道上,都想着各自的理,自然认为对方不可理喻。 直到看见洛依依的眼角流出眼泪,欧阳一飞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伤到她了。 他连忙放开她,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对不起,依依,是我不好。” 洛依依默默的把脸转向一侧,不去看他。 继而他听到了她冷澈的嗓音,“除了跟我比力气,你还会别的吗?” “……”欧阳一飞顿时无言以对。 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氛围变成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样子。 “依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在河边看到那个家伙对你图谋不轨,我一个没忍住才冲上去的。” 见洛依依没说话,欧阳一飞继续补充道,“依依,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看到别的男人对自己的老婆献殷勤,哪个男人能忍?” 洛依依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小偷吗?干嘛要跟在我身后?那天我们不是谈好,以后再没什么关系,而且你也已经答应了。” 欧阳一飞知道洛依依说的是,那天他从她的宿舍里,转身而去的事,走出福利院之后,他就后悔了。 但是碍于面子,当时又不好立即回去。 其实他心里也委屈着呢,他没想到洛依依会对他那样的冷漠。 可是回去想了两天之后,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还是气度不够。 于是又开着车来到福利院找洛依依,恰好看到,洛依依和李岩在河边的情景。 “依依,不闹了,我们还像原来那样好不好?”他放柔声音,低声对她说道。 隔了一会儿,洛依依闭着眼睛说:“你让我坐起来。” 欧阳一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将洛依依压在身下。 他连忙起身,将她轻轻扶起,看着她因为他刚才的肆虐而微微红肿的嘴唇,勉强压下下腹的邪火,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领。 洛依依用手拢了拢乌黑的长发,退下手腕的发绳,熟练的扎了一个马尾,顿了顿说道,“把门打开。” “依依,你别这样。”欧阳一飞拿起她的手。 洛依依猛的甩开他,大声喊道,“我让你打开!” 欧阳一飞刚要启动车子,洛依依趁他不注意,按下仪表盘上的开门键,迅速推开车门。 可是下了车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一只凉鞋,陷进了河边的草地里。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像兔子一样,单脚蹦回去吧? 正当洛依依抬着脚,迟疑之际,忽觉自己另一只脚也离地了,身子腾空,接纳她的,是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 “欧阳一飞放我下来!听见没有,欧阳一飞?” 欧阳一飞一边向前走,一边笑着问她,“你老公的名字这是有多好听?你要扯着嗓子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喊来喊去,这样下去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我叫欧阳一飞了,不过我并不介意。” “我要回福利院。”洛依依稍稍压低声音。 “无论去哪,也不能光着脚啊,我老婆的脚这么好看,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 说着,欧阳一飞抱着洛依依走进了青石镇最大的商场。 这里不比云海,即便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商家,也完全找不到国际品牌,就连国内的一线品牌,也很难找。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家口碑还算比较好的国内女鞋品牌,到了店里,欧阳一飞对导购员说,“拿几双凉鞋。” 导购员见欧阳一飞穿着不俗,知道是来了优质的顾客,于是将今年最新款的凉鞋拿到了洛依依的面前,看到欧阳一飞还抱着洛依依,提醒道,“先生,店里有沙发。” 可是欧阳一飞多想一直抱着洛依依啊,他恋恋不舍的将洛依依放在沙发上,从导购员手里接过凉鞋,亲手为洛依依穿在脚上。 导购员连忙在一旁说道,“美女,你好幸福,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洛依依有些窘迫,连忙站起身,来到镜子前,前后左右的端详,脚上的鞋子。 欧阳一飞亲切的问道,“怎么样?” 洛依依本不想理他,可是有导购员在旁边,又不好对他说什么,只得低调的点点头,“还可以。” 导购员趁机说,“先生,这是今年的最新款,您的女朋友天生丽质,一双脚长得跟脚模一样标准,这鞋子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好看的简直不忍心让她脱下来呢。” 无论这个公导购员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欧阳一飞心里都美滋滋的。 可洛依依却说,“鞋跟仿佛有点高了,平时带孩子走路多,可能不太方便。” 导购员立即又拿出了两双鞋跟低一点的鞋子,“这两双是今年卖的最好的款式,设计新颖,穿上又舒服。” 欧阳一飞亲手为洛依依穿在脚上,“感觉一下,这双怎么样?” 洛依依点点头,“还不错,就这双吧。” 导购员连忙去开票,欧阳一飞在她身后说,“两双一起开。” 导购员心里一喜,脸上还尽量掩饰着,问道,“请问美女,喜欢哪个颜色?” 欧阳一飞抢先答道,“每个颜色都来一双。” 导购员简直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算是遇到大客户了,这鞋子是这个商场里最贵的,每双一千多块,她居然一下卖了五双! 洛依依连忙制止道,“买这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蜈蚣。” 欧阳一飞被她的话逗笑,连忙又跟上一句,“鞋子又不是老公,多几双怕什么,换着穿呗。” 导购员立即投来羡慕的目光,“美女,你能找到这样帅气多金又体贴的男朋友,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还没等洛依依说话,欧阳一飞就在一旁得意的纠正,“我不是她男朋友。” 导购员一时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在心里迅速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欧阳一飞又补充道,“我是她老公。 第598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4 从鞋子的专柜出来之后,欧阳一飞又拉着洛依依来到了女装专柜,不由分说,从内到外,一连买下了十几套,这才走出商场。 出来之后,洛依依要回儿童福利院。 欧阳一飞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装袋,委屈的说道,“折腾一个晚上,你都不饿吗?” 洛依依违心的摇了摇头,“不饿。” 欧阳一飞凑到她耳边,“可是刚才在试内衣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你的肚子在唱空城计了。” 真是个无药可救的流氓。 欧阳一飞看着洛依依的背影,不仅暗暗感慨道,原来被老婆骂的滋味,这样舒服。 欧阳一飞带洛依依来到一家馆子的门口,“听说这是一家地道的本地馆子,味道很纯正。” 别看洛依依来青石镇这么久,除了福利院,她哪里都没有去过。 刚到这里的时候,觉得福利院的饭菜口味有点怪怪的,还不太适应,现在倒也习以为常了。 欧阳一飞对点菜的服务生说,“把你们这里所有的特色菜,每样来一份。” 实在的服务生提醒他,“先生,我们店里的特色菜大概有二十几种。” 欧阳一飞抬头问道,“你担心我买不起单?” 服务生连忙摇头,“不是,我是担心您只有两位,貌似吃不完。” 欧阳一飞一摆手,“这就不用你管了,尽管上来就是。” 服务生走了之后,洛依依横了欧阳一飞一眼,“人家提醒的对,你这是浪费,暴发户!” 欧阳一飞振振有词,“这也不能怨我呀,我们第一次来这家馆子,哪样菜你吃得惯,我心里还没有底,所以只能多来几份试吃一下,你喜欢的,我们下次再点,不喜欢的就此拜拜。” 洛依依扶额,“那也没有必要点这么多嘛?我又不是慈禧太后。” 欧阳一飞连忙笑嘻嘻的蹭过来,“除非你同意每天都陪我来这里吃饭。” 洛依依躲开了他,“算了,你自便吧。” 菜品做得的确有地方特色,有的味道很独特,但有的洛依依的确吃不惯。 话说二十几个菜,厨师不可能一下全做完,等所有的菜陆陆续续全部上完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用完晚餐之后,发现已经晚上10点多了,而洛依依坚持要回福利院。 欧阳一飞启动了车子,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们是合法夫妻,你没有理由跟我分居的,如果是在国外,你这就属于冷暴力,我可以去法院起诉你的。” 洛依依面无表情,“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就不用送了,我一个人走回去。” 欧阳一飞在心里暗暗道:这下脚上有鞋子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还要一个人走回去,我怀疑你根本就不认路! 不过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嘴上却是这样说的,“依依,你看天都这么晚了,福利院的人已经休息了,你现在回去,对别人不是一种打扰吗?”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洛依依的心里,尤其是门卫的大爷,她还要喊他起来为自己开门。 见洛依依正在犹豫,欧阳一飞趁机说道,“不如你到我那里休息一晚,我明早送你回福利院,括号,我绝不碰你,括回,我看这办法不错,你觉得呢?” 青石镇毕竟还是小地方,人们休息的早,到了这个时间,街上的人已经不多。 洛依依望了望车窗外幽静的街道,一想也只有这样了,“那好吧,你说话算话。” 他话音刚落,欧阳一飞的车子便停在了青石酒店的门口。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欧阳一飞为她系解开安全带,“青石镇本来就不大。” 洛依依下车之后才弄明白,原来从饭店出来之后,欧阳一飞就直接开车奔向了青石酒店,根本没往福利院的方向开。 他心里早已打好了主意,只是欺负她不认路而已,但事已至此,浴也懒得再跟他计较。 这家酒店是青石镇上设施最好的酒店,虽然比不上云海的五星级酒店,但起码也相当于四星级的标准。 欧阳一飞的房间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所有设施一应俱全。 洗完澡之后,洛依依换上刚买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欧阳一飞沐浴之后,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洛依依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过来端详着洛依依的侧颜,其实洛依依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大美女,但是却非常耐看。 尤其是她的皮肤,白皙透明,像婴儿一样娇嫩,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破掉。 欧阳一飞伸出双臂,轻轻地将她抱起,走进里面的卧室,小心的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扯过被子,为她盖好。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坐在床边,久久未离去,是根本移不动腿。 欧阳一飞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隐秘部位,又开始蠢蠢欲动。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在她光滑面颊上吻了一下。 洛依依似乎有了感觉,轻轻哼了两声,换了个姿势,接着睡去。 他答应不碰她的,欧阳一飞拿起床头的冰水,喝了两口,从床的另一侧爬了上来。 可是,没过一会儿,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睁开眼睛一看,是洛依依莲藕一样的玉臂,正搭在他的胸口。 欧阳一飞暗暗皱眉,这还让人怎么睡? 算了,还是忍一下吧。 可是她的小手偏偏不安分的在他的胸口上蹭来蹭去,弄得他奇痒无比。 粉红色的嘴唇闪着莹润的光泽,叽里咕噜的不知说着什么梦话,小脑袋还枕在了他的手臂上,一呼吸就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喷到他的颈间。 是可忍孰不可忍? 欧阳一飞慢慢凑过去,贴上了她的唇。 正当他有进一步动作时,洛依依的眼睛忽的一下睁开,“你在干什么?” 欧阳一飞生怕她炸毛,连忙解释道,“是你主动的,不信你看。” 洛依依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大概排除了他的嫌疑,于是抱起枕头准备下床,“我去睡沙发。” 欧阳一飞急忙拦住了她,“还是我去吧。” 第599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5 午夜,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空。 紧接着,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洛依依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天气预报说过,今夜台风登陆,会有降水。 生长在北方的洛依依,对台风没有太直观的印象,她没想到,窗外的雨竟然下得这样大。 她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反应过来,她昨晚随欧阳一飞来到了青石酒店。 不过自己是如何睡到床上来的,她却不记得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见到欧阳一飞的影子。 她下了床,走到窗边,用手掀开窗帘,大雨拍在窗户上的声音,瞬间变大。 而一道道闪电却面目狰狞的接踵而至,她亲眼看见路边的一棵榕树被风挂断,树冠不堪重负,直直的倒在了马路中间,远处的广告牌也瞬间倾倒,压在了停靠在路边的车子上。 洛依依合上窗帘,再次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福利院的房子年久失修,是否能经得起这样强度的台风?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她越发的没有了睡意。 “依依!”睡在客厅沙发里的欧阳一飞发现卧室里亮了灯,还不时有走动的声音,猜想是洛依依害怕打雷,于是推门进来。 洛依依见到欧阳一飞,刚想说话,夜空中立即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仿佛就在窗外,几乎没有间隔什么时间,劈开大地一样的雷声随即传来。 洛依依身体随之一颤,欧阳一飞连忙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别怕,有我。”他抚摸着她的头,低声安慰她。 欧阳一飞搂着洛依依单薄而战栗的身体,心里庆幸的是今晚幸亏把她带到这里,否则他一个人住在福利院的宿舍里,还不知会被吓成什么样。 “现在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欧阳一飞劝道。 洛依依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点了点头,但是又迟疑着没有动。 “要不我陪你一起?”欧阳一飞试探着问。 洛依依没有反对,欧阳一飞扶着她来到床边。 洛依依上了床以后,自动躺在了床的里侧,将床的一半位置让了出来。 欧阳一飞顿时喜出望外,也随即上了床,在洛依依的身边躺下。 又是一声惊雷,洛依依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欧阳一飞也连忙起来,将她揽在怀里,“依依!” 洛依依看了看窗外的狂风暴雨,急切的对欧阳一飞说,“我要回福利院。” 欧阳一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洛依依抬头看着欧阳一飞,“你先睡,我不放心孩子们,想回去看看他们。” “依依,现在出去很危险的。”欧阳一飞担忧的看看窗外。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回去看看。”洛依依说着,人已经下床开始换衣服。 欧阳一飞见状也离开了卧室。 当洛依依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时,发现欧阳一飞已经整装待发,坐在沙发上。 “你这是?” “我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走呢?你去哪我就去哪。” 走到一层时,值班的服务生,提醒道,“欧阳先生,现在不适合出门。” 456一摆手,“没事。” 此时的街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风雨还在肆虐。 洛依依坐在车上,看着街道两旁被刮得摇摇欲坠的树,不断的提醒欧阳一飞小心。 由于风太大,他们的车行进的很缓慢。 而且,还要尽量避开大的危险物。 “对了,你认识去儿童福利院的路吗?” “嗯。” 他怎么会不认识这条路呢?自从来到这个青云镇之后,他走得最多、最熟的就是这条路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儿童福利院,往日里平静的院子里,现在却乱作一团。 洛依依连忙下车,跑进院子,见胡院长,于百灵和几个住宿的老师正在忙着清点孩子。 “怎么回事?” “宿舍的窗子被台风刮破了,孩子们在里面很危险,所以我们正在忙着,把他们领到院子里。”一位老师回答道。 洛依依抬头一看,果不其然,老旧的窗子,在台风的魔爪下,变得弱不禁风,有的已经全被台风掀掉,只留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看上去十分恐怖,暴雨沿着窗子,直往房间里灌。 洛依依跑到胡院长身边,“院长,低年级交给我,你负责高年级就好。” 她刚清点了几个孩子,于百灵就冲她喊道,“你是从宿舍里出来了,还是从别的地方来?” 洛依依答道,“我从别的地方来,今晚没回宿舍。” “遭了!依依,你照看下孩子!”于百灵说完,不顾一切的跑向宿舍的方向。 “百灵,你干什么去?”洛伊伊在她身后大声喊着。 可是于百灵就像没听见一样,一直向前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她来到宿舍门前高声喊着,“李岩!你快出来,依依在外面,李岩你听见没有?回答我。” 里面没有动静,于百灵干脆跑进了宿舍,趟着没过小腿的水,她搬开了一把凳子,“李岩!” 可是喊了一圈,里面却没有人。 于百灵开始着急起来,“人呢?我明明看见他进来的!” “天哪,他不会已经……” 于百灵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于是她弯腰在地上摸索。 可是找遍了整个屋子,依然没有李岩的踪影。 就在这时,狂风将半挂在窗框上的窗子掀了起来,窗子终于坚持不住,飞向屋内,恰好砸在了于百灵的背上。 她惨叫一声,觉得后背断了一样的疼痛。 “依依!”正在隔壁宿舍找人的李岩听见喊叫,快速跑了进来。 原来李岩见夜里风雨大作,想起洛依依的宿舍可能经不起这样的风雨,于是他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而来了之后,所有人都说没看见洛依依,他便一个人钻进宿舍来找她。 见她没在在宿舍,他又到隔壁找,忽然听见了洛依依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喊叫,他连忙跑了过来,抱起地上的于百灵。 “依依,我来救你了!”他以为受伤的是洛依依。 于百灵艰难的抬起头,“李岩,依依没事,她在外面呢,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第600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6 李岩连忙将于百灵抱出宿舍,他看见洛依依正在组织孩子们到安全的地方避雨。 并且,几个小时前在河边抢走她的那个男人紧随在她身边,想必也不会让她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而怀里的于百灵却疼得不行,李岩立即对胡院长说,“百灵受伤了,我现在马上送她那去医院。” 胡院长指了指停在院门口的面包车,“快!车在那里。” 李岩抱着于百灵朝门口跑去。 洛依依忽然发现甜甜不见了,于是她问孩子们有没有人看见甜甜,大家都摇头说不。 天呐,甜甜的房间已经被水淹了,而且窗前的那棵小叶榕,也被风刮断树干,活生生的压在了房间的前面,窗子和门全被树枝堵上。 洛依依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欧阳一飞紧跑几步拉住她,“依依,不能进去,里面太危险了。” 洛依依用力甩开他,“可是甜甜在里面,她才四岁,如果现在不把她救出来,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吓死。” 欧阳一飞将伞放在洛依依的手心里,“我去。” 洛依依把伞举到他的头顶,“我们一起。” “不行!”欧阳一飞厉声制止道,“在这里等我。” 然后他转身快步,走向甜甜的宿舍,用手扒开顶在门口的树枝,身影很快在洛依依的视线里消失。 洛依依紧张的等在外面,头顶划过一道闪电,将眼前黑压压的雨幕照得如同白昼。 等了半天,也不见欧阳一飞出来。 洛依依有些急了,大声喊道,“一飞,找到甜甜没有?一飞!” 无人应答。 风声和雨声将他们的声音淹没,他们根本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胡院长也带了几个老师,围了上来。 “我去里面看看。”米师傅走到门前。 可是树枝太密集,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有进到宿舍里面。 洛依依的心悬了起来,连进门都这么难,欧阳一飞在里面岂不是更危险? 她扔掉伞,跑了过来,“米师傅,您替我把着树枝,我进去。” “洛老师,我们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米师傅拨开一层树枝,可是里面还有一层,横七竖八的堵在了门口。 “我必须进去,我男朋友在里面,我要去救他!”洛依依用身体抵抗着树枝的缠绕和抽打,拼命的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树枝传来一阵震动,米师傅是否抬头一看,窗口处有个身影。 他连忙把洛依依从树枝里拉了出来,“你看,他在那里!” 然后,就见窗口闪过一个身影,欧阳一飞从窗子跳了出来,怀里紧紧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甜甜。 “一飞!” “甜甜!” “洛老师!”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甜甜溺水了吗?”洛依依急切地问道。 “应该没有。”欧阳一飞说,“但小家伙吓坏了,我建议现在送医院。” 胡院长往门口看了一眼,“车刚才送于护士开走了,我现在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接甜甜。” 欧阳一飞拦住她,“不必了,胡院长,我送她过去。” “那就麻烦欧阳先生了,有问题随时与我联络,我24小时开机。”胡院长感激的说道。 这边,洛依依和欧阳一飞忙着送甜甜去医院。 那边,胡院长和老师们将孩子们分成几组,由每个人暂时分别带到自己的家里去,其他的事情等天亮之后再说。 回到车里时,洛依依发现,欧阳一飞全身都湿透了,脸上和胳膊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 洛依依取出车上干净的湿巾,小心的为欧阳一飞清理伤口,“要紧么,能不能开车?要不我来?” “还是我来吧,你抱紧甜甜。”欧阳一飞抓起车上的毛巾,迅速在脸上擦了擦,不顾雨水和雪水,然后启动了车子。 还多亏是欧阳一飞开车,这样恶劣的天气,如果换做车技平平的洛依依,再加上天黑,路又不熟,她很难保证自己能平安地开到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为甜甜做了紧急检查,说她只是过度惊吓,并无大碍,胸腔里没有呛到水,医生给她输了液,说过段时间就会醒来。 洛依依和欧阳一飞这才放下心来。 “一飞,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快让医生检查一下。”洛依依急切地说。 “我不要紧,都是皮外伤。”欧阳一飞依然坐在甜甜的床前。 洛依依一把拉起他,来到医生面前,“医生,麻烦您为他好好检查。” 欧阳一飞的确都是皮外伤,在进出宿舍的时候,被树枝划得不轻,医生做了检查之后,为他的伤口做了清理消毒,接着准备用纱布包扎。 欧阳一飞立即拦住护士,“这个就不需要了。” 他才不想满身满脸缠上纱布,像个伤员一样。 “不行,你要听医生的话,如果感染,脸上会留下疤痕的。”洛依依劝道。 欧阳一飞故意不以为然,“留下疤痕又怎么样?反正又没人关心我,也没人在乎我。” “嘶!”洛依依一时无语,索性直接对护士说,“听我的,该怎么包怎么包,不用理他。” “你凭什么管我?”欧阳一飞故意将了洛依依一军。 “……”洛依依张了张嘴,转移了话题,“你爱包不包,我去隔壁看百灵。” 护士站在一旁拿着纱布询问道,“先生,那包还是不包?” 欧阳一飞一皱眉,“这还用问吗?” “噢。”护士闻言,将纱布和药水收起。 欧阳一飞不耐烦的一敲桌子,“当然是听她的了。” 护士噗嗤一声笑出来,“您要是早这么痛快,何必把她气走呢?” 欧阳一飞努努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夫妻间的情调。” 护士认真的点了点头,“噢,受教。” 欧阳一飞低声问道,“我这伤口真的会留疤吗?” 护士一边娴熟的在他的伤口上涂抹药水,一边说,“我还以为您真的不在乎这些小事呢。” “这是小事吗?”欧阳一飞郑重其事的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帅哥一枚,超级注重形象的那种。” “是吗?”护士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还真会。” “哪里?我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做个皮肤移植啊?”欧阳一飞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伤口。 一抬头,看见护士忍俊不禁的表情,才知道自己受骗了。 可是,他要想什么办法,让洛依依跟他回云海呢? 第601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7 万幸的是,于百灵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后背的皮肤,被划破了。 李岩见到洛依依,双目不由的上下打量她,关切之意难以掩饰,“依依,你没事吧?” 洛依依摇头,“我没事。” 洛依依坐在于百灵的床边,听她讲述自己没到福利院时的情形,孩子们哭叫成一团,场面非常混乱。 正在这时,刚才为欧阳一飞包扎的那位护士走了进来,“打扰一下,洛小姐,欧阳先生他……” “他怎么了?”洛依依连忙站起身。 护士低头不语,洛依依第一感觉就是欧阳一飞出了严重的问题,赶忙随着护士回到了欧阳一飞的病房。 只见他头上和胳膊上缠满了纱布,双眉紧锁着,躺在病床上。 “你哪里不舒服?”洛依依走过去,俯身问他。 “哪里都不舒服。”欧阳一飞苦着脸答道。 “我去找医生。”洛依依起身要走。 欧阳一飞一把抓住她的手,“这里的医疗水平不行,我要回云海。” “那也要找人来看看才对,你总不能现在动身回云海吧?”洛依依看着欧阳一飞满身的伤痕累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洛依依坐在床头,低低地说。 “别说这样的话,如果躺在这里满身伤痕的是你,我还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现在由我代你承受这些,我心里好受多了。”欧阳一飞闭着眼睛,说的声情并茂。 “那好,等台风一停,我马上订机票,送你回云海。”洛依依深感内疚。 “我查过了,台风明天就过境,我们就定后天一早的机票吧。”欧阳一飞不失时机的说道。 “好。”洛依依拿出手机,准备订票。 欧阳一飞不动声色的说道,“座位就按你喜欢的吧,只要两个座位相邻就可以。” “什么?”洛依依迷惑不解,“你一个人做得了两个座位吗?” “怎么是一个人?你不陪我回去吗?”欧阳一飞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洛依依。 “我什么时候说过跟你回去了?”洛依依放下手机。 欧阳一飞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吧,依依,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让我自己回去!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 他这么一说,洛依依也觉得自己心里很自责,毕竟他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可是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是否回云海,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把心态完全调理好。 并且,和欧阳一飞的关系,还处在剪不断理还乱的阶段。 如果现在回去,她出来这一次所做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况且,他们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条鸿沟时刻都在提醒着她。 “你可以让刘助理飞过来一趟,把你接回去。”洛依依为欧阳一飞出了主意。 欧阳一飞烦躁的转过头去,“算了,我还是呆在青石镇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好了。” 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利用洛依依的同情心,跟他一起回云海,没想到洛依依铁了心留在青石镇,看来追妻的道路还是漫长的。 洛依依起身,准备向外走,欧阳一飞叫住她,“去哪儿?” “我去看看甜甜,她一个人在病房里,我不放心。” “我也是一个人,你就放心吗?” “……”洛依依没想到欧阳一飞会这样缠人,“你不是大人吗?” “大人怎么了?那也是病人,凡是病人都需要陪护的。” 洛依依看着欧阳一飞身上缠着纱布,也怪可怜的,一时于心不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把甜甜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扔在那不管?” 欧阳一飞迟疑了一下,“你把她抱过来吧。” 嗯,这倒是个办法。 洛依依抱着还在沉睡的甜甜,走进了欧阳一飞的病房。 她将毛毯铺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准备将甜甜放在上面。 这时欧阳一飞向里挪了挪,“让她睡在这里吧。” 洛依依没想到欧阳一飞会这样有亲和力,她担心他会不喜欢小孩子睡在自己身边,才让甜甜睡沙发的。 洛依依刚把甜甜放在床上,欧阳一飞就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你叫护士做什么?”洛依依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 护士进门之后,欧阳一飞向其发号施令,“再抬一张床过来,夜间不必查房,有事我会叫你。” 护士答道,“床的事我马上准备,可是查房是院里的规定,也是为患者着想。” 欧阳一飞阴着脸说:“我睡觉时不能有人打扰,否则永远都睡不着了,会严重影响病情,要不要我亲自跟你们院长讲一下?” 护士连忙点头,“知道了,欧阳先生,我就当没您这号患者。” 洛依依正在洗手间里洗毛巾,忽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好多水,好可怕!呜呜……” 她连忙跑了出来,看见甜甜的小身体在床上不安地左右扭动着,而欧阳一飞正用毛毯裹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甜甜,不怕,叔叔在呢。” 甜甜又轻哼了两声,仿佛不那么害怕了,小脑袋蜷缩在欧阳一飞的怀里,不断地蹭来蹭去。 洛依依走过来,轻声说,“她什么时候跟你这么亲了?” 欧阳一飞神秘地笑了笑,“我这种人见人爱花见人开的,谁见了会不喜欢?” “贫!”洛依依横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甜甜在欧阳一飞的怀里扬起小脸,小手轻轻地去摸他脸上的纱布,“欧阳叔叔,疼吗?” 欧阳摇摇头,“叔叔不疼。” 甜甜的小腿一下把毛毯踢掉,“洛老师给我们讲过一个很厉害的大英雄的故事,欧阳叔叔就是那个大英雄。” 欧阳一飞抬眸瞥了一眼面前的洛依依,继续问道,“你们洛老师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嗯……嗯……”甜甜翻着眼皮想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后来她不知怎么的,就说了一句,“欧阳叔叔,你的蜜蜂可甜了,我喜欢喝。” 欧阳一飞噗嗤笑了出来,刮了一下甜甜小鼻子,“喝的是蜂蜜,不是蜜蜂。” 甜甜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却不知身后站着的洛依依满脸惊讶。 “那天买蜂蜜的人是你?” 欧阳一飞担心洛依依吓到甜甜,连忙将她搂紧,示意她说话轻一点。 “这么说送运动装,文具、桌椅的也是你?” “你来这里多久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洛依依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第602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8 欧阳一飞将甜甜抱起来,让她坐在床上,拿出一袋小饼干和一包软糖。 “欧阳叔叔最好了!”甜甜立即开始专注的吃起东西来,不再管别的事。 欧阳一飞来到护士们刚刚抬进来的那张床边,与洛依依隔床而立。 “早见面又能怎么样?你会跟我回云海吗?”洛依依低下头,无言以对。 欧阳一飞又接着说,“依依,我想了解你在这边的生活,想知道你的心里所想,你既然离开家里,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心里一定藏着很多委屈。 这一次我来找你,并不想粗暴的将你带回云海,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回去,所以我在暗地里观察你,并不断的猜测,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从前我喜欢你,没有想过太多,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但从现在开始,我要用心去爱你,给你想要的一切,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洛依依心里的城墙在不断的坍塌,她仿佛听见了,那些日积月累的砖瓦在不断陷落的声音。 她必须承认,欧阳一飞的这番话,从心底里打动了她。 如果他不在乎她,是不可能撇下自己的公司不管,花这么多精力,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的。 这让她从内心深处一下子原谅了他那段不靠谱的荒唐岁月,他肯为她改变,成为另外一个人,换做谁,能不感动呢? 可是,那块压在她心口的巨石,却总是越来越重,此刻竟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好,我……”洛依依觉得现在拒绝比接受更难。 无论刀做出怎样的决定,都觉得有两个自己在打架。 “你有什么事情要想?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欧阳一飞心里很急切,如果等洛依依自己想明白,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所以他必须主动帮她。 “其实……我也不知是什么,可能我们不太……合适。”洛依依最终选用了这个相对残忍的字眼,洗劫了她和欧阳一飞今后的关系。 “你说什么?”欧阳一飞腾的一下火就上来了,从床的一侧绕过来,来到洛依依的面前,“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你说清楚。” 面对欧阳一飞的目光如炬,洛依依吓得后退了一步。 但欧阳一飞并没有因此放过她,她后退一步,他就前进一步,就这样,他一直将她逼到了墙角,再也退无可退。 正在他们僵持的时候,身后传来稚嫩的童音,“洛老师,你就答应欧阳叔叔吧,欧阳叔叔可喜欢你了,每次见到我,都偷偷的向我问你的事。” 洛依依的心里一暖,可嘴上却说,“原来你在背后套小孩子的话。” 欧阳一飞将她咚在墙壁上,“那还不是因为我在乎你。” 这时甜甜手里饼干的包装袋,稀里哗啦的响着,像是引人注意的背景音乐。 并且,她的小脑袋,还不住的向前一点一点的,表示对欧阳一飞的话高度认同,眼神里还充满对洛依依的期待。 “今天很晚了,先睡觉吧,你身上还有伤呢,况且甜甜也困了。” 听洛依依这样说,欧阳一飞也不好再勉强。 甜甜洗漱之后,便吵着要和欧阳一飞一起睡。 她心里感叹着:还真是异性相吸啊,甜甜才四岁,见了帅哥,就把自己忘在脑后。 甜甜很快进入梦乡,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欧阳一飞的怀里,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欧阳一飞为她盖好被子,对洛依依说道,“别看小家伙才四岁,聪明着呢,我进去时,宿舍地上的水已经不浅了,对她的身高来说,是很危险的,但她却爬到了桌子上,两只小手紧紧抱着桌沿,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吓得哇哇直哭。” 欧阳一飞说这些话时,一直看着熟睡的甜甜,脸上挂着疼爱的笑容。 窗外的风雨还在继续,而病房里却安静温暖。 洛依依忽然有种感觉,此时此刻的他们,特别像一家三口,而欧阳一飞是她和甜甜遮风避雨的港湾。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家三口,他怀里躺着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那该有多好啊。 带着温馨和遗憾,洛依依睡着了。 她梦见她和欧阳一飞在碧草如茵的草地上,举行了盛大的教堂婚礼,在满堂宾客的祝福声中,他们互相交换戒指。 当神父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时,她依然犹豫,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小包子,替她答道,“我愿意!” 这个小包子,就是眼前这个聪明无比的小女孩儿甜甜。 第二天早上,同样守护了于百灵一整夜的李岩,来到欧阳一飞的病房前,发现没什么动静,想了想抬手想敲门。 小护士突然跑过来,对他连摆手再摇头,“不可以,他不喜欢被人打扰,那样病情会加重的。” 李岩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已经六点多,也该起床了。 况且他也不是想要故意打扰谁,只是想问问他们需要什么早餐,一起买上来。 李岩狐疑的问护士,“那同他一起来的洛小姐呢?” 护士指了指病房,表示人在里面。 李岩不禁又往里看了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洛依依和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昨天情况紧急,他一直没有空问她。 他昨晚守在医院,可是呆在走廊里的,因为于百灵住的是女士病房,他不方便进出。 可是洛依依,却睡在他的病房里。 昨晚在河边时,他听到洛依依高喊他的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却想不起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等他提着早餐回来时,欧阳一飞的病房门已经打开。 李岩在门口敲了两下门,甜甜从里面跑了出来,见到他之后,又惊又喜的说道,“李叔叔,原来是你呀!” “甜甜乖,叔叔买了早餐。” 可是早餐太重,甜甜的小手根本无法提起来。 李岩便向里面跨了半步,将早餐放到门口的小桌子上。 余光瞥到,这间病房是个单间,里面竟然并排放了两张床。 此时,护士正在为欧阳一飞换药,而他像是很怕疼的样子,一只手紧紧握着洛依依的手,洛依依也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伤口,生怕护士弄疼了他,根本没听见门口的动静。 李岩瞧见这情景,心里莫名一酸,转身出了病房。 第603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19 台风的风力逐渐减弱。 三天之后,青石镇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但是,台风过境时,所造成的断瓦残垣,却随处可见。 胡院长来医院看望时,欧阳一飞的伤基本都好了。 她说,孩子们暂时被安置到附近的一所中学,现在正值暑假,学生们都离校了,恰好借住一下他们的宿舍。 因为福利院的房子被水泡过,还要晾一段时间,等窗子都修好之后,孩子们才可以搬回去。 欧阳一飞问道,“胡院长,上次跟您说的重建福利院的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胡院长略微思忖,答道,“多谢您慷慨解囊资助,预算已经做好,如果按照中等的标准,大概也需要300万人民币的预算,所以,我建议还是以修缮为主。” 胡院长的意思是300元人民币的预算太多了,她不想向欧阳一飞狮子大开口,所如果能在原来的基础上修缮一下,大概耗资几十万,她也非常满足了,起码孩子们上课和住宿的地方,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堪一击。 “胡院长,孩子是未来,尤其是这群孩子,更是需要社会关爱的特殊群体,命运本身对他们就有些不公,良好的生长环境,对他们来说更加至关重要。而我发现福利院的很多设备设施,已经陈旧得没有修缮的价值,所以,我还是觉得重新修建更妥当,资金上的事您不必担心,细节上的东西,到时候我会安排助理和您沟通。” 胡院长当然又惊又喜,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欧阳一飞肯出这么多的资金来到福利院。 300万对于儿童福利院来讲,简直是天文数字,而对于欧阳集团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真是太感谢您了,能够遇到欧阳先生这样的慈善家,是这些孩子们的福气,我会报请上级,以后儿童福利院会以您的名字命名。”胡院长激动的站起身来。 欧阳一飞一摆手,“不必太高调,我做这件事情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为了名利,而且,这笔钱是用洛老师的名义捐赠的,就算考虑冠名权的话,也应该用她的名字。” 胡院长惊讶的转向洛依依,瞬间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几个月前,她录用的这个来自大城市,也曾经被她怀疑过动机的洛老师,竟然会给福利院带来如此大的福音。 但此时的洛依依也是一脸蒙圈,她没想到欧阳一飞捐款重修福利院是以她的名义,所以一时间也不知该对胡院长说什么好。 送走胡院长后,洛依依关上了病房的门,急切地说:“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搞得我很被动。” 欧阳一飞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又不是做坏事,没有必要推来推去。” 洛依依将甜甜的衣服穿好,准备去儿童诊室进行检查。 甜甜的小手把住门框不肯离去,嘟着小嘴说道,“我要欧阳叔叔陪我一起。” 于是,洛依依将甜甜的小手送到欧阳一飞的大手上,“这个小叛徒就交给你了。” 可甜甜又不干了,“洛老师也去,我喜欢你们两个一起。” 洛依依严肃的说道,“甜甜,不要任性,以前你可是很独立的。” 欧阳一飞在一旁说道,“不要对她这么凶嘛,我们一起去就是了。” “你这样子会把她惯坏的。”洛依依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牵起了甜甜的小手往外走。 甜甜一手牵着洛依依,一手牵着欧阳一飞,自己在中间高兴的蹦蹦跳跳。 这样的画面怎么看上去,都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真是羡煞旁人。 路上,洛依依又提起了捐赠的事。 “你这样我很尴尬的,我一个打工的教师,突然捐赠了300万给福利院,别人会怎么想?今后我还怎么在这里做下去?” 没错,他就是让她做不下去,然后乖乖的跟他回云海。 “依依,你何必这样较真呢?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以谁的名义区别不大嘛,况且以本人的名义捐助这个小小的福利院,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解读为沽名钓誉,所以用你的名义方便一点。” 还别说,欧阳一飞的这个借口,洛依依也是有点认可的。 毕竟300万对欧阳集团来说数目并不大,但如果以别人的名义,还真的可以让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无话可说。 “如果你想低调一点的话,那也不一定要用我的名义,你的亲戚朋友那么多,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刚才胡院长看我的眼神,你注意到没有,我以后要用什么角度跟她共事?” 把甜甜送进儿童诊室之后,洛依依在等候区,压低声音对欧阳一飞说。 “随便找一个怎么行?越说越不靠谱了,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怎么会想起给这家福利院捐款?洛依依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天闲的没事做,捐个区区300万,还要把自己整个人搭在这里吧? 还不是因为,我看得出你心里有这些孩子,他们受苦你心里难过,而你难过我就难过,所以我才做了这件事情。为的就是让你放心,博你高兴,你一高兴就会答应和我一起回云海,做我的老婆,我们开始过幸福的生活,我的目的赤裸裸到这种地步,你不会不明白吧?” 欧阳一飞生气了,索性把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洛依依听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感谢你想的如此周到,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请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不值得。” 这下欧阳一飞彻底炸了,他忽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洛依依,你到底在矫情什么?我做的明明都是你想要的,为什么不肯承认?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撇下公司只身在这里陪你,这期间不知错过了多少个300万,你以为这代价小吗?” 洛依依白皙的脸因气愤慢慢胀红,“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又不是我绑你来的,如果你觉得损失太多,现在就可以走。” 欧阳一飞简直要发疯,“洛依依,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是千年冰川。还是万年生铁,这样冥顽不化?好,好,很好,那你自己在这里矫情好了,告辞。” 第604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0 于百灵的伤比欧阳一飞稍微严重一些,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李岩觉得她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所以除了必须在蛋糕店工作的时间,他都要来医院看望于百灵。 这天他刚进医院,就看见洛依依带着甜甜从儿童诊室走出来。 “依依,甜甜没事吧?”李岩走过去问道。 还没等洛依依回答,甜甜就扬起小脸,脆脆的说道,“李叔叔,医生说我很好。” “那就好,甜甜乖,不过李叔叔今天没带给你好吃的点心,你不会生气吧?” 甜甜一摆小手,“不会,欧阳叔叔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我都吃不完呢。” 李岩浅浅的一笑,站起身来,“依依,他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欧阳一飞。 洛依依刚刚与欧阳一飞吵过架,有点不愿意提他,于是草草的回答道,“好了,快出院了。” 李岩看出她神色不对,“依依,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洛依依带着甜甜,与李岩一起向外科病房走着,“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李阳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让洛依依陷入长久的沉默,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气氛尴尬的令人窒息。 李岩见状又说道,“依依,你可以不回答的,是我问的太多了。” 洛依依抬起头沉声说,“告诉你也无妨,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可是我看他对你,还是不肯放弃的样子,你怎么想的?”李岩想也没想就问出了这话,然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为难你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洛依依心想,你只会越帮越忙,那天在河边的情景,又不是没看到,如果不是她即使妥协,与欧阳一飞离开,谁挂彩都说不定。 “不用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洛依依本带着甜甜回房间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出院,李岩却跟进来问道,“你会随他回云海吗?” 洛依依一愣,自己刚刚和欧阳一飞吵过,他大概气的一个人回去了。 于是她答道,“云海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就算哪一天我回去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洛依依开始收拾东西,发现欧阳一飞的两件衣服和剃须刀还在这里。 虽然他一气之下走人了,但总不能把这些东西丢进垃圾桶吧。 她稍作犹豫,还是将它们塞进包里。 整理好之后,李岩提着包送她们一起走出了医院,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目送他们走远,正转身准备回医院,一辆白色越野车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你?”李岩抬头望向车窗慢慢降下后露出的那张脸。 欧阳一飞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上来聊聊?” 李岩轻轻的一瞥,“我们之间有需要聊的话题吗?” “你少装糊涂,整天围着我老婆转,你说有没有得聊?” 李岩闻言转身就走。 欧阳一飞在他身后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不然谈谈你的姐姐?” 李岩的身体猛的一震,回头,两眼直视着欧阳一飞,“你认识我姐姐?” 李岩随欧阳一起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块小空地。 这里种满了一排排还没有长大的小叶榕,林间偶尔安放了几个青石板的桌椅,以供路过的人们在此休憩。 欧阳逸飞将脚踏在青石凳上,拿出一包烟,取出两支,扔给李岩一只。 李岩本来不怎么抽烟,但这个时候,如果不吸支烟,仿佛会更尴尬。 “说吧,你处心积虑的接近依依,想怎么报复她?”欧阳一飞首先开口。 李岩低头吸烟,“你什么意思?” 欧阳一飞狠狠吸了一口,弹了一下烟灰,“我不相信这是巧合,我们都从云海来,恰恰都来到这个叫青石的小镇,而你又认识了她。” “那又怎么样?” “这么说你承认了?” 透过烟雾,李岩的眉毛越锁越紧,“欧阳?难道你是欧阳集团的……” “没错,是我。”欧阳一飞吐了一个烟圈,“是我把你的姐姐送给监狱,但充其量她也就是一个陪衬。” 当欧阳一飞见到李岩之后,总觉得有那么一点面熟,但是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其实他是没有见过李岩的,只是因为,他的外貌,尤其是身材,和她姐姐李垦很是相像。 而欧阳一飞对李媛本人也不是很了解,只是通过莫紫嫣的关系,见过一两面。 但因为姐弟俩身材畸高,所以给人的印象很深刻。 就在方才,欧阳一飞本来打算在医院门外等着接她一起回青石酒店。 可是有一瞬间,他看见李岩的身影,一下子想起来了李媛。 所以便中途改变了主意,决定单独找李岩谈谈。 当前几天从洛依依的口中得知欧阳一飞的名字之后,李岩也觉得在哪听过,但他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现在他终于记起,起诉他姐姐李媛的人,就是云海赫赫有名的欧阳集团总裁,据说在判决期间,他的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任何和解的余地。 因为李媛的行为对他的未婚妻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心中愤恨不已,所以法院对李媛的量刑丝毫没有从轻。 考虑到欧阳集团的实力,以及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李媛没有上诉。 当得知欧阳一飞的身份时,李岩才意识到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让他惊讶不已,“你的意思是那两个小男孩推下的人是依依?” “你以为呢?”欧阳一飞将烟头狠狠地掐灭,眸子一片猩红,“要不是你姐姐,我和依依的孩子现在就快出生了,你知道她把依依害得有多惨吗?她的身体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并且因此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所以李媛死有余辜,区区六年又算得了什么?” 李岩的手一抖,烟灰落在青石板上。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做错了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受害者就是洛依依。 半晌,李岩开口,“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是她,我可没想过什么报复,信不信由你。”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欧阳一飞的警告,“你的身份是凶手的亲弟弟,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对了,关于她不能做母亲这件事,她自己还不知道,请你嘴下留德,不要让她难过。” 第605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1 洛依依带着甜甜到了儿童福利院借宿的那所中学后,看见方老师正带着孩子们上空间想象课。 孩子们手里的正是欧阳一飞前段时间送来的教学积木,由于每套积木都新颖独特,而且各不相同,所以孩子们都爱不释手,课上得也津津有味。 看到这些东西,洛依依不仅又想起了欧阳一飞,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烦乱。 大概这个时候,他或许已经在青石酒店,也可能已经踏上了赶往机场的路。 接下来的几天,欧阳一飞的确没有再出现,李岩也没有再来。 期间,倒是有一个蛋糕店的同事,送来了糕点,他说李岩这几天很忙,没有时间亲自来看望孩子们。 甜甜一面吃着点心,一面嘟着小嘴说道,“这几天欧阳叔叔和李叔叔怎么都不来了?” 洛依依答道,“因为他们有很多事要忙啊。” 甜甜扬起小手,将点心送到洛依依的面前,“洛老师,李叔叔做的点心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 洛依依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同,“可能是他在故意变换的口味吧。” 甜甜吧嗒了两下小嘴,“我还是觉得以前的味道好吃一些。” 于百灵出院以后,也禁不住来问洛依依,“李岩怎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洛依依一边为孩子们收拾着积木,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能出什么事啊,无非是忙而已。” 于百灵抱着双膝若有所思,“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就是你们家欧阳出院的那一天,李岩就心事重重的,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对于你们家欧阳这个称呼,洛依依实在是不想笑纳,可是她又懒得解释,反正欧阳一飞已经走了。 只是,他承诺对儿童福利院的那300万捐款,大概也打了水漂。 洛依依又仔细回想了那次是李岩将她和甜甜送出医院,还帮她叫了出租车,并没察觉出他有什么不对劲来。 于是对于百灵劝道,“你想多了,人家又不在福利院上班,不来也是很正常的。” “诶,依依,下班后我们一起去蛋糕店看看他,怎么样?”于百灵乌溜溜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洛依依。 “人家几天没来,我们就去找,是不是有讨要点心的嫌疑呢?” “不会啦,李岩不会那么想的。”于百灵一口否定,“况且我住院这几天,李岩没少来看我,我现在出院了,去感谢一下他也是应该的嘛。” 洛依依觉得于百灵说的有道理,也就答应下来。 晚上,两人一起来到李岩工作的蛋糕店。 走进店里,她们并没有发现李岩。 “两位小姐姐想买什么?”营业员走过来问道。 于百灵忙说,“我们是李岩的朋友,麻烦你帮忙找一下他好吗?” 营业员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实在抱歉,他不在店里。” 于百灵感觉很意外,“请问他去哪里了?” 营业员答道,“他请假了,已经有四五天没来上班了。” “他有什么事情?”于百灵又问。 营业员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洛依依在一旁补充道,“我们是青石儿童福利院的,是李岩的朋友。” 营业员压低声音说,“听说他的家人出事了。” 家人? 洛依依清楚的记得,李岩父母双亡,现在只有一个姐姐,在西北服刑,难道是她的姐姐出事了?按理说监狱里应该很安全,会出什么事呢? 当然,于百灵并不知道李岩家里的情况,更不知道他有个坐牢的姐姐。 两人从蛋糕店出来之后,于百灵立即拨打了李岩的电话,可是却关机了。 无奈,两人只得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们每隔几天就来蛋糕店看一次,可是,李岩始终是没有回来。 渐渐的,洛依依也不由得担忧起来,李岩到底出了什么事?使得他这么久不来上班。 难道他又回学校去读书了?即便如此,也应该跟自己打个招呼的,毕竟大家也算是熟悉的朋友,也不至于就此消失吧。 当然,蛋糕店这边,也一直说他是请假,而没有说辞职,看来多半还是他姐姐出事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洛依依和方老师正在带孩子们做游戏,忽然手机响了。 是李岩发来的微信,说他在学校附近的小叶榕林边。 洛依依连忙跑出校园,在林子的尽头,一个瘦高的身影,白色t恤在绿色的林间特别显眼。 直到她跑到李岩面前,他才迟疑着抬起头来。 洛依依一惊。 短短两周不见,李岩就像换了一个人,面容憔悴,脸色蜡黄,眼睛还有些红肿。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久你去了哪里?”洛依依开口问道。 “你去店里找过我?”李岩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其实他在来这里之前,心里特别犹豫,要不是听店里的同事说洛依依几次来店里找他,他可能不会来这里见她的。 即便是现在,他心里也是犹豫不决,前一秒钟想见他,后一秒之后又后悔,自己来这里见她,纯粹是多此一举。 但如果他不来这里,他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她随时可能回云海。 “是啊,听你的同事说家里有事,是你姐姐吗?”洛依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李岩。 李岩瞬间泪崩。 洛依依吓呆了,一个大男生,长得这么高的个子,说哭就哭,还哭的这么伤心,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李岩,别难过,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洛依依拿出纸巾递给他。 可是李岩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过了半天,他才哽咽着说道,“依依,我姐姐她……她不在了。” “不在了?”洛依依一时没明白那三个字的意思,“她不是在……在西北吗?” “她自杀了。”李岩泣不成声。 “什么?”洛依依惊得合不拢嘴,“六年很快过去的,她还年轻,为什么要这样做?” “都是因为我。”李岩的拳头狠狠地打在身边的树干上,手背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第606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2 原来,那天和欧阳一飞谈过之后,李岩闷闷不乐的回到蛋糕店。 他万万没想到,洛依依就是姐姐李媛从电梯上推下去的那个女人。 如果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的感觉还没有那样清晰,虽然他的姐姐做错了事,但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如果这个受害人是洛依依的话,他的心里却感到格外的难过和内疚。 恰好,那天晚上接到了李媛从监狱打来的电话。 李岩一个没忍住,在言语之间责备了李媛,说她不应该一时冲动,为了几万块钱,不仅害死了病中的父亲,还将无辜的受害人,害得至今未能走出阴影。 放下电话之后,李岩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重了,但是话一出口不能收回。 况且监狱中打电话并不是那么方便,他想回打过去,安慰李媛几句,再道个歉,但是时间已经太晚。 而就在第二天早上,他就接到了姐姐李媛自杀的消息,然后火速赶往西北,万分悲伤之中处理了后事,送走了他世上的最后一位亲人。 他的心里十分自责,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姐姐李媛。 虽然,他上次到西北看望姐姐李媛时,她的情绪也不是很好,但如果那晚他不用语言刺激她,她或许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李岩,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洛依依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安慰他。 毕竟他的姐姐那么年轻,就早早去世,谁能够不伤心呢? 没想到洛依依这么一劝,李岩哭得更厉害了,他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都怪我,都怪我,我对不起我姐姐,是我害死了她。” “怎么会呢?你姐姐就算地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悲伤的。”洛依依耐心地劝道。 “她一定恨死我了,她不会原谅我的。”李岩的悲痛不减半分。 见他如此执迷,洛依依也不禁纳闷,“李岩,你为什么总说这样的话呢?知道你姐姐去世了,我心里很难过,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李岩忽然止住哭声,抬起红肿的眼睛,问道,“依依,你为什么没有回云海?” 洛依依稍稍一愣,答道,“我有说过自己什么时候回云海吗?” 李岩:“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有这个打算,欧阳一飞不可能丢下云海的产业一直呆在青石镇吧?” 洛依依垂目,“半个月前,他已经回去了。” 李岩很诧异,“这么说,你还是没有原谅他?” 洛依依摇头,“大概是缘分尽了吧,我们不谈这些了。” “不,依依!”李岩迟疑了几秒钟,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你不应该再逃避了,这样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应该有一个归宿,欧阳一飞是最适合你的。” “李岩,你……”洛依依感到十分诧异,李岩又不了解欧阳一飞,凭什么这么说? “依依,你还爱着他,对吗?”李岩迎上她的目光。 洛依依的眼睛就像碰到了刺眼的光线,立即躲开,移到别的方向。 面对她的沉默,李岩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于是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不接受他,是因为你的心里,很介意一件事,对不对?” 洛依依转过身去,否认道,“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分手就是分手了,没有那么多的原因。” “你的心里总是想着欧阳集团继承人的事,所以才故意拒绝欧阳一飞的。” 洛依依心头一颤,猛然间回头,震惊的看着李岩。 藏在她心里的秘密,连欧阳一飞都不知道,李岩怎么会知道? “你……你在说什么?” “果然被我猜中。”李岩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洛依依的面前,“依依,我看欧阳一飞对你好像是真心的,如果对他还有感情,认真的考虑一下吧,不要盲目的错过。” 洛依依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岩,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是欧阳一飞对你说了什么,还是你从别的渠道听到了传言?”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一段好姻缘被错过。”李岩别过脸,看远方的天空。 洛依依抓过他的胳膊,“不对,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岩沉声说道,“什么都不要问,回云海吧。” “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告诉我真相。”洛依依眼神坚定。 李岩久久地望着洛依依,然后,又移开目光,眼睛看着脚下的草地。 半晌,他开口,“还记得那个找两个小男孩把你推下楼梯的李媛吗?” 洛依依更加惊异,“你认识她?” “她就是我姐姐。” 李岩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如午夜空中的一声闷雷,将洛依依彻底钉在了原地。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她与欧阳一飞刚刚重逢时,向自己解释过,迫害自己的人已经被绳之以法,包括莫紫嫣,和她的帮手李媛,而李媛被判有期徒刑六年。 而李媛恰恰是李岩的姐姐。 世界这么大,也这么小。 心狠手辣的李媛让两个孩子将她残忍的推到楼梯下,她的孩子当场殒命不说,并且害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洛依依的拳头攥紧,她恨那个凶手。 但是偏偏这个人却是李岩的姐姐,而李岩又是这样善良。 洛依依举起来的手又在空中软软的落下。 姐姐是姐姐,弟弟是弟弟,她不可以将仇恨,迁怒到李岩身上。 况且,她刚刚记起,他的姐姐李媛,半个月前已经死于狱中。 这对李岩来说,无非是莫大的悲痛,那是她的亲姐姐。 过了一会儿,洛依依无力而沙哑的说道,“你走吧。” 李岩再没有说一句话,默默的转身。 他知道,洛依依是善良的,而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才让他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他不是忘记了欧阳一飞的嘱托,而是想替她打开心结。 他不忍心看到她在外面流浪,他想让她有一个安稳的归宿,有个爱她的男人。 其实,他是喜欢洛依的,很喜欢。 如果欧阳一飞不能给她幸福,那么他一定会给。 虽然他现在条件有限,但他会尽一切努力,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当他从欧阳一飞口中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他明白,因为姐姐李媛的关系,洛依依可能会恨他一辈子。 他注定是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所以他要成全她和欧阳一飞。 只要她幸福,他无所谓。 第607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3 洛依依失魂落魄地回到福利院。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都是自己从扶梯上滚落的画面。 那是一个残忍而不堪回首的瞬间,如今却清晰地在她眼前回放。 还有来到青石镇之后,和李岩相识后的种种。 他是个爱心满满、腼腆羞涩的大男孩,他们的相处一直很愉快,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他怎么可以是李媛的弟弟? 进了福利院的大门,洛依依远远地看见胡院长正从里面送出来一个人。 开始,她以为是什么来福利院办事的公务人员,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她本来想从小路避开,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于百灵又喊她过去帮忙。 所以她只得半路转弯,迎着胡院长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压迫感越来越强,不禁抬头。 洛依依怔住。 原来与胡院长并肩而行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一飞。 如果是别人,她只会简单与胡院长打个招呼,然后走过。 可因为这个人是欧阳一飞,她才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不是回云海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胡院长看见她,也知道她和欧阳一飞的关系,于是笑呵呵的对她说道,“洛老师,你回来的正好。” 她的意思是说,恰好欧阳一飞来了,她就此可以将人交给洛依依了。 可是没想到,欧阳一飞却向胡院长伸出手,“胡院长留步,我告辞了。” 然后便信步走开,视洛依依于空气一般,连眼神都没有望她的方向瞥一下。 胡院长看得奇怪,等欧阳一飞走远之后,她不解地问道,“洛老师,你们……” “我们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我想欧阳先生方才可能是没有看到我,胡院长,我那边还有事,先去忙了。” 不等胡院长回答,洛依依连忙跑开。 看来欧阳一飞并没有忘记投资儿童福利院的事。 可是他却忘记了她。 一种难以抑制的失望和酸涩涌上了洛依依的心头。 欧阳一飞这次的确是生气了,他见到她,就像见到一个陌生的路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依依又不由得感到自嘲,她还希望他有什么反应呢。 是她亲自把他气走的,这就是她所要的结果,不是吗? 所以欧阳一飞无论怎么绝情,她都不应该有一点点的伤心,甚至不应该有任何感觉,因为今天这样的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应该有任何怨言。 “刚才那个人不是你家欧阳吗?你怎么没跟他说话?”于百灵把孩子们的小椅子摆在操场上,在阳光下晾晒。 洛依依接过于百灵手里的椅子,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和欧阳一飞之间的尴尬已经让她无从解释。 “对了,晚上下班后,我们再去一次蛋糕店吧?”于百灵又说。 洛依依的脑子好乱。 无论是李岩突然之间向他抖落的真相,还是欧阳一飞的意外现身,都让她措手不及。 见洛依依不说话,于百灵又追问道,“喂,你想什么呢?” 洛依依机械地摇头,“没什么,我在想接下来上课的内容。” “噢。”于百灵并没有察觉到洛依依的异常,“那你先去备课吧,下班之后我找你一起去蛋糕店。” “不了,我今天有点累,你自己去吧。”洛依依头也没回地走进了教室。 晚上,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教科书,思绪飘在纸上,眼睛眼前不断浮现出欧阳一飞那张冷漠至极的脸。 这次她终于失去了他,之所以又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他做事有始有终。 既然答应了捐款重修儿童福利院,那么也不好再食言。 现在,他做的这一切,已经和她一点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洛依依觉得心里烦闷的很。 她来这里,本来是想找到出口,打开心结的,但令她没有想到的事,现在的一切都是过去的延续,没有任何好转,那么她还有必要在青石镇继续待下去吗? 以她现在的状态,就算回云海,心情也很难保持平静。 唯一的办法是,离开这里,另外找一个幽静的地方,离开李岩,离开欧阳一飞,继续调整心情。 可是一想到离开孩子们,洛依依又感到万分不舍。 那一张张亲切生动的笑脸,就像清晨带着露水的小花,让人留恋。 忽然之间,房门被敲响,然后甜甜的小脑袋从门缝挤了进来,“洛老师!” 洛依依感到很惊讶,连忙上前把房门打开,俯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甜甜的小眼睛乌溜溜的转了两下,“我想念洛老师,就来了。” 洛依依觉得非常好笑,“洛老师不是刚刚陪你吃过晚饭吗?” 洛依依将甜甜带进宿舍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 甜甜不知从哪里取出几块软糖来,递到洛依依的面前,“洛老师,我只有这几块糖了,不舍得吃,全部送给你。” 洛依依很感动,将糖接过来,又放回甜甜的小手里,“老师不吃,甜甜吃吧。” 甜甜的小手捏着软糖,低着头,然后摇了摇头,“甜甜不吃。” “为什么?”洛依依奇怪地问。 甜甜鼓着腮帮,撇着小嘴,半天才说道,“如果糖吃光了,我怕自己再也想不起欧阳叔叔了。” 洛依依的心头一震,这小丫头哪里是想她了,分明是想欧阳一飞了。 这段时间,甜甜经常问她欧阳一飞什么时候能再来看她,每次她都搪塞过去。 而等待,对一个幼小的心灵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洛老师,欧阳叔叔到底什么时候能忙完啊?” 面对这双如水晶般清澈的眼睛,洛依依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她一把将甜甜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言不由衷的安慰她,“甜甜乖,很快的。”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大人都喜欢骗孩子,因为真相太残忍。 如果甜甜知道,她的欧阳叔叔可能再也不会来看她了,心里不知会难过多久。 那么她呢? 第608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4 这一晚,洛依依并没有将甜甜送回去,而是让她睡在了自己的宿舍里。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睡颜,洛依依却失眠了。 白天的时候,欧阳一飞明明已经来过儿童福利院,却没有特意去看甜甜一眼,亏得甜甜还这样惦记他。 记得甜甜说过,他以前经常偷偷与甜甜见面,并向她打探洛依依的消息。 当然,现在这个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也就没再看甜甜。 可是,这个孩子却当了真,以为她的欧阳叔叔,是真的喜欢她。 洛依依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福利院的孩子们,因为她的缘故,李岩也不再露面。 孩子们的盼望都变成了失望,幼小的心灵不得不接受,所有的爱都不能延续这个事实。 第二天一早,于百灵就来找洛依依。 “依依,李岩回来了!” “噢。”洛依依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是我昨晚没见到他。”于百灵一副失望的样子。 “他……辞职了?”洛依依很奇怪,分明她昨天下午才见过李岩的。 于百灵叹了一口气,“那倒没有,但我听他的同事说,最近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出去,不知在做什么,手机还关机,我等了他两个多小时,也没等到。对了,依依,你知道他的宿舍在哪里吗?” 洛依依摇头,“不知。” “诶,依依,你怎么心事重重的?”于百灵终于发现了洛依依的一反常态。 “哪有?”她连忙掩饰,“我在想涛涛最近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 于百灵倒是没怎么在意,“这孩子一直这样啊,前段时间感觉好像开朗了一点,可是经历了台风搬家之后,又变得沉默了,大概是对环境不太适应吧。”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欧阳一飞没有再出现,孩子们也都按部就班的上课和休息。 于百灵也终于弄清楚了李岩的情况,原来是报了成人自考班,白天在蛋糕店上班,晚上上课。 洛依依心想,他还真的愿意读书,之前为了姐姐,他把打工赚的钱全部攒下来,连上课买书也不舍得。 现在姐姐不在了,他不必那么辛苦的攒钱,所以才开始准备重新考试。 在这之前,洛依依曾经和他提过,可以资助他继续上学,哪怕是报个自考。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和她客气了。 洛依依并不清楚,李岩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就是姐姐李媛从楼梯上推下的那个人。 如果自他们刚认识的那个时候开始,李岩就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他是以什么样的角度来面对自己的呢?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他很可能从姐姐李媛嘴里听说,她是因为一个叫洛依依的人,才会坐牢的,那么想必李岩的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吧。 吃晚饭的时候,洛依依发现少了一个人,涛涛。 “百灵,涛涛怎么没来吃饭?” 于百灵四下望了望,“刚才去房间的时候发现他不在,我还以为你提前把他带走了,他没来吗?” 洛依依连忙放下筷子,“我去找他。” 可是教室宿舍操场都找了个遍,也不见涛涛的身影。 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开始分头去找。 “涛涛!” “涛涛!” 可是整个偌大的校园都找遍了,到处都空空如也。 “涛涛会不会跑出去了?”于百灵说道。 洛依依连忙跑到中学的门卫室,可安保人员却告诉他,没有任何一个小孩单独在门口出入,除非他从别的地方跑出去了。 于是,大家又开始寻找校园里有没有缺口,可以让小孩子能够钻出去的。 这所学校趁刚刚放暑假的时候,曾经修葺过一番,外墙完好,没有任何漏洞,只有西南角有一堵一米多的墙,高度有点不够。 可是对于六岁的涛涛来说还是太高了,跑出去的可能性并不大,况且墙的内外并没有翻爬的痕迹。 那么,涛涛能跑到哪里去呢? 米师傅说道,“我看着孩子还是在学校内,我们再仔细找找。” 于是几个人,又挨个教室开始寻找。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每间教室都黑洞洞的,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不断的回响,满怀希望的进门,又失望的出来,把所有的教室又找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我们还是报警吧。”洛依依筋疲力尽的倚在了校园里升旗用的旗杆上。 于百灵抬头望了望四周的院墙,“这么小的孩子,很难从这里跑出去的,我看涛涛还在校园里面。” “你只说他在里面,那他人呢,到底在哪里呀?”洛依依急了,声音提高了不少。 “依依,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又不是我把涛涛弄丢的。”于百灵生气地还嘴。 米师傅见状,连忙解劝道,“都冷静一下,我们去宿舍再找一遍,如果没有的话再报警,这样好吧?” 洛依依和于百灵没再说什么,几个人一起又来到宿舍。 宿舍里还和原来一样,漆黑而寂静。 正当他们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于百灵回身指了指床底下,“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个人不禁同时回头,只见单人床的下面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 “涛涛!”洛依依急忙冲过去,刚想伸手把涛涛从床下拉出来。 “别动!洛老师。”忽听米师傅大喊一声制止了她。 洛依依诧异的回头,“米师傅,怎么了?” 米师傅取下手边一只挂毛巾的竹竿,伸到床下,将涛涛的身体慢慢地拉出来。 可是当大家看到了涛涛之后,都不可置信的惊叫出来。 只见涛涛的双手已经烧焦,衣服也糊了一大块,小小的人紧闭双目,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 “涛涛!”洛依依扑过去想扶起他,却被米师傅一把拦住。 “洛老师,这孩子过了电,你不可以碰他!” 接着他又叮嘱在场所有的老师,都不要碰涛涛的身体,然后连忙跑到楼道的一端,拉下了电闸。 洛依依这才把涛涛从地上抱起来,“快,百灵,救护车!” 第609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5 洛依依把涛涛抱在怀里,拼命地呼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却再也听不见。 救护车来了之后,医疗人员告诉他们,孩子已经触电身亡,在两个小时前就停止了呼吸。 “我不信!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他才六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就这样结束。”洛依依哭着拉住医生的手,苦苦哀求。 闻讯赶来的胡院长,扶起洛依依,“洛老师,别这样!” 医生走了之后,洛依依依然抱着涛涛已经僵硬的身体,不肯放手。 “胡院长,下午上课时,涛涛还好好的,他的积木大楼,摆得最快最好,我还表扬了他,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床底下触到电源?” 胡院长扶起洛依依,“洛老师,我在儿童福利院已经工作了30多年,带过来不少自闭症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拒绝和外界交流,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享受不到这个世界的精彩,也感受不到快乐。 他们今天宁愿与没有生命的桌椅为伴,也不愿意和身边的人多说一句,或许是对这个世界的厌倦,他们的生命通常都不长,都不是因为这个病的本身会影响寿命,而是因为无论他们长多大,都没有生活自理能力。 所以需要全天24小时全天候的看护,如果想保证他的绝对安全,就需要每分每秒都让他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否则他们就可能出现危险。可是,这样的看护谁又能一定保证呢,就连很多父母也无能为力,对此,我也感到十分的难过。” 胡院长的嗓音越来越低沉,后来她也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她将涛涛从洛依依的怀里接过来,用手轻轻抚摸着涛涛安静的小脸,“他来到福利院已经快三年了,至今为止还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在洛老师你没有来之前,我曾经多次把他领到我的办公室,与他单独沟通,交流。 一直坚持了两年多,虽然他从未开口说话,但我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的变化。自从你到来之后,我发现他跟你很投缘,于是让你亲自带他,其实前段时间他已经开朗了好多,只是没想到,他……” 胡院长再也说不下去了,面对一个只有六岁的生命,悄然陨落,没有人能够不悲伤。 “在植物园那一天,他已经开口说话了,不过只有一次。”洛依依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事。 “嗯。”胡院长轻轻点头,“那说明你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洛依依的眼泪再一次涌出,“可我还是没有能够救得了他,他才这么小,怎么可以离开?” 自从涛涛走了之后,洛依依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每晚都梦见涛涛,在房间里等她摘来最鲜艳的野花。 虽然他不说话,也不笑,甚至也没有太多眼神的交流,但是洛依依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眼神里是充满了期待的。 她不能忘记,涛涛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床底下的时候,手心里还紧紧握着她送给他的那块葫芦形的小石头。 是她做得不好,不够,没有在涛涛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含着失望离开这个世界的。 而涛涛,是一直盼望着她的。 洛依依悲痛自责,茶饭不思,病倒了。 胡院长知道洛依依很喜欢涛涛,却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和孩子的感情会这样的深。 胡院长的劝告,并不能化解洛依依心中的难过,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照顾的不够,涛涛才会触电身亡。 “洛老师,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看到,可是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接受事实。”胡院长说道,“不要整天呆在宿舍里,出去走走,外面的阳光很好,还有三十二个孩子在等着他们的洛老师。” 胡院长走后,洛依依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窗外,外面果然天气晴好。 不过自己这样一味的悲伤下去,不但会耽误给孩子们上课,也是在给胡院长添麻烦,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这样下去。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头,走出了宿舍,看见孩子们正在操场上,玩丢沙包的游戏。 她不想让孩子们看到她此刻憔悴消沉的样子,于是悄悄的从侧面绕开,沿着河岸,不知怎的,就来到青石儿童福利院的原址。 她抬头仰望着那有些破旧的牌匾,再看看那熟悉的院子,仿佛看见涛涛从里面跑出来。 泪水顿时盈满了眼眶,洛依依无法拒绝想念涛涛。 那是一个鲜活的,刚刚六岁的生命,就这样突然之间消失了。 由此,她又想到了自己未曾到这个世上的孩子,悲伤再次扩大,就如空中不知何时落下的雨幕。 刚刚还是阳光万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头顶已是阴云密布,雨倾如柱。 洛依依站在雨里,感受着冰凉的雨丝拍打着自己的发烫的身体,她竟然感到了一种淋漓以致的痛快。 今天的雨,出奇的凉,没有雷。 洛依依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黑夜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地面上的积水浸泡着洛依依单薄虚弱的身体,但她并未觉出任何痛苦。 这对她来说,这就犹如一场梦。 在梦里,她梦见了欧阳一飞,急急地从远处跑来,将她从泥水里抱了出来,带着她行走在雨中。 她辨不出他往哪个方向走,她只知道,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 这就足够了,只要她一直躺在这怀抱里,无论是哪里,她都愿意。 “依依,你感觉怎么样?” “依依,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他在问她的话。 她不回答他。 绝对不能回答,只要她一开口,梦就醒了。 突然,雨似乎停了,他将她带入一个没有雨的空间。 她害怕梦太快醒来,于是她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让自己睡得更深。 而她,却听到了他“咚咚”的心跳声,强劲而有力。 “依依,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啊,你别吓我!”欧阳一飞一边用手试探着她的额头,一边急切地话询问她。 她紧闭双眼,不发一言。 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第610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6 洛依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缓缓的睁开双目,只觉得周围格外的刺眼、 不是正在下雨吗?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阳光? 洛依依心里很纳闷,缓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刺眼的不是阳光,而是周围清一色的白。 白墙,白床单,还有护士的白大褂,原来自己在医院里。 印象中,她应该在儿童福利院的门口,是怎么到医院的呢? 对了,那个梦是什么时候断掉的? 头好晕好痛,她记不起那么多了。 “洛小姐,您醒了?”正准备给她输液的护士,看她眼睛睁开,跟她打了声招呼。 “请问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洛依依开口,才听见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声音完全不像自己的。 “您昨晚淋雨发烧了,是您的男朋友送您过来的。”小护士回答的很干脆,动作熟练的在她的手背上涂了药水。 男朋友?洛依依感到很纳闷。 她只记得梦里见过欧阳一飞,可那是梦啊。 “那……他人呢?”洛依依又问护士。 护士将细细的针插入她的血管,她的末梢神经,似乎感觉到一丝疼痛,意识从而清醒了一些。 “刚才我进门时还在,现在不知去哪了。”护士肯定的回答她之后,为她留了今早饭后应该吃的药,然后转身出去了。 头晕眼沉,洛依依已经没有力气想太多的事情,很快又开始闭目休息。 忽然听见病房的门响过,然后是有人走进来的动静。 这时门口又传来刚才那个护士的声音,“欧阳先生,你女朋友醒了!” 真的是欧阳一飞? 洛依依不由得惊讶,他怎么从梦里走出来了? 还有这位护士,也是她梦里的人? 就在她犹疑的瞬间,欧阳一飞走到门口,对那个护士说道,“跟你说多少遍了,这不是我女朋友。” 护士惊讶不已,“啊?原来她是谁的女朋友?” “她是我老婆,下次记住了。”欧阳一飞严肃的修正道。 小护士答应一声走了,之后,洛依依感觉有人坐到了她的床前。 紧接着,一股饭香飘到了她的鼻翼。 她真是饿了,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下午出去走了走,后来淋了雨,便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洛依依做了个深呼吸,做好了梦醒的准备,再次睁开眼睛。 欧阳一飞真的坐在她的床前,正在将刚刚飘着香味的餐盒一一打开。 “你怎么在这里?”洛依依终于明白,这不是梦,欧阳一飞真是来到了她的面前。 “很奇怪吗?那你希望在这里的应该是谁?”他人虽然在,但语气依然冷漠,和昨晚梦里的判若两人。 洛依依记得,昨晚在雨中,他一声声地呼唤自己的名字,急迫而关切,话语中包含着无尽的担忧。 这是个令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她索性微微侧过头去,保持沉默。 欧阳一飞也不再说话,起身伸出双臂,去抱她。 “诶,你干什么?”洛依依不解其意,尤其是他面无表情地直接动手,让人有点害怕。 “自己都这样了,还担心别人干点什么,哪来的自信?”欧阳一飞这个毒舌的劲儿,还真有点像裴瑾年。 欧阳一飞将两个枕头放在洛依依的身后,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角度,然后让她倚上去,将医院的小餐桌放在她的面前,用命令以口吻说道:“吃早餐!” 洛依依在输液,右手上埋着针,当然不方便用筷子,所以只好用左手去取一次性小勺。 再加上她正在发高烧,全身无力,手也在不断地颤抖,拿了两次,才勉强握在手里。 因为粥摆在距离她较远的位置,她很是费力。 “宁愿这么别扭着,也不肯开口求我?”欧阳一飞坐在她的对面,像参观动物园一样,双臂抱胸看着她。 洛依依心想:你说话像吃了枪药,脸像锅底一样黑,谁愿意去碰钉子? 无过她此时气息微弱,没有精力跟他争辩什么,垂下眼帘不看他,也不说话,勺子在手中也觉得重,干脆放下了。 欧阳一飞见洛依依如此倔强,病得这么严重,也不忘跟他赌气,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 他本来就不是裴瑾年那样可以将狠角色不动声色扮演到底的人,装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憋得慌,索性不装了。 于是他拿出洛依依刚刚放下的小汤勺,端起面前的香喷喷的粥碗,用勺盛满,还不忘放在嘴边吹了吹,散散热气,递到洛依依的唇边,“张嘴。” 洛依依正生气呢,就算再饿,也不肯向他屈服,于是紧闭牙关,默不作声。 欧阳一飞心里这个气啊,心想:洛依依你矫情什么啊,分明心里爱我爱到欲罢不能,干嘛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现在洛依依正在病着,他又不太忍心对她太凶。 于是他一把将桌子搬开,放到别处,再一次把粥送到她的面前,这一次更近。 南瓜粥又香又甜,强烈地吸引着洛依依的味觉。 可是她故意将脸别向一侧,不理会他,虽然很饿,但总得要点骨气吧。 欧阳一飞只好把碗放下。 洛依依以为他放弃了,可很快他的脸又逼近了她。 她本能地向后躲,怎奈手上输液,身体受限,没有多少退后的空间了。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洛依依防备地问。 “我想既然你对南瓜粥没有胃口,那么对我应该还不算反感吧?” 欧阳一飞嘶哑着嗓音,气息逐渐迫近,双唇贴上了她的。 洛依依想后退,可后颈被一只在手牢牢地固定住,没有任何动弹的空间。 再加之她高烧未退,身体虚弱得很,哪有反抗的力气? 她除了承受他的吻,别无选择。 没想到,他来真的。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以他索吻时的强度,病中的她恐怕不出半分钟,就得晕过去。 “我喝粥。”无奈之下,她只得妥协。 欧阳一飞看着被自己吓得柔弱无比的她,心里一阵满足。 虽然病着,她的唇依然美好。 但同时也是因为她病着,他才不得不放过她。 第611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7 吃过早餐之后,洛依依觉得浑身上下有了一些力气,感觉好了一些,但是头依然很昏沉。 半梦半醒之间,她看见了涛涛。 他手里依然拿着那块葫芦形的小石头,用幽怨的眼神望着她,虽然不曾说过一句话,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涛涛在想念她。 当她去拉涛涛的手时,他却躲开了。 一连几次,洛依依都扑空,急得她大喊涛涛的名字,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欧阳一飞的怀里。 他安慰了她一番,她很快又沉沉睡去。 这次她梦见自己回了云海,可是刚一到家,就看见了欧阳一飞的母亲李碧云,正恶狠狠地看着她。 “你这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怎么又回来了?你把我们欧阳家害得这么惨,还想害我儿子一辈子?” 洛依依顿时觉得无言以对,只是蜷缩在欧阳一飞的身后。 可李碧云不依不饶,拼命似的想要抓住她。 于是洛依依开始用力的跑。 两人就像电影里的追捕一样,一会儿是树林,一会儿屋顶,一前一后跑出很远。 洛依依跑得双腿发痛,精疲力尽,但回头一看,李碧云依然穷追不舍,她只得回头再跑。 跑着跑着,前面忽然出现一条河,浪花翻滚着,揽住了她的去路。 她在河边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桥,也不见一条船,而李碧云已经来到她的眼前,朝她扑过来。 情急之下,她一头跳进河里。 只觉得河水冰凉,她出了一身冷汗,惊叫着醒来。 “依依,又做梦了?”欧阳一飞正握着她的手,坐在床前。 洛依依的心砰砰直跳,她好半天才分辨出来,李碧云不在这里,但梦里的情景却清晰的刻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 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呼吸不匀的看着眼前的欧阳一飞。 欧阳一飞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好奇的问道,“跟我说说,梦见什么了,这么兴奋?” 洛依依立即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冰山万丈。 这个梦无非是在提醒她,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她的。 既然没有未来,就不要贪恋现在,否则必然是有痛苦的缠绕。 于是她狠狠心,说道,“欧阳一飞你不长记性吗?我们早已经说好分手,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现在还赖在我身边,阴魂不散,气得我大病不起,噩梦连连,你这样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算什么男人?” 欧阳一飞一伸手,将床头的玻璃水杯送到她的面前,“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话还这么多。” 洛依依见欧阳一飞一副不跟你计较的表情,她把心一横,“啪”的一下将欧阳一飞手里的杯子打落。 玻璃杯在地中央摔得粉碎。 “依依,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什么,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 洛依依用双手推开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听不懂人话吗?我讨厌你在我眼前晃。” 欧阳一飞没有防备,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地上的玻璃杯碎片将他的手划出了几道口子,鲜血直流。 洛依依冲下床去,刚想拿起他的手,看看他的伤势。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样的话,刚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于是她光着脚,指着地上的欧阳一飞,大声嚷嚷道,“我现在最讨厌看见的就是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病倒,更不会住在这该死的医院里,你立即在我眼前消失,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欧阳一飞慢慢的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用手扳开洛依依挡在他面前的是胳膊,大步走向了病房的阳台。 洛依依觉得纳闷,他去阳台做什么? 难道是被她气昏了头,一时没找到病房的门,走错了方向?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洛依依心想:不对呀,他发现自己走错了,应该立即返回来才是。 呀!不会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太气人,他被气疯了,一时想不开,寻短见吧? 洛依依想到这里,也顾不上穿鞋,赤脚跑到了阳台上。 这一看可不要紧,差点将她的魂吓飞了。 原来欧阳一飞正挂在阳台的栏杆上,准备往下跳呢。 这还了得,她住的病房在三楼,虽然不算太高,但从这里掉下去,也是非死即伤。 顾不上想太多,洛依依立即冲过去,用双手拉住他的一只胳膊,“一飞,不要啊,我只是随便说了两句,你怎么能拿生命开玩笑呢?快上来!” 欧阳一飞微微一怔,继而用落寞的眼神回头看着洛依依,“洛依依,你少假惺惺的劝我,你不是刚刚说过,希望我立即消失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别阻拦我!” 说着他立即跳下了三楼的护栏,身体已悬空。 洛依依吓的要死,双手拼命的抓住他的胳膊,“一飞,不要啊,我求求你,这样会伤到你的。” 欧阳一飞冷笑一声,“你会在乎我受伤?鬼才会相信,刚才我的手流了那么多的血,你还站在我的面前跳着脚,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好啊,现在我就实现你的愿望!” 说着,他甩掉了她的双手,手掌松开护栏,身体落了下去。 “一飞!” 洛依依歇斯底里地呼喊着,“救命啊,快来救命!” 听见她的呼救,立马有几个医生和护士跑进她的病房,“洛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洛依依用手指着欧阳一飞跳下去的地方,已经急得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快……快救他!”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洛依依随着医生来到二楼。 四五个医生和护士在病房里垂手站立,不发一言,欧阳一飞则静静地躺在阳台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一飞!”洛依依立即扑了上去,握住他的手,“你怎么样?一飞,你说句话呀。” 可是欧阳一飞就像没听到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她转身来到医生的面前,“医生,他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医生不说话,只是摇头。 洛依依心急如焚,又问了另外一个医生。 可是无论问谁,大家都是这一个表情。 其中一个小护士说道,“洛小姐,您就别问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洛依依脑子轰的一下,一般听到医生说这样的话,基本就没希望了。 她立即奔回欧阳一飞的身边,捧起他的脸,“一飞!你睁开眼睛,我是依依,你别吓我,快跟我说句话!” 见一直没有回应,洛依依又回头对医生们喊到,“你们为什么见死不救?我男朋友刚刚从楼上跳下来,现在还有气息,你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小护士低低的说道,“洛小姐,像这种情况,也只能等进行人工呼吸,紧急抢救了。” 洛依依急切的说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过来。” 小护士回答道,“我们都不是这个专业的,负责这方面的医生,今天正好休息。” 一群废物! 洛依依推开医生护士们,回到欧阳一飞的面前,“我来!” 第612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8 洛依依趴在欧阳一飞的身上,贴上他,用舌头撬开他的唇齿,让他接纳她的存在。 她很快感到了他的温热,并且很快与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旁边的医生护士们都看得目瞪口呆,面色绯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救人的。 这哪里是人工呼吸,他们分明是在激吻! 一个医生递了个眼色,大家都悄悄走出了病房。 “人工呼吸”了片刻,洛依依累的有些气喘吁吁了。 尤其是昨晚患了重感冒,自己的呼吸还不通畅,何况刚刚用奋力救援了这么久。 她想缓一口气,再继续。 没想到,她一后退,就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被衔住。 诶,欧阳一飞好像有知觉。 “一飞,一飞,能听见我说话吗?” 欧阳一飞又不动了。 刚才明明已经有知觉的,看来还要继续。 听人说,最初的60秒是最佳的营救时间,她一定要救活她,于是她又伏身下去。 这一次,欧阳一飞很快有了反应。 她再接再厉,他渐渐反客为主。 直到她感觉到,他的大手牢牢固定住她的后颈时,洛依依终于确定他已经醒过来了。 “一飞,你醒了?”她伏在他身上,微微喘息着问。 见身下的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立即惊喜万分,从他的身上下来。 “快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我找医生给你看看。” 可她一回头,却发现病房内空空如也,医生护士们全都不见了。 她刚想跑出去找人,手却被拉住。 “别走。”身后传欧阳一飞虚弱的声音。 “我给你找医生。”洛依哑着嗓子说道。 “不差这一会儿。”欧阳一飞说着又闭上了眼睛,面容很疲惫。 洛依依只得又伏身在他的床前,“欧阳一飞,你个傻子,楼也是能随便跳的吗?你怎么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欧阳一飞颓废的说道,“既然你已经不要我,我是死是活,跟你没有关系,何必管这么多?” “不,不是这样的。”洛依依握紧了欧阳一飞的手,雨泪横飞。 欧阳一飞忽然睁开了双眼,“依依,你是爱我的,对吗?” 洛依依只顾哭,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跟我回云海吧,我们马上举行婚礼,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搅和,我也要从头到尾一直守在你身边,和你入洞房。” 洛依依闻言,哭的更厉害了。 欧阳一飞心疼的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泪,“依依,幸福的生活就在前方等着我们,为什么还要哭鼻子呢?” “一飞,我不会给你幸福的。”洛依依一个劲的摇着头。 “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欧阳一飞捧住她布满泪痕的小脸。 洛依依挂着泪珠的睫毛低低垂下,“就算你愿意又怎么样?你的父母会接受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儿媳吗?欧阳集团后继无人这件事难道你可以摆平吗?” 欧阳一飞一惊,“你听谁瞎说的?是不是李岩?” 他没想到洛依依已经知道这件事,其实洛依依在离开云海之前,就已从医生的口中得知此事,只是欧阳一飞觉得自己瞒得很好。 洛依依也是一惊,“李岩?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两人同时不解的望着对方,欧阳一飞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握住依依的双手,“依依,原来你一直是因为这件事拒绝我?” 洛依依诧异地看了看欧阳一飞,“你的身体……没事吗?” 欧阳一飞一把将洛依依搂在怀里,“我当然没事。” 原来欧阳一飞从地上起来之后,想去阳台上取来扫地的笤帚,把地上的玻璃杯碎片处理干净,以免伤到洛依依。 可是悬挂笤帚的锁扣,因为下雨上了一点铁锈,取下时费了一点力。 所以欧阳一飞才半跨在栏杆外边,想解下锁扣。 却被洛依依误认为她想不开试图跳楼,于是他将计就计,套出了洛依依的心里话。 而他在三楼时早就看到,二楼阳台上有一组沙发,他跳下时稳稳地落在沙发上面,对身体并没有丝毫的伤害。 等医生和护士惊慌的撞进来时,他简单的交代了他们几句,便自顾自的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等着洛依依的到来。 医生和护士们为了成人之美,也是相当配合,所以才有了洛依依的人工呼吸。 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误会也随之烟消云散。 欧阳一飞将洛依依紧紧的拥在怀中,“依依,你真是个小傻瓜,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让我们分离了这么久。” “难道你不在乎吗?”她觉得这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对他们这样有家族企业的。 “我更在乎你。” “可是……” 欧阳一飞用吻封住洛依依的嘴。 顿时,往日里的温馨热烈,像一帧一帧的电影,在眼前浮现。 片刻,他放开了她。 “你担心的问题我已经想过了,孩子的事很简单,我们可以领养,领养几个,男孩还是女孩,全部都由你说了算。” 洛依依担心的说道,“可那毕竟是领养的,你父母那边……” 欧阳一飞神秘的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依依,你也太小看你老公的智商了吧?如果你担心我的父母因为这件事对你有偏见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个医生,告诉他们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并且已经怀孕,但因为身体虚弱,需要重点调理才能保胎。然后我们借此机到国外疗养,在这期间领养一个月份相当的孩子,到时候一家三口凯旋而归,一切大功告成。” “这不是在骗她们吗?”洛依依面露难色。 欧阳一飞不以为然的理了理洛依依额前的长发,“这不是骗,是善意的谎言,是我为了家庭和睦,而想出的锦囊妙计,怎么样,够聪明吧?” 洛依依冲他做了个鬼脸,“你呀!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事早晚穿帮。” 欧阳一飞一呶嘴,“你就放一百心好了,我宁可骗他们,也不可能去找别的女人玩借腹生子这一套,试管的也不行,有了你之后,我对别人过敏。” ……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欧阳一飞说到了,他必须一次性将洛依依的疑虑全部打消。 “对了,李岩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欧阳一飞迟疑了片刻,“他和你走的太近,我很生气,不知怎么就说漏了嘴。” 洛依依沉吟半晌,叹了口气,“原来他是因为你的话,责备了他的姐姐,李媛才会自杀的。” “什么?李媛自杀了?”欧阳一飞惊讶不已。 洛依依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走到阳台的窗边,迎着雨后的微风,低沉的说道,“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真不知是谁欠了谁的。” 第613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29 几天之后,洛依依病愈出院,孩子们也从学校搬了回去。 当她在欧阳一飞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儿童福利院的大门前时,却久久没有勇气踏进。 胡院长得知他们来了,立即笑着迎接出来,洛依依只得迎上去。 “胡院长!” “洛老师,你的身体都恢复好了?”胡院长笑吟吟地问候道。 其实昨天,胡院长已经亲自去医院看望过她了。 当场,他们聊到了刚刚离开人世的涛涛和捐赠儿童福利院的事之后,欧阳一飞对胡院长说了洛依依要辞职回云海的事。 对此,胡院长是有心理准备的。 自洛依依来到儿童福利院那天起,她就感觉到,她是不可能在青石镇呆太久的。 而欧阳一飞出现之后,她便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青石儿童福利院会因此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不是洛依依,远在云海的欧阳集团总裁,是不太可能来到这个小小的儿童福利院的。 即便是人家想做慈善,也会在自己的周边或通过熟悉的机构来进行捐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远,这么不起眼的青石镇。 说到底,都是因为缘分,是这些孩子们的运气好。 “都好了,胡院长,谢谢您的关心。”洛依依礼貌地回复道。 胡院长又向欧阳一飞伸出手,“欧阳先生,您里面请。” 欧阳一飞与胡院长握过手之后,说道:“胡院长不必客气,今天我是陪依依来到这里看看,我们明天就要回云海了。” 胡院长立即明白,洛依依这是来告辞了。 她深知洛依依和孩子们的感情不浅,如今就要离开,恐怕是要伤感一番。 于是她悄悄地退到了一旁,去小操场上协助其他老师组织孩子们上运动课。 洛依依来到教室外面,低年级的孩子们正在上写字课。 方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方方正正的汉字,孩子们在课桌上埋头练习。 甜甜年纪小,坐在第一排。 她左手紧紧握着铅笔,一笔一画地按照方老师刚刚教的笔顺认真地写着。 而她身边的座位去空着。 那是涛涛的座位。 洛依依的眼睛不禁湿润,不一会儿,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流下。 她忘不掉涛涛清澈如溪的眼神,忘不掉他小小的身体里隐藏着的不为人知的世界。 如今,他去了更远的地方,让她再也看不到。 欧阳一飞递过来一张面巾纸,拉起她的手,“依依,我们去别处吧。” “我想再看他们几分钟,可以吗?”她擦拭着奔流而出的泪水,压抑着声音祈求道。 “嗯。”欧阳一飞不想看她难过,但又不忍心拒绝她。 这时,就见小佳走到甜甜的座位上,拿了她桌面上的橡皮,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下甜甜可不答应了,她追到小佳的座位上,伸出小手说道,“小佳,把橡皮还我。” 虽然她的人小,个子也矮,但在小佳面前毫不示弱。 小佳并不理会她,只是低头用橡皮在练习本上拼命地擦来擦去。 甜甜见小佳不理她,也不还她橡皮,生气了,伸出小手就去抢,“小佳是坏蛋,抢别人的东西。” 小佳不说话,把橡皮和练习本死死按在桌上,目光恐惧地看着甜甜。 方老师发现之后,立即走过来。 “甜甜,怎么不在自己的座位上,跑到这里来了?” 甜甜委屈地指着小佳,“方老师,小佳抢了我的橡皮,还不还我。” 方老师立即劝道,“甜甜,同学之间,借用一下文具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甜甜分辩道,“她没有向我借,没说话就抢走了。” 方老师又对小佳说,“小佳,老师以前说过,借别人的东西要得到允许才可以用,你还记得吗?” 小佳抬头看了看方老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已经九岁,但由于患有先天的唐氏综合症,智商只有两三岁。 所以,对她的教育要格外耐心些,多以慢慢引导为主。 方老师接下来说道,“小佳,你现在如果用完了,可以把橡皮还给甜甜了,一定要说声谢谢,好不好?” 小佳总算把手拿开,练习本上被涂抹得黑乎乎一片,看不出有一个完整的字来。 接着,她又迟疑着把手展开,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橡皮递给了甜甜,口齿不清地发出了两个字,“谢谢!” 可是甜甜把橡皮接到手上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方老师不解地问道,“甜甜,小佳已经把橡皮还给你了,为什么要哭?” 甜甜哭得别提多伤心了,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方老师,橡皮脏了,小佳把我的橡皮弄脏了。” 方老师立即将甜甜带回自己的座位,耐心地说道,“甜甜,爱哭鼻子的孩子可是没人喜欢的。” 甜甜闻言收了哭声,但还是在不停地抽噎,“那是洛老师送我的,我从来都不用,每次上课时,把它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就像洛老师站在这里。” 方老师听了,眼圈也禁不住红了。 于是她轻声说道,“甜甜真是好孩子,但是橡皮脏了,我们可以把它重新弄干净。” 说着方老师把橡皮在衣服上磨了磨,橡皮又恢复了本来粉红可爱的面目。 甜甜拿过橡皮,又惊又喜,挂着泪珠的小脸蛋上绽放出了无比开心的笑容。 她在手心里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块橡皮,抬头问,“方老师,洛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她啊。” 洛依依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决堤一般地涌出眼眶。 她捂着脸,转身跑开,一直跑到教室外的小叶榕下,才停住脚步。 欧阳一飞追上来,扶住她不断颤动的肩膀。 “一飞,我不舍得他们,怎么办?”良久,洛依依含着泪说道。 欧阳一飞叹了口气,“孩子们的确可爱,尤其是甜甜,这孩子聪明懂事,我也喜欢。” “让我再和他们呆几天,可以吗?”洛依依哽咽道。 欧阳一飞沉吟片刻,“依依,离别是早晚的事情,何必让自己多出几天伤感呢?不是我吝啬,你难过,我心疼。” 欧阳一飞说得对,无论再多留几天,几月,最后还是分别,伤感也是难免的。 洛依依擦了擦眼泪,快步走向儿童福利院的大门。 刚走出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洛老师!” 洛依依一回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向她飞奔过来。 第614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30 “甜甜!”洛依依连忙向前快跑几步,迎了上去,“为什么跑这么快,摔到怎么办?” 甜甜用两只小手抱住她的腿,断断续续地说道:“洛老师,我……我怕你走远……追不到了。” 洛依依忙俯身中蹲在甜甜面前,“正在上课呢,你怎么跑出来了?” 甜甜的头上挂了一层细细的汗,“方老师说你在教室外面,是她允许,我才出来的。” 洛依依拿出面巾纸,为甜甜擦了擦小脸,“甜甜乖,以后要听方老师和胡院长的话,雇别跑这么快,很危险的。” 甜甜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洛依依,瘪着小嘴问,“洛老师,您是不是要走了,永远不再回来了?” 洛依依心里一酸,强忍住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甜甜,老师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又对这个小孩子说谎了,她本不想的,但没办法。 真相太残忍,面对这双明净见底的眼睛,她说不出口。 听了她的话,甜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几秒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眼睛里渐渐噙满了泪水,在眼圈里打了几个转之后,无声地滚落下来。 甜甜的小胸脯一抖一抖的,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洛老师,甜甜没有哭,是管不住眼泪。” 洛依依实在受不了了,一把将甜甜揽在怀里,泪如雨下。 她的心像被割裂了一样疼痛,这么懂事又可爱的甜甜,让她感动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才只有四岁,由于从小缺失父母的关爱,没有一般孩子身上娇惯出来的小脾气,却透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但那颗玲珑剔透心却清得一眼见底,不藏任何虚假。 她知道洛依依要走,却不敢挽留,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基本不敢哭出声,因为老师说好孩子不能随便哭鼻子,她想做一个好孩子。 一个四岁孩子的心,就是这样单纯清澈,又包含着纯粹的热情与真诚,让人难以拒绝。 这时,胡院长从里面走出来,对欧阳点头示意之后,和蔼地说道:“甜甜,洛老师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我们回去上课吧。” 甜甜的小手慢慢放开洛依依,眼里的泪却更加汹涌。 她举起手,做出一个“拜拜”的手势,但嘴唇却紧紧咬着,连一句“再见”也说不出来。 胡院长拉起她的手,转身向回走。 甜甜也跟着她走,但小脑袋却一直向后看着洛依依。 接着,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小脸说,“胡奶奶,我可以和欧阳叔叔说句再见吗?” 胡院长迟疑了一下,回头看欧阳一飞。 欧阳一飞站在洛依依,也在动容地看着甜甜。 听甜甜这么说,他迈开长腿,来到跟前,俯身将甜甜抱起,原地转了n个圈。 甜甜破涕为笑,用莲藕一般的双臂搂住欧阳一飞的脖子,伏在欧阳一飞的耳边,悄悄地说:“欧阳叔叔,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叔叔,洛老师是最漂亮的阿姨,我喜欢你们!” 欧阳一飞闻言,用双手将甜甜举到空中,停在自己面前,这动作连续保持了几十秒钟。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这个小女孩给说酥了,每次和甜甜相处,他都觉得这孩子都能一眼看穿他的心。 她才四岁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甜甜说得对,叔叔也是这么认为的。” 欧阳一飞将甜甜抱在自己怀里,侧目对胡院长说:“胡院长,我和依依想带甜甜出去玩两个小时,不知您有没有意见?” 胡院长莞尔一笑,“当然,你们两个我绝对信得过。” “多谢胡院长,两个小时后,我准备将甜甜送回来。” 甜甜一听欧阳一飞要带她出去玩,高兴得合不拢嘴,还不记冲胡院长摆手致意。 洛依依实在没想到欧阳一飞会有这样的举动,她以为他现在已经归心似箭,哪有什么心思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想带甜甜去哪里?” “青石镇最好的游乐场在哪里?”欧阳一飞上了车,为洛依依和甜甜系好安全带。 “以前我听方老师提起过,青石镇上没有特别好的,邻近的k市有个出名的游乐场,每逢节假日,周边的家长们都带孩子去那里玩。” 欧阳一飞打开导航,启动了越野车。 因为错开了周末,游乐场的人并不多,欧阳一飞和洛依依领着甜甜顺利玩了所有的游乐项目。 甜甜哪里玩过这么好玩的东西,她兴奋得小脸通红,扬着小手说道,“太好玩了!太好玩了!谢谢洛老师,谢谢欧阳一飞叔叔!” 欧阳一飞担心累到她,伸出双臂将她抱起,“甜甜,想吃什么,尽管说,叔叔带你去。” 甜甜小眼睛转了一圈,答道,“甜甜不挑食,洛老师喜欢吃什么,甜甜就喜欢什么。” 天呐!欧阳一飞就没见过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可她毕竟是四岁的孩子,嘴上虽然这么说的,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旁边一个小哥哥手里的肯德基全家福。 洛依依估计,甜甜从小到大,应该还没吃过肯德基,当然羡慕得不得了。 在附近的一个肯德基店中,甜甜人生第一次吃到了新奥尔良烤翅,草莓圣代,葡式蛋挞,薯条,汉堡。 吃饱之后,他们带她走出肯德基,甜甜回头望了望门口那位老爷爷的画像,天舔了舔嘴唇。 她似乎要将这个美好的味道永远记在心里,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等洛老师和欧阳叔叔走了之后,她再也吃不到这样的美味,再也玩不到这么好玩的过山车。 车子回到儿童福利院之后,甜甜恋恋不舍地下了车。 当洛依依和欧阳一飞将她交还给胡院长之后,两个上了车子。 甜甜站在儿童福利院的门口,久久地望着他们的车子远去,用力挥舞着小手,直到车子拐弯。 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欧阳一飞的心莫名地一乱。 “依依!”他的声音颤抖着。 “什么事,一飞?”洛依依也正在悄悄抹眼泪。 “你放得下甜甜吗?”欧阳一飞狭长的眸子里竟然浮现出几要血丝。 一句话说得洛依依泪水涌出,她无奈地望着欧阳一飞,放不下又怎样? 忽然,白色越野车猛得调转车头。 第615章 洛依依vs欧阳一飞31 甜甜本来已经回到大门内,一边失望地抹着眼睛,一边往前走。 其实前几天,胡院长和方老师在说话时,她悄悄地站在一旁,听到了她的洛老师即将随着欧阳叔叔回到他们家乡的事。 而且,她以前问过洛依依,家乡在哪里,洛依依告诉她在云海,是个距离青石镇很远的地方。 甜甜都牢牢记在心里,所以,她猜想,既然洛老师的家乡那么远,她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心里明白得很,今天,就是她和洛老师与欧阳叔叔的最后一面。 可是,那不是欧阳叔叔的车吗? 他们居然又回来了! 甜甜不顾一切地冲那辆车奔去,“洛老师!欧阳叔叔!” 当洛依依与甜甜再次拥抱在一起时,太阳悄悄从云层里露出了半边脸,小泉河水卷着浪花,淙淙地流过。 “洛老师,你不走了吗?”甜甜又惊又喜,眼里闪着泪花,嘴角挂着笑容,这神情别提有多可爱,简直让人心疼又心碎。 欧阳一飞看着洛依依与甜甜拥抱的画面,禁不住暗暗地笑了。 即使再不舍,也避免不了离别。 最后,洛依依还是放开了甜甜的手,抚了抚她额前新生的柔软碎发,缓缓站起身来。 “一飞,你把她送进去吧,我……” 洛依依的意思是,她担心自己忍不住,又哭出来。 欧阳一飞上前几步,俯下身来,蹲在甜甜的面前,抬头问道,“依依,我和甜甜,像不像父女?” 洛依依一愣,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欧阳一飞起身站起,来到洛依依的面前,轻声启唇,“既然甜甜和我们这样投缘,恋恋不舍,不忍分离,何必一定要如此难过,如果让她做我们的女儿,永远守在身边,不好吗?” 洛依依水样瞳眸泛出晶莹的涟漪,“一飞,你的意思是……” “对,我们收养甜甜,像所有父母对自己的女儿那样爱她,保护她。” 欧阳一飞话一出口,洛依依竟欣喜得要瞬间晕厥过去。 她没想到欧阳一飞也这样喜欢甜甜,其实今天在游乐场时,她和欧阳一飞一左一右,牵着甜甜的手,那感觉就像温馨的一家三口。 这样的感觉她已经不止一次,包括那天在医院里,也是一样。 甜甜既聪明又乖巧,她自然喜欢得不得了。 而且,这孩子对她也特别依赖。 如果能把她收做女儿,是多么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要不是欧阳一飞提醒,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么完美的办法。 胡院长听说他们要收养甜甜,不知有多高兴,连声说:“甜甜这孩子真是有福运,能遇到你们这么好的人。” 而且,胡院长承诺,会协助他们办理收养手续。 欧阳一飞表示感谢之后,又说道:“胡院长,辛苦您,不过,还是要提前争求一下甜甜本人的意见,如果她本人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强迫。” 于是,胡院长将让方老师将甜甜带到她的办公室,她亲口话询问甜甜,是否愿意离开福利院,和洛老师生活在一起。 甜甜抬起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胡院长,“甜甜舍不得胡奶奶。” 坐在隔壁的洛依依和欧阳一飞同时紧张地站起身来,侧耳倾听。 胡院长慈爱地抚摸了一下甜甜的头,“那你舍得离开洛老师吗?” “当然也不舍得。”甜甜慢慢低下了头,“可洛老师要和欧阳叔叔回家了,他们以后还要生宝宝,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把我忘了,不会来看我了。” 说起生宝宝的事,洛依依听了脸色有些苍白,欧阳一飞立即握住她的手。 胡院长见甜甜没明白她的意思,又解释道,“甜甜,如果洛老师和欧阳叔叔愿意带你一起走,让你做他们的女儿,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我喜欢他们。”甜甜不假思索,眉眼弯弯。 洛依依长长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将甜甜搂在怀里,“甜甜,我的女儿。” 甜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洛,洛老师,您……您藏在里面?” 胡院长笑呵呵地说道,“甜甜,以后你就要叫洛老师妈妈,欧阳叔叔就是你的爸爸了。” 欧阳一飞忙说:“慢慢来,她毕竟还小。” 因为欧阳一飞和洛依依的条件完全符合收养条件,所以手续办得很快,拿着那本领养证,洛依依牵着甜甜的手,内心的滋味无以言表。 甜甜现在太小,她无法问及她的感受。 而当年,妈妈洛君柔把她从福利院领出来时,大概也是像她此刻这样激动而感慨的心境吧。 当年,洛君柔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拱手让出,想必内心也是极度悲伤的,就如她前段时间失去了未面世的宝宝一样。 而这个女儿的到来,则重燃了她对未来的希望。 她一定要对甜甜好,就像洛君柔对她那样。 不同的是,她被领养时刚刚两岁,对领养的事一无所知。 所以,长大以后,她一直认为洛君柔就是她的生母,从未怀疑。 直到遇上欧阳一飞,洛君柔不得不说出实情。 现在回头想来,无论是亲生与否,都已经不再重要,她与洛君柔虽非亲生,但感情却胜似亲生。 她相信,她与甜甜,也是如此。 正当他们一家三口准备驱车离开青石镇时,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了后视镜里。 显然,那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欧阳一飞侧目对洛依依酸酸地说:“你的倾慕者向你来告别了,过去看看吧。” 洛依依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甜甜还在呢,都是做爸爸的人了,以后不能口无遮拦,一起过去。” 既是一起,欧阳一飞对于这个批评也欣然接受,男人在情敌面前膨胀一下虚荣心,还是挺爽的。 “李叔叔好!”还没等大小开口,甜甜首先向李岩问候,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李岩俯身对甜甜笑了笑,“甜甜小可爱,你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以后要听话噢。” 甜甜点头,“嗯,李叔叔放心,甜甜乖,就会吃到李叔叔做的点心。” 大家觉得都笑了起来。 “李岩,这几天有点忙,都没顾得上亲自和你辞行,真是抱歉。”欧阳一飞说道。 李岩淡淡一笑,“二位有了这样一个好女儿,恭喜。” 说着,他的眼神不觉扫了眼洛依依,神情复杂异常。 洛依依说:“我们马上就要回云海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李岩抿了抿嘴唇,“我原来的医科大学昨天联系到我,说学校了解到我的实际情况,同时结合我的成绩,决定允许我继续读到毕业,并免去各种费用,我觉得这样太不好意思,坚持说等毕业之后会用工资将学费还上,所以我也快离开青石镇了。” “这是好事啊!”洛依依连忙笑道,“李岩,你将来一定是一位出色的牙医,我们甜甜的口腔护理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啊。”李岩也笑了。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挥手道别。 上了车之后,洛依依问,“这人的脾气真倔,非要让学校同意他还学费才肯回去上学,对了,李岩不会知道是你垫交了他这两年的学费吧?那样他非得退学不可。” 欧阳一飞稳稳地扶着方向盘,自信地答道,“绝对不对,刘助理还是很靠谱的。” 一直低着头的甜甜插言道:“欧阳爸爸最靠谱。” 欧阳一飞闻言哈哈大笑,“不愧为我的女儿,给力!” 第616章 沐瑾恩爱日常1 又是一年云海之春。 海韵华庭的庭院里,百花竞相开放,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庭院正中间,一段防水地板铺成的路上,夏沐推着婴儿车,慢悠悠的走来走去。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她冲着别墅里大声喊道,“瑾年,快出来看你儿子,我要接个重要电话!” 身穿家居服的裴瑾年连忙从里面跑了出来,“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比我家潼潼还重要?” 裴瑾年为儿子取名裴逸潼,自从潼潼出生之后,他自恋的毛病彻底好了,凡事都以都以潼潼为中心,同时,他也变成了天下第二帅的男人,因为第一帅是他儿子潼潼。 “是雪凝姐的电话,你说重不重要?”夏沐举起手机在裴瑾年的面前晃了晃。 裴瑾年才顾不得管这些,俯身掀开婴儿车的遮阳层,看着正在熟睡的潼潼,“我的小帅哥,爸爸来陪你。” 夏沐走到旁边的藤椅上,接起了电话,“雪凝姐,那件事你就宽限几天吧,现在潼潼真的离不开人,辛苦你了,就当再帮我一次。” 徐雪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夏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更没有道理了,潼潼现在才三个月,如果等他完全独立,至少也得好几年吧?这都是借口,你完全可以找人带嘛!” 夏沐将地面上的石子拾起,放在手心里摆弄,“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瑾年偏偏不同意,他信不过别人。” 徐雪凝在电话另一端扶额,“这么说他的意思是,你们夫妻两个以后就要双双在家带孩子了?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这么想,还有人出来工作吗?至少你们两个,也要抽出一个人嘛,也不能把工作全部扔给我对不对?况且当时你们已经答应过我的,只要瑾年的身体一恢复,我就立即撤出锐丰,现在怎么食言了?” 面对徐雪凝一连串儿的问题,夏沐哑口无言。 的确,本来在得州的时候已经说好,只要两个人一回云海,立即接手锐丰。 可是刚回到云海时,夏沐已经怀孕六个月,裴瑾年想亲自照顾她到生产,所以就拜托徐雪凝再多辛苦四个月,徐雪凝一口答应。 四个月后,潼潼出生,裴瑾年便成了儿子奴,坚持要两个人自己带孩子,不许任何人插手,因为信不过,所以便迟迟拖着没有上班。 现在三个月又过去了,徐雪凝开始三番五次的要求把公司交还给夏沐和裴瑾年。 在这几个人的眼里,价值连城的锐丰,竟然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不肯要。 “雪凝姐,要不你跟瑾年直接说吧,我一跟他提这件事,他就和我吵,你也知道我又说不过他。”夏沐实在没有办法,裴瑾年在这方面的确太固执。 只听话筒另一端的徐雪凝,叫了一声mygod,“夏沐,他那张嘴,我说一句,他有一百句等着我,我才懒得跟他讲道理,哎,都怪我命苦。” “要不这样吧,雪凝姐。”夏沐也不好意思再拖下去,“等潼潼过了百岁,无论瑾年是否同意,我都回去上班。” 夏沐想,潼潼的百岁也只有十几天就到了,利用这十几天的时间,她调整一下状态,准备回锐丰上班。 她本以为徐雪凝会同意,毕竟时间也不长,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话筒里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沐,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和瑾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雪凝,我不得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辰希哥哥,原来你也在。”夏沐听到江辰希的声音,不觉笑了起来。 江辰希却一本正经的保持严肃的口气,“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裴瑾年不也是整天粘在一起,这世界上的情侣都一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自从江辰希以后,徐雪凝公开关系之后,他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脸皮越来越厚了,恋爱中男人的通病,江辰希也不例外。 见夏沐只是笑不说话,江辰希继续说道,“小沐,这件事你可要重视起来,我最近要休年假,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和雪凝出去放松一下,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夏沐见江辰希和徐雪凝感情日益升温,她心里是暗暗高兴的。 曾几何时,她是那么的渴望,江辰希能够有一段完美的爱情和更加完美的婚姻。 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她的心里比谁都欣慰。 “放心吧,知道了,你安排得越浪漫甜密越好,我绝对不会耽误你的好事。” 夏沐这样一说,江辰希倒有些不好意思,立即转移了话题,“马上发个潼潼外甥的视频过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这个小家伙了。” 夏沐拿着手机,走到婴儿车旁边,对着潼潼开始录视频。 旁边的裴瑾年已经把潼潼弄醒,用几枚树叶,把潼潼逗得哈哈直笑。 “又把我儿子的美照给谁?我们是有肖像权的,不许乱发。”裴瑾年把柔软的树叶塞进潼潼的小手,对着镜头一通挥舞。 “是雪凝姐和辰希哥哥,不服的话,你去找他们维权好了。”夏沐不断调整着焦距和角度。 “让他们自己生去,别总是惦记我儿子。”裴瑾年将潼潼抱起来,画面上只留下了空着的婴儿车。 夏沐结束了视频录制,连同他们刚才的对话,一并发给了江辰希。 真不知他们听到裴瑾年的最后一句话,会是怎样的反应。 如果想得污一点的话,说不定会立即照做呢。 “对了,沐沐,潼潼的百岁宴,你想怎么庆祝?” 夏沐想了想说:“其实什么形式都无所谓了,只要把大家聚在一起,快快乐乐热热闹闹的,就好。” “嗯,老婆说的对极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我这几天就派桂元去奥地利将爸接过来。” 夏沐看着现在的裴瑾年已经恢复如初,心里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裴瑾年张开双臂,连同潼潼一起,将夏沐揽在怀里。 第617章 沐瑾恩爱日常2 夏沐好不容易才把潼潼哄睡,又开始一件件地整理他的小衣服。 而裴瑾年却在旁边一直静静的坐着,低头看手机,好半天没有出声。 “看什么呢,那么入迷?”夏沐抬头好奇的问他。 裴瑾年依然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不会是在看嫩模吧?”夏沐又问。 “嗯,很嫩。”裴瑾年的眼睛就像粘在了屏幕上一样,一秒钟也不肯移开。 夏沐放下潼潼的衣服,快步来到裴瑾年的身边,把脑袋伸了过去。 随着他长指的划动,屏幕上是一张张金黄的油菜花田,照片中的女人或神情落寞,或低眉流泪,或仰望天空,目光绝望。 “你干嘛看我手机?”夏沐上前就抢。 裴瑾年长臂一扬,将手机扔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继而将她的人拉入自己的怀中,“告诉我,那些照片谁拍的?” “嗯……”夏沐本不想提过去那段悲伤的往事,于是故意卖了个关子,想调解一下气氛,“那你先告诉我,拍得好不好看?” “不好看。”裴瑾年想都没想,沉着脸答道。 夏沐伸出双手去拧他的脸,“不好看你还看了那么久?” 裴瑾年抓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不断地摩挲,“那是因为看拍得太难看,我生气,到底是谁水平那么差,把我的天仙老婆拍得像个凡人一样?” 噗! 夏沐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手捶打着他的胸部,“还不因为你这个说谎大王,不然我怎么会那么难过?辰希哥哥为了让我散心,才陪我去看油菜花田的。” 裴瑾年满脸嫌弃,“怪不得,好好的手机像素,全被他浪费了。” “不许这样说辰希哥哥,好歹他还肯陪我,不像某些人……”夏沐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准备继续整理潼潼的衣服。 “嘶!”裴瑾年一呶嘴,“什么辰希哥哥,以后叫姐夫。” “什么姐夫?别扭死了,我已经习惯叫他辰希哥哥了,才不改呢。” “必须改,你对他的称呼,我听着一直不顺。”裴瑾年凑过来,帮夏沐整理小衣服。 可是,他的手又大又笨,非但没有把衣服叠好,反而把已经叠好的又弄乱,夏沐只好重新整理。 “你呀,那是典型的羡慕嫉妒恨,我自出生开始,就叫他辰希哥哥,已经二十几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顺的。” 裴瑾年忽然从后面抱住她,迟疑了半响,低声问道:“你住在他家里的那段时间,他对你怎么样?” 夏沐明白,他问的是自己刚刚发现怀孕,又受了伤,住在江辰希家里休养的那段时间。 “当然很好啊,他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比我妈都细心。”忆起那些日子,夏沐的内心感慨万分。 裴瑾年听了一阵沉默。 夏沐扳开他的手,“别捣乱,儿子的衣服全被你弄乱了。” 可裴瑾年很任性的箍住她,一点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他……比我对你好吗?”他将下巴放在她后颈上,脸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咬着下唇,悄悄地等待着那个他很在意,但又不想让人看出来的答案。 “那怎么能一样呢?”夏沐说着想推开他,却没有成功,“你倒是放开我啊,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呢。” “不放。”裴瑾年又紧了紧双臂,“除非你告诉我,他对你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裴瑾年!”夏沐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嘘!”裴瑾年连忙回头看了看睡在婴儿车里的潼潼,“小声点,别把儿子吵醒!” 夏沐一撇嘴,虽然事实上已经压低了嗓音,但嘴上并不服气,“我就是要让儿子看清你的真面目,他爸爸是个内心龌龊思想复杂没事就胡思乱想的小气鬼!” 裴瑾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贴在她的耳边,“让你还嫁给他?” “……” 夏沐被噎得哑口无言,横了他一眼,准备溜。 裴瑾年长臂一伸,毫无悬念地将其捞在怀里。 夏沐故意冲他一瞪眼,“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已经的后悔,肠子都悔青了,正准备退货呢。” 这样做的后果绝对是危险的,但她却不惜铤而走险。 微凉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夏沐觉得自己顿时如置身于燥热夏日的一片清凉之中。 这是裴瑾年特有的味道,虽然亲吻过无数次,但每次都令她如坠云雾,难以自拔。 “好了,一会儿儿子醒了看到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夏沐推开裴瑾年。 亲吻让她的脸漫上了一层绯红,羞涩的眼神不亚于从前。 他的心底猛然一动,又凑过来,贴上她后颈的皮肤轻轻一啄,“老婆,你比以前更美了。” “胡说!”夏沐回头看着镜子,“自从生了潼潼,感觉自己胖了好几圈,好没自信。” 裴瑾年也跟了过来,在镜中与夏沐同框,认真端详着镜中的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没听说过吗,瘦可观,胖可餐,你现在这样子,二者兼备,恰到好处。” “瘦可观,胖可……裴瑾年!”夏沐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扬起手反击。 但他早有防备,趁机一俯身,将她杠起,走出卧室。 “瑾年,潼潼还在这呢,你去哪?”夏沐想大叫,又不得不压低嗓音。 他来到另一间卧室,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倾身压上,“难道你想看儿子看我们亲热?” “哎呀,你放手,现在还不行。”夏沐用力挣扎着。 “怎么不行?” “医生说要三个月。” “已经到了。” “还差三天呢。” “不差这三天。”他吻下来。 “嗯……差。”夏沐护住胸前,滚到了床边。 一只大手将她抓了回来,低哑着嗓音说,“现在火烧起来了,你不灭,让我找谁去?” “你的火,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再也没有耐心和她兜圈子,开始掀她的衣服,“已经忍半年了,我忍不了了。” 半年都忍了,还差三天? 夏沐刚想反驳,却感觉胸前一凉。 “老婆,你刚才说得不对,这里不止长了一圈。” 第618章 沐瑾恩爱日常3 室内的温度在慢慢上升,他的嘴唇离开她的柔软,刚刚移动到锁骨处,就隐隐约约的听到,庭院里有人在说话。 “瑾年,是不是来客人了?”夏沐慌忙推开他,侧耳细听。 裴瑾年拉回她的手,让其勾在自己的脖子上,“可能是田姐她们在说话。” 夏沐已经心不在焉,“你还是去看看吧,万一……” “没有万一,放心吧。”裴瑾年又要继续。 “田姐,我大外孙呢?” 田姐答道,“在楼上睡觉呢,先生和少夫人在陪着。” 因为窗子都开着,楼下的谈话清晰地传到了楼上。 这下,夏沐和裴瑾年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呆愣一秒钟,异口同声惊呼道,“是咱妈!”然后双双从床上弹起。 “我早就说大白天的不安全,都怪你。”夏沐一边穿衣服,一边埋怨。 裴瑾年还振振有词,“天王老子也没规定过,夫妻不能在白天亲热。” “你还说呢,我都不知怎么出去见我妈。”夏沐用手捂着自己,绯红的脸颊,看着镜子难为情的说道。 裴瑾年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家夫妻不是这样?” 这时,就听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对了,我应该轻点,别把我大外孙给吵醒了。夏沐的母亲钱芸压低声音,但还是压不住性格的急切。 ”不必太担心,小孩子睡眠都很深的。“这声音不急不躁,优雅轻柔。 裴瑾年在卧室的门口回身对夏沐悄声说,“我妈也来了。” “啊?我的头发是不是很乱?”夏沐听说洛君柔也来了,又开始慌乱。 “不乱,挺好的。” “怎么不乱?对了,我的发绳在哪?帮我找找。”夏沐想把头发扎起来,以掩饰凌乱。 “我没注意,是不是在潼潼的卧室里?”裴瑾年站着看夏沐在枕头和被子中一通翻。 “都是你给弄乱的,现在还不帮我找。” …… 就听隔壁又传来对话声。 钱芸:“咦?怎么只有潼潼一个人?小沐和瑾年哪去了?” 洛君柔:“或许在楼上书房忙着呢。” “不会,听小沐说,瑾年最近整天围着孩子转,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工作的事,人家雪凝几次想把公司还给他,他都推脱再三,不肯上班,这两个孩子,到底去哪了呢?”钱芸开始一间一间地找。 “还有这样的事?那我一定要劝劝他,这样下去可不行。”洛君柔直接坐在了二楼的沙发上。 夏沐终于找到了发绳,把头发扎起来,准备和裴瑾年出门,这时钱芸已经开始敲门了。 “小沐,在吗?你妈来了,躲起来做什么?” 裴瑾年打开门,笑着说了声,“妈。” 夏沐躲在他身后,脸颊发烫,不敢说话。 钱芸一愣,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这光天化日的,你们俩在跟你妈玩捉迷藏呢?” 洛君柔低头看着杂志,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夏沐连忙跑到楼下,为两位妈妈切水果。 其实田姐已经切好了,正准备送上去。 “我来吧。”夏沐接过果盘。 她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自己降降温,中途放下果盘,冲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个脸。 她的妈妈钱芸,大概是没有察觉出什么,但是看婆婆洛君柔的表情,怕是已经猜到了,她心里把裴瑾年骂了一百个来回。 夏沐回来时,洛君柔正在劝裴瑾年重回锐丰工作的事。 “妈,我后天就去上班。” 夏沐走过去,对洛君柔说,“妈,还是您有力度,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听。” 洛君柔笑着说,“我还没有劝,他怕是早已经想好了。” 夏沐回头看着裴瑾年,挑衅道,“是吗,那为什么不是明天?” “明天有安排。”裴瑾年故作神秘。 “才不信呢,你就是故意偷懒。”夏沐心想,他无非是想和儿子黏在一起。 “明天请依依和欧阳过来叙叙旧,顺便拷问一下他们重逢的细节。” 裴瑾年话音未落,夏沐举双手赞成,“这个主意不赖,他们的女儿太可爱了,我喜欢得不得了!” 夏沐的确太想念洛依依了。 可是依依回来后,那天他们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考虑到她和欧阳一飞刚回云海,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所以,她也只得先忍着,其实心里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裴瑾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对洛君柔和钱芸说,“两位妈妈也要来,明天我派人去接你们。” 洛君柔摆摆手,“我明天有事,不参加了,你们好好聊。” 钱芸遗憾地问,“洛老师,您有什么事?能不能改一下时间,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多好的事?” 洛君柔递了个眼色,钱芸也明白过来,“对对对,我明天也有事,你们年轻人尽情玩吧。” 不得不说,洛君柔真是善解人意。 她明白,如果有她们在,他们之间说话一定有所顾忌,所以她这是给他们创造自由畅聊的机会。 这还不算,洛君柔又提出,明天想把潼潼接到自己家里,亲自带一天,问夏沐是否同意。 夏沐自然同意,这是婆婆体恤她带潼潼辛苦,想让她好好的放松一天。 可裴瑾年却迟疑的问道,“妈,您这小子有很多怪癖的,您……。”他的意思是您会带吗? 洛君柔把杂志放下,觉得很好笑,“也不想想你自己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小沐是我的女儿,我担心累坏了她,这件事你就甭管了。” 第619章 沐瑾恩爱日常4 第二天一早,裴瑾年将潼潼送到枫桥怡景。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女孩有院子里玩。 看到他以后,放下手里的玩具,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裴瑾年见过她一次,“甜甜,你好!” 可甜甜却不记得他了,下飞机那天,一下子出现那么多人,她有些应接不暇。 “叔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裴瑾年笑着俯身,尽量与她缩减高度差,“叔叔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爸爸妈妈的名字。” 甜甜伸出白嫩的小手,去拉裴瑾年的大手,“那你一定是他们的朋友了,跟我来。” “你不怕叔叔是坏人吗?”裴瑾年问。 “不会,我看见你有外婆家的钥匙。”甜甜胸有成竹地答道。 裴瑾年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感慨,母亲洛君柔前半生日子过得清冷,与女儿依依相依为命,现在有了儿子儿媳和女婿,最近又添了孙子与外孙女,不知孤独了多年的她,内心感受如何。 前段时间自己患上绝症,几乎要了她的命,好在他和裴智远父子平安,绝处逢生。 希望她从此尽享天伦,不再心忧,只是不知儿孙们的陪伴,能否抚平她飘荡了多年的心。 “面瘫裴,这么快就和我女儿建立友好关系了?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一下,我们家甜甜最喜欢的是我,没你什么事!” 刚走到门口,欧阳一飞从里面迎了出来。 “原来你小子也在这?向组织靠拢得挺积极嘛!”裴瑾年一手抱着潼潼,一手牵着甜甜,手没空,只得用脚招呼了他两下。 甜甜见了之后,好奇地问道:“欧阳爸爸,你又做什么错事了?” 欧阳一飞好生纳闷,“为什么这么问?你爸爸我英雄盖世,什么时候做过错事?” 甜甜一撇小嘴,“那叔叔为什么用脚踢你?” 两人听了哈哈大笑,一个四岁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单纯。 欧阳一飞假意对甜甜说,“女儿,你听好了,这个叔叔是个大坏蛋,经常欺负爸爸,你现在替爸爸报仇!” 说完,他还向裴瑾年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要当面展现一下他和甜甜的关系很铁。 甜甜抬头端详了一下裴瑾年,鼓着腮帮又看看欧阳一飞,迟迟不见行动。 欧阳一飞催促道,“甜甜,快动手!” 甜甜把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嘟着小嘴,“欧阳爸爸,叔叔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看也不像坏蛋啊!” 欧阳一飞竖起眉毛指着甜甜,“小小年纪,就知道以貌取人,我告诉你,这是不对的!” “一飞,你一大清早就吼甜甜,哪里有做爸爸的样子?”洛依依在里面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 看到裴瑾年,她立即过去接过潼潼,“我的小王子,快过来,让姑姑抱!” 亲了两口之后,她又冲里面喊道,“妈,您孙子来了!” 洛君柔也急忙也里面迎了出来,看了看潼潼,伸手将站在旁边的甜甜抱了起来,“甜甜,我们进去和潼潼弟弟一起玩好不好?” 甜甜搂住洛君柔的脖子,指着裴瑾年怯生生地问,“外婆,叔叔能一起玩吗?欧阳爸爸说他是坏人。” 洛依依回头横了一眼欧阳一飞,“都是你,给孩子灌输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洛君柔宽容地笑了笑,“甜甜,他不是坏人,是你舅舅。” “啊?”欧阳一飞在后面扶了扶太阳穴,我是她爸,裴瑾年是我哥们,本来就是叔叔,怎么变成舅舅了?好复杂的关系。 甜甜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冲裴瑾年挥着小手,“舅舅,快来一起玩。” 欧阳一飞带着洛依依回到云海之后,立即重新购置了亲海大house。 原来的位置于红树湾的半山别墅,他一步都不想踏进了。 他说要重新开始,一切都要新的,为洛依依打造一个全新的温馨港湾。 父亲欧阳松和母亲李碧云听说儿子回来了,自然高兴得有如重生。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欧阳一飞离家出走,可把他们愁坏了。 虽然刘助理一直在暗中追溯着欧阳一飞的方位,并定时向他们汇报,但见不到本人,他们始终放心不下。 开始的时候,李碧云还怪罪洛依依,怪她害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后来,她又觉得,这事不能全怪洛依依,毕竟是她的儿子欧阳一飞自愿的。 渐渐地,她也想清楚了,只要欧阳一飞能回来,她什么都能接受。 现在欧阳一飞带着洛依依回来了,欧阳松和李碧云都十分开心,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对于他们收养的女儿甜甜,他们倒是不反感,况且甜甜这孩子本来就乖巧聪明,让人不喜欢也难。 但这终究不是自己的孙女,和欧阳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老两口心里还是存着遗憾。 不过,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儿子欧阳一飞是认准洛依依了,这次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找到了洛依依,看样子如果五年、十年找不到,他本人也是不肯回来的。 如果他们一味坚持下去,只会把儿子逼走,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从前不愉快的事都忘掉,大家开开心心地和平相处。 欧阳一飞忙得也差不多了,就等着新家布置完,立即搬进去,享受幸福生活,正打算去看找裴瑾年好好聊聊。 他也是在回到云海后,才得知自己离开的这一年里,裴瑾年差点离开这个世界,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恰好接到裴瑾年的电话,说明天要见面,前一天晚上,他和洛依依一商量,两人干脆直接住到了洛君柔家里,一来是陪陪洛君柔,二来是在这里等裴瑾年,再看看他的宝贝儿子。 “快走吧,我想快点见到夏沐。”只有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洛依依就开始嚷着出发。 欧阳一飞示意裴瑾年,“还不快走,没听见我老婆发话了吗?” 裴瑾年忍俊不禁,指了指欧阳一飞,没直接把“妻奴”两个字说出来,给个表情让他自己体会。 第620章 沐瑾恩爱日常5 洛依依和夏沐见面后,两个好朋友抱头洒泪。 在她们不见的这一年里,彼此都经历了太多的事,真可谓一言难尽。 欧阳一飞见她们抱个没完没了,不禁冲裴瑾年伸出双臂,“要不,我们俩也来一个?” 裴瑾年抬手在他的头顶抓了两把,“滚!” 欧阳一飞捂着脑袋连忙躲避,“你小心着点,精心打理的发型,全被你毁了,你必须理赔。” 裴瑾年大步走开,“跟我去酒窖,想喝什么拿什么。” “这还差不多!” 等他们拿着酒从酒窖里出来时,发现夏沐和洛依依已不在客厅。 “人呢?” 找了半天,敢情两个人已经转战到庭院里去了。 五月的艳阳天,微风拂面,夏沐和洛依依同坐在一个秋千上,专心致志地说着什么。 看见两个男人走过来,夏沐回头说道:“男宾止步,我们说话,你们不许偷听。” 裴瑾年和欧阳一飞互看一眼,“那我们做什么?” “当然是准备午餐了,材料在厨房,做好了呈上来,即刻开饭!”夏沐下了命令之后,继续与洛依依聊天去了。 欧阳一飞一指裴瑾年,“哥,你家庭地位真可以,佩服!” 四只盛满红酒的杯子,在空中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干杯!为了我们的重逢。” 青菜,水果,烤肉,红酒。 阔别一年之久,就像从未离开过。 真正的朋友,可以缺席你的生活,友情却永远不会失去。 “瑾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现在越想越后怕,当初真不应该一走了之,现在想想有点太任性了。”洛依依双手托腮,眼圈发红。 欧阳一飞轻拍她的后背,“我哥们是吉人自有天相,就算你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多添一份担忧而已。” 洛依依摇头反对,“最起码我能陪陪夏沐嘛,那段时间她不知有多难过。” 欧阳一飞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其实最难过的是瑾年,想想当时……”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们现在不是都好好地坐在这里吗?”裴瑾年为欧阳一飞续了酒杯,提议再举杯。 “对了,你怎么没叫谷子?”欧阳一飞问。 “他最近经常在国外,见不到人影。”裴瑾年又往夏沐的碟中夹了一块牛排。 “他什么情况?” “据说是为了追求一个心仪已久的女人。” “啊?”欧阳一飞露出诧异的表情,“他看上一洋妞?” 夏沐扑哧一声笑了,“你忘了他喜欢思琪吗?” 这下欧阳一飞更加纳闷,“不过,昨天还听我父亲说过,项思琪在云海地产界做得很不错,难道情报有误?” “不是,思琪一直在云海,但谷子去了国外,他用的这招叫做欲擒故纵。”夏沐解释道。 欧阳一飞一扶额,“还有这样的?真新鲜!我说这谷子这方面有点太笨了,等我抽空辅导他一下。” 洛依依用眼睛斜睨着他,“这么说,你在这方面技巧很高,动不动还耍个心眼儿什么的?” 裴瑾年忍俊不禁,拍了拍欧阳一飞的肩膀,“言多必失。” 欧阳一飞自觉失言,立即解释,“依依,我对你全部都是真情流露,根本没用什么技巧,不信你问瑾年。” “我怎么会知道?”裴瑾年赶紧撇清,置身事外。 这时,夏沐拿起手机,要和洛依依合拍美照,两人忙着开美颜,没空管欧阳一飞的事了,这才替他解了围。 欧阳一飞暗暗对裴瑾年做了个鄙视的手势,“还是小嫂子关心我,你个叛徒!” …… 酒逢知己千杯少,转眼之间,日渐西斜。 “我们去兜风,怎么样?”夏沐看着西方绯红的霞光,兴奋地提议道。 “好!”洛依依也赞成。 这就等于全票通过了。 傍晚的滨海大道,被晚霞镶上了金色的边。 一前一后,两辆跑车迎风飞驰。 南港码头的空地上,他们停车,奔向海边。 柔软的沙滩带着海水的湿润,成群的海鸥在近岸飞来飞去。 洛依依已经太久没有看过大海,一时之间,倍感亲切。 欧阳一飞指着岸边停靠着的小快艇,“依依,不如我们去畅游大海?” 这正中她的心意,“夏沐,我们一起去海心的那个小岛?” 夏沐轻轻摇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走走。” 欧阳一飞和洛依依乘着快艇离开后,裴瑾年低头问,“为什么不一起?” 夏沐用手指了指,“因为我想去那里。” 裴瑾年迎着夕阳看过去,海面上波光粼粼,靠近岸边的近海,矗立着数十块高低不同的礁石。 裴瑾年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牵起柔软纤细的手,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诶,问个问题,你能不能保证不说谎?”裴瑾年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心。 夏沐轻笑,“又来探听我的隐私?” “你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 夏沐一把甩开他的手,“拒绝回答。” 裴瑾年抱起她地,走上眼前的一块礁石,“你不说实话,就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 “你才不会呢。”夏沐无所畏惧地晃了晃头,抬腿跳向旁边的礁石。 “你慢点。”裴瑾年连忙跟上去,去手扶住她。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跟屁虫!”夏沐笑着继续向前。 他们登上那块最高的礁石,天空中浮云朵朵。 “小年糕!”夏沐忽而回头。 “我的小木头,叫你老公有什么事?”裴瑾年从后面揽住她。 “你都没有追过我,就连领证也是在这块礁石上,我提出来的。”夏沐嘟着嘴,怏怏地说。 “胡说!那天你从生如夏花跑出来,我可是一直追到这里的,不然你跟谁领证去?” “哎呀,我说的不是那种追。” “你要的是这种吗?”长指力度适中地扼住她的下巴,微凉柔软的唇压下。 过了一会儿,他们离开彼此的唇,她将头埋在他宽阔结实的胸前。 “对了,瑾年,明天你到公司上班,别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让我老婆这么惦记?”他的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碎发。 “你之前转移给我的股份,再转到你名下吧。” “你的我的都一样,没必要转来转去。” 夏沐从他怀里扬起脸,“我不要你的股份,哪有总裁一点股份没有的?” 裴瑾年的唇角微微上扬,“总裁有老婆做后盾,不怕。” “这样不好吧,那些股份本来就是你的,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看这样再好不过,以后全靠你养我。”裴瑾年不以为然。 “可是,我觉得自己抢了你的东西,于心不安。” “如果你想补偿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你说?” 他贴近她的耳廓,低语几句。 她立即面红耳赤,一连轻锤了他几下,“太坏了,你!” 第621章 沐瑾恩爱日常6 三个月后的一天,洛依依打来电话,约夏沐一起逛街。 她也想去,可是潼潼这里一刻也离不开人。 “夏沐,你多久没逛街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被这个世界淘汰的。” 在洛依依的印象中,自她这次从青石镇回到云海,夏沐就一头扎在潼潼身上,完全堕落成一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家庭主妇。 “可是,瑾年他不放心别人带潼潼,非让我亲自带,还说这样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 “带多久?到潼潼十八岁?” 洛依依的问题让夏沐陷入沉默。 是啊,漫说十八岁,就算到潼潼上小学,也还需要这六年的时间,那么这六年里,她除了带潼潼,就什么都不做了? 工作呢?理想呢?被认可的需要呢? 当然,裴瑾年说过,有他认可她,就够了。 但这终究是两回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有了,依依,你现在到我家里来,然后我们一起逛街去!”夏沐计上心来,对洛依依说。 “那潼潼怎么办?” “你尽管过来,我自有妙计。” 夏沐挂断电话之后,去衣橱里选了件喜欢的裙子,又化了个淡妆。 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之后,又开始整理潼潼的东西。 一切收拾完毕,洛依依也到了。 “你这是干嘛?”洛依依惊讶地问。 夏沐将装着潼潼随身所用物品的大包递给洛依依,“这个你拿着。” “难不成你要抱着潼潼逛街,他才六个月,怎么行?”洛依依心想,这还不够照顾孩子的呢,哪还会有时间逛街? “当然不是,跟我走。”夏沐抱起潼潼,就往外走。 夏沐直接将车开到锐丰大厦,抱着潼潼,洛依依提着包,两人直奔二十六层,总裁办公室。 裴瑾年正在和几个部门经理开会,看到夏沐来了,并且还抱着孩子,部门经理们都识趣地离开了。 “沐沐,你怎么来了,是潼潼病了吗?”裴瑾年有些急切,如果不严重的话,夏沐不会这样急匆匆地赶来。 夏沐把孩子往总裁办公桌上一放,“好着呢,睡得正香。” 裴瑾年双眉微蹙,“那你干嘛把他带来?我这里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呢。” 夏沐扬起略尖的下巴,“巧了,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潼潼就交给你照顾了。” 裴瑾年一听脸都黑了,“我怎么照顾他,这里是办公室?” 夏沐从洛依依手里接过大包,递给裴瑾年,“潼潼所有的东西全在里面,我已经准备好了。” “……”裴瑾年简直无语。 “沐沐你到底有什么事?”裴瑾年不解地问。 “我要逛街。”夏沐一字一顿,说完转身就走。 逛街算什么重要的事? 裴瑾年急了,“喂!这是总裁办公室,随时会有员工进来汇报工作的,你把一个婴儿放在这算怎么回事?” 夏沐不卑不亢地答道:“照顾儿子,你我都有义务,我已经照顾这么久了,现在轮到你了。” 裴瑾年上前两步拦住她,将她拉到一边,低声商量道,“沐沐,逛街什么时候不行,非要今天,换个时间好不好?” “不好!”夏沐固执地拒绝了。 “你怎么不讲道理,沐沐?” 夏沐扬起脸,冲裴瑾年轻轻一笑,压低声音说:“瑾年,不是我不讲道理,逛街对于女人来说,就像上床对男人的作用是一样的,我已经半年没有逛街了,饿你半年,你受得了吗?今天我本宫兴趣上来了,必须立即马上现在就去!” 说完,拉着洛依依扬长而去。 走了总裁办公室之后,洛依依竖起大姆指,“夏沐,给你点赞!” “那是,有力度吧?”夏沐得意洋洋。 “太有力度了,尤其是最后那个比喻,简直绝杀!”洛依依崇拜地看着她。 “啊?”夏沐一惊,“你听到了?” 洛依依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听力好着呢。” 夏沐一阵窘迫。 她们两人在商场里如鱼得水,而裴瑾年却看着办公桌旧的潼潼发了愁。 他就担心现在有人进来,如果员工知道他在带孩子,像什么话? 在家怎么宠儿子都好,可这毕竟是办公室啊。 不巧的是,恰好在这里,潼潼醒了,开始大哭起来。 这下可把他吓死了,连忙抱起孩子,晃来晃去,“潼潼乖,不哭,爸爸抱!” 可能是因为到了陌生环境,无论怎么哄,潼潼都大哭不止。 他没办法,只好叫来桂元帮忙。 桂元哪里会做这个?笨手笨脚地帮他把奶瓶取出来,喂到潼潼嘴里,这才止住哭声。 可是奶瓶刚一拿出来,潼潼又开始大哭起来。 这可怎么办?也不能一直喂下去。 没办法,裴瑾年只好抱起孩子,对桂元说,“通知张秘书,取消今天的所有安排,现在送我回家。” 于是,两个大男人,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一路逃出了锐丰大厦。 第622章 沐瑾恩爱日常7 夏沐和洛依依在商场里疯狂扫货,从女装到鞋子,再到化妆品,秋后大丰收。 “诶,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夏沐指着一件素色纱裙。 洛依依摇了摇头,“颜色不适合你,款式跟你也不搭。” 夏沐让导购员取下裙子,拿在手里看了看,“这面料不错。” 导购员连忙笑着说:“小姐真有眼光,这是真丝香云纱,一般只有灰黑色,看起来纱质很硬,但穿起来却很柔软舒服,高贵厚重。” “依依,你说这裙子咱妈穿合适吗?”夏沐把裙子搭在自己身上问道。 洛依依眼睛一亮,“一定非常好看,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夏沐点头,“也就咱妈的气质和身材,能把这件衣服穿出味道来。” “夏沐,你眼光真不是盖的。”洛依依频频点头,转身对导购员说,“麻烦包起来,我要了。” 夏沐拦住她,“说好了我买,你不许跟我抢。” 洛依依当仁不让,“怎么能让你买呢?我这个做女儿的总要尽点孝心吧。” “但我这个儿媳的,也不能落后啊,那怎么办?”夏沐眼睛一转,“你只为自己的老妈买,不给婆婆买,欧阳看到会不高兴的,我看我们不如分工,我为我的婆婆买,你为你的婆婆买,这样还算公平吧?” 洛依依一听,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那好,我们每人一件。” 这下导购员可高兴了,这么贵的裙子,一下卖出去两件。 洛依依马上又提醒道,“夏沐,你这个有了婆家就忘了娘的,你老妈要是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呢。” 夏沐噗嗤一笑,“才不会呢,我妈个子不高,这件裙子不适合她,我为她买别的。” 导购员一听,连忙拿出另一个款式,“小姐,这件也是香云纱,短款,应该适合您的母亲。” 夏沐接过一看,果然是短款的,设计也很别致。 她兴奋地拿给洛依依看,“怎么样?这件我老娘能穿吗?” 洛依依仔细端详了一下,“太能了,阿姨穿上一定漂亮!” “那好,就这件了!包起来。”夏沐对导购员挥挥手。 “慢着。”洛依依伸手拦住,“夏沐,我妈和婆婆如果撞衫,恐怕不好吧?万一哪天她们见面穿同样的衣服,我婆婆会不会……” 夏沐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也是,主要是咱妈长的太完美了,谁跟她撞衫都不会高兴,那为你婆婆选件别的吧!” 导购员见此情景,立即说道,“两位小姐不必担心,这款有两个颜色,你们可以各买一件嘛。” 两人一边赞叹导购员营销手段厉害,一边提着三件裙子走出专柜,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儿童卖场。 夏沐以为洛依依不感兴趣,拉着她就要转身,可洛依依的脚就像生了根,挪不动了。 “看什么呢?” “夏沐,你看那件粉色的小蛋糕裙多漂亮啊?红色的也好看。”洛依依指着橱窗里的小衣服。 “可是,这两件裙子太小了,你们家甜甜已经长高了,我们去别的店看看。” 任凭夏沐怎么说,洛依依也不肯走,目光紧紧地锁在原处,“可是,我就是喜欢,旁边那几件小男孩的小衬衫也超级帅。” “哈哈,那是我儿子的。”夏沐随口道。 洛依依忽然快步走进店里,对导购员说,“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包起来。” “等一下!”夏沐连忙追上来,“依依,你买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当然是送给潼潼喽!”洛依依抿嘴笑着,脸上却有不易察觉的复杂表情。 “潼潼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你买这么多,根本穿不完啊。” “那就每天多换几次,以后我每个月都要给潼潼买衣服,见证他的成长过程,我们家甜甜四岁之前的这几年,我已经错过了,所以只能借用你们家潼潼了,有人给买衣服还不好,你就偷着乐吧。”洛依依固执地买下了所有的衣服。 夏沐猛然明白,洛依依心里的遗憾还是没有消逝。 她是那么希望孕育一个生命,然后在同他一起成长,看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生命才得以完善。 这是洛依依心底最深的伤,夏沐不知道该怎么劝。 两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走下商场的楼梯。 因为洛依依上次在扶梯上出事以后,她便再也不坐扶梯。 没有直梯时,她宁可走楼梯。 才走了一半,夏沐忽然觉得洛依依的身子好像晃了一下。 “依依,你没事吧?” 洛依依扶住楼梯的扶手,“感觉有些头晕,大概是累了。”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夏沐扶她去对面的一个茶座。 可是才刚走出一半,洛依依的身子就软了下去,直接倒在了地上。 “依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沐扔了手里的袋子,赶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我……”洛依依还没等把话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夏沐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拨打欧阳一飞的电话,“不好了,欧阳!快过来!” 第623章 沐瑾恩爱日常8 医院的急救室外面,站满了面色焦急的人。 “依依怎么会晕倒?”洛君柔接到电话后,也匆匆赶来。 “妈,我正和她逛街,她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之前还有说有笑呢。” 裴瑾年走过来解救夏沐,“妈,您别急,按沐沐说的情况,她不会有事的。” 欧阳一飞接到夏沐的电话时,恰好和父母在一起陪客人,听到洛依依晕倒,欧阳一飞二话没说,抬腿就走。 欧阳松和李碧云不放心,也随后来到了医院。 夏沐的心里很忐忑,为什么只要她和洛依依逛街,就会出事? 这样一来,恐怕欧阳一飞的父母势必会对她有看法。 她将裴瑾年拉到一边,“瑾年,这次会不会是意外?还有谁对我们图谋不轨?” 裴瑾年拍了拍她的后背,“沐沐,不要想太多,先听医生怎么说。”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欧阳一飞上前一步,“医生,我老婆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轻轻一笑,“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有些劳累,现在已经醒了。” “那她怎么会忽然晕倒?”欧阳一飞担心不已。 医生答道:“怀孕的人本来身体状况就不稳定,况且您太太的体质有些弱,以后注意一下就是了。” 欧阳一飞像是没听懂医生的话,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您说什么?我老婆怀孕了?” 医生看了看欧阳一飞,“怎么,您还不知道?那我得跟您说声恭喜了。” 这时,护士将洛依依从里面推了出来,欧阳一飞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依依,怎么样?” 洛依依轻轻摇头,“没事。” 到了病房,夏沐和洛君柔一并跟了进去,而李碧云和欧阳松留在了门外。 只见她用双手捂着心脏,眼里有些湿润,“我们欧阳家这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会有这样的造化。” 欧阳松也是面露喜色,高兴得什么似的,对李碧云说,“我说,你不去看看咱们儿媳妇?” 李碧云连连点头,“当然要看,但我现在的心情太激动了,担心吓到她,没听医生刚才说,要让她保持情绪平静的?” 欧阳松也微笑点头,“嗯,有道理,你情绪调整好了再进去。” 病房内,洛君柔关切地问,“依依,医生说你怀孕了,自己有什么感觉?” 洛依依看了一眼欧阳一飞,“妈,我饿了,想吃您亲手做的饭。” 洛君柔立即起身,“依依,你等着,妈现在就回家给你做。” 洛君柔走后,洛依依又说,“我想喝红茶。” “我去买。”夏沐说着就向外走。 欧阳一飞拦住了她,“小嫂子,你在这陪依依,我去。” 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依依,你今天可吓死我了。”夏沐坐在洛依依的床边,“不过怀孕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你怎么瞒着我?” “我根本没怀孕。”洛依依的情绪没有半分波澜,眼睛看着天花板。 “是你自己不知道吧?刚才医生说得很肯定。” “夏沐!”洛依依轻轻侧身,“这是一飞骗他父母的。” “啊?”夏沐惊讶不已,“依依,你在说什么?” 洛依依轻叹一声,“夏沐,这事我只告诉你,其实早在青石镇时,一飞就对我说过,担心他父母因为我不能生育的事,对我有偏见,就想了一个办法。 找个医生说我怀孕,然后说我胎象不稳,就顺理成章地提出去国外疗养保胎,在这期间,联系一个月份相当的弃婴,等生产的时间过了,我们再抱着孩子回国,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那孩子是我亲生的。” “原来是这样!”夏沐不得不感动于欧阳一飞对洛依依的用心之深,“那你今天为什么晕倒?” 洛依依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最近几天总是感觉身体无力。” “噢,那你多加注意。”夏沐的激动情绪冷了一些。 毕竟洛依依心中的遗憾还是没有消除的,即便瞒过了全世界的人,唯独瞒不过自己的心。 “你把妈和一飞支走,就是想对我说这些?”夏沐轻声问。 “嗯。”洛依依点头,“一会儿一飞的父母会进来看我,我猜他们一定很高兴,我还得把戏演下去,不能辜负一飞的一片苦心,但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我会感觉自己就是个骗子,心里会更加难过,你明白吗?” “我明白,依依。”夏沐搂过洛依依瘦弱的肩头,感受到了她的微微颤抖。 第624章 沐瑾恩爱日常9 欧阳一飞捧着红茶回到病房时,欧阳松和李碧云都在里面。 两个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李碧云,对洛依依千叮咛,万嘱咐,各种事项,生怕孩子出什么差池。 洛依依只得一一点头称是,只有夏沐明白她此时的心境。 看洛依依喝了几口红茶,脸色略微红润之后,欧阳一飞说,“依依,我请了产科方面的专家,稍后会来这里为你做检查。” 洛依依会意,点了点头。 产科的乔医生来了之后,仔细看了洛依依的化验单,不断地点头。 李碧云忍不住问道,“乔医生,我儿媳的情况怎么样?” 乔医生说:“情况还可以,但因为她体质稍有些弱,所以需要格外留意一点,最好能够加一点营养。” 洛依依心里明白,完全是按套路来的。 欧阳一飞又问,“乔医生,我有个疑问,一年以前,您说过……” 乔医生打断他的话,“我当然记得,我当时说的是,从她当时的情况看,怀孕的机率很小,但并没有说完全不可能。” 欧阳一飞紧张地说,“明白,乔医生,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像做梦一样。” “别做梦了,等着做父亲吧。”乔医生笑了,又对洛依依嘱咐道,“记得,前三个月要注意,不要太累,作息时间一定要有规律,另外,从现在开始,调剂饮食,补充营养。” 洛依依点头应允,表情淡然。 欧阳一飞又请乔医生为洛依依做营养顾问,帮忙指导孕期饮食。 一通忙碌之后,大家都陆续地离开,洛依依发现,欧阳一飞的额头上,竟然挂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心想,他演的是真卖力啊,搞得跟真的一样。 有那么一刻,看到欧阳一飞的表情,洛依依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而不是演戏。 夏沐与裴瑾年回到家里后,发现潼潼正在刘嫂的怀里,手里拿着新买的玩具,笑得很开心。 “儿子,过来,妈妈抱。”夏沐俯身抱起潼潼,“有没有想妈妈?” 潼潼的两只小手在她的脸上一通乱抓,嘴里伊伊呀呀的,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宝宝,你说的是什么呀?妈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夏沐在潼潼的小脸上亲了亲。 裴瑾年在一旁插言,“儿子是在控诉妈妈不管他了。” 夏沐明白,裴瑾年这是还在记着白天的仇呢? “谁说我不管他了?我只是把他交给他爸爸而已。” 大概是一下午没见到夏沐的缘故,潼潼一直在缠着她不放。 吃过晚饭之后,无论怎么哄,潼潼就是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坚决不睡,夏沐只得陪着他玩。 不一会儿,裴瑾年从楼上的书房走了下来,“这小子怎么还不睡?” 夏沐苦着脸,“唉,突然变成了夜猫子。” “让我来。”裴瑾年从夏沐手里接过潼潼,胸有成竹地将他放在摇篮里。 “你要干什么?”夏沐好奇地问。 “学着点。”裴瑾年将潼潼所有的玩具都拿了过来,变着法的在他眼前展示“高科技”,把潼潼逗得咯咯直笑。 “老公,你这样做,他不是越来越振奋吗?更加不想睡了。”夏沐在一旁泄气地看着这对父子玩得欢脱。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裴瑾年不但挥舞玩具,还摆出各种夸张的表情,在潼潼面前心情表演,简直成了扮鬼脸大赛。 夏沐看着此时的裴瑾年,悄悄打开了手机的视频,偷偷开始录制。 过了一会儿,潼潼终于累得再也没有力气,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挂着未来得及退却的笑容。 “怎么样?我厉害吧,儿子睡了。”裴瑾年向夏沐炫耀。 夏沐正在洗手间洗漱,鼓励道,“老公真厉害,再等两分钟,老婆当面表扬你。” 可是,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却发现裴瑾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汗水和胜利的满足。 夏沐悄悄地看着他笑了,还真像个大孩子,为了哄潼潼睡觉,他采用疲惫战术。 不过等潼潼睡了,他也把自己累得睡着了。 本来还想拿手机里的视频取笑他一番呢,没想到却让这个家伙逃过了一劫。 夏沐搬了两下,不行,裴瑾年的体重不是她能抱走的,于是取过来一条被子,为他盖上。 正当要转向离开时,手却被拉住。 “老婆,带着我走!”他的眼睛依然闭着,略薄的嘴唇微微嘟着,这神情可爱极了。 “好,站起来,我们一起走。”夏沐拉起他的双手。 裴瑾年懒在床上不肯起来,“我不想起来。” “那你陪着儿子睡吧,我回去了。”夏沐说着要挣脱他的手。 “我跟你睡。”裴瑾年闻言不情愿地起身,像一个耍赖的大孩子。 跌跌撞撞地回到卧室后,他一个站立不稳将她压在身下。 “你压到我了,快起来。” “压的就是你。”裴瑾年的双眸中充满邪魅。 “你装睡骗我?”夏沐大呼上当。 “谁让你偷偷录我?”他故意把气息吹到她的敏感部位。 夏沐感到阵阵酥麻,“老公我错了,饶过我这次吧。” 光滑的指腹划过她美好的颈,锁骨,“饶了你,我怎么办?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 夏沐顿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你……要做什么?我今天很累,动不了。” 他的指尖在她的皮肤上一寸一寸撩拨着,“你只负责躺着,我来动。”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听了这话,夏沐的脸还是刷地红了。 “求求你了,老公,我真的不行。” 裴瑾年笑着从她身上下来,“其实我就和你说说话,是你想得太多了。” “想说什么,来吧。” “一个严肃的话题。” “什么严肃话题?” “老婆,你到底有多爱我?” 噗…… 真的好严肃。 第625章 沐瑾恩爱日常10 次日早晨,夏沐醒来,觉得一阵腰酸。 侧目看枕边,裴瑾年还在安然熟睡。 看来他也累坏了,不过活该。 昨晚是他说,只是说说话,不做别的。 但说着说着,就什么做了。 分明是他欲擒故纵,图谋不轨,故意说些“严肃”的话题,让人心潮澎湃,不能自持。 夏沐惦记潼潼,再睡不着了,但又不忍心吵醒裴瑾年,于是悄悄地爬起来,准备下床。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来到潼潼的房间,发现潼潼不见了。 一连找了几个卧室都没有。 她有些心慌,母亲的见不到孩子的那种急切涌上心头。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下楼,看见潼潼正在由刘嫂抱着,在玩小汽车呢。 夏沐这才松了口气。 “刘嫂,潼潼醒这么早,您是发现的?”她的意思是,好像也没听见孩子的哭声。 刘嫂笑道,“是先生发现潼潼醒了,叫我上楼把他带到这里玩的。” “先生?”怎么可能,他睡得那么沉。 “是啊,先生很早就起床了,还去外面锻炼了一会儿身体,刚才说是上楼叫您吃早餐,您没看见他吗?” 夏沐不禁一回头,恰好看见裴瑾年西装笔挺,身材修长,眉清目秀,唇角抿着淡淡的弧度,正在沿着楼梯走下来。 “好啊,你个大骗子!”夏沐冲到他面前,举起拳头做出要打他的动作。 裴瑾年指了指餐厅,“早餐已经备好,吃饱了再执行岂不更好?” “嗯,有道理。”夏沐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谁让昨晚消耗那么多的体力呢。 “刚才干嘛要装睡?”咬了几口馒头片后,夏沐觉得身体有了力气,开口便问。 “看你睡得香,不舍得叫醒你,等你自然醒来。”裴瑾年慢条斯理地喝着红豆粥。 “我在问你装睡的事,别跑题。”夏沐把他手里的粥勺一把抢了过来。 “我在做个测试。”裴瑾年又用牙签开始吃水果。 “什么测试?”夏沐好奇地问,一脸求知欲地看着他。 “测试你有多爱我。” 咳咳…… 夏沐气得咬牙切齿,“测测测,测你个头!昨晚不是测试到半夜么,还没测出来?” 裴瑾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没有,今晚继续测。” 夏沐操起手边的靠垫向他丢过去,裴瑾年冲她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潼潼和张嫂都在呢,夏沐只好怏怏地放下。 “今天有什么安排?”裴瑾年问。 “去看依依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许吧?”因为裴瑾年坚持让她自己带潼潼的事,夏沐始终不太满意。 “我没意见。” “真的?”夏沐立即向窗外看了看,太阳升起的方向,没错啊,是东边。 “当然是真的。”裴瑾年取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昨天我仔细想过了,对你要求得的确有些过分,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好了,潼潼也是你的儿子,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安排好。” 夏沐一下从餐椅上窜了出来,跑到餐桌对面,一下扑到裴瑾年的身上,在他的脸颊上狠狠亲了几下,“老公,你太帅了!” 裴瑾年再次示意她,还有人看着他们。 可是她才不管这些呢,勾住她的脖子说,“其实潼潼才六个月,我也不可能不管他的,直到他一周岁前,我都会亲自带他的,坚持奶水喂养,但不是每时每刻都把我栓住就好,等他大一些,我再考虑出去工作。” 长指揉了揉头顶的碎发,“老婆这样善解人意,我也不能把你当成一只金丝鸟囚禁起来,以前我不对,跟你说抱歉。” 多么熟悉的动作,多么温情的话语,夏沐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 “不必说抱歉,你又没做错什么,都是因为关心儿子嘛。” 裴瑾年拍了拍夏沐的后背,柔声说:“起来吧,我要上班了,你让田姐做点适合孕妇吃的东西,给依依带过去,别让妈太累。” “噢。”夏沐迟疑地答道。 如果大家不明真相,一味把洛依依当成孕妇看待,恐怕她心里会更加难过的。 这也够难为她的,可这也是欧阳一飞的苦心安排,也不好戳破,只能演下去了。 只盼他们能快点离开云海,到了国外,才算轻松一点。 夏沐到洛依依病房时,欧阳一飞和李碧云都在。 李碧云和欧阳一飞商量关于孩子的事,热火朝天,洛依依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表情平静。 夏沐看得出来,她心里很落寞。 李碧云:“一飞啊,你可不能不重视,医生说得倒轻松,增加营养,但怎么增加?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依依的体质适合什么,又有什么是不适合她的,都要查清楚。王太太的儿媳怀孕时也很类似,我已经联系她了,让她把那个营养师推荐给我,为依依制定食谱。” 欧阳一飞:“妈,您不用联系那么多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李碧云不放心地问,“你安排些什么啊?水平行不行?”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个没完。 洛依依听着心烦,于是对李碧云劝道,“妈,您放心,一飞找的是国外的营养师,水平相当不错的。” 欧阳一飞听洛依依这么说,有些意外,但他也不好当着母亲的面否定洛依依,于是没说什么。 可李碧云一听,立即炸了,“什么,国外的?那怎么行?就算他水平高,可人家也不会单独为我们来云海,这一日三餐,总等着他的食谱,那我的孙子不是饿坏了吗?不行不行。” 洛依依又补充道,“妈,我和一飞正商量着,想去国外保胎疗养,这样您的担心就不存在了。” “依依!”欧阳一飞想制止她,不过又觉得现在不方便,把话咽了回去。 “你们要去国外?”李碧云吃惊不小。 “妈,只是有一点点这方面的想法,还没定呢。”欧阳一飞抢到洛依依前面答道。 洛依依看了一眼欧阳一飞,没再说话。 第626章 沐瑾恩爱日常11 后来,欧阳一飞将母亲李碧云劝走,并出门送她。 夏沐才把保温饭盒拿过来,“依依,这是我为你熬的粥,吃点吧。” 洛依依轻叹一声,“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没病,二没怀孕,喝什么粥啊?走,我们出去吃水煮鱼。” 她说着,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的姑奶奶,吃什么水煮鱼?”欧阳一飞手里拉着甜甜走了进来。 “妈妈!”甜甜像小飞碟一样向洛依依扑了过来。 欧阳一飞神情紧张地拦住她的小身体,“宝贝,爸爸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妈妈肚子有个小妹妹,你这样会伤到她的。” 甜甜眨眨眼,“我记住了。” 洛依依拉过甜甜,抱在怀里,“一飞,你也真是的,说话那么严肃,都吓倒甜甜了,再说这里又没有别人,不必这么辛苦地演戏。” 夏沐讪然一笑,“欧阳,依依跟我说了。” 欧阳一飞看看夏沐,又看看洛依依,“依依,小嫂子,你们说什么了?演什么戏?” 洛依依横了他一眼,“一飞,你这是做什么,夏沐又不是外人?” 欧阳一飞用手指敲了敲脑袋,“依依,有点乱,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话,我没说小嫂子是外人,刚才你说演戏是什么意思?” 洛依依把脸一沉,“欧阳一飞,你这样打哑谜有意思吗?我懒得跟你说话。” “依依,我错了,你千万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当然,我更关心你本人,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错在哪了?我改。”欧阳一飞凑过来,看着洛依依,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欧阳一飞!你想气死我?”洛依依气得脸色都变了。 夏沐见状,连忙抱过甜甜,“来,阿姨带你出去玩。” 甜甜是第一次见洛依依这么生气,吓得一声不敢出,乖乖跟着夏沐出了病房。 “沐沐阿姨,妈妈肚子里的是个小妹妹吗?”走了一会儿,甜甜问道。 夏沐俯下身来,与甜甜平视,“也可能是个小弟弟,但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会喜欢甜甜的,沐沐阿姨也是。” 甜甜敏感的小心脏一定是在琢磨,如果如果弟弟或妹妹,就没人喜欢自己了。 这孩子真是太早熟太懂事了,夏沐看了都有些心疼。 希望洛依依和欧阳一飞能够消除误会,不然这孩子会被他们吓坏的。 而病房里的两个人,此刻正僵持着。 欧阳一飞很担心洛依依生气,可是他说得越多,洛依依就越生气。 “欧阳一飞,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很丢人,完全可以没必要这么麻烦,趁我们现在还没举行婚礼,去领个离婚证算了,省得我在医院度日如年。” “依依,别再说这样的话,我听着难受。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又何必不远万里,从青石镇接你回来?我知道怀孕的人情绪不太稳定,我不会跟你吵架,更不会生你的气,可是你也不要生气,好吗?” 欧阳一飞试探着扶住洛依依因气愤而不断颤抖的肩膀,生怕这样又会惹怒她。 洛依依一侧头,甩掉了他的手,“现在房间里没有别人,别拿怀孕说事行不行?” 欧阳一飞迷惑不解,“依依,知道你怀孕了,我既兴奋又紧张,哪还有其他的心思?” 洛依依扬起脸,长久地看着欧阳一飞,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不会是疯了吧?我哪里怀孕了,这不是你找医生故意那么说,来骗你爸妈的吗?” 欧阳一飞愣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继而一下握住洛依依的双手,“我的傻老婆,你想哪去了?我没找什么医生,那事我也就是说说,你真的怀孕了!” “啊?”洛依依被他吓倒了,“你……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欧阳一飞紧紧抱住洛依依,“老婆,这是本世纪最大的误会,你怀孕了,千真万确!” 洛依依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两只眼睛一时不知该落在哪里,“一飞,一飞!我要做妈妈了?” “嗯。” “原来被骗的是我自己,对了,还有夏沐,她还傻乎乎地为我难过,死守着秘密呢。” 欧阳一飞这才明白,怪不得这两个人看上去都怪怪的。 “快把夏沐找回来,我要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好,我现在就给小嫂子打电话。”欧阳一飞拿出手机拨号。 “对了,还有一件事。”洛依依握住欧阳一飞的手。 “老婆,你说。” “就算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对甜甜也要……” “视如己出,你放心好了。” 第627章 终章 不久,江辰希和徐雪凝环球旅行回归,幸福三对来了个小范围聚会。 但夏沐很快发现,这三个男人凑在一起,不知在神神秘秘地嘀咕什么。 于是提醒洛依依和徐雪凝,“诶,他们会不会在说我们的坏话?” 徐雪凝定睛看了看,“看面部表情,都挺猥琐的。” 洛依依摇头,“我们家一飞平常就是这样子。” 夏沐和徐雪凝异口同声,“就这么猥琐?” 三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夏沐对裴瑾年吹了个口哨,勾了勾手指,“你们鬼鬼祟祟的,在研究什么呢?” “天机不可泄漏。”裴瑾年回眸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继续又回到了讨论中。 “不管他们了,我就不信,孙猴子还能跳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夏沐一挥手,举起手里的红酒,“我们干杯!” 几周之后,谜底终于揭开。 云海景色最壮观的海湾,停靠着一艘豪华游轮。 游轮的甲板上,铺上了洁白的地毯,上面洒了许多红色的玫瑰花瓣。 白丝带映衬着香水百合花束,淡雅而浪漫。 《婚礼进行曲》响起,三对新人挽着手款款走来。 新娘头戴白金钻石王冠,身披洁白飘逸的婚纱,个个面带微笑,美如天仙。 新郎身着燕尾服,佩戴胸花,全部一米八五左右的颀长身材,面容有似刀削玉琢。 在场的宾客无不为他们出众的外貌惊叹,鼓掌,欢呼,气氛喜庆而热烈,画面极为震撼,占据了次日云海所有媒体的头条。 “你是否愿意爱他(她)、忠诚于他(她),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新郎与新娘相视一笑,万千深情,尽在其中。 茫茫人海,最美不过遇见你。 然而,比遇见更美的,是此生与你相守。 (全书完) 完本感言(免费) 敲下“全书完”这三个字后,感慨万千。 时间悄然滑过,沐沐和瑾年已经陪伴你们一年,如今就要分别,心中千般不舍。 不能免俗,最想说的还是感谢。 在这一年里,你们追文,评论,打赏,小七在这里道一声:辛苦了! 粉丝榜上,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我都记下。 评论区里,你们的留言,我也逐条读过。 你们的一举手一投足,我全部走了心。 沐沐和瑾年都是小七最喜欢的性格,虽也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这本《最美不过遇见你》倾注了小七的心血和情感,每每写到动情处,不免隔屏洒泪。 能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有你们的一路支持,你们的期待,是我每天更新的动力。 写书是件很辛苦的事,剧情的设计不可能一蹴而就,有时就连在睡梦中也会突然醒来,把偶得的创意记下。 当然,也有个别小仙女在看的过程中表达了不同的意见,这个很正常,毕竟每个人的感受不同,如果不喜欢小七的书,那就放下,去看其他喜欢的书。 小七钟爱美好,目前为止,所有的作品都有美好的结局。 因为我相信,只要为真为善,人生终将美好。 我更加坚信,陪我从头走到最后的你,无论年龄,无论经历,心中永燃一团不熄的爱火。 有读者问我笔名的含义,在这里作个解答: 七色堇,是一种传说中的花,花有七瓣,瓣分七色,分别是彩虹的颜色。 小七觉得,世间的爱,如彩虹般妖娆绚烂,而爱情中的她和他,却永远让我们感动、流泪,愿小七笔下的故事可以走进你的心里。 美好的爱情令人陶醉,小七祝愿我所有的读者们,永沐爱的曙光,成为沐沐这样幸福的女人!(这里还有男人么,捂脸笑。) 小七新书《帝国总裁超给力》(曾用名《你不来,我怎敢盛开》已经在网易云阅读发书,愿意与我携手走入新故事的小仙女,可以放入书架,免费试读。 这个故事,小七沉淀三年之久,每个人物的刻画,都不是临时随意安排,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也全部给予了其丰满的灵魂。 女主杜若可盐可甜反套路,善良机敏智商在线,斗智斗勇啪啪啪打脸不含糊。 男主司景澜是百花收割机,高冷闷骚死傲娇,唯独在女主这朵野花面前马达失灵,却死不承认。 《帝国总裁超给力》与《最美不过遇见你》风格有所不同,女主独立成熟,男主冷酷禁欲,他们的关系千丝万缕,亦敌亦友。 唯有一点不变,他们之间的爱情感人至深,真挚美好。 对于一个作者而言,最美好的事,不过是遇见懂自己的读者。 你们的这份懂得,我很珍惜。 让我们在爱情的下一个路口继续同行,再次见证爱情的美好。 愿这朵杜若花可以在你的心尖尽情绽放,我的爱,只为你盛开。 小仙女们也可以在新浪微博中搜索“作者七色堇”加关注,与小七互动。 ——永远爱你们的七色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