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大人，离婚吧！》 001 臭温年 “离离……” “恩？” “……” “温小年！你怎么着也是个大男人了，说话咋磨磨唧唧的……” 纤葱手指重重戳了下青年胸膛，宋离离豪气的环着胸，高抬着下巴鄙视的看他。 高出她足足一个头的温年，神情有些紧张，眼神躲躲闪闪，良久才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他捻着一株正红色的花儿，无声的递到她眼前。 “……” 她看看这漂亮的花儿，再抬头看看温年，十四岁的小丫头蓦地红了脸，平日里彪悍的假小子，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温年肩膀上， “诶哟！大家都这么熟了，送什么花儿啊！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温年揉了揉火辣辣的肩膀。 扎着个马尾辫的宋离离一把拽走他手上的花，忙低头闻花香，扭着身体，害羞的喃喃道， “温小年，你成年了……但我还没有呢！你这么突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低着头的宋离离看不到此时温年眼里乍现的绚烂和随后染上的狡黠。 “当然了，我这也不是拒绝你的意思……”她继续晃着身体，春风拂着她的发，拨开少女的心事，“就是，就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嘛！毕竟早恋这种事，要是被我妈知道了，肯定没有我好果子吃，所以啊……就算，就算咱俩交往，那也是要偷偷的哦……” 耳根子烫的她都不敢抬头，心脏“咚咚咚”的狂跳—— “想什么呢！” 温年弹了下她额头，随即又从她手里把那一株花拿了回来，他坐在这军区大院儿的花坛边，白色的衬衣，领口开着，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捻着这株花，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在山上采回来的这株红色桔梗而已。” “……” 宋离离恍然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五官精致的小脸爆红！ “过来。” 温年知道她窘迫的要怒了，轻笑着唤她，见她不动，便拽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自个儿边上坐下。 宋离离又气又恼又羞的吭不出声来，一心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温年掰开她攥紧的手，又把那开的正艳的红色桔梗放回她手里…… 宋离离再抬头，青年双手撑着花坛，微微仰头迎着四十五度角的春日阳光，嘴角勾着笑…… “臭温年！” …… 臭温年…… “宋小姐……醒醒！” 耳边轻柔焦急的叫唤传进宋离离耳朵，深陷梦境的宋离离猛地睁开眼睛，画满桔梗壁画的圆顶天花板跃然于眼底！ 她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宋小姐，您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您是做噩梦了吗？” 女佣在一旁担心问道。 宋离离头痛欲裂，循声转头，对上佣人的刹那，眼里顿现惊愕——潘琴！？ “宋小姐？您……您还好么？” 潘琴见宋离离面色苍白，正想伸手探一探她的额头，却被宋离离一巴掌猛地打开， “别碰我！” 情绪激动，性情暴戾的宋离离狠狠瞪着潘琴！这凶狠的眼神让潘琴也不由害怕的退了两步…… 宋小姐是……怎么了？ 宋离离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潘琴，盯了许久，她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因为，潘琴的模样……太年轻了！ 潘琴不敢靠近，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而宋离离的脑子没有停止运转。 她记得……自己死了。 记得那些人戴着面具把她扫射成了一个马蜂窝！记得枪声里掺杂着他们的嘲笑和癫狂……！ 她不可能活下来，想要她死的人，那么多！ 可现在她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竟……毫发无伤。 她忙推开潘琴，冲进梳妆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年轻的又何止潘琴一人？ 宋离离傻了眼，脑海中蹦出了各种各样离奇的想法。 难道那三十三年只是一场梦？亦或是她假想的一个故事？ 可，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的让她此刻回想起来，还像刀一样在她心口划口子。 “咚咚！” “宋小姐，你还好么？” 门外传来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一个陌生久远，却又熟悉进宋离离心坎儿里的声音…… 002 重生回到20岁 “宋小姐？” 门猛地被打开，身着黑色管家服的中年老管家被宋离离扑了个满怀，“卫叔叔！” 卫远东哪里料到这情形，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一大早醒来是哪根筋不对了。 小潘匆忙跑过来和他说什么宋小姐像是鬼附身了似得…… 现在见她猝不及防的就扑了上来，卫远东觉着这一身老骨头都要给这小丫头撞散咯！ “小潘啊，你先出去吧。” 潘琴点了头便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卫远东轻轻拍了拍宋离离的背， “怎么了啊？小离，做噩梦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啊，你这样抱着我给别人看到，还有主仆之分，还有规矩嘛？” “去他的规矩！去他的主仆！卫叔叔，我想死你了！我就要这么抱着你！以后都不许你离开我！” 宋离离撒娇般的语气里竟透着哭音，这让卫远东愣了一下，旋即，他宠溺轻笑， “哦哟，原来你这么喜欢卫叔叔啊？哈哈哈！” “喜欢！全世界，我最喜欢卫叔叔了！“ “哈哈，这话要是让小年少爷听到了，会不会吃我这个老家伙的醋啊？” “去他的温年！”宋离离吸了下鼻涕，“卫叔叔……以后小离会照顾你，小离会给你养老！绝不会让你在阴冷潮湿的地方一个人孤独老去死去……呜呜呜……” 卫远东听了这话，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小离啊，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以后的下场很惨啊？不会是在咒我这个老家伙吧……啊？哈哈哈！” “呸呸呸！！” “小离啊……你这是怎么了？” 卫远东也意识到宋离离的不对劲了，这丫头虽然从小就古灵精怪，但说话行事也是有章法的。 “真做噩梦了？” 宋离离从卫远东怀里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卫叔叔，今天是几年几月几号啊！” “昨天你二十岁生日，你说呢？” “我……我才二十岁？！” “……”卫远东看着宋离离惊喜过望的反应，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怎么看怎么怪异。 “反正，卫叔叔，你记住，以后除了我！你谁都不要相信！” “……” 卫远东眉头拢着，此时一脸疑惑的样子在宋离离看来都是那么亲切和可爱。 还好卫叔叔是现在这有血有肉，精神满满，活生生的样子，不是那个冰冷僵硬，被鼠虫啮咬过的残破尸体。 宋离离定定的看着卫远东看了好一会儿，那种眷恋的，仿佛久别重逢似的神情，看的卫远东浑身起鸡皮疙瘩。 下一秒，宋离离又扑进卫远东怀里！ 卫远东摸不着头脑，“昨晚没睡好吧，再回床上躺一会儿？” 宋离离就这么依偎在卫远东怀里，像个孩子似得拖着步子回到床上。 “饿了么？我去让人准备早餐。” 宋离离点头，卫远东摸摸她的头，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会让宋离离鼻酸。 门开了又关上。 宋离离靠在床上，她看着深灰色的丝绸被，被面上有暗线勾勒的精致花纹。 她知道…… 那三十三年，不是一场梦。 也知道，这一切不是上天给她开的玩笑。 那仿佛只出现在玄幻小说里离奇现象，此刻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20岁。 她缓缓抬眼，本该青涩透彻的眼里染上血色。 003 去他的第一夫人！ 卫远东推着餐车进来的时候，宋离离已经洗漱完毕，也换了身衣服。 “哇，这么丰富？我吃不了这么多啊……” 宋离离说着已经拿起一块刚烤过的面包啃了起来。 卫远东看着宋离离，面露欣慰，一时不由感慨道，“这不知不觉，小离也二十了。” “卫叔叔。” “恩？” 宋离离抬头，突然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当总统！” 卫远东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好心提醒道， “可是你的先生已经是总统了哦。” 宋离离懵了一秒，不过也仅懵了一秒，神情不改坚定道，“那我就干掉他！再当总统。” “夫人，是我听错了么？你要……干我？”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幽幽笑道。 “噗……咳咳！咳咳！” 宋离离嘴里还没咽完的面包碴子全数喷了出来。 卫远东对自己被喷了一脸的情形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从怀里掏出面巾淡定的擦了擦脸，转过身毕恭毕敬的向进来的男人行礼， “阁下。” “卫叔，私下里不用这么拘礼。” “阁下，您现在是总统了，一国元首，该有的威严不能失，可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给坏了规矩。” “诶，说不过你。” 温年叹道。 卫远东笑笑，便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这对小夫妻。 宋离离猛喝了一口水，这才缓和了刚才被呛住的情况。 她只是瞥了温年一眼，便继续埋头吃早餐，把他当空气一样。 温年，温年，温年…… 前世，这个名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为他沉默，隐忍，拼了命，为他放弃自由，理想，放弃她年少时拥有的一切，放弃她年少时想要的一切…… 断指，丧子，家破人亡之痛…… 无一不是这个男人赐予她。 到了最后，她还感恩戴德，到了最后，她还只怪自己不忍怪他…… 爱一个人，爱到自己变成了个傻子，把自己燃烧成灰烬。 今生…… “怎么了？这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生我的气？” 温年话语里从不示人的宠溺和温柔，曾是她赖以生存的空气，可以仰仗的一切。 他用温热毛巾擦了手，也拿了一块面包，一边涂着果酱一边向她解释， “昨晚内阁会议开完已经凌晨四点，没能来得及赶回来。” 说完，宋离离依旧没有搭理他。 温年把椅子往她那边移了点儿，两个人一下子就靠近了不少。 “你干嘛？” “昨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在怪我，对吧？” “新婚之夜？” 宋离离眉头轻挑，“除了卫叔，还有谁知道昨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她满脸嘲讽，心下也懊恼愤恨，好死不死非重生在生日后一天，要是前一天该多好！ 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傻兮兮的捧着一张幸福的智障脸跟他去领结婚证！ 本以为他兑现了承诺，而她从那以后就能过上吃香喝辣的无忧日子，从那以后她就是受万人景仰的g国第一夫人…… 结果呢？ 去他的第一夫人！ 004 我要报考军校 宋离离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男人靠得住，母猪特么的都能飞了！ 前世，别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宋离离有靠山，是一般人惹不起的靠山！ 宋离离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就是个智障，她还能因为这句话洋洋得意。 蠢到觉得自己有靠山，别人没靠山，所以自个儿就牛。 牛的是那座山，和她有半毛钱关系？ 温年放下面包，擦了擦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拉过宋离离的手，把一枚素圈戴在她手上， “给我一年时间，我会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第一夫人。” “一年时间……” 宋离离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素圈儿，她就是信了他的“一年时间”，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年复一年”。 “好，那我一年之后再回来。” 温年不解，“什么意思？” 宋离离擦了擦嘴，挺直腰板，看着他，“温年，我要报考军校。我要去当兵。” “……” ———— 卫远东再一次被佣人叫到了主卧室，这远远的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潘琴一脸惊惶的看向卫远东， “老管家，这……这宋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她怎么敢和总统阁下这么争执？” 卫远东看了眼潘琴，冷眼沉声道，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这温家的规矩，不用我再教你一遍吧？” “是，是！” 潘琴应完便后退了几步。 卫远东站在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阁下……” 卫远东的敲门声和喊声被屋内激烈的争执所淹没。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理想！我就想当兵！怎么了？” “什么理想！从来也没听你说过。我不同意。” 温年瞥她一眼。 “你不同意我就不能去？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看你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再说一次，我要报考军校！我要去当兵！” “我也再说一次，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 温年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嘴几乎都要压上她的唇，他沉着声低低道，“凭我是你丈夫。” “连大声说你是我丈夫都做不到，温年，你算哪门子丈夫？” “……”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有你的理想，我有我的追求，如果嫁给你的代价是让我放弃我所有的信仰，那我不嫁了，我反悔了！” 温年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明明是说好了的事情，怎么一个晚上就翻脸不认人？ 他深吸口气，冷静下来，“现在国外政局动荡，我国和邻国小规模战争不断，未来几年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 “我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她才要去部队。 温年眉头拧紧，他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 天之骄子，生来王者，说的就是温年这样的人。 年仅二十六岁，他成为g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统，他爷爷当过总统，他父亲是前总理，温家的血脉渗透进整个g国的政权当中。 他当上总统，家族势力毫无疑问是最大推力，但不可否认的是，温年的阅历也早已超越了他的年纪。 他性情温和却不失威严，还有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就冲这张脸，多少女性选民迷了心智，沦为温年总统的脑残粉？ 有一个气质形象俱佳的总统，国民走出国门，仿佛都会更有面子似得。 人们心知肚明，眼下这g国的天下，是温家的天下。 “宋离离。” 温年眸色一沉，连名带姓的喊她。 她最怕他这样叫她，这一叫，一定是她干了什么坏事被他抓包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只是这一次，她不惧他的威慑， “我要报考军校，我要当兵。” 005 宋小姐不见了 门被重重关上，屋里只余宋离离一人。 她松开攥紧了拳的手，站着的身体仿佛卸了力一样，她像个傻瓜一样呆呆的坐回椅子上。 十岁那年的一天，军区大院儿，电子大屏幕上直播着g国的百年阅兵仪式。 瑞城军区的军人家属们都住在这附近的两条大街上，邻里之间关系和睦融洽，几个小区的环境以及配套设施都很人性化。 在阅兵式之前，大家就早早的搬着凳子坐着等，为的就是希望能在那威风凛凛的军队方阵里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如果哪家的儿子，哪个女人的丈夫，哪个孩子的父亲真的出现在电子屏幕上，那可是件能让他们得意的吹嘘上一整年的事儿。 她也不例外，而温年坐在她边上陪着。 她眼睛盯着屏幕都盯直了，就盼望着能瞅到自己那当兵的老爸一眼。 可哪儿那么容易？ 和绝大多数邻居一样，她败兴而归。 只是阅兵式临结束的时候，她盯着那个站在高台正中央的老男人，看起来比谁都要威风的样子。 “长大后，我也要当总统。” 她哼哼道，带着点玩笑，又带着一点点的赌气。 “啊？” 坐在她身边的温年愣了一下。 “这样我就可以给我爸放个长假，让他好好回来陪陪我了！总统下的命令，总没有人敢违抗吧？哼！” 她稚气道。 宋离离至今还记得，那时温年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是在笑她傻…… 可那眼里却又多了一份仿佛是要把全世界都送到她面前似的深情，她抵挡不住。 十六岁的温年对她说，“当总统不行，但当总统夫人，可以。” …… “小离……” 进来的是卫远东，“怎么了？和年少爷吵成这样？” 宋离离回神，看到卫远东，忙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坐下，“不好意思啊，卫叔，让你担心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这么多年，我可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和小年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要知道，卫叔叔是这世上最盼着你俩好的人哦。” 宋离离伸手环住卫远东的脖子，整个人儿就又挂在他身上了， “卫叔叔……我想报考军校，他不同意。” “咦？你一个学文科的，跑去报考什么军校啊？” 宋离离人依旧挂在卫远东身上，高中选文科那是因为文科简单好考，未来怎样，职业规划什么的，她统统没考虑过。 就因此，她后来吃了不知多少亏。 “我想像我爸一样，做一个正直勇敢的军人。” 提到宋离离的父亲，卫远东倒是忍不住心疼起小丫头。 母亲早逝，父亲再娶成立了新的家庭，宋离离便成了再组家庭的牺牲者，一直被放养。 好在小离生性乐观纯良，从未对父亲有过怨恨，也没有怨天尤人。 “男孩子血气方刚，想要当兵也就算了，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留在小年少爷身边不好么，去当什么军人呢？你知不知道当军人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军方长官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子就对你心慈手软……” 卫远东在宋离离耳边念着，也不知道念叨了多久，念的宋离离都睡着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把她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不打扰她小憩。 …… 午饭时间，卫远东让潘琴叫宋离离下楼用餐，可没多一会儿便又听到潘琴急忙慌张的叫喊！ “卫管家！卫管家！” 潘琴急忙下楼，却不料一头撞在了温年身上！ “怎么了。” 他沉声问，声音低哑有磁性。 潘琴撞到了总统先生，连忙咽了口口水，身形都有些哆嗦。 “说话。” “阁，阁下！宋，宋小姐不见了！” 006 造访宋家(已修) 宋离离从温府后院的一个狗洞里爬了出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 浅浅吸了口气，循着自己熟悉的道路往前摸，这温府几十年来似乎都一个样子，前庭后院的，贵气十足。 院子里穿着便装的总统护卫，一个个都长着张扑克脸。 宋离离从兜里掏出一部年代感十足的手机，嘴角不禁轻扯，这手机……是她那个小妹用了两个月不想用了“送”给她的。 翻开通讯录，有些名字听着熟悉看着陌生…… 她拨通了闺蜜的电话，人已经走到街上。 她站在一家高级门店的橱窗前，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更像梦。 是老天也觉得她太冤了吧？所以好心的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宋离离看看自己这张二十岁嫩嘟嘟的小脸，倒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就算不把几千上万的护肤品往脸上拍，也还是胶原蛋白满满的感觉！ “宋离离！！给人打电话不吭声装鬼啊！！” 宋离离被电话里传来的咆哮声吓得浑身一抖，揉了揉耳朵，忙回道， “鹿耳朵，你在哪儿啊？我过来找你！” “没空！” “我已经查到你的定位了，我现在就打车过来。” “……” 宋离离不等鹿小珥回答便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就往闺蜜那儿奔。 ———— 林肯车停在宋家门口，前后各一辆保镖车。 这阵仗对一国总统来说不大，但对一个前来宋家拜访的客人来说，是不小了。 温年来宋家前给宋家打了招呼，只是宋嘉玉夫妇还是没想到，总统阁下会来的会这么快， “总统阁下！” 毕恭毕敬站在宋家门外迎接的便是宋离离的生父宋嘉玉，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第现任妻子缪乐蓉。 “宋叔，我今天不是以总统的身份造访，就是许久没见您，想来看看您。私下里，您该怎么叫我还是怎么叫我，成么？” 温年态度谦和，礼貌有加，没有摆丁点儿总统架子。 这倒是让宋嘉玉很是受宠若惊。 四十三岁的宋嘉玉似乎有一点发福，他戴着款式老旧的四方形眼镜，穿着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妻子妆容精致，穿着却很素雅。 温年进屋，他随意的环视了一下这幢旧式别墅，装修简单，作为安临市副市长的家，很是俭朴了。 陈列柜上的一杆步枪引起了温年的注意，宋嘉玉主动上前解释道， “这把枪是部队报废的，只剩个空壳，枪膛都坏了。放在家里就留个念想罢了，不想忘记自己曾是个军人。” 温年微微点头， ”宋叔叔退伍也好些年头了吧？’ “十年了……”宋嘉玉长叹一口气，“要不是温临总理念在过往的战友情谊，让我在这安临市……” “那是宋叔叔对家父有恩在先，况且，这安临市的副市长也不是什么美差。” 温年温声打断宋嘉玉，不过话倒是说进宋嘉玉心坎儿里，他素来不喜政治，却没想到退伍后也干起了政治。 “总统阁——温年，你今天来真的没别的事儿？” 他拘束的称呼在温年的目视下改了口，两人相视一笑。 温年摸摸下巴，“也的确是有点小事儿，小离……她回家了么？” “小离？”宋嘉玉楞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清丽嗓音—— “温年哥？” 宋向巧瞪大着眼睛，一脸惊喜的看向温年，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等走到温年跟前才拍了拍自己的头，小声嘟囔道，“我忘了，应该叫……总统阁下……” “不用这么拘束。” 温年温声说道，然而这话音刚落，门外又紧接着传来不善的询问声， “怎么不用？你是总统，她是国民，不称您总统阁下，难道喊你一声姐夫？” 宋离离回来的巧也不巧，人已经走进玄关，她神色淡淡的看着温年。 007 她叫我姐夫，你叫我老公（已修） “姐，姐夫？” 宋向巧猛咽一口口水。 “巧儿，别听你姐瞎说，小离真是越大越没规矩，这种玩笑能乱开？” 宋嘉玉瞪了一眼宋离离，然而宋离离的视线却还停在温年脸上。 就见温年蓦地向宋离离迈了一步，两人间距离突然缩短，温年迫人的气场瞬间就逼了上来！ 他温柔一笑，“叫姐夫不是不可以啊。” 宋离离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他就不怕爸爸和缪乐蓉母女知道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他不是要隐婚么？他不是要稳定自己的政局么？他不是要兼得鱼与熊掌么，他…… “以后小巧叫我姐夫，你叫我老公。” 他又说了句。 他是……认真的么？还是疯了？在场的人可都听的一清二楚…… 宋离离拳头都攥出汗了，两人四目相对，像在进行一场博弈，宋离离不相信他愿意公开。 她一心在等他破功，等他手一摊说上一句“开个玩笑而已”，等他自己圆场，然而，父亲和缪乐蓉表情都僵硬了，也没见温年有改口的迹象。 宋离离龇牙咧嘴的冲温年比划，她只是动动嘴，并未出声： “那我现在告诉他们，我们昨天结婚了。” 温年满眼温柔宠溺，却是实实在在开口道， “反正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其实本也不该瞒着，我和离离——” 宋离离的瞳孔蓦地收缩成一个点，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温年肩膀上，打趣着打断了他， “什么嘛？开个玩笑都开不过你……你看你把我爸吓得，这嘴巴张着半晌都没合上。” 说罢，宋离离绕到父亲身边，很是形象的托了托他的下巴，顺便给温年使了个眼色。 温年的表情难以形容，他耸了耸肩。 一旁的宋向巧虽松了一口气，但看看宋离离，再看看温年，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女儿的心思挂在脸上，缪乐蓉收在眼底。 “巧儿，先回屋去换身衣服，你上周去国外给你温年哥带的礼物呢？不是要祝贺他大选成功的么？拿下来吧。” “哦！好。” 宋向巧听到母亲给的暗示，忙应声上楼。 缪乐蓉看向温年，“巧儿打小就很喜欢你这个哥哥，大选期间，巧儿每天都跟着紧张，不过她一直相信你是最优秀的！” 宋离离听着缪乐蓉的话，心下真的就只有冷笑了。 原来，缪乐蓉早就已经盯上了总统夫人的位置，当初她怎么就愣是没看出来？ “爸，我回来拿点东西，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宋离离对宋嘉玉说完，也上楼了。 缪乐蓉微微摇了摇头，看得出，她对宋离离的行径和态度都挺瞧不上的。 宋嘉玉叹了口气，对温年道， “怪我，这么多年对小离疏于管教，现在真的是很后悔让她单独出去住……” “叔叔不用自责，小离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有事找她，我去她屋里说。” 温年说完，跟着宋离离的脚步就上楼了。 缪乐蓉觉得这有些不合礼制，但又碍于眼前这年轻男人的身份，到了嘴边的话还是不情愿的咽了下去。 宋离离前脚进屋，后脚温年就进来了。 “咔”一声，门被反锁住，宋离离心一惊，转个身，温年人已经贴到她眼前！ “有事说事，锁什么门？” “我怕动静太大惊扰了长辈，再说咱俩的事，总不好让长辈观摩吧？” “咱俩的事儿？什，什么事儿？要观摩什——呀！” 宋离离话都没说完，就被温年一个拦腰扑倒在床上，整个人被压的死死的！ 近在咫尺的呼吸烫的吓人。 008 总统阁下，我后悔了（已修） 宋离离觉得温年简直是疯了， “温年，你干嘛？” “你上午不是说想要干我么？我都自个儿送上门了。” “你听错了，别想的那么龌龊。” 宋离离皱眉。 温年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玲珑娇俏的面容，放在上流名媛堆里也算是出挑的。 杏核似的眼型，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从小到大就没变过似得，还有这左眼角下方的褐色浅痣…… 要不是这双眼，要不是这颗泪痣，温年真的会怀疑眼前的宋离离不是他的离离。 想起昨天她兴高采烈的把身份证和户口本给他，娇俏又兴奋的说着：“温小年，我这辈子可就托付给你了哦！” 再对比今天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人儿……温年都要糊涂了。 她性格脾气算不上多好，但也不是动不动就怼人，不讲道理的类型。 他大拇指磨着她左眼角下方的褐色浅痣，两人的双唇约莫只有一指的距离， “到底发生什么了？小离。” “……” 宋离离抿着唇，对上他好看的眼，这还是活过来以后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的眼，茫然，不解和矛盾…… 这个从不在人前展现自己真实情绪的男人，却总是在她面前泄露情绪。 世人看得到他的强大优秀，看得到他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她，却总是看到他的可怜孤独，脆弱和伪装。 他是该茫然的吧……毕竟昨天她还那么兴奋的答应他的求婚，和他领了结婚证，生日蛋糕前，他们还有一个绵长的世纪拥吻。 可是于她来说，这个“昨天”已经是十三年前的记忆了，再深刻，也被时间磨到没了味道。 “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说来给我听听。” 温年知道他没来得及赶回来的这个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离离还小，生性又单纯，可能白天和他结婚的那股子新鲜劲过去后，晚上独守空闺时会产生许多焦虑，许多年轻的新妇都会如此，加上她又是成为现任总统的妻子，难免会有慌张和忐忑。或许是对婚姻陌生，或许是对他也没有信心…… 这些在来的路上，他都想过。 如果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那还好，他有信心能安抚自己的太太。 “梦里，你杀了我。” “……” 方才还很有信心的总统大人，语塞了。 两人四目相对，温年眼里尽显荒唐！ “温年，从温府出来后，我仔细思考了很久，我到底何德何能，配得上g国一百多年来最年轻的总统？” “……” “你从能说话能走路开始，就已经在为“大选”做准备，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军人的女儿。如果不是你隐藏身份在军区大院里生活，我们这辈子都不会遇上，如果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二十岁的你成为史上最年轻议员，恐怕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温小年，那个压根没有童年的小可年，会是堂堂总理的儿子，前总统的孙子。” 温年沉着眼，“所以？” “所以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宋离离冲他眨眨眼，道，“一想到咱俩以后可能聚少离多，因爱生恨，家国利益牵扯不清，我就觉得昨天咱俩领证这行为实在是有点太冲动，太唐突了！” 温年的眸子越眯越危险，“说重点！” “总统阁下，和您结婚，我后悔了。” 009 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屋内仿佛凝结了一层霜，空气里都透着冰冷的寒意。 温年看着宋离离，柔情和温和褪去，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透着危险和冷酷，他薄唇微动，一字一字道， “你再说一次。” 印象中，宋离离没有见温年在她跟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即便两人吵架最厉害的时候，他也只是无奈的摔门而出。 “我说我后悔了。” “你现在说后悔，晚了。” 温年眼里的坚决让宋离离很沮丧。 她真的很想很想把那个“梦”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给他听，可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冗长的十三年，她的所有青春华年，慢慢的被他辜负，慢慢的被他遗忘…… 那种被尖刀一点一点削掉灵魂的感觉，她真的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重生，其实比不上那十三年的人情变幻来的荒唐。 宋离离一直盯着温年看，看着温年此时坚决中又透着许多复杂情绪的眼。 他可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二十年来的点滴，不惜瞒着整个温家，为了兑现和她的承诺而付出的种种，最后竟换来一句“我后悔了”。 她信他，信他现在的真心，信他说会爱她护她疼她一生一世，信他说的每一句誓言…… 只是后来，有太多的意外，两颗真心都没有他们原先想象的那样……足够坚强。 二十岁的宋离离，把温年当成自己生命里的全部，可她不是二十岁的宋离离，她是三十三岁惨死在他手里的宋离离…… “那……就让举国上下都知道我是你的夫人，我要你给我一场盛世婚礼，我不要做见不得光的隐婚妻子。” 温年深吸口气，他额边的青筋突突的跳，语气里压抑着怒气， “我以为所有的利害关系我都和你说清楚了。” “是啊，只对你有利，对我有害的关系。看来刚才在玄关，你也只是吃定了我不会让你把话说完，我还当你真有勇气公开呢。” 温年的瞳孔边缘，那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蓦地收聚， “宋离离，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那你就当我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看着宋离离此刻漠然的神情，温年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真的能说服我的理由！而不是什么做了个梦。” “我不爱你了，温年。” “……” 空气再一次凝滞，温年压着她手的力度越来越大，痛的宋离离不禁皱眉，他死死瞪着她，像是要吃了她！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宋向巧的声音， “离离姐，温年哥？下楼吃点心了。” 宋离离刚要开口回应，温年却低头攥住她的唇，近乎野蛮的撕咬她的（唇）纯舌，男人褪去他温润如玉的表象，露出了野蛮狂暴的一面！ 她挣扎不得，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而温年不仅没有松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走向。 不仅这嘴，连手也是…… 啥，啥情况！他不会是打算这时候在这里来真的吧？ “温，温……唔……” “温年哥？姐？你们不在里面么？” 在，在啊！！撞门啊！撞不开把老爸叫上来撞啊！光喊有个什么用啊！ 宋离离心里可急了。 她目光惊恐，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绝不是让她重蹈覆辙的啊！ “你要公开是吧？好，那就公开。我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粗暴的行径戛然而止，温年几乎贴着她的唇说出这句话，丹凤眼里的邪魅笑意，让宋离离浑身一抖。 010 以后，你终会明白（已修） “这就来。” 温年回应了宋向巧一声，焦急的拍门叫喊声这才停下来。 “那……你们要快点下来哦。” 门外宋向巧又补充了一句。 温年没再回头，他看着还躺在床上一脸茫然的宋离离，瞧见她那张被蹂躏的又红又肿的嘴，眼里的笑意却依旧邪气十足。 宋离离看着这个十足陌生的温年…… 虽说一直都知道他的温润和善只是表象，可真当他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宋离离心里还是挺瘆的慌的。 “还躺着干嘛？和我一起下楼，先把结婚的事儿告诉宋叔。” 温年行事干脆利落，说罢，没一点儿犹豫就径直往门那儿走。 像是赌气似得，宋离离皱眉道， “好啊！走啊！你去说啊！” 温年的手已经拽上门把了，宋离离却心中暗惊。 她就是激将一下他，可不是真的想让他去公开！ 她又不傻，现在是她想离开他，温年一个人她都没把握能搞定，这要是一公开，想顺利离开他的手续都要麻烦上好几倍。 说实话，温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摸不透。 她下床一把拽过温年， “还是算了吧！” 温年半眯着眼，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她。 宋离离抿了一下唇， “算了，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就是……就是想试探一下……” “……” 温年静静的看着宋离离，深吸口气，而后上前把她抱进怀里， “你傻不傻？” 他的温柔宠溺，总是让人难以招架。 “好了，我们赶紧下楼吧。” 宋离离催促了一下，从温年怀里挣出来，仰起头冲他笑笑。 哪知温年抬手就重重弹了一下宋离离的额头！ “痛啊……” “你只是额头痛，我是心痛。你知不知道你的的一句你后悔了和一句你不爱我，真的会让我从天堂掉进地狱。” “……对不起还不行么？” 温年睨了她一眼，想生她的气，但下一秒却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笑了笑， “走吧。” “恩。” 温年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了眼身旁乖巧的宋离离，就见这大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心里头藏着什么心思。 两人从楼上下来，刚到客厅落了座，就听宋嘉玉惊讶的问， “小离，你这嘴怎么肿了？” 宋离离脸蓦地涨红，结结巴巴道，“过敏了可能……” 可能中年男人就是线条比较粗一点。 缪乐蓉和宋向巧早就看到了，尤其是宋向巧，结合着刚才敲门许久都没有回应，不难想象两人在房里做什么。 宋向巧送了一个好看的袖口作为礼物给温年，温年却没有收下，这让宋离离很惊讶，印象中……他是收了的。 温年对宋向巧送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收与不收不过走个过场，只是……在宋向巧把礼物递给他的时候，无意瞥见宋离离那一抹不屑的眼神。 他怕这个情绪忽高忽低的姑奶奶再借机和他闹，便婉拒了。 宋向巧手里握着精心包装的礼物，只觉得这礼物实在太过烫手。 孩子们之间的事儿，宋嘉玉和缪乐蓉也不好插手。 只有宋离离，没心没肺的往嘴里塞着点心。 温年见她像是饿着了，把自己跟前的温茶放到她面前，神情宠溺的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就足以让宋向巧磨得后槽牙咯咯作响，一时心中妒意横生。 隐婚，从来也不是为了他的政局稳定，而是为了保护她。 以后，你终会明白，离离。 011 来日方长，温年！（已修） 温年并没有在宋家待多久，临走前，他把宋离离拉到自己身边，小声对她道， “玩够了就回去。下周，我要出访各国，断断续续的要一个月左右时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宋离离听温年这么说，才想起来，那时他的确是在外待了一个多月时间，而她就作为一个随行的小翻译，默默无闻却又自觉甜蜜的跟在他后头。 说是翻译，其实她也只会一点英语和德语而已，平时在别人看来，似乎是她在给温年翻译，其实不然，温年精通七门外语，能听懂十二门语言，哪里需要她这个翻译？ 只是那时候的她觉得这种名目张胆却又不为人知的甜蜜，就是言情小说里最精彩的桥段了，总以为如果写成故事，不知道能甜到羡慕死多少少女生。 宋离离摇头，“我就算了吧，你安心出访。” 温年眸子眯了眯，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没有，你干嘛总这么不信任我？” 宋离离嘟囔句，瞥了他一眼。 温年又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你陪在我身边也好，做你自己也好，你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 “而且看你这样儿，也是不打算跟我回温府的。” “你这日理万机的，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晃，那不是耽误你事儿么？” 温年笑笑，“话别说得这么好听，你闹了一上午要去当兵，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你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你是总统，这举国上下所有的兵，不都归你管？” “你知道就好。” 宋离离又笑笑，就希望这尊大佛赶紧回他自个儿的庙里待着。 “不过离离……我都惦记你二十年了，如今名正言顺到了我嘴边，还让你溜了……” “来日方长，我能溜到哪儿去啊！” 她眼角弯弯的笑，把温年送上了车。 看着林肯车驶远的方向，宋离离眼里的笑意尽数褪去，她笑的疲惫了。 他出访一个月，对她来说，就正是一个机会了。 这人是一国总统，有一千副面孔，而她，可能连他的一副面孔都看不穿。 前世，她死在他手里，不可能不恨他，但她也深知，以她现在的处境和能力，别说是和温年抗衡，就连潘琴那个贱人都除不掉！ 重生回到二十岁这个截点，好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坏处就是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回家也就是拿点东西，拿完就回自己租的独居室。 躺在小屋里，把天窗上的窗纱拉开可以看到黑夜里的星星点点…… “宋离离，以上证据均指明你暗中向m国王子传递我国军队情报，并在两国交战过程中偷偷放走俘虏，导致我方军队损失惨重。” “m国的王子？是谁？你们指控我向一个我都不认识的人传递情报，就像治我的罪？” “宋离离！你还在狡辩！” “狡辩？你们配让我花这个心思么？” “都到这时候，你还不认罪，我现在代表g国最高法院宣布，宋离离犯下叛国大罪！证据确凿，今判其死刑！三天后执行！” “我是g国的总统夫人！你们治我的罪，总统知道吗？！” 最高法院审判庭里，法官嘴角扯出嘲意， “温年总统当然知道，你的死刑正是他判的！” “……” 012 心里的一根火芯子 水珠从她眼角滑下来，前世的记忆，一闭上眼就疯狂的涌上来，一遍一遍的提醒着她，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最高法院，她被判死刑，捏造的证据，得逞的嘴脸，无情的判决…… 那个说会一直护她的人，却在死刑审批书上签了字，让她没有辩解反驳，没有一点点活下去的机会。 宋向巧……不，谬向巧，缪乐蓉，在她跟前戴了十三年的面具，法院判决下来的那一天，面具卸下，露出她们的青面獠牙。 渗透进国家军部的谬家势力，敌国的间谍，那些藏在暗中的敌人，置她于死地的势力…… 这个国家的军部高层，实在是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深爱温年，一心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如愿以偿以后，却发现当她只是温年的妻子时，有多么的势单力薄。 也深知，傻白甜宋离离，实在是担不起总统夫人这四个字。 这世上，谁也不能靠着另一个人的偏爱和责任来过好自己的一生。 她恨温年，恨那些得志猖狂的小人，但也恨自己。 再活一次，她不要再围绕着任何人转，她发誓，走过的路不再走，犯过的错不再犯，一定要去寻自己最初的理想，活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宋离离，撕掉那些人虚伪的面具。 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 虽说她前世只围着温年转，但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是不争的事实，温年连任三届总统，而他们夫妻之间，却是愈加的聚少离多。 与世无争的她，心里也有一根火芯子，就是因为没有点燃这根火芯，心才越来越冷的吧…… 她没有骗温年，报考军校真的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成为一个像父亲那样英勇的军人，光是想想，都是能让她感到热血沸腾的事情。 说做就要去做，五月份正是各军校的入学考试时间，从初试到复试再到个人政治背景审核，六月份，各军校陆续就会张榜，放出入学者的名单。 眼下是四月中旬，宋离离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做准备。 在身体检查和体能测试方面，宋离离还有信心，170的个头，在女兵当中也算个儿高的了，念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她参加过校体育队的训练，体力，耐力，弹跳力，四肢协调能力，反应能力都相当优秀。 至于笔试，那就更不在话下，学文科的她很擅长背书，不喜欢理科，但是理科成绩也不差，笔试前突击一下，应付军校的考试没有问题。 唯一让宋离离头疼的就是，她要怎么才能在温年的眼皮底下进入军校，而他又不知道。 只要温年总统放出一句话，她的所有努力就会白费，两人之间的差距现实的让人无力。 偏偏，她现在才意识到。 这个国家里，能把温年总统骗的团团转的人……有么？ “没那么难吧？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拿着这个身份去报考西林军校，别说是不让你爸还有你那个后妈知道，就是一国总统，也翻不出你的记录。” 013 坚持理想的你，有魅力多了（已修） 鹿小珥嘴上叼着棒棒糖，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跃着，她对宋离离的难题不以为意。 宋离离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着的人物信息页面，同样的长相，陌生的名字，陌生的个人信息，陌生的籍贯和身份证号…… “就用这个吧，这人和你的长相有七八成像，应该够了。” 鹿小珥肩膀一耸，似乎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宋离离的难题。 宋离离瞪大了眼睛，思考着这么做的可行性，鹿小珥双腿叠着，目光紧紧的盯着宋离离， “不过说真的，你想瞒着你爸，也不想让你后妈知道，我可以理解，可温年已经是总统了，你不会觉得他还把你俩青梅竹马的感情当一回事儿吧？” “……啊？” “人家日理万机，不见得有这个空去关心你会不会去当兵，你就别自作多情了，啊！” 鹿小珥毫不留情的说道。 宋离离冲她龇牙笑笑，绕过她的话，“鹿耳朵，这个身份……我真的能用？” “能啊！这人死了爹死了妈，有一个才五岁大的弟弟，比你惨多了，这人年纪比你大一岁，但是这不影响。这地儿本来就有政府的募兵政策，当个一年兵可以拿不少津贴，但这女孩儿有一个弟弟要照顾，当不了兵，你可以给她一笔钱，然后用她的身份去报考军校。应该不难。” “鹿耳朵……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世上有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没有。” 鹿小珥毫不谦虚的说道。 宋离离只顾在那儿乐了，半晌回过神，拍了一下鹿小珥的肩膀， “不过你这样黑进你爸爸的电脑，真的好么？” 鹿小珥眉头一扬，“我爸说了，他的东西就是我的。” “所以他这个人口情报局的局长，也是你的？” “宋离离，你要让我帮你，你就少说点废话。” 鹿小珥站起来，把宋离离拉到座椅前坐下，“好好的记一下这个人的人物背景。” “哦！” 宋离离应了声就开始背起来了。 鹿小珥坐在床边，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宋离离，一时间也觉得挺奇怪的， “我以为你不会再想着去报考军校了。” “是么？” “新年的时候，我问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的时候，你说你想报考军校，上个月，你又突然和我说你不想报考军校了，因为你有更重要和更想要的事情去做。你是失忆了么！” “女人都是善变的嘛！一会儿一个想法，也挺正常的。” 宋离离打着哈哈，想要报考军校这事儿，她真的就只和鹿小珥说过。 “这么说来，你明天又是另外一个想法了？” “不会不会，这次不变了。” 宋离离摆摆手，鹿小珥将信将疑的，“真的？” “恩，不变了。” 电脑屏幕上，隐约倒映出一双沉静而笃定的眼。 鹿小珥蓦地笑了一下。 宋离离单眉抬高，不解的看向鹿小珥，“笑什么？” “就是觉得……挺为你这个傻白甜小智障感到高兴的。” “……” 傻白甜小智障？ 宋离离木着一张脸看着鹿小珥，只见鹿小珥笑的更欢了，良久，她才道， “坚持理想的你，有魅力多了。” “……” 014 鹿子卿（已修） 能从以尖酸刻薄出名的鹿小珥嘴里听到一句夸赞，宋离离还挺有成就感的。 这世上的人，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全心全意的相信谁，但鹿小珥除外，这个脾气暴躁，性格古怪，说起话来常常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鹿小珥，大约就是那三十三年里回想起来，唯一不会让她感到后悔，也是唯一让她心生暖意的人。 她记得法院终审判决下来后，坐在旁听席上的父亲都摇了摇头，放弃了她，却只有鹿小珥冲到法庭上指着审判长的鼻子怒斥反驳！ 那时的小珥已经怀孕八个月，挺着个大肚子，只身和那些要把她带下去的法院工作人员对抗。 她并不是只有小珥一个朋友，但是在她被指叛国罪时，却真的只有小珥一个人站了出来。 只有鹿小珥不顾一切的为她拼命。 宋离离不怨那些没有站出来帮她的人，毕竟叛国这么大的罪名，没帮成她反而惹火上身，那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她宋离离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值得那些人不顾一切，不惜任何代价的保护她。 可能也正因此，小珥的情意，宋离离才更觉珍贵，比起她为之奋不顾身的爱情，要珍贵无数倍。 “啪”一声，鹿小珥这手一抬就敲了一下她脑袋， “走神了！” “痛啊，你这样暴力，以后会嫁不出去！” “呵，也就你这种被某男人蛊惑了的小女生才一心想着要嫁人。没出息！” 鹿小珥瞥了她一眼，嘴里还叼着那根棒棒糖。 宋离离看看现在的鹿小珥，只是心里暗暗笑笑，也不知道后来是谁，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的。 不过……不管怎样，小珥的运气比自己好多了。 起码那个很久很久以后才出现的人，真的是不顾一切的爱着小珥，把这个天天把不婚不孕的独身主义者拐进了婚姻殿堂。 “啪！” “痛……” “又走神！你到底在想啥？” 宋离离有点儿委屈，自己明明就一直盯着这电脑屏幕，怎么就能被鹿小珥发现自己走神了？ “那……身份证什么的，你也能帮我搞定？” “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如果被人发现的话，你会不会很倒霉？” 宋离离是真的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了，不然，她真的不想把小珥牵扯进来，万一连累了她…… 可能是宋离离眼里的那份迟疑太过明显，鹿小珥二话不说就又敲了她脑袋一下， “只要你不出卖我，我就不会倒霉。” “我怎么会出卖你，万一事情败露，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宋离离一本正经，逗乐了鹿小珥。 “证件之类的，我都能帮你搞定，但是这个名叫唐小花的人，你一定要自己去接触一下。” 宋离离点头如捣蒜。 “另外，你记住，只能报考西林军校。” “……为啥？” 宋离离虽是听过西林军校的名字，但印象中，这所军校的口碑并不咋样。 “你说为啥？当然是因为那儿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啊！” “噗……” “我堂哥，你记得吧？鹿子卿，他在西林，有个熟人在，也能照应你一下。” “不好吧，那我的身份岂不是会暴露？” “你是不是傻！有个在部队里当官的给你罩着，你才能隐瞒的住，真当你一个人能应付的了所有情况啊！” 鹿小珥没好气的说道。 宋离离在她跟前仿佛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儿似得，低头思考了一下，她喃喃嘀咕着回头又问， “鹿子卿……他靠谱的吧？我怎么记得他挺坑的啊……” 就见鹿小珥不知道拨通了谁的电话，电话里蓦地传来一声， “谁……在说我坑？” “……” 宋离离眸子蓦地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鹿小珥，张牙舞爪着表示：鹿耳朵！你才是最坑的吧？ “哥，是离离，我那好朋友，你记得的吧？”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一抹磁性嗓音传来， “宋离离？那个一跤摔狗屎堆里的宋离离？呵呵，记得。” “……” 宋离离望天，为什么要让她重生！既然重活一次，为什么要让她受这等侮辱…… 015 她得凭自己本事！（已修） 显然，鹿小珥说话不中听并不是个人问题，绝对是家族基因遗传。 “离离要报考你们军校，但是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回头她可能要用别人的身份报名，哥，我事先和你打个招呼。” “不想让外人知道……” 鹿子卿琢磨着这句话，轻笑，“我这么荣幸？已经被当成内人了？” 这，这人也太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吧？ 宋离离心下嘀咕，但话到了嘴边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急转弯， “子卿哥，你是小珥的哥哥，那我自然也把你当哥哥了！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很靠谱很靠谱的大哥哥！” 说实话，三十三岁的宋离离还真不习惯像个小女生似得撒娇讨好。 “这么相信我？” “当然了！我一直都记得子卿哥哥英俊潇洒，英勇正直，而且特别的热心肠！” 宋离离慷慨激昂的说完，就听电话那头又顿了一下，道， “你记错人了吧。” “……” 宋离离深吸口气，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鹿小珥闷声笑着又从宋离离手里接过手机，对鹿子卿道，“哥，你就别刁难离离了，要不是真没辙了，也不会想到让你帮忙啊。” “行，这件事我记下了，但我说清楚一点，借用别人身份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得凭自己的本事考进西林。” “小离肯定会凭自己的实力考进西林的。” “呵呵，希望到时候别哭着鼻子回去。还有小珥，你这交朋友得慎重点。” “……” 宋离离再次深吸一口气，忍，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这鹿子卿人怎么这样啊？句句瞧不起人的？ 鹿小珥摸摸宋离离的头，“好了好了，我哥就扎样，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宋离离惊讶的抬起头，“习惯就好？以后我会和他有很多接触么？” “……他会照着你的，他已经知道你要用别人身份的事情了，你不去习惯他，他翻脸不认人，把我们的计划说出去的话——” “所以……多一个人知道有什么好处……” 宋离离忙抱住自己的头，揪着自个儿的头发。 这简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果然鹿耳朵才是最大的坑。 “不然……你就不要报考军校了嘛，安安稳稳念个大学也很不错啊。” “不行，我要报考军校。” 宋离离抿着唇，态度认真道。 “那……” “不就是一个鹿子卿嘛……我应付的来。” 宋离离信誓旦旦说罢，除了十几岁的时候在他面前摔过一跟头，她真的和鹿子卿没什么交集。 印象中，他年轻有为，在军队里的位置爬的很快，但也记得他没什么好结果，似乎和温年不太对付。 借用别人身份的事情，在小珥的帮助下变得很顺利。 宋离离一边做着笔试前的复习准备，一边收拾着行李，期间，她给卫远东发了一封邮件，让卫叔叔保重好身体，再三叮嘱他不要重用潘琴，也不要让潘琴离开温府。 卫远东当晚给她回了邮件，关心了一下她的打算。 016 稀客（已修） 卫远东当晚给她回了邮件，关心了一下她的打算。 宋离离犹豫了很久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打算环游世界。 卫远东倒是觉得宋离离这个打算挺好的。 在二十岁这个年纪，去各个国家游历一番，开阔一下自己的眼界，多一些阅历，百利而无一害，反正比报考军校，去当兵什么的要来的让人放心。 同样的想法，宋离离也在电话里和父亲说了一遍， 宋嘉玉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句， “身上钱够么？爸爸再往你的账户上转一点钱，一个人在外面旅游，各个方面都要特别注意。” 不知怎么的，宋离离就觉得鼻子有点酸，对于父亲，她的感情向来是有些复杂的。 小的时候不理解，他怎么说再娶就再娶了，那么容易就忘了妈妈么？ 哪怕是为了年幼的她也不应该那么快就重组一个新的家庭，不是么？ 长大后，也渐渐有些明白，这人啊……都是为自己而活，这一世是父女，那是缘分一场，可哪怕是父女，也没有义务为对方放弃自己的幸福。 这世上让人动容的亲情那么多，只是没有幸运到降临在她身上，不，也降临了，只是停留的时间太短暂。 “不用，我账户上钱挺多的，您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已经够多了。” “那你记住，在外面如果遇上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告诉爸爸！” “好，爸，你也要注意身体。不用太挂念我。” 宋嘉玉和宋离离通完电话，下意识的就叹了一口气。 正敷着面膜的缪乐蓉看了眼宋嘉玉 “小离要出去旅游？” “说是要环游世界。” 缪乐蓉轻拍脸颊的手顿了一下，“怎么突然就想环游世界了？这小丫头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这么说着，缪乐蓉心里也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去干吧，只要她高兴就好。” “也是，说到底，我带着巧儿嫁给你，对离离影响很大……对这孩子，我也是尽可能的想要弥补。” “我不是说了嘛，不要说这种话。是我没有处理好你们的关系。” 缪乐蓉温柔的看着丈夫，爬到床上，握着丈夫的手， “嘉玉，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宋嘉玉拍了拍她的肩。 …… 宋离离临出发的前一天，倒是有稀客上门，宋离离把人请了进来，给她倒了杯水。 宋向巧端着茶杯， “姐，我听爸妈说……你要花一年时间环游世界？” “是啊。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我倒是想啊，但一年时间也太长了，肯定会耽误学业的。” 宋离离笑笑， “今天来找我是？” “姐，我今天来是给你送行的。” “没别的事？” “还有……”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姐，你能不能和温年哥说一声，我想去外交部实习，哪怕是最底下那一层……” “……” 重生之后发生的事情，随着她选择的变化，似乎都开始走向未知的轨道。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向巧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了然于心。 017 全新的旅程（已修） 重生之后发生的事情，随着她选择的变化，似乎都开始走向未知的轨道。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向巧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了然于心。 这个朱唇大眼，面容精雕玉琢，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而愈发动人的十七岁少女，从小就接受着最严格的名媛教育，被缪乐蓉一手培养成上流社会政圈商圈的顶尖名媛。 论才情能力，社交礼仪，论琴棋书画，大国之道，宋向巧可以说是无一不精通。 她钻研学术，年纪轻轻便是左一个硕士学位右一个博士学位的收入囊中，她是总统秘书处年纪最小的秘书，常伴温年左右，参加各种国际会议，走访世界各国。 反思一下，宋向巧的确是比自己努力太多，天道酬勤，宋向巧后来的那一番成就也算是取之有道。 那时候，国民们都说：外交部的宋部长和温年总统出双入对，真是天生绝配，若宋部长是总统夫人，他们心服口服！ “外交部？” “恩，外交部。” “我和温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熟，况且他现在是总统，我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怎么帮你这个忙呢？” 宋离离摊了摊手。 宋向巧咬着唇，道， “可是温年总统……很喜欢姐姐的……” “这话可别乱说！” “姐……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真的很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 宋向巧一双大眼充满真挚和期待的看着宋离离，宋离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叹上一口气，道， “行吧，我只能……尽力试试。” “姐！就知道你最好了！” 待宋向巧走后，宋离离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她现在对温年是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主动联系他？更别说还是为了宋向巧。 ———— 翌日，背起行囊，她便踏上了全新的旅途。 没选最快的飞机，而是买了一张去西林市的卧票，四十六个小时的火车车程，她倒没觉得会多难熬。 g国国土面积在世界范围内第十名，从最南边的安临市到最西边的西林市，可以看尽国家山河，欣赏到最意外的风景。 卧铺车厢，一个隔间里有四个旅客，宋离离上车的时候，隔间里只有一张床铺上有人，正蒙着脸睡。 她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背着个书包，正要把行李往行李架上扛，那蒙着脸睡的人突然掀开被子，吓了宋离离一跳，她忙打招呼， “你，你好。” 年轻男人瞥了眼宋离离，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去，那面相挺凶神恶煞的。 宋离离继续扛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人便爬到了上铺，出去的男人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盒盒饭，坐在车窗边掰开筷子，就吃起了饭。 男人吃的很香，宋离离便不自觉多瞄了两眼，只是那男人面相实在不属善茬。 男人大抵察觉到宋离离的视线，这头一抬，视线和宋离离撞上，倒是把宋离离吓了一跳。 那面相煞人的年轻男人瞥了她一眼，随口问了句， “去哪儿的？” “大哥，我去西林。” 男人吃着饭，听到这回答，顿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眼宋离离，神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吗？” 018 危险的男人！（已修） 男人低头继续扒着饭，随口说道，“西林发生暴乱，市中心区域打砸抢烧，今早的新闻，没看么？” 宋离离愣了一下，忙掏出手机看新闻，西林暴乱的新闻还真的是各大媒体的头条，从昨晚到今早，已经有一百多人丧命，五百多人受伤。 这死伤的规模可不小。 宋离离记得这场暴乱，当时她是跟着温年在国外，中途国内的确是有些不安分的事情。 细想起来，她对这件事还是有些印象的，暴乱分子太过猖狂，温年给了执行部队极大的权利。 好像没过几天，暴乱分子的头头就被抓住了，那个头头…… 宋离离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蓦地盯住眼前这个面相骇人的粗汉身上…… 按道理说，十三年前一个暴乱分子的面容她该是记不住的，可偏偏，她记得！ 那个暴乱分子在被捕后，面对镜头，穷凶极恶的说着让总统下地狱的狠话！那张仿佛做鬼都不会放过温年的嘴脸，让她做了好一段时间的噩梦。 此时浮出脑海，面貌竟和这粗汉对上了！ 她记得那人姓段，叫段…… “下铺段琛，上铺唐小花！终点站西林，车票身份证拿出来核对一下。” 段琛…… 对，就是段琛！ 宋离离哪里还有心思拿什么身份证，车票？ “你，你你……” 宋离离一边指着段琛，一边结结巴巴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思绪稍一定，忙闭上了嘴。 要冷静，这可是暴乱分子的头头，身上不定带着枪和手榴弹1 “你什么你！你的身份证和车票呢？” 检票员不耐烦的冲宋离离道，段琛也看了眼言行怪异的宋离离，殊不知这一眼让宋离离后背都僵直了！ 把身份证和车票递给检票员，检查完，检票员就离开了他们这个小隔间。 段琛餐盘里的饭菜快吃完了，宋离离只觉得这小隔间里的空气都带着森冷的血腥味。 怎么办？ “你这表情跟见了鬼似得。” 男人站起来，说了句，人便出去了。 宋离离深吸口气，拿起手机就跑到了厕所隔间，冷静下来，拨了鹿子卿的电话。 “这么快就到了？” “鹿大哥……” “怎么了，声音虚的像没吃饭一样。” “鹿大哥，西林发生暴乱了……” “恩，怕的不敢来了？” “不是，我在火车上发现一个人，和我同车厢的男人，我觉得很危险。” “恩，对你这么一只小兔子来说，男人的确是挺危险的。” “鹿大哥，我说正经的，那人身上带枪了，兜里有手榴弹，终点站也是西林。” 宋离离凭猜测推了一下，她总不能和鹿子卿说，我重生过，所以我记得西林暴乱的头头？ 照鹿子卿那性子，他是百分之百不会搭理她的。 “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语气立刻就变了。 “我说那人身上带枪，包里装着危险爆炸品。” “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 宋离离只能这么说，就算那人身上没有，只要稍一盘问，警方军方一定能发现破绽。 “把你的车次车厢座位号给我，手机保持畅通，现在冷静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要大惊小怪，很快我会让人把你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鹿大哥，我可以帮你盯着人。” “听我的话！” “……哦，好。” 宋离离和鹿子卿通完电话，两只手手心都汗湿了，她深吸口气，拾回勇气，拉开了厕所门，而后便正对上了那张煞人面孔！ 我去——！ 019 子弹无眼，我真的会开枪 宋离离被吓了一跳，却也仅见段琛从她面前走过，似乎只是路过碰巧撞上了刚开洗手间门的她。 心下多少有些忐忑，回他们所在的隔间，段琛坐在小桌前看书，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宋离离不动声色的在段琛对面坐下，拿了个小平板戴起耳机，装模作样的刷起了电视剧，余光和注意力实则都放在段琛的一举一动上。 她觉得很奇怪，西林昨夜发生暴乱，这个人却不在西林，而是在距离如此之远的南方。 其次，这人面相煞人，但身上毫无戾气。 虽说这恐怖分子不会在自己身上贴上“恐怖分子”这四个字的标签，但依宋离离这些年看人的经验，作为一个恐怖分子，这男人的气场有些不协调。 “滋——” 桌上的手机震动，宋离离以为是自己的电话，正要摸手机，就见对面的男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便神色凝重的走出了卧铺隔间。 这卧铺隔间就剩下她一人，她起身走到门边，扫了一圈过道看到段琛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背对着人群接电话，看神色，电话内容应该很重要。 她抿了抿唇，转个身就把段琛的行李背包拖到门口，一边翻着他的行李背包，一边注意着段琛的行动。 她坚信这包里一定有枪械武器之类的危险品。 包里装着洗漱用品，换洗衣物，都打包的很整齐，和他的长相全然不符。 眼看着段琛结束了通话，转身往回走，宋离离却有些不死心，硬是把手伸到包底，蓦地，她摸到一样硬物，摸了一下形状，心里几乎就确定了！ 小隔间的门被推开，段琛看了眼坐在车窗边上的小桌前，戴着耳机看剧的宋离离，又扫了眼自己的铺位，而后才走了进来。 他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坐下。 宋离离心跳很快，真怕这种心跳声会被人听到。 她的余光一直瞄着段琛，就见段琛坐下后便伸手去拿包，宋离离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 她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把包里的东西整理到原模原样。 咚咚咚咚…… 宋离离此刻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背包拉链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段琛看了眼自己的包，随即便眯起了眼，他手伸进包里似乎是想掏什么东西，就在这时—— “不要动。” 宋离离双手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就指着段琛的脑门。 段琛的手顿住，缓缓抬眼对上宋离离凝重而专注的神情。 “把手拿出来，举高。” 宋离离像模像样的命令道。 段琛很是配合的举起手，但从头到尾，他都没说一句话，这让宋离离有些茫然。 “我警告你，子弹无眼，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真的会开枪。” 宋离离认真道。 段琛扬了一下那道粗眉，“开枪？你有这个胆量？” “你可以试试。” 宋离离冷声道。 说实话，段琛看着眼前这么一张二十岁的青春面孔，俨然和女人此时眼底的老态神情相矛盾。 “你怎么知道我有枪？” 020 西林军区首长 “你怎么知道我有枪？” 段琛没打算轻举妄动，只是很好奇的问了句。 哪知他刚问完，宋离离就按下了小桌边上的一个紧急按钮，刺耳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安静的等着被捕就可以了。” “被捕……” 段琛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视线盯着宋离离，不难看出她紧张，并且也在极力压住自己的紧张…… 她握枪的姿势很不专业，但她知道要拉保险，并且保险已经被拉下，此时食指扣在扳机上，只要稍一用力，在这么短的距离下，想不打死他都难。 “只因为我身上带了枪，你就把我当成坏人，并且要报警抓我？” “你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哦？我是什么人？” 段琛似乎是没轻举妄动，但说实话，他此时的冷静让宋离离半点儿没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是你发动了西林事件。” “……” 段琛眸子又是一眯，这一眯倒是真的让宋离离心里空了一下。 “别动！” 她的声音拔高。 “你怎么知道我是西林事件的头？” 段琛对此真的是很感兴趣，只是他举高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乱动！” “怎么回事？！” 车上安检人员在听到这里的警报声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推开门就见到这宋离离拿着把枪指着一个男人。 “姑娘，你先把枪放下！” 几个安检人员都有点怕，一个女安检员忙出声，而后小声和身边的同事道， “快去报告，联系警方……” “都不用担心！” 乍然开口的是段琛，宋离离见段琛直接站了起来，一个条件反射，就直接就扣下了扳机！ 在场的人不是捂住了耳朵就是捂住了脸，不敢看。 只有段琛，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宋离离也是一直瞪大着眼，在扣下扳机后，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枪里…… “这把枪里没子弹。” 段琛伸手握住了枪管，一个用力就从宋离离手上把枪拽了过来。 宋离离整个人都木了…… 两只手都是麻了，就这么看着男人熟练的把枪挂在他的腰带上。 “段中尉！” 一个穿着素装的年轻男人拨开人群跑了进来，“中尉，您没事儿吧！” 段琛转个身对门外这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安检员道， “没事了，我和这位小姐之间有点误会，忙各自的去吧，别惊扰了其他乘客。” 段琛淡淡道。 几个安检员忙点着头散开。 “小景，你也回你自己的车厢去。” “可是中尉，他们说有人拿枪指着您！” “那你看到有人拿枪指着我了么？” “没，没……” 年轻男人抿了抿唇，斜眼打量了一下一旁还没缓过来的宋离离，临出门前又转头恨恨的警告了一下宋离离， “这是我们西林军区直属独立连的段琛段连长！你个小黄毛丫头可别对我们首长不敬！” 宋离离连忙抬头，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段琛。 021 你保护的了谁？ 围观管事儿的人都散去，宋离离也冷静下来一些…… “你是……西林军区的首长？” “西林军区直属独立连连长段琛。” “可……” “如果我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现在你已经死了，唐小花同学。” 段琛坐回小桌前，他靠着车厢，看着宋离离充满茫然和疑惑的面孔，“坐下。” 宋离离有些局促的坐了下来，她真的记得那人的长相！也记得那人名字叫—— “段深，我的双胞胎哥哥，一个极端军事主义者，你口中发动西林暴乱的恐怖分子头目。” “……” 老天爷要不要这么玩她？ “你怎么知道段深？你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就是西林暴乱事件的头，这可是军方机密，根本没有对外宣布过。” “我……” 宋离离攥紧了拳头，懊恼自己的轻举妄动。 “你刚才出去接的电话是……” “鹿子卿。” 果然…… “怎么？不能说么？” “我不想说。” “如果我说，你不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就会失去报考西林军校的资格，这样，你还是不想说吗？” 宋离离眉头皱了一下，抬头对上段琛的目光， “我以为报考军校考的是德智体，没想到考的是个人隐私。” “你以为我是恐怖分子，不也没想到我是军人么？” “……”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老实交代对你只有好处，如果到了西林，到了考场，就因为这件事而被赶出来……两天两夜的车开到西林，这一路颠簸对你这个小丫头来说，是不是有点不值当？” “别老是小丫头小丫头的叫我。听着别扭。” 宋离离也是有脾气的，她觉得那鹿子卿在背地里阴她了。 他明明就知道和她同一个车厢的人是什么身份，却什么都不说！ 段琛面相的确凶煞，可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这样的长相让女人很有安全感，粗犷凶煞，却也不丑。 他多看了两眼拧着眉，脸上有怨气的宋离离，良久道，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报考军校？” “怎么？你们军校还歧视女性？” 宋离离语气有点冲，段琛倒也不在意， “如果你真的有胆气，有理想有谋略，是块当军人的料，别说你是个黄毛丫头，就是个小破孩儿，也没人会歧视你。” 宋离离深吸口气， “我从小就想当军人。没什么别的原因。” “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一个想要当军人的人该做的。” 宋离离眉头又一次拧紧，这话她就真的听不明白了， “如果真的是个军人，就该想办法，尽可能的保护这车上无辜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不是么？” “在已经知道对方是歹徒的情况下，难道要让我像个胆小鬼一样先把自己放到安全的位置，坐等着别人来救？” “已经知道对方是歹徒？你哪里来的自信？” 段琛冷声问。 “我……” 宋离离语塞。 “有心，没力，有胆量，没谋略。拿得了枪却沉不住气，你保护得了谁，又救得了谁？” 022 西林军区 “哐哧——哐哧——” 火车压在铁轨上，不快不慢的前进，声音和着风一块吹进耳朵里。 宋离离看着车窗外一帧一帧的景色，从南到西，从高楼大厦钢铁建筑群到满眼草木粼粼湖水…… “我只是觉得我可以……” 段琛的问题难住了她，让她的回应都显得那么没底气。 “你说你从小就想当军人，这又是为什么？” 宋离离被段琛的问题问的烦了，“首长，你就对我这么感兴趣吗？” “……” “我又不是犯人，你这样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的问我，让我觉得不舒服。” 段琛不动神色，他感觉的出来，这个叫唐小花的年轻女人心里藏着不少秘密。 不仅如此，她还挺有脾气的。 就凭宋离离方才拿枪指着他一副要把他送上刑场的举动来看，这女人很是嫉恶如仇，是正义感使然还是别的什么，他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必要。 旅途还有一大半，宋离离却没有半点想和这位西林军区的首长大人交好的意思，几乎都在做自己的事，睡自己的觉。 四十六个小时的漫长旅途到了终点。 宋离离背上包，拖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段琛及时的叫住她， “鹿子卿让我带你一程。” “……” ———— 乘坐着军用吉普，后座不大的空间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宋离离。 那便是段琛的通讯员景睿。 宋离离偏头看着窗外，一直也没搭理他。 小通讯员耗光了耐心，终于熬不住先开口， “喂，你叫什么名字？哪地方人？你和我们首长什么关系？刚才在火车上，你有没有对我们首长不敬？你为什么能上我们的车？” 他像是憋坏了，这一开口一连串的问题跑了出来。 “问你们首长去。” 宋离离回了句。 “咦，你这小丫头还挺有脾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这话一出，宋离离倒是回头瞄了他一眼，这人换上一身军装，看着挺意气风发的。 景睿见宋离离转过头来立马坐直了身体，拍了拍自己肩膀，似乎有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肩章。 宋离离扬了下眉， “一等兵？” “哟，你还看得懂军衔？算你有眼识货！” “一等兵……不也只是个兵么？” “你——” “别吵了，小景，哪那么多问题，人家也没义务回答你。” “谁让首长你也不肯告诉我……刚才你们车厢里那么大的动静！后来我问了列车员，都说她拿枪指着您呢！这么危险的人，您怎么还让她上我们的车啊？” “景睿。” 段琛声音一沉，这小通讯员立马就没了声。 只是瞅着宋离离的神情还是各种怀疑和迷惑。 车子沿着一条盘山公路一路往上，抵达军区的时候是正午。 艳阳高照，五月的西林要比南方热多了。 四面环山，视野很是开阔，西林军区的内部环境看起来比宋离离想象中好的多。 “首长，您辛苦了。” 段琛这一下车，一少尉军衔的士兵上前毕恭毕敬的迎接道。 “欢迎回家。” 少尉身后站着的便是鹿子卿。 023 她到底什么来头 少尉身后站着的便是鹿子卿，身上还穿着作训服，似乎是刚从训练场上回来的样子，前胸后背都汗湿着。 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的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很是热络的和段琛拥抱了一下。 宋离离在段琛后面下车。 “哟呵，欢迎来到西林军区，小丫头。” 鹿子卿作势就要上去也给宋离离一个拥抱，被宋离离委婉的闪过，这就让鹿子卿有点小尴尬了，但鹿子卿心大，不在意这点细节。 不过…… “怎么了这是？段连长，你这是在路上欺负人家了？” “没。” 段琛忙道。 “没？那我看小丫头怎么一脸怨气的样子？” 鹿子卿抓抓头，段琛瞥了他一眼，这装傻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首长，我住哪儿？行李放哪儿？” 宋离离深吸口气，兀自问鹿子卿，她本来心里就有气，见着鹿子卿以后就更气了。 “不着急，祁咏，你把这位女同志带去休息室，舟车劳顿，休整一下后带她去吃饭。” “是，首长。” 祁少尉点了一下头，便对宋离离道，“你好，我叫祁咏，跟我来吧。” 说着，他便帮宋离离提着行李领着她去了休息室。 宋离离走路也是昂首挺胸，鹿子卿轻笑着看着她的背影走远。 段琛面无表情的瞅着鹿子卿，良久，鹿子卿察觉到他的视线，这才忙收回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咳咳，段连长，走吧，我请你去食堂吃饭，饿了吧？” 鹿子卿说着便搭上段琛的肩…… 这会儿正值饭点，鹿子卿让人给他们俩开了个小灶，屋子里一张桌子两个人，几个小菜一盆饭。 “说说看，这次去南边待了一段日子，什么感想？” “撇开这个先不谈，长官，这唐小花到底什么来头，我这帮你把人接到，又把人给你送了回来，向我透露一下不为过吧？” “你觉得她什么来头？” 鹿子卿卖起关子。 “在安临上的车，有你的关照，那就是和你鹿家有关系的人，在安临和你鹿家有关系的人，这来头怎么看都不会小吧。” “而且你似乎和她很熟，但是……她和你好像不太熟。” “……” 鹿子卿这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嘴角也跟着抽了一下。 段琛清了清嗓子，道，“我就是实话实说。” “后来她这一路都和你说什么了吗？” “她要肯和我说话，我用的着在这听你卖关子么，长官？” 段琛语气里透着淡淡的不悦。 鹿子卿耳朵动了一下，听出段琛话语里微妙的变化，不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莫不是你没欺负她，反倒是被她欺负了？” 段琛看了他一眼，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当然是亲兄弟了！” “狗屁，如果不是我有公众场合分离枪和子弹的习惯，我现在就已经被唐小花给一枪打死了。” 鹿子卿楞了一下， “……你可没告诉我这一段。” “这一段想当你的面说。”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仅趁着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翻了我的包，还拿走了我塞在包里的枪，她意识到行迹败露，当机立断就拿枪指着我，顺带拉响了车厢的警报。” 024 人是我放进来的，由我负责 段琛放下筷子，单手撑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向鹿子卿，继续道， “并且在我不听她警告稍有动作的时候，她扣下了扳机，毫不犹豫的。” 鹿子卿听着段琛的转述，脑海中是怎么也无法把段琛口中的宋离离和那个在自己跟前摔了一脸狗屎的小丫头片子重叠在一起。 “鹿子卿，这个唐小花到底是怎么知道段深的？” 鹿子卿耸了耸肩， “你问我，我问谁去？如果我知道原因，还有必要先电话给你，让你去摸底？” “她似乎有很多秘密，看着挺普通的女人，做的事说的话可不像是普通人。” “好了，人是我放进来的，肯定由我来负责。你就不用管了。” “看来你是真不打算告诉我她的来头了。” “段琛，如果你真的想要查她，绝对能查到她的底细，但这没有必要，你的脑子，能力，资源，都不值得用在这种小事上。” “……” “她的事儿，你就当个局外人吧。” 段琛眉头皱了皱，有些看不懂此刻的鹿子卿。 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特别上心过…… 既然鹿子卿这么说了，再多管下去也不是段琛的风格。 不过…… “她要报考西林军校，你不会给她开后门吧？” “……别看轻了我，段琛。” ———— 休息室里。 吃完午饭的宋离离坐在椅子上看书，笔试科目的资料，她还没复习完。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她的专注。 抬头看，穿着整齐军装的鹿子卿走了进来， “走吧，带你去你这段时间的住处。” “……” 宋离离见着他的时候还有气，这会儿却已经没了，冷静下来想了想，也许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做。 毕竟是她的行为语言先变得可疑的，这人是军官，没道理不去试探一下她。 “来，行李箱给我，我来提。” “我提的动。” “给我吧，趁现在还有人把你当女人，好好享受一下，这以后进了军校，可没人会把你当女人。” 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总是带着戏谑和不近人情的讽意。 “呶。” 车子就停在外头的小道上，鹿子卿还颇绅士的给她拉了门，让她坐进副驾驶。 鹿子卿开车。 对于段琛说的话，他放在心里，却没有开口询问宋离离什么，而是唠起了过往， “你记不记得你在我跟前摔了一脸狗屎的事儿？那会儿你十岁吧？” 宋离离顿时就涨红了脸，有点羞愤，要不要一开口就是那件事儿？ “梳着两个牛角辫，蹦跶蹦跶的就朝我跑过来，穿的跟个假小子似得，我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普照大地，你说你咋就一个踉跄正好摔狗屎堆里呢！哈哈哈！就是现在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好好笑！” 宋离离看向一边开车一边大笑着的鹿子卿…… 就这种人……偏偏是个军长，就这种人，偏偏还长得眉清目秀，这要不是皮肤黑了点糙了点儿，就这长相，能秒杀当红一众流量小生，就这种人……偏偏是她有求于人的主。 025 腹黑毒舌的是我，稳重点儿的是谁 “怎么了呀？开不起玩笑啊？” 鹿子卿瞥了宋离离一眼，打趣道。 宋离离深吸口气，罢了罢了，谁让她心胸宽阔，包容大度，并且有求于人呢。 “我以为鹿大哥会是更为稳重些的性格。” “你喜欢稳重的？” 宋离离拢着眉，对上鹿子卿挑起的眉毛，这话题转的是不是有点生硬诡谲？ “还害羞不好意思说啊？” 鹿子卿轻笑。 宋离离抿了下唇，既然问了，那她就回答吧，不然显得她多不尊重军长大人？ “反正比起腹黑毒舌，活泼跳跃的，我的确是比较喜欢稳重一点儿的。” 鹿子卿一听这话，蓦地又笑了一下， “腹黑毒舌，活泼跳跃，说的是我啊？” 宋离离目视着前方，倒也不掩饰，“鹿大哥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小丫头……” 鹿子卿睨了她一眼，不过没生气。 宋离离稍微怼了他一下，自个儿心情就变好了，只是没想到鹿子卿紧接着就问， “腹黑毒舌活泼跳跃的是我，那稳重一点儿的是谁？” “……” 宋离离脸上刚浮上来的轻松笑容，蓦地就僵了一下。 鹿子卿余光瞄了她一眼，见她表情有点僵硬，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试探问道，“哦？还真有这么个人啊？渍渍……” “没，没有。” “你也到了可以爱慕人的年纪，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宋离离突然就不耐烦了，声音不自觉就大了点儿。 鹿子卿没再纠缠，笑笑，“没有当然更好了。” 宋离离心里头一时有点乱，鹿子卿这意味深长的话，她倒是没在意，挠了挠头，只觉得自己这一时的反应有点过激了。 好在鹿子卿立刻就转换了话题， “刚才我进休息室，看你还在看书，怎么？笔试科目内容还没复习完？” “军事知识，军事法律和时事政治，三大本书，内容实在有点太多了。” 宋离离老实道，本来以为半个多月的时间差不多，但是看完一遍心里还是没底。 “那日小饵给我打电话，我在电话里就说了，你得凭自己的本事考进西林军校。” “我知道。” “宋离离……” “鹿大哥，你还是叫我唐小花吧，你混着叫，万一以后叫漏嘴了……” “你不相信我？” 唔，的确是不大相信。 “不是不是……以防万一嘛。” “两个人的时候，我叫你宋离离，公众场合我一定不会弄错，当然，私下里，你也是高兴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 宋离离挠了挠头，感觉的出来鹿子卿是个我行我素的主，便点头应了声，“好吧……” 军车绕过两个山头，开进山脚下的一个小县城里。 县城里的道路不算宽阔，路两旁开着杂货店，小食铺，五金修车，小诊所，比大城市里的门面店要纷杂的多。 车子开进一个小区，宋离离下车后顿时有了熟悉感。 “部队分配下来的房子，和你们安临的军区大院儿没法比，但相对这个小县城来说，已经是不错的落脚地了。” 026 大鹿交了女朋友 鹿子卿一边说着，一边把宋离离的行李搬下车。 “走。15幢501。” 宋离离背着包跟着鹿子卿往楼上爬，正好遇上三楼的一个住户出门， “这不是大鹿么？今天怎么回来了？” “诶！卓大爷，你这是去哪儿啊？” “去院儿里坐坐……聊聊天儿……” “您慢点儿啊！” 鹿子卿赶紧让开路让卓大爷下楼，结果这一让倒是把宋离离给让出来了，卓大爷见到宋离离，顿时眼睛就亮了，转个身一脸茫然的看向鹿子卿， “大鹿，你，你这是交女朋友啦？” “咳咳，卓大爷，您——”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大鹿交女朋友，王婆婆要哭死了呀……这女朋友长得这么灵的……没戏了没戏了……” 鹿子卿话都没还没说完，就听卓大爷一边慢慢下楼，一边自言自语念叨着。 宋离离绷着一张涨红的脸看向鹿子卿， “大哥，你怎么不和老人家解释一下呢？” “我想解释，这不是没来得及么？” 鹿子卿手一摊，把锅甩的也是干净。 宋离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算了算了，老人家，你解释的多了，他也不见得听得明白。快上来吧。” 刚爬到五楼，就见501室对面的人家开了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似乎也正要出门，看到鹿子卿也是一脸惊喜， “鹿首长！好久不见了！” “诶，嫂子，带小娃儿出去啊？” “是啊，傍晚出去溜达一圈儿，鹿首长，您这是……带女朋友回来了么？” 宋离离一脸窘迫的等着鹿子卿的解释，结果就见鹿子卿憨憨的笑笑……憨憨的笑笑？！ “嫂子，抱着小娃儿下楼，慢点儿啊，我们先进屋了。” “好，好好。诶，我说我之前要把我表妹介绍给你，你都不愿意呢，原来是有心上人了呀。” 宋离离瞪着大眼，想要开口解释却被鹿子卿推进了屋子。 关上门，鹿子卿忙道， “就别想着解释了，越解释越乱。” “鹿大哥，我是女孩子，我有名节的。” 宋离离并不是迂腐的人，“名节”两个字被她这么认真的从嘴里蹦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怪。 但鹿子卿是个军人不是嘛，军人不是会更注重保护女孩子的名节么？ 怎么在她看来，鹿子卿还挺享受被人误会的？ “这种事，再怎么难解释也应该要解释的啊！”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住这？” 宋离离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清清爽爽的，家具陈设都很简单，她的确需要一个落脚处，可…… “如果住在这，就要被那么多人误会，那还是算了吧。” 宋离离抿了抿唇，身上背的包还没卸，拎过鹿子卿手里的行李箱作势就要往门外走—— “你这丫头还挺倔强，好，我答应你，再见着对面的嫂子和楼下的大爷，不管解释起来多费劲，我都会把咱俩关系解释的清清楚楚，成不？” “鹿大哥，不是我故意麻烦你，其实我的名节也没那么重要，就是怕败坏了你的名声，您是军长，这要是私下里名声不好，以后难免会被组织问责的。” “你这小小年纪的，懂的还挺多。” 027 说最毒的话，做最暖的事 “你这小小年纪的，懂的还挺多。” 鹿子卿笑了笑， “这是部队分下来的房子，我嫌着来回麻烦，基本都住军营宿舍，所以这里常年空着，不过你来之前，我都打扫过了。” 宋离离看了看这个小两居室，的确没什么人住。 “你住哪个房间都可以，床单垫被，柜子里都有新的。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回头我都给你备齐。” “我一个粗汗，也没招待过你这样的小女生，你们小女生是不是都挺喜欢粉粉的，花花的墙壁？” “……” “我买了点墙纸，你看看，喜欢哪一种，我给你贴上！” 鹿子卿一边念叨着，一边把堆在墙角处的墙纸摊开…… 他蹲在那，军绿色厚实的脊背弯着，宋离离走过去，在他边上蹲下，看着他手边摊开的三种花色墙纸…… “怎么样？喜欢哪一种？” 这之前对鹿子卿的所有偏见，这一瞬都消弭了。 他和鹿小珥可真是一家人，嘴上说着最毒的话，做的却是最温暖人的事。 “其实这么简单的白色墙壁，干干净净的就挺好。” “那我不是白准备了？” 宋离离蓦地笑了一下，而后指了指中间那淡淡的粉色，“就这个吧。” 总好过左边的乡村大红花背景和右边幼稚的彩虹背景。 “好。” “鹿大哥，我明天一早要去檀今。快的话后天回来，慢的话就大后天。” 檀今不近，比西林还要西边一些。 “去檀今？” 鹿子卿把墙纸卷好。 “我得去见一下唐小花。真正的唐小花。” “你一个人去？” 宋离离点头。 “檀今可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 “鹿大哥，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地方，是安生的？” 宋离离也卷着墙纸，嘴角轻轻弯着。 鹿子卿扬了一下眉，看了眼宋离离，总觉得这样落寞消极的神情不该出现在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儿脸上，至少不该出现在宋离离的脸上…… 那个摔了一脸狗屎却毫不在意爬起来的宋离离…… 圆圆的脸蛋儿上是阳光都比不过的灿烂笑容，她举着自己手里摘的花儿， “看，这花多好看哪！” “离离，你好臭……” “但是花很香啊！鹿耳朵，你闻闻嘛。不然，鹿哥哥，你闻闻，闻闻看香不香啊？” 十七岁的鹿子卿嘲笑她摔一脸狗屎，却诧异于她的毫不在意，失神于她傻瓜般的笑…… 那个十岁女孩儿眼里，有世上最无暇的东西，让他十年来，常常在梦里惦记着…… “啊！” 鹿子卿突然用手指狠狠的弹了一下宋离离的额头，惊的宋离离叫出声。 “鹿大哥？” “没事儿，就是有点手痒。” 鹿子卿站起来拍拍手， “带你出去转转，晚上带你上馆子。” “……” 宋离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实在是无法理解鹿子卿。 不过…… “鹿大哥。” “恩？” “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好好准备考试，到时候别给我丢人，旁人不知道，段连长可知道你是我的人。” 什么叫……你的人？ 宋离离心下暗叹一口气。 算了，可能糙老爷们都不拘小节。 028 就当你在夸我了 吃晚饭的小餐馆就在镇上，离小区不远。 挂着“洛佘家常菜”的牌子，洛佘是这个小县城的名字。 仅是跟在鹿子卿身边走了十几分钟，宋离离便充分了解到鹿子卿在这一圈儿的声望。 宋离离从小就生活在军区大院儿里，对军人相当熟悉，后来在总统府生活了十三年，大大小小的军官她也见了不少，像鹿子卿这样，几乎对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很亲切熟悉的军官……很少。 “首长，还不赶紧给我们介绍介绍，这小美女是谁啊？” 小餐馆里的老板夫妇喜笑颜开的打趣道。 “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算是我的妹妹吧，叫唐小花。” 鹿子卿说完，看向宋离离，仿佛在问，这样的解释满意么？ 宋离离自然是满意的，礼貌的和餐馆的老板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长得可真水灵！多大了？有男朋友了没有？” “老板娘，我们都饿了，给我们烧几个小菜，先让我们填了肚子，你看成不？” 鹿子卿当机立断的打断老板娘对宋离离的深入探讨。 老板娘睨了鹿子卿一眼，“首长大人，你不肯让我做媒，这远房亲戚也不肯让我做媒，是不是不信任我啊？” “怎么会？老板，你就赶紧把老板娘拉厨房里去吧，我求饶，我是说不过她的。” “哈哈，好咧，鹿首长，唐小姐，你们稍等哈。” 宋离离不自觉的笑了出声，餐馆的装修很简单，几张干净的桌子，几条长凳子，桌上放着筷子和一些小料，正对着门口有一只招财猫。 那老板刚进厨房就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两盘冷菜和一些洗干净的水果， “你们先吃着，热菜一会儿就上。” “谢谢老板。” 鹿子卿拿了筷子递给宋离离， “这和安临市里装修豪华精致的餐馆没法比，夫妇开店守店，做的也都是家常菜。” 宋离离夹了一小块豆腐，尝了下味道， “家常菜就很好了。” 她都快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真正的家常菜了。 到了饭店，餐馆里的人就多了起来，几乎每个进来并且看到鹿子卿的人都会上前和这位首长热络的打个招呼。 宋离离自然也就顺带着被大家眼熟了。 “鹿大哥，你的人气可真高。” “你在笑话我？” “没……说的是实话。现在，真正愿意亲民的军官越来越少了。”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鹿子卿这头说着，那头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跑了进来， “首长！可找到您了！” 祁咏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儿？” “您手机咋不开啊？” 鹿子卿从怀里掏出手机一看，“诶哟，没电了……” 祁咏重重叹了口气，看这反应，鹿子卿也不是第一次失联了。 “沈聪荣司令召您赶紧回军区开会呢！” 鹿子卿听罢抓紧扒了几口饭，从怀里掏了一百块钱放桌上，而后把家里钥匙丢给宋离离， “我先回军区，晚上睡觉要锁好门窗，明天一早我会派人过来送你去车站。” “……好。” 029 让人不安的屋子 鹿子卿交代完便和祁咏一块儿往外走，宋离离听到祁咏在鹿子卿身边道， “听说是沈司令从中央接到的指令，西林暴乱事件似乎惊动了总统……怕是要问责……” 白米饭，糖醋小排，油焖虾，炒素和鸡蛋番茄汤…… 宋离离一个人吃的精光，店老板和老板娘都惊呆了，“小姑娘胃口不小嘛！” “是老板娘的菜烧的太好吃了。” 稍寒暄完两句，宋离离便往回走了，小区虽然旧，但住户很满，万家灯火，看着也热闹。 回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地方台新闻还在播报西林暴乱的后续情况。 涉事人员已经有十多名被捕，目前在逃的人犯也被全国通缉。 调到中央台，总统出访美英，在纽约和伦敦会晤了两国领导人员—— 他穿着笔挺的正装，年轻英俊的外貌在一众上了年纪的各国领导人中，想不脱颖而出都难。 上了下社交软件，关于总统的话题，热度似乎从来都没有减退过。 娱乐媒体也是有意迎合群众的口味，也不知上哪儿弄来的是视频片段，把温年总统与英国女王会面时的谈话放了出来，这英国女王打趣着要让温年总统成为她的女婿。 视频底下的评论可见会有多热闹！ 宋离离稍微翻了一下，便把手机扔一边儿了。 ———— 檀今离洛佘要坐五个多小时的火车。 宋离离抵达檀今的时候，刚过中午，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几乎是只露出一双眼睛。 依着鹿小珥发给她的地址，她找到了唐小花所住的村落，坐着小巴士到村口的时候是下午三点了。 这可真的算是穷乡僻壤的地儿，前后是大片的田地和空旷的水泥路。 远远的能听到拖拉机的声音。 好在这个村子的门牌号挂的还都挺清楚，唐小花的家在村子的中部，几亩田地的前方，左右两户人家都空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木门虚掩着，宋离离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 宋离离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回应，又问了一遍，“请问，有人在家吗？” 她正想着推门进屋，就见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宋离离着实被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才确认这是个小男孩儿…… 男孩儿脸上黑黑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没有一点灵气。 不仅如此，男孩儿穿的衣服很脏，衣领和衣袖上一些深色的污渍让宋离离很不安。 屋子里的气味儿循着拉开的门流蹿了出来……有点腥。 “姐姐……睡着了……” 男孩儿盯着宋离离盯了许久，嘴里蹦出这几个字。 宋离离此时脸上的口罩还没有摘，她问小男孩儿， “我……能进来么？” 男孩儿很是木讷的点了点头，宋离离进了屋，屋子里黑漆漆的，地面是那种很原始的土地，小男孩儿就一直盯着宋离离看，看的宋离离心里都瘆的慌，她问， “姐姐在屋里睡觉么？” 030 她死了 “姐姐在屋里睡觉么？” 小男孩儿点点头。 宋离离深吸口气，进了房间，正如小男孩儿所说，床上躺着一个人，只是…… 她几乎都没有走近，就知道躺在床上的是一个死人。 血染黑了被子，在地上都凝成了黑块，血腥味那么刺鼻。 小男孩儿走到床边，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人，“姐姐！有人来了……起来……” 宋离离不知道在她来之前，这姐弟俩的家里发生了什么。 她微微攥紧拳，压下所有的震惊和寒意，她冷静的走到床边拉住我小男孩儿的手，对他道， “不用叫醒你姐姐。” “啊？” “小弟弟，你站远点儿好吗？” “……” 男孩儿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宋离离看，迟疑了好一会儿，默默的后退了一些。 宋离离上前把盖在唐小花身上的被子微微掀开，眉头皱起，重新盖上被子，翻过唐小花的身体，她的面色已经发青了，身体已经僵硬。 这张脸的五官的确和自己很像…… 她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大致判断了一下唐小花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 一只小手从后面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宋离离转头，撞进小男孩儿怯怯的眼神里…… 宋离离懂了。 这五岁大的孩子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姐姐已经死了，可能在他的认知里，还没法准确的理解死亡，但起码知道，姐姐不会醒过来了。 只是在她出现以前，这个孩子就只能傻傻的当做姐姐只是睡着了，不然…… 留他一个人的话，他该怎么办？ 宋离离蹲下来，视线和这男孩儿平行，她问他， “早上家里有人来过么？” 男孩儿点头，“有……叔叔……” “你的叔叔？” 男孩儿摇头，“不喜欢……他，总是来……每次，姐姐都哭……” 宋离离摸了摸男孩儿的头，稍加想象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小花是裸着身的，身上到处都是斑驳红痕，双腿间有干涸的血，内裤挂在一只脚的脚踝上…… 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女孩儿，无父无母的抚养着一个五岁大的弟弟，在这样落后的村落里，如果被一些不正经的人盯上…… 像这样，死在家里也不知道何时才会被人发现。 即便被人发现了，也不见得就会有人来管…… g国发展的再好，也终究还是有这样的灰色地带。 她要来借她的身份一用，却没想到身份的主人已经死了。 “姐姐……不会醒了吗？” 男孩儿怯怯的问，那双没了神的眼里此时氤氲着雾气， 宋离离看着他，也许换了别人，会用比较委婉和含蓄的语言来告诉他，可宋离离说不出来，这世上美好的事物有很多，可降临在这孩子身上的，却残酷的让人唏嘘。 “她死了。” 简单的三个字，宋离离觉得这个男孩儿能理解，他父母双亡，死亡于他来说，残酷却不陌生。 “……” 男孩儿松开了宋离离的手，脏兮兮的脸上挣扎了好一会儿，眼泪开始往下掉，而后就坐在一边哭，哭的撕心裂肺的—— 031 我不会白用你的身份 宋离离没有去安慰他，而是打了水找了条毛巾，她擦着唐小花的脸和身体，也趁此把唐小花的身体检查了个彻底。 她的确是被人奸杀了。 宋离离从柜子里找了套干净的衣服帮唐小花穿上，床上染了血的被褥被宋离离堆在一角。 “唐小花，命运真的就这么会捉弄人，你要是等到我来，我给你一笔钱，你应该可以带你弟弟过上不错的生活。” “现在……我应该去找就近的村警，让他们查出杀人凶手，可我不能……一个死人的身份对我来说就毫无意义了。” 宋离离看着唐小花，喃喃着念，身后是那男孩儿停不下来的哭声…… “不过，我不会白用你的身份，我会帮你照顾你的弟弟，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也会帮你找出凶手……” ———— 宋离离就坐在门口，她换了一身衣服，唐小花衣柜里的衣服。 天边夕阳残血，屋子里小男孩儿啼哭的声音慢慢消停了，没多会儿，小男孩儿走出来，坐在宋离离边上。 宋离离深吸口气，摘掉了口罩…… 小男孩儿看向宋离离的眼睛蓦地就瞪大了！ “姐……姐……” 宋离离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 男孩儿二话不说就扑进宋离离怀里，把她猛地一抱！ 宋离离看着这个小男孩儿，一时间却胡思乱想起来，如果她的孩子活着，大概也就这般大。 那是个男孩儿，七个月早产夭折，那年她二十七，那次早产让她永远失去生育能力，成为她和温年之间永远都打不开的心结。 “我叫……小草……” “唐小草？” 小草点头。 宋离离蓦地笑了一下，小花小草，挺好的，想来她和这小男孩儿应该也算有缘…… 离离原上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小草，那个叔叔住的远么？” 唐小草手一指，往村落住户聚集的地方一指。 “我带你去散步，如果见到那个叔叔，你就指给我看好吗？” “恩！” 宋离离背着唐小草趁着天还没黑，在这个陌生的村落里散起了步。 看的出来，唐小花和村里的人并不熟络，几乎没什么人和她打招呼。 村里的狗朝她吠叫，宋离离也不怕狗，狗凑到她脚边，她就站定着让狗闻她身上的味道。 狗子闻够了，也就不叫了。 宋离离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村里人的反应，大家跟唐小花不熟络，但也不陌生。 “砰”一声！ 碗碎在地上！ 宋离离站定，循声看向正蹲在家门口吃饭的中年男人！皮肤油黑，肚子滚圆，不大的眼睛此时惊恐不已的看着她！ “怎么把碗打碎了！你见着鬼啦！” 这家的女主人闻声出来就把中年男子一顿骂，收拾着地上的饭菜。 “鬼……” 中年男人哆哆嗦嗦的杵在那儿，就见那男人穿着的大裤衩慢慢湿了，水流下来。 女主人一抬头，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个死鬼！你怎么——！” “鬼！鬼啊！” 032 恶魔在人间 “鬼！鬼啊！” 中年男人指着宋离离大喊！ “就是这个叔叔……” 唐小草在宋离离身后轻声说道，宋离离上下扫了一眼这屋子，记住这男人的长相，随后便若无其事的背着唐小草往回走。 身后还传来中年男人和女主人的争吵！ 全村应该只有奸杀唐小花的凶手才知道唐小花死了。 她穿着唐小花的衣服，把脸涂的脏一点儿，背着唐小草，凶手看到了，绝对不可能淡定。 宋离离背着唐小草回屋后，把这屋子又仔细打扫了一番。 厨房有一个大灶，宋离离光是起火就起了老半天，她实在是不太会做饭，好在碗橱里有做好的馍，她蒸了几个馍和唐小草一人吃了点儿。 “你姐姐已经死了，我和你姐姐长得很像，但我们是两个人，你懂么？” 唐小草点头……虽然很像，但不是同一个人。 “我会安葬你姐姐，明天你跟我离开这里，我们要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 “新的地方？” “恩。你要乖，我可能不会像你姐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但是只要我有吃的，就不会少了你的。” 唐小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宋离离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死死的抓住。 天色黑了下来，宋离离把屋子里最大的一个木箱子拖了出来，搬到板车上，而后把唐小花放了进去，让唐小草往里面放了一些傍晚时在田野边摘的野花。 她领着唐小草鞠了一躬，这才合上箱子。 宋离离拉着板车，唐小草坐在上面，依着唐小草的记忆找到唐家父母的土坟，宋离离就在那坟墓边上开挖…… 说一点儿也不害怕是假的，如果换了以前的自己，更是断然不可能冷静下来做这些事…… 只是吧……想起唐小花惨死的模样，想起那个蹲在家门口吃着大鱼大肉的油腻中年男人，想起人间那一张张可怖嘴脸……这坟墓里的人，逝去的人，要祥和的多。 安葬完唐小花，已经将近十点了。 她又推着板车带着唐小草回去。 这远远的就见一个身宽体胖的身影在唐小花家门口晃荡着，宋离离冷着眼，这来的也太快了。 “小草，你在这等着我，哪里也别去，好吗？” “……” 唐小草有些犹豫，现在宋离离只要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会不安。 “说好了，你要乖，要听话。” 唐小草点头。 宋离离摸摸他的头，一个人进了屋子…… 约莫一刻钟左右，正当唐小草等的有些焦急害怕的时候，宋离离回来了。 “姐姐……” “走吧，我们回家睡觉了。” “那个叔叔……” 宋离离摸摸唐小草的头，“已经不在我们家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一世惨死，她已经不相信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天爷那么忙，哪有空把所有的因果报应都记着！ 这世道，公道自在人心……没用，要在你自己手里才行。 第二天上午，宋离离翻出个箱子，对唐小草道， “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带上。” 唐小草拖着两条小短腿从衣橱里拿了仅有的几件衣服，刚放进箱子就被宋离离嫌弃的拿了出来， “这衣服不带了，我给你买新的。” 唐小草又拿了几个宋离离看不懂的玩意儿，往箱子里放的时候小心的瞄着宋离离的眼色，这倒是让宋离离有些不好意思， “放进去吧。” 唐小草笑了一下，“恩！” 正午，阳光明媚，宋离离拖着箱子，牵着唐小草离开了这个村子。 033 动一动春心 西林军区的驻扎地就在洛佘县外的麒麟山上，因其山形从空中俯瞰像极了蹲坐着的麒麟神兽，故取名为麒麟山。 麒麟山的盘山路极为出名，路窄而险，也常被用作士兵的训练跑道。 祁咏刚带着新兵在不远处的实战训练基地进行了一场实战演习，这演习刚结束就被鹿子卿给叫了过去。 “首长，您这是在做什么？” “别站着不动，帮我往车上搬啊。” 鹿子卿见祁咏愣在边上，催促道。 祁咏仔细看了一下鹿子卿往车上搬的东西，眨了眨眼，“首长，您这是要……回军区大院儿住？” “怎么了？” “您不是嫌每天上山下山的麻烦，才常住军区的嘛，这会儿怎么想着要搬回去住了？” 祁咏摸了摸后脑勺，不明所以。 “怎么？我上哪儿住都还得向你打报告啊？赶紧帮我搬。” “首长，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嘛！” 祁咏叹了口气，搬完了东西还要开车，沿着麒麟盘山公路一路往下，祁咏时不时瞄鹿子卿一眼，试探着问道， “首长，那唐小花真的只是首长的一个远房亲戚么？” 刚问完，鹿子卿便瞪了他一眼，“这事不要总挂在嘴边。” “我懂我懂，我就是好奇，首长，这么多年，我可从没见您动过春心，那军区大院儿里多少老头儿老太要给您做介绍？就连咱们军区的老首长也是一个个都盯着您，您是一个儿都不搭理，这突然就蹦出来个唐小花……” 祁咏嘟了嘟嘴，“反正您要是和我说，她就只是您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不信。” 鹿子卿只是看着窗外，随祁咏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动春心……他动的这么明显吗？ 十年时间，其实已经够他把宋离离这个人忘的差不多了，可偏偏，宋离离自个儿送到他面前…… 不管了，动一动春心，又怎么了？ “我警告你，在唐小花跟前，你管好你这嘴巴，坏了我的大事，你这辈子都别想晋升了。” 祁咏眼睛亮了一下， “是，首长！” 说完，一边开着车一边窃窃乐着，知道首长的一个秘密，这种感觉就是很过瘾！ 鹿子卿的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弧度。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他背着个包又拎着个包，祁咏扛着两床棉被，就这么一前一后的上楼。 鹿子卿站在门口却久久没有按门铃，他紧张的很…… 嘴边还默念着在心里排练了n多遍的说辞…… 祁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首长，心里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鹿子卿深吸口气正要按门铃，就见门从里面打开了—— 屋里，宋离离正在厨房学做菜，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的就从厨房里探了个脑袋出去，就见—— 门外鹿子卿背着包站着低着头，门内唐小草高高仰着头，两人大眼瞪小眼…… “鹿大哥？” 宋离离忙出来，让他进来，后头的祁咏冲宋离离笑笑， “嗨。” 宋离离点点头，“你好。” “这个小孩儿是……？” 034 真是该死的有钱人 鹿子卿有点懵了，这小家伙长得和宋离离有一点儿像，尤其是这双眼睛…… “哦，鹿大哥，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弟弟，唐小草。” “你弟弟？” 鹿子卿皱紧了眉，一时间心里什么样的猜测都有，看着宋离离的眼神也是情绪纷杂。 宋离离点头。 鹿子卿一脸的怀疑人生，他看向唐小草，唐小草也直勾勾的看着鹿子卿…… “鹿大哥，我在做菜，你会做菜吗？过来指导一下我呗。” “……” 鹿子卿跟着宋离离进厨房，锅里焖着红烧肉，看着挺像一回事的。 宋离离看了眼厨房外，唐小草和祁咏在一块儿，又看向鹿子卿， “对不起，鹿大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人是唐小花的弟弟。” “……怎么回事？” “我去的时候，唐小花死了，他家没有别人，我就把唐小草带来了。” “你把他带过来，打算做什么？” “并没有打算做什么，唐小花是被人奸杀的，我去的很不巧，只能替她收尸却不能替她报警，我要用她的身份，总要付出点代价。” 宋离离淡淡然说道， “我会抚养他。” “你抚养他？”鹿子卿瞪大了眼。 宋离离点头。 “你才这么一点儿大，你就要养个孩子？你怎么心这么大？遇事的时候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这么把人带回来？” “和你商量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的。” 宋离离目光直直的看着鹿子卿，“我已经决定了的。” “……” “我和小草的行李都还没收拾，就想着回头问一下你，如果你还愿意把房子借我们住，我们就先住着，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带着小草去外面租一个房子。” “……” 鹿子卿看着宋离离，一时间有点懵。 “鹿大哥，没关系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 “这可是个人，大活人，不是个宠物，等你上军校，这孩子怎么办？” 面对鹿子卿略显不淡定的疑问，宋离离回答的倒从容， “他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我查了，县城的幼儿园离这不远，我打算买辆车，每天来回。” “……” “有必要的时候，我会请个钟点工。我虽然不是他的亲姐姐，但我能给他的，比他的亲姐姐多的多。” 鹿子卿几乎都要忘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就算是隐瞒身份从南边只身跑到西边，她也是首都安临的副市长千金……有的是钱！ 这世上还真没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 “鹿大哥？” “你们安心住这吧。反正这闲置着也是闲置。” 鹿子卿压根没有说“不”的权利，不然，她要是真搬出去了……那离他更远。 “谢谢鹿大哥。” 宋离离笑开了，忙补充道，“如果哪天鹿大哥觉得不方便了，你就立刻和我说，我们去租房子，租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在这买一套房子，我查了，这里的房价不贵。” 真是该死的有钱人…… 鹿子卿嘟囔了句。 只是，他在这西林呆的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自己也算是中产阶级家里的贵公子，家底丝毫不会逊于宋离离。 035 怕听到他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 宋离离把菜装盘，两人从厨房出来。 这一时间，鹿子卿的信息量有点大，以至于身上还背着从进来就没脱的包，宋离离也是这时才看到，又扫了一眼那边的行李包和被子，迟疑了一下，问， “鹿大哥，你……不会是今天要搬回来住吧？” “当然不是！” 鹿子卿这一否认，厅里的祁咏就有点懵了。 “那你带这么多行李是……” “哦！这些行李啊，我是打算晚上和战友去露营看星星！就在另外一个山头。” “……” 祁咏嘴巴微张。 “战友……是祁咏同志么？” “是啊！” “……” “就你们两个人？” “是啊！” 鹿子卿应的很是爽快，只是宋离离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了。 祁咏真想抱着脑袋就走，首长大人都在说些什么呀！ “那你们留下来吃饭么？” “不了不了，就是给你们带了点水果，我们现在就走了。” 鹿子卿说着便让祁咏把被子扛着，一前一后的就这么出门了。 “还有两天就考试了，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缺的，打电话给我，知道么？” 宋离离点头，“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提下楼？” “不用，我们走了。回屋吧，把门关上。” 鹿子卿摆摆手就下楼了，祁咏赶忙跟上。 车上，鹿子卿很是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祁咏酝酿了一下，而后小声问，“首长，我们……要去看星星吗？” “找死是不是？回军区！” “……哈哈，哈哈哈——！” 祁咏早就憋坏了！ 宋离离关上门，对上唐小草眨巴着的大眼睛…… “姐姐，那叔叔是谁啊？” “恩……人很好的一个哥哥，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那……我们的家呢？” 宋离离摸了摸唐小草的头，“小草你记住，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恩！” “我再炒一个素菜，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好。” 宋离离转身又进厨房，只是后脚唐小草拿着她的手机就进来了， “姐姐，给！” 宋离离接过来，看了眼来电就把手机放在一边，任凭手机在那响…… 温年几乎每天一个电话准时报道，她每天都完美的“错过”，而后发一条短信给他，编织着自己在国外旅行的假象…… 每天如此，可今天不一样，这夺命连环call已经响了半个多小时了。 唐小草疑惑的看着宋离离…… “怎么了？” “姐姐，你看着好难过呀？” “……我没有啊。” “你的眉毛……”唐小草说不清楚，就用手比划着“皱在一起”的意思。 宋离离忙舒展开眉头。 “眼睛……也好难过……” 宋离离攥紧拳头，忙闪开自己的视线，她真怕了这小子。 “去洗手，吃饭了。” 宋离离催促了一下，唐小草乖乖的去洗手。 宋离离摆好碗筷，手机还在响，看着来电显示上没有标记却烂熟于心的号码，宋离离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她怕听到他的声音，尤其从手机里，声音就贴在自己的耳边…… 036 夺命连环call 吃完饭，宋离离再拿起手机，满屏幕都是未接来电。 温年大概是跟她卯上了，她这要是一关机，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唐小草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沉思的宋离离，她盯着手机一动不动的…… 手机又响了，宋离离头痛啊，犹豫着要不要接的时候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忙回过神，看到撸起小袖子正站在椅子上的唐小草！ “小草，你干嘛呢？” “收拾……洗碗……” “我的小祖宗诶，你这么点儿大，我哪要你洗碗？快下来，以后不许一个人站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宋离离可真是被唐小草惊着了，手机扔一边赶忙把唐小草抱下来，就听唐小草道， “在家，我都会洗的……” 唐小草挠了挠自己的头，宋离离握着他的手，这小家伙的手的确粗糙的很。 看看他，再想想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打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今年十岁，别说洗碗，就是连一滴脏水都没碰过。 “等你个子比洗碗台还高两个头的时候，到时候你就负责洗碗。好吗？” 唐小草认真点头，而后又问，“现在呢？” 他似乎不帮忙干一点什么，就会很不安。 宋离离摸摸他的头，“上午咱们买的那个玩具，你可以去玩。” “……” 幸福来得太突然，唐小草这一脸不确定的表情着实让宋离离心疼了一下。 把唐小草哄去玩玩具，她便把厨卫餐厅都收拾了一下。 想来，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真打扫完，还花了不少工夫。 刚坐定，手机又响了起来，宋离离像下定了决心似得，拿过来接起来， “温小年，你还真是夺命连环call啊。” 哪知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 “喂？” 良久，似乎是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被长长吐出…… 就连吐气声，宋离离都听得出，那是温年的。 “你怎么不说话啊？” 此时，电话那头的温年人坐在大书房的椅子上，左手手心里是一根折断了的铅笔。 听着熟悉的声音贴着自己耳朵传来，近乎没心没肺的语气…… 怎么不说话？ 让他说什么？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一通电话打了两个小时都没能通…… 堂堂一国总统，吓得险些要去报警！深怕这人是出了什么意外，越想越害怕，这会儿后背凉意都还未退，她问的倒轻松！ 空白的沉默下，是他的蕴怒，宋离离知道。 真想冲她发火就发吧，这样也好，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他烦了，两人的关系也好划上句点。 “你一直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我很担心。” “……” 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却只有一句带着些无奈的关心……宋离离手不由得攥紧。 “听到你的声音就好了，怎么样？在威尼斯玩的开心吗？打算在威尼斯待几天？” “……” 是，她昨天回他的信息里说她在威尼斯。 “怎么不说话？” “……挺好的，威尼斯不愧是“水上都市”，今天坐小船游了很久。” “乐不思蜀了吧？” 不知怎么的，宋离离编不下去了，忙转开话题道，“你平日里那么忙，就不要操心我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离离……” 037 二十年，她是腻了么 “离离……” “恩？” “你真打算在外面游历一整年？” “……恩。” “那我是不是一整年都见不到你？” “你们温家的男人，胸怀天下，心系国家，不会这么拘泥于儿女私情吧？” “哈哈，小离，连你都会说这种冷冰冰的大话了。” 宋离离听不太出温年这话里的情绪。 冷冰冰的大话么？可在她看来，这都是实话。 “我不和你说了，今天有点累了。” 宋离离只想快点结束通话，好在温年也没有多啰嗦。 温年挂了电话，卫远东正好端着咖啡和点心进来，随口问了句，“小离的电话还没有打通吗？” “通了。” “哦？小离的旅行还顺利吗？她玩的高兴吗？” 温年端起那咖啡靠在身后的皮椅上“呵呵”的笑。 这笑，卫远东就有些看不懂了。 “卫叔，她是哪门子环球旅行啊，连国门都没出。” 温年嘴角噙着笑，品了品咖啡。 卫远东一脸惊讶的看着温年，“小离没有出国？那她去了哪儿？” “西林。” “……西林？！”卫远东听到这个地名，整个人都不太好，“那地方现在可不安稳啊！” “可不是吗？” 温年淡淡道，眼里的笑意慢慢都收了起来，深色的眸子里是不见底的心思。 那是西林，但凡有一天没有她的消息，他都坐立难安。 偏偏是西林…… “小离去那儿做什么？” “西林军校。” 温年淡淡说了四个字。 卫远东又是一惊，“她真的想要报考军校？真的那么想要当兵么？” “是啊，不惜跑到一个我一时之间伸手都够不到的地儿。” 温年放下咖啡杯。 卫远东看了一眼温年的表情，试探着问道，“年少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她坐上去西林的火车开始。” “年少爷都知道，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卫远东愈发的看不懂这小俩口了。 “卫叔，我也只能和你说说心里话……”温年轻轻叹了一声，“我和离离之间，可能出了点问题。” “怎么会？” “我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我感觉的出来，她在躲我，甚至是故意的疏远我，冷落我。” “年少爷想多了吧，小离可能真的很想去当兵，又怕你不同意，所以才……” 温年起身，走到身后的窗边，灰黑色的夜幕下，有一盏明灯，把楼下那一片红色桔梗照的正艳，他喃喃， “卫叔，这世上大概只有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是。我亲眼看着您和小离一起长大，从青葱懵懂的少年少女到相爱相惜的恋人。” “她会走路的时候，怕她摔着，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怕她不会喊我的名字，一遍一遍教……她上幼儿园，我怕她哭，就逃课偷偷去看她，她父亲再婚，我怕她难过，整天整夜的陪她，她长得越来越好看，我就怕她被其他人惦记……我去当兵，怕她忘了我，我要竞选总统，怕她疏远我……现在当了总统，却是怕的更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有多喜欢，就有多害怕。喜欢的深了，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总统阁下，你用情太深了。” 卫远东轻叹口气。 温年动了动唇，自言自语着，“二十年……她是腻了么……” 038 又一颗重磅炸弹 这么又过了两天，便是西林军校入学考试的日子。 总统府的总统阁下也没闲着，开完内阁会议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他打开墙上的电视机，直接调到了西林的地方台。 自打宋离离坐上了去西林的火车，温年便一直关注着西林的动静，尤其是西林暴乱事件的进展。 即便是他一时间伸手够不到的地方，也要尽可能保她安全。 暴乱的头目一日不被逮捕，他这心一天就悬着。 冥冥之中，仿佛注定了，似乎总要发生点什么—— 果然，一直没什么进展的西林暴乱事件在西林军校的入学考试这一天，又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西林军校的入学考试点，所有的学生都被撤离出考场，工兵连部队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排雷工作，目前已经在五个考场内找到了微型炸弹。” 温年人还没坐上椅子，就听到电视里播报着这则新闻。 西林军校的考场，这个事发地点足以让温年不淡定。 按下座机按钮， “阁下，有什么吩咐？” “把龙鸿卓和柳元凯叫到我办公室来。” “是现在吗？” “是现在！” 温年隔着电话的声音一沉，整个总统秘书处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电视上的播报还在继续，温年拿起手机就给宋离离打电话，一通两通……无人接听。 “据军方首长的说法，进入军校的不法分子正是之前引发西林暴乱的头目，目前罪犯挟持了一名学生作为人质，已经逃离出军校，去向不明，军方正在积极展开追捕，西林警方也已经调派人手集中调查。” “总统阁下。您找我们？” 一前一后进来的正是g国的大将军龙鸿卓和中央情报局局长柳元凯。 温年指了一下电视，两人循着温年的手势瞄了一眼，就算不瞄光听也知道，又是西林的事情。 “龙大将军，五天前我提醒过你，让你对西林军区施加一些压力，尽快给西林暴乱事件划上句号，五天了，龙鸿卓，这就是我交代给你做的事情。” 温年声音不大，可字句有力，这个年纪轻轻的总统面对着龙鸿卓这样五十多岁元老级别的国家军队将领，气场强大，没有一丝一毫生怯。 龙鸿卓深吸口气， “阁下，您交代我做的事儿，我照做了。只是西林方面有自己的节奏，不是我施加一些压力就能有所改变的。” “好，既然你没有这个能力，那我会找有能力的人来坐这个大将军的位置。” 温年说罢，龙鸿卓赤红着一张老脸，一旁的柳元凯都跟着不淡定了。 西林暴乱事件绝不是小事，但真要说严重，怎么也不至于严重到会关乎国家大将军的去留。 “柳元凯，西林方面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今早出的事儿，你为什么没有及时上报？” “阁下……这事，我以为不必特意惊动您。” “可这事已经惊动全国上下了！” 柳元凯抿着唇，也不敢多言。 “今天之内，这名罪犯如果还没有被逮捕，你们就都主动卸职吧。” “……” 039 她小手很肥，运气向来很好的 龙鸿卓和柳元凯出了总统办公室，两张脸，面色苍白，难看的紧。 办公室里，温年依旧听着新闻播报。 罪犯乔装进入西林军区，好在被及时发现，这些破坏力惊人的微型炸弹才没有被引爆。 目前为止没有人员伤亡，起码这是个好消息…… 温年想着，西林军校的入学考试点就有三个，每个考试点约莫有一千五百名考生，她不一定就在西林军校的这个考点，就算在西林军校考点，一千五百个人当中的一个，哪有可能正好是她被挟持？ 温年，你别忘了，她小手很肥的，一直以来运气都很好，小时候她喝汽水儿，那汽水瓶盖上动不动就是再来一瓶！ 还有一次，她骑车过马路，直接被公交车撞飞了好几米之外，整个公交车的人都吓懵了，那司机下车的时候已经满脑袋汗，结果就见小丫头爬起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说了句， “大叔，没事儿，吓着你了吧！” 而后扶起自行车就继续过马路，天知道那时，他从她同学嘴里听到这一番描述的时候，有多后怕，后怕又觉得好笑。 “那是因为我妈妈在天上保佑我。换了一般人，你让他们爬起来一个试试？” 她自个儿还挺得意骄傲的。 她运气很好，就算是遇到不好的事儿，她也能化险为夷，她常常都是会给别人带来好运的—— “被挟持的学生人质名叫唐小花……” 三个字像尖锐的细针一下子刺进温年的耳朵！ 之后播报员还说了一些什么，他几乎已经听不进去了。 唐小花……那是离离上火车时用的身份证名字。 ———— 考试这一天，宋离离起了个大早，虽说考试在中午前能结束，但等她回来估计就得下午了。 所以她得把小草的早中饭都做好，放在保温箱里温着。 “我出门了，你待在家，乖乖等我回来，不认识的人敲门不要开，知道吗？” “恩！” 唐小草点头，送宋离离出家门， “姐姐，考试加油哦！” 唐小草这奶声奶气的声音，很可爱，宋离离忍不住都笑了，“恩！姐姐会考个第一名！” “腻害哦！” 唐小草冲宋离离竖起了大拇指。 宋离离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她和唐小草还真挺合得来的，这孩子很让人省心，可能因为父母早亡的缘故，懂事的早。 她开着鹿子卿暂借给她的车去了西林军校。 西林军校离军区不远，同一座山上，军区在山头，军校在山腰上。 九点开考，八点钟的时候，考点已经人满为患了。 一个个考生拿着身份证和准考证经过核对后进入考场，考点里有士兵站岗，有军区的领导负责考场纪律，军校的教官们负责监考。 一双双森严的目光让你不自觉的对这个考场充满敬畏。 宋离离大步走向自己的考场教室，在走廊里正好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段琛长官，宋离离下意识的点头打了个招呼， “首长好！” 段琛瞥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就这么从她身边走过的一刹那，宋离离心脏蓦地加速了…… 当初在火车车厢里，她误认为段琛是罪犯，可又觉得段琛的气质与恐怖分子不相协调。 今天的这一瞬，竟……协调了。 040 我走远了，谁帮你们盯着他 几乎是鬼使神差般的，宋离离转了个身就循着段琛的身影追了上去，她尽可能的小心谨慎。 离开考只有十分钟，几乎所有的考生都已经进了考场。 校区内出了巡逻的士兵和匆匆带着试卷进入考场的监考官，几乎就看不到别的人影了。 宋离离一路跟着段琛，跟着他上了二楼，好在她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从楼梯转角处出来，而是躲在转角处，借着楼道两边玻璃窗上的影子看段琛的行径，才躲过段琛进洗手间前扫视的那一圈。 他进了洗手间，把“正在清扫中”的牌子拿了出来，随后便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宋离离立刻拿手机给鹿子卿打电话，好在这位鹿军长的手机一直随身携带，似乎也没有开静音的习惯。 电话拨出去没两声就被接起了， “我有没有看错，这是一个应该在考场里等待考试的学生此时该打的电话吗？” 鹿子卿语气不太好。 “鹿大哥，我问你，段琛段连长今天现在在哪里？” 宋离离沉声询问着，目光依旧紧紧的看着男洗手间那扇紧闭的门。 电话那头的鹿子卿眉头皱了一下， “你问这个做什么？” “鹿大哥，你先回答我！段连长今天有没有监考的任务，在不在西林军校！” 宋离离声音有点急了！ “他没有监考任务，他去外地，昨天就已经不在西林了。” “……” 宋离离眸子沉下来。 “现在几点了，你到底在干嘛，用不用我提醒你，你应该已经——” “鹿大哥，你听清楚，我现在在西林军校的校区考试点，a幢2楼的转角处，我看到段琛连长进了2楼男洗手间。” “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如果这个人不是段琛，那就是……” 宋离离话并未说全，鹿子卿立刻打断了她，“他进洗手间多久了？” “从我给你打电话到现在。” “宋离离，你现在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能离那人多远就多远，知道吗？” “如果我现在走远了，谁帮你们盯着他……” 宋离离说完，便挂了电话，与此同时，进了洗手间的男人出来了。 她急忙上楼躲过男人的视线，听到男人下楼的声音，她才谨慎的下来，到了二楼便又立刻往男洗手间小跑了过去！ 宋离离进了男洗手间，但她并不知道，那下楼下到一半的男人，脚步突然停在了楼梯上，他对楼上那闷着的小跑步声生了疑心。 他调转回头，重新上楼，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被宋离离掐断电话的鹿子卿，立刻向守在军校的部下下了命令！ 以最快的速度疏散考生和闲杂人员，封锁校区，缉拿段深！ 段深和段琛有同样的外貌，好在段琛不在西林，所以这并不影响士兵们的判断。 “他竟然乔装成段连长的样子，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段连长不会参加监考任务？他就不怕和段连长撞个面对面？” 祁咏开车，正和鹿子卿一块儿往军校赶！ 鹿子卿拳头微微攥紧， “看来，军区内部已经遭到渗透了。” “不会吧？！” “车子开快点！” 鹿子卿冲祁咏吼了一声，想起宋离离挂断电话前说的那句话，再联系着火车上，宋离离对段琛做的事，他这颗心就忐忑难安！ 别做傻事，离离…… 041 同学，这东西好玩吗？ 宋离离进了男洗手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便循着厕所隔间一间一间的看，终于在最后一个厕所隔间里找到了放在抽水箱里的异物。 用塑料袋装好的一个巴掌大小，方形的小仪器，类似于控制器一样的东西。 宋离离拆开塑料袋仔细看了一下，仪器上有一个小屏幕，正在进行倒计时。 看到这，宋离离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拢起两道秀眉，她曾在书上见到过这东西，这是微型炸弹集合控制器，这个控制器的内部有数十个电信连接点，也就是说，可以让数十个微型炸弹在同一时间点爆炸。 但这个控制器和每个微型炸弹之间的距离是有限制的。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段深会把控制器扔在这里的缘故。 倒计时屏幕上显示的是十分钟，这个时间足够让罪犯逃离到安全的地方。 宋离离曾一度对这种微型炸弹很感兴趣，翻阅了不少资料。 一直生活在总统府的她也就只能过过看书的瘾，倒是一直没有机会真的碰触这些带火药味的东西。 这种新型炸弹在刚问世的时候，很受军方的欢迎，但没多久便发现，这东西似乎更受非法分子的欢迎。 明令禁止生产是没有用的，正规渠道不生产，那就走非正规渠道。 军方唯一能做的就是拆解分析，一旦炸弹被不法分子使用，他们就要以最快的速度破解控制器，让微型炸弹失效……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记得怎么叫停倒计时，解除控制器作用，并且她已经把控制器上面的小盒盖子打开了，只是打算动手的时候，又停住了。 …… “我以为报考军校考的是德智体，没想到考的是个人隐私。” “你以为我是恐怖分子，不也没想到我是军人么？” “如果真的是个军人，就该尽可能的保护无辜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在已经知道对方是歹徒的情况下，难道要让我像个胆小鬼一样坐等着别人来救？” “已经知道对方是歹徒？你哪里来的自信？” “有心，没力，有胆量，没谋略。拿的了枪却沉不住气，你保护得了谁，又救得了谁？” …… 那日段琛在火车上对她说的话，言犹在耳。 手里的东西毕竟可能控制着微型炸弹。 如果她又记错了，如果又是她的自以为是…… 如果这个控制器的构造和其他的不一样，如果按下这个按钮不是叫停，而是引爆呢…… 宋离离迟疑了，她还是应该尽快交给军方，趁时间还来得及，军方一定能处理掉这东西！ 就这么想着，身后传来男人的轻问， “同学，这东西好玩儿吗？” “……” 宋离离浑身一怔，双腿一时都僵住了。 “商量一下，把它还给我怎么样？” 段深的手伸到她眼前，宋离离并未转身，但已不难猜出身后的人是谁。 她没料到这人会折返，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谨慎的了。 “跟了我那么久，我都没发现，你这同学也算是机灵的了，可惜，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急了。” “……” 042 怕死，死过一次的人，更怕 “跟了我那么久，我都没发现，你这同学也算是机灵的了，可惜，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急了。” “……” “心一急，做什么事儿都容易出破绽。” 段深说话都悠悠的，是真不急，半点儿都不像是被人发现了的在逃罪犯。 宋离离知道这次是真的，那个放言要让总统下地狱，穷凶极恶的歹徒，就是身后的这个人。 “如果我不想还给你呢？” 宋离离目光落在手里的控制器上，从她给鹿子卿打完电话到现在也有两三分钟，速度快的话，二楼马上就会被包围。 “拖延时间，不是个好战术。除非你不珍惜生命。” 段深一句话，戳破了宋离离的心思。 “把东西给我，你还小，这玩意儿，你不会玩。” 段深说着便一把拽过宋离离的手，把她整个人都拽了过来，紧接着便动作利落的从她手里抢走了控制器。 这张脸，和段琛真的很像，但也真的差别很大。 眼睛里的东西，差太多了。 这人，自大妄为，邪佞凶恶，把一切都看作游戏似得恶劣。 宋离离微微拢着眉，她的手胳膊仅是这样被拽了一下都生疼不已。 段深看了眼宋离离的正脸，嘴角意味深长的勾了一下，“这么漂亮的小美女，干这么危险的事儿，不聪明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段深，看着段深的脸色“唰”一下变成青色！ 他手里的控制器已经停止倒计时，屏幕变暗，还没来得及看向宋离离，就见宋离离手一甩，两节小电池被扔进了马桶里。 “这东西构造复杂，但只要知道，拆起来真不难。” 宋离离随口说了句。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如果让段深拿回控制器，取消定时再重新设置时间易如反掌。 即便整个二楼被包围，他手上却有一千多人的性命为筹码，他本就是性情极端之人，如果一心要这一千多人给他陪葬，谁都阻止不了。 这里是军校，今天是军校入学考试的日子，坐在考场里的人，都是把军人当成目标，并且付诸了行动的人。 这些人，他们有梦就去追，该努力的时候毫不懈怠，不像她那么蠢，要用一世惨死才明白这个道理。 把命交到这个穷凶极恶的人手里，还不如由她自己来选择。 哪怕是自以为是也好，她得赌这一下。 那人说过，她小手很肥，运气很好的…… 取消倒计时，摘掉电池顺带扯断连接线，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只有听天由命。 好在，她看到的是段深变绿的脸。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乖乖出来投降！” 男洗手间门外果然已经有士兵包围了过来。 段深眸子眯起，他定定的看着宋离离，“你可真的是不怕死。” “谁说的？” 死过一次的人，才更怕死。 段深看着眼前的女人，唇红齿白，柳眉大眼，脸蛋稚嫩，唯独眼神，坚定而深邃，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 这个年轻女人是怎么发现他不是段琛的，这微型炸弹是他研发的，这女人是怎么懂得解除控制器的？她是什么人？ 段深心里有疑惑，但此时不急着解。 043 她这条命，不值一提 鹿子卿赶到军校考点的时候，段深正挟持着宋离离从教学楼出来。 尖利的匕首抵在宋离离的脖子上，脖子已经被匕首划出一道血痕，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割断宋离离脖子上的大动脉。 对此感受最为真切的便是宋离离，她连口水都不敢咽。 走路的轻重缓急，似乎都在威胁着她的这条小命。 偏偏段深的力道控制的极好，从二楼洗手间出来，到下楼梯，再这么一步步走出来，把她的生死稳稳的控制在那匕刃上。 远处有好几个狙击手已经寻找到了最佳狙击位置，可是狙击命令却一直未下。 “首长，您快下令吧，不然，会让他跑了的。” 祁咏对鹿子卿小声道。 鹿子卿人就在校门口，他身后几乎是一个排的武装士兵，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段深看到鹿子卿亲临现场的时候，像是聊天似得对宋离离说了一句话， “鹿军长来的也太快了，小姑娘，看来你得给我陪葬了。” “……” 宋离离听段深话里的意思，仿佛鹿子卿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一定会死在这里一样。 “段深，放了这个女同学，束手就擒，到时上了军事法庭，我会为你求情，让你死的体面点！” 鹿子卿沉声道。 段深蓦地就笑了，笑完便冲鹿子卿道， “师哥！我，你还不了解吗？宁可被你们的子弹打成马蜂窝，也不可能缴械投降。况且，还有这么年轻的小美女作陪，我死的挺值当！” “段深，你落到我眼皮子底下，不会还想着能跑吧？” “你没到之前，我的确有把握走得掉，可是你到了，我也就没想着能逃的掉了。” 段深悠悠说着， “毕竟，这小美女的命，和国家安稳，军队声誉比起来，师哥显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师哥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绝不可能因小失大。” 段深的话，让宋离离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鹿子卿真的就如段深说的这般，不顾她的安危也要在此时此刻把段深绳之以法…… 她这条小命，的确是只能给段深陪葬了。 可即便鹿子卿真的这么做了，宋离离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在国家利益，社会稳定，军队声誉面前，她个人的得失，她的这一条命，根本不值一提。 在鹿子卿跟前不值一提，在温年跟前不值一提，在所有的当权者，上位者眼里，都是一样的不值一提。 他们……都没什么区别罢了…… 段深和鹿子卿交谈着，却没有停下一步，他就这么向鹿子卿一步一步的走近。 鹿子卿瞪视着段深的眼里似乎都能滴出血来！ 他紧紧的盯着段深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手臂上的青筋突着，没有一刻的松懈。 “首长，再不下令，真的就来不及了……” 祁咏催促道。 他并非不在意宋离离的生死，只是更加信任他们部队里的狙击手，相信狙击手能在击杀段深的同时，救下被挟持的人质。 鹿子卿抬手，让祁咏闭上嘴。 044 唐小花的命，也是命！ 祁咏抿紧了唇，对于鹿子卿是个什么样的军官，祁咏比段深更为了解，段深对鹿子卿的评价，祁咏是打心底里认同的。 人质的命固然重要，可让这十恶不赦之徒伏法更为重要。 部队已经不知派出了多少支秘密小队去抓捕段深，一直未果，好不容易等到段深现身。 从今天段深的所作所为来看，如果此刻放虎归山，来日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会遭来横祸。 他们的鹿军长，年纪轻轻便能爬到军长的位置，不正是因为他的当机立断，心志坚定吗？ 西林暴乱的事情，早已经惊动了总统，上头给西林军区施加了不小的压力，如果在这里因为他的私人感情，犹豫不决而放走了段深…… 西林军区，西林的军人，身上用血换来的勋章，恐怕就要一文不值了！ 此时，宋离离心中想的虽然没有祁咏那么深刻，却也相去不远。 下令让狙击手狙击段深应该是当下最明智的决定，至于段深能不能百分百的被命中，被命中之时会不会一个用力割断她的颈动脉，真的不应该在这些军官们的考虑之中。 可偏偏，鹿子卿的命令一直没有下。 所有人屏息凝神，那些狙击手，心里更是挣扎着要不要擅自行动。 段深在逼近鹿子卿的时候，手上的力道就那么巧妙的又加深了一点，宋离离脖子上的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后退！让道！” 鹿子卿下令了！只是这命令和他们想的实在大相径庭。 “首长……” “我答应了她父母，会好好照顾她，我不能食言。” 鹿子卿淡淡道。 祁咏闭了一下眼。 段深并没听到鹿子卿和祁咏说的话，他挟持着宋离离走出校门口，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开到校门口，一个急刹停住，冲段深吼道， “快上车！” 段深自己先上了车，紧接着便把宋离离了上去。 车门一关，吉普车扬长而去！ 此时枪声再响，去追着吉普的尾巴，已毫无意义。 ———— “啪”一声！ 西林大军区司令员沈新晖一个大耳刮子就甩在鹿子卿脸上！ 军区总司令的办公室里，众人屏息凝神，敢大喘一口气的人都没。 鹿子卿一身军装，一米八几的个头巍然不动的站着军姿。 面对沈新晖的暴怒，鹿子卿也是毫无惧意，这一巴掌，挨得实在，他也服气。 可即便让他重新选一次，他还是会放走段深，以保宋离离一时平安。 “不说话？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鹿子卿，我顶着上头多大的压力，让你在西林暴乱事件里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资源调配空间！” “一千五百多名师生的命是命，唐小花的命，也是命。”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新晖怒瞪着鹿子卿。 “报告首长，我会安全救出人质，也会把段深绳之以法。” “天黑之前，如果你没有做到你现在承诺的，脱下军装，离开我西林军区！” 045 唐小花，就是原因 鹿子卿出来后便大步往指挥中心走，祁咏等在走廊里，见军长出来便立刻跟上， “首长，沈司令这次真的发了很大的火。” “段深现在的位置锁定了没有？” “基本已经锁定了区域。电子跟踪监测到，段深躲到了地下，也正因此，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没能抓到他。” “地下基地……易守难攻，他可真会躲。” 鹿子卿的声音沉下，“跟我去指挥中心。” “是，首长。” 祁咏应了一声，他跟在鹿子卿身边，犹豫了许久还是开了口， “首长，今天您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放走了段深？” “我没有放走他，我只是要保障无辜人的安全。” “如果那人不是唐小花，首长今天还会这么优柔寡断，不肯下令狙击吗？” 鹿子卿停下脚步，他浅吸一口气，看向祁咏， “既然知道原因，还问我干什么？” “……” 一句话，堵的祁咏半天无言。 段深，他能抓，但宋离离没了，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到了指挥中心的门口，祁咏还是嘟囔了一句，“我只是觉得首长应该更信任咱们的狙击手一点……” “祁咏，等你爬到我头上，再来质疑我的决定。” “……” ———— 这是地下，阴冷潮湿，腐臭，闻不到一点儿阳光的味道。 看这环境，像是五六十年前的公共地下仓库，空间很大，有好几个出口，出口都隐蔽在村庄的人家当中。 偌大的空间被分隔成许多块，宋离离双腿双脚都被绑了起来，段深扛着她进来后就把她扔在一边。 这里聚集着一百多号人，各个穿的邋里邋遢，看起来都是无良之辈。 许是这里暗无天日的原因，这些人脸看起来都很黑，以至于眼白看起来分外瘆人，这么一双双眼都盯着她。 “大哥！你没事儿吧？” 一瘦高的男人忙凑到段深跟前。 段深摆摆手，瞥了眼宋离离，并未管她，而是径自道， “都到小六那儿去，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所有人听我指挥！” 段深说完，仅有两个人留下来看着她，其他人都一致着往地道深处走去。 宋离离失血不少，头有点晕，视线也有点晃，她勉强靠着湿冷的墙壁。 那两人和她说话，她没搭理，便被踹了两脚。 她也没折腾，怕撕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如果没等到救援，就这么失血而亡，实在有点冤枉。 说到救援…… 宋离离靠在墙壁上，眼前还浮现出鹿子卿大喊“后退，让道”的情境。 她看到鹿子卿身边的军官们满脸的迟疑，也隐约听见他的通讯员催促着他下令的声音…… 她本以为…… 鹿子卿没有什么不同，以为鹿子卿，会像那人一样，以大局为重。 好在，这个嘴巴有点毒，性格有些张扬的鹿长官，是真的把每一个无辜百姓的命放在了心上。 迷迷糊糊间的宋离离身边的噪音突然就大了起来，而后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用水把她泼醒！” “大哥，这女人留着没用，杀了她吧。” 046 我问，你答！ “我说的话，你照做！哪那么多废话！” 段深没好气道！ 逃是逃出来了，但段深却觉得今天很是狼狈。 明明可以大干一场，让西林沉浸在恐惧里，让鹿子卿气到晚上睡不着觉，让那些愚昧无知，削尖了脑袋要报考西林军校的学生们下地狱。 就被这女人，毁的干干净净！ “哗”！ “咳——！噗……咳咳！” 一盆冷水直接泼在宋离离脸上，让她昏沉晕乎的头脑清醒了些。 睁开眼睛，段深坐在她跟前，一手撑着大腿，伏下腰看着她， “现在，我问你答。不说话，说假话，就是一棍子。不出三棍，必要你的命。” 宋离离的余光里，一个粗壮男人手里拿着棒槌。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段琛。” “气质不一样。” 宋离离喃喃道。 哪知话音刚落，一棒槌就砸在她背上！她咬紧牙关没叫出来，只是强忍着，额头上的青筋爆出。 段深眉头扬了一下，竟没吭声，就这一棍足以让她肩膀肿坏！ “说话大声点，听不到。” “我说气质不一样！” “单凭气质？你就能分辨出一对双胞胎？”段深不信。 “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确认到段连长不在校区，才肯定你不是段连长。” “西林军区一直视我为学校的耻辱，同时，为了保护段琛，所以从未向外公布过我的信息，除了军部高层，没人知道我和段琛有一样的脸，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 “西林军校的预备生。” “还有呢？” “没了！唔——！” 又是一棍，直接砸在了宋离离的大腿上，顿时痛的逼出了她的眼水，好看的脸上因疼痛布满了汗水。 “一个西林军校的预备生，能让那个杀伐决断，冷面无情的鹿子卿心软？” “我不了解鹿长官，你说的话，我也听不懂。” 什么杀伐决断，什么冷面无情…… 段深细细的盯着宋离离的脸，对上她的眼，“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 “叫什么名字？” “唐小花。”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弟弟。” “你怎么知道解除微型炸弹控制器的方法？” “在书上看到过。” 她说完，那拿着棒槌的人便又抬起了手，好在段深及时抬手制止，这一棍子才没有落下。 段深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蹲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来， “我说了，你挨不过三棍。” “我说的是实话。” “这微型炸弹是我研究出来的，控制器也是我自己做的，你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 宋离离倒并不知道微型炸弹是谁研发的，当初看到记载的书上，对发明者并没有详细记载。 “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为国家军队做些贡献多好。” 段深嘴角轻扯，“像你们这些无知的学生一样，把那身军装当成梦想？” “不比活着见不得光要好么？” “你懂个屁！你以为穿着军装的就是好人？你以为国家军队就是正义？你以为他们做的事就能见得了光？我告诉你，这个国家早就已经腐朽了！那些当权者一个个青面獠牙，愚蠢的国民却还拼了命的拥护。” 047 那是他的命 “你懂个屁！你以为穿着军装的就是好人？你以为国家军队就是正义？你以为他们做的事就能见得了光？” 段深眼里的不平，愤恨，积怨，聚集成一团火，就在那晦暗浑浊的瞳孔里燃烧着。 “当权者青面獠牙……你不也是？” “我是被他们逼的！” 段深冲她吼道， “我和段琛一起报考军校，我的成绩比他优异，我的体能比他好，我的才华比他好，就仅仅因为我在任务中误伤了一个无辜平民就开除我的军籍，把我赶出军队！” “那是战争！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会送上自己的命！战争无情，那些常年战乱的小国家，被军队伤及的无辜平民有多少？问了谁的责？” “怎么到了我，就要受最严厉的处罚，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防着？” “就因为军队的声誉不能毁，当权军官们的威严不能失，所以即便知道那卷入战争中的平民一定会死，也还是要在事后拿我给群众一个交代！” “一场战争，有多少黑色交易？士兵和军官为了勋章做的见不得人的事，还少？！” “这世界这么不公平，却没有人站出来喊不平，没有人敢质疑！” 段深眼睛布满血丝，面目狰狞！ 他极端的言辞，让周遭那些跟随他的人都红了眼，一个个精神亢奋着，似乎都深有感触。 “只有小孩子，才天天叫嚣着公不公平……” 宋离离淡淡道。 一句话，让段深激动的情绪蓦地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只有长不大的孩子，才会嚷着要公平。” “你再说一遍！” “只有长不大的孩子，才嚷着要公平！！” “……” 潮湿发霉的空气里，一片安静。 可能这个人真的经历了很大的刺激和坎坷，但……输给了这个世界的不公残酷，他是失败者。 段深起身， “把她看好，我要用这女人，换回我们被抓走的所有弟兄！” “……” ———— “总统阁下……” 总统府，柳元凯正打算向温年汇报着西林的最新情况， “逃犯段深在网络上发布视频，好在及时被发现，相关部门直接拦截了下来，并没有传到公众视野里。” 温年沉着眼。 “他直接向您喊话，要您下令，释放之前西林军区抓捕的暴乱分子，不然会把人质碎成尸块送回来。” “……” “阁下……亲自看一下吧。” 那红着眼，露出穷凶极恶面目的男人，龇牙咧嘴说了些什么……温年并未太在意。 他的视线紧紧落在男人身后，那个靠在墙上的模糊身影……浑身是血，虚弱的喘着气。 心脏被揪住…… 那是他的命。 048 总统阁下的命令 西林军区行动指挥中心，鹿子卿正在详解那一片地下基地的地形图。 “如果不是这次跟踪到段深，怎么都不会想到，十来个地下基地的出口都设在村落人户家里。” 祁咏说道。 “这个村子里的人开始疏散了吗？” “已经派人去执行了。” “让执行的人小心，村子四周一定有埋伏，段深在伏击方面是一把好手。” 鹿子卿说道。 祁咏比鹿子卿小几岁，据说段深和段琛只比首长小两届，在军校时，师兄弟之间的关系挺不错的。 只是后来一起进了军区，入了编制，首长对段琛的重视和提拔明显多于段深。 后来，段深因违反军纪被开除，首长也是赞成的。 “首长……段深既然是段连长的兄弟，又是咱西林军校的学生，怎么会走上歪路呢？” “心术不正，走上歪路是必然。” 鹿子卿淡淡道。 “我听说，段深的军事才能很强。” 鹿子卿的手按在地图上，“他是百年一遇的军事天才。” “……” “可惜了，心气太高，觉悟太低。祁咏，把这几个地方标记一下。” “首长，这是……？” “进攻点。” 鹿子卿直起身走到一旁正在用电脑的技术人员身边，“怎么样？底下的具体情况摸出来了么？” “大约有一百六七十人，人质在地下南面，有两个人看管着，环境相对空旷，但是有不少木箱子，光凭影像轮廓没办法确定这些箱子里装的东西，但初步推测是……火药武器。” 鹿子卿拍了拍技术的肩膀， “想办法让勘测仪再深入一点，只有摸清楚下面的具体的情况，我们才有成功救出人质的把握。” “是，首长。” 鹿子卿看了眼手表，距离宋离离被抓走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侦察小队已经在目的地附近，鹿子卿看着大屏幕上各个区域的监控录像，呼吸都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直接攻下那个基地并不难，但是要从地下把宋离离安全救出，真的不是简单的事儿。 “鹿子卿，你过来！” 就在这时，指挥大厅的门口，沈新晖又来了。 “首长好！” 看到沈新晖总司令，立刻毕恭毕敬的打了个招呼。 鹿子卿深吸口气，走了过去，跟着沈新晖出了指挥大厅，就听沈新晖道， “龙鸿卓大将军下了命令，给你十个小时，你能救出人质最好，救不出也得把段深的窝端平了，把人给抓到！” 鹿子卿两道眉头收紧，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新晖沉着眼，“意思是唐小花一个人的命，没那么重要。” “……” “鹿子卿，别丢了我们西林的脸。” “现在全国上下都知道有一名人质，如果我们没能救出这名人质，不也一样丢脸吗？” 鹿子卿冷眼道。 军区的荣誉，国家军队的力量，是至高无上，所以，他们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无能……所以，唐小花只能是这世上大多数不幸者中的一个。 “鹿子卿，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 “那就不要多说别的了。” “可今天是她救了全校师生的命，如果不是她发现了段深，如果不是她——” “鹿子卿，这件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龙将军上面还有人！谁下的这命令，你感觉不到吗？” “……”鹿子卿愣了一下，“谁？” 沈新晖压低了声音，“是总统阁下。” “……” 049 谈判失败 “首长，这个时候，您要去哪儿？” 祁咏见鹿子卿回来后拿起桌上的地图就又走了，忙喊了一声。 鹿子卿背对着祁咏，回道， “具体的行动方案，我会用手机传给你，这里的指挥工作全权交给你。” 说罢，鹿子卿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转弯处。 指挥大厅里一片寂静，祁咏深吸口气，“都继续做自己的事！” ———— 宋离离感觉很不好，身上被踹的那两脚，痛感越来越强，那之后的两棍，仿佛把她身体打断成了两三截。 贴身穿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冷冰冰的。 “小六，把人叫过来集合！” 段深又回来了，一进来便沉声下令道。 宋离离靠在角落里，耳边嗡嗡的，段深的声音都带着重叠音，她尽力保持着清醒，怕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嘈杂的人声又慢慢淡了下来。 “谈判失败了。” 段深说了一句，语气倒也还算平静，“这个女人的命，总统不买账！” “那就先杀了这女人，把她剁成肉块送到总统府！” 段深抬手打断， “现在没有这个时间把她剁成肉块，总统下了命令，人质死活无谓，他们的首要任务是端平我们的巢，逮捕我们！” “……” 宋离离听着段深的话，静静的看着面前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土地，不知怎么的，视线就模糊了…… “温小年，你不要哭，你看你运气多好，和我同一天生日，以后咱们每年生日都一起过……你不会再孤单啦！” “我没有哭，我也不稀罕过生日。” 温年坐在楼梯上，擦掉噙在眼眶里的水。 “诶哟诶哟，我的小可年……不要这么说嘛！过生日很开心的啊！” 她坐在他边上，两只小短手把他一抱，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的哄着， “晚一点，爸爸回来，一定会带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咱们一人一半，至于生日蜡烛嘛！我七岁，你十三岁，七加十三是……十八，十九，二十！咱们就放二十根蜡烛！你说好不好啊？” …… “你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啊？” 天变黑了，他们俩还坐在楼梯上……她靠在他身上…… “再等一会儿吧……” “咕噜噜噜噜……” 她的肚子叫了。 “你饿了啊？” “啊咧……爸爸为什么今年又不回来给我过生日啊？”她傻傻的问。 人都说，五岁以前的记忆都会很模糊，可宋离离不会，五岁以前的记忆，她都很深刻，母亲陪着的那仅有的五年，少记住一天，她都舍不得。 母亲死后，小姨就帮着照顾她，可是小姨自己也有了孩子，能顾到她的地方就很有限。 六岁那年生日，父亲说会回来，她等到天黑，只有小姨拎了个小蛋糕过来。 七岁那年，父亲再一次食言。 那时候她不懂，但温年懂，他说，大人都是这样的…… “走啦，我带你去蛋糕店。” 温年拽着她就下楼，到了蛋糕店，英气的少年很是霸气道，“给我们一个大大的蛋糕！还要二十根蜡烛！” …… 050 温年，说什么永世不忘 “小离，以后，每一年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过，一个大蛋糕，蜡烛要插上咱俩的岁数！” “那……会不会有蛋糕放不下蜡烛的一天？” “会！” 往后的每一年生日，哪怕他去很远的地方读书，去部队当兵，到了他们生日的这一天，他就会准时出现在她面前。 二十岁生日那天，他铺了满屋子的红色桔梗。 g国的冬天很长，尤以安临的冬天最长，春天只寥寥几日，像红色桔梗这种不耐严寒，适合温暖向阳地生长的花儿，也不知他是费了多少心思弄来的。 她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我送了你那么多年的红色桔梗，你也不问为什么？” “你说过啊，长得好看嘛，而且和我一样，是稀罕物！” 他低头，碰着她的唇，干柴烈火，天旋地转…… 他说，红色桔梗花，相传是一种有记忆的花，铭记着永世不忘的爱情。 温年，说什么永世不忘。 …… “把火药铺好，地雷放好，只要他们踩上这片区域，就要炸的他们粉身碎骨！” 段深正在布置着任务， “留下的人，要有死的觉悟！其他人带上武器，我们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拥护炸响在宋离离耳边。 她也不知道时间，只是好像听到有人说六点了。 “老大，那这女人怎么处置？” 段深又瞥了眼宋离离，沉着眼走到她跟前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 “哭了？现在知道怕了？绝望了？你一心想要成为国家军队的一员，想要保卫国家，可是这个国家怎么回报你的？” 宋离离定睛看着他…… “你说一句，你恨这个国家，恨总统，恨外头那些衣冠禽兽，我就带你走，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我恨我自己……不够强大，运气又不好。” “……” 段深捏着她下巴的力道蓦地收紧，痛的宋离离闭上了眼。 “这个女人留给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算是临死前的狂欢了！其他人跟我走！” 地下基地里还剩下七八个人，都是老弱残疾了。 空气里的霉湿味掺杂着刺鼻的火药味。 宋离离虚弱的靠在一边，显然，现实和那些离奇的小说剧情相差的太远了。 她没有金手指，开不了外挂。 所以这一世，她的命也只能任他人摆布，唯一庆幸的是，还好她多留了个心眼，不然，一千五百多人的命，此时也不知魂归何处。 她觉得很累了，身上的疼痛折磨着她，让她的气力一点点消失…… “大哥说了，这女人就是咱们临死前的狂欢，谁先——” “bomb”一声！ 就见他们头顶上方突然被炸出一个洞，石块砸在那些人脚边，灰尘飞扬。 紧接着，有个什么东西从上方被扔了下来，紧接着好几个！ “炸弹！” 有人率先喊了出来，但是落地的“炸弹”只是冒着浓烟，并未引爆！ 是迷雾弹…… 051 戴面罩的男人 宋离离闻了一下立刻就屏住了呼吸，顿时，地下基地里浓烟一片，连人都看不清……就见那留下来的几个人，有些慌乱无措。 再然后…… 浓雾里，一个身影从上方一跃而下，装了消声的枪，跟着红外线的瞄准，将歹徒们一个个的击毙。 “咳咳——咳咳咳！” 宋离离憋不住气了，不小心吸了一口，顿时呛的咳嗽声停不下来。 一个防护面具突然被戴在了她脸上。 下一秒，她就被抱了起来，那人动作迅猛，干净利索，身形矫健，穿着军装，上面有……西林的标志。 给她背了个救护背心，一根救护绳扣在他腰上，另外两根扣在他肩上，宋离离下意识抱紧了他，用仅有的力气。 那人循着下来的那根悬着的吊绳往上爬…… 宋离离趴在他肩上，头上戴着防护面具，视线模糊的很，慢慢离开地面的时候，她隐约看到地上倒下的人，慢慢爬起来了一个，他举着枪瞄准着他们——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那人已经开枪了。 她抱着的这个人身体明显缩了一下……他中枪了。 同时，地上那人也被补了一枪。 救宋离离的人带着她爬出了那炸出来的洞口，出乎宋离离意料的是，洞口外并没有军队，也没有任何额外的士兵。 他是单枪匹马的来救她……？ 他是…… 男人带她出来后并没有做任何停留，几乎是抱着她就往村落的一个隐秘方向跑去。 他腿受伤了，步伐有些轻重不等。 不远处传来交火的声音，不难想像，一定是段深和军队的人碰上了。 她被带到树林深处，男人这才把她放下，他摘掉她脸上的防护面具。 宋离离的眼睛和喉咙都呛得难受，眼泪往外流，咳嗽不断。 男人从身后的包里拿了纱布和干净的水，给她擦了一下脸，她才稍微缓和了点儿。 宋离离看向男人，他脸上戴着面罩，唯一露出来的那双眼，漆黑的夜色下，她连轮廓都看不清…… “你是……谁……？” 她动了动唇，开口问道。 男人没有回她，只是径自从背包里翻出医药用品，宋离离看到这人的军装上有西林军区的雄鹰标志，只是这军服和白天在校区里看到的那些人穿的很不一样。 不仅如此，这男人身上的武装配备……未免也太多了些。 男人伸手循着她的腿往上按压，摸到大腿处，宋离离一声尖叫，痛的咬紧了牙关。 那人二话不说直接用剪刀剪开裤子，看到她大腿上紫色的肿块，他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才拿药给她轻轻抹了一点。 顺着腿再往上，按到她肚子的时候，宋离离再次吃痛…… 而后便是肩胛骨上的紫色肿块。 “你的腿中弹了……” 宋离离看到血把他的裤子染成一片深色。 男人只是低着头把药品收起来，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了。 “喂！” 宋离离被救的不明不白，从头到尾，男人连一个语气词都没有发。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军区哪个营的？你……” 宋离离看着男人消失在夜色里，这一路都是那人腿上滴下来的血。 052 救我的人是谁？ 两个侦察兵发现了她。 醒来的时候，宋离离已经在军区医院。 病房外，医生护士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伤兵的哀嚎声交杂在一起。 “你醒了？” 在宋离离身边照看着的正是祁咏，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出声的询问没一点儿关心的味道。 痛，浑身都痛。 宋离离连脖子都难动弹，稍一动弹，便会牵扯到肩胛上的伤。 “要不要喝水？” 她点了点头。 祁咏拿根吸管递到她嘴边，宋离离喝了两口水，才开口道， “现在……几点了？我弟弟还在家里，祁少尉，我弟弟才五岁……” “放心吧，昨天你被挟持之后，鹿首长就已经派人去你家把弟弟接到军区了。这会儿在军区，有人伺候着呢。” 祁咏话里捎带着的讽刺让宋离离有些恍惚。 “谢谢祁少尉。”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鹿军长。” 宋离离点头，“是，等我见到鹿军长，一定会好好的谢谢他。” 祁咏深吸口气，见她已经醒了，也就不想在这多待，嘱咐她安心休息便要往门外走—— “祁少尉……” “什么事？” 祁咏有一点不耐烦，连身体都没有转过来。 宋离离也不明白祁咏怎么突然对她的态度这么奇怪，但此时她也不在乎，她只想问他一下， “昨天晚上，有人救了我……”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好好的躺在医院里？” “祁少尉，是谁救了我，你知道吗？” 祁咏转过身，皱紧了眉看向她，“是谁救了你，你都不知道？” 宋离离也很懊恼， “当时天太黑了，那人戴着面罩，穿着西林军区的军服，把我救出来以后看了一下我的伤势，就走了，他一句话都没说……像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脸，或是不想让我认出他似得……” 祁咏神情怔楞了一下……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他的目光便清明了。 “少尉，你知道那人是谁嘛？” “唐小花，人家不想让你知道，自然有不想让你知道的道理，你多问只会坏了别人的事，你身上的伤不轻，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吧。” “那……段深被抓了吗？” “被抓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鹿军长呢？” “唐小花，我不管你是鹿军长哪门子的亲戚，求你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鹿军长受伤，这一时半会儿没法下床来看你。” 宋离离一惊， “他受伤了？他伤哪里了？” 祁咏本不想说，但如果不说，这女人估计心里一点儿愧疚都会没有吧， “腿上中了一枪。” 祁咏说完便出去了，利索的关上门，深怕宋离离又罗里吧嗦的。 宋离离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眼前白色的墙面，那人是……鹿子卿。 可为什么……鹿子卿去救她却不能露面？ 为什么堂堂的西林军区军长，一个兵都不带，单枪匹马的就冲进敌人的阵营去解救人质……？ 宋离离都糊涂了。 ———— 祁咏从宋离离的病房出来后就上楼去了鹿子卿的病房，鹿子卿拄着根拐杖在病房里焦躁的走来走去。 见祁咏来，忙道， “祁咏，来的正好，把门口的两个兵给我支开。” 053 介不介意多我一个 “祁咏，来的正好，把门口的两个兵给我支开。” “首长，你这腿上的子弹才刚取出来，你就下床，你不怕这条腿落的终生残疾啊？” “你唬我！哪这么夸张，让开。” “首长，你为唐小花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已经醒了，会有医生护士照顾他，你现在过去看她，她也不会好的更快。” 鹿子卿扬了下眉， “你说她醒了？” “……醒了。” “她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都没说。” 祁咏说完，鹿子卿稍迟疑了一下，“一定安排人看护好她。” 说罢，他竟乖乖的爬回床上了。 “首长，这次的行动报告，是你写还是我来写？” “你写你写。” 鹿子卿甩甩手。 “那……首长，您的行动要怎么叙述？您离开指挥大厅以后，可就没人知道您的去向了。” “编一下，不会？” 鹿子卿睨了他一眼，祁咏灰着脸出去了。 “你们两个，务必要看好首长，如果首长没有好好在病房里休息，你们俩可担不起这个责。” “是，祁少尉。” 本来祁咏并不知道鹿子卿去了哪儿，现在知道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首长大人竟然单枪匹马的去救唐小花了！ 还好他去的时候，段深带着大多数的人出来搏命，那基地里就剩下寥寥数人，还都是等死的老弱残疾。 不然，军长真的认为，他能以一人之力抵抗一百多号恐怖分子？ 祁咏也是事后才知道，龙大将军下了命令，明面上说的很隐晦，实际是让他们不顾人质的性命也要把段深活捉归案。 鹿子卿去救唐小花，就是擅离职守，违抗军令！ 大概也正因此，他才没有在唐小花面前露面，从昨夜到现在，他也没有问过唐小花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 宋离离在病房里已经住了三天，这三天，足够她想明白事情始末了。 鹿子卿不以真面目示她的原因，她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她下不了床，左腿大腿腿骨虽然没断，但那一棍几乎把她的大腿肉给锤烂了。 肩胛骨有骨裂的迹象，背部肿的高高的一块。 想去探望一下鹿子卿都做不到。 期间，祁咏带着唐小草来看过她一次，唐小草趴在床边哭了很久，估计也是吓坏了他，要是她死了，这孩子可就真成孤儿了。 临走的时候，他死活不肯，必须答应他每天都来医院一次，这才肯跟他回去。 祁咏没办法，应下了。 这不，一大早，唐小草就被祁咏带来了。 “姐姐，你今天好点儿了没啊？” 宋离离点头，“好多了。” “吃早餐。” 小家伙拎着一袋子早点，有条不紊的先把宋离离的床摇高一些，然后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架好，他脱掉鞋子爬到床上，和宋离离面对面坐着。 刚要开吃，就听门口传来轻笑的一声， “你们姐弟俩的早餐这么丰盛啊？” 宋离离抬头，就见鹿子卿拄着根拐杖站在门口， “鹿大哥……” 鹿子卿走了进来，关上门，“介不介意多我一个？” 054 鹿哥哥，要对姐姐好 宋离离当然没意见，瞥了唐小草，见小家伙脸上有点纠结加不情愿，她正不知该怎么教导唐小草，就见唐小草对鹿子卿道， “姐姐要吃多点儿，伤口好的快，我的给你吃，你别吃姐姐的啊。” 说着，唐小草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像是要给鹿子卿让位。 宋离离怔楞了一片，心口一暖，朝唐小草伸手， “爬过来，坐我边上。” 唐小草乖乖的爬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钻进被子里。 “我吃不了这么多的。我们可以分点给鹿大哥。” 宋离离摸摸唐小草的头，对鹿子卿道， “鹿大哥，一起吃点儿吧，这里真的太多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鹿子卿搓搓手，竟是把拐杖往床边上一靠，这么个大个头竟也爬到床上来了。 还好宋离离这病房里的床是一米五宽，这要是普通的单人病床，怎么挤得下？ 但即便如此，宋离离还是被鹿子卿的举动惊到了。 “怎么了？这小家伙挪到你那头不是在给我让位么？” 真不是…… 宋离离在心里回答道，到了嘴边，也就是笑笑。 鹿子卿是真不客气，拿起一个肉包子，一口就咬掉大半个，那唐小草水灵灵的眼里写着肉疼。 “鹿大哥，你的腿伤好点儿了吗？” “恢复的挺好的。” “鹿大哥，谢谢你啊……” 宋离离总算把这句憋了三天的话说出口了。 鹿子卿愣了一下， “谢什么？” 宋离离举起那杯豆浆，像举起酒杯一样，冲他笑道，“所有方面，从我来西林开始，发生的一切，我都要谢谢你。” 鹿子卿也顺势举起豆浆和她碰了一杯，“不客气。” 唐小草默默啃着馒头，豆浆只有两杯来着…… 鹿子卿倒是没忽略这小家伙，把豆浆递到他跟前， “我就喝了一口，你不嫌弃吧？” 唐小草看向宋离离，在宋离离的应允下，他羞怯的从鹿子卿手里接过豆浆， “谢谢……” “小草，你可以叫他鹿哥哥。” 唐小草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开口。 “叫我哥哥，你可占大便宜了哦！” 哪知唐小草听鹿子卿这么一说后，反而有点不买账了。 “你要是叫我一声鹿哥哥，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你对姐姐好，我就叫你鹿哥哥……” 唐小草剥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嘀咕了句。 “哟呵！这小子还会讨价还价？” 鹿子卿一脸惊讶，不过随后便轻笑着对他道，“唐小草，你听好了，就算你不叫我鹿哥哥，我也会对你姐姐很好的。” “……” 宋离离愣了一下，心跳一时间漏了一拍。 眼神对上鹿子卿的……就见他一脸的坏笑的强调着，“很好很好！” 宋离离想起他在军区有“恶魔教官”的外号，顿时后背一阵恶寒。 “鹿哥哥……” 小家伙还是低着头，喊他的声音也很轻，不过足够鹿子卿听清楚了。 “唐小花，你算是捡到宝了。” 这是鹿子卿说的心里话。 宋离离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笑盈盈的喝着豆浆。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有些急躁—— 055 总统阁下，莅临！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有些急躁。 还没等宋离离开口，祁咏就已经要推门进来了，看到这一张床上坐着的三个人，怔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神，对鹿子卿道， “首长，总统阁下来医院了，说是要看望受伤的士兵！” “噗——！” 宋离离刚入口的豆浆，全数喷了出去！ 鹿子卿看着自己这病服上的豆浆，眨了眨眼，不解的看向宋离离。 宋离离忙慌张的抽纸巾递给鹿子卿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咝！” 她的动作一着急，立刻便牵扯到了伤口，痛的她皱紧了眉。 鹿子卿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放一边，让她躺好， “总统阁下来看望受伤的士兵，又不是来看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宋离离咽了下口水，忙对鹿子卿道， “我不想见总统。” 鹿子卿扬了下眉，“这话说的像总统想见你似得。” 宋离离忙换了一下说法，“我的意思是，像总统阁下那样的人物，我见上一面都会紧张哆嗦个半天……况且——” “你想的太多了。” 鹿子卿摸摸宋离离的头，“他那样的人物，不会走进你的病房的。” 是那人下的命令，不管人质死活，都要逮捕暴乱分子。 宋离离心里还是不安。 她真的不想在这时候和温年见面…… “小草，陪着你姐姐，待在病房里不要出去。” 唐小草点头。 鹿子卿拄着拐杖和祁咏一块儿出了病房。 “怎么说来就来？事先没消息么？” 鹿子卿拧眉，疑惑道。 祁咏五分钟前是被总统阁下莅临西林军区附属医院的消息吓着了，一分钟前被鹿子卿和唐小花唐小草坐在同一张床上吓着，此时被鹿子卿的淡定给惊着了。 那可是……总统啊！ 鹿军长这一脸嫌弃外加一脸破坏他好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总统阁下是今早到的西林，之前只说了会去军区，来军区医院是……临时起意。” 鹿子卿轻哼了一声，“临时起意……然后所有人就得围着他转。” “……” 祁咏听着鹿子卿的话，都忍不住哆嗦起来了。 鹿子卿身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接起来， “沈司令……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祁咏忙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楼上vip室。” “总，总统阁下已，已经在楼上了么？” 鹿子卿站定，深吸口气看向祁咏， “我说祁少尉，你这两天教训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么？这会儿只听到总统两个字就开始哆嗦，你还带种么？” “首长，这怎么能一样哦……” “怕的话，别跟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祁咏忙粘着鹿子卿，“难得可以亲眼见到总统阁下……就算怕，我也得迎难而上！” 鹿子卿瞥了他一眼。 vip招待室，整一层楼被封锁，门外，总统护卫沿着走廊站了一排。 “西林军区军长，上尉鹿子卿，面见总统阁下。” 鹿子卿拿出军官证。 056 鹿军长，对我有不满？ vip室门外，两个正装护卫站的笔直，见鹿子卿过来给他开了门。 偌大一间vip室，窗帘拉上，大灯开着，亮堂却让人不自在。 冷空调开着，室内温度很是适宜。 温年穿着黑色西装，从衣领到衣角，没有一丝褶皱，西装内的衬衣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拘谨，没有领带，领口的扣子松着。 “西林军区，上尉鹿子卿。” 鹿子卿走到温年跟前站直，敬了个军礼。 温年微微颔首，“鹿军长，这次缉拿罪犯段深行动，你有功了。” “什么功？” 鹿子卿不解，问道。 一旁的沈新晖愣了一下。 温年身体往沙发上靠了靠，双手交叉着，好整以暇的看向鹿子卿， “成功救出人质，将段深逮捕，同时抓获近百名不法分子，当场击毙六十多名逃犯，不是功吗？” 鹿子卿听罢，浅笑了一下， “总统阁下弄错了。” “……”沈新晖的眉头拧紧，一时间不知道这鹿子卿做的是什么打算。 “下命令的是龙鸿卓大将军，监督的人是沈新晖司令，行动的总指挥是我部下祁咏少尉。” “你呢？” “行动侦察。” “那不也是功么？” “一个敌人没杀，还中了一枪，如果总统阁下觉得这样也算有功，那就是有功吧。” 鹿子卿淡淡道。 沈新晖忙开口道， “鹿子卿，在阁下面前，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司令……” 温年喊了他一声，沈新晖忙闭上了嘴。 “鹿军长，对我好像有很多不满，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 “鹿子卿！” 沈新晖狠狠瞪着他，但鹿子卿视而不见。 温年声音温温道，“沈司令，你先出去吧。” “阁下……” 温年抬眼，“怎么？” “没，没……” 沈新晖憋着气出去了。 此时屋子里便只有温年和鹿子卿，温年伸手，“坐吧。” 鹿子卿也没客气。 两个英气非凡，年纪相仿的男人面对面坐着，视线在空气里自然而然就碰擦出火花来。 “说说看，对我有什么不满。” 温年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阁下远在安临，却要下命令来左右西林军方的行动，身为西林军区军长，有所埋怨也属正常吧？” “我下的命令……什么命令？” 温年看向他。 “不顾人质生死，也要以逮捕罪犯为先。” 鹿子卿目光直直的看着温年，温年听罢，兀自轻笑，“看来你埋怨的不是我干涉了你的行动指挥权，埋怨的是我下的这个命令吧？” “质疑阁下的命令，鹿子卿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鹿军长年轻有为，在军中众多将领中出类拔萃，就凭你刚才说的话，已经是足够有胆量的了。” “那……阁下觉得自己这个命令下的……该被人埋怨吗？” “该。” 温年应得干脆， “只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是通讯交通不发达的时候。鹿军长现在还只是个上尉军长，就不听军令擅自行动，这要是将来成了司令，成了将军……哦，不，这样子的鹿军长永远也成不了司令，将军。” “……”鹿子卿身形微僵。 温年放下茶杯，视线缓缓抬起来，看向鹿子卿， “而且，该埋怨我的人也不是鹿军长，应该是那无辜的人质。” “……”鹿子卿抿紧了唇。 温年起身， “那被解救的人质，在医院吧，带我去探望一下。” 057 你不适合当兵 鹿子卿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阁下……是要去探望那个被挟持的人质？” “怎么？我不可以去探望一下这个勇敢正义的小姑娘吗？她是打算要报考你们西林军校的吧？” “……那女孩儿伤重，现在不便外人探望。” 鹿子卿忙说道。 他压根没想过总统会去探望宋离离，毕竟在这个下令不顾人质死活的总统阁下眼里，这人质的命不值一提。 况且宋离离方才还特意说，她不愿意见总统…… 这会儿他领着总统去宋离离的病房，那他以后在宋离离跟前，还有威严，还有面子吗？ “伤重……” 温年琢磨了下这两个字，迈出步子就往外走去，鹿子卿连拦的机会都没有。 “阁下！她真的不需要您亲自去探望，您……” 鹿子卿在他身后说的话，温年似乎根本没听，无需鹿子卿带路，总统秘书瞿宇带着温年去了唐小花的病房。 总统护卫立刻就转移到了唐小花的病房门前。 “鹿军长就不用跟进来了。” “……” ———— 宋离离靠在床上，唐小草就趴在她边上安静的翻着图画书。 虽说和鹿子卿打了招呼，但她心里还是打着鼓。 唐小花这个身份在温年跟前，已经没有任何隐瞒力了，段深给总统拍摄视频的时候，她就在段深身后，温年不可能认不出她来。 即便一时不敢确定，只要稍找人一查，很快就会被证实。 他是总统，他的地位，他的权力，让他有这样的能力，这一点，宋离离毫不怀疑。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温年，所以不想见他，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埋怨？质问？愤怒…… 那是人还在段深的地下基地时，一时情绪缓不下来，才有的念头。 至于现在…… 病房门被推开，紧接着便被关上。 宋离离看着走进来的男人，还是那样清俊非凡，好看到会让人不自觉沉醉的一张脸。 短发干净利落，两道剑眉又黑又浓，眉宇间透着男人足以傲视一切的自信和沉稳。 一双眼，扫视了这病房一圈，视线在唐小草身上定了一秒，而后落在宋离离身上，他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上，刚坐下便道， “你骗我。” 宋离离心口一窒，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环游世界，结果还是来报考军校。” “你来就是为了质问我？” “我以前并不知道你在当兵这件事上，会这么执着。不惜借用别人的身份，改名换姓，跑到离安临最远的西边。” “现在你该知道了。” “是，知道了。” 温年语气很淡，他人靠在椅子上，视线直视着宋离离， “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你当兵了么？” 宋离离皱起眉。 “当了兵，总有一天，你会上战场，就算不上战场，也总要参与战争，各种各样的战争，将来你要面对的敌人，会比段深可怕的多。我看着你长大，我比谁都了解你的性格，你不适合当兵。” “温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也比谁都了解你，你不适合当总统。” 058 哪怕这个人是我？！ 宋离离说了假话。 她是和温年一起长大，三十三年，可她似乎越来越不了解温年。 即便睡在他枕边，也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十三年后的温年，她看不懂，现在的温年，她一样看不懂。 温年听着宋离离的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顿了两秒后，问， “为什么说我不适合当总统？” “缉拿恐怖分子，不顾人质死活，会下这种命令的人，不配当总统。” 宋离离别开眼，淡淡道。 不想埋怨，可出口的话里多少还是掺杂了一丝怨气和责怪。 唐小草此时已经无心再翻什么图画书了，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宋离离，又看看温年，倒是乖巧的一句话也没说。 温年自是没有忽视唐小草，看了他两眼，却也并未介意他留在这里听他和宋离离说话。 面对宋离离的质疑，温年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即便他仅是给西林军区施加了点压力，让他们速战速决，不要扩大事件影响力，务必将段深缉拿归案。 从哪个环节开始，这个命令变成了十二小时内不顾人质安危也要缉拿段深？ 他没去调查，但心里大致也有数。 “西林军校校区被恐怖分子入侵，一名女学生被挟持。恐怖分子打算利用这个人质逼政府释放之前逮捕的同伙，不仅如此，他们躲在暗处，打算继续进行恐怖活动……如果你是总统，你会怎么做？” 温年身体后靠，琥珀色的瞳孔，像一个不断闪着光芒的水晶球，盯着看，人会陷进去。 “如果我是总统，我会让军方尽最大努力去解救人质，只要人质还活着，就要以救出人质为目标。” 宋离离看向温年，一字一字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半个月前，西林恐袭事件，有多少死伤？” 温年又问。 “……死伤规模巨大，具体数字，我记不清。” “时间就是人命，放任段深在外头多一分钟，就有可能又多十几条无辜人命。” “所以人质的命就不是命，一个人的命，比不十几条人命，是吧？阁下。” “我是总统，我要做的就是保障国民的财产生命安全，让损失降到最小。在我眼里，一个人的命，的确比不上十几个。” “哪怕这个人是我？！” 说好不许心痛，可真当温年像个冷血的陌生人一样和她平静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心头一紧一缩的窒息感，实在难以忽视。 “如果你听我的话，不要来报考军校，你不会遇上这样可怕的事。” “我知道……如果西林没有及时处理好恐袭事件，如果段深等人继续逍遥法外个几日，对你这个新上任没多久的总统，会有想象不到的负面冲击，国内各个政党虎视眈眈盯着你，国外各国领导人也都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会下这种命令，我可以理解，温年总统。” “……” 温年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拧起眉头……想不明白，宋离离是如何说得出这些话的。 059 原来你是我丈夫 “我没想到你能看的这么通透，你理解就好。” “……” “能理解，但不敢苟同……” 他们都不是傻瓜，心里清楚，你一句我一言，让本该亲密无间的两人中间横了一条鸿沟。 温年不过去，离离不肯来。 被窝里，离离攥成拳的手，手心都是汗，她深吸口气，长长呼出，罢了，这话题越扯越远了。 “总统阁下，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宋离离头侧到另一边，全然一副不想见到温年的表情。 “你好好休息，晚些会有人帮你办转院手续，你明天和我一起回安临。” “我不要！” 宋离离立刻瞪向他！ 温年眸子微微一沉，眉头收拢，压抑着声音质询着， “你还没闹够吗？好在段深的那段视频半路被拦截，如果在网上被宋伯伯看到，他会多惊慌？” “你可以骗你父亲，可以骗我，可以骗所有关心你爱你的人，说什么去环游世界……但起码，你要有照顾自己，让自己健康平安的能力！” 宋离离抿紧了唇，“你不说，他不会知道。” 温年轻扯了下嘴角， “大腿糜烂，歹徒下手再重一点，你就会终身残疾！肩胛骨软组织严重挫伤，伤处再偏一分落在你脖颈上，你现在连命都没了！这还不够？这还不够你害怕的？” “不害怕。” 宋离离直视着温年，说的毅然决然， 温年清俊的面孔白的有些吓人，面对宋离离不假思索的回答，他说不出话，但脸上分明写着：你不怕，我怕！怕的浑身哆嗦，怕的心脏颤抖…… 可离离此时对他的怨恨太重，所以丁点儿都看不出他的情绪，心思，想说又没能说出来的话语。 “温年，别说你是总统，你就是神，也别想左右我的决定。” “我不是总统，也不是神，我是你丈夫。” “呵，你不说，我都忘了……” 宋离离突然笑了起来，弯起好看的嘴角和眼睛，“原来你是我丈夫……一个不顾自己妻子死活的丈夫。” “我没有不顾你的死活，我……” 温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离离抬手打断， “总统阁下，我不计较你轻易的放弃一个被挟持的人质，人各有命，摊上这种事儿只能认。” “你说我该有让自己健康平安的能力，我这不正是为了要有这样的能力才来西林的吗？” “……” 温年愣了一下。 “你作为丈夫，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就不要再干涉我的决定。” 温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短短一个月未见，她像是突然长大了似得，说的话，做的事，全都出乎他的意料。 她是离离，却又不是离离…… 他打一开始就没有干涉她决定的意思，纵容她来到西林，装作她去环游世界，陪着她演戏！ 可这女人，差点儿把自己的命给演没了！ 这没心肝的，也不知道是谁和她说了什么，也不知是她发生了什么，竟变得这般要强，顽固，坚持。 060 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吗？ 这没心肝的，也不知道是谁和她说了什么，也不知是她发生了什么，竟变得这般要强，顽固，坚持。 温年的喉头动了动，视线转移到唐小草身上，长吐一口气，他问小家伙， “你叫什么名字？” 唐小草没有立刻回答温年，而是看向宋离离，见宋离离冲他点了下头，他才回答道， “唐小草。” “唐小草……”温年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而后看向宋离离，“你不向我介绍一下？” “唐小花的弟弟。” “唐小花呢？” “她死了。”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抚养他成人，直到他有能力让自己温饱。” “……养个孩子可不是小事，你连这都没想过要和我商量一下。” “阁下，国家大事还不够你忙的？这种小事，就没有必要耽误你时间了吧。” 宋离离偏了下头，又嘀咕了句， “再说了，和不和你商量，结果都不会变。” 温年想，他是应该感到庆幸的吧…… 从他注定要走政治这条路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个隐忧，一个时常一想到就让他深感无措的隐忧…… 他投身于政治，那他的离离呢…… 把她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这样……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么？ 温年一直都知道，这样的两个人，不可能会长久。 现在的宋离离，似乎不再是那个天天在他身边转悠着，左一个“温小年”，右一个“小可年”叫着的离离，她有些陌生，可这种陌生，温年并不排斥。 “给我一个你的账户，晚些时候，我让人转点钱给你。” 温年说道。 宋离离抿着唇，顿了两秒，“你……不打算让我跟你回去了？” “我左右不了你的决定，不是吗？” “……” “况且，依你现在这个状态，不一定能通过西林军校的入学考试。如果你没有通过考试，我会亲自过来接你回家。” “阁下放心，不会有这一天的。” 宋离离目光坚定。 温年又看向唐小草，“你在看什么书？” “童话故事书。姐姐给我买的。” “给我看一下行吗？” “……恩。” 唐小草利索的把书递给了温年，只见温年从怀里拿出钢笔，就在图画书的扉页上写下了一串数字，数字后面写了个“年”字。 写完后，他把书递给唐小草， “小草，你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你姐姐遇上了什么难事，就打这个电话。” “……” 唐小草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嘟囔句，“我还不会……” “你姐姐会教你的。” 温年语气温柔，唐小草听着觉得很亲切，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你叫她姐姐，就叫我哥哥吧。” “这个字是……” 唐小草指着扉页上那个刚劲有力的字，看向温年， “年，年年岁岁的年。” “年哥哥……” 唐小草自言自语般的叫了一声。 宋离离看着温年的举动……只觉得多此一举。 “年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唐小草一直盯着温年看，总算开口问道。 温年楞了一下。 这一问倒让宋离离下意识的也跟着看向温年…… 061 年哥哥亲你了 这一问倒让宋离离下意识的也跟着看向温年…… “没有啊……” “你头上湿湿的……好多汗哦……” 唐小草这么说，宋离离才惊觉温年额头上的确冒了一层汗……这病房内的温度宜人，不至于会让人冒这么多汗。 温年抹了一下额头，他笑笑， “被你姐姐气的。” “哈哈！” 唐小草听完笑了。 温年深吸口气，站了起来。 宋离离心忖，他也进来不少时间，是时候该走了。 温年往前走一步，腿贴在她床边，手撑着床面，一伏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一举动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宋离离瞪大着眼睛，还没来得及反抗，温年冰凉的唇已经离开了， 他轻声道， “小离，人不能只相信听到的，看到的……” 那该相信什么…… 宋离离看着他，并没有开口，可温年却像是读懂了她心里的疑惑似得， “人得相信自己心里感受到的。” “……” “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先说，我考虑一下。” “一，和我保持联系，如果我没了你的消息，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第二个呢？” “二，不可以再对我撒谎，不管善意的恶意的，不管你出于什么心理，都不可以。” “我尽量吧。” 宋离离态度很懒散。 “离离？” 温年声音一沉。 宋离离别过头，不情愿的点头，“知道了。” 温年看了她两眼，随后侧头看向唐小草，冲他一笑，“小草，刚才我和你姐姐说的，做的，你都不可以和别人说，任何人都不可以。” “为什么？” 唐小草不是很明白。 温年摸了摸唐小草的头，“为你姐姐好。” 他这么一说，唐小草立马点头如捣蒜，“小草知道了！” 宋离离对温年的这个说法很是不屑。 “这是我们两个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恩！” 唐小草又重重点了一下头，他喜欢“男子汉”这个称呼。 温年直起身，深深的看了宋离离两眼，再不舍也没用，她连看都不看…… 连句再见都没说，温年便出去了。 病房的门重新关上。 宋离离心里紧绷着的弦，却没有松下来，温年的反应……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姐姐……” “恩？” “姐姐是年哥哥的新娘子吗？” “小孩子别乱说。” “年哥哥……亲你了……” 唐小草说着，眼里有渴望，宋离离把他拉过来也亲了一下唐小草，“有时候亲吻一个人，只是一个礼貌的打招呼而已。” “那我……能不能每天都和姐姐打招呼？” “小鬼头！” 宋离离轻轻拍了一下唐小草的头。 唐小草摸摸自己的头，笑的很开心。 …… 温年从病房里出来，瞿宇远远见着立刻跑了过来，“阁下？” “没事，沈司令和鹿军长人呢？” “他们在休息室等您。” “十分钟后，让他们去楼上vip室。” “是，阁下……” 沈新晖和鹿子卿一前一后的又进了总统所在的vip招待室。 温年还坐在那儿，见两人进来，便直接问道， “这次事故对军校招生有影响吗？” 062 入学门槛真高 沈新晖向鹿子卿使了个眼色，鹿子卿抿了抿唇，答道， “多少会有一点影响，只有西林军校校区考试试点出现问题，另外两个试点，考试都正常进行，所以校区试点的考生必须重新参加考试。校方也已经定下了考试时间。” “什么时候？” “三天后。” “三天后……那唐小花还能参加么？” 温年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晃了晃杯子，他敛着眸子，落在杯中心的水璇，等着他们的回答。 沈新晖心里惊了一下，这个问题在总统进来之前，他正在和鹿子卿争论，过程并不愉快。 鹿子卿也不负他厚望，立刻回答道， “唐小花伤势不轻，至少要卧床半个多月才能下床，三天后的考试，她没法参加。” “也就是说，她没法报考西林军校了？” 温年语气淡淡的问，沈新晖看不出温年的情绪，也听不出温年话里的心思，这个年轻的总统，在你面前说话时，竟会这样让人谨小慎微。 “依照沈司令的说法，是。至少今年，她没有机会报考军校。” 鹿子卿声音里透着些不悦，干脆利落的说完，沈新晖眉头皱了一下。 沈新晖摸不着总统的心思，所以让他代言开口，可堂堂军长也不是傻瓜，不是他的锅，他才不会背。 “今年没有机会，那就只能明年再报考了……” 温年淡淡道。 这下轮到鹿子卿皱眉了，正要开口，沈新晖却上前一步抢话道， “阁下，对唐小花来说，这个结果的确是有点残酷了。但咱们西林军校的入学门槛一直不低，不管外界对咱们什么评价，西林军区每年都有一批优秀毕业生成为各个军区的年轻军官。” “能一直有这样的成绩，正是因为本校在入学选拔学生时，就严格把控学生的质量。” 温年点头，喝了口茶，茶杯放回原位。 “西林军校这些年为部队输送的人才，的确是有目共睹。” “唐小花身受重伤，即便能参加初试，后面的体格体能测试，她必然通不过，只有严格的层层选拔，西林军校入学的高门槛才不会被降下来。” 鹿子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次想开口都被沈新晖给瞪回去。 温年笑笑，语气不轻不重道， “善良勇敢，正义坚强，不向恶势力低头……以一己之力瓦解恐怖分子的行动，让一千五百多名师生免遭罹难，这都换不到一个西林军校的入学资格，沈司令，你们西林军校的门槛可真高啊。” 沈新晖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猛咽口水，连忙道， “阁下，您这话的意思是……” 温年抬眼，脸上笑意尽褪，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沈新晖忙对鹿子卿道， “鹿军长，唐小花同学免试通过西林军校入学选拔，这事儿回头你去办一下。” “……是。” 鹿子卿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自然是高兴，那小丫头从南边跑到西边，就为了报考西林军校，这要是连机会都不给她，她得多伤心？ 方才他还在犯愁，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沈司令给唐小花个特权，现在好了…… 063 守好西林 方才他还在犯愁，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沈司令给唐小花个特权，现在好了…… 只是他的兴奋没有来得及表现在脸上，反而应的有些迟疑。 总统明明不在乎那人质的死活，现在怎么又为了离离能否进入军校而特意提醒沈新晖？ 鹿子卿搞不懂。 “阁下，我校向来惜才，刚才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到。” 温年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小杯茶递到沈新晖跟前， “身上的伤总有一天会好，军人最重要的不是体格体能，而是坚毅顽强的品格，沈司令，我说的对吗？” “阁下说的对。” 温年抬手也示意鹿子卿坐下。 “好了，现在和我说说有关段深的审讯结果吧。” “是，阁下！” …… “咚咚”，瞿宇轻轻敲着vip招待室的门。 “进来。” “总统阁下，西林市市长林翰想要见您。您见吗？” “让他等一会儿吧。” “好。” 瞿宇出去，门又关上。 沈新晖大致也已经把和段深有关的调查结果和温年说明了。 鹿子卿在一旁听着，有些最新的信息，他也是刚刚知道，原以为抓到段深就算是结束，谁知，段深只是开始。 “段深是西林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也都是在你们西林犯事犯案，我再给你们五天时间，尽可能多的让他把知道的吐出来，五天后，就由鹿军长亲自把罪犯送到安临。能做到吗？” “能，阁下！” “听说你伤了一条腿，会影响你的办事能力吗？” “不会！” “那就好。你先出去吧。” 鹿军长敬了个军礼便出去了，屋子里，沈新晖依旧一脸的谨小慎微，他不敢贸然说话， “沈司令，我们应该有将近十年没有见过了吧？” “似乎是的，阁下……” 温年笑笑，竟是没了下文。 沈新晖一时间有点茫然，心下踌躇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阁下是专程为段深的事情来西林的？” “段深的事可不是小事。稍一审问，就能隐约看得到他身后庞大而漆黑的势力影子。” “……” 温年起身，他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背对着沈新晖， “我年纪轻，参加大选就顺利上台，为此，一些政党领导人心里头不服，尤其以一些上了年纪的为首。不知道沈司令是不是其中的一个。” “阁下年纪轻轻便上台执政是阁下的能力，您是国民选出来的总统，由不得一些卖弄资格的老官员服不服。我只是西林军区的一个小小司令，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已经够我精疲力尽的了。” “西林军区的司令可不是小司令，沈司令妄自菲薄了。” “……” “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半年，从内阁到各政党官员，会有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洗牌。” 温年目光沉稳的看着前方，殊不知他身后的沈新晖听完他这话，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告诉你，是因为把你当自己人，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沈教官，对吗？” “……阁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守好西林。” “……” 沈新晖从vip室里出来往外走，这一路都不在状态，满脑子复读机般重复都是温年那句“守好西林”。 守好西林，守好西林…… 总觉得话里有话，但他又参不透。 瞿宇领着市长林翰从沈新晖身边走过，沈新晖也是连头都没抬。 林翰心中不悦：这姓沈的，又在他跟前摆架子！ “林市长，其实总统阁下近两天身体不适，您会见阁下，长话短说。” 林翰楞了一下，而后忙点头道，“好好，谢谢瞿秘书提醒。” 瞿宇为林翰开门…… …… 温年第二天离开了西林。 同一日，西林市最有声望的外科专家到了军区医院给宋离离看诊。 鹿子卿带来了她免试入学的好消息。 六月中旬放榜，四千五百名考生，经过三轮选拔，仅有八百一十二名取得入学资格。 段深案的审理过程很快，被判死刑也是理所当然。 养伤期间，宋离离花了点钱把唐小草的户籍问题解决，购置了一辆性价比较高的吉普越野车，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七月中旬，新生军训，恰是西林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与此同时，总统脚下，安临的天，正在大变。 064 在军校一日，一日就是军人（已修） “一百七十年前，g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万俟（mo qi）掠授权当时的西林市市长建立一个军事学院，学院的学生由总统担保。那一年，西林军校只有十五名学院和五名军官……” 从西林历史讲到展望，从校友讲到功勋荣辱…… 沈新晖在台上为新生致辞。 台下整齐一片穿着浅蓝色军装的新生，直着腰杆端坐着，宋离离的左顾右盼就显得有些突兀。 “我在这里和大家啰嗦这么多，是要让大家在进军校的第一天就明白你们身处着什么样的环境，肩膀上将要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拥有的是怎样的荣光。台下812名新生，我为你们坐在这里感到骄傲，也为你们在此之前付出的努力感到欣慰！接下来让西林军区上尉鹿子卿，和大家说两句。” 话说完，台下就躁动了。 沈新晖纵然是西林军区的总司令，但在年轻学子心里，鹿子卿是实实在在的战争英雄，是军校这十年来的一个传奇，可以说是他们这年轻一代人的楷模。 鹿子卿起身，上台，正气英俊的面孔，竟是带着一点邪肆不羁的笑，他清了清嗓子，在一双双期待的目光下开口道， “年轻的同志们好，我是鹿子卿，一个会让你们哭到找娘的优秀教官！” “……” 几乎所有人都傻了眼。 就连怀着心事的宋离离也愣住了……让你们哭到找娘的……优秀教官？ 他猎鹰一样的眼扫视着台下的“嫩芽子们”，继续道， “我只说一句，在军校一日，一日就是军人，军人最重要的是荣誉和尊严。不把荣誉和尊严当一回事，趁早脱了这一身军装，别侮辱了他。” 两句话，期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声音干扰。 宋离离不知道旁人是什感受，她只觉得自己心口热血沸腾，鹿子卿的话说完又在她脑海中自动循环播放了几遍…… 荣誉和尊严，那是父亲一生都不愿意放下的东西，是母亲对父亲又爱又恨的感叹。 这一刻，她知道，她来西林，来对了。 怔怔的看着台上穿着一身藏蓝色军装，肩上三星，胸前数枚勋章的英气男人。 鹿子卿，他是西林军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星上尉。 大约校方也发现时间有点晚了，校秘书上台给今年两个综合成绩第一的新生进行了表彰。 一前一后上台，走在前面的叫沈灵犀，后面的叫青罗。 让宋离离稍稍留意的是这个叫青罗的男生，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在一众男生当中稍显瘦小，但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想让人忽视都难，碧蓝眸子，他是m国的留学生。 m国…… 前世，她被控暗中向m国的王子出卖国家军队机密情报，她到死都没想明白，这项罪名是如何成立的。 那叫青罗的男生很腼腆，校方让他代表新生致辞，白皙的皮肤一下子就红了，稚嫩的面孔露出让女孩子无法招架的亲和感。 校方也没为难，便让沈灵犀代表发言，哪知这沈灵犀也不是个凡人，接过话筒就问， “什么并列第一，这种结果，我不能接受。” 校方秘书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下，“那……沈同学想怎样呢？” “就请鹿军长当场出题，考我和这位来自m国的留学生，谁答得快，谁答得准就是第一。” 台下一片倒吸气声，一些疲倦了的学生这会儿都打起了精神。 宋离离看了眼时间，一时还真的是无心看热闹。 正打算猫着身子借口去一下洗手间，兜里的手机便这么不适时的响了，柔和的铃声划破安静的空气…… 完了。 065 把手机给我 她明明记得手机开了静音，怕的就是万一！ 也不知手划错了，还是真的忘了，手机来电铃声响的堂而皇之，让她措手不及。 宋离离坐在第二排，位置本就靠前，校方领导和站一边的教官，眼睛“唰”一下就看向她。 她忙摁掉手机，台上的沈灵犀拧起了眉头，“没有教官允许，不能携带手机，才第一天就不遵守校规。” 话筒在她手里，这一嘟囔，大家便都听了个清楚。 宋离离一时有些窘迫。 坐在台上的校长见犯校规的是唐小花，也不禁皱起了眉，让一个教官去没收了她的手机。 哪知教官刚走到她面前，这手机又响了起来，宋离离瞥一眼这来电显示，果然…… 这个点，只有他会打过来。 正准备要摁掉手机，教官已经一把从宋离离手里拿了过来。 宋离离缩回手。 沈灵犀见这情景，不由又开口道， “八百一十二名新生，全都是凭着自己长时间的努力和准备，一路过关斩将才进入军校，从此以后，我们的品行成绩不再只是个人的荣辱，代表的是整个军校的荣辱，私自带手机，就是违犯校规军规。” 她义正言辞，俨然像是这八百一二十名新生的小将领。 宋离离抿了抿唇，站起来向台上鞠了个躬，又转身向身后的同学们鞠了个躬， “对不起，我认错，我检讨。” “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你的过失？这以后大家还会把校规军规放在眼里？” 沈灵犀又嘀咕道。 宋离离是服了这个“第一名”，这要是教官开口也就算了，大家都是新入学的同学，有必要这么落井下石吗？ 就在这时，鹿子卿开口道， “唐小花，手机没收，你去操场跑二十圈，有没有意见？” 宋离离忙应了声，“是，长官！” 刚这么应完，手机就第三遍响起，宋离离抱着柱子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温！年！ 沈灵犀的眼珠子一转，提议道，“电话打得这么急，不然，就让大家一起听听看，是你的什么人打来的电话好了。” 宋离离面色一冷，这才转头看她，第一次仔细的看清她的长相，这个综合成绩排名第一的女生！ 看她一眼后，她转过头对教官道， “教官，是家里亲戚的电话，两月前我遇险，家里亲戚吓坏了，之后就养成了每天一通电话报平安的习惯。我犯了军规，我认罚，大家如果觉得轻的话，多罚十圈，我也认。” 宋离离忙对教官道。 那教官抿着唇，对于台上沈灵犀左一句挖苦，右一句讽刺的，他也看不太顺眼。 这不过就是件小事儿，压根没必要在这八百一二十名学生和这么多的校领导和长官面前闹大。 偏偏，把小事变大的人是沈司令的独生女。 沈司令人在就台上，此时有谁敢开口让沈灵犀少说两句？ “你说十圈就十圈？” 沈灵犀咬着宋离离不放，这让宋离离心里也不悦起来，她直视着沈灵犀，只见沈灵犀催促教官道， “把手机给我。” “……” 066 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把手机给我。” “……” 那教官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沈新晖，见司令大人没有开口，便把手机递给了沈灵犀。 沈灵犀用话筒对着手机，正要伸手去划接听键，就听宋离离沉声呵道， “你敢！” 沈灵犀手指顿了一下，对上宋离离冰冷的眼神，蓦地扯了下嘴角，伸手就划开了接听键—— “在干嘛呢？一直不接电话，惹我着急？” 男人温文尔雅的语气里透着一点焦急，磁性低哑的声音透过话筒回响在入学典礼的大堂里。 沈灵犀的手蓦地僵住了…… 就在这时，宋离离踩着前排同学的椅背直接跳了出来，随即手撑着高台一跃而上，拽过沈灵犀的手便把手机夺了过来！ 宋离离凑在她跟前，瞪视着她， “校规，是允许人犯错的，学校不会因为有人触犯了校规就名誉受损，但是新生综合成绩第一的学生，得理不饶人，狂妄自大，得寸进尺，侵人隐私，这才是贻笑大方，会让学校名誉受损的事！” 沈灵犀姣好的面容，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她眯起眼， “你再说一次。” “说多少次都是一样的话，你又不是聋子。” 宋离离心想，如果换作以前，她可能不会这么据理力争…… 况且，她也不需要，温年会打理好一切，她若受了委屈，温年会替她讨回公道。 可此时此刻，她才感受真切，原来自己去讨公道，要比他人替自己讨公道，感觉好得多。 “唐小花，你只是运气好，被歹徒挟持成人质受了伤，校长同情你才给了你入学资格，你别不珍惜！” “够了！你们两个人像什么样子！都带下去面壁！” 鹿子卿这边刚站起啦，那头沈新晖先出了声！ 沈灵犀看向沈新晖，似乎对父亲这样处理很不满，但也不好当场发作，憋着气下去了。 宋离离深吸口气，胸口也是憋着气，闷的很。 跟着教官和沈灵犀后面出了新生典礼会堂，真就让她们一人站在一面墙跟前反省。 宋离离不自觉攥紧了拳才意识到手里还拿着手机，温年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还没有被挂断，一时间…… 她觉得有些难堪。 她并不想让温年听到，看到任何她不好的情况。 “唐小花，手机给我吧。” 那教官也不是瞎子，自是看到了她手里的手机。 宋离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电话还没断，我就说两句话。” “快点哦。” 那教官倒是挺好说话的。 宋离离把手机放到耳边，喃喃开口，“……还在听吗？” “在。” 笃定而坚实的一个字，蓦地在她胸口锤了一下。 宋离离抿了抿唇，道，“军校规定不能携带手机，昨天没和你说，所以我就偷偷带身上了，可能划静音划错了，所以电话过来的时候，铃声响了……就……” “离离……” “恩？” “校长并不是因为同情你才给你入学资格。” “……”宋离离的眸子蓦地瞪大，只听自己心脏“咚咚咚”的狂跳不止，一瞬间，鼻子竟是有点酸。 他怎知她难过的重点在这？ 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067 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他怎知她难过的重点在这？ 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外人并不知道你拆卸了电子炸弹控制器，救了一千五百多名师生，但是校长知道，军校的领导们知道，我也知道。” “入学考试成绩再好，实战也不见得派的上用场，你善良勇敢，正义无畏，该冒险一搏的时候绝不犹豫退缩，如果你没有资格进入军校，还有谁有资格？” “唐小花，别为难我……” 一旁的教官小声催促了一下。 宋离离吸了下鼻子，眼眶里有水珠，怎么办…… 这个在电话那头，隔着大半个g国的男人，这个叫温年的男人，在她没有表达任何情绪的情况下，以开口便戳穿了她心里愤懑难过的点。 “教官要没收手机，我挂了。” “好……” 他应的有些迟疑，似是还有话要说，但宋离离已经不敢继续听了，兀自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教官， “教官，谢谢。” 宋离离看着面前有些陈旧的墙面，星星点点的灰土特别的有年代感。 她突然就想起多年以前，她和温年在军区大院儿里生活的场景- 那时，没有人知道那个帅气逼人，气质不凡的少年是总统的亲孙子。 温年的父母，她从未见过，她只知道，他的父母连他的生日都不来看他，温小年很可怜……这样一比较，她也就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了。 近两个月以来，大致每天这个点，哪怕人在国外，也会算好g国的时间，准时准点的打来电话。 不是没有拒接过，但后果真的很吓人。 她也是真的怕麻烦，好在温年并不是要像个老妈子似得，每天问这问那。 有时一通电话只有两三句话，有时她应一声，他听到了，电话也就结束了…… 他很忙， 宋离离时常想象的到，他是在什么情境下抽出这一分半秒的时间给她打电话，每天如此……不过是想知道她每天都过的很好。 她心里感受得到，可矛盾感也随之而来…… “唐小花！” 在另一边面壁的沈灵犀喊了她一声，打断了她飘远的思绪。 “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沈灵犀兀自问着。 宋离离压根不想搭理她，不管沈灵犀怎么问，她都装作没听到。 两人面壁到晚上七点，被叫到教导处谈话教育。 一前一后的出来，沈灵犀拽住她的手腕， “唐小花，给你打电话的是你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 宋离离极其厌恶的甩开沈灵犀的手，说实话，像沈灵犀这样的官家千金，她见得不少，讨人喜的却真的很少。 “灵犀，你怎么那么关心给唐小花打电话的人……” 沈灵犀的好朋友苏如走到她边上，狐疑的问。 “阿如，你觉得那电话里的声音……像不像温哥哥……” “你说……总统阁下？” 苏如瞪大了眼。 “……恩。” 沈灵犀无法心安。 “哈哈哈！灵犀，你是想你的温哥哥想傻了吧！总统阁下怎么可能给唐小花打电话！而且语气还那么亲昵，疯了吧！” “……也是。” 068 一个“娘娘腔”好朋友 宋离离往宿舍楼走，走到一半“偶遇”了鹿子卿。 “鹿大哥……您……还没有回营？” 鹿子卿晃到宋离离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胆子挺大的呀？这才第一天就又给我惹麻烦？” “是沈灵犀得理不饶人，我——” “那起码人家还得理，你呢？私自携带手机，这么大的场合下，手机铃声在大堂上响了一遍又一遍！” 宋离离低下头，她抿紧了唇， “对不起，首长，我错了。” “选择了军校，就意味着你不可能和其他的大学生一样，过上多么丰富多彩，自由自在的日子，从你踏进校门，穿上军校校服的这一刻开始，你就必须时刻注意自己言行举止。” “是，首长，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宋离离头一直低着，她是真心认错，倒也让鹿子卿挑不出毛病来。 鹿子卿清了清嗓子， “好了，我也不是要摆军长架子吓唬你，抬起头来。” 宋离离应了声便抬起了头。 “我今天罚你二十圈，你没有记恨我吧？” “不会，我知道你是在帮我，这个惩罚算轻的了。” 宋离离的心思通透还是很让鹿子卿欣慰的，他摸摸下巴，舔了舔唇，神情里透着一丝犹疑踌躇，像是有什么话想说而没说…… “首长还有其他事儿吗？” 这么婆婆妈妈就不是他的性格！ 鹿子卿一咬牙，问道，“那个……那人是谁？” “什么？” 宋离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回头望了望，没找到什么人。 鹿子咂了下嘴， “我说今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人！” “啊！哦……” “啊哦什么啊哦，你有男朋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鹿子卿想极力掩饰住自己话里酸溜溜的语气，却发现怎么说都流露出了一点儿。 只是宋离离好像并未察觉。 她下意识就对鹿子卿撒了谎， “没有，那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好朋友？”鹿子卿拧眉。 就算平时一直待在军营，心思粗糙惯了的男人，也难免会心思敏感细腻起来。 电话里的声音问话简单，可是语气……的确是常人不能企及的亲密熟悉感。 “好朋友用那样的语气和你说话？” “鹿大哥，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您一样，特别的有男子气概，特别的爷们儿，也有一些男人，会比较文气一点儿，和女生关系会更好一些……” 宋离离解释的时候语气很是含蓄扭捏。 但这么一说，鹿子卿就明白了， “哦，你那好朋友是个娘娘腔对吧？” 宋离离硬着头皮应了声。 鹿子卿也心大，他找不到任何宋离离欺骗他的理由，所以理所当然的信了。 信了，便也豁然开朗了，压在胸口堵着的那块石头也跟着移开了。 他扬起唇角，拍了下宋离离的肩， “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吃饭去！多吃点儿啊！我先走了。” 鹿子卿说罢，摆了摆手，心情舒畅晃着两条大长腿扬长而去。 宋离离眨眨眼，有点糊涂了，怎么一会儿阴郁一会儿高兴的？ 069 军训 为期两个月的军训在第二日早晨拉开了帷幕。 “军训”两个字对这些新生们来说都不陌生，初中高中，学校都会组织短期的军训，有的一周，有的两周。 但是，西林军校的教官只用了半天时间，便颠覆了这些学生对“军训”的认知。 “站如松！什么是松！腿站直！小腿绷紧！” 教官话说完，就轻踢了一下一个学生的小腿肚，就见学生直接跪倒在地！ “我说了小腿绷紧听不明白！偷懒！这才第一天你们就偷懒！有没有军人的样子！” 教官苍劲有力的咆哮训导声在训练场上可谓是此起彼伏！ 阳光毒辣，晒得人的皮肤都有焦灼感。 宋离离就站在队伍的第一排，汗水从额头一路往下掉，t恤衫早就已经湿透，口干舌燥的等待，却一直没有等来片刻的休息。 “稍息！” 一声“稍息”犹如大赦！ 然…… “我们进行下一个项目，踢正步，首先，右手手臂横卧……” 长官做着示范，就在这是，和宋离离一排，站在中间的女生喊了声，“报告！” “说！” “报告长官！我想要喝水……” “快点去！” 一女生喝了水，紧接着其他的女生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喊道， “报告长官，我也要喝水！” “我也要喝！” 教官严厉的目光扫过班里的人，“还没到喝水时间！” 宋离离一听这话就有点懵了，这没到喝水时间，那个女生为什么能？ “谢谢教官。” 那女生喝完水，得意洋洋的归了队，偏偏这里竟没有人出言反抗。 宋离离心里头觉得很奇怪，不由往前迈了一步， “报告！” “说。” “为什么这位同学可以喝水，其他人不可以？” “因为我允许她喝水，没有允许别人喝水！” “那为什么长官只允许她喝水而不允许……” “我现在命令你，绕操场跑五圈，中途不准停！” “……” “不问我为什么命令你！而没有命令其他人？！” 宋离离被教官咆哮的耳朵都疼了。 “不问了。” “那还不快去跑？！” 宋离离没想到教官是真的让她跑圈，这可真的是无妄之灾，她后悔自己多言了。 “怎么？五圈是不够你跑的？！” “不是！报告教官，这就去！” 宋离离出列往操场上跑，身后传来教官的责令训导， “你们是兵！现在是最底层最没用的兵！是兵，服从命令就是天职，有空问你这么多为什么，不如多跑几圈，让自己身体强壮，让自己内心强大！听到没！” “听到了！” 整齐划一的口号声，脚步声，交错在一起，像演奏着隆重的交响乐。 被罚跑圈绝不是好事，但……一看操场上零零散散数十个人都在绕圈跑，宋离离乐了。 跑完五圈，操场上的队伍都已经散了，排着队进食堂吃饭。 宋离离往草地上一躺，浑身都动弹不得，真的是累着了。 抬手挡着闪着金芒，刺眼的太阳，泥土混着青草的味道萦绕着…… 一道阴影罩下，宋离离挪开手，眯着眼睛，被突然凑到她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段，段，段……连长！” 070 野心没实现前，是不是不该暴露 “段，段，段……连长！” 宋离离连忙从地上连忙爬起来！ 段琛的脸凑上来的那一刻，一瞬间，她心下升起极大的惊悚恐惧。 好在定睛两秒，便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段琛，而不是段深。 “都去吃饭了，你在这干嘛？训练了一上午，不饿？” “段连长，您回来了？” “恩。” “上午被罚了圈，跑完有点累，这么累也吃不下，就想先休息一会儿。” 段琛走到操场边上的大树下乘起了阴凉，宋离离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给。” 段琛递给她一瓶水。 “段连长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坐一会儿吧。” “……恩。” “那天你是怎么认出那人是段深，而不是我的？” “虽然长相一样，但是他和您的气质不一样。” “光凭气质判断？” “段连长，您的实战经验丰富，不会不相信所谓的直觉吧？” 宋离离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一百年前，从西林军校毕业的优秀军官汪昊空，他率领五千士兵将野心勃勃的邻国秋国来犯的三万士兵击退，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后来成为大将军的望昊空凭借直觉发现了潜入我方军营的间谍，没有任何根据，就只凭直觉，后经证实，那间谍反被利用，成为汪昊空大将军这一战的制胜关键。” “你连这都知道……” 段琛倒是没有想到。 “这可是g国史上最著名的战役之一，我当然知道了。” 宋离离勾起唇角，略显得意。 段琛笑笑， “是，但你知道汪昊空大将军的直觉为什么这么准吗？” “他作战多年，经验丰富，才培养出来这样的直觉。” “对，可是你……唐小花同学，你才二十一岁，一个刚念完高中，从偏远农村过来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样敏锐的直觉？” 段琛意味深长的看向宋离离。 他眼里的窥探，宋离离看的分明，到了如今，她其实没那么害怕身份暴露，毕竟温年已经知道了。 只是唐小花这个身份，比起安临市市长千金的身份要来的方便的多。 她也不想去赌，父亲知道后会不会反对她当兵。 “段连长，判断一个人的阅历，不能只从年纪来判断吧？” “也是……唐小花，你那么努力的想要报考军校，是为了什么？” “二十万的补贴。” “还有呢？” “这还不够？” 段琛看向她，“你眼睛里写着不够。” 宋离离笑笑，她摸了摸鼻子，“我想成为g国第一任女总统。” “……” 段琛扬了下眉。 “哈哈！开玩笑的啦。” 宋离离忙打趣道。 段琛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开玩笑吗？可你眼睛里写着，你没有开玩笑。” “……” 宋离离面上的表情没动，但真心觉得段琛很可怕。 这一般人，不都是会觉得她在痴人说梦嘛？ “如果你的理想是成为g国第一任女总统，不妨先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优秀士兵。” “……” 宋离离楞了一下。 “唐小花，如果你真的有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判断的直觉……那我相信，你不仅会是一个优秀的士兵，很快也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军官。” 071 林星阑 “段连长……” “恩？” “人都说，野心在没有实现之前，不要暴露。” “你这不算暴露，因为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信。” 段琛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张带着点凶煞的面孔，他说的笃定，宋离离也无从反驳。 宋离离仰着头，冲段琛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没有嘲笑我。” “加油吧，唐小花。” 加油吧，宋离离…… 段琛迈开长腿走开，去了一趟安临，见了宋市长，阴差阳错的看到了宋市长的全家福。 鹿子卿不让他插手，他也就没想过要插手。 可发现了，他便查了一下。 原来宋离离是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去西林报考军校，这才用了别人的名字…… 段琛也是服了。 看着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丫头，却是满腹的主意。 他敢保证，宋嘉玉市长眼里的宋离离和眼前这个宋离离，是截然不同的。 这个小女人，心里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凭她知道段深，能轻易的判断出他和段深，又能拆掉段深发明的微型电子炸弹。 他一个外人，自然不会戳穿她对父母的谎言。 相反的，他对宋离离很是期待，期待这个年轻的女人会在西林成长到什么样儿。 段琛走远了。 宋离离也觉得有点饿了，正要起身，一个匆匆的脚步声从她身后由远至近！ 她转身，一个女生双手一伸就猛推了宋离离一下！ 好在身后有树，只是背部撞到树上，有点疼。 她看向这女生，正是操练队列期间被教官特许可以喝水的女生。 “我是林星阑！我爸爸是林翰！” 林……翰…… 宋离离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狐疑的看向林星阑， “是西林市的市长林翰？” “正是！” “哦……” 宋离离记得这个人，在温年连任第三届总统时，林翰因涉嫌巨额贪污曾轰动一时，最后的下场很不好。 那么眼前这个气焰嚣张，摆出一副大小姐样子的便是…… “你是市长的千金？” “废话！” 林星阑刚说完，宋离离“渍渍”一声，看向林星阑的目光立刻添了点同情的成分。 “你这什么表情！我是市长的女儿，不是乞丐的女儿好嘛！” 宋离离忙收回视线，忙道， “那……林星阑突然这么气势汹汹的推我一下，是什么原因啊？” “我问你！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和谁？” “就是他啊！” 林星阑长相甜美，眼睛一瞪，嘴巴一撅的看着像个生气的洋娃娃。 宋离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有段琛的背影。 “没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 林星阑依旧拧着眉，她指着宋离离，威胁道， “我告诉你，不管你和他有没有关系，以后都不可以有关系！” “……啊？” “你听到没有！” 宋离离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她，摆摆手就往前走，“没听到。” “唐小花，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会死的很惨！” 这话从林星阑嘴里说出来，宋离离只觉得很有戏剧性。 哪知，后来发生的种种，没有一件事是不戏剧的。 072 果然厉害 这之后的几天，宋离离意识到自己被林星阑盯上了。 她们一个班，宿舍邻着，低头不见抬头见。 什么和“唐小花交朋友的人就不是我林星阑的朋友”！ 唐小花都惊呆了，这堂堂市长千金不是幼稚园刚毕业吧？ 可偏偏，还有不少人吃这一套。 托林星阑的福，一个班的女生，就没有一个肯主动和她说话的。 “哼！” 宋离离在盥洗室里洗衣服，这鼻子出气儿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 抬头，镜子里，是林星阑趾高气昂的站她后边儿。 “林大小姐又有什么事？” “唐小花，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她依旧昂着头，很是嘚瑟的问道。 宋离离心下暗笑，虽说这林星阑的大小姐脾气太重，做事又全凭她自己的心情，但宋离离倒对她讨厌不起来。 她像个稚气的小孩儿，心思全放在脸上。 宋离离拧干手上清洗的衣服放进盆子里，她抱起盆子转过身连连道， “是，你厉害，你最厉害。就是希望林大小姐下午检兵彩排的时候，不要再出错了。” 说罢，宋离离就往外走，林星阑顿时涨红了一张脸，连忙拽住宋离离，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拖后腿？！” “没有，也不敢。” 宋离离老实巴交道。 林星阑拧紧着眉，她恨恨道，“我谅你也不敢！” 说完，自个儿倒气呼呼的先走了…… 宋离离并非有意挖苦她，只是进入军校的学生在体格体能上，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林星阑绕操场跑上两圈，就喘的不行，连连打报告要休息。 操练队列时，她也时常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光是身体素质就已经差了其他学生一大截…… 他们才军训一个礼拜，就要开始检兵，也不知道教官们打的什么算盘。 …… 短暂的午休后，又是集合的时间。 正头顶的太阳，犹如烧旺了的炉子，火热的裹在人身上。 教官沉着一张脸，压着怒气扫视着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我再问一遍！唐小花人呢！” “……” 大家互相看看，竟是没一个人知道。 “班长也不知道？” 一个瘦高的女生从最后一排出来，她叫罗胜男，长相英气，声音洪亮， “报告教官！我不知道！唐小花并没有向我请过假！” “报告教官……” 站在前排的一个女生此时怯生生出声，“报告教官……” “说！” “我和唐小花一个宿舍，我出来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午休。” “她没有听到集合声？！” “她说晚一点儿没关系……” 教官面色又是一沉，此时他的表情已经极为难看， “班长，你现在去宿舍！在检兵之前把她给我带回来！” “是！” 罗胜男应了声便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跑。 她跑出去没几步，就见宋离离匆匆往这边跑来的身影，站定在教官面前，宋离离低着头，忙道， “报告教官，我迟到了。” “迟到一点儿没关系。” 教官冷着脸看着她，淡淡道。 “谢谢教官。” “不用客气，绕操场跑十圈！检兵彩排前必须跑完！” “……”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干脆的应道，“是，教官！” 只是在经过林星阑面前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林大小姐果然厉害。” 林星阑抿紧了唇，目光直视着前方。 073 她拖后腿，罚你！ 宋离离绕着操场跑啊跑，要说有多情愿，那是假的。 满心想的都是手撕林星阑！ 这一个礼拜，任凭林星阑怎么闹，她都没太放心上。 军训的日子无聊又枯燥，但是真的折磨人。 从早到晚，严格按照军营里对待新兵的标准来训练，作息时间固定而又紧密。 两个月的军训结束以后，紧接着就会是各项军事课程砸下来，如果想要安稳的度过刚开学的那段时期，眼下就要开始预习功课。 也因此，宋离离压根没有时间和林星阑闹腾。 可这小丫头，似乎是不知收敛，变本加厉，在集合前把宿舍里的人都叫了出去而后把她反锁在门内！ 她听到了动静，可是阻止已经来不及，就看到林星阑窃喜使坏偷偷走开的身影。 这要不是宿舍管理员经过，她还真不知道要迟到多久。 八圈，九圈，十圈……跑完归队。 不远处的鹿子卿和段琛站在一块儿，看着这身影。 “这一个礼拜，她被罚跑的圈数起码都有一倍的训练量了吧？” 段琛开口道。 鹿子卿扬了下眉，惊讶的看向段琛，“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女兵的训练了？” “我不是在替你在意吗，军长大人军中事务繁忙，要不是要检兵，你哪有空来学校？” 鹿子卿笑笑，言归正传，“她怎么了？总是被罚？” “入学典礼上，她得罪了沈灵犀。在班上，和林星阑又不对付，和这两人关系不好，也算是有她受的了。” “那个林市长的女儿？” “恩。” “那个一见到你就跟见到天神一样的小花痴？” “……”段琛无语。 “哈哈！这倒稀奇了，这小丫头怎么会和唐小花不对付呢？明明一类人啊……” 鹿子卿摸着下巴琢磨着。 一类人？ 段琛怕是没有听错吧？ “多跑几圈没关系，别太过分就成。” 鹿子卿淡淡说了句。 段琛耸了一下肩。 检兵排练很快就开始了，尽管只有一个礼拜的训练，但是似乎难不倒这些经过重重考验进入军校的优秀学生。 检阅的军校领导都很满意，只是…… 鹿子卿走到新兵连二排一班，看着指导员黑着脸正在让她们站军姿。 “小军啊……” “首长！” “你们这队伍，不如别人整齐啊，找到原因了吗？” 指导员抿了唇，有些为难…… “怎么了？” 指导员微微转身，压低了声音对鹿子卿说了几句，就见鹿子卿轻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林星阑出列！” “到！” 林星阑出列，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的视线。 “唐小花出列！” “……到！” “林星阑同学的队列军操训练，以后由唐小花你一对一的负责指导，到下次检兵，如果她再拖后腿，就罚你！” “……” 宋离离皱起眉，不解的看向鹿子卿。 鹿子卿无视她质疑的神情，拍拍指导员的肩膀便走了。 宋离离看看林星阑，当时心态就崩了。 鹿大哥在搞什么鬼？难道也和其他人一样，被林星阑“市长千金”这四个字唬住了？ 可旁人不知道她宋离离也是市长千金，鹿大哥还不知道么？ “哼，你别以为你可以骑我头上！” 林星阑这小丫头还很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074 别人的机会，你在糟蹋！ 林星阑不愿意。 宋离离也压根就不想和林星阑打交道，爬她头上什么的，纯粹就是这小丫头那点幼稚到没边儿的臆想。 可军令如山，不能违抗。 “你连站军姿都站不好，二十分钟的军姿有这么难么？” 宋离离看着眼前撅着嘴不情愿的林星阑，崩溃问道。 第三天了，她们还在最基础的“站军姿”阶段徘徊！ “那汗水滴下来，我脸上痒嘛！偷偷挠一下，站队伍里谁看的到……” 林星阑别开眼，嘀咕了句。 “所有人都不动，就你动！哪怕就这么偷偷挠一下，也会很明显！教官的眼是瞎的么！！” “你这么凶干嘛啊？” 林星阑下巴一抬，声音也跟着拔高了起来。 宋离离看着这臭丫头，深吸口气，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碰上了个熊孩子的老妈子！ 真的是气的肝疼！ “我说林大小姐，您到底是怎么进的军校？” 宋离离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了，“您堂堂西林市市长的千金大小姐，待在家当你的公主不好么？你跑军校干嘛来了？” “要你管！” 她也不想管啊，但这林星阑就跟自己的克星似得，让她全新的人生，以不太顺心的军校生活作为开端。 林星阑是吃准了宋离离不能拿她怎么样。 反正她的训练没有成果，被惩罚的也是宋离离，而不是她，一想到这，她就更加的肆无忌惮。 往地上一坐，林星阑把帽子卡在脸上，挡住这火辣的太阳， “我累了，我要休息。” 宋离离脸上的汗水也是一刻不停的往下淌，她双手背在身后，只能站在一边等着这位大小姐休息好。 她望天…… 这西林军校，没有进来的时候，多少有些心生向往，来了以后……却对学校里明显的阶层分化感到失望。 明明校训字字珠玑。 可官宦军人子弟，相较于普通家庭子女，再相较于农村里出来的孩子却，有着明显的优越感。 段琛此时正在巡察，看到远处单独训练的两个人便走了过去。 走近后，不由皱眉，宋离离察觉到动静，一回身便看到段琛，正要出声，段深抬手阻止了她。 宋离离轻吐了一口气。 段琛走到林星阑跟前，伸手拿掉了她的帽子， “你干嘛——段，段……” 林星阑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结巴了，这倒让宋离离察觉到了点什么。 “林星阑，有多少怀揣着梦想却没能进入军校的年轻人，而你，借着你父亲的关系进来了，别人可望不可即的机会，正在你林大小姐手里被糟蹋。” “段…琛…” “脱了这身军装，回家吧。” 段琛一张本来就凶煞的面孔，神情一冷，让人不禁心里害怕。 林星阑尤其，她一下子就慌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段琛！我，我只是休息一下！我会认真训练的！我刚才一直都在认真训练，真的只是休息了这么一下下！不信你问唐小花！” 林星阑说完就赶紧把唐小花给拽了过来，要让她作证。 “唐小花，你帮我作证，你和长官说——” “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林星阑，来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目的，有的想要一次锻炼，有的想要在毕业以后有好的发展，有的人志在于此，但不管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做好眼前的事是起码。” “怕太阳晒，怕累，要休息，滚回家躺床上不是更舒服？” “……” 宋离离心忖，这段琛说起狠话来，可一点儿也不输鹿子卿。 075 他不是在帮我，是在帮你 不留情面的话，让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有些不知所措。 眼里晃动着的水光，倒也有些惹人心疼。 可段琛不吃这一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有大把的时间玩儿，但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林星阑怔怔的站在原地，那豆大的眼泪珠子“啪啪”的就往地上掉。 宋离离抿了抿唇， “其实段连长说的挺对的。” “对什么对！对个屁啊！他知道什么就在这说说说的！” 林星阑抬手擦掉眼泪，红着眼睛瞪着宋离离， “你和段琛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帮你？” 宋离离眨眨眼， “他帮我？” “你肯定是向他打小报告，说我不认真训练，他才会过来教训我的！” 宋离离心想，自个儿是真的老了，已经完全没法和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沟通了。 “唐小花，看不出来你这么坏！” “林星阑，段连长不是在帮我，他是在帮你！” “你当我白痴啊！” “你就是白痴！你打算一辈子都靠“西林市市长千金”这几个字活吗？你该庆幸，在你这个年纪，有段连长这样的人，不留情面的斥责你！” “……唐！小！花！你死定了！” “……” “我言出必践！” 林星阑咬牙切齿，一字一字蹦出齿间。 好一个言出必践，林星阑不仅没有一点反省，反而是变本加厉。 指导员两天就检查一次这一对一的训练结果，宋离离从一天比别人多训练一个小时加到了三个小时，从一天比别人多跑五圈，加到了二十圈。 午休时间，操场上只剩宋离离一个人顶着大太阳在继续训练。 她咬着牙受罚，林星阑就在旁边乐呵呵的看。 “让你在我面前嘚瑟！” 指导员微微拧眉，他走到林星阑边上，“林同学，适可而止吧，队列训练哪儿这么难，唐小花一对一教了你一个多礼拜，你这分明就是故意折磨唐小花。” “高教官，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明明是军长下的命令，她没有好好训练我，她才受罚的，那是她自个儿的问题。” 高军方方正正的一张脸，神情冷峻。 碍于这人是林翰的女儿，他也不好多言，怪倒是真的只能怪下这种命令的鹿子卿。 “报告教官，二十圈完毕，我可以去休息了吗？” 宋离离跑完最后一圈，站定在高军跟前。 “去吧。” “谢谢教官。” 宋离离说完，人才放松下来，汗水把作训服浸湿的透透的，反观跟上来的林星阑一派轻松模样。 “唐小花，你服不服？” “服什么？” “我说了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宋离离站定，微微笑着看她，“我死了吗？” “你……” “我什么？” “你都累成这样了！你的训练已经超别人两倍了，你服一下软会怎样？” “还好吧，累是累，但好过花精力督促你训练。” “唐小花！” “相处这么多天，我发现你好像只会瞪人，只会大喊大叫，拖集体后腿，躲在荫蔽下休息。” “我……” “小丫头，别再跟着我了成么？搞得像咱俩关系多好似得。” 宋离离瞥了她一眼，径自往前走。 林星阑皱着一张小脸，嘟囔道，“什么小丫头，你自己不也是个小丫头……” 076 一国总统，隔三差五往西林跑 她跺着脚往食堂走去，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被唐小花气的！ 高军看着两人的身影，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刚一转身，就见鹿子卿不知何时在他身后， “首长……” “高军，我问你点事，你客观公正的回答。” 高军笔直站好，“是！” “你们二排一班的女生，你觉得最优秀的是哪一个？” “班长罗胜男很优秀。” “哪里优秀？” “首长，罗胜男是罗政委的女儿，她从小就有非常良好的家教，自律性特别强，管理能力也强，哪里都能称得上优秀。” “可我问的是最优秀的。” 高军抿了抿唇，“我和这些孩子们相处的时间还太短，但就目前，综合来看，罗胜男最优秀，但……” “但什么？” “但从一个军人的悟性，潜力，以及成长速度来看，唐小花很让人惊讶。” “哦？” “她的军事理论体系很完备，理论课的成绩比别人高出一截。至于体能方面，大家的训练都是差不多的，强度也都一天天加大，唐小花的体质不算好，身上有旧伤，但无论怎样的训练，她都没有怨言，她很能吃苦，很能忍耐，性子安定沉稳，可能是她出生在农村的原因。” 鹿子卿听罢，目光追上那个走进食堂的身影上。 可是这丫头并不是出生在农村，她和林星阑一样，也是吃喝不愁着长大的官二代啊。 “眼下罗胜男是最优秀的，唐小花看着还不起眼，但，很快……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高军说道。 鹿子卿拍拍高军的肩膀， “好，我知道了。” “首长，您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随便问问。” “首长，你就喜欢卖关子！” 高军懊恼的抓着头，看着鹿子卿走远。 鹿子卿也就是随便问问，因为他也好奇……尤其是宋离离和林星阑在一起，那强烈的对比真的是很难让人忽视。 不过这两天，他挺提不起劲儿的。 这堂堂一国总统，隔三差五的就往西林跑……是什么由头？ 总统不知道他来这一趟，整个西林的官员老百姓都得围着他转么？ 有什么事把指令传达下来不就完了么？ …… “这批新生的检阅怎么样？能不能拿的出手？” 军区总司令办公室，沈新辉询问鹿子卿。 “拿不拿得出手不也都得拿么？阁下指明要检阅新兵，底下的教官指导员一个个也都尽了力。能做的都做了。” “鹿子卿，我可警告你，这次总统阁下莅临，你这张嘴给我收着点！再像上次一样对阁下无礼，就算你父亲是中央高官，也救不了你！” “这两个月以来，从中央到地方有不少传言，像我这个级别的，总统阁下不屑动。倒是沈司令，小心为上。” 沈新辉哼了一声。 脸上愁容难掩，虽说总统早先就和他提过醒，他也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可现在看来，这三把火远远不够新总统烧的！ 总统在这时候还有空来西林视察，真的很难让人安心。 077 培养一批优秀的年轻军官 军校的学生们一直到总统来的前一天才知道他们的阅兵排练，原来是为总统莅临做准备。 相较于西林的官员和军区的军官，年轻的学生们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便只有惊喜和激动了！ 兴奋攒动着的队伍里，宋离离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 温年给她发的邮件里可没有说过他近期会来西林！ 这堂堂总统是怎么回事？上次来西林不过两个月前，这会儿又来了！他有这么闲么？有什么事情怎么不趁着上次一块儿办了？ 宋离离的心情倒是和鹿子卿差不多。 麻烦，头疼，不想他来！ 有人忧，便有人欢喜……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沈灵犀，没有旁人那么激动，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些消息，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见她的温年哥哥。 总统莅临，唯一能让宋离离感到一丝欣喜的地方恐怕就是阅兵后，他们可以休息两天。 住在本市的同学也都可以回家看看，她真的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唐小草了。 ———— 温年的专机抵达西林的同时，军区的教官们正在组织学生们进行最后一次排练。 等温年抵达西林军区后，新生的阅兵仪式便正式开始。 他站在阅兵台上，十点的太阳已经够火辣了。 偌大一个操场，仿佛被划成了一块块整齐的豆腐方块，新兵们的步伐整齐，动作刚健有力，口号声振聋发聩！ 浅蓝色的军装下，是一个个年轻朝气的灵魂，帽檐下，是一双双坚定的目光。 “沈司令没有拿老兵当新兵给我滥竽充数吧？” 温年打趣的问道。 沈新辉忙摆手，“没有没有！这次新兵的军训，是鹿子卿军长总指挥，阁下放一百二十个心。” 温年笑笑，目光定定的落在下方。 都是一色的服装，整齐划一的动作，站在高台上往下看，这八百多个新生用的似乎都是同一张面孔。 可即便这样，温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宋离离。 这个过去总是依偎在他身上，尤其喜欢撒娇的女孩子，此刻俨然是个军人的样子。 看这样，身体应该是真的恢复的不错。 阅兵仪式持续了二十几分钟，整齐的队伍才站定。 喧闹庄严的操场边上，军区的教官和指挥官也都站到位。 “报告总统阁下，本次阅兵应到812名士兵，实到812名，完毕！” 鹿子卿做着最终汇报。 “辛苦你们了。”温年看着鹿子卿，轻声问，“鹿军长受的伤，养好了吗？” “养好了，谢谢阁下关心。” “那就好。” 温年并没有发言，阅兵仪式结束后，教官和指挥官们就把各排各班的队伍带着退了场。 “走吧，沈司令，鹿军长，我还有要事托付给你们。” 被点名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跟着温年一块儿去了军区会议室。 原本设施简单的会议室，因着总统阁下的到来，也摆上了鲜花。 会议室里，只剩下秘书瞿宇，鹿子卿和沈新晖，以及温年。 温年靠在沙发上，视线轻轻扫过他们俩， “西林军校果然有自己的一套，同样都是新生，可素质却要高出其他军校一截。” 沈新晖一听他们是被夸，有些眉飞色舞。 “今天这一看，也是不辜负我特意来这一趟。” 温年身体后靠，鹰一般的眼落在他们身上，“我想让你们从年轻的士兵和军校的学生里挑出一些人，为我培养一批优秀的年轻军官。” 078 总统阁下，沈灵犀报道！ “现在的军部，有不少年轻的优秀军官，还不够用吗？” 沈新晖有些狐疑的问道。 “够用不代表能用。” “……” “沈司令，你只要回答我，这件事，你们能不能完成。” 温年这么一说，沈新晖哪里还敢质疑，他神情凝重道，“养成这批年轻军官，阁下给的时限是多少？” “快则一年，慢则两年。” 沈新晖的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他余光瞄了眼鹿子卿，鹿子卿面无表情，倒是什么话也没打算说。 “做不到吗？” 温年重复问了一遍。 正在沈新晖犹豫之际，鹿子卿开口道，“做得到！” 温年起身走到鹿子卿跟前， “好，人你去挑，需要什么资源你说，这项任务就由你鹿子卿全权负责。” “是！” 鹿子卿应下，站在一旁的沈新晖，他的迟疑和犹豫顿时就显得尴尬了，他忙道， “阁下，您放心，这件事，我也会时时督查。” 温年背对着他，目光看着鹿子卿， “训练的方式，途径，都随你，我只要成果。这批预备军官的所有事，你只需向我报告，除我之外，任何人无权插手。” “是！” “……” 沈新晖心里“咯噔”一下。 他没有想到总统会给鹿子卿这么大的权利。 对军区总司令而言，被一个军长行使的权利超过，可不是什么好事，哪怕只在一件事上。 “鹿军长没别的事就忙你的去吧。” “好的，阁下。” 沈新晖单独面对温年，一时间竟有些惴惴不安， “阁下，您此番来西林视察，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目的吧？” “沈司令，我调你去安临，你愿不愿意？” “……” 沈新晖瞪大了眼，心下又惊又喜，却又不敢妄加回应，咽了下口水，道，“阁下的任命，沈某自然听凭调遣。” “诶，话不要说得这么好听，你只要回答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愿意。” “那我可就把沈司令看作是新内阁的成员之一了。” “……” 沈新晖弯起唇角，“谢谢总统阁下倚重！” “好了，我还有别的行程，就不打扰你们了。” 温年说罢，和瞿宇一前一后的往前走， “阁下……” “沈司令还有事？” “小女沈灵犀，不知阁下您还有印象吗？” “沈司令的女儿……我见过么？” 温年微微转身，神情淡淡的看向沈新晖。 只这么个眼神，沈新晖心下便了然了，他忙道，“没有别的事了，阁下，您请。” …… 偌大一个军区，站岗的列兵一排又一排。 温年从会议室出来，沿着来时的路下楼，楼道上的总统护卫收拢，有的站在温年前面，有的护卫在身后。 楼道口，沈灵犀穿着端正的作训军服，站着英挺的军姿，看到温年下楼的身影，漂亮的面孔上露出笑意，一抹浅浅的娇羞，她眨巴着大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温年。 伴在温年身边的沈新晖见女儿竟等候在此，眉头忙皱起，他冲沈灵犀挤着表情，示意她走开。 然沈灵犀的眼里只有温年，哪里看得到父亲的暗示。 “让开。” 总统的一个护卫对沈灵犀道。 “总统阁下，军校新生沈灵犀报道！” 079 那日给唐小花打电话的人 “总统阁下，军校新生沈灵犀报道！” “沈？” 温年看向身后的沈新辉，“这就是沈司令的女儿？” 沈新晖点头，“正是。” 这一问一答让沈灵犀愣住了，“阁下……您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灵犀，当年您在西林学习的时候，我——” “沈灵犀，我记得你。” 沈灵犀立刻就笑开了，她就知道温年哥不会忘了她的！她就知道！ 温年从几个护卫中间穿过去，走到沈灵犀身边，他轻声笑道， “西林军校开学典礼上，维护军校校规，不留丝毫情面，毫不顾忌他人隐私的……新生第一名。” “……” 沈灵犀身体一僵。 “你会比你父亲更加出色的。” 温年说完，冷着一张脸就迈出大步，扬长而去。 沈灵犀怔怔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赶紧回去吧。” 沈新晖经过女儿身边时对女儿说道，他才刚被委以重任，可不希望因为女儿的一时私心就被毁了。 哪知沈灵犀一把拽住父亲，她连忙问道， “温年哥是怎么知道开学典礼那天的事情的？” 沈灵犀这一问，沈新晖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学典礼又没要求保密，传出去也很正常，知道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回去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这么傲慢冲动的性子，是不是该收敛点！” 他甩开女儿的手，赶紧跟上总统。 是啊，开学典礼发生的事情就算传出去也很正常，一传十，十传百…… 似乎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可是沈灵犀偏偏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 就算开学典礼上，她有意为难唐小花，这件事的确闹得沸沸扬扬，成为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但这种小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总统断然不至于能关心到这份上。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温年一直以来都很在意她，即便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会有意无意的了解她的事情。 第二种可能，那日给唐小花打电话的人…… 沈灵犀转身就往外跑，她记得唐小花的手机被没收了，被没收的违禁物品应该都在军校的教导处！ …… 宋离离终于得了两天的假期。 这次温年视察西林似乎行程很满，晚上开着电视，新闻播报着总统阁下视察西林的事情。 上午去了哪个煤矿企业，下午又去了哪一所学校，和什么人一起共进晚宴等等…… 这是好事，宋离离那颗得知温年要来西林便开始不安的心，稍微放下一些来。 回到洛佘县，宋离离便把唐小草给接回来好好的过了两天假期，唐小草开心坏了。 帮忙寄养唐小草的奶奶，一直在宋离离跟前夸赞唐小草乖巧懂事，不让人操心，奶奶喜欢的不得了，直说要把唐小草要过去当她的孙子。 哪知唐小草一听这话吓坏了，连忙抱着宋离离说，他要和姐姐在一起。 老奶奶伤心归伤心，不过还是很欣赏年纪小小的唐小草。 假期过得太快，隔天，她就又要回军校继续军训，而唐小草则继续借住在老奶奶家。 “晚上咱俩吃个火锅吧？” 宋离离琢磨着她和唐小草的晚饭，唐小草点头，很是乐意！ 于是两人就一起逛了菜市场买齐了火锅材料，这前脚刚到家，这后脚门铃便响了。 宋离离跑过去开门，这一开门，愣住了…… 080 阁下，您怎么来了？ “鹿……大哥？” 宋离离对鹿子卿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不已，“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听小草说你们晚上打算吃火锅，我就想过来蹭个饭，不欢迎啊？” “不是，我还以为你这两天会很忙呢，毕竟要接待总统。” 宋离离说着忙让鹿子卿进屋。 太阳落山后的洛佘，和白日里似乎不在一个季节，夜晚的洛佘寒意很浓。 这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家的和暖。 “不过……我和小草也是临时想吃火锅，你……是小草给你打电话了？” 宋离离立刻便想到这种可能，这唐小草聪明的很，给他买了一部可以打电话的儿童手机，教了两次就已经使用的很熟练了。 唐小草钻了出来，忙道， “是鹿哥哥打给我的。” 鹿子卿这边刚想顺着宋离离的话说下去就被唐小草的解释给打断了。 宋离离看了眼鹿子卿，轻笑了一下，倒也没再纠结什么，只是打趣道， “反正我们准备的食材也挺多的，再多来两个人都够吃。不过鹿大哥来的早了点，得帮着一起处理一下食材。来晚点的话就可以吃现成的了。” “哦？我倒觉得自己来的正好。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说！” 鹿子卿说着便撸起来袖子。 唐小草很机灵的拿了个围兜过来，“鹿哥哥，给！” 鹿子卿也是很大气的接了过来，兜上就进了厨房。 其实也就一些蔬菜需要洗一洗，鹿子卿站在水池跟前，余光瞄了眼宋离离，她正一边看着手机菜谱，一边煮锅底。 “时间过得真快，你来西林都已经三个月了。” “还真是，你不说我都忘记时间了。” “小离，你不想家啊？” 宋离离搅着大骨汤底，“想啊，可是想的不是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鹿子卿手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犹豫，试探的问道，“你父亲再婚对你的影响似乎很大。” “还好吧。” “小离，你的指导员说你的军事理论体系很完善，理论课程的成绩比其他人优秀许多，像是有实战经验似得。” 宋离离笑道， “指导员想多了，理论终究是理论，理论懂得再多，也比不上一场实战。” 这是上一世宋离离悟出的道理。 她自幼受父亲影响，酷爱军事，长大了，虽然没能去当兵，但对军事文化很感兴趣。 古今中外的军事书籍，她都有所涉猎，从五岁识字到三十三岁，二十八年内读的书，成为她重生后唯一的倚仗和优势。 “其实我挺想不明白的，就算你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想要当兵，可我还是觉得安临市副市长的千金，应该吃不了这份苦。” 宋离离搅汤的手顿了一下，她扬了一下眉， “鹿大哥今天过来不纯粹是想来蹭饭吧？” 鹿子卿的手也跟着顿了一下，为宋离离这敏锐的直觉！ “是有什么事儿找我么？” 宋离离转向鹿子卿。 鹿子卿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总觉得……你这小丫头和我当年认识的那个小丫头不太一样了。” “二十多年了，是个人都会变的。” 宋离离理所当然道。 “二十多年？”鹿子卿愣了一下，宋离离这才意识到自己口误忙改口， “错了错了，是十多年。” “……是十年。” 鹿子卿纠正道。 “亏得鹿大哥记得。” 宋离离把汤底给盛了出来，鹿子卿的菜也洗的差不多了。 “我把肉切一些就好了，鹿大哥帮我把这些菜都端到桌子上吧。” “好咧！” 鹿子卿看着这一盘盘装好的食材，不由赞叹道，“我家的小离可真是心灵手巧！” “噗，鹿大哥，你说话注意点，我可不是你家的。” “你现在不就在我家么？” 鹿子卿两道眉扬了扬，宋离离无可奈何的笑笑，对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大哥很没辙。 食材上桌，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你还叫了别人？” 鹿子卿问宋离离。 “没有啊！你去看看是不是邻居？”宋离离随口道，她继续切着肉。 鹿子卿狐疑的过去开了门，这一开门—— “……阁下？” 温年看到开门的人是鹿子卿，温润期待的俊脸瞬间漠然， “鹿军长。” “您怎么来这？” “你怎么在这！” 四目相对，异口同声的问道。 081 两头雄狮子碰了头 “我听说唐小花住在这里，我来看看两个月多月前恐怖袭击事件中的受害者。不行么？” 温年声音沉下。 即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国总统，鹿子卿也没有半丝怯意，他直觉，温年到此并不是像他所说的，来看望什么所谓的“受害者”。 这个时间点太晚了，而且他的穿着像乔装过似得，黑色的连衣帽还戴在头上，一副不想被人发现的模样，更重要的是，他身后的楼道里竟连一个总统护卫都没有。 仅这些，就足以证明他在说假话。 温年说罢，眼里放着寒光，落在鹿子卿脸上， “你呢，鹿军长！” “阁下，这是我家。” “……” “鹿大哥，是谁啊？” 宋离离捧着一个碗，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搅着碗里的鸡蛋一边问道。 鹿子卿高大的身影正好挡住宋离离的视线。 而此时唐小草已经跑到门边上，他仰起头看着来人，惊讶的喊道，“温哥哥！” “……” 宋离离搅蛋的手顿了一下。 而后就见鹿子卿侧开身体，穿着黑色连帽衫和深色西装裤的温年站在门口，俊帅逼人的面孔露出冰冷彻骨的表情，他定定的看着宋离离…… “温……总统阁下，您怎么来了？” 宋离离赶忙问道。 温年径自进屋，鹿子卿走了出去，顺着楼道往下看了一眼，又从过道的窗户里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异动，这才回屋关上门。 “阁……” 鹿子卿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宋离离和温年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 他这就看不懂了？这宋离离到底和温年什么关系？堂堂的总统阁下，这么大半夜的，就潜行到宋离离房间里？ 鹿子卿抿紧了唇，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他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儿。 “你叫他温哥哥？” 鹿子卿看向唐小草，好奇的问道。 唐小草点头。 “他让你这么叫他的？” 唐小草继续点头。 “他和你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小草立刻摇头。 他答应过温哥哥不会乱说话的。 鹿子卿也不知道唐小草这摇头的意思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一时间有些烦躁，正准备进一步“逼问”的时候，卧室的门又开了。 宋离离和温年又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他们走到鹿子卿跟前，宋离离对鹿子卿道， “鹿大哥……你介意总统阁下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鹿子卿看向温年，“阁下还是回您自己的住处比较好，您这样一个护卫都不带，就——” “鹿军长不是在这么？怎么能说我一个护卫都没有？” 温年踱着步子，径自走到餐桌前坐下，他双手还插在连帽衫的口袋里，和白日里西装笔挺的形象简直南辕北辙。 “阁下，您来找唐小花到底什么事儿？我不是傻子，我——” “不是唐小花，是宋离离。” 温年兀自道，他拿起筷子，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咚”的一声，凝成冰块的空气被砸出了个洞！ “我看着她长大，从小就和她生活在一起，她来这么远的地方当兵，许久不曾回家，我过来顺道看看她，这有什么问题吗？鹿军长……” “……没。” 鹿子卿一边看着宋离离，一边在以最快的速度消化着温年说的话。 这暴脾气的军长此时回答的倒是平静…… 即便谁也没有把话挑明，但……两头雄狮子碰了头，狮子心里清楚的很。 谁也不想在一开始就露出惊惶错愕的狼狈样，跌在下风. 哪怕鹿子卿此时心里真的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082 温年吃醋了 鹿子卿看向宋离离，宋离离点了点头， “鹿大哥，这事……我不是刻意要瞒你，只是觉得没有特意告诉你的必要。” “……” 鹿子卿一时间被堵的都说不出话来。 人家说没有必要也没有说错，他只是一个照应着她的大哥，她的私事，他又有什么权利打听的那么清楚？ “鹿大哥……你……生气了？” 宋离离看鹿子卿的表情的不太好，一时间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温年是总统，他是军区军长，总统突然造访他的家，多少会让他有些惊惶无措，不知该怎么应对。 如果她早些和鹿子卿提一下她和温年相熟的事情，也许他会有些心理准备。 “生气？鹿军长生什么气？是不欢迎我？” 宋离离这小心翼翼询问鹿子卿的温柔语气，在温年听来，简直比卡车鸣笛还要刺耳！ “不敢。” 鹿子卿深吸口气，淡淡说了句。 温年把筷子横放在自己的盘子上，他重新起身，“鹿少一双碗筷，鹿军长先坐吧，我去拿。” 宋离离还没反应过来，鹿子卿倒一步迈到了温年前面挡住了他， “阁下是客人，您坐着，我来拿。” 温年扬了下眉，勾起温润浅笑，“我没把自己当客人，在我看来，鹿军长才是客人。” 鹿子卿也笑了起来，“阁下，你忘了，这可是我家。” “你不是借给离离住了么？” “借给她住，这也是我家。” “借给她住，就是她家，她家就是我家，所以鹿军长是客人。” “你们都坐，我去拿吧。” 宋离离受不了这两个大老爷们在这打着太极，径自进厨房多拿了一套餐具出来，这一出来，就见两人又在那打太极！ “阁下，您刚才坐那，现在怎么又坐这了？” “这里风水好。”温年一本正经道。 听得鹿子卿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就见温年把自己身旁的椅子拉开，一看就是给宋离离留好了位置。 鹿子卿深吸口气， “阁下不是不把自己当客人么？朝南的可是客位。” “在安临，朝南的位置是主位。” “可惜这里不是安临。” “原来鹿军长连个座位都要这么计较？你们西林军人吃个饭都这么婆妈墨迹么？” 温年眉头一挑，眼里笑意很满。 鹿子卿的头上冒出了个会话气泡：一个迷你型鹿子卿正搬起椅子狂摔着！椅子“吧啦吧啦”四分五裂！ 我计较？什么叫连个座位都这么计较？！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阁下说笑了，阁下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说罢，鹿子卿笑盈盈的走到温年身边，就着温年刚拉好的椅子就坐了下来！坐下来还没完，他客客气气道， “谢谢阁下，还替我拉椅子。” 温年倒没想到鹿子卿这么有胆气…… 不过…… “我以为咱们g国的男人都懂餐桌礼仪，绅士会给女士拉一下椅子。不过既然鹿军长喜欢这个位置，那就坐这吧。” “……” 温年在说他是女人！ “如果你们不是来吃饭的，那就都回去吧，我和小草还没吃，这会儿饿得很。” 宋离离淡淡说了句。 温年和鹿子卿的互怼才算消停…… 唐小草默默的爬到一个儿童座椅上，水灵的眼睛，谨小慎微的看着两个哥哥。 宋离离在他们对面坐下，她静默的看着锅底煮沸……热气蹿腾着，氤氲着温年漆黑的眼底…… 火辣的雾气让女人的面孔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宋离离见几个丸子漂了起来，忙道， “汤里面的食物都是熟的，可以吃了。” 这边说完，那边就见温年和鹿子卿几乎同时夹起丸子要往她碗里送。 这场面，让宋离离都跟着愣了一下……这两个男人竟像是在争风吃醋似得，她一定是神志不清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温年浅吸一口气， “有我在，就不用鹿军长这么照顾了吧。” 鹿子卿轻笑， “阁下，我这照顾惯了……没关系的。” 照顾惯了…… 温年琢磨着这几个字，心头一紧，他抬眼看向宋离离，“这些时日，鹿军长对你这么好，难怪你都不惦记家里了。” “……”宋离离抿了抿唇。 鹿大哥是什么情况，她搞不清楚，但温年……吃醋了。 083 青梅竹马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温年这酸溜溜的话，如果换了以前，她大概会往他怀里一钻，撒个娇卖个萌哄他一哄吧…… 现在，就只能生硬的转开话题， “你要过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还把鹿军长吓着了。” “你确定不是鹿军长吓到了我？” 温年眸子愈沉，宋离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话说的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我来西林这两天，你也想不起来和我见个面。” 温年烫着蔬菜，瞥了宋离离一眼。 “你是来办公的，再说了，你身边警卫那么多，我也不好直接去找你啊……” “是不好找，还是不愿意找？” “我手机被没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鹿军长在这，咱们就不要讨论这些事儿了吧？吃菜，吃菜吧！” 宋离离只觉得一旁鹿子卿的视线都快把她和温年给盯穿了。 “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鹿子卿就算再不想承认，再怎么觉得不可思议，也还是得正视这晃在餐桌上，超出友人间的亲密和暧昧。 “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两人异口同声道，说完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 鹿子卿还能说什么？ 现在只觉得憋屈的很…… 唐小草真的很乖巧听话，坐在儿童座椅上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当真是一声不吭，就是时不时会转头往客厅的电视上瞄，电视上还在放动画片。 宋离离摸摸他的头， “想去看就端着碗过去吃吧，我给你夹点菜。” “吃饭的时候就不要看电视了。” 温年淡淡说了句。 唐小草抿了一下唇，有些无所适从，他看向宋离离…… “没关系的，去看吧。” “小孩子从小就要好好教育，不然长大了没规矩。” “你就不要把你们温家人的那一套拿我这来了，成么？边吃饭边电视怎么了？我小时候不就喜欢端着饭碗蹲在电视机跟前守着动画片么？” 宋离离一时间不悦起来，脑中闪过了许多不好的记忆。 温年定定的看她， “你赌什么气？” “我没有。” “我是为他好。” “我知道怎么教他，也会教他，你就不要操这个闲心了。” 宋离离把碗递给唐小草，“去吧。” 哪知唐小草端着碗却没有往电视机那儿走，就默默的坐在自己座位上吃。 宋离离愣了一下。 温年用公筷夹了块肉放到唐小草碗里，笑了笑，“你比你姐姐有出息。” 宋离离拧起眉，瞪向温年，“你说什么？” 温年耸了下肩，“没什么。” “怂……” 宋离离嘀咕了句。 她当然也知道规矩很重要……只是也想让唐小草生活的自在一些。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对话，让鹿子卿如坐针毡，只觉得自个儿像只千瓦灯泡，亮在这“一家三口”身边。 本该热腾腾的一顿火锅，因为温年的突然造访，气氛怎么都有点怪。 “我吃饱了。” 宋离离早早下桌，就见温年和鹿子卿似乎都还没有吃饱离桌的意思。 她领着唐小草在客厅里看电视。 “阁下和离离……真的只是青梅竹马？” 鹿子卿涮着肉，小声问。 温年把剩下的蔬菜放进锅里，侧首看向鹿子卿， “青梅竹马不够打消你对小离的念头吗？” “……” 084 强大的情敌 “青梅竹马不够打消你对小离的念头吗？” “原来阁下真的喜欢她……” 虽说从温年进这个屋子开始，他就觉得温年和宋离离之间弥漫的气息非同寻常，可真当温年坦然表露出他对宋离离强势占有的态度时，鹿子卿还是很震惊。 他喜欢离离，一直以来的懵懂惦记在她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后，终于发芽成了更深更真的念想。 他从没天真的认为这世上只有他能发现离离的好，十岁那年的相遇，成了他命里的劫数。 但是离离的这二十年，他没有参与过，他心想，这二十年里一定会有人和他一样发现她的好，和他一样情不自禁的爱上她。 可谁能想到……会是个这么强大的情敌！ 要和一国总统争一个女人，鹿子卿，你可真有运气！ “喜欢。全世界的人，我只喜欢她。” “……” 不是全世界的女人，而是全世界的人…… 温年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他说话总是温温的，可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人脑补出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容置喙的坚定。 他的眼神很稳，很定……那种四五十岁的出世老人才会有的超然坚定，年纪轻轻的他，却已经有了。 g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也是世界近现代各国元首中最年轻的那一个。 他大选胜利那一天，以保守党，共和党为代表的两大政党率先表示抗议，一些小众的党派似乎也有许多不满。 国民们，尤以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国民，表示国家在走下坡路。 国外的许多媒体对此也是褒贬不一，但大多数似乎都在看g国的好戏，看温家的好戏。 可就是这一位年纪轻轻的总统，上任四个月以来，不仅把上一任总统的烂摊子全部收拾完，还整治了一批贪污腐败不作为的官员。 被称为内阁主心骨，第一政治要员的饶鹏举，没有半点犹豫就被温年抄了家产，入了大狱。 这一举动吓坏了多少内阁官员…… 以安临为中心蔓延出来的这场政治风波，即便远在西林，也是闻风丧胆。 “那看来……我要比之前更加努力了。” 鹿子卿淡淡道。 “就知道鹿军长眼光不俗，可惜，她是我的。” “这不一定吧？即便你是总统，也无法强求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上你。” “……” “况且，当一个军长夫人似乎比总统夫人要有趣的多。” 温年的眸子眯了一眯， “你这话让我听着倒觉得很新鲜，怎么说？” “自古帝王多无情，总统也是一样，你要照顾到整个国家的百姓，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精力去爱一个人，权力，地位，财富，有那么多的东西要分你的心，还要爱情……阁下，有点太贪心了吧？” “鹿军长看着粗枝大叶的，平时说话也挺耿直，还以为你没心眼……” 温年轻轻笑， “诛心倒是有一套。” 他放下筷子，起身，“鹿军长慢慢吃，你吃的最慢，这碗筷收拾就交给你了。” “……” 他走到客厅，走到宋离离跟前…… 085 最长的电影 一米八五的高个儿，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吃好了？” 宋离离问着，又看了一眼厅里默默收拾着碗筷的鹿子卿，忙要站起来去帮忙。 温年挡住她， “鹿军长说他来收拾。” “这怎么好意思？我——” “我想看电影。” 温年唐突的打断了宋离离的话…… “……什么？” 宋离离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看电影。” 宋离离深吸口气，有些不耐道。 “这个小县城没有电影院，只有市里面才有电影院。温年，你就别闹了。你这大半夜的跑到洛佘这个小县城里就已经够危险的了。” “不去电影院，就在这儿。以前咱们不是经常在网上找一部电影，投在电视上，窝沙发上看一晚上么？不记得了？” “……” “你想看什么电影？” “一会儿我还要把小草送到后面一幢楼的老奶奶家，明天我还要回学校，要早起，你这么晚还不回去，丁秘书肯定会急死。” “丁秘书？” 温年皱眉愣了一下。 宋离离懊恼！现任的总统秘书处秘书长姓瞿，她竟一时间忘了。 那个姓丁的还没到上任的时候呢！ “不是！是瞿秘书……我说错了。” “……” “总之，你快点回去吧，哪有总统像你这么儿戏的？大家都说年轻莽撞，你难道真想坐实这个评价？” “陪我看一场电影，我就走。” 唐小草就坐在沙发上，此刻昂着头看着他俩，孩童直勾勾的视线总是让人仓皇又局促。 宋离离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手表，算了一下时间，看向温年， “就一场电影！” 温年点头。 “小草，我明天一早送你去欧阳奶奶家，我现在给奶奶打个电话，让她晚上不要等你了。” 唐小草惊喜道， “我也可以看电影嘛？” “当然可以了。” 宋离离笑道。 唐小草再看向温年，就见温年无奈耸耸肩，坐到小草身边，“那就一起吧。” 鹿子卿收拾碗筷的速度还挺快，没一会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宋离离给欧阳老奶奶打好电话，顺带进厨房，她问鹿子卿，“不好意思啊鹿大哥，还让你收拾碗筷。” “总统的命令，我怎么敢违抗？” 宋离离僵硬了一下，一时间分不清鹿子卿这话是揶揄玩笑，还是…… “小事儿。” “鹿大哥……什么时候回军区？” 鹿子卿扬了下眉，“总统什么时候走？” “唔……总统他想在家看一场电影，看完电影就走。” “看电影？这么有兴致？那我也要一起看看。” 鹿子卿说罢，擦擦手就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宋离离看着鹿子卿的背影，一脸茫然，鹿大哥和温年以前到底有什么过节？ 怎么总感觉他俩杠上了，可是他们在杠什么呢？ 电影是温年找的，一部讲美国西部牛仔故事的片子，很有年代感，故事性很强，宋离离知道这部片子在未来十年内，都有着极高的口碑。 但同时，它也是近年来最长的电影！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瞪向温年，咬牙切齿道， “四个半小时的电影……我亏你找的出来！” 温年静静看着电视，眼里盈着一丝笑意。 关了灯的客厅，只有电视画面投影出来，时明时暗的光，在鹿子卿看不到的地方，温年强硬而蛮横的握紧离离的手。 086 宋离离，你要不起 四个半小时的电影，对唐小草来说，太长也太复杂了，电影开场一个小时，他便窝在宋离离怀里睡着了。 宋离离一只手被温年握着，另一只手兜着唐小草，轻轻拍着他的背。 这电影，她看过好几遍，加上温年的存在感太强，电影放了啥，她看的是有眼无心。 没多久，就和唐小草一样眯着了。 鹿子卿看着电影，余光会时不时往旁边瞄一下，似乎确认着大家都只是在看电影而已。 冗长而复杂的剧情，看不进去的人很容易入睡，可看进去看懂了的人，会一夜难眠。 鹿子卿属于后者…… 牛仔，在美国西部有过短暂时期的昌盛，当时最富有冒险精神的那一批年轻人成为西部开发的先锋。 电影以小见大，从个人延伸到群体。 鹿子卿仿佛从电影男主人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年轻强壮，特立独行，无所畏惧，有着让人敬佩的领导力，有不少姑娘围在身边转，却偏偏爱上一个有夫之妇……最终落得凄凉结局。 不过，比起电影里的主人公，他还是幸运的，起码，他爱上的这个女孩儿是自由身。 他有机会，也有权利去争上一番！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电影恰好结束。 温年低头，身边是睡熟的宋离离和唐小草，他勾起唇，难得真的笑了。 摸索着开了盏夜灯，借着灯光把宋离离抱起来，而鹿子卿正看着他…… “帮个忙。” 温年小声道，指了指唐小草，随机抱着宋离离先进了卧室。 鹿子卿深吸口气，起身抱起唐小草跟上。 安置好宋离离和唐小草，两男人一前一后的出来。 “鹿军长还不走？” “太晚了，我就不走了，虽说借给离离住，但这也还是我家，我就在客房睡一晚上了。阁下，您回去路上小心。” 温年扬了下眉，看了眼对面的客卧， “这个点，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既然有客卧，那我就待到明早吧。” 说罢，他就不客气的进了客卧。 鹿子卿抿了抿唇，总统都不介意和他共处一室，他还有什么可疙瘩的！ 一前一后又进了客卧。 温年占了一半的床，鹿子卿也毫不客气的占了另一半。 “鹿军长，晚安。” 温年淡淡道。 “阁下，晚安！” 鹿子卿也客气的回了句，然而互相道过晚安的两个人却都了无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鹿子卿有些熬不住要闭眼的时候，温年有了动静…… 他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外走去—— 这总统不会是想趁着他睡着了，就跑到离离的房间里趁人之危吧？ 鹿子卿急了， “阁下，你要去哪儿！” 温年的脚步顿下，“小点声。” “……” “我信鹿军长的为人，你睡吧，休息好了，才能办好我托付给你的事。” 温年背对着他， “七点前要到安临，早就安排好的行程，现在已经不早了。” 鹿子卿忙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 “行程既然这么赶，阁下就不该还跑到洛佘县城里来。” 温年半侧了个身，黑暗里，琥珀眸子闪着亮光，他轻笑道，“鹿军长是我见过极少数这么有胆量，不畏强权的耿直之人。我很欣赏，也很敬佩。” “……” “但宋离离，你要不起。” 087 如果你累了，我来接你 温年走出客卧，看着对门的主卧，他握着门把转动，却发现……主卧的门从里面锁住了。 他愣了一下，旋即暗自轻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防鹿军长，不是在防我吧？” “……” “小县城也会有很多不安全的隐患，平日里也要像现在这样，睡觉的时候把门锁好。平日里要吃些好的，营养丰富的，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要还是这么瘦，我就找营养师过来了。” “小离，如果哪一天你累了，不想再折腾了，我来接你。昂？” 漆黑的主卧内，宋离离睁着眼睛，听着门外那男人轻轻的话语声，字字敲打在她心口上。 关门声，是他离开的声音。 宋离离蜷缩起身体，紧紧闭上眼睛，可滚烫的液体却还是从眼缝里流下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的温年有多爱她，她该因为十年后那个狠心判她死刑的温年而惩罚如今这个把她疼入心尖的温小年吗……？ 可，如果现在接受了他的好，是不是就是重蹈覆辙，在未来的某一天再一次承受他的无情？ 温年，温年，温年…… 到底为什么，你要狠心签下名字判我死刑？让我死在绝望里！ 漆黑的夜，似乎总是更容易让人的感情柔软起来，情绪纷繁起来…… 鹿子卿在温年走后也没多睡，天亮前就走了。 ———— 总统离开西林，新生军训似乎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两天的假期，宋离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回到军校才知道，温年视察西林的举动也并不简单。 西林市市长林翰被停职，省纪委正在对林翰进行审查。 从安临中央蔓延开来的这场政局洗牌，西林终不能幸免。 多数人对此忧心忡忡，唯有宋离离懈了一口气，因为林星阑没有心思再来折腾她了。 但是让宋离离感到惊讶的是，林星阑竟然如常来参加军训，只是不再嚣张的说话，不再特立独行。 她像个受惊吓的小刺猬，竖起刺，缩起了身体，转着眼珠子时刻警惕着周围人…… 高官父亲下台，一夜之间，这个众星捧月的公主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宋离离不难理解这种感受……官宦世家的子女，向来都应该做好这种准备，政治场，是多么残忍又决绝的战场…… “也不知道这个市长贪污了我们老百姓多少钱财，表面上说什么为了西林的发展，为了西林人的幸福生活，真是个骗子！” “就是啊，那个林星阑天天那么嚣张，一点家教都没有！” “活该他们家倒台。” “贪官就该被枪毙，让这些官二代们还那么自以为是……” “你再说一遍。” 围在一起的几个女生聊着天，林星阑在一旁听着实在忍不住冲了出去！ 宋离离靠在树下休息，不间断的两个小时作训，人累了，短暂的休息时间本应是最好的调整。 她看向前面吵作一团的几个女生。 “你说谁活该被枪毙！我爸爸只是在接受调查！他没有贪污犯罪！也没有坑害老百姓！你们凭什么在这胡说八道！” 088 不爬起来，更多人嘲笑 “噗！你爸爸要是没有问题，总统会亲自到西林来么？” “和我爸没有关系！我爸爸是清白的！他是个好官！” 林星阑大声喊着，替她父亲叫着清白，那平日里比星辰还璀璨的大眼睛，泪珠子滚滚的往外冒！ “你当然这么说了！有谁会承认自己爸爸是贪污腐败的坏官？” “林星阑，你现在哭不就是因为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么？” “有个贪官爸爸，你以后还敢对谁颐指气使的……” “你再说一次贪官，你再说一次……” 林星阑气的声音都颤抖，她收起咆哮，阴沉沉的瞪着笑的最开心的那个女生！ 那女生扯了一下嘴角， “林星阑，平时大家都让着你，和你好，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爸是市长也就算了，可你爸是个大贪官，小道消息早就传出来了，亏你现在还好意思来学校！” 女生抬着下巴，往前迈一步，抬手就推了一下林星阑，“还有，你当大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的军校？” “呵，在这装什么？你不就是靠着你爸的关系进的军校？天天拖班级的后腿，害我们陪着你被罚了多少次？” “啊——！” 林星阑尖叫着用蛮力把那女生一下子推倒在地上！ 这一举动顿时就遭到了另外两个女生的反击，拳头推搡，头发拉扯…… “我和你们拼了！” 混乱中林星阑的大叫声慢慢变成哀嚎和哭泣声…… “你们在干嘛！” 指导员哨声一响，忙冲过来拉开了殴在一起的几个女生！ “一排站好！你们疯了！还有没有纪律了，这里是军校，不是混混场子！你们是士兵，不是女混混！” “报告教官，是林星阑先动的手！” 林星阑卧躺在地上，她蜷缩在一起，头发乱成一团，时不时的抽噎带动身体的晃动…… 高军看了眼她，深吸口气，道， “林星阑同学，能站起来么？” “都滚开！全都滚开！你们都是坏人！” “高教官，您应该好好的让林星阑认识道，她父亲才是坏人，而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林市长被停职，只是在接受调查，如果调查结果表明，林市长真的是冤枉的……那你们会不会都完蛋？” 宋离离走了过来，慢悠悠说了句。 “不可能的，我爸早就得到小道消息，林瀚市长这次完蛋了！” 女生高抬着下巴，信誓旦旦道。 “那如果有一天……你爸爸也完蛋了呢？” 宋离离看了那女生一眼， “因为林星阑是市长千金所以亲近她，因为林市长出了事就落井下石，我很难想象，将来有一天，大家成了战友，是不是真的能在战场上共同杀敌，而不用担心自己的背后会被战友放冷箭……” “你——” “高教官，我带林星阑去医务室吧。” 高军点了点头。 宋离离蹲下来，她推了林星阑一下，“起来。” “我不要你可怜我！你滚开！最得意的就是你了！你现在心里肯定在嘲笑我，你肯定——” “你知道就好。” “……” “如果你再不爬起来，会有更多的人嘲笑你。” 089 军官预备班 林星阑攥紧了拳，这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爬起来就冲宋离离挥拳！ 哪知宋离离的反应这么快，偏了下头就躲了过去，不仅如此还反手扯住了林星阑的手腕，直接把她扯着拽了起来！ 林星阑哭的稀里哗啦，“你弄痛我了！” 宋离离甩开她的手，“那你自己跟上。” 林星阑吸了吸鼻子，竟是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宋离离瞥了下她的腿，可能是刚才摔倒崴到了。 “能走么？” “能！” 林大小姐硬声道，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从操场到医务室，不长的路愣是被林星阑走成了千山万水。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哼着气，念叨着迟早要把那几个女生的嘴撕烂！ “有必要吗？把人际关系处成这样儿，你确定你自个儿就没有问题？” 宋离离在一旁随口问道。 “唐小花，你别想趁机在我跟前说教！你是最见不得我好的人！” “依据呢？” 宋离离瞥了她一眼。 “这还需要什么依据？就之前我那么整你，你不讨厌我？不会想着报复我？” “谁把你捧高，谁就可能让你摔的惨，我以前没捧你，现在也不会摔你。你不用内心戏那么多。” “那你干嘛要主动带我来医务室，你别告诉我你是以德报怨！” “我没那么纯良，带你来为你解围，是要你记得这份恩情，以后要你还的。” 宋离离说的大言不惭。 林星阑皱着眉，看着这个年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生，有些不可思议。 “还你个头，你想得美！别等我翻身，只要我翻身，我肯定第一个整死你！” 前面就是医务室，宋离离脚步顿住，她定睛看向林星阑， “如果你是要靠你父亲翻身，我劝你断了这个念头，你父亲贪污受贿，结党乱政，不会有好下场。”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只是在接受审查，他——” “林星阑，我没有要你一定相信我说的话。只是靠别人的成就来翻身，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但靠自己，兴许还有挺直腰杆重新做人的机会。” “……” “我不陪你进去了。” 宋离离说完就转身走了。 林瀚的案子不简单，牵扯了不少西林的官员，但她记得，林瀚到死都没有承认自己贪污受贿……也不知道是在固执些什么。 …… 上午十点半，学生们都在作训场训练，以至于教学楼附近都是空空荡荡的。 宋离离往作训场走，却在经过一幢教学楼时听到墙拐后的对话—— “爸，唐小花绝对不能参加军官预备班！” 军官预备班……？ 宋离离心下疑惑，这是个什么班？ “灵犀，你和那个唐小花到底有什么过节？你怎么这么针对她？” “我有我的道理，反正她也没那么优秀！” 沈灵犀见父亲犹豫，忙上前拉住父亲， “总统阁下让鹿军长在一到两年内培养一批优秀的年轻军官，但凡被选中的，将来肯定是一跃而上！这么好的机会应该留给应得的人，我听高教官的意思，他打算推荐唐小花。只要你否定，鹿军长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爸爸？” “没有！我就是不想和这个人成为同班同学，开学典礼上，她让我那么难堪，我还记着呢！” 沈灵犀心知父亲性情谨小慎微，是个稳妥的保守派。 如果父亲知道温年哥和这个唐小花的关系，肯定会打消她对温年哥的所有念头！ 不仅如此，只怕还会巴结这个唐小花。 “亲闺女啊，你是干大事的人，干大事的人就不该这么拘泥小节！” “爸，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就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接受吗？那唐小花有那么厉害么？她没有被选进预备班是多正常的事儿！” “那你就顺其自然，她不一定会被选进去，不是吗？” 沈灵犀哼了一声， “我想做的事，爸爸你也拦不住，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个儿想办法！” “灵犀！” 沈新晖轻叹了口气， “好了，你让我考虑考虑，先归队去训练吧。” 沈灵犀哼了声就往作训场走去。 宋离离扬了下眉，眯了眯眼…… 军官预备班，一跃而上…… 渍渍，她听着怎么那么感兴趣呢！ 090 选拔的标准是什么 鹿子卿翻着各个班送上来的军官预备生的推荐表，从新生到三年级，每班由教官或者指导员推荐一名。 厚厚一沓资料，鹿子卿越往下翻，表情愈加的阴沉…… 沈新晖坐在一边， “没有比各个班的指导员更了解学生的了，相信这些指导员推荐上来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 鹿子卿听着，没应。 “咚咚”！ 鹿子卿抬眼看，是一年二班的指导员高军。 “进来。” 高军忙小跑进来，把手里的推荐表递给鹿子卿，“报告军长，这是一年二班的推荐人选信息表。” 鹿子卿接过，扫了一眼那姓名栏的“罗胜男”三个字，轻扯了一下嘴角。 这么个细节，让高军立刻就谨慎起来。 鹿子卿把推荐表随手扔在那一沓之上，身体后靠，“小高，我记得不久前我才问过你，你觉得你们班最优秀的学生是哪一个，对吧？” “……恩，长官问过。” “我也记得你当时说过，罗胜男虽然优秀，但唐小花却更具潜力，不需多久，她会比罗胜男优秀的多。” 高军抿了抿唇，一旁的沈新晖扬了下眉， “鹿军长的意思是觉得小高应该推荐唐小花，而不是罗胜男？” “司令，我只是随便问问小高。” “这有什么可问的，我觉得罗胜男挺好的，这丫头和灵犀是好朋友，又是罗政委的女儿，况且，她也是凭自己的硬本事考进西林的，还比不上一个不知名的唐小花么？” 鹿子卿目光定定的落在面前那一沓推荐表上。 空气静默。 “鹿军长是怎么了？对推荐上来的人不满意？” 鹿子卿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沈新晖看的分明。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宋离离一身作训服，笔直的站在门口。 “唐小花？你不在训练，怎么跑这来了？” “首长好，高教官好。报告鹿长官，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刚才看到您今天来学校了，所以想过来找您咨询一件事儿。” 鹿子卿见宋离离也不介意这办公室里还有沈新晖和高军， “什么事儿？” “我听说鹿军长要选拔一批学生，开一个军官预备班。” 鹿子卿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的？是……总统告诉她的？ 不过军校里本就有不少学生是出自军官家庭，小道消息传开也很正常。 “是，怎么了？” “鹿长官，我想知道，进入军官预备班的标准是什么？” 这一问，沈新晖和高军都愣了一下…… “这是你该问的么？这是教官和指导员的工作！他们会选拔出最优秀的学生！” 沈新晖声音沉下来，带了点威胁意味。 哪知宋离离毫不畏惧的直视沈新晖的眼睛，“那……教官和指导员的选拔标准又是什么呢？” 沈新晖眸子眯了一下，还没回，就听宋离离道， “不会是……谁的家长官坐的大，谁和军校军官的关系深，就选谁吧？” “唐小花！你在胡说什么！你报考的西林军校，是以学生的能力为主，不是家庭背景！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校训都背到哪儿去了？” 宋离离眨了眨眼，见沈新晖的暴怒，忙道， “哦，是我失言了，既然以个人能力为主，那我就放心了，我会告诉同学们，大家都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参加军官预备生的选拔！鹿长官，我的问题问完了，不打扰首长们谈公事了。” 宋离离敬了个军礼便出去了，留下心中各有滋味的三人。 091 代价是死亡 原本屋内的气氛就比较凝重，唐小花来这一趟，让室内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了。 高军看看鹿子卿又看看沈新晖，咽了下口水，小声道， “两位首长，那……我先走了。” 鹿子卿摆摆手。 高军从办公室出去，这才长呼一口气，唐小花就走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瘦高的个头，说是从檀今来的，高军倒有些怀疑…… 檀今那地方，算得上真正的穷乡僻壤，这么白白净净一个丫头，怎么看也都是城市里出来的。 她在恐怖袭击中被虏为人质却还是活了下来，西林军校考点的一千五百多名师生，可以说是这个小丫头救的，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军方和校方不愿意把属于她的这份荣誉公开。 她的军事文化素质，心理素质极强，军训一个多月，表现是出类拔萃。 撇开这一身谜团不说，鹿军长和沈司令现在因为她闹不愉快，是事实。 军官预备生推荐，他考虑再三，决定推荐唐小花，只是推荐表在交上去之前被沈司令拦了下来，改成了罗胜男。 也不知道……这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 “鹿军长打算怎么做？不会因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的话而大动干戈吧？” 沈新晖声音沉沉的，心情已经很糟了。 “什么叫大动干戈？” 鹿子卿不解的问。 “不会是想搞一个预备生选拔，就像入学考试那样……让所有的学生都参加进来……”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沈司令。” “……” 鹿子卿起身，他拿起桌上那一沓厚厚的推荐表， “这些是什么？最优秀最有理想最具有军官素质的学生吗？不是！这些是阶级！是背景！是关系！是贪心！”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沈新晖，将这一沓推荐表扔进了桌边的垃圾桶…… “沈司令，阁下说了，这件事，我有决定权，不受首长您的指挥。” 沈新晖气的头顶冒烟，久久说不出话，而鹿子卿说完便出去了，他只能瞪着门口， “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在我跟前这么放肆！” …… 第二天，鹿子卿再次来到军校，只是阵仗不同，身边祁咏跟着，身后还有一个班的士兵。 一队人穿过操场…… 所有正在训练的队伍都整齐划一的站好，只见鹿子卿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上，他双手背在身后，跨立姿势站着，开口便中气十足， “我是西林军区军长鹿子卿！八百一二十名新兵连士兵听好！” “我要从你们当中选出二十个人进入我的军官预备班，由我直接领导，由大军区最优秀的军官指导训练，目的是把你们培养成g国未来十年最优秀的年轻军官！将成为西林军区的传奇，成为国家军队里让人瞠目结舌的一支队伍，成为整个g国军事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酷暑，晒干的训练场上，汗水滴落便被蒸发。 炯炯的目光都紧紧看着鹿子卿，心下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但同样的，你们要比谁都能吃苦，比谁都要坚强，比谁都更优秀！你们要通过最严苛最危险的考验，哪怕通不过的代价是……死亡。” “……” “现在，自愿参加选拔的士兵，走到你们队伍的最前方。” 092 只有一个规则：优胜劣汰！ 哪怕通不过的代价……是死亡？ 鹿子卿落点的这句话，说的轻巧，可士兵们却听得惊悚。 只不过惊悚了一下后，很快就理性分析起来…… 呵呵，不至于吧……他们不过是今年刚入校的预备新兵，首长怎么可能真的把他们当成士兵来考核？说什么……代价是死亡，肯定也不过是来唬他们的！ 这么想着的新兵不在少数。 鹿子卿凌厉的视线扫视着整个作训场，整整齐齐安安静静的队列里，但凡有一个人有一个动作，他都能清楚的看到！ 于是，他便清楚的看到，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二排一班第一排站着的那个瘦高，长相清丽的女人一大步迈了出来，迈的果断而坚定，身姿挺拔的站直着。 那是宋离离。 一个总统看上的女人。 鹿子卿只觉得心口气血上涌，为她的坚定而振奋，又为她的坚定而担忧…… 一时间，竟是希望她把这一步给退了。 前路不好走，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明知荆棘丛生却还要勇往直前，宋离离？ 紧随着宋离离迈出步子的便是同班的罗胜男。 整个作训场都有了动静…… “这么多人……首长？这一届的学生都这么虎吗？一个个都不要命啦？” 身后的祁咏小声问鹿子卿。 鹿子卿见作训场上基本没了动静，该迈出步子的已经迈了出来，犹豫着该退的也退了。 不错，有三分之一。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二排一班又多了个动静，鹿子卿眯了一下眼，那是……林星阑？ 她从队伍里磨磨蹭蹭的走出来，站到了宋离离边上。 鹿子卿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道， “大家都很有勇气，各班教官点一下人头统计一下人数，等作训结束后报过来。” “是！” “选拔只有一个规则，优胜劣汰。具体的选拔方式，会有人来通知你们。还有，晚一些你们的教官会拿一份风险知情同意书给你们签，如果你们在选拔当中受伤，残疾，甚至死亡，是你们自己的责任，要无条件接受结果。” “……” 一部分新兵不淡定了。 鹿子卿看着也只是心里笑笑，道， “大家继续训练吧。” 说罢，鹿子卿就带人从台上下来了，他们前脚刚离开操场，后脚就有一部分人选择了放弃。 教官指导员都见怪不怪，也没有说什么。 高军看着自己这一个班，女生班参与选拔的比例稍小一些，站出来十五个人，在鹿子卿走后，六个人放弃。 罗胜男宋离离出来的最快，站的最坚定。 高军扫了眼站出来的人，大抵和他心目中猜想的相去不远，唯独……林星阑。 这个近期成为了大家话题中心的女孩儿，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病态娇气，变得有些低调沉默，甚至还有默默努力的迹象。 林星阑心里不淡定，尤其在听鹿子卿说还要签什么知情书，她这腿就有点软了，偏偏身边宋离离双手背在身后，泰然自若，巍然不动的…… 轻轻扯了扯宋离离的衣角， “这么危险，我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 093 三分钟集合！ 林星阑小声问道。 宋离离皱眉，我们？她和林星阑什么时候成了我们？ “你怕的话就放弃好了，说实话即便现在参加，二十个名额也太难抢了。” “那……那你不怕啊？” 林星阑嘟囔着道。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哪还有功夫去怕。” 宋离离淡淡道，由心而发的话。 与其说报考军校是圆了自己前世放弃的一个梦，不如说是要借这个机会把前世所有的遗憾悔恨补上。 只有坐上那个位置，她才能客观公正的判断出，那个人所做出的决定究竟是源于什么。 一点一点往上爬，很难很慢，她已经做好了把一生都扑在上面的准备，也是最坏的打算。 所以，但凡有捷径可循，风险再大，她也要去尝试。 任何一个机会，她都不能放弃。 林星阑看着宋离离的侧脸，看不到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动摇……神情坚定的让林星阑身体都抖了起来。 宋离离见林星阑还站在自己边上，看了她一眼， “你就算现在放弃，也没人会笑话你。” “我会笑话自己……” “……” “既然站出来了，起码……也要稍微努力一下，被刷下来好过自己放弃吧……” 林星阑喃喃着说道。 宋离离听着觉得新鲜了，“你这是被什么附身了么？” 林星阑深吸口气，鼓着腮帮子狠狠瞪宋离离。 宋离离乐呵呵的闷笑了两声。 …… 办公室里，鹿子卿看着各班提交上来签了名的风险知情同意书，他还没吭声，一旁的祁咏先不淡定了！ “刚才站出来至少三分之一的学生吧？三百个人总有吧，这会儿交上来才一百二十个？” 鹿子卿平静的很， “这也算多的了，两关一过，还能剩五十个就不错了。” 祁咏深吸口气，有些忧心忡忡的看向鹿子卿， “首长，您真的打算用咱们队里的特种兵选拔考试来考验他们？” “放心，我会稍作调整，特种兵……呵，我又不是抱着要让他们全军覆没的目的。” 虽然鹿子卿这么说，祁咏还是有点怀疑，不由自主的替这些参加选拔的学生们祈祷了一下。 宋离离一心觉得这是个天大的机会，也和不少人心里的想法一样： 军长话说的再怎么可怕，也不可能真的要他们豁出命去。 不少人退怯，却也有不少人坚持，一些军官家庭出身的孩子，更是坚定的认为鹿子卿只是唬人。 可…… 都错了，宋离离想错了，所有抱着侥幸心理的人都错了。 参与选拔人员的名单提交上去的第二天，凌晨两点，营地刺耳的警鸣声响起。 “参与军官预备班选拔的所有人，三分钟之类在作训场集合！” “三分钟？什么嘛……不穿衣服光跑过去的时间也不够啊……” 被警铃惊醒的林星阑嘟囔了一句，但是随即就听到门外已经有人匆匆往外跑的动静。 宋离离从她的宿舍前经过，林星阑连忙叫住她， “唐小花，稍微晚一点没关系的，不用急的连衣服都不穿整吧？” “……” 094 选拔开始，你被淘汰了 宋离离见林星阑还在磨磨蹭蹭的套着外套，皱了一下眉，叹了一口气就继续往外跑了。 林星阑眨了眨眼，本来还不太在意，但是见唐小花连和她说句话的空都没有，下意识的也紧张起来，拽着自个儿的衣服就连忙跑了出去！ “小花！小花，你等等我！” 宋离离听到后面林星阑叫她的声音，头皮都麻了。 “你跑的也太快了！” 林星阑好不容易追上唐小花，气喘吁吁道。 时间本就紧迫，被林星阑这么一拉一拽的，又被拖掉了好几秒！ “你快点儿吧！别啰嗦了！” 宋离离受不了林星阑这墨迹性子，拽着她就一块儿往操场跑！总算是赶在三分钟内到了集合地！ 林星阑到了地儿，整个人就往地上一坐，腿都麻了。 宋离离顾不上累，操场上鹿子卿俨然一身正装的站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他看了眼时间，淡淡说了声，“时间到了。” 而后就见两排士兵在操场上围了个圈，把三分钟内集合了的和迟到了的分开。 圈外的学生，有的就差了那么一两秒，有的还在穿着衣服，有的还在远处往这里跑。 “报告首长，我迟到了。” 圈外的一个男生穿戴整齐，一脸正色道。 鹿子卿点了点头，“我看到了。” 男生看向鹿子卿，“首长，我能归队了么？” 鹿子卿知道面前的男生，军区高层某高级军官的儿子，挺有潜质，可惜，还是免不了富家子弟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优越感。 “邱立群，你被淘汰了，回宿舍继续睡觉吧。” 邱立群以为自己听错了，“鹿首长，就因为我迟到了两秒钟，我就被淘汰了？” 鹿子卿点头，“所有迟到的，都被淘汰了。” “鹿首长，三分钟集合，从宿舍楼跑到这都得费一番功夫，您就因为——” “邱同学，你好好看看，这里有八十二名同学，他们做到了。” “……” 邱立群顿时哑口无言。 圈外的学生，心中愤懑难平，可赤裸裸的现实对比又放在眼前，无论鹿子卿的要求有多过分，总有人……做到了。 “首长，单凭这一点就把我们淘汰，我们还是觉得不公平。”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质疑长官的决定？！” 鹿子卿声音一沉，眼睛一瞪，威慑力惊人，顿时鸦雀无声。 “回宿舍！” 一群人带着不甘心和懊恼，灰突突的回了宿舍。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庆幸和心惊。 “我要选拔的是将来有能力成为军官的人，别人做不到的事，你们能做到，才有资格被人称一声长官。” 鹿子卿的视线扫过“合格者”。 宋离离站的笔直，神情依旧坚定。 林星阑震惊不已，要不是唐小花拉着自己跑，她就已经被淘汰了…… 下意识的看向身边跨立姿势站着的宋离离，林星阑眼里多了一丝敬意。 “你们很好！但还不够好！” “是！”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军官预备生的选拔正式开始了，在你们前方的行李背包，里面有食物，有水，有你们接下来需要的东西。但是我没想到会有八十二个人准时集合，我只准备了四十份行李。” “……” 黑夜里，八十二个人的眼睛像丛林里的狼，对着这些行李放着绿光。 095 行李，怎么分配 “从咱们洛佘山到三座山头之外的鸿华山，直线距离三十五公里。我给你们七十二个小时，徒步抵达鸿华山山顶。” 宋离离对这一块儿并不是很熟，但两座山头直线距离有三十五公里，那徒步跋涉的路程至少也得五十公里以上。 七十二个小时走完五十多公里……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行李只有四十个人的份额。 也就是说，在他们当中会有一半人拿不到行李背包，对他们这些没有经过完整严格训练的新兵来说，没有食物和水跋涉三天，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鹿子卿大哥……可真不辜负他在军区“恶魔教官”之名，真够狠的！ 大家都盯着那数量有限的行李背囊，鹿子卿的话更坚定了他们一定要得到这行李背囊的决心！ “首长，行李背囊，先到的先得，前四十个抵达作训场的应该分配到行李。” 说话的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大男生，他叫高秦天，典型的利己主义者。 “三分钟内集合的都是合格者，首长刚才并没有说三分钟内还要分个先后。况且，我看也没有教官专门记录谁先谁后，前四十后四十怎么界定？” 宋离离当即反驳道。 如果真依照高秦天的来，她和林星阑已经提早出局了。 高秦天看向宋离离， “那你说，这行李该给谁，又不该给谁？” 这么一问，所有人倒都看向了宋离离，而宋离离则看向了鹿子卿， “我相信鹿长官有自己的考量！会有一个公平公正的方式。” 鹿子卿轻轻一笑， “不错，我是有我自己的方式，不过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觉得这行李该怎么分？” 宋离离愣了一下，作训场上的大灯虽然亮着，但她并没有看清楚鹿子卿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又在心里打什么算盘。 保险起见，她觉得少说少错， “报告首长，既然您心里有决定了，就按照您的来吧。” “我的想法和高秦天同学的一样。” 鹿子卿定定的看着宋离离，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无语！ “这前四十名抵达这里的同学，我和这里的教官们记得个大概。” 他悠悠继续道， “军官预备生的选拔，原本是由各班的指导员和教官推荐，是你为大家要了个公平公正公开选拔的机会！如果你没有什么想法，就——” “我有！” 宋离离喊了声，抿了抿唇，她可能真的是高看了鹿子卿的随和以及他对军官预备生选拔的态度！ “说。” 宋离离看了眼操场上的大家，又深吸了口气， “七十二个小时走完五十多公里，洛佘山和鸿华山之间的三座山都是没有开发的野山，路陡而险，环境未知，有野兽出没，走不走的完这段路，有没有成功抵达终点的希望，你们心里应该最清楚。” “唐小花，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沈灵犀冒了出来，质询道！ “我是想说，要放弃就趁早。” “呵呵……”沈灵犀扯了一下嘴角，“原来你的意思是等四十二个人主动放弃？” 宋离离没搭理沈灵犀，只是径自继续问， “有没有现在要放弃的？” 雅雀无声中，竟真的有两个人举起了手，也只有两个人。 沈灵犀眯起了眼，狠瞪了一眼举起手的两个人。 鹿子卿从容道， “这举动很明智，放弃了的就回去睡觉吧。” 两人就这么灰突突的走了。 “唐小花，现在这里可还有八十个人呢！”沈灵犀冷声道，一副等着她出洋相的意思。 “八十个……不是正好吗？” 宋离离眼神坚定，“两人一组，分得一个行礼背囊。” 096 我和你一组 宋离离提议完，超过一半的人都表示赞成，尤其是后到的那四十个人，能分得一半行李总比一半都分不到来得好。 沈灵犀抿紧了唇，她也不是傻子，如果这时候强力反对，肯定会遭不少人的记恨。 闷着没再吭声，只是等着长官的决定。 鹿子卿还没开口，他身边的祁咏倒是没忍住，嘀咕了句，“这主意不错……” 宋离离攥紧了拳头，一时间真的很紧张，鹿子卿会怎么决定，她没有半点把握。 而行李的分配基本上直接决定了接下来有没有可能通过选拔。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就被涮下来…… “好像这样比较公平。那就这么决定，两人一组到前面领取一个行李背包，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背包里的行李只有一人份。” 鹿子卿说完，宋离离这才松了口气。 有了行李，接下来就是搭档。 五十多公里的越野山路全靠徒步，中间要穿过多少小树林，爬多少山坡都是未知，有一个通情达理，野外生存技能比较强大的搭档相当重要。 她的视线扫过操场上的学生们，大家也都在找自己的搭档，宋离离心里大致是有几个人选的，都是平日里表现比较出色的同学，就在这时——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宋离离的手，这让陷入沉思中的宋离离着实被惊了一下！ 回头，就见林星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怎么了？” 宋离离疑惑的问道，不过刚问完，她似是知道林星阑打的什么盘算，心里便是一颤，赶忙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抹开…… “林同学，你赶紧去找搭档，别——” “我和你一组！” 林星阑坚决道。 宋离离猛地甩开她的手，比林星阑更加坚决道，“我拒绝！” 直接进行野外跋涉训练，她对自己都有很大的怀疑，更别说再带一个林星阑这样，啥啥比自己都还差一截的富家千金了！ 那不也基本上等同于举手退出？ “青，青罗同学！” 宋离离眼看着m国的那位留学生走向自个儿的方向，连忙喊道！ 这个叫青罗的留学生平日里话很少，也很腼腆，可能是因为发色和外貌与他们大为不同的原因，大家和他走的都不近。 恰巧宋离离也没什么好的人缘，所以她心里想的是，如果能和这个叫青罗的男同学搭档，一定会增加她通过考试的几率。 青罗径直走到她跟前了，腼腆的打了个招呼， “嗨！” “你有没有搭档？我和你搭档。”宋离离连忙道，尽管林星阑扒着她的手胳膊就跟八爪鱼圈着猎物似得！ 青罗想点头，但是看看林星阑死死瞪着他的表情，这个腼腆的男生终究是灰突突的走了。 “算他识相！” 林星阑说道！ 宋离离闭了闭眼，她看向林星阑，正色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林大小姐！我参加选拔是要拼了命的通过！不是来试一试，不是来玩儿的！” “我知道啊！我也是啊！” “……” “唐小花，我会很努力的！” “努力？努力什么！” “努力不拖你的后腿！” 宋离离听完，整个人都绝望了。 097 独占行李 同学之间，结对子结的很快，宋离离见林星阑这一副到死都要跟着她的表情…… 深吸口气，对林星阑道， “你看，这次选拔是男女混在一起的，但其实在体力体能甚至是野外生存能力上，男生比女生的优势要大很多。” 林星阑拢起眉看着宋离离，认真道， “我知道我的力气没有男生大，但我说了我会努力的嘛！” 宋离离忙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聪明的女生，一定会努力寻找一个强壮聪明的男生作为搭档！” 林星阑眨了眨眼，依旧疑惑。 “林大小姐，你找一个男生做搭档会比找我做搭档有希望的多！” 宋离离这话刚说完，林星阑立刻就摇了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现在轮到宋离离来疑惑了。 林星阑忙解释道，“虽然是两人一份行李，但并没有说两人必须都通过才算合格者。” “……” 离离顿了一下。 “如果我找别人搭档，路程中间把我撇了独占了行李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们。” 林星阑说的一本正经。 而宋离离也听得认真。 这一点她竟没有想到，此时想到，后背竟是一阵寒意。 是啊……两人分一个行李，可行李却只有一人份，这仿佛就是在说，组成一组的两个人其实是敌人而不是同伴！不过…… “意思是你能打的过我？” “唐小花，我知道你不会撇下我独占行李的。” “……” 林星阑那双眼，真的应了她的名字，璀璨星阑般，这么看着你，让你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宋离离攥紧了拳，作训场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也没了其他选择的余地，两人走到鹿子卿跟前，接过他亲自递上来的行李。 “加油吧。” 宋离离点头，她背起包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把行李打开，仔细查看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 林星阑蹲在边上， “唐小花，我们是不是该快一点？” 指北针，地图，手电筒，军刀，三袋压缩饼干，三瓶饮用水…… 宋离离查看完东西便把背包背在身上，她瞥了林星阑一眼， “首长没说错，背包里的东西只有一人份，尤其是干粮和水，两人一组分着用，两个人都到不了终点。” 林星阑看着她，安静的出奇。 在这里扔掉林星阑，独占这个行李背囊出发，她通过挑战的几率会大很多。 这也是最聪明的选择，林星阑不过就是过来混上一混，即便没有通过选拔，她也不会怎么样。 可她不一样，她势在必得！ “我吃的很少，喝的也会很少的！”林星阑见宋离离看着她久久不说话便径自说了句。 宋离离抿了抿唇， “这行李，我背一段路程，你背一段。两个人轮流着来。” 林星阑听完，眼睛比刚才更亮了，“好！好好！” 宋离离径自往前走，林星阑连忙跟着。 鹿子卿看着这一双并排着往前走的倩影，唇角勾了勾。 段琛过来的时候，作训场上已经没人了。 “都出发了？” “恩。” “唐小花和谁一组？”段琛问了句。 鹿子卿看向段琛，意味深长的笑笑，“林星阑。” “……” 098 输了，你就亲她一嘴儿 鹿子卿侧了个身对祁咏道，“让所有人各就各位。” “首长……” 祁咏有些支吾，“对待这些新兵碴子，你这样考验真的有点过了，就是把当了两年的老兵拎出来，也不一定能顺利过关。” “西林建校这么久，从没有过什么军官预备班，这些学生这么踊跃的参加，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军官仕途上的一条捷径。” “伴随着机遇的往往都是挑战和风险。不是吗？祁少尉。” 鹿子卿这么一说，祁咏再没有一丝反驳的缝隙，只能笔直站好，敬军礼道，“是，长官，我这就让所有人到位。” 段琛听着，目光却凝视在宋离离和林星阑离开的远处…… 鹿子卿无意间瞥见他神思凝重，悠悠走过来，“怎么？开始担心那小丫头了？” 段琛闭了一下眼，再睁眼便是冲鹿子卿的一个狠瞪。 “瞪我？林星阑那丫头当初为什么哭着喊着让她爹把她送进军校，你不知道原因啊？整天搁这儿装！得劲儿不？” 鹿子卿一张嘴就把段琛数落一通， “现在那小丫头家里出这么大变故，你给过人家一句安慰没有？现在露出担心的表情，人家还看得到么？” “我没有担心她。这项考核是你一手策划安排，你自然会负责所有人的安危。我就是有点惋惜……” “惋惜什么？” “唐小花这颗苗子要被林星阑给害了。” 段琛耸了下肩，双手插在裤袋里便走了。 鹿子卿扬了眉，冲着段琛的后背道，“我可不这么认为！段琛，咱俩打个赌！” “……” 段琛脚步顿下。 “就赌你那个林星阑小丫头会不会害了唐小花。” “怎么个赌法？” “我要是赢了，你就去亲林星阑那丫头一嘴！怎么样？” “鹿子卿，我看你起太早，神志不清了。” 段琛顿时就呛劲儿了。 “渍渍，原来你是抱着必输的心思来赌的？亲一嘴都堵不起？” 段琛好歹也是威武雄壮的大男人，被鹿子卿这么挑衅，也有点不淡定了，“如果你输了，就在整个新兵连跟前做三百个俯卧撑！” “就这么定了！” 跟在两人身边的士官，一边听着，一边觉得两个长官真的是孩子脾气似得。 —— 西林，这一段时间成为不少新闻媒体的关键词，总统短期内的两次到访让人对西林产生许多假想。 不少人认为这是西林即将大力发展的先兆，一个在各个方面都相对落后的区域，一个人口众多却慢慢流失年轻人的地方，也许会在温年总统上任后，产生新的转机。 媒体的猜测以及总统在公众面前的发言，都避开了这个话题。 这又让许多人云里雾里，就连政治圈上层的人都摸不清楚温年在作何打算。 总统办公室里，一位七旬老人坐在沙发上，白发寸长，但精神抖擞，穿着朴素却难掩精致的玄色长袍。 温年开完会一进门，稍整西装，便恭恭敬敬的冲老人鞠了个躬， “祖父。” “这里是总统府，阁下向我鞠躬？” “祖父别开这种玩笑了，您今天特意过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温良宇倒是开门见山，半点不迂回， “祖父来，是想问问你，外界传言你要大力发展西林，不知道是真是假。” “……” 099 祖父 温年坐在温良宇右边的沙发上，主动给祖父添茶， “不过是外界传言，竟然惊动了祖父。” “这一个多月，你动作这么大，祖父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啊。” 温良宇端起青花绘面的精致小盏，啜上一口，叹道。 温年淡淡的笑笑。 “小年啊，西林就暂时别去碰了吧，那不是你现在就能啃下来的骨头。” “……” “外界的传言，你也该适时制止一下，这世上的人，大多见风使舵，你这边稍稍一吹风，那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祖父，我知道了。” 温年应道。 温良宇看了温年一眼，就见温年低着眉，视线平平淡淡的落在大理石桌面上不知名的一个点上。 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应。 温良宇看穿不说穿，他太喜欢这个孙儿，可自从这个孙儿当上总统以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这个向来对他唯命是从的孙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每一项都是温良宇看不明白的。 这让温良宇心里不舒服起来，仿佛是雏鹰硬了翅膀，便不再需要他这头老鹰的护佑。 “西林与罗斯国接壤，罗斯国国风蛮横，两国建交后，联姻贸易往来密集，基本都发生在西林，以至于西林的民风也跟着粗暴落后，加上西林土地广袤，山地众多，平原稀少，绝不是发展经济的好地方。” “祖父当年执政时，也曾想过大力发展西林，下了很大的决心，却还是遇到重重阻碍，最后不得不放弃。诶……” 温良宇长长的叹了口气， “祖父曾经和你说过，既然当了总统，就要有所作为，以名垂青史为目的，这才不辜负我们温家先辈的遗志。” “但要你作为不是要你毛躁的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而是尽可能的做一些让更多人受益，让大多数老百姓都会景仰你，称赞你的事情！如何提高自己的政绩，这才是你的当务之急，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吗？” 温年端起茶壶，给温良宇续了茶水，突然道， “祖父，有人举报西林市市长巨额贪污，私下里和罗斯国政治高层勾结。” “哦？西林市市长，我记得是姓林吧？” “祖父好记性，您执政的时候，他还只是檀今县的一个副县长。” “那……举报属实吗？” “下面还在查，不过，基本属实。” 温良宇端起茶盏，在鼻尖晃了晃，似乎是在品味这清茗的香味， “属实的话，就办了吧，也难怪西林这些年都没有起色。” 温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你一下子换掉了财政部长，外交部部长，总统办公厅主任三个人，这倒是不小的魄力啊。” “祖父当年上任，几乎换掉了三分之二的内阁成员，和祖父比起来，我谈不上有魄力。况且……新任的财政部部长外交部部长以及办公厅主任都是祖父曾经信任过的人，我重用也是应该的。” 温年这么一说，温良宇心里就舒坦了，一时间也放心了。 他笑笑起身，拍了拍温年的肩， “祖父为你自豪。好了，我不打扰你办公，你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您。” 100 最聪明，也最藏得住 “我送您。” 温良宇虽然摆着手，却还是默许了温年带他穿过总统府到大门外，亲自把他送上车。 “回吧回吧！” 车子开远，温年还向车子驶离的方向鞠了个躬，温良宇从后视镜里看到后，不由勾起唇角，眼睛里全是满意而欣慰的笑容，只是眼角堆砌着的皱纹，让他在欣慰之余多了些哀伤。 司机是个穿着精致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的发根也现出了些许白色，当了温良宇二十多年的老司机，叫吴承福，他看了眼温良宇，不由笑道， “每次您见完温年少爷，心情都是这么愉悦。” “我有那么多的孙子孙女，温年打小就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因为温年少爷最聪明吗？” “最聪明，还能藏得住这份聪明，这孩子打小就能面面俱到，话不多，但那一双眼啊，从小就透着一股子能看透一切的精明，有悟性，有慧根。” “那为什么当年老爷您只把温年少爷送去军区大院儿？” 车子转了个弯，后视镜里便没了温年的身影。 温良宇一双混浊的老眼沉了沉，淡淡道， “当然是为了保护他。我执政手段激进，招了不少人恨，老三家的那两个，不就是受我牵连丢了性命么……” 吴承福抿了抿唇，也跟着长叹了口气， “这一点，老爷您应该早和温年少爷说，我感觉得出，温年少爷对您将他从小与父母兄弟分开的事，一直挺耿耿于怀的。” “老吴啊，我这孙子如果和一般人一样，就这点心胸的话，那我倒真看走了眼。” 温良宇很是自信道， “一开始我还担心，这孩子太精明，一旦上任后就不再受我控制，现在看来，担心多余了，这孩子孝顺……孝顺就是牵着他的一根线。” 吴承福笑了笑，不由多问了句，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老爷是不是还想再当一回总统？” “……” 车内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吴承福也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道， “对不起，老爷，我说错话了！” “哈哈哈哈！！坐在国家最高位置，手里握有国家最高的权力，这种感觉，无论体验多少次，都不会感到腻吧！哈哈哈……” 车厢里回荡着温良宇声音浑厚的笑声。 而此时，总统府门前，鞠完躬的温年直起身，那一瞬，眼里所有的温情尽褪，瞳孔闪着一道冰冷的寒光。 “阁下，老总统来找您是有什么事么？” 温年漠然的看向瞿宇，声音里都透着冰冷，“他已经不是总统了。” 瞿宇忙改口， “是是，应该叫温老先生。” “他来能有什么事，确定一下我还受他控制，同时秀一下他老人家的存在感……” 温年说着，嘴角轻轻上扯了一下，转了个身进门。 瞿宇会意的笑了一下。 温年进门后看了眼时间，问瞿宇， “西林那边的军官预备生选拔开始了吧？” 瞿宇连忙应了声，“是的，阁下，凌晨四点半开始的，我已经让人把实时的画面监控切到了您的专线上，您回办公室就可以看到。” 温年抬手， “做得好。” 两人一起走到总统办公室门前，温年走了进去，却把瞿宇挡在了外面， “你去忙你的，接下来两个小时，天没塌不要来找我。” 101 六个小时 “是，阁下。” 总统办公室的门关上。 温年靠在那张总统皮椅上，办公桌右前方架着的六台电脑同步了西林军区指挥处的任务监控画面。 一台电脑就有二十个监控画面，温年一眼扫过去，很快就在这么多的画面里找到了他要的身影…… 从她独自踏上去西林的火车，隐姓埋名的参加西林军区的入学考试，再到如今参与到军官预备生的选拔…… 宋离离的每一步都在给他惊喜。 二十年的相识相知竟是还不够他去认识了解这个女人。 这让温年惊异之余又充满好奇和新鲜感。 瞿宇以为这军官预备生的选拔是他特意为了宋离离而安排，其实并不然，军官预备生的选拔是一回事，宋离离是另一回事。 他不会给她开后门。 他也知道，即便是过去那个似乎很是随遇而安的宋离离，骨子里也有一股刚正不阿的气节，就和她的父亲一样。 更何况是现在这个眼神里都透着决心的宋离离。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做好了凭自己本事走下去的准备。 徒步五十七公里，为期七十二个小时的野外跋涉，此时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上午十点半，大半的人已经翻过洛佘山山顶，从洛佘山的西面下山，宋离离和林星阑也不例外，从山顶下到山中腰还好，但从山中腰开始再往下，气温就越来越热，树叶有所遮蔽，但气温闷人。 六个小时没有停歇过的路程，对一些没经过体能训练的同学来说，腿已经酸了。 宋离离的步伐迈的又快又稳，林星阑一开始还能跟上，越到后面就越难，一把拽住宋离离， “小花，咱，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宋离离脸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脸也因为炎热又红又烫，她抬头，刺眼的太阳光从树叶缝隙落了下来。 她看看时间，再看看手里的地图，对林星阑道， “现在不能休息。” “啊？？” 林星阑一脸绝望震惊道，“唐小花，你不是趁机在报复我吧？报复当初我害你顶着大太阳绕操场跑圈……” “你省着点力气，再走一个半小时，我们休息。” “唐小花！你绝对是故意的！我不跟你走了！” 林星阑顿时就撒泼起来！ “我已经到极限了，要走你自己走！” “好，那我自己走了。” 宋离离说完就往前走，反正行李这会儿背在她身上。 林星阑就这么看着宋离离真一点儿速度都不放缓的往前走，咬紧了唇，恨恨的跺了跺脚，拖着僵硬的双腿追了上去，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稍微休息一下都不行么……” “现在不行，从十二点一直到午后三点才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如果现在休息，这个时间段我们就会卡在岩石峰上，没了树木遮蔽，脚下又是晒到滚烫的岩石，会比现在难熬数倍，我都没有信心走过去，你这种……就更难说了……” “什么叫我这种？唐小花，你别太嘚瑟啊！” 宋离离轻笑，突然就加快了步子，林星阑又气又恼的追在后面！ 这一前一后的身影，映进了多少双眼睛…… 102 她只是作弊了而已 正如宋离离所说，洛佘山下山必经的岩石峰成为这些人的第一道难关 毒辣的太阳就顶在头上，没有一片叶子遮挡，脚下的石头就像是烧烤用的铁板，冒着袅袅蒸汽。 然而过了岩石峰恰好是山涧小溪，树林茂密，从岩石峰下来，一下子就凉爽了。 林星阑毫无形象的趴在溪水边光滑的大石头上，宋离离放下背包也瘫了下来。 身上的衣服汗湿的透透的，口干舌燥，皮肤晒得刺疼，脚就更别说有多难受了。 好在，她们紧赶慢赶还是在正午前爬过了岩石峰。 并非是正午以后不能赶路，而是那样极端的炎热下，体力消耗过快，后面的行程就成了难题了。 选择这里作为休息点的并不只有宋离离和林星阑，还有另外七八组人，此时离她们或远或近。 宋离离随便扫了一眼，便看到了沈灵犀和苏如，青罗和卞一一，罗胜男等一些其他的熟面孔。 “小花，这次你不让我休满一个小时，我肯定是不会走的，就算是要走，那也是你驮着。” 林星阑抬起手晃荡着对宋离离道。 宋离离调整好呼吸，喝了点水，从怀里把地图拿出来，仔细查看了一下接下来的地图，林星阑见她没有回应，半张脸贴在石头上，侧着脑袋瞅向她…… 她看宋离离神情认真，煞有其事的样儿，心里头莫名升起一股子好奇和羡慕…… 她撑起身体走到宋离离边上坐下，双手托着下巴抻着脑袋盯着她， “唐小花，你就这么想成为军官嘛？” 宋离离抬了一下眼，“干嘛问这种问题……” “你说咱俩差不多大，你怎么啥啥都会，啥啥都懂？檀今那个地方很落后的，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当过副县长，那里民风败坏，算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典型了。” “……” 宋离离拿着地图的手稍稍顿了一下。 林星阑继续道，“不仅如此，那里的人基本上都不念书，更别说像你这样进军校学习了。” “你想说什么呢？” 宋离离抬起头，正色与林星阑目光相对。 林星阑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檀今人吧？” “……” “其实你是深藏不露的神人吧？” 宋离离前一刻还有些慌张，后一刻就被林星阑这天真的样儿逗乐了，随口就道， “小丫头，我不是什么神人，你不要用这么高深的眼神看我。” 她只是作弊了而已。 “你又叫我小丫头，你自个儿不也是个小丫头么？” 林星阑嘟囔道。 宋离离只是笑笑，“你在这休息，顺便看好行李，我去前面那片林子找找看有没有果子之类的。” “你不累啊？” “随便走走比瘫下来休息要好一点。” 林星阑又不懂了，走路还能比坐下来舒服？ “总而言之，你给我把行李看紧了，不会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吧？” “放心，这就是咱俩的命，我当然会看的紧紧的！你放心的去吧！” 林星阑甩甩手，信誓旦旦，自信满满。 然而宋离离兜了一帽子的果子回来时，就见林星阑躲在石头后面，谨小慎微的看着她…… 她红肿着眼睛，宋离离有些不明所以，视线扫了一圈，心口一凉， “我们的行李呢？” 103 猪队友，防不胜防 林星阑咬紧着唇，躲在岩石后头，就露出个脑袋，只看得到那双战战兢兢的眼睛。 “我问你话呢！” 宋离离心知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走到林星阑跟前连忙把她拽了出来， “缩着脖子跟个乌龟似的，行李呢？” “对不起，小花，对不起……我连个行李都看不住，我……” “别说些没用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时，宋离离也没法淡定，带不带这么玩她？拖这么一个油瓶就算了，现在连行李都给看没了！ 林星阑是真哭了，眼泪哗啦啦的就往下掉，一边擦眼泪，一边断断续续道，“我就打了个盹儿，没几分钟，再一抬头，行李就没了，我也不知道被谁拿了……” 无语问苍天，就是宋离离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 “一点线索都没？” 林星阑吸了下鼻子，摇了摇头。 “诶……”宋离离长长吐出一口气，四下里扫了一圈，又多了几组人抵达此处，而在她们之前抵达的那七八组人，现在就只剩下青罗和卞一一那一组。 巧在她视线扫向青罗的时候，他也在看她。 宋离离径直走了过去，“嗨，青罗，卞一一。” 青罗和卞一一都是不多话的人，但青罗内向腼腆，卞一一则是诡谲难测。 “过来问行李啊？” 卞一一直接开口指明宋离离的来意。 “你们知道……是谁拿走了——” 卞一一立刻摇头，“不知道。” “……” 青罗只是低着头看地图。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不是一直在这么？”宋离离有点恼了！ 这西林军校的学生都是这么没有同学爱的么？猪队友的猪队友，冷眼旁观的冷眼旁观！ 卞一一神情冷漠，无视宋离离的质疑，看了眼手表，对青罗道，“青罗，休息够了没？” 青罗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起身，背起行囊就往前走去。 宋离离站在他们身后，从绑在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盒东西， “如果你告诉我，是谁抢走了我们的行李，我可以把这个给你们。” 卞一一和青罗几乎同时停下步子，转过身，视线落在宋离离的手上那一盒演习用的仿弹。 “一个背包里只有两把枪，一盒子弹，二十发。就算鹿军长不说路上会遇到什么困难，但是配备了子弹和枪，就一定会有用到的地方。最坏的可能，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敌人。卞一一，青罗，你们是这一届学生里最优秀，素养最高的，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宋离离定睛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 卞一一和青罗互相看了一眼，竟是内敛的青罗先开了口，“这一盒里有二十颗子弹？” “是，二十颗。” “你怎么没有把子弹放在行李里？” “我多少得防一下我这个猪队友吧？” 宋离离说的实诚，半点不给林星阑留面子。 “行，我们告诉你。” 青罗走到宋离离跟前，一手覆上她拿子弹盒的手，头偏到她耳边，“是罗胜男。” 104 现在放弃还太早 “青罗，你不会在这里骗我吧？” “这并不是个多值钱的情报，不说也只是不想惹事，平白多了敌人。” 青罗拿过子弹，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带着一点点笑意，“你把枪也带身上了吧？” “不带身上，能叫枪么？” “可是没有子弹，能叫枪么？” “没有子弹，枪也是枪。”宋离离笑笑，道。 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走到林星阑边上，把地上的果子尽可能的都装进兜里。 “唐小花……我们是不是已经完蛋了？” “要完蛋你自个儿完蛋。” 宋离离说完循着地图往下走，没了行李，步伐反而会快一些。 林星阑看宋离离走了，立马就又跟了上去，“你知道我们的行李在哪儿了？” “被罗胜男那一组拿走了。” “罗胜男？她可是我们的班长，怎么能……” 宋离离瞥了她一眼，“怎么能？我还想问你怎么能连个行李都看不住！让人从你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拿走，你还一点线索都没！” “我真的是太困了……早上四点就起了，比平时起的还早，然后就一路走着也没停下来过，况且，我是真没想到咱们自己班里的同学会来抢……” 林星阑嘟囔嘟囔着，这眼泪就又开始往下掉， “好了好了，行李丢了就丢了。” “可是找不回来行李，咱们晚上会不会冻死？半路会不会饿死？” 林星阑虽然没什么脑子，也没什么野外徒步的经验，但从凌晨到现在，八个多小时过去，她多多少少也体会到那个背囊的重要性。 “食物可以再找，水也可以想办法，顶多也就是三天，只要体力跟得上，渴了饿了就是忍一忍也能过。现在是夏天，洛佘山的海拔也不算真正的高，气候没那么极端，冻不死的。反正到了夜晚，尽量在山脚下过，” 宋离离对林星阑说道。 “其实你不用宽慰我，咱们现在这么惨，就是我的错。” “恩。” 宋离离应了声。 林星阑撇撇嘴，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宋离离小跑。 宋离离偏偏又见不得人这么丧，带的她心情也不好了，便继续和林星阑聊着天， “你知道咱们边防的战士，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要在极端的天气下作业的，最北边的冬天，温度达到零下四十度，他们要戍守边界，一站几个小时。特种部队的侦察兵，在野外侦查，可能一连几天都没有吃的喝的，饿的可能只能啃树皮，累了还不能踏实的休息……再往前追溯个两百年，那时候国家也不富有，老百姓苦，当兵的更苦，咱们国家的军队就是这一代又一代吃过苦，耐过饥饿，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军人组成的，这么一比，你是不是沮丧的太早了？” 林星阑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 “唐小花，你这鸡汤也灌的太生硬了吧？” “有吗？” “有！不过……还挺管用的！” 林星阑抹了把眼泪，打起精神跟在宋离离边上。 “就算找不回行李，路也还是要走，现在放弃……太早了。”宋离离喃喃的说了句，“况且，就算是不为背囊里的东西，也要争回这一口气！” 105 别人的故事，她的情 “况且，就算是不为行囊里的东西，也要争回这一口气！” 这话听的得劲儿！ 林星阑重重应了一声，“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人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 宋离离一直都不讨厌林星阑，哪怕她的大小姐做派极其嚣张的时候，她对林星阑的感觉也还好……可能是因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不经世事，傻不愣登的小丫头，和二十岁的自己挺像的吧…… “是你让你父亲送你进军校的吧？” 宋离离猜测道。 林星阑抿了抿唇，而后坦诚的点了点头，“西林的入学考试极其严格，向来是不许走后门的，我知道凭本事，我不可能通过入学考试，所以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拜托爸爸，爸爸从小就宠我，拗不过我的坚持，就帮我走路子，他是市长，军校的领导不敢不卖他的面子……所以，我就进来了。” “这么费尽心思的要进来，你也不像是对军事有任何兴趣的样子……是为了人么？” 宋离离随口猜着，却把林星阑给惊着了，她瞪大眼睛， “你果然是神人！” 宋离离笑了，“那……我再猜一下，是段琛段连长？” “……” 林星阑惊讶的步子都顿住了，小脸蓦的就红了起来，“有这么……明显么？” “真的不能再明显了。” 宋离离实诚道，“你那时候那么对付我，是不是以为我和段连长有什么？” 林星阑咬了下唇，“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和段琛在大树下面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像是很熟的样子……段琛从来都没有那么和我说过话，每次见到我就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让他笑一下都难……在军校里遇着了，还装作不认识我，再要么就是严厉的批评我……” “那你喜欢他什么？” “唔……他虽然不常笑，但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迷人，那种硬朗帅气的笑，凡夫俗子根本没得比！” “……” “他虽然面瘫，平时又很凶，但他其实很细心……”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家离我家很近，他十几岁的时候，还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大概半年时间吧，也就是那时候，我对他就有点……” 作威作福惯了的大小姐，这害羞的让人猝不及防啊。 宋离离就说她和自己挺像的，只是具体也说不出是哪里像，此时一看…… 原来是这喜欢上一个人的傻劲像极了。 单纯而不产杂志的去喜欢一个人，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都会觉得温暖而美好。 “我小的时候，爸爸在檀今县做副县长，那地方……特别不好管，干的是最基层的事，拿的是最微薄的薪水，和我妈聚少离多，我妈妈嫌我爸没出息，很快就和我爸爸离婚了。” “那时候，我其实挺内向的，爸爸工作忙，妈妈又不在身边，有时候生病了自个儿都不知道，段琛哥哥来我家住的时候，只要我稍微有一点不舒服，他都能立刻发现……” “他学习成绩特别好，经常会耐心的教我课业，那时候我爸还没当这么大的官，老师都会直接在课堂上点我的名字，说我不聪明，但是段琛哥哥总是很耐心很耐心的教我……” “后来他要去当兵，我哭的眼睛都瞎了……但也留不住他，他一看就是那种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去当兵以后，就很少回家了，我就算在他家守株待兔，也很难抓到他，可越是见不到他，就越是想见他……” “朋友都说……时间久了，就会忘了，可我就忘不掉，一个人已经住你心里了，哪那么容易忘掉，他曾经对你有过的一丁一点的好，都会在他不出现的日子里被无限放大放大……像是陈年的老酒，越久越醇。” 宋离离听着林星阑的故事，却触动了自己的情。 106 行李，暂时不要了 军区指挥室里，十几台电脑同时放映着新兵野外徒步跋涉的情形，每台电脑有六到十二个切割画面。 八十个新兵，在选拔一开始便有五个人被同伴独占了行李，他们还在坚持，只是这种坚持让人看不到希望。 午后三点，距离开始已经过去十个半小时，各个小组的形势，坐在指挥室里的监考教官们也大概心里有数。 鹿子卿双手环着胸，他坐在最前排，身边是祁咏，和鹿子卿不同，他手里拿着个笔记板，很认真的记录着这些新兵们在徒步跋涉中的表现。 段琛进来的时候，整个指挥室都安静的不像样儿，所有人都一个表情，瞪大了眼镜屏息凝神的盯着第二台监控大屏幕上切出来的画面。 画面里的两个女兵不是别人，正是宋离离和林星阑。 段琛眯了一下眼，这两人怎么没有人背行李？ 他随手拍了一下身边的一个小通讯员，“怎么回事？” 小通讯员看的正紧张，被段琛拍了一下，头都不回就道，“等一下！” 段琛扬了下眉，耸了一下肩，倒也没计较，只是语气随意道，“她们的行李呢？” 小通讯员就是再专注，这会儿也不得不回过头看段琛一眼，这一看，忙惊道，“长官！” 段琛拍拍他的肩膀，“回答我的问题。” 小通讯员连忙道，“哦，报告长官，这林星阑和唐小花的行李被走在她们前面的罗胜男和邱怀拿走了。” “抢走的？” 小通讯员摸摸脑袋，“我觉得谈不上是抢吧，顶多是趁人之危，谁让这林星阑心大到趴在石头上就睡着了，罗胜男走过去把行李摸走，那么大的动静，她也没听着！” 段琛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唐小花回来见自个儿行李不见了，林星阑又是一问三不知，那表情可真逗！大家都怕得罪罗胜男，也就没告诉唐小花她们，谁知道这唐小花把行囊里的枪和子弹都放在身上，她拿一盒子换到了情报，知道罗胜男拿走了她们的行李。” “然后呢？” “我们都盯了两个小时了，就想知道这唐小花打算怎么把行李拿回来，这不，段连长你这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小通讯员指了指中间的大屏幕，“这唐小花看到罗胜男了。” 画面里，罗胜男正在小溪边洗脸降暑，又往空了的水壶里装上干净的溪水，而她身后的不远的林子里，宋离离就靠在树后头，露出一双眼，好整以暇的看着。 林星阑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手里多了几颗梨子，正要叫宋离离，就见宋离离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又把她招了过来。 林星阑这一走近，顺着宋离离的目光看过去，眼睛蓦地瞪大，指着罗胜男的方向就要喊，连忙被宋离离给扯住， “别叫！” “她边上的不就是咱们的行李么？” 宋离离点头。 “咱们赶紧过去把行李偷回来吧！” 林星阑可算是说出了大多数旁观者的心声，大家都挺期待的等着宋离离要怎么把这口气给争回来，可就在这时，宋离离却摇了摇头， “行李，暂时不要了。” “啥？！” 107 小聪明而已，别得意太早 “啥？！” 林星阑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离离捡起林星阑掉在地上的梨，竟是拽着她离开了这片林子，看林星阑的身影，一步三回头的好不甘心，但宋离离又走的坚定。 指挥室里几个监考教官都摇了摇头，觉得这唐小花魄力不够。 “怎么掉头就走了？是真不要那行李了？” 小指挥员嘀咕着，觉得这剧情发展的没劲。 然而，叹气摇头的仅是一些看不出名堂的小兵，段琛走到鹿子卿边上坐下， “这唐小花心眼还挺坏的。” “段连长要不要提前认个输？” “不过是小聪明而已，鹿军长也别太自信了。” 段琛淡淡道。 画面里，宋离离和林星阑循着地图继续往前走，四面都是树的大林子，很容易让人迷路，好在指北针也一直挂在宋离离脖子上。 沿着洛佘山的西面下山，在太阳下山前，宋离离和林星阑已经抵达了山底。 没了行李的负重，俩人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林星阑这一路上都在念叨着应该把行李抢回来，就这么让人占了便宜，她不甘心…… 可宋离离却坦然的很。 “说一定要争一口气的人是你，说不要行李的人也是你，唐小花，你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啊？” 林星阑不由得嘀咕道。 再一抬眼，就见宋离离在那扯崖壁上的藤蔓，“别磨磨唧唧念叨了，过来帮忙。” “你在干嘛？” “你不是要把这口气给争回来么？” “……” 宋离离一把扯下来一片藤蔓，坐在地上就开始动作，把三根藤蔓拧在一起成一股绳， “虎藤的韧劲强，最适合拧成绳子用。这条路是去洛恒山的必经之路，如果仔细研究过地形图，对洛恒山又比较熟悉的话，肯定会在这里补给一下水和食物。” “我们接下来要经过的是洛恒山么？” 林星阑一惊，这个全程光是跟上宋离离就已经用尽全力的小丫头压根就没管什么地形，反正只要跟着宋离离就对了。 此时听宋离离一说，不由皱紧了眉，“那是座野山……” “对，所以是实战演练最好的地方。” 宋离离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她其实把话只说了一半，洛恒山不仅适合野外实战训练，它还是西林军区的一个秘密军事基地。 宋离离记得她最钟爱的洛恒式步枪就是源于这里。 那时只是在新闻上看看，此时真的置身于洛恒山，宋离离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野山……会很危险。” “所以在去野山之前，我们得拿回我们的行李。” 宋离离的手很快，虎藤藤蔓就这三下五下的被拧成了一股有韧劲的绳，她把绳绕在自己的手上，瞥了一眼天色，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在绳头位置打了个活结，把藤绳子一路绕到树上。 林星阑一开始有所猜测，但直到亲眼看到宋离离用泥土和树叶干枝把那绳子掩藏起来才确定道， “你是在……制作陷阱？” “嗯。”宋离离应的很干脆。 108 不怀好意 “……这条路这么宽，你怎么确定她们会从这里走？” “走在罗胜男前面一共就三组人，卞一一和青罗已经往洛恒山的方向走了，除了咱们就只有一组人，你去前面放哨，看到罗胜男她们过来，你就赶紧回来。” 林星阑看着宋离离做好的这个陷阱，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这唐小花……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虽然指北针地图和手枪都在我身上，但要过洛恒山，对我们太难了。” “既然是一定要把行李拿回来，下午在那个小溪边怎么不拿？” 林星阑又搞不懂了。 宋离离深吸口气，“我说丫头，你就不觉得少了点什么，走路轻松不少？” “……” “有人愿意帮我们背行李，我们客气什么。” 宋离离说着，把兜里的果子都拿了出来，就放在陷阱圈儿的边上。 林星阑目瞪口呆。 “可惜眼前是洛恒山，不然让她们再背上几个小时。” “……唐小花，你真的太坏了，罗胜男知道你是这打算，一准儿能气炸！” “时间不早了，去放哨去，放个哨……不难吧？” 宋离离又有些怀疑的看了眼林星阑。 “不难不难！” 林星阑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就往前跑了一截。 宋离离就坐在陷阱边上，翻出地图继续做着标记，同行的不少人都说鹿子卿是变态，哪有一上来就让他们这些新兵徒步五十多公里，还要穿过野山的…… 可宋离离看来，鹿子卿还是仁慈了的。 真正的行军越野，哪里有这么详细的地图给你…… 迷失方向，找不到水源，粮食竭尽，都是常常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宋离离没有猜错的话，整个选拔最关键的阶段就在洛恒山上，她有预感，行囊里配备的枪和子弹绝对会成为胜负的关键。 宋离离摸着手里的枪…… 突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学开枪的情景，本该是由父亲教她的技能，却愣是由温年替代了。 “眼要准，要狠，手要快，要稳……像这样。” 他一枪入靶子正红心，成了她心里最伟大的枪神。 她坐在这里，没有林星阑在耳边叽叽喳喳，突如其来的宁静，让她好不适应。 …… 林星阑集中着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力在前方放哨，一想到罗胜男有可能会掉进她们做好的陷阱里，她就止不住心里的小雀跃。 却没想到，还没等来罗胜男，倒是先等来了沈灵犀…… “你躲在这干嘛？” 沈灵犀的声音是从林星阑的身后冒出来的。 林星阑吓了一跳，转个身见是沈灵犀时，她拍了拍胸口，“你吓了我一跳。” “我问你话呢，你躲在这干嘛？” “啊？没干嘛啊……” 林星阑眼神闪躲，沈灵犀几乎是一眼看穿了她，不由轻哼了一声，“这么些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 “我听说你和唐小花的行李没了，你们这后半程还怎么走？” “要你管。” 沈灵犀轻笑了一下，“我说林星阑，你这心可真大。和唐小花走到这么近……” “你什么意思？” 沈灵犀扬了扬眉，黑夜下，本该精灵动人的眼里，流窜着不怀好意。 109 别的筹码 “沈灵犀，你把话说清楚。” “段琛喜欢唐小花。” “……” 林星阑身体僵硬了一下，下一刻忙反驳道，“才不是。” “呵，随你信不信，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就是看你这么多年，一根筋的傻劲儿没一点变化，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实在看不下去了。” 沈灵犀淡淡说着，林星阑眼底的波澜晃动，她看的分明。 “其实用不着我说，你心里也清楚，段琛看唐小花的眼神都跟看别人不一样。你也看到唐小花的厉害，你觉得段琛是会喜欢一个他欣赏的女人，还是一个家道中落，没权没势又傲娇任性的富家小姐？” “……” 沈灵犀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利剑，剑剑刺进林星阑单纯的心口。 “你是来……挑拨我们的？” 沈灵犀的话对她有杀伤力不假，可即便她再愚蠢，也会去抿一下沈灵犀在选拔过程中和她说这些诛心话的用意。 “只能说是顺便挑拨一下。”沈灵犀竟也不避讳的承认了。 “你——” “我不喜欢唐小花。” “……” 沈灵犀神情认真，“更不可能看着她通过这次军官预备生的选拔。” “为，为什么？” “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没什么原因。” “你特意来和我说这些，要干嘛？”林星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其实我不相信拖着你，又没了行李，唐小花能顺利通过选拔，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太小瞧这个唐小花，可能最后吃亏的是我自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是她的同伴，你肯定有办法让她没法通过选拔。” 沈灵犀话说完，也算是言简意赅，单枪直入。 “沈灵犀，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就算段琛哥哥真的喜欢唐小花，我也不会在这时候——” “我说了，提醒你只是顺便，至于让你为我做事，我用别的筹码。” “沈灵犀，就算我父亲真的完蛋了，我也不再是市长千金，但这么下作的事情，我不会干。” 林星阑一字一句的对沈灵犀道，说罢就要走， “只要我和沈司令说上一句，也许你父亲就能安然无恙的通过审查。” “……” 沈灵犀拍了拍林星阑的肩膀， “你自己决定吧，如果唐小花通过了选拔，你父亲绝对不可能通过审查。” “……” “最后，看在咱们都是西林人，从小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份上，给你个忠告，出了你自个儿的家门，你就不是公主了，别把你那份天真带到外头来，会被人笑话死！” 林星阑咬紧唇，浑身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她们说话的不远处，宋离离就靠在一棵大树后头…… 林星阑做事不让人省心，宋离离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巡查一下，免得费劲做好的陷阱，啥也捞不着。 谁知，就这么巧…… 这沈灵犀给自己使绊子，她是回回都能撞到！ 明明是堂堂司令员的千金，新生第一名考入军校的大家千金，背着人露出的那张嘴脸也算是够丑陋的了。 不过是新生典礼上，她顶撞了沈灵犀两句，就被讨厌到这地步……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往回走，可不能把该抓的猎物放走了。 她很平静，心里没有一点悲愤…… 只是不知道那林星阑会怎么做，这大概是她唯一好奇的点，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那样好奇。 110 一个人被吊在了树上 林星阑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放哨，沈灵犀的话对她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父亲停职接受审查至今，给她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电话里总说没事的，会没事的，可她又不是傻子，父亲从政这么多年，从基层一点点干起来，爬上来，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始终相信父亲没有违规违纪，没有做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害怕…… 只要她拖住了唐小花的后腿，沈灵犀就有办法让父亲安然无恙的通过审查，沈灵犀是沈新辉司令的女儿，只是听旁人说，她也知道此次总统访问西林，沈司令是长了脸的。 如果沈司令肯帮父亲，也许事情真的就有转圜的余地…… 她心里头打着鼓，手心也跟着渗出汗来，心情紧张又沉重。 原本选拔的过程就很艰难，最后通不过选拔的人会是多数，唐小花就算没有她拖后腿，也不一定就能通过选拔，她只要稍微的……稍微的…… …… 沈灵犀知道林星阑会怎么选，那就是个头脑一根筋的傻瓜，眼下她的父亲才是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也许林星阑会对唐小花产生一些愧疚，但这些愧疚不足以让她拒绝这样的诱惑。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沈灵犀和林星阑说完话就去找自己的同伴苏如，苏如才是自己真正的闺蜜发小，苏如的父亲是沈新辉的副官，这么多年来对沈新辉是忠心耿耿，两家人这么多年也是一直交好。 而她和苏如的性格又相当合得来，两人打小，目标就很一致，都是女孩子，却都励志要成为一代女将！只不过她的性子更为激烈强横一些，而苏如要委婉低调些。 “苏如！” 沈灵犀找了一圈，竟是没找到苏如的身影。 “奇了怪了，说好了在这边等我的……” 她嘀咕着，心下突然就慌了一下，因为行李背在苏如身上，这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苏如的影子，难道…… “选拔名额有限，如果能通过这次选拔，就离咱们的目标更近一步了。” “是啊。” “灵犀，无论通过还是不通过，我们都要一起。” “……小如，如果只有一个人通过，那一个人也要继续走下去。” “……好。” 此时苏如和她说的话，突然就在耳边想起，她开始怀疑了…… 怀疑自己这个从儿时一直相伴到大的同伴会不会趁机丢下她背着行李先走了…… 沈灵犀会有这样的怀疑一点儿也不奇怪，即便是最好的闺蜜，她父亲也是自己父亲的副官！ 没有人会愿意当一辈子的副官的女儿，沈灵犀不相信苏如心里会一点嫉妒她羡慕她的想法都没有。 如果真有，独占行李就这么把她撇下，一个人通过选拔岂不是把她甩在后面最后的机会？ “苏如！苏如！” 沈灵犀的叫喊越来越焦急，她没有再在原地转圈子，而是迈开步子去追…… 她心里已经认定苏如背叛了她！ 气急败坏的往前小跑，沿着一条小溪往前走时，突然听到“呜呜呜”挣扎的声音，沈灵犀循着声音抬头看，眸子蓦地瞪大，一个人被吊在了树上！ “灵犀！” “……苏如？” 111 追！ 沈灵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忙跑了过去，就见苏如双脚被一根藤蔓拧成的绳子拴住，整个人被倒挂在了树上！ 她忙抽出小刀用力的割开结实的藤蔓，苏如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 “是唐小花！灵犀，是唐小花设置了陷阱！她抢走了我们的行李！” 苏如得以解脱后，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连忙对沈灵犀说道！ 沈灵犀眉头紧蹙，“你说什么？” “她在这里设了个陷阱，我掉进陷阱以后，她就把我们的行李拿走了！” “……” “灵犀，咱们得快点追，快点兴许还能追上！” 苏如连忙爬起来，拽上沈灵犀就往前跑。 沈灵犀气的浑身都颤抖，拳头攥紧，齿间恶狠狠的蹦出来“唐小花”三个字！ 两人一前一后没耽搁，立刻就追了上去！ …… 入了夜的深山，多了份让人毛骨悚然的冷肃，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回响在耳边都会让人生出许多带着悚意的遐想。 宋离离背着从苏如那儿拿来的行李，林星阑跟在她身边， “你就这么把沈灵犀和苏如的行李拿走了，你就不怕她会记恨你？” “星阑，选拔机会只有一次，军官预备生也不是每年都有，这种时候，心里头还想着会不会得罪人……”宋离离浅吸口气，“你是真没把这次选拔当回事。” 林星阑心口一紧，忙矢口否认道，“不是的！我也是认真的想要通过选拔！” 宋离离看了她一眼，林星阑被这一眼看到有点慌神，不过很快，宋离离带着些漠然的神情转瞬便换成一笑。 林星阑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心里藏着坏事儿的人，都是这么心虚的么？ 她心里嘀咕着。 “啊，你那个陷阱……不是给罗胜男她们准备的么？那咱们把打算把自己的行李拿回来了？” “只能说她们来的不巧，而苏如来的太巧吧。” “好不甘心……” 林星阑叹了口气。 “她们不是走到我们前面了么，现在脚步快一点，说不定能追得上。” 宋离离说道。 她们已经到了洛恒山山脚下，月亮斜在西边，月光清幽，树林里流窜着小虫子的叫声和树叶风动声。 手电筒的光照在原始的土地上，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难找，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林星阑心里升起惧意，下意识的抓住了宋离离的包。 “小心点脚下。” 宋离离提醒道。 比起林星阑，宋离离要稍微好一些，得益于前世经常被鹿小珥拽着参加各种户外运动，攻克各种野山，穿越各种河流湖泊，算不上多擅长，但起码的经验基础还是具备的。 “小花……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休息啊？” 林星阑又怕又累，拖着宋离离可怜巴巴的问道。 宋离离瞄了眼腕表，对照着已经不怎么管用的地图和指北针，勉强辨别了一下方向位置，心里估了一下，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她突然站定了，同时也让林星阑原地站着不动，不要出声。 112 班长，别看不起人！ 宋离离关掉手电筒，就听她们两百米左右的前方有女生交谈的声音。 她神经一直处于一个相对紧绷的状态，突然多出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立刻就听到了。 “前面有人？” 林星阑这边刚问完，就听宋离离轻轻笑了一声，那种有点高兴的笑…… “总算追上了。” 宋离离把身上的背包卸了下来递给林星阑，“你背着，就站在这里等我。手电筒你拿着。” “你呢？” 林星阑急忙问道，她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宋离离分开。 荒郊野外的，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等着我就是了。” 宋离离没多解释，就循着前面传出声音和手电筒亮光的地方摸去，走了一段时间的夜路，唯一的好处就是眼睛适应了黑暗。 林星阑心里害怕但也只能听宋离离的话，原地站着，不动。 身上背着的行李……压着她的肩膀，突然，脑中灵光闪过…… 如果此时把行李扔了，能不能成功拖住唐小花的脚步？ 林星阑咽了下口水…… 宋离离没听错，前面正交谈着的两个女人正是罗胜男那一组。 和罗胜男同一组的女生倒不用太在意，就是一个天天追在罗胜男身后拍着罗政委女儿马屁的马屁精而已。 罗胜男走在后面，是个好时机，宋离离猫着身体，提着步伐，悄无声息的贴了上去！ 后腰一个坚硬的管子状物体蓦地顶了上来，罗胜男心一提，紧接着…… “不要动。” 宋离离冰冷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罗胜男的同伴鲁思思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回身，手电筒的光打在了宋离离身上，才吓的猛地后退一步。 “唐小花！你……” “班长，我来拿回我的行李。” 宋离离语气淡淡道。 罗胜男哪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她轻哼了一声，“想的太美了吧？” “班长，首长选拔的是军官预备生，不是流氓土匪毛贼，趁人之危，顺手牵羊这种事，是不是有点不够光明正大？” “呵呵……唐小花，你当咱们是在过家家，玩游戏呢！谁都知道五十公里的野外跋涉，行囊有多重要，林星阑毫不珍惜，就别怪别人拿走。” 罗胜男说的义正言辞。 宋离离听罢，点了点头，“班长说的也有道理，行，我们凭本事丢的，那现在我凭本事拿回来，你应该也没有意见。” “唐小花，话说大了，你没这个本事！思思，你先走，她不敢拿我怎样，也不可能从我身上拿走行李。” “胜男，你一个人真的能应付得了么……” 罗胜男扯了一下嘴角，相当的自信，“你真当她敢对我开枪么？” 鲁思思想了想，也是…… 罗胜男是罗政委的女儿，这唐小花就算是有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冲罗胜男开枪。 宋离离扬了下眉，就见鲁思思真的就先走了。 “班长，你上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不会开枪？” 宋离离神情一冷，抵着罗胜男后腰的枪管突然朝着罗胜男的大腿就开了一枪！ “啊！” 罗胜男顿时就一声吃痛，这枪声在安静的林子的乍响，着实吓着不少人。 一枪不够，宋离离竟是连着开了三枪，几乎是同一个位置！ 罗胜男直接跪倒在地上。 子弹是高仿的实战演戏子弹，自然没有真子弹的威力，但这么近的距离，连着三枪…… 宋离离眯着眼，趁着罗胜男吃痛，一把将她身上的背包扯了下来， “班长，别看不起人。” 113 这个人不是宋离离 “班长，别看不起人！” “唐小花……你……” 即便是演习用的仿真子弹，在如此近距离的境况下被打中，威力同样不可小觑，大腿上灼烧的痛感刺激着罗胜男的神经！ 她撑着冰冷的土地，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宋离离慢慢消失在她视线里。 “鲁思思！鲁思思！” 她拼尽力气，喊着鲁思思的名字，但是久久……都没有得到鲁思思的回应。 她气愤的锤着地面，眼里一下子就充满了雾气， “爸……妈妈……” 罗胜男无助的这一幕，就映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黑夜的寒冷肃杀并没有对任何人施以同情。 监考的教官们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坐在最前面的鹿子卿和段琛长官还没有开口…… 祁咏抿着唇，盯着那个在黑夜里冷着眼冲罗胜男大腿连开三枪的女人…… 即便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唐小花不简单，但时间越长，越长……唐小花就会有更多，更多让他吃惊，让他瞠目结舌的面目。 如果这子弹……就是真正的实弹，她……还会这样果断的开枪么？ 假想间，他不由自主的侧头看向鹿子卿…… 从一开始，唐小花就是鹿军长照应着的人，虽然军区里知道的人不多。 鹿军长的远房亲戚……真的只是这样么？ 唐小花，她到底什么来头？ 看到这样的宋离离，鹿子卿也做不出任何表情……眼里的深意，让人猜不透他对此到底抱持着什么态度。 “这三枪一开，只怕等不到你安排的士兵出来，这些新兵们就会互相狙杀了吧……” 段琛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淡淡的。 “也没什么不好。” “演习用的仿真子弹，即便没有实弹那样的杀伤力，可如果每个人都像唐小花这样，连续几枪打在同一个地方，想置人于死地也不难。” “他们都是签了风险知情书的，如果真有人不幸丧了命，也只能哀悼了。” 段琛双手抱胸，轻扯了一下嘴角，“鹿子卿，我希望你不是在逞强。” “这些人当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军人家庭的孩子，剩下的要么是有极强的抱负和理想来到军校，要么就是本身就在军事方面有极高天赋的。” “如果只因为唐小花的这三枪，他们就自乱阵脚，把仅有的子弹浪费在本应是同伴的人身上，导致最后选拔的结果不理想，那只能说明这些所谓的尖子生，优秀生，也不过都是绣花枕头，好看却不中用。” “那时，我就向总统负荆请罪，坦白说明，他要的优秀的年轻军官苗子，西林军校没有。” 鹿子卿起身， “你们继续盯着，我去休息一会儿，到了四点，即便我没有过来，一切也还是照计划进行。” “是！” 鹿子卿打了个哈欠，人就离开了指挥室。 段琛坐在原位，还在继续看着…… 此时遥远的南方，同样入了夜的安临城总统府，偌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g国最年轻的总统，琥珀般的眼，沉沉的看着屏幕上切出来的画面，视线紧紧落在那个冷情决绝的女人身上。 他一直觉得离离的变化很大，但却是第一次真切的怀疑……这个人不是宋离离。 114 可是我很相信你 拿回行李，宋离离看了林星阑所在的方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沈灵犀和林星阑说的话，言犹在耳，即便林星阑背着行李撇下她，亦或是做出别的什么事，她也一点儿也不惊讶。 人不就是这样嘛……在利益得失面前，人情就没那么重要了，再天真单纯的人也是一样。 何况，她和林星阑也谈不上有什么深厚交情。 “小花？” 循着林星阑试探的轻喊，手电筒的光先扫了过去，就见那个丫头蹲在原来的位置，竟是一步也没有移动过，她紧紧抱着背囊，瘦弱的身体蜷在那儿，生出些许可怜。 “走吧。” 宋离离对她道。 林星阑忙站起来，凑到宋离离跟前，见她身上也背着个行李，眼睛一亮，忙激动道， “你拿回来了？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拿的不重要，现在我们拿回行李，可后面还有不甘心的人，咱们现在得继续走，找一个适合过夜休息的安全地方。” 宋离离说道。 林星阑想想也是，她们不甘心，那沈灵犀和苏如肯定也不会甘心！ “对了，你听到枪声了么？我吓坏了，声音是从你们那边传过来的。不会是罗胜男她们冲你开枪了吧？” “没有。” “那就好。” “虽说选拔肯定是有人通过有人被刷下来，但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同学，没有必要用枪口互相对着，那种场面……” 林星阑跟在宋离离身边，自言自语般的嘟囔着。 只是这嘟囔……宋离离竟突然听不下去了， “同学……什么是同学？” “啊？” 宋离离脚步突然就顿了下来，林星阑被宋离离问了个猝不及防。 “只是一起参加了入学考试，只是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就是同学了？林星阑，你不要忘了，林市长被停职的时候，这些所谓的同学怎么嘲笑的你，也不要忘了，我们的行李是被谁趁人之危拿走。” “小花……” “林星阑，这世上，没有任何感情值得信任，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自己的实力。利益得失间，亲人爱人都要犹豫取舍，更别说什么友情同学情。” “绝大多数人都是利己主义者，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背弃誓言，甚至泯灭人性！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同学情谊之类的荒唐话，你念人情，人念尔肉。” 一定是黑夜太冷了……一定是这树林太过肃杀…… 所以宋离离的话里，寒意都渗进了人的骨子里。 林星阑眨巴着眼睛，目光定定的看着宋离离， “可是……我很相信你。” “……”宋离离身体僵了一下。 “我很相信你，唐小花。” “你不要相信我。我说这话是为你好。”宋离离说的认真。 哪知林星阑像是压根没听见似得，径自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让你有这么消极的想法，我性格虽然差，平时又嚣张又娇气的……但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觉得你也不是。” 宋离离走在林星阑后面……看着这个个头小小的丫头。 “如果哪一天，我变了，变成你嘴里那一种人，你就提醒我，一样的，如果哪一天你变了，我也会用力提醒你的！” “……” “唐小花，好不好？” 115 和你说几句话，记住了再睡 宋离离看着林星阑的身影…… 打从一开始，宋离离就知道她恃宠而娇，很麻烦，很蠢很没用，甚至不把军人的身份，荣誉，尊严当一回事。 可也是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林星阑单纯，天真，无辜也无害…… 她就像只误入了狼群的羊，因为没见过狼，还愚蠢的要和狼交朋友！ 林星阑的问话久久没有得到宋离离的回应，她有些失落的转过身，“到底好不好嘛？” “我的目标是爬到g国最高的位置上，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会用尽全力的往上爬，哪怕荆棘遍地，哪怕刀山火海，我会把所有挡在我面前的人都踩在脚底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宋离离迈开步子径自从她身边走过， “如果你连这次的选拔都不能通过，如果你这辈子就只想做林市长的女儿，守在西林这一方寸土之地，又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什么相互监督？” “……” 林星阑的身体彻底怔愣住了。 g国……最高的位置…… 那是什么位置？ 她倒吸一口气，不敢开口说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此时再看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女人的身影，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和唐小花的差距，并非在于出身，而在于心志。 她们年纪相仿，竟也只是年纪相仿罢了。 “你是说……真的？” 林星阑快步追上，如果换做数日前，她可能还会狠狠的奚落嘲笑唐小花说的这番话！ 只是现在，心下油然而生一股敬畏。 宋离离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迈开着步子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有预感，这场选拔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 林星阑也没再追着问，宋离离这前后说的两番话，算是狠狠的扇了林星阑两巴掌，让这个从来也不想长大的小丫头，突然陷入了沉思…… 连夜赶路，大约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她们爬到了洛恒山的山腰处，宋离离找了一块地，四周环林，不远处传来小溪流水声。 林星阑正要靠在树下面休息的时候，宋离离把她拉了起来， “不睡地上。” “啊？那睡哪儿？” “树上。” 宋离离指了一下她的头顶。 林星阑又一次震惊了，“树上怎么睡？” “咱们先上去。” 宋离离不多解释，林星阑也就没继续追问，就在宋离离的帮助下先爬到了树上。 树干够粗也够结实，树杈的地方正好可以够两个人踏实的靠着。 宋离离自己爬上来以后，把背囊里的两个睡袋拿了出来，其余的东西就压在身后靠着。 林星阑窝进睡袋，却把手伸出来抱住了宋离离。 宋离离被这突然而至的举动吓了一跳，刚要拨开林星阑的手，就听林星阑说， “冷……” “……” 这软软的一声，让宋离离跟着心软了一下，也就随她抱着了。 林星阑一抱着宋离离，一下子就心安了，闭上眼睛就不吭声了。 “你先别睡，我和你说几句话，你记住了再睡。” 宋离离忙说道，她深吸口气，手里把玩着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背囊里配备的枪和子弹。 116 实战 “每一个行囊里都配备了一把手枪和二十发子弹，枪是真枪，子弹是军事演习用的特制仿真弹，杀伤力和实弹没法比，但如果真想把人打伤打残，也不难。” “……” 林星阑靠在宋离离身上，杏目盯着离离手上的枪弹，“你以前用过枪?” “以前收藏过一些，玩过。” 总统府里什么都有，上至工作生活用的会议室，各部门办公室，礼宾室，指挥控制室，卧室，客厅，餐厅，下至休闲娱乐用的健身房，音乐厅，练歌室，各类球馆…… 她最钟爱的是总统专用的射击训练室。 不是每一任总统都热爱军事，好在温年年少从军，从未懈怠过自身的军事训练。 她的射击是温年手把手教的，在射击训练室，戴着耳罩防护镜，对着枪靶，子弹一连数发打出，从短枪手枪到自动步枪，机关枪，甚至是一些在军队里都很少能看到的新式武器，温年都对她毫不吝啬。 温年知道她酷爱军事，不管到哪儿，都会给她带许多军事类书籍，小玩意儿，如果从国外听到什么有趣的军事事件，也会当故事一样讲给她听，还特地在总统府设了一间军事武器收藏陈列室给她。 可惜，温年耐心教她的那两年，她才二十出头，年少无知，依旧沉浸在新婚爱情的甜蜜里，丈夫是总统的盲目骄傲得意里，被温年宠的几乎没了自我，整天也就是吃喝玩乐，享受轻狂自在，又哪里能想得到后来的人生会有那么多的变故。 她的枪法一直平平，温年总说她不够专注，她反驳，驳斥完又撒娇，“我枪法练的那么准干嘛？我不是有你保护我嘛！” 那时温年笑笑，还是宠她，现在突然回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当时温年看她的眼神又变的清晰起来，除了宠溺，似乎还有一点欲言又止。 后来…… 两人渐行渐远，她再拾起枪练习枪法的时候，枪法越来越好，可惜，那时的温年已经不在意她的这些小事了。 “小花？” 宋离离突然就陷入了沉默，林星阑盯了她许久，这才忍不住把她的神思给唤了回来。 “长官会给我们配枪，一定有能用到的地方，咱们现在有两把枪，但是子弹只有十七颗。” “不是应该有二十——” 林星阑奇怪道，然话到了嘴边就停住了，立刻就想起之前林中惊起的那三声。 “我用了三颗，所以我还有七颗子弹，另外十颗是你的。” 她轻巧入常的话语也印证了林星阑的猜测。 “洛恒山地形复杂，可以说是一座完全没有开发的野山，一般人不会进来，所以山中大几率有野兽，枪声明火都可以威慑野兽。” “难怪要爬到树上休息。” “爬到树上，视野会阔一些，野兽固然可怕，但你记住，人更可怕。” “……” “教官会具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设置关卡，我不知道，但既然选的是军官预备生，那必须是有将领才能和素养的人。” 宋离离和林星阑仔细说着自己的分析。 林星阑连连点头，只觉得宋离离说的头头是道。 “所以我猜……首长设置的最重要的选拔关卡是……实战。” 实……战？ 117 开始的脚步声和枪声 林星阑下意识的就咽了一口口水，仿佛听不懂这两个字似的。 “怎，怎么可能？我们都还只是军校的一年级新生，一个多月的军训也不过就是普通队列训练，我们能应对什么实战？” 林星阑瞬间清醒了起来，困意被吹的半点儿不剩。 宋离离抿了抿唇，“特殊的机遇，伴随着的一定是不寻常的风险。” “……” “如果真的是实战，那么敌人早已经埋伏进了洛恒山，有多少敌人，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都是未知数。” “小花……你说的我好紧张，不会这么恐怖吧？我从来没有开过枪，更别说是冲人了……” “你可以选择投降。” “……我不要！” 林星阑忙正色道，而后一本正经抓着宋离离的手，“你教我！现在就教我！” “……” 宋离离一脸吃惊，连忙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别开玩笑了。现在教你？怎么教？” “我……你……” 林星阑一时结巴，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刚才说了，我也只是猜测，也不一定就是实战。和你说是要你有一个心理准备。” “我准备啥啊？要真是这样，我肯定被一枪爆头！” “……” 宋离离有些错愕的看向林星阑，确定林星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一脸认真时，有些啼笑皆非。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真的是实战，她连保全自己都困难，更别说还要顾到林星阑了…… 既然是同伴，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丢下林星阑不管，可她同样也没忘记，沈灵犀和林星阑约定的交易……依旧有效。 “总之，你记住，放弃的权利永远在你手里，也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保护好你自己最重要。我能说的也就这些，趁着现在还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吧。” 宋离离说完，把子弹和枪递给林星阑。 双手环胸，她靠着树干，微微仰头，山上的星空真的很美。 “唐小花……” “嗯？” “明天……你会不会丢下我？” 林星阑小心翼翼的问，语气里都透着她害怕被人丢下，放弃的怯意。 宋离离闭上眼， “抓紧时间休息吧。” 没正面回答，也回答不了。 林星阑没有得到宋离离的回答，有些失落，心下不由觉得宋离离很是绝情冷淡，也不免生出了一些埋怨。 困意再一次席卷上来，一整天紧绷的神经和透支的体力，此时全数压了上来…… 林星阑也顾不上去想明天的事，闭上眼靠在宋离离肩膀上就睡了。 宋离离也累，但终究没有睡熟，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睁开眼睛看看。 从她们休憩到凌晨三点期间，共出现了六声枪响，基本都在靠近山下的位置，枪声不在同一时间段，应该是新兵们之间的冲突。 林星阑睡的是真安心，一次都没醒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还好她抢回了行李，不然一个睡袋还真难御两个人的寒。 将近凌晨四点，宋离离觉得该叫醒林星阑继续上路，就在这时，就离她们不远的位置，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林子里蹿出来！ 再紧接着就听到了枪声！ 是其他人又起冲突了么…… 宋离离警觉，仔细听辨了一下枪声，如此集中又密集……她意识到，她真的猜中了！ 118 隐蔽 鹿子卿当真是敢为他人不敢为！ “快跑！” “找地方隐蔽起来！” “我，我好像中枪了！” 惊叫声紧随着枪声此起彼伏，似乎是一连三四个小组都遇到了袭击！ 声音离得太近了……宋离离知道不妙了。 “星阑！醒一醒，我们要走了！” 宋离离把林星阑推醒，林星阑迷迷糊糊间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着刺耳的枪声由不远处传来，“怎，怎么了？” “开始了。” “……什，什么开始了？” “听不出来是有小组被袭击了么！快一点！” 急遽匆忙的脚步声不断逼近，宋离离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林星阑解释，枪声从何而来，由谁而起，她也不知道！ 快速收拾完行李，她顺着大树就爬了下来，林星阑上树容易，下来她就有点怕了，哆哆嗦嗦许久就是不敢下。 “你再不下来，我就不等你先走了！” 这句话倒是成功吓着林星阑了，她眼睛一闭就往下一跳。 “诶哟！” 林星阑落地的时候崴着脚了！ 宋离离捂脸，“你顺着树爬下来就好，直接跳下来……你……” “痛……” 林星阑脚是真崴到了，顿时痛的额际冒汗。 宋离离看着林星阑这样，心下蹿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是林星阑在有意拖她的后腿…… “好痛……” 林星阑咬紧了唇，宋离离攥紧了拳头，脚步声以及对战的枪声距离她们顶多五十米！ “还能不能走？” 宋离离蹲下身问她。 如果林星阑说她不能走了，那她就只能丢下她—— “能！” 哪知林星阑竟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背起行李，抬头的刹那，宋离离看到顺着她额头边滑下来的汗水。 宋离离拽过她身上的那个包甩到自己身上， “跟紧我！” “嗯！” 林星阑重重点头。 只凭脚步声，宋离离判断后方至少有十个人左右，是敌是友难以分明。 有些时候，不得不说运气很重要，如果这支突袭的/队伍埋伏的地方离她和林星阑再近一些，估计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星阑，还能再快一点吗？” 林星阑咬牙点头，一瘸一拐的步伐频率愣是加快了， 宋离离走在前面，她不是不知道林星阑的情况，这一崴估计崴的不轻。 即便如此，脚步也不能停下！ 宋离离没敢开手电筒，大致的路线也仅是凭着脑子里存的那张派不上大用场的地图。 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山涧小溪，“星阑，这边！” 宋离离听到细弱的水声，立刻对林星阑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山涧溪水处，这里树木还算葱郁茂盛，“我先下去看一下。” 她说罢，就循着山壁摸到山谷谷底下，从下往上看，这一处地方也算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星阑，小心点顺着石头慢慢踩下来，我接着你。” 宋离离把行李放在脚下，见林星阑小心翼翼的往下爬，宋离离握住她的脚，而后腿，腰，直到她安稳落地。 “来！” 林星阑跟着宋离离往谷底深处走去，“我们先躲在这里，你的脚要先看一下伤势，而后等咱们摸清楚了现在的形势再继续行动，好吗？” “好……” 119 之后的路，我一个人走 “好……” 宋离离拉住林星阑冰冰凉的手，心跟着一紧，她们猫着身体往前方一个窄小的洞口走去。 她想的很好，却唯独忽略了一点—— 这山涧小洞里已经有人了。 宋离离把林星阑拽在自己身后，眯起眼睛看着坐在洞里的青罗和卞一一…… 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也都不好惹。 青罗看了她们一眼，而后便又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休息，卞一一此时也是正休息的姿势，只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着，搭在膝盖上的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不偏不倚的对准着她们。 “我们就是找个地方藏一下休息一下，外头情况很乱，林星阑的脚受伤了。不会打扰到你们。” 宋离离摊开双手，赶紧向他们示好。 青罗完全就是一副不管事的样子，这银白色的头发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抢眼。 卞一一也没说话，宋离离不能傻站着，拽着林星阑尽量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躲进山洞的一角，和卞一一相对而坐。 卞一一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眼神的防备意味极强。 宋离离同样警惕着，只是警惕的同时也让林星阑脱了鞋子袜子，用手电筒一照，只见林星阑脚踝处肿起一整块，又红又烫，光是看着都觉得渗人。 宋离离赶紧从药箱里拿出药酒抹上去！ “咝……”林星阑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点。” 抹完药酒，宋离离也只能拿绷带把她的脚踝给绑好，做一个暂时固定。 忙完后，宋离离再看向林星阑，抿了抿唇，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 林星阑又不是一点儿也不懂看眼色， “小花，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你脚伤成这样，接下来的路，你不可能一直这么硬扛，但我们现在……连一半的行程都还没走完。” “……” 林星阑心下一沉，没了声，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 “外头现在的形势，我们也是云里雾里，怎么想都不是什么有利于我们前进的事，你这脚不接受治疗，这么硬生生的忍痛走下去，就算我们到了终点，只怕你这只脚以后也不能再好好走路了。” 宋离离并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怕她拖后腿，而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之后的路很难很难……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林星阑的下巴抵着自己的膝盖，脚踝处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直钻她心底。 她明白宋离离话里的意思，之后的路指的不只是这次选拔的后半程，还有被选拔为军官预备生之后的路…… “啪嗒”！ 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一滴又一滴，林星阑咬着唇，无声的哭着…… 宋离离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 她不想给林星阑一星半点的希望……即便有希望，也不希望林星阑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没关系。” 林星阑抹了一把眼泪，她吸了下鼻子，抬起头对宋离离道，“谢谢你，小花，我本来就没什么用，现在还受了伤，肯定会拖你的后腿，之后的路……我就一个人走吧，能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 120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自己都在做！ “小花，你要加油！” 林星阑说的洒脱，眼泪也跟着流的厉害。 宋离离一时间也有些糊涂了，她不知道林星阑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这些眼泪为什么而流…… 军官预备生的选拔，林星阑有这么重视么？ “你……不甘心？” 宋离离明知自己不该好奇过问，却还是没忍住。 林星阑狠狠擦了一下眼泪，抽噎着道，“我想通过选拔……我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也知道希望渺茫，但和你在一起，跟在你身边，有你带着，我就觉得很有希望……我就天真的想……也许我能浑水摸鱼的通过……” 宋离离皱眉，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说过……人活着就只能靠自己，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我爸爸现在面临纪委的审查，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这次审查没那么容易通过，爸爸他……” 林星阑说着说着声音就彻底哑了。 “你不是很相信你爸爸的么……” “我相信他是一回事，可是要审查他的人不是我……呜呜呜……爸爸也有敌人，也有他对付不了的敌人……爸爸说过……呜呜……” “你们轻点，这么大声是要把外头的人都引过来吗？” 卞一一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低声呵道。 林星阑连忙止住抽噎，捂住自个儿的嘴巴，于是就见小肩膀无声的一抽一抽，每一下都忍不住抽动着人心。 宋离离看着林星阑，多少是有些照镜子的感觉，同样是市长千金，同样是家道中落……同样是在父亲出事的时候，无能为力…… 她真切的记得父亲被停职调查后没多久就被扣上了受贿，贪污，与外党勾结的名头…… 不就和现在的林瀚一样么？ 不管自己有多清白，在被停职审查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斗争……一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斗争。 “沈灵犀不是说……会帮你么？” 宋离离淡淡道。 林星阑愣了一下，她震惊不已的看向宋离离，“你……怎么会知道？” “无意间听到的。” “……” 林星阑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只要拖住我，不让我通过选拔，她不就会让沈新晖司令给你父亲说好话，保你父亲平安无事的通过审查么？” 林星阑眼中眸光闪烁晃动，脸上明显多了好些仓皇和不安。 “……你摔伤腿，不会就是为了绊住我吧？” “不是的！” 林星阑急忙喊道！也顾不得声音压不压的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比刚才更加激烈， “唐小花，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让你相信我很难，但是我没有！我动摇过不假，但是我没有！” “……就算你做，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沈灵犀给出的诱饵实在太具诱惑力了。” “我没有……” 林星阑一听宋离离这话，就觉得宋离离是铁了心的不打算相信她，顿时哭的更汹涌了…… 宋离离被哭的头疼，轻叹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不相信沈灵犀……一个不敢正面和你较量，而是要靠这种小手段赢你的人，她说的话，我凭什么相信？我又不是真白痴……呜呜……” 宋离离这回是真愣了…… “相反的，我说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在自己做给我看。” “……”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通过选拔，就算不能和你一起通过，也想帮助到你通过选拔……呜呜……” 宋离离听着听着……静默了，嘴角轻轻上扯了一下，眼眶竟有点发烫。 121 我带你一起走！ 宋离离就靠在那儿，身后是冰冷坚硬的石头，有些咯着后腰。 林星阑委屈又压抑的低声哭泣，隐隐戳着宋离离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只当这丫头是个没心肺的市长千金，傻气的很，却不曾想，傻气归傻气，并非不分好坏，不明事理。 “别哭了……” 宋离离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星阑的肩膀，这是宋离离此时能给林星阑仅有的安慰。 林星阑擦擦鼻子，抱着自个儿的膝盖，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微微侧着脑袋看着宋离离，依旧泪眼婆娑的样儿，她可怜兮兮道， “你可以不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继续走下去，但你……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要害你……真的没有……” 宋离离也偏着头，直视着林星阑的眼睛…… 蓦地，她伸手摸了摸林星阑的头，轻轻的笑了笑，像一个大姐姐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妹妹般…… 林星阑竟因为宋离离这亲昵的动作……泪水更加泛滥。 “我带你一起走。” 宋离离轻声道。 林星阑的抽噎蓦的止住，她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 “林星阑，后半程的路，我们一起走，不要落选，要一起通过选拔。” 宋离离认认真真的和她说着。 从温年放弃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知道信任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不知道有一个人共进退是什么滋味…… 说不上多信任林星阑，但宋离离也不想抗拒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起码，被一个人信任的感觉……让她温暖。 “不，不要……” 谁知，林星阑竟然摇头拒绝了，“小花，你相信我没有要害你就可以了，我的腿受伤了，外头的情形又这么乱，你带上我肯定……”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离离狠狠敲了一下头， “哭的那么可怜，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你又动摇？耍我呢！” “没，没有……” 林星阑的脑袋吃痛。 “别墨迹了，总之接下来所有的行动，你都要听我的。当然了，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好，我这会儿是被你这丫头感动到了，一时冲动做的决定，保不齐后面我又会嫌弃你而把你丢下！你做好心理准备。” 宋离离果断道，让林星阑把所有的磨叽话全吞回肚子里。 她偷偷擦着眼泪，心里忐忑不安，却又欣喜若狂。 “好！”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宋离离看她这傻样儿，又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她这脚扭到了脚筋，应该没有伤及骨头，勉强能走，但这苦头也是够林星阑受的了。 “你不是说看到人往这个方向走的么？人呢？” 质询声就从她们头顶传来，林星阑身体下意识一缩，宋离离也是心头一紧，拿起枪就做好了防守姿势。 对面的青罗和卞一一也是同样的严阵以待。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屏息凝神，谁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我确实看到了……应该是两个女的，其中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应该伤了脚，肯定跑不远。” 另一个人回答道。 “这里视野这么开阔，如果真照你所说，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跑这么快？” “……” 122 抓人，获取情报 “兴许是藏起来了……小心点，这帮兔崽子虽说都是新兵蛋子，但一个个的小聪明不少……” “是，队长。” “能宰几只宰几只，总之不能输给姓徐的那一组！” “放心吧，刘队长，徐队长那一组才五个人，怎么可能宰的比咱们多？” “哼，那姓徐的不就是扬言，只用五个人也可以秒我们全队么？” “刘队您就放心吧，兄弟们不会让您丢这个脸的！” “还不抓紧找人去！” “是！” 脚步声以及草丛被翻动的声音就在这一块儿来来回回的转…… 这个山涧小谷位置虽然隐秘，但也经不起人这么搜寻，被找到是迟早的事。 宋离离听着上面两人的对话……判断着似乎只有两个人，一时间就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了眼林星阑后，又把目光落在了青罗和卞一一身上，巧的是，青罗和卞一一也正在看她。 就算同躲一处，双方是敌是友一时间也难以确定。 但……总得有一个人先踏出一步。 宋离离没有犹豫，她让自己先踏出了这一步，小心而缓慢的挪到最靠近卞一一的位置，哪怕卞一一的枪口一直对准着她。 她指了指头顶，把声音压到最低，就是身后的林星阑都难以听到的音量， “一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我们不出去，他们也会找到我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游戏规则，我们都不清楚，青罗，卞一一……我们合作吧。” 宋离离说的，卞一一和青罗心里都明白， “怎么合作，你先说明白，我们再决定。” 宋离离也不藏着掖着，“上面有两个人，抓了人，就能得到情报，总比在这里干等要强。” 卞一一眯起眸子，冷哼了一声， “怎么抓？” “他们迟早会找到这个地方，我做诱饵发出声响引他们过来，同时你们埋伏好，当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时候，就是你们动手去擒的时机。” “……” “……” 宋离离说的很简单，可青罗和卞一一都知道，操作起来真不是容易的事。 但青罗和卞一一没有拒绝，因为他们此时的状况和宋离离是一样的，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又不敢贸然出去，可是时间在流逝，五十公里的跋涉还剩一半多。 总得要找一个突破口。 宋离离提出方案，并且承担了风险最大的那一部分，他们俩个老爷们根本没有墨迹的余地。 “可以做，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卞一一问道。 宋离离耸了耸肩，“这个我真回答不了，相不相信只能凭你们自己的判断，就像我主动提出和你们合作也只是在特殊的时候，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你们不合作，或者是在合作中使诈，那后果我也是自己承担。” “……” 青罗那双魅蓝色的眼睛，一直都静静的盯着宋离离…… 在卞一一还在犹豫的时候，他道， “要做就趁现在，免得一会儿人多了，计划不及变化。” 他这话说罢，一块石头就已经从他手里丢了出去！ 宋离离心下一惊，被青罗此时的果敢决断吓了一跳…… “什么声儿？” “刘队，好像是这一边，这底下有动静……” “嘘……”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猫着身走到石壁下方，正对着洞口的地方，就在这时，一束手电筒的光由上而下射了下来…… “刘队，人在这！” 123 百分百的敌人 宋离离被手电筒的光扫到，眼睛被刺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蹿到了和洞口相反的方向！ “别动！我已经看到你了！” 那士兵的手电筒光就跟着她蹿动的身影追着，有些不耐烦道，“再乱蹿我就开枪了！” 宋离离又不傻，这人说的好像她不蹿，他就不会开枪似得。 只是活动的范围有限，一直蹿也不是个事，最后还是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边，避免了自己暴露在枪口之下。 “刘队长，人就在那石头后边，是个女的，蹿腾的还挺厉害。” 刘帆闻声走了过来，刚过来就撞上宋离离探出来窥探的半个脑袋， “唐小花……” 刘帆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嘴角轻扯，似乎对这个猎物很满意。 二话不说，他沿着石壁就跳了下来， “骆驼，下来，你走那边，我从这边，两头包抄！把唐小花抓咯，鹿军长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被他称呼为骆驼的士兵应了一声后就跟着刘帆下来了， “队长……确定是唐小花么？” “恩。” “这么巧……” 这个唐小花“冲撞”军长和沈司令的事情，军区军校里都流传开来了，要不是因为这唐小花，也不会有这么一场麻烦的选拔。 而这个唐小花和鹿子卿的关系更是一直都很耐人寻味。 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鹿子卿若有若无间对唐小花总是多一些关切不假，他要是把唐小花抓了，鹿子卿应该会跳脚吧？ 刘帆心里想着就觉得有点小兴奋。 骆驼心知刘队长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好战分子，总之哪里有热闹他就往哪儿凑，拒绝所有的平淡和平庸！ 不过也正因为刘帆有这么一股好战的冲劲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在，才有那么多的战士愿意跟随他。 刘帆从左边走，骆驼便从右边绕，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行动，绕到石头后面，却发现石头后面没了人影！ 骆驼整个人都愣住了，刘帆眉头一皱，心下一凉，顿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祥的预感是对的…… “不要乱动！！” 坚硬的枪管就抵在刘帆的后颈上，宋离离冷声警告道。 与此同时，早就埋伏好的青罗也用枪抵住了骆驼，不仅如此，他不给骆驼任何开口的机会，把一块脏布就堵住了骆驼的嘴！ 卞一一也是一样，眼疾手快的拿了一块布塞进刘帆的嘴里！ 再紧接着他们就用背包里配备的两条麻绳把两人给绑起来拖进了洞里。 刘帆和骆驼都挣扎了一下，只是没想到青罗和卞一一这两个年轻的学生会下手这么狠，直接用枪柄打在他们的肩膀和腰背上。 宋离离爬出山涧看了一眼四下里的情况，这才重新回到那个本来就不大，此时更显拥挤的洞里。 刘帆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那头青罗和卞一一正打算把骆驼嘴里的布拿掉，就听宋离离连忙阻止道， “等一下！不要拿掉布！” 卞一一皱眉，“不让他们张嘴，怎么获得情报？” “他们开了口，你就有把握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 “他们攻击我们，就说明他们百分之百是敌人，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敌人的这张嘴。” 124 刮目相看 宋离离说完，不等卞一一等人问，她就径自开始对刘帆进行搜身，这一举动看呆了一旁的林星阑！ 同时，被搜身的刘帆也是瞪直了眼睛看着宋离离， “呜呜！” 刘帆原本就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一个，此时被一个小丫头在身上摸来摸去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 哪知道他这发出声音，那头就遭宋离离枪柄一个暴击，就打在肩膀上！ “长官，不好意思，如果你再发出一丁点多余的声音，我一定会拿枪抵着你的大腿给你一枪！” 就前半夜，她直接三枪把罗胜男打的无法再行动的事迹来看，这女人敢说也敢做。 刘帆也就只能凶狠的瞪着她，希望这种瞪视能给宋离离一点压力。 可惜的是，宋离离搜身的行为并没有半点停顿，不断的从刘帆身上搜出了对讲机，枪弹，一张指挥地图。 宋离离翻开地图仔细一看，这地图比他们手里的那张地图明显详细许多，不仅标出了洛恒山的地理全貌，还有几处标着黑色五角星和红色五角星。 卞一一探头过来看，宋离离直接把地图给他， “标出五角星的地方，不是小型的军事基地，就是他们埋伏的地方。” 宋离离随口说道，刘帆心下震惊，但面上不动声色，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经历过大场面的队长级别人物，这点镇定自若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 和他一起被绑的骆驼就没那么能藏得住了。 他眼睛里一晃而过的震惊，宋离离是全数收进眼底，她继续搜着刘帆的身，还一边猜测道， “我猜红色标记应该是军事基地，黑色应该就是有埋伏的地方。” 骆驼的神情又晃了一下，卞一一皱着眉，他和青罗都在看这张地图，虽说他们俩人的猜测和宋离离说的差不多，但还是不自觉的对这个平时并不出挑的女生刮目相看。 卞一一和青罗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在宋离离径自小声说着自己猜测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着骆驼和刘帆的神色情况。 刘帆不动声色，却也是有意闪躲，而骆驼……几个微表情就泄露了一切。 他俩和宋离离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观察刘帆和骆驼的表情，但观察完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和刘帆骆驼印证。 刘帆看着宋离离，就希望她摘掉自己嘴里的脏布，和自己交流一下，哪怕就一句两句——然而，并没有。 匕首，无线通讯设备，照明设备…… 宋离离搜刮出来一些必需品外，又从刘帆的军衣内怀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对年轻男女，借着手电筒的光，宋离离勉强能认出照片里的那位翩翩少年就是这被绑着的五大三粗。 “呜呜——唔！” 刘帆见宋离离把照片摸了出来，顿时就不淡定了，只是不淡定的结果就是被狠狠揍了一击！ 他气的鼻孔喷张，怒瞪着宋离离的表情把一旁的林星阑给吓得不轻。 宋离离扬了扬眉，看来这张照片应该比那张地图更管用，她突然摘掉了刘帆嘴里的布，在刘帆开口之前，宋离离双手拿着照片，做出下一秒就能把照片撕的粉碎的姿势。 125 三只人面恶魔 “长官，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自己能发出什么声音，不能发出什么声音吧。” “……” 这一刻，就连青罗，卞一一和林星阑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宋离离手里握着的正是刘帆的软肋，她在威胁刘帆，她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好掐在了那个节奏上，不快不慢，不早不晚，用一只无形的手掐着刘帆的咽喉。 “现在，我问，你答。你可以骗我，反正路我会继续走下去，我会用实践来检验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假话，选拔结束以后，就别想着还能拿回这张照片了。” “唐小花，你不会真觉得这张照片是多重要的东西吧？如果真的重要到能让你来威胁我，你觉得我会就这么贴身带着——不要！” “嘶拉”……！ 不算刺耳，却绝对戳心的声音划破空气，照片在宋离离手里被撕成了两半！ 怒气将刘帆的眼睛都给染红了！ “唐——！” “两半还可以拼，但是四分五裂，就算拼出来也……很难没有痕迹了。” 宋离离神色很是平静，她像是做了一件再随意不过的事情。 “不过……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就算了。” 宋离离说罢就又要把脏布塞回刘帆嘴里，刘帆深吸口气，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道，“你问！” 她依旧面无表情，神色淡然，之后的一问一答极其顺利，而宋离离却从没有因为任何一个答案而在脸上产生忧喜的神情变化。 姑且可以称之为“审讯”的问答大约持续了五分钟，宋离离把脏布果断的塞回刘帆嘴里。 刘帆瞪着她，瞥了眼她手上的照片，示意她把照片还给自己，哪知…… 宋离离又是一枪敲在刘帆的后颈处，刘帆吃痛，结果却听宋离离嘀咕了句，“怎么没晕？” “……” 刘帆听到这嘀咕，顿时眼睛瞪的都要凸出来了！ 宋离离也没犹豫，又是一下打下去，刘帆眼睛一翻，总算是晕过去了。 一旁的骆驼都完全看傻了眼…… 他和队长就这么被一个新兵，还是一个女兵吊打成这样，要是传出去……这身军装，他们还有脸在西林军区穿么？ 卞一一和青罗接了宋离离的眼色，立刻手刀就劈上去。 “唔！唔唔！” 骆驼比刘帆要惨的多，青罗和卞一一打了好几下，他才真的晕过去！ “这个……真这么难打晕么？看电视里……很容易的来着……” 一旁的林星阑看着就觉得疼，她不由自主的环住自个儿，忧心忡忡的看着宋离离，卞一一和青罗这三个……人面小恶魔。 一个个长得俊的俊，美的美，怎么下手就这么…… 宋离离把刘帆的照片塞自己怀里，收拾着行李， “一个埋伏点，有五到六个人，这里标记着六个埋伏点……绕过这六个埋伏点，绕开所有的敌人，才是最快翻过洛恒山的办法。” “三十多个人……要全部绕过去，没那么容易吧？” 卞一一忧虑道。 宋离离手顿住，她看向青罗和卞一一， “要不要继续合作？” “……” 126 目标明确，铁桥索道 青罗和卞一一默契都互相看了一眼，青罗给了卞一一一个眼神后，卞一一便开口道， “如果不合作——” 哪知，他连话都还没有问完，宋离离便径自道， “星阑受了伤，的确会成为我们的一个弱点，但是……鹿军长选拔的是军官，一个军官最基本的素养，就是能领导军队，无论在多么艰难困苦，险象环生的境地下打一场胜仗，带着把命赌在战场上的士兵回家。” “……” 卞一一的眸子微微眯起。 “刚才刘长官说的话，是共有情报，这份地图我也给你们看过了，所以不会再给你们。你们……应该也不会有异议吧？” “合作吧。” 青罗朝宋离离伸出拳头，这拳头小小的，青罗的长相原本就显年纪小，身形在男生当中也算瘦小，看起来连十九岁都没有。 可就这个年轻的外国留学生弟弟，做起决策来，可不像平日里表现的那样维诺犹疑。 宋离离伸出拳头和青罗轻轻对了一下，她笑了一下。 卞一一深吸口气，“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你们，合作归合作，如果你们耍诈，我——” “彼此彼此。” 宋离离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瞥了眼卞一一和青罗，两人也都已经做好了整装待发的准备。 对于宋离离总是不让人把话说完这一点，卞一一心里是真不爽。 可他高冷惯了，为这点事和宋离离计较，他自个儿都别扭。 林星阑脚受了伤，却还是坚持要背自己的行李，宋离离也没拦着，只是叮嘱了一句，“别太逞强。” 刘帆和骆驼被绑的死死的，两人身上都被洗劫一空，嘴巴被堵的死死的，就算醒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是喊不出声。 一行四人爬出了这个山涧，刘帆的无线通讯设备，宋离离挂在耳朵上听着，通过刘帆这一队的士兵在通讯里说的话，宋离离无声的获取了更多信息。 距离他们最近的这个埋伏点，敌人都已经分散，根据他们报出来的位置，宋离离等人便可有效的避开正面冲突。 林星阑一瘸一拐的跟在宋离离边上，愈发肯定宋离离就是个神人！ 青罗和卞一一倒没有林星阑那么没见识，但对宋离离刮目相看却是真的。 洛恒山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有了更为详细的地图后，四个人也好好的研究了一番，原来从洛恒山到洛情山还有一条捷径，便是山顶上的铁桥索道，全长一千二百米，通过铁桥就可以抵达洛情山。 如果不走捷径，就要翻过洛恒山，从西面的山中腰淌过一条河，再穿过两片树林，便可到达洛情山的山脚。 但是终点却是要翻过洛情山，距离最高的山峰最近的一个山头。 “那条河有一个埋伏点，那两片树林有两个埋伏点，距离铁桥索道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埋伏点，其实走哪里都一样，不如就走最省时间的这个。” 这是宋离离的建议，也是卞一一和青罗不谋而合的意思。 “星阑，你觉得呢？” 127 他们的日出 “星阑，你觉得呢？” 离离并没有忽视林星阑的意见，林星阑点了点头，“嗯，好。” “那我们就沿着这条路线走。” 林星阑应了一声后，不由深吸口气，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凭着手里详细的地图，他们理所当然成为了第一批登顶洛恒山的新兵。 天亮了，天边慢慢晕染出一片火红的霓光。 太阳从东边的天际升起来。 “真美……” 林星阑不由自主的赞叹出声，宋离离看了她一眼，天亮了，这才看清楚她的脸，小巧的脸上还沾着泥土，也有哭过的痕迹，反正看着就很狼狈。 “小花，你笑什么啊……” 林星阑察觉到唐小花瞅着自己轻笑的表情，不由狐疑的问道。 宋离离也没说话，就是伸手摸了摸林星阑的头，而后便继续看日出，仅有的短暂休息，能把这样美不胜收的景色收入眼底，也是一种奢侈吧…… “阿离，看日出怎么不叫我？把衣服穿上。” “看你睡的熟，不忍心打扰你的好觉嘛。” 她轻轻往身后的温年怀里一靠……那是他们结婚的第四个年头，一切都在悄悄发生变化，但她却死活不肯正视，也不肯面对。 “温小年……大选在即……你还有闲情陪我来爬山……” 他双手一伸，就把她环的紧紧的，“我就想着……咱们很久没有单独出来旅行过了……” 听他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他百忙之中还惦记着她。 难过……不知不觉，时光岁月就在他的忙碌中逝去，两个人的回忆变成空白，再也无法像年少时候那样，一转眼一回头，眼前就可以浮现出他们在一起的祯祯画面。 从太阳冒头到完全升起，话在嘴里酝酿着，她心跳加速，忐忑难安，可把话藏着掖着不是她的性格， “你说过……卸任总统以后会和我一起环游世界，真正的环游世界，单纯的环游世界……” “……嗯。” 那时，他淡淡的应声就在她耳边传来。 他们那样亲昵，以至于只这么一个音节，也让她听出了他的迟疑。 “什么时候？” 她追着问。 “我们都还很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 “这一次的大选，你可以不参加的。” “离离，总统……不只是一个身份，一个位置，更是……” “哈哈……好了，不要和我说那些深奥的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她傻笑着敷衍，笑的是真傻！ “离离，你一直都很聪明，一直在我身后支持着我，你该知道，我是为什么继续参选，争取连任……” “温年，你要听我说实话么？” “……” 他没出声，但她还是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继续参选。你最好也不要说是为了我……但不管为什么，只要我还能支持的动你，我就支持你，所以……你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 反正温年做了决定的事情，其实宋离离从来都没有质疑的资格和动摇的能力。 128 把那两个贱人找出来！ 反正温年做了决定的事情，其实宋离离从来都没有质疑的资格和动摇的能力。 那一场日出，和今天的一样美，只是比不上她十五岁那年，他第一次拉着她的手，一路牵着爬上山顶时看的那一场日出来的美。 狭小的帐篷里，他已然是个成熟的少年，而她，稚嫩又青涩。 他们说着最羞涩最尴尬的话，偷看对方的眼神躲闪又生怯，像是过去的十五年都不相识一般。 可回头再想，山顶帐篷里，他们对彼此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世上最美的情话，彼此没能对视到的眼神，都是最真的情意。 “小花，咱们还不走么？” 林星阑推了一下宋离离，这才把宋离离游出去的神思拽了回来。 卞一一和青罗倒是每太在意这日出，只顾着休息，等休息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继续出发。 和宋离离说了，但宋离离发着呆，像没听到似得，两人也没管她。 “走吧。” 宋离离回神便跟上了前面两人的脚步，林星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宋离离回过神的时候，眼里闪着水光…… 这一路，她和宋离离走的最近，像这样突然就出神发呆也不是第一次了。 林星阑实在是捉摸不透宋离离的心思。 就这么继续一瘸一拐的跟上。 “隐蔽！” 前头卞一一突然抬起手，示意宋离离和林星阑，前方有动静，宋离离的反应也极快，拽着林星阑就闪进了一旁的石头后面，卞一一和青罗也躲在了就近的大石头后面。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最近的埋伏点有人听到了这里的动静。 他们屏息凝神的听着，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宋离离探出小半个脑袋窥了一眼，愣了一下，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并不是埋伏点的士兵，而是以沈灵犀和苏如为中心的四组，共八个人。 卞一一和青罗互相看了一眼，大家都没有料到会有人和他们差不多的速度抵达山顶。 林星阑也看到了来人，顿时也是一愣， “她们没有行李，竟然也走了这么远……” 宋离离惊讶的不是这个，才一个晚上，就算不吃不喝，也可以坚持着走下来，惊讶的是她竟然有能力拉拢额外的三组人。 卞一一挪着小步转移到宋离离边上， “不是敌人……” “是敌人。” 宋离离忙纠正道。 卞一一又不理解了，一脸疑惑的看着宋离离，宋离离指了指林星阑身上背的行李，又指了指那边的沈灵犀。 “……你们抢了她们的行李？” “嗯。” “那可是沈司令的千金！” “嗯哼。” 宋离离应的坦然，卞一一顿时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唐小花合作？ “现在怎么办？” “等着。” 宋离离冷静道。 卞一一心思稍定，很快也就猜出了宋离离的打算。 既然爬到了山顶，目标肯定就是直接通往洛情山的铁桥索道—— “她们肯定在这附近！给我把那两个贱人找出来！” 129 长官，我投降！ 卞一一觉得这些人的目的和他们一样时，沈灵犀突然大喊一声！ 这一声喊得卞一一眼珠子差点儿都掉了出来，他错愕不已的看向宋离离，比划着道， “你刚才说等什么？” “额……” 宋离离舔了下唇，她说的等着当然是等沈灵犀她们前往铁桥索道，谁知道……这沈灵犀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是直冲着她和林星阑而来。 有这么大仇这么大怨吗？ 怎么看也应该是先通过选拔比较重要吧…… “额什么额！” 卞一一手摊着，质询着宋离离。 宋离离摸了摸鼻子，“你看……他们人这么多，是咱们两倍，直接冲出去打，胜算太小了……” “废话，所以我在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卞一一在这边和宋离离交流，而青罗依旧猫在石头后面，一动不动的。 但那一头银白色的卷发实在扎眼，像一垛草，可哪有银白色的草？ 那头，卞一一和宋离离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就听沈灵犀又一声大喊，“在那里！那个和她们一起的白毛！” 噗…… 宋离离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出来！ 卞一一僵住了，他刚才还想着赶紧站出来和宋离离她们撇清关系，谁知这沈灵犀一开口就把他们打成了一伙。 而此时，最为懵逼的是青罗，沈灵犀一声大喊，他想都没想就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白毛…… 正当宋离离等人决定来个你死我活的血拼时，从另一个方向的林子里突然就蹿出了整齐而又威严的脚步声！ “给我打！” 带头的人一声令下，枪声就紧随其后。 沈灵犀等人被这突然蹿出来的队伍吓了一跳！ “这里竟然还有埋伏！都躲起来！” 一个男生喊了一声，八个人也都挺身手矫捷的，一个打滚翻身就躲到了最近的几块大石头后面！ 于是…… 沈灵犀和苏如就在这种境况下和追了一路的宋离离林星阑打了照面！ 瞪凸出来的眼睛表明着沈灵犀此时的愤怒和气恼。 苏如甚至已经拿枪对准了宋离离。 宋离离也不傻，对面是真正的敌人，如果在这里和沈灵犀苏如打起来，那头渔翁得利。 她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冲沈灵犀打了个招呼， “沈小姐，好巧。” 沈灵犀同样不傻，虽然在气头上，但形势急迫，这一路上来，真正的敌人是哪些人，她心里也有底，只要被这些真正的士兵擒住，就算失去了选拔资格。 “唐小花，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抢本小姐的东西！” 沈灵犀恶狠狠道。 “嘘……” 宋离离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沈灵犀即便不情愿，也还是仔细的听着动静…… “目测至少八个人，一个都别放过，首长说了，要是有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回去就是军法处置！” 鹿大哥来这么狠…… 宋离离心下嘀咕着。 “躲在石头后面的新兵蛋子们！乖乖出来投降，子弹不长眼，你们已经跑不掉了，也别想着拼个什么鱼死网破，少受点苦，大家还可以坐下来聊聊天！” “……” 林星阑握紧了宋离离的手，脸上的五官都揪在一起了。 怎么办…… 宋离离哪知道啊？ 听脚步声，顶多能判断的出来，对方大致六七个人。 她们这边倒是人多，可人多心不齐…… “报告长官！我投降！” 就在这时，沈灵犀突然站了起来，举起双手！ 宋离离一惊，心下顿时不妙！沈灵犀绝对不是会甘心举白旗投降的人！ 她打的什么算盘？ 130 我也投降！ 从树林里走出来的埋伏敌军，看到从石头后面站出来的人是沈灵犀后，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这唐小花的身份在军区里是个迷，但沈灵犀的身份却是最清楚不过的一个，沈新辉司令的女儿！ 队伍带头的人心下咒骂了一句，逮着谁都行，偏偏是这沈灵犀…… “头儿……这……抓还是不抓？” 领头的小队队长身边的一个士兵小声问道。 鹿子卿下令，不要小看这些新兵，实战中，不允许有任何的放松懈怠！ 被派进洛恒山埋伏的一共有三十六个人，分成五个小组，当时接到任务时，大家都以为鹿子卿是要把这些新兵蛋子们一网打尽。 凌晨四点，所有人开始行动，一直到现在，他们这些实打实的士兵才感受到，不是鹿子卿要把他们一网打尽，而是鹿子卿掂准了这些人的斤两，没有因为他们年轻，没有经验就小瞧他们。 从洛佘山到洛情山，这三座山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训练新兵，越野跋涉，实战的常用地，到处都有隐形的监控，航拍，实时监测山里发生的境况。 不能说无死角，但是实战演练必经的地方，都配备了摄像监控，直接连到军区指挥中心。 他们所有的人表现都会最直观的呈现在军区长官们的眼前，并且被记录下来，而这应该就是这些新兵们通过军官预备生选拔的依据。 这支小分队的领队人名叫郑才盛，今年二十八岁，算是部队里的老兵了。 在部队多年，却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自然也就一直难以晋升。 他心里清楚，这次选拔不仅是军官预备生的选拔，也是对他们这三十六个士兵的检验。 沈灵犀…… 他没想到一上来就碰到了这么个难题。 如果在这里把沈灵犀抓了，导致沈灵犀没能通过军官预备生的选拔，那只要沈新辉一句话，他这辈子就不可能在军队里有更上一阶的可能。 可是现在人多眼杂，他也不能放水，想了一下，看来也就一种机会了，佯装着把沈灵犀抓了，回头再找一个监控死角把她放了，这样……既可以卖沈灵犀一个人情，又能尽责完成任务。 而沈灵犀呢…… 她之所以举白旗投降就是因为她有这个自信吧，没人敢真的抓她。 率先站起来，就是怕这些不长眼的一会儿乱扫乱抓一通连她是谁都看不清！ 郑才盛打算出个声先让沈灵犀出来，让两个士兵把她带走，而后再对付剩下的还躲在石头后面的新兵们，这样就不用顾忌什—— “长官！我也投降！” 几秒时间，郑才盛和沈灵犀心里都已经打好了算盘，可偏偏就在这时，宋离离也站了起来，举起自己的双手，宣告投降！ 这一举动又着实吓到了不少人！ 郑才盛拧眉，定睛看了宋离离两眼，心下瞬间就是一凉…… 这，这女兵不，不是……唐小花么？！ 郑才盛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嘀咕了句：“我咧个去！” “郑队，您说什么？” 130 是你在搞什么鬼！ “郑队，您说什么？” 身边的士兵眨了眨眼，没听清楚郑才盛说的话，不由小声问道。 郑才盛咽了下口水，沈灵犀后台太硬，可这唐小花却绝对不是好惹的主…… “那，那个，左边这个，你先过来！” 郑才盛硬着头皮指着沈灵犀说道！ 谁知这边刚说完，那头宋离离却动了起来—— “你干嘛！谁让你动了！” 郑才盛连忙呵斥道宋离离。 “额……长官您，您不一起抓么？” 哪知宋离离无辜的多问道。 这一问问的郑才盛心里那个烦啊！ “我，我想怎么抓还用得着你来管！” “哦！好好，随便长官您怎么抓，我就是怕您顾忌沈灵犀父亲是沈新辉司令，要区别对待我和她呢……” 宋离离一脸“耿直”的说着，说完见郑才盛一脸凶相，气的眼睛都瞪直了，又忙道， “长官，您别误会，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长官您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说完她依旧是一副乖乖等着被擒的模样儿。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 郑才盛声音浑厚道！ 而此时，沈灵犀的腿都是抖的，这个不知死活的唐小花，装什么单纯无辜！ 宋离离和那些士兵一样，都在等着郑才盛接下来的命令，只是与此同时，尚且在石头后面的脚轻轻点着地，有节奏的停顿着…… 宋离离瞄了卞一一一眼，见卞一一接收到了她的信息，正认真的看着她脚尖点地的节奏，心里就有了底。 加上领头的队长，对面一共六个人。 而她这边，林星阑暂不能算是战斗力，加上青罗和卞一一，起码三个人是齐心的，除去沈灵犀和苏如，剩下的六个人，就算因为沈灵犀的原因和她有怨，可共同的敌人摆在眼前，该怎么做，没道理不知道。 只要卞一一看懂了自己给的信息，在她走出去的时候，和青罗同时开枪，届时，另外八个人不会无动于衷！ 一个个都是要成为g国最优秀最年轻的军官，野心这么大，没道理脑子不会用。 宋离离深吸口气，一旁沈灵犀瞄向她的视线，她感受得到。 那强烈到想凭视线杀死自己的心思，真的就像锋刃的剑指着她一样，想忽视都难。 “你们两个先出来！还有没有人要主动投降的？！”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迈开步子要从大石头后面绕出来的时候，林星阑猛的拽住了她的脚。 “……” 她瞄了一眼林星阑，就见林星阑十分可怜绝望的冲她摇着头。 宋离离没法和林星阑解释，愣是用脚把林星阑的手给甩掉，这才走了出来，她深吸口气，觉得就应该在这个时候，举起来的手都要放下来去拿后腰上别着的枪—— “我也投降！” 身后卞一一低沉的声音很是有力的响起，宋离离身形一歪，险些晕倒！ 卞一一举着双手走出来和她并排，宋离离压低着声音用气声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一听宋离离这话，卞一一更是一脸懵， “是你在搞什么鬼！” 131 被打破的盘算 “是你在搞什么鬼！” 宋离离还想说什么，郑才盛已经瞪向他们发出了警告， “当着我的面嘀咕什么呢！” 宋离离和卞一一都噤了声！ 紧随其后的就是躲在石头后面的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投降！ 宋离离望天……真的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六个人对十二个人，十二个人连试着斗争都没有，就全部投降。 郑才盛这一看，乖乖！ 刚才看也就七八个人，这会儿数数，足足十二个人头！ 把这十二个人一网打尽了，这战果可谓是杠杠的！ “三个人过去，一个个的搜身，把身上的武器都给缴了！” 剩下的人则是盯着他们，只要谁敢乱动，枪子一准儿落在谁身上，这点毋庸置疑。 宋离离心里那个堵啊…… 十二个人被两条绳子拴成了两排，前面两个士兵盯着，中间走着两个，后头看着两个，六个人把他们十二个人盯的牢牢的！ 沈灵犀和苏如走在最前面，宋离离和卞一一并排，后头跟着青罗和一瘸一拐的林星阑。 “你为什么投降？” 宋离离还是不能理解卞一一的行为，问道。 “那你为什么投降？” 卞一一反问。 宋离离深吸口气，小声道，“那沈灵犀根本不是个会乖乖投降的主，我觉得蹊跷，怕她有什么我看不出来的手段，也来不及多想，直觉就是和她一样！先投降，和长官磨嘴皮子的时候还能争取点时间动脑子。” “……” 卞一一眸子眯起，觉得宋离离的这个解释不太靠谱。 宋离离抿了抿唇，小声解释道， “的确，因为沈灵犀投降，我就跟着投降，这有点牵强，但事实证明，这种冲动性的直觉是对的。” 她的眸子沉下，目光落在走在最前面的沈灵犀身上。 “怎么说？” 卞一一感觉自己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但还是不够通透。 “我和沈灵犀一起投降，所以当那个长官让沈灵犀先过去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沈新辉，堂堂西林军区总司令的女儿，这个身份，实在太好用了。” 军队里不是没有刚正不阿的军官，不是没有不畏强权的兵。 而是大家都清楚，选拔毕竟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次选拔赔上自己的前途去得罪堂堂军区总司令。 “如果换了你，你会让总司令的女儿通过军官预备生选拔的机会毁在你手里么？” “……” 卞一一方才还有些糊涂，现在头脑已经清明了。 “长官绝对有一百种方法放沈灵犀的水，同样有一百种方法抓了我们完美的结束这场捕猎游戏。” 宋离离话说的很轻，但身后的青罗和林星阑断断续续的也都听明白了。 青罗道， “所以，和沈灵犀站在同一阵线，才有机会拖延时间和另谋机会。就算沈灵犀是敌人，也好过她被单独带走……” 犹豫了一下，他继续问道， “那……你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跟着沈灵犀一起投降？” 132 你可姓卞 “不是，我没那么神，我那会儿也被沈灵犀的突然投降吓到了，脑子是一片空白，凭直觉而已。” 宋离离解释道。 不过她也自己也庆幸，还好直觉是对的。 “可现在还不是都被抓了……” 卞一一没时间感叹宋离离的直觉，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境况对谁都不利！ 手上还有武器的时候，都没能战斗，现在武器都被缴了，手被绑了，十二个人凑在一块儿，大眼瞪小眼，就更没辙了。 “所以，我不是让你趁着我出来的时候，抓准时机开战吗？” 宋离离瞥向卞一一。 “什么时候？” “摩斯密码啊！你别告诉我你不懂这个！卞一一，你可姓卞！” 宋离离强压着声音，但是有些压不住情绪。 卞一一愣了一下，紧接着再看向宋离离，只觉得这女人相当的诡异…… 什么叫……你可姓卞！ 她……知道卞家？ 宋离离本不想透露自己知道卞家的事情，但到了这一步，宋离离心里也是大把疑惑。 “我……不会摩斯密码……” 卞一一别开脸，平日里高冷惯了的人，别过去的耳根竟然有点微红…… 宋离离惊愕的看向他的后脑勺。 卞一一再转过来的时候就对上了宋离离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攥紧了拳，低声道， “别这样看我，卞家也不是所有人都神通广大……” 他这么一说，宋离离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麻瓜？” 这两个字一出，卞一一的神情瞬间就变了，狭长的眸子里透着浓厚的戾气，一时间把宋离离也给震慑到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离离忙道歉。 卞一一扭开头。 “我以为你们家的人应该都深谙这些……而且，刚才你也一直盯着我的脚看，所以……” “我那是以为你脚抽筋了！” “闭嘴！谁让你们说话了！皮痒想找打了？！” 这卞一一又羞又怒，直接吼出了声！ 一旁的士兵顿时喝声警告道！ 宋离离抿了抿唇，一时间大家都不再说话……挪着机械的步子跟着郑才盛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罗才在宋离离身后小声道， “摩斯密码……我看得懂。” “……” 宋离离心里有了数，只是点了一下头。 走在前面的沈灵犀心里是一肚子火，苏如看了眼沈灵犀，神情有些复杂。 她们是好闺蜜，一直以来也都是相互扶持着走来，她是司令之女，她是副官之女。 但是苏如从来没有因为俩人的父亲有着从属关系而对沈灵犀有些别的心思。 她觉得这份友情比什么都珍贵。 这么多年，她当然也知道沈灵犀性格上有些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只是这些大多针对旁人，不会针对她。 现在…… 苏如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两人这十多年来的关系。 军官预备生的选拔，其实对司令之女来说，绝不是前途光明与否的关键点，即便没有通过选拔，沈新辉司令也一定会为沈灵犀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是脸面。 这是她必须要通过选拔的原因。 当初说好的，一起通过选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放弃对方，明明说好的…… 133 郑才盛，比她们更难熬 “小如。” 就在苏如思绪有些发散的时候，走在她身边的沈灵犀开口叫了她一声。 “啊？” “你放心，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沈灵犀小声对苏如说道。 苏如愣了一下，旋即深吸口气，她冲沈灵犀笑着点了点头。 苏如啊苏如，不管沈灵犀是不是沈司令的女儿，不管她为了什么参加选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这场选拔。 不能因为在紧急的时刻，沈灵犀做出的应急举动就对她产生怀疑…… 你们之间的友谊，在你心里是这么脆弱么！ 苏如反省了一下自己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她重新打起精神，她相信沈灵犀会有办法，也相信沈灵犀不会轻易丢下自己。 …… 郑才盛押着十二个新兵蛋子前往最近的基地，上头下达的命令是要俘虏他们一直到选拔结束。 正午十二点，距离洛恒山山顶不远的一处军事基地内，十二个新兵被绑缚看押。 郑才盛人在基地外头站着，自己的亲信士兵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愁容，跟着出来小声关心道， “郑队……咱们是真的要把这些人再关上四十多个小时啊？” “不然呢？” “可是这里头……有沈司令的女儿……” 郑才盛闭了一下眼，压着声音道，“所以我才愁啊……你说这怎么办？” 做点失误，偷偷的让这些新兵蛋子溜掉，一点业绩都没有，选拔结束，他们这个队没法向上头交差。 一队老兵，连一个新兵都抓不住，这说出去，他们这个队里没一个人有脸。 可沈灵犀要真栽在他手里，怎么想，他的仕途也到此结束了。 “不然……我们偷偷的把沈灵犀给放了，这样——” “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么？” “什，什么？” “这次参加选拔的新兵不是一般的新兵，是这一届新生里最顶尖的，没有经过学校系统化的军事训练，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脑子，不说别人，这沈灵犀是沈司令的女儿，她的军事素养，军事训练，各项军事能力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 “那个白头发的m国人，也不是素人。再说那个唐小花，看起来身份背景是最不起眼的，可是鹿军长几次替她说话。” “……” 那亲信士兵听着郑才盛说的话，一时间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放走沈灵犀容易，但是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尤其是那个唐小花，刚才投降的时候，她当众说的话就已经阻断了这条路。” “……” 郑才盛揉着自己的头，仰头望天，只觉得老天爷是真不公平，总是让他摊上这种倒霉事儿！ “诶……” 抓了六组人，换了是哪一对，都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放在郑才盛这……就只有愁眉苦脸了。 …… 被看押在室内的宋离离和所有人一样，并排靠着墙蹲坐着。 她观察着这间看押俘虏的房子，也就二十来个平方，一扇门，顶上四个换气窗。 林星阑挨着宋离离， “我们……是不是就这样落选了？” 134 集思广益，一致对外 “我们……是不是就这样落选了？” “他们把我们关在这，而不是直接宣布我们落选，就说明选拔远还没结束，还有四十个小时……” 宋离离心里猜，这个小队起码要看着他们看到选拔结束……而这过程里，这个小队的队长郑才盛一定比她们更难熬。 坐在她对面的沈灵犀一双好看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在她抬眼，视线与沈灵犀相撞的时候，沈灵犀突然就大声开口道， “唐小花，你害的大家都被抓，你就不感到羞愧？” “……” 宋离离只是挑了一下眉，并不明白沈灵犀说这话的原因。 “我站起来主动投降，是想用我一个人作为诱饵引开敌人的注意力，好为大家争取时间和空隙。你却因为你的小人心理，把我的计划都搞砸了！” 沈灵犀大声说着，深怕这里会有人听不见似得。 宋离离听罢，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表情？到了这时候，还不肯承认你自己的卑劣和愚蠢？你设下陷阱抢走我和苏如的行李，现在又害的大家寸步难行！” 十二个人，都是爬到了洛恒山山顶，冲着那条天桥索道而来的人。 可以说都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巨大信息量的优秀士兵…… 突然间手脚被缚，武器被械，谁的心里能没有怨气，此时经沈灵犀几句话一诱导，大家充满怨恨和些许愤怒的视线都落在了宋离离身上。 青罗和卞一一神志还算清醒，不至于受沈灵犀引导。 林星阑听着沈灵犀的话，顿时火就蹿上来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明明就是沈灵犀想用小人手段去陷害唐小花，这会儿倒变成她英勇牺牲打算做诱饵帮助大家脱离困境？ 故事会不会编的太精彩了点！ “才不是你说的这——” “星阑！” 林星阑这边开口正要反驳，那头宋离离已经出声呵住她！ “小花……” “私人恩怨，就不要带大家的节奏，至于咱们这些人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宋离离淡淡的说了一句，没强行要为自己解释的意思。 点到为止，不在无谓的点上纠缠， “离选拔结束还有四十个小时，只要从这里逃脱，沿着天桥索道直接到洛情山，那么终点就在眼前，敌人有六个，而咱们是十二个人。” “……” “还有一个沈新晖司令的女儿，这场仗很难打吗？” 宋离离随意的说着，随意的问道。 她说话并没有什么气势，但就这两句话，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怒火。 “是啊，十二个人打六个人还能打不过么！”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都被绑着，也没有武器……” “唐小花，你说的容易，手脚都被绑着，武器也都被搜走了，这场仗，要怎么打？” “你问我？” “……是你说的，不问你问谁？” “话是我说的，我说出来是想让大家集思广益，团结在一起，不管私下有什么恩怨，起码现在，面临着同样的困难，一致对外才是硬道理。” 135 多留的心眼 “……” “呵呵……话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想逃避责任罢了。” 沈灵犀见这形势，不少人都冷静了下来，似乎都觉得宋离离说的话有道理，顿时心里不悦起来，立马出声道，坚决不放弃奚落宋离离的机会！ 谁都可以离开这里，谁都可以通过选拔，唯有这个唐小花不可以！ 每每想到这个唐小花和温年，堂堂一国总统之间那不为人知的暧昧关系，她就后背一阵恶寒。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温年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西林来，又为什么隐瞒所有人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灵犀心里有无数的疑惑，却不敢轻易利用父亲的职位便利查清楚唐小花的来历，甚至不敢告诉父亲，唐小花和温年之间的关系。 唐小花隐藏着的身份，一定是一个会让所有人都忌惮的身份！ 这一点，沈灵犀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正因此，嫉妒让她杀红了眼。 宋离离看向沈灵犀，她不知道沈灵犀对她如此怨恨究竟是因为当初开学典礼上曾当众怼过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不管沈灵犀此时怎么怼她，她也不在意…… 唯一抱有希望的是，除了沈灵犀和苏如以外的六个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带上脑子正确判断形势！ “长官！我要上厕所！” 突然，宋离离大喊出声！ 门外看守的士兵皱了一下眉，走了进来，“谁要上厕所？” “长官！我要上厕所！” “报告长官！我也要！” 沈灵犀立刻举起手，这次跟风的人是她。 宋离离神色不动，而沈灵犀则是扬了下眉，那表情明显在说：不管你做的什么打算，我都不会让它顺利进行的！ “出来！” 士兵没好色道。 宋离离和沈灵犀一前一后的跟着士兵出了屋子，沈灵犀对宋离离道， “这种滋味，好受么？” “你不会真的想落选吧？” “……” “我知道这些士兵其实不敢抓你，但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也不敢放了你，沈灵犀，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西林军校的选拔，不会这点儿都看不明白。” “不用你来提醒。” “我不是提醒，只是想和你说，如果你能放下对我的私人恩怨，和我合作一把，逃出这里不是问题。” “你们两个！别以为是女的，我们就不能对你们怎么样，在窸窸窣窣的说话，就回屋憋着！” 走在前面的士兵转了个身警告了她俩一声。 “是，长官。” 宋离离忙乖巧应道。 沈灵犀深吸口气，一时间沉默着，似是在斟酌着宋离离说的话。 “进去吧。一个一个来。” 士兵把宋离离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看着她进了女卫生间。 宋离离一进卫生间，四下里一看，也难怪外头的士兵那么放心，这是间全封闭的厕所，只有上方一个狭窄的通风口，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她脱了外裤，外裤的内衬里别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从刘队长身上搜刮来的，郑才胜对他们这些新兵身上携带的武器信息应该仅限背包里配备的。 136 十二个人，无声的默契 宋离离在他们用麻绳把他们捆绑起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 除了匕首，还有无线电设备，她藏在内衣里，虽然硌得慌，但也幸亏她多留个心眼，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出现。 把匕首和无线电设备收进袖子里，她冲了一下水，提上裤子便出了卫生间。 在等沈灵犀的过程中，她瞄着四周的环境。 这个基地顶多就算是个临时军事基地，也仅够执行任务，实战演练时落个脚。 一间看押犯人的屋子，旁边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房子，透过窗口，隐隐能看到郑才盛在里面点着桌面上的武器…… 那是从他们身上缴下来的枪械和冷兵器。 宋离离此次出来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观察周围的情况后猜出他们被缴下来的武器所在的地方，另一个就是把身上藏的匕首和无线电设备拿出来。 运气好，两个目的都达到了。 不仅如此，在回屋前，沈灵犀对宋离离道， “合作吧。” 她愣了一下，沈灵犀已经回到了她的原位坐好。 “我警告你们，别想些有的没的！我们郑队长心好，不想伤到你们，你们只要在这里安心待上四十个小时，选拔结束你们就都解放了。” 士兵说完就出去了，关上了门。 “小花……” 林星阑一脸希冀的看着她，不仅是林星阑，就连青罗和卞一一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看着她，仿佛知道她心里一定盘算着什么似得…… 抿了抿唇，抬眼，沈灵犀此时竟也是认真的看着她，眼里没了怨恨和愤怒。 她深吸口气，微微伸出脚，青罗最为机敏，看着宋离离的脚尖有节奏轻点着地面。 摩斯密码并不是什么多高深的学问，之所以在很多场合下不留痕迹的成功传递暗号，只是因为大家的观察力都有限，而摩斯密码传递的方式又太多变。 比如这屋子里十二个人，能读懂摩斯密码的有九个人，但是察觉到宋离离在用摩斯密码传递暗号并能读懂的却只有青罗和另一个叫风桦的瘦高个男生。 卞一一和林星阑知道宋离离又在使用摩斯密码，可气的是，读不懂！ 宋离离脚动着，手也没闲着，双手背在身后，袖口里的无限通讯设备滑了出来，她深吸口气，对着无线设备的传音筒也敲着一串密码。 这个行为……就只能是赌博了。 赌骆驼和刘帆此时还晕倒在那个山涧洞里没有被人发现。 青罗读完了宋离离传递的信息后，点了一下头。 就坐在斜对面的风桦也读完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宋离离发现了他。 这一抬头就对上了宋离离询问的视线。 风桦眨了一下眼，表示他已经接收到了讯息并且会配合。 宋离离本没有寄希望于后来的八个人，但如果有人能配合，绝对有利无弊。 她在无线通讯设备上重复的敲着同样一段摩斯密码…… 敲了四五分钟后，她放下通讯设备，开始用匕首割着自己的绳子，割完自己的绳子又递给林星阑…… 一屋子的人，突然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在青罗以及风桦接收到宋离离的信息并且传递给身边的人后…… 大家的眼神都变了，因为谁，也不想输在这里！ 137 干掉他们，俘虏就是我们的了！ 时间如锅上的热水，被高温慢慢蒸发。 二十来个平方的屋子里关押着十二个俘虏，算不上多拥挤，可狭窄的空间也让人憋屈窒息。 匕首磨着麻绳的声音“沙沙”的，空气里透着躁动不安。 期间郑才盛进来过一次，大家机智的双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他进来了一趟，只是把他们都扫了一眼就又出去了。 匕首绕了一圈，最后一个切开绳子的身边的青罗。 青罗松开双手的同时，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同时一个个神情也愈加专注的看向宋离离，等着她的指示。 而宋离离也在等…… 双手释放以后，她就把无线通讯的耳机塞进耳朵里，能清晰的听到刘帆那个队里剩下的三个人给她的回应。 她反复敲出的同一串摩斯密码，有一个小士兵听懂了。 并且，宋离离从那小士兵报告的地点位置以及语气中基本判断他们还没有发现被藏在山涧洞里的刘帆和骆驼。 “要等到什么时候？” 青罗小声的问，这也是大家此刻都想问的问题。 宋离离只是闭着眼睛听着无线通讯设备里传来的讯息，随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现在是午后一点半。 参加选拔的八十个人，加上罗胜男，因受伤和身体原因退出的有三个，加上他们十二个人，已经被俘虏的有三十六人，如果那个小士兵的情报没有问题，有一个埋伏小队又盯上了两组人。 以这个速度下去，可能用不到天黑，他们这些新兵就会被抓的剩下个位数了。 通讯设备里听得出埋伏士兵的得意，以及对他们这些新兵们的轻视。 宋离离听着，心里不免就堵了一口气。 这些老兵们被安排埋伏偷袭他们的同时，五个埋伏偷袭小队也在互相比拼着，仿佛哪个队伍“宰”的兔子多，哪个队伍就长脸！ 这不仅是从刘帆说的话里得到的信息，也是郑才盛穷极的目光里透露出的欲望。 所以…… 他们的机会有一半就压在了敌人的这个关键的关系点上。 快了…… 当时针正好指向两点的时候，无线通讯设备里传来了小士兵的报告声， “刘队，我们已经到位。您和骆驼被关在哪儿了？” 宋离离立刻敲着摩斯密码给予回应。 没过多久，屋顶上便传来了动静。 ——墙上只有一个气窗，你进不来，把武器都丢进来。 “是，刘队。” 紧接着屋子里的人也都听到气窗那里有了动静，上了锈的窗户拧掉几个螺丝钉后，窗户就被卸了下来，就在这时，宋离离从气窗后看到了那个倒挂着的小士兵。 灰土满面，不大的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漆黑的眼珠子迅速扫了一圈屋子，但是靠着气窗所在墙壁的那一排人，是小士兵的视野盲点。 ——把东西丢下来，我看到你了。 宋离离把无线通讯设备放在身后，又利落的敲打了一串密码。 那小士兵犹豫了一下， “刘队，这里这么多人，武器全都丢下来不会被这些新兵蛋子抢了吧？” ——他们都被绑着呢！速度点，一会儿你们外头照应我们，干掉郑才盛他们，这里的俘虏就全是我们的了。 138 会有什么猫腻？ “是，长官！” 小士兵没多想，武器就从气窗口扔了下来。 “哐当”！ 这一声不可谓不大！ 门外看守的士兵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冲进来忙厉声质问，“什么声音！” 一群人无声又无辜的看着这个士兵。 看守的士兵总觉得这气氛不对，但一时间又看不出来端倪。 此时大家的心跳都急遽加速着，那气窗的窗户还没有被放回去，看守的士兵如果抬头发现了这一点，原本安排好的节奏势必会被打乱！ 而就在这时—— “砰砰！” 连续两声枪声在门外响起，看守的士兵一惊，人就已经掉头出去了，顺带关上了门！ “什么人！玩什么偷袭！有种的就出来！” 郑才盛大声喊道。 “郑队长！快把我们刘队长放了！竞争是要凭真本事来的，你把我们刘队长当犯人抓了，把我们盯上的俘虏抢了，为了争功邀功也太不要脸了！” 躲在暗处与郑才盛叫嚣的是刘帆手下的另一个队员，绰号叫黑胡子，由来就是脸上总是蓄着不长不短的黑胡子，看着很凶，嗓音也粗！ 郑才盛拧起眉， “黑胡子，我听出来是你了！臭小子！你来捣什么乱！跑我这来找什么刘队长，你是疯了！” “郑才盛，部队里谁不知道你屡屡邀功，屡屡失败，虽然可怜，但贵在人实在，但是你今天做的这事儿……不要脸！还不快把我们刘队长给放了！” “有种的，你站出来当着我的面说这话！” 郑才盛被戳心，顿时怒火中烧。 身边的小兵还算理智，忙对郑才盛道，“郑队，黑胡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挑事，肯定是有人暗中作梗……咱们要小心啊！” 郑才盛这么一想，也的确有可能。 五个埋伏偷袭小队，兴许是有人知道他俘虏了十二个人，惦记上他手里的这十二只猎物，所以设下套给黑胡子，让黑胡子过来闹事，他们俩一闹开，一定会有渔翁得利者。 他想到这，顿时后背一凉，后怕自己差点儿就着了某个不知名的道儿！ “小黑胡子啊，我郑才盛的确是个喜欢争功抢功邀功的主，但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争抢，不怕别人说闲话的邀！我不知道你家刘帆去了哪儿，反正不在我这！” 猫在不远处树林里的黑胡子皱了一下眉，这家伙年纪不大，就是喜欢蓄着邋里邋遢的胡子来装老成。 和他一起猫着的是另一个战友，名叫成嘉宁，和黑胡子年纪相仿，都不过二十出头，入伍满两年的兵。 成嘉宁嘀咕了一句， “胡子哥，你觉不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有什么猫腻？” 黑胡子觉着奇怪，但是又找不到奇怪的点。 刘队长和骆驼的确已经消失了数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三个人都是各自行动，能抓着一个人是一个人。 这突然得到刘队长发来的信息，也是吓了一跳。 偏偏用的还是摩斯密码，也就窦子明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小家伙读懂了。 139 新兵嗜血，绝地反击！ “我觉得郑才盛队长说的也对，争功邀功也是正大光明的来，咱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尤其是郑才盛队长……他，他也没这么聪明啊……而且，我其实不太相信咱们队长会被郑队长给干掉……” 黑胡子摸了自己的下巴一圈，“诶哟！” “咋地了？！” “……胡子扎着手了。” “……胡子哥，关键时候，能不能别搞笑？很破坏气氛的！” 黑胡子摆摆手，又抓了抓脑袋，有些犹豫磨叽道， “如果郑才盛队长没抓咱们刘队，那……是谁发来的信息？那小窦子应该已经把枪送到了关押犯人的地方了吧……不然咱们再等等？等小窦子回来，他肯定看到刘队和骆驼了，恩！” 黑胡子说道。 成嘉宁也点了点头，他们就是两个实打实干的军人，这么费脑子的事儿，他们压根想不明白。 窦子明平时看着不做声，但真的行动起来，还是相当利索的。 黑胡子这边刚说完的，窦子明就已经绕圈回来了。 “胡子哥，咱们快点动手吧，刘队长已经接到抢了，咱们这边更冲过去，刘队长从里面冲出来！很快就能把郑才盛队长一举扫灭的！” 窦子明喘着气儿，欢快的说道。 “你见着刘队了？” “哦，没看见，但是刘队看见我了，那个气窗的位置看不到墙壁下面的人。不过刘队用通讯设备给我指示了。” 黑胡子拍了一下手， “成！那咱们就不用和那姓郑的废话！杀过去！” “就是，他们先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三个热血青年举着枪就冲着基地门外的几个看守扫了过去，虽说不是真枪实弹，但这枪子儿打人身上也是真的火灼般的疼！ “妈的！什么离间！我看就是刘帆那兔崽子在找茬！” 郑才盛身上突然就中了两枪，顿时就火了。 “先给我把那头猫着的两个崽子给捉了！捉了一样是战利品，回头送给刘帆当大礼！” 这边雄赳赳，怒气冲冲的刚说完，后面看押犯人的牢房门突然就开了，紧接着十二个人就冲了出来，两人一组直接把郑才盛这一组六个人全部桎梏住！ “这……他妈什么情况！” 门口一乱，不远处正要冲出来的黑胡子等人顿时愣住了。 脚步迟疑的停了下来。 “咦？小窦子，刘队呢？” 窦子明睁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轱辘似的转着，仔细的搜寻着刘帆和骆驼，可是除了一张张新兵蛋子的亢奋面孔，完全找不到刘帆和骆驼。 “这咋回事啊……” 成嘉宁的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黑胡子皱紧了眉，突然倒吸口凉气，“咝……” “怎么了！胡子哥！” “……又扎着手了。” 黑胡子甩了甩自己的手，浑身细胞都紧张战栗着的成嘉宁此时只有着把黑胡子脸上的这又短又硬的胡子给剃光了的冲动！ “我们……还是先按兵不动的看一下情况吧……” 窦子明小心翼翼的说道，实在是很怕两个哥哥会把问题怪罪到他身上。 140 抛开私怨，做你的护身符 好在成嘉宁和黑胡子都还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谨慎又同情的看着郑才盛小组的六个“战友”被这帮似是压抑许久又重见天日的嗜血新兵们绑的嗷嗷直叫！ 宋离离等人自然是畅快的，就连沈灵犀和苏如这一瞬间都抛下了对宋离离的私人恩怨，享受着绝地反击的痛快！ 但他们同时也没有忘记，刘帆一组的三个队员还在这附近。 “如果出来的再晚一点，兴许能把那三个人也绑了！” 沈灵犀说道。 “十二个人偷袭六个人，稳。但如果是八个人，其中三个人冲咱们正面而来……新兵和老兵之间的差距，不用我说，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如果这次没能突围出去，那就真的别想再出去了。” 宋离离说着，让一半人去旁边的指挥室把剩余的行李拿出来，剩下的人则看守。 她眼睛最毒，那黑胡子等人离得根本不远，树林里的半个身影，她都瞄到了。 等大家都背好了行李，宋离离对青罗和卞一一道， “你们走前面，带着林星阑一起，在天黑之前走过天桥索道。” 卞一一愣了一下， “你呢？” “我走后面，以防万一。” “那我也走后面。”林星阑实在是不想和宋离离分开，一分开，她就没有安全感。 “林星阑，你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和我墨迹吧？” 宋离离冷面一问，林星阑头就缩了一下，自觉地和青罗走在了一块儿。 一行十二人，有快有慢，但目标都是天桥索道。 宋离离断后倒并不是逞英雄，只是她知道那三人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无线设备在她身上，当时没来得及藏，可能也已经被看到了。 所以三个人的最后目标一定是她。 “我和你一起断后。” “……”宋离离愣了一下，一抬眼便看到沈灵犀站在前头的树边上等她。 “不用，我……” “你还想一个人出风头出到什么时候？” 沈灵犀哼了声，“唐小花，我告诉你，我虽然讨厌你讨厌到了极点，但我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说真心话，我现在服你。” “……” 她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宋离离惊讶又犹疑。 “不仅是郑才盛，其他人也一样，要抓我，总得掂量掂量。” “……” “一直到洛情山。把我当成你的保护符好了。” 沈灵犀说着，径自往前走。 宋离离看着她的身影，还是觉得很是恍惚……就觉得沈灵犀不至于这么单纯。 但……沈灵犀说对了，她是个不错的护身符，宋离离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机会。 于是，两人就无声的走着。 前面的十个人步子走得快，宋离离和沈灵犀领着后面的三个人绕了一点路，没能甩掉他们，但起码其余的人应该都安全过桥了。 等宋离离和沈灵犀抵达天桥索道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天边有入暮之色。 就在这时……头顶上盘旋着的是一辆直升飞机。 这倒也并不奇怪，从选拔开始，山头就时常能看到救援和监察用的直升飞机。 只是…… 宋离离仰起头看着这架直升飞机……这一架似乎有些不同。 142 是危险，不是护身符 “你在看什么呢？” 沈灵犀见宋离离仰着头看着她们头上盘旋着的那架直升飞机盯了许久，不由出声问道。 “没什么??” 宋离离收回了视线，淡淡回了句。 沈灵犀皱了一下眉，不自觉的也多看了那架直升机几秒，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帆小组的三个人一直跟在沈灵犀和宋离离后面，却也一直没有现身对她们予以阻挠，显然，沈灵犀的这张护身符是起作用了。 天桥索道，悬于千米高空之上，单纯就海拔来说，这样的索道还不算高，但对于徒步跨越的步行者而言，绝对足够刺激。 两边扶手，各有六条粗铁链相连，桥面以铁链连接，上头铺着厚实的木板，只是木板看起来已经用了许久，陈旧破败，总体来说，安全系数还算高。 只是悬于千米高空之上，风一吹，这条长桥就会晃，光是看着就让人难安。 宋离离和沈灵犀在踏上铁桥索道前，还能看到不远处前面一批人的身影，不过很快，几个身影就消失了，应该是都顺利的通过了铁桥索道。 “走吧。” 宋离离对沈灵犀道。 两人都是干练的性子，即便心里有恐惧，也被强压下去，面上半点不露。 “你说后面那三个人还会继续追么？” “我觉得他们的活动范围就是洛恒山，起码我拿到的地图上显示的五个埋伏点都是在洛恒山上。” “??你是怎么获得这些情报的？” 两个人结伴而行，不说话也很无聊，沈灵犀也就随口和宋离离聊了起来。 宋离离也没隐瞒，毕竟洛恒山这一关现在应该是过了。 沈灵犀听完宋离离说的，眼里浮现一抹暗沉的光，她深吸口气，将这口气压在心里?? 宋离离的反应能力，她的军事素养以及关键时刻的决断能力，都已经远超沈灵犀的想象。 这次的选拔，其实并没有鹿子卿一开始说的那么危险，那样的狠话只不过是为了吓退一些胆小怕死之辈。 事实上，从他们进入洛佘山到现在，一半时间过去，不管是救援的直升机还是山内装有的监控摄像，都是对他们这些新兵生命安全的保障。 可即便没有那么危险，也还是能通过选拔的手段判断出每个人的能力和素养。 如果这个唐小花做的所有事情，军区长官们都看在了眼里??沈灵犀想，唐小花通过选拔是毋庸置疑的了，起码，她的表现就远远不如唐小花，无论哪一方面。 沈灵犀看了眼脚下，木板与木板之间也存在不小的间隙，可以看到下面雾蒙蒙的深渊，如果从这里掉下去—— 唯有粉身碎骨。 宋离离走在她前面，每一步似乎都稳扎稳打，沈灵犀就盯着她的身影?? “嗡嗡嗡??” 直升机盘旋在上空的声音忽远忽近，正当沈灵犀的思绪陷入黑暗的挣扎时，直升机震耳的鸣声惊醒了她！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这一架直升机一直在天桥索道的上空盘旋，兴许就是为了监视着他们过天桥索道时的情况。 143 要等，你自己等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这一架直升机一直在天桥索道的上空盘旋，兴许就是为了监视着他们过天桥索道时的情况。 宋离离真的自己失足，不然，她的一切手段都会被记录下来。 沈灵犀抿着唇，继续跟着宋离离，天色越来越暗，一千二百米的索道要比她们想象中长的多。 全部走完，宋离离先抵达洛情山，她走到一旁，撑着大树，轻微颤抖着的双腿，只有她自己感受得到。 这个过程，没有她想象中来的淡定。 沈灵犀从天桥下来后的状态也不比宋离离好到哪儿去，趴在一块儿石头上，直接就跪伏着了，额头上的汗水大豆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天色全黑，谁也没想到光铁桥就走了近两个小时，期间风吹着铁桥摇动的时候，谁都不敢动。 还是经验太少?? 宋离离自己心下总结着，理论知识再丰富，野外探险经历再多，也比不上这样一次惊心动魄，前不着地，后不着靠的实践。 万一她们没踏稳木板，亦或是此时来一场飓风，毫无保护措施的她们就会坠入深渊！ 这两人已算是新兵当中的佼佼者，可想而知，先行的十个人同样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脚受了伤的林星阑。 一行人抵达洛情山后，立刻便发现这座山山石奇骏，树木遮挡极少，因此，入了夜，一下子就能感觉到山里的凉意袭来，尤其他们位处靠近山顶，日夜的温差极为明显。 “青罗??我们要不要等等小花？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小花的影子？” 林星阑趴在青罗背上，犹豫的问道。 “她既然决定断后，又有沈灵犀那个护身符，就有自信能顺利过来。” 青罗还没开口，一旁的卞一一倒说了话。 “沈灵犀??护身符？” 林星阑不自觉的就皱起眉，“谁的护身符？” 卞一一有些不耐烦道，“林星阑，唐小花说话的时候，你有没有在听，那个郑才盛都不敢拿沈灵犀怎么样，你觉得其他人有这个胆子抓沈灵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沈灵犀对小花并没有好心，又怎么可能做小花的护身符？” “??” “青罗，咱们还是等小花来了，再一起走吧。” “要等，你自己等！” 卞一一没好气道，他是真的有点烦林星阑。 之前唐小花提议说走天桥索道的时候，她说没问题，可真正上了索道，她却因为恐高动弹不得，要不是青罗脾气好，以卞一一闷着的坏脾气，能把林星阑给丢下悬崖！ 本就是险道，他和青罗还得轮着背林星阑走，这一路上，她惊恐的叫声都快把他们的耳朵叫破了！ 谁知，落了地后，她说自己吓得腿麻了。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只能这么背着林星阑继续走。 原以为洛情山应该是最容易翻爬的一座山，可真的踏上这座山，一下子就懵了！ 不似洛佘和洛恒山，起码树林遮蔽，山路结实好走的，这洛情山山体结构复杂，不止一个山峰，高高低低间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而且?? 144 我不受你指挥 气温下降的太快，卞一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要下雨了？” 青罗同样察觉到了湿度和气温的变化过于异常。 “??可能。” 卞一一这话刚说完，就听林星阑嘀咕道，“好像??已经下雨了。” 雨滴滴在了林星阑脸上。 卞一一和青罗心下顿时“咯噔”了一下，几乎同时驻足，仰起头，还真有那么几滴雨珠子打在他们脸上！ “快点！” 卞一一连忙说道，青罗表示同意。 洛情山的山体，石面比泥面大，下雨之后，石面会滑，头顶遮蔽的树木少，泥面很快就会被雨水渗透，到时候连行走都困难！ 老天真的是??从不让人侥幸。 “诶??你们真的不等小花了？” “马上下雨了，怎么等？这里又冷又潮，她们到现在都没有跟上来，也许她们找一个地方躲了起来，我们在这傻等？” 卞一一瞪了林星阑一眼。 林星阑抿紧了唇，她不住的回头看?? 沈灵犀和她在一起，那时候，沈灵犀和她说起唐小花的时候，一副和唐小花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怎么想??她和唐小花单独在一起，都只会是唐小花的危险，而不是什么护身符?? ———— “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 宋离离一仰头，雨滴就落了下来，她皱起眉，看向沈灵犀， “你有没有洛情山的地图？” 沈灵犀一愣，“没有??” 宋离离眉头拧的更紧了，前面的人应该都走完了，洛情山地形复杂，没有地图很容易就会迷路。 当时走的急，她还真忘了从林星阑那儿把地图拿着。 “休息好了吗？咱们最好能再下雨前和前面的人集合，就算不能，也要找一个能躲雨的地方。” 宋离离对沈灵犀道。 沈灵犀表示赞同。 于是两人便循着指北针继续走着，仅有的一个手电筒是她们唯一的光源装备。 天公不作美，这山里的雨骤来，来势迅猛。 追不上前面的人，就只能找一个还算大的树稍以遮挡。 没一会儿，雨水就把两人都给浸透了。 前一秒还大汗淋漓，后一秒，又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天色又晚，气温低的很?? 宋离离不断搓着自己的身体，双脚原地跳动着，用运动来保持自身的热量，就怕这场来势汹汹的山雨让她病倒。 “这样不是办法，在这躲着和不躲也没什么区别，他们现在应该也在躲雨，趁着这时候追上他们是最好的机会。” 沈灵犀说道。 但宋离离却不主张这样的作法， “雨下的这么大，视线很差，山面又滑，万一——”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找到人再回来接你，一路上我都会做好记号，我只走二十分钟，如果二十分钟没有发现，我还是原路返回和你会合。” “我还是不赞成冒这个险，地图都没有，而且我们只有一个手电筒！如果你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唐小花，我不受你指挥，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沈灵犀话说的很坚定，堵的宋离离也没法再劝。 145 去死吧，唐小花！ “手电筒先给我用，反正你待在原地也用不到。” 宋离离把手电筒给了她。 之后就见沈灵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宋离离抿着唇，并没有说什么，她依旧搓着自己的身体，原地跳动着。 沈灵犀这一走，会掉头回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宋离离心里清楚的很。 洛情山的地图，她的背包里一定有，沈灵犀是个多聪明，又是个多惜命的人，怎么可能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冒这个风险。 好在她，压根也没有对沈灵犀报什么希望。 山里的雨，来得急，去的也快，也就下了半个多小时。 宋离离没急着走，山路湿滑，她又没有光线，想来还是趁着这个时间休整一下。 只是?? 出乎宋离离的意料的是，一束光线就在不远处慢慢摇了过来。 她眯起眼，而后就见??沈灵犀的身影越走越近。 宋离离怔楞不已?? 沈灵犀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她冲宋离离笑笑，“走吧，我摸到路了，他们就在前面，不算远。我等雨停才回来的。” “??” “苏如担心我，和风桦他们那一组，走的就比较慢，一边走一边等着我们。来吧。” 宋离离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心的跟在沈灵犀边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回来？” 沈灵犀轻哼着说道。 宋离离老实点头，“你不回来才是情理之中。” 不管沈灵犀对她的偏见究竟源自哪里，一个之前让林星阑不惜任何手段拖自己后腿，不让自己通关的人，再怎么可能因为共过难，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如此一百八十度直转？ “唐小花，你别太看轻了我。” 沈灵犀瞥了她一眼，“我这个人娇蛮好胜是一回事，但知恩图报是另一回事。” “??” 宋离离笑笑，却没有说话。 “你干嘛一直不说话?” “有点渴，不想多说话，还有多少路要走？” “快了，你小心一点，别摔着了。” “??恩。” 宋离离应道，她不拒绝沈灵犀的好意。 “对了，我见着苏如她们的时候，也碰到林星阑了。 “她怎么样？和青罗他们在一起么？” “恩，那两个男生还挺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吧。” 宋离离听到林星阑的消息后，多少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有点担心青罗和卞一一会因为林星阑麻烦而丢下她。 “快到了！” 沈灵犀提醒道。 宋离离四下看着，沈灵犀的手电筒光扫的她有点晃眼，很难辨清楚周围的情况。 “这边！” 沈灵犀伸手拉住了宋离离，拽着她朝一个方向急步走去。 “苏如！” 就在这时，宋离离大喊了一声苏如的名字。 沈灵犀身形一顿！ 宋离离眸子一眯，正因沈灵犀拽着她的手，她才能真切感受到沈灵犀身体的微微一僵！ 眼疾手快间，宋离离直接夺过了沈灵犀的手电筒！ “你骗我！” “??” 手电筒的光刺着沈灵犀的眼，“苏如不在这！” 沈灵犀见自己的盘算败露，也不迂回，她往后连退了几步，宋离离也连忙跟了上去，就在这时，沈灵犀急刹车不退反倒上前把宋离离一个猛推！ “唐小花！去死吧——啊！” 146 你等我 沈灵犀愤怒的吼声以惊叫结束。 她冲宋离离扑过来的时候，宋离离不过是侧了个身，她并不知道自己右边身后位置有一个深坑。 身体一侧，她从沈灵犀身上借了个力，两人的位置就互换了，沈灵犀后脚跟一歪，整个人就掉了进去！ 宋离离愣了一下，在沈灵犀掉下去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一个挖好的陷阱，一时心有余悸。 同时，她也庆幸于自己对沈灵犀从未有过一刻的信任和懈怠。 “??痛??” 沈灵犀的呻吟声从洞底传上来，宋离离连看都没有过去看上一眼，只凭声音，判断出这洞不浅，少说有三四米深。 “唐小花！你别跑！” 宋离离这刚迈开脚步，沈灵犀仿佛能看到一样，开口喊了声。 她哪里管沈灵犀怎么喊，这沈灵犀费这么大的功夫把她引诱过来，就是为了害她，现在总不至于还奢望她会就她上来吧？ “你别跑，林星阑也在里头！” “??” “唐小花，下骤雨的时候，林星阑一个人往回走就是为了接应你，你忍心把她丢在这？” 沈灵犀说着，宋离离却不相信，但还是走到洞口，用手电筒朝下面照去，沈灵犀站着，而她边上就躺着一个女兵，宋离离细看那人面貌，是林星阑不假。 顿时，宋离离的心火不打一处来。 “你把林星阑怎么了！” “林星阑是自己误入的陷阱，和我没关系，不过，要不是林星阑，我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一个这么深的陷阱坑。” 宋离离深吸口气，也不知道青罗和卞一一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再三叮嘱让他们照顾好林星阑！ 现在倒好，这人像死了一样的躺在猎人设的陷阱坑里！ 不管沈灵犀没问题，可如果真像沈灵犀说的，林星阑是为了回来接应自己才掉进坑里，那她现在掉头就走，的确有些忘恩负义。 “林星阑！林星阑！” 宋离离大声叫唤着林星阑，结果还真把林星阑给叫醒了！ 她捂着自己的头，撑着湿滑的石壁慢慢站起来，刚下完雨，这坑里也积了一些水，漫过她们的脚踝。 “小花??小花！我，我在这！” 林星阑清醒过来，听到宋离离的叫声立马激动的大喊！喊完后又惊觉不对，忙道， “小花，你先走吧，不用管我，这个坑好深，我肯定爬不出去了，你一定要通过选拔！” 林星阑也算是看得清楚形势，见自己没有出去的可能，便不打算继续拖宋离离的后腿。 “我不是让你和青罗还有卞一一一起走，他们把你丢下了？” “不怪他们，是我要回来找你的，我怕你被沈灵犀坑了！” 林星阑这么一说，宋离离这心口跟蚂蚁爬似的。 “你是自己掉进来的？” 宋离离问到这，林星阑便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一声，算是承认。 “你真的是??” 宋离离抿紧了唇，把她扔在这里也不足为惜啊！ 可偏偏??她记性不差，前世的事情都记得清楚，几个小时前她对林星阑说的话，又怎么会忘记。 说好了要带她一起通过选拔的。 “你等我！” 宋离离说完，人就不见了。 坑里，沈灵犀眯起眸子审视着林星阑，“林星阑，你忘记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了？” 147 她身后的一只手 “什么话？” 林星阑说心里一点儿也忌惮沈灵犀，那是假的。 她明知故问的语气里都透着心虚。 沈灵犀一眼看穿，轻哼了一声，“看来比起唐小花的成败，你父亲的仕途在你眼里不值一提。” “沈灵犀，好歹你也是沈新晖司令的女儿，不敢正大光明的和人较量，在背后耍这种阴谋诡计，算什么大司令的女儿！” 林星阑抬起下巴，倒也不卑不亢起来。 沈灵犀只当面前的林星阑不知死活，“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付出该有的代价。” “我会不会付出代价以后再说，现在作茧自缚的人可是你。” 林星阑心里忌惮她，但既然已经得罪了她，嘴上是绝对不会饶过沈灵犀的。 “星阑，我把绳子丢下来，你把自己绑住，我拽你上来！” 也不知宋离离是从哪里得来的绳子，就这么悬了下来。 林星阑又欣喜又感动，还没握住绳子，沈灵犀却一把抢了过来，先把自己绑好了， “唐小花，先把我拽上去，不然，轮不到林星阑。” 林星阑死死瞪着沈灵犀，“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稚气的问话，在宋离离听来，都显得那么无力。 “好。” 她应道，并不想在这里死磕，于是拽着绳子把沈灵犀往上拖，沈灵犀一边往上爬一边在心里笑着宋离离的愚蠢。 等她上去了，是绝对不可能让唐小花有机会救林星阑，她只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唐小花踹进这洞里！ 她仔细勘察过了，这里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树木稀少的洛情山，就这一处，树木遮蔽，就是航拍也很难看清楚这里的情形。 这个猎人为猎物设下的陷阱，仿佛就是为她做的准备！ “啊！” 就在这时，宋离离手一松，尚在自顾自得意中的沈灵犀从坑的半中腰直接摔了下去！ 坑里的积水都被溅高一米。 林星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 “唐……小……花……！” 沈灵犀咬牙切齿的瞪着洞口处面无表情的宋离离！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力气了。” 宋离离说罢，人就坐了下来，她是真的需要休息了……也不知道是太过疲惫，还是方才那场骤雨淋得，她身上冷的很。 “你当我傻子啊！唐小花，你真是够阴险的！” 沈灵犀指着宋离离，气急败坏。 宋离离坐在洞口，好整以暇的看着洞里那张张牙舞爪的。 这世上的好人，似乎都一个样儿，可坏人，却各有各的坏，贼喊捉贼的嘴脸，在泥色的洞里狰狞可憎。 “星阑，我没什么力气了，休息一会儿，再来救你上来。” “小花，你没事吧……你……” 林星阑担忧关心的话还没说完，宋离离也才刚刚起身，就见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宋离离身后，直接将她推了下去！ “小花！” 宋离离摔了下来，这一摔，磕着脚，蹭着手，最不巧的是撞了头。 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后，她就昏了过去。 林星阑在旁边又急又慌的叫唤，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沈灵犀顾不上看宋离离的笑话，而是连忙抬头看向洞口，一个蒙着脸，连男女都分辨不明的人就站在洞口，看了她们两秒，便走了。 “……是谁？” 148 不可能是他！ “……是谁？” 沈灵犀兀自嘀咕了句。 “沈灵犀，唐小花不会有事儿吧，你有没有办法通知到教官们，我们不参加选拔了，我们要退出……呜呜……小花……” 林星阑哭的伤心，沈灵犀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林星阑怀里的宋离离…… 撞破了的额头流着血，看着骇人。 “……活该。” 指望沈灵犀有同情悲悯之心，林星阑是真的指望错人了。 她巴不得这个唐小花意外丧命，现在这情景，是她最巴不得看到的！ “你说什么……” 沈灵犀不知道是谁对唐小花也怀恨在心，但唐小花下来了，她上去一时间也没了别的指望。 长时间的紧张状态以及行动让沈灵犀也略感疲惫，她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同时想着出去的法子。 林星阑紧紧的把宋离离抱在怀里，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宋离离盖着，时不时的冲着洞口大声喊几下，盼望能有人听到这里的呼救声…… “小可年……” “什么？” 林星阑听到宋离离出声了，连忙凑近小声询问， “小花，你说什么……？” “小年…小…年……救我……救……我……” “小年？谁啊？小花，谁可以救你？” “救我……救我……救我……救救我……” 她悲戚的呢喃着，卑微的恳求着……挣扎着的脸，漂亮的五官拧在了一起，泪水从眼角处渗了出来！ 林星阑看的心口直发慌。 宋离离像是深陷在一个可怖的梦境里，苦苦挣扎着。 林星阑从来没从宋离离嘴里听到过这两个字，错愕之际，也意识到这个“小年”对宋离离的重要性。 这么一个内心强大外表强大各种强大的女汉子，能让她开口求救的绝不是“凡人”！ 林星阑心里笃定，于是更卖力的试着唤醒宋离离…… “小花，你先醒过来，你告诉我，谁是小年，我们——” “够了！” 一声怒斥打断林星阑的所有废话。 沈灵犀站在一边浑身颤抖，宋离离嘴里喊出来的每一个“小年”，就像冰刃戳着她心口，让她冻的只能打哆嗦！ “沈灵犀，你有病是不是！” “林星阑，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你再多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杀了你！” “……” 林星阑没了声，哪怕只有一个手电筒透出来的光，也足够让她看清那双杀红了的眼里透出的凶光。 她得死！现在就得死！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出去！ 沈灵犀看着宋离离，杀意已经蓄满了心。 她从腰带上抽出匕首，冲宋离离走了过去。 “沈灵犀！你疯了！你想干嘛！” 前一刻被沈灵犀吓懵的林星阑，此刻又被吓醒了！ “林星阑，你要是想给唐小花陪葬，尽管阻挠我！这个女人，我不会让她活着出去！绝对不会！” “砰”！ “啊！” 一声枪响伴随着沈灵犀的惊叫，以及……匕首落入坑内积水的声音。 “是谁！” 沈灵犀冲着洞口大喊，而后就见穿着一身老式西林军装的士兵沿着一根绑牢的绳子一跃而下，就停在了沈灵犀跟前。 男人戴着面罩的，可面罩上两个眼洞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定定的看着沈灵犀。 沈灵犀错愕瞠目……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可就在她心里认定她此时的想法是天方夜谭之时，男人在她眼前摘下了面罩。 “温，温……” 149 交给我吧，她在唤我 “你这么聪明，猜不出她是什么人？” “我……我……” 沈灵犀已经完全吓傻了，这个本该待在天边的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怎么就在她要痛下杀手的时候！ “可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觉得我把她一人丢在西林不管不顾？” “……”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从没认为唐小花不重要，只是他远在天边，再长的手又怎么可能及时伸到彼方的西林！ 沈灵犀说不出话，站在她眼前的赫然不是年幼憧憬爱慕的军衣少年，他是拥有g国最高权威的男人，是那个一度让世界笑话，轻视，却又在极短时间内逼他们改观，重视的年轻总统。 “沈新辉司令，会很骄傲，有你这样一个杀伐决断，有勇有谋的女儿。” 温年背对着林星阑，他突然坠下来，明明只是和沈灵犀说了几句话，声音又小，小到她都没怎么听清楚，可沈灵犀的身体都明显僵硬了。 这气场强大到林星阑都没了平时的冒失，不敢唐突开口。 是，是谁…… 温年定定看了眼沈灵犀，随即把面罩重新戴上，转过身走到林星阑跟前，对林星阑道， “林小姐，谢谢你，把……小花给我吧。” 声音……好温柔。 林星阑眨了眨眼，这男人的声音是这么温柔的么？那沈灵犀怎么能被吓的脸色发青？ “林小姐？” 妈呀…… 林星阑觉着自个儿骨头都快酥化了…… 不过！ 怀里唐小花受了伤，林星阑理智犹存，箍紧了怀里的唐小花，有些防备的看着温年， “你是谁，我凭什么把小花给你！” 林星阑算是看清了，在这场选拔里，就没有一个单纯的人，任何人的出现都是带有里利己目的的，就算是穿着军装的士兵也一样不能放松警惕！ “小年……小年……” 她还在哭，是一种很痛苦，很难忍，能悲伤到人心底里的哭泣…… 似乎只有此时毫无防备的时候，才会泄漏出她的无助和脆弱…… 温年看着她，他为她而来。 只想知道，这个在选拔过程中披荆斩棘，拥有极高军事素养，应激反应能力的宋离离，到底是谁！ 安临城总统府里的那张总统座椅从未像昨天那样，似是布满了尖锐长钉，让他无法安坐。 可这一刻，他这智商一百八的大脑，已经完全运转不过来了。 “救我……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 上下唇轻碰着溢出来的话，断续到几乎让人听不明白…… “把她交给我吧，她在唤我。” “啊？你，你就是……小年？”、 林星阑愣愣的问。 温年点头。 “你，你把面罩摘下来！干嘛蒙着脸！” “林小姐，你们在选拔，我只是个局外人。被人认出来，对大家都不好。” 这话点到为止，似乎还挺有他的道理。 他说他是小年，这林星阑也不知道上哪儿求证去，只是看宋离离真的很痛苦，似乎头撞伤的很厉害。 “给，给你，但是你敢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150 挥不去的梦靥 “给，给你，但是你敢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末了，林星阑还不忘恶狠狠的威胁一下温年！ 温年从林星阑手里小心接过离离，抬手探了一下她的头，果然是在发烧。 “我先带她上去，一会儿下来接你们。” “接……我们……吗？” 林星阑重音在“们”上，显然惊讶于这“小年”竟然还捎带上了沈灵犀这讨厌鬼，刚才他不是没看到沈灵犀穷凶极恶的样儿！ “嗯。” “……” 林星阑很想问，因为这实在是……太不解气了！ 可看小花的样子，愣是忍了下来。 温年把绳子扣子自己身上，单手抱着宋离离，一手绕着绳子，凭着两只脚不断往上爬。 把宋离离抱到一旁的树上靠着，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了应急救援物品， 额头上血流的多，但伤口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创口，清洗后贴上纱布绷带，从怀里掏了一盒药喂了其中一粒给她。 “姐，这样的结局，你没有想到吧？” 不见天日的囚牢里，谬向巧轻轻笑着看她，居高临下的姿态瞥着她，连头都没有低一丝一毫。 一个得意的胜利者。 “这盘棋，你下了多久？” 她就在角落，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她看。 谬向巧眉色一转，方才的得意成灰而去，冷冽的眼竟是盛满了不甘， “十年！” “十年……” 她听罢，哂笑一声，只觉得荒唐。 “你别笑！我耗了十年的青春不假，但我还是上位了，姐姐，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温年哥哥的枕边人，成为所有国民期望的那一个第一夫人……” “谬向巧，你话说的太早了。我和温年之间的感情——” “你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你敢说他还爱你么？姐，你爱他爱的那么淋漓尽致，可是在他心里，你却越来越不值得被爱！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 “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从我进入外交部开始，我就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你真当没有人知道吗？不过是知道的人都帮着你们隐瞒罢了！还有，你知道吗？那些知道你和温年结了婚的人，没有一个希望你是真正的第一夫人！” “姐，你说……你到底是有多失败……” “不过，现在好了，你不用再难受，再痛苦了，很快你就会得到解脱。” “我要见温年。” “在你死之前，你见不到他。” “他敢签字他就不敢见我么！” “不见你也是为你好……” “谬向巧，温年爱不爱我，不由你说了算，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但有一点，你记住了，他不爱我，也绝对不会爱你。” “……” “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哈哈……哈哈哈哈……”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谬向巧嘲笑的声音在牢房里不断的循环…… 刺激着她心里的恐惧和绝望。 “温年……温年……温年……温小年……呜呜呜呜……” 低咽悲戚，压抑不忍的哭声……就在那充满腐臭的空气里幽幽回荡着，直到执行刑罚的人迈着沉重而残酷的步伐“嗒嗒嗒”越走越近…… 151 没见过她真的开心 “痛……痛……真的痛……” 她的呓语一直没有停止，温年仔细察看了她的身体，除了额头上的那一个不大的小创口外，并没有其他的外伤，她是怎么会痛到这地步的？ 给她吃了特效的解热药，身上的高温也退了。 来之前就担心她会适应不了山里风云难测的气候变化，怕她生病，所以从安临带了一些特效药。 都是他平时会用的。 所以药效，他是很有自信的。 宋离离不自觉的捂着自己的身体，肩胛，胸口，腹部……全身上下，她似乎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她之前还受了伤？” 温年问已经被拉上来的林星阑。 林星阑摸摸头，仔细的想了一下，“应该……没有吧……” “她痛什么？平日里在军校也会这样嘛？” “小年，我觉得她是不是有可能……在做噩梦？其实不是真的身体痛？” 林星阑也挺自来熟，见温年对宋离离是真的好，立刻就没了戒心。 这种可能让温年面罩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宋离离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完全不知情的？ 他不相信那个一直对着自己傻笑，鬼灵精怪的像个小疯子似的丫头，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就性情大变。 如果现在喊痛不是真痛，那方才让自己救她是救现在的她吗? “小年，你什么时候把沈灵犀拉上来啊？” “不急。” 林星阑心里有点小窃喜，不过…… “其实我觉得就让她在这里待着也挺好，谁让她之前故意把小花带到这要把小花给推下来来着。” “你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后半段路你还得走吧？” “……嗯！” 林星阑看着宋离离，轻叹了口气， “诶，本来还以为小花是那种怎么都打不倒的人，从洛佘山出发，到翻过洛恒山，再到找了近路抵达洛情山，一直都觉得没有她克服不了的难关。” “话说……小年，她为什么这么厉害啊？她长得这么好看，平时在军校里却总是板着一张脸，几乎没有见她真的开怀大笑过。” “……有人……在军校欺负她吗？” “我想想啊……她这么聪明又厉害的，一般人也近不了她的身，说欺负……唔……” 林星阑把班里的人想了一圈，最后落在自个儿身上，额……要真说有人欺负唐小花，那不就是……她嘛！ “怎么了？” 温年觉得林星阑的表情很滑稽。 “那个……之前我和小花有那么一丢丢不愉快，所以我……嗯……如果真要说有人欺负过她，大概是……我吧……” 林星阑一边说着一边摸头，实在是挺不好意思的。 温年伸手，林星阑余光瞄见，下意识就挡了脸！ 再一细看，温年递给了她一瓶药水…… “这是什么？” “敷在脚上，然后把这粒药吃了。” “……哦。” 林星阑觉得这是好东西，拿到一边就开始用了。 温年靠在树干上，怀里抱着宋离离，面罩下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她…… 152 刚才走掉的，是谁？ 温年靠在树干上，怀里抱着宋离离，面罩下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她…… 阿离……是啊，你怎么会这么厉害？怎么厉害的让我都不敢相信……瞒着我，你是做了多少功课，嗯？ 但……你的朋友说你不开心，为什么……你想报考军校，不是已经如愿了么…… “小年……你是怎么进到山里的啊？你是……军区的人么？你身上穿的军服从哪儿来的啊？” 宋离离不再梦呓，呼吸声也小了许多，林星阑见她情况有所好转，对温年的好奇重了，问题也就不自觉的多了起来。 温年又伸手探了探离离的额头脸颊，确定情况在转好，这才对林星阑道， “别告诉她我来过。” “啊？” “这里算是选拔区域的一个盲点，之前下雨，你们都偏离了主路。我是个外人，我出现对你和小花的选拔都没有好处。” “什么意思？” “有外人介入就算是作弊。” “可你是她昏迷都会念到的人，她知道你来帮她，得多感动啊！要是段琛在我危急的时候出现，我可以立刻为他去死……” 后半句她是小声嘟囔着念出来的。 “她性子这么倔，如果她发现自己作弊，那个成绩，她就不会要了。” 这个倒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林星阑想了想，其实以她对宋离离的了解，她觉得宋离离亦正亦邪的，说不准会觉得过程不重要，但……小年说对了，她性子倔，万一她真的刚正不阿呢？ 到目前为止，她对宋离离有了解，但这了解肯定比不上小年吧！ 这一点自知之明，林星阑还是有的。 “能做到吗？” “唔……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林星阑虽然觉得温年的这个理由能站得住脚，却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有，但是不能告诉你。” 温年的坦诚，让林星阑没法再质疑了。 “所以……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好！我答应你了！” 林星阑觉得温年这个人很上路，那她自然也要豪爽一下！ “不过，等小花醒来以后，肯定不相信我能把她救上来……她……” “你可以说是军区的士兵想要救沈灵犀，所以也顺便把你们救了。” 林星阑点头，这倒是可以。 “诶……可是……沈灵犀她……” “她那么聪明，不会说的。” 温年丝毫不担心，说的云淡风轻。 林星阑真的特别特别想看看这面罩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能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做出这么man的事情。 温年突然站了起来，让宋离离靠在铺开的睡袋上，林星阑就见温年把绳子扔了下去，他站在洞口， “你这么聪明，能爬的上来。” “……” 沈灵犀看着他，多想再扯掉他的面罩，想知道面罩下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心里却也明白，一个问题，他都不会回答的。 还给她一条路，应该算是这个男人最后的仁慈吧？ 她这么想着，终究是无声的看着温年离开。 他走，就没有再回头。 林星阑看着那颀长的身影，再看看唐小花……都是迷一样的人。 宋离离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就在温年走后，她模糊的视线里还有那一抹军绿色的军装，是老式的西林军服！蓦地，她睁大了眼睛，视野变得清晰，可……除了深深的夜色，再看不到别的。 “小花！你醒了！” 林星阑激动的叫唤在耳边响起。 宋离离揉了揉自己的头，看向林星阑，问道， “刚才走掉的……是谁？” 153 又是他…… “啊？” 林星阑下意识就是装傻。 宋离离拧了下眉，盯着她，“林星阑，别在我面前装，刚才走掉的人到底是谁？” 面对宋离离的质疑，林星阑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那小年说的容易，可面对唐小花的不是他，这双眼睛再不似身体虚弱之时的迷糊，清明的很，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管之前怎么撺掇着能笃定的骗她，这会儿都有点慌了。 “说话啊！” “你别凶啊，我也不知道那是啥人，穿，穿着军装，戴，戴着个黑色的面罩，从头到尾也没吭过声，我哪知道是啥人啊！” 林星阑实在是没能如温年的愿，编一套全瞎的，只能半真半假的说着。 这样的话……只算隐瞒，应该不算欺骗吧…… “戴面罩……” 宋离离喃喃着这三个字，不自觉的就抿紧了唇，是……鹿军长？ “是那人救我们上来的？” “恩。” “沈灵犀呢？” “哦，那神秘人把沈灵犀救上来以后，沈灵犀就先走了。估计也是太狼狈，尴尬的一句话也没说。” 林星阑笑道。 宋离离闭了闭眼，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的，除了鹿子卿，应该也不会有别人，这么了解她们的情况，并且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嘴角轻轻往上拉了一下，疲惫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 那鹿子卿可真是再典型不过的刀子嘴，豆腐心。 只是不知道他这一举动，有没有别人知道，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作弊。 宋离离靠着大树， “星阑，休息到明天早晨，再出发吧。” “那……时间来得及吗？” “……大概吧。” 宋离离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踏实过了，重生以来的这些时日，前世梦靥总是一遍又一遍闪现，稍趁她一不注意，就冲击着她脆弱的灵魂。 那些罪人的嘴脸，也是一次次的跑出来刷罪恶感。 让她心底的恨意也在日复一日的堆积，想忽视都难。 林星阑见她疲累，在她身边坐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好好休息吧。” 宋离离在林星阑肩膀上靠着靠着，竟真的睡着了，而且是久违的踏实，身上的衣服半湿着，两个女孩儿却是紧紧依偎在一起，生出暖意来。 …… 第二天一早，是个明媚的好天气，阳光从树叶缝里洒下来。 林星阑头一歪，直接睡倒在了地上，瞬间就惊醒了， “小，小花！” “我在这呢，醒了没？” “醒，醒了……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也就刚刚。” 宋离离说着就冲林星阑扔了一个刚洗干净的东西。 “土豆？你上哪儿弄来的？” “后面那块地里碰巧挖到的，生着吃吧，比饿着肚子强，还有一天的路要走。” “……好。” 林星阑站了起来，宋离离衣服整齐，背起行囊，一副满血复活，精神奕奕的样子。 “小花……” “恩？” “你能恢复精神真的是太好了！” 宋离离笑笑，一边啃着土豆一边径自前行。 154 洛情山的由来 洛情山除了地势险峻以外，教官们并未再设置其他的难关。 如果天公作美，没有遇上昨夜那场暴雨，这场选拔，可能已经有顺利抵达终点者了。 后半程的路，就只是走，爬，坚持…… “你的脚不疼了？” 宋离离发现了林星阑走路不再那么痛苦。 “恩，休息一晚上以后，就觉得好了很多。” 林星阑很开心，心下想着，那小年是真的有本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药和药酒，脚踝处的肿块很快就消了，痛感也几乎微乎其微。 “小花……你的心情好像很好啊！都没有前两天那么紧张严肃了。” “其实仔细看看，这座山奇峰峻石……真的是不错的风景。天气好，视野开阔，时间充裕，当然心情好了。” 宋离离坦诚道。 林星阑见宋离离心情这么好，不由凑到她边上， “那……你知不知道这洛情山名字的由来？” “稍微听过一点吧……” “你知道？” “我来西林也有一段时间了，洛情山的故事由来已久，和当地人聊起来，难免会提及，我听过应该不稀奇吧？” 林星阑撇撇嘴，一脸的失落。 宋离离轻笑， “不过每个人的版本都不一样，你说说看你的版本。” 林星阑眼睛一亮，立马就像个说书先生似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洛情，落情…… 和名字一样，这个故事也悲凉萧瑟的很，透着一股子悲剧的味道。 村里相恋的一对年轻人，因父母反对婚姻，于是私奔跑到洛情山，发誓不管生死都在一起。哪知洛情山山石险峻，女孩儿失足掉落悬崖，男孩儿找寻两日后，饥寒交迫，无法忍受，便兀自回了村子。 又哪知道一年后，失足跌落悬崖的女孩儿也回了村子，只是，昔日情郎已经别有新欢。 面对女孩儿的质问，男孩儿给不出答案，只是一句有缘无分，此一时，彼一时…… 女孩儿不甘心，死缠烂打，却被男孩儿父母派人毒打，最后女孩儿独自爬上洛情山，从原来失足坠落的地方一跃而下，遂成“落情”。 宋离离听着林星阑版本的故事，和别人讲的差不多，只是…… 林星阑哭成了个泪人！ “你干嘛？” “我难过啊……真想劈死那个陈世美！呜呜……小花……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难过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冷血啊…呜呜……” 宋离离不仅不难过，反而因为林星阑这滑稽的样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你，你还笑……你是真冷血啊？” “这故事一听就是后人根据“洛情”二字编的，骗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年轻。” “……故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就算故事是假的，但故事里的感情是真的！再说了，古往今来，为情所困的又岂止是那一个可怜的小村妇？这故事批判的是世上所有的陈世美负心汉，可怜的是所有因为爱情失去性命的女孩儿！” “可怜？可怜么……为情自杀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了吧？” “……” 155 他是我心里的黑匣子，不问，不想，不碰 林星阑一愣。 “人活着，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哪怕四肢不健全，只要心智完备，也都算是完整独立的个体。爱情，有则锦上添花，无也不伤大雅。为了这种东西放弃生命……值得可怜么？” “唐小花！你这话我不认同！什么叫爱情是这世上最没意义的事？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只要能真心的爱上一个人，那都是不枉此生的！如果能得到对方的回应，最终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林星阑认认真真的反驳道。 宋离离见林星阑认真了，她倒也不争辩什么。 “唐小花，按道理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奇怪啊！你就没有心上人？” “没有。” “你还想骗我，小年是谁啊？” 宋离离浑身一僵，她错愕的看向林星阑…… “干嘛，我可没调查你，你昨晚病成那样，嘴里就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我一听就知道是个男的！” “……” 宋离离表情有些僵硬。 林星阑眨了眨眼，什么情况嘛？她就这么害怕别人知道这个“小年”么？ “我还说什么了？” “梦呓挺多的，但是能听清楚的也就是这反反复复的两个字。你别那么紧张，我不会乱说的。” 宋离离有些懊恼的闭了下眼。 “小年……是你的爱人吗？” 林星阑小声的问，不过见宋离离一脸纠结，又忙道，“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也没那么好奇啦！” 宋离离深吸口气，又长长的呼出， “星阑，他是我心里的黑匣子。” “……” “不问，不想，不碰。” …… 洛情山的终点站就在眼前，两排士兵站着整齐的队列，鹿子卿领着教官们就站在终点处。 宋离离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身姿挺拔，桀骜强大的身影。 林星阑和宋离离并排走着，太阳落到了山的西边。 距离七十二个小时，还有十个小时。 “我没想到……真的能通过选拔……” 林星阑激动地说话都有些颤抖。 宋离离继续往前走着。 “小花……” “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昨晚，有人救了我们……不然……” “林星阑，你记住，在你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推动命运转轮的推力。以前的人事促成今日的，今日的影响着以后的。” “可是……有人偷偷救了我们，对其他不就不公平了么？” “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宋离离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就算不是鹿子卿救得她，而是别的什么人，她都会接受。 只要能通过选拔，往前迈上一大步。 “……” 林星阑眉头一扬，果然，她就知道唐小花没那么刚正不阿。 “报告长官，唐小花完成任务。” “报告长官，林星阑完成任务！” 两人并排站齐，冲鹿子卿敬了个实实在在的军礼。 鹿子卿看着面前的两人，看看林星阑，又看了看宋离离，视线在宋离离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随即，他爽朗大笑， “第二十一名，第二十二名！不错不错！” “……” 宋离离脸色瞬间僵住，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鹿子卿侧首对段琛道， “段连长，瞧，她们完成任务了，你是不是该……恩？” 156 第二十一名，还有机会吗？ 提到段琛，林星阑就没法不在意了。 管他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循着鹿子卿的视线就看了过去。 立于鹿子卿身后的段琛，板着张没有表情的脸，面对鹿子卿的捉弄，只是狠瞪了一眼。 鹿子卿笑笑，不过是提醒一下段琛，不至于真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兑现赌约。 “你们俩都累了吧，去后边拿点水，吃点东西。已经完成任务的人都在后头。” 林星阑应了声，眼睛斜着瞄了眼段琛，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段琛跟前，小声道， “段连长……我，我完成任务了。” “看到了。” 段琛冷冷淡淡回了一句。 林星阑咽了下口水，一双精灵大眼闪烁躲闪着，良久才抬起头定睛看向段琛， “之前，我是因为我爸的关系才进的西林，没有梦想，没有目标，但现在，不一样了。” “……” 段琛动了下眉头。 “我的目标就是每一天都比昨天的自己更强大一点，不拖大家的后腿，不让西林军校学生的这一个名额浪费在我手里，段连长，你相信我！” “去喝点水吧，唇都干出白皮了。” 段琛道。 仅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林星阑兴奋的了！ “是！长官！” 本该精疲力尽的人儿，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高高兴兴，又蹦又跳的往后方小跑而去，完全忘了脚伤。 宋离离在后头看着，只觉得林星阑……可爱。 只是不知道她的单纯和可爱，能保留到何时。 “鹿……首长……” “恩？” 宋离离走到鹿子卿跟前，小声的问道，“第二十一名……还有机会么？” 鹿子卿看着宋离离，笑了一下， “先去休息吧。” “……” 这一笑真的是让宋离离心下不住的忐忑起来。 鹿子卿只是笑着，宋离离却不好再多问，兀自去了后方。 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已经有二十个同学在她前面完成了任务，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这二十个人心里应该都是踏实的了吧…… 包括沈灵犀。 “青罗！卞一一！你们第几个到啊？” “第五第六。” “哇塞，谁比你们还快啊？” 林星阑见到青罗和卞一一，就特别熟络的凑上去聊了起来，并没有一丝一毫计较青罗和卞一一把她放下来不陪同她一块儿回去接应宋离离的事。 “苏如第一，汉斯伯和杨絮，再后面是风桦。” “哦。” 林星阑应了声后，在一旁拿了矿泉水，递给了后进来的唐小花一瓶。 唐小花拿着矿泉水瓶，径自走到沈灵犀身边坐了下来。 这举动，林星阑都看不懂了，正要过去，宋离离摆了摆手，林星阑只好在青罗边上坐了下来。 沈灵犀同样身心疲惫，只是选拔的疲累，她已经感受不到，心里只剩下惴惴不安。 尤其当唐小花主动坐在自己身边后，更是如此。 “洛情山上发生的事情，就让它在洛情山划上句点，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对吧？” 沈灵犀听着宋离离的话，心里却是疑惑的。 当时唐小花到底是真的昏迷了，还是假的…… “呵……原来你还怕别人深究。” 157 帐篷里的两个人影 “沈灵犀，其实你比我怕。如果深究起来，你的那些卑劣手段，很容易就被挖出来。父亲是沈新晖又如何……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摆你那副官家小姐的样子。人……不能仅看表面的。” 沈灵犀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回来坐在这里开始就在想，温年那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个唐小花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只是温年的一个情人么…… 之前她一度认定唐小花是温年的某一个情人，总统未婚，并且也没有订过婚，这是举国上下皆知的事实。 可即便是总统，有那么一两个情人也不算稀奇。 只要不捅破，不拿到台面上来，总统府的人也应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情人……会让温年直接从安临飞到西林么？ 他们之间的暧昧，唐小花嘴里亲昵的呢喃呼唤，种种都表明着她和总统的关系亲密无间！ 满肚子的疑惑，却没有办法直接开口问。 洛情山上发生的事情，沈灵犀总有不详的预感，温年出现的时候，她正拿着匕首要刺向唐小花…… 温年会就这么放过她么…… 她不敢抱这种幻想，总觉得有些东西就要朝着她来了。 在宋离离和林星阑之后，还有五个人完成了任务。 八十个人进山，最终二十七个人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有十个人在山中迷路，受伤，最终没能完成跋涉选择放弃，剩余四十三人，全部被俘虏。 一个教官走进来向他们说明了一下结果，实实在在的数据就在跟前，听的这二十七个人也是心有余悸。 洛恒山上的埋伏偷袭，竟抓了过半的人。 “你们继续休息，鹿军长还在忙，一会儿会过来和你们说你们最关心的事情。” 教官说完就走了出去。 帐篷重新关上，帐篷外的天又是漆黑一片。 他们已经在帐篷里休息了四五个小时，见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军校，有些人就直接窝在睡袋里躺着睡了。 宋离离靠了许久，帐篷里有点憋得慌，就起身出了帐篷。 一个人在这一片临时扎下的营区晃了起来。 帐篷里灯火通明的，看着暖和的很，此时再回想起之前的六十五个小时，神经还会下意识紧绷一下。 说容易不容易，可说难……宋离离也明白，这些考验并不算什么。 一个个这么狼狈，就只能说明他们这些新兵，还真的有很多东西要学。 她发现她对鹿子卿越来越好奇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军长？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扎驻在最前面的一个帐篷区，在帐篷外看守的士兵有两个班，这阵仗…… “这里是鹿首长的帐篷，鹿首长正在谈事，不相关的人不许靠近。” 宋离离刚走近，一个守兵就上前对她道。 她应了声也就赶紧退开两步，但她没走远，而是靠在树上看着那个帐篷…… 明黄的灯光在帐篷上隐隐照射出了两个人影…… 宋离离猜，可能是鹿子卿在和军区的长官谈论着选拔结果的事。 哪一个是鹿大哥呢？ 158 这个国家不会缺总统，但离离只有一个 宋离离猜，可能是鹿子卿在和军区的长官谈论着选拔结果的事。 哪一个是鹿大哥呢？ 宋离离心里想着…… 也犹豫着，下次和鹿子卿私下见面的时候，需不需要再和他说一声谢谢，还是心照不宣的不再去提。 …… 此时，可能谁也想不到，就连鹿子卿最亲近的指挥员下属也不知道。 在鹿子卿的野营帐篷里与之谈事的正是总统阁下。 温年坐在一边，喝着鹿子卿泡的热茶。 鹿子卿看着温年，他的拳头到现在都还是攥紧着，“这荒郊野外的，您只带了两个贴身护卫，万一您出了什么意外，我担不起这个责！” “每次见我，你都同样的话，你是西林军区的军长，如果你都保证不了我的安全，还有谁能？” 温年抬了一下眼，放下茶盏， “选拔的方式选的不错，我还以为你也会像其他军校一样，以背景关系，家族地位为标准。” “阁下要的是能力，如果以家庭地位，背景关系来决定，阁下的资源比各个军校多得多。” 鹿子卿说道，而后又深吸口气， “可是阁下的介入已经让本来公平的选拔变得不公平了。” “……” 温年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鹿子卿的这句话产生任何情绪波澜。 “宋离离是您救的。” “咦，那里应该是个盲点才对。” “是监控盲点不假，但我也有脑子，也有推理能力！阁下，就算她……” “鹿军长，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温年眸子微微一寒，清冽的目光落在鹿子卿身上。 鹿子卿皱眉。 温年和宋离离之间的关系，鹿子卿之前已经有了认知，可是真当温年直接从安临飞到西林的时候，他真的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可是总统！ 有那么的桎梏和指责，有那么多的公务和使命…… 他的生命是多少恐怖分子的眼中钉，一次又一次这么胆大又荒唐的贸然出现。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军官预备生交由你选拔，也交由你培养，我说过你有最终最高决定权，我救她，不让她受苦，但她是否通过了选拔，决定权在鹿军长你的手上。” “……” 鹿子卿愣了一下。 “她要报考军校，我不拦着，她说这是她的理想。她要参加军官预备生的选拔，我也不拦着，但我也只是不拦着而已。” 温年淡淡说道。 鹿子卿这就又搞不懂了， “所以……你就是担心她才过来，并不是一定要帮她通过选拔？” “不然呢？” 鹿子卿看着面前年纪和自己相仿的总统，有些失望道， “你可是我们国家的总统，如果你这么胡闹……总是把自己贸然的置身于危险之中，你让国民怎么安心？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国家怎么办？” “总统没了可以再选，这个国家不会缺总统，但是离离就只有一个，她如果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温年定睛看向鹿子卿， “所以，我并不想让她通过选拔。” “……”鹿子卿怔楞着，久久说不出话。 159 别告诉她我来过 温年定睛看向鹿子卿， “所以，我并不想让她通过选拔。” 鹿子卿发现温年这个人，是真的无法让人看透。 他做的事，说的话，无一不出乎人的意料，就像…… 鹿子卿抿了下唇，就像……宋离离。 “阁下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让我把她唰下来么？” “我说了，最高决定权在鹿军长手里。这些军官培养成才了，届时我是否会用，又会用谁，则是我来决定。” 鹿子卿深吸口气， “是，阁下。” 温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时间不早了。” “阁下的直升飞机，如何通知？” “我自己来吧。” 温年从怀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快捷号码，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 “看来以后……阁下会经常来西林。” 温年没有回应，只是多看了鹿子卿两眼，“鹿军长为什么会喜欢离离？” 情敌相见，彼此心里都清楚的很。 “阁下还真是快言快语。” “男人和男人打交道，没有必要绕弯子吧？那日在离离那儿看到你，我心里就清楚的很，你惦记她。” “她和我的一个堂妹是好朋友，我还在安临的时候，堂妹经常会带着她的这个好朋友在鹿家宅子里玩儿……她是我见过笑的最灿烂的女孩儿。” 鹿子卿并没有对温年隐瞒， “她的笑特别特别的有感染力，让那时候被家庭矛盾折磨到想死的我……看到了希望。” 温年坐在椅子上，双腿叠着，模样看起来还挺悠哉的。 “没想到鹿军长这么粗犷的一个军爷们，竟然这么纯情。” “阁下，您想笑就笑吧。” “我怎么会嘲笑你？离离的好，我比谁都清楚。” 帐篷外，直升机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温年起身，他拿起一旁桌上的头罩，定睛看向鹿子卿， “我现在有点担心了……” “什么？” “想要培养的年轻军官，是我的情敌，我是不是在养虎为患？” 鹿子卿眯起眼，而后扯了下嘴角， “阁下无需把我放在心上，我不喜欢政治军事，所以对于不断的往上爬没有兴趣。” “那鹿军长的野心是什么，别告诉我你没有，我不会信。” “带好兵，打胜仗，保卫国家，而后娶一个好媳妇，生两个崽子，一生平安幸福。” 温年听罢，笑了。 “阁下不用嘲笑我，我知道我没什么志向，所以我才没有留在安临。” “鹿军长，你错了。” “……” “你的野心很大，很大，比我知道的所有人都大。” 温年把头罩戴好， “别告诉我小离我来过，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走了。” “……” 鹿子卿只觉得这谈话还没有尽兴，温年就已经洒脱的摆了摆手，这一身旧式西林军服穿在温年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定睛仔细看看，才发现这军服似乎有一点点小了，裤腿和袖子似乎都短了一点。 温年从帐篷里出来，两个人护卫在他身边，直升机就停在帐篷前，温年上了直升机后，直升机就开走了…… 160 来的从容，去的也从容 不远处的宋离离只看到直升机停在了帐篷门口，连装载的是谁，装载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就又飞走了。 仰起头…… 借着月色，隐隐约约的……她发现这是当时上天桥索道时，在她和沈灵犀上空盘旋的那架直升机，机身军绿色，和大多数的军用直升机一样，只是机翼处标了个红星记号。 温年走后，鹿子卿一个人坐在帐篷里还待了一会儿。 祁咏进来的时候就见鹿子卿在发呆， “首长，刚才到访的是谁啊？是不是又是上面出难题刁难你了？” “……不是，不要乱猜了。” 鹿子卿说道，而后又多提醒了祁咏一句，“让下面的人也不要出去乱传，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可以乱传的事。” “哦，是。” 祁咏得令，心想刚才到访的不是军部的司令就是某个大书记。 “那个鹿军长，那帮新兵们都还在等着你去宣布选拔的结果呢，到底谁通过了谁没有通过，他们可都着急呢。” “就让他们急着吧。” 祁咏眨了眨眼， “首长……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鹿子卿眯了下眼，“这么好奇？” 祁咏忙道， “不好奇不好奇，我先出去了，有事儿您叫我哈！” 祁咏摸了摸头，意识到鹿子卿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怪了……这谁能让鹿军长的心情不好？ 就算是军部那些事儿精的干部来刁难，也常常都是败兴而归，很少会有鹿军长受气不悦的时候。 猜来猜去猜不出个结果。 鹿子卿心里头实在是烦得很…… 那温年从容的很，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会对宋离离做些什么，似乎笃定着他对宋离离有绝对的感情控制能力…… 他来的从容，去的也从容。 说的每一句话，直白又似乎有着某些深意。 他并不希望宋离离通过选拔，并不希望…… 鹿子卿深吸口气，眸子坚定起来。 …… 完成任务的新兵们在帐篷里睡了一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可鹿子卿却还没有过来说话。 让这些新兵们不自主的都忐忑了起来。 宋离离睡得并不踏实，教官在外头吹了集合哨，大家整装就出去集合了。 “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一声令下，大家便又匆忙行动起来。 “小花，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啊，中间醒来两次都没见着你。” “没，就是出去透透气。很快就回来了。” 林星阑嘟了嘟嘴。 “怎么了？” 宋离离见她这憋屈的样子，问道。 “心里不高兴……” 宋离离眉头一扬，又搞不懂林星阑这小丫头了，“怎么回事？” “小花，今早醒来，他们都说真正能通过选拔的就只有前二十名，咱俩……正好是第二十一和第二十二名……想想，我就觉得很难受。”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觉得……这个过程还是很有意义的，对吧？” 宋离离深吸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也只能这样安慰林星阑，但无论如何，她安慰不了自己。 “可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就是我拖了你的后腿……” 161 他们不甘心，也不服输！ “林星阑，这么一大早的，你在我边上这么丧气，我真觉得挺烦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 “昨晚没来得及问你们，你们怎么会那么慢？” 青罗和卞一一问她们。 “我就说那沈灵……” “星阑！”宋离离忙打断林星阑，堵住她这张不把门的小嘴。 沈灵犀从她们身边走过， “林星阑……不管怎样，这场选拔对你来说都会是个噩梦。” “……” “不对，我用词不准，这才是你噩梦的开始。” “沈灵犀，你实在他不要脸了。” 对付不了唐小花，还能对付不了这个林星阑么！ 宋离离瞥了沈灵犀一眼…… 下了山，回到军校的训练场已经是十一点了，大家都饿的饥肠辘辘。 而此时，操场上还有另外一个方阵，正是这次选拔中被淘汰出局的那一拨人。 他们一个个都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和他们这二十七个人完全不同。 就在他们排着队伍进入到训练场上时，一个男人突然就大喊了一声， “楚杰！你个混蛋！” 一声吼完，人就像子弹一样突然从那五十多人的方阵里冲了出来，瞪着一双凶煞带血的眼，h冲进他们队伍的方阵里，逮着那个叫楚杰的就是一阵打！ 一边是没怎么休息好，一边是已经休整完毕的，这几个拳头，招招落在实处。 冲出来的人直接把失败者的士气都给提起来了！ 被同伴骗取行李后被丢下的，被陷害背叛的……还有罗胜男那样被宋离离给开枪伤了的…… 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不服，写满了不甘心！ 罗胜男跛着一条腿还要冲宋离离骂过来！ 紧接着就是教官们刺耳的哨响，这些疯了的人一个个的都被拉开。 “一个个都疯了是不！这里是军区，不是菜市场！谁要打架，出来，我来陪！” 鹿子卿吼了一声！ 操场上扭打成一团的人瞬间都住了手…… 罗胜男狠狠瞪着宋离离，宋离离神情平平淡淡的。 “报告首长！楚杰实在太卑鄙！他连同伴都背叛，这样的人，没有仁信可言，我不服！” “我也不服！” “报告首长，我们也不服，论能力，我们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 “输了就是输了！输不起的就滚出去！” 鹿子卿一句话呵斥完，也不知谁起的头，突然就不甘心的哭了起来……这一哭，紧跟着不少人就红了眼。 宋离离只是看着眼前的罗胜男，她也一样，好看的大眼，此刻红通通的…… 因为是真的不甘心，不管是怎么输的，不管是凭实力输的，还是被人陷害才输的…… 宋离离似乎觉得自己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因为如果一会儿鹿子卿宣布她也输了，想来，她也是难以接受的。 说好的平常心，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保持。 “哭哭啼啼的……一个个都是不是军人！是不是？” “……是！” “不许哭了！” 鹿子卿深吸口气，“接下来我宣布一下通过军官预备生选拔的名单。都给我听好听仔细了！” 162 第二十一个军官预备生，唐小花 鹿子卿深吸口气，“接下来我宣布一下通过军官预备生选拔的人员名单。都给我听好听仔细了！” 宋离离站定，目光落在台上的鹿子卿身上…… “苏如。” “到！” “汉斯伯。” “到！” 林星阑听着鹿子卿念名字的顺序，不由慌张了起来，这真的是……按照完成任务的时间顺序报的名字。 “风桦。” “到。” 咦……林星阑眨了眨眼，她好像记得第三名是杨絮，第四名才是风桦…… “青罗。卞一一。” “到！” …… “高秦天。” “到！” 这是第十八个人…… 林星阑是真的摸不清楚鹿子卿的路子了，前两个还是按照名次念的，后面就完全不按照套路来，中间一个叫嵩阳零的男生竟然还是未完成任务队里的人。 如果按照鹿子卿一开始说的，军官预备生名额是二十个的话，那么现在就只剩两个名额。 宋离离和林星阑的名字都没有被叫到，除去她们，还有五六个人都是名次在她们前面的，其中包括沈灵犀。 林星阑双手不自觉的攥紧，眼睛里竟突然闪起了水光，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唐小花有能力！她理所应当通过选拔，如果没能通过，那真的是……她的缘故。 一想到这里，林星阑心里就难过的不能自已。 “古凯塑。” “到！” “……” 林星阑的手松开，整张脸，表情都木掉了。 只有一个名额了…… 她忙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宋离离，她的背影依旧挺拔，站的稳稳的，她看不到她的正面，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已经开始怨她，会不会已经难过失望的说不出话…… 站在宋离离边上的罗胜男扯了下嘴角，小声对宋离离道， “你不会以为你有通过的可能吧？” 宋离离并不在意罗胜男此时的幸灾乐祸，只是一双杏核似的大眼直直的看着尚且还在念着名字的鹿子卿。 和林星阑一样，她也摸不清楚鹿子卿的门路。 但是和林星阑不一样，她现在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林星阑。” “……” 第二十个通过名额竟然是……林星阑？ 一时间，训练场上的新兵们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别说旁人，就连林星阑都懵了。 鹿子卿念了名字却不见人给回应， “林星阑？” “……报告首长！您是不是搞错了！” 林星阑直接从队伍里站了出来，大眼的眼眶里竟然已经转着水珠。 这算是个什么结果…… “林星阑，你什么意思？” 鹿子卿沉声问道，“是不想要这个名额？” “报告首长，我和唐小花是一组的，三天的行程，她的表现，你们难道看不到么？不仅如此，是我一直在拖她的后腿，没有道理未能通过选拔，她却没有！” 林星阑强烈质疑，面对鹿子卿微微眯起来的眼睛，她也没有半点畏惧，继续道， “鹿军长，我不知道您是什么路子，但是这样的结果，我不能接受！” “是谁和你说，唐小花没有通过选拔的？” 鹿子卿声音森冷。 林星阑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只有二十个名额么……” “那我现在说有第二十一个呢？” 林星阑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又错愕又惊喜，又丢人又…… 鹿子卿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深邃的眼轻轻的落在那个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的等待着结果的……宋离离， “最后一个名额，第二十一个军官预备生，唐小花。” 163 嵩阳零是个例外 “最后一个名额，第二十一个军官预备生，唐小花。” “到！” 唐小花出列，敬军礼。 鹿子卿把名单扔给一旁的祁咏，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训练场上一张张表情不一的脸，大多都是沮丧，但也有少部份人的脸上写满了不能接受。 这其中，以沈灵犀为最。 “我先恭喜刚才被念到名字的二十一名同学，你们就是西林军校第一届军官预备生。” “鹿长官！” 鹿子卿的恭喜刚说完，沈灵犀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她从队伍里站出来，瞪着一双眼看向他， “我有话说。” “说吧。” “从一开始，您就说这次军官预备生的选拔就以公平公正为原则，选拔的过程我没有异议，但我不明白，如果以完成任务为评断标准，为什么排在前面的人却没有入选，为什么还有人连行程都没有完成也可以入选，又为什么要从二十个名额变成二十一个名额！？” 任谁都听得出，沈司令的这位千金大小姐，此时是真的怒了！ “沈同学，你不是在提出疑问，你是在质询我的判断。” “我只是希望鹿军长能把您判断的详细标准说出来，这样，也能让落选的同学心服口服！” “好，我就索性一个一个问题来给你解答。” 鹿子卿说着，竟然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新生当中， “七十二个小时考察你们的耐力，翻阅三座山考察你们的行动力，体力，两人一组，考察你们团结合作的能力，洛恒山上的埋伏小队偷袭行动，考察的是你们临危的判断力，决策力以及情报收集能力！” “我可以说整个过程中，大部分的人都表现的很不错，哪怕是被俘虏，也都没有放弃过，不断的寻求可能性。嵩阳零就是其中的典型。” “……” “他被俘虏以后，没有一秒钟放弃过，利用身边所有的资源和环境条件，在第七十个小时，转移了敌人视线，从困境中逃脱，即使七十二个小时已经过去，他还是在继续完成行程。” “被俘虏的有那么多人，中途完成不了任务放弃的也不少，可是只有嵩阳零，坚持着走完了全程。” “……” 鹿子卿解释了嵩阳零可以入选的原因，不少人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们的确是惭愧了…… 没有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性。 时间越是逼近终点，大家的心态就越差，嵩阳零在第七十个小时还能逃脱，说明他极其顽强，心态更是让人佩服。 “就算嵩阳零是个例外，那顺利走完整个行程，完成了任务的人呢？” 沈灵犀继续问道。 “长官在说话的时候，谁允许你乱插嘴了？” 鹿子卿眸子一眯，瞥了一眼沈灵犀，“我不是您父亲。” “……” 沈灵犀抿紧了唇，只觉得此时所有人的视线仿佛都在她身上，看着她出洋相，看着她丢脸…… 鹿子卿深吸口气，言归正传， “这场选拔，还有一个重点设计就在于初始的两人一个行李背囊。” “……” 164 没有信念，没有信仰，算什么军人！ “这场选拔，还有一个重点设计就在于初始的两人一个行李背囊。” “……” 鹿子卿话说到这的时候，宋离离顿时就明白了…… 其实，并不是她提出的建议导致鹿子卿决定让他们两人一组，鹿子卿根本就是做好了这个打算才只准备了四十只行李背囊…… “两人的用品，食物和水固然是不够的，但你们有双手有脚，有脑子，甚至有野心有理想！即便七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也不见得就挺不过去！” “但是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把行李背囊看的比同伴的友谊，信任甚至是性命还要重要？！” “……” “七十二小时的行程是一项任务，完成即可，可有多少人趁机对有私怨私仇的同伴下手？又有哪些人是从一开始就把行李占为己有？” “两人分享一个背囊，考察的是你们的品质！你们是军人，不是强盗，不是土匪，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臣，不是眼里只有功名，利欲熏心的官员。” “没有信念，没有信仰，算什么军人？” “……” 训练场上一片寂静。 鹿子卿凌厉的视线扫过场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沈灵犀身上， “沈灵犀同学，不知道我这么说，能不能解开你的疑惑，能不能让你心服口服？” 沈灵犀低着头， “……对不起，长官。” 鹿子卿轻哼了一声， “现在，所有人解散，如果对结果还有异议，我欢迎你们直接来找我。” 一声解散，大家都没怎么敢动，似乎都还被教育的恍惚呢。 但林星阑这个没心肺的丫头，鹿子卿的话，她听进去的着实不多，她的精神状态还停留在知道她和宋离离都已经入选的兴奋中呢！ “小花！” 林星阑走到宋离离跟前就给了宋离离一个大大的拥抱！ 宋离离看了眼这激动的丫头，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 尽管有些人已经气的牙痒痒，她和林星阑还是乐悠悠的笑着散开。 ———— 罗胜男拄着拐杖，瞪着宋离离的背影，眼里似乎真的能喷出火来！ 苏如走到沈灵犀边上…… “灵犀……” 沈灵犀抬眼，她看向苏如，愤怒到扭曲的表情……在面对苏如时，嘴角轻轻一扯， “恭喜你啊。苏如。” “灵犀……你……” “现在你高兴了吧？你终于可以踩在我头上了，你——” “灵犀，你先听我说……” 苏如不管此时沈灵犀失去理智的愤怒，把她强拽到一边，小声对她道， “沈新辉司令……似乎要有麻烦了？” 沈灵犀眸子眯起，“你说什么？” “古紫微中途放弃了，所以昨天下午就已经回来了，她父亲昨天晚上接到一通电话，似乎是沈司令有关，说……林市长那边查出来的某些事情牵连到了沈司令。” “……” 沈灵犀身体僵硬了一下。 是巧合，还是……？ “灵犀，你还是打个电话回家问一下情况吧，我听古紫微说的，心里不踏实。有不好的预感……” 苏如认真道。 沈灵犀转身就快步离开，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165 两件事，会有联系吗？ 回到沈家的沈灵犀，还穿着三天没有换洗的作训服，身上粘着山上的泥土。 “爸！” “大小姐，您不是在参加……” 家中的帮佣家见到沈灵犀，愣了一下， “我爸呢？” “哦，老爷在楼上呢。” 沈灵犀直奔二楼，正巧碰上从书房出来的母亲，忧心的神情在看到沈灵犀后瞬变， “灵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紫微说……家里出事了，林瀚的事情牵涉到了父亲，我担心，所以就赶回来了。” 沈太太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女儿耳朵里，她忙笑笑， “这紫微……嘴怎么那么快呢，是小事儿，没有那么严重，灵犀，你别担心了啊，赶紧回学校去。” 沈灵犀不由皱起眉头， “妈……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真的很严重？您的表情有多不自然您知道吗？就别瞒着我了，爸呢？” 沈灵犀问着，看了眼书房紧闭的门，二话不说就推门而入， “灵犀！” 沈新晖站在书桌边上正接着电话，沈灵犀推门而入，只见沈新晖神情慌张，语气里尽是拜托恳求的意思……她就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沈新晖见女儿闯了进来，拧着眉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出去。 沈灵犀心里不是滋味，她关上门退了出去。 “灵犀啊……你爸爸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他是西林军区的总司令，林瀚现在是急了四处咬人，正常的很，你真不用担心。” 沈太太虽然也觉得事情来得突然，有些担忧，但丈夫一生从戎，这一辈子都在官场上斗着，过去那些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现在正值总统阁下亲自提拔，仅凭林瀚的两句话，就能把丈夫推倒？ 沈太太反正是不信，所以虽然愁，但也不害怕。 可沈灵犀不一样…… 她知道无风不起浪。 这段时间，父亲一直都在等总统的调任书下来，等总统的调任书传达到西林，他就可以进入首都安临，成为内阁成成员，自由出入总统府。 这本是无上的荣耀和地位。 可现在，总统的调任书迟迟未下，等来的却是林翰在接受审查时告的状…… 而且，时间好巧不巧，就是前夜温年撞见她对唐小花实施不轨后的第二天。 巧到让沈灵犀无法相信两件事之间会没有联系。 “灵犀，灵犀？” 沈太太连叫了沈灵犀几遍，她才回神，“啊？” “灵犀啊……你是不是又从别的地方听到些什么？” 她的女儿，不是这种冒失又慌张的性子，就因为古紫微说了两句话，她就慌张的直接从军校回来，这…… “没，没有。” 沈灵犀忙矢口否认， “就是紫微挺危崖耸听的，我这选拔刚结束，精神太紧绷了，所以……” 沈太太眼睛一亮， “选拔结束了？” “……恩。” 沈灵犀知道母亲接下来要问什么了…… “你一定顺利通过了吧，以后一定要好好遵从鹿军长的教导，这件事是总统阁下亲自下派的，只要好好学习，将来比你父亲爬的都快呢！” 沈太太理所当然的说道。 殊不知，沈灵犀心里说不出的酸苦滋味儿…… 166 回来了？小离。 “灵犀？” “妈，我……”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沈新晖叫了沈灵犀一声，而后沈灵犀便跟着进了书房，重新关上门。 “爸……” “军官预备生的选拔，结果怎么样？” 沈新晖沉声问道。 沈灵犀不自觉的就咽了口口水，“爸……我……落选了。” 沈新晖眸子一眯，沈灵犀瑟缩了一下，忙解释道， “我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任务，并且在前二十的范围内，可是最后鹿军长还是宣布我落选了。” “你说什么？” “鹿军长还为了唐小花放宽了一个名额，爸，这次的选拔，我已经尽力了。” 沈灵犀低着头说道。 平日里，她是沈新晖的掌上明珠不假，也相当受宠，但前提从来都是她有优秀的成绩，不辱没他西林军区总司令的威名。 眼下，八十进二十的选拔，她落选了…… 在父亲面前，顿时就没了底气。 “借口！” “……” “军官预备生是总统直接下派给鹿子卿的！一旦入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用不着毕业你就可以成为某个军队的高级军官！以最年轻的姿态，获得旁人无法企及的荣耀和权力！” “爸，我知道！我真的尽力了，可是鹿军长的路子我也根本摸不清。” “你的意思是，鹿军长刻意针对你？” 沈新晖眸子眯的更厉害了，沈灵犀不自觉的就咽了一口口水， “爸……我想……鹿军长针对的……应该不是……我。” “你混账！” 沈新晖冲沈灵犀大声一呵！ 沈灵犀深吸口气，抬起头， “爸，我说的是实话，今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批评我，还牵扯到您。” “……” 沈新晖抿着唇，一双老眼老谋深算的在酝酿着什么。 沈灵犀是最清楚父亲性子的，外人说的什么……宠女狂魔，晒女狂魔不过都是假象。 他没有儿子，所以把女儿当成儿子来养，在她身上寄托了厚重的期望，从小到大，达成了他的期待和没能达成他的期待，这两个结果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她并不确定，温年是否真的因为她对唐小花做的事情而降罪到父亲身上。 但她赌不起这个万一，也绝对不敢让父亲知道，他需要被审查可能和她有关。 一旦正如她所想，又真的被父亲知晓……他一定会……杀了自己，哪怕她是他的亲生女儿。 “爸……我还是先回军校吧。” 沈灵犀说完，沈新晖想了一下，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要见鹿子卿。 突然被审查，女儿又莫名落选，两件事情，不可能一点联系也没有。 那鹿子卿……盯着他的位置，盯了那么久，是不是已经等不及了？ 沈新晖心里这般想着。 ———— 宋离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入选军官预备生的同学都有三天假期，用以调整休息。 一大早，她就回了县城，把唐小草给接了回来。 可是她哪里料到，这一推门，就听到屋内有人在说话…… 宋离离全身戒备，把唐小草拉到自己身后，让他在门外等着，宋离离小心走了进去，一走近，一细听却发现说话人的声音，如此熟悉…… 还没等她作出惊讶反应，客厅里正在打电话的人已经正面对着她，他挂掉电话，冲她轻轻一笑， “回来了？小离。” 宋离离瞠目，唐小草偷偷的探了个脑袋进来，跟着惊讶道， “年哥哥……！” 167 虽然很像，但你不是（祝所有小可爱们除夕夜快乐！） 宋离离瞠目，唐小草偷偷的探了个脑袋进来，跟着惊讶道， “年哥哥……？” “小草。快进来。” 温年朝唐小草招了招手，唐小草觉得温年算是熟人，立刻就走了进去。 宋离离也是下意识的进了屋，赶紧关上了门，一进门连鞋子都没换就赶紧把屋里的窗帘都给拉上了。 沙发边上有一大袋零食和玩具，都是给唐小草准备的。 唐小草看的都傻了眼，“年哥哥……这些，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温年摸摸他的头，“当然了。” 唐小草大喜过望，但也没有贸然接受，而是看向宋离离……显然是在等宋离离的应允。 宋离离检查完门窗，这才有空看向厅里的温年和唐小草。 深吸口气， “你喜欢就收着吧。” 得到宋离离的应允，唐小草开心极了，“谢谢年哥哥！” 温年笑笑，他起身拉过宋离离， “过来坐。” “温年，你在这里，还有谁知道？” “两个贴身护卫。” “还有呢？” “瞿秘书。” “没了？” “没了。” 温年老实道，宋离离则是神情严肃，无法淡定，“你疯了，你总是这样一个人往西林跑！这次来又是为什么事？” “我来看你。” 温年说的随意，听得宋离离都有些恼火，她不想见他！ 跑来西林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远离他，跨过整个g国，一个南边，一个北边，温年愣是不把这距离和时间当一回事，说来就来，不仅如此， “你怎么进的屋子？” “这个……很难吗？” “温年，这是鹿军长的家，不是我的，你这样……” “与其追究这些有用没用的……你就不想我么？” 温年的语气突然就暧昧了起来，这一低头，嘴角微微一勾，眼里鎏金似的情意…… 宋离离咽了一下口水，忙把视线转移开， “我是说正经的，西林地区的动乱比别的地方都多，你这个总统总这么单枪匹马的往西林跑，你这是对国家，对人民不负责。” 她兀自坐到沙发上。 温年便坐在她边上，“但我对你负责了。” “你还和我贫！” 宋离离这拳头就像打在棉花上，沮丧的很。 温年虽是有拿她逗趣的成分，但说的也是心里话，握着她的手， “你放心，国务我不会放松。鹿军长说会给你们放三天假，我就把公务排开，趁着你休息，过来让你陪陪我。” “温年……” “七十二小时的选拔，我看了一部分监控。” 宋离离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完全没有想过日理万机的总统，会关心这场选拔，更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去看选拔过程的监控视频。 宋离离比谁都清楚，三十三岁的她和二十岁的她的差别，她一直在温年等人面前尽量隐藏。 而现在…… 宋离离大约猜出了温年此番来意。 坐在她身边都温年一直细细看着她，看着她神情里的每一个细节，而后轻轻笑，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和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宋离离，那个生性单纯又跳脱，傻气却纯真的宋离离……在哪儿？” 温年悠悠的声音就在耳畔传来。 “你在说什么？”宋离离装傻笑道。 “虽然很像，但你不是宋离离。” 168 你把别人想的太脆弱了 被他发现，是早晚的事，宋离离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并且突然。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温年似乎并不着急，手里还握着宋离离的手，细细的审视着，感受着。 进入军校不过月余，这双手已经粗糙了不少，七十二个小时的选拔，手心手背都多出了一些划痕。 让他一时难以分辨，这手还是不是宋离离的手，过往那么熟悉的一双手，现在变了样，却又不能拿来当判断依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离离抽出自己的手，起身，“我去给你倒一杯水。” “……” 温年看着她抽然离身的背影，也跟着起身，随她一起进了厨房。 “咔”…… 厨房的门轻轻被关上，宋离离拿了新的杯子，人站在厨台前，身体微微僵硬。 “宋离离酷爱军事文化不假，从小就想当兵也不假，因为她父亲是军人，虽然一年见不到几回，但她很崇拜父亲。她出生在军区大院，长大在军区大院，那里的人崇敬军人，以军人为荣，家家都有军人，士兵也好，军官也好……” “她父亲留在家里的军装，时常会被她拿出来穿在身上，像个学唱戏的小大人似得。” “立正，敬礼，正步向前走，匍匐前进……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就这么自顾自的学着，仿佛这样就能离她的父亲更近一点……” “我笑她傻，她打我。” “我说……离离，想要当兵的话，以后就去当。” “她小的时候，我这么对她说过，可我十六岁入伍以后，就后悔对她说过那样的话。” “……” 宋离离身体又僵了一下。 “我想告诉她，军队，并不只是充满荣耀和光辉的地方……军阶举荐制让军队内部的阶级分化极为严重，上层士兵压制下层士兵，一级军官压制二级军官……有军官，官员，名门望族家庭背景的，即便什么都不懂也一样可以一阶一阶的被举荐为军官。真正有才能有理想的爬不上去，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之辈却比比皆是。” “军营里，多少贫民家里出来的孩子，带着梦想来，带着绝望求生存……” “我还想告诉她，日复一日的训练并不有趣，挥洒热血汗水，也许赢来的不是长官的认同，而是防备和排挤。” “……” “我入伍时报的是本名，我祖父，时任总统把我所有的身份信息都抹去，我就只是瑞城军区大院的一个孤儿。” “……” 宋离离心下怔楞许久，温年……从不曾和她说过这些，从来没有…… “直到四年以后，爷爷亲自来军区接我。” “军队里固然有让人欣喜向往的东西，生死之际不离不弃的战友，同阶层士兵之间的惺惺相惜，打了胜仗的激动和畅快，可这些并不能抵消不得志的沮丧，和对国家军队的失望。” “我清楚离离是什么性子，牛粪上一朵鲜花，多数人看到的是牛粪，她就只看到鲜花。” “这样的人，进了部队以后，拿她所有的真心对人，换不来别人的真心也就算了，如果是因为她傻就欺负她，利用她，战友成敌人，她要怎么接受。” “你把别人都想的太脆弱了。” 169 你是总统，我就不能是平凡人 宋离离说道。 “不是觉得她脆弱，只是能快乐无忧的活着，何必活的艰辛复杂。” “……” “我想告诉她，想要打消她当兵的念头，可每回我穿着军装回来，她扑上来用崇拜和喜欢的表情看着我，我就……不舍得。不舍得她的崇拜和喜欢。” 宋离离咬紧了唇。 “好在离离也不是那种很有决心的人，尤其在他父亲再婚后，年复一年的与她关系疏远。” “比起她的军人梦，我似乎更重要一些。” “你现在说这些干嘛？” 宋离离倒了水，转个身把水杯递到温年跟前。 温年眯起眼， “你和她长得很像，可以说一模一样，孪生姊妹也没有你们这么像的，但你终究不是她。” “……你想太多——啊！” 温年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陡然而至的暴力桎梏让宋离离意料之外。 “不是宋离离借唐小花的名，而是唐小花用了宋离离的名字，我说的对吗？” 宋离离瞪着他，“你发什么疯！” “宋离离在哪儿！” “我就是！” “我再问最后一次，宋离离在哪儿？” “你那么爱我，却一点儿也不了解我。” 温年掐着她脖子的手并未不留余地，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你不就是因为看了选拔过程的监控，觉得我的发挥和你想象中不符，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却没有料到我可以过关斩将。所以现在才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 “我是不是宋离离，你都分不清，你还敢说爱我！就因为我的行为超出了你的判断？温年，你一直如此！不仅是你，你的家人也是如此，仅凭着自己的判断就给别人下定义，为别人做决定！” “说什么爱，说什么保护，说什么不舍得，心疼……不过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让任何事情超出你们的计划和预期？” “你说我不是宋离离……好，那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宋离离，所以请你放过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温年松开了她的脖子，琥珀色的眸光里透着疑惑。 “和你在一起，我的压力很大，以前没觉得，入住总统府以后才感受的真切。” 宋离离人靠在厨台上，目光落在地上， “欢喜着和你结婚，你却彻夜未归，偌大一间屋子，四周壁画华丽……可我却连房间都不敢出。只那一晚，我就懂了，你是总统，我就不能是平凡人。” “……” 宋离离抬眼，望向温年， “不然，我做的那个……你杀死我的噩梦就会成为我们之间真实而残酷的结局。” “……” “你不用再怀疑我，因为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宋离离。” 宋离离眯起眼。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顺着温年的猜测，直接丢掉宋离离这个名字，也好不再和他有所牵扯。 偏偏他是总统，如果她不承认自己是宋离离，他会用尽一万种方法逼她说出实话，哪怕是审讯，哪怕用尽最残酷的手段…… 她知道这人的性子和手段……从来不如表面温和。 170 十年聚少离多，凭什么熟悉不减？ 宋离离目光慑人，字句铿锵有力。 温年找不到她说谎的痕迹，可正因找不到，他心里的怀疑才无法消除。 如今，世界格局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各国都有培养国际间谍的行径，一些大国培养间谍的能力手段更是熟练而高级，顶级的国际间谍更是出神入化，让人无法察觉。 他是g国的总统，更是各国间谍处心积虑想要靠近的对象。 宋离离一夜之间的突然变化，让他惶惶不安，之所以不顾一切的飞到西林与她面对面，就是要亲自确认面前这个人的真假。 如果她是假的，那真的呢？ 是被抓了，还是死了？ 早一分钟确认，就有早一分钟采取行动的机会。 如果她是真的，他也必须要了解，她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auts。” 温年靠在冰箱门上，锐利的视线依旧停在宋离离脸上，盯着她所有的反应。 宋离离深吸口气，拳头攥紧，一字一句道， “auts，美联合顶级特工组织，全世界只有不到十人，却几乎掌握了全世界百分之六十的机密情报。” 温年眸子眯起，“你连这都知道。” “我酷爱军事文化，这么多年，我看的军事类书籍，电影，纪录片，我的父亲是退役军人，我的丈夫是一国总统，我知道auts有什么奇怪的？” 宋离离咬牙切齿着。 她没有想到温年会对她怀疑到这地步，不管她性情如何变化，这副身体是她的！这个灵魂是她的！ “难道不奇怪吗？离离的父亲是退役军人，可他只是团长级，特工组织的事情，他完全接触不到，我是一国总统，可我从来不会和离离说这些。军事类书籍，电影，纪录片……全世界不到十人的机密组织，美联合的顶级特工组织，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知道？” 宋离离咬紧了唇，她知道自己气过头了，犯了个大错。 auts这个组织是她三十岁那年才接触到的，就在总统府，那个叫潘琴的女佣。 她经过了层层审查才进入总统府成为佣人，在温年执政的十二年，她从女佣晋升为最高级别的总管，陷害卫远东，让其晚年惨死。 温年说的对，无论是什么样的书籍，纪录片，无论是父亲还是他，都不可能把auts当成故事讲给她听。 “你现在是不是断定，我不是宋离离了？” 宋离离眸子眯起。 温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好！我不是，行了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把我铐起来，调查为，审讯我？行，你动手吧，我不反抗！” 宋离离双手伸出来，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不禁冷哼一声，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要弄死我。”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要动手就快点，总统阁下这么墨迹么！” “我并没有断定你不是离离，你不需要这么激进。” 温年淡淡道， “我和她认识二十年，在她十岁以前，我们几乎是朝夕相处，后面的十年虽然聚少离多，但彼此熟悉不减。” “熟悉不减？” 宋离离嘴角轻扯，“你还真自信啊，阁下。” “……” “你凭什么认为十年聚少离多，一年不过两三次见面，话都来不及说上几句，却能让两人的关系熟悉不减？” “……” 171 将过往陈述，痛的是自己 “说不出话了？” 宋离离往温年跟前迈出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十个月大，妈妈就偶尔让你帮着照看我，长大后，院里的人还常说我在你身上尿尿的事，妈妈一直就很喜欢你，看你一个人住，只有卫叔叔照顾你，所以常邀请你和卫叔叔来我家吃饭。” “妈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妈妈说比起她抱我，我更喜欢温小年哥哥抱我。”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总之很小很小……也不记得从哪里知道，叫你哥哥就不能做你的新娘，所以我不再叫你哥哥，和所有叔叔阿姨一样，叫你温小年。” “五岁，母亲生病去世，是你陪着我，用父亲的口吻告诉我母亲去的是天堂，比人间要幸福快乐的多。” “七岁那年生日，父亲再次食言，你去蛋糕店买了个大蛋糕，要了二十根蜡烛，说从此以后，每年生日我们一起过，蛋糕上插上咱么的岁数总和！一直到蛋糕插不下那么多的蜡烛为止！” “九岁，父亲再婚，我抱着你哭了一整宿，你说，宋离离，我才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不离开你，你就没资格这么哭。” “十岁那年，我说我要当总统，这样就可以命令我的父亲回家来看我，你说，当总统不行，当总统夫人可以……” “同一年春天，你入伍当兵，自此一年不过回来两三次。” “十四岁那年，你送我红色桔梗花，没多久，你出现在电视上，各大媒体的新闻头版上，作为g国史上最年轻的议员，我才知道……你姓的温，不是一般人的温……” “十六岁，你又送我一片红色桔梗花田，我经受不住你的诱惑，和你亲吻，那个绵长的瞬间，就像桔梗花的话语一样，让人永世不忘……” “十七岁，我念高中，你撞见一个男生送我回家，整整三天没有理我，我就跟在你后面解释了三天，讨好了三天！被你亲的嘴肿了两天，后来才知道你是佯装生气，我又恼又气，可心里去觉得甜蜜……” “只是后来，那男生转了学。” “十八岁，学校一个流氓学长盯上了我，你赤手空拳将人打成半身不遂，无人敢向你问责，可也无人知道原因。” “十九岁……” 宋离离赌气似得将他们之间的过往一点一点陈述出来，可最后伤到的却还是她自己。 不说不知道，说出来才意识到，整整二十年，他整个人真的渗透进了她的生命里，一回首，无法抽离丝毫。 他亲手判了她死刑，而她，却对他们之间的一切，念念不忘，历历在目。 她甚至可以像背书一样，一条一条的背出来…… 多嘲讽，多可笑。 “够了么？还要我继续说么？总统阁下！” 宋离离看着他，杏核似的眼里，有水珠在打转……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多少人艳羡的感情，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感情，又藏着多少人不知晓的酸楚。 温年哑言。 172 你对我公平吗？ “姐姐……年……哥哥……” 厨房内的对话实在是有些太过激烈，唐小草在客厅里玩新玩具都无法集中精神。 宋离离别开头闭了一下眼，这才打开厨房门，看着有些担忧受惊的唐小草，勉强笑了一下， “我和你年哥哥在某些事情上有些争执，吓着你了，是吧？” “姐姐……年哥哥是……总统阁下么……” “……” 宋离离皱了一下眉。 唐小草指了指客厅，“电视上正在放总统阁下的消息……和年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 宋离离深吸口气，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和唐小草说。 “小草，你先自己玩会儿，一会儿年哥哥出来告诉你。” “……好。” 温年哄走了唐小草。 宋离离起身，一只长手越过她把厨房门重新关上。 宋离离转过身，“小孩子嘴上没门，你要怎么和——唔！” 温年扣住她的腰，把她压在门上，紧接着唇就倾覆下来！堵住她所有的话。 又来！ 宋离离气的浑身发颤，可即便她在军区受了训练，也一样挣脱不开温年的桎梏！ 他吻她，咬她，每一下都极富技巧，就算她有反抗，他也能勾住她的。舌…… “温年！” 她支吾着的声音里是气恼的两个字。 温年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真就琥珀一样漂亮……深邃。 他啃咬的动作不停，不仅如此，贴着她身体的动作更是充满侵略和“性”暗示…… 宋离离不可能感觉不到，所以挣扎的就更厉害了！ “疯了，小草在外……唔……” “你如果挣扎的再厉害一点，他就能听得到。” 宋离离眼睛瞪大，恶狠狠的瞪着温年，“你威胁我！” “一个人的性格和态度，或许可以变化，但是身体……骗不了人。” “温年！” 宋离离低声呵斥着他，他的手竟已经从她身后探进她的衣服里，温热的手掌熨烫在她的皮肤上，惊的她浑身战栗！ “温，温年……别……” “你说你是离离……你把我们相识的二十年说给我听，可是你却不想我碰你……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我？” “……” 离离愣住了。 他的手还贴在她背上，贴在她凶衣的搭扣上，只是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健壮的身躯带着高于常人的温度，紧紧压着她，他松开了她的唇，却不放过她的眼…… “只因为新婚那一晚我没有陪你？离离，不会这么幼稚。” “……” 是她……看错了么？ 他的眼里……全是疑惑和受伤，逃避和心痛。 “你疏远我，欺瞒我，甚至怨恨我。别说爱了，你对我的感情，我已经在你脸上看不到丝毫，这样的你，我要怎么相信你是我的离离？” “……” “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错的？恩？” “……” 温年…… “打我骂我可以，可让我不明不白就被你厌恶怨恨，逃避和疏远，你对我公平吗？” 温年另一只握紧着宋离离的手，几乎要捏断了她的指节。 173 我厌弃世界，可我信你！ 温年另一只握紧着宋离离的手，几乎要捏断了她的指节。 公平吗…… 她也很想问，公平吗？ “宋离离，我很讨厌这个世界，很讨厌！” 他温润俊秀的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光明，那么漂亮的眼底，只蒙着一层晦暗。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他压着嗓音，气声贴着她的唇。 宋离离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忘了，不是现在忘了，而是已经忘了很久很久了…… 人前，他是温良宇的孙子，温畴的独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是生来就注定的人中龙凤的温家少爷。可人后，他五岁就被迫和母亲分开，只有一个老管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没有童年，每天有看不完的书，学不完的功课。 他就住在她家对面的屋子里。 老管家是个老军人，他对外声称温年是他捡来的弃婴。 就这样在瑞城的军区大院里住了十六年。 十六岁又顶着孤儿的身份入伍，不知在军营里受了多少欺负。 他到了二十岁才和母亲再次见面…… 人前，他总是笑的温和，可人后，他露出来的厌弃，她时常看到。 她越是长大，越是明白事理，就越能感受到温年对这个世界的厌弃…… 可在她面前，他总是笑的坦率而自然，又让她觉得他的厌弃和阴暗只是她的一种错觉，直到…… 他连任总统两届以后，她才真切的确定，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个世界，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利用权力和智慧支配着这个世界，改变着这个世界…… 他就是个矛盾体，她觉得自己比谁都了解他，又时常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他。 但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宋离离只有一点敢肯定，她会心疼他……从他很小，她更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因为知道温年比她更可怜，所以她才一直安心。 “可就是因为你，我试着接受这个世界，试着相信，有一部分人像你一样，单纯，美好，笑也好，哭也好，都是真。” “也是因为你，我才想要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做不到那么大，那就从g国开始！” “我的父母说爱我，却让我活成了个孤儿，我爷爷说爱我，不过是想借我的手，继续他拥有至高权利的美梦。宋离离，这世上说爱我的人那么多，我一个都不信。” “可我信你！我把心肺都掏给你，可你现在给我的是什么？” “……” 宋离离只觉得心口一紧一松的抽疼着。 温年的眼沉了下来，绵绵的情意仿佛化成了雾，飘散了。 “你说你要报考军校，我不同意，我说的是心里话，可你对我说实话了么？从小就有这个理想所以义无反顾的报考军校？因为入住了总统府，才意识到你我之间身份的差距？” “这种话你糊弄别人可以，糊弄我，你觉得糊弄的过去吗？” “……” “我对你说了真话，你对我呢？到底有多少隐瞒？” “你不同意我报考军校，我当然只能瞒你！” “因为你不肯和我说实话！” 174 就算你叛我，叛国，我也不会杀你 “因为你不肯和我说实话！” “……” “宋离离，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温暖，幸福。直到今天，我现在后背发凉……” “……” “也许你说得对，十年的聚少离多，却能熟悉不减，不过就是我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面前伪装……一直伪装到我和你结婚。” 温年的声音极冷。 那话尾勾着一根刺。 宋离离心里蓦地被戳了一下。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想来，你说你想要离婚，也许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利用的不过是我对会失去你的恐慌。” “……温年，你真的想的太多也太复杂了。” 宋离离别开眼，她竟……怕了。 “复杂么？” “我瞒着所有人，和你结婚，你前一天欢喜，后一天却质问我，为什么要隐婚……你说为什么！” 温年的眸子都充了血， “昭告天下，你是总统夫人，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被继母视为眼中钉的女……孩儿？然后你就成为所有人的活靶子，最后死的比谁都快！” “权利的游戏，我不想让你玩，但你真的没脑子！不懂么！” 温年的怒斥让宋离离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说我支配你……宋离离，我不想让你当兵，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但你现在不仅是个兵，还是西林军校有史以来第一届军官预备生的入选人，你告诉我，堂堂一国总统，想让军校把你拒之门外，究竟有多难？” “而你为了瞒我，不惜用另一个的名字身份……呵。” “我不知道你做的什么噩梦，究竟是真的噩梦，还是你用来敷衍我的一个谎言……我不想猜，但你竟觉得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温年话说到这的时候，心里堵的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荒唐吗？” “……”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离离，我要你记住，就算你叛我，判国，我也不会杀你。” “……” 宋离离此时像个傻瓜一样看着温年…… “你是总统，如果我叛国，你怎么可能不杀我？怎么可能！” “我还是你丈夫！只要我一天是，你做什么，我都会替你顶。” “……” 不会的……你不会的…… 宋离离在心里反驳，只是不自觉的却……攥紧了拳。 因为她犹豫了。 前世的结局，她一直都不肯正视的那个点，现在浮了出来，逼着她不得不正视。 温年签字的死刑审批书……是否真的是他的亲笔签名……她知道这种可能很小很小很小…… 心……抖得厉害。 “可现在的问题是……” 温年冷了眼，松开了她的身体，看向她的神情真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还是我的离离吗。” “……” 宋离离的身体像被人卸去所有的力气。 温年手放在门把上，宋离离的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下，他便拉开门出去了…… 温……年…… 她靠着墙，看着前方的视线愈发的模糊。 175 第一堂课 “小草，我是谁不重要，普通人也好，总统也好，不过一个身份，重要的是我是你的年哥哥。” “……年哥哥，你和姐姐吵架了？” 温年摸摸他的头， “我和你姐姐的见面，谈话，都是秘密，泄露出去，你姐姐就可能会受到伤害。” 唐小草的眼睛瞪大，忙咽了咽口口水， “我不会说出去的，年哥哥你放心吧。” “好，年哥哥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好。” 温年起身，他向玄关处走去，门开又关，身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宋离离坐在冰箱跟前，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呆怔的看着前方……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的往下掉。 ———— 三天假期过后。 军官预备班，正式开课。 铃响前，二十一个人却只到了二十个人。 鹿子卿一手拿着名单，一手揣在口袋里走了进来，名单往桌上一扔，扫了一眼台下坐着的，眯了一下眼， “慕致远呢？” “报，报告！长，长官！我，我迟到了！” 鹿子卿刚问，慕致远就站在了门口结巴的说着。 慕致远长着一张国字脸，说话不利索是众所周知的事，一紧张，结巴的就更厉害了。 鹿子卿瞥了他一眼， “今天第一天，我放你一马，快速归位。” “是，长，长官！” 慕致远忙小跑到一个空位前坐下。 “第一堂课……我想想，说点什么好……” 鹿子卿相当不惭愧的说着，丝毫不觉得他不备课有什么不妥。 偏偏学生们也都很淡定，仿佛是习惯了鹿子卿随性却坦率的风格。 他凌厉的视线扫过每一张脸，而后眉头一扬，笑道， “你们觉得军官和士兵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 “一个一个，每一个人都回答一下。” 鹿子卿随手拉了一张空的椅子，直接就坐下了， “苏如，你是第一名，就从你开始好了。” 苏如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她站了起来，认真道， “报告长官，没有军官的士兵，人数再多也就是一盘散沙，而军官就是把沙子聚拢起来成为磐石的存在，连长聚拢几个排，团长聚拢几个连，军长聚拢几个团。” “每一个士兵都是一把利刃，要想发挥利刃的作用，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军官予以领导。” 鹿子卿点了点头，“下一个，汉斯伯。” “报告长官，我的想法和苏如是一样的。” “报告长官，军官需要领导士兵不假，但是更要懂得并且理解士兵，两者应该是相互信任的关系，如果士兵不信任军官，那么军官就只是光杆司令而已。” 高秦天说道。 一个接着一个，像开火车似得回答着鹿子卿提出的问题。 宋离离最后站起来的时候，该说的基本都已经被说完了，她也没什么其他更为高深出色的见解， “大家说的都很对，我只有一个小点补充一下。” 苏如看向宋离离…… “从属关系，信任关系，领导关系都对，但我觉得还有竞争关系。” 176 十三年的婚姻，错哪儿了 “从属关系，信任关系，领导关系都对，但我觉得还有竞争关系。” “……” 宋离离的话显然引起了同学以及鹿子卿的兴趣。 从属关系也好，信任关系也好，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也好，大家都能理解并且认同。 但……竞争关系…… 不在同一起跑线，要怎么竞争？ “唐小花，你这说法也太另辟蹊径了点儿吧？” 苏如说了句。 身边的林星阑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我们国家的军队，已经沿用军官举荐制很多年，导致军队内部阶层分化明显。上级压制着下级，谁都不愿意让本来在自己下面的人爬到自己头上。” 宋离离淡淡的说着…… 耳畔响起的是温年的声音。 “唐小花，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国家军队的制度么？” 苏如拧着眉，只觉得宋离离是在故意博人眼球。 “不该质疑吗？” 宋离离看向苏如。 苏如站起身，“军队有军队的制度，既然这个制度能够沿袭一百多年，就说明这个制度有其可取之处。” “任何一成不变的东西，都会被时代淘汰，更别说是制度。” “唐小花，毫无根据的随口乱说，谁都会。” “毫无根据？” 宋离离轻轻一笑，“坐在这里的二十一个人，不就是根据？军官预备生不就是打破陈规的最有力表现？不然……何须选拔，又何须培养？” 苏如被堵的一时无法反驳。 “好了，唐小花，那你说说看，竞争关系怎么个说法。” “鹿长官，军官不只是要领导士兵们打仗，更重要的是让整个军队强大，为此，军官首先要让士兵们服，打心底里服，这样，才会服从。” “如果军官的能力不如士兵，就应该被换掉，让有才能士兵上任。” “领军的要有危机感，而士兵们要有野心，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西方拿破仑的名言，总不是毫无根据的随口乱说。” “合理，公平，良性的竞争关系会让这个军队更加的强大。以上。” 宋离离坐下。 教室里有那么几秒钟的寂静。 大家似乎都在消化和反思宋离离的话…… 苏如知道，宋离离这回儿又出了风头！就连她，也开始反思宋离离说的话。 只是宋离离没有一点骄傲，因为这……是温年的话，不是她的。 她纵然也有叛逆的精神，纵然也感受到了军队里种种不如人意的地方，却不如温年那样总结的一针见血。 她只是说，可温年却是在做。 “可就是因为你，我试着接受这个世界，试着相信，有一部分人像你一样，单纯，美好，笑也好，哭也好，都是真。” “也是因为你，我才想要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做不到那么大，那就从g国开始！” 宋离离从来都不知道……温年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十三年的婚姻，从一开始的如胶似漆，到后面的貌合神离……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始试着回想，试着判断，到底错在哪里……错在哪个时间……错在谁…… 177 他真的是个恶魔教官！ 鹿子卿定睛看了两眼回答完问题坐下的宋离离，发现她坐下后眼神就飘掉了，像是在想别的事情。 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这颗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还装了多少让他感到惊讶和新鲜的东西。 以整个国家军队为范围，大半的军队依旧是军官举荐制。 大多数豪门贵胄，军官二代，不会想着也不愿意改变制度，少数人心里有这个想法，却不敢贸然提出来，怕得罪贵胄官僚，成为众矢之的。 就更别提底下的普通士兵了…… “你们都说的很好，我希望你们能常常反思，反思自己，反思某一件事，反思某种制度。不管最后你们心里有什么样的结论，只要有思考就是好的。” 鹿子卿终于站了起来，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大家的想法各有千秋，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想要成为军官，你得有让你的兵打心底里服从你的本钱。他们做不到的，你们能做到，他们做到的，你们得做的更好。” 鹿子卿话说道这的时候，宋离离也已经回神了。 听着鹿子卿的话，总觉得……话里有别的意思。 “所以从今天下午开始，你们的训练是普通新兵的三倍，完成基础训练的回到这里自习，自习的内容是校区图书馆内的所有军事类文化书籍。两周考核一次，连续两次考核不合格，并且有超过三次训练未完成记录，离开军官预备生班。” “……” 宋离离就知道，那人话尾勾着的黠意，怎么都是不怀好意。 鹿子卿说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人…… “什么什么？什么图书馆内所有军事类文化书籍？小花，我没明白，教官说的是哪一本书啊？” 鹿子卿轻轻笑的凑到林星阑身边， “星阑同学，我说的是二十一万六千册军事书籍，不是哪一本。” “教官，这个我知道！知道图书馆里有二十多万册军事书，但您不是说要考核么？我问的是您要考核哪一本，毕竟二十多万册书，我们……” 林星阑说到这的时候，脑袋瓜子开窍了，她似乎明白为什么会有同学倒吸一口凉气，有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这么凝重而僵硬了…… “呵呵……鹿，鹿教官，不，应，应该不是我现在心里想的那样吧？” “呵呵。” 鹿子卿也冲她嘻嘻一笑，“你现在心里想的就对了。” 说罢，他直起身，扫了整个班的学生们一眼，潇洒道，“今天课就上到这，接下来……祝你们好运。” 他来得慢却走得快。 教室里的二十一个人面面相觑着，直到林星阑崩溃的抱起脑袋大叫， “恶魔教官！他真的是个恶魔教官！二十一万册……直接判我死刑好了！” 宋离离心情本也沉重的很，但看到林星阑这样儿，莫名就觉得很好笑。 “你还笑！” 林星阑瞪向宋离离。 “鹿教官很擅长和人打心理战，你不要被他两句话就给压垮了，只要你好好努力，考核不会让你不过的。” “真的？” 178 亲吧，亲吧！ 林星阑将信将疑，宋离离强调道，“只要你好好努力。” “我当然会好好努力的啦！” 林星阑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志道。 就在这时，宋离离看到门口晃过一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星阑。” “恩？” 宋离离小声的对林星阑道，“段琛来了。” 林星阑一惊，光是听到段琛两个字就已经激动的不行，她连忙转头看向门外，“哪儿呢哪儿呢？” 宋离离忙拽住林星阑，“你矜持点，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叫，换了谁，谁还敢出来？” “也是哦……” 林星阑咽了一下口水，连忙收敛一下情绪，但小脸上仍然掩饰不住欢喜，她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先探出了个脑袋，谁知这一探，正巧看到段琛就站在一旁，靠着墙壁。 “段琛……段连长？” 没脸没皮的小丫头立刻就走到他跟前搭起讪， “您怎么有空来教学楼啊，过来找人么？” “……恩。” 原以为段琛不会搭理她，谁知段琛应了，林星阑此时心里更加激动欢喜了！ 只要段琛应她，理她一下，她都很高兴。 这就是她现在的追求。 所以对于段琛究竟来找谁，她并不在意，反正也不可能是来找她。 “我过来找你。” “哦哦！那我不打扰——咦？？” 林星阑也就是随口应，只是稍稍一咀嚼段琛的话，顿时惊的她自个儿下巴都快掉了。 她瞠着一双大眼…… “你现在有空没？” “现在？我有！我有我有！” 林星阑连连应声，深怕回答的慢了会错过不得了的事情。 “跟我来一下。” 段琛转过身径自走在前面，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那该死的鹿子卿！ 偏偏……那个荒唐的赌，也是他自己愿意赌的，这会儿不肯服输……那他岂不是会被鹿子卿拿这件事笑话一辈子？ 他可比谁都了解鹿子卿的坏心眼！ “段连长，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林星阑就跟在段琛后头走，只是段琛越走越快，她都有点跟不上了。 走过教室前头的长过道，转进一间无人的教室，林星阑眨了眨眼，光是跟着他偷偷走进这间无人的教室，她的心脏就已经砰砰乱跳，就更别说段琛转个身还把门给关严实了。 这轻轻的关门声可算是在林星阑的心里惊起骇浪。 “段……琛哥哥？” 林星阑仰头看着他，就见段琛往她跟前迈了两步，身体都快要贴上她的了。 段琛看她的眼神……好奇怪……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林星阑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最强烈的就是段琛哥哥也开了窍！总算是肯正视她对他的感情了！ 他缓缓低头，林星阑压根就不去想别的，直接就闭上了眼。 亲吧，亲吧…… 什么矜持不矜持的，唐小花有人爱当然这么说了，她可是暗恋又倒追了段琛这么久，段琛就从来没给过回应，现在四下无人，这么好的一个两人世界……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她一定得紧紧抓住这次机会！ 然而，期待许久的“亲亲”却迟迟没来…… 179 段琛的心，乱了 “星阑。” 想当然的“亲亲”显然只是林星阑的想当然。 段琛喊了她一声。 林星阑睁开眼睛，绯红的一张脸强掩着尴尬，好在她脸皮厚，“段琛哥哥……你不是要亲我啊？” 段琛皱眉，“是不是鹿军长和你说了什么？” “鹿军长？” 林星阑眨眨眼，不是很明白段琛话里的意思。 段琛深吸口气，他正色看向林星阑，老实对她道，“军官预备生的选拔过程中，我和鹿军长打了个赌。赌你是会和唐小花一起通过选拔还是会拖唐小花的后腿……” 林星阑神色微变， “你赌的是……后面的？” 段琛点头。 林星阑一时无言，段琛对她的看法就和她自己对自己的看法一样，不该有情绪，可……心里却是真的堵。 因为她也是打心底里希望……段琛哥哥会把赌注下在前者。 “那真是抱歉，让段连长输了赌约。” 林星阑对段琛的称呼一下子就变了。 段琛听出林星阑话里的不悦，他深吸口气，“我的确是……并不看好你，唐小花和你组队，我觉得你们没有通过选拔的可能。” “……那真是让段连长失望了。” “星阑，我……” “段连长还是有话直说吧，你这么扭扭捏捏又支支吾吾的，会让我生出很多的遐想，找我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我下的赌注是……亲你一下。” “……” 林星阑愣了一下，而后蓦地瞪大眼睛，眼里生出恼怒， “你们拿我做赌注，凭什么！” “星阑，你轻点儿。” “段琛，你别欺人太甚了！你不相信我也就算了，还戏弄我！” 一时间，林星阑心里难过极了！ “我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是鹿子——” “别说了！” 林星阑一下子就委屈住了，圆咕噜似的眼睛闪烁着泪花，好不可怜…… “赌输了也好，赌赢了也好，你们谁有资格亲我，你和鹿军长是不是也一样，因为我爸被停了职，你们也跟着看不起我，欺负我！” 林星阑狠狠瞪着段琛， “可段琛你别忘了，不管我父亲怎样，他对你有恩！” 她说完，转身就要开门走，段琛赶忙拽住了她，“林星阑，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真的没想到段琛你是这种人！” “我没打算欺负你！也不会亲你！不会占你的便宜，所以回头鹿子卿问起来，你只要和他说我已经亲了。” “……” “再不然，你就和鹿子卿说，你不愿意。” “段琛。” “恩？” “可能我真的一直都把你想的太好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失望。” 林星阑深吸口气， “你最好不要再小看我，我现在是军官预备生，总有一天我要爬到你头上成为你的领导！你等着。至于你们这个破赌约，干我屁事！” 林星阑冲段琛吼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重重的关门声砸的段琛的耳朵都疼。 看着紧闭着的门，心里也有点发堵，想起方才她微微仰起的桃花面孔，翘着的朱唇，害羞却又不害臊的样儿……段琛的心，竟跟着乱了。 180 一个人的心变了，还能挽回吗？ 西边的酷暑慢慢过去，秋意浓郁起来。 军校的暑假结束，西林军校在十月初迎来了又一个开学季。 而南面的安临城，短暂的温和季节过去，迎来了初冬，可人心却不安的躁动了起来。 总统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温良宇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一张老脸面色铁青。 一个礼拜，这已经是温良宇第三次“拜访”总统。 每一次，温良宇都是败兴而归。 瞿宇送温良宇上了车，温良宇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 “温年还年轻，你比他年长几岁，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你来给建议。不要因为他是总统，你就不敢给他谏言。” “是。” “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是。” 车门关上，瞿宇看了远去的汽车一眼，转身进屋。 总统办公室里，温年并没有因为前一刻和爷爷之间的不愉快而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桌面上几个电脑同时开着，他正在参加一个国际性的视频会议。 瞿宇进来的时候只是用打了两个手势表明他已经送走了温良宇，随口就在一旁的小办公桌上做起了会议记录。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温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瞿宇把整理好的会议记录放在温年桌上。 “祖父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 瞿宇回答道。 温年身体靠在总统办公桌上，拿起手机翻着什么…… “阁下又在想夫人了？” 温年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手机里存着的照片很有限，最新的一张照片还是那天他求婚成功，两人凑在一起拍的，角度没掌握好，把她的脸拍圆了，她又叫又嚷着要重拍。 如果被她知道，他手机里最后留下来的还是这一张小圆脸，估计得闹他吧…… 温年想着，扬起的眉梢慢慢又塌了下来。 如果真的会闹他就好了，只怕现在这个宋离离，连看一眼这张照片的心思都没有。 “阁下……您就真的打算让夫人一直待在西林？” “她要待在那儿，我能有什么办法？” 温年放下手机，捧着温热的茶杯，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您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再去西林，是不是和……夫人闹矛盾了？” 温年摩挲着温热的水杯，眼神恍惚，没个定点。 这一个多月来，总统就时常露出这样的表情，看着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瞿宇。” “恩？” “你说如果一个人变心了……还能挽回么？” 瞿宇一听温年这话，顿时就有点懵，“变，变心？您是说……夫人么？这怎么可能呢？” “瞿宇，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温年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他放下水杯，看着面前光洁如镜的地板， “离离她……可能真的已经变心了……在我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阁下，您……” “好了，不说这个了，祖父说的那个女人，你去查一下底细。” “……好。” 瞿宇点了点头。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办公室门外传来问询声。 181 十七岁的女孩，不简单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办公室门外传来问询声。 温年和瞿宇几乎同时抬眼看向总统办公室这扇紧紧关着的门。 瞿宇立刻就开门走了出去，这一开门便见宋向巧一身精致小巧的黑色小西装，穿着双皮鞋，手里拿着个公文包站在办公室外不远的地方。 秘书处的王秘书正在询问她。 “瞿秘书长。” 宋向巧还没有回答王秘书的问题，就见瞿宇从总统办公室里出来，她忙喊了一声。 王秘书闻声看向瞿宇，见这女孩儿和瞿宇秘书长很熟悉的样子，质询的语气立刻就放了下来， “秘书长，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哪个部门的，我看的眼生的很……” “这是谬副秘书长特招进外交部实习的宋向巧，在分部工作。” 瞿宇上前替宋向巧解释了一下。 王秘书一听这解释便知道这个叫宋向巧的女孩儿，来历不小，她微微颔首冲宋向巧打了个招呼。 宋向巧忙道， “王琳秘书，我认识您。” 王琳愣了一下，再看向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长相温婉动人，谈吐间自信又得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上半年总统阁下参加大选时，经常看到您陪伴在阁下左右。” “你……多大？” “我今年十七了。” “你是谬副秘书长的……” “他是我舅舅。” 王琳应了一声，难怪…… “谬副秘书长只是让我实习，做一些外交部打杂的工作，外交部的实际工作内容，我是接触不到的，所以王琳姐，您放心，缪副秘书长不会假公济私，只是外交部每个季度都会特招一些优秀的大学生进来实习打杂，我和其他人都一样，只是进来打杂而已。” 王琳看着宋向巧，依照她看人的经验，这个小姑娘心思相当的缜密奇巧，不简单。 “你在分部实习，怎么会来总统府？又是怎么进来的？” 宋向巧赶忙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了一份函件递给王琳， “王琳姐，这是分部总秘书梓涵的情况说明，这里有一份急件公文需要直接递交给总统阁下，但是总秘书接到临时出差的命令，所以让我即刻把公公文送到总统府。” 宋向巧不急不慢的解释道，她看向瞿宇， “梓涵总秘书说她给您发了邮件。” 瞿宇想起方才邮箱里跳出来梓涵的邮件，只是还没来得及看。 “王秘书，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忙去吧。” “好。” 王琳走后，宋向巧冲瞿宇调皮的笑了一下，小声道，“瞿宇哥，谢谢。” “我可没帮你什么哈，把公文给我吧。” “可是梓涵总秘书让我亲自递交给总统阁下……”宋向巧迟疑道。 “她让你递交到总统办公室。” “那不就是……” “宋小姐，你冰雪聪明，就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了。” 瞿宇轻轻笑道， “给我吧，阁下忙得很，可能没有时间见你。” “瞿宇哥……你说什么呢……” 宋向巧把公文递交给瞿宇后，有些慌张的掉头走了。 被瞿宇戳穿的心思，实在是…… 瞿宇看着宋向巧落跑的身影，轻轻的摇了摇头…… 182 她听到了没？ 瞿宇转身重新走进总统办公室。 温年依旧靠在办公桌前，双手环胸，两条大长腿伸的笔直。 他听得到外头的谈话声，虽然很轻，但该听的都没有落。 “是宋向巧。” 瞿宇说着而后把方才宋向巧送来的文件递给温年，“应该是梓涵那边有了进展。” 温年一边拆着文件，一边问道， “她听到了没？” “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没有，她站的地方离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况且外头两个警卫都没有动静。” 瞿宇推测着。 温年眯起眼，“把监控调出来看一下。” “……是。” “还有，以后不要在这里提她。” 温年淡淡道，“温良宇的耳目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多，现在的总统府，还并不完全是我的。” “明白，阁下，方才……是我失言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去吧。” 瞿宇应声去调监控，温年则看着刚到手的文件……年轻俊气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瞿宇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温年的心情不错， “是……好消息？” “我本以为那个林瀚会转不过脑子，毕竟他之前被人栽赃实在是栽的太愚蠢。现在看来，这林瀚看着老实，该聪明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含糊。” 温年轻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西林要有一场大反转了？” “看他们各自的造化吧。” “阁下，如果……沈灵犀对……咳……总之，如果沈灵犀没有得罪人，您还会这么大费周章的为林瀚洗清冤屈么？” 温年握着笔杆的手顿了一下，他浅吸一口气，道， “温良宇的执政理念，我虽然完全不能认同，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事情，他的判断要比我精准。” “……” “西林地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能稳定发展起来，原因太多太杂，这块难啃的骨头，他不让我啃是对的。” “那阁下您……” “只是现在的执政者是我，他不让我啃，我就偏要啃。” 温年淡淡道， “至于林瀚……说实话，我本不打算费这么大周折，沈新晖纵然有很多问题，林瀚纵然没毛病，但论用处，沈新晖的用处要比林瀚大的多。” 瞿宇点了点头， “的确……这林家人回头可得好好烧烧香。” “监控调出来了么？” “看了，她的确靠近过一次总统办公室，不过很快就退开了。” 温年眯起眼。 “阁下，我觉得您的神经紧绷的太厉害了。就算她听到我们的对话，也不可能听明白什么，更何况时间那么短。” 温年只是拧着两道粗眉…… 那缪乐蓉母女是一样的人，缪乐蓉就是典型的优秀名媛，她再婚后嫁给一个憨实的军人宋嘉玉，常人都说这女人贤淑温婉，和大多数上流社会的富家千金不一样。 不贪图荣华富贵，不贪图权势。 殊不知，缪乐蓉眼毒的很，她知道宋嘉玉和父亲是战友，并且早年，宋嘉玉对父亲有过救命之恩。 就凭这一点，缪乐蓉断定宋嘉玉的未来不会差。 事实证明…… 缪乐蓉和几乎所有的谬家人一样，善于赌博，总是能够下对赌注。 182 夫人？离离？ 无论她穿的多么的朴素无华，温年还是能清晰的看到这个妇人的野心！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她将自己的女儿缪向巧一点一点培养成为一个优秀而迷人的顶尖名媛。 宋向巧仅有十七岁，什么样的母亲才会让自己稚气未脱的女儿主动进入上流社会的大染缸？又是什么样的母亲，丝毫不在意外交部这个深水潭的险恶，把女儿送了进来。 这目的……不能更明显了。 温年早知道宋向巧对自己的心思，也知道缪乐蓉心里的幻想。 所以，并非是他神经太过紧绷，而是这些围绕在宋离离身边的小人，他不得不替她防一防。 “找个机会，你去试探一下宋向巧。” 温年对瞿宇道。 瞿宇见温年是真的不放心，点头应下，“是。” …… 从总统府出来的宋向巧，只觉得自己的步子都是飘的，腿都是软的…… 她听错了，一定是她听错了…… 那一声“夫人”，那一声“离离”，一定只是个巧合，这两个词之间不会有任何联系的！ 宋向巧攥紧了拳头，心下这么想着…… 可偏偏，她仅仅听到的这个两个词对她来说，都太过敏感，她真的很难忽视，也很难说服自己不去细想。 宋离离……和温年哥不会真的已经……结婚了吧？ 依母亲所说，温家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看得上像宋离离那样普通的女孩儿。 所以不管温年哥有多喜欢宋离离，他们俩个人也不会有结果的。 所以哪怕她每一次都因为温年哥对宋离离的好而感到心痛，随口她还是很能安慰自己，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不可能的，如果宋离离真的已经是总统夫人，这个消息不可能被盖的这么实，一点风都不透！ 一边想着，宋向巧的步伐一边不自觉的加快了起来！ 回到宋家，她直接冲进主卧室，母亲正在午休，她被宋向巧这么大的动静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慌张成这样？” 宋嘉玉上班，屋子里只有母亲一人，宋向巧关了房门忙跑到床边， “妈，有没有办法查到总统阁下的婚姻状况？” 宋向巧问的着急，缪乐蓉听得稀里糊涂，“你说谁？” “温年哥！总统阁下的婚姻状况，有途径能查得到么？” 缪乐蓉伸手摸了摸宋向巧的额头，“女儿，你是不是糊涂了？” “妈！” “……” “我今天去总统府给总统办公室递交文件，当时总统办公室门外人很少，我也没多想就靠近了走过去，站在门口就隐约听到办公室里瞿宇秘书长说什么夫人，然而温年哥就说了离离两个字……” “什么乱七八糟的，总统办公室里的话，你在外头能听得清么？” “我知道，我的确听不太清，可是我就是听见了这两个词，我就是……” “向巧，妈妈和你说过很多次，成大事的人一定要沉得住气。” “真的就不能查一下吗？” 宋向巧不肯作罢，她目光紧紧的看着缪乐蓉。 183 你让我怎么冷静 缪乐蓉打心底里认为女儿的猜测很是荒谬，但……查一下又无妨。 凡事一旦在心底存了疑虑，还是想办法消除的好。 只是总统并非一般人，总统的个人信息，除了公示出来的那一部分之外，其余都存在了机密档案里，要想查看到总统的婚姻状况，着实要花上一番功夫。 查可以，但被人有心发现她们查过绝不是好事。 “好了，妈会想办法的。” 听缪乐蓉这么是，宋向巧心里稍稍定了心。 一切都等结果出来以后再说。 就这么过了两天，结果出来的比想象中快，也比想象中惊悚。 缪乐蓉放下那通传来结果的电话，整个人都像遭雷劈过一般，宋向巧刚回来，见母亲接完电话是这个表情，她心里就有数了， “我没听错……是不是？” “总统的婚姻状况是……已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日温年哥到家里来找宋离离的时候，我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他们两个在屋子里待了那么久，出来的时候，宋离离的嘴都是肿的！” 宋向巧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她攥紧了拳头， “我说宋离离怎么一下子就趾高气昂，态度高傲了起来！我说她怎么性情大变！” “向巧，你先别激动，我们只知道总统的婚姻状况有变，但是和他结婚的人是谁，我们并没有查到。” “妈，这还用查么！除了宋离离还能有谁？” 缪乐蓉摇头， “你仔细想想那日温年来家里找宋离离的时候，宋离离对温年什么态度？” 宋向巧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日……宋离离不仅是对她态度恶劣，对温年其实也一样。 “那日前一天，离离才刚满二十岁生日，才刚到法定结婚年龄。” 缪乐蓉的思路比宋向巧清晰许多，也比宋向巧要冷静一些。 “……妈，我知道您说的有道理，但我就是觉得……除了宋离离，不会有别人。” “……” 宋向巧俏丽可人的脸上表情无比的坚定。 随后不等缪乐蓉再说什么，她便道，“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什么？” 缪乐蓉一惊，“你这丫头要做什么？” “如果温年哥真的和宋离离结了婚，温家的长辈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妈，这是你和我说过的，我也对此笃信不疑。” “……” “所以我只要和温家的爷爷提个醒，到时温家爷爷自然能查得出来。” “你是说你要见温良宇？” “对。” “那温良宇是什么样的人物，哪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妈，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宋向巧说完就又转身要往屋外走，缪乐蓉赶忙起身拽住她，“向巧！你冷静点！” “妈，你让我怎么冷静！比起宋离离，我不知道好多少倍！我为什么这么努力？从我第一次见到温年哥，我就已经爱上他了！” “……” “从我知道他可能会成为g国的总统开始，我就比以前更加的勤奋，就是怕自己会配不上他！现在好了……” 184 谬向巧的电话，真是稀罕了 “妈，宋离离她算个什么东西！高考分数离一等大学差了二十多分，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有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么？” “你让我冷静，怎么冷静？” 宋向巧深吸一口气，眼神蓦地就暗沉了下来，声音也跟着低了， “妈，我已经十七岁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解决。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做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只要看着就好。” 说罢，宋向巧甩开缪乐蓉的手，兀自出了屋子。 缪乐蓉怔怔的看着宋向巧决然坚定的身影，心下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无比的自豪和庆幸。 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宋向巧的培养，有了成效，而且是相当可喜的成效， 她并不知道宋向巧此时心里有多少大胆的想法，但无论她的想法有多大胆，她都会给予支持和帮助。 抢回自己的爱人，除掉自己的情敌，这是她自己的事。 …… 西林军区的训练场上，宋离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兀自碎碎念着是不是有人在骂她。 “都准备好了没有！” 教官威严的问话响起。 紧跟着便是一个班中气十足的应答声，“准备完毕！” “十公斤负重五公里越野，现在开始！” 随着教官的令下，又一轮噩梦般的可怕训练开始了…… 二十一人的队伍，苏如站在领队位置，其余人两人一排成一列整队前进。 宋离离和林星阑并排，队伍正前方走过来一个人，宋离离忙轻声喊了林星阑一声，林星阑抬头便看到了段琛，本来挺没精打采的，这会儿突然就精神抖擞了起来！ 只是倔强的小脸别开，故意不去看他。 段琛本就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整列队伍都从段琛身边而过，宋离离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两人，自从一个多月前，段琛来教学楼找过林星阑后，两人的关系就跌破了冰点，尤其是林星阑，不仅不再冲段琛犯花痴，反而每回看到段琛都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似得…… 问她原因，她总是很含糊的说她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个幼稚小女生一样，无意义的去迷恋某个人，没把对方感动，先把自己感动死，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那个人眼里的小丑。 宋离离不是个喜欢扒细节的人，尤其是别人的感情问题。 林星阑这么说，她也就这么听着了…… 五公里里的越野结束后，身上的衣服里层外层都湿了个透，这个天气已经不再暖和，结束训练后便都回了宿舍。 今天是周六，周日是休息日，所以周六下午，他们可以从教官那里拿回手机。 宋离离倒是真没想到这么巧，她这刚把手机拿到手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再看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她就更加吃惊了，缪向巧……这倒是稀罕了。 宋离离深吸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接的时候，来电已经结束了，只是没一会儿，谬向巧又打了过来， “喂？” “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传来谬向巧略显焦急的声音，宋离离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185 念起父亲，心就被牵挂住了 “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传来谬向巧略显焦急的声音，宋离离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有什么事么？” 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仅是兀自反问了一句。 “姐，你已经出去玩了好几个月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到底怎么了？” 这谬向巧会盼着自己回家？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谬向巧咽了下口水，一时间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支吾。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那我就挂了，我在外面玩的很开心，不用你挂念。” 宋离离说完就要挂手机，偏偏那头谬向巧卖的关子收的也很及时， “是爸爸！” “……” 宋离离想要挂电话的手，顿住了。 “爸爸……生病了。” “……生什么病？” 她记得爸爸并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值得谬向巧用这么焦急的态度来打电话通知她…… 这谬向巧在玩什么花样？ “姐，爸爸咳嗽咳了一个多月，这几天反复发热，偏偏他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每天在市政府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他不肯爱惜身体，想要过劳而死，你和我说又有什么用？你和缪乐蓉这么多年和他生活在一起，如果你们劝他都不管用，我能有什么辙？” “……姐，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和妈妈，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心里就算有再多的怨气，也应该消一点了，不是吗？” 谬向巧竟然突然开始教育起她来，这让宋离离…… “谬向巧，你叫我姐，心里真的不别扭么？” “……” “什么怨气？你说的我好像对你们母女俩有多敌视似得。” 电话那头的谬向巧此时攥紧了拳头，深吸口气， “宋离离！你随便吧！我只是打电话通知你一声！你要不要回来陪陪爸爸劝劝爸爸是你的事！别说的我好像要害你似得！” “……” “我挂了！” 谬向巧说完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在耳边，宋离离抿了抿唇，她坐回床边上…… 的确，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父亲打过电话，他只当她在国外旅游散心，似乎也不想用过多的问候来打扰她的旅行。 她和父亲从来没有好好的说过话自从母亲死后。 加上前世的记忆摆在那儿，就算她不想碰，法庭听审席上父亲失望和不信任的神情就那样真实的浮现在眼前，把她心底那份早就淡薄了的父女亲情冲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可是，人可能天生就是容易被感情所控制的生物。 念起他是自己的父亲，想到谬向巧说他咳嗽不停，反复发烧，工作过度劳累，她的心就被牵挂住了。 握着手机握了许久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父亲…… 她没料到父亲接的那么快…… 今天是周六，他应该是在家休息。 “小离？咳——” 那头接起电话便叫着她的小名，只是叫唤后头那难掩的咳嗽声让宋离离感到心疼又无奈起来， “爸……” “是不是钱不够用了？咳咳……爸爸再给你打一点钱过去？咳……” 186 您这是……约我看电影？ “不是，爸……我在外头好得很。钱多着呢……” “哦，那就好，爸爸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了，咳咳，咳咳咳……你在外头玩的开心吗？现在是在哪儿了？” “爸，你咳嗽多久了？听着……怎么这么严重……” “不，不碍事！最近天气转凉嘛，一个没注意就感冒了，很多人都这样的，所以你一个人在外头要更加小心，千万别生病了知道吗？” “……爸，我现在在国内了，不过不在安临，过两天我就回安临。” “小离……是不是向巧和你说了什么？你玩你的，咳咳咳……真的不用担心爸爸，不要因为爸爸而破坏了你自己的旅行。” “爸，你想什么呢？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你不想我回家啊？” “不，不是！爸爸当然想你回家！” “那你就保重好身体，别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总是“咳咳咳”个不停。” “好，好好！那你哪天回来，咳咳……你提前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 “得了吧，你就好好待在家养病，成不？” 宋离离叹了口气，真是怕这老人家再啰嗦下去。 结束了和父亲的通话，宋离离这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又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 也许血缘关系就是这样，他有再多不是，父亲终归是父亲。只要他肯给你一点温暖，你就会像得了糖的孩子似得高兴。 这世上，哪有不想要爹疼妈爱的孩子。 应了父亲会回家看望他，剩下的就是……向鹿子卿请假了。 想到这，宋离离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想了一下措辞，便给鹿子卿打了电话， “唐小花，你还在学校不？” “啊？恩……还，还在。” “等我哈，我过来接你。” 说罢，鹿子卿就已经挂了电话，宋离离眨巴着眼睛，她刚才是不是打了一通“假电话”？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他怎么已经过来要接她了？ 无奈鹿子卿就是这样一个我行我素的主，长官下令了，她可不就只能等着。 鹿子卿开着辆军用吉普，车子停在训练场边上的停车位，宋离离接到他的通知便赶过来了。 “上车。” “……哦。” 鹿子卿雷厉风行惯了，而宋离离实在是不想让人看到她上鹿子卿的车。 “鹿大哥，就你一个人啊？” “不然你还想要谁作陪？” “作陪……陪什么？” 宋离离又茫然了。 “这两天刚上映了一部电影，正巧我闲着，明天又是周末，我们一块儿去看个电影。” “鹿大哥？” “怎么了？” 鹿子卿随口问着，车子已经驶出军校，往县城的方向开去…… “你……这是要约我看电影啊？” “……是啊，我表示的很明显啊。怎么，你不会不愿意吧？” 宋离离深吸一口气，看着鹿子卿，她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你这不是应该事先先问我，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接我么？” “不用，我是你的教官，你不陪我看电影，我就给你穿小鞋。” 鹿子卿说的一脸坦荡，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满含着笑意。 “……” 187 再见，前任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宋离离坐在他的副驾驶位上，听着他一贯的自说自话，也跟着笑了一下。 结果这一笑，倒是被鹿子卿看了个正着，“何况……你也不会不愿意，对吧？” “鹿大哥，让我陪你看电影是有条件的。” “哦？” “等看完电影，我再说。” 宋离离又不傻，不趁着他心情好赶紧提条件，啥时候提？ 鹿子卿扬了下眉，“行，那就等看完电影再说。” 洛佘县中心区域有一个不大的商厦，影院ktv等也是应有尽有。 之前宋离离倒是开车带唐小草来过两次，逛商场买了衣服，又在游艺城转了一圈，唐小草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瓜一样看着这个也新鲜，看着那个也茫然，其他的同龄孩子虽然大字也不识几个，但是游艺城的游戏机却是打的熟练。 车子停好，鹿子卿脱了外套，里头便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深色衬衫，军裤虽然惹眼，但衬衫下摆扯出来，加上鹿子卿脱掉军装后那说不出来的不正经味道，这一般人倒是真的不会去猜他的身份。 宋离离出军区的时候就已经换下了军装，此时也就一件薄毛衣搭配着一条牛仔裤。 “我们今天看的什么电影？” 进了影院，鹿子卿去取了票，宋离离这才想起来问上一句。 鹿子卿把票递给她，而后便去小食部买爆米花和饮料。 宋离离看着手里的电影票—— 身体僵了一下，喉咙有点干…… “走吧，听人说这部电影才刚上映两天，口碑和票房都相当不错。你这一天天的在部队里，是不是都要枯燥死了？” “……还好。” 鹿子卿笑笑，把爆米花递给她，他捧着两杯饮料，坐到休息区等着电影开场。 “鹿大哥……” “恩？” “你知道……这部电影讲的什么么？” “不难猜吧？《再见，前任》……不就是让人好好告别过去，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嘛？” 鹿子卿理所当然道。 这片子的口碑不错是真，但片子是鹿子卿自己选的，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很适合宋离离观看！ 温年和宋离离的关系一直很暧昧，但又很复杂。 鹿子卿能想到两人之间的联系仅仅就是温年和离离都曾在瑞城的军区大院生活过。 但是当鹿子卿想约宋离离看电影，在选片的时候，看到《前任，再见》这部电影，他就茅塞顿开了！ 唯有“前任”这种纠缠不休的身份才能解释温年总统的种种行为！ 这电影好！ 再见，前任！ 不就是让人好好的和前任说再见，然后把眼光放远，去开始新的恋情么…… 等电影放到高潮处，让人不禁开怀感慨时，宋离离一看，身边坐的是自个儿，他就不信宋离离会没有想法！ 鹿子卿想至此，心里就美滋滋的，觉得自个儿可聪明了。 “鹿大哥，你知不知道……这部电影最适合和前任一起观看。” “……什么？” 鹿子卿愣了一下，但是并没多想，还在喝着饮料。 他看了宋离离一眼，只觉得她神情飘忽的看着前方…… “和前任一起看，可能会复合，但是和现任一起看，会分手。” “噗——” 一口可乐尽数喷完！ 188 宋离离拽住他的手 “和前任一起看，可能会复合，但是和现任一起看，会分手。” “噗——” 一口可乐尽数喷完！ 宋离离看向反应激烈的鹿子卿，并没太惊讶。 只是觉得这反应还挺可爱的。 她知道鹿子卿根本不知道这电影是什么，不仅如此，就冲他这反应，她也把他约她看这部电影的心思猜的差不多了。 也许在鹿子卿看来，温年可能是她的前任吧。 只是不巧，这部电影她看过了，具体的电影细节，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有两个点，隔了十几年再回过头来，还是记得很清楚。 一个是电影的男女主从始至终几乎没有一个正面的对手戏，另一个则是……本不该分开的两个人，分开了。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看完电影心里那说不出的堵…… 也记得总统府的私人影院里，她抱着温年哭的稀里哗啦…… 而温年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问，“哭点在哪儿？” 她拿拳头抡打他，骂他冷血没有感情。 他直呼冤枉……一国总统被她在影院里追着打。 还记得那一晚，她窝在他怀里很认真的说着自己的观影感受，一边说一边又是泪流不止，他轻拍她的背，具体说的话她记不清了，大致就是说她总是把别人的故事活成她自己的，把艺术化的东西假想成现实。 他说的那么理性……似乎很有道理。 可现实是……他们的结局比艺术化的故事更加“艺术”。 “你……看过这电影？” 鹿子卿不解的问道，问完又自语道，“不可能啊，这不才上映两天么？你咋看的？” 宋离离摇头， “没，昨天有一节多媒体课，我做完模拟战场规划就看了会儿热点……有说到这部电影。我就稍微看了一下影评。” “……” 鹿子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跟着现任去看容易分手？难道不是更容易…… “鹿大哥，进场了。” “额……不然，我们还是换另一部片子吧？我记得应该还有一部枪战片吧……” 鹿子卿说着就要去服务台找电影，宋离离拽住他的手…… “……” 鹿子卿手心一麻，回过身，宋离离冲他摇了摇头， “就看这部吧，同样一部电影，一百个人看有一百种不同的感受，没必要去听别人的见解，况且……电影票都买了，不看多浪费。” “……好。” 鹿子卿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听了宋离离的话，然后双脚都轻飘飘了起来……一路飘到电影院。 找到座位坐下。 鹿子卿才算是回过神。 “电影的男主，我年轻的时候还蛮喜欢的。” 宋离离随口说道，像是和一个好朋友聊天般，竟是放下了戒备。 “你年轻的时候？” “……我……十几岁的时候……” 宋离离忙改口道。 鹿子卿别扭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像一个年过四十的大妈？” “哪有！” 鹿子卿没和她抬杠，电影已经开始放映，鹿子卿倒想看看这电影的男主角长啥样，怎么就让宋离离喜欢了…… 189 离离，别笑了 一场电影，在女孩子们的哭泣声中结束。 鹿子卿沉默的看着正在播放片尾的大屏幕，一双剑眉微微拢着，耳边是近期最火的歌，掺杂着观影人员对电影的感慨和赞赏。 他越听越火，一时没忍住便骂了出来， “啥破玩意儿！就这也叫电影儿？” “……” 宋离离被鹿子卿吓了一跳，她看向鹿子卿…… “这一男一女，都特么活的太作了！看的我真想冲进去把这俩人暴揍一顿！” “噗……” “……” “哈哈！哈哈哈……” 宋离离实在没忍住，顿时大笑出声…… 鹿子卿皱眉看向坐在自己边上笑到停不下来的人，她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很好笑么？” “鹿大哥，你真的好好笑！” 宋离离坦诚道。 《再见，前任》讲的就是一对都市男女，在恋爱长跑十年后，随着男主人公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就越来越大，女主人公的受冷落感和不理解日益增多，在一次吵架后，两人打起冷战，也不知他们到底在赌什么气。 都等着对方让步，却都没有等到。 明明爱着对方，却又不知在高傲什么，竟是放不下那要了命的面子，在心爱的人面前低一低头…… 直到放手，直到心碎，直到……新的人出现。 当年，她和温年一起看这部电影……和他说了那么多感受，却唯独有一点没有提。 她隐隐觉得电影里的男主人公就是温年，而女主人公就是她自己，她怕两人之间有一天也会像这样越走越远…… 可能也正是因为看过这部电影，所以她到死，也没有做出女主人公做出的选择……离开，然后重新开始。 今天再看这部电影，宋离离真的没有当初那种心堵的感受。 谁说……一定要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 那种爱到不顾一切，爱到生命里仿佛只有对方，其实才最不该在一起。 “离离……” 鹿子卿看着宋离离，她一边笑得停不下来，一边抹着眼角擦不完的眼泪…… 他有点慌了…… “诶哟……笑死我了……哈哈……” 宋离离捂着肚子，还没散完场的观影人员一个个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 “离离……别笑了。” 她笑的夸张，可鹿子卿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在笑，那不断被抹去的眼泪才是她此刻真实的内心吧。 “鹿大哥，你说得对，这男女主人公都太作了，作的人很想上去打他们一顿！” 鹿子卿深吸口气，他把买爆米花送的纸巾递给宋离离， “将就着用这个擦吧，我没带纸巾。” 宋离离接过纸巾，擦了擦湿了的眼角，“谢谢啊，鹿大哥。” “好了，我们出去吧，里头闷死了。” 鹿子卿说着，他的确是觉得影院里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就宋离离这个反应，他是真的想把自己脑子撬开，看看里头装的啥！ 好不容易能约宋离离看个电影，结果挑这么个片子，自个儿还在那沾沾自喜！ 宋离离跟着鹿子卿从影院出来，她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哭过的痕迹了。 190 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宋离离跟着鹿子卿从影院出来，她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哭过的痕迹了。 她看了眼时间， “鹿大哥，你饿了没？” “……” “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饭。” 宋离离主动道。 “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烧烤啤酒，怎么样？” 鹿子卿单眉又是一扬起，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 “当然了，你也可以说不愿意。” “走吧。” 鹿子卿说道。 宋离离笑了一下。 距离商厦不远就有一个路边的烧烤摊，老远就能闻到烧烤的香味。 到了晚上，气温就低了。 鹿子卿去车上把他那件军外套拿出来给宋离离披着。 宋离离也没拒绝…… 两人并排走在华灯初上的县城中心，洛佘除了这个中央地段，其余的街道村落过了八点，家家的灯都开始灭了…… 沿着不宽的马路，循着烧烤的香味缓步走过去。 “电影陪你看完了，我现在可以提出我的条件了么？” 宋离离问道。 “提吧。” “我明天打算回一趟安临，下周我想请两天假。” “回……安临？” 鹿子卿不自觉的拧眉，狐疑道，“怎么突然要回安临了？” “家里打电话来说爸爸生病了，一直咳嗽发烧还总是熬夜工作，家里的人怎么劝也不听，说最好让我回去一趟……兴许我说的话，他会听。” “……” “我倒是觉得我又不是什么良药秘方，她们都劝不动，我肯定也不管用，但仔细想想……我的确已经有半年没有回过家了，也挺想爸爸的，所以……” “我还当你要提什么条件……” “这么说……你同意了？” “离离……” 鹿子卿双手插在裤袋里，鹰一样的眼，在战场上有锐利锋芒，可这闲散的马路上，走在宋离离身边，也就只剩一个普通的正在单恋的男人的愁绪…… “恩？” “你……想成为总统夫人吗？” “……” 宋离离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离离，二十岁……也不小了，我相信你听得明白我的意思。” “……” “那日在家里撞见总统阁下的时候，你无法想象我有多震惊……我以为宋离离就只是鹿小珥的闺蜜，一个傻气可爱的普通女孩儿。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我自认为傻气可爱的普通女孩儿，会是总统阁下的意中人。” 鹿子卿淡淡说着，这样正经的说话……其实并不是他的风格，只是，刚看完一部电影。 看着宋离离表情复杂，他的心里也一样五味杂陈。 “总统夫人，g国地位最高的女人，有无上的荣耀，最夺目的光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像温年总统这样年轻有为，英俊非凡的男人，总统夫人是个多诱人的身份……” “鹿大哥，我对总统夫人这个身份，没有兴趣。” “……” “我不想当什么总统夫人，鹿大哥也不要觉得总统阁下有多中意我，这世上有太多的事，和表面看起来，和人们的“自以为”相悖。” 宋离离深吸口气。 “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鹿子卿的脚步停下。 宋离离慢了两拍，身影在鹿子卿前方停下。 穿着他军装外套的宋离离，及耳短发显得干练…… “宋离离，你敢说你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意？” “……” 191 好的感情就像这样 “宋离离，你敢说你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意？” “……” 宋离离的步子停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了，散发着孜然椒盐混着碳烤香味的烧烤摊子就在前面。 她兀自先走了进去，鹿子卿步着她的脚印。 “几位？” “两位。” “好咧，这边请，这张折叠桌可以么？” “可以，谢谢老板娘。” “串儿在冰柜里，你们自个儿去拿。拿了直接递给烧烤师傅就成了。” “好。” 宋离离拿了个篮子选了一部分，而后递给鹿子卿，“鹿大哥，你看你要吃些什么！” 鹿子卿接过篮子随便拿了几串儿就递给烧烤师傅，他坐到宋离离对面，“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么？” “不难。” 宋离离轻轻一笑，“我喜欢他。从年少时就喜欢他，像他这样的人，家境好，教养好，长相好，身材也好，而且……还只对你一个人好的时候，会有女人招架的住么？” “……” 答案，鹿子卿心里是清楚的，只是真的听宋离离这么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被扎了一下。 年少…… 他遇见她的时候，她也是年少…… 本以为自己和她的相遇已经够早了，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比他早那么多年。 鹿子卿这半生也算是打了不少的仗，再难的局面他都能控制，可是到了感情这一块儿，他真的是……不知从何下手。 无兵可用，无参谋可使。 “即便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还是没有忘记喜欢他的感觉，那种感觉大概就真的嵌在心里了，我也不知道得过多久才能忘记。” 宋离离坦诚道。 “为什么……想要忘记？” “他站的地方太高了，一时间，我够不到。而且……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累。” “……” “我觉得好的感情并不是一定要两个人都多么的优秀，如果一个人光是为了跟上另一个人的脚步就已经耗光精力，这样的感情怎么平衡？” 鹿子卿听着宋离离的话，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二十岁女孩儿的嘴里说出来。 “那你觉得好的感情是什么样儿？” 原本鹿子卿已经觉得心快被扎死了，可听着宋离离后面的话，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来，这几串儿好了，先吃，要饮料不？” “两罐啤酒。” 店员拿了两罐啤酒过来，宋离离把啤酒盖拉开，碰了一下鹿子卿的那一罐，道， “就像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路边摊喝啤酒吃顿烧烤，脑子里不用装着国家大事，一起像个傻瓜一样呆呆的看着无人的街道都很好。” “……” 鹿子卿愣了一下，宋离离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颗不安分的粗汉的心脏，跳的有点快了。 “鹿大哥，我打个比方，你可别误会什么啊。” 宋离离轻轻笑着提醒道。 其实这么长时间了，早先她不明白鹿子卿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什么，现在多少也能察觉到点他的心思了。 察觉到以后，她便不是很想去正视…… 192 不提爱情，就都好 平日里的训练本来就很忙，光是学习和日常训练就已经榨干了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感情方面的事情，她自然也就没空搭理。 但现在，鹿子卿就在她对面，夜晚空旷的接到，烧烤香味四溢，微凉的夜风吹的人清醒，可啤酒却有加了一份微醺醉意。 如果不是温年……是鹿子卿…… 她的人生会不会简单许多，快乐许多？ 不提爱情，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和鹿子卿的相处很让人舒服。 他的幽默风趣，他的毒舌严苛，他的狡黠敏锐，无一不吸引人。 如果没有前世种种，如果她和温年没有整整二十年的牵绊纠葛，如果她就像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在十八九岁时遇上一个鹿子卿……她想，自己也有可能会沦陷吧？ 毕竟，年少时的她对穿着军装的军人完全没有免疫力。 “误会？误会什么？” 鹿子卿眉头一扬，好看的眼睛抬起来，看着宋离离，“烧烤啤酒，我也很喜欢，这么说来，咱俩应该很合拍。” “看来鹿大哥也很喜欢我嘛！” 宋离离半开玩笑似的语气，让鹿子卿反而无法认真，他瞥了她一眼， “小丫头片子！” “鹿大哥，这一顿烧烤啤酒，我请你吃的可不划算了。” “怎么说？” “这烧烤啤酒钱就算了，还掏了这么多心事给你……” “所以你想怎样？” “就多放我两天假好了。” 鹿子卿笑了一下，举起啤酒和宋离离碰了一杯， “离离……” “恩？” “我知道你看人看事都很通透，所以……我的心思，没打算在你跟前藏。” 宋离离听着，只是微微的勾着唇…… “我对待感情问题没那么细致，但你说的话，我也听得明白。就这样，吃顿烧烤喝点啤酒，聊点有的没的，这样的关系就很舒服。对吧？” 越过现在的关系，对彼此而言都是负重，淡于现在的关系又会尴尬…… 她还喜欢温年，又怎么可能对他的感情予以回应。 宋离离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我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好不好？”鹿子卿问道。 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宋离离并不想因为鹿子卿对她的那一点点好感就和他关系疏远，所有的男女关系其实都是建立在有好感的基础上。 这种好感的延续并不一定是恋人。 她很庆幸鹿子卿能明白并理解这一点。 让这样舒服的朋友关系还能继续。 之后的话题，鹿子卿就主动绕开了情感，和宋离离说起了不少部队里的趣事，两人有说有笑的…… 夜色渐深，鹿子卿送离离回小区。 “话说……你为什么不让你父亲知道你来西林当兵？” “我的继母是安临谬家的千金，安临谬家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在军队，都有不小的势力，我报考军校，不是为了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杂兵，但是宋离离这个人是不可能在谬家的眼皮底下有所成就的。” “……你的继母就这么讨厌你？” “她想让她的女儿成为总统夫人。” “……啥？” 193 回到安临 “……啥？” 鹿子卿惊讶出声。 宋离离轻笑道，“惊讶什么？人有志向是好事，万一实现了呢？” 鹿子卿深吸口气，虽说宋离离的继母这野心的确是有点大，但……比起好笑，他更觉得伤神。 鹿家也是安临的大户，他自己是从安临城出来的，这安临是个什么样儿，安临这座繁华的都城，华丽的外表下，藏着多少政治斗争，商业斗争，豪门斗争？ 光是听宋离离这么一说，鹿子卿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继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贤妻良母的外表，险恶复杂的内心。” 宋离离说的平淡又随意。 “你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你……” “鹿大哥，你不用担心，眼下她们还不敢对我怎样。” “……眼下不敢，以后呢？” “以后，她们就更不敢了。” 宋离离眼神坚定。 这一瞬，鹿子卿似乎明白她为什么不远千里跑来西林报考西林军校了。 “到家了，鹿大哥，我先回去了。” “……好。啊，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去会更方便。” 宋离离婉拒道。 鹿子卿也没有死缠烂打，只是又啰嗦的叮嘱了一句， “回到安临，报个平安。” “……好。” 宋离离冲鹿子卿摆了摆手便转身上楼了。 鹿子卿坐在吉普车的驾驶位上，一个人沉思了许久 “谬”这个姓，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记忆里，有这个姓的地方，就没什么让人安生舒服的事。 这个国家的豪门望族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像谬家这样，从商后获得巨大的资本积累后又转而去从政，对金钱的欲望得以满足后，便开始对权利和地位有更多的念想。 至于宋离离说的，谬家在军队里的势力，的确是不容小觑，如果谬家的人要成为宋离离有所成就的关卡，宋离离的确难以跨越。 她的继母惦记着当总统的丈母娘…… 鹿子卿越往下想，心里就越烦乱，那种因为“谬”姓而感到不安不详的感觉也深刻起来！ 他突然很想反悔，不准宋离离的假期，不让她回安临，那个暗藏着豺狼虎豹的地方！ …… 宋离离回到安临是晚上七点了。 她没有让父亲接机，但父亲还是来了，宋离离在出口处远远就看到了家里的司机，靠近私家车的位置就看到父亲坐在后座。 他戴着个口罩，时不时会咳嗽两声。 宋离离上车后，宋嘉玉还有点小局促，“路上辛苦不？要不要喝奶茶？” “啊？” “你不是喜欢喝奶茶嘛？下了高架桥就有一家奶茶店，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咳咳……” 宋嘉玉咳了一声后忙忍住。 宋离离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有没有去看医生，医生怎么说？” “去看了，最近流行性病毒感冒的太多，也不是就我一个，我是没想到向巧会给你打电话，会让你大老远的回来……” 宋嘉玉忙说道。 “爸……我们父女之间……是不是以后说话就是这样了？” “……什么？” “像外人，像陌生人。” 194 宋离离淡然的几个字让车内原本就有些尴尬的气氛变的更僵了。 宋嘉玉脸上的笑也跟着愣住了…… 宋离离深吸口气，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如果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样，不就浪费了这个机会么？ 想要什么就去要，哪怕是抢，哪怕是夺，尤其是那些本就该属于自己的。 前世，和她渐行渐远的并不只是温年，还有父亲。 他组成的新的家庭，她没有融进去，从而选择了逃避，反倒是把自己的父亲拱手让给了谬向巧。 “爸，从你和谬阿姨结婚以后，我们就没再对互相说过真心话，每次见面客套的都跟外人一样……如果以后也一直这样的话，那我们还不如不再见面。” “小离！” 宋嘉玉立刻就急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要爸爸了么！” 宋离离忙握住他的手，笑笑， “我说的是如果嘛。” “如果也不行！咳咳……咳咳咳……” 宋嘉玉一时气没上来，嗓子就痒个不停。 “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么赌气的话了行么？” 宋离离连忙讨好父亲。 宋嘉玉这心一下子就软成了稀泥，听着宋离离撒娇和讨好的话，眼圈都红了…… “怎么了这又是？” 宋离离蹙眉，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华发已生，眼角有着很深的皱纹。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大了。” 宋嘉玉很是欣慰道。 宋离离只是淡淡的笑笑，没说什么，握着父亲的手。 “其实有些话，这么多年，爸爸一直压在心里，总是想着和你说，咳咳……却总是开不了口……趁现在，你这丫头在心疼我这个老父亲的份儿上，我就说了，免得以后……咳咳……” “爸，回去再说吧，你这咳嗽咳的这么厉害，还是少说——” “离离，我没有忘记过你妈妈。从来没有，一刻也没有。” “……” 宋离离的身体又僵了一下。 “你妈妈去世的早，那几年我伤心欲绝，如果不是惦记着你，咳咳……可能一个冲动也就跟你妈妈去了，咳咳咳……” 宋嘉玉叹了一口气，拿起保温杯倒了杯水润了一下嗓子，这才止住咳嗽。 宋离离听得难受， “不用说了。” “离离……” “爸，您真的不用和我解释什么，只要你现在过得幸福就好。” “……爸爸……没有想到你的性子会这么倔强，会这么排斥你缪阿姨。” 宋离离笑笑，“好了，不要说了，反正……爸爸也不会因为我的排斥就和谬阿姨离婚，就不要你现在的家，不是吗？” “小佑……是无辜的。” 宋嘉玉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宋离离看向窗外，缪乐蓉是无辜的，谬向巧是无辜的，宋佑……那个小她十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无辜的…… “我失去你母亲以后，如果不是遇上了你谬阿姨，可能这辈子都会过的很痛苦，可虽然我和你谬阿姨在一起很快乐，可她和你母亲不一样，我当时也并没想着要和你谬阿姨结婚，总觉得这样做对不起你死去的母——” “当时她有了宋佑，你也没办法，我都知道，所以不要再说了。” 195 “离离……” 宋嘉玉愣住了。 宋离离依旧只是冲宋嘉玉笑笑，很认真道，“我抛开过去的偏执，你抛开所谓的亏欠，你是我老爸，我是你女儿，我虽然做不到对缪乐蓉母女笑脸相迎，但也尽量不会让老爸你为难。” “所以……没有他们，只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是提她们？” 宋离离一脸拜托。 宋嘉玉还奢求什么？ 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宋离离依旧笑着，还打了个哈欠， “我先睡会儿，到家了喊我啊。” “好。” 宋离离头一歪就靠在了父亲身上闭上眼睛。 宋嘉玉看向窗外，老眼里的浊泪在眶里打着圈儿。 ———— 到了宋家，司机把离离的行李拎了下来给送进了屋子。 正好是周日，所以宋佑不上学，宋向巧也不上班。 “小离啊，你终于回家了！放下行李洗个手，赶紧过来吃点东西，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立刻就让厨房做了几样你喜欢吃的小点心！” 缪乐蓉连忙道。 “不用了，给小佑和宋向巧吃吧。” “大姐……” 宋佑喊了一声离离，宋离离看向他，只听他道， “点心很好吃的。” “……恩，所以你吃吧。” “姐不想吃东西就不吃，赶紧过来坐一会儿，旅途劳累，累着了吧？” 宋向巧忙说道。 宋离离看了这一家人一眼，径自走过去坐了下来。 “大姐，你这次出去旅游，一定见识了很多很稀奇的事物吧？能不能讲给我听？” 宋佑绕到宋离离这头，仰着头问她。 宋离离看着宋佑，比起缪乐蓉，他的长相更像父亲一些，像个长大版的唐小草。 她对宋佑没那么讨厌，可能多少还是因为有血缘关系的缘故，宋佑也愿意主动亲近她，哪怕她几乎不怎么理睬他。 “有空我再讲给你听。” 宋佑嘟了嘟嘴，嘟囔了句，”可是人家现在就想听……“ 宋离离并没有搭理她，只是径自道， “能不能把爸爸的病理报告拿给我看一下。他咳嗽这么严重，总不能一直就这样耗下去。” 宋离离对缪乐蓉道。 缪乐蓉起身就去拿，拿回来递给宋离离， “你爸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倔强，现在老了，反而是真固执的成了个小老头，让人不省心……” 宋离离翻开宋嘉玉的病理报告，刚看两页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迅速翻完后，看向宋嘉玉， “你这不就去了一次医院？” 面对宋离离眼里的质询，宋嘉玉忙打起了哈哈，“平日里太忙了，哪里抽得出时间去医院……” “你可是市长，直接让医生来家里帮你看不就行了？这一季度的病毒性流行感冒多严重，你还不清楚吗？” 宋离离有些恼了，她看向缪乐蓉， “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人现在就过来给父亲看病！” 突然被宋离离指使，谬乐蓉一时间心里不是个滋味，偏偏又没法发作。 “离离姐，您先别着急。” 宋向巧这一开口，宋离离冷漠的瞪视就已经转了过来。 196 温府的人在门外等着 宋向巧这一开口，宋离离冷漠的瞪视就已经转了过来。 宋离离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做什么事情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 过去从来不把这个家当家，现在一进门却仿佛自己是女主人似得…… 谬乐蓉坐在一边，看着宋离离，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至今为止，除了那么零星几个人外，竟没有人知道g国的总统夫人便是这个二十岁的小女孩儿。 “咳嗽一直不好主要是扁桃体发了炎，宋市长平日里不好好休息，就会导致炎症加重，所以感冒发烧也容易反复。” 家庭医生摘掉听筒，他对站在一边的宋离离说道， “我开两盒消炎药，宋市长接下来这段时间是绝对不能再不顾身体的过度工作了。不然身体永远也好不了。” “好的，麻烦您了。欧医生。”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就说没事，我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心里明白的很，可这丫头偏偏就是不放心，一定要把你叫过来一趟。” “宋市长，您的女儿这么孝顺，您应该感到知足。” 欧医生笑着拍拍宋嘉玉。 宋嘉玉哪里是埋怨宋离离多事？明明就是在向欧医生炫耀。 是个人都能听得出宋嘉玉话里的得意和高兴。 也正因此……有些人已经嫉妒窝火的眼睛都红了。 站在宋离离身后的宋向巧就看着宋离离的后背，心下不住的冷哼…… 这也叫孝顺？ 出去旅游，一去就是半年，期间几乎不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立刻及装模作样起来！ 她要是真的这么关系宋嘉玉，早就该回来了！ 宋向巧心里只觉得这真的是很不公平…… 缪乐蓉默默的拍了拍宋向巧的背，她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拍她的背让她冷静下来。 宋向巧深吸口气。 她不管宋离离这次回来是专程要看宋嘉玉也好，还是报着别的什么目的，反正—— “叮咚……” 楼下传来玄关的门铃声。 没过一会儿，佣人便上楼来敲门， “老爷，夫人，一个自称是温府的老管家在门外等着。” 温府……？ 一听这个名字，缪乐蓉连忙道， “让人在门外等着？！还不赶紧请人进来！” “……是，是！夫人！” 佣人被缪乐蓉给吓了一跳，赶紧应了一声后便下楼去请人进屋。 温府的老管家…… 宋离离心下也是一惊，难道是……卫远东叔叔？ “好了，欧医生，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欧医生收拾好了医用物品，“宋市长，别说这么客气的话，负责你的身体健康是我的本职，以后可别生了病还不告知我，这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小姐可不会放过我。” 宋离离忙道， “欧医生，我送您下楼。” “好。” 她跟在欧医生身边，叮嘱了他两句，一定要经常关心宋嘉玉的身体状况。 到了楼下，她便看到客厅里坐着在等人的正是卫远东， “卫叔叔……” 卫远东看到宋离离也是惊讶的很， “小离？” 197 温老寿宴邀请函 宋离离向卫远东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送欧医生出去。 欧医生看了眼半白着头发，眼袋颇深的半百老人，穿着干净整齐的管家服，面容苍老，但精气神却很足。 送走了欧医生，宋离离回到厅里，而此时谬乐蓉和父亲也从楼上下来了。 看到温府来的老管家，连忙客气问候， “不知老管家造访宋某有何事？” 卫远东从怀里掏出了两份邀请函，“我来这一趟并不是找宋市长，而是给宋市长的两位千金送邀请函。” “……” 宋嘉玉愣了一下，一旁的宋向巧扬了一下眉，不明所以。 “不瞒宋市长和市长夫人，温老爷子年纪大了，心里头一直惦念着总统阁下的终身大事。” “……” 卫远东这话一出，谬乐蓉的表情就变了，眼神里的疑惑比方才更深。 宋离离走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了卫叔叔的话。 她倒不奇怪会有这样一份邀请函。 前世，温良宇一心想安排好温年的婚事，但温年屡次拒绝，最后温良宇就来了一个明面上的青年才俊交流宴会，实际上就是要让温年从中选一个女人。 当然……那个宴会，她没有收到邀请，能去那个宴会的名媛都是温良宇老先生中意的，每一个都在权利金钱乃至外交有着不凡的意义。 而这一张邀请函…… 宋离离打开信封，把里头镶金边的红色邀请卡片拿出来，宋离离三个字写的苍劲有力， “总统阁下每日公务繁忙，温老爷担心他只顾工作而没时间解决个人问题。偏偏温老爷子又怕自己为总统阁下选妻的目的太过明显，会被大家笑话，所以借着七十八岁大寿举办一场宴会，被邀请的都是一些名望豪门的年轻子弟。” 宋离离深吸口气，不禁有些疑惑…… 无论是这个七十八大寿和前世的青年才俊交流宴会，给宋离离的感觉是一样的。 温老爷子想给温年找一个妻子的心情急迫起来了。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这么快？ 温年也不过才二十六，上任总统期间就算不结婚也不奇怪，温老先生却说他担心温年会误了终身大事……这未免解释的太过牵强了。 不仅如此…… 她刚一回来，这邀请函就递了过来，未免也太巧了？ 宋离离心里犯着嘀咕，毕竟前世那个酒会，她没有机会参加，所以温老爷子举办这样的宴会将有些什么节目，她是真摸不到路数。 “所以……虽说不少青年才俊会被邀请，事实上，想要一跃成为金凤凰的女孩子们，这次宴会还是用心些好。” 卫远东笑呵呵的解释着。 宋嘉玉和谬乐蓉互相看了一眼，各有各的心思。 谬乐蓉看向宋向巧……宋向巧盯着手里的邀请函，眉头不自觉的就皱着，她脑中思绪万千，一时也无暇去听老管家还说了些什么。 至于宋嘉玉，他并不想让离离去趟这浑水，光老管家这么一说，宋嘉玉便足以想象的出那是怎样争奇斗艳，你争我夺的场面……离离不适合。 198 人越老越精 “卫叔叔，这宴会的日期的是三天后，我后天就启程去国外了，所以这个宴会我可能去不了，请您帮我想温老先生表示感谢和抱歉。” 宋离离把邀请函退还给卫远东。 卫远东迟疑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宋小姐，温老先生就是怕你们这些年轻人会使借口不买他的账，所以特意嘱咐我带话，如果不愿意赴宴，就打电话亲自和温老先生说明。” 宋离离拧眉，心想温良宇老爷子可真的是花招多的很。 温家的人都不喜欢她，尤其是知道了她和温年私自结婚，全都当她是勾引温年的狐媚。 他们使尽手段就是要分开她和温年，然而，那么些年，她就愣是挺住了，没让温家人得逞。 温家的人，没有一个凡人，其中，尤以温家老爷子最甚。 她没有见过比温良宇老爷子更加阴险心机的人。 人越老，本应愈加的慈祥，温良宇却不然，他是越老越精。 如果要拒绝邀请，她就得主动给温良宇打电话……偏偏，比起去参加宴会，她更不想和温良宇通电话 “这邀请函上的名字，一个个都是温老先生亲自书写的。” 卫远东说道，目光落在宋离离身上，像是在鼓励着她去参加宴会似的。 宋离离看了眼卫远东，其实也就看明白了卫远东的心思。 整个温府，也就卫远东知道她和温年的关系，如今温良宇想要为温年物色妻子，卫远东觉得不管怎样，她这个正牌夫人都该出面。 “卫老管家，我会准时出席宴会的，温老先生邀请我，是我毕生的荣幸。” 和宋离离不一样，回过神来的宋向巧回答的又礼貌又得体。 “好的，宋家二小姐。” “小离也去吧，温老先生也是当过总统的老前辈，受他邀请，得是多大的荣耀？” 谬乐蓉说道。 宋离离握着这张烫金请帖，躲不掉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到时候我会派车来接宋市长的两位千金。” “谢谢卫老管家。” “麻烦老先生了。” 宋嘉玉说着要送卫老管家出门，卫远东笑呵呵道，“宋市长请留步，就让宋家大小姐送我两步可好？” “卫叔叔，这边请。” 宋离离忙领着卫远东往玄关处走。 出了宋家，卫远东忙道，“你回来怎么也不和卫叔说一声？” “卫叔，温老爷知道我会回来么？” 趁着和卫远东单独交谈的机会，她连忙问道。 卫远东耸了下肩，“那是年少爷的亲爷爷，小离啊，你就算再不习惯，也得试着去了解一点。” “……” “老人家是不是知道你会回来，我不清楚，但就算你在国外，老人家想让你回来，你不也得照做？” 卫远东这么说着，而宋离离听着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可温老先生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决定举办这么一个宴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宋离离又问。 “其实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你也知道，卫叔叔还真没有这个权限和资格过问温家老爷子心里的盘算。” 199 离离姐和阁下才最相配！ “其实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你也知道，卫叔叔还真没有这个权限和资格过问温家老爷子心里的盘算。” 也是…… 宋离离轻轻吐出一口气，因为前世和温家人相处的实在不愉快，所以这一世，真的是想躲多远就躲多远。 “离离，你在国外旅行，玩的开心吗？” 宋离离点头，“恩，虽然很累很辛苦，一个人有时候也会感到寂寞，但……体验到许多过去不曾体验过的事物，仅仅是这些体验就让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那你过两天又要走？” “本来计划就是一整年，这不，因为爸爸生病了我才临时回来一趟。” “那……年少爷知道你回安临了么？” “他公务繁忙，就不打扰他了。” “小离，你和年少爷之间真的没事吧？” 宋离离笑笑，“卫叔，别瞎担心了，赶紧回去吧。” 卫远东多看了宋离离两眼，总觉得这小丫头藏了些什么不肯告诉他。 ———— 宋家的客厅里，宋嘉玉对宋向巧道， “方才温家老管家说的话，你别太当一回事。” “……爸？” 宋向巧没听明白宋嘉玉的意思，眨了眨眼看向他。 “总统夫人不是一般人可以觊觎的身份，所以不管温家的老管家过来传话时，把话说得多具有诱惑力，向巧，我希望你……别太当真。” 宋向巧原本就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函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让宋嘉玉这么冷水一泼，宋向巧顿时就有点生气了， “温老先生亲自准备的邀请函，如果不是真的，温老先生有必要这么做么？” “向巧……” “爸爸，还是说你觉得……离离姐和总统阁下是最相配的？” 宋嘉玉听着宋向巧的话，咳嗽咳了半晌，听宋向巧这话的意思……难道向巧一直以来真的对温年…… “爸爸不是不想让你有追求，爸爸的意思是怕那一晚的宴会上，明争暗斗太过凶猛，不想让你被裹挟进这样的场合里。” 宋离离走进来缓缓道。 宋向巧眯起眼睛看向宋离离…… 她到底是还是不是……？ 宋向巧觉得自己一时间真的得不出正确答案。 “爸，我先回房间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好好，你去吧。” 宋离离兀自上楼。 谬乐蓉这才对宋嘉玉道， “嘉玉啊，如果温年阁下和离离真的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话，向巧无论如何都不会介入他们之间的。” “乐蓉，我没有说向巧会介入，离离说的对，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们姊妹俩被裹挟进这场宴会中……” “嘉玉，我们的这两个女儿，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优秀？哪一个不是长得貌美如花？还怕比不过其他女孩子不成？” “……” “再说了，离离和向巧也都长大了，其实可以开始思考人生大事了。” 谬乐蓉给了宋向巧一个眼神，示意她忙自己的去，而她则挽着宋嘉玉的手往楼上走，她在他耳边说道， “这终究是一个以青年才俊为主的宴会，离离和向巧在这种场合下说不定就能遇上她们真心喜欢的人呢！” 谬乐蓉这话说的宋嘉玉心动了…… 200 小年，爷爷有事和你商量 宋向巧拿着烫金请帖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开始推测着这场宴会出现的原因…… 那日，她特意去温府拜见了温老爷子。 她委婉的说出温年阁下可能已经结婚的情况，而后也没有多待就走了。 剩下的事情，她查不到，纵使温良宇老先生能够查到，她也不会没有分寸的过去询问。 她笃信自己的猜测，温年隐婚，总统夫人的人选除了宋离离之外，没有第二个。 她想要求证，可是宋离离人却在国外旅行，两人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要怎么求证？ 所以趁着宋嘉玉这段时间感染病毒性流行感冒，宋向巧就给宋离离打了电话，想让她回安临。 只有近距离的接触，她才能得出相对正确的结论。 可现在倒好，她还没来得及求证，温老先生的这封邀请函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不仅如此，还让她变得更加疑惑了。 温老先生如果去查温年的婚姻状况，清楚了温年的婚姻情况。 怎么也不可能会举办这样一个宴会，说什么为温年挑选妻子…… 温年已婚是事实，只是对象是谁是个问题…… 如果是宋离离，温老先生不可能接受的了，可偏偏温老先生的寿宴也邀请了宋离离。 如果不是宋离离，那又会是谁呢？ 反正……绝不会是温老先生中意的人。 想来想去，宋向巧也没有想明白温老先生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打算做什么。 ———— 回到屋子里同样不解的人便是宋离离，她给鹿小珥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鹿小珥表示她也接到了邀请函。 宋离离又打听了几个身份地位不低的人，大致能够了解到这次的寿宴规模不小。 只是…… 温老先生举办这样一场宴会，温年……知道么？ …… 总统府办公室里，温年靠在皮椅上闭目养神，而瞿宇正在收拾着总统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他手里有一个公文包，看样子是在准备外出。 “阁下……都准备好了，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们出发吧。” 瞿宇轻声对温年道。 温年睁开眼睛，他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大衣，和瞿宇走了出去。 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正是温良宇。 温年拧眉，瞿宇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温良宇老先生最近来总统府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似乎完全不顾及他只是一个近八十岁的老人，无官无职…… “爷爷……” “这是打算去哪儿？” 温良宇见他们一副出远门的装束，不由问道。 “出访m国。” 温年淡淡回了一句。 温良宇又忙问，“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找我有事么？这么特意的跑来总统府，不会就是和我唠两句嗑吧？” 温年径自走到温良宇跟前。 “有没有时间，五分钟就好，爷爷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 温年有些犹豫。 “不是公务上的事，是家里的私事，来吧，不差这五分钟。” 温良宇说着，也就自顾自的决定了。 “……” 201 早知道他会拒绝 温良宇完全不给温年说“不”的机会，温年只好跟着温良宇又进了办公室。 “爷爷，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年，爷爷知道你的婚姻大事，你想自己做主。也烦急了爷爷三天两头的给你介绍对象。” “……” 温年沉着脸听着。 “可你心里要清楚，你执政不过半年，你清扫内阁，又紧接着在经济和军事方面颁布了新的政策，让你不要去碰西林，你又不听，眼下能稳固政局最快的手段就是找一个能够帮助到你的女人，古往今来，联姻都是最让人心安的手段。” 温年笑笑， “在爷爷心里，温年是一个得依靠女人才能稳住政局的总统吗？” “小年，你又说赌气话，爷爷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温年深吸口气，“爷爷，我真的赶时间。” 他不想再和祖父因为这个问题周旋。 明明这几天他的耳根子已经清净了不少，却没想到也才过几天，祖父便又按捺不住了。 “好好，是这样，过两天是爷爷七十八岁生日，我邀请了咱们安临，瑞城还有几个就近地方的青年才俊来参加我寿宴，整个g国最顶尖的名媛，最优秀的女孩子，我都递了邀请函。” 温年看向温良宇，“爷爷不是说今年的生日不打算宴请外人么？” “我这不是临时起意，然后现在告诉了么？” “爷爷打算借着您的寿宴做什么？” “没打算做什么，我就是想让你能多和一些年轻女孩子走近一些，当然了，也希望你能在宴会里挑一个你中意的，这样……不算是爷爷包办你的婚姻吧？” 温良宇打着让步的语气。 “爷爷，我出访m国之后要去英国参加一个国际会议，可能赶不上您的寿宴了。” “小年……” 温良宇的表情僵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对温年的回应很不高兴。 “爷爷，您曾经也是g国的总统，您该知道，坐这个位置没有儿戏可言，一举一动都会被人解读成千万种含义，您这样大张旗鼓的宴请青年才俊，g国名媛，目的也太明显了。” “我已经七十八了，我还能活几年？温年，我就你这么一个孙——” “我不会依靠政治联姻来巩固政权。祖父，您就死了心吧。” “瞿宇，找人送温老先生。” 温年说完拉开门就出去了。 瞿宇站在门口，“温老先生，您请。” 温良宇拧着眉，拄着的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板，第n次面色铁青的离开总统府。 瞿宇一直就在温年旁边，温良宇说的话，他自然也听得很清楚。 “温老，其实您何必这么着急呢？总是因为这件事和阁下闹的不愉快……结果您期待满满的过来，却败兴而归。” “谈不上败兴，我早知道他会拒绝。” 温良宇深吸口气，坐进车里，一双深邃的老眼直视着前方。 瞿宇替温良宇关了车门，看着温家的私家车驶离…… 总统已经坐上了去往机场的林肯车，瞿宇匆匆忙忙追上。 正在翻阅文件的温年连眼都没抬，便问道，“他有说什么吗？” 202 这事似乎让小离不高兴了 温良宇说的话，瞿宇一开始还真没放心上，直到现在温年问起来，他再一细想，便觉得……有可推敲的地方。 瞿宇一深思，这短暂的停顿让温年抬了眼， “怎么了？” “温老说……他早料到阁下会拒绝。” “早料到还要亲自过来一趟？” 这倒让温年也愣了一下，“温良宇真的没和你说些什么？或者是……他最近又有什么计划？” 瞿宇摇头， “上一次温老和我有联系的时候，还是前几日他从总统府离开。” “这老家伙……又在玩什么？” 温年嘀咕了一句，他坐直身体靠在椅子上，“你觉得……他这话有问题吗？” “现在细想，的确是有点怪，不过……也有可能是老爷子不死心，想来碰一碰运气，结果还是败兴而归。” 瞿宇这么推测着。 温年双手环胸，还在思考…… “阁下，其实我觉得咱们也没有必要对老爷子谨慎成这样，这可能就是他的随口一说。” “瞿宇，你再仔细想想，这几日，他真的没让你准备什么或者和你说些什么？” “真的没有！” “难道……他知道你已经……” “不至于吧，老爷子现在手上无权又无势，仅靠着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人做他的耳目，他自己接触不到又怎么可能发现。” 温年闭上眼，直觉告诉他，温良宇不是寻常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举动都不会是无意义的。 趁着自己的七十八岁的寿宴宴请了g国的顶尖名媛和青年才俊，想让他从中挑出一个意中人，这个行为本身就有说不出的牵强感。 不仅牵强还别扭。 他是总统，如果不是单纯的家宴，他出席任何宴会都需要警卫科的安排和审查。 他老人家的寿宴，没必要因为他弄成那样一副让人束手束脚的局面。 他做这些计划定然也是知道后面会有多少麻烦和琐事，也知道这个寿宴的荒唐不是他能接受的，所以哪怕他亲自过来，孙儿也会有一千种借口推脱不去。 既然结论已经这么明显，温良宇却还是来了，赶在他出访m国之前和他说了这件事。 这种感觉……温年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陷阱。 “阁下，m国的总理发来了行程安排，您看一下。” 瞿宇把手机递给温年，打断了温年的思路。 抵达总统私人机场，上了飞机后，温年便又开始寻思着温良宇的意图，只是线索实在太少，仅凭着这一句话，只能让他犹疑，却没法找到切实的原因，直到—— 飞机飞上云霄，温年的无线通讯显示卫远东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卫远东突然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有急事…… 温年想也没想，就让瞿宇用无线设备直接给卫远东打了回去，那头卫远东接的很快， “卫叔，什么事？” “年少爷，我想了一下还是给您打个电话知会您一声。” “……” “温老爷要在寿宴上宴请青年才俊和优秀名媛，还是想替您找到一个好的伴侣。” “这件事我知道。” “这个事让小离……不太高兴……她的本意似乎……” “你说谁？” 温年顿时一愣。 203 祖父给她递了邀请函 “这个事让小离……不太高兴……她的本意似乎想拒绝……” “你说谁？” 温年顿时一愣。 “离离小姐啊。” “她……回来了？” “年少爷，您……真的不知道啊？我去宋家送请柬的时候，她就在宋家，看样子应该也是刚回来。” 温年皱起眉，他整个人都想被雷劈了一下，这个下定决心要在西林待着的人，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而他，竟是一无所知。 “她回来干什么？” 温年顿时就警惕了起来，直觉就把宋离离回到安临的事情和温良宇的举动联系到了一起。 “宋市长感染了病毒性流行感冒，离离小姐似乎是放不下心，所以就回来看望宋市长。” “就因为这样？” “她对我说的是这样，如果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年少爷……您和离离小姐到底怎么了？她都出去半年了，好不容易回一趟安临，竟没有告诉您？” 温年深吸口气， “祖父……给宋家递邀请函，也给……她递了？” “是，宋家两张邀请函，一张是给宋家二小姐宋向巧，另一张便是给宋离离小姐的。邀请函都是老爷子亲手写的。” “……” 温年的拳头微微攥紧， “卫叔，爷爷的寿宴，我参加不了。” “啊？” 卫远东惊讶的很，“那……老爷并没有说寿宴的计划有变啊……刚刚老爷回来还在和老夫人商量着寿宴上的节目呢。”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 这个寿宴的目的是让他挑一个中意的人，然而现在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在，可是寿宴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继续。 温年双腿叠着，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定定的看着一个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卫叔，你说的情况我现在都知道了，如果老爷子还有什么动静的话，麻烦你及时通知我。” “是，年少爷。” “此外，派两组人，暗中保护离离的安全。” “是，年少爷。” 卫远东应声后便结束了通讯。 瞿宇见温年的脸上表情和情绪越来越少，便知道这通电话带来了很重要的信息。 “阁下……” “她回安临了。应该就是昨天或者今天的事。” 温年直接道。 瞿宇听罢后也是愣了一下，“这个时间段，西林应该正是军务繁忙的时候，夫人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是啊……” 温年摸着下巴，会这么巧么？ 宋离离回安临，温良宇就举办了这样一个挺荒唐的宴会，还特意宴请了宋离离…… 瞿宇似乎已经知道温年总统在想什么了。 “瞿宇，那日我让你去试探一下宋向巧的口风，你去试探了么？” 瞿宇神情僵了一下。 温年眉头微皱。 “抱歉，阁下……最近真的……” 温年深吸口气，他也知道最近总统府内事情太多，特意让瞿宇跑到宋家和宋向巧周旋试探，的确是有些为难，但…… “瞿宇，该做到的事情，没有做到就是失职。” “阁下，我愿意受处罚。” “放心，我会罚你的。” “阁下是担心温老爷子的寿宴是有针对性目的？” 204 回安临都不见我！ “放心，我会罚你的。” “阁下是担心温老爷子的寿宴是有针对性目的？” 温年眨了一下眼睛，他看着窗外，万里高空，洁白的云像雪一样，白的都有些刺眼。 对于温年的猜测和谨慎，瞿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尤其是现在总统夫人也被牵扯了进来。 所有和总统夫人有关的事，总统阁下都会谨慎再谨慎。 也唯有面对和总统夫人有关的事情时，他就像个被害妄想症患者，把任何一个不正常的举动和话语都会和总统夫人的安危联系到一起，不怕一万，总怕万一。 “如果……温良宇知道我和离离结了婚，那他就什么都干得出来。” 温年攥紧了拳。 瞿宇听了这话，心也跟着一凉。 他当然也是再清楚不过温良宇的手段和心思。 这个七十八岁高寿的老人，对权力的贪图渴望，远比表面能看出来的高深的多。 即便总统是自己的亲孙子，也总还是不够，他自己当过了总统，却没有当过瘾，在温年总统之前，他也曾想着要让温年的父亲温畴成为总统，毕竟儿子总是比孙子要来的更好控制一些。 当然，在培养温畴的同时，他也在训练温年，做着两手准备，好让志在必得的总统之位不会落空。 谁知，这世上有野心的人，实在太多，而到了政权最顶端的人，实力又都相去不远，能不能顺利当选总统，运气也占着相当大的决定权。 温畴没能如温良宇的愿，倒是他本来觉得希望渺小的温年，意外成功的当选了，成为g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让和温良宇一直相抗衡的政敌都傻了眼。 正如温良宇自己所说，他已经七十八了，这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药，时间在催着他。 如果总统阁下不能像温良宇所想的那样被他控制，为他所用，成为他的傀儡总统，那温良宇就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阁下的意思是……宋家的二小姐宋向巧是真的听到了我和您的通话，不仅如此，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温老爷子？” 瞿宇光是想着这种可能都觉得牵强。 他还是觉得宋向巧听到他和温年谈话的可能性很小，顶多也就能听到一两个字，可—— 瞿宇这么想着，顿时又没有方才那么笃定了。 宋向巧一直以来都很聪明灵巧，如果真被她听到了某些关键字，似乎也足以让这个聪慧灵巧的姑娘浮想联翩，甚至是…… “可她找过温老爷子吗？她又为什么要去找温老爷子，阁下，这个宋向巧不会聪明到这地步吧？” “怎么不会？谬家的人可有一个好对付？” 温年声音一冷，瞿宇不自觉的便咽了一口口水。 这么想着…… 瞿宇真的有点慌了。 “一会儿你再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卫远东，宋向巧可去温府找过温良宇。此外，你再查一下，近些天，我的婚姻状况，有没有被查过的记录。” “是，阁下。” 瞿宇忙应道。 温年深吸口气，他知道温良宇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只是宋离离……你这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回安临……都没想过要来见我！ 205 主卧的天窗，他为她开 她原计划是在安临待两天，第三天回西林，这样时间正好。 毕竟军校制度严苛，她找鹿子卿请假也算是开了后门，换了别人，是不会轻易就得到好几天的假期。 但现在，因为温家老爷子的宴会邀请，她又不得不再延一天…… 宋离离躺在床上，她的这间卧室，宋嘉玉一直为她留着，看得出有经常打扫的痕迹，很干净，空气也很好，窗口还放着两支白玉兰，淡幽的香气很是好闻。 可这间卧室，她却真的没住多久就自己搬出去了。 窗口向南，屋顶上有一个小天窗，很小的时候，她还能在父亲的哄声中睡觉，她对他说过，真希望屋顶上有一个洞，这样就能看到幽蓝色的夜空星辰了。 她自己在外租的房子也有一个小天窗。 总统府的主卧室里，也有一个…… 那是温年入住总统府时便立刻为她开的。 不仅如此，天花板上是g国最优秀的壁画大师画的红色桔梗。 “以后你入睡，可以看到最美的星辰，以后你起床睁眼，就是满眼的红色桔梗……” 那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夜，迟到了的新婚夜，他像被饿了许久的野兽，不知餍足的向她索取，那一整晚，闭上眼睛，耳边是他的粗喘，呢喃，只属于两个人的情话……那么放肆，那么令人羞臊。 睁开眼睛，天窗外幽蓝的夜色真的美极了，她说“星星在偷看……”，声音哑的几乎都没了声。 那么美，那么暖…… 那一晚发生的一切，她一生都无法忘记，那是一个女孩儿蜕变成一个女人的过程，那是一个女孩儿把自己交给心爱的男人的过程……那是真正的爱情，是真正的愉悦…… 羞臊也好，紧张也好，餍足也好…… 都很美妙。 宋离离靠在床上，今年三十三，再想起那一晚的事情，还是会不禁的扬起唇角。 其实对于现代人来说，也许第一次已经不再显得多么的神圣和珍贵，而年轻时髦的女孩儿像是一定要向传统固有的观念发起挑战似的，放大兽欲，却压下情欲。 可宋离离想…… 当你的第一次真的是和一个与你真心相爱的人一起，那绝非毫无意义。 那就是神圣的，会让你记住一辈子的美妙。 哪怕……经年后，两个人的结局与那时水乳交融的美妙背道而驰。 宋离离深吸口气，又长长的吐出，吐出以后自个儿又忍不住笑话自己…… “总是叹气不是个事儿，好歹你现在长着一张二十岁的面孔，别总是给人五十多的感觉，宋离离……” 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脸。 有的时候没有办法，那个人毕竟深入了你的灵魂，想要那么迅速的将其剥离，实在做不到。 所以……她实在也是有点害怕这样闲来无聊又寂静的晚上，总是能轻易的让愁绪思情流出来。 她躺好，盖着薄被，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她接了温良宇的邀请函…… 温良宇想要在自己的寿宴上为温年寻一个妻子…… 206 是鸿门宴吗？ 温良宇的心思，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对温年的期望最高，却也是对温年最残忍的一个人。 与其说他为了温年的政局，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的权欲。 温年的婚姻，他向来志在必得。 那年温年三十了，连任总统，却一直把婚姻问题拒绝门外，温良宇一直以为自己是温年的情人，也不知他是受了谁的启发突然去查了温年的婚姻状况，发现温年的配偶栏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也是那时，宋离离才算是真的体会到温家老爷子的厉害。 温年不知道，兴许也没人知道，那个八十多的老总统，就为了让温年娶他中意的儿媳妇便派人暗杀她。 她命大侥幸逃脱，当时并不知道是温老爷子指使的，是一次偶然，她听到了温老爷子和其夫人的谈话。 那次遇险后，无论她去哪儿，身边的警卫都和总统一个级别，不过都是暗哨。 当过总统又如何，还不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为所欲为？ 就这样的人……她十岁的时候还很是崇拜。 温良宇宴请g国的名媛才俊，想在宴会厅上为总统挑选候选妻子……竟然也给她发了邀请函？ 这个门槛……是不是低了点？ 温良宇，从来都看不上她，从她和老爷子第一次见面到后来老爷子知道她与温年的关系，都是如此。 她死后，老爷子应该称心了。 宋离离想着想着，心下蓦地一凉，刚闭上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 漆黑的空间里……宋离离仿佛看到一双眼，眼周布着皱纹，那眼神像一头老狼，闪着绿光，凶恶又残忍。 温良宇……不会已经知道她和温年结婚的事情了吧！ 这样的想法蹿入脑海仅是一瞬，就已经足够惊的宋离离大脑清醒！ 前世，温良宇是在第五年发现了她和温年的秘密。 按道理说今世不至于会这么快——慢着，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她的选择，她的经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变，因为她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变化，其他人的自然也就不同了。 绝对不能因为前世的经历而固化了自己的思维。 如果温良宇真的已经知道了，那么这场宴会…… 宋离离连忙开灯，漆黑的屋子差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还太早了，现在对抗温良宇，实在太早了。 她不知道这样激进的推测会有几成几率，但只要有一成，对现在的她而言就是百分百的危险。 温良宇绝对是那种会把雏鸟掐死在鸟巢里的人。 怎么办…… 接下来她该怎么应对这种可能？ ———— 落地m国的温年到了住处，没多久，瞿宇便把温良宇寿宴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而后便立刻向温年做了汇报。 “据卫远东的说法，这几日，宋家二小姐没有去过温府，但是卫远东有一日在总统府照顾您的起居，那一日，有没有去温府见过温老爷子，他暂时不得而知。” “让他去打听调查一下，查一下温府的来访监控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温年立即道。 207 她不是让我别小看她吗？ “让他去打听调查一下，查一下温府的来访监控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温年立即道。 “我已经让卫远东去做了，应该很快就有答案。此外，我还了解到，温老爷子的寿宴地点并不是在温府。” “不是在温府？” “是，寿宴的地点在安临郊外的私人别墅里，别墅是温老爷子的名字，只是那里一直空着，因为比较偏远，所以一直没有人去住。” “……” “我是不太明白一幢许久无人的别墅，不管有多豪华，空置这么久，光是打扫就要费一番功夫，温老爷子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瞿宇疑惑的点正是温年立刻便想到的点。 “最重要的一点……” 瞿宇深吸口气，“阁下您猜的没有错，您的部分未公开个人信息的确被查看过，一级档案被查看过两次，二级档案被查看过一次。” “……” 温年人靠着皮椅，身体后仰，“果然……” “阁下……我觉得与其去猜温老爷子会不会有针对性的举办这场宴会，是不是把目标放在了夫人身上，不如您就出面保护总统夫人，或者阻止这场宴会。” 温年深吸了一口气，他双手交叉着握在一起，细致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好看的眼睛锋芒毕露，他的心里已经对真相几近明朗了。 “阁下，我去取消m国的外事活动，英国那边的国际会议，就让副总统去吧。” 瞿宇建议道。 温年没有吭声，他眼睛定定的看着一个点，显然……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良久，他抬了一下手，“不用。” “阁下？” “她不是想要历练，想要成长嘛？过任总统陪她历练，多难得的机会……” “阁下！” 瞿宇真的是有点急了，“那可是总统夫人啊！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温老爷？如果温老爷子要置她于死地，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 “阁下，不管您在西林和总统夫人发生了什么矛盾，总统夫人总还是您的夫人，您可不能意气用事，夫人可就一条命，她才二十岁，您别对她期望太大了！” 瞿宇见温年这一脸的平静，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既视感。 “可是她说……让我不要太小看她。” “阁下！” “好了，瞿宇，不用多说了，m国的访问照常，英国那边的国际会议，你再去确认一下时间。” “……是。” 瞿宇见温年似是真的有了决定，心上就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宋离离是死是活，他倒是没那么在意，可宋离离是温年的心头肉，这一点，他也是比谁都清楚的。 如果总统阁下因为置气，导致后面出现难以挽回的局面，那对总统阁下自己的影响，绝对难以估计。 他不想看到那种场面…… 总统乱了，那g国就不稳。 温年微微抬眼，见瞿宇应了声后，神情却还是无比凝重，动作也相当迟疑…… “怎么？质疑我的决定？” “……不敢。” “那还愣着干嘛？” “……阁下，我希望您之后不会为您此刻的决定后悔。” 瞿宇说完就出去了。 208 “备战”寿宴 温良宇的寿宴转瞬即至，宋离离本是想回安临好好陪陪父亲，至少能盯着他吃药打针，别再废寝忘食。 结果现在倒好，这三天过的就跟备战似得。 缪乐蓉要为宋向巧准备参加寿宴的服装手势，以及最重要的寿礼。 她当然不会只为宋向巧置办，去哪里似乎都要带着宋离离，宋离离不情愿，宋嘉玉就拖着她一起，一时也让她没法拒绝。 参加老总统的寿宴自然不能寒酸，衣柜里的衣服也的确都旧了。 出门寻觅两件得体的礼服也是必要。 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老总统真的知道了她和温年的关系从而盯上了她，那逃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 与其这样，不如迎难而上，就好好看看这个老家伙究竟拨的什么算盘。 安临的名品高级定制店，这两天估计是这一年生意最好的时候。 缪乐蓉领着她们去市中心一家英国品牌的高级定制店时，店里的服务员都在忙，宋离离四顾一周……光这一家店就有三个大户。 “宋太太？宋市长？不好意思，快请进，今天店里忙，真怠慢了。” 店长从楼上匆匆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鞋盒，往店门口随意一瞄，便看到了市长一家，立马就跑过来招待。 缪乐蓉忙笑道， “不急，今天生意这么好啊？不然我们还是换一家——” “夫人，您就赶紧楼上贵宾室请吧！就是再忙也肯定优先您和市长。” 店长连忙说道。 “小巧？”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店内传出来，宋向巧往里头探了一下，忙笑开了，迎了过去， “王筠！好巧啊！” 和宋向巧打了照面的女孩儿叫王筠，父亲便是安临市市长王同方。 “王市长也来了？” 缪乐蓉好奇道。 店长忙道，“是王市长的夫人和王小姐一块儿来的。也在楼上贵宾室呢。” 缪乐蓉看向宋嘉玉，“咱们先上去吧，顺便见见王市长夫人，想来咱们两家也有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也好。” 于是他们一家便一起上楼，店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宋离离，似乎对这个生面孔感到疑惑。 店长的表情，宋向巧看在眼里，心里头得意着，就算她是继女，但在外人看来，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市长千金。 “你好，我家宋离离，是宋市长的大女儿。” 宋离离路过店长身边时，竟停下的脚步，直面她的疑惑。 店长忙张了张嘴，而后立刻鞠了个躬，“大小姐，您好！” “不用这样，我看你一脸的好奇，就和你解释一下，我继母和继妹是你们这的常客吧？” “是的，宋太太和宋小姐经常光顾本店。” 宋离离说的随意的很，但店长却听得很是惊奇。 “继母”和“继妹”这两个词足以把他们这一家人的关系给说清楚了。 原来……这位大小姐才是“嫡长公主”，那位二小姐并非市长的亲生女儿…… 宋向巧走在前面，身后两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气的牙痒痒，却愣是没有回头，只能咽下这口闷气。 “我也很喜欢你们这个品牌，我在英国参加过你们的品牌设计师朱蒂。马歇尔的设计展。” 209 哦，是宋家大女儿 宋离离说完，冲店长微微一笑，便继续上楼。 这位从未露过面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参加过朱蒂马歇尔的服装设计展……只这一点，宋离离在她心目中就已经无比的高大上了。 更别说宋离离这两句话平等又亲和，让人充满好感。 上了楼上贵宾室，缪乐蓉连忙和坐在贵宾室里的市长夫人打起招呼，“王太太，好久不见。” “宋市长？宋夫人？” 王太太立马站了起来，亲切相迎。 “王阿姨。” “向巧，你可好久没到我家去玩儿了，王筠这丫头没你的督促，就开始不学无术了。” “妈，我哪有啊！” 王筠立刻娇俏的反驳了一声。 王太太睨她一眼，笑了，这目光一扫便扫到了宋离离，“这位是……” “王太太您好，我是宋离离。” 离离主动打起招呼。 “哦哦，是……大女儿！” 王太太知道宋家的家庭关系复杂，倒也不是第一次见宋离离，但时间隔得久了，还真记不得她的长相。 依缪乐蓉的说法，这个女儿并不待见她和向巧，所以在这个重组家庭里的关系也是相当微妙。 此时一见…… 这大女儿长得好看是好看，杏核似的眼，眉形自然，仅画了淡妆，整体清丽可人，只是……黑了点。 “宋市长，怎么也不见你把大女儿带出来？” 宋嘉玉忙道，“丫头这半年在国外旅行，说是要看世界，她有自个儿的想法，我又何必把她强拉到我的圈子里来。咱们这个圈子有多无趣，您这个市长夫人还不清楚么？” 王太太乐呵呵道， “哈哈，有自己的想法好！这年头啊，愿意像离离这样自个儿往外头跑的年轻人少了，瞧这晒得……” “……” 宋离离笑了笑，在军营里每天风吹日晒，想不黑太难了，她的底子还算好，不然早成碳球了。 另一边，王筠把宋向巧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这就是你那个姐姐啊？” “……恩。” “黑不溜秋的，没半点市长千金的样儿，比你可差远了。” 王筠上下打探了一遍宋离离，和宋向巧嘀咕道。 宋向巧忙使了个眼神，让王筠说话注意点儿。 王筠也不是拎不清，也没多说，只是瞥向宋离离的目光很是不屑。 “你们把店里的新款衣服鞋子都给这两位大小姐拿来看看。” 王太太忙对店长道。 “是！” 店长去准备衣服，缪乐蓉问道，“小筠的衣服都挑好了么？” “这丫头挑剔的很，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好看的，可让驻店的设计师头疼坏了，这会儿人设计师在想办法给她搜罗款式呢。” 王太太虽是一副嫌弃王筠的语气，但脸上却是宠溺的笑容。 “离离啊，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和店里的人说，这老总统的寿宴可不是寻常的宴会，尤其这一次主要是以你们年轻人为主，你们的形象代表的就是一整个家族。可不能给你父亲丢脸呶。” 王太太对宋离离道。 宋离离点了点头。 店长和两个店员推了三个挂衣车进来， 210 限量款礼服 店长和两个店员推了三个挂衣车进来， “这里挂的四件礼服都是当季的最新款，出门右手边的房间里挂的也都是我们品牌最顶尖设计师的设计款。三位大小姐如果看不中这里的可以去其他屋子挑。” 宋离离扫了一眼店长送来的那四件礼服，走过去刚要指向那件黑色的连衣裙，立刻就被王筠插了过来， “这一件我想试！” 宋离离伸出去的手指弯了一下，正要往旁边挪—— “这一件我也好喜欢。” “……” 宋离离眸子眯了一下，这王筠表露出来的针对性也太过明显了点。 “这一件我看很适合小巧，小巧这件给你，哦哦，还有这一件，我也觉得很适合小巧。” 王筠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而后忙看向宋离离，“离离姐姐，能不能……先让我们试？” 宋离离笑笑， “可以，这几件衣服的确更适合你们俩，我去别处看看。” “谢谢离离姐姐！” 宋离离依旧只是笑笑，王筠嘛……又是一个习惯了仗势欺人的千金。 她出了贵宾室进了右手边的屋子，店长跟着她出来了，“大小姐，您跟我来。” “……” 宋离离愣了一下。 店长领着宋离离进了屋子，从一个精致的陈列柜里拿出一件罩着防尘网的礼服…… “这是朱蒂设计师这一季的限量款，全世界也就只有十六件，整个g国也就我们家门店有这一件，今天上午刚到。十六件全部由朱蒂亲手裁缝。所以即便款式一样，每一套也是独一无二的。” 店长介绍着这件礼服时，眼里都有光，看得出来，她很崇拜朱蒂马歇尔。 宋离离去参加过朱蒂马歇尔的设计展不假，只是那是前世。 算一下时间，现在的朱蒂马歇尔应该是刚刚签约这个品牌，主打的是新秀设计师。 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设计师而言，朱蒂马歇尔的起点是相当高了。 “这衣服……你怎么没拿给那两位？” 店长笑道， “虽然我只是个店长，但衣服是需要人来衬的，这不同气质的人适合不同款的衣服，我觉得比起那两位千金小姐，我还是觉得您更衬这件衣服的气质。” “……谢了。” 宋离离接过衣服就进试衣间，再出来的时候…… 店长都睁大了眼…… 宋离离站在镜子前，经典的黑白撞色，上身无袖设计，松紧收腰，下身的裙摆呈不规则形状，最短的可以露到大腿的三分之一处，裙摆的布料轻薄却又有垂感，白的纯洁又暧昧，隐隐能看到长腿的轮廓，又偏偏算不上透。 看似是最简单的设计，肩带上点缀着几朵镶着珍珠的小花，大小都恰到好处。 后腰有一个网状的镂空，黑色长裙没有任何装饰，料子的垂感是最好的修饰，仅凭那两条修长的腿，就已经是最美的风景。 朱蒂马歇尔的设计最让人惊喜的地方就在于，她懂得把人体的美感搭配进衣服里。 “我就知道这件衣服适合您！您穿着真的是太漂亮了！” 211 就像你说的，赌不起，也后悔不起 “可惜……黑了点……” 宋离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黑不黑，比起大街上千篇一律剔透的白，我真的觉得宋小姐您这样自然的肤色更好看。” 店长说完又从某个柜子里拿了一双鞋子出来， “您已经很高了，搭配一双小坡跟就够了，低调又精致。” 这一身搭配完，宋离离挺满意的，就在这时—— “这件衣服……你刚才没拿出来！” 王筠身上穿的正是一开始宋离离要点的那件黑色礼服。 她指着店长就质问道。 店长一愣，忙解释道，“这件衣服就挂在这柜子里，因为不是这季度的主打款，所以……” “朱蒂马歇尔的限量款！你藏了这么久！你有把我放在眼里么！” 王筠的眼睛可毒了，她气急败坏的冲店长吼道。 这一吼就把隔壁贵宾室里的人都给吼了过来。 宋向巧也匆匆赶了过来，一见到宋离离穿的，顿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怎么了，小筠？” “妈，我喜欢这件衣服，我就是想找这件衣服，这个店长一直没拿出来。现在却拿给了她！” 王筠指着宋离离。 店长一下子就慌了，忙解释道， “王太太，我并没有——” “拿给我怎么了？王小姐？” 宋离离看向王筠，一双大眼淡淡的落她身上…… “你，你——” 王筠很想把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但无奈这里人实在太多…… “店长，麻烦你把衣服后面的标签剪下来拿给王小姐看一下。放心，这衣服我会买。” 店长忙照做。 王筠拿到标签，扫了一眼后，忙冲宋离离道，“才十二万，我会买不起？” 宋离离叹了口气，她只好走到王筠跟前，替她指了指标签上的尺码，“一米七，你有吗？” “……” 王筠整个人都僵住了。 “店长没有拿出来，是怕你穿了不合身，这都想不明白？ 王筠微微仰头，看向神色平静的宋离离，恼的面红耳赤！ “店长，麻烦您帮我把衣服和鞋子包起来。刷我父亲的卡。” 宋离离说道，而后看向父亲，丢了个小小的撒娇表情，宋嘉玉已然完全招架不住，多少年了，小离也没和自己撒过娇，“刷，刷！” 王筠攥着拳头，后牙槽都磨得咯咯作响。 宋向巧一时间心下也嫉妒的……说不出话。 只能安慰自己，宋离离的好日子不会太多了。 ———— 英国时间，上午十二点，持续四个多小时的国际会议结束。 瞿宇跟在温年身边，小声道， “阁下，飞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出发么？” “不然呢？” 温年瞥了瞿宇一眼。 瞿宇“嘿嘿”的笑了一声。 “让你去安排的事情，你都安排妥当没有？” 温年又问。 瞿宇连忙又是“嘿嘿”道，“安排好了安排好了。” 温年又瞥他一眼，“你要这样“狗腿”到什么时候？” 瞿宇挠了挠自己的头，真的是完全没一点精英样儿，“我这不是……觉得有点害臊嘛……” “是嘛？” “您当时把话说那么决绝，我还真以为您不打算管夫人了，谁知道……” 温年抿了下唇，他戴上墨镜，遮住自己有些失意的目光， “我的确有那么一瞬间不想管她，让她好好吃一次苦头。” “那……” “就像你说的，我赌不起，也后悔不起。” 212 去了一趟西林，好像变聪明了 温良宇的寿宴地点在安临的郊外，安临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占地一万多亩的高档私人度假别墅区，实在奢侈。 宋家的司机开着车送宋向巧和宋离离到达了目的地。 午后两点宴会开始，此前抵达的宾客都可以先去餐厅吃些小食。 宋离离和鹿小珥约好了，下车后便见鹿小珥也到了。 而另一边的宋向巧和宋离离打了个招呼就先进屋了。 “你这带的什么啊？” 鹿小珥走到宋离离跟前指着她提的方盒子问道。 “南山白玉。” 鹿小珥眉头一挑，“下血本啊。” “爸爸置办的。” “看来你这次回来和宋伯父的关系大有进步啊。” 鹿小珥拉着宋离离的手，挺为她感到高兴的。 “心怀不轨的人是谬家母女，我要是真和父亲决裂，岂不是正中她们下怀。”宋离离淡淡道。 “哟呵，去了一趟西林，好像变聪明了。” “别取笑我。你这拎的什么？” “茶叶，老总统不是喜欢喝茶嘛？” “只有茶叶？” “不然呢？我可对总统阁下一点兴趣都没有，就没有必要花心思讨好老总统了吧，谁不知道这场寿宴的目的。” 鹿小珥洒脱的很，她环顾一圈， “这里风景可真好，老总统不愧是老总统，在安临还有这样一处地广人稀的度假区。” “要不要去湖边走走？” 宋离离问道，“反正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我对这宴会没兴趣，但是你……宋离离，那老总统可是在为温年选妻子，你也不重视啊？” “你也说了，是老总统在选，你觉得老总统看得上我？” “就你今天这打扮，进去后就是艳压群芳，怎么看不上？” 鹿小珥正儿八经上下扫了宋离离一眼，随后又弯着眼笑眯眯道，“朱蒂马歇尔全球限量款，怎么弄到手的？是不是……温小年替你准备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 “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难道不知道他祖宗利用自己的寿宴在他挑媳妇儿啊？”鹿小珥瞥她一眼。 “鹿小珥，能不能把话题绕开他？” “怎么绕？你有多喜欢他，我还不知道么，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去和他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的心思，那温小年本就是个闷骚的主，现在又是总统了，你要想要这个人，你就得付出努力，还觉得人家会追你屁股后头？” “……” 宋离离有点后悔和鹿小珥来湖边散步了。 “你之前不是让我不要对他痴心妄想么？人家已经是总统，不会再——” “听不出我以前是在激将你啊！” “……还真听不出。” 鹿小珥抬手就推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啊！” “小珥，我和他……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所以就不要把我和他凑在一块儿了。” 鹿小珥这话听着倒新鲜了，感情宋离离去西林半年还真是变的不一样了。 从她十四岁，情窦初开起，嘴里念叨最多的就是温小年，现在又不想和人家凑一块儿了？ “你是生气了？气他没有阻止他祖父办这样的寿宴？” 213 既然来了，就该有来的样子 鹿小珥猜测着。 宋离离心下觉得好笑，温良宇老总统想要做的事情，这世上还真没人能阻止的了。 温年是总统，可也是温良宇的孙子。 “小珥，我今天来真没那么多想法，老总统递了邀请函根本拒绝不得，不然你也不会来对吧？” “……” 这倒是。 “宋离离是不会收到老总统的请柬的，但宋嘉玉的女儿会，既然来了，总不能给我父亲丢人。” 宋离离对鹿小珥说道。 鹿小珥定睛看着宋离离…… “又怎么了？” “离离……这是你说出来的话么？” “……” “那西林什么鬼地方？还我天真可爱傻得冒泡的宋离离来！” “鹿小珥，你找死啊！” 宋离离忙瞪了她一眼。 鹿小珥笑笑，“好了，不逗你了，我是不知道你和温小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呢……你有你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你自己清楚就好。” 两人在湖边走了小半圈，但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完全不够闺蜜聊天叙旧。 这不，两人一边往宴会厅走去一边还聊得火热。 屋外还有些凉快，到了屋内，一下子就暖了，玄关处接待的两位侍者接过宋离离和鹿小珥带来的寿礼和她们脱下来的外套。 “谢谢。” 宋离离道谢后便和鹿小珥一块儿绕过玄关去了宴会大厅。 她不敢说整个g国就只有老总统的寿宴能有这样的排场，但……即便还有，那也是凤毛麟角。 安临五大豪门，牧隗四将，瑞城三财一令…… g国南面三角地区，政治经济以及军事界最有威望的大家族全部到齐。 温良宇的寿宴邀请的大多数都是年青才俊，但借着老人家寿宴过来献好，德高望重的长辈也不少。 “哇塞……” 鹿小珥张着嘴巴，“不愧是老总统，也未免太有面子了。” “是啊。” 宋离离应道，恐怕就是温年也不一定能够让这么多的豪门财阀全数到场。 单凭这场寿宴，不难看出温良宇即便卸任许久，手里头却还是握有不小的权利。 想来，这也是温良宇最想看到的场面。 “据说今天总统阁下不会到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鹿小珥犯着嘀咕。 宋离离却愣了一下，“他不到场？” “怎么？你还不知道啊？总统阁下这几天在m国外事出访，你都不看新闻的么？” “那老总统这办的什么……” 宋离离心里“咯噔”了一下。 “都说了是他替总统来选嘛，再说了，你看门外的保镖和安检，完全不到总统安保的级别。” 鹿小珥的观察力相当惊人，倒是让宋离离好好反省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从抵达这里开始，她就无法平静，心里头的紧张感难以松懈下来。 “离离姐姐？” 迎面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和她争抢衣服的安临市长千金王筠。 她穿了一件粉白色的小礼服，原本年纪就小，一副稚气未脱的少女样儿，穿上这一身粉白就更加的显小可爱了。 只是偏偏……化了个偏成熟的妆，倒是和这一身衣服不太相配了。 214 那股聪明劲，针针见血 “这不是王筠小妹妹嘛？” 鹿小珥倒是先出了声，她又不怕得罪人，张口便道，“你这个妆要不要再回去重新化一下？” 她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好意，并没有丝毫埋汰王筠的意思。 但王筠先是见着鹿小珥和宋离离走在一块儿，而后鹿小珥就直面说她的妆容有问题。 王筠是怎么都不可能往好的地方去想的。 “不用了，反正我也没想着当什么总统夫人，哪比得上离离姐姐这一身全球限量款的礼服，这放眼望去，就属离离姐姐的风采最盛了！” 王筠言下之意是说宋离离有意要争总统夫人。 她声音说的不小，离得近的几位名媛立刻就上下扫了宋离离一眼，扫完便是一脸的不屑和冷嗤， “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就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 鹿小珥哪儿受得了这个气，脸色一变就要怼回去，宋离离拉住她， “你干嘛？” “你没听出来她话里的酸味儿？” “……” “是嫉妒我比她好看。” 宋离离笑笑，对鹿小珥道。 鹿小珥瞪大了眼，惊讶的看向宋离离……这丫头什么时候心眼这么大了？ 冷嗤宋离离的人正是谬家的千金，听到宋离离话后，眉头拢起，忙问王筠， “这女的是谁？脸都不要的！” 从一边走过来的宋向巧对谬家千金谬向凌道， “是我姐姐。” 谬向凌立刻就愣住了，“你说那人是谁？” “我继父的亲生女儿宋离离。” “她就是宋离离……” “向凌，你应该见过她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看不就是个乡下野丫头么，现在怎么……” 话说到这，她又噎了回去。 因为不可否认的是，宋离离穿着这一身简单却精致典雅的礼服，的确把她姣好的气质凸显无疑。 皮肤并不是一眼望过去剔透的白，相比较这宴会厅里的名媛们，她就显得比较黑了，可偏偏这样更显得她出众…… “她……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谬向凌嘀咕了一句，也算是对宋离离的夸赞了吧…… 宋向巧深吸口气，看着那深入宴会厅的窈窕身影，眸色愈发深谙， “是啊……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怎么了？” 谬向凌看向宋向巧，“有危机感？” “向凌，可能我这么和你说，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眼前的这个宋离离和半年之前我所了解的宋离离几乎可以说是两个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半年去哪儿了？” “其实也并不是这半年的问题，而是她去国外旅行前的那几日，就那么几日……变得让我有些陌生。” “你能不能换个语调……这语调有点瘆人的慌。” 谬向凌抖了一下肩膀。 “以前的宋离离倔强固执，天真傻气，也聪明，但是用不对地方，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什么，但现在，尤其是这两天我和她相处，她让我觉得很可怕……” 宋向巧说的是心里话， “原本用不对地方的聪明劲，现在是针针见血。” “……” “向凌，帮我个忙吧……” “……你说。” 215 她成了话题中心 谬向凌和宋向巧是表姐妹。 谬向凌的父亲谬乐桀是谬家的老大，谬乐蓉的亲大哥。 也是外交部的外事副部长。 自己这个表妹的情况，谬向凌也是知道，继父有一个长女，对于她这个随母亲嫁入宋家的继女来说，总不是什么好事。 但一直以来，宋向巧都不担心，因为她从没有把宋离离放进眼里。 今天会语重心长的和她说这么多，可见她是真有了危机感。 既然宋向巧开了口，她总得帮这个表妹一下。 …… 宋离离和鹿小珥互相唠嗑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去和别人打交道了。 俩人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一人端了杯饮料就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从你进屋到现在坐下，看你的人还真不少。” 鹿小珥淡淡道。 宋离离扬了扬眉，笑了一下，“嫉妒啊？” 鹿小珥瞥了她一眼，“嫉妒你什么？嫉妒你被这么多人吐槽鄙视么？” 宋离离依旧只是笑笑。 这一屋子少说一百来号人，其中有认识她的，也有不认识的，但不管有没有见过她，多少也知道安临宋副市长有一个长女。 至于这个长女什么德行…… 托谬家母女的福，即便她不到场，大家心里也有一个不讨喜的轮廓。 “很普通嘛……比起二女儿宋向巧，气质差远了。” “高考成绩不怎么样，考完就出去玩，这种人以后有什么出息……” “仗着父亲是副市长，自己就不学无术，诶……” “我听说这个大女儿相当自私，宋市长再婚后，她就闹别扭，怎么都不肯接受新的家庭。” “她继母不是谬乐蓉么？谬夫人那样有气质，有智慧的女人当她的妈妈，她还不乐意？” “可不是么？我和谬夫人私交还不错，谬夫人是拿真心对她，可是人不买账啊，非要让谬夫人和她的父亲对她感到终身愧疚才行。” “老总统也真是的，就为了给副市长面子，把这样不懂事，没家教可言的女孩儿请来。” 什么样说辞的都有，反正都是随口说说，人云亦云，再这样一个女性众多，大多关系又不远不近的群体间，最快拉近彼此关系的，可不就是数落某一个人的不是。 却不知，在她们这样说三道四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为最庸碌，无趣而没有家教的那一类。 “现在的人，说人家的坏话都不用藏着掖着了。” 鹿小珥冷着脸，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要不是宋离离一只手紧紧拽着她，她已经冲出去把那些人的嘴给撕烂，她可不管这是什么场合。 老总统有什么了不起？ 明明都一把老骨头，头发花白，说句难听的，一只脚都踏进坟墓的人，却没一点儿安详平静的气质，弄个连主角都不到场的宴会，搁这作妖。 有这时间，她还真不如窝在家里黑她老爹的电脑玩。 “最管不住的就是别人的嘴。” 宋离离知道，自己这么受瞩目完全是托了那位谬向凌和谬向巧的福，一张嘴传两个人，两个人传四个人，用不着几分钟，她就成了大家的话题中心。 216 钟离无止 只是…… 谬向巧，你就这么按捺不住的想让我出丑么？ 自己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还在那儿装模作样的替我解释……生怕我不知道这是你幼稚的小把戏么？ 宋离离四下里观察着…… 今天寿宴的老寿星还没有到场，但厅内的氛围已经火热起来。 “看啥呢？” 鹿小珥这一大杯酒下肚，没两分钟就觉得胃里火烧似得。 一侧首，就见宋离离四下里张望着。 “随便看看。” 宋离离淡淡道，鹿小珥一只手搭在宋离离肩膀上，一张小脸立刻便贴了上去，凑近看着宋离离，嘟着张嘴…… “怎么了？” 宋离离觉得她这个表情很有趣。 “小离……你是我见过剪短发后最漂亮的女人！” 宋离离蓦地就笑了出来。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长发的样子……温柔，细腻，活泼，可爱……” “……” 鹿小珥轻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到底咋了，这双眼睛……老成的吓人。” “哪有，别乱说。” 宋离离把她扶正，“你不会这样就醉了吧，我记得你酒量没这么差啊……” 她忙把鹿小珥的杯子拿到鼻前闻了闻，眉头皱起， “你喝的啥？” “橙汁啊！” “屁。” 宋离离闻出了浓烈的伏特加味。 也不知道调的是什么，酒精度数怎么想都不会低。 “咦……那，那个是……” 宋离离循着鹿小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却又不得不忍耐住—— 钟离无止。 安临城五大豪门，温、谬、白、鹿以及钟离。 “无，无耻……” 鹿小珥醉醺醺的指着人喊。 钟离无止一进来就瞧见了沙发上微醺的鹿小珥，笑弯了那双狐狸眼，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小耳朵？” “离我远点，无耻……” 鹿小珥手一挥，她有点醉不假，但意识还在，就是视线有点模糊，人影有点晃。 “怎么这么说我。” 钟离无止往鹿小珥身边一坐，这个在安临以风流无度而著名的第一花少，笑眯眯的凑在鹿小珥身边，一双狐狸眼要多狡猾就有多狡猾。 宋离离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曾经为了鹿小珥和这个男人大打一架。 因为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浪名在外的安临城第一花少会和鹿小珥成一对。 “咦？这位美女是？” 钟离无止盯着鹿小珥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旁的宋离离，狐狸眼微微睁开，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宋离离，小珥的朋友。” “小耳朵的朋友长得这么好，小耳朵怎么这么寒碜？” “你才寒碜，你全家都寒碜！” 两人绊着嘴，见到这两人，仿佛就真的回到了最无忧的时候，青葱岁月温暖而戏剧。 宋离离的余光里瞄到一抹身影走向僻静的地方，那是……王筠。 那方向似乎不是休息室的方向，而是…… 她这么想着，人已经站了起来。 “小离？” 鹿小珥见宋离离站了起来，连忙拉住她。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 “啊？哦……” 宋离离看向钟离无止道， “麻烦你照顾一下小珥。” 217 一双老眼，看向了她 宋离离看向钟离无止道， “麻烦你照顾一下小珥。” “好好，没问题！” 钟离无止一脸的兴奋，看着宋离离走远的身影，不由小声对鹿小珥道， “你这什么朋友？竟然把你留给我来照顾？” “滚……” 鹿小珥冲钟离无止翻了个白眼，头一仰靠在沙发上就眯着了。 钟离无知扬着眉，就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 得多神奇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喝的熏醉而后又说睡就睡？ …… 宋离离循着王筠的身影走向二楼楼梯，站在二楼转角处看到王筠手里提着个塑料袋走向一间屋子。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那是暂放老总统寿礼的房间。 王筠这么偷偷摸摸的样子进去…… 宋离离就站在门外，亲眼看着王筠打开了她的寿礼盒子。 转角处有脚步声传来，宋离离忙绕开了，来人正是看守寿礼的保镖。 他站在门口守着。 王筠出来的时候和他撞了个正着， “你……” “大哥，我出门匆忙，怕把老总统的寿礼拿混了，所以过来确认一下。” 王筠解释了一下，那保镖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来参加寿宴的都是贵宾，他也得罪不起。 王筠走后，宋离离才从另一个方向的转角里出来。 保镖大哥就站在门边站岗，宋离离正想着要怎么支开保镖的时候，对讲机里似乎传了什么命令过来，他关上房门后便走了。 宋离离走过去，把自己头上的两个发夹拿了下来，蹲下来就开始撬锁。 军官预备班有一项课程就是专门讲解开锁，不同的锁芯需要怎样的技巧。 秘密执行任务的时候，爆破入门的方式动静太大，如果能具备巧妙的开锁技巧，就能省下很多事。 当然，这不适用于高科技门锁。 顺利开了门，宋离离走了进去，打开自己的礼盒，看到里面是满满一盒的泥土和一根枯木头的时候，宋离离笑了。 这种把戏真是又恶劣又幼稚…… …… 老总统抵达宴会厅时，已经三点了。 穿着熨烫的笔挺的西装，快八十岁的人，精神很是饱满，看到这么多的年轻人，也丝毫不觉得自个儿不合群。 从玄关处到宴会厅的正中心，所有的宾客极为默契的站在两旁为老总统让出一条路。 老总统一路走进来，谁家的千金，谁家的公子，他都能报的出名字，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感到亲切和尊敬了。 老总统站定后，便有人搬了一张椅子上来，但是老总统并没有坐，而是站着对大家道， “今天我是真的很高兴，看到咱们国家这么多的青年才俊，这么多的美丽小姐，愿意挪出时间来为我这个老头子庆祝生日。” “大家不用拘束，吃好玩好，就把这当成……当成一场你们年轻人的狂欢！” “这第一杯我先敬大家！” 老总统举起酒杯，大家伙便立刻迎了上去。 宋离离在仰头喝酒的同时，余光瞄向温良宇，而与此同时，她心下一惊，老总统那双老眼竟也看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交汇。 218 向巧，长幼有序 宋离离相信老总统不会毫无意义的看她这一眼。 多半，她的猜测不假，老总统已经知道她和温年的关系。 既然是寿宴，那么给老总统献上寿礼就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起的头，率先把自己的寿礼带了上来。 宴会厅的侧面楼梯口，几个保镖也已经把大家的寿礼都搬了出来，宋离离和宋向巧的寿礼放在一起，两个侍者把她们的寿礼拿到她们手边。 最顶层社会的名媛才俊，各个都是有学识有教养的，有序的一个接着一个为老总统祝寿。 快要轮到宋家的时候，宋向巧下意识的就走到了前面，哪知宋离离拉住她的手， “向巧，长幼有序。” “……” 宋向巧眉头拢了一下，难得把这份不情愿表露到了脸上。 “不然，以后我叫你长姐？” 宋离离神情淡然。 宋向巧深吸口气，绕到宋离离的身后，跟着宋离离的脚步走到老总统跟前， “温老先生，宋离离代表父亲宋嘉玉为您祝寿，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宋离离……？” 温良宇坐在椅子上，他的身边站着的都是温家人，有温家的长子温畴，也就是温年的父亲，还有温年的母亲萧紫烟。 “是。” “哦，原来你就是宋离离，宋市长的千金，果然气质非凡。” 温良宇对宋离离不掩赞誉，他眼里是很深的笑意，但宋离离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温爷爷，向巧也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身体棒棒，永远神采奕奕！” “宋家的……二千金，谬家的外孙女，是吧？” 温良宇对宋向巧了解的似乎就比较多一些。 “温爷爷，我小的时候就很崇拜您，直到现在也一直把您当初在任总统时对青少年的教导铭记在心里。” “哦？” 宋向巧微微仰起头，声音不卑不亢，很是自信，道， “得其大者可以兼其小。” 宋向巧说完这话，温良宇身边的萧紫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样都是宋家的女儿，差别可不小。 这个宋离离…… 萧紫烟实在是有些头疼，这次的寿宴她曾向父亲提议过不要邀请宋离离，可是父亲却说，都是宋家的千金，怎能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如果老爷子知道温年在瑞城军区大院和这个叫宋离离的丫头走的有多近，他恐怕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得其大者可以兼其小，温爷爷，您当初教导我们，只有把人生理想融入国家和民族的事业中，才能最终成就一番事业。珍惜韶华，奋发有为，要勇于做一个走在时代前面的奋进者。” 宋向巧字句有力，比起一旁沉静的宋离离，凭着这两句话，她要吸引人注目的多。 率先鼓起掌的便是萧紫烟。 宋离离抬头看向那个端庄的女人，眉眼间和温年有七八分相似，年轻的萧紫烟是总理夫人，同时被誉为g国第一美人。 萧紫烟不喜欢她，也似乎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宋离离会成为温年的绊脚石。 219 长处，身高算不算？ 但是宋离离对萧紫烟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不过做了一个所有母亲都可能会做的事。 比起温良宇，温畴以及温家的其他人，这个母亲的性情单纯的多，爱憎分明，坦率自在。 前总理夫人鼓了掌，宾客们便纷纷附和，一时间，宋向巧享受到了热烈的赞扬以及……羡慕。 “向巧小的时候，我便见过，机灵聪明，鬼灵精怪，还是小毛头的时候，就招人喜欢的不得了，现在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温良宇乐呵呵的说道，他的目光游转到宋离离身上， “不过宋嘉玉的大千金，我倒是没见过，不知道比起你这个妹妹，你有什么长处么？” 老总统的这个问题让宋向巧心里一喜。 宋离离和她相比，有什么长处？呵呵……宋离离和她相比，能有什么长处！ 宋离离想了一下，道， “长处……身高算不算？” “哈哈哈哈！” 陡然笑出声的正是钟离无止，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端着个酒杯，颀长的身躯就站在一侧。 宋向巧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多好笑，就连说出这话的宋离离也不觉得，她说这话不是为了搞笑的…… “宋家大小姐真是太可爱了，长处长处，身长当然算，当然算！” 钟离无止很捧宋离离的场。 但这宴会厅里的大多数人不买这个账，于是，便有人冷嘲道， “呵呵，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长处了才开这么个冷笑话吧。” 宋离离也不急躁，此时开口嘲讽她的人基本都和谬家关系匪浅，看一圈四周人的表情，她心忖着，谬乐蓉和宋向巧还不算对她赶尽杀绝，起码还有一半的人对她是完全陌生的。 也因此，纯粹抱着有趣态度看戏的大有人在。 “向巧今年十七岁，如果我的父亲和向巧的母亲没有结婚，我和这个小我三岁的女孩儿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宋离离娓娓道来， “大家似乎都很喜欢比较，比较着谁长谁短，虽然我不知道其中意义在哪儿，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有的人擅长考试，所以有不错的分数和学历。有的人喜欢文字，所以乐于钻研文学，可能会写出不错的文章，有的人不喜欢学习，只喜欢体育，于是在体育项目上有建树……有的人出生就有音乐天分，不精通数理化，却能奏出世上最美的乐章……” “一个人相较于另一个人，有什么长短之分？就好比，向巧学习很棒，但我却酷爱游学。谁敢说我在外游历得来的知识就比她在课本上学到的少？” “……” 宋向巧看向宋离离，微微眯起了眼。 “再好比向巧虽然聪慧机灵，却有些自负过人。我比不上她聪明，可也笃实。” 宋向巧拳头攥紧，她没有急着和宋离离叫板，一直以来接受着名媛教育的宋向巧心里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急眼，控制不住情绪时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表露出了怎样的姿态。 220 向巧，到你了 宋离离看向宋向巧， “又好比，向巧仅有十七岁却已经熟练掌握了英语和德语，而我虽然了解七八种国家语言，却都不精通。” “了解七八种国家语言？” 宋向巧心下冷哼一声，但出声的语气却只是简单的疑问。 “高考后的半年，我游历了七个国家，了解七八种国家语言很奇怪么？” 宋向巧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温老先生，您问我，我比宋向巧优秀的地方在哪里，我想我回答不出。如果硬要有个高下，倒不如温老先生出题，考一考我和宋向巧，有个直白的结论，也姑且算是回答了温老先生的问题。” 宋离离直视着温良宇，淡淡道。 温良宇老沉的眸子里，深意难测，他定睛看着宋离离…… 历经世事的人，会对看到的东西有敏锐的直觉，尤其是对上一个人的眼神…… 如果是两个旗鼓相当的人，眼神相对，对方心里想的什么，都能猜得透。 而此时，温良宇已经看透了宋离离。 看透的同时，心里头竟然也是一惊…… 他所知道的宋离离是个不学无术，再普通不过的小丫头，全然不像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言辞犀利，能言善辩又心机深沉的女孩儿。 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竟然带着一丝挑衅意味。 是……活腻味了么！ 宋离离的提议其实让宋向巧挺高兴的，她巴不得温良宇采纳宋离离的建议，出题来考上她和宋离离一番。 这寿宴上这么多人，正是证明自己再好不过的机会。 然而…… 温良宇摆摆手，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离离还较上真了？哈哈哈！” 老家伙有多狐狸……宋离离是领教过的，对于他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惊讶。 “好了好了，我想大家也看的出来，这宋嘉玉市长的大千金和二千金都是才华横溢，了不起的女孩！我这个老头子想看看你们都带了什么礼物来……” 终于等到了。 宋向巧站在一边，这会儿倒是不争着先来了。 她知道王筠去把宋离离带来的寿礼给换了，上好的南山白玉现在应该被掉包成了泥土和枯木。 纵使这宋离离的口才再怎么好，她也不相信她能把一堆泥土和死掉的枯木给说活了。 一根枯木，愣是也会觉得这是对年近八十的老总统的大不敬。 宋离离，穿的再好有什么用，说的再伶俐又有什么用？ 宋嘉玉的女儿，会被人记住的只会剩下我一个。 宋向巧心里这般想着的同时，宋离离已经把盒子打开了，一块白色和翠绿色的剔透玉石打造的山，盒子打开的同时就已经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南山白玉，祝温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依旧是方才那句祝语，也算是点题了。 当宋离离打开盒子，里头的东西依旧是南山白玉的时候，宋向巧愣了一下，而后头的王筠傻了眼。 “向巧，到你了。” 宋离离看向宋向巧，微微一笑，顿时，宋向巧后背凉了。 她看向自己的礼盒……犹疑了。 221 心惊胆战 不能再把宋离离当做原来那个傻白甜宋离离。 王筠是算好了时间去做的掉包，做完掉包王筠也说很顺利。 南山白玉虽然没有带出来，但是藏在了房间的角落，不会有人察觉，等宋离离洋相出尽后，即便再翻出这南山白玉也没有多大意义。 掉包宋离离的寿礼这件事，宋向巧并不太赞成，主要是王筠气不过宋离离在她跟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王筠下定了决心要做，宋向巧也就顺着了。 谁知现在事情完全不如她们预期所料的那样发展。 “向巧，大家都等着呢。” 宋向巧犹疑了一会儿，宋离离便催促了一声，这一催促便让宋向巧更加不安了。 宋离离的寿礼并没有出现问题，看她的表情以及催促就像是在好整以暇的等着什么…… 她，她知道是她和王筠掉包了她的寿礼！ 宋向巧心下笃定，如果她是宋离离，发现自己的寿礼被她们掉包以后，接下来……一定会把寿礼给掉包回去，好让她们自食其果！ 是她，还是王筠…… “怎么了？向巧，大家都等着呢。” 又是一声催促，宋离离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宋向巧身上，同时……眼神里又多了那么一丝……狡黠。 完了…… 是她，是她的寿礼被掉包了。 “什么南山白玉，我就是要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出洋相，捧一堆土，一根枯木，你想老总统看到后会作何感想？” “是不是有一种暗示他这根枯木早该入土为安的意思？哈哈哈！” 耳畔是当时王筠想出这个点子的得意。 送一个老人泥土和枯木，任谁，任有多能言善辩，也无法让这根枯木开出花儿来。 宋向巧抬起头看向宋离离，深吸口气，而后目光移转到老总统身上，她道， “我送的这样礼物比较特别，我希望温爷爷能私下里看。” 温良宇扬了一下眉，“哦？” 听宋向巧这么说，王筠大致就明白了，宋离离肯定是把宋向巧的寿礼给掉包了，而宋向巧又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对展示寿礼这事予以推脱。 向巧真是机智。 王筠只觉得心惊肉跳，如果换了她，此时早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就在王筠心里为宋向巧的机智点赞时，宋离离笑道， “你这要是私下里给温老先生看礼物，岂不是让我落了单。” 说罢，宋离离便已经蹲下身要去打开宋向巧的礼盒—— “不——要……” 宋向巧惊叫出声，与此同时，宋离离已经把宋向巧的礼盒打开了。 “南山白玉，东海明珠，是家父对温老先生最诚挚的祝福。” 宋离离对温良宇道。 宋向巧错愕不已的看着自己带来的礼盒，里面皮球大小的夜明珠就在那儿。 怎么会…… 没人知道这一分钟，宋向巧内心经历多大的波澜，就在宋离离去打开她的礼盒时，她紧张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 可是最后……结果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回去后替我向你们的父亲表示感谢。” “温老先生，您的话，我会带到的。” “向巧，你怎么了？额头上都出汗了……” 222 宋家的东西，你掂量着拿，别拿多断了手 温良宇身侧的萧紫烟早就发现宋向巧的异样了，她还以为宋向巧的寿礼出了问题，才露出那样紧张的表情。 可寿礼不是好好的？ 这丫头怎么一头的汗？ “啊？哦，没，没什么，温夫人，我很好。” 宋向巧急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温温冲萧紫烟的关心表示感谢。 宋离离和宋向巧献完了寿礼，后面就是王筠。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温良宇的正前方退开…… “刺激么？” 宋离离微微笑着，她直视着前方，但声音却是小小的，只够身旁的宋向巧听得到。 宋向巧面色一僵，但很快就装傻起来， “不知道姐姐指的是什么？” 宋离离笑的更开了。 “……” 宋向巧不喜欢她的笑。 宋离离收敛起嘴角扬起的弧度，眼睛微微向后瞥了她一眼，“宋向巧，你该庆幸你改了姓，不然，温老先生的这个寿宴上，你会酿成你这辈子最大的笑话。” 宋向巧攥紧了拳，果然……她知道是她。 “你也不小了，这么大的场合，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不害臊吗？”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离离站定，她们已经走到了人群较少的地方。 宋向巧看着她高挑的身影，眸子微微眯起…… 宋离离转过身，一双漂亮的杏核大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 宋向巧从来没有正视过宋离离的漂亮，此时定睛看着……也不知是这一身衣服衬托的，还是她高傲自信的神情使然。 她竟觉得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姐姐”，漂亮的很。 她微微低头，眼睛盯着自己的眼睛，声音跟着她的脸压下来， “我没有弄你，是因为宋家丢不起这个人。” 宋离离神情冷的可怕，像冬日的寒风，冷冽成一炳剑，锋利的剑刃闪着蓝光…… 宋向巧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正当她以为宋离离话说完了的时候，宋离离又往前迈了一步，脚尖就抵着她的， “宋向巧，你记着，你姓谬，宋家的东西，你掂量着些拿，别拿多了断了手。” “……” “天啊……这，这些是……什么？” 突然，人群中翻涌躁动，倒吸气声伴随着震惊声，此起彼伏。 宋向巧心下一惊，连忙看向人群的中心，王筠就站在老总统面前，原本装着各色人参的礼盒里，是一堆土和一根枯木。 “不，这不是我带来的东西！是有人捣鬼！是有人陷害我！” 王筠下意识的就大喊道！ 她的反应不及宋向巧快，之前也想到宋离离有可能将计就计让她们丢脸。 只是在宋向巧那一番推脱之后，她就有些松懈，以为宋离离只是盯上了宋向巧而已。 轮到自己的时候，那侍者已经把她的礼物拿到了温良宇跟前，她没有退路。 打开箱子的刹那，她整个人又惊又慌，一心只想着不能让宋离离就这么得逞！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在温老先生的寿宴上，不会有人敢开这种玩笑，哪怕来的部分人是一些小年轻。 223 指控！ 这王筠是安临市长的独女，除非是发了神经病，不然绝不可能送这样一份寿礼。 温良宇的脸色怎么可能好看。 泥土和枯木，仿佛就是在暗示着他已经是一根枯木，到了这个年纪该早些入土为安。 “温爷爷！您相信我！我给您的寿礼是父亲和母亲四处托人寻找的稀有人参，可以延年益寿！希望温爷爷您能长命百岁！” 王筠连忙道。 “这么说来……王小姐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掉包了你的寿礼？” 这时，开口的便又是那潇洒不羁的钟离无止。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王筠。 王筠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那……王小姐觉得……来参加这宴会的宾客当中，谁会来陷害你？” 钟离无止轻轻一笑，那双狐狸眼明显眯出了戏谑。 王筠神情微微一僵，她咽了一口口水，这么多张脸，这么多双眼，这么多张嘴…… 他们看着她，嘲笑着她，兀自的给她下着结论…… 他们似乎知道这份寿礼不是她带来的，却又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会是谁陷害了她…… 不过十八岁的王筠，一时间只觉得头晕。 不远处的角落里，王筠看到了宋向巧和宋离离。 宋向巧面色难看，视线一直都不敢和她相遇，而旁边的宋离离，她穿着精致的礼服，只踩着一双坡跟鞋，身材比例就足以让其他人羡慕死…… 宋离离……在看着她，几乎没有表情，只是那眼里的冷漠又毫不掩饰。 宋离离…… “是宋离离！方才温爷爷还没有到的时候，我看到她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上了二楼！” 王筠指向宋离离，大声吼道！ 她年少而尖锐的嗓音一下子便又把宋离离拽回到大家的视线里。 而就在王筠大喊出来的同时，宋向巧闭上了眼，她知道……王筠掉进了宋离离挖好的陷阱里。 这个白痴！ 宋离离无所畏惧的站在那儿。 温良宇和萧紫烟的目光也投向了她…… 宋离离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我听不懂王筠小姐在说什么。” 王筠已经瞪红了眼，她一边指着宋离离，一边吼道， “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的寿礼掉包！你想陷害我！就因为我私下里和你有过冲突，所以你就记恨我，想让我在温爷爷寿礼这样盛大的场合里丢脸！” 王筠指着宋离离，手指都已经指到了宋离离的鼻尖。 宋离离身形站的笔直，纹丝不动，她平静的又说了一遍， “王筠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装！宋离离，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父亲再婚，你就一直欺负你的妹妹，还一直给你的继母白眼，让你父亲这么多年都过的闷闷不乐！你就是个自私鬼！” “……” 宋离离眉头微微扬了一下，竟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王筠本就年纪小，根本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她就像个幼稚嬉闹的孩子一样大吼大叫…… 224 宋离离的险恶用意 “你怎么不说话！你干嘛不说话！没话可说了是不是？” “王筠小妹妹，你……十八岁了吧？” 王筠眉头微微一皱，“是，今年十八岁了！” “好，既然你已经十八岁了，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你是个成年人，你需要为你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负责任，负……法律责任。” “别拿法律恐吓我！宋离离，你现在是不是怕了！我敢用性命打赌，是你掉包了我的寿礼！是你把泥土和枯木放到了我的礼盒里！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王筠依旧指着宋离离的鼻子。 就王筠这副样子，完全像个骂街的泼妇，又哪里有一点市长千金的得体乖巧，聪慧识大体？ “小筠……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姐姐应该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一旁的宋向巧实在忍不住了，如果就让王筠这么胡闹下去，事情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她别的不知道，但现在的形势，是宋离离乐于见到的。 宋向巧这一出口，王筠脑子“嗡”一声就炸了！ 她不明白宋向巧怎么还帮宋离离说话了！这姐妹俩……在玩什么把戏？ 王筠看向宋向巧那别扭的表情猛地也给宋向巧敲了个警钟！ 完了！ “王筠，王市长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宋离离淡淡道。 这一声问，王筠也僵了一下，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宋离离又紧接着道， “不知道王市长是不是也不把法律当一回事，才会让王筠小姐也这么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宋离离，你不要血口喷人！和我爸爸没有关系！这件事和我爸爸没有关系！” 王筠再怎么不懂事，宋离离在此时此刻把她和她的父亲牵连到一起，王筠大约也意识到了宋离离的险恶用意。 宋向巧也是在宋离离说出这句话后，才蓦地意识到宋离离打算借着这件事发酵出什么样的形势…… 她看了一眼宋离离……她依旧那么淡定，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王筠小姐不要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毕竟……你突然指着我冲我血口喷人，我也很无措。我只知道我们g国的法律很重视人权，所以对于任何公众场合下的污蔑和诽谤，每个人都有起诉的权力。” “你说我掉包了你的寿礼，就得拿出证据。” “我，我……” “同时，在我看来，王筠小姐倒是自己弄错了寿礼却要栽赃到我身上。” 王筠眸子眯起，冷哼一声， “你说我栽赃，那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我当然有证据！” “……” 宋向巧已经攥紧了拳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她知道王筠现在说话的节奏已经完全被宋离离带着走…… “你的脚上，怎么有泥呢？” 宋离离视线往下一瞄，轻飘飘的一声询问就足以让王筠哑言。 “王筠小姐，我的确上过二楼，但是我们可以调出会场的监控，泥土和枯木是谁带进了会场，又是谁鬼祟的上了二楼……” “……” 王筠连连后退，她看着宋离离……又看看宋向巧， “我知道了，你们俩……是你们俩一起……！” 225 来跳个舞吧 王筠的眼睛兜转在宋离离和宋向巧的身上。 她终于想明白了，她俩是一家人，都是宋副市长的女儿。她俩就是在装给她看，是宋向巧告诉宋离离她用泥土和枯木掉包了寿礼，，而后两人联手一起再把她的寿礼掉包，让她搬起石头砸她自己的脚，好让她在老总统的寿宴上出丑！ 不为其他，就为她们的父亲宋嘉玉！ 来之前，父亲和母亲就在家里教导她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能仅仅把这个寿宴当成一个吃喝玩乐的地方，这是政治场，不管披着怎样的外衣，政治，商业，经济，权力，地位没有一刻停止过斗争。 可她当时听着，却没当一回事。 十七岁还是贪玩的年纪，又是家里的独生女，要让这个年纪的王筠了解那么复杂的东西，的确不容易。 而现在，她似乎明白父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做出这样幼稚事情的人是她，可是宋离离和宋向巧却把这件幼稚的事情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 她们在借机让父亲在老总统面前丢脸。 也对，这世上哪有什么好朋友，宋向巧现在的父亲是宋嘉玉，是父亲下面的副市长，那个看着温和良善的副市长就不想当上市长么？ 只是想明白这一切已经有点晚了。 一旁的宋向巧看着王筠，只觉得失望透顶，王筠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的鞋子上一点泥土也没有，在她装了泥土和枯木回来后，她特意提醒她把鞋子上的泥土擦干净，而她也照做了。 宋离离这话根本就只是试探，而她的反应就已经坐实了罪名。 这么多人，哪一个人的眼睛不毒？ “好了，今天是你们温爷爷的寿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萧紫烟大概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温良宇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转了个身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对身旁的管家道， “派人先送王家小姐回去吧。” “是。” 王筠整个人都已经木掉了，如行尸走肉般在温家管家的陪伴下离开了宴会厅。 老总统没有继续纠结，其他人当然也不会再往枪口上撞，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 宋向巧看向宋离离，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她…… “怎么了？” “你是……宋离离吗？” 宋离离笑笑，“你在说什么呢，向巧。我不是宋离离，我能是谁？” “……” 宋离离转个身便走开了，寿宴还在继续，安临城五大豪门，各家千金都是出类拔萃的优秀，送的寿礼也都不是凡品。 大家争着献礼，唯有鹿小珥趴一边醒酒，最后也没去争这个面子。 差不多等献礼环节过去，鹿小珥也差不多醒酒了。 之后是自由舞会，毗邻舞会厅便是餐厅，厨师们也开始准备晚宴。 “刚才什么情况？” 鹿小珥见宋离离朝她走过来，不由问道。 “没什么，你怎么样了，头还晕么？” “感觉……还可以再喝一杯！” “得了吧你！” “小耳朵，来跳个舞吧。” 钟离无止的声音伴着他伸出来的一只手落在鹿小珥跟前。 226 你一个人在这，是在等我？ “我拒绝！” 鹿小珥想也不想便说道。 哪知钟离无止像是没听见她的拒绝，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吧。” “钟离无止，你给我放手，听到没有！我不和你跳舞！” “除了我，还会有谁真心过来请你跳舞？” “真心？这个词从你这样的人嘴里冒出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我说鹿小珥，你怎么以貌取人呢？” “放开我！离离，离离??” “你就和钟离少爷跳一曲嘛！” “好啊，宋离离，你把我往火坑里推！我会记得你的！” 钟离无止的腿长，几步迈开，就已经拉着鹿小珥进了舞池，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提着她的腰，伴着节奏就迈开了步子，动作娴熟的很。 鹿小珥本就不喜欢和男性打交道，跳舞这种需要身体接触的活动，她更是甚少接触。 钟离无止倒也不嫌弃她三步踩他两脚。 “干嘛皱着一张脸，音乐这么好，不好好享受多可惜？” “钟离无止，我告诉你，你想追我，没门。” “这么直接??” “离离不了解你，她不知道你三天换一个女人，最擅长辣手摧花，她不知道你有多无耻，如果她知道??” “她不知道吗？” 钟离无止弯起狐狸眼，轻轻笑笑。 “她当然不知道！” “我看你这个闺蜜要比你聪明得多。” 钟离无止微微低下头，鼻息凑近，“起码她就不带有色眼镜看人。” “我哼！” 鹿小珥瞥他一眼，完全不想搭理他。 钟离无止不介意她的这点小脾气?? 他喜欢的很。 ?? 宋离离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热闹非凡的舞会就在一侧，与她这个寂静的小世界格格不入。 没有人来邀请她跳舞，即便也有人觉得她好看，对她有好感，却还是望而却步。 王筠的事情似乎是不了了之，但究竟是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如果老总统事后再来追究?? 她这个事件中心人物，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大多数人心里都这么想，宋离离可以理解，但多少??还是有些落寞。 心脏再怎么强大，也总还是会因为旁人的碎言碎语感到不舒服。 这也许??就是温良宇想看到的吧?? 只是这样一个宴会场合，她就已经不能自如，这样的人??凭什么配的上温年呢？ 宋离离手里捧着一杯酒，她轻轻晃着酒杯，看液体在杯中打旋，思绪纷繁。 “在想什么呢？大家都在跳舞，你一个人在这??是在等我？” “??” 是她幻听了吗？ 一道阴影就落在她正前方，带着点痞气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 随后一只粗糙小麦色的大手就递到了她的跟前?? 鹿子卿。 她仰起头，果真是他。 “鹿大哥，你怎么??怎么??” 宋离离一时间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如此盛大的一场盛宴，g国名流的聚集地，而她除了鹿小珥，却没法和任何人沟通。 格格不入的这个地方，让她愈发的浑身不自在。 可就在这时，本应在西林的鹿子卿，却突然降临到了安临城。 227 良药 “诶哟我去，宋离离，我有没有看错，你这眼里闪着的是??” “灯光太刺眼了。” 宋离离忙眨了两下眼睛，把眼里那份因为激动而氤氲出来的水光给眨散了。 鹿子卿爽朗的笑笑，而后又晃了晃自己伸出来的手，嘟囔了句， “都酸了！” 宋离离忙笑道，手便搭上了鹿子卿的。 鹿子卿把她拉起来，拽着她就踏进了舞池?? “鹿大哥，你怎么会来？” “温老先生给鹿家递的邀请函里，也有我。” “你专门为了给温老先生祝寿就从西林到安临？” 宋离离惊讶，还以为鹿子卿是个不会被所谓的政治利益捆绑的人呢。 “我是为了你。” “??” “这么盛大的宴会，却怎么看都不像是你能习惯的场合。这一来，果然??明明打扮的这么漂亮，却成了最落寞的公主。” “??” “宋离离，来之前我就和自己打赌，赌自己这半年来对你的了解多了多少??赌你会不会和别人跳舞。” 鹿子卿低哑的声音就在他耳畔。 他们也不知不觉的转到了舞池的中央。 “鹿大哥??” 宋离离的心跳蓦地加快了，这个氛围，他的语气，都暧昧的让人心惊肉跳?? 有什么要来了?? “结果，你看，你不就是在等我吗？” “??” 宋离离一句话也说不出。 “离离，那日我们吃烧烤时说的，我现在反悔了，我不要什么最舒服的关系，我就要现在这种最贴近你的心，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你脸红，让你悸动的关系。” “??” 鹿子卿抱着她的腰，她环着自己的脖子?? 在西林，从来只见她穿军装，穿牛仔裤t恤，从未见过她盛装打扮的模样，也从不知道这样子的她会引出自己心里无数的恶念！ 宋离离微微低下脑袋，她的头就那么轻轻的，轻轻的抵上鹿子卿的胸口。 她原有一颗磐石心，只要温年在，这颗磐石心便坚不可摧。 如今，这颗磐石心早已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而鹿子卿却给了她一剂又一剂良药。 她想起自己被恐怖分子段深绑架后，温年选择以大局为重，而鹿子卿只身闯进敌营。 想起军官预备生的选拔??想起今天?? “离离，我对你也算是处心积虑了，你给我个机会吧。” 宋离离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心下是欢喜的??只是?? “鹿大哥，你再给我点时间??” “多久？” 天知道现在鹿子卿的心里已经炸满了烟火，强压住激动，问话的语气却还故作淡定。 “唔??” 宋离离真的很难说准这个时间，她想，她真的应该好好的思考一下?? 她的状态是不是适合接受另一段感情?? 她对温年又到底—— “总统阁下??” “温总统来了！不是说??总统阁下外访不来了么？” “小年??” 对于温年的到场，惊讶的不只是在场的宾客，还有温家自家人。 萧紫烟见到儿子可算是激动坏了，连忙走了过来，“你不是说没有时间参加吗？” 228 不是温年哥，是姐夫 “爷爷的寿辰，就算再没有时间也该挤出来时间，不然，就是不孝。” 温年淡淡的说着，只是他说着话，目光却是定定的落在舞池中央相拥在一起的俩人！ 宋离离和鹿子卿也同样看到了温年?? 三人的视线隔着不少人头在空中交汇?? 温年越过萧紫烟，径自走到了温良宇跟前，“孙儿祝祖父寿辰快乐，愿祖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温良宇忙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走到温年跟前，握着他的手， “你来，就已经让祖父高兴的说不出话了！过来坐！正好，本来这场寿宴也是为你举办，你就看看??” “我已经看到了。” 温年笑着打断温良宇的话，他转身便径自往舞池中央走去，此时聪明的女人都已经松开了舞伴的手，做出一副等待被邀舞的姿态。 宋向巧没想到温年会来，她想见他，只是此时他真的到场，她心里又有些情绪复杂?? 她本就站在离宋离离不远的地方。 突然冒出来鹿家的少爷邀请宋离离跳舞，她心里本来还很不悦，此时倒是乐了。 只怕宋离离也没有想到总统会突然而至吧。 宋离离看着温年，温年也同样看着她，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她和鹿子卿的面前， “鹿军长，你这种人才，待在西林可能有些浪费了??” “温——总统阁下，你不要——” “宋家大小姐是吧？” 温年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寒光，“和鹿军长很相配。” “??” 宋离离神情僵硬了一下，温年的眼里氤氲着怒气??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他从她和鹿子卿的面前绕开，绕到了宋向巧跟前，温年伸手， “向巧。跳支舞吧。” 宋向巧傻了眼，突来的幸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温年??哥??” 温年笑笑，牵起宋向巧的手便迈开了步子，一旁的奏乐队立刻就奏起了合适的音乐。 随着总统阁下跳起了舞，其他的人也慢慢加入了进来。 宋离离看了温年和宋向巧一眼??她深吸口气，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前世今生，她和温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离离??” 鹿子卿唤了她一声。 宋离离仰起头，冲他笑笑，“你还想跳么？” “你想跳么？” “我听你的。” 宋离离认真道。 鹿子卿一只手搂紧她的腰，“好不容易可以这么近距离的抱你，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浪费。” “??” 另一只手扣着宋离离的后脑勺，轻轻的，轻轻的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 温良宇微微眯起眼?? 宋向巧和宋离离?? 温年到底在想些什么？ “温年哥??你是在生姐姐的气？” 宋向巧不傻，不过哪怕温年只是用她来气宋离离，她也是高兴的，毕竟这么多人都看着?? “向巧，你真的很聪明。” “??” “可惜聪明没用对地方。” 温年淡淡道，“你知道在背后算计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温年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温年微微勾起唇角，看着她，“不是温年哥，是姐夫。” “??” “空——蹬”！ 宋向巧震惊的瞪大眼。 229 太年轻，所以太天真 “不要慌。” 温年让她不要慌，可她要怎么做得到？ 面前的这个男人，代表的是整个g国的最高权威，他露出最温和的笑容，说着最惊悚的话。 宋向巧的手心渗着冷汗，她今年十七岁，论心里素质已经高出同龄人太多。 可是再怎么高，在一国总统面前，也不过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这个平日里自恃过高的年轻女孩儿，在这一刻，有了清楚的认识。 “阁下……您，您是怎么知道……” 宋向巧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哪知温年笑笑，“你这么聪明，等有一天你坐上这个位置，就知道了。” 最后一个字的落点，和他的步伐一样，戛然而止，同一时间，他松开手，而后便从舞池中退了出去。 温良宇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等他，温年走过去鞠了个躬，“祖父。” “过来坐。” 温年应了声便坐在温良宇身边。 “你喜欢宋向巧？” “宋向巧不是很好么？年纪这么小才华横溢，学什么都很快，可塑性强，最重要的……她很善于利用情报。” 温年看向温良宇，“这样的孙媳妇，应该是您会中意的吧。” 温良宇眯起眼，“小年啊……何必呢。” 温年神情冷下。 温良宇对身后的温畴和萧紫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避开。 萧紫烟和温畴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牵着手去跳舞了。 此时温良宇和温年周围没了人，“原来你发现了……祖父还当你日理万机，不会发现呢。” “祖父没有告诉父亲和母亲？” “这种事情……越多人知道，不是越不好处理么？” 温良宇淡淡道，他提起一旁的玉壶，倒了一盏茶。 “祖父是想怎么处理？” “你别把祖父想的多可怕，我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借着这场寿宴，我也就是想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让你不惜瞒着家里人，瞒着全国人民和她结婚。” 温年定睛看着舞池中央，依旧相拥着跳舞的俩人…… 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宋离离能变化这么大，可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只是因为他太自信，自信于自己的魅力不输任何男人，自信于他和离离的感情不输给时间和距离。 不过一个鹿子卿，怎么可能动摇他们二十年的感情？ “祖父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美丽动人，口齿伶俐，但……不适合你。她不会为你带来任何利益。” “在您看来，婚姻就只是政治工具。” “对总统来说，婚姻就该是工具，小年，你是温家这个大家族所有子孙里最优秀的，比起我，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良宇老生常谈道， “纵然如此，你也有让祖父很是担忧的地方，因为太年轻，所以太天真。” “祖父打算怎么处置宋离离。” 这是温年唯一关心的地方。 “我反对的不是宋离离，我反对的是你心中所偏，心中所爱。” 温年拳头攥紧。 “既然今天你来了，知道了，那事情也可以明着办了。” 230 若你能做到，我不动她 温良宇老沉的眼直视着前方，他转着自己手上的玉石戒指，“你们离婚，就像你们结婚那样，果断而隐秘，我不希望这件事再被任何人知道，如果你能做到，我不动她。” “您这是在威胁我。” “你要觉得是，那便是了。” 温年呵呵笑了笑，“您觉得身为总统就不该有七情六欲……感情婚姻更不该由自己做主。” “这是必然的！” 温良宇沉声道。 “好，我懂了，我希望祖父您能恪守承诺。” 温年说罢起身。 那两个在舞池里“享受”的身影似乎已经“尽兴”，他们已经走出来在一旁休息。 温年径直走了过去，从侍者手里端了两杯饮料。 宋离离虽不想在意温年的一举一动，可余光却做不到。 鹿子卿也是原以为温年不会来，可结果……呵，不仅来了，还来的贼特么不是时候！ 他清楚自己就是趁人之危，就是趁虚而入！ 也承认自己的处心积虑。 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惜把战场上那一百零八套战术全都搬到情场上来！ 他不知道宋离离和温年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样的过往，这个女人才二十岁……却有一双历经了沧桑的眼。 她好不容易愿意在他面前露出一丝情切，却因为温年的到来一扫而尽。 “我有话想单独和小离说。” 温年直视着宋离离，话却是对鹿子卿说的。 “那你有没有问过离离愿不愿和你单独说话。” “鹿子卿，我劝你不要自讨没趣。” “阁下，这里可聚集了g国的名流子弟，你确定要把离离放到那样一个位置上？” “她早已经站到了那个位置。” 温年目光定定的看着宋离离……带着悲戚和质疑。 “鹿军长，如果她是你的，我抢不走。你不用这么害怕，连几句话都不敢让我和她说。” 鹿子卿眯起眼，论诛心，可真没人比得上这个年轻总统了。 “离离，我就在五步远的地方，你叫我我就能听得见。” 温年唇角一扯， “你跟我来。” “……” 宋离离僵了一下，看着温年往前走的身影，她下意识就想拒绝，而后便见温年脚步一顿，又转到她面前，他低声道， “如果我这时候我告诉鹿子卿，你是我太太……” “我跟你走。” 宋离离闭了一下眼。 她并不是害怕温年告诉鹿子卿，而是温年转身瞪她的那一瞬，她清醒了。 她又不欠他什么，为什么要怕他？ 而温年不知道她的另一重心思，只知道她很在意很在意鹿子卿。 鹿子卿眨了眨眼，正要上前，宋离离对他道， “鹿大哥，没关系的。你总得给我一个和他说再见的机会。” “……” 温年的身形明显一怔，宋离离可能早已不在意他，不会知道这句话刺的他的心多疼！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他们，但谁也不敢当着温家人的面说些什么。 二楼靠里面的房间，温年走了进去，宋离离跟在身后。 “把门关上。” 温年语气冷得很。 231 背叛我的女人，我会让她死！ 宋离离拧眉， “门就不用关了吧……” 说话间，温年已经一步迈上，手越过宋离离把门给带上，下一秒便把宋离离压在了门上， “如果是鹿子卿，你是不是就愿意关门？” “温年，我以为那一晚在洛佘，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了！” “你怀疑我，我也不想信你，温年，这样的关系还要继续下去么？” 宋离离抬眼看着他。 温年盯着她的眼睛仿佛都能滴出血来，他握住宋离离的一只手狠狠的拍到自己胸口上！ “在我心口上剜肉的感觉……好吗？” “……” 宋离离手一缩，可温年不让，紧紧的抓着她。 “鹿子卿就那么好？让你这么快就变心！变得这么彻底！” 这世上最狼狈的男人大抵就是想挽回一个变心的女人，却发现那个女人连正眼都不看他。 “如果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我想没有必要了。” “宋离离！” “温年，我想要全新的人生。” “……” “和鹿子卿没有关系。是我们俩个人出了问题，可能……是我的问题比较多一点，我不否认，温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真心想要的人和事物的权利，我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有追求的权利……那义务呢？” 温年眸子依旧冷着。 宋离离拧了一下眉，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直到温年拽过她的手，一个搂腰抱把她扔到身后的床上，随后他的身体跟着倾覆下来！ “温——” 强势的吻堵住她的嘴，他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就要去捆宋离离的手，哪知宋离离膝盖顺势就往上顶。 在西林的格斗训练可不是白练的。 这换了一般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男人，可能会被这一击顶的不轻。 偏偏温年也不是一般人，他似乎早有防备，身体一侧，直接把宋离离翻了个身压在身下，把她的手臂反到背后，这一系列的动作不可谓不粗鲁！ “痛……” 宋离离还在挣扎！ 而温年一只手已经拉开了宋离离身后的拉链，一大片光滑裸lu露的背便袒tan露出来。 后背一凉，紧接着温年的唇已经覆了下来。 “你是总统！” “你是我夫人。” 温年的唇落在她的后颈处一路往下，兴起时就重重咬上一口，咬到宋离离喊疼！ “你要的就是这个……好！我给你！” 宋离离的脸埋在被子里，她咬紧唇用力道！ 说完，她便停止了无意义的挣扎。 温年翻过她的身，腿跨在她腰上，他低头咬着她的唇，翻来覆去的蹂躏，无袖的礼服，领口被拉到了凶部，一双漂亮的杏核眼，没了神，一脸的忍耐…… 仿佛他对她所做的事情极尽肮脏，难以忍受…… 温年眼里充斥着血光，撕咬和亲吻都停了，温年和宋离离的脸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背叛我的女人，我会让她死。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 温年眼里放着两把寒刃，从未有过的冷冽…… 宋离离看着他，而后轻轻一笑，唇动了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温年眸子眯了一下。 “你想杀，你就杀吧，反正对你来说，我就是块绊脚石而已。” 232 宋离离，离婚吧 温年拳头攥紧，而后一拳重重的砸向宋离离，她连目光都没有转移一下。 最终拳头落在宋离离头侧。 “宋离离，离婚吧。” “……” “明天我会让律师带离婚协议给你。” “好。” 温年从她身上爬起来，把皮带松开重新系好，他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整好衣装走出屋子，依旧是g国的总统，女人心目中的完美男神。 宋离离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腕很疼，腰很疼，背上还残留着被他咬过的触感。 离婚吧…… 挺好的，宋离离，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做才能和温年离婚，现在不需要了，他已经提出来了。 这样很好，这样就很好…… 啊咧？ 眼角处冰凉的液体在往下滑，一定是这屋子的灯光太刺眼了…… 宋离离从床上爬起来，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本身垂感很强，并没有太多褶皱的痕迹。 她下楼，鹿子卿就在楼梯口等她。 “鹿大哥。” 鹿子卿连忙上下扫了宋离离一眼，上前道，“他欺负你了？” 宋离离笑笑， “没有，我们很愉快的说了再见。” 鹿子卿见她笑，可那眼角分明就还湿润着，他没有揭穿她，跟着笑了笑，“那就好。” “晚宴要开始了，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 两人一块儿去了餐厅，钟离无止还黏在鹿小珥身边，鹿小珥早先就觉得总统和离离还有鹿子卿之间有很大的问题，方才又见总统领着宋离离上楼……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离离……” 鹿小珥凑到宋离离边上，极小声的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温小年吃醋了？” “吃你的东西吧，别那么八卦。” 宋离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鹿小珥心里又实在好奇，只能八到鹿子卿边上， “哥，什么情况？” “你和这个钟离无止什么关系？” 鹿小珥还没问鹿子卿，这鹿子卿倒是先质询起她和钟离无止的关系了…… “什么关系都没有。” 鹿子卿眯了眯眼，“最好是这样，这个姓钟离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不是你这丫头能玩得起的。” 一听鹿子卿这话，鹿小珥倒不乐意了， “什么叫不是我能玩得起的？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他能玩得起的好么？” “总之，你注意点，别和他走太近。” 鹿小珥叹了口气， “好好，我知道了。” “这才乖。” 鹿子卿摸了摸鹿小珥的头，随后就拿了个盘子去夹菜，鹿小珥还在原地打转，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鹿子卿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鹿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钟离无止凑到鹿小珥边上，鹿小珥忙往旁边一跳， “离你远点。” “……怎么鹿大哥也戴有色眼镜看人？” “……” 鹿小珥没搭理他。 晚宴结束已经是九点了，宾客们向温良宇打过招呼后便一一离开别墅…… 宋离离来的时候是和宋向巧一起，可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宋向巧已经走了。 “我送你回去。” 鹿子卿道。 然而鹿子卿刚说完，温良宇就道， “鹿子卿，你留一下，温爷爷想和你多唠两句。那小离，我会安排人送的。” “……” 233 只一个温小年 温良宇把鹿子卿给叫住了，这一举动让鹿子卿愣了一下。 鹿家人来的不少，堂兄妹，表姐弟，这谁也没叫，却叫了他…… “管家，你安排个司机送宋离离小姐回家，记住，一定要安全送到家。” 温良宇对身侧的老管家吩咐道。 可宋离离却警惕了起来，从来参加宴会开始，没有一刻，她不在提防温良宇…… 只凭着宴会开始和温良宇的那一对眼，宋离离就笃实，温良宇知道她和温年的婚姻关系。 “温老先生，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家，就不用您操心了。” “怎么？我派司机送你回去，这面子还不够大？” “不是，只是……” “你怕什么？” 温良宇老谋深算的眼里，噙着一点点笑意。 宋离离没了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温良宇……其实温年真的和他的祖父很像，随着温年的年纪越大，就会和温良宇越像…… “没有。” 宋离离挺直脊背。 “宋嘉玉的千金，宋离离……我记住了，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温良宇对宋离离说道，而后便径直往楼上走，鹿子卿看了宋离离一眼，而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回头他会给她电话。 宋离离点头。 她深吸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的时候不就抱的这个心态么？ “宋小姐，麻烦您在此稍等片刻，司机已经去开车了，等车子到门口，我再带您出去。” 管家恭敬有礼的对宋离离说道。 宋离离应了声便站在一边，身后是洁白的圆形雕花柱，两侧是巨大的落地窗。 入了夜，就凉了。 屋外的寒气隔着落地窗都能渗进来，宋离离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还在等侍者把她的外套拿来。 她四下里看着，这里热闹里一整天，此时，人散去，也只剩收拾杯盏时的落寞声。 毫无意义的宴会，却是这个国家名流的一时狂欢。 宋离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比起推杯换盏的狂欢，她更喜欢西林烈日下的汗水。 视线随意地飘着，余光飘到那一抹倚立在二楼雕花石柱边的身影。 温年站在那，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不知已经站了多久，视线就那么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宋离离的心，突然就被针扎了一下，刺疼的厉害。 方才那恨不得杀了她的决然神情里，此刻竟只有孤寂。 他是总统……俯视一个国家的总统……却总在她面前露出可怜样。 这一刻，宋离离觉得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妄想把前世和今生彻底分离，结果，只一个温小年，就已经让她一败涂地。 温年…… 或许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或许自始至终自私的都是我。 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我不固执于前世的始末，你也不执念于今生的爱恨。 我们都去寻找除了彼此以外的另一种可能，也很好，对吧？ “宋小姐，车已经备好了。这是您的衣服。” “谢谢。” 宋离离接过外套，移开落在温年身上的视线，大步往外走。 234 钱司机 温年收回视线，看着宋离离窈窕身影离开视线，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瞿宇走了过来。 “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温年收起那一抹笑意，转身，“走吧。” “是，阁下。” …… 鹿子卿跟着温良宇进屋以后，这温老先生就尽和他唠些有的没的。 有些问题还问到了西林军区，鹿子卿就不明白这个已经隐世卸任的老总统，还关心这么多军事问题做什么？难不成这一把年纪还想着要参加大选？ “温爷爷如果没有别的事，子卿就先告辞了。” 鹿子卿不喜欢官场上这一套虚伪寒暄，他是个军人，向来相信直觉。 这老总统把他从宋离离身边支开，却又没什么重要的事。 这旁人把老总统的脸面看的比天大，他鹿子卿可不吃这一套。 温良宇扬了一下眉，“你这才坐下来几分钟，就这么不耐烦？” 鹿子卿起身，“温爷爷，实不相瞒，我来参加您的寿宴也是挤时间来的，这不，还要赶晚上的飞机回西林。毕竟私人的事情又不好利用军方资源。” “鹿子卿，你对宋家那个丫头什么想法？” “温爷爷这话问的……” “你喜欢她？” 鹿子卿深吸口气，“温爷爷，我们年轻人的事情，您就别掺和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温爷爷管的也太宽了。” “鹿子卿，你知不知道你在用什么口气和我说话！” “温爷爷今天过寿，还是平心静气些好，子卿性情急躁，就不多陪了。” 鹿子卿说完就兀自出了房间，也不管老总统的脸有没有绿。 他心想，他连现任总统都已经得罪了，还怕得罪你这么个快八十岁的老总统？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宋离离刚走没多久，鹿子卿开着车就去追。 他总觉得这场寿宴有些祥和的莫名其妙，从他到场到整个宴会结束，似乎少了些什么……让他打心底里感到不安。 …… 送宋离离回家的是温家的老司机，姓钱。宋离离还认识呢。 只是这钱司机却是第一次见宋离离。 他长着一张国字脸，在宋离离的印象里，钱司机很是恪守己份，敬业负责。 “宋小姐家是住在a区的瑞丽苑，对吗？” “是。” “我家也住在那附近的一个小区，不过……档次差的远了，嘿嘿。” 钱司机憨憨的笑了笑。 “您给老总统开车开了很多年了吧？” “是啊，老总统待我一直不薄，这些年，老总统也老了，我这差事也愈发清闲起来。” “钱司机家里有一双儿女吧？” “你怎么知道？” 钱司机一脸惊讶。 宋离离在上车时看到开车的是钱司机时，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原本这个寿宴就挺让人压抑，于是便逗起了钱司机， “我会看人面相。” “哈哈哈！真的啊？” 宋离离点头。 “宋小姐，您可真不一样，我给老总统当司机，也送过不少名流子弟，你还是第一个对我们这种下人这么亲切的。” 235 追上来的鹿子卿 “宋小姐，您可真不一样，我给老总统当司机，也送过不少名流子弟，你还是第一个对我们这种下人这么亲切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什么下人？司机也是凭本事挣钱，怎么就成下人了？” 钱司机憨憨的笑笑， “对大多数权贵而言，咱们不就是下人嘛……” “您要是自个儿把自个儿当下人，那就没办法了，现在是人人平等的社会，大家都拿的都是劳务报酬，您难道愿意和你那一双儿女说自个儿的职业是伺候人的行当？” “那倒也不是，宋小姐，我也就随口说说……您别较真。” 钱司机笑道。 宋离离看向窗外…… 这人是温良宇的司机，当初温良宇在任时，说的最多的就是人权平等，打破权贵等级，不能只喊口号而不付诸实际。 可就连他自己的司机，跟了他那么多年，至今也还是把自己当成温家的下人。 由此可见…… 温良宇可能也就是嘴上说说……给了平民百姓希望，以为社会资源可以公平，可十多年来，这份希望都落地成空。 “宋小姐……我很喜欢宋嘉玉市长。” 钱司机突然认真道。 宋离离扬了一下眉。 “我虽然只是个市井小民，不懂什么时事政治，但安临城的市长有没有干实事儿，其实市井小民感受最真切。宋市长掌管的社会保障以及城乡规划部分，其实就是跟老百姓最息息相关的部分。” “我听说宋市长还经常带病工作，即便这样，老百姓也还是想要他做的更多……” 钱司机叹了口气， “这世上的人只见得当权者的意气风发，又有多少人能公平公正的看待当权者。” “……” “宋小姐，您回去以后就替我，也算是替所有爱他敬他的人带一句问候，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身体！” 宋离离听着钱司机的话，心里竟溢满了愧疚。 她对父亲所做的事情，实在是知之甚少，关心甚少。 “我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钱司机心情很愉快。 “这座位旁边放的是……” 宋离离这才看到副驾驶位上放了一个盒子，方方正正的。 “哦，这个是点心师傅剩下来的甜品，我拿点回去给两个孩子吃。” 钱司机有些不好意思道， “反正剩在那儿也是被扔掉，都是新鲜做好的，扔掉也可惜。” 宋离离表示理解。 钱司机大概就是所有普通阶层的典型代表了。 郊区的路到了晚上就没什么车了，车子打的灯也只看到路，就在这时，车后镜里有一辆车打着跳灯。 钱司机看了眼后头的车，愣了一下， “是宋小姐认识的人吗？” 宋离离伸出脑袋看了一下，视线比较暗，“先停一下好了。” 钱司机把车停到路边上，后面的那辆车追上来横挡在他们面前。 鹿子卿从驾驶位下来，宋离离愣了一下， “鹿大哥……” 鹿子卿绕到钱司机那头，对他道， “宋小姐我负责送回去，你自己回家就行了。” 236 温年……说了什么？ “宋小姐我负责送回去，你自己回家就行了。” 宋离离从车上下来，好奇道， “温老先生不是找你唠嗑么？怎么这么快？”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想着你们应该走的不远就追了一下，果然给我追上了。” 鹿子卿笑的爽朗。 钱司机正准备下车，宋离离抬了一下手， “钱司机，你不用下来了，谢谢你了，我就跟鹿先生的车好了。” “那……我就不打扰宋小姐和鹿公子了。” 钱司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宋离离跟着鹿子卿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位上，鹿子卿开了去她家的导航，便发动车子。 “这里可真偏，也不知道这温家老爷子是怎么想的，寿礼办在这么偏的一个地方。” 鹿子卿嘀咕道。 安临并没有什么高山，但是偏郊区的地方有下山，山路也算是崎岖了，绕来绕去。 就在鹿子卿载着宋离离把车开出一百多米开外的山弯处，后头突然一声震天的爆炸声“轰隆”响起！ 鹿子卿猛的踩下刹车，后视镜里只看到半个燃着火的车身。 宋离离惊悚的看向车后面！ 她整个人都懵了！ 那是……钱司机的车，就在离他们七八十米的地方，炸成一团冲天火焰，还有零星的碎片落在他们的车尾处。 宋离离顾不得惊吓，连忙下车，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鹿子卿见宋离离下车，也连忙跟上！ 就在他们靠近爆炸的轿车时，鹿子卿先听到那头有车子熄火的声音，鹿子卿二话不说，顺着一旁的小山就爬了上去， “离离，上来，有人！” 宋离离皱着眉，仔细一听，火势那头的确有车子的声音。 她握着鹿子卿的手爬上了不高的一个斜坡上。 他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走到爆炸点，宋离离已经可以清晰的闻到浓烈的汽油味和焦味…… 驾驶位上有一个黑黑的人影似乎还在燃烧。 宋离离只觉得自己心窝子一揪，钱司机……就这样死了，他的一双儿女还在等着他回家，他还给他们带了好吃的甜品…… 到底是怎么回事？ 汽车怎么说爆炸就爆炸，而自己前一刻就坐在这辆汽车里。 宋离离此时的感觉是惊悚而后怕的。 死亡总是离她那么近…… 离爆炸点也就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下来的那辆车上，驾驶位的门开了，走下来的人是—— 宋离离瞪大了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惊讶的不只是宋离离，鹿子卿也是吓了好大一跳。 瞿宇走近爆炸点，似乎在检查确认些什么…… 宋离离看到瞿宇，理所当然的……又看向车子，那个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会…… 可偏偏，现实就是和她想象的南辕北辙。 副驾驶位上，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温年走了下来。 温……年…… “烧的挺严重的，您就不要过去看了。” “两个都在？” “恩，不会有问题的。” 瞿宇应道，而后轻叹口气，“有点可惜了……” 温年唇动了动， 他……说了什么？ 宋离离看不到棒球帽帽檐下他的表情，只觉得世间万物，所有的一切在温年的这句话后静止了。 好静，好静……静的她听不到别的，只有自己的心脏…… 嗵嗵！嗵嗵！嗵嗵……！ 237 需要有人牺牲 “我不能总被温良宇牵着走，那就得有人牺牲。”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这场寿宴不会这么平静的过去……她知道一定会有些什么在等着她！ 可她要假想出多少可能，才能猜到等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温年！ 瞿宇抿了抿唇，他把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里，宋离离眼睛眯了一下，她攥紧了拳，齿缝间挤出三个字， “引爆器……” 鹿子卿对这东西比宋离离了解更甚。 他的内心惊涛骇浪般翻涌着，那辆车上，除了宋离离就只有温良宇的一个老司机。 不管是谁，似乎都不值得堂堂一国总统来谋杀吧？ 总统……到底在做什么？ 宋离离浑身颤栗不止，她的眼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鹿子卿看不明白，整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后面的事情处理的干净点。” 温年撂下这句话后便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瞿宇深深的看了这辆火势不减的车一眼，随后也转身上了车，车子掉头便离开了爆炸点。 鹿子卿看着车子开远，这条小道上一直都没有车和人经过。 火光照亮着冰凉漆黑的夜空，时不时发出火花迸裂的声音……噼里啪啦…… “到底是……什么情况？离离，温年到底要杀谁？” 鹿子卿有些回不过神，喃喃问道着，这才慢慢转头看向宋离离—— “离……离……” 宋离离低着头，两只手紧紧的揪住膝盖前的两搓草，连着这矮坡上尖锐的石子一起握紧，额头上青筋直冒…… 浑身都在颤抖，极尽压抑和绝望的姿态让鹿子卿的心跟着抽搐起来…… 她和温年之间，他连介入问询一声的缝隙似乎都没有。 “温年……温年……温年……温年！温年！温年！啊……！啊！啊！” 宋离离猛地捶着泥地，每一拳头都用尽力气！每一拳头都像是要砸进温年的心脏！ “离离！” 鹿子卿被宋离离突如其来崩溃的举动吓坏了，他连忙扣住她的手阻止这种暴虐自残的行为！ “放开我！” 哪只宋离离也不知上哪儿来的力气，双手猛地一推便把鹿子卿给推的远远的！ 她自己因为用力太猛身形不稳，坐在了地上，她紧紧环着自己，捏着自己的手臂，紧紧，紧紧的捏着…… 鹿子卿清晰的看到她的手臂上被自己的指甲划出了血痕！ “宋离离！你在干嘛！你疯了么！” 鹿子卿爬起来，去拽她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和温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别不说话！” 鹿子卿心里急啊，好好的一个人，十分钟前还会笑会闹，现在整个情绪都崩溃了…… “他是真的要杀我！他是真的要杀我！他是真的要杀我……呜呜呜……得有人牺牲，得有人牺牲！我就是那个得牺牲的人！” 宋离离拍着自己的胸口，她仰着头哭的像个孩子，绝望的像整个世界都塌了…… “上一世这样，这一世还是这样……他是真的要杀我！呜呜呜……” 238 他杀了我一次，我还喜欢他！我是不是贱！ “什么上一世这一世？离离，你在说什么？” 鹿子卿都听糊涂了。 “他就是他，他是一国总统，他要成为g国最了不起的总统！我就是他的绊脚石……呜呜……我就是他的绊脚石！” 宋离离撕心裂肺的吼道。 “离离，离离，冷静点……冷静点！你看着我！” 鹿子卿捧着她的脸，“冷静点……” “呜呜……呜呜呜……” “离离，到底是怎么回事？温年为什么要……” 宋离离直直的看着鹿子卿，下一秒破涕为笑，“呵呵，呵呵呵……” 鹿子卿拧起眉，此时的宋离离实在太过疯癫，让鹿子卿打心底里不安。 “小离！振作点……” “鹿大哥……” 宋离离喊他，可是声音几乎都发不出来，心口疼的让她快要窒息。 鹿子卿可能这一生都忘不了此时宋离离的神情，她的脸被他捧着，微微仰着，她像个傻子一样的笑，而后眼泪就从那眼角往下掉…… 他不知道，一个人，内心得受多重的创伤才会露出这样绝望悲恸却又自讽的表情…… “我……我……是他的妻子……呵呵……” “……” “我是总统夫人……呵呵呵……” 鹿子卿整个人都木掉了。 “打我记事起，我就只认他，二十年……鹿大哥，二十年，二十年！我心里就只有他……！” “只有他……他杀我一次，我却还在为他找借口，也许不是他，也许是误会，也许……哈哈……他杀了我一次！我还喜欢他！我还忘不了他的好！我是不是贱！我是不是贱！” “离离！离离！” 鹿子卿一把把她抱进怀里，紧紧抱着。 “人……到底能有几辈子，又得用几辈子才能看清一个人！！” “离离……” 鹿子卿闭上眼，只能抱紧她，什么都做不了。 “鹿大哥……心好痛……我以为不会再痛了……我以为这次我会把它保护的好好的……可真的好痛……” 痛的她都喘不上气了，她闭上眼睛…… “小离……！” ———— 宋离离并没有完全晕厥，她意识一直都在，知道鹿子卿带她离开了那条公路，知道鹿子卿带着她到了个酒店。 房间里两张床，鹿子卿把她放在一张床上，而他，则坐在另一张床上。 宋离离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温年的声音，温年说的话—— “宋离离，我很讨厌这个世界，很讨厌！” “可就是因为你，我试着接受这个世界，试着相信，有一部分人像你一样，单纯，美好，笑也好，哭也好，都是真。” “也是因为你，我才想要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做不到那么大，那就从g国开始！” “我的父母说爱我，却让我活成了个孤儿，我爷爷说爱我，不过是想借我的手，继续他拥有至高权利的美梦。宋离离，这世上说爱我的人那么多，我一个都不信。可我信你！” …… “我要你记住，就算你叛我，判国，我也不会杀你。” “只要我一天是你的丈夫，你做什么，我都会替你顶。” …… “背叛我的人，我会让她死！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 “我不能总被温良宇牵着走，那就得有人牺牲。” 239 深情不悔是假，权力地位才是真 宋离离蜷缩起身体，她侧着身，正面应对的就是一扇玻璃窗，她看着黑夜直到天明。 鹿子卿靠在床上，同样一夜无眠。 六点多的时候，他叫了客房服务，送了早餐进来。 “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宋离离闭了闭眼，她爬了起来， “我想先洗个澡。” 鹿子卿见她有动静了，心下忙松了口气，“去吧。” 宋离离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穿着酒店的浴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滴着水。 鹿子卿坐在餐桌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她过来坐。 桌上除了早餐外还有一个医药箱。 应该是她洗澡的时候，他让酒店送过来的。 “手给我。” 宋离离伸开双手，鹿子卿微微拧了一下眉，他仔细看了一下她的掌心，发现有数粒小石子已经嵌进了掌心的肉里。 “我把石子挑出来，可能有点疼。” 宋离离没说话，任鹿子卿挑。 腾出一只手，她拿了块面包啃了起来。 鹿子卿看了她一眼，“是不是饿了？” 宋离离点头。 “多吃点，能吃就是好事。” 宋离离看着自己掌心被挑破的一个个小洞，自嘲的牵了一下唇角。 “笑什么？” “笑自己蠢啊……” 鹿子卿扬了一下眉，“不错，还知道你自个儿蠢。蠢哪儿了？” “身体是我自己的，别人不爱惜，自己怎么能不爱惜。” 鹿子卿又看了她一眼，“脑子很庆幸嘛。” 宋离离牵强的笑笑， “昨晚……吓到你了吧，鹿大哥。” 鹿子卿叹了口气，“你说我堂堂西林军区的军长，战场上血肉横飞的场面都没吓着我，但昨晚你那样儿，我是真被吓到了。” “……抱歉，昨晚……我有点……失控……” “你那还是有点？那你要完全失控了会是什么样？” 鹿子卿打趣道。 “你不会想看到的。” 宋离离也笑着应道。 鹿子卿细心的给她擦着受伤的手掌，看着她的手，试探的问， “那你现在……心里觉得好受点儿了吗？” “好多了。” 宋离离淡淡道。 鹿子卿就是再怎么粗线条也听得出宋离离这回答的敷衍。 当然了，他这个问题问的也比较蠢。 “不知道昨晚的事，有没有新闻出来。” 鹿子卿道， “车子是从老总统的别墅出来的，大部分消息都被封锁了，能流出来的消息大抵也是温家人愿意让它流出来的。” “……流出来的消息是什么？” 宋离离问道。 鹿子卿深吸口气， “副市长宋嘉玉千金宋离离，意外身亡，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名钱姓司机。” “……” 宋离离拳头攥紧。 “离离，昨晚你说你是温年的……” 鹿子卿小心翼翼的问着，“是不是真的？” 宋离离昨晚的情绪虽然失控了，但自己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还是有印象的。 她看向鹿子卿，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总统阁下要谋杀我。” “……你和温年真的……” 鹿子卿还是有些摸不清楚这其中的联系。 宋离离深吸口气，倒不介意给鹿子卿解释一下， “温年刚上任时就和我结婚了，但举国上下无人知道。现在，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到了温家老总统耳朵里。” “温良宇有他自己的牌局，我就是乱他牌局的人，他怎么容我？至于温年……就如他自己所说，总不能因为我就被温良宇牵着走。” 宋离离笑笑， “所以啊，这世上……深情不悔是假，权力地位才是真。” 240 我要去见一个人，做个了断 宋离离笑笑， “所以啊，这世上……深情不悔是假，权力地位才是真。” 鹿子卿听着宋离离的话，心里很不舒服， “那是温年，不是我。” 宋离离依旧只是笑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回家吗？” “得回去拿点东西，唐小花的证件都还在带回去的行李里。” 宋离离说道。 “你是不是该先打个电话回去，起码告诉你父亲你没事，不然老人家……” 宋离离摇头，“我父亲是个很能抗打击的人，当年我母亲死后，他也很快就从悲伤中走出来，后又成立了新的家庭，我死了，他固然会伤心一阵，但毕竟还有妻儿在身边，也没什么大不了。” “离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宋离离死，那宋离离就活不得。” 宋离离认真的看着鹿子卿， “我要用唐小花的身份继续活下去，鹿大哥，你是西林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如今知道的更透彻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带我去西林。” “你是军官预备班的学生，我有义务把你培养出来。” “这不就得了，是不是宋离离没有关系，是不是唐小花才对我而言更重要。” 鹿子卿看着宋离离，那时候段琛说她不简单……呵，总统夫人，怎么能简单？ “鹿大哥，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已经死了……我已经数不清你救了我多少次了。” 宋离离打心底里感激他。 鹿子卿听这话有歧义，什么叫数不清他救了她多少次？ “鹿大哥，你什么时候回西林？” “原定的是今天傍晚六点的飞机。” 宋离离看了眼时间， “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 “我们四点半在机场见。” 鹿子卿愣了一下，“那这段时间你去哪儿？” “回家收拾一点东西。而后去见一个人，做个了断。” 鹿子卿面色一僵，“你现在回去……” “宋离离死了，他们不会不去事故现场，所以现在家里应该没什么人。” “你说要去见一个人做了断，是……” “温年。” “……” …… 温家老总统的书房里，温年冷眼看着温良宇，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动她！” “小年，说话要负责任，你在说什么？她会出意外谁也不想看到！那个跟了我十多年的钱司机也死了！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么个女人搭上跟了我这么多年的老司机的命？！她值么！” 温良宇拐杖狠狠敲着地面。 温年看着他，良久，道， “祖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祖父。” “温年！你什么态度！” “砰”一声！ 温年狠狠摔上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瞿宇跟在他身后，“去总统府。” “是。” 温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是下午两点，刚进办公室时，他就察觉出了异样。 那偌大的办公桌前，总统皮椅上坐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早被爆出“意外身亡”消息的宋离离。 温年眯起眸子，看到宋离离时竟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只是平静的关上门。 “这么冷静……不愧是总统阁下。” “……” 241 我没有要杀你 “这么冷静……不愧是总统阁下。” “……” 宋离离目光直直的看着温年。 一个昨晚本该死在他手上的人，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的神色竟纹丝不动。 她平静的来，就是想让温年看清楚，他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就是想看到他惊悚的表情。 杀她一次，她重生了，杀她两次，又失手了！ 宋离离站起来， “阁下的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温年反手锁上门，他走近办公桌，脱下长款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松开领带，解开衬衣上头的两粒扣子，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他没有往总统座椅的方向绕，宋离离此刻正浑身戒备着他，时刻提防着他的靠近。 温年从桌面上的一个眼镜盒拿出一副无框的眼镜戴上。 宋离离的心理素质可没有温年这么强大，温年平静的反应和淡然的举动已经让她有点乱了阵脚！ “温年！” “轻一点。” 宋离离刚呵声喊他的名字便被他抬眼制止。 一时间，对宋离离来说，空气里四处弥漫着紧张和危险的味道。 他……真的太淡定了…… “你想让外面的警卫知道有人闯进了总统办公室？” 宋离离瞪着他， “害怕的人是你，不是我。” “是吗？” 温年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你没想到吧，你让一个无辜的司机给我陪葬，可惜我却没有死。” 温年抬眼看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离离拳头攥紧，“到了这时候，你还要在我面前装么！” “我有必要在你面前装吗？” 温年看向她，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昨天那场寿宴，昨天那个二楼走廊，那个眼里充斥着无数情绪的温年，现在就是个冰冷的机器人，陌生的让人可怕！ “怎么了？” “呵呵……温年，看来我真的是从来没有了解过你。你真陌生的可怕。” “彼此彼此，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宋离离心口缩了一下，随后便是更深的痛恨， “温年，你赢了。” “……” “也谢谢你，让我彻底看清了你。我怎么会奢望堂堂一国总统对我情意绵绵！” “先背叛的人是你。” 温年淡淡道。 宋离离拳头攥紧，“就因为我不想再爱你，你就要杀我！” “我没有要杀你。” “你没有？” 宋离离真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温年竟然说，说他没有要杀她！ “昨天晚上，钱司机送我回家的那一辆车，你敢说不是你引爆的！你敢说你不知道那上面坐着我！” “如果我要杀一个人，有一千种比这高明低调的手段。” “温年！我都听见了！我都听见了！” 宋离离死死瞪着他，“你还在狡辩什么！有必要么？做到这么虚伪的地步！” 温年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俊气的面孔冷冷的……问话没有一点温度， “你听见什么了？” 宋离离真觉得这对话有够荒唐的…… 她亲眼的看到他和瞿宇从车上下来，看到瞿宇把引爆器扔进大火里烧毁，亲耳听到他们的对话，每一句每一个字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现在，温年竟然一脸无辜样子。 242 前生今世，所有爱恨，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我听到你说，你不想被温良宇牵着鼻子走，所以就得有人牺牲！听到你让瞿宇秘书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一点！” 温年眸子眯起，他定睛看着宋离离。 “怎么？你想说我听错了还是想说我看错了！亦或是就打算否认到底！对一个绊脚石，你需要下这么多谎言，需要——” “话是我说的。” 温年神情凝重的应道，打断了宋离离激烈的质询。 宋离离张着的嘴，迟迟闭不拢…… 她发现自己真的贱，是贱到骨子里的贱！ 比起他果断的承认，她竟发现自己更希望他能一直一直否认到底！哪怕是厚着脸皮，把黑的说成白的，就那样否认到底！ 宋离离深吸口气，够了，够了，幼稚的对峙到此为止。 “总统阁下，我今天来这一趟，并不是要向你讨个什么说法……到目前为止，我的情绪可能都太激动了……因为没办法。” 宋离离冲他苦笑， “就算你对我的感情不那么纯粹，但总统阁下学识过人，应该可以理解一个曾经把最纯粹的爱情都付诸在你身上，最后又被你谋害的人的心情吧？” “……” 温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真的好看—— 无价琉璃，所以深不见底。 “你说我先背叛你也好，你说你没有杀我也好……都不重要了。” 宋离离仰起头，直视着他那双好看的琉璃眼， “那个和你稀里糊涂结了婚的宋离离死了，温良宇也不会再利用我来威胁你，牵制你，总统阁下不再有软肋，也不再有害怕别人知道的弱点。” “从今以后，没有宋离离，只有唐小花。这样……” 宋离离轻轻笑着问， “总统阁下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之前的质询，错愕，恼怒，痛恨等等一切对他的复杂情绪，此时都消散。 这才是她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因为就算她不来，温年迟早也会知道她还会活着。 唐小花这个身份，是没办法瞒得住温年的。 她认输了，他要宋离离死，谁还敢让宋离离活？ 只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慈悲之心，给她一条活路。 “我说了，我不会杀你，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一点。” 温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宋离离唇角的笑收起一秒后，又咧开，“好，我记住了。谢谢总统阁下如此……宽宏大量。” 她极尽嘲讽。 温年依旧没什么表情。 如果宋离离心下还对温年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信任，也许，她会发现那双琉璃眼珠下的……忍辱负重。 宋离离走到办公室的侧面，打开那半扇侧窗，探头四下里看了一圈，手撑着窗栏跃到窗户上。 “这就要走了？” 温年本没打算开口，但不知怎么的，她果断而无畏的那一跃，让温年的心都空了…… 宋离离蹲在窗栏上，背对着温年， “温小年，前生今世，所有爱恨，咱们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说罢，她从窗口往下跳。 温年走到窗户边，亲眼看着她越过所有警卫的盲点，从一个本该无人知道的小门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了。 243 您的所有深情，她绝不会辜负！ 瞿宇敲了两下门，温年走过去开门，瞿宇走了进来，门又被关上。 温年坐到方才宋离离坐的皮椅上。 他双手交叉着握着，看着面前的瞿宇一脸的好奇，显然马上就要绷不住了。 “是她。” 温年没打算吊瞿宇的胃口。 “果然……可夫人是怎么进来的？！总统府戒备这么严，她怎么可能在不惊动一个警卫的情况下进入您的办公室！这总统府的戒严有这么大的漏洞么？” “我哪知道呢？她像是对这个地方很了解，甚至比我还要了解。” “阁下……夫人到底什么情况？她……” 温年深吸口气，他抬头对瞿宇道， “昨晚，她和鹿子卿又掉头回来了。” “什么？” “车子开走了，但人却回来了。” 温年淡淡道。 瞿宇拧紧了眉，抿了抿唇，“当时火势太凶，把道路前方的视线都挡住了，也实在是没想到他们会折返……那夫人……” 温年坐着椅子转了一下身体，看向窗外。 “阁下，夫人……做的什么打算？” “虽然有些偏差，但大体方向没问题。” “所以说夫人打算趁机摒弃宋离离这个名字，用唐小花的身份活下去？” 温年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 瞿宇长呼一口气，“阁下，您还真的是了解夫人呢。” “了解么……” “当然了，您不就觉得夫人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去西林，从那里开始，过她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么？” “……” “而且这个结果，不也正是温老爷子要的么，昨晚如果没成功，老爷子一定还会再对夫人下手。没有人比您更了解温老爷子。” “……” “阁下，一切不是都如你想的那样展开了么？” “瞿宇。” 温年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道， “我可能……永远失去小离了。” 瞿宇愣了一下，没明白温年这话的意思，只是当温年说出来的时候，瞿宇都有一种心空了的感觉。 “怎么会呢？夫人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总有一天——” 温年微微抬手，示意瞿宇打住。 瞿宇还想说些什么，可温年却不想再说，瞿宇终究默默的退到一边。 没有人真正了解温年，即便是温年最爱的那个女人，也不见得了解他。 瞿宇有时候也为温年不平，他总是疑惑于那个叫宋离离的女人……是否真值得总统阁下对她那样掏心掏肺。 可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执念，并且……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为自己的执念买单。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多的人说……温年生来就是王者，是注定要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人。 可……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人，就注定要孤寂一生？ 爱不得，恨不尽，就连保护人都要绕那么大一圈…… “阁下。” 瞿宇深吸口气，还是固执的开了口。 温年依旧正对着窗，背对着人。 “您不会失去夫人！我坚信不管多久，夫人一定都会回到您身边！” “……” “我相信夫人，您的所有深情，她不会辜负！” 温年静静的听着，良久，微微勾起唇角，琥珀色的眼里有一丝亮光。 244 海军陆战突击队小花队长 “砰砰！” 枪林弹雨的硝烟弥漫在南海的一座小岛上。 小岛名为姜松，姜松岛上仅有的一个村落此时已经沦为战场，原住民们都躲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枪声从密集转为零散。 几名非法越境份子被正在巡逻的海军舰队发现，在三次警示后，对方不仅没有投降，反而挟持了姜松岛上的一对母子。 情况紧急。 海军总队派出陆战突击队进行营救。 经调查，共有五名携带武器进入姜松岛的非法越境分子，陆战队登岛后便立刻对被劫持的母子展开营救。 双方交战后，两名特战队员进入人质被挟持点，找到了人质，其中一名特战队员带着母子俩逃出敌人营地，另一名特战队员押后。 “秦耗子，我这边被人盯上了，出不去！” 带出人质的特战队员正是嵩阳零，曾经西林军区军官预备班一员。 “位置！” 与之搭档的是特战队里的狙击手，名叫秦数，此时埋伏在一个隐蔽点。 “东八十方向。” 嵩阳零回应道。 他一边谨慎的提防着正在瞄他位置的敌人，一边还要保护好受了惊吓的人质，同时更要小心敌人的同伴从别的位置包抄过来。 五名非法越境分子，两人已经被其他队员擒获，另有一名受了伤，往岛上的雨林深处逃去了，除了正在瞄他位置的一名外，还有一名不知所踪。 “东八十……” 匍匐在狙击点的秦数皱了一下眉， “我需要挪一下位置。嵩阳零，你再坚持一下。” 秦数说着便挪动起了自己的位置，哪知，他刚一动声，枪声便响起，子弹就打在他的耳侧，弹壳甚至弹在了他的头盔上！ “妈的……差点见阎王去了……” 秦数咒骂一声，还好自己脑袋收的快。 这不止有人在瞄嵩阳零，还有人在瞄他！ “秦耗子，你没事儿吧？” “差一点儿。” “你把消息报告给头儿，给我们支援。” 特战队员一共上岛就五人，这里就留了他俩，现在两个人都被盯着没法动。场面陷入了僵局。 “我知道了！你保护好人质！” “是。” 秦数心想自己怎么也是对里的狙击手，连敌人的位置都找不准，他得有多失败。 举起狙击枪，卸下自己的头盔放在一边做成引诱点。 他用高倍镜四下搜寻着…… 就在他正方向的一个小坡上，他看到了同样匍匐在地上要狙击他的人，秦数眯起眼，瞄准后便立刻开了枪！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枪开完，从另一个方向便有子弹射了过来！ 秦数一只腿受了伤！ “妈的……” 他又啐了一口。 往东面看去，一个黑皮肤的人举着枪便冲他走过来，就在敌人要开第二枪时，黑皮肤的人突然倒下了！ “砰”！ “砰”！ 连着两声，响的干脆利落。 “敌方两人，击毙。” 无线通讯里传来队长淡淡的一句话。 “逃跑一人，已经投降。” 另一方也传来好消息。 “小零子，带人质出来吧。” “是，小花队长！” 唐小花从后方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身上背着一杆狙击。 她正了正自己的头盔，走过去把秦数拉了起来， “还能走么？” “队长……” “有什么话归队再说。” 唐小花沉着脸，对他道。 245 唐小花中尉？ g国领海区域，巨大的航空母舰的战机机坪上，完成任务的突击队回来了。 四人站成一排，面对的是这艘航空母舰的舰长，海军第一集团军的军长罗海勇。 严肃凌厉的目光扫过他们，让此时平静的海面蓄着一层波涛汹涌。 “报告首长，“鱼鹰”突击队，唐小花，嵩阳零，秦数，风桦，丛翰成功解救人质，抓获非法越境分子三名，击毙两名。我队队员秦数受伤。以上。” 唐小花一身以浅蓝色为主的作战迷彩，带着战场上的硝烟和泥土。 头盔上还有没摘干净的武装花草。 “唐小花，出列！” “到！” 唐小花向前迈出一步，敬了个军礼。 她目光直视着前方，坚定不移，不掺一丝杂质。 罗海勇在她面前来回踱了两步，眯着一双老沉的眼……掺杂着银丝的头发压在海军帽檐下。 作战队的其他队员们此时心都提着。 此次任务他们完成了不假，但因为秦数和嵩阳零的失误，姜松岛上的村落成了战场。 虽无人员伤亡，可原住民的财产损失不少，部分庄稼也遭到了破坏。 想来，首长多少是要问责的，可……责不在队长！ 秦数一回来就送去医治，嵩阳零绝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他见罗海勇脸色不好，心下就打起了鼓，知道罗海勇一定是要怪罪小花队长了！ 嵩阳零深吸口气，一步迈出， “报告首长！” 罗海勇眸子一眯，瞥了嵩阳零一眼。 “原住民财产损失，庄稼地遭到破坏，是因为我的失误，没有完全按照小花队长的命令行动，所以……” “所以什么！” 罗海勇声音一沉，嵩阳零身子一缩。 “所以责任我来担，和小花队长没有关系！” 唐小花心下叹了口气，这小零子…… “你来担？你怎么担？你是有钱还是有庄稼地？” “我……” 嵩阳零被堵的说不出话，罗海勇哼了一声，而后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要问责你们队长而不是表扬她？” “……” 嵩阳零愣了一下，而后也不顾惊讶，立马道，“首长英明！” “马屁精！” “嘿嘿。” 罗海勇站定在唐小花面前，“五名越境分子经调查是南亚地区的雇佣兵，唐小花中尉能把你们一个不少的安全带回来！圆满完成任务，当然值得表扬！” 中尉？ 唐小花愣了一下，目光转到罗海勇身上，“报……” “你们要永远记住，你们在外执行任务，是用生命在保卫国土安全和人民性命！原住民的财产损失，庄稼地破坏等不在你们的考虑范围，让你们在作战时没有后顾之忧，这是你们身后的g国海军第一集团军的任务！” 罗海勇看向嵩阳零认真道。 “是，首长！” 嵩阳零笑着咧开嘴角。 “报告首长，我……” 唐小花想提醒罗海勇说错了军衔，哪知正对上罗海勇笑眯眯的神情， “怎么样？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咱们海军第一集团军唯一一个一年内从高级士官升上海军准中尉的唐小花同志。恩？” 246 有熟人来了，要不要见见？ “升……中尉？” “怎么？这么迟疑，是不想要这个军衔，成，我这就回去——” “别，首长！我要！” 唐小花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罗海勇笑笑，“好了，其他人都去修整吧，辛苦大家了！” 唐小花见罗海勇找她似乎还有别的事，站在原地倒是没有动， “小花，有个熟人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熟人？” “西林军区副司令员鹿子卿少将。” 唐小花眼睛蓦的一亮，惊喜道，“鹿大哥来了！” “是啊，现在在参谋长的办公室谈事，估计快谈完了。” “那我先去换一身衣服，首长，麻烦您和他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去见他！” 唐小花说完就立刻往舰舱跑去。 …… “鹿司令，咱俩都姓陆，本是同根生，不是这么玩的吧？” 海军陆战队的总参谋长办公室里，陆天总参谋正和鹿子卿打着太极。 鹿子卿一身西林陆军军长，他坐在椅子上，双腿叠着，双手环着胸， “你的陆不是我的鹿，别乱攀，她本来就是我的人，当初你们问我借人的时候，咱们是不是说好，如果我要她回来，你们就会还回来？”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有变啊。” “哦，当初的陆参谋长是个讲信用的君子，现在是个扭头不认账的小人了？” “鹿少将，咱们好好说话，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鹿子卿眉头扬了一下，“你给我个准话吧。” 陆天起身走到鹿子卿面前，他坐在茶几上，双手撑着自己的双腿， “真不是我不肯还你，就今天上午，总部通过了唐小花少尉升准中尉的决议，你该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见总部对唐小花的重视。” “这是你们海军陆战队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只知道这是我带出来的兵，该要回去的时候我就得要回去！” 鹿子卿瞥陆天一眼， “我说陆总参谋，你们一直嚷嚷你们海军陆战队的实力不比陆战特种兵弱，那你们倒是自己把人给培养出来，偷别人菜地里的瓜那叫窃！” “这样好吧，小花是人不是个东西，总得听听她自己的意思。” 鹿子卿耸肩，“行。” 陆天绕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让人去叫唐小花过来。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直到唐小花来，才打破了僵局。 “陆参谋长，鹿司令！” 唐小花严肃的敬了个军礼，但视线在落到鹿子卿身上时明显流露出浓浓的笑意。 这在“鱼鹰”突击队队长唐小花的脸上可不常见。 鹿子卿站起来走到她跟前， “好久不见。” “两年了。” “不是一年么？”鹿子卿眨了眨眼。 “从德国回来见的那一面不算，都没说上话，你就把我调到这了，所以算起来，是两年，鹿大哥……你头上……” 唐小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鹿子卿摸了摸额头上那道疤，笑道，“是勋章。” 唐小花会意一笑。 “那个……” 陆总参谋一看这气氛，心下大呼不妙，照这个趋势下去，搞不好鹿子卿是真能把人给弄走！ 247 我来接你回西林 哪知鹿子卿压根没给陆天机会，径自道，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接你回西林。” 唐小花眸子瞪大，“真的？” “等等等等等！” 陆天急了！这再不拦上来，话都给鹿子卿一个人说了， “小花啊！这个得看你的意思，你看，“鱼鹰”突击队现在以你为中心，你这个女队长打破了多少人对女特战员的偏见？你这军衔也刚刚升上海军中尉，留在我们海军陆战队，前途一定不可估量！” “军衔这种东西……是凭实力换来的，只要你有实力，在哪里都有军衔。” 鹿子卿说道。 唐小花看看鹿子卿又看看陆天，大概看明白了…… “两位首长，关于调任的事情……实在不是我可以做主的，我听凭组织安排！” 唐小花军姿站好，一副任凭调遣的模样。 鹿子卿一笑， “去收拾行李吧，我们一起回西林。” “停！” 陆天哪那么容易放人，“小花说她听凭组织安排，鹿少将，咱们要搞搞清楚，现在她隶属于海军陆战队，我才是她的领导。她当然是听我的。” “小花，安心在这里待着！我留你就一定会好好栽培你！” “屁，你会栽培人，当初用的着跟我借人？你会栽培人，现在用的着抢我的人！陆天，当初同学那会儿，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强盗呢！” 鹿子卿现在已经很后悔一年前把唐小花送来海军陆战队历练了！ “小花，你先回去，我和鹿少将再好好说说哈。” 陆天摆摆手。 唐小花点了点头，“好。那两位首长慢谈。” 她从陆天的办公室出来，关上门，轻轻吐出一口气，倒也没想什么。 回西林也很好，留在海军陆战队也很好。 只是她走后没多久，屋子里就传来两人的争执声，而后开门声响起，随后就是摔门声。 “鹿大哥……” 唐小花转过身，就见鹿子卿看着她…… 舰舱里，全靠灯光打亮。 严格来算，真的是两年没有见面了…… 鹿子卿走了过去，“走，去甲板上吹吹风。” “好。” …… 罗海勇进陆天办公室的时候，陆天就站在窗户边，圆形的窗户外是浩瀚的蓝天和一眼望去平静的海面， “罗大哥，你来的正好。” “我看鹿少将和小花在甲板上聊天。” “这鹿子卿来找我要人了。” 罗海勇惊讶了一下，“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已经完全把小花当我们的人了……早知道就不让鹿子卿上舰了！” “怎么办？这人我是真不舍得还，你聪明，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罗海勇把手里一分海军总司令发来的函件递到陆天手上。 “从小鹿手上抢人……这行为的确不磊落。” “那就这么还他？” 罗海勇指了一下他面前的函件，“你先看一下总司令发来的函件。” 陆天狐疑的打开函件， “这是……” 罗海勇点了点头。 陆天看着手里的函件，沉了沉眼，定睛思考好了一会儿，眼里还是有些不舍，但也有了决断。 248 三年了，她心里那根刺，却越扎越深 “头发又剪的这么短？” 鹿子卿和唐小花并排站在甲板上，再多的惊喜可能也掩盖不了太久没见面的尴尬。 唐小花笑笑， “这样最方便，留长了上战场也一不小心可能就给烧了，到时还得剪，是不是有点丑？” “怎么会？陆参谋长可说你是他们海军陆战队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漂亮的女特战队员。” “陆参谋他们也不嫌弃……” “今天来的时候，就听说你去执行任务，任务完成的很好。” “有完成的不好的地方，首长们没有和你说罢了。” 唐小花淡淡道。 “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这几年都这么紧绷着，不累啊？” 唐小花摇头，“不觉得累，反而松懈下来才会觉得累。” “看得出来，你已经很习惯这儿了……” “你知道的，我适应能力很好，当初去西林不是也很快就习惯西林了嘛？” “是，我知道。海军陆战队的首长似乎真的很看重你，一年跳两大级，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殊荣。” “鹿大哥，小草还好么？这一个月不是在参加集训就是出任务，都没怎么和他通讯。” “放心吧，学校的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封闭性的全日制小学就是这样，他可能也很难找到机会和你联系。” 唐小花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他会不会怨我，总是把他丢下……” 鹿子卿双手搭在甲板栏杆上，迎着海风轻轻笑道，“这有什么？你小时候，我小时候不都这样？” “……” “好了。”鹿子卿及时打住这稍显敏感和伤感的话题，看向她，道， “我说认真的，你自己选，留在这，还是跟我回西林。” “……我真的无所谓，听凭首长安排。” “小花。” “恩？” “你是要遁入空门，立地成佛么？” “啊？” “别什么都无所谓，要点什么，想点什么吧，再怎么优秀的特战队员，脱下军装的时候，就只是个人而已。” “鹿大哥，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遁入空门了？我就很想当司令！当总司令！然后……” 唐小花嘴角弯了一下，没再说了。 放在心里，朝着这个目标冲过去就好。 鹿子卿视线放远，但余光却是牢牢的锁在她身上…… 三年了，她看似变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可她心口扎着的那根刺，却越扎越深。 …… “鹿大哥，别等我了，我没有再开始任何一段感情的想法，所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如果你要再近一步，我就会逃了。” 三年前，他带着仿佛浑身都是伤的她回到西林，西林的机场，深夜，在接他们的人到来之前，他们迎着风，就像现在这样，只是海风咸湿还带着阳光的温暖，不似那夜的风，如冰刃，寒彻骨……她对他道。 仅一句话，他们的关系就回到了最初，最远的时候。 鹿子卿听见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可还是得笑着接受，不然，他能怎样？ “如果一定要我选……” 唐小花看向鹿子卿，“我想……” 249 你没有辜负我 “如果一定要我选……” 唐小花看向鹿子卿，“我想留在海军陆战队。” “……” 鹿子卿抿了一下唇，他静默了两秒，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反倒是……早有预感。 “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回西林我也一样愿意。” 唐小花忙道。 鹿子卿笑笑，“看来罗大哥和陆参谋长是真的对你很不错。” 唐小花深吸口气，双手交叉着搭在甲板的栏杆上，涌动的海水就在下方，一波接着一波的撞击着海舰。 “他们的确很器重我。我也没想到被调来海军陆战队会受到首长这样的重视……想来也是因为鹿大哥的关系。” “我不否认他们的确也有顾念着和我的交情，所以器重你，但小花，你担得起这份器重。” 鹿子卿转个身靠在甲板上， “军官预备班，你和青罗，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完成了所有课程，而其余人都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当然，像你那样不要命的学习，操练，把自己弄成个机器人，我一点儿也不支持。” 鹿子卿看向唐小花。 唐小花沉默了一会儿。 “第二年，我推荐你去德国路易斯军校进修，你也没有辜负我。” “世界排名第二的军事学院，每年给各国军校分出名额，西林军校只有一个名额，每年入学者近千人，一年内要修满四十六门学科，淘汰率百分之九十，因此每届毕业生不足百人，全科优秀者不足五人。” “就凭这个，罗海勇和陆天凭什么不器重你？”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有一只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唐小花看向鹿子卿，“如果他们知道了，还会放心让我担任“鱼鹰”突击队的队长么？” 鹿子卿沉着眼看她， “耳朵里不是装了助听器么？” 唐小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是啊……” “唐小花，这个问题，你已经解决了，可能佩戴助听器有不方便的地方，但并没有影响到你执行任务，不是吗？” “但愿首长们知道了也不会介意吧。” 唐小花说道。 她的忧心，鹿子卿是能理解的，她所在的部队是海军陆战突击队，执行的任务都具有一定的难度，如果任务中出现了重大失误，代价很有可能就是队友的性命以及她自己的。 不只是海军陆战突击队，放在任何一支需要高强度高敏锐作战方式的队伍，都是如此。 “反正等到体检的时候，想瞒也瞒不住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笑笑。 “班里的其他同学，你还和他们联系么？” “星阑倒是一直有联系，半年前在泰缅边境和卞一一带的队一起执行过一次任务，其他人倒是没怎么联系了……” “你啊，段琛总在我面前说你野心大，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啊？” “我早就说过，军官预备班的所有人就会是将来g国军队的最年轻的军官储备，你不和这些人打好关系，将来怎么走的更远？” 唐小花想了想， “也是，看来回头得和老同学联系联系了。” “敷衍！” 鹿子卿一听她这话就鄙视了一句。 250 西林军区副司令，你说什么来头？ 两人在甲板上聊得甚欢，毕竟有两年没见，话题越说越多。 唐小花在鹿子卿跟前向来没什么隐藏。 而这一幕被突击队的队员们看了去，他们原本在自己的宿舍里休息。 丛翰的床位最靠近窗户，刚洗完澡回来往床边一坐，视线往外一瞄就看到了甲板上的鹿子卿和小花队长。 丛翰是特战队里的侦察员，能力很全面，一场硬仗下来，也没见多累。 后面进来的是秦数，拄着拐杖，他的腿受了枪伤，大家都很担心这一枪会打在要害处，好在秦数的运气好，子弹没有伤到骨头，经过及时治疗，取出子弹好好加以休息，腿部力量可以恢复如初。 这也让其他队员们松了口气。 “在看什么呢？” 秦数一进来便看到丛翰趴在窗口处。 丛翰朝秦数招了招手， “小花队长好像在和谁聊天……” “谁？” 秦数眉头微微一皱，忙凑了过去。 “原来小花队长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丛翰嘀咕道。 “这人是谁？” 秦数声音冷了一下，问道。 丛翰仔细的看了看，“看军服是陆军首长，这张脸嘛……还真没见过。” 秦数眉头拧紧了。 “不过……和小花队长这么熟，应该是小花队长以前所在军区的人吧？” “你们在看什么啊？碎碎念叨……” 嵩阳零和风桦也走了进来，只可惜秦数和丛翰两个人的脑袋就已经把窗户挤的满满的了。 丛翰让出个位置，稀奇道， “小花队长在和一个陆军首长聊天，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就是不知道——” “教官……” 嵩阳零凑过去就瞄了一眼，便瞪大了眼。 “什么？” 风桦愣了一下， “阿桦，是鹿子卿！鹿教官！” “鹿教官来了……？” “走走！咱们快出去！” 嵩阳零忙催促道，他对鹿子卿的感情要比别人深刻的多。 当初军官预备生选拔他并没有完成七十二小时的越野，但鹿子卿却看中了他不放弃的精神和恒久的耐性，让他成为军官预备生一员。 风桦见到鹿子卿也很激动，毕竟是一手把他们培养出来的教官，只是…… “现在出去……是不是有点煞风景啊？” 风桦比嵩阳零要多一个心眼。 “什么风景？” 嵩阳零问道，丛翰这鼻子一嗅，就嗅出了八卦味，立马凑到风桦肩膀上， “这个鹿教官什么来头？和咱们小花队长什么关系啊？” “西林军区副司令，你说什么来头？” 丛翰张大了嘴。 “是我，风桦和小花队长的教员。” 嵩阳零一脸的骄傲。 “和小花队长嘛……我也说不准，就觉得两个人吧……”风桦抓了抓头发，“可能我想错了吧。” “诶呀，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一会儿等教官走了，你想见他都见不到了！” 嵩阳零拽着风桦就走了出去。 丛翰摸了摸下巴，看着那个拄着拐杖抻着脖子往外看的秦数，喃喃道， “西林军区总副司令……渍渍……我的天呀……看起来也不比咱们大多少啊……” 秦数深吸一口气， “总副司令又怎样？我才不相信小花队长喜欢这人。” 251 她的决定，他完全尊重 丛翰一听秦数这话，倒觉得有趣了，“咦，小花队长不喜欢这位首长，难道……喜欢你啊？” 秦数抬眼瞪了丛翰一眼。 丛翰的确是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就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先想想一会儿小花队长来找你，会不会因为这次任务中的失误责罚你。” “……” 秦数抿了抿唇。 他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窗外，看到嵩阳零和风桦跑上甲板，立刻就和鹿子卿打成了一团，这鹿子卿……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着也就三十岁，已经是一方军区的司令员。 西林……又是个什么地方？ 嵩阳零，风桦两个人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却都已经是高级士官。 每次出任务，丝毫不逊色于经验老道的作战老兵。 尤其是唐小花。 一年前她刚入队就担任突击队副队长，当时多少人不服？这个看着竹竿般纤细的年轻女人，怎么就能担任“鱼鹰”突击队的副队长？ 可就是这个女人，仅用一场战役，就让不服她的人看到了她的实力。 后来，大家才知道，她是德国路易斯军事学院全科优秀的毕业生。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不容置喙。 秦数靠在墙上，他看着自己受伤的腿，眸色晦暗下来。 …… 唐小花决定留下来，鹿子卿完全尊重她。 本来想把唐小花带回去，是因为西林军队空出了一个军官位置，当然……一部分也是出于私心。 他也就是试试，如果小花自己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勉强她。 这样……也好…… 不在他身边，他也仅是惦记着，如果在他身边，不仅惦记着，他还会想的更多…… 已经做了决定，他就没打算在军舰上多留。 入了夜，陆天拽着鹿子卿吃饭，鹿子卿还没有告诉陆天他的打算，就不想让这丫的得意太早！ 一起吃饭的还有罗海勇。 罗海勇曾经当过陆天和鹿子卿的教员，师生情谊摆在这，分明就是给他压力。 不过这顿饭，罗海勇和陆天倒是没再执着于唐小花的去留问题，只是单纯的和鹿子卿叙旧。 三个人喝的微醺，鹿子卿才道， “明天一早，派架飞机送我走吧，唐小花，留下了。” 罗海勇一愣，陆天更是惊讶， “你……怎么又舍得了？” “你们两个，一个强盗，一个土匪，我怎么抢？” “啊……哈哈！哈哈哈！” 陆天和罗海勇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放声笑了出来。 “你们别告诉我，你们又打算把她还我了。” 鹿子卿瞥他们两人，一边吃着菜，一边不相信。 陆天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觉得子卿还是以前那样儿！” “你可不如以前敦厚了。” 陆天笑着，“哈哈，这样就方便多了。” “方便什么？” 鹿子卿扬眉，总觉得陆天的笑实在是有猫腻。 “这就涉及军事机密了，子卿就不要多问了。” 鹿子卿斜眼看他，陆天也无所谓，反正从吃饭到现在，鹿子卿也没正眼瞧过他。 252 一口老血能喷出十米远！ “陆天，小花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我相信，不管是跟我回西林，还是留在这里，她都会得到很好的发展。” “鹿哥。” 陆天拍着鹿子卿的肩，神色认真，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把她留在我手下。” “那就好。” …… 第二天一早，陆天派人送走了鹿子卿。 临走前，鹿子卿也没和唐小花等人打招呼。 他怕自己会露出一丝丢人的舍不得。 上午十点半，日常训练完毕，“鱼鹰”特战队的所有队员都被留了下来，一共十一个人。 罗海勇依旧肃穆着一张脸，凌厉的视线习惯性的扫着队员们， “现在，海军总部下来一项密令，需要在我们海军第一集团军中派出两人，去执行一项超s级特派任务！任务执行时间长达四个月，比你们往常执行的任务都要严峻，重要，并且不容一丝闪失。” “……” 罗海勇沉声说道，一排人同样凝重的听着。 超s级的特派任务，想想都让人激动，只是……什么任务需要长达四个月的时间？ “任务如果失败，你们面临的就是一死！不死于战场，就死于刑场！” “……” 几乎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一口气。 “但是同样的，任务如果顺利完成，你们一定会获得志高的殊荣！这将比你们以往获得的都多，都高！” 罗海勇将风险与利益都说明白了。 他看着面前站着的十一个人， “现在，有谁愿意主动执行这项秘密任务。” “报告首长……” 嵩阳零默默的迈出一小步，他舔了一下唇，打着报告小声问道，“就不能透露一点点任务内容么……” 罗海勇那张板着的脸突然凑到嵩阳零跟前，露出笑容， “你要是去，我就告诉你内容啊。” 这话……分明就是挖了个陷阱等着人跳似得。 嵩阳零咽了咽口水。 “怎么？没种了？” “去就去！” 嵩阳零往前迈上一步，头一昂。 说的好像哪次任务不是出生入死似的！ 唐小花看了眼其他作战队员，往常，越艰难的任务，大家应该是越兴奋，只是这次的任务需要四个月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的任务调动，唐小花可以理解大家的犹豫。 “报告首长，我自愿参加。” 唐小花说道，唐小花一站出来，秦数就待不住了，拄着拐杖就往前一步迈， “报告首长，我也去！” 秦数这一站出来……大家的目光就有点怪异的落在他还受伤的腿上。 他深吸口气，顿时心下无数懊恼！ 罗海勇上前拍了拍秦数的肩膀，而后对唐小花和嵩阳零道， “你们俩，跟我来。” 罗海勇领着唐小花和嵩阳零离开，其余人便一个接着一个拍了拍秦数的肩膀，予以安慰。 …… 罗海勇的办公室里。 他定睛看着唐小花和嵩阳零，“我再和你们确认一次，自愿参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是！” “首长，您就别再卖关子了。” 嵩阳零拜托道。 唐小花双手背在身后，身姿站的笔直，静静的等罗海勇宣布任务。 “从这个月开始，就是新一届总统大选，你们的任务就是总统护卫，在长达四个月的时间里，保护温年总统阁下的人身安全。” 噗——！ 唐小花转个身能一口老血喷出十米远！ 253 有没有一点点反悔的余地？ “总统护卫……” 嵩阳零听完罗海勇宣布任务，也是愣了好一会儿神。 他竟然可以见到……总统了，不是见一下，在长达四个月的时间里，他是总统的护卫！ 嵩阳零咽了一下口水，一时间心下都有些发慌， “首，首长……我，我真的可以吗？那，那可是总统阁下……我……” “你是“鱼鹰”突击队的队员，谁都知道，“鱼鹰”突击队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罗海勇看向他， “嵩阳零，当初陆参谋长去西林借人的时候，是唐小花选了你和风桦，这一年来，你的表现可圈可点，不是最优秀的，却也成长到让人欣慰的地步。打起精神来，漂亮的完成这项任务，不能给我们海军陆战队丢人，也不能给你们的教员鹿子卿司令丢人！” “是！首长！嵩阳零保证绝对完成任务！誓死保卫总统安全！” 嵩阳零激动的吼道。 他的内心是满怀激动和雀跃的！ 罗海勇没说错，这项任务确实比以往的所有任务都要来的艰巨，熬人。 保护总统，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工作。 何况，那可是温年总统阁下！不管新一届大选结果如何，在嵩阳零心里，都是无比崇敬和仰慕温年总统的！ 此时唐小花的心情和嵩阳零是一个天，一个地，天有多高，地就有多深！ “小花，你怎么了？” 罗海勇可没忽视唐小花这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 他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 “首长，那个……那个……” 唐小花支支吾吾了起来，这两声支吾可让罗海勇和嵩阳零都觉得新鲜起来。 何时见过唐小花队长这么支吾？ 她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唐小花现在真的就是吃了苍蝇的心情。 她知道军令如山，也知道这项任务是密令，一旦成为总统护卫，被编入总统府警卫部，个人身份信息都需要被严格保密。 这也是为什么罗海勇是选定了人以后，并且再三确认他们的意愿后才宣布任务。 “首长……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点……反悔的余地？” 唐小花犹豫着试探的问…… 这一问可让嵩阳零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小花队长，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还想反悔？” 唐小花没搭理嵩阳零的一惊一乍，只是不太抱着希望，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看向罗海勇。 罗海勇拧着眉定定的看着唐小花，良久，他道， “给我个理由。” 理由，理由……和总统八字不合算不算理由？ 唐小花心里撺掇着，一双眼珠子四下乱转，她还没找到一个好的理由，就听罗海勇道， “别想了，不管什么理由都没有用。” “……” 唐小花绝望的看着罗海勇。 他深吸口气， “鹿司令走的时候和我还有陆参谋长说，你是个好苗子，你和嵩阳零是他花费时间和精力带出来的优秀士兵。” “三年前，并不是只有西林军校创办了军官预备班，但现在却只有西林那二十一个军官预备生，算的是真正年轻有潜力的军官苗子。往哪儿拎都可以坐镇一方。” 254 他有这个胆子，她还怕什么？ “三年前，并不是只有西林军校创办了军官预备班，但现在却只有西林那二十一个军官预备生，算的是真正年轻有潜力的军官苗子。往哪儿拎都可以坐镇一方。” “……” “你，嵩阳零还有风桦，一共只有二十一个人，我从鹿子卿手上一要就要了你们仨，当然要把最好的机会给你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你们鹿司令寄托在你们身上的期望。” 唐小花心里想……恐怕鹿大哥并不知道有这么一项秘密任务是把她往安临送吧？ 如果知道的话，只怕…… ““鱼鹰”突击队是因为有了你们，才有现在的荣誉和重视。但我和陆参谋长心里都清楚，“鱼鹰”突击队只是你们的训练场，不是你们真正的战场！” “……” “总统护卫，从大选前准备到开始到新总统上任，整整四个月的时间，这是直接在总统面前表现的机会，我相信，这对你，对嵩阳零来说，都是千载难逢。” “小花，女特战队员虽然少，但我也接触过一些，每一个都很了不起，也都不容易，但你不一样。” “……” “你有野心。” 唐小花抿着唇，深吸口气。 “平日里再低调，话说的再少，一个人的野心是掩饰不住的。” 罗海勇看着她， “既然有野心，就该抓住所有一切可以往上爬的机会，不是吗？” 唐小花直直的站着，拳头垂在身侧紧紧的攥紧。 罗海勇靠在办公桌前，凌厉的视线扫过嵩阳零和唐小花，整个办公室的氛围也变得严肃起来…… “唐小花！嵩阳零！” “到！” “到！” “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出发去安临，总统府警卫部会有人去接应你们！在外执行任务，时刻记得自己是海军陆战队的一员，你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海军陆战队的作风！明白吗！” “明白！” “明白！” “解散！” 嵩阳零和唐小花并排敬了个军礼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罗海勇办公室。 一出来，嵩阳零就凑到了唐小花跟前， “小花队长，你为什么想反悔啊？” “没有啊……” “那你刚才……” “就觉得安临那地方不安生，不会有待在突击队里直接上战场打仗来的舒坦。” “那可是首都，可是总统所在的地方……怎么都是这个国家最安生的地方了吧！” 嵩阳零忙道。 唐小花笑笑， “好了，赶紧回去收拾吧。” “是，小花队长。” 嵩阳零回了自己的宿舍，唐小花也回屋收拾起行装。 这几年几乎是一年一个地方，对于环境的变化，她也习惯了。 反正，总不会有地方比德国路易斯军校更加折磨人，更加难熬…… 至于安临…… 她迟早是要回去的，既然有这个机会，怎么能放弃。 总统护卫…… 呵！ 唐小花扯了一下嘴角，如果他都有这个胆子敢让她去保护他，那她怕什么？ …… 嵩阳零回到宿舍，三双眼睛就瞪直了看他，显然是好奇他和唐小花即将去执行的任务。 只是嵩阳零在他们开口之前就堵住了他们的嘴， “绝密任务，恕难奉告！” “……” 255 的确不太喜欢 第二天一早，唐小花便和嵩阳零乘坐专机离开了军舰。 嵩阳零难掩自己的雀跃和兴奋，唐小花坐在靠窗的位置，偏着头，没什么情绪。 “小花队长，你是不是……不喜欢温年总统啊？” 嵩阳零压低着声音问唐小花。 “的确不太喜欢。” 唐小花随口道，嵩阳零忙吓得四下里抽了一圈，见空乘服务人员都不在他们附近，这才松了口气， “小花队长，说这种话，你小声一点，万一被人听见了……” “那你干嘛要问我？” 唐小花瞥他一眼。 嵩阳零摸摸鼻子，匪夷的看向唐小花， “全国的女人，我看就没有哪个是不喜欢总统阁下的，就连男人都为他折服。阁下长得那么帅，年轻又有魄力，位高权重，小花队长怎么会不喜欢？” “……” “当初阁下刚上任的时候，大家都说他靠一张脸拉女选民的票，分明就是偏见！难道能当上国家领导人的就一定要花白着头发？这几年，阁下在任期间，做了多少实事，不说别的，就说像咱们这种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总统阁下下发的军部晋升制度改革，我们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出人头地……” “西林地区的暴乱，也是在温年总统的亲自监督下扫平，历任总统谁不知道西林经济差，地方落后，可有谁真正动手去改变了？” “最让百姓解气的就是去年一波接着一波的反腐反贪！大家都以为今年要大选，阁下会保守行事，谁能想到，他不仅不保守，反而激进的大刀阔斧！干的那帮腐败官员闻风丧胆！” “他就是典型的用实力和魄力征服民心的总统！保护这样的总统，我是不惜我这条小命的！” 云峦叠嶂，嵩阳零激动的心情，唐小花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是啊，他是个好总统，一直都是。 “队长，不管你之前对温年总统阁下有什么偏见，我相信，这次任务过程中，你一定会爱上总统阁下的！” “滚！” 这个“爱”字真的是戳到唐小花的神经了。哪怕嵩阳零只是开玩笑。 嵩阳零被她一吼，也不在意，反正他就是高兴，就是激动！ 两个半小时的航程，他们抵达了安临军用机场。 让唐小花没想到的是，总统警卫部的部长亲自来接机了。 警卫部部长是个近四十岁的武警少将，名叫龙四阎。 人如其名，一张阎王脸，浑身透着阎王般冷肃的气息，额头上仿佛就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如果唐小花没记错，这个警卫部部长是温年亲自提拔上来的。 “海军第一集团陆战军“鱼鹰”突击队，唐小花，嵩阳零向首长报道！” 唐小花和嵩阳零背着军用行李包，下飞机后便毕恭毕敬的向龙四阎敬礼！ 龙四阎身后跟着两人，看军装也是警卫部的人，军衔都不低。 他们也敬了个礼。 “熊志明，你先带唐中尉和嵩阳零士官去休息室休息。” 龙四阎对身后的一个少尉道，而后才向唐小花和嵩阳零解释道， “还有另外几名队员也是这个点到。我们等他们一起。” “是，首长！” 嵩阳零又认真的敬了个礼。 256 这便是总统府 唐小花和嵩阳零一前一后跟着熊志明少尉去了机场的休息室。 “你们想喝什么？这边有咖啡，果汁还有纯净水。” 熊志明很客气。 “我们自己来就好，谢谢熊少尉。” 嵩阳零忙道，而后问唐小花，“队长，你想喝什么，我帮你去倒。” “随便吧。” 唐小花淡淡道。 比起喝什么，她还是更在意停机坪上刚落地的那架飞机，龙四阎背着双手站在那儿。 机舱门打开，从飞机上走下来三个穿着陆军军装的士兵，唐小花定睛看，这……是瑞城军区的军服。 …… 龙四阎在机场一共接了五个人，一车开回总统府，警卫所就在总统办公主楼的侧后方，一幢六层楼的警务楼。 “这就是总统府……” 嵩阳零一下车便为总统府的气派和磅礴而感叹。 唐小花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多年如一日，倒并没有什么变化。 嵩阳零看看唐小花，真的好气哦！ 明明大家都是从最底层的农村出来的，队长就能处之泰然，而他，就是个真正的土包子。 瑞城军区调过来两个少尉，一个中尉，年纪看着要比她和嵩阳零大几岁，显然也稳重的很。 “大熊，带他们去他们的宿舍，半个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 “是！” 龙四阎是个做事很利落的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和绕弯。 熊志明还算是个平易近人的人，领他们去宿舍的路上时和他们说了这一次调任的大致情况，海军陆战队两名，瑞城军区三名，东部军区两名以及警务部原有的警卫三名，组成十个人的总统警卫队。 十个人，各军区的翘楚，总统选举历来都是各类伤害事件的高发阶段，她心里很清楚。 有两名女生，一个是唐小花，一个是警卫部的姚霜，两人理所当然就一间宿舍了。 “你好，我是唐小花。” “你好，姚霜。” 姚霜主动替唐小花拿行装，“你睡这张床，缺什么和我说，我帮你去领。” “谢谢。” 唐小花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和姚霜一起下去集合。 警务楼前就是一块训练场。 龙四阎站在十个人面前，高志明拿了一沓子文件过来，分发给新队员， “这是警务部的所有规章制度，仔细看完，我希望你们带着荣誉来，也能带着荣誉离开。” 龙四阎的话是真的很少，大体和他们讲了一下之后的事情安排。 十天的警卫培训，而后便是轮班制，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保护。 “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真的见到总统……” 嵩阳零叹了口气，对于十天的警卫培训感到沮丧。 谁知，他刚嘀咕完，唐小花眯起眸子，道，“那是总统的车。” “哪儿？！” 嵩阳零忙抬起头，就见总统府的大门被打开，一辆加长林肯开了进来。 林肯车的行驶方向似乎犹疑了一下，而后调转到他们面前停下。 瞿宇从车上下来。 龙四阎敬了个礼。 “龙部长，这些是……” 瞿宇的视线飞快的扫过并排站着的十个人，目光在落到唐小花身上有一刹的诧异。 “刚编进来的新的警卫，负责阁下大选期间的安全。” 瞿宇抿了一下唇，他点了点头，“辛苦龙部长了。” 说罢，瞿宇正准备回到车上，就见温年下来了…… 257 我效忠的是总统阁下，如果您不是，凭什么要我效忠？ 站成一排的新编总统护卫队，谁也没有想到总统阁下会亲自下车。 龙四阎站在一侧，敬礼，“阁下！” 紧接着，十名队员也立刻给总统最崇高的军礼。 温年同样以军姿军礼回应。 “阁下，这十名队员，除了姚爽，钟安晏和谭伟，其余都是从各个军区调过来的精英士兵，大选期间，他们会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龙四阎说道。 “龙部长，你确定他们每个人都会对我忠诚？” 温年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唐小花身上，而此时唐小花也抬着头，目光和温年的相撞。 平静的视线里似乎没有一丝情绪。 龙四阎道， “请总统阁下放心，站在这里的十个人，每一个人都经过严格的背景筛查，唐小花和嵩阳零由海军总司令担保，唐新得，慕锐，孙易冬由瑞城军区总司令担保，席浩渺，顾鸿曦由东部军区总司令担保。” “他们每一个人都身经百战，是部队里最优秀的兵。对国家忠诚，对军队忠诚，对总统忠诚。” “你们的忠诚，难道要龙部长替你们说吗？” 温年淡淡问了句，紧接着，嵩阳零就立刻响亮道， “我！嵩阳零！以身上的勋章，军人的荣誉，自己的性命发誓，会永远对总统阁下忠诚！” “嵩阳零……西林出来的人。” 温年又说了句。 嵩阳零忙瞪大了眼，看向温年，“阁下，您记得我？” “鹿司令带出来的军官预备生，每一个我都记得，包括站在你身边的唐小花同志。” “……” 眼神在空中交汇。 唐小花目光定然，没有丝毫的犹疑和晃动。 “你呢？你也对我忠诚？也会不惜性命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我接到的命令就是保护总统阁下的人身安全，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所以你服从的是命令，不是效忠于我。” 唐小花直视着他，耐着性子一字一顿解释道， “我效忠的是总统阁下。” “……” “您是总统阁下，我便效忠于您，如果您不是，又凭什么要我效忠？” 唐小花眼神略带一丝挑衅。 殊不知站在她左右两旁一动不动的两个人，心里已经懵了！ 嵩阳零是真的意识到小花队长的不同寻常！而另一边的唐新得则是频频瞥唐小花…… 世界各国领导，谁见了温年总统不得敬他三分，唐小花却问他“凭什么？” 此时又是适逢大选前期，这么敏感的时期，她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大胆了！ 完了，完了…… 正当大家都觉得唐小花在作死的时候，温年只是牵了一下唇角，而后对龙四阎道， “龙部长，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阁下，慢走。” 总统阁下……就这么走了？ 其余人都不相信！唐小花冷着一张脸，看着林肯车往总统楼开去。 “你疯了啊！小花队长，你说的什么话啊！你想惹祸上身啊！” 总统一走，嵩阳零就压着声音冲唐小花低吼， “而且，你这样一说，阁下还敢受你保护么？！” 唐小花不为所动，只淡淡一句，“如果不敢，就赶我走好了。他可是总统。” “……” 嵩阳零被唐小花一句话堵没了话。 258 有了宋离离，他便从十万里高空跌落到地面，成了个人 “让她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温年回到办公室，瞿宇进来关上门后，他便对瞿宇厉声道！ 瞿宇愣了一下， “阁下，您说让……谁走？” 琥珀色的瞳孔收紧，危险气息顿时弥漫整间办公室， “瞿宇，你在和我装傻？” 瞿宇忙打哈哈道，“阁下，您不会是真的生夫人的气吧……她那样说不就是为了刺激你么，你还真受刺激了？” “瞿宇，我再说一遍，让她走！谁把她调来谁就把她调走！” “阁下……夫人……” “瞿宇！你忘了！她已经死了！” “可……” 温年攥紧着拳头，他撑着桌子，瞪着瞿宇。 三十岁的他，脸上已经褪去了二十多岁的年轻感，他依旧俊俏，依旧帅气，但是，俊的更加实在，帅的更加稳重。 下巴上那一点点青色的胡茬，让他的男人味爆棚。 瞿宇是真的看不懂温年啊……本以为共事这几年，对他应该多了一点了解才是…… 那可是……宋离离，那可是……总统夫人！那可是……温年阁下最心爱的人！ 纵然瞿宇是温年跟前的红人，他也不敢肆意倚仗他的信任和重视而忤逆他的意思， “是……只是……阁下，就这样把她调遣回去，只怕海军陆战区的长官们会对她有看法，加上她方才又顶撞了您，这一传出去，她……” “瞿宇，你没明白她为什么顶撞我？” “以前的事，夫人她……” “她不是自愿来到这里，她也不可能自愿来这里，所以，她巴不得我让她走。我如她愿，而你，照我的话做，不管你用什么理由。” “……是！” 瞿宇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情绪这样异动的总统阁下了…… 没有宋离离，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把一切都控制在手里，不会有一丝差错的总统先生，是神。 有了宋离离，他便从十万里高空跌落到地面，成了个人。 瞿宇走出去关上了门。 温年坐在皮椅上，一时间火都不知道从哪里来！ 海军陆战队待的好好的，来什么安临…… 温年闭上眼，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看的出来，唐小花的出现，让他意外的同时又增加了很多的烦恼。 …… 瞿宇本想打个电话给龙四阎，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一趟警务楼。 他越是往警务楼走去，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说这三年来，阁下真的斩断了情丝，对夫人没了感情也就算了。 可他比谁都清楚，三年来，总统阁下对夫人的感情一如既往，那枚挂在他脖子上的素戒，一天也没有摘下来过。 明明想的要死，明明总是挂念着她的消息…… 夫人在西林毕业，他就在安临为她庆祝。 夫人在德国路易斯学院全科优异，他的心情美丽了一个月不止。 夫人调任至海军陆战队，他参忧参喜。 夫人加入“鱼鹰”突击队，他在总统办公室坐立难安，撺掇着怎么能把这支突击队解散，怎么能把她从那些不间断的危险任务中拉出来…… 不插手，怕她会死，插手，怕她会发现…… 259 要不，带她亲自来见您？ 这世上，除了瞿宇，再没有人知道温年总统会为了一个人痴傻，癫狂，疯魔却又这么无欲无求，无怨无悔。 所以啊…… 瞿宇就真的不明白，那个他惦念在心里头的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像是命运安排好了一般的又送到了他面前，他却要拒之于千里之外？ 瞿宇的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警务楼楼下大门前，看到门后的走廊墙壁上横着一条标语：誓死护卫，在所不惜。 瞿宇的脑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 他……知道了！ 瞿宇勾起唇，本打算迈进去的步子立刻缩了回来，他转了个身，哪知道龙四阎正从外头回来。 “瞿秘书？” “啊，龙部长！” “瞿秘书是有什么事情吗？” 龙四阎站到瞿宇跟前，狐疑的问道，总统身边的秘书总不可能闲到跑他们警务楼散步。 “哦，我是想咨询一下龙部长。” “瞿秘书，有事您说。” “龙部长，这次你们从各大军区调任过来的精英士兵，如果你们再调回去的话？” 龙四阎眉头微微拢了一下， “是……阁下对他们不满意？” “不不，不是，我就是问问。如果说其中一个人被调了回去，对这个人会有什么影响？” 龙四阎想了一下， “从各大军区调任优秀精干的士兵来护卫总统，本就是机密任务，贸然调回去，任务的机密性怕是会受到影响，另一方面，这也不好对他们所在的军区领导交代。” 瞿宇点了点头。 “是……唐小花吗？” “啊？” “刚才唐小花说的那番言论，在阁下面前的确狂妄了。” 龙四阎说道。 瞿宇笑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脾性，况且唐小花说的也没错，他们效忠的是这个国家的总统。龙部长不用多想，只是我的随口一问。” 龙四阎点了点头，“那瞿秘书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没了，谢了，我回去了。” 瞿宇说罢就回总统办事楼。 …… 温年在办公室里处理公文，瞿宇敲门而入。 他抬眼瞄了瞿宇一眼，“办好了？” “阁下，我去说了，但是夫……咳，唐小花不接受。” 笔尖顿在文纸上，他抬头， “你说什么？” “阁下，唐小花说她是自愿接受海军总司令的命令来执行任务，保护总统，如果总统不喜欢她，还烦请总统让海军总司令发调遣令。” “那你还等什么！告诉海军总司令，让他来把人领回去。” 温年利索道。 “阁下……既然唐小花不愿意走，您就别让她走了吧？她这次过来，代表的也是海军陆战区，这样把人遣回去，难免海军的长官会对她有意见。” “……” 温年眯起眼，定定的看着瞿宇。 “还有……这次保护您的工作，龙部长也费了心，特意从各大军区招来人，现在把人送回去，任务的机密性也会受到影响。” “瞿宇，你到底怎么回事？” 温年有些不耐了。 “我转告您的都是唐小花说的话，那……不然我带唐小花亲自来见您，让她亲自和您说？” 瞿宇一脸无辜样。 260 你不是要机会吗？我给你 “我让你去找龙四阎，这个事情该他解决！” “对不起，阁下，我理解错了，我这就去找龙部长。” 瞿宇应道，步子慢慢往后退，就快退到门边上的时候，温年叫住了他， “等一下。” “……”瞿宇站定，他不动声色。 “她真的说……自己是自愿接受任务？” 瞿宇点头。 温年抿了下薄唇，他的指尖敲了敲桌子， “你去带她来见我。” “是！” 瞿宇明显应的欢快多了！转个身就出去了，完全不给温年半点犹豫和反悔的余地。 温年隐约觉得哪里奇怪…… …… 唐小花站在总统办公室里，此时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瞿宇把她领过来后让她稍等，而后他就出去了。 偌大一间总统办公室…… 从家具到摆设，从办公用品到装饰，似乎都和三年前没有两样。 瞿宇只说温年要见她，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她站在这，仿佛还能看到三年前她和温年说再见的场景。 不过，她的情绪并没有陷进去。 她很清楚，越是在离他近的地方，就越是要脑子清楚，她服从命令，执行任务，保护总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要想。 温年进来，她也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为什么接受这个任务？” 温年单刀直入的问。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没有什么为什么。” 三年没见，第一次单独见面，两个人连说话的语调都冷冰冰的。 “如果我现在调你回去，你愿意吗？” 如果来之前，罗海勇军长没有语重心长的说，她和嵩阳零来安临代表着海军陆战队的荣耀，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现在…… “我不愿意。” “为什么？” “保护总统，对我们年轻士官来说，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好晋升机会吗？这么好的机会，轻易放弃的只有傻子。” 温年坐在那张总统椅上，他看着她，听着她…… 就一瞬，脑中闪过一股强烈的念头：别再放走她，别再放走她，别再放走她……！ 她变了，她始终在变，一天一个样，一个月一个样，一年一个样儿…… 她还是很漂亮，只是不再是大家闺秀，清新怡人，少女般的漂亮，脸上有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眼里有历经世事的干练和精光。 “阁下，你是不是很怕我？” 那双闪着精光的眼里露出了一丝黠意和讽意，“怕我对三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怕我来到总统府不是为了服从命令，而是为了公报私仇。” “你怕，怕我不是要保护你，而是要伺机报复你。” 温年双手交叉着，喃喃道，“恩……三年前的事……怎么办？我要让你失望了。” 唐小花见他神态轻松，不由拧了一下眉…… “唐小花，下周一早上八点到我面前报道，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警卫。” 贴，贴身警卫？ “你不是要机会么，我给你。不管你是真心效忠我，还是想伺机报复我，亦或是想军衔升级，都可以。” 什，什么鬼…… 唐小花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温年神色一派泰然，“每天二十四小时，距离不超过五米。机会大把，到处都有，就看你想怎么抓了。” 261 你怕我再走进你心里 “每天二十四小时，距离不超过五米。机会大把，到处都有，就看你想怎么抓了。” 唐小花两道秀眉锁起， “阁下，您就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你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二十四小时贴身警卫什么的，根本就是你现想出来捉弄我，我来这里是奉了军令保护你的安全，不是过来任你戏耍的。” 唐小花神情认真。 温年依旧靠在椅子上，上半身随着皮椅摇晃着，他看着她的视线一时间温柔了下来…… “如果阁下没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 皮椅停止前后摇晃，温年按下座机的快捷键，没一会儿，熟悉的声音就从座机里传来， “警务部龙四阎，阁下，有什么事吗？” 唐小花谨慎的看着温年。 她已经后悔在温年跟前露出的那一丝挑衅，不该，不该受过去事情的影响，他是温年，是总统，是她奉命保护的对象，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一周后，由唐小花担任我的贴身警卫，麻烦龙部长和唐小花说明一下贴身警卫的含义，怎么做，做些什么。” 电话那头的龙四阎明显一愣，而后道， “阁下，虽然唐小花的背景筛查没有问题，但就冲今天下午她和您说的话，贴身警卫这个职务，我觉得她不合适。” 座机开着外放，龙四阎说的话，唐小花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心一紧，竟……真的有“贴身警卫”这个职务。 温年看了唐小花一眼。 龙四阎继续道， “我会为阁下挑选更加合适的人选。” “不必了，龙部长，就她了。” “阁下……” “如果你觉得她不合适，那么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应该也足够你把她调教到合适。” 温年说罢便结束了通话。 再看向唐小花，她双手攥着拳头垂在身侧。 “还觉得这个职务是我现编出来捉弄你的么？” “阁下，龙部长说的对，我不合适。” “不合适？” 温年站了起来，他踱到唐小花面前，“你怕我？” “我怕你什么。” “你怕我再走进你心里。” 唐小花深吸口气，良久，勾了一下唇角，“阁下，你真是迷之自信。” “怎么？我说错了？” “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请阁下记住，我是唐小花！” “是，你是唐小花，我听说唐小花长着一张柔弱女子的娇俏面孔，却有着深藏不露的野心，你刚才说，护卫总统是你们士官绝好的机会。保护总统有功，怎么也比你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晋升的快多了。” 温年双手插在西装裤裤袋里，悠悠的看着她， “贴身护卫，二十四小时都在总统面前晃，到处都是可以给你表现的机会，你怎么又不愿意了？” “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巴不得做你的贴身警卫，让你二十四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提心吊胆的过！” 唐小花用力反驳道！ “我拭目以待。” 唐小花转身就往外走，一拉开门，瞿宇就在外面，两人四目相对， “唐，唐……” 262 她不是三年前的宋离离了 “唐，唐……” 瞿宇还没唐出小花来，唐小花冲瞿宇微微颔首算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走了。 温年人靠在偌大的办公桌上。 瞿宇冲温年笑笑，“阁下，我帮您把门关上。” “你进来。” 没让瞿宇跑掉，温年冷声道。 “啊？哦。” 瞿宇忐忑着进了办公室。 “把门关上。” 温年提醒道，瞿宇深吸口气，关上门， “阁下……” “你根本没有去找过唐小花。” “我去了！” 瞿宇忙辩解道，温年眸子一眯，瞿宇咽了下口水，又道，“就是去的不巧，没碰上唐小花。” “再编。” “阁下，我没见到唐小花，但我仔细问了龙部长，把刚调来警务部的精英士官再给调回去，的确有很多不妥当的地方，所以……” 瞿宇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温年…… 温年并没有吭声，只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结合着刚才唐小花蕴怒着离开的场面，瞿宇心下有不好的预感，他硬着头皮道， “三年前，阁下为了让夫人过上她自己想要的人生，不惜借局设局，甚至让夫人误会您质疑您。您处心积虑把她送离安临这个是非之地，不就是要护她周全？” “您心里比谁都清楚，温老爷盯上她，就绝对不可能放过她，杜绝后患是老爷子的一贯作风。” “三年了，您的政绩惊人，政局也稳定下来，此次大选，您更是胜券在握，夫人好不容易回来，你又何必违心送她走？” 瞿宇拧着眉。 温年看着地板， “正因为是大选这么敏感的时期，我才不想她留在这里。” “阁下，大选也好，怎么也好，不会有任何地方比您身边更安全。” “也不会有什么地方比我身边更危险！” “就在您身边，您亲眼看着，不比远在天边，您连手都伸不到来的好？” “……” “阁下，人各有命，您能为夫人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何不看夫人自己？” 瞿宇认真， “何况夫人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宋离离了，她的累累成绩，您也是看得到的。要我说，论军事能力，现在的阁下不见得就能比过夫人。” 瞿宇说完，温年眉头挑动。 他立马便“嘿嘿”笑笑。 “瞿宇。” “恩？” “我的事情你说起来一套又一套，你今年可三十三了。” “……” “你妈这几天没给你安排相亲？” “阁下，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不打扰您休息了哈！” 瞿宇掉转头就往外跑，哪会让温年一直戳他的痛处。 要说瞿宇，绝对算得上是白金单身汉，但个人问题却一直没有落到实处。 他自己还好，当代年轻人，绝不会拘泥于什么“当婚当嫁年纪”。 只是瞿宇的母亲真是急疯了，一度拜访温年，明里暗里的让总统阁下帮着盯一盯瞿宇的事，让瞿宇几番在温年跟前抬不起头。 办公室里又只剩温年一人，他转个身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处理着桌面上那一堆文件。 263 正因为危险，才要去！ 唐小花回到警务楼，龙四阎已经在办公室等她了。 “龙部长。” “进来坐吧，我把总统贴身警卫的要求和工作内容告诉你。” “……是。” 唐小花坐着听，龙四阎说的也算是详细，中规中矩，对她不亲近也不疏远。 龙四阎说完，唐小花也认真的听到结束。 “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没有。” 最膈应人的就是那条“不能离开总统五米开外”，唐小花觉得温年的心是真大，他就那么笃定她不会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报复他？ “你在想什么？” 龙四阎一直看着她，冰山般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一双沉沉的眼落在唐小花身上也绝对不是毫无意义。 他在观察她。 对于总统任命她为贴身警卫的事，龙四阎心里多少还有些警惕。 “龙部长，没什么。” 龙四阎看向唐小花，“我希望你能重视这项工作，并且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唐小花讶异了一下，因为在她看来，贴身警卫和警卫的区别无非就是那个“五米距离”。 “前总统前后共有五位贴身警卫，全部为保护前总统牺牲。” “……”唐小花心一紧。 这个位置这么危险么…… “温年阁下从上任以来并未设置贴身警卫，所以我希望你有这个心理准备。” “……” 唐小花抿了抿唇，她说呢，突然让她当什么贴身警卫……原来还是嫌她活的太久了。 “阁下任命你为他的贴身警卫，是信任你，相信你的忠诚以及能力。” 唐小花笑笑，“我明白。” 他果然并不想她这个绊脚石出现在安临……！ 一周很快过去，其他同伴还要接受一周的培训，她已然配好了枪，准时到总统办公室报道。 早上八点，新的一周。 唐小花穿了一身小西装，刷了特制的门卡进了总统办事处。 只见大家都火急火燎的，像是出了什么事。 唐小花走近总统办公室，正要敲门，就见门从里面打开，温年手里拿着大衣走了出来，瞿宇跟在他身后，和她撞了个正着。 温年瞄了她一眼，唐小花忙道， “阁下，警务部——” 她话还没有说完，温年就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压根没听她说话。 唐小花拧眉……瞿宇催了一声， “唐小花，还不快跟上！” “……是！” 唐小花跟在瞿宇边上，温年大步走在前面的身影都显得严肃冰冷。 以至于她虽然好奇，但也没贸然开口问。 加长林肯车停在门外，温年和瞿宇一前一后上了车，唐小花有些局促，瞿宇又催了一下， “快上来！” “……是。” 能不能有个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年靠在位置上，手里头划着平板电脑的屏幕，像是在看文件…… 瞿宇手里也没闲着，一直在不断的敲打键盘，车里很宽敞，只是有点让人透不过气。 车子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停在了总统专用的私人机场。 “瞿秘书……” 唐小花见这架势是要上飞机了，她还是叫了一声瞿宇。 “昨晚东恒发生八点六级地震，阁下现在要亲自去灾区。” “八点六级地震？那……不是很危险？” “正是因为危险，才要去，别废话了，跟上。” 唐小花心里头愣了一下…… 264 总有灾难，打破本有的平静美好 总统专机一共有三个座舱，温年和瞿宇进了公务舱，似乎是还有工作要做，唐小花则被安排到了最后面的工作人员舱位，和普通飞机的经济舱没什么区别。 唐小花随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想她过去坐总统专机，不管温年坐在哪儿，她总是能在最前面的休息舱里，有床还有电视，饮料和食物更是工作人员递到她嘴边…… 总统夫人的待遇到底和一个贴身警卫不一样。 “唐警卫，您需要早餐吗？” 唐小花摇了摇头，出门前她已经吃过了。 “好的。” 例行公事般问完，工作人员便走开，唐小花忙叫住她， “请问，有没有……耳机？” 唐小花询问道，同时指了指座椅上的耳机插孔。 “您稍等，我给您去拿。” 总统和瞿秘书都在忙，东恒发生八点六级地震的事，她还真不知道，想来这消息已经蔓延全国，借来耳机，调到飞机上仅有的电台频道。 她没猜错，电台主持人也正在播报着东恒地震的最新消息。 地震以东恒大元镇为中心蔓延开来，震源深度惊人，受灾区面积大，余震不断。 加上地震发生在夜晚，正是大家睡觉休息的时间，死伤巨大。 唐小花听的心都凉了…… 这世界上总有这样那样的灾难，打破本有的平静美好。 …… 飞机落在东恒市中心的一个私人机场。 市中心地处平原，东恒市不像一线城市那样广建高楼大厦，也因此，市中心受到的波及很小。 东恒市市长，驻东恒军区的总司令等人早已经在机场内等候总统的莅临。 温年下飞机后，看到东恒最重要的官员和军区总司令在机场接他的时候，面孔瞬间冷峻下来， “一个不在市政府发派抗震救灾工作，一个不在军区指挥部指挥前线士兵救援……” 东恒市市长愣了一下，顿时惊慌起来，忙解释道， “总统阁下，抗震救灾的工作，我一大早就已经发派下去，只是听说您要亲自来东恒了解灾情，我这才放下手上的工作前来接您……” “比起我，那些受灾的老百姓才更需要市长去接。” 温年深吸口气，见市长整张脸都青了，不由放缓了态度， “我希望越是在这种时候，市长大人越是能发挥“以民为本，以百姓为先”的表率作用。” “是，阁下说的是！禾俊会终生谨记！” 市长挨了训，一旁的司令员连声音都不吭了，只是听着市长的安排，领着他们上了早已备好的直升机。 司令员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大元附近的受灾区。 从直升机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东恒地震的情况，一片片疮痍之地，已经让人想象不出这本该会是个多美多平和的地方。 地面上仿佛传来受难百姓的哭嚎声，那一声声，能像电钻一样钻进人的心肉，直升机的噪音也这遮盖不了…… 这是比战场更让人觉得可怕和心痛的地方…… 唐小花神情凝重……不知何时，温年的视线看向了她， “一会儿，你就待在直升机上，不用跟我下去。” 265 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一会儿，你就待在直升机上，不用跟我下去。” 唐小花愣了一下，“我是您的警卫，怎么能不跟着？” 碍于东恒军区的司令员在，温年便没多说什么。 直升机找了处较高的落脚地，山体塌陷，依山傍水所建的房屋全数被毁。 地震发生后，震感强烈又不间断，救援人员也无法往受灾区靠近，直至今日凌晨三点，距离地震三个多小时后，第一批救援部队进入灾区。 然而死伤的惨重程度早已超出人们的想象。 此时，是上午十时半，距离第一次强烈震感已经过去十一个小时。 救援部队一批一批的往灾区前进，各村镇自发组成救援小队，对受灾地区进行搜救…… 他们从直升机上下来，同时将直升机上携带的物资往下搬。 唐小花帮着瞿宇和司令员搬，只是出乎唐小花意料的是，温年竟也在搬运，她看了温年一眼…… 东恒向来比安临冷的早，安临的天气温度还有十度左右，东恒却已经逼近冰点。 呼出的热气一团一团的氤氲在空气里。 寒冷的天气无疑也是增加了救援的困难以及受灾的严重性。 除了他们所搭乘的直升机外，天上还盘旋着好几架直升机，都是运送物资的。 司令员打了个电话，没多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接应他们，一个个见到总统阁下又是激动又是慌张…… “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不用管我，现在争的每一秒，都是在从死神手里抢人。” 温年沉声道。 “是！阁下。” 接应的小部队把物资全数运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温年等人刚走过去，防疫的医务人员便立刻把手套口罩递给他们。 他们走过刚搭建的帐篷，温年慰问着死里逃生的伤员，有的人见到总统便嚎啕大哭，有的人什么表情都没有，灵魂都被抽走了似得…… 灾区的记者知道温年到来后，接二连三的过来拍摄总统亲临灾区，慰问伤员的场面。 也大约是这个时候，唐小花想明白了。 大选期间，他做的每一件事，应该都是为了赢得大选吧。 天灾人祸，也许这场灾难，正给了他这个总统赢得民心的机会…… 唐小花想至此，再看温年的身影，便只能看得当权者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 “地震发生时，他的三个孩子和妻子都在屋子里睡觉，他开着车疯了一样往回赶，家已成一片废墟，妻子和孩子都被压在废墟下面，他想要把妻儿挖出来，自己又因为余震被石头压住。” 一旁的记者向温年解释着躺在床上一丝动静都没有的伤员。 温年看着他，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身体看着很强壮，只是眼里没了神……如个活死人般。 大家似乎都在等，等着总统阁下会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来安抚这个心碎了的伤员。 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成为地震灾情的最好标题…… 然温年却伏下身，在那伤员耳边说了句什么。 大家都愣住了，他们实在是没有听到温年说了什么。 266 她的质疑 而后便见总统阁下轻轻拍了拍受伤男子的手，什么都没再说，就走了。 “……” 就在大家的错愕中，那名受伤的男子，发出了低咽哭泣声…… 唐小花在后面看着，却愣是没有看明白…… “瞿宇，我给你两个小时，把地震灾情做出一个情况统计给我。” “是，阁下。” 瞿宇要统计数据，肯定是要和正在灾区工作的相关部门交接，也就无法跟在温年身边，他看了唐小花一眼， “保护好阁下。” “……是。” 温年走出帐篷，空气里都弥漫着死亡和血的味道。 唐小花就站在温年身后，终于压不住好奇，问道， “您刚才对那男人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唐小花皱眉，“那您走后，他怎么哭了？” “到了伤心处，自然是要哭的。” 温年淡淡的说了句，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唐小花知道温年一定和那人说了什么……不告诉她就不告诉她，装什么深沉…… 他一路走，一路便有记者跟着，他向救援的士兵带去鼓励，向受灾受难的伤员带去问候…… 他现在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成为各大电视台争相报道的画面。 唐小花一直跟在他三步左右的距离，时不时也会帮一旁正在施救人员的忙。 她拧紧着眉…… 神情越来越难受，心里也越来越悲恸。 “不舒服？” 温年发现了她的异样，忙问道。 唐小花抿唇摇了摇头，然而下一秒，一名腿被压在石头下的女士，施救人员正在用锯子锯一名被压在石头下的女士的腿时，她胃里一阵翻山倒海，趴在一边就开始吐了。 温年拧了下眉，一个眼神示意所有的记者停止拍摄。 他走到唐小花身后拍了拍她的背， “难受的话就去帐篷里待着。” 唐小花把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她撑着自己的双腿，一闭上眼，不是失魂落魄的母亲抱着断了气的孩子，就是男人握着被石头压住空留出来戴着戒指的手…… 每一幕都是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每一幕都是一段人生被肆无忌惮的破坏，每一幕…… 她不明白， “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她看向温年，拧着眉问。 温年递了一瓶水给她。 “这么危险的地方，余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您根本没有必要亲自来。” 唐小花压着声音，质疑着他。 这世上，会如此不知死活的质询总统的人，恐怕就只有唐小花了。 “因为您及时莅临灾区的事迹会借着记者，媒体的窗口被无限放大，全国人民都会坚信他们有一个心系百姓的好总统。是不是？” 温年静静的看着她…… 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嘲讽，不屑甚至是……厌恶。 “所以你才能这么平静的——” “他们还没出来么？” 唐小花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他们斜对角的方向传来几名救援人员着急的交谈声。 “没有，怎么说，他们都不敢往外爬！就那么一个洞口，我们又爬不进去。” “这可怎么办？” 几名救援人员似乎都很为难的样子，温年走了过去…… “总统阁下……” 267 侮辱他人格的话，怎么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说，怎么回事？” 温年又问了一遍。 一名救援人员这才解释道， “阁下，就这幢塌了三分之二的屋子，里面有一个房间，一对姐弟俩被困在里面，那房间有一个洞口，姐弟俩可以爬出来，但是姐弟俩因为害怕，无论救援人员怎么说，他们都不敢动弹，哭着喊着找妈妈。” “那他们的母亲呢？” 救援人员抿了抿唇，温年便知道情况了。 “带我去看看吧。” 温年这一说，救援人员整个便一惊，连忙道，“阁下，这可不行啊，余震随时都有可能，那房屋是绝对经不起余震的，万一——” “正因为如此，才要抓紧，不是吗？” “阁下……” “别废话了。” 唐小花即便知道温年是在做戏，却还是得跟在他身边保护，听到温年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眉头再一次蹙起， “有必要吗？您是总统阁下，就算不做到这地步——” “你给我闭嘴！” 温年的头微微一侧，余光瞪了一下唐小花。 唐小花攥紧拳，正要跟着温年进屋，又被温年吼了一声，“在外面待着！” “……” 她被温年一震，脚步真的就停在了屋外。 看着他走进半塌陷的房子，心里头五味杂陈。 难道……不是像她认为的那样么？难道……他不是为了大选？ 可为什么他能这么平静的面对如此惨状？ 亲临灾区现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真的有必要么？ 就在她犹疑之际，瞿宇走了过来，“阁下呢？” “里面有一对被困住的姐弟，阁下进去救人了。” “你说什么？” 瞿宇错愕的瞪大眼。 唐小花站的笔直，视线却没有看着瞿宇，她一本正经道， “是阁下命令我在外等候，也是阁下硬要进去救人，我拦不住，也没人拦得住。” 瞿宇看着唐小花…… 他傻了…… 他第一次觉得……他好像对这个女人的理解有错误。 “那可是……总统阁下……” “他要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夫——唐小花！这房屋随时都可能塌，余震随时都会发生！如果阁下有三长两短——” “你们一早就往重灾区赶，难道不知道这里可能余震不断？难道不知道阁下会遇到危险？” “……” 唐小花质疑的看着瞿宇， “还是说，你们只想利用这场灾难为总统大选造势，却并没有做好可能会遇到险情的准备？” “唐小花，你在说什么……” “瞿宇秘书，你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听得懂！但我不能理解，这种侮辱总统阁下人格的话，怎么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 “唐小花！你为什么总是把阁下想的那么不堪！阁下为国家为百姓甚至是为你所做的一切，你就真的一点也看不到么？” 瞿宇瞪着她， “难道真要阁下丧了命，你才——” 瞿宇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强烈的震感袭来。 唐小花看向那半塌陷的屋子，亲眼看着那屋子完全塌陷……砖瓦堆砌成一片废墟，仅是数秒之间。 “温年……” 268 我去，才能让人无机可趁 余震也仅是几秒就停了，相较于普通余震，时间上极短，震感也不强。 但就这么几秒，面前的这幢房子塌了，她就站在那儿看着，有人喊她，让她躲避到平原地区，离房屋建筑远一些。 人们因这短暂几秒的震感受到惊吓时的呼声……成了朦胧的背景音。 唐小花觉得……心都跟着塌了。 什么鬼，怎么会…… 顾不得自己站的稳不稳，也顾不得还会不会有下一波余震到来，她冲到坍塌的房屋跟前，在废墟的石头上爬了半圈，发现了一个半身可入的洞口，她伏着身就爬了进去， “温年！温年！温年！” “夫——” 瞿宇自己站稳后，转个身就见唐小花已经顺着洞口爬了进去！ “唐小花！危险！” 瞿宇拧起眉，他都快被夫人给弄糊涂了，这前一分钟，她把总统阁下侮辱了个遍，下一分钟，她却不顾生命危险钻进了废墟！ “去救人！快去救人，里面是总统阁下！” 瞿宇冲着救援队喊道，这一喊，把不远处的记者媒体也都喊了过来！ 有人冒着危险往这里跑，也有人害怕被下一波余震所波及留在了安全地带。 “这里有个洞口！快点！” 瞿宇催促道，他焦急的在外面盯着救援队。 他的心都已经沉到了谷底，要是总统阁下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可真成了大罪人！ 瞿宇攥紧了拳，早上总统阁下提出要立刻前往地震灾区的时候，他就表示强烈反对。 一早他和唐小花的想法是一样的，以为总统阁下是想亲自去灾区，他的慰问和关切，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选拉票准备。 瞿宇觉得这样做的必要性不大，不仅如此，此行相当危险。 天灾，绝不是凭借人为力量就能阻止的。 地震无情，不可能因为他是g国的总统就对他法外开恩。 但是温年的话点醒了他， “不是拉票，而是保票。” 总统大选前，国内发生自然灾害的例子并不鲜见，只是有的轻有的重，因为适逢大选，所以在此期间，国内发生的任何大事都足以成为总统候选者的话题。 “当年的罗零总统，任职期间政绩累累却连任失败，正是因为那一年西南地区洪荒之灾，死伤惨重，救援的行动力极差。” 瞿宇当时并没有想到温年会一下子提出罗零总统的例子。 “天灾挡不了，但是救援的行动力一定要到位！一级一级的把命令传下去，难保中间有人动手脚，救援的物资及时到位，死伤规模才能尽可能的缩到最小。” “我亲自去就是对这件事的最大重视，也让某些人无机可趁。” 瞿宇并没有温年想的这么缜密…… ——政治不是年轻人能打赢的战场。 这是一位政坛老将曾对初参加大选时的温年说的话。 这话，大多数人也是认同的，玩政治的，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有点陷入政局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尔虞我诈的来回博弈，一步都不能走错。 269 如果再不吱声，我就不管你了！ 而年轻人的阅历和视野和沙场老将相比，总还是欠缺的。 温年总统不一样。 g国最年轻的总统，最有潜力，最有魅力的总统，他当之无愧。 即便是做同样一件事，出发的角度不同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人的格局。 也正因此，当瞿宇听到唐小花那样讽刺温年，说他不过作秀，甚至是在利用这场天灾时，他是愤怒的，愤怒到忘了他对总统阁下也有过那么一刻的误会。 唐小花……不，应该说宋离离。 宋家的大小姐，温年阁下的总统夫人……她对阁下到底有多少误会和偏见？才会半点都看不到阁下对她的好，又对阁下有多深的情意，才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把你们的勘测设备都用上！救不出总统阁下，你们一个个的都吃不了兜着走！” 瞿宇现在真恨不得自己也是特种兵出身，能够在这么危急的时候做出些实际有用的行动，而不是在这干着急！ “温年！温年！发出点声音！随便什么！温年！” 唐小花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进来的时候顺了一把榔头，身上有一把枪，她钻进洞里之后就只能趴着匍匐前进。 墙壁塌成碎石，钢筋在废墟里撑出了一些缝隙，越往里走，洞就愈发的不规则。 随着唐小花的深入，还不断有碎石和灰尘往下落， “温年——！” 唐小花拼命的喊着，心脏“咚咚咚咚”的狂跳！ 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他是温年！杀了她两次的人！到了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外面幸灾乐祸的等着他意外身亡的“喜讯”嘛！ 就像方才事不关己的看着他不顾旁人劝阻一定要进去救人时一样！ 一路上，她都让自己抱着这种心态！ 不去在意他！有那么多值得她在意的事情，他的一举一动算的了什么？ 可…… 唐小花用力的锤了一下地，碎石扎着她的手，她就趴伏在地上， “温年，你如果再不吱声，我就不管你了！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就在她低声吼完，她右前方很近很近的地方清晰的传来温年的声音。 唐小花猛地抬头，而后便见一束亮光从一道五六厘米宽的缝隙里透了出来，照到唐小花的脸上。 她的眼睛被闪了一下，她连忙遮住，而后摸了过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里面的空间大不大！那一对姐弟有没有……” “小离，别急。” “……” 唐小花心口“嗵嗵”急遽着连跳了两下。 “这边墙面正好斜下来，卡出了三角空间，那对姐弟和我在一起，没有人受伤，我已经打了电话给瞿宇，告诉了他情况。” “……” “你现在，顺着你进来的原路，小心点退出去。越快越好，然后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救援队，让他们来执行救援。” 温年耐心着对唐小花道。 哪知唐小花现在脑子已经“嗡嗡嗡”一片了。 “小离？” “我会想办法！你坚持住！” 唐小花身体往后退了两步就停了，温年借着缝隙和手机的手电筒光，可以看到她的动作，皱起眉， “你速度快一点。” 270 你不是憎恶我吗？ “你速度快一点。” “你别催！” 唐小花正在观察堵在她面前的这面墙，而后一边退一步一边仔细的摸清楚四周的情况，进来的时候只顾着找人，并没有摸详细这一片的情况。 没人会比她更了解这里的情况，救援队救援的条件也只能依靠她的信息。 如果这会儿漏了什么关键点，到时候弄巧成拙…… 唐小花有她自己的考量，但是温年却没了耐性，本以为她会乖乖听话退出去，谁知道一直在这里墨迹！ “你先出去！专业救援队会有勘察的办法，下一次余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你难道想死在这里！” “我不想死在这里，但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总统，所以……我也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离离，你——” “我是唐小花，阁下。” 唐小花出去前，冷着声对温年说了句。 温年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轻轻勾起唇。 “叔叔……” 温年的怀里是一对姐弟，一个才三岁，一个六岁，也难怪他们都害怕的不敢出来。 六岁的姐姐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年。 “恩？” “是不是有人来救，救……” “是。” “叔叔。” “恩？” “刚才你……为什么不发出声音啊？” “……” 小女孩儿在温年怀里躲着，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明明现在的处境比之前要更危险。 “害得那个大姐姐喊得好着急……” 温年摸了摸她的头，微微勾起唇，“是啊，她好着急……” 温年把女孩儿按在自己怀里，和那个三岁的已经害怕的睡着了的小男孩儿一起，用身体护住他们。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余震什么时候会来，能侥幸躲过这一次，但他实在不相信老天爷还会眷顾他们。 不管怎样，她已经安全退出去了。 唐小花出去后便立刻向救援队详细说了里面的情况，从入口到温年所在的位置大约多少距离，有些什么阻隔。 瞿宇看着她浑身都蒙着一层灰，一出来连大气都不喘一下，说的急但是思路清晰。 救援队有了详细的情报后，立刻就行动起来，他们搬开一块又一块石头，把那个半人高的洞扩展开来，而后便派人进去用墙钻把堵住的那面墙钻出一个成人能爬出来的洞。 唐小花扛着墙钻就爬了进去，“我最熟悉里面的情况，你们在外面接应好。” 她要进去，也没人能拦得住，瞿宇也不能。 她一句“鱼鹰突击队队长”就足够噎的他死死的。 大约二十多分钟，唐小花便爬回原来的位置，温年听到墙钻的声音，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就见唐小花趴在那无声的打钻…… “外头人是死光了！让你进来？” “你发什么火……” “你出去，换人！” 温年忙命令道！ “不为你，就为那对姐弟，你也不该下这么荒唐的命令。” 唐小花随口道。 狭窄昏暗的空间里，冰冷的碎石破墙，稀少的空气让人的呼吸声都变重…… “你不是……憎恶我吗？” 温年声音温温的问道。 “……” 271 笑你口不从心 “你不是……憎恶我吗？” 温年声音温温的问道。 “……” 唐小花没有说话，只是兀自用墙钻钻着墙面，直到墙面裂开，她把石头块搬开，一个一人身可出的洞口就挖了出来。 温年先把那对姐弟送了出来， “你先带他们出去。” 唐小花没多想，洞口已经挖出来了，温年爬出来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她便抱着小男孩儿往来的方向爬，让小女孩儿小心的走在她前面。 洞口处早有人接应。 一对姐弟成功救出，但大家还顾不得欢喜，因为…… “阁下呢？” 瞿宇忙问道唐小花。 “在后面，应该要出来了。” 唐小花说完又回头往里面瞄了一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怎么了？” 瞿宇察觉到唐小花的神情有异样，连忙问道。 唐小花犹豫了一下，“我再进去看一下。” 说完，她便又钻了进去，瞿宇在外面是真急，但唐小花偏偏行动说话又都果决的很，也不给他解释一下。 按道理说，温年的行动应该是很敏捷的，除非…… 他受了伤。 唐小花心里揣测着往前爬，手电筒的光照到了温年，他已经钻了出来，一脸的灰土，看到唐小花时，神情又是一凛， “怎么又回来了？” “我看你这么长时间都没跟上，怕你……” 话说到嘴边，后半句又吞了回去，只是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他的身体，而后便敏锐的看到他西装裤上有一处异于别处的深色。 温年看到了她的目光， “两块碎玻璃碴子扎进去了，不碍事。” 唐小花拧眉， “快点吧。” 他之前没有说受了伤，所以救援方面也没有采取别的措施，现在也只能顺着这不宽敞的通道爬出去。 最尴尬的就是，因为通道狭窄不宽敞，所以爬进爬出都是一个方向，人很难转身。 温年往前爬，她便往后退，两人几乎是头抵着头。 按道理说唐小花的速度应该比温年快，但唐小花又实在不放心把他远远甩在后面，所以即便不好受，她也忍着了。 温年就不一样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不是……憎恨讨厌我吗？为什么来救我，你该知道这里很危险。” “做你的贴身警卫，有大把的机会表现，我这不正在表现么？所以还请阁下出去后记得我的功劳。” 唐小花随口道，只希望能快点走完剩下的几步路。 温年轻哂一笑。 “你笑什么……” 这一声轻哂惹得唐小花不快。 “笑你口不从心。” “你——” 就在唐小花被温年激的要据理力争的反驳的时候，突然，地面又是一震！ 唐小花反应慢了半秒，人就已经被温年拽到了他自己身下，上身和头都被他护住。 可也就这么一震，走狗屎运似的，除了一些泥土和尘灰落下来之外，不宽敞的通道并没有塌陷。 唐小花怔怔的窝在他身下，久久都没有动静…… “阁下！唐小花！” 洞口外瞿宇的声音传来，唐小花才回过神，连忙从温年身下爬了出来， 272 你就真觉得阁下会要你的命？ 洞口外瞿宇的声音传来，唐小花才回过神，连忙从温年身下爬了出来， “快，快出去吧！” 唐小花结巴了一下，忙对温年道。 她没有去提刚才那一震，那一震仿佛就是上天在故意戏弄她！ 温年拖着受伤的腿爬了出来，瞿宇立刻让救护人员上前，把温年抬进了救援的帐篷里。 唐小花跟在后面，脚步沉重而迟疑……一时间，视线有些晃…… 她浑身都是灰，裤子被砖瓦间的钢筋勾破，身上难免多出几道划痕，看着被抬进帐篷里的男人……她的心跳声快如擂鼓。 唐小花呆呆的坐在帐篷外的小高地上，一边守着帐篷，一边看着满眼的废墟…… 人都说，越是危难的时候，越是能看明白一个人的真心。 她也明白这个道理，这就像是一种条件反射…… 可那是温年的真心，能这样轻易的看明白么…… 如果那一波余震再强烈一些，巨石砸在温年的身上，她会不会死在这，她不知道，但温年会。 …… 半个小时后，瞿宇从帐篷里出来，他看到唐小花就坐在帐篷外的高地上守着，便走了过去。 唐小花侧头，看到瞿宇，问道， “他怎么样？” “两片玻璃已经取出来了，医生包扎过，之后得注意养伤口。” “那就好。” 唐小花淡淡道。 瞿宇深吸口气，坐在她身边，视线循着唐小花的放在远处…… “你不用自责，虽然我觉得你没有尽到一个贴身警卫的职责，但谁让那是总统，一边要保护他一边又要听从他的命令。” 唐小花深吸口气，良久，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来灾区，他是一国总统，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就像你想的，大选期间，为了得民心，亦或是为了打败政敌而做出一些极端甚至是虚伪残酷的事情，其实是很正常的。” 瞿宇说到这，唐小花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所以他还是为了……” “听我把话说完。”瞿宇忙打断唐小花，“会做出这么卑鄙事情的人不是温年阁下。” “……” “他冒风险来，只是为了让救援行动以最快的速度落实，以免某些人为了政治斗争而利用这场灾难。” 瞿宇说着，然而唐小花却没法立刻领悟，她疑惑的看着瞿宇…… “说通俗点，这场灾难对于即将参加大选争取连任的现任总统，是个挑战和难关，如果受灾范围和受难人数不断扩大，救援的执行力没有贯彻下来，百姓只会把责任怪到总统阁下身上。” “而这些，就是总统阁下的政敌，乐见其成的。” “……” 唐小花抿紧了唇，神情都僵住了。 “唐小花，你真的不该那么想阁下……多少人误会他都可以，唯独你，不能这么伤他。” “……瞿秘书。” “恩？” “我没有忘记三年前，温良宇寿宴的那一晚，是谁亲手按下引爆器，引爆了本该由我乘坐的汽车。” 唐小花看向瞿宇。 “……” “我不知道你，还有总统阁下说的话，几句话是真又有几句话是假。” 瞿宇皱起眉，“你就真觉得……阁下会要你的命？” 唐小花站了起来，她目光直直的看这瞿宇…… 273 说好的“五米”之内呢？ 唐小花站了起来，她目光直直的看着瞿宇…… 这么盯了两秒后，她起身走开了，走到帐门另一边的一小块高地上，显然是有意回避瞿宇的问询。 在她心里，瞿宇和温年是一伙的。 她不知道瞿宇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那种明显要为温年开脱什么的语气…… 有必要吗？ 她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堂堂一国总统，总统秘书处的秘书长，有必要编织这么多的借口和谎言？ 唐小花搞不懂，温年是个谜，现在就连瞿宇也成了个谜。 印象中，瞿宇是个非常精干的人，有敦厚也有狡猾的时候，性格很可爱，对温年忠心不二。 也许，他的城府，她没有看到罢了。 他们在受灾区已经待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期间余震数次，但威力都不大。 救援行动开展的极为顺利，各个部门都因为总统的到来而提高警惕！不敢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 温年救出那对姐弟的消息，也被放大到了全国人民面前。 在温年得救前，瞿宇封锁住了总统亲自救那对姐弟的消息，在灾区的记者媒体也不敢随便报道。 温年得救后，总统亲自营救那对姐弟的消息便被放大到了全国人民面前。 从他不顾阻拦主动进入半塌陷的屋子安抚年幼的姐弟，到余震袭来，半塌陷房屋全塌，总统阁下生死未卜，再到最后，总统阁下连同姐弟俩都成功得救，几乎所有的画面都被无保留的放出。 顿时，网上便掀起一阵风暴！ 全国性的抗震救灾活动蜂拥而来。 有为总统阁下的行为感动的，也有生气，甚至是质疑的……但这些都掩饰不住百姓对这位年轻总统的敬佩和爱戴。 当然，也有人说视频是伪造的，暗示总统阁下使“苦肉计”，为的不过就是大选拉票。 众说纷纭，唐小花是亲历者…… 两次余震，都足以让温年死无葬身之地。 她本和那些质疑的人抱同样的意见，可在亲历之后，心里不由痛恨谩骂起这些言论的发起者！ 帐篷里。 医生和护士都被温年赶出去照顾受灾伤员。 军人的血性让她几番冲动想要加入到最底层的救援行动中，只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贴身保护总统。 各司其职，各司其责，才能让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她深知这个道理，也深知自己……其实失职了。 不是因为军人的血性失了职，而是自己狭隘到让自己都看过不去的私欲！ …… 瞿宇还在做统计，有他自己要忙的事。 总统在灾区待的时间不短，加上新闻媒体的直播曝光，这对于温年来说，并不安全。 唐小花本来是站在帐篷外面守着，和东恒军区派出的一个小分队一起。 出来的医护人员向她传达总统的意思，让她进帐篷里守着。 她拧眉，不太情愿…… “说好的“五米”之内呢？” 一进来，就听温年开口，语气淡淡的，人就靠在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上。 唐小花目测了一下距离，走到所谓的“五步”那个点停下。 274 你说的，永远都不会跑 唐小花目测了一下距离，走到所谓的“五步”那个点停下。 “阁下，您现在该回安临，继续待在这，太危险了。” 她老实道。 “我知道。” 温年心里自有一杆秤，知道每一件事情该做到什么样的度。 他的确在这里待太久了。 “那我去通知瞿秘书和司令员，让他们准备好直升机。” 唐小花说着人就又要出去—— “不急。你先站在这。” 唐小花眉头又拧了一下，“阁下，您好像并不了解您现在的处境和之后可能会遇到的种种——” “我是总统，怎么会不了解。” “你——” “你干嘛总是跑？” “什么？” “五米之内的贴身警卫，怎么见着我就总想跑。” “阁下，您是被震糊涂了吧？我这一大早从八点到现在，我跑什么了？不是一直在你身边转？！” “我说的是眼神。” “……” “你的眼神，总是想跑，连和我对视都不敢……” 唐小花觉得他可真是有让人易燃易爆炸的本事！ 她瞪着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在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没跑！也不会跑！ 温年喜欢她这个态度，所以笑了一下。 唐小花没法理解他这个笑，以为他误会了什么，忙说道，“我没有跑！” “你只是现在没有跑。” 温年单眉一挑。 “我永远都不会跑！” “好，你说的，你永远都不会跑。” 突然，温年的声音就沉了下来，跟着声音一起沉下来的是他琥珀色的眸子…… 唐小花心一缩。 她知道自己被套了！ 这话分明就是一语双关！充满了歧义！ 唐小花深吸口气，冷静下来，道，“还请阁下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温年视线温温的落在她脸上， “不是游戏。就算你想跑，也跑不掉了。” “温年，你什么意思，能不能别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你身边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忘了三年前的我说的，你忘了——” “没忘。” “……”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记得无比清楚。” 温年淡淡到，而后定睛看她，轻笑，“又跑……” “没有！” 唐小花现在整个人都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她在温年面前似乎就只有被戏耍的份！ “别恼，听我把话说完。” “……” 唐小花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很想冲他吼上一句“我不想听！”，但凭着极强的忍耐力……忍下了！ “你也看到了，我去救那对姐弟的事情已经全国性的散播开来。” “看到了。” “所以，你也藏不住了。” 温年静静的看着她。 “大家看到我去救那对姐弟，所以大家也会看到我的贴身警卫救出了总统和那对姐弟。” “……” 唐小花抿着唇，她不是没意识到这件事。 “你立下大功，也埋下地雷。” “我看了网上传上去的视频，我并没有露脸，新闻报道还是围绕着您。” “对，百姓眼里看到的是他们的总统不顾自己安危去救一对姐弟，可能也只看到这个。但是利益相关者呢？” “……” ““鱼鹰”突击队，海军，西林军区，警卫部乃至总统府。” 275 对我而言，最该防备的就是你 唐小花明白温年的意思，也早就想过这些，一双杏眼往上一抬， “我连出现在你面前都不怕，你觉得我还会怕谁？” 她目光定定的。 温年看着此刻的唐小花，他开始反思……三年前，自己做的决定是否还正确。 “三年前的那场事故，我……” “我知道，那时候是老总统要我的命，温老先生从来就不喜欢我，在他眼里，我应该就是那个狐媚商纣王的妲己，会祸害了他予以重望的孙子。” 温年愣了一下， “你知道……？” 唐小花轻扯了一下嘴角，“我又不是傻子，温良宇老先生无缘无故举办一场以年轻人为主的寿宴，说什么为总统阁下挑选妻子……显然就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温年心忖，老爷子和离离其实并不熟悉，离离也没有见过老爷子，印象中似乎就只有在瑞城军区的匆匆一面，两人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可她却说老爷子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 即便老爷子举办那个寿宴有目的，她又怎么知道目的是在她？ “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即便不再是总统，他如果想查你的婚姻状况，那也是易如反掌。” “他找过你。” “……阁下，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他是想要我死，但最后对我下手的人是你！当初那个无权无势，什么本事都没有，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能被人嫌弃，当成累赘的宋离离已经死了。在其他人眼里，我是唐小花，即便有一样的长相，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我是宋离离。对我而言，最该防备的就是你，我连你都不怕，我还需要怕谁？” “当初对你下手——” 温年眉头蹙起，正想要解释，瞿宇进来了。 “阁下，直升机已经备好了。” 他刚说完就觉得里面的氛围不对，迟疑了一下，嘀咕道，“不然……再等一会儿？” “这里对阁下而言实在太不安全，还是早些走吧。” 唐小花忙说道， “我在帐篷外面等。” 说罢，她走了出去。 而此时，保护总统的那一支小分队正拦着数个在帐篷跟前等待的受灾群众。 站在最前面的是温年救出来的小女孩儿，她身边是一个眼泪不止的老人，看样子是小女孩儿的爷爷，怀里抱着那个三岁大的小男孩儿。 一见到她，那爷孙就跪了下来， “谢谢！谢谢啊！” 唐小花怔楞了一下，她赶忙上前把老大爷和那个小姑娘给扶起来， “你们该谢总统阁下，我只是听命行事，老大爷，小妹妹，快起来吧，我授受不起。” “活菩萨呀，活菩萨呀！” 老大爷其实并不懂该怎么表达谢意，只能不停的叩谢。 唐小花拦不住，她无奈之际又看到边上站着的一个男人，她记得他。 那个温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而后便嚎啕大哭的男人…… 唐小花抿紧了唇，她走到男人面前， “你好……” 男人的眼睛很空洞，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大家看到直升机来了，知道……阁下要走了，所以想过来送他。” “……” 276 没有能安慰的言语，唯有失而复得 “大家看到直升机来了，知道……阁下要走了，所以想过来送他。” “……” 唐小花扫了一眼聚集在这里的受难民众，从他们绝望伤心的脸上，还能找到一丝敬意。 不知怎么的，她心下竟是一阵感动…… 温年，是真的用他的行动得到了民心。 她没有质疑的资格……哪怕她对他的偏见再多。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这时她心里一直好奇的点。 哪知男人扯出了一个会心的笑，“你想问我，总统阁下在我耳边究竟说了什么，是吧？” “……” “不用惊讶，那些媒体记者都过来问过我了。” “那你……” “我没有说。” 男人淡淡道。 唐小花心想，那估计她也问不出来了，她道，“不想说就算了。唔……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更多安慰的话，她说不出来。 她甚至觉得她对这场地震的发生都表现的太过冷淡。 也有悲恸，也有哀伤，也有同情，也有感怀，也有不顾一切想要救死扶伤，想要争分夺秒的为任何一个有可能活下来的生命努力…… 但，统统就只有一瞬，统统都太淡太淡了…… 尤其是看到来参加救援的部队军人，看到那些热血的善良百姓……就更觉自己凉薄。 可……她没办法，她也想表现的像个极富同情心，极度难过的样子来，起码得有一个军人面对灾难时，忠诚英勇的姿态，可她表现不出来…… 唯一表现出来的可能就是那一阵恶心呕吐，温年和其他人都以为她是受不了这个血腥的场面。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瞬她是想到了温年的所作所为，想到了温年的卑劣和虚伪才吐！ 一世惨死，她算是看遍了人世冷暖，这世上最亲最爱的人也不见得会真心因你的存在和消亡痛苦，绝望，旁人又哪来那么多感伤？ 多的，不过是做戏，多的，不过是伪善…… 祸福旦夕间，生离死别也不过就是旁人眼里的一出戏。 她转身欲走—— “总统阁下说，三年前他也曾痛失所爱，所以他懂，所以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就像也不可能有人说出什么话能安慰到他，除非……失而复得。” “……” 唐小花的身形顿了一下。 “谢谢总统阁下！谢谢总统阁下！……” 这时，温年从帐篷里出来了，瞿宇扶着。 他一出来，民众便此起彼伏的表达起他们的感激和景仰…… 温年也是一愣，而后连忙让人把群众们都扶起来。 他告诉大家，“灾难一定回过去，政府一定会帮助大家重建家园，所以希望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打起精神！” “谢谢……谢谢总统……” “唐小花！” 温年和民众打着招呼，瞿宇的目光扫到唐小花身上，却见她神情怪异，目光有些呆滞又有些复杂的看着温年，不由喊了她一声， “走了！” “……是！” 唐小花连忙走到温年身边，护着他上直升飞机。 离开灾区……重新到达东恒的军用机场，乘坐总统专机回安临。 277 看一眼，我保证你会喜欢！ 夜幕拉下，总统府办事处灯还亮着大半。 温年回来后，便去了住宅楼，住宅区域和办事处有两座天桥相连，二楼和三楼各有一座。 唐小花护送温年到了住宅区后，她便打算回警务楼。 “你去哪儿？” 温年刚靠在沙发上，就见唐小花转身往外走。 唐小花深吸口气…… 瞿宇走过来，对她道，“你忘了你要二十四小时保护总统安全？” “可这里已经是他的卧室，安保系统这么严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根本不需要我在这留夜吧！” 唐小花压着嗓子对瞿宇道。 瞿宇轻轻咳了一声，“这个……你还是得看总统阁下的意思。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唐小花瞥了瞿宇一眼。 瞿宇装作没看见，人就已经出去了。 主卧室很宽敞，一张两米宽的大床横在中间，她看向那张床，视线下意识的就往正对着那张大床的天花板看去…… 就在她视线瞄过去的时候，温年站了起来，他瘸着腿走到她边上，拉住她的手， “过来。” “你干嘛！” 唐小花下意识的想甩开温年的手，哪知温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防着了。 这一甩没甩掉，反而被他拉的更紧。 他固执的领着她往床边走，唐小花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瘸一瘸的走，拧起眉，不好再反抗。 “坐下来。” “……” 温年让她坐在床边，他勾起唇，是真心实意的笑， “抬头看。” 他温柔的说道，话语里竟还带着一点期待她露出惊喜表情的意味…… 神情和前世雷同， 他知道她会喜欢，所以眼神里会有满满的自信，那种好整以暇的等待她惊喜又感动的目光……是她倚仗了十三年的温暖。 她没有没有抬头往上看，而是定定的看着他…… 她知道这一片天花板上有什么…… 有一扇玻璃天窗，有g国最优秀的壁画大师所创作的一整片红色桔梗花…… 温年见她不肯抬头，便有些着急， “看一眼，就看一眼，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我不会。” 她目光认真的看着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笃定。 “你连看都不看，又怎么知道……” “我知道。” 温年的表情微微变了。 “我是喜欢房子里能有一扇天窗，可我不喜欢总统府的天窗。我也喜欢桔梗，但不喜欢总统府天花板上的桔梗。” “……” “温年，我承认……我承认我其实做不到爱恨两清，做不到一笔勾销，因为我就是对你有恨！对你有怨！看着你在我面前晃，我就没有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思考！” “离离……三年前的事，我可以解释。” “解释……” 唐小花喃喃念着这两个字，而后定睛看他， “你当然可以，你是总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怎么解释都行！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完美无缺，没有任何漏洞的解释！” “……” “但是……温年，三年前的事，你能解释，那十年后的事，你能吗？” “什么？” 278 人回来，心不回来，人在，心不看他 “什么？” 温年愣了一下…… 唐小花看着他， “你当你的总统，我当我的护卫，四个月结束，我们依旧各走各的路，不是很好嘛！为什么你总是要撩拨我！看到我心慌意乱就那么有趣？看到我不知所措，一次又一次迷失混沌，就那么高兴！” “三年前你狠心杀我，如今又装出一副旧情难舍的样子，一下给巴掌，一下给糖，阁下，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要这么迂回兜转的编织谎言？” 唐小花皱紧的眉头蓦地松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扯起嘴角嗤笑一声，轻蔑的看向温年， “是身体吗？” “……” 温年的眸子沉不见底，唐小花说罢竟作势脱起了衣服， “如果你想要，给你，只可惜，这副身体估计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曼妙，手感粗糙的很。” “离离。” 温年看着她，轻轻的把手搭在她正解衣服的手上，轻轻的……制止了她的动作，而后低下头把她拥住…… “……我错了。” 唐小花攥紧拳，咬紧了下唇。 “那时候……我被嫉妒冲昏了头，我以为你已经变了心。我错了……” 他不该选择用死亡来保护她，他不该在没看清她的真心前就放她走远。 他该更信任她一些，与其用覆灭这个人的存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保护她，还不如牵着她的手，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抵抗下去。 他的离离可以变得这么强悍，他的离离是西林最优秀的军官预备生，是德国路易斯学院全科优秀的毕业生，他的离离执行任务，出生入死，没带怕的…… 可离离……还是他的么？ 温良宇算什么，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又算什么……！ 如果当初他问她一声，她的选择是什么，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替她做了决定……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唐小花这个名字，他每叫一次都觉得心痛一次，一点儿也没有离离好听，可……是他亲手抹掉了“宋离离”这个名字。 他错了……那时候，他看着她从办公室的窗口跳下去，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 她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人回来，心不回来，人在，心不看他。 “小离，我错了。” 他反反复复在她耳边说着，哪知她的心却越来越冷…… 呵……他杀了她，却说一句“我错了”。 到头来还不是因为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么？ “小离……” “阁下，贴身警卫这个工作……我胜任不了。” “……” “是我道行不够，不够专业，在你面前，我没法拿出军人该有的姿态，也没法把保护你的命令执行到位。” 有的时候，人是不得不承认一些现实…… 温年在她心里是最特别的，她爱他最深，恨他最毒，那种深刻进骨髓，牵连着前世今生命运的东西，她没法抹去的，没法否认。 这一世，她曾有过一个美好的愿望，一切重新开始。 如有可能，她想再爱一个人，还想试着找找，这世上有没有真正会为了她奋不顾身的人…… 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拥有前世记忆的她，和温年纠缠不清的她，再无可能在心里放别人，或爱或恨，都放不下。 她承认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但，不代表她会重蹈覆辙！ “一段感情，如果你知道它注定以悲剧收尾，你还会爱下去么？” 她开口问温年。 279 她的笔记本 “一段感情，如果你知道它注定以悲剧收尾，你还会爱下去么？” 她开口问温年。 温年一下子被问住了。 唐小花拉开温年的手，往后退开一步，她抬起头，收起所有激动和复杂的情绪，淡淡道， “我不会。” “……” “所以，如果阁下真的做不到把我当成是一个和你毫无纠葛的唐小花，就请阁下另请高明。贴身警卫这个职务，我无法胜任。攸关阁下的安全，还请您慎重。” 唐小花正色看他。 温年也看着她，看着她刻意的陌生。 良久，他道， “隔壁的客卧，是安排给你休息的。” “……” 唐小花皱起眉，话说到这份上了，温年还是要让她当贴身警卫？ “贴身警卫这个职务，我从来没有用过，因为我没有可以信赖到二十四小时放在我身边，距离五米之内的人。” 温年坐到床边上， “一时找不到可以顶替你的人。” 唐小花抿了一下唇。 “去休息吧，你说的我会考虑，暂时，还是希望你能做好本职工作。” 温年说完，唐小花微微颔首，便退了出去，她没有发现温年泛红的脸…… 门关上，温年靠在床上，关上灯，天花板上的红色桔梗已经看不太清，天窗上也只有漆黑一片，温年只觉得眼睑有些发烫，头有些胀痛。 其实从东恒回来的飞机上，他的感觉就不太好，只是没说。 比起在意自己的身体，他更想抓着这个机会和离离好好谈谈，却没想到这天聊失败了。 虽然晕晕沉沉的，但温年的思绪却没有空白一片…… 模模糊糊间，宋离离说过的那些曾让他匪夷所思的字词又钻了进来…… “我做了个噩梦，梦里，你杀了我。” “温年，我们离婚吧，也许……也许我们结婚的这个决定其实真的太过草率。” “前生今世，所有爱恨……” “三年前可以，十年后呢？” “如果注定以悲剧收尾……” …… 这些奇怪的，带有歧义的字词句凑在一起，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经历过一次。 就从她做了一个噩梦开始，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天真活泼的性格，原本是那么容易揣摩，从那个噩梦开始，就变得不再可控。 头痛……真是痛…… …… “多少度？” “三十九度二。” 温年隐约听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着话…… “唐小花，你昨晚离开的时候没有发现阁下的异样吗？” 瞿宇看向唐小花，不解的问道。 唐小花站在一边，整张脸都快要拧在一起了，她摇头，“对不起，我……没有……察觉到……” 瞿宇深吸口气，又长长的叹出，不难听出他叹息里的失望。 唐小花看着躺在床上，一张俊脸烧的通红，虚弱呼吸的温年。 她真的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晚上还……今天一早再进屋，他就已经病成了这样，一时之间让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他。 懊恼！ 又何止现在？ 她不是一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才是最合理和得体的么！ “葛医生，怎么样？需不需要转移到医院？” 葛医生是总统的私人医生，年纪不算大，四十来岁，却已经是教授级别的医生。 他收起仪器，道， “是伤口引起的发炎，加之昨日阁下来回奔波，太过疲累，这才病下了，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只要能降下来就没有问题。” 葛医生给温年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收起医疗箱，他对瞿宇道， “阁下今天最好还是好好休息，就算再怎么年轻，也不能这么糟蹋身体。” “是，我明白。” “此外，一定要有人在旁边陪着，万一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告知我。” 葛医生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好的。” 瞿宇应了声后，看向唐小花， “小花，照看阁下，可以么？” 唐小花抿紧着唇，她点头，“我明白。” 瞿宇送葛医生出去，本来葛医生是应该一直留在总统府为总统看诊直到他烧退，但恰巧今天又是该给温家老先生定期检查的日子。 瞿宇想了一下，还是让葛医生做他自己的事情。 毕竟阁下发烧也不是立刻就能好，看护的话，换一个人也可以…… 而且，瞿宇自认为，比起让葛医生来照看他，阁下应该更愿意清醒后能看到唐小花的影子！ …… 唐小花待在主卧里照看着温年，每隔半小时量一次体温，用棉棒蘸一些水湿润他干燥的唇部。 她是真的感受到了瞿宇森森的恶意！ 她真的是没有见过比瞿宇更加爱掺和别人事情的人，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就是要撮合她和温年！ 她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体温计，三十八度六…… 温度降了，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有些无所事事，犹豫了一下，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笔记本是很薄的硬抄皮，硬抄表面还有一层防水膜，看起来很普通，但似乎很耐用的一本小笔记本。 本子里夹着一支可伸缩的笔。 她打开这本笔记本…… 这是她重生后开始使用的笔记本，记录着关于前世错开的十三年里一些重要的事情。 她是再活了一次，但显然老天爷并没有赐给她任何开外挂的神技。 时间过得很快，而她的记忆能力却很有限，有时候零散能记起来的事情，她都会再记下来。 大多是一些国内外重大事件，一些有影响力，以及会对她这一世产生影响的事件。 她能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西林，甚至在德国路易斯学院以全科优秀的成绩毕业…… 她得承认，有一部分还是倚仗了前世的所学所闻，算是一种作弊吧。 昨天的地震，让她意识到，她其实还可以做得更多，不只是为了她自己…… 如果把能记得的重大灾害记下来，在灾害到来之前就提前撤离百姓居民，届时，受灾的损失一定会少很多…… “你在看什么呢？” 瞿宇进来的时候，就见唐小花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看着些什么……于是开口问了句。 280 白家白千檀，事情大发了！ 唐小花连忙把笔记本合上，站了起来， “瞿秘书。” 瞿宇见她手一缩，不由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那是……什么？” “没什么。” 唐小花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显然没有半点要把笔记本给瞿宇看的意思，兀自把笔记本塞进了怀里。 瞿宇也不好再多问，看了一眼总统， “阁下好些了么？” “体温降下来一些。” 瞿宇点头，“那就好。辛苦你了。” “应该的。” 唐小花淡淡道。 “你先去吃个午饭吧，我来换你一会儿。” “……好。” 瞿宇不说，唐小花竟没有发现，此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给他量了五次还有六次体温，她都忘了。 唐小花径自出了房间。 瞿宇走到病床边，见温年睁开了眼睛…… “阁下，感觉好些了么？” 温年点了点头。 “阁下……早就醒了？” 温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要去拿水杯，瞿宇递到他手边。 “一会儿，厨房会送吃的来，您多少吃一点，葛医生说您疲劳过度。” 温年喝着水，正要开口询问有没有公事要事的时候，瞿宇仿佛早料到，直接开口道， “能推后的工作我都往后推了一天，有些事情，我就擅作主张交给副总统了。” “可以。” “阁下，昨晚……您和夫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看夫人早上进来的时候，脸色很……” “瞿宇，以后没事别招惹她。” “啊？” “有些事情，我得花时间和心思好好确认一下。” 温年把水杯放在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输液袋，已经见了底，温年便自己拔了针管。 他活动活动手腕。 瞿宇不是很明白，但看温年这样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也就没再问。 十二点，厨房送来了午餐。 瞿宇让守在门口的轮岗警卫打起精神，便往行政楼的方向去…… 温年看着餐车上的食物却实在没胃口，看来看去也就端了一碗参粥吃了起来，这才刚入口，主卧的门直接被推开，瞿宇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连门都不记得敲， “阁下！白，白家小姐来了！怎么办？” 温年也是一愣，“她怎么来了？” “人已经在楼下了！夫人怕是一会儿就回来了，这要是撞一起……” 瞿宇想想，头都要爆炸了！ 温年眉头拢起来，想起昨晚他和离离不愉快的谈话，心忖着现在的确不是适合让离离和姓白的碰上的时候。 “你找个借口把唐小花支开。” “好，我这就去！” 瞿宇雷厉风行，一个转身—— “哇！” 唐小花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把身经百战的瞿宇着实吓了一跳！ “阁下不需要我在这里，下命令就好，不需要用什么借口。” 她淡淡说罢，人便转身。 而此时瞿宇已经瞪大了眼，因为就在唐小花的身后，白家千金白千檀已经小跑着过来了！ 唐小花眸子一眯——白千檀。 安临城五大豪门之一白家的千金。 她认识她，也对她印象极为深刻。 可，白千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瞿宇知道事情大发了，这要是再不带唐小花离开，是真得出事儿的节奏！ 281 总统……未婚夫？！ 白千檀身材修长，个头和唐小花倒是差不多，足有一米七。 一双丹凤眼，不大不小，五官搭配很有古色古香的韵味。 她穿的也很典雅，过膝的长裙，坡跟的小黑鞋，上身衬衣打底，罩一件很有设计感的毛衣背心，整体以白色和杏色为主调。 就是这带着些跳跃和匆忙的小碎步，和这一身稳重的穿着不太搭。 “唐警卫，我们赶紧走吧！” 瞿宇连忙催促道。 “站住！” 白千檀人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和他们打了个照面，“瞿秘书，你怎么避我如避蛇蝎似得？” 瞿宇心下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赔着笑脸， “白小姐，您误会了，我这还有急事，就不聊了。” “急事？这举国上下还有比我这个总统未婚夫大病来的更急的事？” 总统……未婚夫？！ 唐小花的视线一下子就扫了过去。 瞿宇闭了一下眼，赶忙道，“这，这订婚仪式还没举行，白小姐是不是……” 白千檀眸子眯了一下， “瞿宇，这话你敢不敢当着温老爷子的面说一次？” “……” 瞿宇深吸口气，他偷偷的瞥了一眼唐小花，就见唐小花一双眼直勾勾的打量着白千檀。 而此时戏弄完了瞿宇的白千檀，视线转移到了唐小花身上， “咦，你不是……” 唐小花眉头微微上挑了一下，颔首道，“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白千檀捶着自己的脑袋，“简直快被自己笨死了！明明记得她的……是那个，那个……那个谁来着！” 看白千檀这个反应，她多半是识得自己的脸。 “瞿宇，她是那个，那个……快给我提个醒！” 白千檀都连名带姓的喊瞿宇了，见瞿宇不搭理她，反而是一把拽住他，“快，她叫什么名字！想不起来我能疯！” “唐小花！” “……唐小花？” 白千檀愣了一下，显然这个名字和她印象中的那个对不上号，手松了一下，就给瞿宇跑了。 …… “夫人，那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白小姐……” 唐小花已经下了楼，总统住宅区几乎没什么人，佣人管家也都在楼里忙，不会在外面游荡。 瞿宇跟在她后面又要解释什么，唐小花站定，转身看向瞿宇， “瞿秘书！我求你了！别再叫我夫人，别总是把我和阁下之间的关系弄得那么复杂！我是他的贴身警卫，仅此而已！那个白家小姐是阁下的什么人，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求你就让我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待在我自己的位置上，把这四个月的总统护卫任务完成，行不行？” 唐小花不想和瞿宇翻脸，但情绪实在是控制不住！ 温年就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 前一刻对你情意绵绵，让你思绪混乱，为他纠结到难以入眠，前一刻还可怜巴巴的躺在病床上，惹人心怜，后一刻就能用现实在你脸上甩的“啪啪”响！ 白千檀和温年的关系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不知道不关心也不在乎！ 他会和谁订婚结婚，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282 小檀是不是很大度？ 她回到警务楼，刚到门口就撞见了在训练场独自训练的嵩阳零。 今天不轮他值班，是另外一组人护卫。 “小花？” 在警务部，嵩阳零就没再喊小花队长了。 “小零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训练？” 唐小花走到嵩阳零跟前，这么大冷天的……他赤着个膀子拄着双杆上下活动！ 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氤氲成圈。 “警务部的日常训练量比起陆战队要差得远了……我怕我不这么练，等任务结束，会没能力再胜任“鱼鹰”突击队的任务。” 嵩阳零说着的同时也没停止练力量的牵引动作。 唐小花撑着双杠一跃而上，侧着身坐在一条单杠上。 “小零子，你相不相信人的灵魂其实可以穿越。” “我连人有灵魂都不相信，更别说穿越那么扯的事了！” 嵩阳零立刻道。 唐小花笑笑，“是吧？那如果哪一天有一个人和你说，她是十几年后死了，而后又穿回到现在……” “哈哈哈！小花，你是不是偷懒刷剧了？听说最近穿越剧啊重生剧啊都很火。” “你不会相信的，对吧？” 她转头轻笑着看他。 嵩阳零扬着眉，“我是一个科学论者。” 唐小花看着正前方的警务楼，别说嵩阳零，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件荒唐荒谬的事情，谁也不会相信。 她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瞿宇相信，她写下来的国内重大灾难的地点时间不是玩笑呢…… “小花，我真羡慕你，可以和阁下走的那么近……” 嵩阳零嘟囔着。 唐小花瞥了他一眼，跳了下来，“加油吧，孩子！” “……” …… 瞿宇和唐小花一走，白千檀进了温年的卧室，把门一关，表情就变了。 她环着双手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着，修长的双腿叠着，温雅的一张脸，不再有方才的活泼跳跃， “葛医生去温府给老爷子体检的时候，我和我爸正好在，知道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你。” 温年喝着粥，连淡淡的应声都没有。 “喂，那女人谁啊？除了你们这的佣人，我可没见第二个女人踏进过总统的住宅区域。” 温年抬眼定定的看着她， “你不是吗？” 白千檀懊恼，抬起下巴道，“我人在这，心不在这，所以不算！” 温年轻笑，“很巧，她也是人在，心不在。” 白千檀眉头拢起，神情严肃起来， “她到底是谁？我对她这张脸很有印象，一时间真想不出叫什么名字了。” “唐小花。” “不是这个名字。” “她就叫这个名字，是我的贴身警卫。” 温年语气泰然的说道。 “贴身……警卫？” 白千檀眸子立刻就眯了起来，八卦的看着温年， “是……你的……入幕之宾？” “咳咳……” 温年险些被粥给呛住了，他瞥她一眼，“别想歪了。” 白千檀身体后靠，摸着下巴，一脸“此女绝不简单”的表情， “我觉得你有那么几个入幕之宾，我是不会介意的，只要你藏得好一点，不丢我的脸，我是不会管你怎么玩女人的，怎么样？小檀是不是很大度呀？” 283 你得和我结婚 “我觉得你有那么几个入幕之宾，我是不会介意的，只要你藏得好一点，不丢我的脸，我是不会管你怎么玩女人的，怎么样？小檀是不是很大度呀？” 她声音突然就是造作的一压。 温年深吸口气， “你看也看了，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还想趁着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那怎么行，我才刚来就走，别人会怎么想我们？” 白千檀忙道，她扫了一眼床边的餐车，见上面食物不少，也不客气的就吃了起来， “哇，总统府的点心真的没话说啊，看来以后我成了总统夫人，也不全是坏处嘛！” 白千檀嚷的他脑仁疼。 “喂，温年，说说看嘛，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我和你接触也有大半年了吧，可没见你身边有过什么女人……贴身警卫，怎么听这个职务都和你亲密的不得了……” “咝，你这完全不打理我是什么意思，你没听出来我吃醋啊？” 白千檀左手拿了个蛋卷，右手端着杯红茶，眨眨眼看着他。 温年喝完粥，便把碗搁回了餐车，兀自靠着枕头，把被子往上掖了掖，紧跟着就闭上了眼睛，完全一副不打算和白千檀打交道的态度。 白千檀也是见怪不怪，她起身，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我找本书坐着看看。” “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看书。” “你收留我一下怎么了？非要让我爸和老爷子知道咱俩处不来？” 白千檀一边嘀咕着一边在一旁的书架上翻着书， “温年，你想要什么女人都可以，想留谁在身边也行，唯有一点……你必须得和我结婚。” 白千檀说完，转过身，“你听到没有？” 床上，温年靠在那，眼睛闭着。 唐小花午休后，还是得回来值班，回来的时候是一点半，白千檀还在，她便站在主卧室的门外守着。 白千檀说看书就真的看了一下午的书，而温年也睡了一下午。 三点多的时候，楼下管家来报，说是钟离无止要拜访总统。 唐小花这才敲门入内，叫醒温年，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 “他来做什么？” 温年头是真的有点炸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是稀客上门。 “请他进来吧。” 白千檀听到钟离无止来了，又看了眼时间，嘀咕道，“钟离家那花少，我不喜欢，我在这陪你也陪了一整个下午了……” 唐小花人还没有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一个“啵”声。 门被关上！ 白千檀只是兀自发了个声，并没有亲温年，而后看着温年的表情变冷，她笑道，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那什么贴身警卫不简单。” “……” “温年，我再说一次，怎么玩都可以，你得和我结婚。不管谁有多得你心，我都要让她明白，正宫娘娘是谁。” 温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白千檀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和刚上楼的钟离无止擦了个肩。 可能是真的不喜欢这位花少，所以连点头打招呼都没有。 与她相比，钟离无止就有礼貌的多了…… 应该说，他对所有漂亮女人都很礼貌，走到门口，他便看到了她这一张“熟悉”的面孔， “宋离离……？” 284 烈女怕缠郞！不怕缠郞怕豺狼 唐小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您认错人了。” 哪知听完这话的钟离无止却并没有直接进屋，定睛看着她， “你不是宋离离？” “您认错人了。我姓唐。阁下在房间里。” 唐小花替钟离无止推开门。 钟离无止多看了她两眼，这才进了房间，唐小花把门关上，看到钟离无止，她难免会想到鹿小珥，这世上除了温年和瞿宇，就只有鹿小珥知道她了。 来安临也好些日子，却一直没得空联系小珥，也不知道她最近过的怎么样，上一封邮件还是三个多月以前。 她固执学医，鹿家夫妇却不愿意，想让她到她父亲的机关单位工作。 和父母闹得挺僵的，反正在她看来，不管现在吵成什么样，最终小珥还是继续走她自己的路。 她一直都是那么特立独行，坚定又独立。 …… “阿年，把你的专机借我用一下，我要飞东恒。” 钟离无止一进屋便开门见山的直接道。 温年看向他， “你没有飞机？” “一架在检修，一架我爸用着。” “什么时候要？” 温年也不好奇他做什么用，兀自问着时间。 “现在。” “……”温年挑了一下眉。 钟离无止兀自道，“小耳朵去东恒灾区做志愿者了，我是真急，你昨天都差点被活埋了，今天她一大早就跑过去了！” 温年看着钟离无止，很是不能理解的看着他， “你这么在乎鹿小珥，为什么还整天在花丛中游荡？” “阿年，你借不借？” 温年拿起床头的手机，瞥了一眼钟离无止，打了个电话给瞿宇，让瞿宇安排一下， “你直接去就行了。” 钟离无止弯起他那一双狐狸眼，“谢谢！” 他站起来，细细盯了温年一下，“那个门口站着的小警卫不是……宋离离？” “你不是着急么？” “再着急也不差这一两分钟。” “她叫唐小花。我的贴身警卫。” “哦，她改了名字，不叫宋离离了。”钟离无止从温年的这句话里得出结论，而后摸了摸下巴，狐疑的问道，“可刚才从你这出去的是白千檀？” 温年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好似在等他究竟还有多少问题。 “渍渍，她和白千檀撞上了，那你……” 钟离无止虽然都是问句，但他似乎不需要温年的回答，脑子里已经自动生成了对话。 “看小离离那铁青的脸，原来是吃醋了。” 钟离无止自言自语的嘀咕完，便道，“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等一下！” 温年忙叫住他。钟离无止嘴角弯了一下，这温小年真的是……一勾就勾出来了。 “什么？” “她……咳咳……”温年别开眼，清了清嗓子，道，“吃醋了吗？” 钟离无止一听这话，那狐狸眼立刻便笑的更弯了，“阿年，看来，不顺利啊。” “……”温年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怎么？三年前的事情，你没和她解释？这白千檀的事也没有？” “三年前的事，我解释了，但她不听，也不愿意原谅。至于白千檀，今天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就算我想解释，她估计也不会听。” 温年无奈道。 钟离无止微微摇头看着他，“阿年，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种总是把话闷在心里，要死不死的样子，换了谁都不愿意听。” 温年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追啊！” “……” “既然三年前的事情你解释了她也不听，白千檀的事也无从下手，干脆就跳过这一茬！” 温年白了他一眼，显然是无法苟同于他的建议，“怎么跳？说实话，我觉得她说的话，有些真的很奇怪……让我心里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那就对了！” 温年无语的看着他。 “女人就是这样一种神经质生物，她们说话做事没有逻辑可言，脑子构造是很奇特的。” “……” “一千个女人，就有一千种不同的奇特的方式，但一千个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经不住男人的好。” “你可真扯。” 温年听完钟离无止的话，摆摆手，“你还是赶紧走吧，三年不也没把鹿小珥追到手，装什么情场圣手。” 钟离无止单眉一斜，“你不信我？” “等你领着鹿小珥这个不婚主义者拖进民政局，我就信。” 温年也是很会戳他的伤口。 钟离无止的狐狸眼睁开，一脸狐疑的看向温年，“拖进民政局？那有什么用？” 温年深吸口气，拿起手机就又拨了电话， “瞿宇，不用借钟离飞——” “阁下，我错了！” 钟离无止连忙上前捂住温年的手，笑眯眯道，“我错了，瞿宇啊，我马上就去机场哈！” 他隔空喊道，而后默默的替温年挂掉了电话。 “小年，你真的是……开个玩笑嘛。” 他伸手揉了揉温年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像个幽默的大哥哥，然而—— 温小年也已经三十了！ 钟离无止凑在他耳边， “送你五个字，烈女怕缠郎。” “……” 温年一脸冷漠，显然对他这信誓旦旦的“五字箴言”不感兴趣。 “不怕缠郞怕……豺狼。‘ 钟离无止危险的眯起眸子。 温年摇了摇头，真的是服了他。 钟离无止整理了一下衣服， “她有过不了的心结，其实你也有，你和她都需要时间。” “……” 这句话，温年其实是认同的…… 可能昨晚，他就是太着急了……迫切的想让她回到自己身边，连人带心。 可惜钟离无止只正经了一句话的时间， “小年，你记住，女人就是要哄要捧要追！她脸上不吃醋，其实心里绷着，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让她绷不住。” 他小声说罢，冲温年眨了一下眼，转个身便出去了。 “……” 温年无语。 门口唐小花依旧站的笔直，钟离无止笑眯眯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我去找我的小耳朵了，再见！” 唐小花身体僵了一下，很想拖住他问问他小珥的情况……算了，还是回头自己去找小珥吧。 六点，厨房送来了晚餐。 瞿宇松了几份文件过来，唐小花正准备去吃晚餐，就被瞿宇给叫了进去，温年看她， “在这，和我一起吃。” 瞿宇送完文件，人就出去了。 285 瑞恩堡的神，神婆？ “这样不好吧。” 唐小花下意识的便拒绝。 “以后，你不用再回警务楼食宿，隔壁的卧室就给你住，除非外出的宴席，其他时候，你和我一同用餐。” 温年说着，人已经从床上下来…… “你腿……” “不碍事。” 温年扶着墙壁走到一旁的餐桌前坐下。 唐小花还是觉得不妥，“阁下，我觉得我还是回警务部会比较好。” 温年定睛看她，“为什么？” “我是您的警卫，主从有别。” “你是哪个封建时代穿越过来的，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这是命令。当然，你也可以违抗命令现在就走。” 唐小花深吸口气，“您是打算以后一直都用这一招威胁我么？” “不行吗？” “……” 唐小花深吸口气，坐到温年对面，她拿起餐具，却没有夹菜，只是夹着碗里的米粒，一粒一粒送进嘴里。 温年瞥了她一眼，便知她在做无声的抗议。 “白千檀和我并不是……” “阁下，食不言寝不语。” 唐小花忙打断他，她真的是不想听这些事情。 温年没有强迫她，“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但如果……你好奇了或者想知道，你可以随时开口问我。” 唐小花没有回应，依旧是那么一筷子一粒米，一筷子一粒米的往嘴里塞，一顿饭温年吃了半个小时，唐小花吃了小半碗米饭，温年放下筷子，她便立刻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 “你打算用这种方式反抗？饿着你自己？” 唐小花看向温年，摇头，“阁下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了我自己的，这会儿吃饱了，回头我饿了还会再吃的。” “……” “阁下不会命令我，饿了不许吃点心吧？” “你在吃醋。” “什么？” “吃醋就说吃醋，为什么要绷着？” “米饭里没放醋啊。” 唐小花眨巴着眼睛看向温年。 “你知道我指的是白千檀。” “哦，您的未婚妻。阁下，我怎么可能会吃您的醋呢，我现在真的巴不得您和白小姐能喜结连理，恩恩爱爱，这样，您就不会再和我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她微笑着说道，人也站了起来， “我去让佣人过来收拾。” 温年看着她的身影，没拦她。 门开了又关，温年仅穿着睡衣坐在餐桌边，一丝凉意袭来。 晚间，瞿宇过来取之前送来的几份报告时，温年把他叫住， “她还在外面么？” “当然，需要我叫她进来吗？” “不用，你让她今天早些休息，然后你过来，我和你说点事。” 瞿宇点了点头，再进来的时候，温年靠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书， “阁下？” 瞿宇关上门。 温年扶着墙走到沙发上坐下，把手里的书递给瞿宇。 瞿宇看了眼手里的书——《rainbown‘s secrets》 “瑞恩堡？” “对。” 位于g国最南面，临近公海的一个小岛，属于g国的领土范围。 “这个地方……怎么了吗？” “三十年前，我祖父曾经从这个小岛上请来了一个神婆。” “什么？神，神婆？” 286 阁下是受刺激过头了么？ 光“神婆”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人觉得神鬼叨叨的了。 瞿宇连忙翻着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序言和目录，并没有看出什么神叨叨的地方，不就是一座小岛的风景介绍么？ 说是三十年前，其实也就是温年出生的那一年。 “我也只是听母亲说过一次，一直都没有人再提过这事。” 温年说道，不介意瞿宇一边翻着书。 “阁下……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瑞恩堡神婆的事情？” 瞿宇疑惑道。 “据说祖父当年就是因为神婆说我母亲生下的孩子有灵性，有慧根，会成为大将之材，祖父才尤其重视我。” “这种说法会不会太……老土了点？” 瞿宇大着胆子问。 温年轻笑，“是有点，母亲说这个神婆是有灵性的，祖父之所以大老远把人请来也就是相信那位神婆会给即将出生的我带来福气。” “我真没想到老爷子还有这么迷信的一面……” 温年不置可否， “的确有一点，不过瑞恩堡那个岛归属g国的领土，却早就在g国的地图上抹掉了。g国建国以来，从未在政治经济等任何领域干涉过那个小岛的原住民，顶多也就是一年会派人去督察个两次，以确保那座小岛没有对国家不利的人事。” “这就像是历任总统的一个默契……” “阁下……去过那座岛？” “刚上任那一年倒是去过一次。” “有什么奇怪的么？住的是……土著么？” “也可以叫土著，但不像北美，非洲的那些土著那么原始，岛上建了一个村子，很朴实，岛上的原住民都是有神论者，信奉的是他们自己的祖先。他们相信自己的祖先是神灵，赐予了他们通晓天文地理的神力。” 温年说着，瞿宇听着。 “村子的村长被称为“神婆”。” “阁下……大晚上的说这个，我怎么觉得有点阴森森的。” 倒不是瞿宇怕什么，只是真觉得这左一个“神婆”右一个“神婆”从温年嘴里冒出来，好诡异！ 不过瞿宇没想到温年的下一句话，肝功能为阴森， “你明天亲自去瑞恩堡，把现在的“神婆”请来。” “……” 瞿宇嘴巴微张，定定的看着温年许久，“阁下……请神婆来要做什么？” 不等温年回答，瞿宇蓦然想到， “难道夫人有了？” 温年冷漠的看他。 如果离离要有了，他还真不用请神婆了。 “咳咳……” 瞿宇忙收起自己的玩笑嘴脸。 “自打新婚夜过后，我就觉得离离怪怪的……女人一时奇怪可以理解，但至今三年了，她身上有许多让我觉得违和的地方。” “那也不用找“神婆”吧？” “我去过一次瑞恩堡，就像这本书的书名一样——《瑞恩堡有秘密》。” “阁下，就算夫人真的不爱你了，你也不能说的夫人像鬼上身了似得啊……” 瞿宇觉得这一定是总统阁下被夫人刺激的…… 他一定是宁愿相信夫人“鬼上身”，也不愿相信夫人是真的不肯与他重归于好！ “瞿宇，明天一早就出发，后天晚饭前，我要见到神婆。” 287 医疗志愿鹿小珥（插一段副线） 钟离无止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通了鹿小珥的电话，从话里面套出鹿小珥所在。 借了温年的专机抵达东恒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再由当地驻扎营区的军长给他派直升机飞往鹿小珥所在的震灾区。 …… “用纱布按住这里！按紧！别让血往外涌！” 鹿小珥戴着口罩，一边吩咐小护士，一边拿过止血带紧紧缠住！ 身上的白大衣早已被血渍和灰土弄得不像样。 没有选择较为安全地区的医院，而是选择了最前线！紧跟着第一线搜救队的步伐，抢救被救出来的伤员！ 长发绕在颈后，随意扎着，一缕头发落在额前，被汗湿后又被夜晚的冷空气冻的冰凉！ “这里出来一个！小鹿！”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来！” 鹿小珥把自己手边大腿被铁片扎伤的伤者做完紧急措施，便让护士抬上救护车，跟着一批伤员离开。 她又跑到新的伤者面前， “你好，能听到我说话么？” 这是地震发生的第四十六个小时，是鹿小珥进入地震灾区进行志愿救援工作的第二十六个小时，从昨天傍晚抵达灾区，她便投入争分夺秒的工作。 眼前这个闭着眼迷迷糊糊发出痛苦哼声的伤者是她接手的第二百一十六个人。 “唔唔……” “哪里不舒服，能说的出来么？” 鹿小珥跪在地上，一边和伤者交流，一边解开伤者的衣服，她检查过，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男人表现的太过痛苦，让鹿小珥意识到可能是内伤，她立刻伏下身听心跳，通过按压判断胸腔是否有问题。 “胸骨断了，可能已经扎破了内脏，在这里做手术不可能，得立刻送去医院。” 鹿小珥下着判断的同时，拿手机给医疗队打电话， “还有没有要去医院的车？这里有一个胸腔出血的伤者——直升机？那更好，我把位置发给你，带两个人过来搬。” 鹿小珥这边联系好了车，那头给男人扎了一管， “可以缓解疼痛，要坚强振作起来！” 男人支支吾吾的点头，眼角不断有泪水往下滑，干涸裂开的嘴唇微微开着，反复的说着一个单词。 鹿小珥听出，那是“谢谢”。 联系到的救护人员搭着医疗直升机很快就到了，接走了伤者后，鹿小珥连喘息都没有，便又听到另一个方向有好消息传来， “小鹿医生！这里！这里有一家人！一家五口！” 鹿小珥忙跑了过去！ 漆黑的夜，临时搭建的帐篷，灯光零星，却仿佛能汇聚成万家灯火。 这里是重灾区，从开始救援到现在，几乎就没有听到有一家人都还活着的消息。 一个地窖，一对夫妻，两个孩子，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还有一只黄色的田园狗！ “就是这只狗不断的叫，我们才知道这下面有一个被完全被堵住的地窖。好在房子坍塌的时候，地窖里留出了这么个狭窄的空间。” 搜救队的人说道。 从老人到孩子再到夫妻俩，都被拉了出来，老人和孩子只是有些虚弱，女人的手臂被划破了一个好大的口子，鹿小珥正要给她检查的时候，女主人拉住鹿小珥，眼泪说掉就往下掉， “医生，救救我的汪汪！求你了……” 288 顽强而忠诚的汪汪 “医生，救救我的汪汪！求你了……” 鹿小珥往地窖里看了一眼，那只黄色的田园狗，一只后腿被落下来的石头压住了。 它趴在那儿，搭着耳朵，两只圆圆的黑色眼睛看着他们，哼唧了两声，很是虚弱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刚才它是怎么有力气汪汪叫个不停，从而呼来救援人员。 “医生……求你了，能不能想想办法……” 鹿小珥看向搜救队，他们摇头，“墙全塌在这，挪走要花很长的时间，它这条后腿被压的这么死，应该……” “汪汪也是我们的家人，因为它，我们才得救的，是它听到了搜救队的声音……” 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汪呜……” 小黄狗似乎是察觉到了离别，哼唧了一声…… “你们还是赶紧撤离到安全区域，如果能救，我们不会放弃的！现在时间紧急，还有很多被埋被困的人，实在没有办法……” 搜救队话说的很委婉，意思很明白，人的性命要比这只小狗重要的多。 这一家人也明白，男人把女人抱住。 “呜呜……呜呜呜……” “汪呜呜……” 汪汪动了动脑袋趴在那很安静，它也不挣扎也不求救，似乎主人们获救，它的使命就完成了。 只是它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们，像是要记住他们的样子…… “你们继续去搜救，这里交给我！” 鹿小珥对搜救队的人说。 “小鹿医生？” “别哭了，男人留下帮我忙，老人女人带着孩子先去前面的救助中心，领点水和吃的。” 鹿小珥说完，对男人道， “你等我两分钟，我去拿点东西。” 一家人怔怔的看着鹿小珥迅速转身往医疗后勤处跑，很快就背了个医疗包过来，女人一步三回头……哭的不成样儿。 “放心，我会救它！它这么顽强！又这么忠诚，怎么能不救？” 鹿小珥说着，人已经跳进了那个地窖里，男人提着灯光照着。 他们的头顶有直升机盘旋飞过—— 汪汪看着她…… 鹿小珥摸摸它的头，冲着它笑了笑，给它打了麻醉，但无法等药效完全发挥，她就锯掉了它被压在石头下的腿，惨烈的狗叫声很是刺耳。 小珥也没办法，狗虽然小，麻醉药效上来的也快，但再快也要好几分钟。 这里不可能用动物专用的药水，她就按照小孩的二分之一比例用。 止住血，扎好了绷带，似乎麻醉上来了，汪汪喘着气很虚弱的样子。 鹿小珥给了男人一袋盐水，递给了他一套针管， “你去临时的医疗部，就说鹿小珥让你问他们要一点纯水，然后你自己把这生理盐水的比例调低一点，这么一袋你分两天给小狗打，至于怎么打，你上网查查资料，那边已经有人叫我了，我……” 男人怀里抱着汪汪，“唰”的一下就跪在了鹿小珥跟前，“谢谢您，谢谢您！” 鹿小珥看了他一眼，再那坚强的狗狗一眼，笑了。 直升机停在一块平地上，钟离无止坐在直升机上时便看到了鹿小珥…… 289 钟离无止都懵了！ 直升机停在一块平地上，钟离无止坐在直升机上时便看到了鹿小珥…… 他怔楞着，久久回不过神，这个满脸灰土汗水，却露出温柔笑意的鹿小珥，他从未见过。 温柔，而后干练，疲惫，而后坚毅。 从直升机在那个地窖上空盘旋一直到找到平地落稳，他的视线就一直定在她身上，看着她的身影在这灾害现场奔波来奔波去，扎在脑后的头发已经不经意间散开…… “钟离先生，可以下飞机了。” 钟离无止穿了套军服，戴着个帽子，毕竟来灾区，总不能西装革履，也无须道貌岸然。 他下直升机后正要往鹿小珥的方向走去，就见反方向有人大喊， “有没有人过来帮帮忙！这里有伤员！” 钟离无止倒也没多想就跑了过去，一个平民女人正在搬石头，她的丈夫被压在了下面， “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 现在夜色已深，震区经过抢修临时架起照明，也是一段有光一段乌漆嘛黑。 不少受难的民众都是举着手电筒搜寻着亲人。 钟离无止刚过去就被女人忙抓住，“帮帮我，帮帮我！” 他没说话，但已经勘察了一下情状，而后便帮着女人一起搬石头！ “老公！” 男人的身体窝在一个三角柱下，钟离无止又拖住两个年轻男人，把整块石头搬开，男人这才得救，只是两条腿被石头压的太久，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女人嚎啕大哭！ 但哭声中又带着死里逃生的侥幸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钟离无止已经一头大汗，连回个头去搜鹿小珥的身影都没来得及，就被两个人拽着又往前跑去，继续挖人！ 时间过的比他想的要快很多。 也比他想的要残忍很多。 四十八小时的地震救援的黄金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希望会越来越小，绝望和沮丧会越来越大。 天空泛起鱼肚白。 钟离无止正和一支搜救队一起解救一幢坍塌房屋里的三口人。 全数救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期间，他也不知道帮医疗队抬了多少伤员上救护车。 没人问他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部队，所有人似乎都一样，看到要帮忙的地方就立刻冲过去，或者被拽走。 二月份的东恒，夜晚真的很冷，他们搜救出来的伤员有一部分直接被冻死了。 早上九点的太阳才稍微带出一点暖意。 医护人员，搜救人员，眼里全是疲惫感。 救援人员很多，并且源源不断的进入灾区，救援的物资很充足，比往年任何一场灾难都要充足和及时。 但巨大的灾难和悲痛面前，人再多都不觉得多，物资再丰富也怕不够用。 钟离无止从下直升机起，到现在已经十二个小时，终于赢来了片刻的休息，昨晚一直一起搜救的队员拿了两个馒头和一瓶牛奶给他， “吃点儿吧，吃饱了咱们再继续。” 钟离无止接过馒头啃了一口，他都懵了……看着满目疮痍的这片大地，手里的白馒头…… 忙回了个神，他立马站了起来，四下里搜寻着！ 290 来泡妞，不是来当志愿者的！ 不知不觉的，他都不知道跟着这队人走了多远，鹿小珥现在在哪个区域，他完全没有头绪。 “喂，你找谁什么？” 坐在他身边的人仰头看他。 钟离无止没空搭理他，他是来泡妞的，不是来当志愿者的。 “快点来人！那边，那边山体塌陷，有人被埋了！” 钟离无止都没确定出消息是从哪个方向传来，那队员一口包下馒头，拽着钟离无止就跑！ 这一跑就是七八分钟，跑到山体塌陷的地方，已经有两队人在安置工具，然后下去救人！ 安全索勾在身上，钟离无止往下一看，这个小山沟少说也有十几米深。 轮流着上，钟离无止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已经被扣上了安全索， “兄弟，你这边搜！我这头。” 说完，男人就已经一跃而下，绳索拉着却也掩盖不了此处的危险。 钟离无止往下跃跳的过程中，只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因为鹿小珥，疯了……！ 搜救过程冗长而让人绝望，钟离无止没有料到希望在他脚下，发现了动静后，大家便齐心协力把人挖了出来。 这一处山体塌陷，六个平民，三个士兵和两个医疗兵被埋，救出来时，一个平民已经死了，其他人都被及时送去治疗。 回过神，便又是三个小时过去。 “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钟离。” 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他还在四下里搜着…… “你到底在找什么啊？一空下来就四处乱找，这地方有你的熟人么？” “鹿小珥你知道吗？” “小鹿医生？” “……”小鹿医生？钟离无止看着男人黝黑的脸竟然透出一丝晕红。 “她是医疗队的，自发来参加救援的大学生，人好心善，大家都很喜欢她。” “……” “你和小鹿医生是朋友吗还是？” 钟离无止冲男人微笑道，“她是我女朋友。” 男人脸上的表情全数褪去，“……” 钟离无止笑笑，继续喝水。 男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钟离无止就特别有优越感，男人就特别的落寞。 约莫休息了一刻钟，钟离无止就又被人拖着加入到救援工作中。 四十八小时的黄金时间过去，七十二小时也过去了…… 钟离无止靠在一块儿空地上休息，他掏出早就耗没电了的手机，随手往旁边一扔。 疯了疯了……他到底来干嘛的！四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别说找鹿小珥了，连个背影都没见着，他闭上眼，喃喃念了声， “鹿小珥……” “叫我干嘛？” “……” 钟离无止那双眯缝的狐狸眼蓦地睁大，冰镇的可乐贴在了他脸上。 鹿小珥在他身边坐下，拉开易拉罐，可乐气泡涌出来，她灌了一口，侧首看他， “什么时候来的？” 钟离无止一把扯过她的手，一个猛拽把她圈到自己怀里，可乐洒在她又脏又破的白褂子上。 “放——” “不放，我急需要能量，我快累死了……再见不到你，我都要疯了……” 鹿小珥赤红着一张脸，过路的人频频侧首…… 钟离无止下巴抵在她肩上，一张又狼狈又脏的帅气面孔露出笑意。 291 三年前的一个传闻 地震的第五天，举国上下依旧陷入在抗震救灾的氛围中。 东恒灾区的情况几乎占据了所有国内的主流新闻内容。 “此次地震灾害震级高，震度深，受影响范围广，人民的财产损失难以估计，但同时，这一次的震后救援是最及时，最给力的！” “总统阁下第二日亲临灾区了解灾情甚至参与救援的行动鼓舞了国民们，国民的抗灾热情空前高涨！” “政府的物资救援及时，军队的救援部队争分夺秒！” “尽管已经是地震的第五天，但没有人放弃希望，抗震第一线的搜救人员和医护人员，不分昼夜……” 新闻播报鼓舞着人心。 温年关掉电视。 上午刚开完一个会，又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大选和地震成了不可分割和忽略的两个关键词。 从容应对完，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行政楼的总统办公室里，厨房把饭送到了总统办公室，唐小花坐在温年对面，和他一起吃饭。 她也已经站了一整个上午，伴温年左右。 尽管想固执的抗议和他同食这件事，却抵不住饥肠辘辘。 她吃的很多，当兵以后，她的饭量也算是与日俱增，不会比温年差多少。 温年见她无声的埋头苦吃，心里高兴，但不敢说话，怕惊动了她的“妥协”。 “瞿秘书去哪儿了？” 唐小花随口问了句。 这两天都没见着他人了。 “出差。” 温年回完，唐小花便没再开口说话。 良久，桌上的座机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静。 “总统阁下，白千檀女士在门外等候。” 秘书处的秘书向温年打报告。 温年抬头便看了眼唐小花，只见她没有丝毫异动，继续吃她的饭，把碗里最后两口饭扒拉完就站起来收拾起她的碗筷。 “让她进来吧。” 温年说道。 这边刚说完，那头“嘟”一声，紧接着白千檀就已经推门而入了， “温年！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唐小花人已经站起来了，就站在桌子边上。 白千檀只扫过去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的两副碗筷，她愣了一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关上门就笑道， “原来有人陪你吃法呀。” 白千檀提着自己手里的便当走了过去，“我记得你……唐小花，对吧？” 唐小花微微颔首。 白千檀忙道，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担心，有你陪总统阁下吃饭很好，我总是担心阁下一天到晚只忙于国家大事，一点娱乐和私情都没有，会变成个木人。” “阁下，我先出去了。” 唐小花越过白千檀，对温年道。 “出去吧。” 唐小花看了白千檀一眼，倒也是什么话都没说，就出去了。 门被重新关上。 白千檀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着她的温年，她双手轻叠，搭在她尖细的下巴上，轻轻笑， “什么唐小花……明明就是宋离离。” “……” 温年神色不动。 没从温年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白千檀有些失望，不过…… 她一边打开便当盒，一边道， “我想起来了，宋离离……三年前我听到一个传闻，总统阁下其实早已结婚，结婚对象……就是宋家大小姐宋离离。” 292 哪怕她死了，你还要找个替身 温年依旧看着她，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哦？还听到些什么？说来听听。” 白千檀打开便当盒，坐在方才唐小花坐过的地方，抽了张湿巾擦擦手就开始吃她自己带来的饭菜，也会顺手夹一筷子桌子上的菜，并不介意这是温年和唐小花剩下的，她吃的很急，倒不像是大家闺秀。 “也没什么了，毕竟关于你的传闻那么多，要真说起来，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哪。” 白千檀嘴里鼓鼓的，模糊道。 温年起身，从一旁的橱柜里拿了个干净的杯子走到她对面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又和家里人吵架了？” 白千檀忙抬头睨了他一眼，“我在吃饭呢，别提这么怄气的事。” 温年身体微微后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扒拉两口，喝了口水，大抵是刚才那股子“饿”的劲头过去了，便吃的慢了起来，倒也主动提起了那“怄气”的事， “我觉得家里我是要待不住了，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贡品！上贡给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 “……” “整天就在那问我和你处的怎么样，订婚日子有没有商量好，年底前能不能结婚啊之类的……” 白千檀愤愤的叨念着，“咱们白家好歹也是安临豪门吧，我怎么觉得我爸我妈和那些市井小民没什么两样！” 温年双腿叠着，并没有说话。 他一贯的态度，白千檀也习惯了，只是脑中灵光一闪， “喂，温年，不然……我搬到你这来住吧？” 温年神情一凛，正要开口，白千檀的速度比他还快，想的美美的道， “这总统府应该也没什么规定，必须要结婚才能入住吧？你放心，我住进来以后，绝对不会烦你，会比之前还要让你省心！当然，你也别管我就行了，嘿嘿，怎么样？这样，咱俩都好交代。” “我拒绝。” 哪知，所有美好的设想被温年这三个字给打了回来。 “为什么？” 白千檀当然要问上一句了。 温年轻轻笑，“你不是听说了那个传闻么，那现在宋离离已经——” “得得得！” 白千檀忙摆手打住，一脸他在胡扯的表情道，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接啊，当我白痴？” “……” “这么扯的传闻，你觉得我会信？”白千檀哼了一声，“更遑论，我已经把唐小花的底给翻了，她不过就是和宋离离长得像而已。” 温年微微侧头，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关心你的八卦，吃饱了撑的……” 她一脸不屑，而后又冷静下来，叹了口气，难得认真道， “但，今天看到唐小花和你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我想，当初的那个传闻至少有一半可信，宋离离和你的关系的确不简单。” “……” “所以，哪怕她已经死了，你还要找个替身在身边。” 各人有各人的理解，白千檀这样的认知，在温年看来是比较省事的。 “哦，对了，你让瞿宇去瑞恩堡干嘛？” 293 一肚子柔肠，不知正牵挂着哪个幸运儿 “哦，对了，你让瞿宇去瑞恩堡干嘛？” 白千檀随口问了句。 温年愣了一下。 “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没有派人监视瞿宇，我是昨天听温爷爷说的。” 温年眯起眼。 “这事应该和温爷爷没有关系，我听说是副总统告诉温爷爷的。” 白千檀撑着手看着温年，“喂，瑞恩堡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从我们国家的地图上抹掉，是……军事基地还是？” “这么好奇？” “的确有点。”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温年说罢起身，兀自坐回他的办公桌前，白千檀深吸口气，“就你对我这态度，回头让温爷爷知道了，看他怎么斥责你！” “那我就说，我很讨厌你。” “你敢！你敢这么说，你就死定了！” 白千檀炸了一下。 “我还有很多公事要忙，吃完饭就出去吧。” 温年已经翻阅起手头的文件，办公桌上的几台电脑也都开了。 “我不打扰你，你就收留我一下午呗。” “这里是行政楼，你进来就已经不合适了。” 白千檀撇撇嘴，瞅了一眼关上的门，嘀咕道，“装什么铁面无私，还不是假公济私……” 温年瞥了她一眼。 白千檀也知道自己待在这里不合适，叹了口气正要出去，温年的座机又响了，接完电话，温年俊气的面孔黑了一片。 “怎么了？” “晚上留在这吃晚饭吧。” 白千檀眨了眨眼，这倒真的稀罕了，“是你邀请我的哦！不是我死皮赖脸留下来的哦！” “白千檀，有没有人说你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 温年瞅她一眼，话说的很冷淡，不过白千檀无所谓，笑嘻嘻的往一旁的沙发上一躺，手边是一本《全球金融经济分析论》，白千檀瞅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就扔在一边。 吃完饭就犯困，白千檀这眼睛眯啊眯的就眯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傍晚的光感柔和而美丽。 她揉着眼睛懒懒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条薄毯从她身上滑落。 趴在沙发背上，窗外夕阳如残血，温年靠在侧面的窗户边，白衬衣并没有那么一丝不苟的塞进裤子，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微微松开的领口没有系领带。 两只手都插在裤子口袋里，修长的手臂微微弯曲，手关节修长白净…… 白千檀看着他的侧脸，三分之一的眸子，视线落在窗外……像是在追寻悠远的什么东西…… 温年，温年…… 他有世上最温柔的名字，那一肚子柔肠，不知正牵挂着哪个幸运儿。 “滴滴”，“滴滴”…… 桌上手机震动，温年倚立在窗口的身形才转了过来，“你醒了？” “啊……恩。” “去晚宴宴会厅吧。” “啊？” “老爷子和你父亲还有副总统夫妇来了。” 白千檀立马惊的坐起，“他们过来干嘛！” “不是催婚。” 温年说罢，拿起一旁挂着的大衣外套就径自拉开门。 唐小花见温年出来，身体微转，颔首。 温年看了她一眼，道，“去晚宴厅。” “是。” 唐小花并没有多想，总统府的宴会厅，总是接待着来自不同国家的外宾以及一些重要的官员。 白千檀匆匆忙忙走了出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娇嗔道， “温年，你等我一下……腿都酸死了……” 294 完美诠释“退而求其次”！ “温年，你等我一下……腿都酸死了……” 意味深长的话故意说给唐小花听，从唐小花身边过的时候，眼神还害羞的迷离闪烁了一下。 唐小花看着，不知是不是白千檀的错觉，她好像看到唐小花嘴角向上扯了一下。 只那么一下……像是看穿了她的演技似得。 再定神看她，她就是一张无表情的脸。 “……” 白千檀凑到温年身边，下意识的想挽住温年的手，哪知温年侧首看了她一眼， “我不喜欢。” 虽然声音很小，但白千檀是真担心会被后面的唐小花听到，她冲温年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了句， “嘁，当我喜欢和你接触似得……” 三人一路走到接待楼的晚宴宴会厅。 佣人已经摆好了餐具，宴会桌上的鲜花艳丽芬芳。 “总统阁下，晚上好。” 负责宴会厅的主事穿着得体的燕尾服，手上搭着一条精致的丝绸餐布，他毕恭毕敬的向温年行礼， “白小姐，晚上好。” “佟主事好。” 白千檀也打了个招呼。 他们走到上座，唐小花站在距离温年三米左右墙壁前。 紧跟着他们步伐而来的是温良宇以及白千檀的父亲白苍穹，g国政商协会的主席。 “总统阁下。” “白主席。” “父亲。” “祖父，晚上好。” 几人打过招呼后，佟主事领着他们坐到各自的席位上。 温良宇看了眼温年所坐的上位，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而后噙着笑意坐在客位。 “温老先生，白主席，晚上好，我们来晚了。” 步着温良宇和白苍穹脚后跟进来的便是副总统卓庭以及…… “向巧，叫人。” “温老先生，您好，白主席，你好，总统阁下，晚上好。” 在宋向巧挽着副总统卓庭的手进来的时候，唐小花便眯起了眼……愣是没看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宋向巧的目光落在白千檀身上则稍微顿了一下，“这位是……” 白千檀眯起眼，笑了一下，主动起身， “白千檀。宋小姐，我们见过的。” “啊！是白主席的千金，对不起对不起，我……” “没关系，佟主事，带副总统以及……哦，宋小姐现在已经是总统夫人了么？” 宋向巧看向卓庭，温婉道， “我和卓庭已经订婚了。” 白千檀点了点头，“那赶紧入座吧，准副总统夫人。” 她一字一句道。 宋向巧就坐在白千檀身边，她看了温年两眼，道，“阁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 白千檀一杯酒挡住了宋向巧的视线，她动了动唇，小声道， “宋家二小姐真的是完美诠释了……退而求其次。” 宋向巧脸色微变， 白千檀继续压低着声音，像是在和宋向巧说什么有意思的悄悄话，“不过这“次”的也太……卓副总统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行么？” 宋向巧深吸口气，如果被白千檀这么两句话就给激将了，她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差。 她微微笑着举起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白千檀挡在她面前的杯子，而后转头看向白千檀，正要开口的时候，余光却瞄到了温年身后两三米距离的唐小花—— 瞳孔急遽放大，杯中酒水倾洒！ “不可能！” 她拍桌而起！ 295 她心里扎着的一根刺——宋离离！ 她几步就冲到唐小花跟前， “你，你，你没有死！” 宋向巧的行为举止成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温良宇和白苍穹。 唐小花拧着眉，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这表情……让宋向巧看着很陌生。 “宋离离……” 她念出她的名字，表情里全是震愕和恐慌。 “女士，我的名字叫唐小花。您认错人了。” 唐小花解释道。 “不可能！” 宋向巧连忙一手掐住唐小花的脸，像是要撕下这张面皮似得！ 唐小花眸子一眯，捏住了宋向巧的手腕， “啊……！” 唐小花劲头掐的恰好，宋向巧吃痛便松了手。 “女士，请自重。” 唐小花甩开宋向巧的手，淡淡道。 “副总统，您不管管么？” 温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听着身后的动静，琥珀色的眼落在卓庭身上。 宋向巧的失态让卓庭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深吸口气， “向巧，回来坐好，晚宴要开始了。” “不可能，不可能……” 宋向巧也知自己此刻十分失态。 三年了，没人知道她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艰辛。 万般无奈下，她选择了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岁的老男人做自己的保护伞，这才扛住了温年的报复！ 她把内心锤炼成钢，无论什么样的场合，她都可以波澜不惊的沉着面对。 可她的心里扎着一根刺——宋离离！ 宋离离死了，尽管她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也觉得算是值了！ 现在呢？ 这个和宋离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人是谁！ 她怎么平静的下来？！ “她叫唐小花，归警务部，现在是我的贴身警卫。” 温年说了句，像是在解释给宋向巧听，其实不然，他的目光正对着温良宇。 温良宇半眯起眼，他看到了那张和宋离离一样的脸，再看向温年，这个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好孙子！ “警务部是没人了么？要派个女人来做你de贴身警卫？” “不是警务部派的，是我挑的。” 温年端起面前的酒杯，晃了晃酒水，温润笑容挂在脸上，看到温良宇变绿的表情，他的心情很好。 “祖父，是不是觉得她长的很特别？和某个人特别的……像。” “小年啊，你不会幼稚到找这么个替身来气爷爷吧？” 温良宇是老姜，他才不会被温年这种小家子气的把戏给捉弄到。 “不过爷爷真的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在生爷爷的气……小离死在意外事故中，宋家人把小离的尸体接回去的时候，爷爷也是看到的，爷爷也很难受，知道你和小离青梅竹马，但……逝者已矣。你还要和爷爷怄气到什么时候？” 温良宇说着。 尸……体……？ 唐小花愣了一下。 怎么会有尸体？ 当时那辆车里只有她和司机，她下车后就只有司机一个人，就算有尸体，也不可能有她的尸体。 那是条很偏的山路，她记得当时的报道，等有人发现他们报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她以为人都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不然……怎么会大肆报道她已经死亡？ 尸体什么的……还说什么……接回去？ 她拳头不自觉攥紧，心脏“咚咚咚”乱跳，她直觉有什么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 296 就算是替身，她也不允许有和宋离离一样的存在！ “祖父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喜欢她的长相就挑了她，和您无关。” 温年回完温良宇的话，便对佟主事道， “人齐了，准备上菜吧。” “好的，阁下。” 宋向巧踉跄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视线还是不自觉的往唐小花的方向看过去…… 白千檀在一旁看着，倒觉得新鲜的很。 这宋向巧到底是有多不希望她的姐姐还活着……也是，那宋离离和温年是青梅竹马，而这宋向巧，光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有多爱慕温年。 不过……心思玲珑精巧的宋家二小姐，竟会在这里失态的露出青面獠牙。 白千檀轻轻嗤笑一声。 宋向巧看了她一眼…… 白千檀侧着头，毫不介意的迎了上去，她笑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应该不会相信这世上有两个这么相像的人吧？” 宋向巧此时身体还是颤抖的，相像？ 这世上的人再怎么相像，至于连眼角上扬的弧度都如出一辙吗？至于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么！ 她不信！ 可宋离离明明已经死了！父亲亲自去接的尸体，她就坐在那辆车里，和老总统哪个姓钱的司机一起被烧成了焦尸！ “淡定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白千檀自在的说道。 宋向巧拧紧了眉，看白痴一样看着身边这个无知的女人！ 如果站在温年身后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宋离离，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和温年结婚？这个蠢女人！还在这置身事外似的看她笑话！ 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宋向巧！ 不能再失态了，事情一定会查清楚，什么唐小花也好，宋离离也好，她都会查清楚！ 如果只是个替身……不，就算是替身，她也不允许和宋离离有同样长相的人活着！ 她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不得不取悦于一个半百老头来获得保护和权位，全都拜宋离离所赐！ …… 前餐，主餐到餐后甜品，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 “瞿宇什么时候回来？” 温良宇擦了擦嘴，看似随口问了句，但温年知道，他以及卓庭就是为此而来！ “祖父有事找瞿宇？” “我听说你派瞿宇去瑞恩堡请神婆，是吗？” “不错。” 什么？ 唐小花嘴角默默抽搐了一下，她没听错吧，温年派瞿宇去请什，什么……神婆？！ “瑞恩堡是g国的圣地，历任国君，总统，不轻易打扰瑞恩堡的住民是不成文的规定，也是由来已久的默契。” “三十年前，祖父不也曾请神婆来到安临城为国家祈福吗？” 温良宇眸子眯了一下， “所以你请神婆是为了……” “当然是为东恒百姓祈福。” 温良宇瞄了一眼卓庭，卓庭忙笑道，“我真没想到原来温年总统这么迷信……竟然相信……” “副总统是怎么知道我让瞿秘书去请瑞恩堡的神婆了？” 温年打断卓庭的揶揄。 “瞿秘书是总统身边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总是相当引人注目的。” 卓庭含糊道。 温年笑笑不语，“所以……祖父也是想过来见见神婆？” 297 不过我看，她并不在乎你 “是啊。还是说……小年不愿意让祖父见神婆？” “这个无所谓吧。祖父又不是没见过。” 温年耸耸肩。 瑞恩堡的神婆……唐小花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上一世没有，这一世也没有，她去过很多地方，却从不知道g国还有一个叫瑞恩堡的小岛。 这事情发展的让唐小花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温年看了眼时间，招来佟主事，让他去外头探询一下瞿宇的进度。 佟主事再进来的时候，身后便跟着瞿宇。 温年提前和瞿宇说过温良宇和副总统来了，所以瞿宇也没惊讶，循序着打了招呼，而后站定在温年跟前， “阁下，我已经让人带神婆去了会客厅。” “好，辛苦了。” 温年起身，拍了一下瞿宇的肩膀，而后道， “走吧，一起去接见神婆，请她为我们g国的土地，百姓祈福。” 他整了整衣服，侧身对唐小花道，“唐警卫，跟着我。” “是，阁下。” 就算温年没有特意说，唐小花也会主动跟着，瑞恩堡的神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从来也不知道温年还有迷信的一面。 白千檀主动凑到温年身边，小声嘟囔了句，“就记得叫你的唐小花，都不照顾你的未婚妻……” “你需要照顾么？看你无论什么场合都那么游刃有余，照顾你不是多此一举？” “嘁……不过我看……这个唐小花倒并不怎么在乎你嘛。” 温年瞥她一眼，没说话。 白千檀哼哼笑道，“不过谁被当成替身，应该都不会高兴吧。” 唐小花走在温年身后一米左右，副总统和宋向巧跟在后面，宋向巧的眼睛几乎都要长在唐小花身上了！ 温良宇和白苍穹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 “方才老爷子说……总统阁下和宋市长那位去世的千金是……青梅竹马？” 白苍穹狐疑的问道。 温良宇点了点头， “小年小时候在瑞城军区大院里长大，和宋市长家就住对门，两个孩子从小就玩在一起。” “哦……那真是可惜了……” 白苍穹叹了一声，而后扫了一眼前头唐小花的背影，试探的问道， “那阁下身边跟的那名警卫……” “那警卫和宋离离长得很像，八成是小年调到自己身边，然后用来气我的。” “为什么要和您置气？” “小年一直认为当年宋离离会死是因为我。” 温良宇倒也不嫌麻烦的解释道， “白主席就放心，小年有稚气的一面，但他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你就放心把千檀交给小年。” 白千檀笑了笑， “对总统阁下的品行和人格，我是一百个放心。”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笑着。 到了会客厅。 神婆正面对着侧墙上的画作。 她戴着瑰丽鸟羽制成的头冠，头发黑白掺杂，编成了两股大辫子垂在身后。 暗红色的长裙，是厚重的棉麻布料，上身是黑色的，只是肩膀上和袖口以及胸前绘着图腾。 她脚上穿的鞋子和他们的完全不同，仿佛是用一些草木编织而成，有厚跟，踩在光滑的地板上会有干净透彻的“踏踏”声，一点也不难听。 298 我老了，您还是当年的样子 神婆闻声便转了过来，见到一群来人，那双黑灰色的眼睛扫过，落在唐小花身上时，明显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把眼里的光芒收了回来。 她双手交叉抚在自己胸口，很是虔诚的弯下腰， “总统阁下，好久不见。” 温年愣了一下，“您……见过我？” 神婆笑了一下，“三十年前，您的祖父曾邀请过我为您祈福。” 三十年前…… 温良宇从后面绕到了前面，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我已经这么老了，您还是当年的样子……” 也老，但她三十年前就是这副老态，此刻看来，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温良宇这话一出，大家都很震惊，一时间看神婆的表情也都肃然起敬。 温年请神婆入座。 神婆手里拄着根木杖，看起来就是随手从某一棵树上折下来的似得。 “谢谢阁下。” 她又伏腰做了个礼。 温年坐在正前方的位置，其余人也都坐下，几乎是一并排的坐在神婆对面，仿佛这样就能更仔细的观察神婆。 唐小花依旧坐在距离温年大约两到三米的位置。 “路途劳顿，本应温年前去瑞恩堡拜访您，无奈在东恒地震灾区伤了腿，加之国事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只好让瞿宇请您来首都。” “总统阁下，客气了。” 神婆说道，她的声音有点哑，面上的皱纹每一条都很深刻， “自建国以来，瑞恩堡的岛民对国家历任领导者都很感激，瑞恩堡隶属g国土地，但国家领导者却一直给予我们极大的自由，让我们可以不从主流，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你们保护我们却不束缚我们，不然，瑞恩堡上的住民一定会被许多鬼神论者打扰，也会遭到反迷信者的打击。” 神婆缓缓道。 瑞恩堡是g国的圣地，在古时候，国君，将军打仗，都是会请神婆来祈福，来指点，甚至是预言。 但到了现代，近一百年来，大家都崇尚科学，也就不再重视瑞恩堡。 温年在查阅有关瑞恩堡资料的时候，发现也并不是所有的领导人都不关注瑞恩堡，也曾有总统想要把瑞恩堡同化成一般的城市，但是那位总统在下决议甚至采取了一些行动后，就开始“水逆”，俗话，倒霉。 最后任期未满就暴毙。 如果瑞恩堡能自由发展的很好，何不求同存异。 一部人领导人心胸宽广，很能容纳多元的文化，而一部人则是懒得管。 温年属于后者。 如果不是宋离离，他不会请来神婆。 “老妪来时路上听瞿秘书谈及东恒地震，死伤惨重……” “是，所以想请神婆不辞辛劳来这一趟，为我国百姓祈福。” 温年虔诚道。 神婆笑笑，“总统阁下，您以身犯险，亲入灾区，振奋人心，您的表率行为已然比老妪的祈福管用的多。” “老神婆，不管有用无用，您的祈福总是能为百姓带来安定。” 神婆站起来，走到温年面前，双手交叉着抚上胸口，深深的伏下腰，嘴里“啾啾啾”的念叨着些什么。 299 神，神女？扯过头了吧？ 温年眉头动了动，实在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 神婆起身， “阁下有神女相助，日后一定会国运昌盛，心中抱负得以施展，心中所念得以入怀，身处逆境也能化险为夷。” “……神女？” 温年愣了一下，一时后背发凉。 在座所有人都听到了神婆说的这句话，也都听的很仔细。 温良宇立刻便问道神婆，语气很是恭敬，温年可没见温良宇对谁这么恭敬过。 “老神婆，您说的神女是指谁？麻烦您说的再清楚一些可以吗？” 这也是在座所有人的疑问。 老神婆看着温年， “我想阁下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 温年心中一凛，他心中的答案…… 老神婆说罢，目光扫了一眼温年身边正睁着大眼，一脸好奇望着她的白千檀。 白千檀眨了眨眼，也是吓了一跳，那手指都有些不听话的指了指自己，狐疑又诡异的语气道，“我？” 神婆只是笑笑。 白千檀并不确定神婆这个笑是不是正向回应，但……不知怎的，神婆看她的那一眼，让她心里很痛恨痛的地方，被抚平了一瞬，只那一瞬，就足够她温暖好久。 温良宇笑了，他对白苍穹道， “我就知道，小千檀会对温年有很大的帮助，就连g国圣地的神婆都这么预言，苍穹啊，你就放心吧。” 白苍穹打一开始就对瑞恩堡没什么兴趣。 也对所谓的“神婆”没有好感，这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搞这些神鬼叨叨的东西。 但是听到老神婆说千檀是神女，并且把千檀架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上，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如果小总统信神婆，那不管神婆说的话有多扯，对他们白家有利的，那就是好话。 “呵呵……” 宋向巧兀自干笑了两声，简直就觉得这老太婆扯的不能再扯了！ 称呼她一声神婆，她不仅敢接，竟然还敢牵出什么神女来！ 在她听来，这神婆说的每一句话不都是为了讨好在座的上位者么！ 唐小花的想法在这点上和宋向巧差不多。 从头到尾，神婆也没正眼看过唐小花，神婆看白千檀的那一眼，她也看见了。 说白千檀是神女什么的…… 唐小花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瑞恩堡的神婆也并不是那么神，看起来神鬼叨叨的样子，也不过就是信口胡诌的来糊弄人。 还扯出个神女，唐小花真的听不下去了。 别人她不敢说，但白千檀，绝不会是什么神女。 这一点，她敢肯定。 唐小花很失望，比起在座的所有人，她可能是最相信世上有无法用科学解释之神鬼现象的人。 所以说起圣地的神婆，她是抱有期待的，如果神婆真能展露些什么神力，她真的很想咨询神婆一下“重生”到底算是个什么现象？ 它会带来好处更一些还是弊端更多一些？ 重生前的那个世界是否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还有…… 她这样努力，能否改写结局？ 历史的车轮，能不能重新碾出一条轨迹来…… 她，就像是在万丈深渊里过独木桥，对尽头一无所知，危险而孤独。 300 阁下，您心里有答案，何须老妪字字说明？ 接见神婆的过程，总体来说都还算愉快，除了副总统和宋向巧。 宋向巧十分不屑于神婆的言论，怎么看白千檀，都很蠢！ 至于副总统卓庭，他却从神婆的话里读出了不一样的信息。 大选在即，神婆却说总统阁下有神女相助……是不是意味着此次大选，他又会再一次输给温年？ 卓庭本是想让老总统和白主席一起过来看温年迷信的丑态，却压根不知道三十年前老总统也请过神婆，而白苍穹…… 卓庭攥紧了拳，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所想相去甚远，让他既觉得尴尬又觉得愤怒。 会见结束，温年让瞿宇为神婆安排食宿。 又派人送温良宇和白主席离开。 至于卓庭和宋向巧最先告辞。 这样的情形场面对他们二人来说……荒唐荒谬荒诞！ …… “老婆婆！” 白千檀见老神婆跟着瞿宇往外走，忙起身叫了一声！ “白千檀小姐。” 老神婆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很是温和的回应道。 她并没有自我介绍过，但老神婆已然准确的喊出她的名字，兴许是有人告诉过她…… 白千檀这么想着，她小跑到神婆跟前，深吸口气， “婆婆，我不知道您是否真的有神力，我想问您一件事，希望您能给我指点。” 神婆双手抚胸口伏下腰，嘴里又念叨了些什么，而后那双老皮褶皱的手展开，温厚粗糙的掌心抚上白千檀的额头，她慈祥道， “孩子，世间文字有八万，唯有“情”字最伤人，切不可……执念太深。” “……” 白千檀心口一缩，只觉得一瞬间痛的都不能呼吸。 良久，她苦苦的笑了一下， “婆婆，以前一个算命先生说……我会为情而死。” 唐小花一怔，忙看向白千檀…… “孩子，命数无一定，你今日想不通的，明日换个角度想也许能豁然开朗。” 不管这神婆到底有没有神力，白千檀只觉得她和自己说话也好，看自己的眼神也好，都那么温柔温暖，让她觉得好舒服…… “谢谢婆婆！希望您能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神婆笑笑。 温年也走了过来，“婆婆方才所说的神女……” “阁下，您让瞿秘书不远千里请老妪过来，不就是为了神女？” “……” 温年眉头拢聚，忙看向瞿宇，只见瞿宇连忙摇头，表示他一路上只说了祈福，并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唐小花的事。 他定睛望着神婆，心情很复杂…… 离离是……神女？ 什么鬼！ “阁下，您心里有答案，何须老妪字字说明？” 瑞恩堡有瑞恩堡的规矩，温年也不再强求多问，只是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白千檀和唐小花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一时间看向温年的眼神都变了…… 这温年是中了哪门子邪，是鬼怪玄幻小说看多了？不对，他哪有空看这些娱乐小说？ 那他怎么想起来找什么神女？ 未免太荒唐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损失掉多少选票！ 301 人活百年，魂活千载 总之，唐小花和白千檀心里的感受都差不多。 抛开一些私人恩怨，温年在她俩心里的形象是很高大威武的，现在…… “哐”！ 高度直接就跌下一截。 温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荒唐。 “神女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吗？” 温年试探性的又问了句。 神婆笑了，“阁下是在害怕什么。” 温年面色凝重，一下子就被神婆看穿。 “老妪虽被人称为神婆，但也不过就是常人。所谓的神女，也只是一种称呼，对一些天资与常人不同的女孩儿的称呼。并没有颠倒乾坤，蛊惑人心的神力。阁下无需担心。” 温年抿了抿唇。 “不过还请总统阁下谨记，神女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会老会死……得神女者，必是一方霸主。” 神婆微微欠身。 温良宇说这个神婆和三十年前并无两样，此时的温年有一种错觉，面前的神婆像是不止活了一百年…… 在g国古老的历史上，祭祀，神婆，神女……这些现在听来格格不入甚至已经被人忘记了的名词，曾真实的存在过。 温年脑中有些混乱。 “谢谢神婆指点，您辛苦了，瞿宇，送神婆去休息。” “你就没有问题想要问我吗？” 神婆转身前，视线终于落定在温年身后的唐小花身上。 唐小花虽然一直听着，但还是觉得荒诞，重生的事实她都能接受，可神婆说的这一套，她总有种穿越感。 所以也就只是听着，并未多想。 怎么就突然cue她了？ 唐小花正视着神婆，直起胸膛，开口便问道，“人死能不能复生。” “……” 这一问，问的温年头又是一炸！ 白千檀整个人一歪，很是稀奇的看着唐小花，只觉得这唐警卫也太搞笑了吧？ 神婆定睛看她，不紧不慢道， “人死不能复生。” 唐小花笑了一下，道，“谢谢神婆，我没有问题了。” “老妪倒有些话想问姑娘，不知道姑娘一会儿可有空，愿意来老妪房中相谈？” 她说话的确有那种从千年古墓里爬出来的味道。 唐小花心想。 谁知白千檀忙举手道，“我，我也想去，可不可以？” 唐小花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白千檀好像很喜欢神婆啊…… “当然可以。姑娘呢？” 唐小花心里感觉怪怪的，她看了一眼温年，温年正在看她，看的她心里一抖…… “想去就去吧。” 唐小花并不想去，但听温年话里的意思，仿佛是希望她去。 她叹了口气，毕竟是g国圣地的神婆，总统都不敢得罪的人，她也不敢得罪，于是便点了点头， “好。” …… 总统回了主宅楼。 瞿宇告诉唐小花神婆休息的房间。 白千檀跟着唐小花一块儿去了神婆那儿。 进屋后，神婆正在煮茶，她摘掉了瑰丽鸟羽制成的头冠，空留两股黑白掺杂的辫子。 见两人进来，便道， “坐吧。” 唐小花四下里看看，白千檀接过神婆递来的茶，轻轻一嗅，“好香啊……” “这是老妪从岛上带来的香草泡的茶。” 唐小花瞅了一眼白千檀……见她很享受的嗅着茶，而后那双丹凤眼就那么眨啊眨啊的……闭上了。 唐小花瞬间警觉，正要从后腰里抽手枪—— “古籍记载，人活百年，魂活千载。” “……” 302 不是死去的人，而是活着的人 悠悠的一句话止住了唐小花的动作。 神婆缓缓坐在她面前，目光慈祥。 也不知人要修炼多久，才能练就成神婆这样，仿若能温柔看待世间一切。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世间万物生长的法则。无论是谁也改变不了。” “……” 唐小花抿紧了唇，她目光紧紧的看着神婆。 “前世的你应该不会这么戒备的看着我，态度的话……应该会像这位白姑娘一样，亲和又热情，鬼灵还精怪。” 唐小花杏眼瞪大，她……真的知道！ “还在防备么？” “……” 神婆笑着说道，她不急不躁，唐小花却有些无法自持，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真的有人知道她是重生而来，真的有人知道！ 那危险又孤独的心，一瞬间像被火把撩了一下。 “婆婆……” 唐小花眼里涌出了水雾…… 神婆起身，用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她掌心粗糙却温厚，有些崩溃的情绪慢慢被收拾了回来。 “尽管前世的记忆那么清楚又那么深刻，但我时常还是会觉得……会不会是一种臆想，越往深处想，结就打的越紧，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 神婆坐在她身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唐小花楞了一下。 “没事的，不会睡过去。” “……” 唐小花抿紧了唇。 神婆叹了口气，并不强求她，知道她戒备心极强， “人都有秘密，秘密越多越大，内心就越孤单，当然也会有对未知的恐慌和害怕。” “这世上有太多常人无法理解和相信的事，人们常常恐惧于这些，不管是亲历者还是耳闻者。” “可能是因为人的寿命有限，所以见识，感受，理解，认知也都太有限。” 神婆喃喃道，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惜我没法为你解答。” “……” 唐小花怔楞的看着她。 神婆笑笑，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绝不是唯一一个经历过这种事的人。” “还有别人……” “据记载，六百到一千年间会出现两到三个。” “……你不是说人活百年，魂活一千年，那……岂不是……” “魂魄重生是需要条件的。” 唐小花狐疑着试探道，“是不是死去的人心中悔恨和执念太深，就像很多玄幻故事里说的那样，因为怨念太重所以……” 神婆宠溺的看着她， “有点你前世的样子了。” 唐小花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忙问，“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啊？” 神婆道， “说对了一半。” 唐小花扬了一下眉。 “不是死去的人，而是和你关系最为亲密的那个活着的人……” “……” “是活着的那个人对你的执念。” 唐小花胸口惊心动魄的炸了一下，跳的急遽又猛烈。 一时思绪万千，她不自觉的拿起香茶，抿了一口，手都有点抖…… 她有好多问题要问，正要开口，脑中却一片安详，她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太阳透过窗户晒了进来，门外敲门声“咚咚咚”响起。 “唐警卫！” 唐小花忙起身去开门，瞿宇站在门口，黑着脸，“你怎么还不上岗？” “……瞿秘书，神，神婆呢！” “一早回瑞恩堡了，怎么了？” 303 胡话连篇！你就一句真话都不肯和我说 “瞿宇，你能不能把神婆的具体地址给我，我想……” “前往瑞恩堡需要总统阁下的批文。” 瞿宇直接道，直接掐断了唐小花现在心里所想的。 唐小花眉头拢起，“就，就当我去旅游不行吗？” “如果瑞恩堡和g国地图上标注的其他地区一样，那有必要把它从地图上抹去？” 瞿宇对唐小花这浑浑噩噩的样子很是不悦，“话说你怎么会睡到现在？阁下要出去了，你是他的贴身警卫，却还在做梦？” 唐小花抿了抿唇，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一觉睡到了现在。” 瞿宇扫了她一眼， “只有五分钟了，你快一点。” “是。” 唐小花回屋洗漱换衣服，迅速准备妥当便去了行政楼的总统办公室，温年和瞿宇正好出来。 “阁下……” “跟上。” 唐小花跟在温年身后，迈着又急又大的步子，上了车。 空间宽敞的商务车内，温年靠在沙发椅上，他环着胸，琥珀色的眸子不避讳的落在唐小花身上。 唐小花在他对面，有些如坐针毡。 车子开得很稳，但是唐小花的心情却很难平静……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只记得神婆说的话……每一句话都清晰的映在脑海里，每一句话都颠覆着她的认知…… “不是死去的人，而是和你关系最为亲密的那个活着的人……是活着的那个人对你的执念。” 此时，她就坐在温年的对面，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视线……这句话就这么像复读机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念！由慢至快…… “瞿宇，把早餐拿给她吃。” “不要！” 唐小花蓦地喊了出来！ 车内的三个人都懵了一下，包括唐小花自己！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懊恼！ 抬头对上温年凝重质疑的表情。 “额……你，你刚才说什么？”唐小花神思游走了，根本没听到温年说了什么。 “我说，瞿宇，把早餐拿给她吃。” 温年平静的复述完，听着没什么情绪，但这冷冰冰的眼神着实吓人。 瞿宇把三明治和牛奶递给她， “阁下特地嘱咐厨房打包一份给你吃。” 她的确是饿了，昨晚吃的太少了，她接过早餐，看了眼温年， “谢谢……。” 她撕开三明治外层的食品包装吃了起来。 “昨晚你去神婆那里，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知道温年会问，深吸口气，“只是聊了聊瑞恩堡的事情，她邀请我去瑞恩堡做客。” “……” 抬眼看向温年， “瞿秘书说，去瑞恩堡需要总统亲自批文，所以……” “我不批。” 温年知道她要说什么便直接否掉了。 “为什么？” “因为你骗我。” 温年定定的看她。 “神婆一早临走时让我转告你，即便你去瑞恩堡，也见不到她。” “……” “说什么只是聊了聊瑞恩堡的事，还邀请你去瑞恩堡，胡话连篇！你就一句真话都不肯和我说。” 温年瞥她。 304 2018年3月28日，被圈红的日期 有些置气似得语气，让唐小花有些无所适从，她抿了抿唇，试着转开话题， “阁下今天的行程是……？” “阁下今日参加一个网络节目的采访。和副总统一起，也算是为第一次竞选演讲做热身。” 瞿宇说道。 唐小花点了点头。 竞选什么的，她知道温年不会有问题，这个从二十六岁开始，连任三届的总统……在那十几年间，在g国人民的心中，就像帝王一样。 第一次竞选演讲是一月的最后一天，之后便是两位总统候选人的你争我斗，她还清晰的记得卓庭副总统为了在大选中得利露出的难看吃相。 通过炒作，不断为温年制造丑闻，专门攻击温年任期内没有完成的国家项目已经造成不良影响的政策。 一幕一幕步着前世的步伐重演着。 她依旧只是个旁观者。 第二次竞选演讲则在二月的最后一天。 在此之前，温年都很顺利，卓庭副总统的表现虽然不差，但统计局统计出各省市代表选票的中期结果表明，温年的票数要高出卓庭近百万张。 卓庭今年已经四十九了，对于g国这样一个民主自由的国度，这一次如果卓庭败了，那么他这辈子的最高成就大概就只是副总统了。 于常人而言，这可望不可即，但于卓庭而言，不坐上那个位置，他这一生就是失败的！ 二次竞选演讲一过，就已经迈进了三月。 住宅区的宴会厅里，不少政客政商都来为温年庆祝，庆祝他的普选票数远超卓庭。 温年的竞选智囊团，各个都是拥有顶级智商情商的能人，他们愿意为温年效力，反观卓庭，人脉圈很广，信用也极好，只是在温年任期的这四年，整个内阁都被清洗了一遍，这总统府里，副总统一派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平日里还看不出，真到了大选的时候，就变得一目了然。 这种场合下，唐小花不适合继续贴身跟随，于是便和其余的警卫一起轮岗。 前半场由嵩阳零带人看守。 二楼宴会厅的消防楼道里，唐小花坐在楼梯上，手里是她的那本小记事簿。 中间翻开的那一页，只写了一个日期：2018年3月28日。 日期用红笔划了个圈。 唐小花长长叹出一口气…… 上一次，她列出了她所记得的国内重大灾害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匿名邮寄到了国家地质研究科学院以及g国国家气象局。 被当成恶作剧和玩笑丢掉，有可能。 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重视起来，也有可能。 能做的她已经做了。 这一次呢…… 唐小花看着那个被她自己圈红的日期。 3月28日是她和温年的生日，2018年3月28日这一天，他们和过去的每一年一样，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蛋糕，一共插了整整54根蜡烛。 属于她的24根，属于温年的30根。 这一天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们偷偷的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宴。 就在总统府住宅区的主卧室，那个开着天窗，天花板上画满红色桔梗的主卧室。 他们吃着蛋糕，滚完床单，似乎还不餍足，她突发奇想要去影院看电影。 温年二话不说，两人换了便装就去看晚八点的电影。 再然后，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大事——总统被绑架。 305 小花队长，还会回去吗？ 唐小花头痛。 她不知道即将到来的这一天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她已经兀自纠结了好些天。 自从一个多月前瑞恩堡的神婆来过后，她是习惯性的躲着温年，而温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撩拨”她的情绪。 两个人的私人感情问题，像是突然划上了中止符。 唐小花觉得这样挺好，不纠结于复杂的爱恨，只专注于工作。 即便相隔五米以内，心也各朝一方。 神婆说的太少，又走的太快，一些昭然若揭的事就停在那“若”字上，纠缠着前世今生，到底还是揭不开。 那一晚怎么就睡过去了呢……？ 后来碰到白千檀，白千檀也是一脸懵。 唐小花不明白神婆这么做的用意，也不知道在她们睡着后，神婆对她们做了什么…… “小花？你在看什么呢？” 消防楼道的门被推开，嵩阳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唐小花回过神，合上记事簿， “没什么。就是看看接下来阁下的行程安排。” 嵩阳零走到她边上坐下。 “咦？你怎么不在你自己的位置上？” “阁下他们在用晚餐，餐厅外的护卫够了，我就偷个懒。” “小心被龙部长发现。回头好好罚你。” “龙部长的长相是很不近人情，但实际上还是很好相处的，比起小花队长在“鱼鹰”突击队的严厉，这里真的算是轻松多了。” 唐小花笑笑，“我很严厉么？” 嵩阳零一脸震惊的看着她，“队长难道不知道自己很严厉？” 唐小花想了想，“还好吧……” “也是，队长对自己比对我们要狠多了。” 嵩阳零笑起来，露出了两颗老虎牙， “小花队长和鹿教官很像，就连教学风格都很像，您也不愧是鹿教官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我们班上最优秀的。” “你就别奉承我了。” 唐小花看了眼小零子，而后颇认真的叮嘱道，“距离四月底保护总统的任务结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你不能放松警惕，也不能懈怠了自己。” 嵩阳零点头，“我明白，我可不想这四个月一过，连突击队的入队标准都达不上。” “恩，你明白这点就好。” 军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残酷的职业，穿上一身军装，肩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吃最多的苦，做最枯燥的活，能坚持下来靠的不过是一腔热血和信念。 脱下这一身军装，就又只是个普通人，并无多少特殊福利待遇。 “小花队长呢？” “什么？” “你……还会回海军陆战队么？” 唐小花眨了眨眼，很惊异的看着嵩阳零，似乎是不理解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我当然会回去啊。” 嵩阳零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着头嘀咕道，“警务部里有传闻……说你被阁下看上了，兴许……不会再回去了。” 唐小花皱眉， “谁传出这种话来的！” 嵩阳零打哈哈道，“大家无聊的时候就随便扯嘛。” “以后这种胡言乱语的事，你别参与。” 306 一点儿总统样子都没有 “以后这种胡言乱语的事，你别参与。” 唐小花警告嵩阳零道。 “是！” 嵩阳零忙应了声。不过下一秒，他偷瞄了唐小花一眼，小声试探道， “小花队长……你整日和阁下离得那么近，会不会对阁下动心啊？” “……” 唐小花狠狠瞪着嵩阳零。 “我就很好奇，毕竟小花队长也正值年轻有魅力的年纪，总归有一点年轻女人的……” 唐小花站了起来，瞅嵩阳零一眼，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再回突击队了。整日就知道八卦这些有的没的！” “……” 嵩阳零怔楞住了，看着唐小花转身离开消防通道，门“哐”一声被关上。 小花队长……生气了？ 嵩阳零心虚了一下，但又觉得很奇怪，毕竟……小花队长从来不是这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 宴会结束时已经九点了。 温年身上有些许酒气，显然也喝了不少酒。 他脚步有一点不稳，瞿宇扶着他，唐小花跟在俩人后头，一直护送着温年回主卧室。 门关上，她站在外面。 没一会儿瞿宇又出来叫她， “阁下让你进去。” 唐小花迟疑了一下，她看向瞿宇，“阁下……醉的厉害吗？” “醉的厉不厉害，他让你进去，你都还是得进去。” 瞿宇这话说的唐小花很想打人，这什么态度…… 唐小花推门正要进去，瞿宇又小声说道，“不管你对阁下有多少不满，今晚还是顺着点他吧……” “顺，顺什么？” 唐小花一惊。 “别想歪了，只是请你今晚不要再“怼”阁下了。他真的很累。” “……” 心又“缩”了一下，她深吸口气，对瞿宇道，“瞿秘书也早些休息，你看上去也好不了多少。” 大选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而这件事又实在是广大人民群众无法企及的，当观众很容易，投选票看心情，真正能切身感受到大选时总统候选人压力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进屋，温年靠在床上，眼睛闭着，她走近…… 浓密的睫毛下，脸颊有两坨晕红…… 胡子又冒出青茬。 “阁下……” 唐小花轻轻喊了他一声，哪知声音刚到，温年拽过她的手臂就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说时迟那时快，唐小花一拳就砸在温年胸口！ 痛的温年缩起了身体的同时也松开了拽着她的手。 唐小花连退两步， “阁下，你做什么！” 温年捂着胸口，睁开眼，很痛苦的看着她， “很痛啊！” “……” 唐小花咽了口口水，有些无措道，“谁让你突然袭击，我……” “袭击你怎么了！” 是醉了么，竟蛮不讲理起来。 “阁下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唐小花说的同时，身体已经开始往外撤。 温年侧了个身，身体背对她弓着，整个人蜷缩成了婴儿状态。 他没拦她，可她的脚步却停了。 身上还穿着宴会上的精贵西装，鞋子一只在床边，一只还挂在脚上……头发也很凌乱不堪。 一点儿总统的样子都没有。 “离离……” “……” 307 无论是谁，独独不能是温年 “离离……” “……” 他的腿又缩了缩，嘴里呢喃着的声音很小很小，可屋子太过安静，偏偏就传进了她耳朵里。 “离离……” 唐小花闭了一下眼，她径自走了出去，叫来佣人给温年换衣服，然而佣人刚进来就被温年吼了出去。 “唐警卫，阁下……向来不许我们近他的身。” 佣人有些委屈的说道。 是啊，他向来不许旁人近他的身。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佣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一层楼。 厅里的灯关了，空余走廊这一层的灯还亮着，唐小花一直守着门外，门开着一个缝，让她能听到温年的动静…… “离离……离离……” 像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嗡嗡的没个停。 他是真的醉了吧……温年酒量不差，但喝的多的时候也会醉。 她站的累了，就坐在地板上，地板上有点凉，她就回房间拿了一条被子垫在地上。 头微微仰着抵着墙。 还有两个月，再坚持两个月……就可以离开安临，可以离开温年。 这一世，无论是谁，孤独终老也好，独独不能是温年。 走过的路不想再走，爱过的人，也不想再爱。 对温年来说，一切似乎还很新鲜，可对她来说，却已经“旧”了几十年。 好好当个军人，爬到她想要的那个位置，实现自己的价值……是自己的价值！而不是温年的价值。 …… “咔……” 门从里面打开，温年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看着坐在他门口的唐小花，一条腿曲着，一条腿直着，一只手搭在弯曲的腿膝盖上。 头低着，稍微长长了些许的短发垂下，遮住半张小脸。 温年刚要蹲下，就见唐小花猛地抬起头，方才紧闭的眼睛蓦地瞪大，戒备的扫了一圈，定在温年身上，她连忙爬起来， “阁下！您醒了！几点了？” 温年定定的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唐小花的错觉，她觉得温年的眼睛里有……火！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三点半。 看温年的样子，也就是刚醒，衣服什么的还没换，头发也乱糟糟，唯独这张帅气的脸，一如平常。 “阁下……” “进屋里睡。” 唐小花连忙应了声，卷起被子就往她自己的房间走，这才刚迈出一步， “我说的是进我的屋。” 温年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唐小花身后，声音已经冷的跌破了冰点。 唐小花身体僵住。 她咬了咬牙，“我拒绝。” “我的屋子不安全，我担心会有恐怖分子潜入，所以我命令我的贴身警卫对我贴身保护！你说你拒绝？” “……阁下！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对，我就是在闹，怎样！” “……” 唐小花瞪着他，总统要蛮不讲理起来，比普通人难缠多了！ 怕什么，动起手来，温年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这么想着，她就从他跟前走了进去。 温年闭了闭眼，转身把门重重关上，他没辙，只能把心里窝着的无名火撒在门上。 一夜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唐小花被安排睡在沙发上，温年洗了澡又躺回床上，仅此而已。 308 移动中的易燃易爆体 第二天，谁也没想到白千檀一大早就过来了。 她亲眼看到温年和唐小花一前一后从总统的主卧室里出来。 白千檀难得皱了一下眉，看看温年又看看唐小花，她眯起眼，拽着温年进了屋，门都没关上就冲温年道， “你太过分了吧！你是要把她变成这里的女主人？” “……” 温年心里有火，睡一觉都没消，此时面对白千檀的质问，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白千檀拢着眉，她敏锐的察觉到温年的情绪不对，她从来不是个喜欢硬碰硬的主，见温年表情不对，她这态度瞬间就是一个急转， 纤手往温年胸口一拍，笑道， “怎么了？昨晚被小野猫给挠啦？” 门外的唐小花不想听墙脚，但里头的人实在是不避讳！ 听得她浑身都毛了一下！ 这小野猫不会是在说她吧？ “温年哥，我爸和温爷爷商量着大选一结束就要宣布咱俩订婚的消息。你这样做，以后我住进来会很没面子的！” “你要什么面子？” 温年冷漠问她。 白千檀缩了缩身体，直觉今天的温年不好惹，瞥了他一眼，龟一样缩了出来，调转方向，她拉过唐小花， “唐警卫，来，我和你说两句话。” “……” 唐小花就这么被白千檀给拽到一边。 白千檀小声道， “你知道我是谁吧？” “……” “渍，你这什么表情，和温年在一起，表情都一样了？” 唐小花收起冷漠的眼神，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只是阁下的警卫，我和阁下的关系并非白小姐想的那样。” “你不用解释，你放心，我做我的总统夫人，你做你的地下情人。” “……” 唐小花拧紧了眉，对白千檀的说法很抵触。 “但是，我能不能容你，要看你的自觉性，你要是让我在这总统府没了面子，那我可以保证总统身边会没了你。” 唐小花静静的看着她， “白小姐的话说完了吗？” “……说完了。” 唐小花微微颔首，绕过她走到温年身边，依旧是那个贴身警卫的位置。 “喂！” “你要是再闹，就出去！” “我……” 白千檀叹了口气。 她知道温年的性子，让人觉着疏远，实则并没有那么冷，虽然不常说话，但他的行为却能表明很多东西。 平日里她稍微闹一下，他不搭理也不生气。 今日不同，温年整一个移动中的易燃易爆体。 她可不傻，跟着一块去吃早饭，可再没叽叽喳喳了。 …… 午间休息时，唐小花接到了龙部长的通知。 3月23日有一个中尉级别军衔授予仪式。 让她作为海军陆战队升上中尉的代表之一参加仪式。 地点就在安临的军区。 唐小花向温年报备后请了一天假。 哪知温年稍微了解了一下后，告诉她，只给她四个小时的假。 唐小花听罢，真觉得温年抠的简直变态了！ 时间有限，她就只能掐着时间去参加授予军衔仪式。 当天早上八点出发，到达安临军区八点半，她只想着参加完仪式好赶紧回去，别让步入更年期阶段的温年又借题发挥！ 所以，压根没料到……会碰到鹿子卿。 309 任务结束，我来接你回西林！ “鹿大……鹿首长！” 唐小花在军区门口下车递交代表证，鹿子卿正在和一位上尉连长打招呼。 鹿子卿看到唐小花倒并不惊讶，像是早知道会碰到。 那上尉连长循声看了眼穿着海军陆战军服，站的笔直敬着军礼的唐小花， “好家伙！这丫头可真精神！” 上尉连长眼前一亮，道。 唐小花忙侧了个身，也向这位上尉连长敬了个军礼，“上尉好！海军陆战“鱼鹰”突击队队长唐小花报道！” “唐小花？” 上尉连长眼前又是一亮，“那不是……鹿司令员带出来的那个……” “现在在总统阁下身边任警卫。” 鹿子卿解释了一下，朝唐小花招手，“跟我一起进去吧，快要开始了。” “好！” 唐小花和上尉连长打了个招呼就跟上鹿子卿。 安临军区中规中矩，规模中等，但是军楼设施都很现代化，操场很大，训练场也很宽，比西林的条件要好的多了。 通往军衔授予仪式的大厅是一条林荫道，种着苍劲的梧桐树。 三月份的安临终于迎来了一丝丝春意，枝丫上发了绿芽。 “在……他身边，还好么？” 鹿子卿问，语气轻轻松松的，只是看着路前方的眼里有一丝落寞。 “鹿大哥，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执行任务而已。” 唐小花说道。 鹿子卿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如果知道他们会分派给你这个任务，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带回西林，绑在我身边。” “……” 他玩笑似的话语透着他的不甘心和懊恼还有那么一点霸道。 “那……任务完成后，唐小花听凭首长安排！” 唐小花忙正经道。 鹿子卿瞥了她一眼，“你永远都是听从首长安排。却也没见你真听首长安排什么……” “嘿嘿，话说鹿大哥怎么来了？我还以为这场仪式……” “不就是因为你在安临，我才给那些老头面子，不远千里跑这一趟的嘛。” “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唐小花随口道，鹿子卿也只是笑笑，“其实看你这么精神，我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 他看着前方，眼里惆怅…… “鹿大哥，我是说真的，任务结束以后，我想回西林。现在想来，在西林的那段日子，是真正意义上的热血和正义。” “……” “充斥着臭汗的那个军营，比玉宇琼楼的总统府要舒服多了。” 鹿子卿扬了下眉，又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 “好，任务结束，我来接你回西林。” 唐小花重重点头，“恩，一言为定！” “那……“鱼鹰”突击队那边……？” “说不定回去没几天就又会被海军首长给卖了，不回去了！” 唐小花开着玩笑道。 调任不过就走个程序，她想回西林，鹿子卿一定有办法。 鹿子卿轻轻的笑笑，这段时间横在心上的阴霾，此时一扫而光，悠哉的哼起了小歌。 唐小花也很舒服…… 她一直都觉得鹿子卿身边很舒服，比朋友亲近，比亲人温暖，比爱人可信。 310 做鹿大哥的左右手 她一直都觉得鹿子卿身边很舒服，比朋友亲近，比亲人温暖，比爱人可信。 她初到西林，他借给她住处，把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变得温暖熟悉。 段深恐袭，他不顾自己安全和上级命令，只身闯进敌营救她。 军官预备选拔，他假公济私，掩人耳目，从陷阱里把她救出来，这才让她通过了考核。 三年前温良宇的寿宴上，如果不是他在，她不知魂归何处。 这三年里，他是她的教官，地狱般的训练愣是把她所有的懦弱驱散，成了一名敢在战场上冲锋杀敌的勇猛士兵！ 送她去德国进修，又任她到海军陆战队历练…… 唐小花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中尉肩章，再看坐在最前面那个年轻的帅气男人，心中无数感激，难以言表。 她能有今天的成绩，是鹿子卿一手栽培。 军衔授予仪式结束后，她多问了鹿子卿一句， “鹿大哥打算在安临待几天？” “怎么？要约我吃饭？” “唔……我得看看时间。” “是看看总统阁下的时间吧？” 鹿子卿笑道，“先回去吧，回头我会联系你，龙四阎部长是我师兄，还算熟。” “好，那我先走了。” 唐小花驱车离开安临军区，回到总统府时是正中午。 “阁下在餐厅等你。” 瞿宇见唐小花回来了，便对她道。 唐小花愣了一下，而后便往餐厅小跑过去。 餐厅里，除了一旁的佣人，就只有温年坐在一张餐桌前，桌上是空的。 “阁下。” 温年手里拿着平板，正在和某部门的部长开视频会议。 她打了声招呼就站到了一旁，温年抬头看了她一眼，加快了会议进程，没几分钟就结束了会议。 放下平板，他手一招， “上菜。” 唐小花愣了一下，温年还没有吃？ “过来坐。” “……” 唐小花走过去，她还穿着干净整齐的海军陆战服，胸前是她的勋章，肩膀上是中尉肩章。 她脱下军帽，用湿巾擦了擦手。 “见到鹿子卿了？” “……” 唐小花抬头，对上温年平静却不招人喜的眼神。 这盘问似的语气让她不悦。 “见到了。” “鹿军长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到底是为我培养出了一批优秀的年轻军官。” 温年淡淡道。 厨房送上来饭菜，唐小花却已经没了食欲。 “四个月的护卫总统任务结束，你还想回“鱼鹰”突击队么？” “不回了。” “怎么？想留下来继续做我的贴身警卫？” “我会回西林，做鹿大哥的左右手。” “……” 温年拿着餐具的手顿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无声的吃着东西。 这一时的沉默倒让唐小花反省了一下，是不是有点过于……炸毛了。 浅吸一口气，她小声道， “阁下，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一下您……” “说。” “3月28号，就是这周六，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还希望阁下能待在总统府，不要外出。” 唐小花说道。 前世，事故发生在电影院—— 311 无条件相信你说的话？凭什么。 前世，事故发生在电影院，两名男子持枪抢劫后逃入电影院，在警方逼迫之下决定挟持人质，而后伺机逃脱。 巧就巧在那一晚她和温年乔装便服去电影院看电影。 温年不可能躲在人群里看着两个孩子被挟持为人质，所以他主动站了出去，用自己换两个孩子。 警方本来对挟持人质事件就很警惕，这一类案件在实际行动过程中都不好办，现在换成了总统，直接就惊动了军部。 后歹徒被击毙，温年得救。 其实她本不打算多这一嘴，因为她可以肯定，3月28日这一天她不会再和温年去看电影。 而忙于大选的温年也不可能有这个心思自己跑影院看电影。 她也想过，就算温年真的在影院被绑架，那应该也会像前世那样安然获救。 可是……“重生”这个现象没有说明书，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发展轨迹和前世有多少重合点，只怕万一。 万一温年真的去了影院，真的被绑架，而后……没有获救呢…… 她可是总统的贴身警卫，如果总统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也没好结果！ 恩！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温年没回应，只是兀自喝了两口汤，而后放下汤匙，擦了擦嘴，对上唐小花有些别扭的神情…… “阁下，我是说认真的，总之那一天，您尽可能不要外出。” “给我个理由。” “马上就是最后的竞选演讲，一直到大选结束的这段时间，对您来说，都是极为不安全的，所以……” “为什么偏偏是28号？难道29号30号就安全？” “因为……” 唐小花深吸口气，有点恼了，这让她怎么解释？ “阁下就不能无条件相信我的话么？我又不会害你！” 温年听罢就乐了， “无条件相信你说的话？凭什么。” 温年站了起来，“你何时无条件相信过我说的话？” 唐小花身体僵了一下，温年往厅外走，唐小花忙跟上，走到总统办公室门前，温年背对着她道， “那一天是你生日，我放你一天假，做点什么去庆祝一下。晚十二点前回来就行。” 温年说完，门就关上了。 唐小花心里酸了一下…… 那一天……不也是你的生日么？ 她有些惆怅的站在一旁，一直耐心的等到瞿宇来， “瞿秘书，能不能……借用两分钟？” 瞿宇眨巴着眼睛看唐小花，这倒新鲜，夫人主动找他…… “有什么事？” 唐小花拉着瞿宇走到一边角落，“瞿秘书，我想问一下……阁下28号的行程。” 瞿宇眯起眼，“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贴身警卫，他去哪儿你不得跟着？” “阁下放了我一天假。” “……” “但瞿秘书，你也知道四月初大选出结果，但在此之前，阁下如果随意外出会很危险。” 瞿宇扬了扬眉，“所以？” “所以那日我不值勤，还请瞿秘书看着点阁下，能不出总统府就不要出总统府，我有不好的预感……” 唐小花说的有些神乎，这一瞬让瞿宇想起了之前神婆说的什么“神女”。 312 放肆上整整一天，就只是想她，想她…… 唐小花说的有些神乎，这一瞬让瞿宇想起了之前神婆说的什么“神女”。 “什么不好的预感？” “……” 唐小花快要解释的累死了。 “好好，我知道了，你是关心总统嘛！” 瞿宇笑道，显然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回头告诉阁下，阁下不知道得多高兴！ 唐小花看瞿宇，总觉得瞿秘书有什么地方理解错了。 “28号那天，在行政楼国际会议厅有一个国际会议，阁下会忙的连会议厅都出不了，更别说是总统府了。所以放心吧。话说……阁下为什么放你的假，那一天那么忙……” 唐小花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道，“……我生日。” 瞿宇立刻了然，而后一脸嫉妒道， “从没见阁下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也放个假，诶……” “……” 唐小花实在无言以对。 不过该叮嘱的她都已经叮嘱了，况且28号那一天，瞿宇说阁下会在总统府待一整天，她相信不会发生“总统绑架”事件。 所以…… 28号这一天得了空，倒是可以请鹿大哥吃个饭，顺便叫上鹿小珥。 小珥半个月前才从东恒回来，之后就要赶她的硕士论文，而她，二十四小时被拴在温年身边，更是抽不出空来。 她心下已经默默盘算了起来…… 瞿宇走进总统办公室，满脸笑容，伏在案前的温年却黑着一张脸。 把文件放到温年面前，“阁下，您给夫人放了一天假啊？” “……” “夫人真的很关心你，你给她放假，她还牵挂着你的安全问题呢？” “出去。” “……我没骗您，我进来的时候，她还让我……” “如果她真的牵挂我的安全问题，就算我给她放假，她也会留在我身边，你觉得她会这么做么？” 温年看向瞿宇，瞿宇眨眨眼，想了一下，而后没了声。 “我看她不仅不会留在我身边，还会趁着这个机会和她的鹿大哥约个会！” 温年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三年前，他就是因为鹿子卿乱了心，几乎是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 如今，即便是提到鹿子卿，他都会谨慎再谨慎，不想再在鹿子卿的问题上和离离有冲突，可…… “阁下就这么没自信？” “……你说什么？” “阁下，我觉得你在夫人心里，没人能替代。” “……屁。” 温年嘀咕了句，很不雅的词，但缓和了一下他焦躁烦闷的心情。 “夫人生日那一天……不就是您和夫人的结婚纪念日么？往年都您自个儿过，弄那么大个蛋糕，插上好多蜡烛，还有红色桔梗花。今年也这么准备么？” “你是不是很闲？” “没有啊……” “那还不去忙你自己的事！” “……好的，阁下。” 瞿宇忙往外走，开门前还不忘回头问一句，“真的不用准备？” 温年眸子一瞪，瞿宇赶忙撤退！ 办公室里剩温年一人，手里的钢笔轻轻点着桌子…… 往年知道她不会回来却还可以盼着她回来，一个人庆祝他们的纪念日，放肆上整整一天，什么都不干，就只是想她，想她…… 今年，她出乎意料的回来了，可这节日，他却不敢过了。 什么结婚纪念日，她不会承认的。 313 她站在三楼，痴迷着看他 电话里，鹿小珥说是有论文要写，但语气有点支支吾吾，唐小花一听就有端倪！ 就算是论文，也不至于比她这个好几年没正经碰过面的闺蜜来的重要吧？ “好吧，我说实话，有约了……” “钟离无止？” “是钟离无耻！” 唐小花蓦地笑了，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闺蜜被钟离无止抢了去，反而很是乐见其成，“行吧，那我就不强求你，改天我们再约。” “恩……好。” 鹿小珥应了声，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电话里小花才知道原来钟离无止竟去了东恒灾区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志愿者，这安临城风流倜傥的钟离无止，回来时成了落魄的农民工。 想到那画面，唐小花都觉得好笑。 鹿小珥约不到，但鹿大哥倒时间很充裕。 于是他们约定晚上六点在安临市中心的一家中餐厅用晚餐。 …… 3月28号，唐小花难得睡了个懒觉，但就算懒，七点半的时候也醒了。 多年的军营生活养成的生物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 但好过以前，总是一觉睡到中午，再懒懒的起来吃中饭……岁月就那样被糟蹋掉。 安临这座城，冬天总是很漫长，春天就那么寥寥几日，半个月不到，温度就会转而升高。 她和温年，就出生在这短暂的春天里。 洗漱完毕，她难得好好梳了梳头，头发已经长至脖子，夏天很快就到，又到该剪发的时候了。 她站在窗口，这间屋子紧邻主卧室，从这扇窗户望出去的景色和主卧室没两样。 重生的时候，她三十三岁，四个年头，按道理说她今年三十七岁……想想真的不可思议，也有点……恐怖。 可能是因为外貌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别人的眼光，应该愈加成熟稳重的她反倒活退了几年似得。 这四年显然过的比前世三十岁时开朗精彩的多。 越老越小，用在这里是不是不太适宜？ 她兀自笑笑。 穿上t恤，套了一件格子衬衫，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头发用一根很细的橡皮筋束在脑后，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去餐厅用早餐，厨师长竟端了一碗面出来， “唐警卫，生日快乐哦。” 唐小花愣了一下，而后很快便笑道，“谢谢。” …… 如瞿宇所说，温年今天一直忙于国际会议，她上午跑到住宅区的花园里逗警犬。 吃完午餐，她又一个人在房间里整理着她的小记事簿。 两点多的时候，她站在窗口伸懒腰，看到数十个人的外使团以温年为中心在花园里散步，一边走着一边谈论着国际形势…… 他西装革履，乌黑的头发修剪的干净利落，一米八五的个头在西方外国人中间也算髙的。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比划着……侃侃而谈。 温润如玉的笑容总是牵在嘴角，谦谦君子般的优雅。 瞳孔在阳光下收缩，琥珀色却被放大，两道剑眉透着他的锋芒，衬托着那双琉璃眼的璀璨。 “当然，g国会尊重所有国家的决策，更遑论是能以世界和平为中心的长久国策。” 温年站定，正对着唐小花所在的窗口方向，他正和一个和他同样高的英国代表谈话，用一口流利纯正的英式发音。 那英国代表不断点头赞同着温年的言论…… 周遭也有几个国际媒体代表不断的在拍摄记录。 唐小花站在三楼，定定的看着温年，他的一抬手一举足，甚至是一个眉角飞扬，一个唇角弧度，都让她那么痴迷…… 三十岁的他和四十岁时有很大的差别，回过头来看……三十岁的温年，仿佛依旧是个意气风发的俊俏少年。 “温小年……” 她动了动唇，却没想到发出了声，就站在楼下的温年，蓦地顿了一下，他抬眼—— 314 穿上它，和鹿子卿共进晚餐或者……来赴我的约 她动了动唇，却没想到发出了声，就站在楼下的温年，蓦地顿了一下，他抬眼—— 视线对上的刹那，唐小花一惊，一连退离窗口好几步！险些跌倒…… 她瘫在床边，心脏还“嗵嗵”“嗵嗵”“嗵嗵”的急跳个不停…… 咽了咽口水，她闭上眼，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和鹿子卿约定的时间是傍晚六点。 五点时，小花准备出门，鹿子卿却发来短信说他可能要晚一个小时到。 于是小花也就跟着晚一点再出门。 她本也可以去街上逛一逛，但就是觉得有点不放心，还是想待在总统府确定温年没有外出。 时间真的太久了，小花根本就不记得那家影院叫什么名字，又在哪个位置，十年左右的时间，很多区县都发生了变化。 不然，她倒是很想去那家影院，想看看还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临近六点，她背起个帆布包出门，走到总统府最靠近住宅区的侧门，哪知就在这时，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没有备注，但这是温年的号码： ——主卧衣帽间下面的柜子里，有你的生日礼物。 “嗵嗵”！ 心脏又急跳两下，她攥紧了拳，急步迈出了侧门，显然不打算去看那什么礼物！ 她直觉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可她又突然停了下来，调转个头就往楼上跑！ 不过就是个生日礼物！ 宋离离，你连拆他礼物的勇气都没有，以后怎么办！ 翡翠，钻石，鲜花？他送的还少么？ 不管他送什么，都撼动不了你今生不再与他纠缠的决心不是嘛！ 逃避根本就不管用！ 你也看到了，你越是逃避，就越是在乎！与其这样，不如大大方方去面对！练就出一颗钢铁心脏，不再为他乱跳！ 整个总统府，似乎只有她有这样的权利，可以自由进入温年的卧室。 像是为了急着证明什么似得，她喘着气，闯进温年的卧室，卧室里空无一人。 走进衣帽间，循着下方的柜子一个个打开，在第二个柜子里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正方形礼盒。 她深吸口气，打开礼盒——一套……做工细致的小礼服。 她松了口气，松完这口气后，她笑话着自己，“宋离离，瞧你自个儿这出息……” 没办法啊，她是真的怕了温年。 真的怕他能拿得出什么东西撼动她的决心。 什么样的人，让你死了一次，让你连名字都失去了，还能让你拿他无可奈何，连恨都恨不起来……这种人，多可怕？ 松完这口气，她把礼服拿出来展开看了一下，掉下一个信封。 里头有一张照片，正面看模样，她十来岁，而他，是每个女生心里的白衣少年。 他向右弯着头，尽量靠近她的小脑袋，她手里捧着几朵红色桔梗，根上还有泥土，他们对着镜头，笑出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纯真。 “……” 真的好久远啊…… 小花心里感慨着。 其实，她很庆幸，她是重生回二十岁，而不是重生回五六岁或者十来岁。 因为最美好的那段时光，不会被重写。 她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兀自笑出了泪花！ 翻过照片，背面是温年苍劲漂亮的字体：你可以穿着它和鹿子卿共进晚餐，也可以穿上它来赴我的约。 “……” 唐小花又兀自笑了一下，正要把照片塞进信封时，看到里面还有东西——一张电影票。 她拧起眉，看了一眼，晚八点——《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不是吧……老天爷这么玩她？！ 温年不是全天都在开会么？唐小花一咕噜站了起来，赶忙给瞿宇打电话，一通两通都没接，唐小花急的在衣帽间里直打转！ 这衣帽间也是相当大，不过挺空的，以前他俩的衣服放在一起，就充实多了。 唐小花一边等瞿宇接电话，一边扫视着温年的衣服，终于，电话接通了，瞿宇的声音传过来， “唐警卫，有什么事？” “……” “唐警卫？唐警卫！” 唐小花的视线定在最靠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一件米黄色军服上，只露出了半截袖子，就足以让她识出……那是老式的西林军服。 瞿宇在那头又喊了两声，没得到回答，他就兀自挂了电话，可能以为唐小花误拨了。 唐小花拖着僵硬的步子走过去，拨开一些厚重的大衣，顺着那截袖子把整套军服扯了出来。 一个黑色的面罩掉在她脚边。 “……”心脏猛“缩”了一下。 视线从面罩上移开，移到那套军服的右裤腿……一个不显眼的子弹洞眼，刺的她眼睛生疼生疼。 她捧着那套军服，身体靠着墙滑坐到地上。 发了好久的呆……而后收紧手臂，紧紧，紧紧的抱着衣服。 头缩进那套西林军服里，想缩进那个戴着面罩闯入敌营救她的温年怀里，身体瑟瑟抖个不停…… 315 不费一唇一舌，让你溃不成军 唐小花就蹲坐在那衣帽间里，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套米黄色夹着军绿色色块的西林军服已经湿透了一片。 可能女人就是这样，永远不如男人能隐忍。 至少她相比温年，就差太远了。 似乎除了眼泪能够发泄出胸腔里的无数情绪外，再无他法…… 可为什么温小年就可以，可以隐忍到这种地步？ 她捂着自己的脸，却还是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时候他来西林了，明明就好好的……没有受伤，他还冲我发脾气！他还冲我说教！那时候腿受了伤的明明就是鹿子卿……明明就是鹿大哥……” 她喃喃自语，像个精神病患者。 满嘴都是疑惑，都是难解，哭着却又笑着…… 她就知道温年这人真的太可怕，宋离离！你真的是不长记性……逃避没有用就去直面，可直面后呢？ 他就是有这个能力，不费一唇一舌，让你溃不成军。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看了眼时间，深吸口气，再次给瞿宇打电话，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唐警卫……” “阁下人呢？” 唐小花平息着心绪，语气尽量平缓的询问。 瞿宇听唐小花的声音，觉得有点不对，怎么鼻音这么重？ “瞿秘书，我问你阁下人呢！” “……” 瞿秘书愣了一下，忙回过神，看了眼关着门的会议室，道，“阁下还在会议室开会呢。” “瞿秘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晚上绝对不可以让阁下离开你的视线。” “……唐警卫，你……” “我是为阁下的安全考虑，如果他今晚离开了总统府，出了事，你就准备拿命赔吧。” 唐小花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把那套西林军服重新挂了起来，那套做工精致的衣服，她没有穿，任它躺在精致的礼盒里。 白天还嫌时间太慢，现在眼睛一眨就已经快八点了。 这边有瞿宇盯着温年，她则有其他事情要做…… 她一路小跑到警务部，向龙四阎部长借了辆军用吉普。 能印证这所有事情的人，她仔细想了一下，大概就只有鹿子卿和……林星阑。 …… 市中心有一个高档的餐饮区，叫新世界。 一家相当有名的中餐厅坐落其中，这还是鹿子卿托了有关系的人才订到位置。 一开始他只想着和唐小花一起吃晚饭，压根没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等他已经到了这里才想起来。 可他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便发了短信让唐小花晚一些出门。 挤出来的时间，他去买礼物，买鲜花，买蛋糕。 就连中餐厅的服务生都被他叫过来帮着布置了一下包厢。 中餐厅的服务生一看鹿子卿的样儿，大抵就知道他不太懂得讨好女生，一边帮着装扮包厢一边还帮他出主意。 鹿子卿笑了笑，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生，如果单凭这样就能追到手，那我也就不愁了。” “鹿先生这么英俊帅气，看着这么有安全感，还有你想追的女生，却追不到手？” 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打趣道。 鹿子卿把最后一个气球挂上，勾起唇角，看似漫不经心道，“没办法，时间不对……我出现的晚了。” “恩？” 女服务生没听明白，但又很好奇。 鹿子卿笑着看向她，温和而耐心的解释了句，“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女服务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鹿子卿。 哪知鹿子卿似乎也不需要人安慰，他洒脱道， “不过没关系，就算晚到十年，我也还是会一点一点把那个人从她心里挤掉。” 他拨着桌子上的鲜花，说这话时，虽然语气轻松随意，但又让人隐隐感觉到他的决心。 女服务生嘟了一下，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生，这么幸运……” “一会儿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哈哈，好！那这些都弄好了，鹿先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了，谢谢。” 服务生鞠了个礼便退出了包厢。 鹿子卿环顾了一下这间温馨的充满花香的小包厢，满意的坐到靠窗的沙发上等人。 他准备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想为她庆祝，道并不奢求什么。 他清楚，唐小花的心里没有他的位置，至于什么时候能有……真惆怅啊！ 新世界街区来来往往都是这座大都市的年青俊才。 安临这座不夜城，繁华而时尚，西林则是一个到了晚上七点街道都黑了的山区。 他出生在安临，成长在安临，却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里。 政治经济他都不感兴趣，唯有对军事一腔热血。 那时鹿家老头知道他不肯从政，又不肯继承家业，反而是想当兵，一恼直接就把他扔到了西林。 本是想让他尝到苦头后能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在西林混的风生水起。 鹿子卿觉得走自己想走的路挺好的，会辛苦一些，但仅能走一次的人生，如果步着别人安排好的轨迹走，该有多无趣。 已经七点了，唐小花还没到，是不是堵在路上了？ 七点半时，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鹿子卿也没多想，继续等。 八点时…… 他看着窗外牵手的情侣，心头涌出了真正的寂寞。 一回头，自己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以前倒没怎么想过结婚成家…… 上阵杀敌，几条命都不够用，军中任务一个接一个，时间也不允许…… 他没想到，此生第一次真正产生结婚成家，甚至是能像普通人一样牵着心爱的人走过繁华街道的欲望，是在这里。 也许……这就是这座繁华不夜城的魅力吧。 “咚咚”……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鹿子卿忙回神，看到站在门口的唐小花。 “小……花？” 鹿子卿心里的惊喜转瞬即逝，在看到唐小花的脸后，“你怎么了？” 他忙上前。 唐小花扶了扶额头，没办法，一哭眼睛就容易肿，她甚至都拿凉水冰了一下，似乎还是很明显。 “鹿大哥，我好饿啊，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316 两人间横档的千山万阻，成了无病呻吟 鹿子卿眉头动了一下，“先去坐，我让服务员上菜。” “恩。” 唐小花径自坐下，虽然是直着方向走到座位上，这小包厢里的布置她都看到了。 想到那时候她去西林，他满嘴毒舌，却愣是把她的卧室整理的干净温暖，还帮她贴了粉色的墙纸。 心似猛虎，细嗅蔷薇，大约用来比喻鹿子卿这样的人，最合适不过。 她饿的胃有点疼，可能是方才情绪波动太大，又加上一下午到现在都没有进食。 鹿子卿走过来坐下， “怎么了？” “就是饿……” 唐小花干干的笑了笑，“对不起啊，鹿大哥，迟到了这么久。” “到底出什么事了？” 鹿子卿追问着。 服务员敲门，先端上来了两例海鲜汤，紧接着是前菜，两样凉菜。 唐小花捧起汤，连忙喝了好几口。 “别着急，慢点吃。” 唐小花忙塞了一点东西进胃，疼痛感稍好一些，但也算不上舒服。 “你一天都没吃？怎么饿成这样？” 鹿子卿不解。 “是啊，就是很饿很饿，那会儿在德国参加考试的时候，整整三天没吃东西，好像都没有饿到这地步。” 唐小花笑话着自己。 鹿子卿一直皱着眉，实在是松不开来。 “鹿大哥……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 “恩，其实也是……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所以……” 鹿子卿红了脸，摸了摸鼻子，“就想给你庆祝一下。” “谢谢。” “你和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 鹿子卿叹了口气。 “因为对你，我真的是多少感谢都说不完。”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么？” 唐小花放下餐具，抬头，一双杏眼，微微肿着， “鹿大哥，其实一直以来，有些事，我没有直接开口问过你。” “你想问什么。” 鹿子卿沉着眼。 “你还记得我初到西林参加入学考试，发生了段深恐袭。” “当然记得，那是第一次遇险。” “那一晚……是你救了我么？” 她直视着他。 鹿子卿深吸口气，很坦白的看着她，“不是。” “……” 唐小花咽了口口水，“那是谁？” “温年。” 鹿子卿的直率和坦白，同样很可怕。 她目光定定的看着鹿子卿，眼里的情绪变得复杂，似是多了些埋怨和质疑。 鹿子卿攥紧了拳，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他这些问题。 他以为这些事情……都会永远被埋在时光里，成为秘密。 但既然她问了，他不想隐瞒，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时候沈司令传下来的命令是要在二十四小时内逮捕段深，人质是次要的。军令不可违，但我不可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命，所以，我一个人去救你，把指挥权给了祁咏。可没想到，还没抵达村庄时，正好撞上了段深领队的突围小队。” “……” 唐小花咬紧了唇，扯了扯嘴，剩下的也就不难猜了。 他受了伤，应该是等来了支援的队伍，和段深进行了火拼，最后把段深拿下。 “当时我让祁咏去救你，我很庆幸他把你带回来了，但没想到救你的另有其人。祁咏可能一直以为是我救得你，但又碍于沈司令，所以这件事就没人再提。” “我是后来复盘行动，调出监控时看到，有一个穿着老式西林军服，戴着面罩的军人救了你。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拎出来，你得救就够了。” 鹿子卿说完，唐小花笑了笑， “鹿大哥，我一直以为是你救了我。” 鹿子卿心口跟着紧缩了一下。 “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 鹿子卿闭了闭眼，他到底是个实诚人，一句谎话都说不出，“后来隐约能猜得到……” 唐小花低下头，手捧着一杯冰镇过的饮料，“鹿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人是温年的？” “那日我们吃火锅，他出现在咱们家门口的时候。” “……” “但那时我仅是想到有这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确认的。” “军官预备生选拔，他出现在西林的时候。” “……” 手一抖，水杯就倒了。 鹿子卿不急不慢的站起来，抽了十来张纸巾把桌上的水擦掉。 “选拔结束的那一晚，在您军营帐篷里的……是温年？” 唐小花都懵了。 “当时我看到总统阁下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你现在的表情吧。” “……” “你掉进陷阱里，是他救得你。无声无息的抵达西林，介入到本该公平的选拔……呵，怎么想，都不应该是一国总统该做的事。” “所以那时候，我基本也就确认，段深恐袭，也是他救得你。” “……他为什么有西林的军服？” 这是唐小花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阁下十六岁参军，被分派的地方就是西林，但他在西林只待了一年就调去了其他部队。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阁下在西林学习的时候，沈司令一家很是照顾。” 沈灵犀…… 唐小花想到了她，如果那一晚是温年救了她，那么……沈灵犀是知情者。 难怪……那之后沈灵犀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那种理直气壮，气焰嚣张的态度变成了谨慎和凝重。 温年在西林当过兵，她连这都不知道…… 想来，前世她什么也不是，也许在温年心里，是觉得就算和她交流，她可能也听不懂吧…… 鹿子卿目光定定的看着唐小花， “你今晚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些么？” “鹿大哥，三年前那场事故，后来的详细情况你知道么？” “……”鹿子卿表情僵了一下。 唐小花看了他一眼，而后笑了一下，“这么看来，你大概也知道些情况，比如……车子里明明只有钱司机一个人，却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当时你伤心过度，再加上你有信念，有自己想做的事，我又何必拿这些事情来……” “看来，我和温年之间横档的千山万阻，都是我的无病呻吟了。” 317 对鹿大哥，只有感激 “看来，我和温年之间横档的千山万阻，都是我的无病呻吟了。” 唐小花下着结论，她抬眼看向鹿子卿， “鹿大哥，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么？” “你……开始讨厌我了……” “不会。” 唐小花摇头，“我对鹿大哥，只有感激。” “……” 鹿子卿觉得这话……很伤人，但可能对唐小花来说，就是她的真心。 没有厌恶，只有感激，只有感激，没有其他。 “总统的护卫任务结束后，我来接你回西林的约定，还作数么？” 鹿子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问出话的同时，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唐小花只是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鹿子卿笑了一下。 除了笑，他还能用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无措？ 他的确是有些神经太粗，但也不代表他就真傻。 温年一次一次不顾自身安全，抛开国家来救这么一个个……小小的人…… 他就算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告诉唐小花？ 那不就成了情敌的助攻？ 但……真到了这一天，唐小花自己发现了，而这些事情又真的会对唐小花的感情归属产生决定性的影响，那他实在无力回天。 “鹿大哥，你永远是我的恩人。我能像现在这样，走自己想走的路，大大方方，充满自信的穿着军装，是因为你。” 唐小花呼出一口气。 菜不知不觉已经上齐了，她起身给鹿子卿倒了酒，也给自己倒了点，她举杯敬鹿子卿，笑道， “其实今天，是我三十七岁生日。” “……” “你对我有所隐瞒，我对你也是一样的，你对我坦白，我也可以向你坦白。” 鹿子卿的表情有些僵硬。 脑中突然就蹦出来三年前，她在那爆炸的车子边，哭喊着什么“前世今生”…… “我是重生过一次的人。而你，是第一个听我这样坦白的人。你可以不信，只听就好。” “……” “断指，丧子，三十三岁那年被指叛国，枪决。我的前世。” “……” 鹿子卿看着唐小花，表情一动也不动。 “我到死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死亡审批书上，会有我的丈夫温年的亲笔签名。” 唐小花看鹿子卿此刻的表情，笑了， “我想，你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听我说这些的人。” “重生回到二十岁，我不想再做温年的金丝雀，可奈何重生的结点又恰好卡在我和他领完结婚证之后。” “……” “你可以想象我会有多少痛恨和逃避。” 鹿子卿听着唐小花一个人说着，她在向他倾吐，可是这倾吐的内容……未免有些过于惊世骇俗，几乎扫光之前所有凡夫俗子的情绪。 “从我出生开始，生命里就有他的影子，二十年青梅竹马，十三年夫妻生活……只是后来渐行渐远，落得了不好的结局，我以为这辈子只要不再以他为中心，就可以改变。事实上我也做到了，过去放弃了的事情，现在拼了命的在坚持……” “他是总统，那时候以为爱情能保护我，以为只要温年爱我一天，我就可以快乐幸福并且无忧的生活一天。” “你看，我把话说出来，你听着也觉得很可笑吧？” “所以……我也一直都知道，前世会有那样的结局，并不全是温年的责任，也许……是我自己的无知和愚蠢责任更多。” 她说的实在是……太真了，让鹿子卿的脑子“嗡嗡嗡”个不停。 他要相信么？这么玄幻的事…… 唐小花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喃喃道， “这个社会，现在有太多声音在喊女权……谁都知道做一个独立女性的重要性，谁都知道爱情是消耗品……可又有多少女人能真正经得起男人的诱惑？” “当他们说，爱你一生一世的时候，就算你嘴上说不信，心底却是愿意相信的。陷入爱情……又有几个人能理智。” 她喝了一口冰镇的饮料， “这三年多，我对他有太多的偏见和误解，怎么都不肯正视我和他之间的事。想来，前一世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差距。” “而今生……应该就是沟通了。” 唐小花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了……我要回去了。” “……去见他？” “恩。今天……也是他的生日，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是个不错的日子……对吧？” 鹿子卿靠在椅子上，眼眶里闪着水光…… “如果你的前世是真的，你不怪他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断指，丧子……被枪决……” “我想试着再去好好的……理解一下。” “……” “如果他是我前生今世都绕不开的结，那我不就只有去解这一条路可走么……” 唐小花站了起来， “鹿大哥，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如果不找个人倾诉一下，我都快憋疯了。” “如果你的前世是真的，那……我呢？” “前世的你，一个军事鬼才和现在一样。但我们没有交集。” 多的话，唐小花没再说。 但“没有交集”这四个字，真的是戳到鹿子卿了，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岂止是晚了温年十年……” “虽然知道你不愿意听，但我还是想说……鹿大哥，谢谢你。” “……” “谢谢你为我花的所有心思，也谢谢你的心胸宽广和耿直率真。” 服务生敲门，“蛋糕可以上了么？鹿先生。” 鹿子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唐小花，“要不要吃一口生日蛋糕再走？” 唐小花摇头，“不了。” “……” 鹿子卿动了动唇，而后对服务生道，“先端上来吧。” “那……我先走了。” “离离。” “……” “重生这么玄妙的东西，我理解不了。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 “因为大概也只有这么玄妙的理由，可以解释当初你在前往西林的火车上把段琛当成了段深。” “原来鹿大哥这个心结一直没有解开。” “我一直无条件的相信你，哪怕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毕竟……这世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318 夫人，阁下一个人离开总统府了！ “我一直无条件的相信你，哪怕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毕竟……这世上无法解释的事太多了。” 至此，她才真切的感受到鹿子卿的智慧和格局。 “鹿家从来不安生，其实不会比温年的家庭好多少，从小，我就生活在家庭矛盾的风暴中心，父母失败而狼狈的婚姻让我很痛苦，那一年我看到你，摔了一脸狗屎，却还在说鲜花好美……那一眼，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唐小花怔然了片刻，倒是真没想到，开始在那里。 “大约也就只有重生才能解释你这个心思和年龄外貌全然不符的现象了吧。” 唐小花笑了笑，“改天，我会隆重的请你吃饭，保证不会像今天这样……” “得了吧。这几年我就当自己养了只白眼狼。” 鹿子卿打趣道。 唐小花深深看了一眼鹿子卿，转身便往外走，身后鹿子卿的声音有响了起来， “军官预备生选拔那一晚，在帐篷里，我问温年，你可是我们国家的总统，如果你这么胡闹，总是把自己冒然的置身于危险之中，你让国民怎么安心？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国家怎么办？你猜他说什么？” “……猜不出。” “他说……总统没了可以再选，这个国家不会缺总统，但是离离就只有一个，她如果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 唐小花挺直了脊背，走出了包厢。 鹿子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很是茫然的看着桌上的蛋糕，还有这空荡荡却装饰的很温馨的屋子。 本来还觉得自己不傻，到最后还不是犯傻了……？ 可能……是不忍心看她这样吧。 总是纠结于温年对她的感情…… 如果她说的重生是真的，那么前世，他和她连交集都没有，这一世……至此应该知足了。 ———— 唐小花从餐厅里出来，已经快九点了。 她深吸口气，心想温年的会议应该也快开完了…… 上车正往总统府开，瞿宇的电话却在这时打了过来，唐小花接了起来，“瞿秘——” “阁下没有在开会！阁下一直都不在会议室！是卓副总统在里面开会！” “咯噔”！ 一个急刹车，吉普车停靠在路边，“你说什么？” “夫人，阁下一个人离开总统府了！” 唐小花顿时就恼了，“我不是让你看着他！我是不是早就说过，今天不安全！不能让他出总统府！瞿宇，是我说的话，你听不懂？！” “我，我……阁下刻意要甩开我，那我也没辙啊！” 瞿宇整个人都懵了！ 他亲眼看着温年进会议室开会，他和其他外使的秘书们都在外头等，就在方才会议结束，门从里面打开，却是卓庭从里面出来，他一脸无辜道， “是温年让他过来开这个会，阁下七点半就走了。” 本来瞿宇真没把唐小花说的话当一回事，因为这一天，温年的确要忙于开会，根本无暇外出。 可现在一联系，心莫名的就悬了起来。 “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怎么当他的秘书！” 唐小花这一急，完全就是一副总统夫人的态度，训斥的瞿宇一愣一愣的。 “你现在立刻让龙四阎部长召集警卫部除去总统府看守警卫以外的所有警卫，立刻到大光明影院，务必把总统阁下保护起来！” “大光明影院？” 唐小花深吸口气，“一号厅12排7座或者是9座。应该是他的位置，我现在也往那里赶！” “是哪一家大光明影院？”瞿宇又问道。 这一问把唐小花也给问住了，她当时就看了影院名字，还真没看到是哪个门店，电影票又不在身边…… “八点钟在上映《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这部电影。你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瞿宇连忙应了声。 唐小花这头也在用手机查，只有一家大光明影院八点整在一号厅上映这部电影，她立刻驱车过去，同时也在给温年打电话。 结果温年的电话没拨通，在距离大光明影院只有一条转弯街道时，却碰上了交通封锁。 唐小花一惊，她忙下车，从围观的人群里挤了进去，一看公务人员的穿着，不只是交警，还有武警！ 不会吧…… 拨开人群，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警卫证，“让一下！让一下！” 正在封锁线边上的交警看到唐小花不断的往里面涌，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你干嘛的！” 唐小花无声的把警卫证递了上去，交警惊了一下。 她收回警卫证，问道，“怎么回事？” 交警小声道，“大光明影院，有人持枪绑架。” “……” 唐小花一张脸瞬间惨白，“谁被绑架了。” “电影院一号放映厅。” “我问你是谁！” 唐小花压低着声音拧眉道！ 交警重复了一遍，“是整个一号厅……所有人都被挟持为人质。” “……怎么可能？” “唐警官，具体的，您还是去问武警指挥官，我们负责封锁道路，疏散人群，里面的详细情况，我也摸不清楚。” 唐小花没等小交警说完，人已经往武警警官那边跑过去！ “十几个人？” 唐小花听完武警警官的话，有些无法理解，不应该是两名抢银行的歹徒么？现在怎么变成了十几个人…… “不是我们国家的人，初步来看，似乎是m国的间谍组织。” m国…… 这个一直以来和g国结盟，却又从没有停止过小动作的国家。 就连她，也算是死在m国手里。 如果是他国的间谍组织，突然劫持g国首都的电影院，将近两百人的一号厅……这么大规模的劫持，一定有个不小的目的。 “他们要什么？” “钱。” “多少？” “三十亿美金。” “什么？” 唐小花皱起眉，她连这个数字后面有多少个零都数不出来，这些歹徒竟然狮子大开口。 换算成g国的货币将近一百八十个亿。 “用两百个人的性命换一百八十个亿……” 唐小花整个人都不好了，敢开这个口，足见这些人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 选择大光明影院一号放映厅是巧合还是……？ 319 两百个人不行，但一个总统可以 唐小花一时间也不敢多想。 武警警官看到了她的警卫证，却并没有提到总统，可见他们应该并不知道总统也在影院的放映厅内。 依照她给温年打电话，温年却一直没有接听的情况来看，基本上影院内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 “目前为止有没有死伤？” “有一名想要逃跑的群众受了伤，通过监控看到的情况，所有人都被聚集到影院最后排，抱着头蹲着，歹徒并没有伤人。” 唐小花应了声，“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武警总队大队长正在和歹徒的头目谈判。” 唐小花了解了基本情况后便立刻给瞿宇打电话，告知他光明影院的情况。 不难想象电话那头瞿宇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瞿宇，现在正值大选最关键的时候，阁下在电影院里被劫持的事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明白。” 瞿宇当然明白，如果换成寻常时期，直接通知军部，让军部发动救援行动，但现在，副总统的手段是无所不用。 歹徒方面，选择这家影院的一号厅，很可能是因为一号厅有三个出口，位置最靠外部，行动起来会比较方便。 这是唐小花的分析。 “你应该知道军部百分百值得信任的人有哪些。” “知道！” “这边武警方面和歹徒谈判，歹徒要三十亿美金赎金。” “……” “这么大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武警方面一定会向上级请示，这么大笔的金额，一定会请示到阁下那儿。” “我明白。” “所以，瞿宇，你得代替阁下应对这些请示。所以，你坐镇总统府，一方面应对问题，一方面给我调派人手。” “你需要多少人。” “总统警卫队的九名警卫加上龙四阎部长。以及安临军区一个班的精英士兵，是士兵，不是军官。” “明白！全由你领导？” “警卫队由龙部长负责，安临军区那一个班的士兵……我会找人来负责。” “好。” “瞿宇，时间要抓紧。” “是！” 唐小花挂了电话后，深吸一口气便给鹿子卿打了电话，“鹿大哥……” “你是不是在大光明影院外？” 她还没开口，鹿子卿已经先问道。 “是。” “我也到了，我没带军官证，进不来。” “具体哪个方位告诉我，我来接你。” 唐小花说完，循着鹿子卿报给她的方位就跑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是她方才进来的那个位置，拦着鹿子卿的正是方才那个小交警。 唐小花走过去，“这是西林军区副司令，鹿子卿少将。” 小交警有些愣，但看看唐小花又看看鹿子卿，眼神如炬，一时间，他也实在是不敢拦，深怕耽误了长官们的行动。 人群被疏散开来，一听里面有持枪抢劫，从影院其他放映厅里跑出来的人又惊恐又慌乱，绘声绘色的一描述，群众自觉就躲远了，能回家的绝不在大街上待着。 不过半个多小时，整三条街道都看不到人了。 唐小花把鹿子卿拉到一边和他说了详细情况，鹿子卿整张脸也是绿了大半， “你确定？” 唐小花点头，“百分百确定。” 她不知道温年怎么想的，她都没有来，他却固执的待在里面看电影。 武警官兵总队的大队长和歹徒交涉完回来了。 好消息是歹徒的本意不在杀人，只是钱，坏消息是……只要钱。 “鹿……司令？！” 武警大队长张峰看到鹿子卿时着实吓了一跳，像看到救兵似得跑了过来，看到他身侧的唐小花时，也打了个招呼， “唐警卫，我听部下的人说了，你也在这。” “您好，张队长。” “不过……您怎么会在这？” “阁下今天给我放了假，我就在外面逛街，正好看到这里有情况。” 张峰应了声，又把希望的目光落在鹿子卿身上， “鹿司令，这三十亿美金，我觉得上头不会这么轻易就松口，说句难听的……这两百条人命在某些人眼里，可不值三十亿美金。”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唐小花也不例外。 当初段深恐袭，人质的命根本不在上位者考虑范围内。 “就算松口了，歹徒的话又怎么能相信。” 鹿子卿眼里燃着火，抑郁了一晚上，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发泄地！ “那……鹿司令，你说这个事怎么办？” “你去上报，你们武警行动指挥部在哪儿？带我去。” “鹿司令是要？” 张峰有些犹豫了，他是想向鹿子卿求救，可不是想把指挥权给交出去。 鹿子卿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所想了。 “我不会指挥任何一个武警官兵，我只是要看一下监控，不了解里面的状况，我就算想帮你也帮不到。” “好的好的，首长跟我来。” 唐小花道，“那我去那边等人。” “好，电话联系。” 唐小花要总统护卫队的人，但龙四阎只带了嵩阳零以及安临军区两个班的精英士兵。 “总统护卫队的人虽然可以信任，但如果全来，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龙四阎比她想的还要周到些。 “鹿首长去武警行动指挥部了。” 龙四阎摊开一张大光明影院的内部结构图，他用笔勾了几个点， “如果这几个位置都有人防守，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是有预谋的挟持。阁下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这两个点，通风道和下水管道也有人把守，足以证明这支小队至少有两个精英领导者。间谍也好，雇佣兵也好，都不是好事。他们势在必得。” “我明白。” “所以，他们如果达不成目的，一定会做出极端举动。” 唐小花深吸口气，龙部长说的她都想到了。 “两百个人的规模不小，如果他们失去耐心，可能也会拿人命来逼时间。” “……如果是这样，阁下不会放任任何一个群众在他眼前受到伤害。” 唐小花喃喃道， “那他一定会站出来……” “是，两百个人不见得能让政府拿出三十亿美金，但一个总统却可以。” 320 潜入 龙四阎和唐小花这边分析完形势，那头鹿子卿的电话打了过来， “监控全被切断，已经看不到影院内部的情形了。” 第一个坏消息，但也是迟早会出现的情况。 “歹徒给了我们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内如果钱不到账，每隔十分钟，就会杀一个人。” 这是第二个不好的消息。 唐小花屏住了呼吸，只希望温年这两个小时一定要屏住，不要站出来。 “能确定的歹徒人数是十六个，有没有更多的，尚不清楚。” 这么有条不紊的布局……唐小花觉得这些歹徒很棘手，不过这也说明……他们有一个有头脑的人在指挥。 既然要指挥…… 唐小花借了龙四阎的望远镜，绕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下围绕着光明影院，这些周遭的大楼建筑。 龙四阎知道她在做什么，便道， “不排除有人在外面一边观察形势一边指挥。” “鹿大哥，指挥中心那边能不能把附近尚且有效的摄像头调出来，一公里以内两层楼以上位置所有的摄像头。” “我已经让人在调了。” “好。” 唐小花抿了抿唇，想了一下道，“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如果内部情况不明朗，不管增派多少武警过来，也都无从下手。” “得派一个人进去。” 龙四阎说道。 嵩阳零一直在边上听着，听完龙部长的话后，嵩阳零便立刻说道，“我去。” “我和小零子一起去。” 龙四阎皱眉。 “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向影院的老板聊了一下建筑结构，有一个地下通道是不在图纸上的，可以从那里进，上去之后直达和一号厅相邻的二号厅。” “一号厅和二号厅的放映室是连在一起的，我们从二号厅的放映窗口爬进去，就可以走到一号厅的放映位置，放映位置在座位最上方，完全可以把整个一号厅的内部情况查看清楚。” 唐小花麻利的说道。 嵩阳零点头，觉得可行。 “如果那个地下通道也有人把守呢？”龙四阎问。 “没有如果，当兵的上战场，谁也不能保证安全回来。” 龙四阎看了她一眼，他蹲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了以唐小花和嵩阳零潜入电影院为中心的计划。 “你们把装备带齐，不要有遗漏，必须保证通讯。” “明白！” “我会派四个观察员在附近，如果有特殊情况，你们立刻撤退！” “明白！” “去吧。” 唐小花和嵩阳零换上一整套武装装备，他们从侧面停车场进，发现两名武装分子看守。 没有惊动那两人，他们摸进了一个消防通道。 顺着通道爬进了二号厅，全程警戒，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二号厅灯光全黑，唐小花和嵩阳零戴上夜视镜，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从地上爬起来，人走到最后一排座位后，放映室的窗口很小，武装齐全根本进不去。 嵩阳零目测了一下那洞口，就算自己卸下所有武装，估计也进不去。 唐小花此时已经把武装全部卸下，手撑着墙壁往上一跳，卡着洞口钻了进去。 嵩阳零把枪械扔进去，唐小花稳稳的接住，放映室的门外有看守，唐小花都听到交谈声了。 她深吸口气，摸到一号厅的位置，恰好就在放映室的门后边，而此时，门外的交谈声也变得清楚了。 是m国的语言。 唐小花没有忘记前世被指控是m国王子的奸细，所以这一世，她自学m国的语言，心想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如果g国政府不给钱，我们怎么办？” “首领一定会有办法。” 唐小花心想这些人可能是m国的反叛军，如果她没记错，七月份，m国会爆发内战，一度牵连到g国。 他们要钱，应该是为了购置武器装备。 但三十亿美金，是把g国政府当成他们家的金钱库了吧？ 如果这笔钱给出去了，只怕以后g国会麻烦不断。 “首领会不会把这些人都杀了？” “应该不会，只要g国政府乖乖听话，但如果他们不听话，首领一定也不会仁慈的。” 唐小花小心便踮起脚查询一号放映厅的情况，群众都聚集在最后一排，和她也就一面墙之隔，可以隐约听到女人害怕的哭泣声和男人瑟瑟发抖的咒骂声…… 她看不到人人，但能看到放映厅里有三个武装分子，一人把守一扇门，最前排的空地上有一个炸药包，这让唐小花拧起眉。 唐小花观察完便把情况都汇报给龙四阎， “龙部长，放映室后门两个看守，放映厅内三个人，我和小零子可以解决，但……厅内有炸药包。” “鹿司令那边也有进展，小花，你和小零子耐心，等我的下一步指示。” ———— 总统府内。 瞿宇的权限实在有限，事件一发酵，他根本藏不住温年的事，副总统卓庭更是心思敏捷，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你是说总统阁下就在大光明影院的一号放映厅？” 卓庭询问着，一脸错愕，但不难想象面皮下已经露出了狼一样的诡笑！ 瞿宇深吸口气，“是的，所以时间紧急，还请副总统能够下命令，让中央银行先拿出赎金来。不管怎样，得先保证总统阁下的安全！” 卓庭动了动眉，“这件事，得谨慎处理。” “对方只给两个小时，万一时间过了，总统遇到危险，这个责任，副总统你担得起么？” “温年阁下这个时间点怎么会出现在光明影院？” 瞿宇知道卓庭难缠，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容不下总统！ “这是重点么？卓副总统！如果阁下现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政治局势会发生极大动荡，到时国内社会不安，这难道就是您想看到的局面么？” “瞿秘书，阁下遇险，身旁无人，你难道就没有责任？” “……” 瞿宇攥紧了拳。 卓庭看了他一眼，“m国反叛军潜入我们国家持枪挟持，威胁勒索，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绑架范围！我绝不允许这些歹徒活着离开g国！” 321 你是不是约了谁，然后被鸽了？ “副总统，你这话什么意思？” 瞿宇争的面红耳赤，“你是想放弃阁下的性命！” “瞿秘书！现在谁能证明阁下在大光明影院？前方武警大队的总队长报告的时候可没有提到过温年总统！” 瞿宇知道卓庭的意思了。 他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抹杀掉温年，光明正大的借m国反叛军的手。 “三十亿美金拿给m国反叛军，我可以确信g国将再无安宁之日！m国政局动荡，内战随时可能爆发，你是想让g国也被牵扯到m国的政局中么！这三十亿美金将会成为g国在世界政治舞台上永远的耻辱！瞿宇，你一直是温年总统的左膀右臂，这点觉悟都没有么！” 卓庭一脸的愤慨，说的振振有词，然…… 在瞿宇看来，没有一句话不透着卓庭自己的私心和野心！ “……” 此刻的瞿宇真的很懊恼！为什么没有看紧总统阁下！ 明明总统夫人都已经再三提醒过了！ 又很愤怒！温年阁下何曾做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事！ “这件事，我会亲临武警指挥中心，人质我会尽力救，但是g国的国家尊严也不能丢！” 卓庭说完，兀自下楼。 瞿宇这下是真慌了，他连忙打电话给唐小花，唐小花手机开的静音，但来电后发出了亮光。 她眯起眼，挂掉电话，用短信和瞿宇联系。 ——卓庭副总统可能会撕票。就算要救人质，也一定会趁乱谋害温年阁下。 唐小花看罢，紧紧的闭上眼。 她发誓，等温年被救出来以后，她一定会狠狠的揍他一顿！ 距离最后期限仅剩下四十分钟。 还要继续等么……？ ———— 墙那一头，温年穿着一件带帽的黑色卫衣衫，破洞牛仔裤和当季最潮的运动鞋，一个黑色的口罩，上面还画这一张红色的大嘴。 这真的是鬼都认不出他是一国总统！ 他身边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千檀。 天知道她和温年是什么缘分，来电影院看个电影都能遇上！ 这一国总统一个人跑到电影院来看电影……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总统府住宅区里的私人影院不比这里的设备好？ 现在好了，他来也就算了，还把霉运也给带来了！ 持枪挟持，被绑架勒索，这种一辈子也不见得会碰上一次的倒霉事，就愣是让她给撞上了！ 而这群外国歹徒也真的是……白千檀都替他们着急！ g国总统在这里都没有发现，真的是一个个都白长眼睛了！ 绑这么多人有什么用？三十亿美金，他们还真敢开这个口，绑总统才有用，绑他们能有什么用？ 喂，喂，总统在这呢！总统在这里啊！喂！ 温年瞥了她一眼，“别在心里喊，喊出来才有用。” 白千檀别过头去，哼了声，“能看穿人了不起啊……” 温年不和她计较，只能说这丫头也是心大的很，都被挟持了，还能苦中作乐。 “你是不是约了谁一起来看电影，然后被鸽了？” 白千檀心情很低沉，百无聊赖便好奇的嘀咕了句。 温年瞥了她一眼， “你呢？也是？” “没！才没呢！” 白千檀立刻反驳道！哪知这应激的态度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声点。” 温年皱眉提醒道。 白千檀也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害死自己，连忙缩了一下脑袋，好在那些歹徒没有发现。 见歹徒没有发现，她又大着胆子侧着脑袋看向温年，特别小声的用气声道， “是……唐小花？” “……” 温年不想搭理白千檀。 “真的是她啊……”白千檀兀自嘟囔了句，“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宋离离……不过是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人，你就已经这么上心。诶……可惜红颜薄命，如果她还活着多好……” 温年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活着的话，对你岂不是不利。” “才不会呢。” 白千檀那点小心思，温年还是猜得到的。 大抵就是觉得如果宋离离还在，他应该会千方百计的和宋离离结婚，这样，白苍穹和温良宇拿他没辙，也就没法逼她嫁给总统了。 离离不来，是意料之中，从七点五十等到了八点五十。 电影从开场到中场……剧中人聚人散，他没有一点情绪。 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全都是唐小花穿着他送的那套精致小礼服和她敬爱的鹿大哥共进晚餐。 一想到这，他就不禁懊恼起来，为什么要送礼服。 想来想去都怪瞿宇，他发现这个瞿宇自己的个人问题迟迟不解决，却总是能在他这煽风点火，让他做出一些蠢事来。 眼看着快十一点了。 3月28日这一天，竟是这样度过…… 身为一国总统，此时这个模样也真是狼狈的很。 …… 厅里有三个武装分子，从他们的对话里，温年不难听出他们正是m国的反叛军。 狮子大开口，三十亿美金……毋庸置疑，必然是为了m国内战做准备。 购置武器，雇佣士兵都需要钱。 好在他们的目的不在于伤人，只在于钱。 但问题也是只在于钱。 温年的时间有限，三十亿美金不是小数目，他不在总统府，不会有人敢批准三十亿美金的赎金。 不仅如此，他在影院作为被绑架的人质之一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起码瞒不了卓庭多久。 到时候，就更别奢望什么赎金了，卓庭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进行慎重又慎重的考虑，慎重到歹徒失了耐心，把他给扫成马蜂窝。 周围人心惶惶，男人女人都吓破了胆。 温年一直藏匿着，并未站出来，歹徒没有杀心，那他无需妄动，歹徒若有杀心，他冒然站出来，普通群众可能会遭殃。 …… 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唐小花人还躲在放映室里，她借着手电筒的光查看着电影院内部结构图。 厅内的炸药包，显然是用来应对交涉失败的情况。 她渐渐失去了耐心，一墙之隔，两百多条人命里还有几个随父母而来的孩子，十八九岁的少女，丈夫和妻子一起享受周末休闲的时光…… 322 历史看似是在重演 她不知道卓庭是否已经抵达武警指挥中心，也不知道卓庭为了能在这里借m国反叛军的手除掉温年时会牺牲掉多少人…… 只知道，本可以避免的事情，以另一种方式发生了。 这一天……可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唐小花捂着自己的脸，心都乱成了麻。 而就在这时，放映厅内突然有了动静！ 女人尖利的叫声和孩子的哭喊瞬间扯住了唐小花的心！ 她连忙起身扒到窗口小心窥探着情况—— 一个武装分子拎起一个孩子往放映厅正前方拖。 那父母吓的惊叫， “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温年一惊，紧接着枪声响起，歹徒一枪打在女人的膝盖上！ “滚回去！” 有好几个人按耐不住冲动，想要上去拼了，可歹徒手持冲锋枪，只需要扫一圈，他们就能死一片！ 温年眯起眼，见另一个人已经拿起前面的炸 药包，瞬间就明白他们的意图。 他从自己的后腰里拿出一把手枪偷偷的塞到白千檀手里，小声道，“保护好自己。” 白千檀愣了一下，“温年……？” 温年把口罩拉到下巴上，头上的帽子还戴着，举起双手站了起来， “绑在我身上吧！我换她们俩。” 一墙之隔的唐小花听到了温年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穿的很是嘻哈又潮又酷的男人身影走了下去。 如果不是温年的声音，她压根认不出穿着这一身装扮的人会是温年！ 唐小花攥紧了拳头，很想拽住他，阻止他向前迈的步伐。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身为总统的自觉！ 他的命比这里所有人的命都要重要！生命完全平等这种话，真的只能用来唬孩子！ 历史看似是在重演…… 可如果真的只是重演就好了，起码她能看到结局，无论如何温年都会安然无恙获救。 可……她真的不敢坐等结果。 稍有偏差，老天爷不可能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两个歹徒看了眼温年，并没认出这是g国的总统，毕竟这身装扮实在让人很难联想到上位者。 他们倒是无所谓，绑谁都一样，孩子哭哭啼啼的反倒是烦。 放了孩子就把温年拽到椅子上。 温年一直低着头，帽子又压得低，再加上从影院最后一排到第一排的距离不短，受惊的群众也看不清温年的脸，只当这是一个肯舍己救人的年轻人。 一个歹徒在很仔细的绑炸弹，另外两个人用m国语言交谈着。 话语间，温年听出……谈判失败了。 g国政府拒绝交纳三十亿赎金。 温年低头看了眼绑在自己身上的定时炸弹，倒还算平静。 他深吸口气，抬起头，哪知，这一抬头，竟看到后排放映窗口里探出了颗脑袋，不过很快又缩了下去。 那是…… 温年心下错愕，甚至有些不淡定。 是他神志恍惚？还是终于被宋离离给逼的出现了幻觉，亦或是…… 千万不要是第三种，千万不要！ …… 唐小花攥紧了拳，整个人都处于易燃状态！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绑在温年身上的炸弹足以把整个一号放映厅给炸塌掉！ 她深吸口气，冷静。 厅内武装分子突然采取行动，绝对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谈判失败了么？ 这种可能性似乎大一些。 如果整个武警部队甚至是总统护卫队的人都已经被副总统控制住，那么再继续等下去，无疑是在等死。 她试着和龙四阎联系，但那头已经联系不上了。 走到2号厅放映窗口的位置，她敲了敲墙壁。 嵩阳零已经在这里戒备着等了许久。 “队长？” “小零子，外头暂时联系不上，阁下身上被绑了炸药，看来应该是谈判失败，政府方面不愿意给赎金。” 嵩阳零一震，“那……就告诉外面的人，总统阁下在里面！” “小零子，现在的局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唯一庆幸的是这些武装分子暂时没有认出总统阁下。” “……他们瞎了么？” “……” 唐小花现在是真开不出玩笑来。 “队长，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看形势，这些歹徒是打算撤退了，他们肯定会从消防通道走，我需要你在歹徒撤退后尾随，伺机把他们全部干掉！劈出一条干净的逃生通道来。” “队长，放心吧，嵩阳零保证完成任务。” “不要小看了这些歹徒，一丝一毫不能懈怠！谨慎再谨慎！” “明白，队长！” 嵩阳零笑道，“在警务部待了两个月，身上骨头都痒了，正好活动活动！那队长呢？” “武装分子撤退后，我会疏导群众从逃生通道离开，循着你劈出来的路走，所以你必须完成任务。” 电影院里到时还会剩下几个武装分子，唐小花一时还无法估计，所以其他的通道，在没有人开路的情况下，她不敢冒然让群众撤离。 “你不跟着他们一起么？” 嵩阳零心思也很是敏锐。 “阁下身上的炸弹需要人来拆。如果你出去的速度够快，见到龙部长或者鹿司令，告诉他们里面的情况。” “……好！” 嵩阳零深吸口气。 他们这边刚说完，放映厅内就又有了动静，几名武装分子从三个出口离开了放映厅，几乎是同时把门合上，从外面锁住！ “小零子，行动！” 嵩阳零背起装备猫着身体就往外摸。 虽然三个人是从三扇门离开，但最后还是会汇聚到同一个逃生通道，整个电影院构造都已经印在唐小花心里，她确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嵩阳零的能力。 放映室外的两个看守也已经撤离，放映厅内此时一片嚎叫！ 大家都很清楚温年身上绑着的是炸药包，足够把他们统统炸死。 他们拍打着门，想尽办法踹，砸，撞！充满了惊惧的叫声。 唐小花趴到窗口远远的看了眼温年身上闪着红光的定时器……五分钟。 她深吸口气，手都抖了起来，背起装备跑出去，绕了半圈到一扇正门前，这期间内，不断有枪声响起。 她两枪打掉挂在门上的锁，影院的大门被撞开，唐小花正要开口让大家不要乱，一股大力直接把她冲撞到一边！ 两百多个人疯了一样的往外跑！ 唐小花没有时间再等，立刻绕到另一扇门，也把门锁打掉！ 另一股人都拥着往外跑，只有唐小花在往里面挤。 温年坐在椅子上，白千檀正在帮他松手脚上的绳子，炸药包的线就缠绕在他脖子上，“滴滴，滴滴“的响声刺激着人的神经。 “这个怎么拆啊？” 白千檀问温年。 温年正要开口，唐小花已经钻了进来，“我来！” 323 你是不是来赴……我的约 温年正要开口，唐小花已经钻了进来，“我来！” 她把装备包往地上一扔，她没有配备专业的电子拆弹工具，不然通过扫描可以清晰的看到引爆器里的线路，现在就只能手拆。 “唐……警卫？原来你来了啊！” 白千檀很是震惊的看着唐小花。 “这里不安全，白小姐还是赶紧走吧，从你后面这扇门出去，右手边的消防通道是安全的，有人给你们开路。” 白千檀看着后面那扇门，好几个人都被踩在了地上，门口都打起来了， “出不去啊……” 唐小花瞄了一眼那扇被堵住的门，一时间心里窝火。 “你自己想想办法，我现在真的帮不了你。” 炸弹倒计时还有三分钟，她正在小心拆着引爆器，手都抖了起来！ “那……有没有我能帮你的？” 白千檀又问。 唐小花当时就吼了出来，“你看不到倒计时只有两分多钟了么？！是想死在这里！” 白千檀被唐小花一吼，咽了下口水，就在这时， “唐警卫……” “白小姐！你到底——” 说时迟那时快，温年抽过唐小花腰间的手枪，冲着门口一枪爆掉了跑进来的歹徒的头！ 枪法准的让人咂舌！ 一个歹徒被干掉，但门外的脚步声却多了一股！ “你带千檀先走！他们人上来了！” 唐小花伏着身，只是专注的撬开引爆装置，小巧的方盒子里，线路纷杂繁复。 温年拽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温年看她， “来不及了。带千檀先走！” 唐小花甩掉他的手，“我不要。” “唐警卫，我命令你！” “我不要！” 唐小花冲他吼道，发现白千檀还没有动静，凌厉的眼又扫了过去， “你还留在这干嘛！如果敌人上来，一枪打中炸药，这里会被炸成废墟！” “我……” 白千檀当然也怕死，可外头枪声不断，群众们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也没停过，不见得外面就比这里安全…… 温年看着固执的唐小花，心里一时说不出的滋味，他听见那股脚步越来越近，来了！ 枪口直直对着门口，他把唐小花拽到自己身后！ 他没料错，一股上来了三名歹徒，枪口先探进来，温年心下惊觉不妙时，只听“突突突突”一串冲锋枪枪声响起，就见三名歹徒的脑袋被扫开了花，倒在地上，血混着脑浆。 一个侧身进来的正是鹿子卿。 鹿子卿跑过来，看了眼温年身上绑着的炸药，扫了一下绑缚方式，皱起了眉，显然没那么好拆。 “鹿司令，我现在以总军委的身份命令你，带唐小花和白千檀离开这里！快！” “阁下……” 倒计时仅有一分二十秒。 “鹿大哥，我留下来拆弹，我可以拆，你知道我的能力，这种项目我练了上千遍。你带白小姐离开这里，她在旁边实在太烦了！” 唐小花说完，拽过温年把他摁在椅子上， “阁下，你要是不想一起死就配合点！” 鹿子卿不墨迹，扫了眼形势立刻就拽着白千檀从进来的门往外走，把白千檀扔到了楼梯口， “你往楼上跑，找一个地方先躲着，除非我来，不然任何人上去，你都要藏好！记住了么！” 楼内的歹徒还没扫干净，那头逃生通道又堵又挤，过去也是在赌命。 “哦，好，那……温年和……” “其他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一定要躲好，尽量离这一块远一些。” “好！” 白千檀立刻往楼上跑。 …… “你想和我死在一起么。” “不想。” “还有三十秒，现在跑还来得及。” 温年看着她，淡淡道。 整个一号放映厅就只剩他们两个，隔着放映厅，外头有枪声，有喊声，有哭声，恐惧的惊叫像是要撕破黑夜似的！ “我能拆。” 唐小花专注的看着引线。 “可你的手都在抖。” 唐小花动了动唇，没搭理他，她也知道自己手抖个不停，因为她真的怕，真的怕一切都在这三十秒后戛然而止。 她都还什么都来不及和他说。 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他曾那么奋不顾身的救她，一次，两次，可能还有很多很多…… 她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不想再自己去猜，想听他亲口说，一字一句的和她说。 她现在才知道，那三十三年，她了解他其实并不多，她还想了解的更多一些…… 她已经找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所在，不想在这里让一切都结束。 “离离……” “……” 眼泪夺出眼眶，模糊了视线，滴落在她自己的手上，她忙抹点眼泪，继续细细查看着引爆装置那几条错综复杂的线。 整个炸药包都由火线地线缠绕在温年身上，稍一动错线，可能就直接引爆了炸药包。 只能像这样，手动的去拆装置。 “你是不是来……赴我的约？” “……” 唐小花手顿住了，她定定的看着引爆装置，“滴，滴，滴……” 她看着倒计时从十秒走向3，2…… 最后一刻，温年握住她的手腕。 钳刀剪断那根红色的引线，世界在刹那间仿佛静止，引爆装置上的倒计时永远的停在了1这个数字上。 唐小花抿着唇，深深的吸上一口气，用以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她做到了。 整个一号放映厅就只剩他们两个，外头的暴动还在继续，嘈杂的背景音和他们全然无关。 她绕到温年身后把炸药包卸了下来，而后蹲在地上整理她的装备，整理完后她背在肩上，淡淡说了句， “走吧。” “是我破坏了你和鹿子卿的约会么？” “……” 唐小花拳头攥紧，转过身一拳头砸在他胸口，又把他狠狠往后一推，猛地温年都吃不住力后退了一步，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今天会很危险！我是不是让你不要出总统府？！我是不是说过！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人这么多的地方来，你知不知道你是总统，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很重要！！知不知……唔……” 温年身后拽过她，低头覆住她冰凉的唇……堵住她所有的质询和责怪。 324 又疼又酸又甜又暖，她是，温年也是。 唐小花睁着那双杏核似的眼，看着温年，他闭着眼，眼睫毛浓密且长。 他吻着她，恨不得把她整张小嘴都吃进肚子里，吮着她柔软的唇，重重的咬，撬开嘴在齿缝间舔舐。 极尽温柔缠绵又极尽眷恋强势。 她没有反抗…… 背在肩上的武装行李“咚”一声落在地上，跟着唐小花滑落眼角的一滴泪。 练就什么钢铁心脏，在他面前，钢铁也会变得柔软。 她双手缠绕上温年的腰，慢慢抚上他的背，一个小小的回应动作让温年再一次收紧了手臂，吻的更加热烈。 这个姿势其实并不好受，可他不想停，他怕这一刻停了，就找不到机会可以再吻她。 心“嗵嗵嗵嗵”的乱跳个不停…… 又疼又酸又甜又暖…… 她是，温年也是。 三十七岁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还可以再尝到和温年吻到心跳加快的感觉。 什么都不要想，就算这个时候有歹徒冲进来，给他们一人一枪，他们似乎都觉得无所谓。 鹿子卿调转头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冲击的他怔楞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痛，能放下一分钟，不见得能放下一个小时。 可鹿子卿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早该在一起的…… 是唐小花先察觉到鹿子卿，她推了一下温年，可能是力道太轻了，没有推动，反而吓的温年把她抱得更紧。 “够，够了……” 唐小花红着脸支吾着说道。 温年看着她。 “鹿司令来了……” 她小声说了句，温年这才转身看到鹿子卿，鹿子卿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 “阁下，十七名m国武装分子，击毙十三名，已逮捕四名。我方警务部嵩阳零警卫受伤。” 鹿子卿平静的向温年汇报着情况说。 “他伤的严重么？” 唐小花连忙问道。 “腹部中了一枪，已经送往医院紧急救治。” 鹿子卿说完，唐小花拧紧了眉，鹿子卿叹了口气，“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唐小花的面色依旧凝重，显然还是担心嵩阳零的情况。 鹿子卿继续汇报道， “群众逃生时发生踩踏事件，群众受伤人数还在统计，没有死亡人数。” “鹿司令辛苦了。” “是我应该做的。” “底下的士兵正在楼里排查危险物品，还请阁下先离开这里，龙部长已经备好车在大厅等您。” 温年点了点头。 唐小花拾起地上的行李包，看向鹿子卿，“首长，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一问，倒让温年愣住了，他眉头一拧，没等鹿子卿回答就径自质疑着唐小花， “唐警卫，你该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保护我。” 鹿子卿扯了一下嘴角，对唐小花道， “去吧，这么不省心的总统阁下，的确需要人来保护。” 不难听出鹿子卿这话里有深意。 温年不和他计较，当做没听到，竟是牵着唐小花的手便往前走。 唐小花赶紧甩开温年的手，“别闹了。” 温年见她不愿意，也就没再固执，下了楼，龙四阎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阁下！抱歉，龙四阎来晚了。” “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的问题。” 龙四阎抿紧了唇，这个面相冷峻的警务部部长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温年抬手在他开口前就制止了他， “有什么话明天白天再说，现在回总统府。” “……是。” 龙四阎应了一声。 唐小花跟在温年身后上了车，龙四阎也要上去的时候却被温年阻拦住， “你们坐其他车。” “阁下……？” 龙四阎愣了一下，温年也不给他机会就把门关上了。 商务车内的空间很大，设施也很舒适。 唐小花坐在温年对面，温年给她使了好几个眼神示意她坐到自己边上来，但唐小花视而不见，她开了一点窗户，晚风立刻就灌了进来。 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被风一吹，生出一点凉意，让唐小花的大脑保持清醒。 她一直看着窗外，温年靠在沙发椅上，真的很是无奈…… 被封锁的道路上，封锁线还没有撤掉，离开被封锁路段，路上也没什么人，毕竟已经快十二点了。 这漫长的半个晚上，整个安临城都无法安眠吧。 车子开得不急不缓，很稳…… 事故地点有鹿子卿还有武警官兵负责收尾，倒也无需担心什么。 只是那惊险的五分钟，的确让唐小花神经绷的太紧了。 出了那么多次任务，就连第一次都没有这种神经过度紧绷的状况。 那炸药包绑缚的很有技巧，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杂兵能弄出来的。 m国这两年的政治局势相当不稳，早有人预言内战不定日就会爆发。 可m国的反叛军怎么会想到跑到安临城勒索g国政府？ 其中的原因，唐小花无从得知，只是下意识的觉得m国的反叛军可能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不过，既然有反叛军被捕，那应该很快会出结果。 唐小花这么想着的时候，看到无人的街道上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走着。 他步伐稳健而轻盈，唐小花几乎是出于直觉认定这是个受过军训的人。 g国军队训练军人的方式使得军人在行为上多少会留下一点痕迹。 不过这个点，怎么会在……这里？ 唐小花很是狐疑，车子开过去只是两三秒钟，但就那么一瞬，车子驶过去的风鼓起了他的斗篷，路灯下他那一头藏匿在斗篷下的银白色头发露了出来。 唐小花的心跳当即漏了一拍！ 不会是…… 那身穿斗篷的男人抬起了头，视线看向了他们的车子，不知是不是唐小花的错觉，他们的视线对上了。 那双碧蓝的眼睛被黑夜染的晦暗阴森。 结合着这瘦小的个头，唐小花几乎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人是……青罗！ 青罗是m国的人，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前面刚发生勒索绑架案，所有歹徒全部都是m国的反叛军！ “停车——！” 唐小花急忙喊道！ 司机愣了一下，温年也很不解，但还是让司机停了下来。 唐小花一跃而下，可那黑色斗篷身影却在车子停下的瞬间，转进了最近的胡同里！ 她追过去，已经没了青罗的影子。 325 离离，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一无所获，唐小花往回走，温年靠在车门边，路灯照在他身上，射出了一道拉长的斜影。 他还戴着那个很嘻哈的帽子，只是有红嘴巴图案的口罩摘了下来，连帽衫和牛仔裤，还有当季新款的潮鞋。 唐小花看着，笑了出来。 他朝她伸手，问她笑什么。 唐小花摇了摇头，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温年兀自坐在唐小花边上，唐小花连忙要换位置，温年却紧紧拽住了她的手。 她也不敢闹出动静来，怕被司机发现。 一路上，两人也没说话，温年就是抓住她的手，两个人各有心思吧。 温年不知道她是怎么改变了心意，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得正向起来，是因为送她的那套礼服？ 他一时也没问，回了总统府，瞿宇就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温年和唐小花一起回来，这颗心才落到了实处！ “总统阁下。” “瞿秘书，辛苦了。” 温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就拽着唐小花往楼上走，完全不在乎宅子里的佣人都看着。 唐小花别扭的紧，可……一时间也真的不忍心再甩开温年的手。 “阁下！” 瞿宇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但看着温年和唐小花上楼转个身就要没影了，连忙喊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阁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总统府总得及时发个回应给群众吧！” “这些事你擅长，自己决定。” “可……关于阁下的事，也要说清楚么？” 温年顿了一下，他看了唐小花一眼，而后对瞿宇道，“说！” “……” 唐小花看着温年，替瞿宇问出疑问，“你要怎么说？说你去电影院和某个总统警卫约会？” “瞿宇会有最合理的解释。” 温年说罢，不再理会瞿宇，拽着唐小花上三楼，推开主卧室的门，把她扯了进来，一个反手关上门，用双臂把她锁在门上。 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的很。 唐小花靠在门上，身上穿的还是武警部队的军服，随意扎在脑后的头发早就散了开来。 “你有没有去和鹿子卿约会？” 温年低着头，哑声问她。 唐小花直视着他，点了点头。 温年愣了一下，“那这么说……是我打扰了你们的约会？” 唐小花想了一下，继续点头。 温年胸口憋了一口气，“我发你的短信，你没有看到？” “看到了。”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呢？” “……也看了。” “所以……你还是选择了去和鹿子卿约会，而不是来赴我的约？” 温年目光如炬，却连瞳孔里都散着他的疑惑。 唐小花定定的看着他，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了，是真正的什么都不想，只是用心去看他。 看他的眉宇轻蹙，刻成英挺的“川”字，带着些不满，看他的眼睛凝在自己身上，一股子专注，看他的唇轻抿欲言又止，带着些嫉妒，还有小心翼翼…… 她摘掉他头上的帽子，细细审视完他整张脸……清俊帅气，青色的胡茬在下巴上冒出一片。 “已经过十二点了。” 她突然说道。 温年深吸口气，有些懊恼。是啊，已经过十二点了，属于他们的纪念日，就这么过去了。 “小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颗脑袋瓜里现在又在想些什么？鹿子卿和我，你总不可能都想要吧？” 温年拢着眉问她这话的表情，当场就让唐小花乐的直不起腰。 温年看着她，也不知道这话到底哪里好笑，他真的是很正经的在问她。 天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忐忑。 如果不趁着她态度稍软的时候问清楚，过一夜，她变了个态度，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再费上三年么？ “那如果……我都想要呢？” 唐小花也突然正经起来，神情一丝不苟的问他，杏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温年半晌没说话，唐小花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很认真严肃的思考这个问题，眼里都表现出了一丝纠结的意味。 “离离，你……” 对于这个假设，唐小花自己也是正经不过几秒钟，很快就破功笑了出来。 温年见她笑才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 顿时觉得自己此刻智商为负值！ 唐小花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着头，而他稍稍低着头，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我没想过去赴你的约。我说过，我有不好的预感，你离开总统府就会出事，我千叮咛万嘱咐，甚至到了晚上还打电话让瞿宇看紧你。” “……” “你看，结果怎样？你要是听我的话，起码你不会陷入那样的窘境里。” 她现在竟像个长官一样在数落他， “即便大光明影院还是会出事，还是会有两百多人作为人质，但那时是你来掌控大局，是你来决定那两百人的命值不值三十亿美金，起码比眼里只有权位，只有总统位置的卓庭来的靠谱的多。” 唐小花说的，温年认！ 但是……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么？” “温年，不是无关紧要的话，我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必须无条件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无、条、件！” “……” “同等的，我也一样。” 唐小花轻轻勾起唇角，“以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无条件的相信，所以，不要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不要再骗我。” 温年静静的看她，良久，“怎么了？是……谁和你说了什么？还是……？” “不管你是为了保护我，为我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不许你骗我，不许你擅自为我做主，你听到没有？” 温年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是她说的这些话是他赞成的，他拉过她的手，拽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琥珀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 “我保证，不会再擅自为你做主，不会再骗你，不会再隐瞒你。不然，就罚我永远永远失去你。” 唐小花瞥了他一眼，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温年双手拉着她的手，仅是这个动作，他都珍惜的不得了。 “离离，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326 她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离离，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就这么轻轻巧巧的一问，都让她觉得心口都紧的疼。 稍稍平复了一下， “三年前，为什么钱司机送我回家的那辆车子会爆炸。你现在告诉我，温良宇的寿宴，到底藏着多少猫腻。” 温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祖父知道我和你结婚的事，我比谁都清楚，三年前的我，没有办法能百分百护你周全。” “……” “每天有那么多的公务要忙，我不可能做到每时每分都能在意到你，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温年深吸口气，仅是牵着她的手还不够，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这样抱着他才觉得有实感。 他也很累了，身体很疲惫，可精神却很亢奋，身体微微靠在床头，抱着唐小花一起。 “祖父人已退下政治，但暗地里却从没有停止过政权斗争，他对于权欲的追求是很极致的，我之所以能26岁就登台成为总统，你无法想象祖父铺了多少路。” “如果换成普通人，也许一生一世都会把祖父当成恩人一般感激吧。能坐上g国权位最高的位置，怎么想都是件让人热血沸腾的事。” “可我打小就知道，他们不是在培养温年，他们是在培养第二个温良宇，是在培养一个可操纵的娃娃。” “其实可以想象，他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为我精打细算，一个算盘拨了二十多年，这种人无论怎么想都是很恐怖的。” 唐小花点头。 以前她和温良宇接触的不多，但每每接触，她都会觉得很害怕，他看人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有思想有意识的人，像是在看鱼肉。 她不知道前世的死，和温良宇有多大的关系…… “三年前，我的政权未稳，一方面急于做出成绩，一方面又要应付各反对党的斗争，祖父为我铺的路，如果当时就拆了，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温年了。” “……我明白。” 人们只看到他26岁成为g国最年轻的总统，却看不到他的人生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和普通人全然不同。 “所以，我的确是需要祖父的支持。” “……” 唐小花抿着唇，继续听温年说着…… 他们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把政治朝堂上的事搬到他们主卧室的床上。 那时候她不愿意听，听不懂，而后自卑，慢慢的就排斥起来。 “所以，如果是祖父想做的事，我是防不胜防，起码那个时候，是防不胜防。只要我对你稍有疏漏，他就会对你采取行动。” 唐小花攥紧拳，显然温年对温良宇的看法，和她对温良宇的认知是一样的。 所以那一日寿宴，她也是全程戒备，直觉温良宇不会放过她。 “他早早的就在钱司机的车子上安放了定时炸弹，是我让瞿宇把炸弹换成了遥控的。” “……” “那天我特别生气，看到你和鹿子卿在舞池里跳舞，都要气炸了。我都很久很久没见你露出那么开心的笑，你在鹿子卿跟前永远比在我跟前自在，舒服。” “我在休息室里和你说的话，全都是气话而已。却没想到……你当了真。” “离离，我以为你可以理解……你对我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都能让我窒息。我去西林想和你好好的沟通，可你表现出来的厌恶和排斥让我既摸不着头脑又很痛苦，谈话以不欢而散结束，如果你换成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变了心，爱上了别人，才这样排斥厌恶你？” 唐小花闭上眼，抱紧温年， “对不起……对不起……” 温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时候我的确受情绪影响，就觉得……也许放你自由是好的，如果你不再爱我，如果你要选择别人，那不如就放你走，总比留在我这个无能的丈夫身边好，起码……不会被一个狼子野心般的祖父盯上，是不是？” 唐小花锤了一下温年的胸口，听着他说的话，仿佛时光就能回到发生这些事的那个时刻，仿佛能体会到他的每一缕情绪。 体会到他被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我一直都很欣赏鹿子卿，所以我知道，他不会亏待你。” “你对我就只有这点毅力么……！根本就是没毅力！那么快就被吓退了。说的冠冕堂皇，装的伟大死了……” 她嘟囔着，很不满他当时所有的想法！ “是，后来我就反省了，是我不够坚持，也是我没有好好和你沟通，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当然了！都是你的错！” 唐小花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清楚，温年何错之有？ 是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拨离了轨道，温年又不是神，在她错误的引导下还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温年心里高兴，她这一撒娇，温年只觉得他们回到了以前。 只觉得他的离离回来了，这份踏实感更实在了。 “我知道鹿子卿去接你了，我和瞿宇一直跟在离鹿子卿不远的地方，知道你上了鹿子卿的车才引爆了炸弹，其实那辆车里早就准备了一具女尸。” “……” 唐小花头脑一个激灵，真的是惊到了，“你们在车子里面准备一具女尸？” “是。你去西林用唐小花的名字，我猜一开始是为了防备我，但你并不知道从你上西林的火车开始，我就知道你去了西林。” “……” 她抿着唇，闭上眼。 “离离，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不在乎你的一举一动，但我想告诉你的事，你真正想做的事，就算我不愿意，也还是会让你去做。我想，这应该是夫妻双方的一种默契，是不是？” 他温柔的问，唇已经碰到她的耳朵，磨来磨去的。 “后来你一直在用唐小花的名字，我想可能有些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我猜测，如果你发现出现了宋离离意外身亡的消息，一定会将计就计离开安临，去西林做你的唐小花。” “……” 此时唐小花再回想当初看到车子爆炸时，那冲天火光下自己的崩溃，真的是有些啼笑皆非。 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只凭着自己短浅的认知就去臆测温年的想法，结果，误解他为自己做的每一个举动。 327 被他欣赏比被他喜欢更踏实 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只凭着自己短浅的认知就去臆测温年的想法，结果，误解他为自己做的每一个举动。 “可……你既然可以准备一具女尸来掩护我，为什么没有救钱司机？” “小离，总有人得牺牲。” “……”唐小花闭上眼，此刻终于明白那时温年说的那句“总有人得牺牲”，说的不是她，说的是钱司机。 “你可以更名换姓，钱司机却没有办法。” 唐小花顿时心里升起浓重的负疚感，“这么看来……钱司机是死在我手里了。”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残忍，但我就是这样。离离，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谁都可以牺牲。” 温年的话语一瞬间变得冰冷。 而她就好像被重重的扇了一个耳光。 他岂止是谁都可以牺牲，为了她，他甚至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所以，这就是三年前的真相……” 温年点头，他深吸口气。 “如果我真的跟了鹿大哥，你怎么办？” 唐小花想到这种可能，自己就已经很心痛了…… 因为三年前，她的确是产生过那么一瞬，这一生试着和别人交往，而不是再围绕着温年转的想法。 也的确对鹿大哥产生过好感。 那时候，她觉得鹿大哥一次又一次舍命救她，一次又一次的帮她，照顾她…… 可以说她不专一，可这世上，人就是这样的……尤其是女人。 谁对自己好，谁坚持对自己好，女人就会奋不顾身的想要报答。 她多么庆幸后来她的理智又回来，才没有害了鹿大哥。 也因此，没有让自己和温年在这里彻底错过。 温年想了想，而后道，“不知道，会逃避吧。” 就像三年前一样，逃避这个问题，不去想。 “没出息。” 唐小花笑他，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忙问， “那……我从“鱼鹰”突击队调到你身边……是你安排的？” 温年摇头， “正值大选，危机四伏的，我怎么会把你调过来。” “那这么说……纯粹是巧合了？” “……是缘分。” 温年坚定道。 唐小花想，难怪她刚调过来的时候，他说话那么奇怪，好像就想把她弄走似得。 “离离……” “恩？” “你知道……你让我多震惊吗？” 温年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很轻，很柔很柔，很苏很苏……她很喜欢他在自己肩膀上说话。 真的很玄妙，想要逃开他的时候，把一切都说成讨厌，睁开眼面对的时候，就觉得一切都是喜欢，是盛满了整颗心的喜欢。 “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打小就看着你摸爬滚打，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变成这样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军人形象。” “……” “你都不知道我看着你在西林军校的表现，看你在德国路易斯军事学院为国争光的气派，看你在“鱼鹰”突击队英勇冲锋的坚决……我都觉得，我配不上这样的你。” “……” 唐小花低下头，她欢喜于他的赞扬。 原来……被他欣赏比被他喜欢要来的更加愉悦，更加欢喜，也更加踏实。 “我让你做我的贴身警卫，其实是担心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救不了你，可你看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已经被炸成肉段了。” 温年闭上眼，“离离……” 他喊她的名字，每次喊，都很让她心动。 她知道他很困了，时针已经过了两个点。 不用温年说，她也知道，大光明影院的事件后续还有一系列问题需要他去解决和应对。 明天注定会是繁忙的一天。 唐小花轻轻拍他的手， “温年，睡觉吧。” “不要……” 他固执道，可是声音已经带着些困意了。 “听话，不然——” “好，我睡觉。” 三十岁的大男人，这会儿像个孩子一样，虽然应了，但环着她的身体却死死不肯放开。 “你这样怎么睡啊？” “一起睡。” 他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唐小花浑身都打了个激灵，真是的，想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结果还这么容易就被他撩拨的脸红心跳。 温年一个侧身就把她压在身下。 唐小花还真的是动弹不得，他没再吭声了，没多一会儿，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自她身后传来。 她侧着身，身上还穿着军服，都是汗…… 其实很想洗个澡再睡，但也的确是累的动不了了。 “温年……” “……恩……” 他迷糊的应了一声。 唐小花深吸口气，喃喃道， “西林军校入学考试时那场恐怖袭击事件，我以为是你下命令不顾我的死活也要把段深那些不法分子剿灭。” 温年睁开眼。 “我都忘了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温年低头蹭了蹭她的肩膀。 “那晚，我险些丧命，我一直以为是鹿大哥救的我，从来没想过……会是你。” “……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年磨着她的耳朵呢喃着问。 “昨晚。如果不是看到那套老式的西林军服，我不知道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多久。” “你腿受了伤却还跑去西林看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温年，你知道我有多懊恼么……” “……” “就连军官预备生的选拔，我落入陷阱，我也以为是鹿大哥救的我。从来没想过也是你……” 温年再次把她整个人收紧，“别哭……” 她也不想哭，可就是觉得心很痛…… “其实我本来是想骂你的，我很想骂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我做了一切，却什么都不说，我又这么愚蠢，什么都发现不了……还总是误会你……这都怪你！” “离离……” 温年闭着眼，声音虽然很模糊，但头脑还是清醒着的， “我总觉得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无论相隔多远，最终都一定会绕回到彼此身边。” “……” “我很爱你……全世界，我只爱你……离离……” 她握紧他的手，与之十指交叉。 温年勾着唇慢慢入睡，唐小花也跟着睡着了…… …… 这里是安临军区的管辖范围，鹿子卿只是碰巧来到安临，事件的后续扫尾工作自然还是交由安临军区的首长以及武警部队的总队长来做。 鹿子卿卸下武器装备，换上自己来时穿的衣服就离开了大光明电影院。 “阿嚏——！” 躲在大光明电影院四楼一间办公室储藏柜里的白千檀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328 你一个少将，你怕鬼？ “阿嚏——！” 躲在大光明电影院四楼一间办公室储藏柜里的白千檀打了个喷嚏，而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那谁怎么还不来接我啊？这都几点了……” 她嘟囔了一句，储藏柜的半边门是开的，正好靠在窗边，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恩，十二点半了……” 楼下一直都有动静，白千檀也没乱动，她谨记着那名少将的话—— “你往楼上跑，找一个地方先躲着，除非我来，不然任何人上去，你都要藏好！记住了么！” 可惜手机什么的之前都被歹徒给收走了，不然打个电话让阿棱来接她也好啊。 …… 鹿子卿在安临这几日也没有回家，都是住旅舍。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唐小花和温年拥吻的画面。 除此之外，这一晚，鹿子卿也实在是有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 唐小花在餐厅里和他说的话，句句都像玄语，可又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重生…… 屋子的灯关着，鹿子卿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如果让他重新活一次……恩，他肯定不会再去西林了，他要留在安临追老婆，想到温年那厮最后的表情，鹿子卿这气都不打一处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花会不会告诉温年这些？ 重生之类的玄语。 她是不是说过……可能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听她说这些的人？ 鹿子卿想至此，心里多少平衡了一点。 很累……这一个晚上是真的太漫长了。 m国的反叛军竟然敢跑到g国的地盘上玩绑架勒索这种事。 也不知道反叛军的头目是个什么样的人，胆子这么大……可惜有勇无谋，让自己的部下死的死，被捕的被捕。 迷迷糊糊的，鹿子卿也合上了眼，总觉得还有点什么事情没做，但又想不起来了……恩…… 蓦地！鹿子卿突然坐了起来，他睁大眼睛，喃喃自语道， “那丫头应该不至于那么迂腐吧……” 鹿子卿仔细想了一下，疲惫的身体又往床上一倒，他闭上眼睛，“不会的，那白家的人，个个精明着呢。” 五分钟后，鹿子卿出了旅社，这会儿都凌晨三点多了。 军人也有包袱，没有办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鹿子卿又往大光明电影院小跑过去，路上打不到车就扫了辆共享单车骑了过去，还好距离不远，骑了一刻钟就到了。 整座电影院依旧是封锁中，还有两个班左右的武警官兵在做最后的排查和留档工作。 “鹿司令？” 还好剩下的人当中还有一个认识鹿子卿的，不然他就是想进去都是难题。 “有个姓白的小姐，有出来么？” “谁？” 那小队长不是很清楚， “我们是两个小时前才换班过来的，之前的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应该都已经走了吧，回家的回家，送医院的送医院。” 鹿子卿点了点头，“那方便我进去找一下么？” “行，您进去吧，几个楼层都开着呢。” 小队长说道。 鹿子卿依稀记得他是让白千檀往楼上躲，所以他也就直接从四楼开始找， “白小姐！你还在么！” 这大光明影院的四楼就是一整个工作间，左右两边都是办公室。 他一边找一边喊，也没有个回应。 鹿子卿自认自己喊人的声音也算响，这么看来应该是已经走了吧。 他想，这人傻也得有个限度啊是不是。 结果就在这时，四楼的灯闪了一下，而后整个楼层的灯都灭了！ 鹿子卿愣了一下，心想是不是电闸跳了。 他正要掏手机，头一侧，余光出发现了一束灯光，下意识的转过头，一副鬼脸就在他眼前，白衣飘飘，裙摆都碰到他的手了，“卧xx……!” 鹿子卿当即一拳就打了出去！ “唔！” “咚……踏踏。” 女人闷哼的声音以及手电筒落在地上的声音，然而鹿子卿也没管直接撤出十米外。 “是我……呜呜呜……” 伴随着压抑和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 鹿子卿整个人浑身发毛，他皱紧了眉，人已经跑到了楼道里，拿出手机照着电闸。 “咔”一声，他把电闸推了上去。 四楼的灯重新亮了起来，他这才重新走上去，就看到白千檀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鼻子，很痛苦的样子。 “你刚才干嘛！” 鹿子卿上前又气又恼，忙把她扶起来，她手一松，鼻血就汩汩往下流。 她正要仰头，鹿子卿忙压着她的后颈，“别仰。”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按压住她鼻翼上面一点的地方。 “什么我干嘛！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才来？” 白千檀瞪着他，质问道。 鹿子卿总不好说自己忘了，只好说道， “恩……在下面排查费了点时间……” 哪知白千檀斜着眼睛上下瞥了他一眼，道，“你这衣服都换了……不会是已经回家睡了一觉才突然想起我来的吧？” 鹿子卿胸口被戳一刀， “怎么会。” “怎么会？” 哪知白千檀用那个还在流鼻血的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瞎闻什么？” “……” 白千檀皱着眉却又凑过去闻了一下，“血的味道。” “废话，你这一鼻子的血。” “夹着一丝清新沐浴露的味道。” 白千檀沉声，一脸鄙视的看着鹿子卿。 扎心了…… “你果然是把我忘了！” 鹿子卿帮她捏着鼻子，白千檀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 “你鼻子坏了。” “是被你打坏的！” “那你装鬼吓我？” “你一个少将，你怕鬼？” 白千檀瞅他，把他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鹿子卿真的不怕鬼，说实在的，像他这种战场经验老道的人，是最不该怕这些。 可谁让晚间唐小花和他说什么重生，灵魂之类的，多少都对他有一点影响…… “白小姐，我现在已经来接你了，你可以消停了么？” “你这什么态度啊，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受了很大的刺激啊！” “……” “被男朋友鸽了，又碰上了绑架勒索，晚饭没有吃，夜宵也没有吃！在储物柜里睡了两个小时，脖子都睡疼了，然后你再看！” 329 温年从容，瞿宇叹服 “被男朋友鸽了，又碰上了绑架勒索，晚上都没有吃，夜宵也没有吃！在储物柜里睡了两个小时，脖子都睡疼了，然后你再看！” 白千檀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委屈。 鹿子卿看了她现在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先带你去医院。” “……恩。” “医院应该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到时给你买点东西吃。” “……这还差不多。” 白千檀说完，鹿子卿也的确是听到了她肚子咕噜噜直叫的声音。 鹿子卿心里也有点愧疚。 可这也只能算白千檀倒霉了…… 他今天也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少将……” “恩？” “鼻子真的被你打的很疼啊……” 白千檀眨眨眼睛，眼泪都疼的直往外滚。 “主要你也太调皮了，我这叫身上没带枪，不然我一个应激反应就可能开枪把你打死！” “你一个少将，你不分青红皂白你就能开枪啊？唬我……” 鹿子卿一时间也真的是没话和白千檀说了。 这丫头机灵的很，说什么也骗不了她，可明明这么机灵的一个丫头怎么就会傻傻的在这等到了凌晨四点钟。 “到医院，医生上点药就不疼了。” “诶，也只能这样了……” 白千檀叹了口气。 …… 医院里。 白千檀一脸懵逼的看着鹿子卿，鹿子卿长这么大，眼神还没这么躲过谁…… 可是吧……看着白千檀这鼻子上架的石膏，绷带绕着整张脸的横轴来绑，加上她疼到哭肿的眼睛，就这么望着他，他能不躲么。 “你一个少将，你把我这么一个妙龄少女的鼻子打骨折了……” “二十好几了，也不算妙龄了吧？” “……” 窗外的天都已经亮了，白千檀的鼻子也已经动完了手术，东西是没吃着，光顾着震惊了。 “我就说应激反应很吓人的，所以啊……你以后千万别再恶作剧了，啊。” 鹿子卿摸摸自己的头，故作轻松的说道。 白千檀深吸口气，屁股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完了……” “什么完了？” “我这么丑的样子要是被我男朋友看到，他会不要我的！” “怎么会呢，赶紧打电话给你男朋友，让他来接你，你受伤了，他肯定会很心疼。” 白千檀仰头看着天花板。 鹿子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倒霉事真的是一桩接着一桩的来。 “饿了吧，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白千檀站了起来，“不用了，我想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 白千檀摆摆手，“打个车很快的。拜拜。” “……” 鹿子卿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他跟在白千檀身边，固执道，“我送你回去。” “……” 白千檀扬了一下眉，多看了鹿子卿一眼，笑了一下，“看不出少将还挺热心，走吧，你的车停哪儿了？” “额……我没车……我打车送你……” “……” 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凝结，散出尴尬的味道来。 ———— 唐小花醒过来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已经九点多了。 主卧室的两个落地窗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一点儿光都没有透进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军装外套被脱了，她穿着件长袖t恤，军裤倒是还穿着。 低头闻了一下衣服，都是汗臭味，自己都嫌弃自己。 温年显然一早就已经起床了，只是没有叫她。 她这个二十四小时贴身警卫似乎是越来越不称职了。 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小西装，头发洗完吹了个半干，就着牛奶吃了几口三明治，桌子上给她留了张便签：一起吃午饭。 唐小花笑了一下。 到了中午，她去行政楼的总统办公室，温年刚应付完记者发布会，针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做出了说明，这些倒是都不费神，费神的是昨晚写稿子的瞿宇。 “阁下。” 唐小花站在门口，此时再看温年的心情已经和之前大为不同了。 “睡饱了？” 温年这一路还在严肃的和瞿宇讨论公事，到了唐小花这，就是一脸春光。 唐小花哪里知道温年一开口就说这么暧昧的话，一看旁边瞿宇的那表情……指不定想到哪里去了。 “等我一下。” “……恩。” 唐小花应了一声，瞿宇跟着温年进了办公室，门都还没关上，瞿宇就已经按捺不住八卦的心， “阁下，你和夫人是……” 两只手的大拇指磨在一起的手势怎么看怎么色晴。 温年头都没抬，兀自把手头上的那份文件签署完，说道， “下午四点，让龙四阎到我这来一趟，让他抓紧时间从那几个m国的人嘴里问出些有用信息来。” “是。” “听说副总统病了？” “恩，底下的人是这么说的。” “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病的重不重。” “阁下，副总统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他明明就知道您在里面却在外面拖延时间，原本龙部长和鹿司令已经商量好行动计划，愣是被卓副总统拖的实施不了。” 温年的手顿了一下。 “他根本就是想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除掉您。” “瞿宇，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是怎么爬到副总统的位置上来的？” “他政绩惊人，虽然说有些手段用的让人心里不舒服，但……” “其实你知道的，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危险。” “……” “他想借刀杀人，但也只能借别人的刀。如果不是因为祖父把我推到这个位置来，我相信现在这个位置上坐的人就是他。” “……”瞿宇抿了抿唇，他明白温年的意思。 “自古以来，哪一次大选没有流血，只不过有些不被人知道罢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温年从容，瞿宇叹服。 他起身，“好了，我去吃午饭。” 瞿宇看温年这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不用想也知道，昨天晚上阁下和夫人肯定是久别重逢，干柴碰烈火，烧的别提多旺了！ 温年拉开门，正要叫唐小花，就看到门外冷着一张脸站着的……温良宇。 “祖父……” 本来看着挺精神的表情，在看到温良宇的时候，“唰”一下就冷了下来。 330 你注定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祖父……” 本来看着挺精神的表情，在看到温良宇的时候，“唰”一下就冷了下来。 祖孙俩见面总归都没什么好的表情。 “您怎么来了？” 温年不解的问道。 “天气暖和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想活动活动，挺长时间没见你，也不见你回家吃顿饭。” 依旧是老掉牙的寒暄，总之温良宇也是用不腻似的。 “祖父午饭吃过了吗？” “没有。” 温良宇回的很是直接。 “不知道祖父介意和我们一起用餐吗。” “你们？” 温良宇并不明白温年说的这个“们”是指的谁。 温年也丝毫不隐瞒，“我和唐警卫约好了一起用午餐，既然祖父还未用餐，就一起吧。” 温良宇两道已经泛白的眉头蓦地蹙起，他眯起老沉的眼睛看着温年， “你是总统，怎么能和你的警卫员一起用餐？阁下是越来越不重视礼仪尊卑了。” “如果祖父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用餐，我可以让厨房给您额外准备。” “温年！” 温良宇呵声道。 这一呵！让总统府的职员们都不由往总统办公室门口看过来。 “那……祖父想要如何？” 温年温着声问道，语气也还算是亲和。 温良宇并没有直接回答温年，而是看向一旁的唐小花，“唐警卫，你可以去用午餐了。” 唐小花抬起头，直视着温良宇，并没有动静。 “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抱歉，温老先生，我是总统阁下的警卫，自然只听阁下的命令。” 唐小花说话也是相当的温和，温良宇目光紧紧揪着唐小花不放，唐小花也毫不示弱。 “温年，这就是你精挑细选的部下！她还有没有一点点规矩！” 温良宇的拐杖重重敲着地面。 “祖父今日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温年，你最好把这个人从你身边撤走，不然……” 温良宇话还没有说完，温年就笑了，温良宇脸色瞬变，“你笑什么！” 温年往前迈近一步，站到温良宇的身侧，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不然祖父就再牺牲一个司机，然后把唐警卫也烧成焦炭？” 温良宇目光笃定，并没有说话，那桀骜的神情仿佛就在说，没错。 “祖父一直否认当年的事情，祖父也一直以为我拿您无可奈何，亦或者说……我不会大义灭亲。” “温年，你现在就为了这个和宋离离长得一样的女人威胁你的亲爷爷？” “祖父喜欢用威胁这一招，我也觉得祖父善用的这一招很好用。起码可以把人控制的死死的。” “……” “当年祖父谋害宋离离的所有证据，温年都很悉心的保存着。” “……” “如果祖父再敢动我身边的人，哪怕一根汗毛，温年会亲手把您送进监狱。” “……”温良宇紧紧攥着拄杖，拄杖牢牢的抵着地面，不然，他真的站不稳了。 “既然祖父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用餐，那温年就不等您了。” 他稍稍后退一步，温和说罢冲唐小花一笑，“走吧，我们去吃饭……饿了吧？” 唐小花跟在温年身后，但温年却硬要放慢脚步和她走在一起。 “你是想让我再次成为你爷爷的眼中钉么？” 唐小花扬眉，看着温年问道。 温年打了个哈欠，“就你回祖父话的那个态度，显然你根本不怕他。” “怕，怕死了！” 她很是乖张道！ 温年心情很好，他几番伸手要去牵她的手都被她躲过去，于是便露出了很委屈的眼神…… 唐小花看到了，忍不住在心里笑话他幼稚，但显然她不会满足他， “我可不想成为更多人的眼中钉。” “可你会注定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温年深吸口气，认真道。 唐小花觉得话题跳到了一个眼下她不想触及的区域，于是便立刻调转开来， “上午应对记者采访还顺利么？我看网友对昨晚的事件想法很多，尤其你以那样一个装扮出现在电影院……” “瞿宇的稿子写得很好，总统也是平民。” “……可正因为你在那里，所以很多人就会觉得那些歹徒是冲着你去的，电影院的观影者只是被波及。” “如果每一个网友的评论，我都要去在意，那还怎么当总统？” “……也是。” “事实胜于雄辩，总统府方面该做的事，我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一些相对琐碎的事情，尽量交到下面人手里，总统的工作从来不是一个人就能干好的。” “……” “所以，如果决心要成为总统，你就得培养你自己的势力，从身边的人开始，循序渐进，到内阁，到整个总统府再往外延伸……” 唐小花听得认真，一时不由好奇，“可是……怎么才能让一些有才干有能力的人信服自己，忠诚于自己？” “这个……就需要经年累月的历练和积累了。” “这么看来……温老先生的确是为你铺了很厚实的一条路。” 温年笑笑。 “那话说……你现在对你祖父的所作所为算不算是忘恩负义啊？” “算，绝对算。” “……”唐小花还是第一次见人承认的这么干脆还带着点小骄傲。 到了餐厅，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午餐，就等总统阁下人到了。 四菜一汤，很简单也很家常。 唐小花看着这四菜一汤，不由笑了一下。 “怎么？你口味变了？不喜欢这些了？” “我是喜欢才笑的！” 唐小花瞅了他一眼，先喝了碗汤吃了点菜，而后添了些米饭。 见她吃的香，温年的食欲也增加了不少，“我就担心你在别的地方待久了，口味也跟着变了。”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是什么吗？” 她考验起温年。 温年那一副完全难不倒他的表情，自信道，“椒盐大虾。” 唐小花用筷子摆了摆，否定掉。 “是这几年养成的口味？” “我最喜欢的一道菜……蒜拍黄瓜。” “不就是拍黄瓜么？” “恩，不过要我妈妈亲手做的那种。” “……”温年稍稍愣了一下，而后想到了什么，“阿姨的忌日到了？” “周六。正好是大选的最后一次演讲。” 331 自古以来，情种都没有好下场 “周六。正好是大选的最后一次演讲。” 唐小花说道，“等大选结束，我会去祭拜母亲。这段时间，还是以你为主。”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再说吧，竞选结束后，你应该会比现在更忙一点吧。” “好，那到时候看情况。” 温年也没有把话说死。 “话说……温老先生今天特地来这一趟，是不是为你和白千檀的事情？” 唐小花问了句。 提到白千檀，温年随口道，“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问过我白千檀的事……” “为什么要问？” 唐小花这个反问倒把温年问住了。 “问你为什么打算和她订婚？还是别的什么？” “什么都好，你总该问上一两句。什么都不问……” 温年看了眼唐小花，“其实……是不是一直在吃白千檀的醋？” “没有。” 唐小花很是平静道。 “你就承认你吃醋，我也不会笑话你。”温年耸了耸肩。 唐小花蓦地一笑，“怎么？像你吃鹿大哥的醋一样，你才比较平衡么？” 温年眉头微微拧着，他左看看唐小花，右看看唐小花，“我觉得你真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 “感觉我什么心思都被你看穿了。”这种感觉让温年很陌生。 以前他们相处，从来都是他在主导，包括两个人的交流，行为等等。 “这难道不说明我很了解你么？” 唐小花得意道。 现在的她当然能看穿他这些心思了，虽然这两辈子都只和温年谈恋爱，但……感情方面的事，其实只需要刻骨一次，恋爱中男女双方那些单纯的小心思，还是能看通透的。 不过前世，情况就完全倒过来了。她的每一个小举动，温年都能察觉到这背后属于她的小心思。 但她对温年就不同了。 总是摸不着他的想法，仔细想来，也的确有自己的自卑感在作祟。 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一个谈论的是国家大事，另一个，总是纸上谈兵。 说的多了，分歧就多了，分歧多了，就不敢说了。 温年笑笑，对她的解释不可置否，兀自道，“千檀并不想和我结婚。我也不会和她结婚。” “我知道。” 唐小花勾着唇，应道。 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又让温年愣住了，“你知道？” “恩，知道。” “你知道什么？” “知道白千檀有一个很爱很爱的恋人，这个恋人一穷二白，是个艺术青年。白千檀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她本是一个可以成为优秀外交官的人，就为了那么个艺术青年和家人闹掰放弃了进修。” 唐小花侃侃而谈道， “可白家父母的手段要比白千檀想的高深多了。” 唐小花说到这打住了，没再说下去，温年震惊于唐小花对内情的了解，眯起眼，“是瞿宇告诉你的？” 看温年这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唐小花就觉得心里很爽！ 以前总见他是一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让自己好崇拜好崇拜，现在总算是轮到她了！ 虽然她开着外挂，但……有外挂也是一种本事！ “我可没有从瞿宇那八卦过任何和白千檀有关的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千檀的事，白家一直都守得很严。 “不告诉你。” 唐小花得意的晃晃头。 温年看她这样真有些啼笑皆非，有时候觉得她成熟的不像话，有时候……还是那么幼稚。 “总之……我并没有吃醋。至于之后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不会介入。” 唐小花认真道。 温年拨着盘中餐。 唐小花知道白千檀是个情种，而自古以来，情种都没有好结果。 像前世的她一样。 …… 午餐后，温年回到办公室，温良宇在隔壁的休息室，一直在等他。 瞿宇告诉温年后，温年后才进休息室，径自坐到温良宇对面， “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温年刚落座，温良宇便质询起来。 “……” “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就已经足够震惊，可谁能想到堂堂一国总统跑到电影院去看电影！” 温年没有说话。 “大选时期，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到底想干什么！” “祖父，您到现在一直都不肯直视，您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就连大选，您也掌握不到其中的关键，二十多年，时代已经走得太快。您却还在这里拘泥于一些毫不相干的事。” 温年深吸口气， “祖父，您请回吧。” 温年说罢便出去了，休息室的门就这么关上了。 温良宇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他双手交叠握着自己的拄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他的时代已经过去……！？ …… 三月的最后一天，是这一届大选的最后一次竞选演讲。 议会厅里，座位虚席，全国的选举人代表，共八百九十六名全部到场。 现任总统温年，总统候选人卓庭。 唐小花才台下一侧，看着温年沉着上台，他的演讲一共只有十三分钟，里面含括的内容却极为丰富，没有过多的感情戏和口号，实打实的以国策，百姓为中心展开。 卓庭的演讲表现同样不差，只是稿子的风格不同，而温年的形象又实在太占优。 如今大选，选举人都会把网络采集到的投票数据作为一个参考项，年轻人则是网民的中坚力量。 温年算是占尽了优势。 后面是双方的辩论，就国内现在最关键的几项社会问题进行讨论。 温年和卓庭，一个而立之年，一个知天命阶段，整一段辩论都相当精彩。 平心而论，副总统卓庭的政治才能的确是让人不得不敬佩的。 如果他收起那些肮脏的小手段，没有这些弱点的话，温年真的不一定就能打败卓庭。 一直以来也有不少政治学家分析，卓庭的才能其实要比温年强。 私下里，唐小花也问了温年，温年欣然接受，“说的很中肯。不过这种假设性的问题，真的没有意义。” 唐小花一直就站在离舞台不远不近的位置，一边听演讲，一边警戒着内部安全问题。 而这时，一个熟悉的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唐小花一侧头，拍她肩的人正是海军陆战队的罗海勇军长。 332 他心里惦记着这事，这一晚，她逃不掉的 唐小花一侧头，拍她肩的人正是海军陆战队的罗海勇军长。 “首长！” 总统竞选，相当一部分重要官员都到场了。 见到罗海勇，她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首长会特意过来和她打招呼。 “小花，在总统府还习惯吗？” 唐小花忙道，“总统府的日子要比海军陆战队舒坦多了。” “哈哈哈！我知道你干的不错，地震那一次，还有之前大光明影院事件，保护总统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 “谢谢首长夸奖！” 罗海勇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首长……？” “都说阁下很看重你……这四个月护卫总统的任务完成后，你怕也是不想回陆战队了吧？” 唐小花神情一凛，忙道，“首长，您想错了。” “哦？” “四个月的总统任务结束，鹿司令想让我回西林，当然回海军陆战队我也愿意。” “你……还想回去？” “当然了，我还差的很远，需要更多的磨炼。” 唐小花一脸认真道。 罗海勇深深的看了唐小花一眼，又拍了拍她的肩，“留在总统府也就算了，如果你不想留在总统府，我可不会把你让给鹿司令的，嘘……” 唐小花摸摸鼻子，笑了笑。 她看着罗海勇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她依旧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四个月的总统护卫任务仅剩四分之一。 这几日，温年忙于最后一轮竞选演讲，熬夜准备，除了一起匆匆吃了顿晚餐，甚至都没有时间说上一句话。 可尽管只有这几日，唐小花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有时候温年是在教她……教她怎样做一个总统。 唐小花知道，留在他身边可能会学到很多很直接的东西，但……她总觉得还太早了。 而且，她心里更加清楚的是，如果一直留在他身边，她很快就会失去警惕性，依赖感潜移默化间就会加大。 她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更不可能在这一世还任由这些弱点发展出来。 只是，这些想法，她还没有和温年说过。 之前鹿大哥说要带她去西林，但……那一顿晚餐后，她自己也没脸再做鹿子卿的左膀右臂。 所以罗海勇此时找她说的这一番话，无疑让唐小花吃了一颗定心丸。 起码海军陆战队还是能让她回去的。 她心里雀跃着…… 三轮竞选结束，选举人投票。 …… 三天后，选举人代表投票结果出来，温年比卓庭高出近两百票，连任总统。 在总统任职仪式之前，温年抽了两天时间，和唐小花一起去祭拜她的母亲辛小岚。 那是距离瑞城军区大院五公里左右的一个山头，瑞城安宁墓园。 这还是唐小花重生以后第一次来祭拜母亲辛小岚。 往年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实在离瑞城太远，一年复一年，今年总算是来了，虽然还是晚了两天。 温年穿着一套黑色西装，他摘下墨镜，把鲜花和水果放到墓碑前。 多数时候，温年就只是个寡言的人，但在她和母亲面前，还算好， “阿姨，小年来看你了。今年……是和小离一起来的。” 唐小花狐疑道， “往年你也……来？” 温年蹲下来，从包里拿出小铲子，蹲在那，很熟练的在铲坟头的草， “有你这么个不孝女，总不能连女婿也不孝吧？” “你别在我妈跟前胡说啊。” 唐小花嘀咕了一句，也拿了一把铲子开始除草。 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旧了，她不自觉的伸手触摸， “也不知道爸爸一年会不会过来看望你一次……” 提到宋嘉玉，温年倒是想问她，“你打算把宋伯伯一直蒙在鼓里？” “我觉得他现在挺好，竞选演讲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他和谬乐蓉，这些年，他们俩也还算和睦。我虽然不喜欢那对母女，但……那是他的家。”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母亲，照片里的人和自己真的很像…… “你总说我和我妈妈笑的很像……等我慢慢老了，是不是会越来越像？” “像阿姨这样漂亮温婉，不是很好么？” 她就盘腿坐在墓碑前，一边拨弄着周边的野花野草，一边像个老朋友一样絮絮叨叨的和母亲说话…… 温年一开始还在旁边听，后来就走远了，把空间留给她。 “妈，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虽然在这个世界死了，却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重生……如果是这样，你还会不会爱上爸爸呢……” 她喃喃自语的问，知道……母亲不会给她答案。 抬起头，温年的身影已经走出很远，他站在山头，似乎是在看风景。 “这四年来……只有这几天，我是真的觉得轻松自在。以前很多没有想明白的事，现在豁然开朗。话说你知道我们国家有一个叫瑞恩堡的地方么？” “前不久温年请来了瑞恩堡的神婆，那个神婆……说我是神女，是能够给别人带来好运，帮助别人实现理想和抱负的神女，呵呵呵……妈，你是不是在偷笑，觉得我在天方夜谭？” “那个神婆说……我有心魔。可她没有告诉我，什么是心魔，怎样才能除去心魔，她话总是说一半，让我好苦恼。” 唐小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和辛小岚诉说这些年发生的事…… 太阳落到西边，大片夕阳如残血般艳丽。 温年走过来，朝她伸手，“时间不早了。走吧。” 唐小花看着温年的手，她牵了过去，两人向辛小岚道别。 …… 温年带她来瑞城，并没有人其他人知道，总统府的事情，交由瞿宇和卓庭在做。 晚上住宿的地方是一幢山中别墅，温年的私宅。 她自然也知道这。 前院可以看温和宁静的山涧瀑布，后庭则种着大片桔梗，而眼下正是桔梗盛开的季节。 小花洗过澡，穿了一套黑色的丝质睡衣，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穿过这样精贵的睡衣了。 盘腿坐在懒人塌上，她擦着头发，院子里别致的灯笼亮出晕红的光，显得这一院子的红色桔梗愈加妖娆动人。 她是土生土长的瑞城人，温年虽不是瑞城人，却也在瑞城生活了十几年。 这座城，对离离的意义是故乡，对温年的意义，则是宋离离。 温年穿着同样款式的睡衣，寻到唐小花的身影，他赤着脚走在木地板上，走到那方软塌上，拿过她手上的毛巾替她擦着头发， “喜不喜欢？” “……喜欢。” “以后我们经常来好不好？” 他低头，唇就印在她的后颈上，空气已经燥热起来…… 唐小花知道，他心里惦记着这事，所以得知瑞城的行程有两天，她心里便明了…… 这一晚，她逃不过去的。 333 我很恪守夫道！你呢？ “把头发留长吧。” 温年把她的头发擦到半干，借着窗口的小风一吹，已经没多少湿意了。 “留长做事不方便。” 唐小花说道，顺手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短短的挺方便的。” 在部队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女兵不能留长发，但大多数女兵进了部队后都主动把头发剪了。 主要是因为随时要戴军帽，出任务时还要戴头盔。 温年没有强求她，只是轻轻哼唧道，“可我有些怀念你长发飘飘的样子了……” 他把毛巾随手搭在一旁的窗栏上，一只手拦着她的腰，一只手横在她的肩膀上，像两股粗绳一样把她绑在自己身上。 她偏着头，露出一长截脖子正好让温年觅得一处佳地，微带凉意的唇碰着她的皮肤，亲昵的磨蹭着她的皮肤。 山里的一切都很宁静，溪水汩汩的声音，奏出天籁般的乐曲。 温年抱着她轻轻晃着身体，像是和着夜里知了鸣的小曲。 唐小花看着窗外平和的夜景，安详成一处世外桃源。 “你身边还缺长发飘飘的女人？” 她打趣道，真的就只是开玩笑，并没有任何歧义，但温年却听得不舒服了，好似她这一句话就破坏了这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他松开她，起身往门外走去。 唐小花愣了一下，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就那么无言的绕了出去， “不是吧……” 她嘀咕了一句，这么开不起玩笑？ 正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讨好一下……他又进来了，手里拎了一小壶酒和两个酒盏。 唐小花扬了一下眉， “你要喝酒？” “桃花酿，我自己酿的。” 温年径自说着，走到她身边重新坐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喝一点尝一下。” “看来你这个总统当的也挺悠闲自在的嘛。” 唐小花接过一小盏桃花酿，和温年手里的杯盏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很好啊。” 温年温润俊气的脸上露出得意。 两个小盏并排放在窗栏上，温年将空了的杯盏又都斟满，重新把唐小花环进怀里，杯盏递到她嘴边喂她，“再喝一杯。” “你想把我灌醉？” 她随口问道，同时也把他递到自己嘴边的酒喝完了。 “我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 温年问。 唐小花一时有些啼笑皆非，窗外，柳叶在枝头摇曳，满院子的红色的桔梗，实在让人很难把视线从上面移开，就像温年…… “不用灌醉。” 她淡淡道，握住他圈在自己腰间和横在锁骨上的大手。 温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有些犹疑…… “我没说不愿意。” 唐小花靠在他身上依旧晃着身体，说着一句听似没头没尾的话。 温年手臂的力道蓦地涌了上来，把她圈的格外紧，薄唇咬住她的耳朵，“你知道我想……” “知道，那玩意儿一直顶在我后腰上，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唐小花说道，完全的口无遮拦。 温年一瞬间有点……心里不是滋味。 “你不知道……喝酒再做对身体不好？” 她又问道。 温年眯起眼，“你……” 他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脑子有些乱。 唐小花察觉到身后的人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由转过头，正对上温年一张扭捏古怪的表情，“怎么了？” 温年深吸口气，把她抱得又紧了一下，脸埋在她的脖子里…… “到底怎么了？” 温年直接拎起那酒壶猛灌了自己一口，拽过唐小花就渡到她嘴里， “唔……” 唐小花险些被酒水给呛着，他顺势把她推倒在软榻上，紧随着桃花酿后头的是他的唇蛇。 “喂……” 唐小花挣扎了一下，温年忙止住动作，“你说你愿意的。” “对，我愿意，不然我会跟你到这来过夜么？” “……” 温年看着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问题，但他就是觉得……男女房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时，那种表述是不是太过于直白了？ 丝毫不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倒像是……已经结婚几年，很有经验的……妇人。 一时间他心下有很多让他不舒服的猜测。 两人分开了这么长时间，在她没有解开心结，对他敞开心扉前的那三年，他没奢望她会以已婚少妇自居。 但男女之事，他还真没担心过，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那鹿子卿和她关系虽然亲密，却也没有什么过线的举动。 可看她的态度，听她说的话，温年实在是…… 唐小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随着温年动作的迟疑和眼里隐隐冒出来的嫉妒火苗越燃越旺时，她蓦地就乐了。 “你笑什么？” 唐小花表情一收，眯起眼质询道，“在我之前，你有没有别的女人？” “没有。” “我不信，你今年可三十了。”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一名已婚男人。所以非常恪守夫道。” 言下之意，你呢？ 他没还没问出口，哪知唐小花指着他就开始嘲笑道， “哦……原来你还是小处。男……” “……” 温年脊背一僵，看着身下笑的没心没肺，脸颊红润透亮的女人，顿时恼了，“这都是谁害的！” 说罢，唇霸道的倾覆下来。 嘴里交缠着桃花酿的酒香。 她睁着眼睛，杏眼笑弯，透出狐媚般的狡黠。 温年见她还在不知死活的笑，手上的动作瞬间就粗鲁了起来，明明是带扣子的睡衣，却愣是被他当成套头款式，直接就从头上掀了上去。 上身顿时就是一凉。 单薄的吊带衫已经完全遮挡不住无边的春光。 温年的动作停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睛都直了，像见着猎物的狼，露出了贪婪饥渴的一面。 唐小花的笑声慢慢停下，只剩一时笑过头后空余下的凶脯起伏。 对上温年的眼……这会儿换了谁都该噤声小心些，可偏偏是唐小花，她继续挑衅着， “小处。男的技术……渍渍，我现在跑还来得及不……” 此时温年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不用问她也知道……他们之间这么长的空白里，她跟了别人！ 露水情缘也好，饥。渴有需求也好，她跟过别人！ 334 做回……宋离离吧 想至此，温年眼里的情绪又毒了一分。 不是嫌弃她……而是痛恨自己，给了她红杏出墙的机会！ 现如今早已不是什么遍地贞洁烈女的时代，尤其在“姓”的概念被解放后，似乎和“爱”的关系都被拉远。 一夜露水情缘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这仿佛已经是太过稀松平常的事…… 温年都知道，他没法怪她，可…… “从今以后，你就只能有我一个！” 他沉着声，冲她吼了一声，完全的命令姿态。 唐小花怔然的看着他……她知道他眼里燃着的怒火缘于什么。 “你听到没有！” 唐小花伸手抚着他的脸，手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往下爬，顺着他的脖子往下，一颗一颗解开他睡衣上的扣子，露出他蜜色的凶膛。 可惜她的手没那么细致滑恁，沿着他结实精壮的凶口往下滑，寻着两点赐激。 她这些熟门熟路的动作让温年心里的火更大了。 扯下她的吊带，拽下她的裤子，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 本以为唐小花会吓到，或者露出一丝情怯……哪知，她手上动作的狂野丝毫不逊于他！ 她知道能刺击男人的地方在哪儿，也知道怎样触动，甚至还意味深长的观察着他的反应……从而调整动作。 温年说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如果她生涩，不经世事，他欢喜，可他没想到，她熟练，豆弄他，他竟也…… 察觉到一丝湿意，温年便低吼一声，穿透了她！ 唐小花搭在他肩膀上的双手蓦地掐紧！ 方才游刃有余，大胆逗弄，不知死活的小脸，此时已经扭曲的皱成一团……瞬间苍白。 勾在他腰上的两条长褪明显僵硬了。 而他只有一种感觉…… 太紧了。 温年整个人都懵了，可这一时他消不下浴火，她又无法放松。 “小离……” 唐小花忍过那一时的剧痛，还扯出笑，“我就说……小处。男的技巧真的是……” 三十岁的温年现在哪哪儿都不自在，怎么在二十出头的唐小花面前，像个稚嫩的小毛孩？ “你故意的……” 温年懊恼的指责她，忙把她的头抱紧，一点都不敢动。 唐小花抱紧他，手指插在他的发间，她睁着眼睛看着窗顶。 是有点故意作死的成分在，可能……是想和前世区分开来。 温年的技术一直都很好，哪怕是在两人刚开始的那段时间，第一次，他更是极尽温柔缠。绵，只有一开始那不适的异物感，后来就只是沉醉沉醉…… 像现在这样，是从来没有过的。 很疼，都疼进心坎里了…… 温年发现之前她一直都在戏弄他后，马上就冷静了下来，采取了一些挽救措施，让”身经百战“的唐小花也浑身颤抖起来。 熟悉的愉悦感慢慢回来…… 酣畅淋漓的一场欢情在温年性感愉悦的吼声中结束。 两人贴在一起，身上被汗水体夜浸的黏糊糊，湿哒哒。 唐小花趴在那儿喘着气，温年趴在她身上，还一路亲口勿着她的脊背。 “以后还敢不敢挑衅我？” “温大爷，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唐小花摆摆手。 温年亲她的脸，凑在她耳边小声问，“舒不舒服？” 唐小花斜眼睨了他一下，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 温年“咳”了一声，又亲了一下她的耳朵，“我去放水。” “……恩。” 唐小花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温年就过来抱她，先帮她细致的清洗了一下，再抱她进浴缸，他跟着踏进去，从她身后抱她，摸她，亲她…… “你总是让我很惊讶……” “惊讶什么？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没做过，总也知道个大概吧。” 她随口道。 温年眼睛眯成一条线，咬着她的耳朵，“原来我的离离……还知道提前学习，不错不错。” 唐小花兀自笑笑，不想搭理他。 温年是第一次，她这副身体也是，但在上一世，次数是数也数不过来。 这要是老实告诉他，估计他要郁闷的吧？ 算了，不打击他的男性尊严。 泡在温热适宜的浴缸里，是一件极享受的事，舒服的她都困了。 唐小花虽然也有一丝新鲜感，毕竟……眼前的温年是三十岁时的温年。 但这种新鲜感很快就被困意冲掉了。 温年不一样，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多久了！ 简直等到“肝肠寸断”。 所以这会儿哪这么容易放过她，也不管她乐不乐意，兀自在那弄着。 唐小花表示自己在这事上真的足够成熟了，只要他不过分，就随他去了。 水有些凉，温年也算餍足了，用浴巾把她擦干，给她套了件粉金色的女式睡袍。 他赤着上身，抱着她回塌上，这一次把窗户给关上，怕冷风灌进来让她着凉。 温年靠在软枕上，唐小花则枕在他腿上，手轻轻抚着那个枪弹留下来的枪眼，只剩一个粉色的疤。 “你去西林那天，腿上受了伤……却装作无事样，你怎么做到的？” 唐小花喃喃的问着。 温年直起身体，把她拽到自己怀里，“打了药，基本没有痛感，只是药效过后会比较……难忍一些。” “……” “老实告诉我，你来救我不就行了么？” “你当时一心躲我，我哪敢露脸？” 他笑道。 唐小花没有反驳他，尽管她心里清楚，不能露脸更多的是碍于他的身份。 “好了，你看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唐小花往他怀里又缩了缩，闭上眼睛。 温年吻了吻她的发顶，轻轻拨着她头上的一簇短发，他随口道，“做回……宋离离吧……” “……” 睡得迷迷糊糊，几乎都快睡着了的唐小花睁开眼，眼睛清亮，显然温年故作轻松的语气并没有掩饰住这句话的深意。 “我想做唐小花。” 她同样轻松平静，可话里就是有那种寸步不让的意思。 “为什么？” “宋离离是被隐婚的总统夫人，唐小花是海军陆战队中尉士官。” “离离，我们举办一个光明正大的结婚典礼，举国上下都会知道你是总统夫人。” “我不要。” 比方才更加干净简洁的拒绝。 335 你说的一套又一套，我却听不出你爱我 “我不要。” 比方才更加干净简洁的拒绝。 温年拨着她头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离离，现在和四年前已经不一样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相信我。就算有人想要从中阻挠，我们一起对抗。这样不好吗？” 温年深吸口气， “其实那时候就应该这样，不是让你走，而是留你下来，我们共进退。” 共进退…… 温年啊，这个说起来热血沸腾，这付诸行动，却是无比坎坷多磨的事。 没有多少感情能够经历的住那么多的“共进退”。 “可比起总统夫人这个身份，我更想要做海军陆战队的中尉士官。” 唐小花想，既然温年都提到这个事，索性她也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四月底，护卫总统的任务结束，我想回海军陆战队。” “……” 温年眉头拢起，心口一凉。 唐小花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她主动握住他的手， “小年，就像你说的，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无论相隔多远，最终都会绕到一起，最后相伴着彼此执手到老。但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谈相伴到老实在是太早了些。” “宋离离，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位置？” 温年松开她的手。 “这样……还不够么？” 唐小花指指自己，又指指他。 “睡过了就是有位置？”温年皱眉。 唐小花见温年有些恼，其实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她而言，她和温年已经在一起十几年，而对这个温年来说，除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孩童时期，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掐指一算，根本没有。 可……她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呢？ 温年深吸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愿意一直待在我身边？” “……没想好。” “宋离离，你逗我！” 温年直接站了起来，唐小花深吸口气，“温年，如果我现在一直留在你身边，那我当初何必跑到西林去？” “……” “我有我自己想做，热衷的事，我也想待在一个才华得以施展，个人价值得以体现的地方，就像你，在总统府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为国为民。” “……” “如果你觉得两个人相爱就一定要黏在一起，那好，你愿不愿意放弃总统府的那张皮椅，跟我去海军陆战队。” 唐小花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温年无言以对。 “对吧，你不能总让我为你牺牲。” “所以……如果这次我放你走，你甚至连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告诉我？” “……我只是一名中尉，会执行什么样的任务，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全听上级安排。” “上级……你的顶头上级难道不是我？” 温年眯起眼。 “你要是用你总统职衔把命令强压给我，我也没办法，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做。” “是不是在你眼里，只要我是总统，就不应该有正常人的生活？” “……” “已经结了婚的妻子，压根不认账，宋离离，我当初娶你就是因为我想和你组成一个家，我也想有孩子，也想……” 唐小花也站了起来，她直直的看着他， “温年……我很爱你。” “……” “我们之间横档着那么多的阻碍，我对你有那么多的误解时，我都爱着你，更遑论说现在我们俩之间误会都已经解除。” “……” “我也曾经问过你，一段感情，如果注定以悲剧收尾，你还会不会爱下去……你没回答我，但当时我说我不会。你还记得吧。” “……记得。” “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温年定定的看着她。 她同样目光直直的看着温年， “如果列车发车只剩下五分钟，我会和你在站台前拥吻四分五十秒。” 唐小花说这么多，只是想一遍遍告诉温年，她真的很爱他。 “但我觉得爱情应该让人成长，让人以更加接纳的姿态拥抱世界，而不是躲在咱们爱的小屋里。看似互相取暖，实则越抱越冷。” 像害怕暖气流失一样害怕爱情消散。 温年对她的感情，她切身的感受到，一如前世。 所以她不想用前世那连说都说不明白，追究都无从下手的悲剧来谴责现在这个无辜的年轻总统。 她接受他，接受这份感情，甚至……和他在一起做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但她不能沉迷其中，完全以温年为轴转，如前世。 她得做她自己，就算没有温年，她也能应对所有的生活，这样，即便这一份感情哪一天会突然变质…… 起码她不会绝望崩溃，又如前世。 “其实你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温年看着她。 “是。” “……” 温年没再说话，他躺下盖上被子，背对着她，这举动……真像个孩子。 唐小花深吸口气，“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离离，你说的一套又一套，我却听不出你爱我。” “……” 唐小花怔楞了一下。 “睡觉吧。” 温年说道。 唐小花原本有的困意，现在全部消散了。 她躺下，伸手从后面去抱温年，脸贴在他背上，“你得无条件信任我，你答应过的，我说爱你，你就要信，信我，温年……” 黑夜里，温年沉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握住她横在他胸口的手， “让我考虑考虑……” “……好。” 她应了声，不过是嘴上退了一步，心里寸步不退。 …… 又过了几天，总统述职，就任仪式在总统府举行。 这样的场面，温年已经经历过一次，倒是驾熟就轻。 总统，副总统，国务卿等等…… 新一届国家内阁成员一一述职到位。 整个就任仪式结束，已经是下午六点。 除了新一届领导人就任外，最让人感到劲爆的便是副总统和宋向巧结婚的事。 晚间，卓庭牵着自己的小娇妻和温年等其他内阁成员一起用餐。 唐小花站在一边，宋向巧去了一次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经过唐小花身旁，脚步停顿了一下。 唐小花并无动作，只是目光直视。 “你说，谁敢相信……总统身边的贴身警卫竟然是个杀人犯？” “……” 336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哦，姐弟恋！ “你说，谁敢相信……总统身边的贴身警卫竟然是个杀人犯？” “……” 唐小花依旧目视着前方，似乎完全不为宋向巧这句话所动。 宋向巧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笑了一下，便往那宴席走去。 唐小花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石拳。 宋向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 晚宴宴席。 总统就任这些事对内阁成员来说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国家公务人员私底下也会抛开国事聊一聊各家家事。 像今天这宴席的阵仗，副总统卓庭的第三次婚姻，显然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宋向巧入座，她娇俏玲珑，美丽动人，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名流子弟对她爱慕不已。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她成了副总统的入幕之宾，这位仅有21岁，年轻的副总统夫人和副总统卓庭之间整整相差了29岁。 眼下的社会，老夫少妻的组合也是层出不穷，可像副总统这样职位的人物也这么走潮流倒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温年坐在上座，这里大概就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宋向巧会选择卓庭。 那时候的她很聪明。 十八岁的年纪，却能把整个政治形势看到异常通透。 可惜却有些过于胆大妄为。 宋向巧偷听到他和瞿宇的对话，进而把离离推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地。 温良宇的寿宴之后，宋向巧心里就十分清楚，她知道他不会放过她，就立刻转头奔向了卓庭。 她确有才能，年纪这么小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外交天赋，长得美艳动人，又是谬家的外孙女。 直接送上门的尤物，卓庭自然照单全收。 有卓庭做保护伞，温年便没再去动她，这点以大局为重的自觉性，他这个总统还是有的。 只是……卓庭又能保护得了她多久？ 接下来这四年么？ 温年时常看着宋向巧，心下就觉得好笑，离离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到了现在，有时还会在他面前还表现出她的得意，好像从他手中逃脱是一件多有成就的事。 却没有意识到，在她转头找一个比自己大二十九岁的男人做她的保护伞时，她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 推杯换盏，宴席间盛满了大家对卓庭和宋向巧的祝福，也有人大着胆子和卓庭开着玩笑。 卓庭全程握着宋向巧的手，趁着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没有计较任何人。 温年人坐在宴席里，可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往唐小花的方向扫。 人在总统府内，唐小花也没有那种全身心戒备的紧张感，对上温年的眼神，还会甩一个回去。 小花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实际年龄摆在这，算是活了三十七年，比起三十岁的温年还要长七岁。 要她装出一副二十岁出头的小女生样儿，她也装不出来。 以至于她看现在的温年多少觉得……有点小。 而温年呢……一边找不到原因，一边又总是受她戏弄。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和过去竟是……截然不同。 唔……唐小花琢磨着这该怎么形容呢，哦！她知道了！ ——姐弟恋！ 恩，就是这种感觉。 唐小花自个儿的思绪乱飞，一个人站在那儿竟然还笑出了声。 正在内阁官员当中敬酒的宋向巧余光从未有一刻漏掉过唐小花，包括温年和她之间，那隔着好几米距离的眉来眼去…… 宋向巧暗暗记下这些，她会统统还掉的。 …… 晚宴结束，内阁官员有两个喝醉，大家互相搀扶着离开餐厅。 宋向巧喝的有点醉，卓庭已经五十了，他喝酒喝得少，以至于今晚都是宋向巧在给卓庭挡酒。 好在宋向巧也是相当有酒量，一整瓶红酒还有半瓶名贵白酒下肚，人还能站稳。 卓庭牵着宋向巧， “还好吗？” 宋向巧冲卓庭笑了笑，“没事的。” 卓庭拍了拍她的肩膀，搂着她，唇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来。 宋向巧笑着接受，然而……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她干呕了一下，这个行为让卓庭瞬间就冷了脸。 “卓庭，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罢宋向巧就往洗手间跑，唐小花看了她的身影一眼，而后向温年示意她进去看看，于是跟着宋向巧进了洗手间。 她抽了两张纸巾站在宋向巧边上，看着她趴在洗手台那吐。 酒气熏天…… “给，夫人。” 唐小花不带情绪，恭敬的说了声。 宋向巧眯起眼，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唐小花…… “是你……” 宋向巧有些醉，但意识还算清醒，只是情绪有些……高涨，尤其是在看到唐小花的时候。 “夫人，给您纸。” 唐小花抬了抬手，又说了一遍，宋向巧手一甩，猛地打掉唐小花折好的手纸，她哼了一声， “你叫……什么？” “回夫人的话，我叫唐小花。” 唐小花进来是想套宋向巧的话，就算什么都不用问，她也觉得能从宋向巧那得到些信息。 宋向巧方才说的话，让她没有办法不在意。 “唐小花？” 宋向巧扬起眉，蓦地大笑出声，“哈哈哈！你叫唐小花？檀今县人？” 至此，唐小花可以确定的是，宋向巧至少已经把她仔仔细细的查过一遍了。 “是的，夫人。” “宋离离！你当我是白痴么！” 前一秒还在那癫狂大笑的宋向巧，突然上前，一把掐住宋离离的脖子， “人长得再像，不至于像到你们这个地步！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夫人，你认错人了，我知道你说的宋离离，大家都说我和她长得很像，但是……我不是她。” 唐小花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宋离离，别装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向巧踮脚，嘴贴在唐小花的耳边， “那时候你说你去环游世界，其实根本就是去了西林军校！你住在洛佘县鹿子卿的房子里。” “你去檀今杀了两个人。” “……” “一个叫唐小花，一个叫罗胖子。” 唐小花捏着宋向巧的手腕，把她的手拖离自己的领口，她沉着眼看着宋向巧，淡淡道， “夫人，我再说一次，您认错人了，我就是唐小花。” 337 到底出什么事了，小离？ “夫人，我再说一次，您认错人了，我就是唐小花。” “呵呵呵呵……” 宋向巧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她这笑的……竟让唐小花生出一种可怜的感觉。 前世今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周围似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和前世有些不同，无论是经历还是形象，但这种不同是很微妙的，唯有宋向巧。 她真的是完全颠覆了。 那个在前世在她面前伪装了十多年的宋向巧，一步一步的靠近温年，就为了得到总统夫人的位置。 她用的所学所得，在外交部做的风生水起，甚至成为国民心中的女神，比那些单纯长得漂亮的女明星地位高多了。 她还是在她临死前最后一个去监狱看她的人。 那副撕下面具后的得逞嘴脸，让唐小花午夜梦回都能惊起！ 可现在呢？ 她竟然不惜嫁给一个比自己大整整二十九岁的半百老头！ 虽说是这个国家的副总统，可年龄差距是非常现实的事情，更何况唐小花一直都知道宋向巧心里装着的人，名叫温年。 她心高气傲，一副除了温年谁也不要的姿态。 温年说他们结婚的事情就是宋向巧捅给温良宇的…… 兴许宋向巧混到如今这个样子，和温年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道……父亲和缪乐蓉心里是怎么想的。 尤其是缪乐蓉，她在宋向巧的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如今……这算是什么结果？ “宋离离，你就是宋离离！” 宋向巧斜眼瞪她，她长着一张好脸蛋，如果没有走那么多歪路，而是正正经经的做个善良的人，该多好。 “夫人，您口中说的宋离离，似乎已经死了。” “呵呵呵呵……温年哥一招金蝉脱壳，让你在外三年多时间，从一个屁都不是的蠢女人变成海军陆战队最有潜力的年轻女军官，还成了一个中尉士官。” “如果不是看到了你……我可能还在沾沾自喜，虽然我过的不好，但起码你连命都丢了！” “现在……宋离离！你没有死！温年哥却把你的死栽在我头上，把我逼的不得不寻求一个半百老头的庇佑！” “不过呢……你以为这一切不会有人知道。打了一手好算盘……杀人犯！” “夫人，您真的醉了。我让副总统过来扶您。” 唐小花说罢，人便要往外走去，就在这时，宋向巧一把拽住唐小花的手，狠狠的把她拽到自己面前。 宋向巧瞪着眼，眼珠子仿佛都要凸出来似得，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唐小花一个人能听到气声说道， “证据我都已经收集好了，你就等着被公诉，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我会让你被监狱里那些穷凶极恶，恶心至极的每一个男性罪犯糟蹋。呵呵呵……” “还有，你可以说你不是宋离离，你可以说你是唐小花，那么唐小花……也是个杀人犯，是她杀死了罗胖子。” 宋向巧咧开嘴，蓦地松开唐小花，得意的瞥了她一眼就从她身边转了出去。 唐小花站在原地。 宋向巧如果说把檀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查了个清楚，那…… 唐小花脑中蓦地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连忙追出去，而此时，宋向巧已经勾着卓庭副总统的手在向温年说再见。 温年见她脸色极其难看，不由上前， “怎么了？” “……” 唐小花的目光一直盯着宋向巧的背影，一直盯着，直到宋向巧回过身，冲她露出自信而诡谲的笑。 他们离开了总统府。 “到底怎么了？” 温年眉头轻蹙，光看唐小花的表情就知道刚才在洗手间，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她是不是认定你是离离？” “你等我一下。” 唐小花还来不及和温年解释，她掏出手机便拨了个号码出去。 很快电话就被接起， “是……唐小姐？” “魏老师，我是小草的姐姐，小草现在在宿舍么？” 唐小花让小草在西林一所私立的全寄宿制小学念书，校方知道这姐弟俩的情况，加上她送小草去学校的时候，鹿子卿也跟着，校方对小草更是格外的上心。 初始，小花也总是不放心，但后来听小草说了很多学校里的事，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那所学校，小花也就放心了。 这几年，除了每年过年时，她会回西林陪小草过年，其余的时间，小草都是在学校里度过。 小草很让人省心，九岁，念小学三年级了，在学习上基本不会让老师操心，就更不存在让她操心了。 他们约定，每周小草要给小花发一封邮件，说什么都可以。 小花前天才刚收到小草的邮件，说上个礼拜学校举办了春季运动会的事，他参加了耐力长跑，拿了第三名。 电话那头的老师立刻道， “肯定在啊，没有老师带领，学生们不会外出的。” “魏老师，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您现在亲自去小草的寝室看一眼？”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不过老师很快就应承道， “好的，唐小姐您太客气了，我这就去看。” 唐小花暂时先挂了电话，温年一直站在她边上，“小草……出什么事了么？” “温年……” “恩？” “我……” 唐小花看着温年，欲言又止，她的眼神有些晃，让温年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 他拉过她的手，两人回了住宅楼的主卧室，温年关上门， “到底怎么了？” “宋向巧去调查我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估计她已经把我所有的底都给查清楚了。” “所有的底……指的是什么？” 温年问道。 唐小花抬起头，她直直的看着温年，深吸口气，似乎是在鼓勇气…… 这时，魏老师的电话又打回来了，唐小花接起， “小草不在寝室……唐小姐，他，他不在寝室……” “咯噔”，唐小花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别的地方呢？图书馆？自习室？操场或者……洗手间，浴——” “同学说，放学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领着小草出了校门。” “……” 338 总统夫人咋滴了？最没用的就是总统夫人！ “小草的同学说，放学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领着小草出了校门。” “……” 唐小花顿时攥紧了拳头，握紧了手机，“宋向巧”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唐小姐……接走唐小草同学的……是，是什么人？” 魏老师又不傻，稍一联想，不难猜出唐小草可能出事了，所以她这问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魏老师，我不知道你们学校当初信誓旦旦的和我说，孩子在这里念书生活，绝不会出现任何安全问题！我弟弟，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是劫！” 唐小花愤怒道， “今晚您别睡了，一会儿我会再打电话给你，麻烦你务必配合我提出的所有要求！” 不等魏老师再多说，唐小花就已经兀自挂断了电话。 “唐小草被劫走了？是宋向巧？” 温年猜了个大概。 “我还要打电话让洛佘大院里的朋友问一问，我不确定是不是宋向巧干的，万一她只是诈我……” “小离。” 温年一直紧紧的看着她，声音突然一沉，喊了她一声。 “宋向巧不会无缘无故的劫走唐小草，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是副总统夫人，除了总统夫人，g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她的地位还高。” 她不惜牺牲自己的人生，牺牲自尊和身体，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九岁的男人，爬到了这个位置，得到了这个权位，就不会轻易的放掉。 “你刚才话没说完。” 温年直觉那句话才是整件事情的核心。 唐小花顺着温年的思路想了一下，他说的没错，以宋向巧现在的权位，她不会为了报复她而走最激进的路。 所以即便把唐小草带走，可能也只是想从小草嘴里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宋向巧说要把她亲手送进监狱，并且已经搜集好了证据。 证据……她能有什么证据？ 她说的证据，八成就只有人证。 “宋离离！我在问你话！” 温年见她沉默着眼珠子在转，显然就是心里有心思却不想告诉他。 又是定睛看他…… 正当温年觉得自己耐心额度已经不够了的时候，唐小花开口道，“真实的唐小花已经死了。” “……你说过，我知道。” “她是我亲手埋的。” “我也知道。” “她是被人奸杀。” “……” “那个人，据宋向巧说的，名叫罗胖子。” “宋离离，你不会告诉我，那个叫罗胖子的男人，是你杀的。” “……” 唐小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情绪，没有惧意，没有悔意，反而是一副觉得她什么也没做错的样子。 “你真的杀了他？” “檀今那个地方很落后，唐小花死的很惨，她被那个男人多次强奸，只凭这一点，他死上一千次也不足惜。” “离离……g国是个法制社会，而你是个军人！” “那时候我不是。” 唐小花看着温年，补充道，“我也很庆幸当初我还不是个军人，没有那么多的军法军规，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也不需要什么政治觉悟。” “你是不是觉得你为唐小花报了仇，所以你没有错。” 唐小花双手一伸， “你是总统，如果你觉得我犯法了，那就送我去法院，让我接受公诉。” 温年不喜欢唐小花这个样子，有些过于咄咄逼人。 唐小花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凝重，她一想到唐小草现在在宋向巧的人手里，一颗心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如果小草出了什么事…… “宋向巧知道你杀了罗胖子，她在收集证据，是么？” 温年把线索联系到一起。 “是，方才在洗手间里，她是这么和我说的，她说她要亲手把我送进监狱。” “你是怎么杀死罗胖子的？” 温年问。 “把他引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口井，他当时来唐小花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很害怕了，我甚至都没有推他，他就自己失足掉下去了。” 唐小花说着那一晚的事，随便的像是宰了一头猪。 “这么说……也不算是你杀的。” “温年，对我来说，他就是我杀的，如果当时他没有掉进井里，我要么推他下去，要么用别的方式弄死他。” 温年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很神奇，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嫉恶如仇的？” “一直都是。” 温年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她现在没有心情和他聊天，多说上一句话对她而言似乎都是浪费时间。 “我会帮你。” 温年道，“唐小草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如果小草伤了一根手指头，宋向巧会用十根来赔。” 唐小花深吸口气，而后长长的吐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像只发毛的刺猬…… “对不起……我只会和你发脾气，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唐小花走到一旁靠墙的位置蹲了下来，她捂着自己的脸，很是懊恼道。 而这一边，温年已经在下发命令，调动西林方面的警力追查唐小草的下落，但是动静不能太大，起码不能让宋向巧察觉他们在找人。 “她不会把小草带到安临来。” 唐小花突然抬起头认真道，“她今天敢告诉我，就是确信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小草。” “我要去西林。” 唐小花说出口便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然而温年没法同意， “如果孩子还在西林，那就说明……比起让你找到这个孩子，她更想看到的是你回西林。” “什么意思？” “如果她的目的是公诉你，唐小草就一定会被带到安临来。然而事实上……如果她确信你是离离，那她就不会公诉你。” 唐小花又有些不明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简直把我往死里恨，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副总统夫人了！” “你也说了，她是“副”总统夫人。” “……” “她知道你是宋离离，而宋离离是总统夫人。”温年轻佻了一下她的下巴。 唐小花这会儿哪有闲情和他开玩笑。 “别说是总统夫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宋向巧想干的事，她也会干！” 总统夫人咋滴了！ 前世，最没用的就是总统夫人！ 宋向巧会怕总统夫人？宋向巧最巴不得的就是弄死总统夫人！ 339 她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宋向巧会怕总统夫人？宋向巧最巴不得的就是弄死总统夫人！ 唐小花被宋向巧害过岂止一次，对她是谨慎再谨慎。 “是么？那我们试试？” “试什么？” “就看宋向巧有没有这个胆子敢动你这个总统夫人。” 温年的眸子微微沉着，眼里并无一丝玩笑意味。 唐小花轻轻吐出一口气，她问， “该怎么做？我只想小草没事。” “这对姐弟，命已经够苦的了，我当初在唐小花的坟墓前答应了她，一定会照顾好唐小草，让他读书，让他健康长大。” “我之所以把他留在那所私立的寄宿制学校，而不是带在离我最近地方，就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我的圈子里。” 最怕的就是，唐小草会因为她在安临的复杂人际而受伤。 结果，还是没逃掉。 “是唐小草的命重要，还是宋向巧的命重要？” “当然是唐小草的命重要了！” “那宋向巧也这么认为？” “……” “西林那边会有人去找唐小草，但这边……我相信以离离你现在的身手，去偷一个宋向巧，不是难事吧？” 唐小花看着温年，他一派轻松模样，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件事算事儿。 偷一个宋向巧…… …… 唐小花人站在副总统卓庭宅院，主楼的屋顶上。 她是真没想到温年能出这种主意……说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话是说的好听…… 那过来偷人的事情，他怎么不做？ 唐小花在屋顶上趴着，把随身携带的副总统宅院地形图摊开来。 主卧室应该…… 她目测着距离，沿着屋顶往前跑了几步，停在一扇天窗跟前，天窗下面正对着的就是主卧室。 她凑了个脑袋窥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脑袋。 吓了她一跳。 人家夫妻正在做正事，她现在去打搅似乎不太好。 蹲坐在天窗边，隐隐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动静。 她直视着前方，对于现在的宋向巧……她只送四个字“自作自受”。 一个五十岁的男人，每天晚上和自己睡在一起，两个人之间仿佛就是一种利益互取的关系。 她想到很多年以前，缪乐蓉第一次带着宋向巧来到她家。 比她还小三岁的宋向巧长得水灵动人，走哪儿，都有人说她漂亮，像个小仙女。 她刚到她家的时候，就很甜的喊她姐姐，完全就是一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模样。 可她没办法对这个突然进入自己家庭的妹妹产生好感。 宋向巧也不气馁，总是会想尽办法的讨好她。 就有那么一度，她心软了，竟然开始假设思考，如果以后一直和这个妹妹一起生活，会是怎样的情境…… 也就是那么巧，就在她险些都要心软接纳缪乐蓉母女的时候，她们母女俩人的对话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你叫她姐姐，但你要永远记住，她不是你的亲姐姐，她也永远都不可能把你当成亲妹妹来看待，小巧，她是你的敌人，是你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 340 你不愿意，我就找别人生 下面的动静声似乎慢慢消停了。 唐小花低头看了一眼，就见大床上，卓庭赤着身，一条凌乱的毯子随意搭在他和宋向巧的下身。 他靠在那儿喘着气。 卓庭是个很自律的人，也很明白身体是革命本钱这个道理，五十岁的人，身体素质看起来却很不错。 胸部两块肌肉不说多突出，但比起很多小年轻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向巧靠在他怀里，一手搂着他，一手在他胸前抚摸着。 她的皮肤是真正的肤如凝脂，如白玉无暇。 卓庭休息了一下，便起身去浴室清洗。 宋向巧还躺在床上，她抽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盒药，就着一旁的凉水吃了一粒药。 而后光着身体往另一个浴室走去。 唐小花趁机从屋顶爬下来，跳到主卧室的阳台上，顺着半开的窗就摸进了主卧室。 两个浴室里都传出了水声。 唐小花理所当然就要往宋向巧那儿去，就在这时，卓庭这边的水声消停了，紧接着就是开门声。 唐小花没有着急，侧身就躲进了置物架后，落地窗厚重的窗帘里。 卓庭腰间系着条浴巾，他擦着上身和掺杂着银丝的头发。 坐到床边，他看了眼床头柜上那盒药，视线又移了回来。 宋向巧洗完出来，身上穿着干净的家居服。 头发擦到半干，手里抹着精油正在往头发上擦。 见卓庭坐在床边，她走过来把手上剩下的精油也往卓庭头上擦，“老公，香不香？” 她娇俏的笑着说道。 “再怎么擦，白头发也不会变黑。” 卓庭双手搂着她的腰，头轻轻抵在她的腹部，“小巧，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这药……打算吃到什么时候？” 亲昵的动作下是冰冷的问话。 宋向巧插在他发间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她看了眼床头上的那盒避孕药。 “老公，你想要孩子了啊？” “我已经五十岁了，再过几年，能不能生得出来都难说了。” 卓庭膝下有孩子，前两任妻子各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可卓庭一心想要一个儿子。 这些，宋向巧都知道。 卓庭和他那两任前妻都是不欢而散，两个女儿也和他不亲，他也只是在需要塑造形象的时候去看望两个女儿。 在大众眼里，总统离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离婚后，就再也不负责任。 “你这话说的……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就算到七十岁都能生的出来。” 宋向巧捧他。 可卓庭却不受这种讨好，他抬起头定睛看她，“你打算等我七十岁时再给我生孩子？” 他这问话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仅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带着一丝警告意味。 “怎么会呢！” 宋向巧连忙道，她侧身坐到卓庭的腿上，“我只是觉得……我们才刚结婚，今年能不能先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小巧，你就连长，都长得很聪明。知道哪里长得大一点，哪里长的收敛一些，甚至哪里颜色深一些，哪里瘦一些……” 卓庭的下巴贴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说着，很是意味深长的语气。 宋向巧握住他有些不安分的手，“那……阁下，你愿不愿意听我的，明年咱们再要孩子？” “不行。” “……” 宋向巧方才那一脸魅惑讨好的表情瞬间僵硬在眼角和眉角。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找别人生。” 卓庭摸着她的下巴，深刻狭长的眼里露出宠溺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极其残忍。 “不过……我相信你不会不愿意的。” 卓庭和宋向巧的目光直视着，在宋向巧的直视下，他把床头柜上的那一盒避孕药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宋向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卓庭看了一眼时间，把宋向巧从自己腿上推下来，让她坐在床上。 他则起身，一边往换衣间走去一边对宋向巧道， “你说你想要至高的权力和地位，我给你了。而我，只要你给我生个孩子，一定要生个男孩。小巧，老夫少妻之间最大的好处，你知道是什么嘛？” “……” 宋向巧坐在床边，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扶着床面的手把床单捏的皱成了一团。 “男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很清楚女人想要什么。懂得疼女人，爱女人，懂得怎么让你在床上感到愉悦……” “……”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 声音从换衣间传来，不重也不轻，偌大一间主卧室里，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做什么事都太直接，时间越来越有限，不会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浪费多少时间。小巧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 此时藏在厚重窗帘里的唐小花看着坐在床边的那个单薄身影，只觉得宋向巧真的……可怜。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穿好衣服。” 时间差不多了？ 唐小花连忙看了一眼手表，快要十点了，这个点……这夫妻俩还有什么事要做么？ “知道了。” 宋向巧也起身去穿衣服。 唐小花不自觉的拧起眉，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主卧室的敲门声响起。 卓庭从换衣间里出来的时候，穿着一套家居服，并不是什么正式的服装。 宋向巧则是去把胸衣穿上，身上的那一套家居服并没有换，出来的时候脸上画了点淡妆。 “进来。” 卓庭说罢，人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宋向巧也跟着坐了过去，那个侧厅离唐小花现在所躲藏的地方有些远，卓庭和宋向巧的声音一下子就变轻了。 门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男人毕恭毕敬的和副总统以及宋向巧打了个招呼， “阁下，夫人，人已经带到了，现在是……带来这里么？” 人已经带到了？ 这句话唐小花倒是听到了，心下一个“激灵”，不会是…… 这猜想紧紧蹿入脑子不到一秒钟，两个人便领着一个一米三左右的男孩儿走了进来。 透着窗纱，唐小花清楚的看到，那是唐小草！ 唐小花攥紧了拳。 她竟然真的把小草给带到安临来了！ 不仅如此，副总统卓庭……也是知情者…… 341 他们说，来这里可以见到姐姐 她竟然真的把小草给带到安临来了！ 不仅如此，副总统卓庭……也是知情者…… 唐小花眸子眯起，显然，宋向巧是打算把这件事情的性质给复杂化！ “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唐小草清淡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冷清，他略嫌弃的对身旁两个看守人员道。 而后这小小的身影就往宋向巧和卓庭所在的侧厅走了过去。 两根柱子和小半堵墙把唐小花的视线完全挡住了，侧厅的情况，她看不到，一时间只能屏住呼吸去听…… 而该死的！ 唐小花皱了一下眉，右耳内部隐隐作痛起来。 这只耳朵，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全靠耳朵里装的人工耳膜。 人工耳膜虽然可以替代耳膜，但副作用也不小。 要时常注意清洁，并且要保证耳道内部的干燥。 好比她洗澡后耳朵里进了水，当天晚上她没注意弄干，很有第二天第二天就会出现炎症。 现在这隐隐作痛的情况可能就是因为出现了炎症。 装了人工耳膜后，她可以有一部分听力，但出任务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平日里她都会佩戴助听器，一个很小很小的黑色软匣，放在耳朵里，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耳朵作痛，助听器也没戴。 唐小花皱紧了眉，只看到敲门进来以及领着唐小草进门的几个人此时又出去了。 侧厅里此时应该只有副总统夫妇和唐小草。 这样不是个办法。 唐小花从窗帘后面钻了出来，大着胆子躲到了隔着侧厅的那小半堵墙后面。 …… 宋向巧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唐小草。 九岁的男孩子，一张清俊，很有灵气的面孔，和唐小花有七八成相像。 她眯起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铁证如山，宋向巧真的很难想象同一个g国，还会这样想象的基因。 而看到唐小草，她基本也相信，那唐小花真的和宋离离长得很像。 可是再像，也是不一样的。 一个在檀今无父无母的孤女，和一个安临城的市长千金，就算是一样的外貌，也会长出两副不同的面孔。 所以，宋向巧在晚宴上看到唐小花的第一眼，就认定了那时宋离离！ 如假包换的宋离离！ 那个突然变的让她陌生感十足，让她惊慌无措的宋离离！ 卓庭打量着唐小草，目光倒是慈祥的很，还打趣道，“这男孩儿的眼睛和你那个弟弟是不是挺像的？” “……” 宋向巧惊了一下，实在是没有开玩笑的精力，她深吸口气，忙对卓庭道， “老公，还是说正事吧，已经不早了。” 她催促了一下。 唐小草也是长着一双杏核似的眼，眼睛又大又有神，不像有些人，眼睛虽然大，但眼型不好看，眼珠子和眼白的比例也不均。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呢？你们是谁？” 唐小草端坐在他们面前，一点儿也不慌张，淡定的完全不像个九岁小男孩儿。 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 卓庭眯了一下眼，笑了出来，“你不认识我？” “你很有名吗？” “我姓卓，叫卓庭，是你出生的这个国家的副总统。” 卓庭对待孩子似乎特别的有耐心。 宋向巧坐在边上，一点儿也不想让卓庭以这样温和的姿态来和唐小草说话…… “副总统……” 唐小草想了想，好像副总统的确是姓卓…… 平日里他在学校里没事可干的时候也会听广播，上计算机课的时候也会上网。 国家大事他不可能在意，前些日子正是大选的关键时候，他年纪这么小，也不会在意什么大选，但……温年这个名字，以及那个在大选候选人演讲的会场上，屏幕一角的熟悉身影，却让他不得不在意。 九岁的小男孩搬了个凳子在电脑跟前看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的候选人演讲。 仔细回想，还是能把当时那个和温年哥比赛的人的脸和面前这个自称是副总统的人的脸对上的。 “您好，副总统阁下。” 唐小草忙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他坐的很端正却很放松，不是那种拘谨的挺直腰杆。 显然看的出他平时的行为习惯很好。 卓庭对这个叫唐小草的小男孩儿生出一种莫名的喜爱之情。 “我叫唐小草，是西林曼洛私立小学三年级的学生。” “私立小学？” 卓庭注意到这个关键点。 “是的，副总统阁下。” 唐小草回答他的问题不卑不亢。 “为什么上私立小学呢？” “因为那所小学的教学质量很好，我姐姐想让我得到更好的教育。” 墙后面站着的唐小花听到唐小草这么说，心都跟着紧了一下。 曼洛私立小学的教学质量在西林是数一数二的，这点不假，但她从来没有拿这个作为借口掩盖她没办法为他放弃远大前程，没办法陪在他身边的事实。 她甚至是这么直白的和唐小草说的。 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到了唐小草嘴里，就只有她为他的好。 “看来你姐姐是个很爱护你的好姐姐。” “她当然是！副总统阁下，接我的人说，来这里可以见到我姐姐，是真的么？” 唐小草问道。 卓庭想了一下，不由试探的问，“你既然都不确定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你怎么还跟着他们来了呢？” “我想，他们既然提到了姐姐，那肯定就和姐姐有关，如果不来，就只能等到过年时才能见到姐姐，如果来，就有一定几率在这两天见到姐姐。” “……” 唐小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别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唐小草是个特别懂得知恩图报的孩子。 他良善的心性并没有因为年幼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变得扭曲。 这让唐小花感到很欣慰，她想，真正的唐小花在天上看着，此时应该也会觉得很欣慰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这些人是骗你的，他们会对你做很不好的事呢？” “绑架我么？” 唐小草一脸很明白的样子问道，而后又自答道，“绑架我能得到什么？我又没有钱，他们也太不聪明了。” 到底还只是个九岁孩子。 卓庭心想。 342 哦，是第二夫人！ 到底还只是个九岁孩子。 卓庭心想。 “哈哈……”他笑笑，对唐小草天真简单的话语不置可否。 “而且，既然您是副总统阁下，那不就说明我赌赢了吗？” 唐小草说罢，清俊的小脸上还露出一丝笑。 “哈哈哈！怎么办，我好喜欢这个小家伙！” 卓庭指着唐小草对宋向巧说道，“你上哪儿给找来的？费心了啊小巧！” “呵呵……” 宋向巧早就催促着让卓庭进入正题，可现在看来，不仅一点进展都没有，卓庭和唐小草还越聊越欢。 她只能干干的笑笑…… 怕自己说的多了，会招来卓庭的反感，他最讨厌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该做什么。 唐小草看看卓庭，再看看宋向巧，他几乎是很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人把他带到这里来，并不是单纯的让他见姐姐，反而是有一些……阴谋的味道在里面。 这副总统在竞选演讲上和温年哥哥针锋相对，当时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人不是好人。 现在倒还好，真人比电视上那个剑拔弩张的副总统大人要亲切的多。 虽然这亲切可能也只是表面…… 副总统身边的这个年轻的姐姐……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她很讨厌他似得。 “副总统阁下，我能问……您，旁边的这位姐姐是……您的女儿吗？” “……” 宋向巧脊梁骨一僵，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 而卓庭仿佛丝毫不介意唐小草这么问，反而是很大方的把宋向巧给搂进怀里，大笑道， “这是我的夫人。副总统夫人。” “哦，那就是第二夫人。”唐小草接受这个答案时的表情要比问这个问题时平静的多。 仿佛一点儿也不惊讶。 宋向巧眉头轻皱，这小孩子是怎么回事？什么……第二夫人！？ “你觉得……我这么个老头娶这么一个年轻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 卓庭又试探的问唐小草。 唐小草摇头，“不会啊，你们大人不总是说爱情是没有界限的么？” 他稚气的声音搭着小大人似的语气，又说着孩子气的话，惹的卓庭一张脸上笑意只增不减。 “哈哈哈哈！” 唐小草打了个哈欠，身体虽然还坐的端正，但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疲态，只有很木的表情。 “你困了？” 卓庭问。 “平时八点钟就睡了，现在已经十点了。副总统阁下和第二夫人经常熬夜么？” 很随意的问候。 卓庭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就像很简单很简单的朋友般，问的无心又真实。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有过这样普通的聊天了。 “平时工作繁忙，的确是需要熬夜。” 唐小草点了点头，“你们大人总是嘴上说熬夜是慢性自杀，然后又不可自拔的熬夜。” “哈哈！你这小鬼头，你这小鬼头……” 卓庭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唐小草则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副总统阁下，而后开始回想着自己方才到底是说了哪一句话戳中了卓庭的笑点？ 宋向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一直提心吊胆躲在墙后面的唐小花，也有点看不明白这事态的发展。 小草进来坐那儿已经和卓庭聊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的天。 她还真不知道小草原来这么能聊天。 “你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八点以后，我没有进食的习惯，谢谢您的好意。副总统阁下，您今天晚上找我来，是不是有事？” 唐小草回答道。 卓庭这会儿情绪也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他觉得唐小草很有趣，但也没有忘记今天晚上的正题。 “的确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您说。” “孩子，我是这个国家的副总统，所以，你不可以对我说谎。” “总统阁下，我不会说谎。” 唐小草回答的也很是淡然。 “我问你，你姐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我姐姐叫唐小花，我们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在一起，去年过年时，姐姐在海军陆战队。现在在温年总统阁下身边做警卫，保护总统阁下安全。” 唐小草很有条不紊的说道。 “孩子，我再说一次，你不可以对我说谎，如果被我发现你有说谎……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你的姐姐唐小花也会有不好的下场。” “副总统阁下，我说的是真话，既然您是副总统，是我们国家权力很大很大的人，我说的每一句话，您都可以去查证。” 卓庭看着他，很想知道他是打小便是这淡定的性子还是……经过了谁的培养。 “好，那我再问你，宋离离，你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你撒谎！” 宋向巧看着这孩子一脸无辜的说着瞎话，而看卓庭对这孩子的喜爱程度简直是与秒俱增，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要是再不插嘴，真怕堂堂一国副总统能被一个九岁孩子牵着鼻子走！ 卓庭表情一冷，立刻就瞪了宋向巧一眼，示意她闭上嘴。 宋向巧不自觉的攥紧了拳。 “孩子，你再说一次，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宋离离的女人。” “阁下，我真的不认识。” 唐小草直视着卓庭，瞳孔里连半点晃动都没有，硬要说这眼里有些什么，估计就是……倦意和疲困吧。 “你和你姐姐是檀今人，对吗？” “是的。” “你们和鹿子卿是什么关系？” “鹿大哥和姐姐是朋友，他对我们很好。” “你叫他鹿大哥？”卓庭眯起眼，而宋向巧也打起了精神，她知道这孩子很快就露出马脚了！ “是的，姐姐是鹿大哥的兵。” “你了解的真多，那你知道鹿大哥是一个司令吧？” “我和姐姐到洛佘的时候，鹿大哥还是军长。” 唐小草的思路很清楚，卓庭的问题，他不急不忙的应对。 此时就连唐小花都有些惊讶了。 “鹿大哥是军长，你姐姐只是个兵，为什么鹿大哥会对你们这么好？”卓庭又问道。 唐小草想了一下，一本正经道， “我姐姐长得好看。” “……”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在你们大人的世界里，那不就是想娶她做老婆么？” 343 说没说谎，验证起来很简单！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在你们大人的世界里，那不就是想娶她做老婆么？” 好一个你们大人的世界…… 宋向巧瞪着这个油腔滑调的唐小草，看着一本正经！ “哈哈哈……” 卓庭笑着。 “阁下，一定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 宋向巧赶忙道。 “唐小草，据我调查，你和你姐姐的父母早亡，你和你姐姐生活应该不宽裕吧？” “恩，还好西林那一块儿有募兵制度，可以有偿当兵，姐姐也是因此才去当兵的。” “可你现在在上私立学校，学费应该很贵吧？” “听别的同学说，是很贵。” “听别的同学说？” “恩，我入学的时候，校长说只要我每学期都考第一名，就会免我学费，所以这三年来，我没交过学费。” 唐小草很平静的说着，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说这话的语气仿佛就在说这是他应该做的。 只这么短短几十分钟的对话，卓庭真的已经很喜欢这个孩子了。 他见过太多和唐小草一般年纪大的孩子，或是某个部门部长的女儿，或是某个政委的儿子，或是某个豪门的继承人，或是某个企业的富二代…… 却没有一个让卓庭有这种打心底里欣赏的感觉。 至此，卓庭看向已经憋红了脸的宋向巧，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宋向巧神情凝重，眼神凌厉的像一炳利剑，直指着唐小草， “她不是你姐姐，你姐姐被她杀了，她杀了你姐姐，却骗了你。” 唐小草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就连回答卓庭的问题时也一样，而此时在听完宋向巧说完后，单边眉毛往上挑了一下，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有动。 他木然的看着宋向巧，那一挑仿佛挑出了他心里无比平静的惊讶：扯犊子呢…… 卓庭都看笑了。 “或者说……她和你一起杀了你姐姐。不仅如此，你们还杀了同村的一个男人，名叫罗胖子。” 宋向巧把罪名直接扣在唐小草身上。 唐小草面对宋向巧的指证，没回应，而是看向卓庭， “阁下……” “恩？” “您为什么会娶她？” 他像是真的没法理解似得，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这张稚嫩却俊秀的小脸上。 “……噗哈哈哈！” 卓庭笑的很大声，然而宋向巧却被激怒了！ 她向来很能自持，但她发现，在卓庭身边，她真的很易怒！ 此时，墙后面的唐小花都捂住了嘴。 这小家伙……竟然变得这么机灵了。 “我姐姐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们了？”唐小草犹疑的蹙了一下眉，眉头靠在一起，“我姐姐可能是凶悍了一点，但她心地很好，是保家卫国的花木兰。” “所以……如果我姐姐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还请你们能宽容她一点。就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了。” “……” 卓庭深吸口气，神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刚才我太太说的那个罗胖子，你认识吧？” “你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很胖很丑？” “……”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坏叔叔的话，我知道。” 唐小花的心都悬到喉咙口了。 这里，只要唐小草说错了一句话，卓庭就会态度大变，而宋向巧会立刻像一条刚苏醒的毒蛇，毫不犹豫的反扑上去！ “哦？他和你们什么关系？” “他欺负过姐姐。” “……” “他晚上偷偷翻进我们家，掉进我们家天井的那口井里，淹死了。” 卓庭眯起眼，宋向巧立刻拍案而起，“你再说一次！” 唐小草被宋向巧这一呵，呵的身体后缩了一下。 “你这样吼除了吓着他，没有任何意义。小巧，你先坐下。” “阁下，宋离离肯定早就教过这个孩子！” “你不是还有一个证人么？到时候一对峙，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不就一目了然了么？你现在冲一个孩子在吼……”卓庭深吸口气，“这让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如山铁证。” “……” 宋向巧心一下子就虚了。 是罗胖子的太太告诉她，她的丈夫死在唐小花的家里。 罗胖子的太太说那个唐小花勾引她的丈夫，但绝对没有那个胆子杀死她的丈夫！ 当宋向巧把宋离离的照片拿给罗胖子的妻子看时，她指着照片拼命点头， “就是她，就是她！” “她当时是什么样子？” “那天她很奇怪，很少见她穿的干干净净，还背着她那个傻弟弟在村子里游荡。我家那死人当时正在吃晚饭，看到她背着弟弟散步，当时就惊叫了起来！” “惊叫？” “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见鬼了……第二天我没见着我男人，我就到处找，整个村子的人都一起找，后来在唐小花家的井里找到了我男人的尸体。” “而那小婊子和她那个傻弟弟都不见了！” 宋向巧回想着罗胖子太太的话，并不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问题。 宋离离要用唐小花的身份，所以杀了唐小花，而那罗胖子可能正不巧看到了什么，又被宋离离灭口。 只有这一种可能！ 等…… 当时罗胖子看到唐小花时惊叫着喊了一声，“见鬼了”…… 难道…… “唐小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宋向巧声音冷了下来。 唐小草静静的看着宋向巧。 “你嘴里的那个坏叔叔，名叫罗胖子，她欺负你姐姐，可能误杀了你的姐姐？而那时候，宋离离正好到你家，发现你姐姐已经死了。” “……” 此时躲在墙后面的唐小花心都跟着“砰砰”乱跳了两下。 “宋离离背着你去村子里绕了一圈，就是为了找出是谁害死了唐小花。只有杀死唐小花的人才知道唐小花已经死了，宋离离穿上你姐姐的衣服，那罗胖子被吓的惊叫。宋离离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第二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宋离离是谁。” 只能说唐小草的心理素质太好，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 “宋离离为了帮你姐姐报仇，把罗胖子推到井里，然后你们一起离开了檀今。” “她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你当然会把她当成亲姐姐！” 至此，宋向巧已经把三年前她在檀今做的所有事推测出来了。 唐小花屏住呼吸，有些按耐不住。 卓庭的脸色微沉，“孩子，我太太说的对么？” “第二夫人已经把我说晕了，副总统阁下，总之，我没有说谎。” “说没说谎，很简单就能验证。” 宋向巧唇角轻扬，一字一字道，“只要比对一下他和唐警卫的dna，立见分晓。” 344 除了我们，房间里一直都还有个人 宋向巧唇角轻扬，一字一字道，“只要比对一下他和唐警卫的dna，立见分晓。” 卓庭觉得宋向巧提出来的这个验证办法倒的确会有效。 他看向唐小草， “孩子，你知道什么是比对dna吗？” 唐小草摇头，“那是什么？” “就是通过血液，或者头发毛囊组织的样品来确定亲子关系。” “……” “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就能能通过检验测出来。你愿意……接受这个检验么？” 唐小草眉头拢了一下，宋向巧看到唐小草这个表情，不由便扯了一下嘴角，心下知道他如果真明白dna检验是什么。他不会接受的。 最起码也会表现出一丝抗拒，就像现在露出的这个表情。 “怎么了？不行吗？” 卓庭的眼神跟着他说话的语气一起冷了几度。 “是不是……要抽血？”唐小草犹疑的问道，“会不会抽……很多？” “……不用，只需要一点点，拔两根头发也可以。” 卓庭很耐心的解释着，卓庭对唐小草的这份耐心几乎都要让宋向巧嫉妒了。 “哦，那就好，我姐姐很瘦，如果要抽很多血，对她身体不好。如果只要一点点，可以的，等我见到姐姐，我会和姐姐做这项检验。” 唐小草很配合道。 卓庭看着唐小草，要么这个孩子天赋异禀，内心和思想都超出同龄人一截，甚至堪比一个成年人。 要么就是……他丝毫无惧于宋向巧的任何质疑。 也就是说，闹出这乌龙的人是宋向巧。 宋向巧很清楚卓庭在想什么，无所谓，她相信dna检验结果会证明一切。 就这时，唐小草的目光转到了她身上，难得打起精神主动说了句， “第二夫人，那您能不能答应我，在检验结果出来前，不要再信口雌黄。你们大人不是总说，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更何况您是副总统夫人。” “……”宋向巧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九岁男孩儿。 果然和宋离离在一起的人，都那么会装无辜！ “你还会说成语？” 卓庭对唐小草不卑不亢，却精准到位的表达能力感到惊讶。 唐小草平静的看向卓庭，没有说话，这表情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卓庭笑笑。 “那……阁下，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姐姐？” “明天吧，今天先在我家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带你一起去见你的姐姐。” 卓庭这边说完，突然听到床那边有声响。 “谁在那儿！” 宋向巧也立刻跟着站了起来，“什么？” 卓庭的声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两个警卫万分戒备的进来，忙以一种保护卓庭的姿态护在卓庭和宋向巧跟前。 “快去看看！” 其中一个警卫举着枪就往内室走去！ 内室并没有人影，警卫眯起眼仔细环顾了一下内室四周，目光定在置物架后面那厚重的落地窗窗帘上。 微微鼓起来的样子…… “什么人！赶紧出来！” 警卫冲着那个方向喊着的同时一步步逼近！ 而侧厅里的警卫对卓庭道，“阁下要不要带着夫人先出去，我们排查完了，你们再进来？” 卓庭深吸口气，“你们先过去看看情况。” “好。” 又一个警卫进了内室，和前面的一个并排往窗帘靠近，手枪的保险都已经拉下！ 一个人上前猛的扯开窗帘—— 什么都没有！ “呼……” 两个警卫几乎同时松了口气，于是便往阳台上走去，上下左右都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人，正要收起手枪把落地窗给拉上的时候，一个警卫拍了拍另一个警卫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声，循着他的手看到阳台栏杆上一个新鲜的脚印。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打了两个手势，一个举着枪往阳台上爬，而另一个则去向卓庭小声的报告， “阁下，阳台的栏杆上发现了一个脚印，很有可能是有人潜了进来，为了保证您和夫人的安全，请你们还是先到厅里面待着。” 宋向巧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也就说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们，一直都还有别人？” “……” 卓庭深吸口气，他对警卫道， “把整个宅院都封锁住，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我要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除非是副总统宅子内部的人，不然，任何外人的闯入都是这些警卫的失职！ “是，阁下！” 警卫总队的队长立刻分派任务下去，三组人保护卓庭和宋向巧……外加唐小草吧。 所有大门，以及通往外部的通道都被上了锁，加上了看护，从最近的警卫队里又调派了两个班的警卫员。 整个副总统宅子在夜里十一点时，灯光大亮！似是要把这座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给照到！ 宋向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在思考，最有可能潜入宅子的人会是谁…… 想来想去，脑子里总是会蹦出唐小花那道干练的身影。 反正，现在无论发生什么，宋向巧都想把问题弄到唐小花身上。 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唐小草……竟打起了瞌睡。 他垂着脑袋，眼睛闭上，浓密的睫毛搭着…… 卓庭看着唐小草，他让佣人拿了一条毯子过来，“孩子，横躺着睡吧。” 唐小草躺好，卓庭给他盖上毯子。 宋向巧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无语了…… …… 从主卧室阳台的窗口爬回屋顶的唐小花听到下面的动静，立刻就转移了位置。 她知道唐小草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打算先撤离，和温年商量后再做决定，却没想到整座宅子突然通亮！ 她觉得自己仿佛下一刻就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连忙找了个相对死角的地方藏好。 稍微观察了一下警卫员的动静，显然，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她听到屋顶上传来了动静，有人爬上来了…… 唐小花皱眉，她躲在一个方形的通风管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自己主动站出去，还是……直接往下跳？ 警卫员来来回回的搜着人，身后的脚步声迟疑着逼近。 就在这时—— 她正对着的宅院大门外，一辆黑色宾利按着喇叭。 唐小花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总统阁下的车，温年来了？ 345 阁下，您身边站着的是唐小花，还是宋离离？ 身后的脚步声顿住了，似是警卫部门的领导从通讯器里发来了指令，只听那人应了声， “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唐小花的身体紧紧靠着通风管，光屏气都屏出了一身汗。 她四下观察，没一会儿，宅院的门开了，黑色宾利驶了进来，大门重新关上，温年从车上下来。 宅子的管家连忙领着温年往主宅走去。 从车上下来的不只是温年，还有龙四阎和慕锐，慕锐是瑞城军区调来的警卫，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唐小花和其他人的交流仅限工作交接，所以算起来，都不熟。 温年四下里扫了一圈， “这么大半夜的，副总统的宅子竟然这么灯火通明，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阁下，这边请。” 管家回道。 唐小花并不清楚温年的打算，温年的突然到来让她躲过了一劫，但……宅院里的戒备却半点都没有松，不被发现就这么偷偷溜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不然躲到明天？然后再伺机行动？ 她琢磨着，脑中灵光一闪，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顺着墙角的水管往下爬，从屋顶上落到了地面，把身上携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扔掉，而后就大摇大摆的往主宅的正门走。 …… 温年进入主宅，龙四阎和慕锐站在门外守着。 客厅里，卓庭和宋向巧都穿的挺争气，见温年来了便起身打招呼。 “阁下深夜到访是……？” 卓庭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 温年也没绕圈子，直接道，“我过来接个人。” “阁下到我家来接人？”卓庭很是惊讶，而后笑道，“我这怎么会有阁下想要的人？” “我那个不省心的贴身警卫，听说得罪了卓夫人，卓夫人也没经人同意就把我那警卫的弟弟给接了过来。让她一晚上又惊又怕的！” “我和她说，没事的，可能卓夫人和卓总统只是把小草带去家里做客，明天我亲自去接。” 温年绘声绘色道， “可我的唐警卫就是怎么都睡不着，这不，我耐不住她惊慌，只好深夜跑到你这副总统府上，还请卓总统和卓夫人能把唐小草给我带回去。” 他这一串话说的，全然不顾及言语间他和唐小花那暧昧不明的关系，仿佛就是有意让夫妻俩听出来。 卓庭倒是没想到温年这么快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大半夜还过来要人。 这么一想……这个唐小花的确不简单。 檀今县的一个贫困村，无父无母，村姑背景的唐小花，眼下就这么轻易的爬到了一国总统的身边。 这唐小花难不成是有通天的本领？ 比起这种可能，卓庭心下倒是更倾向于唐小花就是宋离离这件事。 “阁下，您弄错了，我并没有——” “小巧，我在和总统阁下说话，你不要插嘴。”卓庭声音和眸子都是一沉。 宋向巧抿了一下唇，把话给咽了下去。 “阁下，唐警卫……没有跟着来么？怎么您今天身边跟着龙部长和其他人？” 卓庭的心思很细，他心里有个猜测…… 而就在卓庭心里的这个猜测成为笃定时，门外就传来了佣人的声音， “你是……” “我是总统阁下的贴身警卫唐小花，这是我的警卫证，方才去洗手间了，副总统的家也太大了，差点没绕回来。” 唐小花说道，而后看向龙四阎和慕锐， “龙部长和慕锐警卫可以为我作证。” 佣人看向龙四阎和慕锐，龙四阎点了点头，“她是温年阁下的贴身警卫，你让她进去吧。” “……是。” 佣人应了声，便为唐小花开了门。 她径直走了进去，“阁下，副总统阁下，卓夫人。” 鞠躬打了招呼后，她便站在温年身后两米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没再说话，做着自己贴身警卫的护卫工作。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温年笑道。 卓庭眯起眼看向唐小花，微微勾起唇，“唐警卫可真是这么多年来，卓某所看到的第一个离温年阁下距离这么近的女人。” “副总统阁下，我只是一个警卫，保护总统阁下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总统阁下为了你深夜来我这讨人，也是阁下的工作么？” “……” 唐小花看向卓庭，目光定定的，却没有再回话。 她知道，温年既然来了，显然也是知道唐小草到了安临，并且被带进了副总统府，那他就一定能搞定。 温年人靠在沙发上，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手表， “十二点了，卓总统这一晚是不打算睡了么？” 佣人把茶端了上来。 温年就手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让唐小草出来，大家各回各家。” “不错，唐警卫的弟弟唐小草的确在我这。” 卓庭没有绕弯子，宋向巧眉头拢起，心想卓庭不会是怕得罪了温年，所以就赶紧把唐小草交出来吧！ 那她费尽心思派人四下里调查，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浪费了？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把唐小草还给唐警卫，毕竟唐小草事关一桩命案。” “……” 温年眉头上挑了一下。 “约四年前，檀今县一个贫困村里，有一个男人死在了唐小花姐弟的家里。” “卓总统还真是体恤民情，西林檀今县，离您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四年前的事，卓总统都亲自过问……是太闲了？” 温年的话里渗出一丝寒意。 做这么大胆的事情的人是宋向巧，可现在被温年话里那一丝寒意给威慑到的还是宋向巧。 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看向卓庭…… 卓庭却应对的很自然， “这事放在以前，事关的是西林檀今县，一个在距离和时间上都很遥远的事。但现在……是事关总统阁下的安全问题，我当然会格外重视。” “卓总统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温年阁下的私事，卓某不该过问，但攸关命案，我不由要多这一嘴，我想请问阁下，您身边站着的这个贴身警卫，究竟是檀今县的一名小村姑，无父无母的唐小花，还是宋嘉玉市长的千金，三年前在意外事故中死亡的宋离离？” 346 给脸不要脸 “我想请问阁下，您身边站着的这个贴身警卫，究竟是檀今县的一名小村姑，无父无母的唐小花，还是宋嘉玉市长的千金，三年前在意外事故中死亡的宋离离？” 卓庭的问题尖锐直接的让唐小花都觉得可怕。 显然宋向巧已经什么都和卓庭说了。 而宋向巧之所以都和卓庭说，表明卓庭在这件事的立场上和宋向巧是一致的。 他的目的是为难温年，而宋向巧的目的则是击垮她。 什么仇什么怨…… 唐小花看着坐在沙发上，清丽面孔上露出的全是算计。 她都还没找宋向巧算前世的账，宋向巧倒又开始整她了…… 好好的人生，本可以精彩而充满意义的人生，就在这样的你争我斗中被消磨掉，唐小花有时候真的是想不通姓谬的那一家人，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 她站在一边，神色不动，卓庭问的是温年……、 温年沉默住了……这一时，唐小花突然间有点慌了，想起上个月月底他们在瑞城的山间别墅，那一晚温年对她问的话…… 做回宋离离……好吗？ 那一晚的争执，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温年说他需要时间考虑，可距离总统任务结束也就只有半个多月时间。 她今天还收到了罗海勇部长的电话问候，向她确认了一下她自己的意愿。 她也很明确的回复罗海勇部长，她愿意回到海军陆战队。 可如果温年不放她走……说真的，她没有这个能耐违抗总统的命令，罗首长，陆参谋都没有这个能耐。 这些日子，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温年“黏糊”她的那股子劲，仿佛在用无数种方式来暗示她，能不能……不要离开…… 她很坚决。 正视她和温年的感情，就这么一个过程，已经折磨了四年之久。 她不敢说自己这一世重活，能有多通透。 极力想要避免的，不仅避不开，反而越贴越近。 如果横挡在他们之间的种种误会没有因为她的一个冲动而被全数击破，她可能还有理由继续逃避下去。 可偏偏…… 所有的理由都没了。 人活一世，得活的自在，正视她和温年现在的感情，就是一个让她觉得自在的点。 可她活了两世。 追求自在的同时，不能忘了前世走过的那些冤枉路。 如果此时温年说她是宋离离，那她就只能做回宋离离。 温年，请……尊重我吧。 她站在他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像温年也看不到她的。 “她是唐小花。檀今县的唐小花。” 温年开口道，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是稀松平常的事。 “在阁下心里，是怎么看待……唐警卫的呢？” “卓总统身边有宋向巧这样一位伶俐通透的夫人，又何须我在这里说明？” “不听阁下亲口说，总觉得……很荒唐。” “正因为唐小花和宋离离长得像，我才把唐小花留在身边。” 温年直视着卓庭，“你说的那桩命案，我知道。” “……” “唐警卫在进入总统府之前，她的身世背景调查有多详细，我想卓总统应该也是知道的。和她们同村，那个死在她家后院井里的男人，是自己失足掉进去，并非唐小花谋杀。” “况且，一个本就不该出现她家的人，在她家死了，这件事本来就很蹊跷，如此久远的事，没有必要去追究了吧？” “总统阁下对唐警卫的了解还真是无微不至。” “卓总统，彼此彼此。” “阁下说唐小花就是唐小花，我无条件的相信，但我更愿意相信科学依据。我想采取一些唐小花的血液样本，派专人做一个dna比对，如果唐小花和唐小草是亲姐弟，那卓某就相信阁下说的话。” “唐警卫是否杀过人，我自然也不会再追究。” 卓庭扬起眉， “至于唐小草，我想暂时就先住在我这，正好，我还真挺喜欢唐小草这孩子的。等到dna比对结果出来，如果没有问题，我会亲自把唐小草送到阁下府上。” “……” 唐小花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平静，但心下的确已经不大淡定了。 把唐小草一直留在副总统府？ 放在宋向巧眼皮子底下？ 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心，外加……做什么dna检测？ 一般人可能有一些手段来造假，但坐在沙发上的人是卓庭和宋向巧！ 他们绝不会留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缝隙去让他们作假！哪怕对方是总统。 只要比对了dna，那结果就不会有错，那……她的身份，以及檀今县的旧事……一定会被翻出来。 再深吸口气。 那一晚，她的确没有推罗胖子，是他自己吓的掉进了井里。 也算是恶有恶报。 可只要所有的事情都被挖出来，甚至是判决下来，她是不是杀人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小花是个假身份，她这几年得到的所有成绩都会变成一种欺骗。 她……不会再被军队承认，即便温年会护着她，但……又能怎么护？ 她还是会一无所有，被他护着，继续做他豢养在总统府的一只金丝雀，可她现在已经做不成金丝雀，顶多就是一只在外面野惯了的麻雀！ 而麻雀，养在笼子里……是会死的。 温年……要怎么应对？ 会先答应卓庭施缓兵之计，还是…… 温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他沉着一双眼，目光落在茶几上……手里端着佣人送上来的茶。 “这么说来，我今天是没法接唐小草走了？” “阁下到底在担心什么呢？如果阁下和唐警卫没有说谎，那么你们只要安心等待两天，就会——” “龙四阎！” 卓庭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年一声大喊！ 紧接着他手随意一甩，茶杯被扔在桌子上，杯子碎裂，茶水四溅。 话音落下，大门被推开，龙四阎和慕锐冲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警务部一个班的警卫！ 卓庭还没反应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他，而慕锐手里的枪则是直指着宋向巧。 温年站了起来，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卓副总统真是给脸不要脸。” 347 你的先生会告诉你，我凭什么 温年站了起来，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卓副总统真是给脸不要脸。” 宋向巧整个人都懵了，卓庭涨红着一张脸，他狠狠瞪着温年，“阁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当我这副总统府就没有警卫了么！你难道想——” “副总统阁下的警卫也是总统府警卫部调来的。” 龙四阎冷着声提醒了一句。 “副总统府的所有警卫员包括您自己的保镖，都已经被控制住了。您还是不要忤逆总统阁下的命令，这样，后半夜，大家都还可以睡个安稳觉。” 龙四阎难得说这么多的话。 “搜。” 温年唇动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 龙四阎立刻下令，让警卫员进屋子搜人！ 唐小花站在一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总统，正用武力压制着副总统。 这……如果传出去，会惊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阁下，找到了！” 姚霜喊了一声，而后便领着还在揉眼睛的唐小草从楼上下来。 “姐姐……” 唐小草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唐小花！完全不在意现在客厅里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和阵势，扑进唐小花怀里，把唐小花给抱了个满怀！ “小草……” 唐小花还被温年的这一举动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抱住小草都变成条件反射似的动作。 “姐姐，我就知道肯定能见到你。” 唐小花深吸口气，她蹲下来，直视着他，有些恼，“你怎么可以和陌生人走？” “……”唐小草看着她。 “小草，我和你说过很多遍，除了你认识的老师，其他人无论说要带你去哪儿，都不可以跟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担心，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 “我很怕会见不到你。” 唐小草淡淡道。 “……” “我看书上说，特种作战执行的任务都是高危性的任务，你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我怕……” “这不是借口！” 唐小花心里很痛，她知道唐小草的意思，也很难受，但…… 绝不能让他养成这样的坏习惯！ 唐小草被她呵住了，他低下头，“对不起……姐姐。” 唐小花闭了闭眼，抚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对不起……可你真的吓坏我了。” 唐小草知道姐姐不再生气了，伸手抱紧她，很是贪婪的在她肩膀上磨蹭，而后很小声道，“姐姐，刚才……是你吧？” “什么？” 他咬着她的耳朵，“就刚才在房间里，是不是你在偷听……” “别乱说，才没有，姐姐怎么会做偷听这种事……” 唐小花嘟囔着。 唐小草咧开嘴笑了笑。 这姐弟俩说话的声音再怎么小，也还是被听到了零星几个字，实在是因为屋内一片寂静，连大声喘上一口气的人都没有。 宋向巧只觉得自己要暴躁了！ 她就知道！ 她刚才心里就猜到了，那个偷偷溜进他们房间里偷听的人就是唐小花！一定就是她！ 温年见人安全无恙，也就放心了。 他给唐小花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带唐小草出去。 唐小花也没说什么，牵着唐小草的手就往外走，唐小草顿了一下，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的卓庭和……第二夫人。 想了一下，他转了个身，冲卓庭鞠了个躬，“谢谢副总统阁下的招待！” “……” 唐小花以为唐小草是在刺激他们，心想唐小草这家伙还挺腹黑。 结果紧接着就听唐小草道， “谢谢您给我盖被子。” “……” 卓庭沉着一双眼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唐小草重新牵着唐小花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唐小花听到身后温年对卓庭说的话， “对我发号施令，副总统有些狂妄过头了。” “……温年，你真的敢对我开枪么？” 卓庭开口问道，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充满了挑衅意味。 温年朝龙四阎伸手。 顿时空气都凝住了。 “阁下……” 龙四阎知道温年是要枪。 温年的视线循了过去，龙四阎还在犹豫，这时，慕锐已经把枪递了过去，“阁下。” 他接过枪，对着卓庭就是一枪，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 “砰”的一声！ “啊——！” 紧接着就是宋向巧的惊叫！ 紧接着枪口就对准了宋向巧，宋向巧立刻吓的噤了声，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望向温年的眼里只有惧意，惧意，望不到头的无边惧意！ 在场所有人在温年开枪的刹那都屏住了呼吸！ 子弹穿透了沙发，就从卓庭的肩膀上面一寸，脖子旁边一寸，下巴下面一寸的地方穿过去。 “你很走运。” 温年冲卓庭说了句，而后把枪扔给慕锐。 卓庭瞪大了眼睛看着温年，心脏“咚咚咚”的跳的又急又猛！ 温年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凝着认真。 “就为了……唐小花……？” 惊惧之后，卓庭的脸上满是疑惑！至深的疑惑！仿佛觉得温年已经疯了。 “我是要让你知道，谁才是总统。” “……” 温年冷着眼，他的视线轻轻扫过宋向巧，宋向巧整个人都紧绷住了，在温年的视线扫过来时，忍不住想要逃。 “你真的很有勇气，一次又一次触碰我的底线。” “……” 宋向巧咽了一下口水。 温，温年……总统不，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怎么会……这么不顾大局，不顾…… “慕锐，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部折断。” “……不要！你凭什么！” “你的先生会告诉你，我凭什么。” 此刻的温年，对宋向巧来说，仿佛就是地狱修罗！ 宋向巧忙看向卓庭，“老公，你不会让他们动手的，你不会让他们动手的对不对！” “……” 卓庭一张脸彻底僵硬，他看着温年，“阁下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正是因为看在副总统的面子上，我让她多活了三年。” “……”宋向巧整颗心猛地一缩！ “也正是副总统还有面子，我才折断她十根手指，而没有把她送上审判庭。慕锐，动手。” 温年看了卓庭一眼，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他迈着长腿往外走，身后是宋向巧挣扎后尖利的嘶喊！ 348 她想为他们的未来寻找新的可能 温年看了卓庭一眼，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他迈着长腿往外走，身后是宋向巧挣扎后尖利的嘶喊！ 唐小花牵着唐小草站在外面，入夏的风一点儿也不冷，吹干唐小花半湿的衣服。 宋向巧尖锐而痛苦的喊声，几乎要撕破这看似宁静的黑夜。 就这一刻，她又想到前世宋向巧去监狱看她的那个场面，那样的得意嚣张，那样的不可一世…… 重生……这个过程到底经历了多少时间，她真的不知道。 但单凭感受来说的话，就是一瞬。 前一瞬，她被处决，身上是无数枪窟窿，后一瞬，她就已经在总统府的主卧室里醒来。 就这么一瞬…… 那一瞬，她心里只有极致的恐惧，愤怒和痛恨！ 是那种想要抹杀这个世界上所有一切的痛恨和愤怒。 她以为上天给她重生一次的机会，是为了让她去报复，去逆天改命！ 可……随着这一世发生的一切，她发现，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报复？ 她要报复温年，可怎么报复？ 她说，温年，你杀了我！你在死刑审批书上签了字！你说好要保护我，可我最后却是死在你手里！ 而后，温年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小离，你是不是生病了？在说什么胡话呢…… 看吧，要怎么报复？ 报复宋向巧…… 宋向巧在施计之前就已经被她拆穿，四年了，宋向巧并没有像前世一样继续在她向往的外交官之路上顺风顺水的走下去，反而……落得嫁给比自己大几轮男人的下场，只为了寻求这位高权重男人的庇佑。 像是玩笑一样…… 现在的宋向巧走的不就是她过去的老路么…… 寻求男人的庇佑，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奢望他们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保护…… 有用吗？ 所以，3月28日那一晚，在她发现温年竟瞒了她那么多事情时，她就想明白了。 她并不想打击报复谁，前世的事情就留在前世，前世的一切对她来说，就是三十三年的历练和经验，是很宝贵的一笔财富。 她不能把前世的伤痛带到今生，而后再促生成今生的遗憾。 所以…… 护卫总统的任务结束后，她一定会离开温年，继续做她自己的事情。 不是不想要他，不是不舍得他。 而是因为……她想去为他们的未来，寻找一个新的可能，创造出一个新的结局。 她想，这才是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意义。 不是逃避，不是重蹈覆辙，是改变，是把遗憾过的弥补回来，是把绝望过的填满希望，是把爱过的爱下去，把恨过的抛弃掉。 他朝她走过来。 君临天下的姿态，大抵就是他现在这般模样，傲然的神态，颀长的身躯，每一步都迈的那么坚定而踏实，让人忍不住跟随他…… 宋向巧的尖叫声停下了。 警卫整队，由龙四阎部长带领着往宅子外面走去。 温年向她伸手。 唐小花四下看了一圈，有些犹豫…… 温年上前一步，固执而蛮横的牵住她，“我说的吧，会没事的。” 349 仅是温存 温年上前一步，固执而蛮横的牵住她，“我说的吧，会没事的。” “……” “温年哥哥，你好厉害啊。” 唐小草冲着温年说道，“以后有你保护姐姐，我再也不担心了。” “小草，你不是困了么，话怎么这么多？” 唐小花嘟囔了句。 唐小草没有再说话，只是仰着头看了温年一眼，温年近一米八五的个头，他这一眼看的还挺费劲的。 唐小花和唐小草跟着温年上了黑色宾利，唐小花兀自坐到了前排副驾驶位，温年则和唐小草坐在后排。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车上的时间显示的是零点54分。 “温年哥哥，你……会不会也跟姐姐一样生我的气啊？” “为什么？” “因为我擅自跟着不认识的人过来找姐姐。” 唐小草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温年摸了摸他的头发，“应该怪你姐姐，总是把你一个人留在学校，也不常回去看你。” “温年你别乱说话。” 唐小花略带警告的瞥了眼温年。 开车的司机专注的开着车，无比的专注，听着车上总统阁下和唐警卫说话时的语气，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唐警卫现在称呼总统阁下已经是直呼其名了么…… “姐姐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也不想她因为我就放弃了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唐小草认真道。 唐小花没再说话，她直视着前方，心下多少对唐小草产生了一丝愧疚。 她其实早就对唐小草说过，她可能给不了他太多，绝对不可能像他的父母，亦或者他的亲姐姐一样，为了他可以无私的奉献出一切。 但现在……回过头，却又真觉得自己给唐小草的真的太少了。 偏偏小草又这么懂事，懂事到让人莫名心疼。 温年把唐小草搂进自己怀里，淡淡说了声，“睡一会儿吧。” “好。” 唐小草靠在温年怀里，这时才算是踏实的睡下了。 温年摇开一点车窗，让夜风吹进来一些…… 唐小花点开车上的电台，悠扬安静的英文歌曲缓缓流淌在车厢内。 车子抵达总统府时，唐小花都快睡着了，是司机的动静让她醒了，下车，而后边温年已经把唐小草抱在怀里了。 温年只是给了个眼神，没有说话，怕惊醒了唐小草。 唐小花跟在温年和唐小草身后进了住宅区， “我带他去客房睡吧。” 唐小花说道。 然而温年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而是径自抱着唐小草进了他的主卧室。 “……” 唐小花站在门外，有些犹豫…… “快点进来，站在外面干嘛。” “我还是带他去客房睡吧？” “……” 温年定定的看着她，一秒，两秒，三秒…… 唐小花叹了口气，实在是强势不过他，跟着他进了屋，关上门。 “怎么睡？” “一起咯。” 温年很自然而然的说道，他把唐小草抱到床上，脱了小家伙的外衣，让他穿着t恤和小短裤。 唐小花觉得有些别扭，温年已经拽着她的手进了浴室。 “我不想洗澡——” “都这么臭了还不洗？” 温年搂着她，把她抱坐到盥洗台上，大手已经兀自替她解着扣子。 她双腿悬着，温年分开她的腿，身体就站在她两腿间，一边替她解开衬衣扣子，一边问道， “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一下？” “……感谢你什么？要不是你让我去偷宋向巧，我会被堵在房顶上下不来么？”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女人，我那会儿不是不知道宋向巧已经把小草给转移到安临来了么……后来知道了，不是立刻就去了？” 唐小花轻笑了一下，伸手把浴缸的水龙头打开， “不过……你竟然带着那么多人去，那架势仿佛真的要杀了卓庭似得。” “其实不只是卓庭，还有一部分和卓庭一样，在政治场上打滚了许多年的老官员，他们并不信服我。不信服，我可以让他们信服，但如果轻视我，那是不能忍的。” “今晚也不过就是借题发挥，大选刚结束，卓庭心里有一股子不甘心，不震慑一下，以后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来。” “哦……原来主要是为了总统阁下的权威，渍渍，诶，害我还自作多情的以为，阁下是为了我才……不顾一切。” 她抵着他的额头，最后几个字的节奏说的慢了一些。 “离离，谁也不能伤害你。” “……” “在我身边，你那么没有安全感……我总得反思一下。是不是？” 温年闭上眼，用气声喃喃的说着，暧昧的氛围在袅袅升起的水雾里不断升温。 他试了下水温，抱着唐小花踏进浴缸。 她舒服的泡在里面，一整天的困乏袭了上来，她趴着浴缸的边缘，温年则伏在她身上，倒并没有硬拽着她做上一次，只是这么肌’肤相亲的贴在一起。 他舒服的喟叹一声…… 只觉得此时的亲密无间实在太难得。 浴缸里的水漫出来，随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波动的水声都充斥着无尽遐想。 “小年……” “恩？” “谢谢你。” 唐小花闭着眼睛靠在那儿。 温年轻轻咬着她的耳朵，亲吻着她的后颈，一路往下…… …… 唐小草早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是抱在一起睡觉的温年哥哥和姐姐。 温年的床很大，别说是睡三个人，就是再多睡几个人也是足够宽敞的。 他看着他们…… 姐姐背对着他们，而温年哥哥则从后面紧紧的抱着姐姐，下巴轻轻扣在姐姐的头上，他身体弯着一个弧度，恰巧让唐小花嵌进来的弧度。 “诶……” 唐小草突然叹了一口气，他很小声很小声的嘀咕了句， “鹿哥哥没有机会了……” 温年在唐小草那一声小老头似的叹气声中醒来，而后便听小家伙这么嘟囔了一句。 他勾起唇，重新闭上眼睛，梦里都是他的得意。 …… 如往常一样，温年起床后便去工作，而唐小花今天又不在岗。 她领着唐小草在总统府逛了一圈，打算订明天的机票送他回学校。 吃过午饭，她倒是接到了鹿小珥的电话， “离离，有没有空，过来帮我搬家！” 350 这么骚包，不会是钟离无止吧？ 吃过午饭，她倒是接到了鹿小珥的电话， “离离，有没有空，过来帮我搬家！” “搬家？” “恩，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个闲人。” “我在你眼里是……闲人？” 唐小花对鹿小珥的这个认知很惊讶。 “你跑温年边上当差，他还真能让你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运转么？有没有空啊……” 鹿小珥嘟囔道，唐小花听她的语气，似乎心情也很不好，“又和家里人……吵架了？” “诶……你过来我再和你说吧。” “我去问一下温年，然后……” 唐小花看了一眼唐小草，笑盈盈道，“我带我弟弟一起过来。” “弟弟……来安临了？” “那好啊好啊。” 鹿小珥有些兴奋起来。 挂断和鹿小珥的电话，她给温年发了讯息，温年简单应允后，她便带着唐小草出了总统府，去了鹿小珥现在的住处。 …… 鹿小珥早先就已经从家里搬了出来，起先是住在学校的研究生宿舍，但是学校离她实习的医院太远，她就搬到了医院附近，一个人租了一个单间。 她带着小草到的时候，屋子的大门开着，一走近就感觉一阵灰往屋外涌，就见鹿小珥捧着个大箱子出来。 “啊，你们来了啊。” 小珥把大箱子放下，上前就给了唐小花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别寒暄了，这箱子里什么东西？” “哦，就是我不要的旧衣服，旧书，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正好要搬，就全收拾出来了，回头捐到山区去。” “箱子上怎么这么多灰？” “放时间久了嘛……”鹿小珥嘟囔道，可一点儿也不希望唐小花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冲她叨叨念，“这个小弟弟就是……” “我叫唐小草。” “我叫鹿小珥。” “和鹿大哥是……？” “哈哈，小家伙还挺机灵，鹿子卿是我的堂哥。他对你很好吧。” “他对我和姐姐都很好。” 唐小草仰着头认真道。 “来来，先进来帮我把东西打包，我都收的差不多了。” 鹿小珥对这位久别重逢的好友以及这位刚认识的小弟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一大一小跟着鹿小珥进屋，就被她扔过来的围裙和帽子甩了一脸。 唐小花定睛一看这屋子……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地上，桌子上还有床上…… 就这，她也好意思说收的差不多了？ “哇……” 就连唐小草都惊讶出声。 “别“哇”了，帮我把这些书放进这个手提袋里，好好放哦。”鹿小珥已经给唐小草布置工作了。 唐小花拿她也是没辙。 “我们动作要快一点，搬家公司那边我约了两点钟，还有一个小时就来了。” “……” 唐小花看了鹿小珥一眼，“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就你这些东西，怎么看都要两三个小时才能收拾的完。” “别念叨了……” “哦，也是，大不了就全捐掉，不要了嘛。”唐小花拿鹿小珥开玩笑。 哪知鹿小珥却叹了口气，“不行啊，本小姐现在穷的有上顿没下顿的，就今天搬家的开销那都是透支信用卡，不然我能找你来帮我？” 唐小花眨眨眼， “鹿家大小姐能穷到这地步？”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搬家？” “……为什么？” “我家那老头子已经疯了，为了让我放弃学医，现在是千方百计的折腾我！他给房东十倍的租金，你说房东还会把房子租给我么？” “那……你现在要搬到哪儿去？” “住青年旅社，单间一百块一天，就是小了点。他要是过分到连青年旅社都不让我住，我就去睡大街上！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听鹿小珥这话，她显然是打算和父母抗争到底了。 “学医有什么不好，像我爸那样当官有意思？人口方面的工作，天天就面对一些数据，看的脑子都能炸掉，你看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还不是被爷爷嫌弃？” 鹿小珥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碎碎念道。 “鹿姐姐，书已经收拾好了。” “诶呀，整整齐齐的，不错啊，我本来还以为这一个手提包会放不下呢。小草，那边那一堆衣服，放进那个箱子里。” “好。” “阿离，你说姓鹿的这些老顽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心一意就想当官，自己当官还不够，还要子子孙孙跟着当官，子卿哥想要当兵，我想学医，我觉得这两个职业都比当政治公务员来的强，到他们眼里就是一文不值了。” 鹿小珥继续碎碎念…… “可能父母有父母的考量吧……” “屁，这就是控制欲过强！” “……” 鹿小珥说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是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我觉得老头子和我大伯还不一样……恩，可能是鹿子卿大哥成功逃脱家族束缚的事给他敲了个警钟，现在对我是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 “我觉得叔叔也不会真的那么逼你，可能也就是想试探一下你，如果你真的那么坚决……” 鹿小珥摇头， “不行，我得做最坏的打算。诶，不提了，快点收拾吧！” “姐姐，收拾好了。” “那边……” “收拾好了。” “这一边。” “……好了。” “小草，你做事情怎么这么利落？” 鹿小珥把最后一个箱子搬出屋子的时候，已经对唐小草满心欣赏了。 唐小草摸摸鼻子，只是笑笑，被人夸当然是好事。 搬家公司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鹿小珥给了地址。 唐小花开车来的，鹿小珥坐唐小花的车，往她预定好的青年旅社开去…… 就在驶离这个小区时，唐小花看到一辆十分骚包的法拉利从她们身边疾驰而过，跑车“嗡嗡嗡”的响声，想不拉风都难。 鹿小珥扬了下眉，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没什么。” 那么骚包的车，不会是……钟离无止吧？ 鹿小珥心下琢磨了一下，主要钟离无止一天换一辆车，她也没和他出去过几次，所以也不认得他的车，只是觉得……恩，够骚包，像他的品味。 她勾了一下唇。 351 去我家住吧 她勾了一下唇。 唐小花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很诡异，“想到什么了？露出这么诡异的笑容……” “有么？” 鹿小珥忙收起表情，转而很是哀怨的靠在唐小花肩膀上，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流落街头——” “你不是还有我么？如果真不让你住旅舍，我会给你想办法，我可不会被你家老头子用钱收买。” “别，如果我流落街头，你可千万别来帮我。” “怎么？打算用苦肉计啊？” “那可不，反正就看是谁比较狠心呗！” 这种大不了鱼死网破的个性，还真怪吓人的。 搬家公司的小货车比她们的速度还要快一点，抵达一家名叫卡兹的国际青年旅舍，一扇大铁门里有一个大院子，往里面走有一个房子，前台和书吧在一块儿。 司机下车，把东西都搬了下来，可是人还站在外面， “我不是让你报我的名字，先把东西搬上去么？” 鹿小珥下车走过去，疑惑道。 “鹿小姐，前台说没有您的预订信息。” “逗我？我还特地打电话确认过的……” 鹿小珥说罢，人便急匆匆的跑了进去，到前台跟前问道，“我叫鹿小珥，我在你们这里订了一个房间，我说我要住一个月。” 前台很认真的查了一下， “不好意思，鹿小姐，真的没有您的预订信息，请问您是哪个平台上……” 没等前台说完，鹿小珥就用拳头锤了一下桌子，“臭老头子！” “……” 前台一脸懵的看着鹿小珥。 “那……我现在重新预订一个房间可以吗？” “今天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鹿小珥深吸口气，“那最快哪一天会有空房间？” “稍等，我看一下。” 前台继续帮鹿小珥查了一下，“四天后有一个空房间，您看……” 鹿小珥转头看向唐小花，“好了，我真要睡大街了。” “不会的啦，我让温年给你找一个房子。他肯定有办法，你家老头子总不能动他吧？” 唐小花拍拍她的肩膀。 鹿小珥很沮丧的往外走。 前台愣愣的坐在那，刚才那女人嘴里说的是……温年？ 应该不会是总统阁下吧？ 恩，应该不会，总统阁下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跑到青年旅舍来。 …… “鹿小姐，这些东西……？” “你先稍等一下，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地址。” 鹿小珥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她头上正顶着一大片乌云，压得她只剩下沮丧。 唐小花对司机说道，而后便给温年打电话，哪知温年的电话也不通，她又给瞿宇打电话，瞿宇倒是接了，说温年在接待外宾，这会儿可能没空，别说温年了，听瞿宇说话的语气，可见他也在忙。 “好，我知道了。” “我们先去住酒店吧，用我的名字开房应该没问题吧。” “住酒店很贵啊……” 鹿小珥捂着脸，“我现在就剩下一张信用卡能用，还是钟离无止的，学校的奖学金还得下个月才能到账。” 唐小花抬手就打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连钟离无止的信用卡都用了，怎么就不能让我给你开房？” “……” 鹿小珥抬起头，嘟着嘴看着她……良久，笑了，“用，必须能用！小离，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她重新打起精神来。 唐小花也跟着笑了，这傻丫头，谁要她报答……该她来报答她……报答她不离不弃，始终信任。 “呶，就去这个地方吧，离得很近。” 唐小花对司机道。 然而就在这时，“嗡嗡……嗡嗡！嗡嗡……！”的跑车声由远至近，就那么几秒钟，车子已经停在了青年旅社的院子里。 一听跑车声，屋子里的人都打开窗往外探头张望。 唐小花看着面前这骚包的绿色法拉利，再看着从车上下来，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钟离无止，他摘掉墨镜大步走了过来， “渍渍……” 没看鹿小珥，倒是先看唐小花，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这不是阁下身边的贴身警卫么？” “……” 唐小花一窒，别开脸。 钟离无止笑笑，没再打趣她，而是兀自拎过鹿小珥手上的双肩包， “我去你家，你家都空了，吓了我一跳。” “……那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搬家公司的车开出去，心想应该是你，所以就查了一下这个搬家公司的电话，稍微一问，就知道了。” “……” 鹿小珥看着钟离无止。 “又被鹿伯伯阴了？” “……恩。” “去我家住吧。” “……” 鹿小珥依旧只是看着他。 “放心，我家那么大，那么多空房间，随便腾一间给你住，完全小case。” “我不要。” 鹿小珥果断拒绝道，“我打算去住酒店了，小离会给我想办法。” “小离……会给你想办法？” 钟离无止看向唐小花，“唐警卫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应该不会这么多管别人的闲事吧？” “你什么意思？” “我估计不是唐警卫给你想办法，是唐警卫让阁下给你想办法吧……” “……” 好吧，一语中的。 钟离无止给了司机一个新的地址，“去这个地方。” “……” 司机看看地址，又看看旁边的两个女生。 鹿小珥抿了抿唇，似是有些犹豫了。 如果住钟离无止那儿，老头子应该拿她没办法了吧？ 唐小花也几乎是一眼就看出鹿小珥心里的动摇，笑了一下，“我相信钟离少爷……开的车虽然很骚包，但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钟离无止看了一眼那辆绿色的跑车，笑了一下， “这车不是我的，是温年的。” 唐小花表情一僵，而后很肯定道，“不可能。” 现在的温年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多么伟岸高大，才不会因为钟离无止这么一句话就把温年的人设给崩了！ “你可以回家问一下你的温年。” “……” 唐小花憋红着一张脸，显然钟离无止和温年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亲近。 奇怪，她怎么不知道温年和钟离无止的关系这么好？ 仿佛温年的事，他全都知道似得。 “小珥，走吧。” 351 你觉得是你的魅力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安临城五大豪门。 论军事，谬家不可小觑，虽比不得温年手握军事大权，但军部几个最关键的军事职务，谬家占了两个。 g国的大将军龙鸿卓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成为烈士，三儿子龙四阎由温年亲点在警务部任职。 龙鸿卓想要发展家族势力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不仅如此，等他褪下，这大将军的职务很有可能就会落在谬家人身上。 论政治地位，温家又无人可比。 而论资产，钟离比白家还要雄厚。 五大豪门，似乎就只有鹿家中规中矩，踏踏实实。 也正因此，所以称为最底下的一个。 父母辈似乎都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极限，所以也正因此才对后辈寄予更多的希望。 谁也不想让一个世家豪门在自己手里没落下去。 可偏偏，这鹿家的孩子比其他四大家族的孩子都要来的“活泼”。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很看重一个“我”字，从来都是我想怎么做，我想从事什么，而不是鹿家该怎么做，鹿家的孩子应该从事什么行业…… 鹿子卿是这样，鹿小珥也是这样。 不过，鹿子卿应该是把鹿家人的脸给打肿了吧，不看好他当兵，可人家现在是西林军区的副司令。 至于鹿小珥…… ———— 和一百块钱一天的青年旅舍相比，当然是钟离大少爷的家来的舒服阔气。 “这前庭后院的……你家住多少人啊？” “主宅不少人，这里没人，所以你放心住，而且这里离你实习的医院也近。” 钟离无止领着她去她的房间。 “回头所有的东西我都会让佣人换掉，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哦，你晚上不住这是吧？” 鹿小珥这就放心了，不然就算这宅子再怎么舒服阔气，如果晚上睡觉时还得防着一只狼……肯定也是休息不好。 “当然住，你一个人住在这，我怎么放心？” 钟离无止理所当然道。 鹿小珥差点被口水呛到，她忙扯住他的t恤，很认真的看着他，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 “你不觉得你住在这，才让人不放心吗？” 钟离无止的唇角勾出一个大大的弧度，眼睛笑眯眯的…… 鹿小珥一下子把他和一部叫“v字仇杀队”的电影主角联系到了一起，有些不寒而栗， “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钟离无止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转个身弯腰搬她的行李， “快收拾吧，你放心，我女人很多，不会心急到来吃你。” “……” 鹿小珥扬了一下眉，没了声。 而那头的钟离无止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咽了下口水，转过头正要解释，鹿小珥已经蹦蹦跳跳的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钟离无止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钟离无止，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佣人拿来新的床单和被套，鹿小珥帮着佣人一起整理。 忙碌总是能让人忘了时间，等鹿小珥把房间收拾好，把杂物搬进来，就已经五点多了。 她饿的肚子咕噜噜叫。 “厨房已经在做饭了。” 钟离无止说道，他环视了一下整间屋子，视线落在床边上那几个搬下来却没动过的行李箱， “这些不用收拾？” “恩，不用，免得以后收起来麻烦。” 钟离无止皱了一下眉，“你不打算在这长住？” “我这不是怕占了你金屋藏娇的地儿么？” 鹿小珥坐在床边，双腿叠在一起，笑嘻嘻的打趣道，“咱们在东恒建立的革命友谊，还是珍惜点好。” 钟离无止靠在木质的衣橱上，轻轻笑的看她， “你就没想过……你就是被我藏的那个——” “没想过。” 她很笃定的说道。 钟离无止那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眯的只剩下一条缝。 他不信，不信鹿小珥对他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虽然我现在不会那么没风度的吃你，但你心里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对吧？” “嗯哼。” 鹿小珥点头。 “那你还住进我这儿，难道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鹿小珥很认真的摇头。 “我不信。” “钟离无止，我不喜欢男人。”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钟离无止，不算特别认真严肃，但就这种有些云淡风轻，甚至让人听着像开玩笑似的语气…… 会让人觉得很真。 但再真，钟离无止也会觉得荒唐， “你不喜欢男人？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咯。” 鹿小珥一耸肩，钟离无止心里“咯噔”一下，“不可能。” “你就试想一下，如果我是个正常女人，你长得这么帅，家里这么有钱，对我又好，还跟着我去东恒做了一个多月的苦工，一点儿都不像你这个钟离家大少爷的作风。” “如果我不对你动心，那到底是你的魅力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鹿小珥定定的看着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态真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假。 到底是他的魅力有问题，还是鹿小珥有问题？ 钟离无止这么试想了一下，那肯定是鹿小珥有问题！ 他宁愿相信真的是鹿小珥有问题，也不相信自己的魅力有问题…… “再然后，我都已经和你出去看过几次电影，如果有心和你发展关系，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兜圈子么？” “没必要……” “所以啊，钟离大少爷，我是感觉到你对我有些不同，但是吧……我真的可能要辜负你的这份心思了。” 钟离无止现在站在那，好像被一盆冷水从他头上直接淋了下来！ “鹿小珥，你不会这么认真的在耍我吧？” “不会。”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只觉得胸腔闷死了。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网上的段子么？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竟然……这么难以接受。 “所以……你喜欢女人？” “……是，我喜欢女人，我从十二岁就知道我喜欢女人。” 鹿小珥很认真很认真。 此时，钟离无止脑中一道闪电劈下，“你喜欢女人，你喜欢的不会是……” 还没等他说出名字，鹿小珥就已经点头。 钟离无止那双狐狸眼竟然瞪大了…… 下一秒，他就出去了。 鹿小珥手撑着床面，晃着自己的二郎腿，脸上露出诲深莫测的笑意。 352 小草留下吧，我会把他当成我们的孩子 鹿小珥说她喜欢女人，钟离无止真的整个人都懵了。 她说的时候就是很认真，哪怕听着荒诞至极，但他就是信了。 因为真的就很没道理，他追了她那么久，鹿小珥在他眼里和所有其他的女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很喜欢她，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在东恒灾区做一些完全不符合他个性的事情，但因为鹿小珥在，他也觉得这些事情不那么无聊。 现在，她竟然和自己说……她喜欢女人！ 而且喜欢的人还是……！ 他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却还是觉得胸腔里堵得慌，久久透不过气。 这栋宅子其实很安全，保全系统都是最新最先进的，一旦触动警报，最近的派出所就会出警。 钟离无止离开了这栋宅子。 那骚包的绿色跑车，“嗡嗡嗡”的巨大响声把残破的夕阳惊的更碎了。 鹿小珥趴在窗口，欣赏着傍晚的美景。 借了人家的地盘住，还这么戏耍他，会不会有些忘恩负义。 用着他的信用卡，虽然钱是自己来还，但总归是受了钟离无止的恩惠…… 诶哟，江湖不大，来日总有回报他的机会！ 这么一想，鹿小珥心里也不愧疚了。 ———— 钟离无止把鹿小珥接走后，唐小花和小草便回去了。 “姐姐，你以后不会再回西林了吧？” “恩？” 唐小花没想到唐小草也会问她这个问题。 “因为这里有这么多姐姐的至亲，还有温年哥哥，姐姐在这里……比在西林幸福多了。” 唐小草说这话并没有夹杂什么情绪，只是在很平常的叙述一个事实。 唐小花开着车，她从后视镜里看了小家伙一眼， “姐姐不会永远待在这里，但无论姐姐离开这里多久，一定会再回来，到时候，也会带着你一起回来。” 可能那个时候都四五十岁了，头发里夹着些许银丝，但她最终一定会在这里落根，在这里达成她的目标。 当然，也有可能终其这一生都无法达成，起码，她为此不懈努力过，并没有因为温年给她的温暖舒适就停下脚步。 “既然要再回来，为什么要离开呢？” 唐小草又问道。 唐小花笑了笑，“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会和你说，和你说很多很多……我的秘密。” “……” 唐小花这么一说，完全勾起了唐小草的好奇心，他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唐小花，却已经得不来她更进一步的回答。 只能默默直视着前方，小手揪紧了自己的衬衣，心里默默的哼唧着，希望快快长大。 …… 回到总统府时，六点。 温年已经在餐厅里等他们了。 姐弟俩洗完手落座。 “忙完了？” 唐小花随口问道，一时间她自己都觉得回到了前世他们的婚姻当中。 有些恍惚后，她给唐小草垫上餐巾。 小草看着这一桌子的大餐，眼睛都直了， “你这什么表情？像我没带你吃过大餐似得……” 唐小花笑道。 而后就见唐小草很认真的用筷子指了好几道菜，“这些都没吃过！” 什么鲍鱼啊，波士顿大龙虾，巨无霸面包蟹…… 唐小花也没办法啊，西林那一块儿这些东西本来就很少，即便有也很难寻。 她倒是从没特意的带他去吃过这些很高级的东西。 “给。” 温年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龙虾肉，又给他剥了蟹腿，蘸好了酱汁放到他的盘子里，动作都细致的不得了。 “总统阁下给你剥虾，你可真有面子。” 唐小花忙说道，还摸了摸唐小草的头发。 这边刚说完，温年用叉子叉着另一块龙虾肉递到唐小花嘴边，“你更有面子。” “……” 唐小花愣了一下，唐小草就在那咯咯咯的笑， “姐姐，温年哥哥，你们好恩爱哦！” “你个小屁孩，你知道什么你在这乱说。” 唐小花嘀咕完“啊呜”一口咬下龙虾肉。 “吃了我的肉就是我的人了。” “……” 唐小花木了一脸。 “咯咯咯咯……”唐小草又在那笑个不停。 一顿晚餐吃的也是热闹，温年看着唐小花，又看看唐小草……心想，如果他和小离能有一个孩子……用不了几年，应该也会是这样一个场面。 孩子…… 温年看着唐小花，如果他说他想要一个孩子，她会愿意给自己生么？ 想至此，温年心下兀自叹气，还真是不敢随便开口。 晚餐吃完。 唐小花给唐小草收拾东西，一个黑色的方形行李箱，里面装的是今天出去时买的一些衣服鞋子以及他在书店里逛到的书，此外，唐小花还给他买了好多吃的。 一个行李箱似乎都有些装不下。 温年走进来看到唐小花在收拾行李，他走过去把唐小草抱到自己腿上，而后坐在床边， “小草就留在安临吧。” “啊！” 唐小花正把行李箱合上，被温年这一句话惊的手没来得及缩，被行李箱压了一下。 温年蹙眉，腾出一只手想去揉一下她的手，唐小花连忙收手，一脸戒备的看着温年，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让小草就留在安临吧，我会给他更好的教育，一定会比西林那里好很多，你不就想让他接受好的教育，然后能成才么？” 唐小花不知道温年打的什么算盘，但隐约……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他留在这里，举目无亲，你让他……” “说得好像他在西林就有亲人似得……说什么举目无亲，我不是他的亲么？” 温年说着看了唐小草一眼， “温年哥想让你留在安临，你愿不愿意？” 唐小草明明听出姐姐不愿意让他留在这，他自然不敢随便开口…… 支吾了一下，没说话。 “他说他愿意。” 哪知温年兀自说了句。 其实唐小花也知道他不是在胡说，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很简单，如果唐小草也想留在这，才会因为顾忌她而不敢直言。 “温年，别开玩笑了。” “送他回西林，如果再发生一次昨晚的事呢？” “……” “留他在这里，我会把他当成我们的孩子一样……” 温年温柔道。 353 光鲜无上的身份，她却避之如蛇蝎 她似乎……抗拒不了他这样的温柔。 可心里又真的是拒绝的。 “我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无所谓，我自己可以保护我自己，可小草呢？” 这是唐小花的顾虑。 听起来，总统阁下身边应该是整个g国最安全的地方，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这句话自古以来就是成立的！ “我可以保护他。” 温年认真道。 唐小花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 “你不信我有这个能力可以保护他？”温年见她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觉得荒唐。 “不是说没有能力，而是没有这个精力吧……” “姐姐……为什么我要别人来保护？” 听了好一会儿的唐小草心里的疑惑实在是有些藏不住了，他眨着眼看她。 “……” 唐小花咽了一下口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对这小家伙，她怎么解释好像都不太合适……求救似得看向温年，她知道温年懂她的意思。 哪知，温年竟和唐小草露出一样疑惑的表情。 这厮……现在跟她装傻？ “你想送他去哪所学校？” 唐小花转了个话题，直接问温年， “好的贵族学校，阶级性是很强的，小草就只是个普通孩子。他不适合贵族学校，如果是普通的公立学校或者民办私立，不见得比他现在的学校要好。” “至于……会不会再发生昨晚的事情，我想，小草吃这一次教训应该也够了。” 不管西林如何，也比这龙潭虎穴来的舒适安稳。 况且，能有几个人像宋向巧这样，被私欲蒙蔽了眼睛，拿自己的人生下赌注。 “我不会送他去学校。” “什么？” “十四岁以前，我会让他在总统府学习，会有最好的家教老师来教他。” 唐小花瞪大了眼睛，她眉头轻轻蹙起，他这是真把唐小草当他自己的孩子了？ “之后，他可以自行选择去国外或者在国内念高中和大学，选他自己想学的东西，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温年摸了摸唐小草的头。 他描绘出来的这幅蓝图让唐小草心里升起向往。 唐小花能从他的眼里清晰的看到，她淡淡道， “这是总统的孩子才能得到的优待。” 唐小草心下一怔，显然，他并不知道这幅美妙的蓝图源于什么，只是单纯的充满向往。 “我说了，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不是弟弟，而是……孩子。 唐小花心下……怔楞片刻…… 他……这么想要一个孩子么？ 唐小花抿了一下唇，看看唐小草…… 可如果唐小草留在了安临，留在了总统府，那她还能走得掉么？ 温年的温柔里……总是藏满了陷阱。 “小草，你去隔壁书房里看一会儿书，或者去放映室看电视，我想和你温年哥哥单独聊一下。” 唐小草点头，从温年身上下来，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 “就算小草留在这，我也会回海军陆战队的。” “……恩，我知道。” 但起码你的牵挂在这，总也得回来吧，哪怕一年回来个一两回。 “温年，你真够……” 话没说完，他已经上前双手拥住了唐小花，凑上去就亲了一下她的鼻子，而后咬了一下，她低头缩着脑袋有躲他的意思。 她躲上一寸，他就前进一尺，直至把她逼在床头上。 唐小草的行李被温年搬到地上。 中间没了阻碍，温年就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 “很重啊。” 她嘟囔了一句。 “离离……” “你还是叫我小花吧，你总这样叫万一——” “我不要。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叫你名字的机会。直至你愿意做回宋离离。” “……” 唐小花的眉头拢起，她轻声道，“我不想做回宋离离……我已经说过了。” “你是不想做回宋离离，还是不想做回我的妻子？” 温年的问题尖锐之极。 那时候，温年说要和她离婚，虽然也有难过，但她多少是松了一口气。 可后来，宋离离“死了”，起码她和他的婚姻关系也就不复存在。 如果宋离离“复活”，那……这段婚姻关系是否又恢复了…… 唐小花很好，这个名字，这个背景，这个身份都很好，尽管也被温年搅和的有些乱，可起码，她想做的事情，可以继续坚持。 “温年，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也许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任性和冲动的结果。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就从唐小花开始，不行吗？” 温年眸子沉下，“原来……你还是在拒我于千里之外，哪怕我们夜夜负距离？” “这个……怎么说呢？” 可能真的是因为年龄的原因，三十七岁的她和刚满三十岁的温年，此时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她想要军功，想要军衔，想要成绩，想要个人价值，而温年想要婚姻，想要孩子，想要她…… “我们得彼此尊重，不然……我做不到和你继续下去。” “好，那你不要和我绕弯子，只需要单纯直接的回答我，宋离离也好，唐小花也好，你……还是不是我的太太？” 唐小花直视着他的眼睛， “唐小花……不是。” “我问的是你！” 温年有些怒了！ 只是一个身份，g国的总统夫人，这样一个光鲜而无上的身份，她却避之如蛇蝎。 “……我是唐小花。” “……” 温年盯着她，说好了要单纯直接的回答，她这不就是在绕弯子！ 唐小花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说眼下的事实，至于温年要怎么理解，她实在没办法控制。 可能他们俩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关键点也就在这了。 “你让我抱你，亲你，和你做尽男女间亲密的事情，却不肯承认我们俩的婚姻关系……” “……” “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流氓？”温年很严肃的问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但……唐小花不管，觉得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必定已经退了一步，双手环住他， “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不管相隔多远，最后一定会绕到一起来，执手相伴。” 她轻轻抵着他的额头，眼里闪着笑意和向往…… 354 旖旎春光，放肆动情 “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不管相隔多远，最后一定会绕到一起来，执手相伴。” 她轻轻抵着他的额头，眼里闪着笑意和向往……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用他说过的话来应付他。 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真是用的够鸡贼的！ 天知道温年此时多想扇自己两个巴掌，当初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温小年……” 唐小花脸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鼻子，又咬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轻轻搔着他的额头，“再给我们彼此多一点时间，你是不是真的就……非我不可。” “而我，也同样会去感受衡量，到底是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妻子更快乐，还是去一个可能经常见不到你的地方尽情发挥着自己的才能更快乐。” 温年这么看着她…… 看着她脸上被太阳晒出的淡斑，经年累月，皮肤已经不似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有的细致和滑嫩。 可就是……很舒服。 温年低头攥住她的唇，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只想用力用力的亲她，咬她……听着她和自己亲密无间的喘息声和呢喃声。 褪下她军人的戒备和严谨，刚硬和顽强，只在他身下显露出柔软和放松。 他能怎么办……？ 那一晚，他就已经感受到她的坚决，犹豫了这些日子却还是不死心。 固执蛮横的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做到。 但她呢？她会怎么想…… 她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看着她眼里那极尽温柔的浅笑，还有那闪着向往的眸光，他能怎么办？ “把小草留下……” 他磨着她的唇，说道。 唐小花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点头，“但你答应我……会保护好他。” “会。” “唔……” 一室旖旎春光，放肆动情。 ———— 小草留了下来，他不再回西林，至于放置在西林的东西，唐小花等有时间再去取。 大多东西都可以现买。 唐小草没多说，表现出来的情绪只有一点点，但小花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内心的小激动和雀跃。 唐小草的身份问题，小花还是有些担心。 温年说这些归他处理，小花也就不再瞎操心。 西林学校那边，唐小花打了个电话和校长说明了一下情况，校长表示理解，同时也觉得很可惜。 实在是因为唐小草在学校的表现太过出类拔萃。 总统府里几乎什么都有，包括篮球场网球场游泳池健身房等等…… 唐小草转了一天都没转完。 让唐小花激动的是，温年竟然叫了卫叔叔过来，她早先也想过去见见卫叔叔，又无奈卫叔叔人一直在温府，也不知道卫叔叔对她的事情了解多少，更怕冒然去见卫叔叔会给卫叔叔带来麻烦。 她可不想卫叔叔再落得前世的下场。 出乎唐小花的意料，卫叔叔对她所有的事情都很了解。 温年在行政楼，唐小花和卫叔叔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这几年，卫叔叔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在卫远东眼里，他所认识的小离却变化太大了。 “卫叔，身体还好嘛，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就和温年说，知道吗？” “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好歹我也是温府的管家，老爷和年少爷对我都很照顾，反倒是你，这几年一个人在外头闯，吃了不少苦吧？” 唐小花笑笑，“年轻人嘛，现在不在外面多闯一闯，以后怎么办？” “留在年少爷身边不好吗？” 卫远东问她。 “很好啊。但……留在他身边，这种好就会变得很短暂，我想要长久稳定的好。” “丫头，我觉得你有的时候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年少爷对你从来没有过二心。” “我知道，所以才不想辜负他。” 唐小花握着卫远东的手，“卫叔叔，你只要相信我就好，现在的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温年的心意，我比谁都明白，而我对他的心意，其实卫叔叔应该也知道。” 她说的有条有理，卫远东没有再反驳和劝说的余地。 说实话，看她现在这么精神，这么自信的样子，卫远东心里是踏实的。 “年少爷让我来总统府。” “那很好啊！” 卫远东笑笑，“年少爷让我来总统府是想让我帮忙照顾唐小草，他知道只有我照顾唐小草，你才会放心。” “……” 唐小花怔然，而后点了点头，“他真的是了解我。” “小离，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唔……这个得听首长的安排，最快是四月底，慢的话……五月中旬吧，大概所有的调遣流程都能走完。” “和年少爷说过了吗？” “没有必要吧，他算是我上司的顶头上司，调遣方面的事情，他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一点。” 两人在阳台上聊了好一会儿。 对小花来说，卫远东比她的父亲更像她的父亲，卫叔叔前世的惨死，她心下暗暗发誓，绝不会让旧事重演。 “潘琴现在在温府……怎么样？” “小潘这几年也长进不少，很讨老爷和夫人的欢心。” 卫远东说道。 唐小花的眼睛冷了冷，“卫叔叔，你记住，无论如何，你不要重用潘琴，她做的再好都不要让她在温府的地位有所攀升。” “四年前你就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小潘怎么了么？” “卫叔叔，你记住我说的就好，我不会害你的，还有就是，如果你发现了什么蹊跷，或者奇怪的地方，和温年说。不要怕麻烦他，他五岁去瑞城，到十六岁，整整十一年都是你在照顾他，不是管家，不是佣人，你是他的长辈，对他有恩，懂么？” 唐小花知道卫远东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再三叮嘱。 “好了，我知道。” “咚咚”…… 敲门声响起，佣人在门外说道， “唐警卫，阁下让您去会客厅。” 唐小花起身，和卫远东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她往会客厅走，只是人刚靠近，就听到会客厅里传来了不和谐的吵声！ 她忙跑了过去，就见鹿子卿和温年扭打在一块！ “你们在干嘛啊！” 355 她是真正的总统夫人 她忙跑了过去，就见鹿子卿和温年扭打在一块！ “你们在干嘛啊！”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个人，鹿子卿揪着温年的衣领，涨红着一张脸，气的鼻孔突突突的出气！ 而温年则挡着他上袭的膝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温年，她选了你！她选了你！” “……鹿子卿，你太放肆了！” 温年沉着声说道，显然已经压着极深极深的怒火。 唐小花看到温年的眼角被打肿了。 她上去扯着两个人，这时候她真是庆幸自己是个当兵的，不然这两个大男人扭打在一起，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干嘛啊！” 扯开两个人！唐小花吼了一声！ 一旁的瞿宇是急的又攥拳，又跺脚的，旁边还有几个警卫，但问题是没有人上来拦。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唐小花瞪了他们一眼。 瞿宇忙解释道，“是阁下不让我们插手……” 唐小花看了眼温年，他靠在沙发背上，眼角红肿的厉害，他看着鹿子卿，而鹿子卿喘着气，眼神比温年的要凶的多！ “这到底什么情况？” 唐小花横在两个人中间，这两人此时都还是怒气冲冲的，仿佛随时都会再冲上去！ “你知不知道他和白家的小姐白千檀要订婚！” “……” 唐小花抿了一下唇，她给了瞿宇一个眼神，瞿宇立刻带着所有闲杂人等撤离了会客厅，门关上。 “小离，你选了他，可是他呢？” “鹿大哥，你先不要激动，他和白千檀的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 “……恩。” 温年站在那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这只暴躁的野狼。 “那你是什么意思？看着他和别人订婚也无所谓？” 鹿子卿匪夷所思的看着唐小花，真的很不能理解，一时间心下思绪万千，只觉得唐小花是在糟蹋自己！ “鹿大哥，他不会和白千檀订婚的。” 唐小花说完这话，温年都愣了一下。 关于白千檀的事情，他们之间也只聊过一次，但并没有提及他和白千檀订婚的事情。 唐小花没提，他也就没解释。 “我今天去白家，看到温家的叔叔阿姨，温畴和萧紫烟在白家，他们正在细谈订婚的细节！” “……” 唐小花抿了一下唇，她看向温年。 其实他和白千檀的事情，她是能想明白的，顶多就是大选前期，温老爷子为了温年的选票以及支持率而做出的一个政治联姻举措。 至于温老爷子和白家私底下有没有什么别的交易，她暂时猜不出来。 从白千檀的角度来说，她绝对是不情愿的。 “你怎么和小离说的？你是不是骗了她！” 鹿子卿质问着温年。 温年只觉得嘴里有一股子腥气，他眯起眼看着鹿子卿，“鹿司令，到底是谁给你这个胆子，跑到总统府来打架？” “这重要么？如果你对不起宋离离，我会拆了你这总统府！让g国所有百姓知道他们的总统是个负心汉！” 温年笑笑， “鹿司令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替她讨公道？” “我是她的大哥！是她的教官，是她的朋友！就凭这些，我就可以为她讨公道！” “鹿大哥，你先别激动……好吗？” 唐小花温声劝阻着鹿子卿。 温年脾气再好，再怎么宽容大度，也绝不可能允许别人像这样挑衅他这个总统的权威！ 当然，她心里很感动，到了这时候，鹿大哥还是在维护她。 白千檀和温年的事情，她并没有细究过，可能因为她知道白千檀的心压根不在温年身上，要论不愿意，白千檀可能比温年更加不愿意成就这桩政治联姻。 “温年，你会和白千檀订婚么？” 她看向他，她觉得他不会，但如果他说会…… “不会。” 温年说的淡然却十分坚决。 “那温家父母在白家商量的订婚典礼细节，是在为谁商量？” “不知道，我从来没说过我要娶白千檀。” “温年！” 门被猛地推开！ 白千檀气势凶凶的闯了进来，瞿宇拦都拦不住，唐小花和温年几乎是同一个表情看向瞿宇。 瞿宇整个人一缩，满头虚汗， “白，白小姐……真的别看她身姿小小，这横冲直撞的力气真的不小……” “出去！” 温年吼了一声。 瞿宇赶紧关上门，把整一个战场都关在了会客厅，他人靠在门上，撇撇嘴，心里只觉得委屈的很，这都是什么事啊！ 厅内，白千檀的鼻子上还缠着绷带，样子很是滑稽，她冲到温年跟前， “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白千檀，我不会娶你。我已经有妻子了。” “……” 白千檀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而后了然，“竟然是真的……可宋离离已经死了！你就算和我结婚又怎样，我又没有要求你对我负什么责任，我只要这桩婚姻！” “用总统的婚姻去保护你心里那个人，你觉得你心里那个人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温年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一针见血。 白千檀身体僵硬了一下，有些结巴道，“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曾有棱。” 温年嘴里蹦出一个名字，白千檀的小脸跟着这个名字瞬间苍白。 “……你知道？” “千檀，我能替你做的，就是为你赢得这四个多月的时间。你父亲和我祖父之间有什么交易，和我无关。” “所以……一直以来，你从来没想过娶我？” 温年摇头，“想过。” “……” 这一说，唐小花愣了神。 “那时候我以为离离不会回来，所以……如果说这桩政治婚姻能给我带来切实的利益，我会选择。” “……” 温年看着唐小花，“反正不是宋离离，是谁也就都无所谓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千檀听得后背凉的很。 顺着温年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唐小花身上， “难道……你就是……宋离离？” 白千檀一双眼睛瞪的已然比牛眼还要大，“宋离离不是已经死了么？这个不是……你找来的替身么？” 她都糊涂了！ “她就是宋离离，真正的总统夫人，g国总统，总不能犯重婚罪。” 356 温年的配偶栏永远都是你的 至此，又多了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 唐小花一时间都说不清温年是无意还是有意。 白千檀攥着拳，一脸惊恐错愕却又夹杂着愤怒的表情，但偏偏这丫头鼻子上缠着绷带，所以怎么看都带着一点喜感。 挑起事端的人算是鹿子卿吧…… 他站在一边听着温年和白千檀说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是越变越难看！ 一时间，在场的四个人都静默了下来，唐小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白千檀似乎还处在震惊中，但很快，她也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她抬起头看向温年， “你知道曾有棱，一直都知道……” “对。” “那她要做回宋离离吗？” 白千檀的思路仿佛重新清晰了起来，很认真的问温年。 “不会。” 唐小花抢在温年前面说道，她有点怕温年了…… 温年没说话。 白千檀就把唐小花说的当真，继续道，“既然她不打算做回宋离离，那宋离离就是个死人，你丧偶再婚，算哪门子重婚罪？” “……” 温年沉默的看着白千檀，他看到她眼里的固执和惶恐。 曾有棱的前程和命途全都握在她父亲手里，而她就像一个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勇士，为曾有棱冲锋陷阵！ 唐小花一直以来都很笃定白千檀对温年没有感情，也大致猜到这桩政治婚姻是怎样促成的。 但温年的心思……的确是变幻莫测。 那个叫曾有棱的男人…… 如果她现在告诉白千檀这个男人并不值得她付出这么多，她不会信吧？顶多会觉得她和她的父母是一伙的。 “和我结婚，我会一心一意的帮你，白家会成为你最有利的后盾。” “……” 白千檀咬着唇，温年一直没有说话，这让白千檀心里愈发不安焦急。 她上前一步，微微仰头看着高个头的温年， “温年，和我结婚，你不会吃亏的。她是唐小花也好，是宋离离也好，我都无所谓，你们每天睡在一张床上，一起吃早餐都可以，我不要什么面子了，但是我真的需要这桩婚姻。” “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可以不把我的婚姻当一回事，但我不行。” 温年说罢，他绕过白千檀走到唐小花跟前， “你说要走，我不拦你，你说不知归期，那我等，你说爱我，我就不会和任何人结婚。你牢牢记住，温年的配偶栏永远都是你的。” “……好。” 他说的誓言像是在用针缝在她的心口上，让她有点疼，却疼的铭心。 唐小花简单的一个“好”字，算是给了温年回应，也算是给在场的鹿子卿和白千檀一个回应。 “如果我把她的身份公诸于众，会怎么样？” 白千檀声音冷了下来，语气森然。 “她不愿意做宋离离，但我却一心想让她做回宋离离，如果你替我们公开，那我就会顺手推舟，把她送上总统夫人的位置。” 这一刻，唐小花心里比谁都清楚温年的狡黠和坚持。 他尊重她的意愿的同时，也没有一刻放弃过他自己的念头。 他想把她留下，从唐小草，到白千檀…… 诶……小花心下叹气，拿温年没办法。 白千檀愣在原地，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那双精明的眼里此刻竟然闪出了水光。 温年有爱人…… 她不知道温年和唐小花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但周转经年，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唐小花的确不同于旁人。 她早有危机感，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怎么办？ 她眼里闪着恐慌，犹疑闪烁了片刻，她的心思又定了定。 “是你死活不肯和我结婚，我是愿意的，那……我爸和温爷爷总不能怪到我身上，对吧？” 白千檀嘀咕着，像是自言自语，但在场人也都听到了。 唐小花眉头动了一下，感觉这形势的发展似乎不太妙。 “好吧，那随你们便吧！反正温年，我已经恳求过你了，你也看出来，我是软招硬招都出了对吧！唔……不行，你这个人贼的很，鹿司令挺正直的！” 她走到鹿司令边上， “首长，刚才你看到了对吧？” “看，看到什么？” 鹿子卿被白千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 这安临城的人，都这么复杂么？ “咦，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和总统阁下打算订婚的？” 白千檀放下心后也有闲暇去想别的了，这一问，温年和唐小花倒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鹿子卿深吸口气，其实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和冒失。 “今晚我要启程回西林了，我想去白家看一下你的……”鹿子卿有些别扭的指了指她的鼻子，“顺便就打个招呼，如果你这鼻子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担当的！” 白千檀笑着拍了一下鹿子卿的肩膀，笑道。 “……然后在白家看到了总统阁下的父母，他们当时正在商量你和总统阁下的订婚细节，我听得很清楚，所以……” 鹿子卿抿了抿唇，一时间心里真的飚过很多脏话。 “哪里知道你们的事情能这么乱，这么复杂……” 温年和小离是这样，这掺和进来的白千檀也是这样，谁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目的，让本该纯粹的感情和婚姻变成战场。 白千檀依旧笑笑，“没办法……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鹿司令这样，只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 “好了，不管怎么样，你看到了，我真的有很努力很努力的说服温年和我结婚，但他心有所属，而且……你懂得。” 我不懂！ 鹿子卿瞪大的眼仿佛就是这般回应。 白千檀指着自己的鼻子冲他笑笑，“鹿司令，这是不是你打的？” “……” “……” “……” 三人默。 “那现在就跟我去我家，帮我作证，是温年死活不要我，我也是很绝望的。” “……” 鹿子卿看了眼温年和唐小花。 “白小姐，你真的无需为曾有棱做这么多，他并不值得你……” “唐小花，我也觉得你不值得让温年为你付出这么多。” “……”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白千檀说完就硬拖着鹿子卿往外走。 唐小花可就不淡定了，她看向温年，“她这一说，我怎么办？” 357 比起他的人生，我这小小的牺牲算什么？ 唐小花可就不淡定了，她看向温年，“她这一说，我怎么办？” “你不要小看白千檀，她是个知轻重，重情义的人。” 温年道， “如果我毫无理由的拒绝这桩婚姻，以她的性子，她会折磨到我无法入眠，但……她是至情至性之人，她能为自己的爱情奉献一切，又怎么会不理解我的心情。” 唐小花抿了一下唇，“你的意思是……她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顶多就是甩锅给我，让我来应付罢了。” 温年说的倒很是自信。 唐小花有些将信将疑。 他上前环住她，“我没有那么卑鄙，小离。” 唐小花拉开他环上来的手，转个身，看着他眉角的淤青，“疼不疼？” “还好……” 她用手故意戳了戳他的眉角，温年蹙了一下眉，唐小花瞥了他一眼，径自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药箱。 温年坐在皮椅上，还在翻着之前被打断的那份文件。 唐小花走过去， “等会儿再看。” 温年也就乖乖听话，停下手里的活。 皮椅和办公桌拉开一定的距离，在唐小花用棉花棒蘸着药水去擦他眉角的时候，他一手横拦过她的腰，把她收到自己腿上。 “万一有人进来看到了……” 她喃喃说着，在对上温年颇具威胁力的瞪视中闭了嘴。 擦了药，贴上药膏…… “你既然也在西林学习过，又是军官出身，怎么会打不过鹿大哥，是有多久没练了？” 唐小花随口问道。 “我让他的。” “噗……” 唐小花蓦地笑了出来，“鹿大哥是西林军区的司令，就算当了司令也还是会参加实战，你就算打不过他，我也不会笑话你。” “我说了，我是让他的。” 温年声音沉下，又说了一遍。 唐小花见他表情严肃，一时也不再打趣他，只是顺着问道，“你干嘛要让他？” “这一拳，我让他打，这几年他对你的用心我都知道，这一拳给他泄愤，但也仅此一拳。” “……” 温年靠在皮椅上，眼睛闭上。 唐小花轻轻触碰着他受伤的地方，，这眉角上的小伤，带着的那一丝腥味惹来她的不适，她蹙了一下眉头。 ———— 白千檀来总统府只是过来告诉温年，长辈们已经在商定他们俩订婚的事情。 却没想到在总统办公室门外听到温年说的那些话。 来的时候让司机送的，到了总统府就让司机回去了，反正温年肯定会派人送她回去。 现在拽着鹿子卿出来，发现没车…… 一时间就有点尴尬了。 “唔……你介不介意打个车？” 白千檀看向鹿子卿。 鹿子卿还没从方才总统办公室的情绪里缓过来，一时也没反映过来的白千檀说了什么。 “我没车，打个出租车去我家吧。” 白千檀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这一边鹿子卿听进去了，蓦地就笑了一下。 “笑什么？” “我开车过来的。” “咦，你又有车了？” 白千檀惊讶道。 “怎么说我也是个司令，向当地的军区借一部车来用用，不过分吧？” 鹿子卿正是想起在医院那天，他送她回家却没有车的窘境才笑的。 白千檀跟着鹿子卿上了车。 军用吉普车，开在大街上，多少都有点拉风。 “一会儿回家以后，鹿司令，你会帮我作证的吧？”白千檀确认道。 “你需要我作什么证？” “你只要证明是温年死活不愿意和我结婚，也证明我的确是软硬兼施，但温年就是铁石心肠，这样就行了。” “白千檀，其实我没明白，那个叫曾有棱的……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鹿子卿本不想过问这么多，但无奈白千檀这鼻子是他打的，现在去她家为她作证…… 作证可以，但来龙去脉他得心里有数。 “曾有棱就是我的男朋友。” 白千檀说这话时，眼里并没有愁绪和难过，反而是一股子自豪和幸福。 “你有男朋友，还想嫁给温年总统？” “他是我男朋友，是个特别有才华的艺术家，他擅长绘画，雕塑还有行为艺术，如果你去看过他的艺术展就会知道他多有才华。” “……不好意思，我对艺术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可能对这方面的人也不是很了解。” “没关系，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看看他的艺术展。” “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鹿子卿说道，车子穿过街巷，驶进一个闹市区。 “恩，很喜欢！以前他很贫穷，但他人穷志不穷，和我见过的所有富家子弟都不一样。他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小棱则恰恰相反。” 白千檀说起曾有棱时，精神抖擞，眼里全是散出来的精光！ “有机会你见到他，就会明白的！” “……恩，可是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 “他是个贫穷的艺术家，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家庭背景，在安临这座城，仿佛不管他怎么努力，这里都容不下他。” 白千檀看着窗外， “父亲说，如果我嫁给温年，他就会资助他继续进修，帮他举办画展，艺术展，成就他的所有梦想……反之，他不仅会剥夺小棱现有的一切，甚至……” “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鹿子卿接过话，说道。 白千檀点头。 “……你就答应了？那你……和曾有棱分手了？” “算是吧，他好像知道我会和总统阁下结婚，所以……生我的气了吧？” “……” “上次我约他看电影，他最后也没来赴约。不过也还好，他没有来赴约，避免了那么危险的境况。” 鹿子卿深吸口气，听着白千檀的话，他总感觉这……曾有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舍得？” 鹿子卿又问。 “不舍得又能怎样？难道拿他的性命和前途来换我一时的固执？” 白千檀轻哼道， “别看我年纪不大，阅历不深，但这点轻重我还是心里有数的……比起他的人生和性命，我这小小的牺牲……算什么呢？只要他好，他快乐，我的付出就值得。” 358 千万不要是这时候，千万不要 “只要他好，他快乐，我的付出就值得。” “……” “其实……我想鹿司令应该能够体会我的心情，那种就算不舍得也得舍下的浓烈感情。” “什么？” “鹿司令就不要装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对那个唐小花的感情非同一般，不然，何须为了她直闯总统府办公室，把总统阁下给打伤？” 白千檀很笃定道。 “……” 鹿子卿无话可说，只能闷闷的吸口气又吐出去。 白千檀趴在窗户上，她不喜欢车里开着空调时的憋闷，打开车窗，她趴在车窗上享受着轻风。 闹市区的马路有点堵，一个红绿灯就能堵上十几分钟。 鹿子卿一只手搭在门窗上，他看着正前方，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他并不着急，只是想着方才在总统府的作为，心下很是疙瘩，思量了许久，他给唐小花发了条短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很快，唐小花的回信就过来了：我不会辜负她，还请鹿首长放心。 丫的……温年！ 鹿子卿关掉手机，心下蹿起恼意，不过转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个误会，还好其中有隐情，还好她的真心没有被辜负。 喇叭声此起彼伏，让原版就拥堵的路段更增添许多烦闷和暴躁。 他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白千檀，发现她已经沉默了很久很久…… “要不要喝饮料？你前面的柜子里有矿泉水和果汁。” 话问完，可白千檀还是没有动静，鹿子卿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邻街，一对情侣在拥吻。 男人穿着当季很潮的款式，国际顶尖的男装品牌，鞋子更是高端定制，腕上的手表值十几万。 而他此时拥吻的女人，前凸后翘，即便是临街而站，两个人却丝毫羞意都没有，吻的忘情不算，女人还不停用她的大凶去磨蹭男人的胸口！ 动作可以说是极尽放荡。 鹿子卿拍了拍她， “触景生情了？别看了……” “鹿司令。” “恩？” “他就是曾有棱。” 白千檀还趴在那，身形并没有动弹半分，她说这话时，声音也很轻巧。 军用吉普车就在最靠近步行道的车道上。 她和那对拥吻的情侣之间的距离可能不到三米。 鹿子卿听白千檀如此轻巧的说完，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曾有棱…… 这个站在街边，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名品潮品的男人，就是白千檀嘴里那个人穷志不穷，有无尽才华和魅力的艺术家？ 难道说，站在街边和一个大凶妹拥吻，也算得上是……行为艺术？ “鹿司令。” “恩？” 鹿子卿身体瑟缩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这种境况该怎么应对。 听白千檀说的话，再看现当下的情景，显然…… 她和曾有棱之间的感情不想白千檀自己说的那样深厚，纯粹。 “这条路还要堵多久？” 鹿子卿伸出脖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车流，稍微目测了一下，“四五分钟总是要的。” “好，鹿司令，您在车上等我一下。” 白千檀话说完，就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鹿子卿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慌张，怕白千檀下车后会做些失去理智的事…… 而白千檀算是没有辜负鹿子卿的期待吧，下车后就直接往那拥吻在一起的男女走过去，她一把拽过曾有棱，抬腿一脚把那大凶妹给踹到一边，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小檀……” 曾有棱看到白千檀时，错愕了半晌，正要开口解释时…… “啪”一声！ 白千檀狠狠甩了曾有棱一巴掌。 曾有棱被打的有点懵，初始还有些慌张的表情此时就只剩下冷冽和绝情，“你疯了！” “她是怎么回事？” 她打完一巴掌才问道，“别告诉我这是什么行为艺术，是你最新的一个点子！” “她是我女朋友。” 曾有棱定定的看着白千檀，说道。 白千檀身体颤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你已经要嫁给g国权势地位最大最高的人，现在却还要来管我和别的女人交往，白千檀，你有什么资格？” “那女人脖子上戴的什么？手上戴的什么！” “怎么了吗？” “你用我给你的钱给她买首饰！” “你胡说什么！” 两人争吵至此，已经零星有几个路人驻足，也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拍摄。 而就在这时，戴着墨镜和帽子的鹿子卿忙下车，直接用衣服包裹住白千檀的头。 “你放开我！” 鹿子卿把白千檀扛上车，关上车门跟着已经能动的车流往前开。 白千檀推搡着车门，急叫着，鹿子卿却不予理睬，开出了两条街后，他才把车子停在路边上， “我不用你多管闲事！” “他是个白眼狼，而你是白家的千金，如果有路人把你们争吵的视频放到网上，你觉得他会倒霉一些，还是你更难堪一些？” “……” 白千檀抬脚狠狠往前踢了一下车子！ 她的双手捂着脸，在车内极压抑的低吼了一声！ 鹿子卿微微仰起头，并没有打扰她。 他知道白千檀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会因为爱情而一时迷糊，但清醒后，一定懂得及时止损。 想等她平复些再走，哪知，她这一冷静就冷静了整整一个下午。 等夜幕降临时，她才重新动弹，抬起头，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她问， “鹿司令，西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 ———— 四月底，总统护卫的任务接近尾声，之前调来警务部的人，这几日都在等原部队的调遣命令。 唐小花和嵩阳零自然也不例外。 温年一早便出访国外，需要两日后才回来。 而恰是这一日早晨，卧室的洗手间里，唐小花趴在洗手台上吐的昏天暗地。 抬起头，镜子里是面色苍白的自己。 她并不是毫无经验的黄花大闺女，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千万不要……是这个时候……” 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整个身体都在战栗， “千万千万不要……” 359 休息够了，那就归队吧，唐中尉 唐小草起的早，便跑到主卧室，敲了门没回应，又见门没锁，他就开门进去了， “姐姐？” 他小声的喊道。 听到洗手间有水声，他凑了过去，门是半开着的，就见姐姐趴在洗手台上呕吐，顿时担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唐小花的右耳没戴助听器，吐的厉害，水又一直放着，唐小草喊了几声她都没听到。 直至小家伙走到她边上，仰着脸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唐小花这才关掉水龙头，惊讶的看着唐小草。 “我……敲门，你没回应，我看门没关，我就自己走进来了。” 唐小草老实解释道。 唐小花漱了漱口，拿过面巾擦了擦嘴，摸了摸唐小草的头，“怎么起这么早？” “平时在学校都是要起这么早的。习惯了，多了也睡不着。” “吃早饭了么？” “没，就是想过来和姐姐你一起去吃早饭，温年哥哥不是出差了嘛？那你总该是我的了吧？” 唐小草弯着嘴角，冲唐小花笑眯眯道。 唐小花笑他人小鬼大。 只是惨白的脸上笑容实在太过牵强。 “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恩，稍微有一点。” “要不要叫医生来？” 唐小花扬了一下眉。 “温年哥哥昨晚和我说，他要出差两天，如果期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卫管家，如果身体不舒服，就让管家叫医生来。” “……他还叮嘱了你什么？” “唔……很多吧，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姐姐你在他回来之前就溜掉，说什么即便有调遣令下来，你也得等到他回来。” 唐小草能记住这么多内容，唐小花也是挺惊讶的。 “姐姐，我们让卫管家请医生来看看吧，我看你吐得好厉害。” 唐小草跟着唐小花走到床边，唐小花靠在床上，头微微仰着，只觉得头很晕…… 那时候她怀孕也是这样，孕期反应很厉害，三个月孕龄以前，吃了吐，吐了吃，又很容易发烧感冒，全身乏力，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温年请了最好的人来照顾她，为她调理身体，她没见身体被调理好，反而是越来越差。 好不容易熬到七个月，孕检时，医生听不到胎心了。 她失去了他们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 “姐姐……不然，你先躺着，我去叫卫管家来？然后你想吃什么，我去餐厅帮你拿！” 唐小草看唐小花这个样子，心里难受的紧，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花拉住唐小草的手， “去餐厅给我盛一点粥，我想吃点小粥。” “好。” “我只是胃里有点不舒服，吃点粥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麻烦卫管家叫医生。” “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唐小花笑笑，“姐姐当了这么多年兵，身体素质就这么差么？” “……” 唐小草摸摸自己的鼻子，想想也是啊。 “不要和卫管家乱说，知道吗？对姐姐来说，卫管家就像爸爸一样，姐姐不想让卫管家瞎担心。” “好。” 唐小草点头，替唐小花掖好被子，“那我去给你拿早餐！” “恩。” 唐小草走出主卧室。 她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胸口沉甸甸的…… 昨天下午明显感觉到下腹部有坠痛感，本来以为是经期提前了，当时就有些惊讶，没料到会提前这么多。 今晨就感到恶心，呕吐。 因为有过经验，她心里其实已经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笃定。 可还是抱着那百分之二三十的希望。 她和温年在一起后，她一直就很注意避孕措施，避孕药从开始那一天就没有断过。 拧起眉，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盒避孕药，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超过百分之九十七的避孕成功率，她就占了那百分之三？ 把药扔回抽屉。 唐小草很快就提了个保温饭盒进来，“厨房帮我打包的好好的，姐姐，趁热吃吧，还放了好几样小菜。” “你呢？” “嘿嘿。” 小草提起自己手上的面包和牛奶，“我也拿好了，就想和姐姐你在一起吃。” 唐小花下床，提着保温饭盒走到与主卧相邻的侧厅，和唐小草面对面坐着吃饭。 “姐姐，你哪时候走？” “还在等通知，应该快了……” 唐小花小口吃着粥，毫无味道的白米粥，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掺了点小菜勉强下口。 “那你哪时候会回来？” “……等到过年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她低着头喃喃回答着唐小草的问题……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辜负你和温年哥哥。” 他啃着面包，说的一本正经。 唐小花点头，“我对你很放心，也相信温年哥哥会照顾好你。” “那姐姐……你和温年哥哥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生活在一起啊？” 他又问道。 唐小花兀自搅拌着身前的小粥…… 久久没有回答。 唐小草继续啃着面包，很识相的没有再继续追问。 “今天下午是不是有课？” “恩，一点到五点。” 唐小草的家教课从三天前开始，给唐小草教课的是一名硕士生，g国排名第一的大学。 很有耐心也很有方法的一个年轻硕士。 “今天温年哥哥出差，那姐姐你呢？” “我想出去一趟，有点事情要办。晚饭前会回来。” “哦，好。” 唐小花应了声。 吃完早餐，穿好衣服和卫远东报备了一下，就出门了。 她没有选择就近的三甲医院，而是去了离总统府相隔三个区县的另一个区的区中心医院，一家普通的二甲医院。 搭乘地铁花了两个小时。 到了医院已经是十一点多，挂了号便在妇科科室外等待。 可能是周六的缘故，人特别多，光是排在她前面等待就诊的就有二十多个人…… 还好，她性子也不急。 中午，医生停诊休息，一点半重新开诊室。 她就一直坐在等候就诊的椅子上，好巧不巧，陆天参谋长就在午间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 “休息够了吗？” “……够了。” “那就归队吧。” 360 要，还是不要？ 电话里陆天参谋长的话里充满着期待和欢喜。 唐小花抿了抿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手不自觉的抚摸上去， “参谋长，您觉得依我的资质……” “什么？” 唐小花话说了一半却犹豫了半晌，陆天追问了一下。 “您觉得依我的资质……这一辈子，有没有可能爬到g国大将军的位置？” 唐小花接电话的声音不大，再被医院里的嘈杂声一盖，不会有人在意到她。 只是她身边还坐着人，无意间听到她说的话，又觉得自己仿佛听恍惚了，不由看了唐小花一眼。 穿着一套牛仔衣，与肩膀并齐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侧脸，但仅仅露出来的五官还是能看得出她的精致漂亮。 见她久久沉默着，这名路人甲也就没多看，兀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喝了一口水。 而唐小花的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 她很有耐心，耐心的等着陆参谋长的回答。 而电话那头的陆天，此时站在航空母舰的舰舱里，通过舰舱的圆形窗户，看着外头浩瀚无边际的大海，他不知道唐中尉心中的理想和抱负到底有多远大……只是单纯的就这个问题而言…… “你问我的这个问题，真的把我难倒了。” 良久，陆天才开口回了一句。 唐小花静静听完，又问，“那如果，我想成为g国第一任女总统呢？” “噗——！” 那头的陆天还没什么反应，坐在唐小花身边的路人甲已经一口水全数喷了出来！ 这动静不算小。 唐小花看了男人一眼，微微拧眉，走到稍远一些的位置，重新坐下。 男人是陪着妻子过来的，这一口水喷的着实是丢了不少面子。 唐小花此时哪里还关心的了那么多，依旧等着陆天的回答。 “你为什么想当总统？” 说实话，陆天听到唐小花这么说的时候，是很惊讶的，像唐小花连说的这两句话，在大多数高级军官眼里，可能就是大放厥词了。 但……又不知怎么的，这个时常也很戏谑的参谋长却没有轻视唐小花说的话。 唐小花起身走到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靠在墙上，一堵墙把医院的嘈杂和闹腾阻绝。 这一时的安静也让她听清楚自己的心跳。 为什么想当总统……似乎所有立志于此的人都会被问无数遍这样的问题，包括最后当上总统的人，这一生仿佛也离不开这个问题。 “对陆参谋长而言，什么样的理由才足够让一个人想当总统呢？” “……” 唐小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陆天。 这倒是把陆天给问住了。 “就拿前不久的大选来说，总统候选人们想当总统的理由无外乎为国为民为社会发展。” 唐小花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道， “也许他们说的就是心里话，他们爱国爱民，把国家利益放在自身利益之前，就是那么伟大。” “但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如果陆参谋长一定要我说一个理由……” 她头靠在墙上，目光有些飘远， “我想给父亲放个长假，让他能回家陪陪我……” “你父亲？唐中尉的父母不是早就去世了么？” 陆天楞了一下。 “恩，所以那是许多许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时……所想的事。” 孩子稚气的话语，温年却接下了，他说， “当总统不行，但当总统夫人可以。” 陆天总觉得电话里的唐中尉有些怪怪的，说的话也好，说话的语气也好…… “那现在呢？仅仅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时有过这样的念想？” “不行吗？” 陆天轻笑，“可以。我们国家在总统选举上虽然还存在一些弊端，但也算是越来越民主，只要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得到民心，就可以成为总统。” 说着容易…… 可能，陆参谋长也没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吧。 “小花，你要听我说一些相对中肯的话么？” “参谋长，您说。” “自古以来，女性当权者就极少，拿军队来说，现在军队里已经有不少优秀的女兵乃至女性军官，但真正爬到军队最高那一阶层，以大将军为中心铺开的重要军职，女性比例很少很少，今年最新的统计是百分之零点九。” “……” “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原因很简单，大多数的女性比起社会地位，政治地位，军阶官职，乃至职场职阶，她们还是更愿意为家庭付出。” “从结婚到生育，再到养育，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期间会经历多少挫折和坎坷，心里会添加多少无奈和牵挂……再怎么说男女平等，事实上就是不平等。” “小花，我不会轻视你的理想，也不会轻视任何人的理想，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从来就不是好兵。但你是女人，你总有一天也会遇上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有家庭，有儿有女。未来……很难说。” “……” 她听的明白陆天话里的意思。 和男人不同，不管是多厉害的女人，或早或晚都会遇上一道选择题。 爱情和家庭，孩子和事业对女人来说，是不是就那么不兼得？ “当然，你也看到了，也有不少优秀的女性，有完整的家庭，有美满的婚姻，把所有的一切都控制的好好的。” 陆天说，“只是……很少，很难，也很表面。” “我明白了。” “不过撇开这个不谈，只说小花你的资质……绝对是万里挑一，依我对你的了解，当个将军比当个政客更适合你。不妨把罗首长的位置先当成目标。哈哈！” 陆天说罢。 唐小花轻轻笑了笑，“谢谢陆参谋长提点。” “那……归队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 唐小花拿着血液检查报告去妇科诊室。 “恭喜，唐小姐，的确是怀孕了。” 从上一次经期开始算孕期，是三十二天，但实际胚胎可能只有三周左右，她心里清楚的很。 唐小花坐在医生对面，看着报告单…… “唐小姐的个人信息上填写的是……未婚。” “……是。” “那……唐小姐要生这个孩子还是？” 医生问的很委婉，大约这种情况也看得多了。 唐小花目光定定的看着桌面，一切都很安静，她只听得到自己心脏急遽跳动的声音…… 要，还是不要？ 361 什么胃炎？她是怀孕了！ 唐小花回到总统府时，六点不到。 唐小草刚送走家教老师。 “今天怎么这么晚？” 她回来的时候正碰上离开的家教老师，回到屋里见到唐小草便问道。 “遇到了几道难题，就卡了一下。” 唐小草解释道。 “现在学的内容很难么？” “也还好。” “如果有跟不上的地方，要及时和家教老师沟通，知道么？” “恩，姐姐，你这拎的什么啊？” 唐小草看到唐小花提了个袋子，好奇的问道。 唐小花摸了摸唐小草的头，笑道，“听你的话，还是去看了一下医生，是胃炎，所以配了一些药。” “胃炎？很严重么？” “很轻微的，只要好好调理会好的。” 唐小草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仰头，“姐姐，你也好乖哦！不过你身体不舒服就不应该往外跑，还是应该叫家庭医生来给你看病。” 他嘟囔了一句。 唐小花拉着唐小草进了唐小草的屋，随后把装药的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身体蹲下，她握着唐小草的双手，看着唐小草， “小草，这里是总统府，你知道这里代表着什么吧？” “我知道。” “我和你用着这里的资源，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恩。” “在总统府接受家教，而不用去学校，是只有总统的孩子才有的特权。我和你，现在其实都享受着并不属于我们的待遇。小草，我希望你无论如何要记住这一点。” “……” “这里的资源你在用，但不代表你真的都可以用。” 唐小花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和唐小草说，他是不是能听得懂。 “姐姐，我知道。” “……” “因为是姐姐生病，如果是我，我也不好意思让卫管家叫家庭医生来。我又不是……总统的儿子……” 唐小草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唐小花怔楞了一下，而后很是欣慰的抱了抱唐小草， “我只能尽力做到我能给你最好的，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希望小草能理解，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嗯嗯，姐姐，我明白！你已经给了我全世界最好的了！” 唐小草上前抱了抱唐小花。 唐小花笑道，“是么？” “尊重。” “……” “姐姐，你给我的尊重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唐小草认认真真道。 唐小花深吸口气，她想，唐小草必定是个不凡的孩子，他的境遇成就了他的现在，而他超越同龄人的现在，会决定他未来的格局。 温年愿意培养他，对唐小草来说就是最大的资源。 “姐姐，你胃不舒服，晚上我们去厨房煮面吃吧？” 唐小花这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中午就吃了点蔬菜，荤腥味让她觉得难受，现在的确是有点饿了，而且……好像也有点胃口了。 “好。” 应下唐小草后，唐小花进了主卧室。 她提了个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主要还是军用物品，而后就是手上这一袋子的药。 晚间稍微吃了点，和唐小草一起溜达了一圈，而后便回了房间。 温年不在，唐小花也还是睡在了温年的主卧室里，躺在那张床上，可以看到星空，可以看到红色桔梗花的壁画。 唐小草也偷偷的钻了过来， “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睡……” “好。” 晚间温年和她视频了一下，提到她胃不舒服的事情，唐小花立刻就瞅了唐小草一眼，哪知他人已经钻进被子里，蒙住了脸，显然是怕她瞪他。 “没事，我配了不少药，医生说是轻微的胃炎，调理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她举着手机，视频里，温年的脸上也是一副疲态，看着还是很精神，美国时间和g国的时间还是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差，一会儿他还有个晚宴要参加。 此时也是抽了空，摸准了她们的时间才发来视频。 “我这才走一天，你就生病。” “和你走没有关系，再说了你明天不是就回来了么。” 唐小花道。 “你真的就只是胃不舒服？” “恩。” “如果还有什么其他地方不舒服，一定要说，知不知道？” “恩，你呢？今晚是不是又要熬夜？” “可能……” “诶……你小心过劳猝死，英年早逝。” “有你这么诅咒亲夫的？” 温年皱起眉，对于唐小花的口不择言真的都无语了。 哪知唐小花倒笑的开心。 温年见她笑的开心也就随她去了，只是深深的隔着屏幕看着她…… 唐小花都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我和小草要睡觉了，你继续忙吧。” “小离，你脸色真的不太好看……” 温年有些语重心长道。 “明天等你看到我，我的脸色一定会很红润，我保证！” 唐小花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惹来温年的无奈浅笑。 结束了视频，唐小花定了个七点的闹钟，唐小草从被窝里探出的脑袋正盯着她设闹钟， “姐姐，你身体不舒服，明天就晚一点起吧，别定闹钟了。” 唐小花定好闹钟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躺下， “明天上午姐姐还得再去一趟医院，去取一份报告，还预约了十点钟的专家看诊，所以中午会在外面吃，家教老师布置的作业，晚上写完了么？” “还有三分之一，明天上午写。” “嗯好。” “姐姐，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啊？”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唐小花笑笑，已经闭上了眼睛，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 明天上午十点…… 她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屋子一片黑，但唐小草还睁着大眼睛，他总觉得姐姐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唐小花就醒了，从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但她还是趴在洗手台干呕了好一阵。 唐小草都看在眼里，但没多说，只是提前去餐厅盛了粥回来。 唐小花吃完早餐就出了门。 直接打了个车去了医院。 唐小草吃完早餐后便趴在书桌上看书写作业，很乖巧。 温年回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唐小花，问了唐小草才知道她去了医院。 打电话给唐小花，一直没接通。 而后便在她收拾的行李箱里翻出来她昨天去医院的验血报告，整个人都木在房间里—— 什么胃炎……？！她怀孕了！ 362 她可能会不要这个孩子 温年手里拿着血液报告，急忙跑到唐小草的房间，趴在书桌上写作业的唐小草看着温年不淡定又匆忙的样子，有些茫然， “温年哥哥……” “你姐姐有没有说她去医院干什么？” “恩，她说还要取一份报告，然后预约了十点钟的专家门诊，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唐小草有条不紊的说道，说完沉吟了一下， “温年哥哥，姐姐……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专心写作业，我去医院接你姐姐回来。” 唐小草眼睛一亮，“好。” 温年让瞿宇备车，瞿宇也是吓坏了，他的屁股才刚沾上自己家的床，想好好休息一下，温年的电话就来了。 “阁下是要去哪儿？” “蘅央区中心医院。” 电话那头的瞿宇眉头拧出“纠结”二字，还想多问，那头的温年却已经暴躁了， “快点！” “……好，好！” 瞿宇连滚带爬的拿着衣服就往总统府赶，一边联系着车子一边穿衣服。 蘅央区的医院，距离这里足足跨了两个区县。 总统阁下去那里做什么？ 瞿宇一时间想不通，到了总统府开上车，温年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了，他身上穿的还是回来时的那套衣服。 拉开门坐了进去，温年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 他不停的给唐小花打电话，电话一直是通的，只是没人接。 初始，瞿宇根本不敢开口多问，直到温年自己开口， “蘅央区医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瞿宇想了一下，还真没有，可能有，他现在一时也想不起来， “阁下，是……夫人么？” 他想，能让温年露出此时这些情绪的人，大抵就只有唐小花了。 “她怀孕了。” 他攥紧手里的血液报告单。 瞿宇听到唐小花怀孕的消息也还算是淡定，“阁下，这不是好事么？” “她可能会不要这个孩子。” 温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揪在一起，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就已经觉得胸口的刺痛感十分难忍。 瞿宇眉头蹙了一下，忙道， “怎么可能呢？夫人绝不是这种人。” 他坚信。 “瞿宇，你对她自信总是没有道理，可你真的不了解她。” 温年看着窗外。 她说自己预约了十点的专家门诊。 没有胃炎，又何来什么专家门诊。 如果她想要这个孩子，就不会跑到蘅央区中心医院，距离这里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地方看诊，如果她想要这个孩子，不会骗他她是胃炎，也不会骗唐小草，还编出什么专家门诊的谎话来…… 她知道他的行程，也知道他到安临至少也是下午四点以后的事，却不知他担心她，所以熬夜忙完了工作就往回赶。 如此奔波，只是心系着她，不想在她感到虚弱和不舒服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这些日子是他仅剩下的温存。 下一次等她回来，她连归期都不能向他确定。 她分明就是想在他回来之前，悄无声息的拿掉孩子！ 温年不停拨着唐小花的号码，拨到后面，手指都抖了…… 他看向窗外，从这里到蘅央中心医院，少说也要一个小时，能赶上么……？ 363 宋离离，孩子呢？ 他看向窗外，从这里到蘅央中心医院，少说也要一个小时，能赶上么……？ 偏偏是蘅央区的中心医院，他这一时也真想不到能给谁打电话，去阻止中心医院计划生育科的一桩小小的人流手术…… 温年仰着头。 她编了一整套话来骗唐小草，兴许所谓的十点钟都是假的。 如果她现在已经在手术室，已经…… 温年想至此，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阁下，我觉得夫人不是这种人，她怎么会忍心拿掉自己和您的孩子，她……” “专心开车，开快点。” 温年不想听瞿宇的安慰。 他很希望她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有母性情怀，不会忍心打掉自己的孩子，可他骗不了自己，如果她和大多数女人一样，那他也不会爱她至此！ 偏偏就是不一样，别人不想做的，她趋之若鹜，别人不敢的，她一马当先！ 二十岁以前的宋离离不是这样，但现在的宋离离，就是如此！ 重逢的这四个月，她用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告诉他，她不会被他牵绊住，她的决定不会变，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变！ 可离离，这是我们的孩子……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在车上干等着！ 他拨了一通电话给国家卫生部的李部长。 李部长本身就是一名顶级的医学教授，通常情况下，国家卫生部有什么政改措施，也都是一起开会决定，总统阁下亲自给他打电话是从来没有的。 “阁下？” “李部长，我要你立刻告诉安临蘅央区中心医院的院长，今天上午所有的人流手术都必须取消！一个都不能做！” “……” 李部长懵了，这，这是什么要求？ “我说的话，听到没有？” “阁下，我听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多的话他没问，还算识相。 瞿宇抿了抿唇，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温年，“阁下这么做，会不会让夫人的身份暴露？” “什么身份暴露？” “即便李部长不是八卦的人，但总统阁下您的一举一动多少还是会引起人的好奇心，他只要知道手术名单里的人，一眼就会发现唐警卫，到时……” “她怀孕了，还想到哪儿去？” 温年沉着脸反问瞿宇。 “那……” “瞿宇，你还有半个小时。” “……” 瞿宇立刻噤声，在马路上疾驰着，这一路也不知道会被电子警察拍下来多少次。 ———— 蘅央区中心医院，住院部的一间病房，六个床位，最靠里面的床位，床帘拉的很严实。 唐小花躺在床上，她正在打着点滴，最后的一些药水全部打完，她拉铃。 护士过来替她拔掉针头，一边叮嘱道， “唐小花，这段时间一定要特别注意，不要碰冷水，所有的注意事项，给你的单子上都写着。” “我知道，谢谢啊。” 唐小花笑笑。 “没事。” 护士小姐拔了针头就走了，唐小花穿上鞋子，她撑了一下床，拉开床帘背起包便出去了。 医院里一如既往的嘈杂，周日的住院部更是如此。 她往外走，手机调了静音放在包里，倒是一直都没有看，医院的墙上有挂钟，此时显示着十点一刻。 通往医院大门的路会经过妇科的手术室，她好像听到手术室外有病人和医生的争吵声，好像在说什么……为什么不给做手术，前面一批都还做了，怎么就到她们不让做了…… 唐小花心口微微一缩，没有任何停留的快步走过去。 人流手术…… 几乎每天在每家医院，都会进行。 有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有二十多岁的未婚女人，甚至有十几岁的无知少女…… 拿掉孩子的理由有千千万，除了女人自己，谁也没有权利和资格去苛责。 她背着包往外走，她有些怅然若失，走在人群中一点精神都没有，思绪全飘，所以压根没有看到正从门口进来的温年。 温年戴了口罩，戴了个棒球帽子，刚进来就一眼看到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唐小花！ 急步上去，一把握住她的肩膀。 唐小花被吓了一跳，一抬头，对上温年那双夹杂着紧张，氤氲着惊慌的琥珀色眸子，瞳孔收缩成一个很小很小的点。 “温年……” 她瞪大了眼，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要到傍晚才回——” “孩子呢？” 他径自打断她，问道。 唐小花的脸色“唰”一下惨白。 他……怎么会……知道？ 她只是惊恐的看着他，没有回答，而这短暂的沉默足以让温年崩溃， “我问你孩子呢……”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又问了一遍，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原本的紧张和惊恐此时转变为一丝隐隐的蕴怒。 唐小花微微攥紧了拳，她咽了一下口水，目光同样直视着他，唇动了动，却还是没出声…… 温年握着她孱弱的肩膀，收紧了拳头。 痛感袭来，唐小花忍着。 瞿宇停好车进来，一眼就看到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温年握着唐小花的肩头，正低着头看着她。 尽管温年戴着口罩和帽子，但瞿宇还是有些担心他会被认出来，于是大着胆子走过去，小声道， “阁下，夫人，我们先上车，有什么事上了车再说，这里人实在太多了。” 瞿宇警惕的四下看着，这是很普通的区中心医院，就诊的病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只有些许在排队等挂号的人侧目看向他们这边。 毕竟就算不露脸，温年这近一米九的身高和这大长腿也足够惹来旁人的注意。 “宋离离……我在问你话……” 这八个字，显然已经是温年压着极致的怒气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了！ 瞿宇整个人也是一惊，只觉得情况很是不妙，赶忙催促道， “还是先上车再说吧，阁下……这里实在是……” 温年拽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几乎是拖着唐小花的节奏！ 手腕疼的厉害，脚步踉跄着……只凭他这一只用力拽着她的手，她便清晰的感受到温年的愤怒…… 她心里清楚，如果他知道了…… 那么两个人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364 说好的彼此信任，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她心里清楚，如果他知道了…… 那么两个人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上了车，她坐在后座，温年从另一侧上车，“砰”的一声，巨响的关门声震的唐小花耳朵一疼，她闭了闭眼。 “你把孩子拿掉了……” 温年直视着前方，听起来是很平静的语气…… 唐小花又咽了一下口水，再次动了动唇，只是这次发出了声，“拿掉了……” 很轻很轻的声音。 温年靠在那，车里很静很静，仿佛就只剩他们两的呼吸声。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戳进他心口，让他痛到不能喘息。 拿掉了……还是拿掉了…… 温年没有说话，他真的痛到说不出话来，而唐小花只是靠在那儿，眼睛目视着前方，一个多余的字也没说。 令人窒息的安静。 温年终究还是喘不过气来，推开车门下了车，又是“砰”的一声重重关上车门，整个车子都跟着一震。 他靠在车门上，竟然向瞿宇讨烟。 瞿宇看温年此时的反应就知道……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期望。 递过去一根烟，给温年点上火，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就见那忽明的烟火一瞬间亮到极致而后褪下一截烟灰。 “阁下……” “瞿宇，你说，这女人得多狠心，才会毫不犹豫的拿掉自己的孩子？” 温年问着瞿宇，眼睛却是看着前方。 这个世界在他眼里，一下子坠成了冷色调，明明天气已热到只穿一件风衣都会出汗的地步，他却冷的浑身都抖。 瞿宇整个人也是懵的，原本在美国的行程就很紧张，昨天又熬夜，连夜坐飞机回国，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很疲惫，此时…… 唐小花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雪上加霜。 夫人竟……真的把孩子拿掉了……瞿宇站在一边，就连他都极度排斥这个结果，更何况是总统阁下。 “阁下，您和夫人都还年轻，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僵住了，他看着温年，帽檐下的那双眼睛泛着红圈，竟闪着泪光， “我……想要那个孩子……” 温年声音抖着说完这句话，而后提起烟又猛地吸一口，碰烟的薄唇都是微颤的。 瞿宇所有要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没有家庭，无妻无子，但此时，温年心里的痛楚，他却仿佛能感同身受。 从温年当上总统开始，他就跟在他身边。 不提政事工作，单提他的私生活，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举国有多少国民，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有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却没有一寸可以放肆情感的余地。 从来都是国民想要什么，百姓想要什么，政府官员想要什么，联合国想要什么，哪有总统想要什么，温年……想要什么…… 瞿宇抿了抿唇，一时间也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车里闷的很，她坐在那极不舒服。 微微侧过头，她看到靠在车门上的颀长身影，看到他修长的手上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 她红了眼眶，湿了眼圈。 …… 车门再次被拉开，温年重新坐了进来，瞿宇依旧守在外面。 “你还记不记得3月29日凌晨，你在我怀里对我说过些什么？” 温年靠着，双腿叠着，视线冷漠的看着前方。 唐小花抿着唇…… “你说，从今以后，我必须无条件相信你，同等的，你也一样。” “你说……不许我骗你，不许我再对你有任何隐瞒，不许再为你擅自做主。” “……” “我做到了，你呢？” 他侧首看向她。 唐小花的唇抿的颜色很淡很淡，“不是不想要，是他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叫不是时候？” “我要会海军陆战队，这两天就会回去，十天后就要出任务。这个孩子我留不住。” “什么叫留不住！你连我作为孩子父亲的知情权都剥夺！你就知道留不住！？” 唐小花红着眼对上温年， “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告诉你，你难道舍得放弃这个孩子？” “我舍不得，所以你舍得。” “……” 唐小花深吸口气，不否认他说的话。 “宋离离，这是一条生命……” “它只是一个胚胎，不要说得那么神圣。” “呵呵……”温年笑出声来，“只是一个胚胎……呵呵……” “比起要这个孩子，我有更想做的事，所以……” “你到底有什么权利做这样的决定？” 温年的声音几乎一秒钟冷下，他眯起眼凝视着唐小花。 “我为什么没有权利？”唐小花皱眉不解的看着他，“它生长在我身体里，我想要就留，我不想要就拿掉！需要你同意么？” 温年的脸色又难看一分。 他们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明明相爱，却还是拼了命的伤害彼此。 “我现在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还想要什么！到底有什么是我温年给不了你的！你要这样作弄我！作弄我们之间的一切！！” “是你！” 唐小花冲温年吼了回去，“是你！” “……” “你知道我不想要孩子，却还是把我的药换了！温年，我不想拆穿你！但是，是你骗我在先！是你先违背诺言！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 “你口口声声说尊重我的选择，你说你会等我，但是你真正做的呢？” 她红着眼看着他，泛红的眼睛更衬出她脸色惨白。 “你说什么？” 温年不解。 “还要装么？” 唐小花看着他，“你要否认你把我吃的避孕药给换掉的事情么？我不是傻子，就算是一模一样的包装，只要拿给医生看，医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心也在滴血…… 说好的彼此信任，彼此坦白……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要用孩子拴住你！” “……” 唐小花笑笑。 “就像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拿掉我们的孩子。” “生下来做什么？” 她冷声问，“做你温年总统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么？” “谁说见不得光！” 365 可以选择容易的路，可还是…… 她冷声问，“做你温年总统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么？” “谁说见不得光！” 温年红着眼看着唐小花，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到底是谁说见不得光？” 唐小花深吸口气，抹掉掉下来的眼泪。 温年看着她，声音的温度陡转直下，降到冰点以下， “别装作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宋离离。到底是我温年的孩子见不得光，还是你宋离离的孩子见不得光。” 他问完，目光看向前方， “你说爱我，却坚定不移的要离开我，你说爱我，却连我们的孩子都容不下……你一定要把我对你感情磨的一滴都不剩……这样，你就踏实了。” “呵呵呵……” 温年轻轻的低声笑着，他真觉得荒唐， “举国望去，有多少女人想要嫁给我温年，有多少比你更优秀，比你更明事理，比你更漂亮的女人想成为我的妻子……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想来，可能这么多年，其实只是执念支撑着我继续爱你……” “咯噔”！ 心脏坠了一下，唐小花睁着杏眸看着眼前的驾驶座椅。 “你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我却还要拼命的把你和我心里的离离贴合……” “……” “说什么想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根本就是你的自私。” 唐小花低着头，慢慢的笑出了眼泪， “我不明白……我究竟是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让堂堂一国总统说出这一番绝望的话。” “……” “是，我是自私，我是狠心，我没有像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心里盛满母爱，可以为了孩子放弃一切，我没有爱心，我不善良……我只想坚持自己的初衷，一心也只想着自己……那又如何？” 她抬起头，目光如利剑般落在温年身上， “在我眼里，它就只是个胚胎，没有生命可言，我不想给你生孩子，所以我才吃避孕药，有了，我就拿掉，又怎么样？” “我现在是唐小花，和总统阁下除了夜晚的露水情缘外，还有别的关系么？就算我做回宋离离，见不得光的隐婚妻子，又算什么？我凭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 “你当然觉得我残忍，觉得我变得面目全非了！十月怀胎，熬过哺乳期的又不会是你，你只要继续端着你总统的架子等孩子出生。” “可如果我现在要你卸任一年，每天都陪着我直到孩子生下来，并且花出大把精力和时间在这个孩子身上，你还会要它么？你还会愿意吗？” “……” 温年看着她。 “我以为这年头只有女人才会这么圣母，没想到总统阁下也是如此，说的好听谁都会，我也可以，但我不愿意。” “温年，我没有说错吧，其实那时候我们结婚就是一时感情冲动的结果，我不愿意做回宋离离也是这个原因。” “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果只是执念推着你继续爱我，那我劝你，放下吧。” 无论如何，她不走前世的老路。 禁锢在她身边做他的金丝雀，只需要一年时间，她就会忘了自己是海军陆战队“鱼鹰”突击队的队长！ 她没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放着优渥的生活不要，愣是给自己找罪受。 “你想要回海军陆战队，是吗？” “……” “宋离离，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她瞪大眼，错愕的看着他。 “我想我实在是太纵容你了。” 温年的眸子冰冷彻骨，眸中闪着一道冰蓝色的光，“你想去哪儿，我都不许，你可以看看是你够坚持，还会我的权力够强悍。” “温年……” “你不愿意做回宋离离，是不是？” 他勾起唇角，那傲视天下的神情里透着一丝残忍， “我偏要你做回宋离离！我偏要这g国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不仅是宋离离，更是我温年的妻子，g国的总统夫人。” “别逼我恨你。” 唐小花的眼里冒出水汽。 “可我已经在恨你了。” 温年淡淡道。 唐小花惨白着一张脸，瞪着温年，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 他深吸口气，敲了敲车窗，瞿宇走了过来，温年指了指驾驶位，示意他开车回去。 一路上，车里的空气都透着冰冷桎梏。 瞿宇一直在车外守着，车里两人说的话，他没怎么听到，但只凭这氛围，便已经感觉到两人间的僵局。 回到总统府。 唐小花兀自上楼，她进主卧室就把她自己的东西收拾了起来，温年跟进来的时候把她收拾的东西全部抢了过去， “你干嘛！”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所以你继续住这。” 唐小花轻笑，“好，那从今天开始，我睡地板。” “随你。” 温年神情冷漠。 唐小花攥紧拳，没再和他争。 温年看着她脸色白的吓人，只丢下一句，“休息吧。” 人就出去了。 唐小花紧接着要出去，门外两名佣人把她拦在了里面， “唐警卫……就别为难我们了……” 两名佣人此时也是一脸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总统阁下下了死命令，不许唐警卫离开主卧室一步。 唐小花气的牙齿都打颤，她关上门，狠狠的把手边的一个花瓶重重砸了出去！ 她低吼了一声！ 靠在墙上，顺着墙壁滑下来，她蹲坐着，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 她缩着身体，只觉得心如刀割。 不想让他知道，就是不想让他拿孩子牵住她，她不想要这个孩子，真的不想要，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明明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又何必要强要，生下来会平添多少麻烦？ 以她现在的身份，能保护的好这个孩子么……？ 那么多的未知数，她就是想选择一条比较容易走的路…… 这就是残忍？这就是自私…… 唐小花捂着自己的脸，脑中回想起的是车里温年说的每一句话…… 可以选择简单的那条路，她觉得完全没问题，她不怕被任何人唾弃，不怕被任何人鄙视。 骂她自私也好，骂她残忍也好，她都能承受。 可……就那么一个念头，那是她和温年的孩子。 就那么一个念头，可不可以再努力一点？已经这么难了，还怕更难么……？ 于是，留下了。 366 他们之间差的不是十三年，而是她的一生 卸不下前世的枷锁…… 重生，真的还有意义吗？ ——章节题记 唐小草上完家教课，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理所当然的就往楼下的客厅跑，见姐姐不在客厅便又往主卧室跑，看到门口两个看门的佣人，愣了半晌， “我姐姐在里面吧？” 他仰起头问道。 佣人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莫名呈现出一丝为难。 “怎么了吗？我不能进去么……？” 他很懂得察言观色，看了佣人的表情，便猜了一下。 “他只说不让我出去，没说不让人进来吧？” 这头佣人还没回答，隔着一扇门倒是传来了唐小花的声音。 两个佣人没再拦着，开门让唐小草进去了。 “把门开着吧，透气。” 唐小花见两人要关门便说了句，而后搭着唐小草的肩膀往里面走。 “姐……温年哥哥不让你出去么？为什么啊？” “他有病。” “……” 唐小花走到侧厅的沙发上坐下，小草跟在她后头，战战兢兢的…… “你干嘛？” “看起来好像是温年哥哥惹姐姐生气了，但……怎么好像是姐姐在受惩罚……” “所以说他有病。” 唐小花随手打开电视，“今天课上的怎么样？” “挺好，金老师教的特别好！比学校里的老师要好得多。”唐小草笑道。 “那就好。” 这时敲门声响起，进来的人是卫管家，他推着个餐车进来，小花连忙站了起来，“卫叔叔……” 卫远东浅吸一口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径自推着餐车到侧厅， “年少爷吩咐准备的，您现在身子虚，要好好补一下。” 听卫远东的语气，怕是……温年已经什么都和卫远东说了。 “乌骨鸡汤盅，知道唐少爷也在你这，就准备了两份。这段时间，性凉的东西您要尽量少吃。这时候落下病根，以后很难治。” “……” 唐小草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听不懂卫叔叔说的话，他仰着头看向唐小花。 “谢谢卫叔叔……” “知道你和年少爷在闹别扭，但身体是你自己的，该吃的，该补的，一样都不能少。” “……恩。” 卫远东把汤盅放到桌子上，还有一些搭配好的果蔬盘。 “晚些时候，厨房还会再送过来一些。” “……好。” 唐小花应声，她看的出，卫叔叔对她也有些生气。 他送完餐，人就出去了。 唐小花坐回沙发上，揭开汤盅，鸡汤的味道很鲜，但也的确惹来她一阵不适。 “姐姐……” 唐小草的视线从卫管家出去后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喝汤。” 唐小花也显然不打算和唐小草说什么，她舀着汤喝了一口，兀自在那吃着。 唐小草心里疑惑满满，直到晚间，温年哥哥回来后，他才知道…… 姐姐不是胃不舒服，而是有了小宝宝，最可怕的是，姐姐今天去医院是把宝宝给…… “他那么小，你和他说这些干嘛？” 唐小花对温年的行径十分不满。 “你敢做，还怕被他知道？” 温年反问。 唐小花深吸口气，没再理他，只是径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多会儿，卫管家便又推着餐车进来了，她扫了一眼车上的食物，眉头拢了起来，这是要吃死她的节奏…… 温年坐在桌前，卫管家把饭菜都端上桌子。 “过来吃饭。” “我现在还不饿。” 唐小花调着电视台，头也不回的说道。 卫远东小声对温年道，“一个小时前才刚喝过鸡汤，吃了一些果蔬。” 温年点了点头，“卫叔，你先去忙吧。” 卫远东退出房间。 唐小花这头电视开着，但人靠在沙发上却在用手机，似乎是很专注的在看些什么。 温年静静的吃着晚餐，时不时也会斜眼去看她一眼。 吃完晚饭，他深吸口气，这才开口，“你应该躺着。” “……不用。” “女人流产后也要坐月子，小月子比大月子更重要。” 温年有些不自在的说着。 “谢谢总统阁下关心，我自己的身体我会照顾好。” 她依旧靠在沙发上翻着手机，自始至终也没抬头看他。 温年深吸口气， “卫叔给你送来的东西都是他自己做的，所以……” “我会吃。” “那就好。” 温年说完便往外走…… “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她问，而且依旧是盯着手机问。 “等你坐完小月子。” 唐小花轻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温年心里的怒气根本没消，下午并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他却愣生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关了一整个下午。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想要来看看她…… 显然，在她心里，她一点错都没有！ “下午我已经和你原来的首长联系过，你回不去海军陆战队。” 唐小花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好好养身体，别落下病根。也别再想些不切实际的。” 温年说完便走了出去。 门关上，偌大的卧室里又只剩下唐小花一个。 她仰头靠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大手轻轻抚着小腹……有些自嘲的笑笑，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本以为她和温年可以重新开始，却还是栽在了“信任”这个巨大的鸿沟里。 无条件的互相信任，说起来太容易，而做起来又太难。 他能换掉避孕药来设计她，却不允许她擅自拿掉孩子。 他在知道她怀孕后，第一想法就是觉得她会毫不犹豫的拿掉孩子…… 她真不知道该说他了解自己，还是不了解。 眼下，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世，她可能真的就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的决定，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温年的存在像一种食品添加剂，可以让食物变得更加好吃，可吃多了，总归对身体不好。 好了，宋离离，别纠结了，既然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就生吧。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就算计划的缜密完美，也还是跟不上变化。 温年爱她也好，不爱她也好，都无所谓了，反正从一开始，他也没从心底里信过她。 他们之间……差的不是十三年，而是一生，是她的一生。 伸手抚着小腹，轻轻柔柔的……她动动唇，喃喃自语， “小家伙……你来的可真的不是时候，真是苦恼死妈妈了，以后就叫你小捣蛋……” 367 阁下是不是弄错了？（四千字） “小家伙……你来的可真的不是时候，真是苦恼死妈妈了，以后就叫你小捣蛋……” 尽管计划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可失去了的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不也很好嘛？ 只是不知道温年和陆参谋长说了多少…… 总之，这事情的发展是很打她的脸了。 ———— 有些出乎温年的意料。 自那日过后，她就像彻底定下来一样，该吃吃该睡睡，该起来散步，她就在阳台上来回踱着。 偶尔也会搬着一张躺椅躺在那晒晒太阳。 卫管家给她准备的月子餐，她也吃的很好。 唯一的要求可能就是书架上的书需要不停的更新。 主卧室里有笔记本电脑，也有平板电脑，但她每天上网看电脑的时间却控制到很少。 看书的时间要多很多。 九十多坪的一间主卧室不算多奢华，但也过出了她自己的精致。 再有就是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其实日子一天天过，他再回头细想那日两人在车里的谈话，可能更多的是带着情绪的冲动，而不是真心交流。 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也谁都不肯再迈进一步。 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换掉避孕药设计她的小人…… 而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毫无母性，自私自利之人…… 温年坐在餐桌上吃饭，而唐小花则躺在沙发上看书，她永远比自己吃的早，或是比自己吃的晚，一个月来，他们从未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就像下午她会睡床，而晚上他在的时候，她就会主动睡沙发，哪怕只有九十平的空间，她也有办法让两人过出毫无交点的平行线。 “啪嗒”…… 书打在唐小花的脸上，疼醒了打瞌睡的她。 拿开书，揉了揉自己的脸，看了一眼餐桌的方向，见温年还在吃午餐，她看一眼窗外，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天气似乎也越来越热。 她重新躺下，书本盖着自己的脸。 算孕期，有两个月多一点了，她嗜睡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不过好在孕吐反应小了很多，她想可能是跟自己这几年军营生活有关，体魄强健了，怀孕自然没有那么痛苦。 合上眼，下一秒都要入睡了，温年却突然开口道， “你可真潇洒，你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么？” “……”唐小花睁开眼睛，眼前是近到模糊的黑色小字，“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永远的留在你视线里，像只被你豢养的金丝雀……” “我们俩说话，是不是又要像以前一样，句句带刺，恨不得能把对方浑身都刺出窟窿？” “我们可以不说话。” “……一个月一晃而过，这一个月你脑中就没有闪过一丝悔恨遗憾？” “没有。” “那是我们的孩子，你就真一点点想留下他的想法都没有？” “……我很困，我想睡觉。” 唐小花闭上眼睛，拒绝和他交流。 “避孕药不是我换的。” 温年冷冷的说道，“我留下你有一百种手段，但唯独不会拿孩子牵住你。” “……” 唐小花抿了抿唇，并没有睁开眼睛。 避孕药是不是他换的不重要，即便是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发现避孕药有问题的时候，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只是没想到后来温年知道了，而后便那么劈头盖脸的把她一顿指责。 他的指责引出她心里的叛逆和不服才会那避孕药的事说事。 她没有回应，温年径自出去了。 佣人进来收拾碗筷。 瞿宇也刚从餐厅吃完午餐，今天工作量不大，正打算去休息室午休就碰上了已经从住宅区走过来的温年。 “阁下，今天怎么这么早？” “时间定了没？” 温年走进办公室，人还没落座就问道。 瞿宇跟在他身后，知道温年问的是什么，“六月份宜嫁娶的日子共有五个，但不巧的是那五天，您的行程都是满的。” “不用在意什么黄道吉日，挑一个空闲的日子。” 温年径自说道，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点恼意。 瞿宇这一个月来已经习惯了，隔三差五，总统阁下就会以这样的状态和他说话，显然是刚从夫人那儿受了气回来。 “是，阁下，但……您和夫人商量了么？” “你觉得商量有用吗？” 温年抬头看他，瞿宇忙低下头，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可，万一夫人死活不肯同意呢？” “需要她同意吗？我和她已婚是事实，而她就是宋离离也是一个事实。” “……” 瞿宇知道温年在这件事上的坚决…… 他本幻想过，总统阁下和夫人要什么时候才可能把婚姻关系公诸于众，怎么想都觉得还需要几年…… 实在是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突然而又迅速，并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但…… 瞿宇总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只是说不出来。 就算能说，现在的总统阁下怕也不会听。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哪知温年看了他一眼便径自道，“这不是好的方法，但却是有效的。” “……” “海军陆战队的陆天参谋长，她以前的首长说，她的目标是g国的大将军，继而是g国第一任女总统。” 瞿宇瞪大了眼睛，一副“阁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以前我也听她说过，但那时候听她说，就觉得那只是一个玩笑，一个比方，甚至是带着点赌气的稚言。” 温年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 “即便现在听，也觉得很有大放厥词的荒唐之感。” “……夫人的理想……这么远大么？” “之前不会在意，但是她为了自己的前程放弃了我和她的孩子，这是多大的决心？” 瞿宇倒吸一口气，脑中出现唐小花那一张娇俏面孔……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了。 “那时候隐婚，只是因为我刚上台，根基不稳，想要保护她才那么做，她那时答应的好好的，可后来却翻脸不认人，想来，仿佛所有一切的根源都在“隐婚”这个症结上，包括她拿掉孩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怕孩子出生后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当初隐婚的理由已经不存在，那就让一切都光明正大起来。” 温年说道。 瞿宇原本是觉得温年的做法多少有些……莽撞或者是和夫人怄气的成分更多。 但现在听来，他觉得温年虽然还在生夫人的气，甚至这份气不减反增， 可生气的同时，他还是想为他和夫人的未来考虑。 总统阁下，从未有一刻，真正放弃过夫人…… 瞿宇深吸口气，他只希望总统夫人能够想通，不要再和总统阁下怄气或是对着干！ 明明彼此那么相爱，何必要一直互相伤害？ “我要她做回宋离离，要让她知道，她想要的所有一切，我都可以给她，仅此而已。” “……” ———— 唐小花没有和任何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直都在。 也不是说要瞒着谁……只是单纯的不想说。 就觉得这样挺好的。 卫叔叔做的月子餐都很精致，也都很合她胃口，医生给她开的那些有利于养胎的药品她都在吃，补充叶酸，维生素等等…… 前世她因为体质不好，刚怀孕就有极强烈的孕期反应，每天吃了吐，吐了吃。 而后有专人来为她调理…… 现在想来，那个孩子最后会没，多半和当初为她调理身体的人有关。 也不知道这一世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 这一世，她有了过往怀孕的经验，首先自己就能分得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前期的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她也都在调整。 留在总统府其实是很舒适的，对养胎来说最好不过，比她原先的打算要来的安逸舒服的多，尤其温年还把她看管了起来。 总统府上下的人只知道她是温年的入幕之宾，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身怀六甲。 可能有些敏感的人能从卫管家给她送的餐点中看出一些苗头，发现这些都会女人小产后坐月子吃的东西…… 但也只能是猜测，猜测她流产了…… 当然，这也是一个相当劲爆的话题，只是碍于这是总统府，所以没人有那个胆子随便外传。 她省掉了很多麻烦，唯一省不掉的应该就是温年这个麻烦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感觉有时还是很让她糟心的。 夫妻两人相处到这份上……如果说还有什么鬼爱情，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起码唐小花心里是这么想的。 温年说他对自己的感情被她亲手消磨…… 呵，他不也一样？ 安心养胎就好…… 她如是想，可温年看着她的日子越过越舒服，心里就越来越火大，尤其是过了小月子期…… 小月子期间，温年哪怕心里有火，也不敢真的对唐小花发。 人都说，坐月子期间是不能情绪太过波动，不能受气，不能郁闷，不能悲伤的…… 所以他就一直噎着。 到底还是舍不得让她受伤。 但现在整整一个月过去，她面色愈发红润，体态似乎都丰盈起来。 有时他下午会主卧室，还能听到她在放音乐，而她就跟着音乐轻轻的哼着歌。 温年是愈发的想不通……想不通唐小花的心怎么能这么大！ 突然就失去了一个孩子，温年的心拧成了一个结，这个结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打的越来越紧。 心里的疼痛丝毫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有所消逝。 他越是难受，越是心痛，越是惋惜，他就发现唐小花越是自在，越是惬意，越是无所谓。 推门而入，唐小花正靠在摇椅上，音响里正播放着一首很是欢快的古典交响乐，她轻轻晃着摇椅，手指还在空中挥舞着，嘴里跟着音乐哼起同样欢快的调子。 如果他一直在，还可以说她是故意装给他看！ 可他根本就不在，她就是这样一副状态！ 没有一点悲伤，没有一点惋惜…… 温年走过去关掉音响。 唐小花抬头睁着眼睛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够狠，你真的够狠。” “……” 唐小花放下自己的手，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摇椅还在摇。 “别摇了！” 温年双手猛地止住摇椅的摇晃，他的脸也在一瞬间凑到了唐小花跟前，鼻息相触。 “能不能别大声吼？” 比起温年的怒气，相比之下，唐小花的平静显得很柔和。 但就是这份柔和都让温年无法接受！ “你就这么高兴？” “有人喂，有人养，什么都不用烦，只要把自己养的胖胖的，听听音乐看看电视剧，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唐小花理所当然的反问温年。 温年深吸一口气， “你的理想呢？” “不是正被你扼杀在摇篮里么？” “你是故意的……” “如果你这么看不惯我，不如放我走，其实我觉得你已经有点心理扭曲了，明明已经很厌恶我了，却还是要和我纠缠不清下去。” “你想我放你走？” “……” “宋离离，你想的美。很快举国上下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 唐小花目光直视着他，不为所动。 她说错了，温年并不是厌恶她，而是厌恶拿她没有办法的自己。 但她似乎又说对了一点…… 他的确是被她折磨到心理变态了！ 温年推开身体，摇椅重新晃动，他人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他站在门口闭上了眼，冷静点，冷静点……她没有心，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心！ “阁下……？” 提着一个医药箱走过来的是家庭医生。 温年抿了抿唇，“你来了。她人在里面……” 家庭医生点了点头，“那我……进去给病人看诊去了……” “去吧，从流产后到现在也没去过医院，按道理说是应该去复查一下……” 温年淡淡道。 一个男人对女人人流手术方面的事情了解到这地步已经很少了，更何况还是一国总统。 “我明白。” 家庭医生点头应道。 “你去吧。” 温年人走到楼梯口，他趴在楼梯的栏杆上，看着楼下巨大的中庭客厅。 还找什么医生给她复查？ 像她这种没良心的女人……就该让她好好的吃点苦头！ 约莫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房门开了，家庭医生看到温年趴在那，便走了过去。 “怎么样？” 温年问。 “阁下……”医生皱起眉，“夫人的孩子……不是好好的么？” 368 温年，你是无辜的，但有时无辜也很可恨 “怎么样？” 温年问。 “阁下……”医生皱起眉，“夫人的孩子……不是好好的么？” 温年一脸懵，几个脑子都不够转的。 他懵，家庭医生也懵。 总统府的家庭医生，无论是医术能力，技巧，还是个人素养都是万里挑一的。 他们知道成为总统府的医生，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瞿秘书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话说的很含蓄，但大体上他都猜到了。 瞿宇秘书称呼唐小姐为夫人，不管总统有没有结婚，他也都跟着称呼为夫人，心下明白这女人在总统心中的地位是超然的。 来之前，他记得很清楚，说是夫人流产了，刚做完月子，需要做一个检查，怕夫人会留下病根。 到了总统府，和阁下交谈，显然也是说夫人流产了…… 可现在他整个人都是晕乎的，是自己对“流产”这个词有误解还是怎么滴？ 从一进门，他就开始懵，显然夫人并不知道自己要给她做检查， “我姓葛，是总统府的……” “葛医生，我见过你，你是来……？” “哦，阁下说您之前做了人流手术，希望我给你做个检查，看你子宫方面有没有恢复好。” “……” “……怎么了吗，夫人？” 他就觉得唐小花的表情很奇怪，拎着仪器走到床边，还没落座，就听唐小花淡淡道， “他们弄错了，我没有流产，不过既然带了超声仪器来，就帮我看看宝宝吧……” “……” 带来的超声仪器，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夫人子宫内的胎儿约长四厘米，脚踝和手腕都已经成形。 但葛医生却怎么都没法专注，就觉得脑子“嗡嗡嗡”的，理不清其中的思路。 温年已经定定的盯了好几秒。 葛医生都觉得这气氛变得太尴尬了…… “你再说一次。” “啊？” “就你刚才那话，原封不动的重新再说一次。” 葛医生管不了那么多了，咽了一下口水，“夫人的宝宝在子宫内发育的挺好的……您和瞿秘书怎么会说夫人……流产了？” “……” “阁下？” 温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侧首看着那扇关闭着的门，这一个月来，唐小花的所作所为就像走马观花一样从他那种掠过…… 葛医生站在那，就见一国总统露出了十分匪夷所思的表情……他没开口，也不知道是该继续留在这，还是默默走掉？ “她……没有拿掉孩子……” 温年唇动了动，很是呆怔的喃喃了这一句，而后下一秒他就会心的笑了出来，他拍了拍葛医生的肩膀， “谢谢，辛苦了。” “……阁下客气……了。” 葛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温年就要已经转身进了卧室，门没有关严，只是虚掩着…… 显然，总统阁下是不会和他这个家庭医生解释什么。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部电影很精彩揪心的一个片段，可这片段他都没看全，只有零星的几句话可供他脑补，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这脚往那虚掩的门边上靠了靠，刚迈出两步，他就清醒过来了，摆了摆头就先走了。 听总统阁下的墙脚，是活腻味了吧？ ———— 唐小花心情很好，自然是因为宝宝发育的很好，而且连手腕和脚踝都已经成型了。 至此，就再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小捣蛋”了。 不再只是一个胚胎，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了。 她靠在床上，倒真的什么都没想，温年冲进来的时候，那动静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这么快？ 唐小花心下狐疑。 “小离，你和我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他坐到床边，双手撑在她身侧，那一脸复杂的表情，根本无法形容。 “什么时候？” 哪知道唐小花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温年心下一沉，表情都跟着一僵，而后道，“葛医生说……孩子好好的，他……” 难道葛磬诓他？ 这一瞬间，温年内心真的好挣扎，这个向来杀伐决断的总统阁下，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谁说了谎！ 不对，葛磬没有这个胆子！ 有这个胆子的人，举国上下就只有一个宋离离。 他抬眼看着她，“为什么骗我？明明你也不舍得，为什么要骗我说拿掉了？” “我不想留在总统府。” 唐小花回的直接。 “难道你想带着孩子回海军陆战队？” “总之先离开总统府就对了。” “……” 温年真的搞不懂她。 “温年，你是无辜的。” “什么？” “你应该是无辜的，但无辜也很可恨。” 因为她经历的，他不可能体会。 她的视线移开，轻轻推他，想要下床，被他双手禁锢在这么一方空间里，压抑的很。 温年揣摩不透她话里的意思，只是直起身，看着她穿上鞋子径自走到桌前，她要拿热水壶倒水，温年立刻跑了过去，在她前面抢过热水壶， “我帮你倒。以后热水壶你不要碰了。” “……”唐小花的手悬在空中，她看着温年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坐到椅子上，温年兑好了温水放在她手边，而后拖了个椅子坐在她面前，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要不你今天一次性都告诉我吧。” 温年整一副“怕了怕了”的表情，挺让人啼笑皆非的。 “瞒你的事是不少……但凭什么都告诉你？” 唐小花随口道。 “是你说的，我们要对彼此无条件……” “我反悔了，我做不到。” 她很坦白，不是赌气，不是懊恼，而是实话，当时说的时候可能是有些双重标准了。 喝了一口水，她把水杯放在边上， “孩子我会生下来，但我是为我自己生，不是为你。” “……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资格。” “你就是在生我的气！那日我去医院找你，问你孩子，你说拿掉了！我就信了，因为我没想明白那个点你去医院做什么……” “保胎。” “……” “其实医生说没有必要，说一切都很正常，孕期反应也算正常，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怕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怕保不住这个孩子……” 369 怎么？我不能有脾气么？ 唐小花眼里流露出来的遗憾和伤感，是他不明白的。 温年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如此平淡说着那些被他完全误解的真相…… “你不用觉得愧疚或是怎样……也别露出懊恼的表情，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再来十次，我的首选还是不会告诉你。” “……” “如果不是你提前回来，你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等我带着孩子离开总统府，你就更不会知道了。” “我是孩子的父亲，在你的认知里，作为孩子父亲，连这一点知情权都没有吗？” “温年，我很感谢这些年你一直默默的守护我，也许没有你的守护，我的人生依旧失败无比，但我不会因为贪恋在你身边的温暖就放弃我自己的事业，总统夫人这个名号并不会为我带来任何安全感，只有我自己拼搏得来的东西，我才会有实感。” “可能你觉得你身为总统，有那么大的权力，不想让我去做某件事很简单，所以你没有干预我，或者说放任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了。” “可宋离离作为你的妻子，也从不曾干预过你，你的事业，选择，甚至是整个人生……” “……” “那如果我现在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你打算永远不让我知道么？” “不会。合适的时机下，我会告诉你，但至少也得等到孩子出生。” “真的是谢谢你……没打算完完全全的把我蒙在鼓里。” 温年干干的笑笑。 唐小花也跟着笑笑，耸了耸肩，“但你看，我的如意算盘全乱了。” “你是不是还抱着期待，我会让你离开总统府？所以这一个月来，你依旧只字不提，让我误以为……” “怎么？我不能有脾气么？” 唐小花扬眉看着他，“也没刻意隐瞒，这种事又瞒不住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就觉得这样挺好，挺自在。” “我不好！” 温年真的快被她气死了！ 这女人到底是哪来的妖精，骗他，瞒他，折磨他，还能如此的理直气壮！ “你不好有什么关系，又影响不到我，只要我好就行了。” 听听她说的这话，是人话么！ “你是不是就在等着哪一天我发现你把孩子留着，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完全被你耍的团团转的样子！” 温年深吸口气。 唐小花沉吟了一下， “虽然不是刻意为了这个，但也的确想过，觉得你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我看的应该会很开心。恩！” “你……” 温年真的气笑了，唐小花看着他…… 从气笑变成真的会心的笑， “不管怎样都好，离离，我真的很感谢你……没有拿掉我们的孩子……” 温年伸手抱住她，他整个身体都在颤。 “谢谢你……我知道……你选择了一条对你自己来说，很难很难的路……” “……” 唐小花的心被温年这句话碰了一下，跟着缩了一下。 “也对不起……我没有尽好一个丈夫的责任，对不起……” 370 你这么薄情，我真的没有信心 唐小花被他抱在怀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换了以前，她应该还是会很矫情的和温年推搡一番，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争个正反对错。 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她没法对温年毫无保留，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 而温年对她…… 她轻轻笑，一国总统可能真的要被她逼的精分了吧。 实在是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只觉得眼睛里有水汽盈出来…… 温年松开她，大手握着她的双手，看着她氤氲着雾气的眼，心疼的厉害。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的道歉，唐小花静静的听着。 温年有错，她也一样，只是她这个错是无论如何都会犯的。 “我会陪着你，把孩子生下来。” “你不陪，我也会生的。” “……离离，我们举行婚礼吧。” “我不要。” 唐小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个孩子已经来的很不是时候了，还举行婚礼？ “我已经让瞿秘书在筹备了。” “……” 唐小花愣住了半晌，她很是错愕。 “你也知道瞿宇也很忙，所以这一个月到现在为止也就定好了场地，整理好了行程和酒宴。” “你在开玩笑吧？” 唐小花整个人是木的，她满脸的不相信。 “我是说真的，暂定的日期是六月二十一日。不算最好的黄道吉日，但也够我们举行婚礼了。” 温年冲她笑笑。 握着她的大手握紧了一分，似是多了一些紧张…… 温年长的真的很好看，一国总统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不是犯规么…… 唐小花看着他，深吸口气， “不要白费功夫了，婚礼我不会参加的。” “但我会如常举行。” “……” “我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该是最让人羡慕的感情，现在却变得无比畸形。” “……” “不要什么唐小花，离离就是离离。我要你做回宋离离，不是不给你选择权，而是只有你做回宋离离，一切才是对的。” 他举起她的手，低头轻轻吻她的手背。 唐小花只觉得手背上的皮肤一阵酥麻…… 温年说的认真，却让她想到了以前，没有办法，两世的记忆并非是按时间先后顺序排列，而是有重合点的不断交叉。 想忘记，太难了。 十三年，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举行婚礼，把这段从未见过光的隐婚关系拿到太阳下来。 但一次又一次，就好像是上天也不愿意祝福他们一样，始终都没能顺利。 “温年，让我安心的生下孩子，这就够了。” “不够。” 温年握紧她的手，“你骂我变态也好，就算你这样对我，我也还是很爱你……所以不够。” “……” “骂我自私，骂我独断转横，随便你怎么骂我，我已经想明白了，时间太可怕了，空间距离也太可怕了。你这么薄情，我真的没有信心……经年后，你对我还能有感情。” 唐小花说不出话来，他微微伏着腰，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 他在把他的心掏给他看。 “那日在车里，你说的话……不记得了么？” 良久，她开口问他。 她真的不想让他们俩个人再冲动的做一些会后悔终身的事。 “你说你已经没法把我和你心里的那个离离贴合，你已经不认识我了，温年，你说或许只是一份执念推着你继续爱我。” 本来应该是可以堵到让他说不出来的话，他听完却笑了。 “笑什么？” “就觉得很神奇，明明你不是我心里的那个离离，可我就是会被你吸引……” “……” “你表面上不是我的离离，可事实上，你还是。你看……你口口声声说拿掉了我们的孩子，你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觉得我的离离不会这么狠心，不会这么自私……” “事实上，你的确没有那么狠心，也没有那么自私，是不是？” “……” 温年弯着嘴角，“你告诉我，为什么……最后你还是选择留下了这个孩子？” “你好啰嗦，我好累，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唐小花被他盯的有些无所遁形。 她视线乱跑，想要从他掌心里把手给抽出来， “是不是因为我？” 他紧追不舍，脸上全是笑意。 唐小花皱起眉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那你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有那么多把这个孩子拿走的理由，最后却还是留下来了。” 温年不许她跑，从他们谈话到现在，她几乎每个问题都回答的那么坦白，却只有这一个问题开始迂回绕弯子了…… 他心里猜出来了。 唐小花抿着唇…… 为什么……她现在也很想问自己为什么！ 只因为这是她和温年的孩子，所以就没舍得，所以一个狠心，不是打掉他，而是留下他。 瞧温年现在这得意样。 “离离，如果你把你对我的真情实意也能像对我的不满一样，坦白的说出来，该有多好？” “我真的困了。” 唐小花很是认真的说道。 温年笑了一下，他站起来，突然凑到她身侧，直接把她打横拦腰抱了起来， “哇！” 突来的举动吓了唐小花一跳。 她连忙绕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抓着。 温年凑过去亲吻了一下她的鼻子，她没躲掉，只觉得鼻头湿乎乎的…… 他抱着她到床上，把她放下， “好好休息。” “……” 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而后直起腰便要往外走，时间的确不早了。 “温年。” 唐小花叫住他。 “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是说真的，我不会参加你的婚礼。” “……” “我们之间表面看着似乎没事，但只要出事，我们之间的问题就会出来了。” “我知道。” 温年的情商一直都不低，唐小花能说出来的，他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 “你知道就好。” 现在的他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岌岌可危，更别说是把婚姻关系公诸于众。 “但婚礼，我一定会举行，如果你不参加，那就是我一个人的婚礼。” “你有病！” “恩，还病得不轻。” “……” 370 就结果论而言，一次一次让步的人，是她 日子过的很快，尤其是这种除了吃就是睡，全心养胎的日子。 每天都过的差不多，惬意舒适也很无聊。 温年不再限制她的行动，只要不出总统府，一切都好商量。 唐小花也觉得ok，不和他多计较。 想来……温年也是怕了她了。 —— 她翻着日历，眼看着距离温年说定的那一日越来越近…… “姐姐，你这几天怎么总站在日历跟前啊？” 唐小草跑到她房里写作业，这一抬眼就见唐小花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踱着踱着就又踱到了日历前面。 唐小花回神过来，走到唐小草面前，拖了张椅子坐下，她趴在桌子上轻笑着看唐小草， “哪有你这么写作业？总是三心两意的……” “明明就是姐姐你奇怪啊……” “哪有？” 唐小草看着唐小花撑着脸，很是慵懒的样子，索性就把笔给放下了，又是一脸很小大人的表情，“姐姐，你到底喜不喜欢温年哥哥啊？” “……喜欢啊。” 唐小花的视线落到桌子上，回的挺直率的。 “你既然喜欢温年哥哥，为什么之前要骗哥哥啊？” 唐小草嘟着嘴，不解的问她。 她的视线依旧懒懒的看着桌面，手指在桌面上划着圈圈， “你知道你温年哥哥多有魔力么……？” “……唔，反正我很喜欢温年哥哥。” 唐小草说道，“至于魔力……我不是太明白诶……” “他本不在我的计划内。” 这一辈子，她就是想好了，要过一个不再有他的人生。 去西林，去德国，去海军陆战队，只要是和他打不到一块儿的地方，她就觉得自在，就觉得轻松。 可能她上一世真的过得太失败了，下场又太凄惨，重生回来才会这么提心吊胆又谨小慎微。 做那些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选择和事情时，她觉得自己无比自信，无比大胆，就是那种一颗心盛满了希冀，对未来有无数展望的感觉。 可如果今生发生的事和前世慢慢重叠，她就会害怕，就会慌乱无措，就会犹豫不决。 你让她解释为什么喜欢温年却要骗他，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不能毫无保留，她要怎么回答？ “姐姐，不想和温年哥哥结婚么？” “以前很想，很想……” “现在呢？” 唐小花弯起唇，笑笑，“不知道。” “那……温年哥哥说……下周五要和你举行婚礼，你……难道心里不愿意吗？” “……不知道。” 唐小花的食指还是在桌子上划着圈圈，语气还是很懒散。 唐小花的小嘴撅的更高了， “真搞不懂你们大人……” 唐小花抬头睨了他一眼，“你才几岁？” “姐姐……” 唐小草的声音突然压了下来，很轻很轻道，“我觉得温年哥哥真的很好很好……” “……” “你就从了他吧。” 唐小草说完“嘻嘻”的笑笑。 唐小花白了他一眼，“你就实话实说，温年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开始卖姐姐了？” “我说的是实话啊。” 唐小花叹上一口气，瞥了唐小草一眼，又趴在那儿，“赶紧写作业。” “姐姐，如果你不和温年哥哥结婚，那我的小外甥不就……没有爸爸了么？” “……” “我觉得没有爸爸……很可怜的。” 唐小花盯他，“你很可怜吗？” “如果没有遇到姐姐，我应该会很可怜吧……” “那不就得了。” “可小外甥不一样啊……他可以有爸爸的。” 唐小花倒吸一口气，“这个温年……他到底和你说了多少废话？自己人去国外出差，还留下你这个小鬼灵搁我这做说客？” 唐小草“嘻嘻嘻”的傻笑。 唐小花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就算是姐姐一个人也可以把小外甥照顾的很好，但温年哥哥……会很可怜的。” “……哪里可怜？” “没有姐姐，他就很可怜啊。” “……我去午睡了，专心点做作业。” 唐小花不想搭理唐小草，丢下这句话后就兀自爬到床上躺着了。 屋子里很静，很快就传来了“唰唰”的铅笔写字的声音。 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干脆点，同意和温年举行婚礼，但似乎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举行婚礼意味着什么…… 公开身份，做回宋离离，唐小花得到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在总统府养胎直到生下孩子…… 然后呢…… 养育孩子，陪伴孩子成长，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女人。 她说温年有魔力…… 就是他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在辜负他。 原本这一生的计划里没有他，却因为他舍命救过自己两次而心软下来，重新审视并接纳他们之间的感情…… 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放弃了回归海军陆战队…… 她一点一点的把温年重新放进自己的人生，明明最怕他，却还是要大着胆子把他放进来。 似乎一直都是温年在向她妥协，似乎一直是温年为她保驾护航…… 可就结果论而言，一次一次让步的人，是她。 深吸口气，她只恨，为什么要保留前世的记忆。 都说不知者无畏，而她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 这是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站在日历前，看着六月二十一号，那个标注着“不宜嫁娶”的日子。 还有五天。 温年说，他不信什么黄道吉日，只要她愿意，那每一天都是黄道吉日。 她想想，觉得还蛮好笑的。 “姐姐，这又是什么啊？” 唐小草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过来，看着唐小花手里拿着的那本黑色笔记本，眨了眨眼。 “记事本啊。” “记得什么啊？” 小家伙踮起脚，就是很想探头看上一看。 唐小花的身高还是很占优势的，手都不用举高，小草也看不到。 “秘密，不告诉你。” “……嘁。” “老师还没来？” “我来收拾一下课本就过去了。” “好。” “今天晚上温年哥哥要回来了吧？” “……好像是吧。” “别惹温年哥哥不开心了，你们这么般配，等以后你们结婚了，一定会是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 “……你废话真的很多。” 371 拒绝做你见不得人的地下情郎 唐小草收拾完课本就出了房间。 唐小花收回心思，比对着日历上的日子。 六月份倒没什么事情，主要便是七月……m国内战爆发就在七月头上。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差错，就是七月一日。 m国与g国相邻，m国内战爆发，g国的所有军事部署也会跟着全部戒严，国内外局势瞬间就会紧张起来。 说起来，只是他国内战，但她记得很清楚，g国参战了。 她伸手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四月底，罗海勇军长让她归队，并且打算安排她出派任务，其实她心里大概都已经猜到了，肯定会和m国有关。 青罗回了m国以后几乎就没了消息，上一次电影院劫持事件，她几乎可以断定，和青罗脱不了关系。 前世，她被指和m国的王子暗中勾结…… 虽然她并没有那么纠结于前世的真相，但如果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能解开她的心结。 如果没有怀孕，她现在也应该在执行一些和m国相关联的任务吧…… 嵩阳零已经回去了，临时调配的十人警卫队，只剩下她和慕锐。 …… 晚间，温年回来了。 匆匆回住宅区看了她一下，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又去了行政楼。 显然是有很紧急的工作没有完成。 唐小花也没刻意等他，依旧照着自己平日的习惯，洗漱完，放着舒缓的音乐，看两本书就已经半眯着眼了。 她也不知道温年是啥时候进屋的，也有可能根本没进屋。 睡醒一觉就愣是没见他。 至此，距离婚礼剩四天。 早晨吃好早餐，她在庭院里散了一圈步，回去的时候碰到温年，他和瞿宇往住宅区走，一边走还一边神色凝重的说着些什么…… 远远见到她，他拍拍瞿宇肩膀，说了句，“去处理吧。” 而后就冲她小跑过来。 天气已经很热了，他只穿了件t恤衫和休闲裤。 “吃过早饭了？” “……恩。” “诶呀，我还想着过来和你一起吃早餐咧。看来还是晚了点。” “你昨晚没睡？” “睡了。” “几个小时？” “三个小时。” 温年笑笑，他眼睛下面有很深的黑眼圈，说着他走到唐小花身侧，牵过她的手， “介不介意再陪我去吃个早餐？” “……”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温年心情大好，在她跟前露出的愉悦轻松跟之前拧着眉和瞿宇说事时大不相同。 两人坐在餐厅里，相对而坐，她捧着一杯牛***发随意散在肩上，看着对面温年大快朵颐，很怀疑他到底饿了多久。 “最近有什么大事么？” 唐小花狐疑的问道。 “m国的政局动荡，可能近期内就会爆发战争。” “……那你这次去参加联合国会议也是因为这件事了？” “主要是m国，还有些其他事。” 温年说道，嘴里还塞着面包，看起来很搞笑。 “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了？” 温年问道。 “就随便问问，你可以不说的。” 唐小花喝了一口热牛奶。 温年笑，“我很愿意和你说，只要你愿意听。” 唐小花只是低着头又喝了口牛奶，“快点吃吧。” 男人吃饭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桌面上的早餐就全被扫进了温年的肚子里，他喝了几口红茶，随口说道， “婚纱已经到了，你要不要试试……” “……”唐小花握着杯子的手停顿在空中，她看向温年，却发现温年说这话时眼睛都没敢看她。 “还有四天，时间就比较紧，如果试了有问题，或者不喜欢，还可以换。” “我是不是说过我不会参加婚礼？” 唐小花淡淡回道，而后低头又喝了一口牛奶。 “我也说过，不管你参不参加，婚礼都会如常举行。” “……” “婚纱我会让人送到房间，我是照着你的尺寸做的，就是不知道这几天你有没有胖——” “你才胖……” 唐小花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温年抬眼看她的时候，她正丢他一个白眼，很快又把视线移开。 只这么一个小眼神的交流，就已经足够让温年心里乐了。 “不喜欢就换，你也可以上网找找，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款式，还有几天，来得及。” “……” 唐小花没说话。 温年兀自继续道， “婚礼的行程安排，回头我会让卫叔给你。至于邀请的宾客名单，我也会让卫叔叔拿一份给你看，如果有要修改的地方，你就直接和卫叔说，依你的意思来。” “……” “这几天有没有不舒服？” “挺好的……” “那就好。婚礼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公开了，你的父母，你的祖父，整个温家……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都会很惊喜吧。” 温年说的随意，带着点玩笑的语气，只有唐小花知道，伴随着婚礼的进行，温家也会爆发一场战争。 “……我看过一则故事，故事发生在一个和g国很相像的国度里，年轻的国王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却遭到家族极大的反对，年轻的国王和年轻的王后以为只要他们坚持，就能守住他们的爱情，后来……” “年轻的国王杀死了他的妻子。” 温年兀自把故事给接完，而后抬眼与唐小花的目光相对视。 唐小花愣了一下。 “你说的这个故事，是不是我们新婚那一晚你做的噩梦？” “……” “那时你说你做了个噩梦，梦里，我杀了你，你说有那么多人反对我们结婚，兴许我们结婚的确就是错误的，不理智的……对吧？” 温年说着，把椅子拖到了唐小花边上，握住她的手，“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 “我不知道你那个梦到底真实到什么地步，离离……神婆说你是神女，我信。” 唐小花目光紧紧的看着温年， “她说的不是我。” “她说的是你。” 温年很笃定的道。 唐小花深吸口气，“那么鬼扯的话，你也相信？” “我信。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瑞恩堡是个很玄妙的地方，神婆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些话。” “所以，你是因为神婆说什么我是神女，你才想要公开……” “我是因为你是宋离离，才势必公开，我拒绝做你见不得人的地下情郎。” 噗……！ 温年笑的很开心，鬼知道他在笑什么。 372 决定要好好嫁一次 婚纱她看了，很美很仙。 卫叔说虽然有点赶，但温年还是找了顶尖的婚纱设计师，花了一整个月的时间设计制作，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首席设计师亲自缝制。 她没试。 因为她真的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穿上这身婚纱。 衣橱里有她的军装，有她的警卫服，和温年那套老式的西林军服放在一起。 婚纱也已经挂在一个假模特身上，放在换衣间里。 …… 下午，卫叔叔拿来了婚礼的行程表，出乎唐小花意料的是，整个行程都很简单，没有繁冗的程序。 “年少爷怕你身子吃不消，流程什么都从简，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环节，你可以说，年少爷一定会让人办的妥妥的。” 卫远东笑嘻嘻的说道。 唐小花看着卫远东这笑眯眯的样子，轻哼了一声， “卫叔叔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老奸巨猾了……” “怎么这么说卫叔叔呢？” “那会儿温年和你说我把孩子拿掉了，你也不疼我了。” “哪有？我不是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生怕你没做好月子？” 卫远东否认道。 “哼……反正你那会儿就是故意冷淡我，我都感觉出来了。” 唐小花趴在桌子上，嘟囔道。 “小离啊，我这天天就盼着这一天，就希望你和年少爷能走上正轨。什么隐婚啊，什么分隔两地啊，真的是互相折磨，像这样大大方方的站在世人面前，有什么好怕的？” 唐小花翻着手里的婚礼流程，的确都很简单，早上起来吃好早餐，化妆穿衣服，而后坐上迎新车去婚礼教堂，举行宣誓仪式。 之后是午宴。 午宴后，温年就会带她回来，至于婚礼场上的事情，就交由伴娘伴郎去负责。 她也没有举行过婚礼，但是看倒是看了很多，大体上也就这些流程吧。 至于这个伴郎，还真的蛮出乎唐小花意料的，上面写的人是钟离无止，至于伴娘还空着。 “小离，伴娘你想让谁来当？鹿家小姐？” 卫远东揣测着。 唐小花看了卫远东一眼，“卫叔，我可从来没和温年说过我会参加婚礼。” “哦，懂了，你是想让总统阁下当中出糗？” 卫远东眨巴着眼睛，笑道。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愣谁看唐小花的反应，都觉得她会参加婚礼，就算嘴上还模棱两可，但行为举止上基本默认了。 无论温年也好，唐小草也好，还是卫远东，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自己要举行婚礼，而我是从一开始就强烈反对的。” 唐小花喃喃着说道。 卫远东看了眼她，问道，“你心里到底还有什么顾虑？就算不举行婚礼，你和年少爷也是夫妻关系。对吧？” “……话是这么说不错。” “小离，从你和年少爷结婚以后，卫叔叔就觉得你心里好像有一个怎么都打不开的结，把你自己绑的死死的。” “……” “人只有先放过自己，才能接纳别人。” “……” “卫叔叔认识你这么多年，知道你有分寸，有想法，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所以我知道，你不会让年少爷的心血白付。” “这是宴请宾客的名单，你看一下有没有需要做调整的地方。” 唐小花百无聊赖的翻着宴客名单，人真的是少的可怜。 温家从老到小，全部都有，而后是…… 唐小花深吸口气。 父亲宋嘉玉，宴客名单里没有谬家人。 此外，是副总统夫妇。 让唐小花惊讶的是，除了上面这些人以外，剩下的多是一些和温年比较交好的朋友，倒是没怎么宴请官场上商场上的大佬们。 列在名单上的人统共加在一起连三十人都不到。 “好了，你自己想，如果没有调整的，我就按照现有的这些去安排。” “……” 唐小花定定的看着宾客名单后面那空白处。 卫远东兀自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唐小花有些倦了，趴在桌子上眯了一小会儿。 醒来的时候，人却躺在床上，浴室里传来水声，她起床走到窗边，屋外的云艳红艳红的…… 竟然已经到了傍晚。 屋内很凉爽，但是隔着窗玻璃都能感受到屋外的闷热。 浴室的水停了，没多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健壮的手臂就环住了她的身体，温年的味道扑鼻而来。 “醒了？睡的好么？” “恩。你忙完了？” “差不多了，婚纱试了么？” “……没。” “我费了很多心思的。” 他的唇轻轻碰着她的耳朵。 “如果……我真的不去参加婚礼……你会怎么样？” “成为全世界的一个笑话？” “你威胁我？” “没有，来或不来是你的选择。” 温年认真道。 唐小花深吸口气，她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温年。 “怎么了？” “就觉得这世上有太多很玄妙的，无法解释的东西。” “比如？” 温年搂着她的腰，问道。 比如重生，比如爱情。 “为什么我这么对你，你还是不愿意放弃我，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她想不明白。 如果说前世的宋离离，虽然下场不好，但起码一开始够单纯，够美好，够省心，也够爱他。 现在的宋离离…… 又老，又丑，没有一丁点名媛的样子。 内心复杂，对他狠心，犹疑不定，对他又狠心又绝情。 做的是和他背道相驰的事，说的是最伤人的话。 温年摇头，“你有很多缺点。” “……” “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些缺点都很让我心疼。” “……” “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所有可以给你安全感的，我都会给你。离离，我的夫人，你就收了我吧？” 唐小花看着他，手不自觉的抚上他俊气的面孔，轻笑着问， “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如果还拒绝你……是不是太给脸不要脸了？” 温年握住她的手移到自己唇边，轻轻重重的吻了又吻。 她的身后是一扇大窗户，傍晚的夏日，天边夕阳残破，红光映照进屋子里，衬出一幅最美的画。 …… 既然决定要好好的嫁一次。 有一个人不能不参加她的婚礼，那就是鹿小珥。 373 你跑M国去干嘛？赶紧回来！ 第二天，唐小花给鹿小珥打电话，却一直是关机状态。 她在社交软件上给鹿小珥留了言，也是一直等到晚上才得来鹿小珥的回复。 小珥直接发来视频，这时的唐小花人已经躺在床上了，温年还没有回来。 她接起视频，很是诧异的看着鹿小珥的打扮以及她此时身处的环境， “你这是在哪儿啊？” 鹿小珥此时正捧着一碗刚泡好的泡面，手机放在一个较高的桌子上，她人就站着，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 “你真的要和温年举行婚礼了？” “细溜溜……” 她吃着面条，问道。 唐小花抿了抿唇，“其实……还有点犹豫。” “犹豫啥？你给我发的留言不是说二十一号吗？那不就是大后天？” “……恩，是大后天。” 唐小花应了声。 “犹豫啥？他强迫你啊？” “就是觉得……挺便宜他的……” “噗……你啊，心里甜着呢吧？”鹿小珥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笑道。 “话说你这到底在哪儿啊？你周围的人……好像说的都不是g国话，你不会……不在国内吧？” “bingo！” 鹿小珥鼓着个腮帮子，塞了一嘴的泡面，蒙着一层尘灰的脸还挺乐呵。 唐小花仔细分辨着视频那头的背景音，听着怎么那么像…… 心下一个“咯噔”！ “你跑m国去了？！” 她整个人都惊的坐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我大半个月前不就和你说我去参加国际救援组织了嘛……” “什么时候？” 唐小花完全不知道，“你不是应该在钟离无止家住着么？难道鹿叔叔还能跑到钟离家去撵人？” “哈哈！那倒不至于。”鹿小珥笑道，“不过老头子有别的办法啊，直接到实习医院去了。” 她耸了耸肩，很无奈道， “实习医院的人哪里还敢让我这么个麻烦留着？然后那时候正好有一个国际救援组织正在招人，我就报名参加了，我记得我是和你说过的呀。” 唐小花很认真的摇头， “真的没有。” 她们已经足足有两个月没怎么联系过了，反正鹿小珥比她要忙多了。 “哦，好吧，可能是我记错了。” 鹿小珥挠挠头。 “m国不安全，小珥，你赶紧回来吧。最好就坐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来。” “你这话说的，既然是救援组织，哪有绝对的安全？” 鹿小珥很不以为然。 “m国的局势，现在这么动荡，反叛军和政府军随时都可能爆发大规模战争！小珥，我不是恐吓你，就这几天！内战一定会爆发！现代战争，导弹乱轰，你没有被卷入过真正的战争，现在才这么嘻嘻哈哈的！” “小离，你别太担心，救援组织有救援组织的规章制度，包括你说的应对战乱危险的经验，我没有，但是组织有。” “……” “如果真像你所说，内战爆发，那我就更得留下来了。” “你想死在那儿不成！” 唐小花有些恼了，这丫头怎么不怕死？ “没那么严重，况且我做志愿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鹿小珥，你真的是在胡闹！” “如果我现在回来，那不就正着了老头子的道了？” 唐小花快给鹿小珥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气死了，这是赌气的时候么！ 局势一旦炸裂，他国根本无法踏入m国，一旦牵涉进去，战争的规模就会被扩大，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和平了这么久，任何一个国家也不愿意轻易拉开战争！ m国内战爆发，当地的老百姓都不被反叛军放在眼里，每一场的战争的死伤是数以万计！ 就连大使馆也未必安全。 当初，最轰动的一则消息便是反叛军连发三颗导弹把g国大使馆给轰平了！ 只因为大使馆里藏了一个政府军重要领袖！ 什么国际救援组织，反叛军的眼里就只有暴动。 “那……你不打算做我的伴娘了么？” 唐小花换了一个角度，“如果你不给我做伴娘，我就会是一个没有伴娘的新娘。” “唔……” 鹿小珥沉吟着，做思考状，“听着好像蛮可怜的哦……总统夫人没有伴娘，哈哈……” “你还笑！” 唐小花瞪了她一眼。 “好啦好啦，二十一号的婚礼嘛，我保证会准时报道！这样你放心了吧？” “恩，你今晚就回来吧，婚礼的细节我还想和你好好讨论一下呢。” 唐小花继续诱哄道。 “今晚？我看一下机票……唔……今晚已经没有机票了，十九号……也没了，二十号……二十号晚上十一点的还有几张票！” 鹿小珥念完就已经迅速下单了，刚下完单再回去一看，机票已经被一抢而空。 “票买好了，你放心，我会送你出嫁！” 鹿小珥冲唐小花笑，很是得意道。 “这还差不多。” 只是唐小花这心还是放不下，只想让她今晚就回来！ “看这机票都被一抢而空，m国的局势的确紧张……诶，战争爆发，m国的无辜平民要遭殃了。” 鹿小珥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喝了一大口泡面汤。 “话说……你紧不紧张啊？马上就要成为总统夫人了。现在什么感觉啊？” 她压低着声音，问道。 “不甘心啊。” 唐小花说道，带着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 “啥？当了总统夫人还不甘心？” “我才不稀罕咧……” 她嘀咕了句。 鹿小珥给她竖大拇指，“有的人啊，为了这个位置绞尽脑汁，有的人，轻轻松松坐上去，却还觉得不稀罕，你说这世界公平吗？” “你别拿我开玩笑了，你这两天一定要小心谨慎，如果有早点回来的机票，就早一点回来。” 还好这距离内战爆发还有十来天。 她记得m国全国性封锁是在彻底爆发后。 在此之前，都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这边信号挺差的，我先把视频关了。” “好。” 鹿小珥挂了视频，这边温年回来了，习惯性的一进来就凑到她跟前求吻。 “别幼稚……唔！” 他非要亲这一下才舒服，钻进浴室去洗澡。 唐小花打了个哈欠，便躺下了，温年爬上床后便把她圈住，手在她肚子上摸啊摸的， “好困，别乱摸……” “离离，我紧张……” “……？” 374 温年，你别负我 “离离，我紧张……” “……？” “真的紧张……” 怕唐小花不相信，他还很认真的又再说了一遍，声音就贴着她的耳廓，惹的她痒痒的。 “紧张什么？” “就觉得……太不容易了……离离，四年前拉着你登记结婚，我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唐小花深吸口气，她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下巴微微一抬，唇几乎就能碰上他的，夜灯晕红，但她一双杏眸却锃亮， “温年……” “恩？” “你别负我。” “……” “你若负我，我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手贴在他微凉的脸上。 人活百年，魂活千载，这个玄妙的大千世界，也不止她一个人得以重生。 六百到一千年间会出现那么两三个。 是不是都会像她这，还是会爱上前世爱过的那个人？ 魂魄重生，冲破时间和空间，是因为活着的那个人对死去的人的执念。 如果真是这样，可能她真的得用这一生的时间去推敲，去琢磨。 四目相对，她眼里透出来的坚决，直直的射进他心口。 他低头攥住她的唇。 轻碰转为缠绵，他的手腕抱着她的头，把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眼前，唇’舌纠缠着，温暖了这一室旖旎。 ———— 婚礼前一天，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稍显出来的不安和焦虑也是因为鹿小珥。 有时候也是真看不懂鹿小珥，出身名门，却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比起她自己的人生，她好像更在乎那些受苦受难的人的人生。 哪里有灾情，她就往哪里跑，做义工，做志愿者，也不知道是和她的家庭赌气，还是真的那么菩萨心肠。 即便是一个军人，她的境界也没有达到鹿小珥这个地步。 服从命令，完成任务……她的目的仿佛就是成就自己，而不是真如入伍仪式上信誓旦旦说的那样，保家卫国，在所不惜，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不过…… 就算想法有偏差，她和小珥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小珥是晚上十一点的飞机，她们已经商量好，下飞机后，她就直接来总统府，早的话还可以休息几个小时。 怀孕后作息太过规律，又比往常嗜睡的厉害。 再加上那个三十岁了，却搁那儿瞎紧张的大男人没回来睡，她这一觉睡醒，就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 还是卫叔叔敲门敲醒了她。 唐小花看了一眼时间，连忙坐了起来， “卫叔，小珥还没来么？不是派人去接了么？” “航班晚点了，两点多钟才起飞的。这会儿估计还没到呢，司机还在机场等，肯定会接到小珥小姐的。” 唐小花拿过手机，皱起眉， “飞机晚点，这丫头也不给我发条信息。” 卫远东笑笑， “你还是先起来，化妆师都已经到了。” “……好。” 唐小花起床刷牙洗脸，坐在化妆台前让化妆师化妆。 手机一直没离开视线。 从七点看到八点，又从八点到九点，航班半个多小时以前就已经落地了。 可迟迟没有等来鹿小珥的消息…… 唐小花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频频皱眉，婚纱放在那儿都没穿。 “小离，钟离少爷已经过来了。” 375 种满红色桔梗的花房 “阁下，温老爷子和您的父母都已经到了。” 温年穿着白衬衣，袖口向上翻了两道，他正弯着腰在浇水。 巨大的一个花棚里，放眼望去，种满了红色桔梗花，星星点点，煞是漂亮。 这里是婚礼仪式的举行地，此时宾客纷沓而至。 他直起身，把洒水壶放在一边，拿过一旁侍者送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对瞿宇道， “让大家动作都快一点。” “是。” 瞿宇应完后便去统筹大局，而温年则是一边翻下袖子，把袖口整理好，一边往花棚中间走去，正从大门口往里面走，和他相向而来的正是以温良宇为首的温家人。 萧紫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见到温年，便笑着招手！ 温年站定在他们跟前，“祖父，父亲，母亲，伯伯……” 和长辈打完招呼，便请他们入座。 “这是什么排场？” 萧紫烟一脸懵的看着这个巨大的花棚，视线在被花棚里这些迷人的红色桔梗吸引时，也不由疑惑。 温年发下去的邀请函里，只说这是一个宴会，希望家人能来参加。 之前就因为白千檀的事情，他和温良宇，和温父温母都闹得很不愉快。 但收到温年亲自书写的邀请函时，他们还是盛装出席了。 温年微微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小年也开始卖关子了？”萧紫烟打趣道，很是亲昵的走到儿子身边。 家里人给温年这个面子，但是心下都对温年生气。 和白千檀的婚事说没就没了，那白家人之后看温家人的脸色都变了，外加上白千檀竟然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安临，现在人究竟在哪里都还没着落。 白苍穹责怪温家人，而温家人心想，那白千檀也不是什么善茬，和一个没心肺的艺术家谈恋爱谈的死去活来…… 于是两家人一撕脸，便都没什么好脸色，很快就闹掰了。 萧紫烟就是宠温年，说是宠他，不如说也是对温年心怀愧疚。 至于温良宇和温畴，这父子俩算是臭味相投，毫无温情可言。 而后面那些和温年沾亲带故的温家族人看着这排场，总觉得……很像一个婚礼的排场，但又心下兀自否定掉。 温良宇和温畴都没说话，他们自然也不敢随便吭声。 只是循着当家家主的脚步往前走。 一排排白色的椅子整齐的放在两侧，中间一条过道，铺着浅红色的地毯，上面撒着艳红色的鲜花。 每一瓣看着都很是新鲜艳丽。 温年为温家人安排好座位，入口处又有宾客前来，安临五大豪门不说来齐了，但也都是有代表的。 白家来了白苍穹夫妇，他们对温年并没有好脸色，哪怕他是总统。 “千檀去了哪儿？” 一见到温年，白苍穹便问道。 温年也很无奈啊，耸了一下肩，“与其来问我，不如去问一下她的心上人，那个叫曾有棱的艺术家，您不是和他联系很紧密么？” “你什么意思？自从你们有了婚约，千檀就没有再和姓曾的来往！” “总之比起我，曾有棱更有可能知道千檀的下落。” 温年话说到这，便招来侍者， “请白先生和白太太入座。” 白苍穹皱了一下眉，打量了一下这间花房，嘀咕了句，“阁下这搞得又是什么名堂？” 温年笑笑没说话。 鹿家和钟离家的人也相继到场，此外就是和温年私下比较交好的朋友，甚至有些是很多年前温年还在部队时结下来的交情。 顿时这宴会的宾客，在身份上就显得不那么统一了。 “总统阁下……好久不见了。” 穿着一身老式的西林军装前来参加这场宴会的是温年十六岁入伍时的教官燕怀修。 比温年年长三岁，但是已经是个退伍的老军人了。 退伍后在西林公安的一个分局担任副局长。 “燕哥。” 温年上前拥抱了一下燕怀修，“谢谢，这么远还赶来。” “总统阁下的邀请，谁敢推脱？” 燕怀修打趣着说道。 温年瞥了他一眼，“燕哥这话说的……温年不开心了。” “哈哈！只是……我真的没想到阁下的婚礼，会邀请我来参加。” “师恩不能忘。燕大哥先入座吧。” 燕怀修拄着根拐杖往前面走，有侍者领着他入座。 在燕怀修后面到场的便是副总统卓庭夫妇。 宋向巧戴着墨镜，头发披散着，她挽着卓庭的手腕，往里面走，手上戴着一副黑色全指手套。 “卓哥，你们来了，进去坐吧。” “阁下今天的宴会怎么弄得跟要举办婚礼似得？” 卓庭四下里看了一眼随口道。 这句话声音不打不小，让耳朵尖的几个人听了进去，不由心下一个“咯噔”。 宋向巧也愣了一下。 她忙四下打量着这个花房，看着满眼的红色桔梗花，顿时就想起，宋离离最喜欢红色桔梗…… 工作人员忙进忙出，有摄像的，有统筹的，有糕点师，有调酒师…… 就在靠右侧的那一片空地上，有两条长桌，竟然还有乐队走了进来…… 再看眼前的座椅布置，要说这不是个婚礼现场……她第一个不信！ 她摘下墨镜，却不敢和温年对视，更别说提出自己的疑惑。 十根手指，全部被折断，惨痛的教训让她不敢再妄自尊大。 温年只是侧身，请卓庭夫妇往前走。 再后面的人……是宋嘉玉和缪乐蓉。 “伯父。” 温年尊敬的打招呼。 宋嘉玉整个人看起来，神色异常凝重，这个安临市的市长，此时又激动又恐慌。 “阁下……” “宋夫人先入座吧，我和伯父有话要说。” 缪乐蓉干干的笑笑，应了声，便有些不情愿的往前走。 温年和宋嘉玉走到一边…… 宋嘉玉抬头看着温年，咽了一下口水，“阁下，伯父已经老了，可经不住你戏耍。” “伯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离离……真的还活着？” 宋嘉玉身体都有些颤抖，温年对大部分都隐瞒了今天宴会的主题，但是对宋嘉玉却是完整的坦白。 “伯父，我和离离需要你的祝福。” 376 迟到了整整四年的婚礼 “伯父，我和离离需要你的祝福。” “……” “你看，来了这么多宾客，但温年心里知道，等婚礼开始，真正会祝福我们的人……实在太少了。” 宋嘉玉红了眼眶，“阁下……” “我和离离一样，不在乎祝福多少，只在乎人。这些年，我让离离吃了很多苦，我想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想让她成为堂堂正正的总统夫人。” “温年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应该要事先和伯父您商量一下……没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和离离结婚，我……” 宋嘉玉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她还活着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这一生最大的幸事。以后会有很多很多时间，让我听你们的故事。” 温年笑道，“谢谢……爸爸。” 宋嘉玉抿着唇，唇是真的有些发颤。 温年亲自领着宋嘉玉到最前排的位置上坐下。 这是一场室内婚礼，宾客总共四十二人。 没有任何媒体和电视台到场，温年要公开，但不想让这么神圣的时刻被媒体记者所打扰。 专业的摄影师会记录下全过程，在婚礼结束以后发布到网上，届时，是同样的效果。 一个多月的时间，温年也是挤出时间，尽量把婚礼的细节给点到位。 瞿宇走了过来，“阁下，时间差不多了。” 温年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根据时间来算，阿止应该已经接到了宋离离，正往这边赶才对…… 供宾客落座的白色椅子基本都已经坐满，他们交头接耳的寒暄，社交。 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这场“宴会”的主题，大家猜来猜去似乎都离不开“婚礼”二字。 一边觉得这排场很像，可另一边却又不敢相信。 只有那么很少一部分知情者心中有数。 侍者拿来温年的外套，长款的白色大衣，尾部剪裁利落又有设计感。 “阁下，您的衣服。” 温年接过衣服，瞿宇看着温年，神情中不免流露出一丝隐忧…… “怎么了？有事说事。” “阁下，不然还是等夫人到场了再开始吧？” “……” “万一夫人真的不来……” 温年沉着脸，他展开外套，套在身上，“她不来，该做的也要做。” “……” “我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做缩头乌龟，她不来，我就等到她来。” 温年说完，人就已经大步迈上红毯。 宾客们的交谈声在温年大步往前迈的动作中慢慢消停了下来…… 婚礼？ 不可能的，一国总统的婚礼怎么可能只有这样的排场？ 政商界的大佬，甚至是国际上的重要名人名士，都应该到场，从国内媒体到国际媒体，应该全程直播，放大总统婚礼的神圣感。 温良宇深吸口气，无论身后的人说些什么，他的心依旧是定的！ 况且…… 结婚？和谁？ 别告诉他，是和那个宋离离的替身？ 除非温年是想下台！ 温良宇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双浑浊的老眼里依旧是傲然天下的神情。 温年走到最前面，那一方不大不小的地方，他正对着在座的所有宾客。 排场不大，用不到话筒。 他就站在那儿，俊气非凡。 此时的萧紫烟可能是最坐立不安的一个…… 她坐在最前排，于丈夫并排，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温年眼里的那一抹叛逆和小小的得意…… 温年……绝不是在举办一个什么寻常的宴会。 怕就怕…… “今天，二零一八年六月二十一日，就在这里，将要举办我，温年和宋离离的婚礼。” 他一字一句的说完，说的很轻松自在，却让场下一大片哗然！ “一场……迟到了整整四年的婚礼。” 温年深吸口气，他的视线落在正前方的摄像机上……余光才是落座的宾客…… 这巨大的花房，飘着红色桔梗淡淡的药花香气。 “这个近一万平的花房，五年前我就已经开始让人种植，打理，这将近一万株红色桔梗花，是我的太太，宋离离最喜欢的花……” “她十九岁那年，我就已经开始幻想着，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在这里举行我和她的婚礼。这是我想给她的浪漫……” ———— 总统府住宅区的总统主卧室内，钟离无止被唐小花叫进房里。 钟离无止见她连婚纱都还没有换，愣了半晌，“宋离离，你不会真的让……温年成为一个笑柄吧？” “小珥可能出事了。” 唐小花神色凝重的看着钟离无止，没有半点玩笑意思。 “你说什么？” 钟离无止楞了一下。 “我让她做我的伴娘，但她到现在还没到。” “是不是路上堵车堵住了？” “钟离无止，你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么？” 唐小花很是惊讶错愕的看向钟离无止。 哪知钟离无止微微睁开那双狐狸眼，耸了耸肩，“你这话说的好像她去哪儿还会跟我报备似的。” “你不是喜欢小珥？还是说……你们吵架了？” “谁和你说我喜欢她？” 钟离无止扬了一下眉，轻笑的看着她。 唐小花觉得奇怪，但现在并不是追究的时候，她认真的对钟离无止道， “一个多月前她报名参加了国际救援组织。前几日我和她联系的时候，她人在m国。” 后面几个字落定，钟离无止前一秒那故作不在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很好，看来你明白“她人在m国”这几个字的严重性。” “那个白痴，她不知道m国现在有多乱？！她还往那儿跑！” “她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须要她。” “她真把自己当活菩萨了？” 钟离无止拳头攥紧，光是听到这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唐小花心想，就这样还说不喜欢小珥？ “我让她赶回来给我做伴娘，不然，她估计赖在那儿坚决不肯回来，我是看着她买了昨天晚上十一点的机票，本来应该早上四点左右到，但飞机晚点，可就算晚点，人也该到了，派去接机的司机愣是没找到她人。” “……” “电话不通，信息不留，我真的担心她——” 唐小花话说一半，攥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 377 我可能没办法当你的伴娘了 唐小花话说一半，攥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鹿小珥请求视频。 “是小珥。” 唐小花回了钟离无止一下，便点了接受请求， “小珥？” 屏幕上一片漆黑，感觉的出那头的信号很糟糕，屏幕很卡，声音伴随着“呲呲”的响声。 唐小花实在辨别不出这是哪里，甚至无法分得清画面有没有出来。 钟离无止和唐小花站在同一侧，他也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 “小珥？小珥是你吗？” 唐小花连声问道。 “嘘……” 钟离无止示意唐小花噤声，他好像听到了一丝细微的人声…… “小离……呲呲……” 是鹿小珥的声音！ “咝……小离……” 她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声音虚弱无比，夹杂着一丝无奈和痛苦。 “小珥，你现在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啊……离离……” “小珥？” “对不起啊，我可能没办法当你的伴娘了……咳咳……咳咳咳……” “小珥，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唐小花听鹿小珥的声音，真的很不妙，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呵呵，太远了……” “你到底在哪儿！” 钟离无止抢过手机冲她一阵吼！ 那头的鹿小珥被吼的有点懵，静默了好几秒后，是低低的虚弱的笑声，“啊……你也在啊……是帮温小年接新娘子么？” “鹿小珥，你回答我的问题！别说些有的没的！” “我在m国的首都……凯撒……” “宋离离说你买了机票，不是让你回来了么！你怎么还在那儿待着！” 钟离无止额头上冒了一层汗。 “很不巧啊……我是要回来的，小离结婚，我要给她当伴娘的，她的伴娘……也只能是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唐小花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赶忙拿过一旁的平板电脑，上网搜了“m国凯撒”这个关键词，立刻就跳出了满页面的信息！ 凯撒市 “凯撒市……遭到反叛军的恐怖袭击，安格斯几处地标性建筑被毁，死伤人数尚在统计当中。安格斯教堂……小珥，你是不是在安格斯教堂！” 鹿小珥楞了一下，而后应了声，“……恩。整座教堂都塌了……” “你在哪儿？” “应该被压在最底下了……可能是走了狗屎运，这里被隔出来了一个十来个平米左右的空间……” “十来个平米左右的空间……” 唐小花神情凝重，恐怖袭击是从昨天晚上九点钟开始的，新闻上没写凯撒安格斯大教堂的具体被毁时间，但约莫就在九点以后，十点前。 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将近十二个钟头了。 “是密闭空间么？” “嘿嘿……好像是诶……” 视频那头一片漆黑，鹿小珥傻傻的笑了一声，唐小花胸口都跟着疼了。 “我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让你不知死活！” 她冲她吼，一瞬间，眼泪都快被逼出来！ “对不起啊，离离……我试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有信号的点，不然……不然连和你说再见都没机会了……” 378 你给我坚持住，我会来救你的！ “对不起啊，离离……我试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有信号的点，不然……不然连和你说再见都没机会了……” “十来个平米……空间呢？” 唐小花打断鹿小珥这种仿若临别遗言似的话，径自问道。 “空间……” 听得出鹿小珥此时的状态并不好，像是受伤了，她似乎爬了起来，伸手去试探空间的大小，但她一移动，信号就断了！ “小珥！” 唐小花急叫了一声，通讯断了。 钟离无止忙抢过手机，“鹿小珥，鹿小珥！” “等一会儿她应该还会再打过来。” 唐小花双手交握在一起，从脚到头，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微微颤动的状态， “先以十立方的密闭空间打比方，一立方米的空气大约可以供一个成人两到三个小时的正常呼吸，算起来三十个小时左右，只从理论角度来算，可以坚持到四十个小时或更多，但问题是……随着氧气含量越来越低，大脑容易缺氧，造成人进入昏迷状态，那就很危险了……” 她这边刚说完，那头视频又接了进来， “高度由高到低……是一个三角形空间，约莫六七个立方米……” 唐小花攥紧了拳，形势比她想象中的要来的严峻，六七个立方米，直接把可救援时间压缩到了方才估计的三分之二。 “你是不是受伤了？” 钟离无止急忙问道。 “爆炸的时候，头被砸到了，流了不少血……” 唐小花心口又是一紧，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钟离，你们那都十点多了吧，婚礼……婚礼……是不是要开始了？” 婚礼……？ 钟离无止哪里还有心思管他喵的什么婚礼，他深吸口气，对鹿小珥道，“你给我坚持住，我会来救你的！” “你？来救我？哈哈……谢谢啊，我现在在g国，这里这么乱……不过来也可以，替我收尸，我不想孤零零的被埋在异国他乡，我——” “我呸！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钟离无止顺着额头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掌心全湿了。 “你也别再说废话了！” 唐小花冲钟离无止道，而后认真的和鹿小珥道， “小珥，凯撒是首都，m国政府方面一定也在进行搜救，你参加过那么多的灾难救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只要还能呼吸，就有希望和机会。” “……恩，我知道，我在等呢……” 鹿小珥人靠在墙上，她淡淡的说着，虚弱的语气里透着一点坚持。 但是这点坚持在唐小花听来，不够！ “我不要听你这种听天由命似得语气，手机还有多少电，你省着点用，无论多难，一定要保持清醒，你是掐自己也好还是怎么样也好！密闭空间很容易让人崩溃，我知道，小珥，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你来说都很艰难，但你要挺下来！” “一定要挺下来，我去救你。” “不要！” 鹿小珥立刻道，“现在m国内部很乱，别国的人很有可能被当成间谍和敌人，即便你们取得了所有正规的手续，等你们到m国，我也不可能还活着，小离……” 379 阿年在等你 她的声音很坚决。 “就是因为m国政局混乱，如果等国际救援流程走完，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你们忘了温年是总统么！只要他想……” “总统又如何！他是g国的总统，不是m国的总统！你觉得凭现在m国首都遭到恐怖袭击这样的形势下，他一句话就能让m国政府放行？让我们的救援军队进入m国？就为了救一个人？” 唐小花看向钟离无止！ 她是最清楚总统的局限在哪里的人。 “就算眼下这场灾难只是被定义为恐怖袭击，但这骗不了人，m国的内战已经打响！那就是个战场！” 唐小花深吸口气，对鹿小珥道， “m国的局势我清楚，但现在m国还并没有全国性封锁，我知道每天十一点半都有航班，从安临飞往凯撒。” “宋离离！我不许你来！如果你冒着危险过来，我现在就——” “鹿小珥，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一定会来，所以你等我！就算你现在撞死，我也会来！” “……” 鹿小珥靠在冰凉的墙上，视频那头唐小花说的那么坚决，比她更坚决…… “小珥，不要再说话，省着点力气，而后千万不能让自己昏迷，等我抵达m国，我会再和你通讯，所以手机能不用就不用。等我来。” 唐小花说完就挂掉了视频连接。 通讯就这么被掐端了，钟离无止觉得自个儿的心脏都跟着这一断而漏跳了一拍。 下一秒，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极大的恐惧！ 这……应该不是他和小耳朵的最后一次对话吧…… “钟离，你告诉温年，我不是不嫁他，但小珥的命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钟离无止看向唐小花，“你一个人去能干什么？现在这局势，你……” “m国和g国是邻国，一直都有落地签政策，我现在直飞过去以个人名义落地签，总比军队过去要来得快，行动起来也方便。” 唐小花一边说着，已经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双肩包，走进衣帽间，婚纱就在正中间，她看了一眼……很快视线移开，把她那一套军服塞进了包里，拿了证件和手机充电器，平板电脑，银行卡以及仅有的现金。 “可你就只有一个人！” “我在德国学习的时候，认识两个m国的军队军官，我会找他们帮忙。” 唐小花的思绪很清楚，所有的行为都很利落，她拿了一件外套就要出门—— 手被钟离无止给拽住，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孕妇？” “孕妇怎么了？” 唐小花看了钟离一眼。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 “钟离，我上过的战场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又有哪一次没有风险？” “……” “只是……温年可能又要失望了。” 唐小花抿了抿唇，她又道， “这边我先去，我只是小珥的一种可能，国际救援这一条路也不能放过，详细的情况你和温年说，我相信他会在国际救援方面想办法。” “我去，你留下。” “……” 钟离无止看着唐小花，“m国我也有熟人，不就是安格斯教堂么，地点我已经知道了，你能做的，我也可以。” 唐小花看了眼时间，压根就不搭理钟离无止，径直往外走。 现在已经是十点一刻了，半个小时内赶不到机场也是白搭！ “宋离离！” “小离？” 卫远东在外面等了许久都不见新娘和伴郎出来，此时出来……她这是什么打扮？ 妆都化好了，怎么婚纱还没换上？ “姐姐……？” 唐小草穿着一身小西装，帅气的不得了，他站在卫远东身边，也一直在等唐小花穿着婚纱出来，结果…… “你真的要让温年哥哥一个人举行婚礼么？” 唐小花看了一眼小草，对卫远东道， “卫叔，你帮我照顾好小草。” 说完，她就往楼下跑，这动作…… “小离！你慢点儿啊！” 光是这匆匆的脚步就已经让卫远东心跳加速，胸疼了！ 钟离无止紧跟在她后面，出了玄关，婚车就停在门外，唐小花上车，钟离无止赶紧从另一边上去。 “去国际机场！” “……” 啥？ 婚车司机都懵了，他转过头很是茫然的看向钟离无止…… “起飞前四十五分钟到不了机场，就别想着过海关了。” 唐小花淡淡的提醒了一声，而后就低头，一边在用平板电脑上网搜索恐怖袭击的相关消息和最新进展，另一只手正用手机在联系着什么人…… “阿年在等你。” 唐小花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也跟着滞了一下。 钟离无止对她道，“你不知道这个婚礼，他费了多少心思，你不知道……” “我知道。” “……” “但小珥现在被压在一个坍塌的教堂下面，生死都是问题！你觉得我会去参加婚礼么？” “可我说了我去，而且你是一个孕妇！” “孕妇怎么了？！” 唐小花冲钟离无止吼道，“那时候小珥也是怀着孕，挺着个大肚子，不顾一切的去救我！现在换成我，就要缩着脑袋躲在壳里等？” “你……说……说什么？” 唐小花冲他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她微微皱起眉，对司机道， “开车！你不知道你车上坐着的人是谁？” “……是，是。总统夫人。” 婚车开了，往机场的方向。 唐小花依旧低着头一边查资料，一边联系人。 她在以有限的时间搜集尽可能多的情报，她只去过m国两次，一次是随温年出访，一次是旅游，真的说不上对m国有多了解。 凯撒市的地图在平板电脑上铺开，她仔细审视着安格斯教堂周边的道路以及公共设施。 而钟离无止，他的表情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刚才唐小花说的话……就在他脑子里“嗡嗡嗡”的重复着。 那时候……小珥怀，怀孕？挺，挺着个……大肚子？ 这一路，钟离无止都处在震惊中，直到到了机场，才勉强压下心里的震惊和疑惑，跟着唐小花一道值机，安检，过海关。 抵达登机口时，距离起飞只有一刻钟。 一个中型飞机，飞机里只有零星熟人，除了他和唐小花，其余都是m国的人。 380 这个婚礼，他准备了五年，更不知等了多少年 一个中型飞机，飞机里只有零星数人，除了他和唐小花，其余都是m国的人。 唐小花没想到钟离无止就这么跟了过来，不带任何犹豫的。 身上穿的还是很华贵的一套伴郎西服，整个一贵公子的形象。 他脱了外套，整了整衬衣，翻起袖子。 既然一起去了，唐小花也就没把他当成外人，把刚刚翻到的新闻给他看， “消防和救援都在进行……我们过去志愿帮忙，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钟离无止看了一眼那条新闻，紧绷的神经却无法松下来。 内心五味杂陈……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瞿宇瞿秘书的电话，钟离无止的神情更为复杂，他看向唐小花，“你接吧？” “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和他们说吧？” 唐小花皱起眉，很是惊讶的看着钟离无止。 这一路上，她的思绪没有停歇过，一直在搜集信息，倒真的是没有在意钟离无止。 因为起先就已经说好，让钟离无止告诉温年，同时也可以拜托温年在国际救援方面帮忙。 可是看钟离无止的表情…… “一刻钟前，我给瞿秘书发了信息。” 唐小花心想那就好，可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瞿宇的质疑， “夫人！你真的就这么狠心！？” “……” 唐小花愣了一下，其实也想过温年可能不理解，肯定会反对她这么一意孤行，但……瞿宇的质疑真这么甩过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缩了一下。 “对不起……” “夫人，我求你了，现在来还来得及，我看到钟离公子给我发的信息，整个人都震惊了，阁下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你却还是要辜负他么？” “我……没有……” 唐小花听出瞿宇话里的焦急和沮丧。 “夫人，那避孕药是我换的，真的和阁下没有关系，如果你因为这个原因惩罚阁下……” “避孕药的事，我早就猜到是你了。” “……那夫人你为什么不来？你知不知道阁下……算了，你自己看吧！” 瞿宇说到一半觉得实在无法说清楚，直接挂了电话。 唐小花看向钟离无止，“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钟离无止整颗心都挂在了鹿小珥身上，便道，“我说你没法去参加婚礼了。” “……” 唐小花一脸震惊的看着钟离无止。 “怎么了么？” “你怎么不好好解释一下！” “哪有那么多时间详细说明，况且，你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还有心思顾得了那头吗？” 要说一开始还有心思，在唐小花说了那一串什么“小珥怀孕，大着肚子”之后，就彻底顾不上了。 “你……狠！” 唐小花给钟离无止竖了一下大拇指。 紧接着那头瞿宇的视频请求就发了过来，唐小花蹙着眉，点了接受，她赶忙要解释， “瞿宇，你误会了，我没有去参加婚礼是因为——” “夫人，你看看……” 瞿宇举着手机移动着，把这个种了一万多株红色桔梗的花房展现在唐小花眼前…… “你们的婚礼场地，阁下准备了足足五年，这个婚礼，阁下不知等了多少年……” “……” 她震愕住，只透过屏幕，这满目红色桔梗花的花房便就已经狠狠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和心脏。 381 我要她做总统夫人，而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做自己 她震愕住，只透过屏幕，这满目红色桔梗花的花房便就已经狠狠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和心脏。 预定的仪式举行时间是十一点半，她记得…… 她还犹疑过这个时间会不会太晚了，哪知温年说， “我是要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思考，让你犹豫……所以，如果你来了，就得做好接受接下来所有一切的心理准备，如果你来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其实当她犹疑这个时间会不会太早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决定会去了。 可能也是因为知道避孕药不是温年做的手脚，猜到是瞿宇后，她心里多少也有些释然。 而温年又说，她不去，那就是他一个人的婚礼，这想想……得有多凄凉？ 还说不是威胁她…… 婚礼很重要，可说到底，也就是个形式。 可鹿小珥不一样，哪怕她去这一趟是徒劳无功的，甚至可能赔上她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她也必须要去！ 这是恩情。 上一世小珥对自己的那一份恩情，她死了，没法回报，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回报！ 何况，她知道，如果被压在安格斯大教堂下面的人是她，鹿小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对温年，她都没有这样的自信，但对鹿小珥，她有。 “夫人，阁下请来了很多人，温家的人，安临五大豪门悉数到场，还有阁下在部队里的教官，还有……您的父亲……” “……” 瞿宇站在宾客席后方，和最后一排的宾客还隔着好几排空椅子， “人请的不多，但都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 唐小花勾起唇角，当时看着那张宾客宴请的名单，每一个名字，她都明白温年的用意。 她不知道别国的总统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婚礼的，但像温年这样，把婚礼的每个细节都做到无懈可击…… 深吸口气…… 也不知道费了他多少心思。 “阁下请这些人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这是你们的婚礼，但是现在阁下已经说了……如果您不来，他可能会成为全国的笑话……” 温年这个……傻瓜…… “瞿宇，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夫人，现在赶过来真的来得及……我真的求您了！” 瞿宇把镜头拉近，站在仪式台边上的温年正在说话—— “今天请在座的各位到场，就是想让你们来做个见证人。” “祖父，您先别激动。左右来了，不如听我把话说完。” “……” 温良宇拄着拐杖，握着拐杖的手，拳头紧紧攥着。 他身旁坐着的温畴也按耐不住了，压低着声音对温年道，“你是总统！你是一国总统！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在儿戏！” “父亲，您错了。正因为我是总统，所以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做出来的每一个举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已经疯了！” 温畴眼睛瞪的又直又大！ 萧紫烟人在边上也是如坐针毡，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给他们来这一套。 温年笑的温文儒雅，他很认真道， “今天的这场婚礼，之后举国上下所有人都能看得到。我并不确定g国的国民会对我这个总统做出什么样的评价，我只想说……我是你们的总统，也是一个女人的丈夫。” “那一年我才二十六岁，靠着祖父和家族的势力当上了总统，政治联姻仿佛能让我的政局得以稳定，政局稳定，社会才安定，国民便安生。” “可我做不到，做总统，要心系国家，社会，国民，可褪下总统的这个身份，我只想成全我自己。” “我想娶一个和我相识二十年的涩涩青梅。我们私定终身那一年，我承载着国民们的信任和期望，成为年轻的总统，而她，刚到法定结婚年龄。” 温年说到这，笑了起来，“你们可想而知，一个男人有多迫不及待，才会在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刚满二十周岁的那一年生日就把她娶回了家，仿佛过了那一晚的十二点，她就会被别人抢走似得……” 他悠悠的叙述着他和自己的过往…… 唐小花细细的听着…… 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是新鲜和惊奇的。 原来他们的婚礼是这样的…… 她还以为会更加普通，更加形式一些。 “我想保护她，所以没有公开，可哪怕离离再明事理，心里却还是怨我，怨我让她做见不得光的总统夫人。心里怨我，嘴上又不说，好像说了就会显得她多不识大体……” “她闹起别扭的时候，我也说过她不识大体，说她不理解我，甚至觉得她……已经不是我心里的离离了。更甚至有过一丝念头，觉得她担当不起总统夫人这个身份……嘿，毕竟我也只是个男人，实在摸不透似海女人心啊。” 他又笑笑…… 座席中也跟着传来些许笑声。 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温年的行径荒唐。 安临五大豪门，外加上一些在政治上商业上都很有威望，建树的家庭，那些和温年差不多大，或者小一些的人，似乎都很愿意听。 “四年时间，她从原来那个说什么都很率真，做什么都很坦白的小丫头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思虑周全，顾虑万千，有勇有谋又谨小慎微的海军中尉。” “我从不习惯她疏远我到现在接受她的想法，尊重她的行为，又惧怕于她的决定。”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明白我和她为什么一直在争吵，明明感情还在，明明彼此还吸引，明明舍不得对方又要说着偏激的，违心的话……” “明明我成为了一个让大多数国民都还很支持，信赖并且赞赏的总统，明明她成了一个无畏无惧，果敢精明的海军中尉，明明大家做各自的事情都很有成就，碰到一起却都成了白痴……” “你才白痴……” 唐小花隔着手机屏幕，小声嘟囔了一句。 “后来，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了……我想要她做我的总统夫人，而她，只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做自己。看似好像并不冲突的两个想法，却矛盾重重。” “……” 唐小花的眼泪滴落在屏幕上。 “要去吗？”一旁的钟离无止问。 382 等我回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唐小花的眼泪滴落在屏幕上。 “要去吗？”一旁的钟离无止问。 唐小花觉得唇很干…… 空乘在做最后的安全检查。 钟离无止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密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睫毛轻轻一颤，那泪型水珠就掉了下来…… “想去……”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那就下飞机吧，小耳朵那边交给我。” “钟离，去参加温年精心筹备的婚礼和义无反顾去m国救小珥，看似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动摇过。” 她看了钟离无止一眼，“小珥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可真是闺蜜情深。” 钟离无止淡淡的说了一句，心下滋味难以言说。 “钟离，能不能……帮我争取五分钟？” “什么？” “能不能让飞机起飞时间延迟五分钟？” 唐小花眼神带着一点恳求。 正巧，这头空乘已经走到他们边上，想要提醒他们把通讯工具设置为飞行模式。 钟离无止大概猜得到唐小花要做什么，他起身和空乘工作人员走到一边。 唐小花看着视频里，站在仪式台前的温年，他穿着白色的一整套西装礼服，没有刻意化妆打扮过，但站在那俨然就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瞿宇，能不能把手机给温年？我想和他说话。” “……”那头的瞿宇愣了一下，不过很快，镜头就往前走，他走到仪式台侧，他对温年道， “阁下，夫人……要和您视频通话。” “……” 温年神色未动，但心下却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仪式台下，宾客们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 有的，在等着这年轻的总统的下文，有的，在等着这场闹剧还要荒唐到什么地步，有的，像个旁观者看淡，有的，心下早已开始盘算，这出戏可以写成一篇怎样的政治台本…… “想和大家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你们现在有人想要离开，可以。” 温年淡淡然，说道。 “如果愿意继续参加这场婚礼，还烦请大家，耐心等候。” 他说完，微微鞠了个躬便走到一侧，接过瞿宇的手机—— 屏幕里是一个化着美丽新娘妝却穿着t恤的女人，她正借着手机的摄像头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妆容，直到屏幕里出现温年近距离贴近的脸，她的动作才停住。 “你……在哪儿？” 温年看得到唐小花身后的座椅，像……飞机机舱。 “在前往m国的飞机上。” “……” 温年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幻许多，最后定在一个很无奈又很疑惑的蹙眉表情上。 “别露出这样沮丧的表情，温小年。” “……”温年愣了一下。 “你不觉得我今天很漂亮么？” “……” “这个新娘妆，我六点半一起来就开始化了。困得我直打瞌睡。” 她左侧一下脸，右侧一下脸，像是要让他看的更加仔细一些似得。 温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有些摸不清小花的套路。 “问你话呢？不漂亮么？” “……漂亮。” 唐小花这才满意的笑笑， “我只有五分钟，从现在起，我说，你听，你只要听就好。” “……” “阿年，这个婚礼比我想象中要完美太多了，你以前说过要送我一片桔梗花田，我还以为只是开玩笑……这一片花田，美的不能再美了。谢谢你……” 唐小花深吸口气，鼻子有点酸， “温年，我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温年心口缩了一下，他并不想听这句话。 “小珥，她之前去参加国际救援，本来和她说好了会来给我当伴娘，可是她人在凯撒安格斯教堂遭到m国反叛军的恐怖袭击，现在人被压在废墟下面。” “大约六七个立方米的密闭空间，她在等待救援。” 唐小花说到这的时候，温年的神情变了，不再是一个被放鸽子的新郎，而是严谨的当权者。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比任何都清楚。” “我是一个孕妇，是一个本该去参加婚礼的新娘，但我也是一个军人，我有很好的身体素质，在m国也有人脉，我已经联系到了我在德国进修时的两个m国军官同学，他们已经在帮我想办法。” “阿年，我知道你又要怨我，为什么没有最开始想到你，我想到了，我有让钟离和你沟通，结果那丫的就是个猪队友，他竟然只告诉瞿宇我不能去参加婚礼……” “不过，我们要原谅他，他现在也很惊慌，整颗心都提着……很担心小珥，他跟我在一起。” “你是总统，我知道你会想办法和m国的领导人交涉，让他们增派救援，你会这么做的……对吧？” 她眨着眼睛看他，轻轻浅浅的笑容里，是不同以往的激进和犹疑。 温年喉头滚了滚，发干发涩的唇上下碰了碰，“我会。所以——” “阿年，我要去。” 她只看温年的唇形，便知道他要说什么。 温年紧紧蹙着眉。 “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不是去添乱，我请你相信我的能力，即便你能派出救援部队进入m国，我也相信，我可以很好的从中调配。” “小珥，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在我最难最恐惧最孤独，在我被别人陷害，千夫所指的时候，只有她站出来不顾一切的保护我……很多，很多事情……阿年，你并不知道……” “m国内战已经打响，我必须赶在m国封锁前带小珥回来。” “那如果你没赶回来。” “我能回来。我总觉得我们倆之间缺了很多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就从这次开始……我信任你这个总统的能力，你也信任我这些年在军队磨砺出来的能力。” “离离——” “对，我叫宋离离。” 宋离离勾起唇。 温年怔楞片刻。 “我是宋离离，温年的太太，g国的总统夫人，“小捣蛋”的妈，海军陆战队中尉。这场红色桔梗花房婚礼的新娘……” “……” “温年，我愿意。” “你……愿意？” “我愿意。” 宋离离笑弯了眉眼，那是应该在神圣仪式台前说出口的誓言，很简单的一句“我愿意”，无比神圣。 “等我回来，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383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已经进入滑行阶段，很快就要起飞了，请大家最后一次确认安全带……”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钟离无止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微微侧首便看到宋离离从脖子上捞出一根细链子，链子上牵着一枚素戒。 她双手伸到脖子后头把链子给摘了下来，素戒滑在一只手的掌心。 钟离无止看向她， “这是什么戒指？” “四年前我和阿年结婚的隔天，他给我的。算是结婚戒指吧……” 钟离无止朝她伸手，想要一探究竟，宋离离也没有吝啬，把戒指给他，钟离无止细细看了好几圈，不由吐槽道， “他可是总统，送你这么寒酸的戒指？” 说罢，很是不屑的把戒指还给宋离离。 宋离离笑了笑，把戒指套在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钟离无止又看了她一眼，随口问了句，“你和阿年解释过了？” “大致都说清楚了。” “他……让你去？” “心里还是不愿意的吧。” “当然不愿意！搁哪个男人都不会让自己怀孕的老婆上战场！” 钟离无止果断的说道。 宋离离撑着脸，侧着头看他，微微笑，“所以温年是总统，你只是钟离家的大少爷。” “……” “玩笑玩笑，别较真。” 钟离无止看得出宋离离现在的状态算好的，而他自己，心里的弦一直紧紧绷着，绷的他都有点喘不过气来，这时候一个人静默着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你和小珥的关系怎么会这么好？我总觉得你们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微妙的。” “这话怎么说？” “不是有句话叫防火防盗防闺蜜么？” “……” 宋离离眨眨眼，“你从哪儿听来这么不靠谱的言论？” 钟离无止扬了扬眉的， “如果我说我真的亲眼看到过亲姐妹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也知道一些嘴上说是很好的闺蜜，结果暗地里给对方插刀子的呢？”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看向窗外， “那是别人，小珥不一样。” “……为什么鹿小珥不一样？” “钟离，你就没有很好的兄弟么？” “……” “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好朋友，是很值得高兴，也是很幸运的事情。怎么你就那么一副……不相信人间有真情的样子？” 宋离离看向他。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很别扭。你和温年折腾了这么久，你不就是一副死活不肯相信爱情的样子么？” 钟离无止反驳的也很在点上，让宋离离一时间也噎住了。 他跳开这一茬，突然很小声的问， “你刚才说……小耳朵大着肚子，怀着孕的时候也不顾一切的帮你，是怎么回事啊？” “……我说了吗？” 宋离离眨眨眼，开始装傻了。 “你说了。” 钟离无止一脸笃定。 “那你肯定是听错了。” 宋离离摆摆手，不认账了。 “我绝对没有听错，你就是那么说了。” “我说的应该是……如果被压在安格斯教堂下面的人是我，鹿小珥哪怕挺着个大肚子也是会不顾一切要去救我。不管能出多少力，总之会尽她所能！” 宋离离一字一字的说道。 钟离眉头拢紧，而宋离离说完，视线已经落在了机舱的窗外。 他抿着唇，今天他虽然受了很大的冲击，但不至于连宋离离说过些什么话，他都会搞错。 身后的气息沉的很，宋离离透着窗户，可以看到钟离无止沉眉思索的样子…… “你真的听错了，你觉得小耳朵可能怀过孕，还挺过大肚子的去救过我吗？这几年你和小耳朵在一起的时间可比我长多了。我去当兵之前，小耳朵才二十岁。” “宋离离，说实话，你和鹿小珥都很让人迷惑。” “……” “鹿小珥喜欢女人，而你对温——” “excuse me？” 宋离离忙抬手打住钟离无止的话，两到眉毛一高一低，很是错愕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钟离无止很是平静的又说了一遍， “鹿小珥喜欢女人，并且，她喜欢的人是你。” “……谁和你说的？”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鹿小珥亲口和我说的，就当着我的面，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和我说的。” 宋离离看着钟离无止这一脸笃信不疑的样儿，只觉得自己想笑的心情快要绷不住了，努力憋着继续问他， “那……她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下和你说这件事的？” 钟离无止真的是很不想回忆起那天傍晚，他和鹿小珥两人的对话，每每回忆一次，他都觉得天塌一次。 可看宋离离的样子，显然这女人并无察觉。 “那天你帮着鹿小珥搬家还记得么？后来我带她去了我住的别苑，在她的房间里，她很认真的和我说了这些话。” 钟离无止目光看着前方，失意而落寞。 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双手交叉着握在一起，握的很紧很不自然， “她没有理由骗我，我和她认识这么几年，她对我没有一点男女间的私情，我的魅力不可能有问题，她……真的不喜欢我，我感觉的出来。” 钟离无止真的就这么很平静又泰然的说出了自己的魅力不可能有问题这样的话。 宋离离一双杏眸瞪得贼大，惊叹的望着露出一脸失意落寞的钟离无止…… 这……人得有多自恋，才能有这样超然的自信？ 宋离离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唇，心里真的快要笑死了！ 前世她和钟离无止的交涉并不多，交情也不深，唯一的关联就是鹿小珥了。 除了知道他婚前花名在外，以及和小珥的部分八卦外，倒真的对这个钟离家大少爷并不了解。 没想到…… 是这样一个人。 “可你看，就算知道她是同性恋，知道她有问题，她出事了，我还是担心的要命……” 钟离无止侧首看向宋离离，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 他这一双总是眯成缝的狐狸眼微微睁着，露出他晶亮好看的瞳眸…… 宋离离怔楞了一瞬后，轻笑道， “鹿小珥，很正常。” 384 宋离离怔楞了一瞬后，轻笑道， “鹿小珥，很正常。” “……” 宋离离的话说的实在太过简短，钟离无止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离离重复了一遍，道， “鹿小珥的性取向，很正常。” “你说什么？” “你的耳朵没坏吧？要我说多少遍？” “你说我的魅力有问题？” “……” 大眼瞪着眯缝眼，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宋离离很无语的看着钟离无止，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你说……她的性取向……正常？也就是说……她喜欢男人？” 宋离离点头，看着钟离无止这一愣一愣的表情，紧张的时间里也充斥着一丝放松。 不过……这之前，他真的是被小珥给忽悠的挺惨的。 “所以……那一晚，她真的在骗我？为什么？” “孤男寡女的，大概是怕你动了歹念吧。” 宋离离猜测道。 这种欺负人的恶作剧，小耳朵还是很擅长的。 “宋离离，你看着我，你确定？你百分百确定？” “我很确定。” 她看着钟离无止的表情从僵硬转变到狂喜…… 钟离无止，绝不算是个单纯的男人。 身后是庞大的家族财团。 他是钟离家长子，三十岁以前，没有人把他放眼里，只当他是个喜欢流连于莺莺燕燕中的纨绔花少。 玩世不恭，不务正业，可能是不少人对他的评价。 可三十岁以后，钟离家家主离世，家族内部你争我斗，这个不被看好的长子却大放异彩，夺得钟离财团的掌管权。 但是在感情上，生活上…… 他向来很随性，听鹿小珥说，他在家就是那种可以懒散到睡在她腿上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唠叨上一整天的模样。 宋离离想想也觉得很好笑。 低头，看着自己不明显的肚子，手覆在上面，也想起以前她挺着个大肚子，温年粘着她的模样…… “这笔账，等把她救出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和她算上一算。” 钟离无止喃喃自语道。 “小珥……其实是个独身主义者。” 宋离离唇动了动，又说了一句，这句话其实一点儿也不比“她是同性恋”这样的认知的冲击力来的小。 “独身主义者……为什么？” “钟离，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一个人，就和她在一起，和她一起吃一起喝，用你自己的理解去了解她，而不是从别人的嘴里来了解。” 宋离离看向他， “我和温年之间有过很多问题，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由别人传话，从别人的嘴里去听，去了解……” “看不出，你还知道反省？” 钟离无止打趣她。 宋离离笑笑，她的目光重新看向窗外，视线定定的，“我一直都在反省，一直都在摸索，一直都在尝试……想为我和他找一个新的可能。” “……” “钟离，小珥很好，真的很好……” “我知道。” 宋离离轻声喃喃，拳头微微攥紧，“希望……她能好好的坚持住……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钟离无止的心，也无时无刻的被撞动着。 宋离离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 她知道飞机落地后，就再也没有休息时间了。 ———— 红色桔梗花的花房里，已经布置完备的婚礼，似乎就只等着新娘的到场。 在座的宾客，终究没有人起身离席。 总统的婚礼，不管对象是谁，起码温年是总统，这个国家权力和地位最高的人。 能被邀请到的人，心下就应该庆幸，自己还算有面子，可以被总统邀请。 至于像副总统卓庭，估计心里想到就是要把这出闹剧看完吧…… 宋向巧坐在卓庭身边，方才温年站在前面说的每一句话，都还言犹在耳。 总统夫人…… 他真的公开了，真的为宋离离公开了…… 三年前温良宇的寿宴当夜出的车祸，没有人再去查，也只有宋向巧去仔细查了。 什么线索和证据都没有留下，就连那场事故的出警记录都被抹掉了。 温年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真的就一切无从得知。 但宋向巧有脑子，有逻辑，早就在心里猜出了个大概。 那是温年狸猫换太子的精心谋划，让宋离离用着唐小花的名字彻底离开了安临这个是非之地。 精心谋划……总统阁下的精心谋划……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宋向巧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比宋离离差在哪儿了？ 她明明都已经死了三年多了，却又回来了。 回来就罢了，就这么直接的一步跃到了她的头上！ 她已经是副总统夫人了！已经是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统夫人了…… 可宋离离……偏偏就成了那个一人之下的一人。 她环顾着四周，一万多株红色桔梗花，并不适宜种植在安临的红色桔梗花，温年亲自为她搭建了一个巨大的花房…… 都是女人，都是漂亮的，豪门千金，她被卓庭当成了生育工具，旁人看到的柔情疼宠全是表面，全是装的！ 而宋离离，就被温年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 “你怎么了？” 卓庭察觉出宋向巧的不对劲，她的身体轻轻颤动着，“手疼了？” “手……什么时候停止过疼？” 宋向巧淡淡道。 十根手指被折断，是温年给她的惩罚。 即便这些时日过去，断掉的手指也还是没有养好……只能像这样戴着黑色的手套，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了？” 卓庭皱眉，有些不耐烦的又问了句。 宋向巧漂亮的一双眼睛看着仪式台边上，温年正在视频的身影…… “卓庭，你说……一个杀人犯能当上总统夫人么？” “……” 卓庭眯起眼。 “如果一个杀人犯都能当上总统夫人，这个国家还有国法么？” 宋向巧淡淡的问，她的声音不大，但卓庭每一个字都听的很清楚，蹙眉，“你的苦头还没吃够？” “如果我说出宋离离是杀人犯的事实，你觉得坐在这里的人听进心里，还能淡定么？” “……” “只要有人查，一定能查的出来，一国总统又如何？娶杀人犯当老婆，国民能忍么？国会，内阁能忍么？如果温年被弹劾，卓庭……” 宋向巧看向卓庭，极具诱惑。 385 他一字未留，大步离去！ 宋向巧看向卓庭，极具诱惑。 卓庭对上她那跃跃欲试的目光，一脸冷漠。 “卓庭，我会帮你的，谬家也会站在你这边，只要宋离离的事情暴露，国家调查局一定会展开详细深入的调查，根本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就能坐享成果。”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狭隘。” “这怎么叫狭隘呢？这……” “你可以上去大闹这场婚礼，温年总统会怎么对你我不知道，但我会和你离婚。” 卓庭已经五十了，但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脸上也没有半百年纪的人的老态。 他说的笃定，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宋向巧好看的一张脸抽搐了一下，她瞪着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卓庭，每一个微表情都写着她心里的疑惑。 卓庭正视着前方， “你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指可以被折断，如果你继续作死，会被折断的就是你这不盈一握的脖颈。” “……你就那么怕温年？” 宋向巧对卓庭的反应和态度表示不满。 “我只看到一个心胸狭隘的世俗女人对她姐姐的私怨，倒并没有看到一个副总统夫人的气度和远见。” “……” ———— 温年把手机还给瞿宇，瞿宇和温年一直靠的很近，所以两人之间的对话，他听得也很清楚。 “阁下……” 瞿宇接过手机，微微蹙眉，他等着温年的决定。 两人共事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这里的事，你能不能妥善收尾？”温年问瞿宇。 一场神秘的宴会，变成总统阁下公开隐婚的婚礼，结果婚礼却戛然而止。 这个尾巴收不好，总统阁下的颜面全失，可以走上正轨的总统夫妇，又不得不面临无数质疑和戏谑。 但瞿宇深吸口气，笃定道，“我可以。” “好，这里交给你。我先回总统府，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去了m国。” “我明白。” 温年信任瞿宇，相信两人这么多年共事以来的默契。 他一字未留，大步往花房的入口处走去。 坐在宾客席的所有人，目光循着温年的身影往后看……茫然又迷惑。 此时的温家人已经彻彻底底的沉默了下来，作为温年的亲人，没有一个知道温年在搞什么名堂。 看着总统阁下大步流星的离开花房，他们只觉得如芒在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瞿宇已经明显感觉到宾客们的躁动…… 他深吸口气，知道再拖下去，形势只会越来越难。 于是，瞿宇走到了仪式台前， “咳咳！” “……” 这么一声轻咳，四十双如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瞿宇。 瞿宇也没缩，反倒是很轻松自然状态，他道，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午餐时间到了，你们的右手边，隔着这堵花墙就是午宴餐厅。” “……总统阁下呢？” 温良宇几乎是沉着声音问道，就看温年方才离开的架势，怎么都不像还会回来。 “温老先生，今天的婚礼已经结束了。” “……！？” 温良宇起身，拄杖往地上狠狠一敲，气势骇人。 386 因为他是温年总统 “温老先生，今天的婚礼已经结束了。” “……！？” 温良宇起身，拄杖往地上狠狠一敲，气势骇人。 卓庭眸子眯起，倒是不急不缓的开口问道， “想必瞿秘书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总统阁下方才一番肺腑，那样深情，如今连新娘都没到现场，婚礼就结束了……未免也太闹剧了。” “还是卓副总统了解总统阁下。” 瞿宇虽然没想到卓庭会在这个时候接话，不过这话接的算很给温年面子了。 “婚礼只是一个形式，阁下想借这个形势公开他的婚姻。让自己的家人还有g国的国民们都安心，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个形式就算结束了。与其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这场婚礼上，不如把心思放在留在m国的g国侨民身上。” “……” 卓庭眸子眯了一下。 “就在刚才，总统阁下接到了最新的消息，昨晚遭受恐怖袭击的m国首都凯撒市，有我国的侨民。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但撤离我国侨民的事，却是争分夺秒，非总统阁下不可。” 瞿宇这两句话说完，在座的人都冷静了下来。 “我代表阁下，很感谢各位能够参加这场……很特殊的婚礼。至于我们的总统夫人，阁下暂时并不打算让她露面，我相信阁下会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带着总统夫人一起出现。” “真的是很特殊……”温畴喃喃的说了句。 瞿宇听到后也没忽视，而是接话道， “总统阁下，一直都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特立独行的人，从政期间，他带给国民们的惊喜不也从未停断过么？我相信也正因此，他才如此受国民爱戴。” “这么说，婚礼结束了，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是吗？” 说话的是白苍穹，他冷冷问道。 “白先生如果有急事，可以先离开。” “那瞿秘书，还有在座各位，我白某就不奉陪了。” 白苍穹说完，起身便往外走，他的夫人，他的儿子紧随其后。 白家的管家和司机早已在花房外等候， “什么婚礼，荒唐至极，堂堂总统都如此儿戏，这个国家岂能好？” 白苍穹冷声哼道，显然对温年今天的所作所为很是嗤之以鼻。 “可我却觉得温年总统真的是很有个性。” 白苍穹的儿子白擎天莞尔笑笑，如是说道。 “……” 白苍穹神情扭曲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您老瞪我也没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您，不是温爷爷，温伯伯那样的时代了，您们觉得荒唐的，不合规矩的，在年轻的国民们看来，是大胆的，有意思的，真性情的。” “这么说来，你觉得这样子的婚礼流出去，还会赢来国民们的赞赏？” “当然会。” 白擎天说的很笃定，然白苍穹却是无法理解。 “因为他是温年总统，之前的四年已经足够证明他作为一个总统的能力，国泰民安，国民们还有什么可求的？这样的总统，又有谁不希望他能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要随波逐流？” 387 总统作为 白擎天为白苍穹拉开车门，让父亲上车。 而白苍穹却在上车前眯起眼睛看了眼白擎天，神情严肃，眼神里甚至带着些警告意味， “也许这是个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但永远别忘了，没有我们老一辈人，又何来你们现在的安稳矫情？” “父亲教训的是。” “擎天，我不管温年如何，我要你心里清楚，你生在白家，就应该担负起白家的一切荣辱，我绝对不允许你效仿温年，做这等荒唐事！” “……”白擎天深吸口气，抬起头冲父亲笑道，“父亲，您放心。” 只是羡慕而已，罢了罢了。 白苍穹上了车。 “母亲，上车吧。” 白夫人有些隐忧的看了白擎天一眼，也没说什么，便上了车。 白擎天自己开车来的，司机开车后，他便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有温年这个年轻总统的先例后，跃跃欲试的家族都已经开始培养起自己的儿子。 当温年连任两届总统，这些德高望重的名门家族就更加的迫不及待。 白擎天开着，手搭在车门上，浅棕色的墨镜架在他的鼻梁上…… “温年啊温年……优秀到这地步，真是害人不浅啊。” ———— 回到总统府的温年，立刻召集外交部，总统秘书处，以及国防部开会。 瞿宇所说的，g国侨民滞留在m国并不单指鹿小珥以及前去m国的宋离离和钟离无止，是真的还有一大批侨民并没有撤离m国。 “第一，让我国领事馆的大使负责通告所有在m的国民，侨民，让他们迅速回国。” “第二，联系m国外交部，先进行第一步沟通，允许我国派救援部队进入凯撒救援。” “阁下。” 外交部部长步生打断温年的话，提出自己的犹疑， “以现在m国的局势来看，允许我国派兵救援的可能性不大……现在m国政府已经被反叛军弄得坐立难安，任何他国的军队都不可能在这时候进入m国。” 步生已经花白胡子一把，算是内阁的老成员了。 “步部长，所以我才寄希望于你，哪怕只能派一个十人的小队，或者哪怕一个人，都得争取。凯撒市被毁的安格斯教堂底下，压埋着我国一个国际救援志愿者。” “阁下，恕我冒昧，这位身处险境的国际救援志愿者是您认识的人？” “不管是不是我认识的人，只要知道有我国国民在他国受难，政府就得有所作为。步部长应该了解我温年的脾性。” 步生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阁下从上任以来，并没有真正接触过他国战事，这其中的度……如果弄不好，咱们会引火烧身。” “步部长，不如您直接告诉我，这件事，您能不能办，如果不能，我再找别人。” 步生深吸口气，“既然是阁下的吩咐，我自然会竭尽全力。” “那这就交给你了。”温年说罢，他对总统秘书处的副秘书长道，“接下来你们要统计一份数据，统计留在m国的侨民人数，要确保所有在记录人员都能收到祖国发去的忠告。除去一些自愿留在m国的人，其余人全部接回。” “阁下，这里有一份今早做的数据，约莫还有十几万人在m国，不过每天从m国各个地区飞回本国的航班基本都是满乘，不出半个月，留在m国百分之八十的侨民都能回国。” “半个月……不行，那太久了。” 温年笃定道，“必须要在七月一日之前撤回侨民。能更快就再快一些。” 如果他没有听错，离离的确说m国会在七月一日彻底封锁。 为什么离离能知道，能这么肯定，他无从得知，但……说好了要信任彼此的能力，他就得去做。 总统话说完，秘书们一个个神色凝重，并不是质疑温年的话，而是已经在思索可行的方案。 “总之，你们配合外交部一起，一边撤出侨民，一边救援部队进入，双向执行。等m国内战完全爆发以后再行动，就晚了。” “阁下如何知道……m国的内战会彻底爆发？我倒觉得……没有这么容易。” 步生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数年前，伊拉克战争爆发，是有他国介入，并且推动战争，而m国的内战，几乎没有外界推力，如果真的爆发，政府军和反叛军谁也讨不到好处，小规模动乱有可能，但此时爆发……据我所知，反叛军并没有足够的军火。” 步生说道。 温年点头，“我赞成你的说法，但我也有我的渠道，现在并不是我们俩就m国内战辩论的时候，先做，而后再看结果。” “是！阁下！” “此外，让警务部龙四阎部长过来见我。” 温年说罢，起身离开会议室，所有人收起文件，匆忙而迅速的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各司其职。 总统府的行政处比往常更加忙碌了。 温年回到办公室，查看邮箱，驻m国的政府人员给他发了详细的信函报告，他急忙点开，眉头拢起…… 信函里谈论的是m国眼下的局势。 显然m国的局势要比他们了解到的更加严峻，事态的发展紧急而迅速。 反叛军的军火装备，一直是大家衡量内战爆发的一个重要因素，之前就已经有反叛军进入g国勒索。 勒索未成，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别的手段获得金钱和军火。 从他们在凯撒发动的恐怖袭击来看，军火已经不再成为他们的问题。 温年磨着自己的下巴，他起身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头祥和安宁的景象…… 他磨着脖颈上挂着的戒指，那枚他一直贴身佩戴的素戒，带着他身体的温度。 一想到宋离离此时正高速前往m国那个是非之地，他这颗心就没法安定。 龙四阎敲门， “阁下，龙四阎报道。” “进来。” 龙四阎走到办公桌前，而温年双手撑着台子，他定睛看着他， “龙部长，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心里有数就好。” 龙四阎察觉得出气氛的凝重，“阁下，您说。” “m国凯撒市，鹿家千金鹿小珥被压在安格斯教堂的废墟下，钟离无止和我的夫人宋离离，正前往m国。” 388 救援，抵达M国 “m国凯撒市，鹿家千金鹿小珥被压在安格斯教堂的废墟下，钟离无止和我的夫人宋离离，正前往m国。” “您的……夫人？宋离离？” 龙四阎微微蹙眉，印象中这个人好像…… “她的另外一个名字叫唐小花，龙部长应该很熟悉。” “……” 龙四阎定睛看着温年，一张素来严肃煞人的“国”字脸上，倒是没看到什么表情变化，担心下绝对是惊涛拍上巨石！ “不用怀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 龙四阎没吭声，一时间真的是被噎住了。 唐中尉竟然是……总统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到底…… 温年也没着急，等龙四阎消化掉了这个事实后，他才继续道， “告诉你这件事，倒没别的什么任务，除了瞿宇，我，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你。” “撤侨工作，外交部和秘书处的人会协力去办，如果他们对你有什么要求，希望你能尽力配合。” “阁下……这话什么意思？您……” “不要猜。” 温年知道龙四阎在想些什么，便忙制止他。 龙四阎抿紧了唇，话在嘴边又吞了下去。 “三天后，你再来一次，我有东西交给你。” 温年叮嘱道，这让龙四阎心里的不安又加深了一分。 “现在没事了，你去忙吧。” 温年说罢，人坐回椅子上。 龙四阎转了个身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他转过身又问了句，“阁下，夫人此时前往m国，是否太过莽撞？” “她一直都很莽撞。” “阁下怎么没有制止她？” “你们的总统夫人，从来都不走寻常路，我倒是想制止。” “如果阁下要派人进入m国参与救援，龙四阎自愿参与。” 温年双手交叉着，搭在办公桌，他认真的看向龙四阎，“龙部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许你离开你的岗位。” “……” “警务部统筹调配，没有人会比你做的更好，总统府的安全离不开你，我也一样。” 温年这一番话，是很激励龙四阎的。 他仿佛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职责所在，重重点头，他应了一声，“是！阁下！” 龙四阎离开办公室以后，温年查询了一下电话簿，打了个电话直达海军总部，g国海军总司令接了电话， “喂？” 通常电话直接打到海军总部总司令办公室的，除了大将军之外就是总统。 “战司令，我是温年。” “总统阁下？您亲自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战司令，我想向你借人。” “阁下要向我借人？” 海军总司令战楚翎愣了一下，而后忙道， “阁下要借什么人，您尽管开口，我立刻调派他们去您那儿报道。” “不多，“鱼鹰”突击队所有成员。” 战楚翎眉头拢着，本来是想多问一句总统阁下借这些人要做什么，但想了一下还是没问，只道， “阁下放心，我立刻就下命令，让“鱼鹰”突击队前往总统府报到。” “就喜欢战司令的爽快。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最迟后天中午，我要见到“鱼鹰”突击队。” “是！阁下！” 战楚翎应的很是爽快。 温年命令下发下去后便挂了电话。 ———— 下午两点，宋离离和钟离无止乘坐的飞机降落在m国首都凯撒的国际机场。 俩人都没有带行李，下了飞机办了落地签就直接往出口去。 宋离离对m国的语言还算是精通，日常出行交流都没有问题。 钟离无止英语流利，但对m国的语言并不感兴趣，一路就跟在宋离离后头的。 “来接我们的人是我一个同学的部下，我那个同学叫乔克，一个少将。他的部下会接我们去见他。” “他人在凯撒？” “恐怖袭击后，他负责凯撒的安全。” “少将……那权力应该是很大的。” 钟离无止自己心下做着评判。 “职责范围内的权力很大，但超出这个范围……总归都是有局限的。” “见到人以后，你听我的。” 钟离无止看了宋离离一眼，“你让我听你的？” “不然呢？” 宋离离瞥了他一眼。 “……” “你别心里不服，你不是说你在m国也有朋友，但是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朋友来接应我们？” 宋离离这么一说，钟离无止觉得面子都没了。 “那些人……都跑到别的国家避难了……” 他嘀咕了一句。 他认识的大多数也都是m国的权贵，从商的较多。 战争开始，稍微有一点远见的可能都会逃走暂避风头，最可怜的就是最普通的平民，逃没地儿逃，只能寄希望于交战双方的那一点怜悯之心。 宋离离招手，她看到了站在出口处举个牌子，穿着一身军装的士兵。 上前打了个招呼，士兵便领着他们出去，坐上军车便往市中心赶。 “我们现在去见你那位乔克少将，那什么时候去教堂？” 钟离无止只关心这个。 宋离离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时间特地绕远往乔克那走， “乔克人就在那附近。” 钟离无止这才松一口气，他拿出手机，一下飞机他就给小珥发了讯息，也不知道小珥收到了没有。 她那头的信号不好，又要省电用，只怕小珥不会一直开着手机网络。 “小珥回信息了么?” 宋离离问道。 “还没有。”钟离无止说道，语气里都透着他的消沉。 “没事的，我相信小珥能坚持住。” 钟离无止轻轻笑了一下， “我也相信她，一定能坚持住。你不知道东恒地震时，她在灾区救援，那一张巧嘴有多能说……救了不知多少绝望的人。” 宋离离心牵着鹿小珥，同时也没忘记温年，一下飞机就给温年发了语音：阿年，我们已经到了凯撒。 而温年可以算是秒回：机场那边安全么？有没有人接你们？ 宋离离：有，我以前在德国的一个同学，他的部下正接我们往安格斯教堂赶。 温年心提着，话语里也透着一丝想藏却没藏住的紧张：手机保持可联系状态，我和外交部已经在和m国的政府交涉，交涉成功，我就会立刻派人前去m国，加入救援，保护你们。 宋离离勾起唇：好，你放心，你不派人来，也会有人保护我。 温年：救出小珥以后就立刻回来，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航班，最早的是今天晚上十点。 宋离离没想到温年已经安排的这么详细。 她应了声：好，我知道。这边快到了，我了解完具体的情况，再和你说。 温年抿了抿唇：万事小心，不要逞强，你记住，如果你舍命救了小珥，那小珥是过不好这一生的。 宋离离：……我明白。 她不是要舍命救她，是要尽她所能救她。 只要小珥还有一口气，她就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这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 车子停在凯撒市中心，距离安格斯教堂近几百米的地方。 从他们下车的这个方向看过去，那一片废墟触目惊心，远比新闻上刊登的照片更具冲击力。 钟离无止站着，两条长腿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僵硬…… 小耳朵就在那片废墟之下……那样庞大的，疮痍的废墟…… 她就那么一只小小的，瘦瘦的……到底被埋在哪里？ 宋离离此时的感受不比钟离好一星半点儿…… 看着那个安格斯教堂的废墟，她仿佛看到了绝望。 她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此时，名叫乔克的少将跑了过来，“唐!” “乔克……” 宋离离回过神，和乔克握手拥抱，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她是开门见山，直言道， “救援工作如何了？有进展吗？” 乔克叹了一口气，“目前一共挖出来了二十六具尸体。没有活人。” “……” 这个数字真的很可怕。 尤其后面“没有活人”那四个字，让钟离无止心颤到停不下来。 整个身体都在发冷。 “那一块儿已经被封锁，我们的消防以及救援队伍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多小时……” “能带我们去么？” “来吧，唐。” 乔克开了一辆车载着她和钟离无止开了过去，就两分钟，乔克带着他们穿过封锁带，站在安格斯教堂的废墟边。 宋离离整个人都怔住了，钟离无止看着这一片感觉看不到尽头的废墟，眼圈都红了…… 安格斯教堂，m国最大的天主教堂，每个周五晚上都会有几千人来这里祷告。 恐怖分子的袭击就在周五晚上…… 这种恶魔般的行径……令人发指。 “小珥还没有回讯息吗？” 宋离离问钟离无止，这一声问的字字轻颤。 钟离无止一直盯着手机，却迟迟等不来鹿小珥的讯息…… “宋离离，你说……她不会已经晕过去了吧？” “不会的。” 宋离离深吸口气，拿过钟离无止的手机，直接给鹿小珥发去视频请求…… 上午结束通讯的时候，小珥说手机还有百分之四十的电量。 如果她有谨记自己说的话，电量应该不会消耗这么快，所以手机应该是可通讯状态。 “小珥，快接……” 宋离离急的直跺脚，她必须要问清楚鹿小珥在爆炸发生前处于什么位置，再去判断她现在的位置。 救援部队现在做的事是挖人，可这么大的面积，要挖多久才能把整个安格斯教堂的废墟给挖空？ 难度堪比愚公移山！ 389 这一次，你是想在这里创造奇迹吗？（三千字） 在宋离离重复着尝试与鹿小珥视频通话的过程中，正在安格斯教堂实施救援的人员不断的从废墟中抬出尸体…… 有些直接从他们身边经过，白布没有罩住的躯体部分，黑色的血和隐隐透出的白骨，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宋离离闭了一下眼，她真不知道该说鹿小珥命大还是命薄！ 到现在为止，真的没有挖出一个活人。 “反叛军的袭击残忍暴虐，数发导弹，这个冲击可想而知。”乔克说道。 每一具尸体被抬出，靠近封锁线的地方就有一个家庭破碎的嚎啕哭声。 此起彼伏，让人无法不动容。 钟离无止看着眼前的惨状，绝对不比东恒地震好多少，环绕着人的全是愤怒，悲痛和绝望！ 他真的不明白，那鹿小珥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就那么乐意往各种各样受灾受难的地区跑！现在好了，她这尊活菩萨终于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如果她真的死在这里，钟离无止发誓，绝对不会去她的墓碑前看她一次！ “怎么还不接！” 他看着视频通话一次次发出请求，可是一次次都因为超时没有人接听而被挂断，失了耐心，低吼了一声！ “嘟”一声，在宋离离第十一次拨出视频请求时，视频电话通了。 就这么轻轻的一声，钟离无止立刻屏住了呼吸，就差把整张脸都塞进屏幕里， “小，小耳朵！” “啊……钟离啊……” 鹿小珥的声音比上午还要虚弱，说话时的那一丝气息，仿佛随时都能断，听的人，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样？我和宋离离已经到这了，就在安格斯教堂边上！”钟离无止连忙说道。 “哇，你们好快啊……” 鹿小珥还有心思感叹，可见这心也足够大了…… 宋离离正想开口问重点，钟离无止又急着开口道，“小珥，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住，知道么！” “钟离，说重点！” 宋离离忍不住提醒道! 时间紧急，对于现在的鹿小珥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关键！ 六七立方米的空气够她正常呼吸十五六个小时，显然，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了，密闭空间的氧气含量越来越低，鹿小珥又受着伤。 勿用宋离离再多说，钟离无止忙把话题调转回来，“小珥，你现在告诉我，在恐怖袭击发生之前，你人是在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先要估计出你的大概位置，然后展开行动，整个安格斯教堂都被毁了，盲目的找你就跟大海捞针似得。” “我想想啊……” 鹿小珥喘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就这一呼气一吸气间，能明显的让人感觉到她的艰难。 宋离离听得心都沉到了谷底。 “当时在一楼的会堂里听讲课，然后我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回来……进了相邻的一个会堂……从那个会堂的窗口看出去，夜晚的景色特别好，繁星……点点……院子里也有一粒粒黄色的灯光，特别好看……” 真的是小珥的风格，想到哪儿是哪儿。 不过也真是多亏了透过那个窗口的美好景色，救了她一命。 据乔克所说，他们用了勘测仪和高科技的射线扫描，每周五例行的讲课活动都在同一间会堂里开展，那一间会堂，射线扫描出来的结果，整个天花板直接碎下，所有碎石堆砌在上面，高科技仪器没有探测出一丝生命迹象。 “乔克！我知道在哪里呢！能给我安格斯教堂的平面图么！” 宋离离忙问道。 只要确定了大概位置，用高科技仪器是可以扫出内部大致的结构和线条影像的！ 乔克让人拿来平面图，宋离离和乔克交流了几句，很快就锁定了位置！乔克很是愿意帮助宋离离，二话不说便让人拿来仪器进行扫描，确定鹿小珥的具体的位置！ 宋离离焦急的等着结果，钟离无止抱着手机怎么都不舍得挂断通讯。 “我们现在在确定你的位置，等扫描图像出来，我们就可以制定出救你的方案，小珥，会很快的，你相信我……” “是吧……” 鹿小珥喃喃着，很模糊的应了一声。 “小耳朵，清醒一点！” “……恩。” “我听你的声音，觉得你一点儿都不清醒……乖，小耳朵。” 扫描的结果出来了，宋离离看着屏幕上所成的影像，黑白灰三色大致可以区分出砖石和人。 “看到了，在这里！” 宋离离对乔克道，“就这个位置，你看，一个长直角三角形的空间，看着很稳定。有没有办法？” 乔克眯起眼看着这个影像，他拧起眉，有人活着自然是一件好事，但……他看向这一片被炸毁的教堂废墟，只觉得救援的实际操作不那么好办。 其实这一点，宋离离在确定了鹿小珥位置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小珥所在的位置是靠近废墟最近的一条边缘的三分之一处，以此时这个废墟现场的规模来算，少说也有十几米，而从高度来看，小珥的上方正是砖石堆砌的最高点，约莫有二十来米，教堂顶部的那个尖塔半倾斜的躺在上面。 一点点挖……就是用一个大型挖土机也得挖上数小时，这还得完全忽略挖土机带来的撞击会不会影响到最底下一层那个看似牢固的直角三角形空间。 很难…… 宋离离的神情很严峻，乔克也在给她想办法，但这么高难度的救援，乔克和宋离离都没有经历过。 天知道这鹿小珥是走了多大的运能被正好卡在这一方小小的直角三角形空间里！ 整座安格斯教堂除了她，估计就没有活人了。 如果不是宋离离上午得到消息后就立刻联系了正在现场领导救援的乔克，在没有勘察到鹿小珥的生命气息后，乔克便会让人用挖土机和推土机加快灾难现场的处理。 那时，就算鹿小珥还活着，最后也会因为救援行动的不当而没了命。 这是宋离离坚持要到现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她参与过灾害救援，知道不当的救援方式会造成遇难者的二次伤害，而这些，是所有灾害救援中都不可避免的。 对于现在的m国来说，最重要的真的不是把所有的救援行动都做到位，而是做好国防工作，尤其是凯撒这个首都！ “从上面推土，倒是可以很快削减高度，但，砖石重量太大，万一压块了支撑空间的石头，那你的朋友可能……” “我知道。” 宋离离摸着下巴，“我过去实地看一下。” “那一块儿要小心一下，万一石头塌下来……” “我知道。” 宋离离说罢就往最靠近鹿小珥位置的边缘走去，她大致目测了一下距离，深吸口气，又走了回去，正要和乔克说自己的盘算，乔克的手机响了，他示意宋离离稍等，而后便背过身接起电话。 宋离离并不是有意要听乔克接电话，但m国的语言她听得懂，加上乔克离她又不远，就算不想听，声音也已经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现在？好的，我明白，首长您放心，我这就带兵去火车站，绝不会让反叛军让凯撒任他们作为！好！保证完成任务！” 乔克这边挂掉电话，转过身看向宋离离， “唐，这里我可能帮不了你了，我有别的紧急任务要执行。所以……” 宋离离心口一缩，没有乔克的帮助和指挥，她真的很难办。 温年的救援不知道谈妥了没，等国内的救援部队不知要等到何时，她转头看了眼一直在和小珥说话的钟离…… 显然，小珥的情况越来越差，照这个状态下去，很难等到国内的救援部队赶到，即便赶到，救援操作也还是个难题。 宋离离摇头，现在不能寄希望于国内救援部队。 “乔克，我担心你离开之后，你的部下们，还有这些消防救援，会不在乎我朋友的性命……” “唐，我会和他们说明白，不会乱来，只要你朋友还活着，一定会给你足够的时间。” “光靠我和我这位朋友两个人……” “这些救援人员都有自己的任务，不见得都会过来帮你，唐……我想给你提个醒。” 乔克双手扶着宋离离的肩，“生死有命，尽力就好。” “能不能借我工具？” 宋离离径自问道，不在意他那满是晦气的话！ “你要什么工具？” “挖土机，地钻，最大型的那一种，长绳，大型石锤，给我三个人。” “……” “拜托了，乔克，我只要三个人，我一定可以在天黑前救出我的朋友！” 宋离离笃定道。 乔克看着宋离离，良久，他感叹道，“唐，你还是这么神奇。你的朋友在这里遇难，您竟以这么快的速度就赶到现场……” “……” “这一次，你是想在这里创造奇迹么？” “不可以吗？”宋离离反问道，而后很笃实的说道，“我们g国人都是如此，不会轻易放弃任何的希望。不会放弃自己的朋友。” “我给你六个人，你要的工具我会给你备齐。祝你好运。唐！” 390 3.5个小时以后，她的命得靠你！ 乔克离开以后，她们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不管怎样，宋离离还是很庆幸自己做了果断而正确的决定，来到了安格斯教堂。 钟离无止见乔克带着他自己的部下开车离开了，不由蹙眉走到宋离离跟前， “他怎么走了？” “剩下的事情得靠我们自己了。” “就……我们俩个人？” 钟离无止很是错愕，宋离离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往距离小珥最近的那块区域走去，钟离无止跟在她后面，还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只听宋离离道， “钟离，你现在露出的表情挺孬的。” “……” 钟离无止愣了一下，这一米八几的身形就那么僵了一下。 宋离离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里是刚打印出来的内部影像图，她目测了一下空间距离，找到和鹿小珥位置大概垂直的点，蹲了下来， “他们连自己的国民都来不及救，又怎么可能愿意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救其他国家的人？” 宋离离从兜里拿了一支笔在图纸上圈画着，同时在一侧打着算术草稿。 “能帮我们到这里已经很好了。” 宋离离很是知足。 她说钟离无止表情很孬，钟离无止却没法反驳，和小珥的视频通话一直在继续…… 小珥受伤被埋，没来之前他就已经清楚这个势态，可真正到了这地儿，才发现，势态比他之前想的还要严峻。 人在这，好像却派不上什么用场……这种绝望无力感，让他孬了起来。 “小离说你孬……把摄像头摆正，我看看你孬种的样子……嘿嘿……” 鹿小珥轻笑的打趣声传了进来，声音很闷，可能是空间太过狭窄所致。 小珥那头没有光，但钟离无止这边光源是很充足的，只是他们来来回回走，摄像头也跟着一直晃，怎么都没有一个清晰的影像。 钟离无止低头看着摄像头以及那黑黑的屏幕。 “真不公平……” 他嘟囔了一句。 “钟离……你真的很像个孩子……” “这个比喻是贬义吧？” “哈哈……不笨嘛……” 钟离无止摇了摇头，“你别再说话，省着点力气。” “……昂。” “等我一会儿，千万别睡啊！” 钟离无止硬声叮嘱了她一句。 “……恩，不睡。” 鹿小珥应他的声音，真的很让钟离无止心碎。 他见宋离离蹲在地上，伏着腰在那张图纸上画来画去，没打扰，只是站在一边看，很快就知道宋离离在干什么了。 “你要……从地下钻？ 可是在明白宋离离的意图后，钟离无止却更觉不可思议。 “不是我要，而是只能如此，你抬头看，这二十来米的教堂废墟，你能在几个小时内把这整座教堂移走？” “……” “就算能移走，也没法保证移动的过程中会不会导致下方变形，异动。” “可是从地底钻……要多久？” “六个人，钻出一个一人位，十五米的一个地下通道，少说……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 钟离无止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眼前都发黑。 “钟离，你这什么表情哦……” 鹿小珥一直都看着他，他和宋离离的对话，她也一直都听的很清楚。 他那惊愕后，夹着一丝绝望的表情，真不该他这么一个出身富贵的豪门公子该露出的表情。 “可我刚才好想听你和乔克说什么……天黑之前能救出小珥？” “如果我不这么说，估计他不会借多余的人给我，天黑前似乎还有希望，可真的五六个小时一过……” 宋离离看着钟离无止手里的手机……她站了起来，从钟离无止手里把手机接了过来， “小珥……” 宋离离冲鹿小珥勾起唇，笑了笑，“给我五个小时，好不好？” 鹿小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举着手机的手随意的搭在一块微微凸出来的砖石上，虚弱的仰着头，眼睛微微下瞄，看到宋离离温柔期待的浅笑…… “五个小时……好久……小离……我怕我坚持不住……” “你手机电还有多少？” “二十……左右……” “好，那就三个半小时，给我三个半小时，这三个半小时，无论如何你都给我保持清醒，再难再困都得睁着眼睛，能不能做到！” “……我试试吧。” “好，我现在把视频挂掉，三个半小时后，你打给我。” “好……” 鹿小珥那头刚应完，宋离离就兀自结束了视频通话，动作利落的不得了。 钟离无止又是一脸错愕，“我还没有跟她说……” “你想跟她说什么？” 宋离离拧紧着眉，质问他。 钟离无止心口一窒，明白宋离离的意思。 “这三个半小时，我们做我们的事，而她，只能靠她自己，三个半小时后，她得靠你。” “……” 宋离离话说到这，便没再和钟离无止继续废话。 乔克给她安排的六个人，此时已经拿着她要的工具过来了。 “你们可以叫我唐，我和乔克是同学，我的朋友跟着国际救援组织来到你们的国家，无私帮助你们受伤受难的同胞，现在，她被埋在这座教堂的废墟之下，我很确定她还活着，我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宋离离一口流利的m国语言，真的很让钟离无止吃惊。 “唐，乔克少将吩咐我们帮助你，更何况你的朋友帮助我们，却在我们国家遇难，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谢谢。” 多余的寒暄话，宋离离不再说，她把手里的图像展开， “从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到我朋友所处的位置是十一点五米。我们需要挖出一个至少一米五深的地道通向她所在的位置。我测算了一下，总长约十五米，我们必须在五个小时内把这条通道打通。” “……” 几人面面相觑。 “三个人同时打钻，至少先打出一条窄道，能让空气流进去。” 钟离无止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挖土机我会操作，一组人打钻，我清除大部分砖石，另一组人清石。隔一个小时轮换一次。” “好。” “位置我已经圈出来了，就从这里开始。” 任务派完，宋离离便往挖土机那走，钟离无止拧眉，“宋离离，那我呢？” 391 以前你没有钟离无止，以后，有了 钟离无止拧眉，“宋离离，那我呢？” “你爬上来站在这，我先操作给你看，之后我们俩轮换。”她会尽全力救鹿小珥，但她也答应了温年，会量力而行。 在宋离离坐进驾驶舱后，钟离无止人也已经爬了上去，稳稳的站在一个平面铁皮板上。 时间走的很快。 争分夺秒，片刻都不得停歇的救援时间就更是如此。 通道的挖掘速度要比宋离离预料的更慢，这些人到底不是专业的挖掘工人…… 三个半小时过去，最快的那一条细长通道也只有八米不到一些。 钟离无止人坐在挖掘机上，他早晨穿的那套精致西装，上身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个工字背心，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脸颊往下淌，工字背心都已经湿透了，精壮的手臂操作着方向盘和操纵杆。 宋离离一边指挥一边清除着碎裂的砖石，状态并不比钟离无止好到哪儿去。 脸颊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脸，她的唇有些泛白。 钟离无止无意瞥了她一眼， “宋离离，你休息一会儿！” 宋离离仰头，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晚风带来了一丝凉意。 她没固执，走到一块稍平的地方休息。 也就在这时，她和鹿小珥约定的三个半小时已经到了。 小珥只是发来语音请求，宋离离接下， “小珥，你怎么样？” “呼……离离……呼……” 鹿小珥人紧紧的缩着，她觉得很冷，现在是热天，这么冷……是不对劲的。 更何况她自己是个医生，身体是什么情况，她也大体清楚，失血过多，脑部又供氧不足，不说坚持不坚持的下去，单是这样长时间的处在供氧不足的境况下，脑组织也会受到损失。 “小珥？” “还有多久啊……” 鹿小珥干涩的唇碰了碰，喃喃的问了句。 “快了，快了！” “外面的天都黑了吧？” “还没有。” 宋离离赶忙说道。 鹿小珥轻轻笑笑，“谢谢啊……离离……” “……”宋离离心口一窒，她这说的什么话！ “从事发到现在，二十一个小时，我一个人……也想了挺多，都说人死前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回溯自己这一生……” “别说话了，小珥……” “如果我现在不说话，我怕我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 “……” 宋离离缩着身体，手紧紧的握着手机，低着头。 “你说，如果……如果我不这么叛逆，而是乖乖听我父亲的话，会不会就不会遇上这事？” “……我假设了一下，却发现，与其走他们给我铺好的路，庸庸碌碌，寻常无奇的过完漫长一生，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起码在离开人世之前，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由心而发……” “虽然短了一点，但没有遗憾，没有后悔。” “小珥！我不想听你这些临死箴言，你给我听好了，用力呼吸，不管多难，在我打通救援通道以前，你不可以放弃。” 宋离离激动道，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活下来，你会有很好，很幸福的人生！以后的日子绝对会比你过去的人生更精彩无数倍！” “……呵呵……离离，谢谢啊。” “什么？” “谢谢你不顾一切的来到我身边，我鹿小珥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上天最大的馈赠。” “你不会死的。” 宋离离笃定道！ 鹿小珥不管怎么样，也会比她活的长！ 但如果她自己放弃了…… “钟离，你来！” “……” 钟离无止从挖土机上下来，宋离离把手机给他， “这边交给我，鹿小珥交给你，和她说话，讲故事，唱歌都好！不能让她睡，不能让她放弃！” 宋离离厉声说完，就往正前方跑了过去，她的身影在废墟中穿梭！ 钟离无止看着她跑向了一辆正要撤离的消防车！ 他不知道宋离离又做了什么打算，钟离无止拿着手机重新上了挖土机。 地下通道里面的部分，挖土机的作用不大，还是人力更方便。 他做的就是出口处的土石挪走。 那六个人此时也已经累的嘴唇发白。 “小耳朵，你还醒着么？” “嗯啊……” 鹿小珥的眼睛在黑暗里睁的只剩下一条缝了，眼皮似有千金重，压得她累死了。 “你知道我现在在干嘛么？” 钟离无止把手机放在操作盘上，一边操纵着挖土机一边和鹿小珥聊天。 “咚咚咚……好吵啊……” “我在用挖土机。” “挖土机……” 鹿小珥喃喃着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蓦地笑了一下，“你还会用挖土机啊……” “现学的！为你学的。” “谢谢……谢谢你……钟离。” “我要你当着我的面感谢我……像你这样恹恹的语气，态度一点都不端正。” “呵呵……” “小耳朵，你记不记得我们在东恒的时候，好几次余震都差点把我吓跑了，我拽着你要离开那地方，你死活不肯……你说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 “呵呵……是啊，救死扶伤是天职……” 鹿小珥仰起头，那眯成缝的眼睛睁开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来，她咬紧自己的唇，不想露出一丝哭音。 “你记不记得，地震后的第二十天，也有一个女人被埋在塌方的房子里，地震发生的时候她人在厨房，被埋住以后，手边有几个番茄，有一条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她的双脚被压住，人一直趴着，就靠着那些东西活了二十天……我们到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了，是你鼓励她，一直一直……为救援工作争取了整整六个小时。” “小耳朵，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浑身灰土的你在我心里有多高大，有多神圣。” “……这时候，你还要奉承我啊？” “我是要你像那个女人一样，坚持下来，一秒一秒的坚持下去……那个女人有信念，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孩子，你呢?” “完了，至今……我还真没什么信念……” 鹿小珥喃喃道。 “那是因为以前你没有钟离无止，以后，有了。” 钟离无止攥紧了拳，鹿小珥虚弱的气息轻拂在他心尖上，狭长的狐狸眼眼眶红通通。 392 她说，钟离无止是没心的 不能怪他这个大老爷们，泛出孬种的泪水，实在情难自禁。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哪里还会介意她是不是同性恋，就算是，他也要把她给掰直了！ “钟离……无止……” 鹿小珥上下唇碰了碰，用气声念出他完整的名字，而后轻轻的就笑了一下， “都说……钟离家大少爷玩世不恭，莺燕无数……” “看人是不能用眼睛看，也不能只用耳朵去听的，我和你说过很多遍，我想让你用心看我，用心来听我……” “两年前，有一个叫翁晴好的女模特，算是走在时尚最前沿的顶尖模特了吧……我说起这个人的名字，你应该有印象的……” 鹿小珥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她一句话都断断续续，多半都是气音…… 钟离无止停下手里的工作，鹿小珥那些模糊的音节，他却听得很明白。 翁晴好，是他过去交往过的一个女人。 他承认，在遇到鹿小珥以前，他没有那么……洁身自好，也不觉得身边有那么几个女人，有什么不好的。 他是钟离家的大少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翁晴好算是他过去那么些女伴里比较聪明乖巧，也是陪伴他时间较长的。 他把她捧到模特界第一超模的位置，她则知恩明事理，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鹿小珥怎么会……突然提到翁晴好？ “那会儿……你身边至少有四五个女人吧？可钟离大少爷却还不满足，又把你那双狐狸眼盯上了我……” 钟离无止心口缩了一下， “我对你……和对她们不一样……” 他很是无力的解释道。 年少轻狂时，他们这些富家子弟，似乎都会下意识的把女人当成足以炫耀和自得的资本。 谁的女人多，谁的女人美，仿佛谁的脸上就更有面子。 尤其是那些妆容精致，婀娜多姿的女明星，常常成为他们的抢手货。 他觉得自己与旁人在本质上不同，可意气风发，年轻男人的虚荣心是一样的…… 如今看来，当初炫耀和得意的资本，成了现在想要狠狠擦去的污点。 以前的高人一等，到了鹿小珥面前，却抬不起头来。 “恩，不一样……翁晴好和你分手后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钟离无止抬眼，眉头不自觉的皱成了个“川”字。 “但是翁晴好还说了……就算现在不一样，以后也会是一样的。围绕在钟离大少爷身边的女人，哪个不优秀，哪个不漂亮，你有这个自信拴住他的心一辈子么……可就算你有自信，钟离无止却是没心的。” “……鹿小珥，你就是因为翁晴好和你说的这些话，才……” “不是……” “……” “有一部分原因，她说你没心，我观察了，的确如此。不过直到东恒地震，你跑到灾区，似乎是去寻我，却被救援队从这里拖到那里，很是茫然却又坚定的参与救援时……我就觉得……可能我对钟离无止有本质上的误解。” “也是从那才确定……你并非没有心……” “那你还骗我……说你是同性恋？” “呵呵呵……可你竟然信了……你好傻……” 鹿小珥看着这漆黑的空间。 呼吸都成了艰难的事，但她却愣是没有露出一点点哭声，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你好傻，离离也好傻……我觉得上天已经对我够好的了，这样轰炸坍塌，却还能辟出这么一个空间，让我能和你们好好的说一声再见……” “别说这种话……求你了，别说这种话……” “我隐约是可以听到外面的是声音的，你们打地下通道，但好慢……我清楚安格斯教堂有多宏伟，所以也知道救援行动有多难……” “钟离，我想要你答应我……带着离离离开这里吧……凯撒真的不安全，反叛军已经把这里当成了首当其冲的靶子。” “我有预感，这远远没有结束，甚至连中场休息都不算……” “你知道宋离离有多固执，哪怕是一具尸体，她也一定会把你救出来才离开。” “她固执，但她也理智。” “理智？一个孕妇往战场上跑，这也叫理智？” 钟离无止对此嗤之以鼻。 可他这么说完，那一头却没了声。 一时间，他心慌意乱，连着叫了好多声鹿小珥…… “你说……谁是……孕妇？” 鹿小珥声音都在颤…… 钟离无止愣住了，“你不知道……她怀孕了么？” “不知道！” 鹿小珥突然低声吼了出来，“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告诉她我在哪儿，甚至不会和她联系！” “……” 钟离无止没想到鹿小珥会这么激动。 “她疯了么！温年呢！温年也跟着疯了么，他怎么会，怎么能允许离离，离离……” 鹿小珥低头捂住自己的脸，心下悔恨无数！ 而钟离无止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你一个人，我是一尸两命，所以鹿小珥，你如果不坚持下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钟离无止怔楞之际，不知何时，宋离离已经爬到了驾驶室外，听到了鹿小珥情绪激动的怒斥。 “离离……” “你不会死！钟离，你下来！” “……” “六个人不够，就十六个人！” 钟离无止仿佛听到耳边一阵攒动，和七嘴八舌的m国语言。 他听不懂，但循声望去，就见十来个消防官兵手里抡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两人一组跳下地道。 地钻的声音很整齐，砖石泥土被挖出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消防兵的救援行动力要比乔克手底下的士兵要强悍的多。 “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宋离离眼睛很毒，当时和鹿小珥语音通话时，远远就看到那辆救援的消防车。 消防官兵收着工具，不是撤离就是轮班。 但不管是撤离还是轮班，她都不能让他们走！ “m国人，g国人，又有什么分别……邻国的百姓不就是兄弟姐妹么……小珥参加国际救援组织，为他们而来，他们又怎么会袖手旁观？是我把身处乱世的他们想的狭隘了……” 宋离离喃喃，说罢她接替钟离无止坐在挖土机的操作位上。 393 凯撒的夜晚，拉开了恐怖幕布 晚上七点，凯撒市市中心的街道亮起了路灯，唯有遭受恐怖袭击的几处地方没有灯火。 安格斯教堂的废墟也是一样。 几股救援小队以及前来轮班的消防官兵带来了临时灯源。 而被埋在废墟之下的鹿小珥，是目前这场灾难下唯一一个确定知晓的生存者。 一传十，十传百…… 宋离离坐在挖土机上，一边操纵着挖土机，一边清晰的看到，越来越多的救援者和志愿者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涌。 “我知道她！前天她和她的同伴们一起去给孤儿院里生病的孩子看病，还去了贫困区，给穷困的病患免费治疗！大家都叫她小耳朵医生！” 这位m国的市民，似乎与小珥所在的国际救援组织有渊源，当听到被埋的是一个姓鹿的g国女医生时，立刻便喊了出来！ 帮手越来越多，资源越来越多…… 宋离离微微沉下眼。 谁都知道战争可怕，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人心是暖的。 小珥，我的境界不如你，估计这一生也不可能爬到你那样高的境界，但……真的很谢谢你，总是让我看到这世间的温暖和美好。 残破的安格斯教堂废墟之下，还有无数冤魂。 在这个本该和平的年代，发动战争，甚至把战场搬到平民生活区的人，心里是不是住了恶魔！ 她从未妄想过自己的重生能改变世界格局，能化解战争，她别无所求，只求能把鹿小珥平安的带回家。 在她的印象里，m国的内战持续了整整七年，从国家内战慢慢演变成小规模战争，再而后…… 宋离离被指控叛国罪的时候，参与战争的国家已经有七个……g国是其中一个。 她不知道在自己死后，七国间的战争有没有发展成世界第三次大战。 她觉得不可能，核武器时代，如果再发生世界性大战，几乎预示着……全人类的灭亡。 钟离无止也压根没有想到m国的人民会这样热心，他们其中，还有人的亲人也被埋在底下，但他们却一丝线索都没有。 鹿小珥此时并不只是鹿小珥，而是这些亲属们的希望…… 救出一个鹿小珥，也许就会有更多。 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整条通道以非常可观的速度在往内部打通！ 钟离无止坐在一块石头上， “小珥，你有没有听到……大家在帮你的声音？” “……恩……” “小珥！” “钟离……我觉得……喘不……过气了……好难受……”鹿小珥吐着气声。 “小珥，放轻松，放轻松，很快了……” 钟离无止把手机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他缩着身体，强忍住这一时的恐惧，他一直在和小珥交流…… 所以他能感觉到小珥真的快到极限了…… “求你了……小耳朵……我钟离无止这辈子没求过谁，我求你……坚持下来……” 他浑身狼狈，头发上全是灰土，手上有搬过砖石划破撞淤的痕迹。 “钟离……头很难受……” 眼前是一切漆黑，但她好像出现了幻觉似的，星星点点刺眼的画面让她睁不开眼…… “你想着我，小耳朵，你想着我好吗？等我带你回家……” “……” “你想当医生，我会做你最坚强的后盾，支持你，你家老爷子反对，那我就护着你！” “……” “小珥？” “……” “小珥！” 钟离无止急的直接大叫，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宋离离侧目，冲他大声问道，“怎么了？” “小珥！小珥！” “小，小声点……” 鹿小珥皱了皱眉，只觉得钟离无止的那几声大喊实在太刺耳了。 钟离无止听到她的声音，鼻子都酸了。 他一时间几乎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冲宋离离摆手，示意……没事。 钟离无止的腿都软了，只能撑着膝盖慢慢蹲下来，重新坐下。 “钟离……” 鹿小珥闭着眼睛，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气， “我想喝奶茶。” “……” “等我出来……你请我喝……” 钟离无止唇抿到发白，没有一点血色，他捂着自己的嘴，良久才平复完情绪，重重应了声，“好！” “你怎么了……？” 钟离无止吸了一下鼻子…… “你……哭了？” “没有！” 钟离无止连忙反驳道！ 鹿小珥轻轻笑……昏昏沉沉的…… “钟离……我们鹿家，很奇怪的……” “什么？” “我们鹿家的人，从来就没有好姻缘。不是离婚就是丧偶，不是反目成仇，就是互相利用……呵……我爸看着人敦厚，却无情的很……” “……” 对于鹿家的家事，钟离无止不关心，但也有所耳闻，整个家族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从太老爷一辈到曾孙，四代人，所有的婚姻都以失败告终。 可能这也是鹿家愈发衰败的原因。 家不齐，就更别说兴旺发展了。 “我是个独身主义者，没想过结婚，也没想过有孩子……” 鹿小珥淡淡道…… 所以不是钟离无止的魅力有问题，而是她自己，真的有问题。 钟离无止听不得她这样丧气的话，鼓足气，他冲她道， “鹿小珥，如果你是同性恋，我掰也要把你掰直，你说独身主义，我偏偏要让你尝到婚姻的甜头，如果今天你没死，我发誓我钟离无止一定要娶你！” 他信誓旦旦。 手机那一头静默了良久，而后就听鹿小珥道， “……那我还是死一死吧……” 愣如钟离无止脸皮再厚也经不得她这样说，开玩笑也不行！脸面和自信都被说没了…… “钟离无止……” “恩？” “手机……要没电了……” “……” 钟离无止心脏“咯噔”一下。 “……我等你。”“嘟”一声，屏幕黑掉，语音通话结束。 钟离无止怔楞的坐在那，全身发冷，只觉得胸口被人掏走了什么似得，空洞洞的疼…… “通了！” 就在这是，地下通道里传来了声音。 钟离无止听不明白，但宋离离却听得很清楚， “通了！通了！” “通了？！” 地道还在挖，要挖出一个人的宽度。 多余的人慢慢从里面爬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都很激动，欣喜。 钟离无止和宋离离毫不例外，宋离离的眼泪屏到现在终于忍不住掉了两滴。 “咻——轰隆——砰！” 而就在这时，一枚导弹从他们头顶飞过落在与他们相隔两条街的位置。 巨大的爆炸声后，凯撒的这个夜晚……拉开了恐怖幕布。 394 这一刻，他的内心是震撼的！ “怎么回事？” 钟离无止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惊到了，隔着整整两条街道，抬头看过去，空中升起伴着火光的黑灰色烟团。 “又来了……” “oh……no！那是我家附近！” 宋离离神情无比凝重，她忙对钟离无止道， “速度快！把小珥救出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钟离无止心一沉，m国的救援人员已经撤出了地下通道，最前面开路的志愿者已经拖着地钻出来了！ “只是通了，还不够大。” 宋离离应了声，“谢谢，你们去安全的地方避难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她很感谢所有帮助了她和钟离无止的人，但现在真不是浪费时间说感谢的时候。 她把大石锤递给钟离无止，“你进去还是我进去？” 钟离无止一把拿过大石锤子，用行动说了句“废话”。 他很是利落的跳了下去，地下一米，除了安格斯教堂的建筑地基比较坚硬之外，地土还是比较容易挖掘开来。 通了就不怕了！ 两名大汗淋漓的消防官兵，呆呆的站在这座废墟边，面向着爆炸的地点，就那么站着，看着…… 脸上已经没了表情…… 他们心里无比清楚，再不是恐怖袭击，再不是什么小规模动乱，就从这枚导弹落入凯撒市的市中心起，战争爆发了。 又不知有多少人死去，不知多少家庭破灭…… “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的朋友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宋离离起身，走到那两名消防官兵的身边，视线有些悠远。 与离离相邻的消防兵淡淡道， “呵……可是这……已经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 “唐，我的国家……要完了……希望你们能安全返回g国，好好的待在你们的国家，好好享受和平。” 消防兵一头银白色的头发，m国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天生是这个发色。 “谢谢，纳瑞，我会把这里的所见所闻带回国，警醒我的国民，警醒我们的政府。” 宋离离认真道。 即便与爆炸点相隔两条街道不止，那爆炸推过来的气流，弥漫着硝烟的空气，站在这里的他们都能清晰感受。 巨大那一阵爆炸后，便是四处逃窜的人们的惊叫声。 纳瑞身上别着的对讲机传来通讯声，他接起，“消防一队，纳瑞，请讲。” “你们现在在哪儿！不是早该归队了么！快点回来！事态紧急！” “是！” 纳瑞这边应完，刚要转头和宋离离解释，宋离离摆了摆手， “你们去吧。” 纳瑞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祝你们好运。” “也祝你们……好运。” 宋离离看着纳瑞和他的同事往那头停的消防车走去，纳瑞所带的这一队消防官兵，全数撤离这一片区域，只留下几个大号电筒给她们照明用。 “钟离！怎么样？还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宋离离冲着通道里面喊道。 隔了一会儿，“听到，我看到小珥了！” 宋离离心才算稍稍放下来一些，人蹲在一边把照明对着通道口， 而就在这是，她自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这一震，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忙打开手机，温年发来的通讯信息堪比轰炸。 她忙接起视频—— “阿年，对不起，我忘了。” 她懊恼的锤了一下头。 而那头的温年真的整个人都很不好，“我是不是说了再忙再乱也要和我保持联系！” “对不起……这边的救援工作真的是争分夺秒，我忘了……” “手机呢？手机没响么？” “震动的声音太小，所以……” “你现在人在哪儿？鹿小珥有没有救出来？凯撒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必须立刻转移！” 温年焦急道。 谁也没想到反叛军的行动会这么凶猛！完全不给凯撒市政府一丝喘息的余地。 “快了，救援通道已经打通，钟离进去救小珥了，等小珥出来，我会立刻带着他们转移。” “机场不要去了，所有人多的地方都不要去，我会给你个地址，你们去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 温年利落的说道。 “好，我听你安排。” “离离……切记，不要逞强。” “我很清楚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温年双手撑着桌面，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宋离离的身后，很远的空中，有火光……有浓烟…… 密集的枪声也在不远处。 “被袭击的地方是凯撒地标性的影剧院……离你们那只隔着两条街。” 温年虽身在g国，但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 “恩。” 宋离离应了声。 “还没好么？人还没出来么？”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温年的焦急和紧张。 “出来了！离离，帮我一下！” 钟离无止的声音从通道里传来。 宋离离把手机放在一边，转个身，人蹲在通道口，而后就见一个绳头扔了出来， “帮我拉一下，通道太窄了……” 宋离离跳下通道，拾起绳子就往外拽！ 不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刺耳，安格斯教堂这一块的人群一早就被人疏散开来，除了受害者的亲属，根本没有旁人。 而这时，已经不断有人从远处往这边逃窜…… 这不是好事。 宋离离卯足了劲头把鹿小珥往外拖。 好在钟离有先见之明，进去之前还把他的西装外套带着，给鹿小珥垫在身下绑着。 “咳咳……咳咳咳……” 鹿小珥虚弱的轻咳声，让宋离离笑了出来。 终于，鹿小珥的头出现在她视线里， 鹿小珥拿开挡着自己脸的手，露出那张蒙了一层灰土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微红的泪光，而后就见水珠滚落她的眼角， “离离……呼……呜呜……” 鹿小珥也跟着笑了，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小珥，能不能自己爬起来？这边通道太窄了，我先爬上去，再拽你上来。” 一米五深的坑，对普通人也算是高的了。 “恩……” 小珥和钟离无止都出来了，钟离无止把鹿小珥抱在怀里，，小心的喂她水喝…… “阿年，人救出来了。” 宋离离拿起手机，从早上醒来到眼下八点半，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会心的笑容。 她向温年报告道。 温年看着她……这一刻，他的内心是震撼的。 395 炮弹，枪火，近在眼前 “位置我已经发给你了，你们先转移到那。” “好。那我们过去了再和你说。” “速度一定要快，一定要小心，知道么！” 温年再三叮嘱道。 救出了鹿小珥，宋离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见温年如此紧张的样子，不由笑话了他一下， “你突然这么婆妈，我都不习惯了。” 温年深吸口气，她能笑的出来，可他真的没法放松。 宋离离挂了视频，转过头看向钟离还有他怀里抱着的鹿小珥， “怎么样？” 鹿小珥人很虚弱，除了身体上的虚弱，还有精神上的疲惫。 她看向宋离离，动了动唇，喃喃的问道， “还有别人……被救出来么？” 宋离离知道事故发生时，她所在的整个国际救援队伍都在教堂里，她吐出一口气， “你也看到了……这一片废墟……” 鹿小珥的眼珠子转了转，而后闭了一下眼，有些哽咽道， “如果不是你……我应该也会死在这吧？” “没有如果，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来。” 宋离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摸下来一层灰， “是你自己坚强，勇敢……没事了，别怕，我和钟离不都陪着你嘛？” 鹿小珥闭上眼睛，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滑，往下掉…… 这二十三个小时，是她人生中最孤独最绝望的二十三个小时。 这期间，即便和宋离离，和钟离无止联系上了……她也还是抹不去心里的绝望和恐惧。 她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哪怕是死在这场灾难里，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恐惧，那仿佛在嘲笑她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有多可笑似得…… 可离离还是懂她。 宋离离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每一分每一秒都怕极了事态生变，怕极了她会挺不过去，一分钟要担心六十下，一小时有六十分钟…… 她吸了一下鼻子，随手揩掉掉出来的眼泪，她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这里离抢战的地方太近了。小珥，你好好一下，到了地方，再查看你的伤情，你觉得……你能挺得住么？” 她自己是医生，宋离离觉得她对自己的伤情应该有起码的了解。 “可以。” 鹿小珥点了一下头。 “行，钟离，我们走这边！” 宋离离早先就已经看清楚形势，再加上上午一直在研究凯撒市的道路位置，围绕着市中心的地图基本都印在脑子里。 结合温年给她的位置，很快就确定了方案。 而此时，从前面交战区跑过来的普通市民也在四处逃窜。 钟离无止小心的抱着鹿小珥，即便鹿小珥说她能坚持住，他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一路跟在宋离离后面往前走。 “很远么？” 钟离无止问道。 “穿过这条街，右转再过两条街就到了，那是个酒店式公寓，应该都是旅客租用。” 宋离离简单说了一下。 钟离无止其实已经觉得自己疲惫不堪，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还拖着碎步小跑的宋离离，眼里也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真怕这个胆大妄为又出人意料的孕妇，会有什么不测。 摇了摇头，他忙说服自己，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看宋离离这样，也不像真的是会胡来的人，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会把握好。 穿过一条街道，右转后又继续往前…… “看到没有，那个挂着“你好”的招牌，就是那家酒店。” 宋离离指着前方，示意钟离无止抬头，钟离无止看到招牌后又提了一股劲，怀里的鹿小珥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快到了……小珥。” 他说了句。 而后长腿迈的更急，可他的视线都还没从那块“你好”酒店招牌上移开，突地，一道很细的蓝光就从他眼前闪了过去，落在那个酒店的位置，紧接着才听到一声“咻”，再然后—— 钟离无止和宋离离的步伐几乎同时停住，他们亲眼酒店所处的那个位置，连着周围数幢建筑，伴随着“轰”一声！ 被炸成一片废墟。 街道上还有逃窜至那儿的人，有些人被波及，直接被炸飞，成了几段。 钟离无止的表情完全木掉了，整个人站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宋离离神情无比凝重，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并不是凯撒市的防空系统有多差，而是这座城里不知藏着多少反叛军！ 今天才六月二十一号，距离她记忆中的那个节点应该还有十天！ 宋离离皱起眉，就算有误差……会差这么多么？ 不过，在此之前，她也是上过多次战场的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爆炸，倒不会真吓到她。 “这样不行，如果反叛军随意轰炸……躲在哪儿都不安全。” 宋离离喃喃道。 钟离无止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们的目的地就在这一瞬成了火场！砖石乱飞，红光冲天，哀嚎遍地。 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 “钟离，跟我来！” 从攻击的方向来看，安格斯教堂也好，前面的街道，和这里的街道，都是从东面而来。 这也就是说，反叛军在东面偏南的方向，凯撒市的市中心在西边，如果她没有记错，东北方向是郊区，地广人稀。 往东北方向躲，会相对比较安全一些。 宋离离下着定断。 然而她已经走出好几步了，一回头才发现钟离无止还在原地站着。 “钟离，别发呆了！你是想死在这儿么！” “……” 宋离离拧着眉，跑了回去，拽上钟离无止，“快点走！反叛军离这里不远！” 钟离无止被宋离离拽着走，一边走，一边震惊的看着宋离离， “你都……不害怕么？” 宋离离瞥了他一眼，“别废话了，有这个力气问东问西，不如省点力气加快脚步！” 钟离无止又咽了一口口水，只要一想到刚才被炸毁的楼，是他们的目的地，而他们就这么侥幸的躲过一劫，后背就一阵战栗！ 他没有上过战场，他是个在和平的国家，和平而富饶的城市长大的豪门少爷…… 炮弹，枪火，离他那么远那么远…… 宋离离一直往前跑，大约跑了半个多小时，才稍稍停下来歇息， “把小珥放下来，我看看。” “她在发烧。” 钟离无止皱眉说道，与此同时，温年的通讯来了。 396 阁下不会这么胡来吧？ “她在发烧。” 钟离无止皱眉说道，与此同时，温年的通讯来了。 宋离离一边接听温年的视频，一边伸手去探鹿小珥的额头，眉头跟着蹙起。 “离离，你们现在怎么样？我刚接到消息——” “你别急，那个位置整一片遭到轰炸，我们已经离开那个街区，就是不知道你安排的人……” 宋离离话说完，温年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心下担忧可想而知。 “就是因为联系不到他们，所以我才找你。” “现在小珥的状态很差，在发高烧，我已经决定往凯撒的东北方向走，尽量里市区远一些。” “好，你和钟离，至少有一个人的手机定位开着。” “恩，放心。我不和你多说了。” 宋离离眼神示意钟离无止把人抱起来，已经准备继续往前走。 “小离，你等我。” 温年对她说道。 宋离离点了点头，这兵荒马乱的局势，车站，机场是大多数人会选择撤离的途径，但往往越是这种时候，车站和机场最为危险。 这个时候，真的就只能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温年的救援。 两人暂时结束通话。 宋离离和钟离无止继续前进。 ———— 安临总统府的这个夜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此时坐在总统办公室的温年正和m国的总统进行一个私人的视频通话。 外交部步部长在和m国的交涉中，m国最大的让步是允许g国安排民用交通工具撤离g国侨民，坚决不允许武装分子进入m国。 温年可以理解m国的决定，但非常时期，他不得不做出更多的交涉和努力。 g国的撤侨行动要远比其他国家的速度更快，海陆空三方周转， m国所有省市的侨民只要手持g国护照，就可以循从大使馆发出的撤离路径撤离。 原本离离和钟离无止救出鹿小珥以后，也可以循着撤离路线离开。 可晚八点的凯撒市再次遭到反叛军的攻击，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 办公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瞿宇，步生以及其他秘书和外交官，此时都屏息凝神。 温年和m国总统巫达戚之间相差了整整二十四岁，通话仅持续了五分钟，结束了视频通话，他站了起来， ““鱼鹰”突击队什么时候到！” 温年给海军总司令下达的命令是最迟后天中午前到，眼下连十个小时都不足…… “阁下，依您的吩咐，早先已经催过了，现在应该在过来的飞机上。” “等人到了，立刻到我这里报道!” “是。” 温年的视线扫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们此时也都看着温年，有些人的表情掺着巨大的疑惑，似乎不能理解总统如此焦急，不安的原因。 就在这时，他桌面上的座机又响了， “总统阁下，鹿永淮部长请求面见您。” 鹿永淮，中央人口情报局副局长，鹿小珥的父亲。 “请人进来，瞿宇留下，其他人出去。” “是，阁下。” 办公室一下子就空了。 “我和巫达戚说，我国几名高级科研人员以及一些重要官员的亲属还逗留在凯撒，科研人员方面，他说他会派人前去保护，至于亲属……” 温年轻吐一口气，眸子沉着，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 “请进。” 进来的人正是中央人口情报局的局长鹿永淮。 他神情慌张，眉头紧蹙，匆匆站定在温年跟前，“阁下，我有很重要很紧急的事情想要拜托阁下!” “是令媛鹿小珥吗？” 鹿永淮愣了一下，很是震惊于温年已经知晓这件事。 “……是，阁下，我女儿参加了一个国际救援组织，她人在凯撒，但是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她，好不容易找到她那个组织的联系方式，询问过去，他们说……” “她所在的那个救援组织今天正好在安格斯教堂听讲课。” 温年说道。 鹿永淮咽了一下口水，一双老眼一瞬间就盈满了泪水。 他再怎么反应慢，也知道安格斯教堂在昨晚被m国反叛军炸成了一片废墟，今日国际新闻的最新数据，废墟中挖出七十八人，全部死亡。 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个精干聪慧的父亲，身形晃了晃，巨大的悲痛撞上他胸口。 一时，心头无数懊悔和绝望。 “她想干什么，我就让她干好了，是我把她逼到那里去的！是我……” “鹿部长，你的女儿还活着。” “……” 鹿永淮悲痛的表情呈狰狞的僵硬，他抬眼看向温年的瞬间，浑浊的老泪滚了出来， “是她的两个朋友救了她，但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长时间被掩埋，头部受伤，现在高烧昏迷中。” “……”鹿永淮已经瞪大了眼睛，他连忙握着温年的肩，“阁下，小珥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凯撒市正在发生枪战，反叛军已经把首都凯撒当成了第一个目标。” 温年老实说着凯撒的情况，哪知鹿永淮丝毫不畏惧， “我不怕，我没有关系，我的女儿现在真的很需要我！阁下，您就告诉我她的具体位置吧！” 温年看着鹿永淮，心下不由升起一股羡慕。 “鹿部长，您年纪大了，去了又能做什么？” “阁下！就算我去了什么都做不到，我也不能在这干等着！枪弹无眼啊……” 鹿永淮光是想到女儿在战火连天的异国他乡生死难定，他就一阵心绞痛！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阁下，等有一天您做了父亲您就知道——” 温年打住鹿永淮， “鹿部长，我在努力。” “……” “尽我这个总统的全力，尽我温年的全力。我可以向你保证，保证你的女儿会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 “阁下……” 鹿永淮看着温年，神情凝重又犹疑。 “但是鹿部长得留在国内，如果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内阁就又少一位大臣，温年需要仰仗您的地方很多……” 温年这话听着舒服，但……瞿宇眯起了眼，目光紧紧的盯着温年。 他这位不省心的总统阁下，脑子里又在想些什——突地，瞿宇想到了什么。 看向温年，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不会这么胡来吧？ 397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四千字） 安抚好鹿永淮便让他回去等消息。 瞿宇看向温年，他还没开口，温年倒抢在他前头，继续说着鹿永淮到之前被打断的话， “五个人，是巫达戚能退让的底线。走他们m国的特殊入境通道，入境前，我们派出去的人不可以用任何武装，入境后，他们会提供必要的武器。” 温年敲着桌子。 “五个人……阁下心中有人选了？” ““鱼鹰”突击队里有两名是鹿子卿带出来的人，；另两人一直都是离离的部下，他们之间应该没有问题，回头我还会再和离离确认。” ““鱼鹰”突击队，您只安排了四个人，那第五个人呢？” 瞿宇盯着温年的视线比刚才更紧了！ 温年回看他，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我不同意！” 瞿宇立刻吼道！ 温年很是平静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桌上架着的几台电脑，其中一个屏幕最大的电脑上正是用卫星定位出来位置。 是宋离离等人的移动路径。 温年拿了一支笔一张纸，很迅速的列出了一个清单，也不顾瞿宇双手攥着拳，极为严肃的审视着他的表情，径自把清单放到桌角， “这些东西，给你一个小时，帮我准备好。” “阁下！” “去办。” “阁下，我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帮您留住夫人！” 瞿宇整个人都战栗着，即便一直以来他都以一种憧憬敬仰佩服的目光仰望温年，此时，却真的难以认同温年独断的决定！ 比起上司，比起一国总统，瞿宇和温年之间的关系其实更像朋友，兄弟。 温年嘴上说不信任任何人，却是实打实的信任瞿宇，哪怕一开始瞿宇是温良宇安插在他身边的耳目。 瞿宇知道温年对宋离离的情意，他步步为营，为国为民为宋离离！ 总统夫人的避孕药是他发现的，是他让人制出一模一样的维生素含片去代替避孕药。 温年并不知情，瞿宇觉得这是为温年好，也是为宋离离好。 这世上能彼此相爱已属不易，为什么还要分居两地？说的冠冕堂皇，不过就是一人恐惧，一人纵容！ 他孤家寡人一个，但也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怎么就忘记自古以来就有两句传诵下来的至理名言！ 红颜祸水！ 不要江山要美人！ “瞿宇，你在担心什么？” 温年见他气愤，反对的态度很是坚决，不由反问了一句。 “阁下，m国内战，我们与m国相邻，局势一样不稳，夫人虽重要，可您是总统，身上担着的是上亿国民的安生！” “你这话说的也太严重了。” 温年轻轻笑道，在瞿宇如此严肃的质疑下，他说话还能如此的轻巧，瞿宇的眉头便拧的更紧了， “您这样做，夫人会怎么想？” “瞿宇，你现在的反应和态度就和那时候我担心离离的安危连夜飞去西林时的鹿子卿一样。” “……” “那时我对鹿子卿说过一句话。” “……” “g国没了我，还会有下一个总统，总统有很多，但宋离离，只有一个。” “……” ———— m国凯撒市c区。 宋离离在前面寻路，钟离无止抱着发高烧的鹿小珥紧跟在后面。 “离离，一直这样走下去，我怕小耳朵会坚持不住。” 钟离无止喘着气，说着自己的担忧。 “我知道，再走大约十分钟，有一个镇级医院，我们在那里歇一下。” 宋离离实在没有办法，她倒是想“借”一辆车子开开，但路边上停着的车都没有钥匙，况且现在的车型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不是电能的就是智能车锁。 像电影里那样靠打磨发动车子真的就只是电影。 这大半夜的，马路上的车子竟然都拥堵了起来，基本都是要开车离开凯撒的市民。 所以他们一路过来就只能靠双脚。 她觉得自己的体力还有保留，但……腹中脆弱的生命，却在警醒着她不能去拼极限。 至于钟离无止，再怎么身强力壮也是没有受过训练，一整天的奔波已经让他精疲力尽，更何况这一个多小时的奔走，他都背着鹿小珥。 走到现在，甚至都没有走出区县，只是跨了一个半镇而已。 得休息了…… 他们走到c区的一个镇级医院门口，看守的门卫正从警卫室出来，看样子像是要离开…… 宋离离忙走了上去，用m国的话和大叔说明他们的来意。 大叔道，“你们自己往里面走吧，急诊是开着的。我要回家了。” “谢谢，大叔。” 宋离离招呼着钟离无止往医院走，找到了急诊楼。 他们前脚刚进急诊楼，就听到连着一串急救车的“呼呼”声由远至近，最后停在急诊大门外， “快点！快点！”d 有人喊道，而后一窝蜂的医生和护士都迎了出来！ “快，快！重伤的先往手术室推！” “轻伤的先放大厅，所有的床位预留出来！给最需要的人！” 钟离无止背着鹿小珥都还没来得及挂号，就见医生护士匆忙出去再推着伤患往里面跑！ 急促的脚步声，车轮滚在光滑地板上的声音，疼痛的叫喊声…… 被抬进来的伤者，大多数都是普通平民，也有几个穿着政府军军装的士兵…… 他们的血混杂在一起，染红了医院的几条过道！ 断肢残臂，就那么硬生生的撞进眼里，钟离无止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被眼前的景象，听到的嚎声震撼到双腿麻木。 宋离离见钟离无止完全就懵了，她皱着眉，镇级别的医院都已经多成这样，更不用说区级，市级。 她胡乱揪住了一名医生， “这里！这里还有一个！” 宋离离说的m国话，口音也还算正宗，没多想，就被宋离离拽到了钟离无止跟前。 “她是安格斯教堂的遇难者，我们好不容易把她救出来，她脑部受了伤，现在正在发高烧，情况很危急。” 那医生恰巧是个外科大夫，在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鹿小珥的皮外伤后，又扫了一眼宋离离，钟离无止以及靠在挂号台上的鹿小珥， “你们……是g国人？” “是！” 那医生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我们自己国家的人都还没有——” 宋离离知道这个医生想表达什么，顿时就冲其一吼， “她也是医生，她为救你们国家的贫民而遭难！现在你要和我说种族区别么？” “……” 那医生可能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理所当然的想要先救自己国家的百姓，此时被宋离离一吼，也就蔫儿了声， “抱着她跟我来，先做个脑部ct，测血压，验血，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可能不够用了，你们……帮着弄吧！” 医生说完，大家都没有再多犹豫，利落的动了起来！ 鹿小珥被推进了手术室，她的头需要缝针。 钟离无止和宋离离看着手术室的门被关上，两人个人同时往后退，退到墙边上，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卸下一样，疲惫不堪。 钟离无止人靠在墙壁往下滑，最后就蹲坐在墙脚，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宋离离看了他一眼，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下，寻了个椅子坐下。 她弯着腰，神情有些痛苦…… 钟离无止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今天发生的一切，给他的冲击力都太大了！ 抬起头，无意瞄了一眼宋离离，见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身体缩着，顿时浑身细胞又都紧张了起来！ “宋离离！你怎么了？！” “……唔……” “是不是……是不是肚子疼?”钟离无止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手都抖了！ 要是宋离离真的在这里没了孩子，或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和……温年交待？！ 宋离离抬眼，面色真的很难看，她看向钟离无止， “肚子……饿……” “……”钟离无止那紧张担忧的表情像是被冰冻住了似得。 两人目光对视，宋离离先破功笑了出来。 钟离无止移开视线，不自在的撑起自己的身体， “不要吓人行不行？” “是你自己吓自己。” 宋离离打趣道，“不过……真的太饿了……” 除了中午在飞机上吃了东西外，抵达凯撒到现在，除了喝了些水，一粒米也没进过。 她这一说完，钟离无止的肚子也“咕噜噜噜”的叫了一声。 他耳根子红了一下，而后道， “我去买点吃的。” 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宋离离忙叫住他，“你有钱？” “……” 钟离无止愣了一下。 他真的没带钱，身上只有一张黑卡，黑卡……买个面包什么的…… “给，如果店家涨价也很正常，总之买回来就对了。” 战争恐怖，但越是市井小民，恐怕越想发一笔战争财。 “恩。我去去就回。” 宋离离坐在那儿，守着鹿小珥。 没一会儿，这一条过道也已经挤满了人，手术室不够，床就靠在过道边，器械消完毒，医生就直接开始手术。 鹿小珥的问题不大，会发烧也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他们来的早，头上缝完针，鹿小珥被推出来的时候，意识也渐渐回来了一点。 她看着宋离离的同时，余光能瞄到过道里的医生护士，耳朵能听到他们的哭喊，哀嚎还有医生护士完全忙不过来的焦急声。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很嘈杂…… 但鹿小珥却又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她真的就只能看到宋离离一个人，听到宋离离的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 宋离离轻笑着握着她的手。 她的头还有点麻，手也没有力气。 给鹿小珥缝针的医生看了眼宋离离，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 “你的朋友已经做完治疗，能不能……坐在椅子上休息输液，把病床让给别人？” 宋离离抿了一下唇，她其实是想拒绝，但鹿小珥那没什么力气的手却愣是握紧了她一下。 宋离离看向她，只见她点了点头。 “好吧。” 她这条小命能被救回来，宋离离就已经万分感谢了。 护士帮着她一起把鹿小珥抬下来，宋离离把背包里，自己带的那一套军装垫在椅子上让鹿小珥坐。 肩膀给她靠着，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鹿小珥只觉得很虚弱很虚弱……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似得。 “钟离呢……？” 她动了动唇，声音很轻。 宋离离道，“他去买食物和水了，你也饿了吧？咱们逃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外面的形势……怎么样？” 后半程的鹿小珥完全昏迷，并不清楚……只觉得整个世界的节奏都在加快。 医生护士匆忙的脚步，交谈，车轮滚在地上的声音，一刻未停。 她自己是做国际救援的，凭着医院里的节奏大致也能猜出来外头的情况。 宋离离握紧她的手， “你，乖乖的，好好休息！不管外面怎么样，会有人救我们，我，你还有钟离，都会平安的回到我们的祖国。” 鹿小珥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宋离离不断的扶着她的脑袋。 钟离无止去买食物和水，迟迟没有回来，宋离离不由担心起来，便给钟离无止发语音。 “还没买到东西么？医院附近应该是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买完就赶紧回来，外面不安全。” 没一会儿，钟离无止回了一条语音过来， “小耳朵出来了没有？” 他的声音很急促，也很压……像是很紧张。 宋离离一听这声音便觉得不对， “小耳朵现在在输液，你那怎么了?” “离离，你现在去买药，把小耳朵要用到的药买齐，而后到医院门口等我。” “钟离，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宋离离虽然这么问着，但她让鹿小珥躺在椅子上，按照钟离无止说的先去取药。 “这所医院不会安全太久了，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一个镇，两所医院都被反叛军占领了，他们正在往这个方向来！” “……“ 这应该是宋离离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了！ 凯撒的形势，已经是完全的一边倒。 政府军……呵！ “我偷到一辆车，正在往这边开，你快一点，我大概五分钟就过来。“ 钟离无止发过来的最后的一条语音最后响起了几声枪鸣—— 398 G国军人宋离离 钟离无止发过来的最后的一条语音最后响起了几声枪鸣—— 宋离离心头一惊，赶忙回问， “我听到枪声，你那边没事吧？” 钟离无止久久没有回复，宋离离心下担忧，却也没有停下钟离无止让她做的事。 听枪声，还有好一段距离，应该没事的。 宋离离领了药又跑回去，鹿小珥人靠在椅子上，目光虚弱却充满了担忧， “钟离……呢？” 宋离离坐回她身边，让她重新靠着，小声对鹿小珥道， “反叛军正在占领医院，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小镇的医院已经被占领，钟离找到了车，正过来接我们，我们得离开这了。” 说话间，宋离离已经把药品和衣服塞进了包里，她背起包，一手扶着鹿小珥，一手提着药水袋。 鹿小珥忙拽住宋离离的手。 “怎么了？” “那……他们呢？” 鹿小珥虚晃的视线扫过过道里这一片伤患，医护。 宋离离循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一时间心里……酸的难受。 “离离，起码和他们说一声……就这样走掉有点恩将仇报啊……” 鹿小珥喃喃。 宋离离抿了抿唇，她知道鹿小珥菩萨心肠。 “好，你再等我一下，我去和救你的那名医生说，但小珥，我来m国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你平安回事的带回家。” 鹿小珥牵起一个笑容。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快速走到鹿小珥的手术医生跟前，对他道， “我的朋友在外面看到从另一个镇医院跑出来的伤者，反叛军正在占领医院，所以……” 那医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连看宋离离一眼都没有，只是兀自问道， “消息可信么？” “我不是你们国家的人，我说的话可不可信，只能看医生您自己的判断了。” 那医生神情凝重了几分，唯一透出来的眼里是沧桑，是悲痛，是无能为力的懊恼。 “谢谢，我知道了。” “您……打算怎么做？” 明明说好不多问，不多管，可宋离离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问完就有些懊恼，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医生开口道，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政府军也好，反叛军也好，不都是我们的孩子么……” 宋离离心中恸动。 “你是……g国军人？” 那医生问着，又补充了句，“我刚才瞥见……你从包里拿出来的是军装。” 宋离离没想到这医生还观察到这细节。 她深吸口气，“是。” 那医生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 “我来你们国家只是为了救我的朋友，您不必担心我的身份，你们国家的战乱，g国是不会参与的。” 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会尽全力让g国避开—— “如果g国不救我们，这个国家可能就要在自相残杀中走向灭亡了……” 那医生喃喃说着，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充满疲惫。 而躺在病床上正在被他治疗的俨然是一个政府军，他身上受了好几处枪伤，闭着眼睛，眼角处却流下浑浊的泪。 同是军人，离离大致可以理解这名政府军的痛苦……只恨自己不够强大，身为军人，却没有能力保护好人民，国家。 亲耳听着国家的子民向他国军人求救…… “我的g国名字叫……宋离离。” 宋离离说完便走开，重新架起鹿小珥往外走。 钟离无止说五分钟后到，但现在俨然过去了七八分钟，他还没到，宋离离心里打着鼓。 与此同时，医院里有不少受了轻伤以及接受过治疗的伤者在往外跑。 虽然不知道反叛军会怎么对医院里的人，但能躲是一个。 占领医院，也就是真的要把凯撒当战场了。 “上来！” 钟离无止晚到了几分钟，但终究是到了，驾驶着一辆很是高级的越野车，宋离离都看呆了。 她把鹿小珥抱进车里，让鹿小珥躺在后座上，安全带拉好，空间倒是宽敞，药水挂在椅背上。 宋离离上了副驾驶座，钟离无止急忙发动车子，绕过他方才遇到反叛军的方向，继续往东北方开。 半夜十二点，远处还能看到炮火……耳边是轰鸣，枪响。 各条主路，不是出了车祸，就是堵的动弹不得。 钟离无止也是不走寻常路，直接冲劲一个公园，横穿了过去，直达高速收费入口。 此时的收费站入口还是政府军在驻守。 而排队出市的车子几乎把所有高速出口的通道都堵成长龙。 钟离无止插进一条队伍。 “技术很高超嘛……” 宋离离此时已经爬到后座，正在给鹿小珥喂水和罐装粥食物，她稍微吃了一点就摇头不吃了。 宋离离又爬回去，自己也吃了一点，排队等待的时间是很漫长的。 她粗略估计了一下， “至少要半个小时。”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也从袋子里拿东西往嘴里塞。 车门紧紧的关着，也还是能听到车窗外叫喊谩骂的声音，钟离无止略显烦躁的打开广播，谁知电台放着的也是战争新闻…… 他正想关掉，宋离离阻止了他，“听听吧。” “……” 钟离没说话，继续吞东西，但一下子塞的猛了，他胃里一阵翻滚，推开车门就猛吐一阵，吐的黄水都翻出来。 宋离离递水给他。 想到她第一次上战场时，看到遍地残肢，也是吐的天昏地暗，即便后来一次次上战场，一次次见到这些，还是会不舒服…… 钟离无止漱口，又关上车门。 “这车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高级？” “后备箱里全是吃的喝的用的。” 谈到这个，钟离无止便露出了骄傲的神情，浅浅的笑里透出他的得意。 “医院附近的便利店都关了，我走了十来分钟到了一个加油站，正好碰到有一个男的在搬便利店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和老板扭打在一起，车上钥匙放着，我就开走了。” “看不出来啊，钟离……你这么抢人家逃命的装备，也不觉得脸红？” “我看那男的就不像好人。” 钟离无止摆摆手，说的很随意。 车子都像蜗牛一样慢慢挪着，终于到了他们，宋离离把护照递给士军，士兵比对了一下，又仔细查看了一眼车子，视线落在后座的鹿小珥身上， “她的证件呢？” 399 阁下一意孤行，是好还是不好 “她的证件呢？” 宋离离忙解释道，“长官，她是刚从安格斯教堂救出来的伤者，证件都不在身上，所以……” “没有证件无法证明你们的身份，不可以通行，不仅如此……”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来你们国家做志愿者的时候可没这么多屁规定！” 钟离无止直接就破口骂了出来。 “他说什么？” 那士兵皱起眉，他听不懂g国的语言，不过一听钟离无止的语气就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好话。 宋离离忙道，“没什么，他只是说能不能通融一下，因为我们的朋友来你们国家是当志愿者的，现在却受这么重的伤。” “不行。要么你们把她留下，要么你们都下车。” 钟离无止眸子眯起，定定的盯着前面横着的栏杆，宋离离只瞄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低声警告他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打消你现在的念头，直接冲过去，直接会被火箭炮轰飞，我向你保证。” “……” “交给我，我来。” “长官，不知道您认识乔克少将么？” “……”宋离离提到乔克时，士兵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 “你们可以联系乔克少将，就说我姓唐。” 士兵多看了宋离离两眼，而同时，宋离离也在用手机给乔克发讯息，毕竟凯撒市这么乱，乔克也不见得能联系上，但总归试一下。 结果，没想到乔克就回拨电话给她， “唐，你把电话给那位士兵，我来和他说。” “好。” 宋离离松了一口气，“乔克少将的电话。” 那位士兵显然有些不相信，咽了一下口水接过电话，就见他十分敬重小心，连连应声。 没过一会儿便把手机还给宋离离，并且是双手奉上， “不好意思，例行公事，还望您谅解。” 宋离离微笑道，“没关系。” 士兵把手一抬，“放行！” 钟离无止开着车过了横栏，嘀咕了句， “情况都已经这么紧急了，他们还在一个个查，查什么啊？” “越是情况紧急，秩序越是不能乱……这么查，应该是在查反叛军吧。” 宋离离这么猜测着。 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很是感激乔克。 “没想到你真的把人救出来了……” 乔克说道。 “如果没有你的安排和帮忙，没有你们m国人民的热心，我真的没法救出我的朋友，谢谢你，乔克，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 “如果我说，我现在就需要你呢？” 宋离离的话还没说完，乔克就已经快人快语的打断她，语气很是认真。 “……” “唐，如果你能来帮助我，凯撒的局面一定……” 乔克话说到这，又顿了一下，掉转了个头，“我就随便说说，我知道你只是来救你的朋友。” 宋离离深吸口气， “乔克，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能……” “我懂，一路平安，如果遇上了什么困难就找我。”乔克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人站在军部指挥中心，正在指挥着凯撒市的政府军。 ———— 上了高速，钟离无止他们便放松了不少。 至少现在为止还没有传来其他城市动乱的消息，好在有了车，他们笔直的往最近的沿海城陲海走，那里还有g国侨民的撤离工作。 宋离离和温年详细说明了他们现在的情况， “目前为止还算乐观，陲海那边，你帮我们安排么？” “我会派军舰过去，让民用轮渡接你们到公海，然后上军舰，接你们回家。” 温年说道。 “好。” 宋离离应了声，“我好困，我想睡一会儿，看导航的话，一路开过去可能要七个多小时。” “恩，你先睡会儿。” 温年对离离道，而后问道钟离无止，“阿止，你怎么样？” “累。” “不要疲劳驾驶，你们已经远离交战区了。可以适当休息。” 温年一直看着他们的卫星定位。 哪知钟离无止却道，“身体很累，但精神很亢奋，这鬼地方，一秒钟我都待不了。” “m国这边已经彻底乱了。好了，阿年，我不跟你说了。” “好，等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温年双手撑在桌子上，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离开了交战区，离开了凯撒就是好事。 温年看着墙上的挂钟，这里比m国要慢一个小时。 午夜十二点半，总统府的大楼还是通亮。 而他，已经穿上了他的那一套西林军装，坐在皮椅上，一边观察着他们的卫星位置，一边等…… 座机响了，瞿宇的声音进来， “阁下，“鱼鹰”突击队已经抵达总统府，是要到行政楼报道么？” “不用，我出来。” “……” 瞿宇稍沉默了一下，温年已经结束了对话。 …… “鱼鹰”突击队成员，秦数，从翰，嵩阳零，枫华以及另两名成员正呈一排列队站在行政楼楼外。 军装整齐，装备齐全。 瞿宇站在一边，领他们过来的正是警务部的龙四阎。 没多会儿，行政楼的自动门打开，温年走了出来，只是他这一身装备，让外头站着数人都惊住了。 “总统阁下，“鱼鹰”突击队六名队员报道。” 嵩阳零出队，敬了军礼说道。 温年回了个军礼，而后便利落道，“嵩阳零，秦数，风桦，从翰，你们跟我走，其余两人由龙部长负责，带去警务部。” 龙四阎看着温年穿着军装，本就严肃老沉的一张脸已经很难看了， “阁下，您这是要……” “龙部长，你还记得那日我和你说的话。” “……记得。” “很好，不要忘记就行。” 温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兀自坐上他们身后那辆军用吉普， 其余人惊讶之余根本来不及多问，立刻跳上车。 “去军用机场。” 温年道。 嵩阳零点头，“是。” 瞿宇深吸口气，“龙部长，护送阁下到机场！” “是！” 车上五个人，温年就坐在副驾驶座上，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来回晃动。 瞿宇站在原地，心里是深深的不安…… 明明是一个做任何事都无比周全的总统，现在却越来越不计后果……这是好，还是不好？ 400 阁下要和我们一起去接人？接什么人啊？这么大面子？ 深夜，安临的街区很安静，与此时的凯撒不同。 “你们不用紧张，出了总统府，你们就无须再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总统，连呼吸都这么拘谨。” 温年淡淡道。 除了车子行驶的声音，便是温年磁性的说话声。 嵩阳零做过温年四个多月的总统警卫，多少也比其他人的心态要好一些，他舔了舔唇，问道， “阁下这次调遣我们过来，是要我们执行什么样的任务？” “不好说。” 温年这三个字回的嵩阳零有点尴尬了，问少了不理解，问多了怕遭阁下嫌弃。 “顺利的话，只是坐军舰去接几个人，不顺利的话，需要潜入m国去救人。” “……” 嵩阳零故作镇定，但心下已经波澜壮阔了。 这顺利和不顺利之间未免也差太多了。 “阁下今天穿的衣服，好像是西林的军服，又不像……” “我十六岁入伍，便是去的西林，是老式的军服，你们后来穿的都是改过几遍的。” 温年随口道，他的声音很温和，如果撇开他总统的身份，任谁都会觉得他很亲切。 “阁下是要和我们一起去接人？” “不然呢？” 温年微笑着看了眼嵩阳零。 正在开车的嵩阳零明显感受到身侧投来的这一道目光，顿时半身僵硬。 “不知……阁下是要去接什么人？” 嵩阳零试探着问，他也不想问，但随便瞄了一眼后视镜，便清晰的看到后排三个人那逼迫的目光！ 问完清了清嗓子，又忙道，“是机密么？” “是机密。” 温年笃定道，“不过你们可以知道。我们要去接的人，你们很熟悉。” 很熟悉？ 大家的脑袋瓜边上都挂了个问号似的。 “你们的前队长，唐小花。” “小花队长？！” 秦数是最先崩掉的！他瞪大了眼睛，“小花队长去……m国了？！” 温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最为激动的秦数，眸子眯了一下， “她的朋友在凯撒遇难，她自作主张去了凯撒……” 温年用很简洁的语言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车内原本寂静的氛围，此时突然像是有几团火燃烧开来！ 在一阵热血沸腾，被小花队长的重情重义所感动之后，秦数的目光落在了前排的总统身上…… 他目光紧紧盯着总统阁下，小花队长人在m国，而总统阁下竟……亲自去接？ 秦数对唐小花的心意一直都很朦胧，爱慕，敬仰，可能更深一层……也有。 所以他最先意识到这个问题，紧接着便是其他人。 当他们的眼神从不一样变成一样，统统看着温年的背后时，温年约莫是察觉到了，很是随意的补充了句， “哦，你们的小花队长，有另一个名字，叫宋离离，是我的妻子。” “……！？” “……” 车内的氛围又归于宁静，一时间所有人都只顾着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 秦数是受冲击最大的一个。 ———— 钟离无止开着车子进入陲海地界时，已经是m国时间凌晨五点半。 宋离离已经睡了一觉，鹿小珥也已经把该输的液都输完了。 “换我开吧。” 他们停在一个加油站加油，除了鹿小珥，另两人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宋离离对钟离道。 “你可以吗？”钟离无止也没固执。 “可以，温年发来了位置，开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 宋离离应道。 加完油，宋离离在便利店里结账。 结完账，她便要往外走，而就在这时，便利店上方挂着的电视正播报着最新的战况以及国内的形势： “政府最后一次向反叛军组织发出警告，必须立刻停止所有武装行动！你们这样的行径是恶魔行径！” “如果你们死不悔改，政府军一定会集中所有火力打击你们！”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看了店主一样，只见店主耸耸肩，说了句， “可怜的只是无辜的百姓而已……” 宋离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前脚刚踏出便利店门，又听电视里传来： “政府军发现大规模的反叛军军队正从陲海往凯撒前进，军队的路线正是由凯撒前往陲海的高速公路，他们堂而皇之的逆着高速公路前行！” 宋离离整个人一僵，连忙驻足继续看着新闻，拳头越攥越紧！ 店长也跟着皱起眉， “这些反叛份子是想毁了我们的国家啊……” “我想问您，这上面说的路线是不是我们现在走的这一条？” 宋离离急忙问道。 “是，这个加油站会成为一个必经之处。” “谢谢。” 宋离离说罢就跑到钟离无止跟前，把发生变化了的形势告诉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当场咒骂出声！ “得往回走，从前面一个路口绕出去，我再联系温年，看陲海海港那边还能不能走了。” 宋离离说罢已经坐上车，钟离无止坐进副驾驶座，连连咒骂出声。 恐怖的是，宋离离这边刚把车调转个头，就听到了远处的军队行进声，军用卡车，吉普，大型装备车，轰隆隆的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坦克…… 宋离离踩足了油门就往回开！ 却不料没开出几分钟，后视镜里就出现了军队的先行部队，反叛军骑着精良的军用摩托在道路的尽头，正在以可观的速度逼近。 “怎么办？” 钟离无止这一路算是见识到了反叛军的六亲不认。 这些人打起仗来根本没有人性可言！ 如果被抓到，或者是被追上…… 宋离离比钟离无止更清楚局势，只是她眯起了眼睛，在看到他们的装备武器如此先进精良时，起了疑惑…… 不久前多方国际媒体都还在说政府军的武器装备不足，难以支撑他们主动打响内战。 可如今，身处战场，看着他们毫不吝啬的使用先进的，破坏力极强的武器…… 这些，到底从何而来？ “砰！砰砰！” 枪响在车后响起！宋离离把油门踩到底， “钟离，把头尽量压低！安全带系紧！” 后面枪声不断，宋离离皱起眉，她想扫一眼后视镜，却惊悚的发现一辆摩托已经出现在他左侧，戴着头盔的反叛军正单手拿手枪指着她—— 401 追人就要像我这样，与众不同！（三千字） 宋离离皱起眉，她想扫一眼后视镜，却惊悚的发现一辆摩托已经出现在他左侧，戴着头盔的反叛军正单手拿手枪指着她。 说时迟那时快，宋离离扣开车门锁，一脚踹开车门，借着车门的力度，直接将骑摩托的追兵给打翻，追兵连人带车被撞飞了出去。 这一摔不死也残。 同时，整个越野车的车身也因为撞击狠晃了一下。 右边的车门被撞出一个极大的凹陷，她身体侧过去猛地把门拽上！ 后方的追兵更加凶猛，一连有六个骑摩托的反叛军从后面追上，枪声愈发激烈。 宋离离只能不断变更车子的方向用以躲挡致命攻击。 她把油门踩到底，庆幸的是这几分钟，他们已经上了车流量逐渐增多的车道。 她们逆行，走的是应急车道，有摩托跟着应急车道追了上来，宋离离却又一个方向急转，驾驶着车子穿进别人正常行驶的主车道中，一连擦撞了三辆车，横穿了四条车道的高速公路。 钟离无止虽然一直压着身体，但宋离离做了什么以及她现在正在做的事，他是知道的！ “你疯了！你想要……啊——！” 钟离无止的质疑声都还没来得及吼完便被尖利的叫声所代替！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宋离离驾驶着这辆越野车冲出高速公路两旁的栏杆，直接飞进一片荒地里！ “空……嗵！——哐当！嘎吱……唔——！” 宋离离在车子落地后，不带停歇的，继续驾驶着车子往荒地的远处逃！ 高速公路被宋离离冲破的栏杆前，驾驶着摩托车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停过来，有人作势还想去追，却被其中一个戴黑色头盔的人制止， “到此为止，不用追了。” “leader？”有同伴不理解。 那人摘下黑色头盔，露出那一头银白色的自然卷发，风一吹，卷发随风飘动，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望着往荒地远处驶离的越野车。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遮住他的口鼻，口罩上印的是反叛军的标志——红色刀戬交叉。 “青罗，这个开车的女人很不简单。” 站在青罗身边的一个人开口道。 青罗重新戴上头盔的，发动摩托车，便往前开，头盔下的眸子眯了起来…… 唐小花，她为什么会在m国？ 难道……g国已经在暗中帮助政府军？ …… 宋离离一路开着车，直到她再三确定后面没有反叛军追来，此时他们已经开车开到了一座小山的山脚边。 停下车，宋离离回头看了一眼后座被安全带拴着，但整张脸都显示为扭曲表情的鹿小珥， “小珥？你怎么样？” 鹿小珥抬手摆了摆，“没，没事……就是撞得浑身疼……” 她只能暗自庆幸宋离离和钟离无止在给她绑安全带的时候绑的又仔细又严谨。 “你呢？” 宋离离又看向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捂着自己的额头，眉头紧蹙，他的手拿开，额头上有一块很明显的青紫痕迹，半个拳头大小的肿块凸在前额上， “你真的疯了！” 他冲宋离离吼了一声！ 即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惊魂未定！ “大家没事就好，先下车吧，我检查一下车的情况。” “我这叫没事？” 钟离无止指着自己那肿高一块的额头，一脸错愕的看着宋离离。 宋离离下车，她手撑着车门，神情严肃的看向他， “不然，钟离大少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你……” 钟离无止想狠狠的数落她，却发现数落不出来，可面子又拉不下，只嘀咕了一句，“你太胡来了。” 宋离离没搭理他，径自到后面把鹿小珥给扶了下来，扶到一棵树下坐着， “小珥，你在这休息，钟离，你把药水给小珥挂上。” 她说完便兀自抬起越野车的前车盖，架起车盖，看着正冒着烟的引擎和发动机，眉头蹙的很紧， “短时间内不能再开它了。” 宋离离下着结论，又绕着车身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车身的枪孔，后车窗的玻璃被打裂，但没有完全碎掉。 这辆车比想象中要顽强的多。 她拿了手机，拿了点水和食物走到鹿小珥边上坐了下来，她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只是仰着头靠在树上，和鹿小珥并排…… 她的双手抱住自己的腹部，嘴中喃喃念叨些什么。 钟离无止狐疑，结果凑近了也还是没有听清，反倒是遭来宋离离的一个白眼。 “行行行，我不该质疑你，别这样了行么?” 钟离无止给小珥挂好输液的药水，双腿一盘坐在两人对面，很是认真的看着宋离离，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就有这个胆子，以逆行的姿态横穿高速公路，冲出栏杆？” “要不是因为反叛军在前，所有车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要不是这个区域的栏杆只是木质而非铁制，要不是高地和荒地的坡度不高……我们真的就死了！宋离离，也许就算你停车，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你之前那冲动的举动……” “钟离，我告诉你，那些人是什么人。” 宋离离沉着眼定定看着他， “那些人的首领，美名其曰要创造一个新的m国，要改变现在m国政治腐朽，军事落后，社会不安的状态。” “他们说政府压榨人民，不断增加税收，他们说百姓兢兢业业工作，却仿佛只是m国王室的奴隶。” “但是，你也看到了，挑起战争的是他们，滥杀无辜的是他们，骑着重型军用机车，一边追着我们一边露出得意笑容的也是他们。”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们开枪，我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我因为怯弱就停了车，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但我确定，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反叛军组织，如果他们知道落在他们手里的是g国顶有财势的豪门少爷，是g国中央人口情报局局长的千金，这不是我们这简单的三条人命可以平衡的起的关系。” “……” 钟离无止低着头，看着地面。 鹿小珥微微睁着眼睛…… “我知道钟离家向来只从商，但商政从来就是不分家，这点最起码的政治敏感度，还希望钟离少爷能有这点自觉。” 宋离离站了起来，往一旁走去， “你去哪儿？” 钟离连忙问道。 “这里没信号，我走两步找点信号。” 宋离离淡淡道。 “别走远了！” 钟离无止大声叮嘱了一声，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看了眼鹿小珥，只见鹿小珥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清明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畏缩了一下。 不自觉的别开眼， “感觉和宋离离一比，我这个大男人都没有个大男人的样儿了……” “钟离，眼下我们三个人还在这个战乱的国家，从昨天到今天，战争的恐怖，人性的罪恶，你是能感受得到的……如果这时候，我们三个人还做不到彼此信任，在同生共死的关头，还要互相质询……其实，是很让人心冷的……” 鹿小珥喃喃着说道。 钟离无止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几乎都要把矿泉水的瓶身给捏变形了。 “来。” 鹿小珥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走过去坐在她边上。 鹿小珥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主动伸手去握住他的大手，手很脏，手背到手腕上有几道血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破的。 手心也很粗糙…… 她扣住他的掌心，“你，离离和我，一定会一起……平安的回家。” “……” 钟离无止心口又缩了一下，这次不是丢脸的缩…… 他回扣住她的温热的小手。 “但是……如果……” 鹿小珥声音很轻的假设道， “如果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你会不会后悔和离离一起来m国救我？” “……” 钟离无止没说话，鹿小珥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沮丧失落。 她轻轻笑， “想来，你一个钟离家大少爷，跟着我去东恒参加了一个月的地震赈灾志愿者，现在又到m国这个战乱的国家大冒险……哈哈，真是难为你了。” “你还笑的出来？” 钟离无止瞥了她一眼。 “就是觉得很好笑啊，为什么风流倜傥，俊气风雅的钟离无止，总是会以这么狼狈的姿态陪在我身边呢……” “……” 钟离无止沉下心来好好的想了一想的，而后竟也跟着笑了一下，而后道， “谁让我钟离无止就注定不是凡人？就算是追女人，也要追的与众不同！” “……” “什么送花送珠宝，什么吃饭看电影，什么游乐场海洋馆，那些都俗毙了！真心的要追一个女人，就要像我这样，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钟离无止信誓旦旦道。 他知道鹿小珥是有意想要安慰他，但他却是绝对的见缝插针，就算是险象环生，绝地逃亡，也坚决不能忘了正事！ “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那当然！” 钟离无止应完，狭长的狐狸眼眯成缝儿，他侧过头，冲着鹿小珥就嘟起了自己的嘴巴， “小耳朵，看在我为了你这么不顾一切的份上，是不是该给我一点点……” 鹿小珥看着他的额头还肿出的大包，整张脸就这么凑了过来，真的是太滑稽了！ 钟离无止的嘴唇碰上了温热的皮肤，只是……咸咸的！ 402 真正的险象环生，无法喘息！ 钟离无止的嘴唇碰上了温热的皮肤，只是……咸咸的！ 他又重重亲了一下，又觉得腥腥的，虽然味道有点怪，这“小嘴”的触感又有点僵，不过难得逮着这么个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钟离无止还想深入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憋笑声，他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嘴唇牢牢的贴在一只手的掌心上。 结果这只手都不是鹿小珥的，而是不知何时回来的宋离离的！ “……” 宋离离收起手，在地上的草上摩擦了好几下， “钟离，你要是能把你泡妞的心思多放在别的地方，你在外头的名声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宋离离拍了拍双手笑侃道。 她就地坐下，没去管钟离无止被戏弄后的恼羞。 一大男人的耳后根子都是红的。 “我走了一圈，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宋离离耸了下肩，向伙伴们报告着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 钟离无止抬眼看她。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一直在这等着么？” 鹿小珥问道。 宋离离抿了抿唇， “联系不上温年……麻烦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倒不是说他们能不能顺利离开m国，而是以温年现在的脾性……” “为了我和小耳朵倒不至于，但为了你，他很有可能采取军事手段。” 钟离无止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一点， “更何况你现在还不是一个人。” 他和鹿小珥几乎是同时瞄了一眼宋离离的腹部。 宋离离拔了地上的草，双手来回的揪着这根草。 “话说你这怀的是啥？坚强的不像话！” 钟离无止喃喃道，这刚说完，鹿小珥就伸手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你说怀的是啥！” “小耳朵，你这精神好很多了嘛……” 三个人围着坐在树前，树叶遮住正午的阳光。 他们懒懒的靠在一起休息…… 宋离离比另外两人都要困倦，原本还靠着树，后来就直接躺下睡了。 钟离无止把她那套军服拿出来给她盖上，又把鹿小珥搂自己怀里。 三人都已经累坏了，尤其是宋离离，她都没想到自己会累的这么快，怀孕和没有怀孕的身体素质，到底是不同的。 这一觉醒来后，他们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继续驾驶着那辆越野车赶路，要命的是这里信号全无，车上的导航不管用，手机连不上网，无法通讯。 本想从小山里出去，却仿佛又更深入山中，绕来绕去，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还算有人烟的山脚小镇，到了镇上就有信号和通讯了。 这一路是钟离无止开着车，所以一进小镇，宋离离就找信号。 果然，手机的信号标识亮了，只是非常的微弱，这让宋离离觉得惊讶…… 就算是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好了，这个年头还有什么地方这么不发达？ 没来得及多想，凭借着微弱的信号，温年的通讯接二连三的甩了进来。 宋离离压根来不及细查，温年的视频通讯请求也已经过来了，这也不知道是第几通视频电话，她忙接起视频通话， “阿年，我们没事。” 刚接上通讯，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但因为信号和网络的问题，视频卡顿的很厉害，也不知道她这一句话有没有传过去。 久久的，她才隐约感觉到温年在回复她，只是话音断续，又被吃掉了字，她听得也糊涂，想了一下，她道， “我们在去陲海港口的路上遇到了反叛军，不过我们成功甩开了反叛军，我们逃进了一个山区，一路也都没有信号，所以联系不上你。” “现在我们到了一个小镇，镇上的信号和网络也不好，但还是连上了，你那听不听得到我说的话？” 宋离离问道。 视频卡的很，但宋离离可以看出温年神情紧张，眉头蹙紧。 “你不用太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但问题是我们现在的撤离方案……被打乱了。” “不然你发信息给我吧，我听不到你说什么，一会儿我看到信息就知道了。” 宋离离建议道。 视频太卡，她这还没说几句话，视频就已经断掉了。 “我们还是去镇里看看，说不定人家家里的网络会比较好。” 宋离离说着便要下车，而与此同时，某个点手机接到了信号，温年发来的最新的讯息传了过来： 离开那！那个镇已经被反叛军占领！快点！ 宋离离知道温年一直在用卫星定位，她们的位置一直是在温年眼里的，这也是她会觉得心安的地方。 看到这条讯息，她心下猛地一“怔”，没多犹豫，立刻对钟离无止道， “掉头！离开这！快！” 钟离无止已经开了近三个小时的车，在毫无导航和地图的情况下，只凭着直觉开车，本来就是件挺让人糟心的事。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歇一歇脚的小镇，这宋离离又…… 本想问上一句，但想起之前的教训，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后退，掉头。 而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里扔过来的一颗手榴弹就在他们车后面爆炸！ 扎树根的泥土被炸成空中的烟杀！ 这一炸，空气的波动直接把后座已经开裂的车窗玻璃给震的粉碎！ 鹿小珥紧紧靠在车门边，她身体伏着，宋离离则是利用这个空当审视周遭的环境！ 突地，枪声响起，左边的后视镜玻璃被狙碎！ “z形开！他们会瞄准我们的车轮，车轮被爆，就完蛋了！” 宋离离连忙冲钟离无止吼了一声！ 钟离无止要说别的没有，开车技术算是一流，顿时就在树林间流蹿，走位十分之风骚，让树上的狙击手摸不到下面的位置。 这一开就开出了好几百米！ 钟离无止这一边开一边咒骂， “我们这特么的是倒了什么霉！怎么走哪儿都能碰上反叛军！怎么走哪儿都是枪林弹火的一阵乱轰？！” “这帮兔崽子……” “往山里开！往山里开！” 宋离离看到烟雾里又冲出了两辆山地摩托车！ 靠！他们到底上哪儿弄来的这些工具？！ 403 不会是间谍吧？ 只看车身，便知道这摩托车的装备和价值都是上乘，绝不会比他们之前在高速公路上遇上的那一批来的便宜！ 他们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钱！又到底哪来的这么多人！ 眼看着摩托车越追越紧，骑摩托车的两个人身上都背着枪。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宋离离催促道，然而这种催促是极其没有意义的…… 对方是顶级配置的军用山地摩托，而他们的越野车虽然高档又顽强，可伤痕累累是事实。 钟离无止的技术已经相当牛了，在这样紧急的状况下，还能保持冷静镇定，没有自乱阵脚，这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了。 摩托车的声音驰骋在山地的声音愈发逼近，几乎就在他们脑后！ 结果就在这时，越野车抛锚熄火了！ 前车盖冒着烟。 车一停，无论钟离无止再怎么踩油门，车子也只是“哼哧”了两声，表达它的不满。 “歇火了……” 鹿小珥动了动唇。 “这哪是歇火，是歇菜了……” 钟离无止嘀咕了一句，两辆山地摩托已经一边停着一辆了。 而两个人更是一人一个枪口对准着他们， “下车！快！” 一名士兵说道！ 宋离离忙给钟离无止和鹿小珥翻译，“我们下车……” 三人并排站着，被要求趴在车上接受搜查，一人搜查，一人询问，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被搜查无所谓，只是钟离无止看着一个男人的手在鹿小珥身上摸啊摸的，钟离无止有些忍不了。 宋离离一个余光瞪过去！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 “长官，您好，我们是g国人，想要去陲海的港口，但路途中迷了路。” “g国人……？” 那问话的士兵眯起眼打量着他们。 另一个士兵搜完他们的身，就去搜车子里的东西。 “那你们为什么进了镇却又掉头离开？既然迷了路不是更应该找当地人帮忙么？” 这士兵有些难缠，也很啰嗦。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这两个人起码不像高速公路上遇到的，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死手。 “长官，如果我说我是看到了在树上藏着的狙击手暗哨，您信么?” 宋离离憨笑道。 她一边回着这人的问题，一边紧盯着正在车内搜查的另一个士兵。 别的倒没什么，她从国内带来的那一套军装，实在是不好解释，当时就是觉得军装会趁手先，根本也没多想，现在是真后悔了。 “你是g国人，我们m国的话倒是说的很好……” 这话里都透着一股深意。 “不会是间谍吧？” “……呵呵，长官说笑了。” 宋离离打着哈哈，与此同时，正在车内搜查的士兵已经摸到宋离离的包了，拉链一拉，手一伸，就把她的军服给掏了出来！ “唔！” 紧接着，宋离离身后的士兵就是一声痛呼！宋离离一脚后踹，只捣龙穴！ 转个身直接揪着士兵拿枪的手，冲着车里的士兵就是一枪，打在他手上，手里的枪掉了。 钟离无止见势，反应也很快，爬进车里便勒住士兵的脖子！ “我劝你们最好松手。” 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鹿小珥的身后传来。 404 我的先生可是总统（四千字） “我劝你们最好松手。” 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鹿小珥的身后传来。 紧接着，冰冷坚硬的枪口就抵上了鹿小珥的后颈。 森然的气息就在小珥脑后。 “……” 宋离离别着一个士兵的手臂，擒着他的手腕举着枪，闻声侧过身体，她眯起眼看着从鹿小珥身后走出来的人。 “快点放手，不然你这朋友的命可就——” “砰！” 鹿小珥瞪大了眼睛，只见子弹擦过她耳边，紧接着是枪弹入肉的声音，而后一阵湿意喷在了小珥的半边侧脸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小珥！到我这来，躲到车里！” 宋离离这一枪打的又迅速又精准，持枪要挟他们的士兵连话都没说完，子弹便入了眉心，一命呜呼。 她一直都没有在意到这第三个人，担心其他地方还藏了人，所以让鹿小珥先躲着！ “你如果敢乱动，下场也是死。” 宋离离在被她擒着的士兵耳边用m国话说道，那反叛军亲眼看到自己的队长死在眼前，错愕悲愤之余，也意识到这女人的不简单。 “我，我不动。” 宋离离眯起眼，冲车内喊道， “钟离，把那人身上东西都卸下来！把人拽下来。” 钟离无止惊魂难定，却还是条件反射的照着宋离离所说的去做。 车后座里有一条很长的货绳，是弹力松紧的。 把这两个士兵绑在一起扣在树上，宋离离便赶紧把这些从他们身上卸下来的枪支弹药，手榴弹通讯器等等全部收拾进背包里，以防万一，她和钟离还把这两人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带走。 收拾完装备和越野车的食物，宋离离就去搬那辆山地摩托。 钟离走过来，叹了口气， “我来吧，这么重的……” 话还没说完，宋离离已经扶起了机车，钟离无止咽了一下口水。 离离看了他一眼，道， “你骑那一辆。会骑吧？” “当然了！” 哪个富家公子对车子不在行？ “那就好。” 宋离离一边说道一边把行李拴在车后座上，无意瞥了钟离无止一眼，就见他弯着腰握着车把，却久久没站起来…… 她轻笑，故意大声道， “喂，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钟离无止卯足了劲，把车子扶起来，长吁一口气。 “小珥，你坐钟离的车，钟离，你可不可以？” “可以！” 虽然这机车重的出奇，但钟离说这话也不是全然的逞强。 她试了一下车，看了那被塞住嘴巴又被绑住的两个士兵一眼，叫了钟离一声，便开着车子走了。 这鬼地方没有信号，但摩托车上却载有全面的地图导航，宋离离一边查着地图一边领路。 地图一查看，才知道他们刚所在的地方是陲海最南面的陲海群山，拉出详细的地形图—— 山峰叠峦，平原接壤，是个作为军事基地的绝佳地方。 温年发来的讯息只说赶紧离开那，已经足够说明那里的危险程度。 会有可能是反叛军的一个军事占据地么？ 想来，网络信号被完全屏蔽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离离循着地图，找最近的一条路离开山区。 他们开着摩托车行驶了将近二十分钟后，摩托车前车盘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几个红点，在距离他们十来公里地方。 摸了一下位置，应该正是那两个士兵被绑的地方。 宋离离皱起了眉，原本往公路方向的车转换了个方向，竟是往山路上冲去。 钟离没多问，立刻便跟上。 约莫又行驶了三十分钟，他们循着一条盘山公路往上，停在三分之二的山路位置。 “把东西拿下来，把车推下去。” 宋离离果断道。 钟离无止有些不明白，“那我们不是又被困在这里了？” “这车子和其他的车子都是位置共享，定位开关是远系统控制，开着这车只会成为靶子。” “你看到那些标红的点了没？” “……看到了。” “那些就是他们同伴的车。你可以数数有多少，也可以看一下他们离我们的距离。” 宋离离解释的差不多了，把车推到盘山公路的边缘，加了一下油门手一松，车子就滚了下去。 “……” 钟离无止还在发呆，鹿小珥催促了一下， “照离离说的做。” 小珥下了车，钟离无止便循着宋离离把车推过去，机车本来就重，这会连人带车都还得站在悬崖边…… “加一下油门松手。” 宋离离说道。 钟离无止没辙，宋离离当过兵，他没有，所以现在一切就只能听从宋离离的指挥。 加了一下油门，车子“嗡嗡”往前一滚！ “啊……” 哪知钟离无止因为惯性，人也往前冲去，还好宋离离连忙拽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来。 这一幕看的鹿小珥也是惊险。 钟离无止一连后退几步，稍一定，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经软了， “接，接下来怎么做？” “躲吧。” 宋离离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而后便和鹿小珥一同往山里走去。 钟离无止背着他们的行李跟在后面。 他们走进山里没多久，就听到了数辆摩托车的轰鸣声…… “已经追上来了。” 宋离离抿了抿唇。 钟离无止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也不知道这灾难和危险怎么就一直跟着他们，死活不肯散去！ 都已经逃了这么远了，却还是有人追了上来。 他们又不是政府军，只不过是误入他们m国无辜者，现在却要被反叛军往死里追杀…… 宋离离看得明白钟离无止脸上的疑惑， “我杀了他们一个士兵，再加上其中一个人翻到了我的军装……会追上来，也不奇怪。” 只是她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那你怎么没把他们全杀了?” 钟离无止问道。 宋离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鹿小珥的脸却彻底阴沉了下来，钟离无止说出口的时候没觉得什么，此时以寻味，也觉得不对……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不要……” “我知道。” 宋离离淡淡道。 鹿小珥深吸口气，“我去过那么多地方，什么样的惨状似乎都见了，也不止一次陷入险境，却真的没有遇到过m国反叛军这样的……” “只能说明你去的地方还不够多。” 宋离离拍拍鹿小珥的肩， “走吧，前面有一个山洞。” 她眼尖，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陷在很浅的溪水涧里的山洞。 钟离无止带着鹿小珥爬进去以后，却见宋离离还没下来， “你在干什么？” 宋离离站在高处，四下看了一圈，而后下来了，她把行李翻了出来，检查了一下枪弹， “这里共有三把手枪，一个小型冲锋，这两把手枪，里面子弹我都检查了，都是满的，你们一人一把。会开吧？” 鹿小珥点头，但是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小离，你这是在……” 宋离离深吸口气， “先听我把话说完，一共三枚震爆弹和两枚手榴弹，我给你们留一枚震爆弹，一枚手榴弹。这个都是一样的，拔掉这个盖子，扔出去就可以了，一定要扔的，这个都交给钟离来。” “……” 钟离无止看着宋离离这分配东西的样子，心下升起一股和鹿小珥一样的不安。 “我先拿两瓶水和一袋饼干，剩余的东西你们留着。” “你到底要干嘛？” 钟离无止已经失去了耐性，不由蹙眉问。 “他们会追上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那套军装，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一个人死了。” “所以，如果他们真要锁定谁，那我就是目标，钟离，小耳朵，我会伏击在距离你们八十米以内的距离，会观察着情况。” “宋离离！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钟离无止这么个大男人在这，要你一个孕妇保护？！笑话！我去放哨！” 钟离无止立刻便道。 “你瞧不起孕妇？” “这和瞧得起瞧不起没有关系。” “特殊时候，大家就不要感情用事了，我，小耳朵还有你钟离，我们都得拿出自己所有的本领，起码在我们三个人中间，我的枪法最好，我受过最多的军事训练。” “小耳朵现在受了伤，需要休养，勉强是没有意义的，至于钟离……” 宋离离看向他，钟离无止也在等，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最派的上用场。 “力气很大！” “……” 钟离无止瞪大了眼睛，有些恼怒的看向宋离离，“我只有这一个优点？” 宋离离轻笑了一下，她拍了一下钟离无止的肩， “还有。” “什么？” “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让鹿小珥再受伤，你会拼了命的保护她，直到死亡。” “……” 宋离离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给钟离无止戴高帽。 鹿小珥抿紧了唇，她看了钟离无止一眼…… 他……会么？ “我说的对吗？钟离。” 钟离无止狭长的狐狸眼认真的眯起，“最坏最坏……生不同衾死同穴。不过那也是我先死。” “……” 鹿小珥心口一动。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离离……我们就躲在一起，这样不行么？就算真的有事，大家也一起承担，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也一起……” “小耳朵，我不想死。” “……” “我不想再死一次，死亡有多可怕，你不知道吗？” 宋离离轻轻笑了一下，她擦了擦她脸上的血渍， “我答应了温年，会平安回去，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和钟离死。任何时候，坐以待毙都不是好的选择。” “可如果……如果你出了事，而我们……那样，我宁愿自己死了！” 鹿小珥心里对宋离离的感激已经无法言喻，如果让她以后愧疚更多…… “小珥，好歹我也是个中尉军官，作为一个军人，就必须要正视并且好不逃避的克服所有的困难，成为最值得被依靠的坚石。” 宋离离摸摸鹿小珥的头， “不要这样……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鹿小珥握紧了她的手，她也不想让此时此刻的场面变成不吉利的生离死别，可她心里就是不安，极度的不安。 “如果你们听到枪声，就要时刻做好准备，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不会越过我这条防线，你们记住了?” “不要……” 鹿小珥紧紧拽着宋离离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钟离无止身体很是僵硬的坐在原地……这到底……他妈的算怎么一回事！ 昨日他要跟着宋离离来m国，是为了保护宋离离这个孕妇和鹿小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也知道自己该站出去，把所有最危险的工作都拦在自己手里，他也知道让宋离离这么个孕妇去放哨是不可以的！ 可…… 他身体真的很僵硬，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了一般。 昨天晚上，凯撒的爆炸声还在耳边轰隆隆响着，他们要到达的目的地，整一片都遭到轰炸，死伤无数！ 今天上午，在高速公路上惊险的逃命，绝对比任何一个大片里的场面都要惊心动魄！ 就在一个小时前，宋离离在他们面前杀了一个反叛军，而他们一路逃到这里。 这也就算了，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反叛军竟然盯上了他们！ 钟离无止就算再怎么胆大，就算再怎么瞎来劲，这会儿也都蔫儿了，怯了…… “小离，小离……” 宋离离抱了一下鹿小珥， “别哭，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和钟离商量着来。” “……” “小珥，你相信我。恩？” “……好，那，那……两个小时，顶多两个小时，没有发现人，你就要回来！这里又没有信号，有没有网络的……” “不用两个小时，我确定安全了就会过来，然后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尽可能和温年取得联系。” “离离……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鹿小珥难过的哭了。 “怎么这么说……”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瞎跑，你们就不会来m国，就不会……我保证以后，以后绝对不乱跑，绝对不——” “小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管你在哪儿遇到危险，我都会来你身边！” 鹿小珥咬紧唇，只觉得心口一缩一缩的疼，又一热一热的暖。 “不只是我，还有温年……你忘了，我的先生可是总统。” 宋离离很是自信的看着鹿小珥。 405 “不只是我，还有温年……你忘了，我的先生可是总统。” 宋离离很是自信的看着鹿小珥。 鹿小珥的情绪的确是一些激动，宋离离这么几句话也将她安抚下来。 她背着背包便爬出了山涧，站在高处叮嘱了一句， “躲在里面不要出来，用石头把洞口堵住。” “知道了。” 钟离无止应完，宋离离就一个人往来的方向走去。 鹿小珥呆怔的看着宋离离的背影，心下就是难安…… “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洞里，钟离无止把周遭的石头都堆到了洞口，尽可能的把洞口堵的小一点。 钟离无止把衣服给小珥垫着，借着手机的电筒光，拿药给她吃， “今天的。” 鹿小珥靠在石壁上，洞里湿气很重，有些冷。 “钟离……小离她……不会有事的，对吧？” “……她那么有自信，不会有事的。” 钟离无止人也靠着，还在挣扎的查看手机，看能不能用…… 心里只想把这没用的手机给摔了。 “都怪你们两个的名字。” 鹿小珥喃喃道。 “名字怎么了？” 鹿小珥吃完药，把水放在一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喃喃道， “你们俩的名字都带个“离”字……带什么字不好，带这个字……” 钟离无止忙道， “你这是什么偏见？我钟离无止的钟离，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姓氏！至于她宋离离……阿年就从来没你这么消极的想法。”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有没有念过诗？” “……” “她很顽强的……别再瞎想了。” 钟离无止伸手把鹿小珥抱进怀里…… 他心想，也许在m国经历的这一切对他个人而言，不是坏事……如果能平安回去，他发誓，一定要变强，变得很强很强。 两人相互依偎着取暖，谁心里都没放下宋离离，虽然躲着，但是两双耳朵都高高的竖着，仔细听着洞外的动静。 大约二十多分钟过去，鹿小珥小声开口问， “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没事了？那些人应该没有在追——” “砰！砰砰！” “突突突突——！” 鹿小珥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在距离他们百米左右的范围，响起了枪声，连串的枪声让人不难想象，一定是交火了。 至于是谁和谁…… 鹿小珥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 “那些人真的追进来了……” 此时的钟离无止已然全身戒备，宋离离走之前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忘。 就算宋离离不说，保护好鹿小珥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一手拿着手榴弹，一手紧紧握着枪…… 鹿小珥已经心乱如麻，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怎么办？ 难道他们真的就这样待在洞里，一直等外面的枪声消停？ 可枪声消停又会意味着什么？ 这后果是她和钟离无止能够承受的么？ …… 枪林弹雨间，宋离离也没想到她在树上都观察了二十来分钟，还是等来了这些不死心的反叛军追兵。 只是因为死了一个士兵，他们就派出了一支小队来追？ 他们的人手到底有多宽松？ 406 她是幻听了吧？ 宋离离一直都很耐心。 她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保护鹿小珥和钟离无止。 躲在山涧的山洞里，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里毕竟是m国，网络和信号在这一片区域都还是被屏蔽的，也不知道是这里真的就没有信号，还是因为这整个陲海群山一片都在反叛军的控制下。 如果是这样…… 宋离离真的有点绝望了。 当时看机车上的红点标识，是十一辆车，但光宋离离眼下目测到的反叛军人数就有十三四人，这还不包括没有看到的。 如果一辆车上坐了两人，那便是……二十四人，也许有更多…… 是因为……她的军装么？ 宋离离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至此，她便更加懊恼于当时怎么就随手拿了军装！ 实在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不到不得已，她不会轻易开枪去惊动这些人，如果十几个人的枪口同时瞄向她，她再有神通也逃不出靶子。 可老天似乎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在山林里的人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人，他们越走越深入。 宋离离人躲在树上，五六个人已经走出了她所在位置十来米，而鹿小珥和钟离无止的位置就在七八十米左右的涧溪山洞里。 她还在屏，结果就听二十来米开外的人大喊了一声， “我看到前面好像有个涧溪的山洞！” 宋离离眸子一眯，知道躲不了了！ 她拔开一枚手榴弹往前一扔，顿时有人大喊，随着手榴弹炸开，宋离离已经瞄着前面的人连开数枪，见人倒地。 她又扔出一个震爆弹，十来个人瞬间就只剩五六个。 宋离离立刻爬下树转移位置。 此时她身上穿的就是之前从被绑士兵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她跳下来便往前走，猫着身体寻人的样子伪装的很好。 至少她自己这么觉得。 “这里！” 还是刚才那个方向，宋离离听到了，赶紧往钟离无止和鹿小珥所在的位置跑过去。 还好距离不远，宋离离走进便看到已经有士兵跳下山涧，正在逼近洞口，外围两个士兵，应该是从其他方向摸过来的。 宋离离连着两枪把人扫掉，她就跑了过去，大喊了一声，“是我！” “小离……”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不要出来！头都不要探出来。把武器都拿出来给我！” 宋离离人靠在山洞外，士兵接二连三的从前面过来，宋离离用冲锋枪疯狂扫射。扫完子弹就扔了枪。 她的身体不断往旁边缩，已经缩到了无法再缩的位置。 枪声没停，子弹弹在她身边，弹壳都划破了她的脸。 她一手握着手榴弹，一手握着震爆弹，双手都背在身后。 枪声停了，她听得到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她没有再开枪。 只等着所有人靠近，把他们全炸了！ 至于自己能不能逃得掉…… 只能听天由命了。 手有些抖，就这么十几秒的时间，她的世界像是安静了，看不到过去，看不到未来。 如果她死在这，阿年……会骂死她吧？ 唔……估计骂是不够的，可能会气的连她的残肢都不愿收回，扔在这异国他乡……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也许她和温年注定不会有孩子，无论重活几次都一样…… 脚步声已经在耳朵边上了。 冷静，冷静……不要着急，再等一等…… 他们全死了，小珥和钟离才有活路，留一个都不行…… 不要急，再近一点，再……就是现在！ 她手抬起，作势就要拔手榴弹，而后便听到—— “小离，出来吧，是我。” “……” 宋离离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一定是幻听了吧？！ 这是……温年的声音？ 407 嘴上认错，心里不服 握着手榴弹的手还僵着，又听到很熟悉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 “小花队长……” 秦数？ 紧接着温年的身影就出现了，他们穿着m国政府军的军装。 温年戴着军盔，看到她躲在这狭小的缝隙间，手里拿着手榴弹和震爆弹时，拧紧了眉，连忙跳了下来，把她手上这两样危险物品给拿走， “你想干嘛？” “我以为是……反叛军。”宋离离喃喃的说了句，说这话时整个人都还处于懵逼怔楞的阶段，她看着温年，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m国政府同意我们的救援部队过来了？” 宋离离忙开口问道。 温年看着她这张脸，灰突突一片，全是汗，身上穿着的是反叛军的军服，她喘着气，眼圈很黑，眼角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疲惫。 他伸手， “出来。” 宋离离咽了一下口水，把手伸了过去，刚碰上就被温年紧紧的抓住！ 他牢牢的牵着她，小心的把她给牵了出来。 “小心点。” 即便知道这女人“神勇无畏”，他还是温柔叮嘱着。 宋离离从狭缝里走了出来，她仰头看着温年，温年也看着她。 他微微伏腰，伸手捧住她的脸，抹去她脸上的尘灰！ “哦，对了，钟离和小珥——唔！” 温年低头狠狠吻住她，他捧着她的脸，让她没有退缩和躲闪的余地。 他的唇很热，她的唇很干，还带着一点火药味…… 他用力，用力的吻她，不顾外界的一切，只想通过这个吻来真切的感受她的存在。 只想通过这个吻来惩罚她的独断专行，心疼她的艰辛忍耐，自豪她的勇敢无畏。 这是他的宋离离，是他温年的宋离离！ 宋离离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觉得干涩的唇在他的触碰下有了一些湿意，舒服多了……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心口还“噗通噗通”的急跳。 这种上一秒以为自己死定了，以为自己无缘再和世上所有放心不下的一切告别，而下一秒最心爱的人，却飞越千山万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感受…… 她真的无法形容，只觉得，仿佛都值了，她的这一生值了。 前世，她在阴冷漆黑的监狱里苦苦祈祷，苦苦期待，苦苦等候，最后也还是没有等来温年。 可这一世…… 无论她在哪儿，他都会来到自己身边。 在西林，在钟情山，在m国陲海…… 以前，现在，以后，无论她在哪儿，他都会来，这是温年用行动给她的自信！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闭上眼，好好的回应这一段缠绵……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年才松开她，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被吻肿的唇，轻轻的笑， “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我没有要逃……” 宋离离嘟囔了一句，解释道。 “咳咳……” 钟离无止轻轻咳嗽了一声，除了他，其他人没有这个胆子来打断总统和总统夫人的温情。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边走边说吧？” 温年拉住宋离离的手，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走吧。” 宋离离愣住了，眼睛瞪得贼大，双腿有些不安分的晃动，小声道，“这么多人呢？什么样子，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抱自己的老婆孩子，谁会笑话？” 宋离离忙捂住他的嘴，真怕这张嘴会再爆出什么惊人的话语， 她余光四瞄，发现跟着温年一起来的正是“鱼鹰”突击队的四名队员，都是与她比较默契的队员。 不难猜出，这些都是温年的决断，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在意真的要比她想象中多的多，就连谁与她交好，谁得她信任，他都心知肚明。 “以后，再不许你这样乱动了，这次跟我回去，好好养胎，知道吗？” “知道知道了……” 宋离离耳根子都红了，只觉得另外六个人都在笑话她。 温年的心情大好，他们开着的越野车就在不远处，走几步就到了。 嵩阳零给温年开车，温年把宋离离抱到车里，一步都不让她走，宋离离别扭的紧， “我没有受伤……” 温年坐在她身边，“你没有受伤，肚子里的孩子呢？” 他这一说，嵩阳零听到了，他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宋离离， “队长，您……怀着孕？” 视线瞄向宋离离的腹部，而此时刚要上副驾驶座的秦数听着，险些就直接扑在了副驾驶座前。 嵩阳零看了眼秦数，很是同情。 秦数咽了咽口水，神情很不自在，他重新坐上副驾驶座，关上车门，气氛因他变得有些尴尬。 秦数也不想，但……心里头真的很堵很郁闷。 “秦数，你的腿伤好了么？” “队长，已经好了，您放心吧。” “之前我听罗海勇军长夸你来着，说你比以前更稳重了，看来那一次任务受了伤以后，长进了不少。” 宋离离说道。 秦数抿紧了唇，声音沉沉的道， “我不想让队长您失望，也不想再在任何场合下，让您来救我……” “我们是战友，你看，现在不就是你们来救我了？” 宋离离笑道。 “救您的是……阁下。” 秦数瞄了后视镜一眼，正对上温年的视线，他缩了一下，脸上的失落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不过……队长，您也实在是太胡来了！m国近期这么乱，不管什么原因，您都不应该跑过来！如果你……” 宋离离听这话都要听出老茧子了，赶紧打住，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秦数嘟囔了句， “嘴上认错，心里不服……” “渍，你这小子，简直没大没小了，闭嘴。” 宋离离忙道。 秦数低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温年看了她一眼， “连你的部下都觉得你太过冲动。” “可是我救了鹿小珥。” 宋离离得意的看着温年，整整紧绷了两天的神经，在看到温年的那一刹，松了下来。 渐渐不知道“撒娇”为何物的宋离离，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年，我现在……很想哭……真的很有想哭的冲动……” 408 荒唐也该有个底线吧？（三千字） “阿年，我现在……很想哭……真的很有想哭的冲动……如果我现在哭了，你会不会笑话我？” 宋离离说着，眼泪就已经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温年心头一缩，他知道，是自己做的还不够。 抱紧了她，低头重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对不起，小离，是我来的太慢了……真的太慢了……” 温年这么一说，她心里却更难受， “怎么会？你来的这么及时，这么恰到好处。” 宋离离握住温年的手。 温年小声道， “别难过了，你自己要逞强，自己要在这枪林弹雨里奔跑，现在后怕了？” 宋离离笑了一下，她摇头， “我是个军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后怕哭？” “那是因为什么？” 宋离离闭上眼，整张脸都埋进了温年的怀里，她声音闷在他笔挺的军装上， “因为……温年。” “……” “谢谢，阿年。” “……” 温年深吸口气，紧紧搂住她的肩膀。 即便还没有来的及细问，谁的心里都明白，这一场重逢，有多难。 …… 八个人，两辆军用越野，在山里驰骋着。 钟离无止坐在后座，让鹿小珥睡在他的腿上。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鹿小珥闭着眼睛，但始终没法安稳睡着，也不确定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的原因，还是因为……极度紧张的神经至今都还没能缓和。 合着的眼睑突突的跳着。 黑暗中出现的画面一幕幕都是这两天经历的。 钟离无止知道小耳朵睡得不安稳，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不过…… 他们总算也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所有的难关。 开车的从翰，风桦坐在副驾驶座上。 “阁下亲自来这里，带了多少人？” 钟离无止随口问道，“我们之前去的那个地方，似乎是反叛军的一个根据地。” 他心想温年都亲自来了，至少也要一个团的陆军，或者一条军舰的兵力吧？ 这是动静算小的，如果动静要闹得大一点，那阵仗绝对要豪华好几倍！ 风桦轻轻咳了一声，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钟离无止，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毕竟刚才他们进洞里救人的时候差点被恐惧紧张到极点的钟离无止给误伤了。 人救出来以后，钟离无止也是迟疑惊惶了好半晌。 现在慢慢缓过来，主要是因为有了依赖。 钟离无止愣了一下，他问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这就有点…… “唔……这难道是需要保密的事情么？” 大约只有这个原因了，钟离无止心想。 从翰的心思没有风桦那么细腻，他见风桦没有回答，便兀自道， “钟离先生，人都在这了，我们加阁下，一共五个人。” “恩，五个人，五，五个人？！” 钟离无止直接惊的坐直了身体，躺在他腿上的鹿小珥整个人都差点被晃了下去！ 他忙扶稳鹿小珥， “你们再说一遍，来，来了多少人？” 从翰看钟离无止的反应这么大后，一时间也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实话实说? “钟离先生，虽然我们只来了五个人，但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的将您和鹿小姐护送回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温年都来了……咱们的同伴现在应该都藏着的，对吧？” 钟离无止兀自猜测道， “对了，这里毕竟是正处于战乱中的m国，我们国家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肯定会引发国际纠纷的，恩，这个我明白的，没关系。” “……” 风桦和从翰互相看了一眼，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就随便钟离无止怎么猜好了。 说多了也只是吓唬他而已。 车内一度安静了好几分钟，良久，钟离无止又开口了，狭长的狐狸眼定定的落在前面的两人身上， “真的……只有你们几个？” “钟离先生，您自己也说了，现在的m国局势很乱，如果这时候，我们国家的军人，哪怕只是救援和撤离的军人部队，也会引来国际纠纷。” “……” 钟离无止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听着前面两人说的话，像是在听故事似的，只是这故事的主人公正是他们。 “温年总统阁下和m国的政府交涉了许久，甚至还开出了丰厚的条件，他们才允许我们进入。” “但即便如此，数量也有限，一共只能安排五名军人进入地界，所有武装工具都由他们提供，我们入关的时候是要卸去所有武装的。” 风桦颇有耐心的和钟离无止解释道。 “那……总统阁下就这么来了？内阁能同意？那些大臣们能同意？！”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但我们离开总统府的时候，就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到达军用机场后，总统阁下就再没标明过自己的身份……” 风桦猜测道， “所以我想，总统阁下是冒险前来，国内应该只有阁下的亲信才知道。” 钟离无止觉得整个世界的人都疯了！ “你们……不知道那些反叛军有多疯狂……” “的确……从m国传出去的资料还太少，时间也太短了，但光凭凯撒一夜之间被摧毁了三分之一，反叛军还在攻占凯撒的情况来看……的确是够凶残。” 丛翰说道。 “那你们是怎么锁定这里的？你们知不知道这几座山连在一起，可能都在反叛军的控制之下？” “您和队长的手机一直开着，虽然这边把你们的信号停了，但总统阁下通过卫星定位，破除屏蔽区，并不是难事。您和小花队长的移动位置一直都在温年阁下的眼里。” “……”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想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沾了宋离离不少光。 反正，如果宋离离没有来，仅仅是他和鹿小珥在这里，他没有这个自信让温年做出这么多冒险和激进的举动。 “既然你们很了解情况，那么撤退的线路应该……很明确，没有问题的，对吧？” 钟离无止问了句。 不知怎么的，这话音里夹带着他的忐忑。 真的是该死的温年，竟然做出这么胆大荒唐的举动来！ 可更该死的是……如果他没有这么冒险，没有这么激进，没有他为了宋离离那股子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和鹿小珥已经没命了。 刚刚因为惊吓而挺直的背，此刻慢慢的靠了回去。 毕竟，温年再怎么大胆，再怎么勇猛，也该有个限度。 “说实话……并没有。”风桦清了清嗓子，说道。 “噗——！” 钟离无止喷血！ 狐狸眼都睁开了！ “没有？！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这又是在往哪儿开？” 钟离无止惊的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钟离先生，您先不要激动。” “不说我和我女朋友的命，就说——” “噗……咳咳！” 钟离无止认真的言论还没来得及发表，躺在他腿上的鹿小珥却被他这句话惊得被口水呛到， “什么女朋友？你说话能不能负点责任？” 钟离无止看了她一眼， “鹿小珥，你觉得你还有别的选择？继续休息！男人说话别插嘴。” 鹿小珥眯了一下眼，一拳头便锤了一下钟离无止的胸，别过头不理他。 钟离无止没和她计较，只是径自继续问， “你们怎么能任总统阁下胡来？他如果在这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想让g国成为第二个m国？” “钟离先生，您质询的对，所以，一会儿您可以亲自把这话说给阁下听。” 丛翰说道。 “……” 钟离无止被噎了一下。 风桦又看了一眼钟离无止。 看过那么多战争中受惊受伤的受害者，他理解钟离无止此时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心情。 “钟离先生，我，丛翰，另一辆车上的秦数，以及嵩阳零是海军陆战“鱼鹰”突击队的队员。” “至于小花队长……不，现在应该称呼一声总统夫人，她是“鱼鹰”突击队的队长，即便离任半年之久，在我们心里，她永远都是队长。” “她的能力，您也是看到的。” “再说总统阁下……” 风桦的话说到这，自己也顿了一下，方才温年冲过去杀敌的情形出现在他的海中。 不夸张的说，总统阁下的战斗力不会输给他们任何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以前当过兵，这我知道！可他当总统也好几年，他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受人保护！” “钟离先生，我想……您太小看总统阁下了。” 风桦淡淡道，他并没有刻意去为温年证明什么，如果有机会，钟离会亲眼看到的， “我说这些，只是希望钟离先生您能安心，总统阁下的身份一直严格保密，只要他的身份不外泄，凭我们这些人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保护你们两个人，没有问题的。” 鹿小珥忙举手道， “我，我也很强悍的！我是学医的！我现在受了伤，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哈哈！鹿小姐也很风趣，如果有人负伤，鹿小姐倒是可以担当得起军医的职务，那么……就是七个人保护钟离先生您一个，您可以放心了吧？” “……” 409 也许，真的进了反叛军的大本营（三千字） “那么……就是七个人保护钟离先生您一个，您可以放心了吧？” “……” 钟离无止黑着一张脸，一低头便对上鹿小珥笑眯了的眼，他哼了声， “你也跟着他们一起取笑我是不是？” 鹿小珥依旧只是低低的笑，坐在前面的丛翰和风桦也抿着嘴偷笑。 “我不是怕死！” 钟离无止忙道，“我只是觉得死在这，太冤了！” “冤什么？后悔来救我了？” “我是冤我还没娶着我心爱的姑娘！” “……” 这话一出，车内的氛围便又变了。 鹿小珥脸上的笑意也僵硬了一下，钟离无止低头看她， “鹿小珥，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说过了，我一定要娶你！管你什么独身主义，管你什么心理阴影！哼！” “……渍渍，钟离先生这世纪告白也太猛了吧！会不会吓坏人家小姑娘啊？” 丛翰笑道。 “你们不信我能娶她？” 钟离无止又眯起眼。 风桦笑了笑， “钟离先生，您这么英俊潇洒，虽然现在看起来狼狈了些，但……想来您和鹿小姐这样共患难一番，想没有感情都难吧？” 钟离无止低头看了眼鹿小珥，哼哼道， “这就要看这只小耳朵有没有良心了。” 他撇了撇嘴。 鹿小珥靠在他的腿上，睁着眼睛就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冒着青色胡茬，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时间…… 神思真的有些恍惚，车子在山路上癫着，她的思绪飘远…… “不过你们能到这里来，m国政府这边不可能不安排退路吧？” 钟离无止还是很疑惑。 风桦道， “怎么退，我想阁下心里是有数的，我们只要跟着他们就好了。” 钟离无止看着开在他们前面的那一辆越野，兀自抿了抿唇，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 温年的手腕上扣着一块表，这块表是一块多功能高科技表。 其实军部高层内，有不少高科技的军事武器，工具。 她在书上见过不少，温年手上的这块表，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罗尔斯切翎腕表。” 她脱口而出这块表的名字。 温年愣了一下，他正拨着表针，听到宋离离的话，手都顿了一下， “你……知道这个？” 他一脸不可思议。 “罗尔斯切翎，是世界军事科技联合会研发出来的功能性小核武器。” 宋离离握住温年的手，把他的手凑到自己眼前，她细细看着这块表，继续道， ““小核”是当下乃至未来数年内都是最有价值，也最为高端的军用武器，用于特种兵作战，特务行动等居多。” “有的制成腕表，有的制成眼镜，也有皮带扣等等。” “不过现在……这块表全世界可能也就零星几块，对吧？” “只有三块。” 温年声音沉了下来，他深吸口气，“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宋离离微微侧首，很是得意的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是从书上看到的，你信不信？” 温年眯起眼， “这块表两周前才刚到我手上，这种极高端的东西，保密性有多严格，作为一个军人，你是明白的，从书里看到？哪一本书？” 宋离离见温年这一脸戒备谨慎的样子，她耸了耸肩， “反正我就是从书上看到的，信不信随你。” 罗尔斯切翎，被称为小核武器，但本身却没有武器的功能，它是一个远程军事控制系统。 同时可以进行范围内的危险勘测，位置跟踪，地图查询等上百项常用功能。 全世界目前只有三个。 g国，除了特派进世界军事科技联合会的研究员，以及瞿宇知道其中一块表在他手上，再无第四个人知道。 宋离离是怎么知道的，他真的摸不着头绪。 温年瞥了她一眼，但也没继续追问。 宋离离身上的问题多着呢，没关系，他累积着回头一并问。 他拨动完表针，面前便出现一块全息影像，是周遭十公里内的移动物体勘测。 在影像的右上角有一块红点密集区，左上角有两块，而左下方很空，几乎没有移动的活物。 “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宋离离问了一句。 “绕过三座山，离开这一片群山区，再开二十公里就可以到达陲海港口。那里会有人接应我们。” 温年说了句。 “从这个方向看来……是要穿过这两个小镇。你们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么？” “来的时候，这两座小镇是空城。” 温年眉头微微拢着。 “……” 宋离离心下一个“咯噔”， “空的？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温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实在是可能性太多。 “那我们现在是要穿过这两个小镇？” “如果要去陲海港口，便需要穿过这两个小镇。” 温年说道。 宋离离皱眉， “我觉得这太危险了，不行，我们来的那个方向，就要反叛军的据点，我现在很怀疑陲海群山的整个区域都在反叛军的监视之下。” “监控整个群山区域？” 温年眯起眼， “你把他们想的过于厉害了，不至于。” “阿年，说真的，你们可能并不知道反叛军的实力，我们进入陲海群山区域之前在高速公路上碰到了他们进攻凯撒的军队。” “难怪，我说那时候你们怎么突然掉转路线，之后通讯也连不上，要不是看你们还在活动，我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温年此时说的极其轻松，嵩阳零和秦数却是清楚当时的总统阁下，有多么的心急如焚。 “光零式军用摩托，用来追我们的就有七八辆。” “零式军用摩托？” 温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惊讶。 “对，零式军用摩托，可以说是现在世界上最顶端的军用机车，武器装备有多强悍，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阿离，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零式？” “我在路易斯进修时，当时军事研发部门就已经提出了零式摩托的概念，随后连半年时间都没用到，零式机车就已经面世，接近六百万美金一辆。” “小离，你肯定弄错了，如果真的是零式，你觉得你们有命逃出来？” 温年笃定道，不是不相信宋离离，而是确信零式的强势。 宋离离深吸口气，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就那么走运，当时一辆就和我并排，可能是他们对我放松了警惕，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不想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浪费火力？” 但当时她车门往外踹时，的确撞飞了一辆机车，虽然反作用力大到他们的车子也几乎翻车。 可价值如此之高的军事装备被撞飞，他们倒也没有穷追猛打，反而是让他们逃了一劫…… 她也觉得很奇怪。 “零式机车的车头和其他机车不一样，是尖头，所以……” “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个军力？” 秦数忙说了一句。 宋离离叹了口气， “那那个小镇，就是之前我们误闯进去的那个小镇，刚进去就被人追，他们用的也是相当高端的山地摩托，似乎是专门防护群山区域的安全，追捕入侵者用的。” 温年微微蹙起眉，他看向宋离离， “你确定？” “阿年，说实话，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场内战似乎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宋离离说道。 前世的m国内战，把战火从m国内部生生延伸到其他国家，这其中有多少利弊纠葛，政治因素，她也无从得知。 那时的她，别说问询政治了，连正常的生活都觉得艰难。 “如果真的都像你说的这样，那倒是有一点可以确定……” 温年眯起眼，“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内战。” “……” 嵩阳零和秦数听着，心下都不由紧了一紧。 任何一个国家发生战争，都不是他们这些爱好和平的人愿意看到的，哪怕是军人。 更何况这场战争还有蔓延开来的趋势。 作为距离m国最近的g国，只怕…… “阁下，您确定还要继续往前么？” 嵩阳零询问了一下。 宋离离也看向温年，而就在这时……原本没有红点的下方区域，突然出现了红点，再紧接着便是数十个红点。 “……是追兵？” 宋离离心下一惊，不仅如此，这数十个红点正在以非常惊人的速度逼近他们。 温年立刻把全息影像拉开，他在全息键盘上输入了一连串代码，紧接着视频影像便出现在右上角，那是后方追上来的人！ “真的是他们！” 宋离离一眼就认出了机车以及反叛军军装的人。 她心下升起最糟糕的想法， “这一片区域真的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不可能。” 温年坚持道，而后从军装内怀里拿了一个像手机一样的东西出来， “山里没有监控区域，况且这群山叠峦，如果控制整片群山，至少也得花上数月时间，不仅如此，精力和金钱也是相当可观。” 温年深吸口气， “也许……我们真的闯入了反叛军的大本营。” 就算不是最大的那一个，也一定是来到了一个规模不小，光看影像上露出来的红点数量就足以表明了。 410 熟悉的人，青罗 就算不是最大的那一个，也一定是来到了一个规模不小，光看影像上露出来的红点数量就足以表明了。 宋离离深吸口气， “现在怎么办?” 她刚问完，车上的通讯连线便传了过来，是风桦的连线， “小零子，接下来应该会离之前我们经过的那两个小镇越来越近，还要继续往前么？” 嵩阳零看了眼温年， “总统阁下？” “前面是红点密集的小镇，不穿过去就没有办法到达陲海……” 宋离离喃喃道，“可这些小镇里的人……怎么都很可疑，如果只是一般的村民，方才又怎么可能突然都消失？” “后面有追兵……” 这种被前后夹击的感觉，很不好。 温年查看着地图，仔细搜寻了一番，最后锁定一个位置， “去这里吧。” “这里是……山顶？” 宋离离愣了一下，“现在往山顶跑？” “只能如此。” 温年说罢，秦数便立刻把位置发送给了丛翰。 后面的追兵虽然追的很紧，但宋离离也算是看出了一些苗头， “他们追人的路线从之前的位置就分散开来了……” “那个位置就是阿止和小珥躲的山洞的位置。” 温年解释了一下。 这一解释就轻易的解除了之前宋离离对于整片群山区域都被监控的疑虑。 如果真的有全范围的监控，他们的行为应该是包抄，而不是向现在这样四散，分明就是兵分几路同时寻找。 宋离离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 到山顶也好，先占据有利地形，仔细把周围的情况勘察清楚，总比为了抢时间而不顾一切的往陲海海港跑来的保险安全一些。 两辆越野车循着山路一路往上，这条山路整整有九十六道弯，这么一路爬上去，大家都不太好。 开车的嵩阳零和丛翰手都捏了一把汗，有些弯道真的是转的又急又猛，险些就要冲出山沿。 好在山顶处还算平坦，车子停好，全员下车，秦数走到一边就是一阵猛吐！ 鹿小珥也不好受，难过的头晕眼花，胃里一阵阵恶心。 钟离无止又是最崩溃的那一个，趴在一边吐的是天昏地暗，眼泪直流。 宋离离和温年倒还算好。 他们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g国的天向来黑的早，才五点，夕阳就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温年打开全息影像，查看着追兵，几乎都在山下面徘徊， “估计也是没想到我们没有抓紧离开，反而还跑到山顶上乘凉来了……” 宋离离喃喃道。 温年盘腿坐在那，神情严肃的观察着影像， “你在干嘛？” 宋离离见温年又输入了一整串代码。 “你不是说要监控一下整片群山区么？” “……” 宋离离眨眨眼，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说的是—— “不会吧？”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温年， “这个得控制卫星拍摄，加上这里是m国的国境，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做加密，拍摄过程也要等……” “……” 宋离离看着温年， “你身上还带了什么好东西？” “你猜？” “m国政府不是不让你们带武装么？” “我没有带武装，这只是一块手表。” 温年笑笑道。 宋离离瞥了他一眼。 “这块表最好的地方就是可以过安检。” 温年说道。 “你带这种东西过来……真的跟开了外挂似得。” 宋离离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至少在短期内，这个“小核”功能性军事武装设备绝对在军事领域就是开外挂一般的存在。 “我和你可不一样。” 温年笑笑说道， “我可不想像某个傻瓜一样，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冲进一个战乱国。”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傻瓜？” 宋离离伸手拧他的手臂，温年吃痛， “阿离，我发现你当军人这几年，真的是变得越来越野蛮了。” “野蛮？你要不要试试更野蛮的？” 宋离离眉头高高的扬起，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他。 哪知温年下一秒就搂住她的肩，把她绕在自己怀里，微微笑着…… 一边等待拍摄图片之际，一边和她享受着这份宁静。 夕阳很美，尤其是在山上看夕阳，临近夜幕拉下前，山间也起了烟气，那袅袅烟气蒙在夕阳跟前，增添一分婀娜的朦胧美。 “你来这里……是不是偷着来的？” 宋离离问。 其实不问，她心里也有答案。 到现在，她也没听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提到过接应的增援部队，“鱼鹰”突击队四名队员加上总统。 “没有。” 温年矢口否认道，“瞿宇知道。” “只有瞿宇？” “龙部长也知道。” “……” 宋离离侧过头看向他的侧脸，“副总统知不知道？” 她也不想听他绕圈子，于是便单枪直入的问道。 温年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温年，你真的是……” “我说了让你等我，你不也应的很爽快么？” “我那是以为你说等你，是等你安排的救援部队！我哪知道你会这么胡来！” 温年看向她，眸子沉着，他目光定定的望着她， “究竟是你胡来，还是我胡来？” “……” 宋离离还想反驳，终究却没了声。 她知道，他其实心里多少还是对她有气的…… 也知道，她和钟离无止在m国的这段时间，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提心吊胆…… 他的眼圈很黑，看着状态不错，但眼睛骗不了人，他的眼里早已经写满了疲惫。 “我没有办法。就像你不放心别人去救鹿小珥一样，我也不放心让其他人去救你。” “……” “只要我没来，我就觉得自己没有尽全力，作为你的丈夫，我就是失职的。” 温年轻轻叹上一口气，握住她的右手，看着她右手无名指上的素戒，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心里想的那样么？” 宋离离脸一红，想要缩一下手，却没缩成功，她清了清嗓子， “明知故问什么……装样儿！” 温年满心欢喜，头凑过去就强硬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 宋离离被亲的有些窘迫，下意识的就回头看，哪知道这些队员们都很识相的转过头，说话的说话，聊天的聊天，趴在那吐的竟然还在吐！ “坐好，难得有这个机会和你一起看夕阳……” “你还真的是有闲情。” 宋离离忍不住又吐槽了他一句。 “你还记不记得你十来岁的时候，我们一起爬到山顶……” 温年喃喃道，语气很是暧昧。 宋离离的回忆也有些拉远延伸……十来岁，那对她而言，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真的是拉的有够远。 “时间过得很快，是不是？” “恩，很快。” 实在是太快了。 这一转眼，她都已经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了，恩。 “等以后咱们的孩子生下来，能听得懂人话了，我就要开始和他诉苦……” “诉苦？” 宋离离愣了一下，“你这当爹的……怎么有点不走寻常路？” “我要告诉他，我为了追他妈，有多辛苦。为了保住他有多……” 温年话说到这，宋离离瞪了他一眼， “别瞎往自己身上揽功啊，孩子是我拼命留住的，你出力了么？” 温年瞪大了眼睛， “阿离，我难道没……出力？” 宋离离一听，温年这话明显就极富深意！ “你……” 她恼他，不再说话。 “你觉得……这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 “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想要。” 宋离离笑笑，她道，“是男孩。” “你怎么知道？” “在我肚子里，我怎么能不知道？” 宋离离得意道。 前世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便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男孩儿取什么名儿呢？” “阿年，你现在就……这么闲么？而且，现在给孩子想名字也太早了吧？” 温年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管宋离离怎么说，他反正已经在思考孩子的名字了。 宋离离很是无语，道， “小捣蛋。” “什么？” “乳名就叫“小捣蛋”，我取的。” “小导弹？” 温年眨眨眼，“诶，不错，老婆，你真有才！” “这小家伙的出现，把我原来的计划全部打破，不是个捣蛋是什么？” 宋离离嘀咕了句。 温年愣了一下，发现他们俩的导弹不是同一回事啊…… “好了好了，你看图片是不是都传过来的？” 宋离离看了眼全息影像，忙问道。 温年看了一眼，把图像一张张打开，随着每一张照片的展开，他们的表情就更凝重一分。 其余人被温年叫了过来，图像也都给他们滚了一遍。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僵硬， “阁下……想要从山路出去，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宋离离摸着下巴， “照这个规模来看，群山里至少藏了几万士兵，这还只是拍到的，没有被拍到，藏在房间里的……” “这个人是谁？” 温年挑出一张照片，放大图像，就见一个戴着面罩的人，穿着明显异于旁人。 他微微仰头，此时图像上的视线像是正看着他们似得。 宋离离凑近，心脏“空咚”…… “青罗。” 411 你说回国告诉我，现在我直接来到你面前了（六千字） 宋离离凑近，心脏“空咚”…… “青罗。” 他戴着一个面罩，面罩上面还有红色的刀戬交叉图案，那是反叛军的标志。 真的是他…… “青罗，你在西林的同学，对吗？” 温年说道。 宋离离点头，对温年知晓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惊讶了。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几年她在西林，在德国路易斯，甚至在海军陆战队，她的所作所为，她的战友，朋友，教官，长官……他都了如指掌。 放了以前，她会很反感，但现在……不会。 可能习惯了吧，习惯了他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关心她。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可真正能掏出自己心毫无保留的去对另一个人好的人，太少了。 温年是这样的人。 “他是m国人，银白色的头发，带着点自然卷……即便现在戴着面罩，光这双眼睛，我就能分辨出来，水蓝色的眼睛，明明应该澄澈漂亮，却总是沉的像一汪死水。” 宋离离淡淡的说道， “当然还有身形，他的个头不像你们这么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很精瘦。如果不穿军装，只是穿很普通的衣服，会给人一种病态似的瘦弱感，加上他皮肤又白，头发也白……” “青罗，看他这姿态，在反叛军组织里应该是有很高的地位。” 温年判断着。 宋离离深吸口气， “阿年，其实有一件事我没说。” “你没说的事情还少么？” 温年扬了一下眉，宋离离连忙瞪他。 “好好好，夫人，你说，你继续说。” “你再这么揶揄我，小心我翻脸。” 宋离离哼了一声，这才把话题转回来，继续道， “就是三月底，大光明电影院出的事，那天晚上我们回去的路上，我叫停了车，还记得么？” “记得。” 温年有印象，因为当时他有些提心吊胆，怕她又做出什么让他无语无奈的举动。 “就是我们回去的那条路，我看到了青罗，当时只是猜测，并没法确认，我下车就是想去确认，但……被他逃掉了。” “你知道青罗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 宋离离眨巴着眼睛，“那时候他报考西林军校，也是仅有的几个外国留学生的名额。” “他是以最高分被录取的。” “他是m国的王子。” 温年的眸子沉着，淡淡道，却不知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一样在宋离离脑中炸开！ “你说什么？你说他是……什么人？” “他是m国现任国王的第六个儿子。”温年看向宋离离。 宋离离拧眉，一瞬间，思绪便被极速拉到了前世，法庭上，法官对她的宣判，条条罪状，最让她觉得无语荒唐的便是与m国王子勾结，出卖国家情报！ m国王子……是他么？青罗…… “你说他是第六个儿子，那m国的国王一共有多少个儿子？” “八个儿子，六个女儿。” “……” 虽然宋离离知道m国并不是一夫一妻制，但也没仔细去了解过现任国王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乍一听，的确是吓了一跳。 “现在王室只是一个象征，已经不掌实权，皇室成员拥有很多的荣誉和资源，却没有真正的权利。他们可以享尽一生的荣华富贵，却难以拥有至高的权位。” 温年说道， “现任国王很贪恋美色，这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那时候青罗在西林读书，我并没有听他谈及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听到任何同学和教官说到这事。” “当时他隐瞒了身份，军校方面虽然查到了，但他主动要求军校方面保密。” “……” 宋离离看向温年…… “怎么了？” “应该不再惊讶了，但还是忍不住……你会不会对我周围的人事物了解的有点过分了，我现在都怀疑，这几年我在外面，你有没有在我周围安装什么监控摄像头？” “如果有这种工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用的。” “你敢！” 温年揉了揉她的肩膀，把她兜进自己的怀里， “何时你才能体会到……我这些年的空虚寂寞冷啊……” “少打岔，以前我可没发现你嘴有这么贫，你是不是和钟离待在一起待的久了？” 宋离离白了他一眼，继续道， “既然青罗是m国的六王子，那现在怎么又成了反叛军？他在反叛军里……到底担了一个什么角色？” 宋离离摸着自己的下巴，反正光凭这一张图像，她不会断定青罗就一定是反派。 她也好，青罗也好，都是受过特种军事训练的人， “你说青罗……会不会是卧底进入反叛军？” “m国的六王子身份，就这么好隐瞒？” 温年立即反问道，打破她的这一猜想。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青罗和反叛军有关联。 “如果青罗真的是反叛军的领导人物……”宋离离整个人的情绪都不由自主变得沉重起来，事态似乎又变复杂了许多。 “早先就有传闻，m国的这场内战，其实不过是m国的皇家内部争斗。” “……就和古代君王的儿子们一样？为争帝位，你争我夺？”宋离离打着比喻，“但不对啊……现在m国皇室不掌国家实权，不过就是一个象征，有必要为了这个位置争斗？” “况且现在的局面，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宋离离的眉头拢起，脑中闪过的是凯撒沦为战场的一幕又一幕…… 那些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人，四处奔逃，那样用力，仿佛他们能逃得出连篇战火似得。 想至此，宋离离的心里便难以释怀。 “不过那只是传闻，这场内战，m国，终究是积聚了太多的民怨民愤，国家的发展越来越慢，社会难以稳定，贫富差距太大，贫困人口越来越多，政府却拿不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当一个国家的国民对自己的政府失去了希望……那就离这个国家的腐败和灭亡不远了。” 温年的神色也很凝重。 他也是总统，而这些，就是他肩上扛着的责任，重担。 “我真的很想……当面问一问青罗，为什么……就算是要推翻现在政权，也不该不把百姓的命当一回事，连夜偷袭凯撒，炮轰一整夜，把m国最繁华的首都变成一片墟城？” “别想这么多了。” 温年揉了揉她的头， “每个国家也有每个国家的劫数，只要我是g国总统一天，就不会让g国的百姓，感受这些。” “阿年……如果我告诉你，这场内战会持续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会相信么？” 宋离离看向他。 温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依照反叛军现在的攻势，打长时间的战争，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可这场战争真的持续了很长时间，十年都没有结束……” “十年？不会的，反叛军和政府军都没有这个军力。” “但是其他国家有，m国的邻国，g国有，与m国隔海相望的月国有，还有那些明面上事不关己，可双手却背在身后暗地给这场内战天油加火的国家更是摸都摸不到。” 宋离离目光定定的看着温年。 温年听到这，就有些不能全然平静了，“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能预知未来似得？” “阿年，没有人能预知未来。” 她也不能。 她相信她的重生改变不了世界大格局，但起码能影响到身边的人事物，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掺和进m国的这场战争中。” 宋离离攥紧了拳。 “我不会主动参加战争，我g国现在国泰民安，不争不抢，又何须参加这样荒唐而无名的战争？” 宋离离知道温年是和平主义者，但…… “副总统卓庭，他的野心向来很大，哪怕要采取一些极为激进的手段为国家谋取利益，他也在所不惜。” “你对卓庭，似乎很了解，是……有人和你说了这些？” 此时跳进温年脑中的第一个人便是鹿子卿。 离离对时局，对战局的观察，把握，时常都出乎他的意料。 无论经过怎样的军事训练，执行了多少军事任务，她本身并没有投身于政治，而政治这一块，又是相当坚硬的骨头，他一直觉得离离并不是投身于政治，尽管这丫头……心里似乎有着超乎他想象的野心。 “如果真到了有一天……我们国家也不得不参与这场战争，到时候……” 宋离离仰头看着温年，“我要你派我去战场。” “……” 温年沉默了一下，看着她微微仰起来的小脸，很是认真道， “不，可，能！” “行，那就到时候再看，就看看到底是你这个总统的反对有用，还是我自己的坚持管用。” 宋离离那一副“反正你管不住我”的自信样子，看的温年是真的打心底里气！ 温年没跟她抬杠，抬杠抬着抬着，他就又要提心吊胆了。 “不过……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什么战争要持续十年，什么……” 说着，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又从他的后背蹿了起来。 尤其是现在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山顶的晚风吹得人也挺凉快的。 “说起来……阿离，那时候大光明电影院的绑架案也是如此，你好像总是能提前预知些什么事。” “……” 宋离离兀自继续翻着那些投下来的影像，想要从里面再找出些线索来。 温年见她这样子，明显就是逃避…… 他忙拽过她，让她看着自己， “那天，你说，等你回国，你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告诉我，现在我不用你回国，我已经来找你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 宋离离的眼神晃动了两下，明显带着点想要躲闪游离的意味。 温年眯起眼， “你还想逃？” “……没。”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只是觉得……她重生的这件事情，听起来这么荒唐又扯淡的事，该怎么开口才比较好。 “那你在等什么？” 温年被宋离离的游离弄得有些不安。 那时候听她说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他的时候，他心里只有欢喜和高兴，那种感觉仿佛是她愿意向自己敞开心扉。 总之，一直到这一分钟之前，他都没想过这个天大的秘密会是什么坏事。 可现在，温年却实在是有些紧张了。 兴许他之前想的太乐观了…… 宋离离神情实在是有些复杂，她向来说话挺直的，除非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说的，不然，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她的风格。 “这么难以启齿？” 温年试探的问。 “的确是有一点……” 宋离离兀自蹲了下来，重新坐了下来，她双手撑着石头。 “和我有关？还是和你有关？还是和我们两个人都有关？” 温年细问下去。 “应该说……是和我们俩个人都有关，恩……” 温年听罢这回答，视线下意识的就落到了她的腹部…… 而宋离离，食指不停地敲着石头光滑的平面，说就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对他坦白…… 那就从现在做起，先从她对他的毫无保留做起。 “我……” “孩子……不是我的？” 温年问道。 “……”宋离离刚要开口就被温年试探的猜测给打断了，而且这一打断，宋离离久久都没接上。 她看着温年很是紧张严肃的神情，蓦地就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 整个山头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那头刚升起帐篷的几个人听到宋离离的笑声也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山顶的温度越来越低，加上鹿小珥还是个伤患，两个头到现在也没商量出个决定来。 他们就先搭起帐篷，准备吃点东西。 温年见她这么笑，闭了闭眼，鼻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他知道应该不至于，是他想的太多了。 哪知宋离离的玩性却起来了， “阿年，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别闹了。” 温年白了她一眼，见那头帐篷已经搭了起来，走上前把她从石头上打横抱了起来， “进帐篷里说。” “诶……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告诉你！” 宋离离叫了两声，但温年显然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抱着她就钻进了搭在最里面的一个帐篷里。 两个睡袋都放好了。 把人往里面一塞，温年也钻了进去，而后就把帐篷的拉链给拉上了，那“滋啦”一长串的声音，听的人耳朵又刺，心里又荡漾的。 他们搭了三个帐篷，一个是给总统和总统夫人，剩下了两个。 鹿小珥是个女生，显然要用一个，而钟离无止则很不要脸的也钻了进去。 另四人便两两轮班。 夜入的快，时间也走的很快。 嵩阳零和秦数坐在车上值夜，前半夜他们值，后半夜再交给丛翰和风桦。 秦数这两天算是最失落的一个了…… 也就是现在，大家躲在这山顶偷了个闲，嵩阳零才有空关心一下他受伤的内心。 “其实那时候小花队长刚到总统府就被调到了总统身边，没几天，私下里就已经有了很多传闻传出来……说什么的都有。” 嵩阳零对秦数道， “其实大家都看的出来你很喜欢小花队长，但……在军队里，最好还是不要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 “我只是觉得很难过，真的没有想过……她一直以来用的都是一个假的名字。” 秦数喃喃念叨， “我还以为，我们”鱼鹰”突击队的队员们之间都是彼此坦诚，是真正互相信任的……” “阿数，你比我们都小一点，某些方面可能会有些想不通，我可以理解，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经历和决定。” 嵩阳零有些老生常谈道， “我和小花队长认识的时间比你们都要长，那时候在西林军校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和别人很不一样，不光是军事素养和能力，还有一个人的气场和气质。” 他的思绪飘的有些远，现在回想起西林的日子，真觉得那真的是最无忧快乐的日子了。 “小花队长有小花队长的难言之隐，你没有必要把这个牵扯到我们之间的信任上，你难道忘了我们这么多次一起执行任务，是谁总是带我们一次又一次闯过难关？” “道理我都明白，但就是……有点难受……” 秦数微微侧头，看向最远的哪一个帐篷，帐篷里已经没了灯火…… “谁能想到，那个在战场上和我们同生共死，一同进退的女长官，会是总统夫人……” 嵩阳零点头， “的确，谁也没有想到。” 秦数抹了一把脸， “小零子，没关系，你不用觉得我心里会有多少想法，你知道我，我直肠子，情绪会表现出来……” “恩，我知道。” “过了这一茬，受刺激受多了就没事了。” 秦数心里那小小的暗恋的火花都还没来得及炸裂，就被湮灭了。 “不然……你又能怎么样呢？” 嵩阳零叹了口气道， “毕竟情敌强大到这种开外挂的地步，就算你……“ “小零子！” 秦数低低的吼了他一声，面红耳赤的哼了一声。 嵩阳零憋着笑，他知道秦数心性单纯的很。 他拍了拍秦数的肩，顺了顺他的背表示安慰。 “其实我知道的……不只是总统阁下，那时候鹿子卿军长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会有机会的。” 秦数也才二十四岁，这个年纪对男孩儿来说，绝算不上多成熟。 “尤其是看到队长和鹿军长在甲板上聊天的样子，真的打心底里觉得，队长至少也得配鹿军长那样的。” 说至此，他蓦地笑了一下， “可谁知道，鹿军长都不够格，她竟然是……国母。” 嵩阳零在这点上完全可以理解秦数，他们四个战友都是一样的心情。 错愕，震惊，压根回不过神来。 即便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觉得很不真实。 “阁下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风险，隐藏身份跑到m国亲自接她……光这份情意，又有谁能比得了。” “我这点小心思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不过我觉得……总统阁下和小花队长之间还是有许多我们常人理解不了的那种……” “总统阁下很患得患失。” 秦数这时候倒是一针见血，“那种很怕队长会离开，会抛下他似得患得患失。” 嵩阳零想了想，觉得秦数说的挺恰当的，可能……秦数也有过吧，很怕队长会离开。 “秦数。” “……恩？” “我们一定要把总统阁下，总统夫人安全送回国，为此，就算牺牲掉我们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明白。” 这点觉悟，秦数还是有的。 …… 晚风萦绕在山头，山里很静，安静的就只有风吹草动。 他们离星星很近，仿佛摇下车窗，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这一夜，有重逢的喜悦，有苦中作乐的闲情，甚至可以侃些八卦，但八个人，谁的心里都明白。 今天没能离开，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难。 入睡前，鹿小珥还挂着点滴，吃完今天份的药，虽然这两天都在奔波逃亡，但她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温年等人的到来，更是给了她一剂强心针。 钟离无止进帐篷的时候是色眯眯的样子，但现在也只是盘腿坐在一边，守着鹿小珥而已。 他很累，很疲，却无法入眠。 这个一直以来都很自得，自傲的钟离无止，在战乱的异国他乡，在今天……什么无止，分明就是无能。 至于另一个帐篷里，马上就要满溢出来的温情旖旎和他们今天经历和之后要经历的一切都全然不符。 他小心的压在她身上，拥吻着她，在她耳边轻啜， “说不说？” 宋离离被他弄得也有些动情，心间“噗通噗通”急跳。 她捧着他的脸，目光清明“阿年，你今年多少岁数了？” 对上他正欲求欢，朦胧的目光。 “算起来，三十一。” “我今年……三十八岁。” “……” 四目相对，那原本暧昧的氛围都有点冷住了。 良久，温年发出轻嗤的笑声， “阿离，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种笑话，我就特别想……” “前世，三十三岁，卒。” “……” 412 别怕，我不是鬼（三千字） “阿离，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种笑话，我就特别想……” “前世，三十三岁，卒。” “……” 漆黑的帐篷里，带着山顶的凉意，温年贴着她，隔着两套军装，一套m国反叛军的军装，一套m国政府军的军装。 墨绿色与蓝黑色相撞，倒都被这夜给侵吞。 四目相对，瞳孔里的亮光很是清明透彻，两个人都是如此。 她在试着剥开自己的面纱，袒露在他跟前，而他在试着去听明白她的话，哪怕这话语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多么的…… “你说……前世？” 这不是宋离离第一次说“前世”。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句决绝的，前世今生，所有爱恨，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说前世可能并不准确，这其中的玄妙我自己也参不透，我只知道我在另一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时空里出生，成长，死亡。” 宋离离自己都没能完全理解重生，还是尽可能的用大家比较能理解的语言表述。 “那时候你说……梦里，我杀了你，那其实不是一个梦？是……” “不是梦，是我的前世。” 温年咽了一下口水，他伸手抚着她的脸，从上而下，目光与她相对， “阿离，也许……那就是一个梦，可能……可能那一晚你睡得太久太沉，又可能心思太重，所以……” “哈哈哈……” 宋离离蓦地笑了出来，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笑， “温小年，我没看错吧？你……怕了？” 她勾起唇角，勾起一抹很是妖艳动人的弧度，双手绕过他的脖子，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沿着他后脖的颈椎往下滑…… “别闹。” 温年低头蹭着她的鼻子，见她还不收手，依旧恶作剧般的撩拨他，他张嘴便咬她的鼻子，牙齿磕在她娇俏的鼻头上。 就在这时，宋离离很认真道， “其实我就是个死人。” “……” 说实话，纵然前一刻，温年有多么强烈的求欢欲望，哪怕她怀着孕，他也还是想要占些便宜。 现在……那股浓烈的情欲在这帐篷里烟消云散。 只觉得有一股森冷的寒意萦绕在帐篷里。 而这股寒意随着宋离离的这句话达到鼎盛！ 两人四目依旧相对，宋离离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而温年那一双琥珀色的瞳在眼眶里左右转动，显得有些犹疑慌乱。 “你是……鬼？” 他动了动唇，问道。 宋离离一直都盯着他，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离离并未看透他眼里的情绪。 她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滑到他俊气逼人的脸上，并不算细腻的手掌贴合在他脸上， “如果我是鬼——” “就算你是鬼，我也要你。” “……” “阿离，我是个无神论者，说实话，我没法凭我的学识，经验来判断你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 温年深吸口气，他手肘微微屈着撑着毯子，双手摩挲着她的脸，两人的鼻息近在毫厘之间，急促的抢着同一口呼吸。 “是真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鬼神玄幻也好，或是你用来诓我逗我的玩笑之词也罢，都无所谓。” 宋离离从来没想过温年会笃信她的话。 即便爱情，也不会让这个男人没了脑子，他有自己判断事物的能力。 所以听温年说这些，她倒也是一点儿都不惊讶，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只知道现在你在我身边，你不再是二十岁以前那样会撒娇，天真无邪的宋离离。如今的你变化很大。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离离。” “……” “我爱你的容貌，爱你的身躯，爱你的二十岁以前天真，无邪，爱你眼下的果敢，强悍，坚韧，独断，任性，甚至是冷情。你是鬼，那我温年便成一次冥婚，娶你做我的鬼妻。你是神，我就要把你拉下神坛，让你尝凡人情爱。这一生，我温年，要定你了！” 宋离离眼睛一眨都不眨的就这么看着他，听着他，坚定的，严肃的，甚至是神圣的一字一字……一字……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宋离离轻声问他。 “以前觉得你最怕失去我，现在……不知道了。” “现在，我最怕你的这张嘴，最怕你的这双眼，最怕你的呼吸贴近我皮肤的，最怕你的心跳“嗵嗵，嗵嗵，嗵嗵”跳的又急又有力量……” “……” “让我没有办法不相信你说的话，让我没有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又跳进你这个大坑里！” 宋离离说着咧开嘴笑，不禁伸手去捏温年的脸颊，多了点恶作剧的意味，把他的脸颊拉的很长， “别怕……阿年。” 她轻声道，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让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脖颈间，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别怕，我不是鬼……” “我没有害怕。” 温年连忙解释道。 “一点点都没有？一点点，一点点都没？” 宋离离轻笑着，反复重复强调的问。 温年深吸口气，咽了一下口水。 心里是有凉意的，但他觉得用“害怕”这个词并不恰当。 宋离离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端， “一点点都不需要……你怀疑我的那个前世就只是个很长的梦，我可以理解，因为重生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我也只当那是个梦。” 可什么样的梦，能让人如此痛彻心扉？醒来后，身体还是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但那就是是不是梦……我说的话又是不是在装神弄鬼，阿年，你心里是有数的。” “……” “不然，你特意让瞿宇跑去瑞恩堡请神婆来做什么？” “……” “虽然神婆总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作势样，但她说的什么神女，你也一直都放在心里，对吧？” “得神女者，万事成。我不知道那神婆说这话有什么根据，但你是知道，当初那神婆说的神女指的就是我。对吧？” “……对。” 温年应道。 “所以我有问题，我有秘密，你也不着急着解，你向来就很有耐心……总有一天，你能找到解释的，对吧？” “……对。我相信那是迟早的事。” “阿年，我不需要你去找这个解释，因为所有的疑惑都在于，我是重生之人。” 温年心口缩了一下，心一缩，身体也就跟着缩了一下。 宋离离把温年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她换了个姿势靠在他肩膀上，拉着他的手覆着自己的腹部， “前世死了，魂魄穿越回了十三年前，还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是时空倒流，魂魄穿越回来的这一刻，原先的世界就不复存在，还是完全的平行时空……” “你说你的魂魄穿到了二十岁的你的身上，那……二十岁的你，这个世界的魂魄呢？” 温年喃喃的问，他的问题算是问到了一个很关键的，而宋离离没有答案的问题上。 “我不知道。” 宋离离紧紧的抓着他的另一只手臂，身体紧紧依偎着他，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你的离离了？” 温年听罢，轻轻笑了笑，他握着她的手，跟着侧了个身，两人都侧身躺着，脸依旧对着对方的脸。 一笑，呼吸便又喷洒开来，惹的宋离离的鼻头痒痒的。 “不知怎么的……你说的这么荒唐，这么玄妙，仿佛连科学都没办法解释的东西，我却觉得能信，该信。” 温年抱紧她， “我已经说了，不管你是什么，我都要定你了，再说了，你这肚子里怀的可是小温年，我还能不负责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可没想过要拿孩子绑住你啊，你要是不想要我，完全可以……” “真的可以？” 温年眯起眼，打断她的话，接过来问道，那语气里都透着丝丝腹黑的小坏。 宋离离语塞，她伸手去掐他的大腿， “你知道不可以就好！”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已经挺想得开的了。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和这一世的温年又是这样的情意难断，她已然像一个贝壳，完全把贝肉袒露在他面前，任他宰割。 若今后，他再负她，恐怕真就不是一刀两断能解决的了的。 温年吃痛，忙抓住她的手腕。 宋离离一瞪，“你干嘛？” 温年嗓子轻咳一声，到嘴边的话调转了个弯，“我看看你手疼不疼，帮你吹吹……” 宋离离被他逗笑了，哼了一声，“求生欲还蛮强的嘛。” 温年把她兜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气息…… “你说……前世你死在我手里，这话……从何说起？那一世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么？” 温年问道，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从我重生后和你的所有交集来看，重生之前的一切都和那一世一模一样，一直到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结婚。” “那一夜醒来之后，就都不一样了。” 温年听到这里，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而后真的是充满委屈的叹了口气， “所以……在我什么都没对你做的情况下，你就已经恨透了我……” 温年说的这个“我”，指的就是走完这三十一年人生的他。 “也没有……只是那时候我有些偏执的觉得，我的一生都只围绕着一个中心，那三十三年，仿佛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爱温年。可最后，却又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413 我不是他 “也没有……只是那时候我有些偏执的觉得，我的一生都只围绕着一个中心，那三十三年，仿佛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爱温年。可最后，却又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谈不上多恨，但……起码是怨的。” 宋离离闭了闭眼， “我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所以在此之前也无法想象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前两日闲下来想到的时候，觉得会很难。” “可现在真的这么一五一十的和你坦白，我却觉得很好，很舒服，像是压在心里的石头突然就碎成了灰，轻轻的一吹，就没了。” “你……竟没打算告诉我？” 温年不满。 宋离离头埋在他胸口，手环着他的腰，困意袭上来，每次都是这样…… 应该打起精神的时候，却因为身边有他，就总是会想睡，神经松了下来，疲惫感也堆了下来，只有心里的安全感升了起来。 困了，乏了，但他的不满还是听在她耳朵里，她的嘴角又噙着一丝笑意， “为什么要告诉你……本来就没想过这一生一定要和你一起过……就想着随便吧，随便吧……” 前世，他和自己的这份感情，是她执念太深，执念太深，总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想为情所困。 人活着，可以做那么多的事情，可以成就别人，成就自己，可以哭，可以笑，没有必要往情牢里钻。 她说的很是随性，听在温年心里，却是惊起一层一层浪。 这几年，那个很容易就被他看穿的宋离离，在二十岁以后就再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她的心路，他从未真正摸透过。 如今听着宋离离自己说，温年却大致的把这些情绪和他们曾经产生的矛盾对应起来。 一时恍惚，才真正明白那时候她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记忆有一部分和自己的记忆重叠，而有一部分是紧紧牵连着他，却又不为他所知的。 这么想着，他突然觉得心很痛…… 前世，三十三岁，卒。 如此轻巧的一句话，却真真实实的包囊了她的三十三年。 包囊了她的人生，包囊了她的生……和死。 而这些，五年来，她都是一个人承担着，谁也不说，谁也不懂。 温年觉得自己的心头肉仿佛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烙了一下，一时间心脏疼的都抽搐，整颗心都是紧紧揪在一起的。 下意识的，他便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阿离……那现在的你，对我，到底是怨恨更多，还是……” 宋离离轻笑， “一个三十八岁的女人，早就过了那种没了爱情好像就会死的年纪。” “没有……爱情了么？” “你是不是傻？温小年？” 宋离离抬起头，又伸手去扯他的脸， “如果没有感情……我为什么要替你生孩子？” “你那时候不是说……孩子是你自己想要的，是你为你自己生，和我无关么？” “笨蛋！”宋离离抬手就锤了一下他的脑壳，这下手一点都不带轻的，“我疯了么？放弃自己大好的前途不要，去生孩子？” “……” “我告诉你，我那会儿没有告诉你我把孩子留了下来，就那一天，我和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心的。” “……” “我没觉得拿掉一个孩子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他们不是我，他们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说一句残忍，就要生？笑话！” “连自己的人生都规划不好，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不清楚的人，就算把孩子生下来，也只是让他受苦受难。” “我想要拿掉这个孩子，甚至都不需要理由，更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包括你。” 她的手覆在他的脸上， “但温年……我之所以把他留下来，却真的只有一个原因。” “……” “是你。” 宋离离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水光。 此时的温年，心头也被狗尾巴草轻轻挠过似的，很痒，却痒的很心动。 “我们说好的，不要再怀疑彼此了。” “……” “也许……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我们还需要不断摸索，也许，总统夫人这个身份，我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也许……” 宋离离的话顿了一下，也许就算很多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他们也还是会走出和前世一样的结局…… 她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起码我们用尽全力的努力过，起码我宋离离，没有认输，没有逃避。这样……就不会后悔。” 温年着迷了……着迷于她一双在漆黑帐篷里闪闪发亮的眼睛…… 像星辰，就那么一点点亮光，却填满了他的眼睛。 让他的视线再无法从她的眼里移开…… 身体凑近，头微微转换了个方向，吻，不偏不倚的落在她柔软的樱桃朱唇上。 他的手搂着她胖出来的腰上，身体紧紧贴上去。 吻，变得愈发的用力，愈发的醉人，让整个夜都羞赧的闭上了眼。 “阿年……阿年……阿年……” 她的唇摩擦在他敏.感的耳廓地带，一声一声，用气音喊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都酥进了温年的心坎儿里。 温年的手触碰着她军服的扣子，一粒一粒解开，露出里面的短袖军t。 温情四溢，宋离离握住他的手， “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吧？” “不行么？” 温年问，这简单的三个字，话音已经透着浓浓的晴欲。 低哑磁性的嗓音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别闹了，差不多就行了……我可怀有身孕呢！” “不是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么？” 温年碰着她的耳朵，有意无意的勾引她，目的和手段都十分直白。 惹的宋离离一颗脑袋只能左闪一下右闪一下的躲着， “谁和你说过三个月就安全的？” “阿离，你又想骗我，我问过葛医生。” 宋离离眉头拢起，“你……你问他这个干嘛？” “你说呢？” “温年……你以前没这么，这么……” 宋离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时候她怀孕，两人都很高兴，但她身体很虚弱，这点，温年也心知肚明，所以在怀孕期间的房事上，温年从来没有提出过要求。 那时候，佣人哄她说，那是因为阁下心细，处处都为夫人您着想…… 也许是像佣人说的这样，可……她却觉得不舒服。 可能一旦成为别人的妻子，很多事情就不再只是心灵和精神层面。 不被需求，多少会让人变得失落，敏感。 再后来，孩子没了，两人几乎就没了来往。 “我以前？” 温年抬头定定的看着她，“你是指……前世的温年？” “……” 是宋离离听错了么？她怎么听着温年话里有满满的醋意？ “宋离离，别和我提你和前世的温年发生过这种……我觉得我现在想到，就已经嫉妒的有点发狂了。” 他声音很是低沉，这话说的应该算是坦诚。 可…… 宋离离很是无语的笑了出来，“可那个就是你啊。” “不是！” 他埋在她的肩颈里。 “他是！就是你，和你一模一样，说话，声音，行为，性格……都一样……” “不一样！” 温年执拗了起来，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上蒙上了一层很深很深的幕布似得， “阿离，那个不是我，不是这个把你当成一切，把你当成生命的我。” “……” “他让你受伤，他让你含恨死去，他让你绝望让你无望，我不是他。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相信我。” “……” 宋离离闪烁着她那双杏核似的眼，眼里是笑意，是酸涩的暖意，是浓浓的信任…… “我信你。温小年。” 也许…… 她在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的时候，心里就隐隐的期待，期待他会说这一句话。 “我不是他，不要再把我当成他。阿离，记住了么？” 略带霸道的命令口吻，让她没有一丝抵抗的余力。 “你不是他……你是……温小年，真正的……小年。哈哈哈……” 前半句话听着还挺舒服，后面怎么就……小？小？小……？ 温年的眼睛越眯越小，越眯也就跟着越危险。 宋离离搁那傻傻的笑， “你比我小，好几岁呢！哈哈哈……温小年！” “离离，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 她双手重新绕上他的脖子，目光很是坚定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很想要？” “想。” 一个单音节词，都能勾的宋离离惊心动魄的。 完了，完了…… “你心里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我说这么多玄幻似的东西，你就不怕我会妖术，会……” “我只觉得你现在太不知情趣，废话太多了！” 温年低头攥住她的唇，在她唇间摩挲， “一开始你忽悠我那一套的确有点瘆人，但现在……不知怎么的，我一想到你可能是个鬼，或者是个别的什么，我就觉得……更加的心痒难耐！” “……渍渍，阿年，你不是心理变态吧？”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温年失了耐心，扯开她的衣服，露出她的凶口， “不疯魔不成活。人这一世，不为一个人疯魔一次，如何算活着？离离，离离……” …………少儿不宜……此处应有忠粉福利…….. 414 阁下要我们做什么 可能是真应了温年说的那句，人这一世，不真正疯魔一次，又怎么算是活过？ 所以哪怕是这m国反叛军的基地，哪怕是这群山之巅，哪怕危险随时都会袭来，哪怕……只是一顶简单粗糙的野营帐篷，也足够他们去成就彼此的所有欢愉。 “呼……呼……呼……” 宋离离喘着粗气，险些把温年的背脊抠出十条爪痕的双手，因为极度的亢奋和紧张，手指紧绷的屈着，屈到接近痉挛，才慢慢松开，伸直，轻柔的抚在他满是汗水的背上，轻轻的贴着。 温年弓着身躯，慢慢退出来，抬起头，额头和她相抵，急促的气息彼此交缠。 他发出带着浅浅笑意的欢愉声， “高兴吗？” 宋离离睁开迷蒙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烫，像发烧了似得。 “……高兴……” 她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不是自己，可偏偏，声音就是她的。 温年笑，轻轻吻她， “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样子，在我面前这样坦诚。” 宋离离那双星星一样发亮的眼睛闪着水光，可能是激动的，也可能是疲累的。 双手沿着他的脊椎上下轻滑，极具暧昧和诱或的举动，却彰显着她想表达的亲昵，亲密。 “没有伤到宝宝吧？” 他哑着声音问道。 “你现在才问，会不会有点马后炮？” 温年抱进她，微微翻了个身，把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入了夜的山顶是真的凉，方才的剧烈运动倒是增加了不少暖意，不过很快就又消下去了。 宋离离往温年怀里缩了一缩。 “阿年，回国……不是难事吧？” 她问。 温年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 “现在不要去想这些。多好啊，良辰美景……” “你来之前已经想好了退路吧？” 然而宋离离却不放过他，紧追不舍的继续问。 见他闭着眼睛像在装死，她伸手就狠狠的捏了一下他凶前的两个小突起， “阿离，你真是……” 温年赶紧把她抱得更紧，用无缝的空间制止她手上恶作剧的动作。 “上哪儿学来的这些？” 温年嘟囔。 宋离离清了清嗓子，“你一定要问这个问题么？” “好了，别说了。” 温年睁开眼睛，心里的醋意又涌了上来。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来之前……你肯定想好了退路，对吧？” 温年深吸口气， “我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至于……退路……其实并没有想完备。” “……” “人在国内还好，各方情报都很快，也很多，但是到了这里，能调动的资源十分有限。” “你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我也想考虑周全再来，但你等不了我，对吧？” 宋离离抿了抿唇，她懂这种无奈。 就像她在第一时间得知鹿小珥出了事，也是根本来不及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周全，因为鹿小珥等不了。 那一分一秒都需要抢。 如果她和钟离没有赶上那趟航班，再晚那么一两个小时到达凯撒…… 鹿小珥坚持不下去不说，反叛军的炮火也等不及发射。 可能是她早已经习惯，觉得温年便是如此，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会精心计划好。 一国总统，哪能说冒险就冒险？ “我带着他们来的时候，你和钟离还有鹿小珥已经被十几人包围。不用多，我只要再晚到一分钟，你可能就会选择在他们最靠近你的时候扔出手榴弹和震爆弹。把他们炸干净，好给鹿小珥和钟离无止留活路。” “至于你自己……” 温年深吸口气，“阿离，你说……我是不是该狠狠打你一顿？” “……” 原来他连她当时心里的打算都已经看透彻了。 忍了这一路也是不容易了。 “你说让我等你回来，还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呢？” 宋离离赶紧堵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温年张嘴就咬了一下她的手，轻哼了一声， “你真的是……” “那，我们明天要怎么离开？m国政府方面安排你们进来，就没安排我们怎么出去么？” “如果是在政府军所在的地区还好说，现在我们到了反叛军的地方——” 说到这，温年声音断了。 与此同时，宋离离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 两双眼睛互相看着， “如果把反叛军的这个大本营直接告诉政府军，你说……我们是不是会有机会？” 宋离离先开口道。 温年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和宋离离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是不可行，但怎么操作是个问题。由谁向政府军发送情报，怎么发送情报，都需要好好斟酌。” 宋离离表示赞同， “你去肯定不行，现在还没人知道你在m国，主动暴露身份，那得有多蠢……就算你可以暴露身份，也不行。总统这个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宋离离认真分析道。 温年真的很惊讶于她的顾虑总是很有远见，不会拘泥于眼下。 “阿离，之前你说……m国的这场战乱会持续多久？” “内战持续了七年，之后m国的内战蔓延到了周边国家，我死的那一年，参战国已经有七个，g国在内。” “……” “所以我才很担心，无论怎样，都不想再让我们国家牵涉进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里。” 宋离离说道。 温年心思沉了沉，原来如此。 “至于这一切会不会像我知道的那样发展，我并不确定，我只知道你是总统，是我们国家最年轻，也最英明的总统，如果你不想参加战争，没有人能逼你。” 温年轻轻抚抹着她的背。 “那你应该知道这场战争源于什么，亦或是……” 宋离离摇头， “我并不知道。” “……” 温年愣了一下。 宋离离轻轻笑了一下，笑声里带着一点点的涩， “其实……前世的我，并不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什么意思？” 宋离离微微攥紧了拳，想起前世的自己，越来越多的是懊恼和悔恨，自责和自厌。 “二十岁以前，我就想着嫁给温年……二十岁以后，我是温年的妻子，一个到死都被隐婚的妻子。” “……” 温年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说呢？也不是他非要关着我，但我就觉得有了他就有了一切，你想想看……一旦一个人十分轻易的得到了一个人的全部宠爱，得到了荣华富贵，就会很容易产生惰性，产生依赖。” “但他是总统，我却担不起一个总统夫人的称号。温家的人不喜欢我，温老爷子甚至几番派人暗杀我。” “他出国访问，一开始会经常带着我，但后来……我就不愿意跟着了，总觉得那样没名没分的跟着，很难堪……” “我不愿意，他也就不强求。他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依着我，什么事都很替我想。明明互相还爱着，却因为彼此的差距越来越大，最后渐行渐远。” 宋离离喃喃说着。 “我很高兴你用的是“他”。” 温年轻声道，“多说一点，阿离。” 他想听她说一点前世的她，这样，他才能更多的了解这样一个奇幻的女子，也就能够理解她之前的种种激进和无常。 重生…… 说来玄幻。 可细想来，精神力如果不够强大，疯了都有可能。 两世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可她周遭的人却只有这一世的记忆。 她就像个错乱者。 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似乎都要从这重叠错杂的记忆中去筛选。 能够做到接受已属不易，更别说再去改变，再去审思。 那时候她说，十年的聚少离多，凭什么还能感情不减？ 她说，你是总统，我就不能是平凡人！ 原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一时兴起，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缘于她的经历，实实在在的经历。 因为摔过跟头，已经摔怕了。 她看着二十四五岁，可实际的年龄却已经远不止这些了。 所以她不拘泥，不拘泥于天真无畏的感情，不依赖一个所谓的强权丈夫。 哪怕是孩子，她都有这个勇气拿掉。 而不是像偶像剧里的女主一样，把一个尚未成型的胚胎当成必须要付出一切去守卫的宝贝。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曾经想过拿掉孩子的宋离离还是多了些冷情和过于理智。 可正因如此，她最后还是选择留下了孩子，对他产生的冲击更大。 明知山有虎，怎向虎山行？ 明知山有虎，却又……偏向虎山行。 “其实说起来也就这些，回想起来酸涩的有很多，可能是因为酸涩，苦难都更让人深刻。” “不过……甜蜜的时候，也有很多，起码刚开始那几年，我真的像活在一场最美最美的梦里一样。” 宋离离说这话毫不夸张，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美，她不会不肯醒来，一直到死，都还沉浸在梦里。 甚至在重生后，那些漫长的夜里，她也还是会想起那些让她觉得很美好的事情。 温年去亲她，她笑笑， “阿年，你知不知道现在很流行的一个词。” “什么？” “小奶狗。” “……那是什么？” 温年不解的问。 “就是说……一些像小奶狗一样黏糊，可爱的男人。” “……为什么在我面前说这个？” 温年不理解了。 宋离离低低的笑了笑，“咳咳，没什么，就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有的时候和这个词形容的还蛮贴切的。” “……” 温年眸子一沉，这漆黑的帐篷里，乍然对上他的眼睛，像是和一匹狼对视上了似得。 太危险了…… “唔……”宋离离想了想，“还有一个词……” “什么？” “小狼狗。” “……” “就是像你这样，偶尔会有点凶，然后瞪人的时候特别像那种领地意识特别强的小狼狗……” “不是小奶狗，就是小狼狗，不是小，就是狗……阿离，我觉得你好像还很精神，似乎可以再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狼。” “停停停，玩笑玩笑。” 温年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极其不安分了。 宋离离连忙求饶道。 她微微仰着头，两人都平躺着，被子下的手十指交握， “温小年，你说神奇不神奇？” “……” “发誓不再爱的人，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了。” “……” 温年紧紧握着宋离离的手，感受着她手掌心，虎口的老茧，他的手也几乎是一样的。 都是军人的手，都是拿惯了刀枪的手。 宋离离缓缓闭上眼睛，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如果你想听前世的故事，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好，不过你和他的那些苟且之事就不要说了。” 完全是充满妒忌和偏见的词。 宋离离听着，只觉得很好笑，也觉得很有趣。 原来，精神对等的两个人相处会这么的轻松，彼此想些什么，都可以很轻易的明白。 那是真正的心灵相通，而不是仅靠年少时的那涩涩情感，却要紧紧拴上一辈子的偏执。 仿佛在和谁赌气一样，既不放过自己，也不愿意放过对方。 宋离离实在是太累了，纵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浪漫又多情，她还是经不住身体的疲惫。 这一晚，宋离离和温年是真正的重逢。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温年微微测过身，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能大致看清楚她睡相安详的轮廓。 重生之人…… 竟真的有重生这一说法，而不是小说，电影里虚构的情节。 而她，就这么告诉他了。 温年心里不安。 太过玄妙，又远远超出人们认知的东西便总会带来不安。 看电影和小说，甚至是一些神话故事，牵扯到时空穿越，亦或是重生轮回，似乎总会把天机看的很重要。 习惯性的作为个人的终身秘密，仿佛才是正确的。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向他坦白…… 不会对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吧？ 温年眉头皱着，他感觉的出来，宋离离虽然愿意对他坦白，但关于前世的事情，她还是有不愿意去触碰的地方。 温年也不会勉强她。愿不愿意同他分享，让他分担，全由她做主。 前世如何，他想管也管不着，但这一世。 温年更是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让那些她受了伤的事重演！ 再然后…… 他想，等回国以后，他得抽个空去一次瑞恩堡。 重生这种事，神婆总是比他们要知道的多得多。 …… 稍微小憩了零星两个小时，温年穿上衣服出了帐篷。 他把帐篷关严实，以防冷风灌进去。 往前走二十米，是嵩阳零和秦数的帐篷，现在值班的人已经换成了风桦和丛翰。 两人坐在越野车里，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听着动静。 神经一直都处于相对敏锐的状态。 可是见温年总统突然朝他们走过来，不由有些惊讶，两人都下了车。 “阁下？您怎么没有休息？” 丛翰先开口问道。 温年招了招手，和两人一起靠在车上，丛翰和风桦一人一边的站在他身边，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回禀阁下，目前并没有。” 风桦道。 “这里藏不了多久，反叛军的首领，目前一直都藏在幕后，就连m国政府都没有得到情报。” “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暂时也摸不着，单从我们入境以来遇上的种种情况来看。” “反叛军的首领很有头脑，也很懂作战战术，同时，残暴。” “……最可怜的真的就是些无辜百姓。” “反叛军真正的领导人，我们不清楚，但是有一个人，一个叫青罗的人，风桦应该熟悉。” 风桦点头。 “他是我和队长在西林时的同学，当时，队长和青罗走的还算近。” “昨天傍晚，我们通过一些图像基本可以确定，反叛军的领导人队伍当中，青罗是其中一个。” “……我昨天隐约听到您和队长的对话，知道这件事。” 风桦老实说道。 温年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是同学，又都是西林军官预备生出来的，他的能力你应该清楚。” 风桦深吸口气，神色凝重， “正是因为清楚，才觉得很可怕。” “小离也是这么说。” “作为同伴，绝对没有更可靠的了，但作为对手……” 风桦深吸口气， “我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是军校里的任何一项科目。” “……” 从翰是不认识什么青罗的，但听温年和风桦这么一说，眉头不由得扬了起来，很是惊讶， “真的……这么厉害么?这个人？” “他几乎是全能型的军事天才。” “……” “正因为这个，所以当时鹿教官是千方百计的想把他留在国内，甚至希望他能变成g国国籍。” 风桦耸了一下肩，“但……鹿教官失败了，那青罗回国的决心很坚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想来……诶……” 温年抿了抿唇， “撇开青罗不谈，我们现在就在反叛军占领的根据地上，形势已经很明朗，直接闯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阁下，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您尽管吩咐。” 丛翰认真道。 他和风桦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作为军人，能够保护总统本来就是无上荣耀的一件事情。 “我需要有一个人可以把反叛军驻扎陲海群山的消息带出去。” “带出去是指？” 风桦有些不解的问道。 “离离有个朋友叫乔克，是个少将，可以通过他把消息带进政府军内部。我要这个消息进入府军的耳朵里，” 温年笃定道。 “阁下，我们这样……是在帮政府军？” “是在帮我们自己。” 温年纠正道。 “……” “既然到了这里，又撞上了反叛军，依照他们之前的路数，想要独善其身的离开，基本没有可能。” “逃不掉，那就搅混了这场战争。” 温年道。 丛翰咽了一下口水，他隐约觉得总统心里所想的远不止于此。 “我要这里变成战场。” “……” “……” 风桦好丛翰听完温年说的话，都不自觉得咽了一口口水。 可能这就是一国总统的气魄。 不用温年多做解释，风桦和丛翰已然明白阁下这么做的用意。 这里变成战场，无疑就是给作为第三方的他们开辟出一条安全离开的路。 而且，群山区人少地广，好过城市沦为战场。 “我去吧。” 风桦开口道。 丛翰拧起眉，“你和那个什么青罗是同学，如果撞上了就完了，还是我去。” “……” 风桦看向丛翰。 丛翰对温年道， “四个人里面，小桦和小零子都和青罗认识，只有我和秦数合适。如果只论执行任务的完成率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我更胜秦数一筹，他擅长团队配合，单刀直入的任务，还是我来吧，阁下。” 温年目光定定的看了一眼丛翰， “好，你需要什么自己去拿，做好万全的准备，随时出发，我们会等三天，如果三天，陲海山没有动静，我们会采取别的手段。” “是，阁下，丛翰保证完成任务！” 丛翰站的笔直，向温年敬了个军礼。 温年回了个军礼。 丛翰转身便离开去做准备了。 风桦抿了抿唇，温年看向他，“你有话和我说？” “阁下就这样离开总统府，一连几天，会不会……” “国内的事情我早就做了安排，至于一切能不能像我安排的那样顺利，只能听天由命了。” 温年道， “即便没有安排，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当下，怎样平安的把离离他们送回去才是重点。” “我明白。” 风桦应了一声。 “怎么？还有问题？” 温年听风桦应答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干脆，不由又问了一句。 “阁下来m国真的就只是为了救队——总统夫人？” “……” 温年看着风桦，良久笑了一下， “四个人里面，丛翰直率，嵩阳零很有元气，秦数勇往直前，而你……看似最平凡，却是最为细腻谨慎的一个。” “风桦就把阁下这话当成是夸奖了。” “我是在夸你。” 温年双手环胸，身体重新靠在车上， “来之前，倒的确只是为了救小离和钟离小珥。但现在……想要做点什么。” “……阁下想要做什么？” “结束m国内战。” “……” 风桦瞪大了眼。 415 伴随着日出冉冉升起的无人机（六千字） “结束m国内战。” “……” 风桦瞪大了眼。 他……没有听错吧？ “阁下，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m国内战现在的确是整个国际都在关注的焦点，战争的爆发也为国际局势带来一些颇微妙的影响。 对于整个m国来说，这更是不言而喻的一场大灾难，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可即便如此，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想要亲手结束这场内战，这个人也不该是他们g国的总统…… “我自有我自己的考量。风桦，这件事，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对离离说。” “……队长不知道？” “她现在怀有身孕，我希望她能尽快回到国内。” “……” 风桦这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 “你不想我瞒她？” “总统先生，既然您和队长是夫妻，这么重要的事情，总该商量着来，不然，又怎么谈得上彼此坦诚？” 温年轻笑， “你结婚了么？” 风桦突然被问到自己的私事，脸蓦地跟着一红，忙道， “阁下，我和小花队长是同一批进入西林军校的，毕业以后也一直在部队服役，自然是没有机会去谈个人问题。” “过年回家，家里人也不安排着张罗？” 风桦忙摸摸鼻子， “安排是有安排，但……总觉得还不是时候……” “我看不是时间不对，是人不对吧。” 温年看了他一眼。 风桦一时间有些窘迫，但又觉得，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话题突然蹿到他的个人问题上，风桦有些无措，但……问及他个人问题的人又是总统…… 这样一个微凉的夜，他风桦竟也有这么一天，能和总统阁下谈天论地，甚至是……话家常。 “等我回国，张罗全国最好的女孩儿，就不信你挑不中一个合意的。” “阁下，这也太……” “怎么？我给你做媒，你还不愿意？” “不是不是……” 风桦忙摆手，有些局促，却又有些欣喜得意。 温年看着他，二十五六的年纪，正是最好的年纪，似乎什么都还没有，似乎又什么都有。 他轻轻道， “你和嵩阳零，都是鹿子卿带出来的人，仅仅是这么短短的两天时间，你们的优秀我已然看在眼里。” “当年我去西林，要求鹿子卿为我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年轻的军官，这项任务，他完成的很好。” 温年认真道，并不吝啬对鹿子卿的赞美。 作为一个军官，作为一个情敌，鹿子卿都是合格的。 “我选择带你们来m国，而不是其他人，主要是因为你们和离离的关系。” “……” 风桦抿了抿唇。 ““鱼鹰”突击队固然优秀，但比你们优秀的人却也大有人在，这点你不否认吧？” 温年问风桦。 “我懂，我们都还需要更多的磨练。” “风桦，从现在开始，你是这支小队的队长。” “……” “所有我不在的情况，都由你来下令指挥。” 风桦愣住了，而后忙道，“可是小花队长她也在这，我……” “她是总统夫人。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接她，钟离无止和鹿小珥安全回国。执行任务的是你。懂了么？” 风桦咽了口口水， “明白！” “至于我的打算，我会自己和离离说的。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下。” 温年拍了拍风桦的肩膀。 “……是，阁下。” “去休息吧，我来值班。” “阁下，这怎么可以？” “……” 风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温年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抿了抿唇， “那……过一个小时，我再来换您。” “好。” 温年人走到距离越野车大约五六米的空地上，就地坐了下来。 他打开腕表，全息投影屏射在草地上。 温年曲着一条膝盖，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则在全息影像上操作着，他输了很长一串代码，手速尤其的快。 代码输完，一个进度条走完，紧接着，便有十几个很小的像蚊子一样的电子飞行器从车里飞了出来，而后往山下散去。 每一个迷你飞行器上都载有摄像头。 趁着天还没亮，温年要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 一个是给丛翰的突围提供情报，一个他自己心里得留底。 映在草地上，十几个影像同时移动着，五十米，两百米，一千米…… 范围越扩越大，周遭三千米内的情形摸完，便往山中的小镇探去，这就很需要小心谨慎了。 只听“卡茨”一声，其中一个影像黑掉了。 温年眉头蹙了一下，试着远程调试机器，同时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所有派出去的“蚊子”都召了回来。 有一个没有回来，正式影像突然断掉的那个。 温年拧眉，又试着调试了几次，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方才断掉的影像突然又出现了，伴随着影像的恢复，出现的是一双水蓝色的眸子，银白色的头发在夜里被风轻轻吹着，有着凌乱的美感。 青罗。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只小“蚊子”。 而他一张看似稚气的面孔大咧咧的露在镜头跟前，水蓝色眸子微微眯起。 此时的他没有戴黑色标有反叛军标志的口罩。 淡淡的唇，几乎没有血色，脸很白，他似乎是坐在一辆机车上，身后有一盏大灯，照的他皮肤更白。 温年的下巴搭在膝盖上，他倒是半点也不惊讶，目光看着此时出现的影像。 青罗看不到他，但是这么一个摄像头摆在这，控制“蚊子”的人的意图很明显。 所以他确信摄像头后面是有人的，至于是谁…… “唐？” 他动了动唇，只凭唇形，温年读出一个字。 唐…… “是你吗？” 青罗又问了一句，他神情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在温年看来，甚至可以用“死人”这个词来形容。 他说的是g国语言。 温年眯起眼，既然如此，他嘴里的“唐”就是……离离！ 原来……青罗知道离离在这里。 温年对这个认知有一丝惊慌。 原本以为青罗还会再说些什么，他却没了下文，只是打了这么一个招呼，再然后…… 青罗那血色很淡很淡的唇，唇角斜着牵起一个弧度。 眼里也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温年牢牢的记住了青罗的这个表情，下一秒，影像便断了。 系统跳出来：16号已经毁坏。 “……” 温年眸子沉沉的。 他应该是可以把青罗最后那个表情当成无所畏惧的挑衅了。 收起所有影像，关掉腕表的开关，温年的唇角也轻轻上扬了一下，看来鹿子卿培养出来的不仅仅是像风桦，从翰这样优秀的g国军人，还培养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危险分子。 青罗知道宋离离在这…… 这至少说明青罗是见过离离的。 温年微微沉思…… 就在思绪越陷越深的时候，两条细长温热的手臂从他的脖颈后绕了过来，把他圈住， “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宋离离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 温年的思绪被拉回来，握住她绕在自己身前的双手， “你怎么醒了？” “本来就睡不熟，醒来一看你也不在，自然而然就想出来看看你背着我在干些什么。” 温年把她拉到自己身前，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山的尽头，天空出现了些许灰白色…… “快五点了，坐在这里正好，应该可以看到日出。” 温年双手把她环在自己怀里，轻轻呢喃着。 “你还没告诉我，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呢。” “我派丛翰去凯撒，让他找你那个叫乔克的少将同学，让他把反叛军驻扎在这里的事情传出去。” “丛翰？” “是，你觉得人选不合适？” “不是。” 宋离离摇头，“只是觉得这项任务的难度不小，我怕……” “那你觉得谁去，完成任务的可能会更大一些？” “如果我毛遂自荐，你会不会……” “想都别想。” 温年打断她，连一点妄想的机会都不给她。 宋离离耸了一下肩， “好吧，那就让丛翰去吧，他也的确是比较适合单独执行任务。” 温年微微打了个哈欠， “这里，躲不了太久，一早我们就要转移位置，我刚才把微型的探测器都放了出去，把周围大致的情况都摸了一下。” “……恩。” “那个青罗，似乎知道你在这。” “什么？” 宋离离惊讶。 “可惜影像被毁了，不然倒是可以给你看一个很精彩的表情。” 温年玩笑似的说着，宋离离一时也听不出其中有几分严肃，几分认真。 “你们在学校的时候，关系怎么样？” “说实话，他向来是独来独往，军官预备生选拔的时候，我们倒是互相帮助过，之后也就是有团队协作任务的时候才会有交流。” “所以……关系很一般？你有没有得罪过他什么地方？” 温年打趣着问。 宋离离摇头， “不记得。” 不是没有，而是不记得。 温年轻叹一口气。 “怎么了？” “我看他那表情，像是把你当敌人。” “……” 宋离离听完也不惊讶，反倒是认同道， “我一直觉得青罗，表面上看似无害，但心底里却排斥所有人。” 说罢，耸了一下肩， “无所谓了，如果他真的知道我在这，那逃也逃不掉。不如就看看是要我的命比较重要，还是保护他的这块驻扎地比较重要。” 温年笑了，听宋离离这么一说，倒是放下心来。 “不过，他知道我在这没关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道你在这。” “……” 宋离离很是认真的对温年道， “这些反叛军现在的手段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就是想把战争扩大，就是想搞乱现在的世界格局，你要是在他们的地盘上……”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 温年忙把她回转过来的头给转了回去， “你看，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这边刚说完，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钟离无止和鹿小珥坐在他们身边， “看日出也不叫我们。” 钟离无止往温年身边一坐，鄙视了他一眼。 温年轻笑，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贸然去打扰，万一坏了你钟离少爷的情趣……” “总统阁下，您和钟离可真是朋友，您都这么不正经……” “鹿小珥，你帮着离离三番两次的离开我，我都记心里，还没空找你算账。” “阁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鹿小珥倒也不怕温年威胁，头一扬，“你自己留不住小离，却来怪我？” 宋离离用手肘碰了碰温年。 温年抿了下唇，只淡淡道， “鹿小姐这次回国以后可千万别再惹事了，你父亲急的直闯我总统办公室，想要获得许可，亲自来m国救你。” “……” 鹿小珥愣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呆滞。 “鹿小姐菩萨心肠，但是无论有多少条命，也不够你这样挥霍的。” 温年对鹿小珥多少还是有点意见。 毕竟离离的这场无妄之灾，还是源于鹿小珥在m国遇难。 “父亲……他……” “他在等你回家。” 温年一句话，倒是真的戳到了鹿小珥的心底。 钟离无止看了一眼鹿小珥，拍拍她的背，“好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恩。” “回去以后，和鹿伯父好好沟通沟通，父女之间，哪里有什么过不去的？” 听钟离无止像模像样的安慰人。 温年听着直摇头。 宋离离不解，小声问温年，“你摇头摇些什么啊？” 她觉得钟离无止说的挺对的啊。 温年凑到宋离离耳边，小声道， “钟离自己都和爹妈搞不好，还这么安慰鹿小珥，真的是为了把鹿小珥追到手，什么戏都能演。” “噗……哈哈哈！” 宋离离忍不住大笑出声。 钟离无止人就在温年边上，尽管温年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听到了温年的话，瞪他。 温年也只是兀自笑笑。 四个人并排坐在山头，此时，这里没有一国总统，没有什么市长千金，没有安临五大豪门…… 只是四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 各有各的脾性，各有各的深情。 一大片火烧一样的云从东边开始蔓延上来，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而刚升起来的那片朝阳，隐隐透着七彩的光，美的极为动人。 随着大片云彩的铺垫后，从深深的云层和叠峦后面微微探出了个小小的一个影子，太阳露出了头。 从露出个头到整个太阳都升起来，其实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就这么几秒钟在他们眼里形成一段记忆深刻的影像。 “哇塞……” 鹿小珥感叹了一声。 她不是第一次看日出，宋离离和温年也同样不是第一次。 似乎是他们身处的环境使然，似乎是四个人这样的组合，又似乎是大家都是死里逃生几回…… 这一次的日出，格外的迷人，格外的精彩。 至于钟离无止…… 鹿小珥见他一动也不动，整个人都木着了似得，不由戳了戳他， “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狭长的狐狸眼眯着，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但这表情看起来带着点凝重。 “这是我第一次看日出……” 他喃喃道。 鹿小珥愣了一下，“不会吧？” 赫赫有名的浪荡子，第一次看日出？ “是真的。” 钟离无止直直的看着挂在天边那轮红红的太阳，又说了一遍。 鹿小珥眨了眨眼，想了一下， “恩，第一次看日出……也挺好的。” “真美。” 钟离无止说了两个字，他的脸还是对着那轮太阳，似乎完全沉浸在这日出的美艳中了…… “小耳朵。” “恩？” “以后我们要经常一起看日出。” “……恩，可以啊。” 鹿小珥倒也没多想，就应了一声。 “那……以后我们要经常一起睡觉了。” “……” “不然我们怎么一起起床呢？” 钟离无止转头看向鹿小珥，露出一脸狡猾的笑意。 鹿小珥顿时气红了耳朵，抬手就重重打了他一下， “你什么时候能稍微正经一点！” 钟离无止一个凑近，鼻息几乎都贴在她唇上，用低哑的声音说道， “一直都很正经。” “哈哈哈……” 宋离离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总是会感叹于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有多奇妙。 “你干嘛羡慕他们？” 温年不解的看着宋离离。 “啊？” 宋离离眨眨眼，一脸“我有吗”的表情。 “你这眼睛，鼻子，嘴巴，都在表达你的羡慕。” “……没有，你看错了。我有你诶，我为什么要羡慕他们？” “我也很好奇，你有我了，为什么还要羡慕他们？” 温年反问，带着浓浓的不满情绪。 宋离离盯着他，良久，吐出了三个字， “小奶狗。” “……” 温年表情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击，突然余光里出现了一个东西…… 不只是温年发现了，宋离离和钟离都察觉到了，就从他们的余光里，和太阳缓缓上升的频率几乎一样。 一架带摄像的无人机就这么结结实实的出现在他们四个人的正前方两米的位置，而后停下。 宋离离最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温年拉到自己怀里，想要把他的脸遮住。 她则是一脸惊恐的对着那台无人机…… 紧接着“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枪声从他们后方传来。 秦数扛着一杆冲锋枪便把这无人机给打烂！ 机器的残片有的掉落在他们面前，有的直接掉落到山底去了。 宋离离急促而惊慌的喘着气，温年还被她紧紧压在怀里。 被看见了？没被看见？ 她的瞳孔惊惧的收缩着。 而钟离无止和鹿小珥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枪响声震的他们耳朵疼。 “阿离……” 温年的声音闷闷的从她凶口传来，宋离离这才松开他，四目相对，却是极大的反差。 她惊慌，而他从容。 “被看到了……是不是被看到了？” 无人机从何而来，操纵者是谁，她都没关心，最在意的只有无人机的摄像头拍下了他们四人…… 她，钟离和鹿小珥无所谓，但……温年！ 温年没说话，他起身，把宋离离也拉了起来。 转过身，他对秦数道， “反应很快。很好。” 秦数抿了抿唇，“阁下，现在……该怎么办？” 这里是反叛军的地盘，无人机不是他们放出的，可想而知，还会有谁有这个能力在这一块放无人机。 况且，借用机器来窥探情况分明就是昨夜温年所做的事。 怎么看，这都是带着挑衅意味的以牙还牙。 “丛翰呢？” 刚问完，丛翰已经全副武装完毕，他走到温年面前，敬了个军礼， “阁下，一切准备就绪。” “我传了一封邮件给你，里面有完整详细的地形图，以这座山为中心，方圆十公里。” 丛翰应了声，“谢谢阁下。” 温年上前迈出两步，走到丛翰身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丛翰瞳孔收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是，阁下。” “去吧。” 温年道。 丛翰向所有人都敬了个军礼，而后便转身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阁下，那我们呢？” 秦数问道。 宋离离的注意力还在那架已经别秦数给打散的无人机上。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也走吧。” 温年说道。 “把东西全部守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鹿小珥很是茫然，她到宋离离边上，小声问， “离离……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这无人机是……？” 唯一对现在的形势还很模糊的恐怕就是鹿小珥了。 但离离并没有心思和她解释，只道， “先去把东西收好，然后上车。” “……” ———— 而此时，陲海群山，反叛军军事根据地。 一个像工厂作坊一样的地方，青罗还坐在他那辆机车上，看着手里的一个电子屏幕，此时屏幕上是一个静止画面。 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坐在山头…… 右边第一个，唐小花。 右边第二个…… 青罗拢起的眉松开， “这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青罗首领，一个人在笑什么？” 从工厂外进来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说着g国话。 青罗看了他一眼，一条腿悬在机车一侧，轻轻晃， “我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416 搜索群山！抓活的！ 青罗看了他一眼，一条腿悬在机车一侧，轻轻晃， “我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哦？” 西装革履，红棕色的小羊皮尖头鞋擦的锃亮。 黑白参半的头发彰显着他步入中年的岁数。 青罗关掉手里的平板随手放在一边，跨在机车两旁的腿并到了一侧，他正着身体，双手交握着， “joy，回去告诉你家先生，不日，我说不定可以送他一份大礼。” 被称作joy的中年男人笑笑， “青罗首领是年轻人，喜欢神秘有趣。方才你说你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是？” 青罗笑笑，却并没有告诉他， “再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之间最好也还是保留一点神秘感。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提示。” “……是g国人？” joy眸子一眯，立刻便问道。 “是g国人，而且是一个对g国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青罗说完，稍稍耸了一下肩，他从机车上下来，走到前方的谈判桌前坐下，手一伸，请joy也坐下。 “对g国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哈哈，青罗首领给的这个范围也太大了。我多问一句，是一个会对现在局势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物么？” 青罗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话点到为止就好，现在开始谈正事吧。” “……” joy抿了一下唇，这青罗显然是把他的胃口给掉了起来。 可现在得不到答案，也就只好作罢。 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看着瘦小，却格外的强悍。 joy是见识过他的个人能力，也见识过他的军事领导才能。 反叛军在短短数年间发展壮大到如此规模，可以说离不开这个男人。 m国的第六位王子，m国国王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孩子，美名其曰是与宫女所生，其实是国王强奸宫中侍女所出。 青罗，对m国皇室而言，就是一个难堪的存在。 自古以来，皇室中皇家人仗着权势做出来的丑恶事情，要远比人们知道的多得多。 大多数都被遮盖了起来，更别说载入史册。 但青罗的生母却是性子极烈之人，在得知自己怀孕以后便几番想要拿掉孩子，她的性子越是激烈，国王对她的喜欢就更强烈。 侍女从怀孕到产子，都有专人盯着，国王甚至以侍女家中父母的性命要挟她生下孩子。 最后孩子是生下来了，国王也顺心了。 侍女无法摆脱监视，只好服软以降低国王的防备，待国王以为自己驯服这名性子猛烈的女子后。 女子却做出了一桩惊世之举！ “军事装备已经全部到位，凯撒的政府军还在抵抗，但估计最多一礼拜，就可以完全占领凯撒，不给政府军留一点反击的余地。” 青罗兀自说道， “所以，joy，你大可让你家先生放心，他的投资和心力，青罗不会辜负，这场战争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joy捧着自己的大腹便便，笑笑， “对于青罗首领最终赢得这场胜利，我家先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那就好，既然合作，就要彼此信任。” “但我家先生也有顾虑。” “请说。” “现在国内外所有媒体都称你们为反叛军，再加上你们粗暴的战争方式，尽管赢得了很大的成果，可伤害无辜百姓这种事，日后即便你们掌握了m国的政权，只怕你们在国际上的地位也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眼前的灾难只是一时，没有牺牲，又哪里会赢来成果？” 青罗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不恰当的地方。 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的男人，白皙面孔一脸冷酷， “你们g国人也好，还是联合国里的那些人，似乎都很喜欢讲……面子？” “这不单单是面子问题。” 青罗摊了摊手， “在我看来，这就是面子问题。你们家先生，作为一个投资参与战争并且想要从中获利的人，却要摆出一副只是旁观者，与战争毫无瓜葛的“干净”人，这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却要立牌坊。” “青罗首领，我劝你说话还是注意一些会比较好。” joy对青罗的措辞用意表示不满。 然青罗却不在意， “你家先生是个商人，只讲求利益，现在也算是大半个政客，所以得要干净的“底子”和面子。” “但我是个军人，任何一场战争，都是需要军人拿血拿命去拼。” “回去告诉你家先生，我很感谢他的投资和帮助，但是……想要插手我的作为，门都没有。” 青罗说这话很淡然，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两三米左右的护卫已经拿出了枪对准着joy。 顿时，空气里就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joy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他定定的看了青罗几秒，良久，他笑笑， “我只是随口说说，青罗首领未免太过敏感了，我家先生会有这样的顾虑也是在为青罗首领，以及你的部下，你的军队的未来，前程考虑。” “白先生顾虑的太多了。” 青罗声音又冷了一分。 joy面色微变，脸上装出来的讪笑，此时也微微僵了一下，而后，他的声音也跟着冷了两分， “青罗首领，我们说好不轻易提这个“白”字的……” 青罗一脸的无所谓，他站了起来， “joy，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说，我就不送了。这里毕竟是我们军队的驻扎地，对你来说，这里绝对不安全。” 青罗话说完，人已经站了起来，抬手做了两个动作，便让部下送客。 joy站了起来， “青罗首领，如果今天我说了什么冒犯到你，我先说声抱歉，我绝不是有意的，希望不要为这么一点小事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您想多了，我青罗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送客。” “……” joy还想说些什么，青罗的两个部下已经走到了他跟前，送客的姿态再强势不过了。 他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便走出了这个工厂。 joy离开后。 青罗的两个亲信部下走到他身边，其中一个叫铃兰，一个灰眼。 铃兰是一个长相十分中性化的女人，穿上军装戴上帽子，板着一张脸，基本没有人能察觉出她是个女人。 “首领，您这么和joy说话，就不怕他回去和那姓白的说些不利于我们的话？” “他特意来这一趟，说这些有的没的，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青罗冷冷淡淡的说道， “而我现在就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作战方面，轮不到他们g国人来指手画脚。” “……” “让他们清楚我的底线，这是好事。” 青罗拿起机车上的头盔， “你们也要牢牢的记住这一点，他们向我们提供武器，这是合作，他们是要利益报酬的，但战争是我们的自己，在战场上，我们必须掌握所有的主动权。” “是，首领！” 铃兰点头应了声！ 灰眼三十出头，是一名相当出色的军事参谋，算起来是青罗的师兄。 “青罗，刚才我看你在看平板，而后又和joy说你看到一个很有趣的g国人，那是……什么人？” 灰眼很敏锐，观察也很细致。 青罗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看在他的眼里。 “这个……” 青罗戴上头盔。 “首领，您现在这是要做什么去？” 铃兰见青罗跨上了机车，不解道。 “我看到的人是g国的总统温年。” “……” “……” 铃兰和灰眼听罢，一时间都惊愕住了。 “g国的总统温年？在哪儿？” “就在山上，和之前那几个闯入者一起，我看到五个人，两辆车。但不代表他们只有五个人和两辆车。” “首领，您会不会看错了啊？那可是g国的总统，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吧！” “所以，我现在就是要去确认。” 青罗笃定道，他发动机车， “如果真的是g国的总统温年……那可真的是老天都在帮我。” “……” “这件事，你们两个知道就好，不要外传，等我确认完回来再做决定。” “首领，您……一个人去？” “一个人就够了。” “如果真的是g国的总统，您一个人去，我铃兰绝对不允许！” “……”青罗微微眯起眼，铃兰的身体缩了一下， “首领，我觉得g国总统温年，看起来温和好亲近，实际上阴鸷难测，他这么势单力薄的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只能说明他的举动一定有更深的深意！” “你想说什么？” 青罗有些不耐烦，直接问道。 “首领，如果是个陷阱呢！如果g国政府帮着政府军，如果连g国的总统都参与了……那你现在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青罗看了铃兰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径自发动了机车，而后便从铃兰身边扬长而去。 “首领！” 铃兰喊了一声，但青罗已经没了影，只剩远去的机车声音。 “你别总是把他当成孩子，青罗现在的能力已经远超你我，你要相信他的判断。” “可首领说的不是别人！他说的是g国的总统！是那个温年！” “温年又如何？首领难道比他差么？” 灰眼轻声嗤笑了一下， “如果温年真在我们的地盘上，那可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政府军是再难有翻身的余地了。” “……” “joy这次来也不算是完全的白来，至少也给首领带来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什么情报？” “比如首领在陲海高速上遇到的那辆越野车的驾驶人唐小花，那是青罗在西林军校读书的同学。” “这个我知道啊。” “重点当然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个唐小花的真名叫宋离离，她是安临市的市长千金。” “……市长千金？那又如何？” “除却市长千金这个身份，她最近又新添了一个身份。”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直接说？” “总统夫人。” “……” “所以，你现在能明白，为什么温年总统会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了？” “……” 铃兰微微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g国的总统也就算了，总统夫人也在陲海群山的区域内？ “宋离离来m国是为了救她的一个朋友，人救出来以后，战争已经打起来，现在全国封锁，只许进不许出。” “……” 灰眼抬手摸了一下铃兰的头， “这些，青罗心里早就有数了。” “……” ———— 青罗骑着机车往温年和宋离离所在的位置驶去。 骑着车抵达那座山的山顶时，上面已经没了人影。 青罗停好车，从车上下来，在山顶上走了一圈，观察了一下他们留下来的痕迹。 车轮在山路上碾压过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 除了他看到的两男两女以及最后提枪把无人机给扫落的男人以外，他初步判断还有三个人。 顶多八个人。 青罗算计完，又找着他们离开的路径，二话没说，就直接远程向部队里一个连的士兵下命令， “搜索群山！抓活的！” 既然到了他的地界，既然来的人这么有身份，其中还有故友，他青罗哪有不招待的道理。 等抓到了人，究竟是不是真的g国总统，那就一目了然了。 ———— 温年等人开车离开了那座山头，立刻便向人烟更为稀少的深山深处前进。 这一路避开了不少小型哨所。 但谁都知道，这种躲避只是一时的，不可能会是长久的。 所以在向深山出前进了约莫十五公里左右的距离，温年和宋离离，钟离无止和鹿小珥都下车了。 秦数和风桦一人开着一辆越野车往两个不同的方向驶去。 嵩阳零则和下车的四人靠步行继续往前面的方向走。 通过这样的方式迷惑对方，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今的战争，不同于数百年前，数千年前的战争，现代高科技武器，只要锁定你的位置，就可以有一百种方式给你致命一击。 分开三路前，大家分配了武器，温年给了他们一个位置，让他们做好引诱的陷阱后便在约定好的位置集合。 “再往前走就没有人走的山路了，是完全的野山。” 温年淡淡道。 “别说是野山，就是鬼山也得往前走啊！” 钟离无止连忙说道， “本来就已经够危险的了，现在倒好，你还暴露了身份，就算不追杀我们，你这个总统……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就你废话多。” 鹿小珥瞥了他一眼。 “我劝大家都最好不要闹，保存一点体力，山路是很消耗体力的。”宋离离认真道， “尤其是你，钟离。小珥的身体也还没完全好，如果她坚持不住，你还得多背一个人。” “……” “我可不是吓唬你。” 宋离离刻意强调了一下这一句。 温年把钟离无止拽到自己边上， “你嘟囔什么？” “没什么。” 钟离无止其实也就是开开玩笑，紧张慌乱中找点揶揄乐子。 他这种性格的人，实在是扛不住长时间的精神紧绷。 温年瞅了他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你到m国来，钟离叔叔不知道吧？”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我还能来？” “……” “怎么了？”钟离无止听温年突然问这么一句，不由狐疑道。 “就是在想，如果真到了绝境，g国不得不参与战争，能有多少人盼着我活着回去。” “这话什么意思？” “我有预感，也许……g国已经有人参与到这场战争里了。” 温年淡淡道。 “g国？谁有这个胆子？” 钟离无止一脸笃信的反问。 “鹿家不可能。” “阿年，你不会真觉得……” “我是真的这么觉得。” 温年说这话，有一部分是根据昨晚宋离离和他说的话。 再加上反叛军的武器装备来的太过莫名。 g国与m国相邻，此外就是与m国隔海相望的岛国月国。 到底是哪一方呢？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宋离离在一旁听着，而后说了句。 钟离无止没想过那么深远的东西，m国的战争就是m国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目前有这个财力能够资助反叛军武器装备的，g国的人选并不多。” 宋离离喃喃道。 随后视线便落在了钟离无止身上， “和我有什么关系？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阿止，你别多想。” 温年搭上钟离无止的肩膀，“和你说这些，就是希望回国以后，你能多留几个心眼。” “……” 钟离无止一脸茫然。 温年和宋离离心里的猜测是很接近的，但又因为都只是猜测，所以提醒钟离无止也就只能提到个点上。 再具体他们也没法说。 他们往山里走了近半个小时，山林间树木都很粗壮，参天的柏树，粗壮的梧桐，还有数百年的老槐树。 宋离离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连着几日的奔波，又是怀孕的体质…… 山里没有那么晒，但夏天，又是正午过后，酷暑的炎热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脚下一个虚晃，踉跄了一下。 就这么一个动作，温年极为敏锐的发觉了，连忙扶住她， “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累了。” 宋离离也没逞强，老实说道。 温年扶着她到一颗树下休息，从背包里拿水给她喝。 钟离无止和鹿小珥也趁机坐下休息。 嵩阳零倒是一路戒备着。 宋离离闭了闭眼，的确觉得胸口有些闷，头也有点晕。 温年解开她的衣服给她散热，眼里的担忧不言而喻。 “阁下，就这样一直往里面走也不是个办法，我看这里的位置已经够隐秘了，不如就在这先休息，晚一些再走。” 嵩阳零这边刚提议完，就听远处传来了交火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 听辨方向，正是秦数开车驶离的方位…… 417 一枪打死青罗，不分青红皂白（五千字） “砰砰！砰砰砰！……” 听辨方向，正是秦数开车驶离的方位…… 枪声连续响了几十秒，不算长，但火力比较集中。 “试着联系一下秦数，看有没有回应。” 宋离离对嵩阳零说道。 嵩阳零试着用通讯设备联系秦数，但信号一直中断。 “看来没法休息了，继续往前走吧。” 宋离离抿了抿唇，对温年道。 温年走到她跟前，“我抱你。” 这突然响起的枪声让所有人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反叛军追上来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要快许多。 日上三竿，他们已经在深山里走了数小时，只有温年和嵩阳零的体力还算好，其余人的状态都已经很差了。 这座山高而险，深而幽，给人一种走不到尽头，越走越深，深不见底的感。 野山没有路，全靠人在丛林里穿过灌木丛，走过湿地，淌过小溪流。 车子进不来，包括越野机车，山地摩托。 宋离离不想让温年抱，温年却已经蹲下身把她横抱了起来。 “别皱着眉，再往前走一段，到相对安全的位置，我们休息。” 温年对宋离离道，他真的是怕看到宋离离这么纠结难受的表情。 她没逞强，双手绕着温年的脖子，靠在他身上， “好。” 没多想，她抓紧着时间休息，尽快恢复体力是她眼下最该做的事。 宋离离怀孕以后体型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但体重还是比以往要重一些。 温年抱着沉甸甸的宋离离，蓦地却咧开了嘴角。 宋离离迷迷糊糊间见他在笑，动了动唇，“你笑什么？” “我一想到现在抱着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们俩的孩子，就觉得很幸福。” “……” 宋离离迷糊着眯眼的眸子稍稍睁开一些，看着他满头汗水却溢着幸福的脸，说不出话来。 只是心里微微叹上一声：傻瓜温小年。 …… 她数不清楚自己为了执行任务上过多少回战场，从来就只有紧张，悲壮，无畏…… 却不知道，还有这种时候，被追杀，被搜捕，都能有一种愉悦的心情。 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好像无论经历什么，都能添上一味幸福感。 嵩阳零身上背着他们所有的武装装备，一个半人高的军旅包背在身后，斜跨着几个小包，手里一杆步枪垫后。 钟离无止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温年，他真的很想像温年一样，抱着心爱的女人往前走。 可…… “钟离，你快压死我了……” 钟离无止手搭在鹿小珥身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是这样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又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钟离无止压在鹿小珥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 他大喘着气，汗水沿着脸颊不断往下滑，那种燥热感让他昏昏欲睡，而疲惫感似乎都压在了一双脚上，让他的双脚重的和铅石一样。 鹿小珥撑了他好一会儿，实在也是撑不住了，才出声道。 钟离无止抹了一把汗，手从她肩上拿了下来，而后整个人就往最近的大树上一靠，全身的力气都被卸光了似得。 爬山，爬山…… 十公里的山路都能让人喘不过气，更别说这两天他们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山路。 鹿小珥拿了一瓶水给他， “喝点儿吧。” “我不行了……” 钟离无止一张脸通红通红，他蹲坐在树跟前，“咕噜噜”，一口就灌下半瓶矿泉水。 “在往里面走一段吧，万一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鹿小珥说道。 钟离无止摆了摆手，“真的走不了了，我得休息，你们先走吧。” “……” 鹿小珥蹙眉。 嵩阳零走了上来，“钟离先生，您还是快起来，继续往前吧，这里的确还不够安全。” “我得休息，你们先走，我休息好了会跟上来的。” 钟离无止累的蹲在那儿。 嵩阳零抿了抿唇，前面的温年听到了动静停下脚步，他放下宋离离， “你在这等我，我去看一下钟离。” “恩。” 宋离离应了声，就见温年往钟离他们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 “阿年，我走不动了。你们先继续往前走吧，我要在这休息一会儿。等我休息好了，我会追上你们的。” “无止，站起来，我撑着你，再继续往前走。再往前两公里，应该就到最深处了，我们过去再休息。” “两公里……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不是两公里的公园跑道，这是两公里的山路！ 温年微微蹙眉，看着已经累的热的满脸通红的钟离无止，心里明白，不是钟离无止的体力差，实在是这些运动量已经超出了他的负荷。 鹿小珥前两日一直坐在车里，受了伤逃跑也是有人背着抱着。 今天身体转好，走这些山路虽然累，但还能撑得住。 嵩阳零和他，都是经过许多年军事训练的，这点山路还难不倒他们。 离离怀孕，多少对体力产生了影响，现在也不好受…… 钟离无止其实最难，他的体力仅限日常锻炼健身，加上这几日都是他在照顾小珥，也是他一直奔走。 到了今天，的确是有些透支。 “就先在这休息二十分钟。” 温年说道。 这里已经算是比较隐秘了。 就算真有人追上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钟离无止长腿伸直，人靠在树上，闭上眼睛。 鹿小珥就在他身边坐下，喝了一大口水，也跟着闭眼休息。 估计钟离无止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这短暂的二十分钟会那么美妙，那么舒服。 温年走回宋离离身边，拿了一点吃的和喝的给她， “我们休息二十分钟再走，阿止体力不支，这样勉强下去会出问题的。” 宋离离点头。 虽然她心下隐隐觉得这里还不够安全…… 她靠在温年身上， “你要不要先探测一下有没有追我们这个方向的人。” 宋离离指了指他手上的腕表，道。 腕表透出全息影像，温年输入长串的代码。 罗尔斯切翎这一类“小核”武器，最难的其实不是得到，而是使用。 光是长串的各指令代码，常人根本就记不住。 “像这样的指令代码……有多少？” 宋离离问道。 “大约一百八十组。” 一百八十组代码，控制着将近两百多个系统开关。 这块腕表直接关联着g国的军事武器系统。 如果没有这种高严密性的指令代码保护，一旦腕表落入别人的手里，对与之关联的国家军事武器系统来说，会成为巨大的安全隐患。 “除了你，还有别人懂这块腕表的指令代码么？” 宋离离问。 “没有。”温年回答的也很干脆。 “……” “不过我现在倒是想教你一个。” “……什么？” 温年凑在宋离离耳边，轻轻的念了一长串，宋离离眨了眨眼看着他。 只听温年道，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可以用这一串代码销毁这块腕表。” “我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宋离离立刻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 温年又在她耳边念叨了一遍代码。 宋离离皱眉，不想搭理他，却……默默记住了。 温年冲她笑了笑，而后就去摸她的微微凸起的肚子， “小捣蛋，要乖乖的哦，别让妈妈觉得太辛苦，好吗？” “现在才多大，怎么可能听得懂你说的话?” 宋离离笑他。 温年揽过宋离离的脖子，凑过去就亲了她一下。 “……” 他现在真的是有事没事就抱着她的脸亲，真的是……让人很无语。 明明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像个少年一样。 温年查看着影像，放大地图，他微微眯起眸子，五公里以内，并未感应到红点，但五公里以外，却有十来个红点在向他们的方向走。 行进的速度很慢，显然是徒步。 温年微微蹙眉， “看来，他们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我们翻出来了。” 宋离离对此一点儿也没怀疑。 追兵的速度会这么快，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温年的确被人看到了。 就算不是笃信，也是一定要来证实一番。 对于现在的反叛军来说，温年在他们的地盘上，无疑就是给了他们一个搅乱战争的绝佳机会。 如果他们得到了g国的总统，就可以对g国予取予求。 至少，反叛军是这么认为的。 而事实上…… 宋离离抿着唇，温年一旦到了反叛军的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总统可以再选，至少卓庭会很乐意临时补上总统的空缺位置。 但任凭m国反叛军予取予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温年拥有民心，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总统的牺牲才是一种伟大和奉献。 宋离离已经看到了后路，所以，绝对不能让温年落入反叛军的手里。 温年收起影像， “这里的信号已经很差了，如果再往山里走，可能腕表也没法用了。” 这是温年比较担心的事情。 宋离离看了他一眼，双手很是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没关系。” 温年侧头也看了宋离离一眼，轻轻笑了一下， “也是，没什么好怕的，实战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判断敌人的位置。” 宋离离伸出拳头，对着温年， “咱们这次就好好比比，看看谁更厉害一些。” 温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默契的把拳头对了上去，紧接着便把她的小拳头给包了起来，而后握在掌心紧紧握着。 “也不知道丛翰这次出去能不能顺利。” 宋离离喃喃道。 温年摸了摸她的头， “不要瞎担心了。他是你的部下，能力如何，你还不清楚么？” 可对手是青罗…… 比起丛翰，她更清楚的是青罗的实力。 心里这么想，但宋离离却没有说，只是靠在温年肩膀上休息。 昨天温年的突然出现，救了她们。 一整天的欣喜和激动如今全数褪去，心里只剩担忧。 她与温年十指紧扣，双手握着他的手。 和温年在一起，就算是这充满未知的野山里，她也不觉得害怕。 就算后面有反叛军的追兵，她也无所畏惧。 只是……爱情再怎么有力量，终究是不可能抵得过枪炮。 他们往深处躲，就是在争取时间，等丛翰能把消息带出去，并且让政府军打到陲海群山，和反叛军在这里对攻。 可越往深山里躲就意味着他们越来越靠近一个死胡同。 她很高兴温年来救她了，于个人感情而言，他给了她一生不悔，死生无惧的感情。 但如果她早先知道温年要冒这等风险来此地救他们，那她倒宁愿什么都不告诉他。 温年是g国的总统。 他在位一日，就得为g国的人民负责，就得保护他们。 谁的命都很重要，但……g国总统的命，的确是比他们都来的更加重要。 宋离离靠在温年的肩上，心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 休息好，温年等人便继续往前走。 钟离无止还是累，但也至少能拖着脚继续往前走了。 趁着温年的腕表还能连到信号，他们便一直观察着追兵追上来的距离和方向。 十二个人兵分三路往前走。 宋离离蹙起眉。 他们前进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后面追兵的速度。 从五公里缩成了四公里左右。 用不到三个小时，直线距离就会缩短为零。 十二个人…… 而就在这时，温年的腕表终于失去了信号。 纯粹的野山，头顶是参天大树遮蔽，阳光只能透着树叶的缝隙往下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越往深处走，凉意越是重，人也舒坦了一些。 温年收起手表。 他们继续往前，最后在一棵大树边上落定。 温年让嵩阳零把武器装备放了下来。 “这样待着不行，一共十二个人，兵分三路，他们迟早会走到这里来。” 宋离离笃定道。 温年点头， “我知道。” “钟离和小珥找地方躲起来，我，小零子和阿年一人守一个位置，这十二个人，一个人都不能活。” 宋离离说的认真利落。 显然不是现在才做出这个决定，而是在来的路上一早就已经这么判断了。 温年看了眼宋离离， “你现在的状态……” “只是四个人而已，阿年，你可别小看我。” 宋离离眸子眯了起来。 温年耸了一下肩膀，他自然不是要小看她的意思，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让她远离一切危险。 知道宋离离不喜欢他这样，但他还是会想着尽其所能的去保护她。 这个惯用的思维，现在说改就要改，一时间还真的是有一些难度。 “我知道了。” 温年应了声。 当下追上来的这十二个人，的确是要先解决掉。 嵩阳零表示绝对没有问题。 钟离无止和鹿小珥没有反对，尽管两人心里都有一时的难受和纠结…… 总成为要被保护的那一个，多少让人自尊心有些受挫。 但他们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生死关头，逞强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命，这一点，钟离无止和鹿小珥都清楚。 达成一致后，便各自行动。 钟离无止和鹿小珥拿了一把枪，带着他们的行李躲进了一个很窄小的山洞。 温年，宋离离和嵩阳零则在两百米范围外行动。 他们等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动静。 最先有动静的是宋离离这一方。 脚步声越靠近就越慢，这里已经是丛林的最深处，反叛军的这么一支派遣小队也算是谨慎的了。 宋离离人就挂在一棵树上，手里一杆狙击步枪，枪管抵着前面一根树杈，她眸子眯紧，细细盯着这六十度角度散开的范围。 神经高度紧绷，动静越来越近，终于—— “砰！砰！砰砰！” “砰砰砰！” 枪声突然乍起，在宋离离只看到了半个人头前，温年和嵩阳零所在的方向就已经先后传来了枪声！ 伴随着人被狙倒的呼声！ 宋离离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自己这个方向的来人，只等着来人冒出脑袋供她打爆！ 她内心没有一丝犹疑，十分的坚定。 然而就在这时…… “砰！咔！” 一声枪响几乎就响在她耳边，宋离离微微眯起的眸子，睁大了。 子弹弹壳弹在了她的身上，就在她身侧一寸不到位置的一根树枝被打断了！ 她被发现了！ 宋离离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她想着立刻转移位置，然而人还没动，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唐。” “……” 宋离离楞了一下，而后便见那一人高的灌木丛里走出来穿着反叛军军服，戴着口罩走出来的青罗。 他这次没有戴头盔，所以银白色的头发格外招人眼。 “青罗……” 宋离离人还趴在树上，青罗走出来后，那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穿过树叶，树杈。 头微微仰着，水蓝色的眼睛里波澜不惊。 他举起自己手上的枪，而后缓缓放在地上， “我看到你了。下来吧。” 青罗对宋离离道。 他主动卸下武器，双手举高以表示他的友好。 可宋离离却还是浑身戒备着，半眯着眼睛，瞄准着他的头…… 青罗扯下自己的口罩，露出那张看起来很是俊秀稚气的脸。 真的是……青罗。 宋离离心脏跳得很快，因为她真的不确定青罗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意味着什么…… 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这么扣下扳机，一枪打死他，不论青红皂白…… 418 就算曾经是战友，现在恐怕也只能是敌人了 就这么扣下扳机，一枪打死他，不论青红皂白…… “在这里杀了我，别说陲海群山，就连这座山，你们都别想出。” 青罗淡淡说道。 宋离离只是几秒钟的犹豫，他就已经看穿她的心思。 可能是身为特种作战士兵共有的直觉和敏锐。 “如果要杀你，你已经死了。下来。我会护送你们回g国。” 他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至少说明青罗对他们的情况是了解的。 护送他们回g国？ 宋离离眸子眯了一眼。 温年和嵩阳零方向的枪声已经消停了。 不是一方全灭，就是一方投降。 这种情况下，身为反叛军高级领导层的青罗，会安全护送他们回国？ “唐小花，你记不记得，在你去德国前，军官预备班的最后一场演习，两个队就只剩我们倆，那时候你也是趴在树上一动也不动。” 青罗语气平静的说着。 宋离离当然记得那场演习。 双方交战，最后就只剩下她和青罗，她埋伏在树上，一杆狙击就只剩下一枚实习弹。 她埋伏了很久，才等来青罗的身影。 可是就在她要狙击青罗，扣下扳机时，却发现青罗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藏身之处早已被青罗洞悉。 “下来吧，唐。我的敌人不是你。” “青罗，这两年，我的枪法可能有些退步，但在这个距离，一枪打爆你的脑袋，我有百分百的自信。” “我相信。” 青罗算是应的很坦诚了， “可你没有必要。我说了，在这里杀了我，你们没有活路的。” “用这种话，你威胁不到我。” 宋离离冷声道， “这世上，任何一条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我有没有活路取决我自己能不能走出来。” 青罗深吸口气， “这么说，不论青红皂白，你是一定要把我当成敌人了。” “青罗！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宋离离冲他大声喊道！ 在此期间，她扣住狙击枪扳机的手没有一秒放松。 “你问！” 青罗冷声应道。 只不过双手随意的垂在了自己身侧。 “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你是指在g国，还是在m国？” “都算！” 青罗水蓝色的眼，沉静的看着宋离离， “在g国，我是西林军校毕业的军官预备生。是你的同学，你的战友！” 每个字他都铿锵有力。 “在m国，我是m国国王青蜘的第六个儿子。” “没了么？” “你们口中反叛军——首领。” “……” 宋离离的瞳孔在瞬间急遽收缩成一个点。 “可以了么？” 青罗问。 “你是……反叛军首领？” “如假包换。” “那意思是，如果我现在开枪打死你，反叛军将群龙无首。” 宋离离一想到这种可能，扣着扳机的手都在颤动！ “是！” “……” “如果你想开枪，就开枪吧！” 青罗冷着眼，就那么看着她，好像断定了她绝对不会开枪似的。 “但是，反叛军没有首领只是一时的，等他们得到我的死讯，很快就会有下一任首领走到前面！带领他们推翻m国的政权！” 宋离离知道青罗说的是对的。 让她迟迟没有扣下扳机还有另一个原因…… 眼下知道她和温年在这里的人究竟有多少？青罗死在这，g国会不会成为这群反叛军的目标？ “半年前在安临！大光明电影院那场绑架事件，是不是你主谋！” “……” 青罗抿了抿唇。 “回答我！” “……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为什么要制造恐怖事件！” “你要一直以这样的姿势和我说话么？” 青罗问道。 “我带着我的朋友从凯撒来到陲海，这一路，见多了你们反叛军的残忍杀戮。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青罗，是不是和我一起上过战场，出生入死的战友，我很怀疑，所以不得不防。” “唐，没有我的护送，你们不可能离开这里。” “……” “如果我要要你的命，在陲海高速公路上，就可以做到。你以为那时候为什么没有人继续去追你们？” “……”宋离离愣了一下。 “是我认出了你，制止了部下。”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青罗你的不杀之恩了……”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倒想也问你一个。” 青罗深吸口气，“你来m国做什么？” “反叛军的首领，不至于连这点情报都得不到吧？” 宋离离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如果知道，我又何必多问？” “我的朋友跟随国际救援组织在凯撒进行救援活动，却被反叛军的恐怖轰炸压在了教堂下，我来救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你还要防备我到什么时候？下来，带上你的朋友，我送你们去港口。” “青罗，这里是……反叛军的一个军事据点吧？” 宋离离扯了一下嘴角， “就算曾经是战友，现在恐怕也只能是敌人了。你不会让我们活着把这个情报带出去的。” “……” 宋离离埋伏的这棵树并不高，她翻了个身，人就已经落在地上。 她举着狙击枪，往前迈一步，枪口便抵在他胸口上。 水蓝色的眸子和她漆黑发亮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你说要护送我们出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宋离离眯起眼， “只不过……不能以你所想的那种方式护送我们。” 她的枪管直直的抵在青罗的胸口， “只要我们安全抵达港口，我会放了你，你们m国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但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枪弹无眼。” 宋离离绕到他身后，枪管抵着他的后腰，“往前走。” “……” 青罗没有说话，被宋离离推着往前走。 宋离离一路走一路戒备着，他们是兵分三路，每一队应该是有四个人，但她这个位置就只有青罗一人出来。 如果青罗没有说假话，他真的是反叛军的首领，那…… 宋离离心蓦地一沉！ “不管你再怎么厉害，有那么两个拖后腿的，想要顺利离开，实在太难了。” 青罗淡淡道，正说出了她心中所担心的！ “你那两位朋友，现在应该已经被我的部下控制。” 419 青罗，你会死的 “你那两位朋友，现在应该已经被我的部下控制。” 宋离离就知道！ 他不会就这么容易被自己挟持！ 放下枪，卸下武装，做出没有防备的姿态，都只是假象！ 就像那场演习，青罗引诱她开出最后一枪，使她没了弹药，而后青罗赢得那场演习的最后胜利！ 平日里话不多说，偏偏又长了一张年纪偏小，很有正太感的一张脸，总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掉入他的陷阱! “你——” “放心，没有我的命令，你的朋友不会有事。” “如果他们少一根毫毛，我会毫不犹豫要你的命。” 宋离离声音很冷。 昔日的战友，说成了敌人就成了敌人。 青罗，一个被西林军校的各阶军官教官认为是军事鬼才的全能型人才，现在却用他的能力破坏世界的秩序。 宋离离推着青罗往前走，青罗就乖乖的往前走。 他们距离钟离和鹿小珥本应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宋离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温年和嵩阳零那头的情况，她一无所知，钟离无止和鹿小珥…… “唐。” 青罗沉默了好些时间，就在快要到中心点位置时，突然又开口了， “你刚才问我有多少身份，现在，我倒是想问你，你有几个身份？” “……” 宋离离眸子眯了一下。 “好好的g国总统夫人不当，跑到战场上搏命……还真像你的作风，呵呵呵……” 青罗没有等宋离离回答，而是兀自笑呵呵道。 他果然知道！ “我是该继续叫你唐，还是叫你宋离离，亦或是……总统夫人？” “有区别么?” “当然有。” 青罗的步子突然停下，“前面……那个是你的先生？” 宋离离的脚步也跟着顿了一下，视线往前看！ 而就在这时，青罗身体一个侧开后退！反手拽住宋离离的狙击枪枪管！扯着枪管往前一拽，把宋离离也往前带了一段！ 她想松手时已经来不及了，青罗绕个身，两人的处境已经彻底转换了一番！ 被擒的人变成了宋离离！而青罗又成了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你动作……慢了不少。” 青罗把她的双手反手扣在背后，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宋离离抿了抿唇。 青罗的观察力很是敏锐，此时站在宋离离身后，倒是颇清晰的看到她微微挺出来的肚子， “你……怀孕了?” “……要杀要剐，干脆点！别墨迹！” 前面根本没有什么“你的先生”，可青罗这一句话，却是实实在在晃掉了她一刹那的专注。 “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想看看，一个为了你只身来到战乱国的总统，还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青罗声音很轻很淡，却透着他的残忍和无情。 “那时候你在军校，不是这样的。” 从西林毕业以后，这算是她和青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谁能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地方…… 宋离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青罗……和她认识的青罗完全就是两个人。 那时候的青罗，很是寡言，总是顶着一张正太脸，又没什么表情，多少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但不好亲近，不善言辞却并不影响他的好人缘。 在军校期间，她自认自己和青罗的关系算是不错的，还有就是卞一一。 青罗不太爱笑，但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些害羞的红脸。 一个腼腆的小正太，却成了掀起一国反叛大旗的首领，这样的反差怎能让人不震惊！ “那时候在军校，你也不是这样的。” 青罗轻轻道。 “我变化再大，起码还知道自己是个军人，哪怕帮不了太多人，也不至于去伤害无辜的百姓。” “……” 青罗没有说话。 “当初我们从军校毕业的时候，鹿教官一心想要留你，可你执意回国，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坚持了。” 宋离离淡淡道。 她说着话，青罗依旧是沉默着。 一步一步往前， “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对你的先生比较感兴趣。” “你想用我威胁他为你做事？” “不行么？” 青罗终于是露出了一丝轻笑。 宋离离深吸口气， “青罗，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对一国总统而言，他的夫人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青罗轻扯了一下嘴角， “你，还有那一对年轻男女……我觉得这个筹码已经够分量了。” 宋离离把唇抿的都有些发白。 她思绪有些飘，眼神也有些犹疑，四下里张望着，她还在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方法。 就这样被青罗挟持着走到温年跟前…… 说真的，对这一世的温年，她是真的没有自信，在关键时候，他能以大局为重…… 而就在这时，青罗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脚步站定，宋离离的身体还惯性向前，被青罗压在身后的手猛地一拽，拽的生疼。 这一疼，她的神思便回了过来，定睛看着前方，她的眸子蓦地瞪大。 就见正前方，温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上所有的武装齐全，手里很是随意的拿着一把手枪。 嵩阳零站在一旁，双手扛着一杆步枪。 而他们身侧则是三个被绑着的反叛军。 青罗微微眯起眼， “小零子也来了……” 青罗看到嵩阳零，不由得先打了个招呼。 嵩阳零沉着眼，之前就已经知道青罗和反叛军有关联，但此时真的看着青罗挟持着宋离离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心里还是怔楞不已。 “青罗，你把人放了。” 嵩阳零冲他道，“大家都是同学一场，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 同时，他也实在没有想到宋离离会反被青罗挟持…… 深吸口气。 青罗挟持的这一个人，是真的挟持对了人，起码是掐住了温年总统的三寸。 “总统阁下。欢迎来到m国。” 青罗轻轻笑。 温年起身，他眨了一下眼睛， “把她放了吧，这种挟持人质的游戏，未免太小儿科了。” “只要温年总统阁下答应我三个要求，我一定让你的夫人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青罗。你会死的。” 温年冷声道。 420 你是我男人，所以决定权在我！ “……青罗。你会死的。” 温年冷声道。 青罗沉着他那一双漂亮的水蓝色眼睛，定定的看着温年。 这是青罗和温年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g国总统，m国反叛军首领，怎么看，这两个人也应该是互相打不着的。 “人都会死，温年总统这话说的有点……” 青罗耸了一下肩，点到即止。 “说吧，哪三个条件？” 温年问。 直接的让青罗都吓了一跳，他凑在宋离离耳边，道， “没想到温年总统真是个痴情种。你这个筹码，我是捏对了。” “这么卑鄙下作的手段，有什么好得意的？” 卑鄙下作…… 青罗不置可否，目光直视着前方的温年， “第一，我要你公开表示你愿意支持我们十字军，支持我们推翻m国现在的政权。” “你做梦！” 温年还没有开口，宋离离就已经利索的回答道！ 青罗一直将宋离离的手反锁在背后，此时重重一拧，宋离离整张脸“唰”的变白！ “嘎”一声，肩膀骨头脱臼的声音十分清脆。 听得温年和嵩阳零都跟着面色发白。 温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拳。 “青罗……” 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 只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彰显温年的愤怒！ 宋离离一只手胳膊就这么被拽脱臼，然而她却并没有吭声，只是深吸口气，而后缓缓吐出来， “别说断一只胳膊，就是把我双腿双手全部拧断，答案也是不可能！” 宋离离硬气道。 话是对青罗说的，可她的视线此时却是牢牢的盯着温年。 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温年这还看不明白，也算是白瞎了他们之间的彼此了解！ “你说似乎没用，要温年总统回答才行。” 青罗看着温年， “第一个条件，总统阁下的回复是？” “不可能！” 宋离离倔强而蛮横的重重说道！盯着温年的眼神坚定无比！ 温年不是看不懂宋离离眼神里要表达的东西，而是太明白了。 “唐，你真的就这么想死在我的手里么？” “温年，宁愿死，我也不会做g国的罪人。” “……” 青罗眼睛眨了一下，“你可真爱国。” “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一并说了吧。” 温年没有立刻给青罗答复，而是问这第二和第三个条件。 “如果温总统连第一个条件都不能答应，那也没有必要说第二和第三个条件了吧？” “不见得。你先说说看，我得好好衡量一下。” 温年耸了一下肩，他坐回那张大石头上，很是随意的坐姿，一条长腿微微伸出去…… 但手里握着的手枪，枪口却是直直的对着青罗。 宋离离一只手脱臼，青罗便扔开那只脱臼的手，换了宋离离的另一只手反锁在背后。 “行。” 青罗应了声，继续道， “第二个条件，g国需要无条件给予我们十字军军事支援，包括但不限于武装部队，军事武器。” “青罗，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 宋离离听完青罗开出的条件，心下不由哼了一下。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说话了，这是为你好。” 青罗不喜欢宋离离这冷嘲热讽似的语气。 “阿离，你就别说话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决定权在我。” “你是我男人！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决定权在我！” 哪知宋离离异常的坚决。 这话一出，嵩阳零都跟着愣了一下，这……霸道的…… 温年深吸口气， “先让青罗把话说完，行不行？” “……” 宋离离抿着唇，脱臼的那一只胳膊悬在那，看她的表情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可天知道那晃动着的胳膊有多刺温年和嵩阳零的眼。 “第三个条件，我要你手上那枚腕表。” 青罗轻轻道。 温年眉头扬了一下，“这块腕表？” “是啊，看着很别致，g国总统佩戴的腕表，我很喜欢。” 温年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这三个条件，你能说出来，我应该是说你野心足够大，还是说你疯了？” “疯么？” 青罗淡淡问， “比起为了自己夫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m国的总统阁下，我觉得我的疯劲可算是差远了。” 宋离离听到青罗看中了那块腕表时，心里真的是惊了一下。 为了这块腕表的别致和独特？ 她不相信他的目的这么单纯，还这么巧！ 他一定是知道这块腕表不是普通的腕表！ “腕表可以给你，但前面两个条件……” 温年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个权力答应你，哪怕我是g国的总统。” 青罗眸子眯起， “这么说，谈判失败了？” “你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如果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不就是把自己国家的百姓拖到你们m国这场无聊的战争中来么？” “真可惜。” 青罗微微耸了一下肩。 温年眼神异常的敏锐，看到青罗要拧断宋离离另一只臂膀的势态，开口道，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谈。” “哦？” 宋离离眸子眯起，她不知道温年现在打的什么算盘，只知道…… “温年，我被青罗擒住是我自己的过失。我要你以g国百姓为重，以g国军人的荣辱为重。这是你作为总统的职责和本分。” 宋离离抿紧唇。 “这么说，如果我为了恪守一个总统的职责和本分牺牲了你，你……不会怨我？” “……” 宋离离愣了一下，毫不犹豫的“不会”二字，却卡在了喉咙口。 温年笑了， “阿离，你的觉悟其实没有那么高，但我喜欢你现在这个诚实的反应。” “……” 宋离离看着温年…… “我听到你心里在说，管你什么总统不总统，你要是敢负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温年喃喃道，他带着笑意的语气，让宋离离无法反驳。 他好像……真的听见了。 真的……听见了…… “以g国的百姓为重，你应该要这么想，我也应该要这么做，可是阿离，温年负了你一次，不能再负你第二次。” “……” 宋离离心口抽紧。 “你想做什么……” 421 阿离，听话 宋离离心口抽紧。 “你想做什么……” “青罗，你绑她倒不如绑我。你要的不就是我么？绕那么大的圈子，又提出那么荒唐的条件。” 宋离离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年…… “你挟持着我太太来威胁我可以，但关系到g国军事，战争立场问题，我也没辙，拥有这个权力的是内阁，没有其他大臣的同意，我做不到你说的那些条件。” 温年说的很坦白， “我重视我太太，用命换她平安我都无谓，但g国的内阁大臣不见得会为了一个女人任你摆布。” 宋离离眉头紧皱，这个温年……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青罗，挟持我，比挟持我太太要有用的多。” “用你来换g国的军事支持，听起来的确比用一个女人来的管用，但……温总统真的有这个信心……你的臣民会为了你奋不顾身？” “为什么不会？” 温年反问。 青罗轻扯了一下嘴角， “真不知道温总统哪里来的自信。世上人，自私鬼。说到底，都只为自己活。你这个总统没了，他们还会有其他的总统。为了你奋不顾身？呵呵呵……” 青罗不擅长笑，也不适合笑。 冷笑嘲笑，都会让人打心眼儿里觉得惊悚。 青罗的声音就从宋离离的耳后传来，清晰极了，她似乎听出青罗话里的一丝凄凉。 是错觉吧？ “那你说怎么办呢？” 温年一只手摊了一下，另一只手举起枪，做出瞄准青罗的姿势， “你杀了我太太，然后你再被我杀掉？” 这当然不是青罗的目的。 他的目标的确是……温年。 既然温年不答应他的条件，那…… 把温年的人头作为礼物送给姓白的，想来那姓白的应该乐的能跳起舞来吧？ “行，你换她。” 青罗这头话说完，手上劲头一个加大就把宋离离的另一只手也给卸了下来！ 骨头错位的声音让人惊悚的后背都凉！ 已经疼的满头大汗的宋离离，此时唇都没了血色。 两只手都悬着……错骨的疼痛，常人难以忍受，宋离离却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对你，我不得不多防一手。” 青罗说了一句。 他把宋离离往前推了一步，可宋离离却固执的站在原地， “我不会过去的。” “……”青罗的眸子又眯了一下。 温年的眉头也跟着蹙起， “阿离，听话。” “温年，我身后的这个人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包括你。” 宋离离认真道， “他不会让反叛军的据点在陲海群山的消息泄露出去。” “阿离，听话，过来。” 温年压根没管她说了什么，兀自又说了一遍。 “杀了青罗。” 宋离离看向温年，“不要管我，杀了他。” 她就是犹豫了，才让青罗钻了空子，如果当时趴在树上，她就一枪打死了青罗！ “小零子，你来！” 宋离离瞪向嵩阳零，命令的口吻！ “小零子，盯好了青罗，等离离过来，一定要保护好她。” 温年放下枪，举着双手就往青罗的方向走去！ 宋离离顿时恼了， “温年！你给我后退！后退！你敢过来试试！” 422 温年欠你的，温年还（三千字） “温年，你给我后退！后退！你敢过来试试！” 宋离离冲他吼道，温年往他们迈近的步伐却越来越大，每一步都很坚定。 “温年！你说得对！我承认你刚才说对了！你给我停下！” 宋离离咬紧了唇，惨白的一张脸上，冷汗直往下滚，两只胳膊的疼痛比不上此时内心的惊惧。 温年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承认你说对了，我的觉悟不够高，如果你为了国家百姓牺牲我，我一定会恨你！” “……” 温年轻轻笑笑。 “但温年，我不是要你为国家，为百姓牺牲我，我要你为你自己！” 宋离离说这话几乎都带着一丝企求， “一次又一次，跋山涉水，飞越千里，不顾一起的来救我，阿年，你还想让我欠你多少？” 温年看到她水眸里的伤神， “不是让你欠我，是我要还你。” “……”宋离离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记忆里的那个温年，做了多少让你伤心的事，但现在，你就在我眼前，温年欠你多少，温年就要还你，加倍，加无数倍的还你。” “……” 宋离离垂着两条手胳膊，水珠盈满眼眶，而后无声无息的涌出来。 青罗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 除了那一年多的同学交情，青罗对宋离离并没有更多的了解。 那时候大家都传她和鹿子卿之间的关系很是隐晦暧昧。 眼下，却又和总统深情对望，生死相许。 青罗不懂，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也不懂什么亲情，友情。 在西林军校那一年多的时间，军校教官所教育他们的那些，大义，公正，无私，牺牲…… 他会背，会说，但打心底里，嗤之以鼻！ 这世上的人，都一个样儿，自私自利，欲望无穷，即便有情，那也是围绕着一个“利”字生出来的“情”。 这样的世界，早就已经崩坏了。 摧毁，重塑，从m国开始。 这是他的野心，是他正在做的事！ 除非他死，不然没人能撼动他的决心！ “聊够了么？” 青罗的声音已经冷到了零下十八度。 温年没有管青罗，目光依旧落在宋离离身上， “你为我怀孕，为我留住了这个孩子，不然……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被他擒住呢？对吧？” 温年温柔笑道。 他总是在不该温柔的时候，用他的温柔……眼神，话语把她击溃。 宋离离攥紧拳，她看着温年，开口却是对身后的青罗所说， “青罗，我发誓，如果你敢伤我先生一根汗毛，我宋离离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宋离离迈出步子，坚定的往前。 身后的青罗手里的手枪一直瞄着宋离离的后背，一直等到温年走进他的可控范围，青罗的枪口才慢慢转移到温年身上。 宋离离往前走，走到嵩阳零所在的位置，抹掉了夺出眼眶的眼泪，正要转身，“砰”的一声，枪响！ 她心猛地提起，连忙转身—— 嵩阳零赶紧把宋离离拉到自己身后， “队长，你躲我后面！” 那头枪响，正是温年瞅准时机，伸手便擒住了青罗握着枪的手，带着手枪指向地面，青罗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子弹打在土上，弹壳从两人的腿边险险擦过！ 两人抢着一把手枪，子弹无眼，两人扭在一起，只见那枪口一会儿指着天一会儿指着地，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连着数发枪响！ 青罗右腿一个旋踢，温年用膝盖挡住，手肘一个靠近几乎就要抵上青罗的脖子，青罗又是一个侧身卸力，让温年的招式虚晃掉。 两人就这么拧在一块儿，宋离离作势就要过去，立刻就被嵩阳零给拦住， “你这样过去太危险了，万一被打中怎么办！” 嵩阳零皱了一下眉， “队长，交给我。” 他蹲了下来，举着狙击枪，枪口稳稳的搭在大石头上，瞄着青罗！ 青罗不是傻子，不会这点防范都没有，一招一式间，他竟生生的拖着温年往后转移，树木一遮挡，嵩阳零低声骂了一句。 “队长，钟离先生和鹿小姐都在前面，你和他们待在一起。” “小零子，把我的手臂接上。” “现在？” “对！快！” 嵩阳零咽了一下口水，走到宋离离边上，抬起她的左臂，只是这么一个轻轻抬起手臂的动作就已经疼的宋离离头皮都麻。 咬牙。 嵩阳零轻轻转动着她的手臂，由缓至快，找准位置便往关节处撞上去！ “咔”！ 宋离离闭上眼睛，满额头的冷汗披了下来，眼睛都有些无法睁开。 “这一只。” 没有一点缓和时间，宋离离催促嵩阳零。 嵩阳零走到宋离离另一侧，绕了两圈便接上胳膊。 那“咔咔”声，听得人头皮都麻。 宋离离晃了晃手臂，疼还是疼的，估计肩膀那一块儿都已经肿了，不过至少能用。 “嵩阳零，把狙击枪给我。” 宋离离冷声道。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队长，你这手现在就提狙击枪，会不会太勉强了点？” 嵩阳零犹豫了一下。 宋离离眸子冷了冷，直接从他手里把狙击枪给拿了过来，扛在自己身上。 “你走前面，我从侧面绕。” “……” “青罗的手枪是柯尔特，单排，七发子弹。” 这种弹匣容量不大的手枪，威力却成反比。 “刚才已经出了五发。如果枪匣是满的，膛内还上了一颗子弹，那就是八发。” 宋离离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侧面绕去。 只要说到这，嵩阳零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凭着多年配合的默契，嵩阳零没有再多犹豫。 此时受到威胁的是他们的总统。 青罗和温年真的是扭打在一起，温年比青罗高出大半个头，身形要来的高大一些，可力量比起青罗，却丝毫不占上风。 这个精瘦的年轻男人，分明长着着一张清秀的脸，可招招利落，力量像是没有尽头。 温年任职期间的军事训练自然不可能像服役期间一样，但数年间，他也从未疏于锻炼。 真到实战，倒也不生疏！ “唔！” 青罗一脚踢在温年的腰上，而温年一手揪住青罗的手腕，另一只手反过身握成拳砸在青罗脸上！ 这两下双方都吃了个实在！ “原来温总统不讲信用。” “和小人讲什么信用？” 温年眯起眼，只见枪口在无意间已经对上了他，青罗的眼睛在一瞬间充满杀意！ 扣下扳机的瞬间，温年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移重心侧过身，手带着猛劲把枪头旋了过去，即便这样子弹还是擦过了他的手臂，衣服被烫出一个裂口，手臂上顿现触目血色。 不过子弹打擦边球过，并没有打进他手臂。 这点痛，温年自然不在意。 只是顺着逆势，扑上去便要反咬青罗！ “砰砰”又是连着两枪，都险险从温年身边过。 “柯尔特，单排……加膛内子弹，一共八发，用完了。” 温年嘴角轻轻一扯。 青罗眯起眼，立刻便松了手，扔掉了手枪，赤手空拳的搏斗！ 温年稳健，一招一式都够狠够准，而青罗敏捷，躲闪迅速，招招险恶。 青罗弹跳力惊人，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身，腿便踢到了温年的后颈！ 这一下的确让温年有些懵，紧接着青罗又是一跃，双手从他身后一绕，绕住温年的脖子，死死勒住！ 温年涨红着一张脸，竟是借着脖子的力量弓身，青筋突突跳的双手拽着青罗的手臂，一个过肩摔，两人都滚在了地上！ 青罗落地后立刻便爬了起来！ 余光不经意瞄到了树上一个黑洞枪口！ 他迅速跑到温年身边，扣住他的身体，温年反抗，如此反复，宋离离眸子微微眯起，青罗已经进入她的射程范围。 青罗蹙眉，知道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形了。 他四下看了几眼，身后三四十米就是一处悬崖。 无论如何先的把温年干掉！ 又是一阵扭打！ 青罗动作迅速的转换着位置，两人缠在一起，宋离离不敢轻易扣动扳机。 但她也并没有心急。 温年一招一式间，很有章法，就这两人的搏斗，温年不见得会输。 刚这么想着，青罗的鞋子尖头亮出一个一寸匕刃，他抬脚就踢向温年—— “小心！” 这一声是正面方向围过来的嵩阳零喊得。 可这一声已经来不及了，这一脚划过温年的大腿，带出一道血流！ 温年躲闪之际露出了一个空当，青罗抓住空当，立即从身后擒住温年，将他双手反在身后，把温年当成挡箭牌。 嵩阳零一步一步往前逼，青罗则一步一步往后退。 最后站定在悬崖边， “唐！带着你的丈夫从这里纵身跃下，是你想看到的么？” 宋离离看着三十米外躲在温年后面的青罗，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的瞄着…… 只要一个一秒钟的空当，她就有信心！ 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有些僵硬，她活动了一下…… 是因为被青罗控制的人是温年，本该极具把握的事情，有一瞬间，心里怕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不断的深呼吸，让急遽不安的心跳慢慢平和，稳定下来…… 你可以的，宋离离。 423 这一生，真坑啊！（三千字） 她咽了一口口水，不断的深呼吸，让急遽不安的心跳慢慢平和，稳定下来…… 你可以的，宋离离。 正因为那人是温年，所以你才必须有十足的把我，百分百的成功率…… “我数三下，你们把枪扔下，然后走到百米之外！” 青罗冷声道。 透过狙击的锚，宋离离目光紧紧的看着温年和青罗，眸子蓦地眯起…… 她看到温年的唇在动。 他在和她说话，他知道她看得到！ 可……即便看得到，就能读得懂么？ 宋离离抿了抿唇，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只耳朵听不见了？ 那时候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失聪，连高科技都拯救不了，怕的就去学了唇语。 温年他…… 其实他知道也很正常，两人在一起那么亲密，就算她不去刻意说，而他也没问，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读懂了他的唇语，竟是和她的想法无比默契。 总得赌这一下！ 她不想听凭青罗的威胁，不想逃，不想让自己最爱的人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 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她手里！ 宋离离再一次深呼吸…… 天色渐渐暗了，又是一天即将拉下夜幕…… “一！” “……” 青罗的声音冲破空气，蹿入她耳朵！ 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再一次伸展，而后弯起，稳稳的扣着扳机。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周遭的一切都寂静了，她只能听到晚风的声音，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听到三十米开外，她心爱的那个人唇翕动的声音…… 他说，“二，动手。” 他说，“我的命，交给你，贴身警卫……宋离离。” “e……r！” 温年大腿用力，猛的下蹲，也不管自己的手被青罗反锁。 这突如其来极为冒险的举动的确给了青罗一个措手不及。 青罗的反应速度很快，可再快，快不过上了膛射出的子弹！ 出于本能，在温年突然的躲避行为下，青罗也是瞬息了他们的意图！ 所以，他并没有执着于再去擒温年。 而宋离离的枪法……青罗从不曾忘记。 在温年急速下蹲后，子弹就从他头上冲过！ “砰”！ 宋离离眯起眼，打中了。 就这么短暂的两秒都不到的时间，青罗身体直直的后仰，而后整个人就那么坠了下去！ 温年撑着地面，他转过身，站在悬崖边。 下面有一条河，没有一百米，也有七八十米高，沿着河流，前方则是实实在在的一个百米瀑布！ 离离那一枪如果射中青罗的头，他必死无疑，就算不是头，射中了别的地方，从这里坠下去也没有活路。 嵩阳零站在一边都看傻了。 绑匪挟持人质，狙击手是救人的关键，但想总统和队长这样，两个人打出配合，至少嵩阳零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 总统阁下够果断，队长也不多让。 宋离离从树上下来，狙击枪就放在了地上， “小零子。” 她喊了嵩阳零一声，嵩阳零赶忙跑过去， “队长，你还好么？” “……没事。” 宋离离淡淡应了一声，“把东西收好。” “好。” 嵩阳零应着，宋离离则向温年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走过去，走到他身后， “阿年……” 她喊了他一声。 温年转过身，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宋离离踮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就重重的亲了上去！ 她吻住他的唇，感受着他微凉的唇慢慢变得湿热！ 宋离离闭上双眼，吻的急切又热烈，温年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瞳落在她近在咫尺，布满汗水的脸上…… 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晰的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捧着他脸的双手冰凉冰凉…… 踮脚凑上来的身体都轻轻颤动着…… 温年的眼里有笑意。 他环住她的背，微微低头便重重的加深这个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离离才慢慢松开他的后颈，双手垂了下来，之前因紧张而麻痹了似得的双臂，现在疼的抬都抬不起来。 四目相对，宋离离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说多了矫情，不如实际行动来的直接。 亲他，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亲吻。 “温年。” “恩？” “你给我牢牢记住你今天的固执。” “……”温年扬了一下眉，对上宋离离不太好的表情，是在……生气？ “阿离……” “回家后，跪搓衣板！” 宋离离愤愤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温年愣愣的站在原地，良久笑了出来，连忙跟上，“跪搓衣板算不算家暴？” 宋离离哼了声，没搭理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她的两个肩膀此时应该都肿了，温年受了两处伤，但都不算严重。 钟离无止和鹿小珥一直在原地等他们。 几次听到不远处传来枪声，两人是又担心又慌张。 好在钟离无止在接受了m国反叛军的恐怖和恶劣后，学乖了。 放弃维护他那没什么用的男性尊严，没有上去添乱。 在战场上的这个能力……他连保护鹿小珥都做不到，仅仅能做的就是不让鹿小珥在他之前死。 “他们来了！” 鹿小珥眼尖，忙道！ 宋离离，温年和嵩阳零大步向他们走来……宋离离和温年尤为狼狈，看起来，是打了个胜仗！ 鹿小珥连忙跑过去， “阿离！” “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要走了。” 宋离离对小珥道。 钟离无止走到温年跟前， “还好么？” “挺好的。自称是反叛军首领的人，被阿离干掉了。” “……” 听到这话，钟离无止脸色“唰”的白了可不止一个度！他看向宋离离的表情都多带了几分神圣。 “不过这也意味着……局势更乱了。” 温年淡淡道。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钟离无止问道。 “等。” 温年吐了一个字。 “等丛翰完成任务，等陲海群山区出现政府军。” …… 青罗没有想到……他的结局竟是在这群山环绕的陲海。 当初把这里当成十字军的一个军事据点，就是看中了这里足够隐秘，地势险峻。 现在却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自由落体下坠，不过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青罗那一双水蓝色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是睁着的…… 他看到天边有渲染过一般的红色晚霞，看到眼前幽蓝色的天空，像是一片巨幕。 不知怎么的，真的要死了，也就坦然接受了。 他今年二十四岁。 二十四年的人生，听起来似乎要比寻常人来的短暂的多，传出去，似乎会让很多人暗暗叹息。 可对这个有着一头银白色自然卷头发，水蓝色澄澈眼瞳的青年来说，却足够漫长了。 活着的这一生，似乎就只有痛苦的记忆。 “青罗少爷，这是您母亲让我在您五岁生日这一天给您的，是您母亲想对你说的话。” “妈妈？我能……听到妈妈的声音？” “是啊，青罗少爷，您稍等，哪，点一下这个，您就可以听了。” 安静的房间，他坐在床边，银白色的头发随意的蓬在头上，卷卷的很可爱。 胖嘟嘟的手点了一下平板电脑上的播放键，他戴着耳机，想要更亲近的去听母亲的声音…… 那个生下他之后就离开人世的母亲的声音。 “青罗，青罗……我就是你的妈妈，也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听这段录音，皇宫里的王子，生活应该很无忧吧？” “如果你是抱着激动，信息的心情来的，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小青罗，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生下你，你在我肚子里的那十个月，每一分没一秒都让我无比痛苦，绝望！我只要一想到你身上流着那人的血，我就想掐死你。” “如果有人告诉你，我很爱你，那是骗你的。你的母亲是被你的父亲强奸，才有了你这么一个不应该活在世上的耻辱。” “青罗，去死吧。死比活着容易。呵呵呵……” …… “人的命生下来就被注定了的，什么六王子，你就是个私生子！你妈妈是个会蛊惑人的妖精！” “瞧他这一头乱糟糟的白头发，脏兮兮的，真丢我们的脸！拿剪子来，我要把他剃成一颗光秃秃的卤蛋！” “用烟头烫他！快，烫他！哈哈哈！” “青罗，国宴你就不要去了，乖乖在你的院子里看书，好吗？” “你这么努力做什么？做给父亲看？” “你觉得国王会不会把王位传给你？犹豫……你不会真觉得国王会把王位传给你这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哈哈哈！” “这个六王子看着真羸弱，不过，倒也是真漂亮，传言说他母亲是一个大美女，看来还真是。” “女人长这样就算了，男人长这样……要命了，我突然想尝尝男人的滋味儿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和我打赌，只要我对你稍微好一点，你就会把我当成一切……” “我是骗了你，那又怎么样？” 去死，都去死！ …… 青罗闭上眼。 “青罗！要不要和我组队？” 没想到死前能想起来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军官预备班选拔时，宋离离对他伸出手说的那一句……真奇怪。 这一生，真坑啊。 424 哪那么多侥幸，只是有人负重伴她前行 温年等人清扫完这个小型战场，便又全副武装的转移位置。 深山中腰处的一个竹林里。 那是他们和秦数，风桦约定的聚集地。 到了目的地，嵩阳零检查了一下周围，确定安全才回来。 鹿小珥提着一个十分简易的药箱，医用药品并不齐全，但这是唯一适合她背在身上的东西。 她蹲在温年和宋离离跟前，检查完两人的伤势，抿了抿唇， “总统阁下受的都是皮外伤，腿上这一道口子也不算深，现在血也止住了。” “他和青罗打斗的很激烈，会不会有内伤？” 宋离离人靠着一根竹子，支撑着她疲累的身体，她一脸隐忧。 “目前看来，应该不会。” 鹿小珥帮温年受伤的地方擦上药用碘酒消毒，而后贴上一块透气的胶布，防止感染。 而后便挪到宋离离跟前，她弯下腰作势要脱离离的衣服，离离下意识躲了一下， “我没事，天已经这么黑了，你去帮钟离一起搭帐篷吧。” “我听嵩阳零说你的手脱臼了。” “已经接上了。” “我还是看一下，好放心。” 鹿小珥也是刚刚才从嵩阳零嘴里知道宋离离两只胳膊都脱臼，而后是嵩阳零接回去的。 “诶呀，我说了没事，我现在就觉得风吹得我很难受，我想待在帐篷里。” 宋离离赶忙说道。 “真的没事？” “你去问嵩阳零，这种事，我和他经历的还少么？别大惊小怪的。” “……” 鹿小珥看了她两眼，“那我去搭帐篷，你毯子盖好，别着了凉，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是是是！” 宋离离连忙应道。 “把药箱留下吧。” 温年对鹿小珥道。 “好。” 看着鹿小珥往钟离无止那儿走，她轻轻吐了一口气。 可她这口气刚吐出去，温年一只手搭上了宋离离的肩膀， “唔！” 这一搭，疼的宋离离闷哼了一声。 温年蹙紧着眉，松开手，他站了起来，一手提着药箱，而后双手把离离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 温年没说话，径自往竹林更深处走去。 “温年，你到底是要干嘛？能不能吭个声，说句话？” 宋离离皱紧眉，不明所以，温年看了她一眼， “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疼就说疼！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 温年蕴怒，宋离离被他这一训，没了声。 乖乖的被他抱着往竹林深处走，没走多久便听到了溪流潺潺的水声。 他们走到溪边，温年把离离放下来，她身上裹着的毯子滑了下来。 手电筒放在一边，这是深山的夜里，仅有的一束亮光。 温年蹲在她面前，解开她的衣服扣子，脱掉她的t恤，光是这个动作就已经疼的宋离离直皱眉。 他拿过手电筒，审视着只穿着背心的宋离离，肩膀关节处肿出了一倍大，又红又紫。 “没事……不要看了……” 宋离离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自然是最清楚的，脱臼又接回去，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好好休息，不乱动倒也还好，偏偏她提了重重的狙击枪，动来动去的…… “这叫没事？” 宋离离抿了抿唇，有些底气不足的嘟囔了句，“真的……还好……反正都这样了，让你看了，让小珥看了，只会惹你们担心，难受……” 温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不让我看，我就不知道么？” “阿年，冷……” 宋离离连忙转移着话题，一个“冷”字都绕出了撒娇意味。 温年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而后心疼的摸摸她的头。 把毯子给她裹好， “等我一下。” 他从药箱里拿干净的纱布走到溪水边沾湿而后拧的半干再走到宋离离边上给她的肩膀冷敷。 毯子没有掀开，只是他的一只手伸进去温柔的在她肩膀上轻轻敷，轻轻揉。 也疼，但淤血总得化开。 这一夜，没人知道能否平静安然的度过。 宋离离也希望肩膀能尽快消肿…… 温年坐在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一遍敷完，他便再去清洗再拧干，再敷…… 如此，一遍又一遍，他没有停歇的缓解着她的疼痛。 宋离离靠在他肩上，从一开始的浅靠，到后面头越来越沉。 他的手臂上被子弹擦出一条血痕，大腿上被青罗鞋尖上的利刃划出一道口子。 他和青罗搏斗的场面，还在她眼前闪现着。 一招一式都惊心动魄。 “舒服点么？” 他侧首，唇轻轻碰她的耳垂，怜惜的轻问。 温柔细致的语气让山里的夜风都柔和了下来，似乎不再那么冷。 宋离离点头。 温年握着她的手，侧着头，和她的头轻轻相触， “困了么？” “……恩，好累。” “睡吧。” “阿年，我的右耳听不见了。” 宋离离半睁着眼睛，喃喃道。 回应是片刻的沉默，而后，“我知道。” “……” “阿尔西缉毒任务，敌方卧底就埋在你身边，一枚炮弹，炸聋了你的右耳。” 说至此，温年的声音顿了一下，咽喉上下滚动了一下。 握着纱巾给她冷敷的手也跟着停顿了一下，不过也只一下，他继续轻轻揉， “我到的时候，交火已经结束。你就昏迷在一堆尸体肉块里。” “……” 宋离离睁开眼睛，眼神愈发清明，愈发震惊，再无半点困意。 “你……去了？” “去了。也吓坏了。” 温年语气平静的说着，但宋离离明显听到他语气里那一下……哽咽。 “阿离，你不用怕给我看到你受的伤，不用怕我担心。因为伤痕累累的你，我早已看过许多许多……遍……” 宋离离的眼眶里充着水光， “这些年，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没有。” “……” 热泪无声滚了下来，宋离离仰起头，看着他，脖子往前伸，主动上去亲吻。 这世上最让人痛心的无异于看着爱人受伤。 听温年对青罗说“我换她”，看他与青罗殊死搏斗，子弹险些穿透他身体，尖利匕刃在他躯体上划出血口…… 这种心脏受压迫，惊惧到浑身发颤的感受，她真的懂。 而温年看了一次又一次，怕了一次又一次，痛了一次又一次，却只字不提。 守护着一个人成长，强大…… 比让一个人富足，安乐要付出的多得多。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耳朵受伤后立刻便得到最好的治疗，为什么可以得到最先进的助听仪器。 也终于清楚。 这世上没那么多侥幸的事。 聋了一只耳朵还能继续成就她自己的功勋，前程…… 只是因为有人在她身后负重伴她前行。 这个人……名叫温年，是她前生今世唯一爱的人。 425 我就想抱着你走！ 替她清洗，擦身，而后把她裹得紧紧的，用那一只受了伤的手，还要固执的把她抱回去。 “我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我能自己走。” 她靠在他肩膀上，轻声嘟囔。 “可我就想抱着你走。” 温年看她，宠溺道，“抱着你，抱着我们的孩子。” 宋离离微微低着头，微微扬起唇角。 夜晚的竹林，只有远处嵩阳零等人依靠移动电源装备发亮的小电灯，忽明忽暗的在远处晃出光影，氤氲出光圈。 脚下踩着竹叶，泥土发出的“沙沙”声，都沉淀出乐声。 “你离开总统府也有三四天了，除了瞿宇和龙部长，就没人知道你来这了？” “没有了。” “……可是你三四天都不在，瞿宇能挡得住那些人么？” 宋离离有些担心的问。 “国内的事情，瞿宇能够处理好，三四天，不算长。” 温年虽然这么说，但宋离离心下却隐隐担忧，如果真的就只有瞿宇和龙部长知道还好。 “卓庭副总统的心思相当敏锐，虽说他身为副总统，不会做一些对国家百姓不利的事情，但狼子野心，也算是路人皆知。” “他一直这么盯着你，难保不会发现你已经离开了g国。” “然后呢？” 温年问她。 “我怕他会借机做文章。” “他能做什么文章？”温年轻轻扯动一下嘴角，“瞿宇如果连这些事情都应付不了，回去后，我可得好好考量一下他的能力和作为了。” 宋离离看他这么自信的样子，心想他肯定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和安排。 于是也就没再多问。 两人进了帐篷，互相依偎着休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此时十字反叛军的陲海山区基地里，铃兰和灰眼看着被抬回来的十一具尸体，有十分不详的预感！ “确定没有青罗首领？” “真的没有，只有这一把柯尔特式手枪。” 部下呈上青罗随身携带的那一把手枪。 铃兰看着手枪，对灰眼道，“是首领的……” “不过我们在山崖边发现了搏斗的痕迹，也在周围看到了干涸的血迹，有很激烈的交战过程。” 部下分析道。 这是一个被简单改造过的大工厂。 此时会议区，聚集着反叛军的几个核心人物。 “青罗首领不会有事的。” 铃兰笃定道，“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杀死青罗首领！” 灰眼手拍了一下铃兰的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没有见到人，我们就要做最坏的打算，但是尸体也没有见到，我们心里就要留一丝希望。” “灰哥，你说……g国那姓白的，会不会设计了我们？” 铃兰转了一下，突然想到这种可能， “joy是不是还没走？把他叫过来，他肯定知道！” 铃兰皱紧眉， “下午，首领说g国总统温年在这里我就觉得很奇怪，首领认识的那个唐，她出现在m国也很奇怪！” “为了救人跑去战争爆发的凯撒？什么样的朋友能做到这份上？这唐突然又变成了什么总统夫人，有了另一个名字，另一种身份，结果他们的总统就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危险跑到他们的地盘上？” 铃兰一边说着，用很是质疑的语气。 “那个姓唐的女人，那么不简单，怎么看都很有猫腻，她是青罗首领的同学，军事能力不会差。” “怎么逃跑能这么巧的逃到我们新建的这个军事据点上？” “青罗首领才刚发现温年总统的身影，joy就给青罗首领带来了唐是总统夫人的这个情报……” “而后青罗首领就带人去追捕，结果现在一支精英队伍全灭，青罗首领不知所踪。” “灰眼，你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问题？” 铃兰这么一说，灰眼也觉得很有道理。 一切都的确太巧合了。 “如果那姓白的其实并不是在跟我们合作，而是假意骗取我们的信任，得到情报后传给政府军……” 铃兰细思极恐。 她眸子瞪大，不等灰眼表态，她便立刻下令道， “去把joy带过来！” “是！” 部下得令，立刻便出去了。 铃兰人靠在桌子上，摸着下巴思索着。 灰眼则派人去搜山，寻找青罗，同时又派出了两个连的军力去抓人。 没多久，joy被带了过来，他对这些人的粗鲁表示不满， “你们什么意思？我是你们的盟友，为什么把我当成犯人一样？” “joy，别装了！” 铃兰冷着一张脸，她本就长着一张中性面孔，此时一凶，真的像一个凶煞的男人似得。 她走到joy面前，没有绕弯子，直接把她之前所有的猜测都端了出来！ joy在听到温年的名字时，一脸匪夷和错愕， “你再说一遍？谁在这里？” “还装？！” 铃兰抬手，这一拳头几乎都要打出去了，灰眼及时制止了铃兰。 他一直观察着joy的表情。 一些最细微的表情，最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心理。 灰眼比铃兰要沉着稳重许多，他初步判断，可能事情并不像铃兰猜测的那样。 “你们g国的总统，温年，就在这陲海群山。青罗首领下午说要送你们那姓白的一份大礼，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温年的人头。” 灰眼眯起眼，逼近joy，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家的白老爷，不就是想夺g国政权，强行上位么？” joy深吸口气，微微抬头， “你们说温年总统在这陲海群山，有没有十足的根据？” 总统府并没有传出来温年总统离开g国的事情，连一丝消息都没有透出来！ 现在却空降在m国陲海，他怎么都觉得很惊悚。 灰眼拿过一旁的平板电脑，那是青罗的东西，但灰眼有这个权限使用。 他也是只凭着可能去搜索文件。 青罗早晨有使用过无人机的记录，那就应该留有视频。 果然！ 他把平板递到joy面前，画面慢慢向上，坐在山崖边的四个人有说有笑，突然，画面定格在了宋离离抱住温年的头，全身戒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真的是……总统阁下。” joy错愕不已，但紧接着嘴角便弯起一抹笑容， “这下有趣了。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家白老爷。” “……” 426 她是阁下心里最重的一座山 听joy的意思，他好像对此真的不知情。 铃兰没那么容易对joy解除戒心和嫌疑， “你们g国的总统不在本国内，你们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joy，我劝你不要再装了，一五一十把你们的阴谋说出来！不然，你就等着被分成一块一块喂狼！” joy正色， “你怕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吧？” 他回击的话语也毫不留情， “如果我真的参与你口中所谓的阴谋，你觉得我有必要留在你们这，等着你们抓？” “……” “出入自由的我，凭什么留在这还不走？不就是看在同盟的关系，万一你们遇上什么难题，我还可以给你们参谋参谋。” joy说的很是真诚。 铃兰却扯了一下嘴角，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兴许你就是留在这，好让我们解除戒心，同时不也是一种监视么？你们的阴谋设计的这么缜密，怎么都需要一个人来做内应吧！” “我以为你一直跟在青罗身边，是个比较有脑子的参谋。” “……” “十几亿的军事资金，说融就融给你们了，我们是疯了？先增加你们的武力再挑起事端？” joy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铃兰似乎还想反驳，灰眼拉住了她， “铃兰，不要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joy说的其实并没有错。” “……可是首领……” “我相信首领会回来的。joy，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假，但基于眼前的势态，我不能放你走了。” joy眯起眼…… “在我们确认青罗首领和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才能给你一个答案。在此之前，还请你好好留在基地里。” “就算你们不留我，我也会留在这，如果青罗首领死了，我想我们的合作关系也需要重新判定。” “……” joy甩了一下手，哼了一声便往外走。 灰眼给身边的一个部下使了一个眼色， “盯着他，尤其是他与外界的联系，所有联系都要向我汇报。” “是！” joy离开后，灰眼便代替青罗，召集了一次紧急会议。 而joy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立刻便给国内发去了讯息： 老爷，温年总统阁下人在陲海。 简单的一句话，让身在g国的某个人惊的都说不出话来。 白家的这个夜晚，一下子就不宁静了。 白苍穹穿上衣服，便给各放打电话询问着有关温年总统的事情。 温年总统不在府上，而是身在m国陲海群山的事情瞬间就传开了！ 总统府，副总统府，内阁，安临五大豪门…… 消息传播速度之快让人错愕，传到瞿宇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龙四阎敲开瞿宇的办公室门， “瞿秘书，接下来怎么做？消息也不知是从哪里传了出去，时间不用长，明天一早，那些人就会堵在总统府，总统阁下不在国内的事情，恐怕瞒不住了。” 瞿宇深吸口气， “你和总统阁下联系上了没有？” “阁下一直处于一个信号屏蔽区，偶尔有信号，但时间太短，暂时还没有办法和总统阁下取得联系。” “让下面的人继续尝试，一定要和阁下取得联系。” 瞿宇认真道。 “那……明天该怎么应付？” “龙部长，你带着总统护卫队做日常工作，不过调整一下，总统办公室门口多安排两人。” “……这个没问题。” “明天，我会一整天守在总统办公室门口，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踏进半步。” 那些借口，能用的瞿宇早就已经用过了。 总统离开整整四天，像卓庭这样别有用心的大臣早就已经心生怀疑。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温年会去m国的。 既然总统阁下的行踪从有心人的嘴里冒了出来，他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挡住所有想要进入总统办公室窥探的步伐。 龙四阎抿了抿唇，大抵是猜到了瞿宇的想法，只是…… “明天会来的人，大抵都是比较难对付的。你确定你能挡得住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 瞿宇耸了一下肩，“反正总比让他们坐实了阁下身在m国的说法好。” 龙四阎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不过……瞿秘书，当时总统阁下做出这样莽撞荒唐决定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制止他？” 想到这个，瞿宇就来气， “那一晚，他和鱼鹰突击队离开的时候，你不在边上？你怎么就没有制止他？” 龙四阎被瞿宇一堵，倒也是说不出话来， “我当时……并不知道总统阁下会那样胡来……” 瞿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初始，龙四阎也不确定温年意欲何为，但温年走之前就给龙四阎留了一封信件，让他两日后去取。 他才知道总统阁下真的是为了救总统夫人离开了本国。 “说实话，总统阁下的这种做法，一旦被民众知道，很不利于他的政局。” “龙部长，你我都明白的道理，阁下又怎么会不知道？” 瞿宇深吸口气， “总统阁下离开的时候，我打心底里对阁下感到失望。身居一国至高之位，他可以有儿女私情，但做到这份上，真的太过了！” 对此，龙四阎也表示赞成。 “可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 瞿宇叹了口气，“其实阁下为这个国家真的付出了许多，年纪轻轻却要承担着一个国家的重担。” “我在他身边这些年，很少见他认真的笑，能袒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对于四五十岁的人来说，有没有情绪倒是其次，但对年轻的温年总统来说，总统的权力和地位不是荣誉，而是压力。” “只有总统夫人在的时候，阁下才会有自己的情绪，有自己的感情。” “看来夫人对阁下而言，真的很重要。” “不是很重要，而是最重要。她是阁下心里最重的一座山。” 瞿宇纠正龙四阎，而后轻轻一笑， “阁下这次的举动，我真的很失望，却也没法阻止，龙部长，你我算是阁下信任多年的人。” “如果没有阁下，就没有我们大展才华，抒发抱负的今天。” “……是。” “所以，既然阁下选择不顾一切的保护他的妻子，那我们的职责，就是卡住最后一关，保护总统阁下！” 427 安临城，怕又要变天了！ “所以，既然阁下选择不顾一切的保护他的妻子，那我们的职责，就是卡住最后一关，保护好总统阁下！” 龙四阎身姿站的笔直，深吸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来阁下不在，天亮以后这总统府，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去做些准备。” “……好。” 瞿宇应了声。 龙四阎离开后，瞿宇也没闲着。 消息会走露绝非必然，知道温年具体的去向只有他和龙四阎两人，还有零星几个人只是看到温年外出过，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对方能够准确的得知温年总统人在m国，甚至连具体的地理位置都清楚。 这个用意，可以说是非常歹毒了。 他开始着手调查消息最先从谁的嘴里漏了出来！ 这个信息点，异常重要。 ———— 安临白府。 白苍穹正在和joy通讯，头发半百的白苍穹言简意赅， “既然他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那就索性让他永远别再回来。” “是，老爷。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十字军这一头已经把温年当成了眼中钉，他们的首领生死未卜，铃兰和灰眼两个人已经派出了大部队去搜山抓人。我相信温年他们跑不掉的。” “joy，你带句话给铃兰和灰眼，告诉他们，只要温年死了，我可以额外加上一亿美金的军资。” 白苍穹这话说完，那头的joy却愣了一下， “老爷……你确定要给这么多么？” “现在群龙无首的十字军，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的确。” “温年自己给了我们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这样的机会我们都抓不住，未免也太愚蠢了。” “是，老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挂掉了电话，白苍穹坐在沙发上，老沉的目光里酝酿的全是筹谋算计。 白擎天从楼上下来， “爸，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坐着？” 白苍穹回头，楞了一下， “你今晚怎么在家？” “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在家？” 白擎天玩世不恭的笑了笑。 白苍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二十六岁的儿子过来坐。 “您在这做什么呢？刚才……是和谁在打电话？” 白擎天随口问道。 “你joy叔叔给我打的电话。” “joy叔叔？他还好么？之前听说他一直在m国做生意，现在m国乱成这个样子……” “m国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在打仗，他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至于生意，你joy叔叔是什么人？m国的政治局势他就看明白了，在战争爆发之前，撤资的撤资，转移的转移。” 白擎天听到这，不由万分感叹， “joy叔叔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他还打算一直待在m国？这战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近期应该会回来的。等你joy叔叔回来，一定要多跟着他后面学习，明白么？” “知道知道。” 白擎天忙应道，他靠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joy叔叔这么晚给您打电话是……？” “在说温年总统的事？” “温年？” “你joy叔叔从别处打听到，温年人在m国的陲海。” 白擎天愣了一下，紧接着道， “消息可靠么？” “应该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靠性吧。” “他跑到m国去做什么？压根没有这个消息传出来，不过……这几天，关于温年举行婚礼的事情倒是一直没有被媒体披露。” “我们私下里还在猜测，是不是他那位总统夫人又出了什么事。” “宋市长也是很沉得住气，什么风都不漏。” 白擎天嘟囔着分析，倒是觉得父亲听到的这个传闻挺可信的。 “如果消息真的属实的话，温年这次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白擎天忍不住看向白苍穹， “父亲，您……不会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吧？” “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 “爸，您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 白擎天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认真的看着白苍穹，两道浓浓的俊挺眉头皱在了一起， “爸，我劝您不管做了什么，现在都赶紧收手。温年人敢跑到m国去，国内是绝对不会留空当给你们的！” “白擎天！我说了，这件事不需要你来掺和！” 白苍穹起身，冲他吼了一句，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不想让我走歪路，你就赶紧强大起来，把白家的这个担子接过去！” “爸……” 白擎天抿紧了唇，看着白苍穹气呼呼的上楼。 他欲言又止。 这是温年上任的第五个年头，之前的四年算是让一些资格较老，野心又大的老一辈的政客吃足了苦头。 白家在商场上算是叱咤风云，父亲白苍穹更是商界政界都极为吃的开的人物。 温年上台后，颁布的几条法令，仿佛就像是针对白家资本似得，让父亲心中积郁良多。 可偏偏他颁布的法令却很得民心，国家gdp增长迅猛，政绩惊人。 被压了整整三年多的时间，父亲总算是找到了出口，便是把妹妹白千檀嫁给温年。 哪里知道这温年态度不温不火，现在倒好，女儿千檀离家出走，他竟然早已经结了婚！ 以父亲的脾性，这种气哪里受得了！ 就连白擎天自己，也觉得温家人这次的确有一点欺人太甚。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原本这桩政治联姻就是父亲的别有用心，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也算是白家长辈和温家长辈自作自受。 温年啊…… 白擎天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炯炯有神的目光带着蔼蔼暮色般的沉着，闪动着…… 这安临城，只怕是又要变天了。 ———— 与此同时的陲海，宋离离在温年怀里休息。 钟离无止借用一些工具，一个人坐在帐篷外头组装着什么。 鹿小珥人在帐篷里洗漱擦身。 擦完，她就蜷着身体静静的看着坐在帐篷外钟离无止的剪影。 凌晨三点，从很远的方向传来了枪炮声，惊醒了睡沉了的宋离离。 她连忙坐起来，帐篷里已经没了温年的身影。 穿上衣服，赶忙就出了帐篷，而后便见其他人都聚在一起，都在看着远处炮火冲天的景象。 428 大难临头，还在这风花雪月 穿上衣服，赶忙就出了帐篷，而后便见其他人都聚在一起，看着远处炮火冲天的景象。 她缓缓的走过去，有些失神的听着几座山头开外轰隆隆的炮火声。 温年听到宋离离的动静，转过身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兜着。 “这是怎么了？” 宋离离拧起眉问。 “说不清楚。” 温年淡淡道，其实心下产生了一个很可怕的答案，是真的可怕。 “他们不会是……要炸山吧？” 温年没说出口的怀疑，宋离离倒是说的毫不犹豫。 这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宋离离看着远处，而后向嵩阳零讨来了望远镜， “不至于……这么大的火力，就为了搜我们几个人？” 宋离离摇头说道。 ”可从翰再怎么速度，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政府军给带来了吧？“ 宋离离沉吟了一下，她把望远镜还给嵩阳零， “这个说不准。青罗已经死了的消息，反叛军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开这么大火力，应该是有敌军出现。” “总之，我们要做好战斗准备，即便是政府军，也不见得就是我们的朋友。” 宋离离淡淡道。 温年赞同宋离离的说法。 远处炮火不断蔓延开来，他们找到合适的位置藏身，而后便在周围做好埋伏工作。 宋离离和温年窝在一棵粗壮的槐树上，粗壮的树枝交缠出一个两人位的树杈。 正好够温年把宋离离抱在怀里兜着， “你还真喜欢爬树。真是一躲一藏都要在树上。” “站得高看得远嘛，你有什么意见？” 宋离离瞥了他一眼。 温年笑，“我哪有什么意见，就觉得……你像一只顽强的山猫。” “山猫……？” 宋离离对这个比喻表示十分的不敢苟同！ “蹿来蹿去的……”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这什么比喻……” 宋离离嘟囔着。 温年笑笑。 就邻着他们的另一棵老槐树上，钟离无止紧紧的抱着树杈，五六米的高度听起来不吓人，但真的悬着，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冒冷汗。 “你们俩真的是够了，大难临头，还在这风花雪月。” 自从温年来了，这两人无时无刻不在撒狗粮，就是凑在一块儿打怪兽都要往你嘴里塞满狗粮。 “你嫉妒你就说。” 温年倒也不客气。 宋离离轻轻笑，而后凑到温年耳边说了一句话，只见温年听罢一脸震惊加不可思议， “真的？” 宋离离点头，“真的。” 温年砸了砸嘴，看向钟离无止的那个眼神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温年，你这什么表情？” “天机不可泄露。” 温年那一副悠然自若的样子又鬼神叨叨的样子让钟离无止恨得牙痒痒。 可奈何，人家十六岁进入部队，一直到现在，身手也不俗。 鹿小珥人就坐在钟离无止后面，良久才开口道， “你身上背着的这是什么？你都这么怕高，还背这么多东西上来？”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克服自己的恐惧，小心翼翼的转个身，和鹿小珥相对而坐，他把背包拿到身前，小心翼翼的把一些电线，工具拿了出来。 “你不会是在捣腾……信号接收器吧？” 宋离离稍微瞄了一眼就猜到他的作为了。 “不行啊？” 钟离无止嘟囔着，而后打开手电筒，咬在嘴里，兀自又开始动起来。 在m国的这一路，着实给钟离无止不少打击。 虽说术业有专攻，各有长处和短处，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却成了别人要保护的对象，简直就像是拖了一百四十斤的后腿！ “对哦，你以前大学学的是电子机械吧？” 钟离无止诧异的看了一眼宋离离，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珥身边绕着的人，我总得打探一下吧？” 其实宋离离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前世钟离无止就是凭着他自己对电子机械这一块的了解，把钟离的家族企业引上了巅峰。 陲海群山的信号被屏蔽，温年的腕表能用，但与外界的联系也被中断，这时候只要有一个信号接收器，他们就可以和g国取得联系。 宋离离并没有对钟离无止抱太大的希望，但大概也能体会这位表面含糊，心性却很好胜的钟离少爷的心情。 那种特别恨自己在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的心情。 耳边炮火声一直不断，仔细听辨，隐约能感觉的出来，不是反叛军疯了一样的炸山，而是的确有两方军队在交火。 宋离离和温年都听得出来，她靠在温年怀里，两人双手紧握着…… “应该是m国政府军……对吧？” 温年点头。 “不知道从翰是不是跟着一起……也不知道秦数和风桦两人有没有事，尤其是秦数……” 宋离离抿了抿唇， “秦数各项能力都很强，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事有些急躁，容易受情绪影响。他年纪最小，但心性却是最良善的一个……你知道吗？我刚去鱼鹰突击队的时候，就这丫的不服我。” “然后我就和他打赌，打枪射靶，搏斗越野，总之，他一样不服，我就让他服一样，十样不服，我就让他打心底里服十样……” 温年抱着她，下巴轻轻磕着她的肩膀，轻声道， “那小子……喜欢你。” “……” 宋离离没说话。 “你心里知道，对吧？” 温年喃喃。 “他年纪小，感情的事情，他懂得不多，我觉得战友之间的情谊的确是不一般的，两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不会弄错战友情谊和爱情，可能因为我是女的，所以秦数就……搞混了吧？” “我看他分的清楚的很。” 温年淡淡道，“你也清楚的很。” “……” “阿离，我的情敌是不是太多了点？” 宋离离鼓起了腮帮子， “也还好吧……” “不过……我相信那小子现在也清楚，他是没戏了。” 听温年语气里的得意样儿，宋离离嘀咕了一句“幼稚”。 炮火声连绵不断，足见这场战争的惨烈…… 他们都是军人，知道这冲天的火光下，是士兵的鲜血，生命和意志。 突然，一阵脚步声匆匆，踩着竹叶，由远至近。 几个人瞬间高度戒备！ 429 赤罗王子 所有人屏息不出声。 钟离无止和鹿小珥靠在一起，一动也不动。 温年和宋离离则是已经给枪上了膛，做好战斗准备。 另一边的嵩阳零也早已在树杈间架好了一架冲锋枪，从这个高度和距离，足以在瞬间扫掉十来个人。 突地，带着节奏的口哨声响起。 嵩阳零和宋离离同时竖起了耳朵，而后慢慢露出笑容，放松下来， “是从翰。” 宋离离对温年道。 那边紧紧抱着鹿小珥的钟离无止隐约听到了宋离离说了从翰这两个字。 鹿小珥似乎并没有听到，特别小声的问钟离， “会是敌人么？” “嘘，别说话，没事的……” 钟离无止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头都蹭到了她的颈窝里，汲取着特属于鹿小珥身上的味道。 因为听到了宋离离说的话，所以钟离无止是放下心的，放下心后就开始起贼心了。 鹿小珥傻傻的不知道，只是觉得钟离无止这抱得也太紧了。 但她也不敢妄动，生怕出了声惊动了来人。 口哨声响了好几串儿才停。 嵩阳零也吹了一声，而后便见从翰带着一个班的兵走到了几棵树中间。 钟离无止斜眼往下一瞄，便看到了领头的人正是从翰。 鹿小珥被他禁锢在怀里，也想偏过头往下瞄，却被钟离无止立刻制止了， “别看。” 鹿小珥心一惊，“是……敌人？” 她仅用气声问道，身体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只不过那几声口哨…… “从翰！” 嵩阳零先从树上跳了下来，立刻就走到从翰面前，把他一个猛抱， “你怎么能这么快！” 从翰看起来很累，现在是凌晨四点多，不远处的炮火声依旧没停， “你们都把人吸引过去，根本就没人发现我往外走，出山比较顺利，然后又正好遇到了前往陲海路上的政府军首领。” “谁？你没有去见乔克少将么？” “乔克是我的部下，他现在正在前线指挥作战。” 从翰身后走出来一个穿着普通政府军军服的男人，长相很一般，可是说话的语气和行为举止都透着一丝贵族气息。 “这位是？” 嵩阳零自然是要把这些人的情况都打探清楚，才放心让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下来。 从翰忙道， “m国赤罗王子。是政府军的统帅。” 赤罗王子…… 宋离离多看了下面站出来说话的那人一眼，长得真挺一般的，但身材匀称，腿长肩宽，穿着普通的军服也掩盖不住他的贵族气质。 又是一个王子。 “此次赤罗王子知道我们g国人在这里，特意过来接我们。” 从翰对嵩阳零道，当然这话也是说给树上的其他人听，尤其是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 温年和宋离离互相看了一眼， “我先下去，确定这个赤罗没有问题，你再下来。” 温年刚要开口，宋离离却先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 他皱眉，刚要反驳，宋离离却瞪了他一眼， “阿年，我不是逞强，如果这人真有问题，就算我被他抓了，我也相信你有能力救我，但如果你被抓了，现在的我真的没有自信能保护好你。” 宋离离的话贴着他的耳朵传进去。 温年侧个头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而后按压住她的身体， “如果这人有问题，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下来。” 温年说完，翻个身，顺着粗壮的树干就爬了下来，落在地上。 他身手太过敏捷，以宋离离现在的身体，实在是跟不上温年的节奏。 见他就这么跳下去，顿时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还有没有一点身为总统的自觉！ 而与她相邻的那棵树上，鹿小珥深吸口气，小声问钟离，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小耳朵，乖，别动……” 钟离无止在她耳边哄道。 鹿小珥眯起眼，已经反应过来，这皮厚的钟离无耻！就是在借机揩她的油。 “你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鹿小珥压低着声音威胁道。 “小耳朵，我这是在保护你，你感觉不到么？” “钟离无耻……你想不想从这两层楼高的树上摔下去？” “呵呵呵……小耳朵，你不会这么狠心的，我知道。” 钟离无止这边刚说完，鹿小珥已经一手掐住了钟离无止手臂上的肉，这一掐，钟离无止疼的张大了嘴！立刻就松开了鹿小珥。 鹿小珥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不知死活。” “又不是没被我抱过……”钟离无止小声嘟囔了一句。 鹿小珥又瞥了他一眼，到底是没再搭理他。 …… 树下，温年突然就下来了，这让嵩阳零和从翰都惊讶了一下。 赤罗王子眯了一下眼，定睛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良久才惊讶道， “我没有看错吧？” 温年伸出手， “赤罗，许久不见。” “……真的是你！年！” “是我。真庆幸来的人是你。” 还待在树上隐隐生气的宋离离听着树下的对话，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温年下来之前，其实心里已经笃定了。 看来他和这个叫赤罗的王子有过交集。 “我的天，我压根不知道会是你！我们总统只和我说你派了几个人进来救人，可没和我说你都进来了！” “先别顾着惊讶了，那头是你带兵过来和反叛军交火？” “其实，从翰在没有向我们传达情报之前，我们就已经得到消息，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反叛军的武器装备很充足，我也只能带着部队过来一试，其实……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赤罗话里都是叹息。 “从翰带来了消息，又有乔克担保，我就立刻增派了部队，直接冲过来打反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后，温年道， “钟离，小珥，阿离，下来吧。” 宋离离顺着树干小心往下爬，温年在下面接着。 温年握着宋离离的手，走到赤罗跟前，“我的夫人，宋离离。” “您好，赤罗王子殿下。” 赤罗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您好，温夫人。” “赤罗，我来这里，国内知晓者不多，所以你有没有办法尽快帮助我们回g国？” “现在？” “是，现在！” 430 为了一个女人，擅离职守！ 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们这一次也算是峰回路转了。 赤罗王子亲自接应他们，在战争这么激烈的时候专门派了一个连的兵力护送他们，通过陲海的军事机场派专机送温年回国。 以防万一，赤罗王子还一路陪同，直到他们安全抵达安临。 温年和宋离离都被赤罗的这份用心给感动了。 “g国和m国一直以来都是盟国，你在我国国境内受困，我身为m国的二王子，把你安全送回g国，送回首都，是我的本分。” “谢谢，殿下。” 温年和赤罗握了握手。 “年，我真心的希望m国和g国之间的同盟不会因为我国这场内乱而受到影响，也不希望我们俩之间的友谊被破坏。” 温年定定的看着赤罗， “殿下，我来m国是私事，就冲你不顾一切护送我们回国的这份情谊，温年必定牢记于心。” 一前一后上了飞机。 宋离离跟在温年身后，后面是鹿小珥和钟离无止，而后是嵩阳零和从翰。 秦数和风桦一直都没有回到约定的地点。 不过温年已经和赤罗说了这件事，如果秦数和风桦安然无事，政府军遇到他们后自然会护他们周全。 如果……尤其是秦数，如果他已经出了事。 “到时，我会以总统夫人的身份亲自来接他。” 宋离离乘坐直升机离开陲海群山前，看着下面山峰叠峦，如是说道。 温年握着她的肩头， “我相信秦数那小子，不会这么容易就没了。” “我也这么认为。” ———— 早晨，八点还不到。 总统府的会客厅里就已经坐着好几位大佬。 白家家主白苍穹，外交部的副秘书长谬梓涵，卓庭副总统以及副总统夫人宋向巧。 秘书处的王秘书急匆匆的跑到瞿宇跟前， “瞿秘书，他们已经坐了半个小时了，昨夜流传开来的传言，他们似乎都信了，现在算是串通一气的过来验证。” 王秘书头发梳的整齐干练，一套黑色西装，细高跟鞋踩在地上都踩出了焦虑感。 瞿宇人坐在总统秘书处总秘书的沙发椅上，人微微后仰，双手交叉在胸前， “让他们继续等着吧。” “就这样一直让他们等着？” 王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然呢？” 瞿宇扬了一下眉，看向王秘书， “难道让他们冲进总统办公室，或者是跑到总统阁下的住处，确认阁下并不在总统府的事实？” 王秘书心里一个“咯噔”。 “即便我不说，我相信这五天的时间也足够你感觉到，昨夜传出来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王秘书抿了抿唇， “的确……前两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么阁下真的是……” “阁下是重情义的人，最多五日，他一定会回来，这是阁下临走前和我说的话。” “……今天是第五日了。” “是，所以我们只要拖住今天，等总统阁下安全回来，所有的事情便迎刃而解。王秘书，我相信你明事理，懂人情。不会在这种时候帮着那些权欲熏心的所谓“大佬”们对阁下落井下石，对吧？” 王秘书眉头皱了一下，听罢这话，她心里表示相当的不满， “瞿秘书，你把我王慕霜当成什么了？我可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你现在还怀疑我的忠诚？” 谁心里都清楚，传言坐实，有心人必定会拿这件事去做文章。 把温年阁下诽谤成一个只为私欲，不顾国家的上位者。 事实是事实，可理却不是这个理。 瞿宇忙摆手， “诶，你先别暴躁，我就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哼。” 王慕霜鼻子出气，显然是对瞿宇的这一套迂回很不满意。 哪知瞿宇见她这样却觉得很好笑，掩着嘴巴就在那偷笑 “都这时候了，秘书长，您还笑的出来！” “就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看到你还是这么坚定，就觉得自己当初没有选择人，我自己的眼光这么好，我能不高兴么？” “哼哼！” 王慕霜这鼻孔又连着收缩了两下，哼唧了两声，“你这话绕的，求生欲也太强了吧。” “好了，那些大佬们还等着你去应付呢。” “瞿宇，白家的人和谬秘书，我能拦得住，但如果卓庭副总统一定要上来……” “到时候我不是在这么。” 王慕霜看着瞿宇耸了一下肩，就这随意的一耸肩，其实是把最重的担子架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好。” 瞿宇深吸口气，他拿起台面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总统阁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见了？！” 白苍穹拄着拐杖，有些愤怒的冲王慕霜吼道， “我现在真的很怀疑，我们这位年轻的总统真的不在府上！” “白先生，阁下日程繁忙，人在哪儿，在做些什么，您是无权知道的，如果您要面见总统阁下，我可以帮您预约。” “少给我兜圈子！” 白苍穹抬起拄杖直直的指着王慕霜，只一寸便能碰到她的脸。 王慕霜直直的站着，半步也没退，这女人办事能力是一流的，但性格和脾气，其实真心不好，尤其是对上这种明显就是过来捣乱的人…… 她和颜悦色， “白老先生，年岁大了，这么激动容易脑梗塞。” “你再说一遍！” 白苍穹双目瞪大，他心里也急，一直在等m国那边的消息。 成败在此一举，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次，他赌大了。 谬梓涵起身，拉住白苍穹， “好了，白先生，您别激动，我相信总统阁下忙完就会出来的。” “等他忙完？那要什么时候！在我看来，他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擅离职守！” “慕霜，你就说句实话，阁下在府中么？” 卓庭沉默了半晌，开口问了一句。 王慕霜深吸一口气， “副总统也相信那无稽之谈的谣言？” “我只要你回答我的话。” “即便您是副总统，我也无可奉告。” 王慕霜不卑不亢，淡淡说道。 卓庭眯了一下眼，他起身，“那我就自己去看一看。” 说着，他就往楼上走。 王慕霜连拦都没有拦，副总统的办公室和温年阁下在同一层，她没有理由拦。 就在这时，白家的一个侍从匆匆进来，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老爷……” 431 您是要弹劾总统？ 就在这时，白家的一个侍从匆匆进来，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老爷……” 白苍穹起身，走了出去，侍从小声对他道， “老爷，半个小时前joy先生打了电话到家找你，你不在，他让我务必亲自传话给你。” “说。” “反叛军在陲海的军事基地遭到政府军的偷袭，由赤罗王子亲自率领军队攻打陲海，此外关于温年总统的去向……据说赤罗王子亲自送阁下等人回国。” “……” 白苍穹眉头蹙紧，手拄着拄杖，拳头握的死紧。 “消息确切么？” “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joy先生说，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最后的希望就在温年总统回总统府的这条路上了，他们应该会从安临的军用机场降落。” 白苍穹听完后，眸子沉了又沉。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可以让这个处处都不让他顺心的总统滚蛋，现在又蹦出一个什么m国的赤罗王子！ 他向侍从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派人出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截杀他，决不能让他安然回到总统府！” “是。” 侍从应了一声后便赶紧离开了。 白苍穹重新回到会客厅内。 卓庭已经上了楼，但白苍穹已经等不及卓庭，固执的也要上楼一探究竟。 可是他这才刚迈出步子，就见那一头，卓庭一步一步从电梯的方向退了回来。 挡在他前面推着他后退的正是龙四阎以及他的四个部下。 “阁下有命，今天谁都不准上六楼。”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们会不会做的太明显了？” 卓庭冷着眼。 龙四阎面无表情，“总统阁下的命令如此，我们不过照做罢了。” “可我的办公室在六楼。” “据我所知，卓副总统比起六楼的办公室，还是更喜欢副总统府的办公室吧？” “龙四阎，你什么意思！” 卓庭语气森然！ “既然总统阁下下了这个命令，那么不管是副总统，还是白老先生，谬秘书，都得遵从。” 瞿宇从后方走了上来，淡淡说道。 卓庭眯起眼， “这到底是温年总统的意思，还是瞿宇秘书长的自作主张！总统内阁成员连面见总统阁下的权利都没有？这说出去，得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不管副总统阁下心里怎么想，总统阁下的命令是绝对的，内阁大臣们该做的是相信阁下的决断，而不是听了一些流言蜚语之后，像现在这样集聚在一起来挑战总统阁下的权威。” “今天，只要我瞿宇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总统阁下的命令不变，就别想有人踏进去！” “哈哈哈哈……” 白苍穹笑道， “既然总统阁下下了这样的命令，那我们就遵从好了。” 瞿宇眯起眼。 “卓副总统，如果总统阁下真如传言所说，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去了m国陲海，那恐怕现在已经凶多吉少。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还是赶紧召集议会成员。毕竟……阁下不现身，谣言就有可能是真的。” “白老先生，我能把您的提议当成是“弹劾总统”么？” 瞿宇声音冷下。 会议厅里的空气冷凝住，一句“弹劾总统”把事件引向了最高级别。 432 总统府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四千字） 瞿宇声音冷下。 会议厅里的空气冷凝住，一句“弹劾总统”把事件引向了最高级别。 白苍穹嘴角轻扯， “瞿宇秘书长可真是会玩偷换概念，白某明明就是担心总统的安危，心系国家的安定！昨夜流言传出，多少人大半夜被惊醒！” 白苍穹字字铿锵有力， “阁下在m国陲海的流言已经传遍了几乎整个总统府，以白某为首，安临城五大家族，从政治到商界，弄得人心惶惶，至此，阁下却还不肯现身？” “瞿宇，你就说句实话，阁下人早就不在总统府了，对吧？” 卓庭看向瞿宇。 “无可奉告。” 卓庭深吸口气，显然耐心已经快要磨完了，正要开口，此时从门外进来两人，钟离玉霆和鹿永淮。 紧跟着他们身后姗姗来迟的便是温家人。 温良宇和温畴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至此，安临五大家族就全齐了。 瞿宇沉着眼看着这阵仗，心里也是跟着沉了又沉…… “这是怎么回事？” 温良宇凌厉的目光扫过瞿宇和龙四阎以及横在前面的几个总统警卫。 “温老先生，您怎么来了？” 瞿宇微微屈腰，对温良宇表现出了足够的恭敬。 “我怎么来了？你明知故问！” 温良宇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瞿宇跟前，气势着实逼人！ “莫不是温老先生，温年总统阁下的亲祖父和父亲都相信那不实的流言？” “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流言已经传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让温年出来！让流言就终止在这里，终止在此刻！” 温良宇宏亮的声音在大厅里震荡回响。 瞿宇依旧是微微伏腰，毕恭毕敬道， “温老先生，现在阁下不下来见人，阁下有阁下的用意。您也就别为难我了。” 温良宇眯起眼又往瞿宇跟前重重迈近一步，擦的锃亮的皮鞋就在瞿宇眼前， “瞿宇，你到底是谁的人？” 温良宇在瞿宇身边小声问。 瞿宇轻笑，他抬眼看向温良宇，“温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 “我是总统秘书处的秘书长，为总统府服务，为内阁服务。” “话说的真漂亮，行，瞿宇，我明白了……” 温良宇闭了闭眼，又小声道， “看来温年是真不在。” “……” 温良宇拳头微微攥紧，“我不会来找我亲孙儿的麻烦，但是，他这次真的过头了。” 瞿宇听着温良宇的话，只是听着。 对于这个早已经不受他控制的亲孙儿，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家伙，不是做不出大义灭亲的事。 “温叔，现在大半个安临应该都已经传开了总统阁下为私事只身去了m国。对于这件事，您和温畴作为他的祖父和父亲，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温良宇看向白苍穹， “我相信温年不会做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既然他现在有事在忙，我们不妨就在这等着！二十四小时，如果他还不见人，我温良宇便带头向最高议会提出“弹劾总统”！” 二十四小时…… 白苍穹眸子眯了一下，别说二十四小时，白苍穹现在连二十四分钟都等不了！ 这温良宇来的气势汹汹，真要他大义灭亲，他是舍不得的！ 温年在，总统是他温家的，温年不在，谁来庇佑他？ “温叔，你说的话，我实在没法苟同，二十四小时？我们愿意等他二十四小时，各政党愿意么！副总统愿意么？鹿部长，钟离先生愿意么？” 白苍穹指着身后的人。 “我说句公道的。” 钟离玉霆悠悠走了出来，语气平和，神态也比较轻松。 像这种明显小题大做的政党之争，钟离玉霆早就一眼看明白了， “现在传言四起，的确也是不少人都是好几日没有见过总统阁下，近日来，内阁会议也都是副总统在主持。唔……我钟离玉霆只是个小小商会联合主席，无法对阁下的行径做出什么评价，但是……” 钟离玉霆耸了耸肩， “如果阁下真的只身去了危险的战乱国，我想，副总统应该做好准备担起总统的职务。” “我不认同！” 鹿永淮站了出来， “内阁也好，总统府也好，议会法院，包括各政党，这些天里并没有出任何乱子，所有的政府事务都井然有序的进行。” “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传言，这样兴师动众，连“弹劾总统”这种意思都表达了出来，某些人……野心暴露的也太明显了点吧！” “鹿部长，照你的意思，总统府没出乱子，阁下就不用出现，非要得出了事，才可以问责？” “白议员，平时也没见你对总统府的事情这么上心，这次怎么这么强出头？” “鹿部长，大家只是在商量。没有传言倒无所谓，但现在传言四起，总统阁下也的确是有义务出面。” 钟离玉霆随口说道。 看着他好像是不站队。 但……鹿永淮同样了解钟离玉霆，钟离玉霆就是那种总是置身事外，却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鹿永淮瞪着钟离玉霆，然而钟离也不带怕的，只在那无辜的耸肩。 他一把拽过这根搅屎棍！ “诶，鹿……” “你跟我过来！” 鹿永淮一手扯着钟离玉霆就往远处走，走到僻静的角落，他拧起眉， “钟离玉霆，我劝你，在这件事情上，你别再搅和。” “鹿部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没出来我是在当和事佬么？” 鹿永淮甩开他的手， “和事佬我没看出，搅屎棍倒是臭味浓厚！” “咦……” 鹿永淮深吸口气，重新拽着钟离玉霆的手，小声在他耳边道， “我就问你，你儿子钟离无止现在在哪里。” “那小子，不定是跑哪儿玩儿去了吧。”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钟离玉霆眉头拢了拢，“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白痴，屁都不懂一个就在那瞎搅和！” “鹿永淮，你能不能讲点素质？” “你的宝贝儿子钟离无止，现在人就和总统阁下在一起。” “哦？”钟离玉霆轻笑，“他们俩关系的确一直都挺好的。” “两个人都在m国，都在陲海。” “……” 钟离玉霆前一秒的莞尔随意，后一秒就变成了冷滞僵硬， “你说什么？” “谁都以为你最不愿意搭理你那小儿子无止，其实你最宝贝，最喜欢的就是你那小儿子。” “鹿永淮，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在骗我，阿止怎么可能在m国？” “他是追小女去的。” “……” “小女小珥为了躲我参加国际救援组织，在凯撒遇险，总统夫人宋离离和小女是多年好友，事情就发生在阁下婚礼那一日。” 说到那日总统阁下的婚礼，钟离玉霆也是去参加了的。 说阿止是伴郎，结果去接新娘，却一直没有把新娘接来。 那之后总统突然离开，婚礼的消息只是在宾客中间传着，始终没有新闻媒体来报导这件事。 至于阿止……似乎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就没联系上过。 “钟离无止和总统夫人当天中午没有赶来婚礼，就是搭乘了前往m国的飞机。” 钟离玉霆的脸色随着鹿永淮说的话，越来越难看。 他记得，那一天夜晚，m国反叛军便大肆炮轰凯撒！大半个城市沦陷死伤十几万人！ “鹿永淮，你要是敢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当我为什么要参加这个局！对总统不利，就是对我们的儿女不利！我就小珥一个女儿，阁下亲自去救人，你还在这搅！” “……” 鹿永淮深吸口气，继续道， “这消息十有八九就是从白苍穹嘴里传出来的。他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又这么笃定……他的属性，我都觉得是有问题的。” “阁下如果回不来，你的儿子，我的女儿统统别想回来！” “……” 鹿永淮说完，人便往回走，留钟离玉霆一个人在那发呆。 钟离玉霆绝不是一个听风便是雨的人，所以他立刻打电话回去，让人去找钟离无止。 鹿永淮说的，他心里是信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去确认。 没多久，家里的管家就回了电话过来， “小少爷的手机关机了，几处住处，他这几日都没有回去过，而后……少爷在m国航空公司有一个飞行记录。” “这兔崽子！我知道了！” 钟离玉霆低咒了一声，挂掉电话，大步往那争吵中心走去。 “钟离，你来的正好，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行政楼里人也越来越多——” “吵什么吵！阁下都已经下了命令！我们照着办就是！再不然，像温老先生说的那样，等二十四小时，等不到再说！” 钟离玉霆这一阵牢骚发的…… 和方才那置身事外的态度判若两人！ 卓庭扫了一眼钟离玉霆，又看了一眼鹿永淮，眸子眯了眯，这两人刚才说了什么？ “好了，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温老先生，二十四小时的确太长，一个小时，到十点，您看行么？”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出声的宋向巧，此时开了口。 “卓夫人，什么二十四小时，什么一个小时？这好像不是您能说上话的地方吧！” 钟离玉霆一个冷眼丢了过去。 宋向巧面部表情僵了一下，“钟离先生，这鹿部长和你说了什么，让你态度急转直下？” “和你有关么？卓副总统，您自个儿来就来，带个女人算什么？” “钟离玉霆，你说话注意点。” 钟离玉霆冷哼了一声，丝毫不收敛，继续道， “我劝大家该散的就赶紧散了，免得一会儿总统阁下从楼上下来见你们一个个狼子野心的样儿，到时候你们不好收场……” 鹿永淮心下暗笑。 谁不知道这钟离玉霆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二世祖。 小霸王脾性随着年龄增长收敛了一点，但脾气真上来，他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给！ “钟离玉霆！你搁在这发什么疯？” 白苍穹皱起眉，他们难道不是一伙的么？ “白苍穹，撤吧。别借题发挥，为难阁下了，回头你吃不了兜着走。” “钟离玉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白苍穹涨红了一张脸。 对于白苍穹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对于卓庭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他现在心下已经基本笃定了。 温年人不在总统府，他去了m国，为了那个叫宋离离的女人。 这钟离玉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这鹿永淮一样…… 原本都应该是不乐于掺和政党之争的人，现在却冒了头。 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玄机，是他还没有发现的…… 卓庭眯起眼，此时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他拉着宋向巧到一边，在她耳边道， “那个唐小草……应该在总统府的住处。把他请来。” “……” 宋向巧看了眼卓庭。 “那小家伙是温年和宋离离的心头宝，这瞿宇敢拿唐小草的命玩儿么？” “……你可真鬼！” 宋向巧嘀咕了一句，而后就默默走开了。 钟离玉霆余光瞄了卓庭夫妇一眼，哼了一声， “副总统这才像话嘛！” “……” 白苍穹正拼命的向卓庭使眼色，卓庭做了个手势，让白苍穹稍安勿躁。 然白苍穹此时哪里能静下来？ 他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急匆匆的又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的确是在军用机场落地了，我们的人已经布置好了，老爷，您就放心吧。” “不惜任何代价，知道么！” “是。” 白苍穹挂掉手机，接下来就只要等就可以了，一个小时，二十四小时，他都可以陪着等！ 温年是绝对回不来的！ 半个小时后，办事处的人越来越多，会议厅的这个阵仗让不少总统府的公职人员都愣住了。 瞿宇看这些人，真的是死咬着不放。 尤其是这白苍穹，内心的焦急都已经渗透进了脸上的每个毛孔里！ “瞿宇秘书……” 从门外重新进来的宋向巧，身边跟着唐小草。 瞿宇蓦地瞪大了眼睛， “小草少爷！” 唐小草跟着宋向巧走进会议厅，他扫了一圈，不由蹙眉，质询宋向巧， “你又骗我？” 433 阁下，恭贺您凯旋！ 唐小草跟着宋向巧走进会议厅，他扫了一圈，不由蹙眉，质询宋向巧， “你又骗我？” “没有骗你，有人说总统先生和你姐姐都在m国，m国现在炮火连天，就在昨夜，m国一个叫陲海群山的区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死伤无数。传言说总统先生和你姐姐就在那片区域。” 唐小草眉头微微蹙着，却没有吭声。 “但是瞿宇叔叔却说总统先生就在楼上的总统办公室。” 宋向巧不紧不慢的说道。 而后便听唐小草眨巴着眼睛问她， “这是你们大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和我说？” 宋向巧被唐小草问的有些哑言，而后道，“你不也说你担心你姐姐，才跟我过来的么？” “你和我说的是，温年哥哥让我来这里。” 唐小草直言。 宋向巧深吸口气，还没开口，就见卓庭走了过来，他冲唐小草笑笑道，“小家伙，还记不记得我？” “……恩。” 卓庭蹲了下来，握着唐小草的两只小手，轻声问道， “在总统府过的还习惯么？” “恩，副总统阁下，您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么？” 唐小草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卓庭，“是你让她去叫我过来的么？” 卓庭不避讳，点头， “是，怕你因为之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对我有戒心。” “不会，这里是总统府，你们不敢乱来的。” 唐小草直言道。 卓庭看着这小家伙，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哪怕这孩子现在说的话可能是有驳斥他的意思。 “副总统阁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温年哥哥说了，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坦率一点，真诚一点会比较好。” “哈哈哈！是吧？行，那我就想问问你，昨天你有见到你温年哥哥和你姐姐么？” 卓庭轻笑着问。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唐小草。 瞿宇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他和唐小草的接触真的不多，对这个小孩究竟是个什么脾性，他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总统阁下对培养唐小草这件事很用心。 童言无忌，如果唐小草说没有见过，那么…… “有啊。” 唐小草认真道。 他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卓庭。 卓庭想到那时候把唐小草从西林带到安临，那一晚，他也是想从这小家伙嘴里得到一些不利于温年和宋离离的事情。 当时，这孩子也是笃定的咬住，唐小花不是什么宋离离，就只是他的姐姐。 那一字一句回答的无懈可击，加上他又是个孩子，不会有人去怀疑这么一个孩子的回答。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十岁孩子，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卓庭的面色微变，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问你，宋离离和你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你说没有，那一晚我问你的所有问题，每一个，你都骗我，记得么？” “不记得。” 唐小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卓庭深吸口气，他嘴角还是勾着笑，他还是喜欢这个小家伙，但是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也不至于让这孩子一直把他当猴耍！ “好一个不记得。” 卓庭起身，扯过唐小草的手，他大步往前走，唐小草被他一拽，人就扑倒在了地上，卓庭也没松手，就直接拖着唐小草的身体走到瞿宇跟前， “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鬼话连篇！他温年不是尤其宝贝这小家伙么！他还不打算出来？” 卓庭唇角一扯，拽着唐小草的手就更加用力了！ 瞿宇看着卓庭， “副总统阁下，您好歹也这个岁数了！国家领袖，到头来却要拿一个孩子来要挟？”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卓庭定定的看着瞿宇，眼里分明写着，如果他不让开，他就会对这个孩子下狠手！ 他扯着唐小草细瘦的手腕，就这样慢慢的把唐小草给提了起来，提到双脚悬空。 唐小草疼的小脸涨红。 在卓庭后面的白苍穹笑了一下。 这卓庭的手段的确是要比他更恶心。 白苍穹站到卓庭身边，扫了一眼瞿宇，又看了一眼龙四阎， “你们到底在固执些什么呢？又在坚持些什么呢？为了这样一个总统，值得么？” “难道说，为你们这样对孩子下狠手的，就值得？” 瞿宇冷冷道，语气里透着他的蕴怒， “卓副总统，瞿宇现在真心劝你一句，把唐小草放下。你一次又一次的去踩温年总统阁下的底线，迟早你会因为玩火而自焚。” “我不是要去踩温年总统的底下，而是他温年在不断的踩其他人的底线！” 卓庭眯起眼， “我们今天过来这一趟，并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是因为听到了那样一个荒唐的传言，因为不相信总统阁下会做这样不负责任的荒唐事。” “可是现在，如果总统阁下人真的在总统府，那他就是知道我们担心，却还要故意让我们担心，怀疑！” “不管温年阁下做了什么决定，卓庭总统像现在这样，拽着一个孩子不放，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瞿宇不敢苟同。” “龙部长！” 瞿宇喊了龙四阎一声！ 龙四阎连部下都没叫，他上前就要去抢唐小草，而就在这时， “我看谁敢动！” 卓庭一声令下，顿时从会议厅外进来两个班的护卫！都是卓庭府上的兵。 他们挡在龙四阎跟前。 除了总统府警务部的警卫进出总统府时可以佩戴枪支以外，哪怕是副总统府上的兵，也不能佩戴枪支。 不过，每个人身上都别着一根警棍。 此时忍受一根警棍。 “副总统阁下，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瞿宇目光瞪直了。 “正当防卫。” 瞿宇眯起眼，“副总统阁下真的是……好一个正当防卫。” 白苍穹对眼下的一个情状是喜闻乐见的。 卓庭是很有眼力的，在来之前他就知道消息大概是从白苍穹那里传出来的。 而白苍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卓庭倒是都清楚的很。 他说温年在m国，那么这个消息就很可靠了，这一早，瞿宇这阵势摆在这，加上这唐小草说的谎话…… 卓庭已经笃定了，温年人就在m国，就在陲海！ 至于现在…… 人是死是活，只怕都难定！ 可怜的就是眼前这瞿宇，王秘书和龙四阎等人。 就为了那样一个任性妄为的总统，搭上自己的全部前程！ “让开吧，瞿宇，温年阁下现在是死是说都难定，等我坐上了总统位置，我会既往不咎，你也好，龙部长也好……但如果你们执迷不悟……啊——！” 突地，卓庭一阵嘶叫！ 唐小草忍着痛，另一只手也抱住了卓庭的手腕，而后一个引体向上，张嘴就狠狠咬住卓庭的手！ 卓庭眼中顿显一丝杀意！ 而唐小草这一嘴下的也相当的狠，别看这一嘴嫩牙，咬的卓庭额边青筋突突！ 白苍穹人就站在边上，见状，下意识的抡起他手上的拄杖…… “匡”！ “白苍穹！” 瞿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一棍打在唐小草的头上，顿时唐小草就晕了过去，咬着卓庭手的嘴也松开了，小家伙就这么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个情势着实惊着了在场的人。 卓庭眉头拢了一下，他看向白苍穹， “你干了什么？” 白苍穹看着躺在地上，头上正在流血的唐小草，道， “放心，小孩子头骨硬的很，死不了，不让他吃点苦头，真当自己是总统府的少爷了！” 卓庭抿着唇，他只是要威胁一下瞿宇。 唐小草让他生气，但是真的要对这孩子下狠手，他不至于！ 这白苍穹…… “卓庭，你不用怕！就陲海昨夜那战事，总统阁下是不可能活着回来的。这孩子来历不明，却留在总统府享受着举国上下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传到国际上，还不知道其他国家会怎么编排。” 白苍穹没有觉得自己这做法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这一棍下去，打的他很爽！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看看，谁能拿我怎么样！” 他义愤填膺，高昂自得的宣扬他的权威和地位时…… 瞿宇看着被两排人挡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默默流血的唐小草，眼睛里都能滴出血来…… “龙部长。” “恩？” “让警卫拔枪吧。” “……”龙四阎眸子眯着，并没有质疑瞿宇说的话。 但随着瞿宇的这句话，空气里像是绷着无数根拉到极限的弦—— 瞿宇缓缓抬眼，而就在这时，瞿宇的表情怔住了，而后……龙四阎也看到了…… 卓庭发觉瞿宇和龙四阎的表情都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就听瞿宇和龙四阎同时喊了一声， “总统阁下，恭贺您凯旋！” 白苍穹身形僵住，他拖着自己的身板一度一度的往回转，就在他正面转到后方，余光里出现温年的身影时—— 温年已经一个拳头送了上来，直接把白苍穹打的跌出三米开外！ 那根象征着白苍穹的龙头拄杖滚落在温年脚边，他弯腰拾起，拾起的瞬间猛地抬高，当场一棍子狠狠抽了卓庭一脸！ 顿时血渍呼喇的一脸。 温年冷着一张脸，嗜血的眸子扫过在场的人，谬秘书长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表示出他和卓庭以及白苍穹不是一伙的。 “小草……” 宋离离错愕不已，看着躺在地上正在流血的唐小草…… 温年扔掉拄杖，弯腰把小草抱了起来，卓庭副总统的两个班的警卫此时一个个都像木头一样傻站在那儿。 “怎么！连我都要拦？！” “不，不……总统阁……” “还不给我滚开！” 一声吼，所有人立刻后退四五步，让的远远的。 “阁下……” “瞿宇，把今天在这里闹事的所有人都给我送进看守所！分开关！” “是！” “龙部长，副总统手下的这些人，也全都给我控制好！关起来！” “是！” “王秘书，叫医生！” “是，阁下！” 温年抱着小草没有上楼，赶紧把他放平在沙发上，温年小心的检查他的头，前额有一个相当粗暴的伤口，不难看出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 “小草？小草？” 温年试着唤他的名字…… 宋离离站在一边，深深的记住此刻小草受伤的样子。 钟离无止和鹿小珥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总统府里面的这个阵仗以及受伤的唐小草时…… 两人都愣住了。 就在两人都发愣的时候，鹿永淮和钟离玉霆几乎是同时站在两人面前。 “爸……” “爸……” 鹿小珥和钟离玉霆异口同声的喃喃了一句。 下一秒，鹿永淮上前轻轻把鹿小珥抱进怀里，而旁边，钟离玉霆抬手就狠狠给了钟离无止一个巴掌！ “爸爸……错了……” “……” “你特么疯了！那是什么地方！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有这个胆子跑过去，怎么没有死在那！” “……” 同样是亲子想见的场面，父女和父子就是天差地别。 鹿小珥没想到鹿永淮知道所有的事情却没有怪她，更加没有想到父亲重新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会是……爸爸错了。 说实话，在m国经历了这些后，她才真的明白人们常说的那句话：除却生死，都是小事。 “我……也有错。” 鹿小珥喃喃道， “我不该和您赌气，明知道那里很危险，还偏要往那里跑……就想着，如果我死了，正好可以让你后悔一辈子……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两行泪从鹿小珥眼里涌出。 鹿永淮拍拍她的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爸爸一定全力支持你学医！” 鹿小珥无声的哽咽着，只顾着抱紧父亲。 “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了是吧？钟离无止，看来我平日里是太纵容你了！” “纵容？你说的也太好听了，说的像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似得。” 钟离无止挨了一巴掌，又对比着隔壁鹿小珥父女情深，顿时反叛的心情更甚！ “好，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提供给你任何资金！你自生自灭去吧！” 说罢，钟离玉霆甩手就要往外走。 哪知—— 远远的，温年冰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钟离先生，听不懂我说的话么！” 434 连本带息的清账，一个一个算（四千字） 远远的，温年冰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钟离先生，听不懂我说的话么！” 钟离玉霆顿住脚步，回了个身连忙道， “总统阁下，我并没有……” 钟离玉霆要说的话在对上温年煞人的目光后停了。 他掉转了个头，回到厅里。 瞿宇人站在这些大佬们面前，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白苍穹和半张脸都是血渍的卓庭，两人并没有那么好打发。 “阁下这是从哪里回来啊？” 白苍穹受温年那一拳，此时鼻青脸肿却还不忘奚落温年， “阁下身上穿的怎么像是m国反叛军的军服？阁下这几日难道真的是一意孤行，独自去了m国？” “瞿宇！” 温年低呵了一声。 瞿宇立刻招呼着警卫队，把白苍穹往外面架。 哪知白苍穹竟顽固的反抗起来， “温年阁下是以什么样的罪名来拘捕我！我好歹是议会议员，是政府要员，还是白氏财团的总裁！白氏财团一年交的税都可以建立一个国家了！” “是么？” 温年眸子冷下。 “温年阁下要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孩儿给我脸色看么？” 温年起身，宋离离坐在唐小草身边，唐小草出于半清醒状态，她轻轻摸着他的脸，小声道， “小草，一会儿医生就来了，别怕，啊。” “姐……”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被宋离离制止了。 唐小草闭上嘴，也闭上眼睛。 那头温年径自走到白苍穹跟前， “白议员，白总裁，白先生。你可以造出一个国家，你可以称王称雄，但现在，恐怕得请您去地狱走一遭了。” “你什么意思？” “白先生放心，您犯得罪，我一定会让人条条罗列出来送到你面前。” 他话说罢，给了身边警卫一个眼神，警卫便托着白苍穹往外走！ 卓庭顺势被推到了他面前， “副总统阁下，你还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看来我们共同执政的缘分要到此结束了。” “温年，你该不会觉得，就因为伤了那孩子，你就能辞去我的副总统职务吧？” 温年定定看着他， “副总统阁下有没有被议会弹劾的理由，你自己心里有数。” “……” 卓庭还想开口，龙四阎亲自把人往外请。 谬梓涵从温年跟前路过时说了句，“阁下，我只是在这里，并没有参与任何——” “谬秘书，整件事情的始末，我心里有数，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罪人。” 温年的视线从谬梓涵身上移开，余光落到后头的宋向巧身上，他扫了宋向巧一眼，就只是扫了一眼。 可就这一眼，宋向巧觉得自己这一次是死定了。 宋向巧视线紧紧的看着温年，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就爱慕的男人。 此时，她竟病态的想要让温年再看她一眼，哪怕这一眼让她万劫不复。 温年没有。 再后面的就是钟离玉霆和鹿永淮，钟离玉霆深吸口气， “阁下，我知道您现在在气头，但牵连这么多人——” 钟离玉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鹿永淮给小声打断，“别说了。” 而后鹿永淮就硬拽了一下钟离玉霆的手，把他往前拽， “鹿永淮你……” “你把阁下当什么人了，他心里明镜似得，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冒头，就冲你之前不要脸的“见风使舵”，阁下不会为难你的。” “什么叫不要脸？” “好了好了，别再嘟囔了，吵死了……” 鹿永淮作势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钟离玉霆憋屈，“我这一时英明就毁在那小兔崽子身上。” “你自己生的，你怪谁？” 鹿永淮轻笑。 “不过说起来……鹿永淮，你这个当父亲的靠不靠谱，让女儿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m国局势混乱，你不知道啊？” 鹿永淮面色沉了一下，没再说话了。 钟离玉霆戳到了鹿永淮痛处，自个儿倒开怀起来，哼哼哼的在一旁笑着。 …… 除去这些的大佬们，还剩下两个人。 温良宇和温畴。 三张脸，某些点是真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 温年微微伏腰， “委屈祖父，父亲，就和其他人一起走一遭吧。” 温良宇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到温年跟前，老沉浑浊的目光盯着他， “为了这个女人，你要疯狂到什么地步？” “……” 温年只是伏着腰，静默的等温良宇和温畴离开。 他直起身。 葛医生匆匆忙忙提着药箱过来， “总统阁下，你是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上面，小草那孩子。你先看一下，然后陪着去医务处好好检查一下头部。” “好。” “还有离离也受伤了，她的两条手臂昨晚脱臼过，然后……做个孕检。” “离离？” 葛医生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原来的唐警卫，现在的总统夫人宋离离。” 温年言简意赅的介绍完，葛医生也顾不上惊讶，小跑到那头的沙发上，赶紧给躺在沙发上的唐小草查看伤势。 方才还拥挤繁乱的会议厅，瞬间就空了。 王秘书走到温年身边，拿了一瓶水递给他， “阁下，喝一点水吧。” 总统阁下和夫人风尘仆仆的回来，身上穿着的是m国反叛军的军服，衣服上深深浅浅的，不是血迹就是灰土，脸上混着汗水和脏东西。 看起来着实是狼狈仓促。 “让鹿司令进来吧。” 温年对王秘书说道。 王秘书讶异了一下，“鹿司令是……” “鹿子卿。” “……。” 他进来时，还是全副武装的样子。 “阁下。” “过来坐。” 温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鹿子卿穿着西林军区的军官制服，肩上挂着少将的衔职。 他深吸口气，走了过去，但视线还是不自觉的往葛医生和宋离离那个方向瞄。 “有葛医生在，没事的。” 温年说道。 鹿子卿收回视线，坐到了温年身边，王秘书立刻端来茶水。 “能查的出来么？” 温年开门见山的问。 鹿子卿抿了抿唇，“只能说试试了。” “如果能够撬开那两人的嘴，就是如山铁证。” “阁下为什么笃定是白苍穹派人在机场截杀您？” “赤罗王子离开前告诉我，反叛军的武器军资源头是一个常驻m国的g国商人，名叫joy。” 温年看向鹿子卿， “五天，我给自己设下的安全时间就是五天，也相信瞿宇，龙四阎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替我瞒上五天，但消息在昨夜突然泄露。” “我人在m国的事，整个总统府就只有瞿宇和龙四阎知道，此外就是你。而你叔叔鹿永淮可能有所察觉，但他知道我这次冒险去m国，根源在他女儿鹿小珥。” “所以，我觉得消息从m国陲海传进国内来的可能性比从你们嘴里漏出去要大一些。” 温年判断道。 “joy，这个名字，我还真不太熟悉。”鹿子卿说道。 “举国上下，能有这么大的财力的，除了白家，就是钟离，又有足够的动机想趁机铲除我的……” 结论已经在嘴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验证。 瞿宇和龙四阎很快回来，看到温年安然回来，两人总算是都松了一口气， “阁下，您没受伤吧？” “还好，两处皮外伤。” “龙部长一早就说派人去接你，没想到派了鹿司令。鹿司令……什么时候从西林过来的？” 瞿宇看到鹿子卿时，真的很惊讶。 “两日前。” 鹿子卿淡淡道。 瞿宇更惊讶了。 龙四阎道，“这是阁下临走前的安排，如果阁下第三天还没有回来，就让鹿司令来安临。” “……为什么是鹿司令？” 瞿宇这就不明白了。 “能信任的人有限。”温年淡淡道。 “得了，别说的很器重我似得。” 鹿子卿又不傻，温年信任他？他只是利用自己对离离的余情未了。 知道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来保护宋离离罢了。 就温年这做法，实在是卑鄙到了极点。 鹿子卿真的十分的不耻！ “不过也真的就子卿去接机，我才比较放心。” 龙四阎说道， “昨夜阁下人在陲海的事情就像龙卷风过境一样，子卿判断m国的内战，国内一定有人在暗中参与，这时候把消息传开，摆明了是冲着阁下。” “所以子卿决定派了两队人去落地机场接机，但是这两队人接的都不是总统阁下，只是诱饵。” “在两队人都离开后，鹿子卿才单独接阁下和夫人，开很普通的车，绕了一条远路回来。” 龙四阎说完，瞿宇叹服， “龙部长，鹿司令，你们的部署真是缜密的让人找不到一丝漏洞。” “不管怎样，离离安全回来，钟离和小珥也都平安，这个险冒的就算是值了。” 温年深吸口气，他起身， “辛苦你们了。尤其是……鹿司令。” 鹿子卿站了起来，他定定的看着温年， “阁下，我冒昧说一句……宠一个人要有限度，阿离怀孕，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让她去m国。” “……” “凭阁下的能力，知道她要搭乘去m国的飞机，您一个电话就可以在海关处拦住她。除非您不想拦。” “鹿大哥，是我自己执意要去的。” 宋离离走了下来，他抿了抿唇，看向鹿子卿。 “你要去是一回事，他纵容你去是另一回事。” 鹿子卿心里对温年有气！ 温年不置可否。 “您和离离，钟离，小珥现在这个狼狈样子，小零子也受伤，风桦和海军陆战队的那个秦数到现在下落不明，足见你们这几日身处的境地有多凶险。” “那时候您和我说，这世界上，宋离离只有一个。如果这次离离死在他乡，那就是阁下您的责任！” “所以我去了。” 温年抬头看向鹿子卿，淡淡的五个字回的鹿子卿半晌说不出话。 “是啊，鹿司令，这世上真的没有人比阁下更重视夫人了。” 瞿宇说道， “虽然这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态度，让我们这些跟随阁下多年的部下很是沮丧，可从感情角度来说，阁下为夫人……真的是不顾一切了。” 不顾一切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山。 鹿子卿没法反驳。 因为事实是，温年去了。 身为总统，这样任性妄为，身为总统，这样不顾大局，身为总统，以身犯险…… 可身为这样一个痴情深情的总统，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阁下，您去洗漱换身衣服吧，剩下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 瞿宇笃定道。 温年拍了拍瞿宇的肩，“好，交给你了。” “温年……阁下。” 鹿小珥叫住温年。 “你们也回去吧，在m国经历的所有事情，你们不要和别人说道细节，这些会关系到某些人的生死存亡。” 温年叮嘱。 “阁下，这点我明白，我只是想说……我父亲他……” “鹿部长很快就会出来的，这一趟只是陪着走个过场。不然哪那么快把人都清理掉。” 温年叹了口气， “至于钟离玉霆……” “阿年，我相信我父亲不会……” “我会调查清楚的。” “好，反正你想关他就关吧。不用给我面子。” “……”鹿小珥看向钟离无止，一脸无语，“那是你亲爹不？” “刚才父子重逢，他打我那架势，把我当亲儿子了么？” “哟呵，小小年纪还跟你父亲记仇。” “小小年纪？” 钟离无止质疑着问她，而后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走了！回家洗漱换衣服，再好好的睡上一觉！” “喂，你松手！松手！”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的离开总统府，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站在门口，他们看着蔚蓝的天，祥和的云，酷暑下的空气里都蒸腾着热气，但……没人会抱怨太热。 “和平真好。” 钟离无止喃喃道。 鹿小珥仰头看了一眼钟离无止，脏兮兮的侧颜却透着他的帅气，是和过去的贵公子钟离不一样的帅气。 那种迷倒半个安临城名媛的英俊漂亮，比不得此时眸光深邃，侧脸线条刚硬万分之一的魅力。 “如果有机会，你还想去战场么？” “要去。” “……” “不过，不是那种真枪实弹，炮火连天的战场。” 钟离无止低头看向鹿小珥， “是钟离家的战场，我的战场。” 435 先别急着谢，以后我会做的更多 温年就这样安然无事的回国，这对孤注一掷的白苍穹来说，就是无法挽回的致命一击。 m国的战火没有烧死他算他走运，可到了g国，他分明已经做好了安排，从机场到总统府这么长的路，派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是让他活着回到了总统府！ 白苍穹等人都被分开关押在总统府警务部里，关押室都还算宽敞干净，能被关押在总统府警务部里的，也都是本身身份比较敏感的人物。 分开关押，防止通讯，就是方便审讯调查。 他们进来没多久，就有两个高级检查官进来，瞿宇以及身边几个最高法院的检察官坐在控制室里，通过视频来看审讯过程。 从温老先生和温畴部长开始。 温家人自然不会私自参与国外的战争，例行盘问后，便有专人送他们出去。 后面是鹿永淮和钟离玉霆。 两人都知道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政治问题，只是听着检察官的盘问，才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政治问题，还牵涉到国际外交，军事政治和经济。 这两个一见面就互掐的老友，在离开关押室的时候都出奇的沉默。 一直离开警务部才长长的吐了口气，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钟离玉霆道，“这一次，我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你记得住就好。” 鹿永淮拍拍他的肩膀，而后便往行政楼走去，他是人口情报部门的部长，得回去工作。 钟离玉霆连忙叫住他， “永淮！” “恩？” 钟离玉霆挪了两小步凑到鹿永淮跟前，眉头紧锁着问， “你说……这消息是不是从白苍穹那儿传出来的？” “多打听会惹事的。” 钟离玉霆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有预感……很强烈很强烈的预感……” 鹿永淮看着他这神叨叨的样儿，“什么预感？” 钟离玉霆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而后露出一脸极致的坏笑， “永淮，白家这次完蛋了。从商就从商，非要玩政治！我得回去好好揣摩揣摩，白氏财团这个大饼，怎么才能一口吞下！哈哈哈！” 钟离玉霆插着裤袋往侧门走，只是抬了抬手用背影和鹿永淮打了个招呼。 鹿永淮看着他这阴险卑鄙的背影，摇了摇头。 心这么脏，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嫁到钟离家去。 …… 唐小草挨的这一棍不轻，头上流了不少血，但好在是前额骨。 脑子没有受创。 他人躺在温年的主卧室床上。 宋离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葛医生便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两个肩关节受损的确厉害，肿的像两座小山。 “夫人，您这两只手可不能再提重物了。” “……恩。我知道了，话说也没有重物让我提啊。” 宋离离笑道。 葛医生看了她一眼，给她做孕检，一个不大的折叠的超声仪器展开，葛医生做的很认真，宋离离却有些紧张……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对肚子里孕育的这个小生命也越来越不一样……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夫人，胚胎发育的还算好，但……”葛医生看向宋离离。 “怎么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宋离离咽了一口口水。 葛医生小声道，“您和……阁下在m国的时候，也……做了么？” “……” 宋离离顿时脸涨的通红，耳朵上都烫了，就差头顶插跟烟囱冒烟了！ 看宋离离的反应，葛医生便笑笑，心下明了， “其实……不该啊，你们在m国，原本就够疲惫劳累的了，这么激烈……以后还是克制一些吧。” “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么？” 宋离离连忙问道。 “有一点出血的痕迹，如果继续劳累，性生活不当，很有可能造成流产。” 宋离离脸色白了一下，而后忙道，“我知道了。谢谢葛医生提醒。” “夫人，您现在放心吧，这是小问题，多数孕妇前期都会有，您的底子还不错，倒也没那么娇弱。” “谢谢。” 葛医生给宋离离做完检查，温年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进来的时候，宋离离躺在唐小草边上，她靠在床头，温年这刚进来就对上她带着些许恼意的表情。 在门外已经和葛医生交流过的温年大抵也知道宋离离露出这个表情的原因，立马就很讨好的凑了上去，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宋离离嗔了他一眼，泛着淡淡粉色的面孔让温年心动的不得了。 他坐在床边，看了一眼躺在边上的唐小草，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 宋离离定睛看着温年， “阿年，你……那样打卓庭，又对白苍穹下狠手，会不会……” “白苍穹涉嫌叛国，他没有活路了，至于卓庭，我手上早就握有他大量的把柄，这两个人心术不正，白苍穹这次好不容易让我看到了他的尾巴，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这尾巴拽出来，至于卓庭，我若不是看在他的个人能力上，这个副总统早就完了。” “所以不用担心，没事的。” 宋离离笑笑， “谢谢你。” “干嘛这么客气？” “谢谢你，为了小草发这么大的火。” “小离，不要谢的这么早。” “啊？” “我还会为他做更多。” “……” “好好休息，葛医生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那你呢？” 宋离离的手抚上他的眼睛，拇指指腹轻轻擦过他深重的黑眼圈。 温年握着她的手蹭到他自己的唇边，左亲了亲右亲了亲，而后贴着他的唇， “我该去做一个总统该做的事了啊。” “……” 宋离离就这么看着他……只是这么看着，她就觉得很幸福，很甜蜜。 “你一定会魔法，温年。你一定是对我施了魔法。” 温年上前抱了抱她， “阿离，温家人，从不会把自己最真实的感情表露出来，温家人，也从不会毫无保留的把感情付诸给某一个人。” “……” “我想我可能真的是……温家捡来的。” “你们家的人……为什么都那么冷漠啊？” 宋离离嘟囔着。 “因为他们觉得感情是很虚无的，权力，地位，金钱才是真实的。” “自古，红颜祸水，你会不会觉得我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会成为你……” “我只知道，大光明影院我身上绑了炸弹，是你拆除炸弹救了我，只知道，在陲海，是你开枪打死了青罗，我才得救。” “你告诉我，什么是绊脚石？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以前，别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宋离离就是温年的绊脚石。” 她喃喃道。 温年知道她口中的“以前”指的就是“前世”。 “以后不会。” 他松开她，在她额前落下轻吻。 门外敲门声响起，温年让离离躺下，给她盖好薄被，这才出去。 宋离离累得很，眼睛闭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温年走到厅里，温良宇和温畴已经从警务部出来了。 “祖父，父亲。” 温年打了个招呼，便径自走过去，而后道， “我回来之前，在会议厅发生的事情，王秘书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了，不管怎么样，谢谢祖父和父亲对我手下留情，没有大义灭亲。” “我没有大义灭亲，但我心里大义灭亲的想法却极其的强烈！” 温畴怒道， “你是总统啊！温年！你不只是我温家的一个少爷！你是我们g国的总统啊！” “……” “你这荒唐至极的行径就完完全全应了那些反对派当初对你上位的指点！年少轻狂，不知死活！” 温畴真的是怒极了， “不管你做出多少政绩，都敌不过你这次的轻率！你让多少人看到了你这个总统的不靠谱！就为了一个女人，你……” 温畴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胸口闷疼闷疼。 “如果你不是姓温，我早就打死你了！” “不管我是不是姓温，您打死我都是犯法的。” 温畴立刻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就又被温年伸手给挡住， “父亲，稍安勿躁。我这次去m国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 “……” “白苍穹利用他的职务之便，和m国的反叛军达成同盟，暗中支援反叛军军姿武器，上百亿的资金不是小数目。我这次去m国就是设下这个圈套让白苍穹钻。” 温良宇和温瞅眼睛同时眯了一下。 “当然，的确是冒险了，不过也是值得，离离枪杀了m国反叛军的首领青罗王子，而我成功揪出了白苍穹。祖父大人，不用我说您也知道，由我揪出白苍穹，和让m国政府发现白苍穹，哪种情况是对g国最不利的。” “你确定你不是走了狗屎运才……” “我的命有那么大么？如果我不是我处心积虑设计，赤罗王子会送我们回来？鹿子卿司令会去接我们，甩开了白苍穹安排的那些职业杀手？” 温年的话让温良宇和温畴没法反驳。 但两人的目光里还是透着些许怀疑。 “祖父，父亲，不管做什么，我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次的事情，该追责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在总统这个位置上一天，就没有人可以挑战我的权威。” 436 不比从前，以后他有离离了 “我在总统这个位置上一天，就没有人可以挑战我的权威。” 温年端起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温年这话不只是针对白苍穹，卓庭，似乎还有…… 温良宇和温畴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祖父，父亲，三日后，我想在温府举行一个家宴，咱们温家人是不是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家宴？” “是，我娶了妻，总得介绍给家族里的长辈亲戚们。” “宋离离？” 温良宇眸子眯的更加危险。 “不然呢？” 温良宇起身，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就往外走。 温畴走到温年跟前， “宋离离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女人会害死你！” “三日后，正午，温家家宴，还请父亲务必出席。” “你要为了一个女人众叛亲离么？” “父亲言重了。” “温年，你也知道我是你父亲，家宴你可以举行，但是你为了一个女人跑到m国的这件事，会被温家的所有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我希望这个家宴，你能hold的住。” 温畴说完，跟着温良宇身后离开。 温年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父亲和祖父走远的身影，看了许久，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眼里流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 在他从m国死里逃生回来以后，他们最先关心的是如何处理昨夜传出去的流言，而不是他是否受伤，是否疲累……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他的祖父。 短暂的伤感情绪收了回来。 温家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冷酷的训练场。 他出生在这里，于是便要接受这个训练场里的所有课程。 父亲的严厉，母亲的冷酷，祖父的欲望以及温家其他人的野心，觊觎…… 让这个表面上风光无限，在g国拥有至高无上地位，无人能出其右的豪门望族成了一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巢穴。 即便他的父亲，母亲，他的祖父都口口声称，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们爱他。 小时候的温年不懂，以为他们说爱他，那就是爱了。 直到祖父成为总统以后把他送进瑞城军区大院，在那个看似无名，普通的军区大院，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爱。 小离对父亲的盼望和等待。 邻居伯伯每天守着信箱和电话，只为等一个已经战死的士兵儿子的消息。 楼上的军嫂对孩子的陪伴…… 他发现，普通夫妻的爱情，父子之间的亲情，祖孙之间的传承和他原先知道的完全不同。 真的羡慕，那种打心眼儿里对那种诚挚的，不掺杂权欲的感情的羡慕。 他就这么一直羡慕着，嫉妒着，同时也盼望着，期待着…… 好了，他觉得他想要的应该已经得到了，不比从前…… 以后，他有离离了。 ———— 正如白苍穹原先担心的那样，他孤注一掷要弄死温年，早就没有退路了。 温年不死，那他就活到头了。 瞿宇在流言传来的当晚，连夜就已经找到了消息的源头，正是白苍穹。 人证不难，至于物证，瞿宇也早留了心眼。 支援m国反叛军的巨大军资，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出去。 资金转账的渠道，瞿宇花了两天时间落实完毕。 白家在得到消息后，整个白氏都笼罩在浓重的乌云阴影下。 白擎天作为白苍穹的独子，从g国最有身价的富二代，一下子坠到了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步。 白夫人哭瞎了眼，白家的亲戚们，落井下石的落井下石，能撇清关系的都撇清了关系。 叛国罪，谋杀国家领导人罪…… 这两条罪责就注定了白氏财团，这个g国第一财团的陨落，也几乎奠定了白家未来几十年的没落。 最高检察院的检察长带人来封家，白夫人痛哭流涕，上上下下十几口人乱成了一团。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尽管白擎天从天堂瞬间坠进地狱，他还是一派从容，只说了两句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父亲咎由自取。” “我们又没有死，哭什么。” 两句话后，白擎天搀扶着自己的母亲，一步一步的离开他们住了许多年的豪宅。 ———— 从m国的内战开始，新闻媒体似乎就不愁没有劲爆的料！ 大戏是一部接着一部。 总统阁下自暴已婚多年。 白氏财团主席白苍穹涉嫌叛国，谋杀总统等罪被拘捕，白家被最高法院查封，所有资产充公。 再紧接着就是卓庭卓副总统正面临检察院的政治审查。 一系列的大事件让g国也不安分了起来。 内阁变动，政治格局从平衡走向不平衡……舆论四起。 可能唯一丝毫不在意的，就是所有事件的中心人物，总统阁下。 因为他竟然还有心思去筹备温家的家宴。 回国第三天，大致该处理的，温年都做出了决策，剩下的就是交给属下去实施。 宋离离坐在床边，她看向温年， “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过吃个饭而已，你紧张什么？” 温年端着杯咖啡，坐在一边的藤椅上。 “我怕他们下毒！” 宋离离带着玩笑似的认真说道。 “行，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温年笑笑。 宋离离起身，走到温年跟前，一个侧身，她就坐到了温年的腿上，双手绕著他的脖子， “你父母真的很讨厌我。” “为什么呢？” “在他们眼里，你这个总统应该是要以国家，以温家为重，可为了我，你就总做出一些让人惊惶的事。红颜祸水，是你母亲最常用来形容我的词。” “哦？” “哦你个头咧！” “阿离，你不觉得红颜祸水这个词是对一个女人的最高评价么？” 温年的手臂绕在她的腰上，亲昵的蹭着她的鼻子，嗓音极具诱惑。 “……” 宋离离愣了一下。 “阿离，你不要怕他们，而是要让他们怕你。” 温年握着她的手。 宋离离定睛看着温年，她抿了抿唇，她明白温年的意思，温年要给她地位，给她权力。 可是…… “他们是你的亲人，为了我，和他们撕破脸皮，真的好么？” “我最亲的人是你。” 437 怕我在父亲面前暴露你们的蛇蝎心肠？ 对于温家的家宴，宋离离倒也没有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出乎离离意料的是，下午三点，父亲宋嘉玉来总统府见她，和谬乐蓉一起。 宋离离请他们在会客厅坐下。 宋嘉玉也是在温年的婚礼前才知道离离一直活着，但父女俩时隔四年，这是第一次见面。 “爸，坐吧，别老站着。” 宋离离对宋嘉玉道，话是这么说着，可视线却很难直视父亲。 她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着。 时间一久，即便是亲如父女，再见面也会有些尴尬，更遑论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分隔远远超过了四年之久。 宋嘉玉看着自己的女儿，全身上下早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任性和孩子气，眉宇间，神情里都透着她的精炼和果断。 谬乐蓉忙道， “离离，你这丫头可真的是够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四年前我们因为你出车祸身亡的事情难过成什么样？” “谬阿姨，你难过？” 宋离离眉头扬了一下，很是惊讶，这表情让谬乐蓉有些下不来台， “当然难过啊，我虽然只是你的继母，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我以为在谬阿姨心里，是巴不得希望我早点从这世上消失的。” 宋离离坐在他们对面，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姿态倒是很随意，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谬阿姨一直陪在我父亲身边。” 谬乐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端庄漂亮，华贵有气质。 说实话，比起谬乐蓉这样一个在安临城极负胜誉的名媛，当时不过是一个退伍士官的父亲，算是高攀了。 宋嘉玉坐在谬乐蓉身边，他向来寡言，尤其在宋离离面前。 离离的视线来回扫着这两人…… “爸，今天过来这一趟，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小离，爸爸是特意来看你的。” 宋嘉玉连忙道， “爸爸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阁下举行婚礼前才告诉我你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你都不知道爸爸有多激动。” 宋离离抿了抿唇，再次见到父亲，她的心情却很平静。 四年前，她还想过，她和父亲之间能不能回到母亲还在时那样，可时间过得太快了…… 她发现即便她有这个心思，亲情淡了就是淡了。 “那……就是谬阿姨有事找我？” 宋离离看向谬乐蓉，瞥见她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离离便知道没错了。 谬乐蓉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神情犹豫难决。 离离不想浪费时间在揣测各自的心思上，便直言道，“为……副总统夫人的事？” “小离，向巧是你的妹妹。” “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妹妹？” “小离，怎么会呢！你可真的是对向巧误会大了！她对你一直都是很敬重很喜爱的啊！” 宋离离见宋嘉玉面前的杯子空了，立刻起身给宋嘉玉添茶，宋嘉玉连忙起身推诿， “我自己来！” “你是我爸爸，女儿给你添一杯茶，你都要拒绝？” 父女之间，生分到这种地步…… 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一下，宋嘉玉才重新坐下，看着离离给自己添茶…… 这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视线一下就模糊了。 他心中的悲恸，离离无法感受。 “向巧的事，爸爸觉得我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来看待？” 宋离离放下茶壶，随口问了句。 宋嘉玉只觉得唇有些干涩，“离离自己判断，我……没有这个资格给你意见。” 宋离离扯了一下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我知道爸爸一直很喜欢向巧，比起我，向巧要聪明伶俐乖巧的多，重组家庭本来就是会带来许多矛盾和冲突，但向巧能表现出来的大度，宽容，我却做不到，以至于您一想到我就只有头疼，亏欠和无奈。” “小离，不是这样的，爸爸对你是实实在在的有所亏欠，从来没觉得你很麻烦！真的！” “四月初，我和阿年一块儿去了瑞城看望妈妈。爸爸……有多久没有去妈妈的墓前探望了？” “……今年实在是有事情耽搁，往年……” 宋离离抬手打住了宋嘉玉的解释， “我没有要责备您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您……人终归是薄情多，痴情的少，妈妈去世那么多年，如果不是经常看照片，我恐怕也会忘记妈妈的长相。” “您再婚，搬家，我都尊重，可能觉得很让人伤心的一点便是……您对母亲的淡忘。” “这也是一开始我很难接受谬阿姨，接受向巧甚至是弟弟的原因。” “离离……对不起，真的，爸爸这辈子——” “听我说完。” 宋离离浅浅的吸了一口气，继续淡淡的说道， “我不是没有试着接受谬乐蓉和谬向巧，但失败了。这是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 谬乐蓉表情顿时就变了， “离离，你不喜欢我，不愿意帮向巧就算了，说我们蛇蝎心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谬乐蓉，你怕了？怕我在父亲面前说出你们母女对我做过的事？” 宋离离身体往后一靠，看起来倒是更加的轻松泰然。 “也是，你辛辛苦苦把谬向巧培养长大，成为一个那么优秀的女人，不就是想让她成为总统夫人么？” “离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嘉玉听得有些懵。 “宋离离，你这话说的，好像谁想当总统夫人，谁就能当似得。” “宋向巧从小就喜欢温年，我没说错吧？” “……我没听向巧说过。” “她喜欢温年，所以一心想进外交部，进了外交部就可以陪伴在温年左右，你们都相信以她的魅力以及身份背景，不可能征服不了温年。” “可谁知道呢……人算不如天算，宋向巧发现温年和我早就已经结婚，于是她很聪明的把我和温年隐婚的事情告诉了温良宇。” “温良宇老先生何等心狠手辣？他又如何看得上我那么一个狗屁不通的女孩儿？” “宋向巧成功了，温良宇老先生不惜赔掉一个二十年的老司机，也要弄死我。” 宋离离随口说着，宋嘉玉却听得心惊胆战…… “如果不是温年早作准备，我的确活不到今天。” 438 没有把她大卸八块去喂狗，是我最大的仁慈 宋离离随口说着，宋嘉玉却听得心惊胆战…… “如果不是温年早作准备，我的确活不到今天。” 宋嘉玉的目光转向缪乐蓉， “你……和小巧早就知道小离和温年的事？” 面对丈夫的质疑，谬乐蓉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她忙解释道， “小巧的确是听到了类似这样的消息，但她并没有实锤，自然不可能笃定小离和温年早已经结婚。” “所以你们的确是早就知道了。” 宋嘉玉脾气好，性情温和，这是谬乐蓉当初看上他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可现在温润如玉的眼里，透着瘆人的光。 “只是猜测！” 谬乐蓉很是强硬的辩驳道。 “即便是你们的猜测，那小离和温年隐婚的事情是小巧告诉温良宇老先生的？” “我不知道。” 从坚决的否认转变成“我不知道”……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嘉玉，就算真的是小巧把这件事告诉温老先生，那又如何？温老先生是温年总统的亲祖父，让老人家知情，不应该么？” “至于温良宇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离离和温年，小巧又怎么可能知道？如果小巧知道温老先生那么狠，就算是打死她，也不会——” 宋离离连忙抬手打断她。 谬乐蓉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她像是受了十二万分的委屈。 “谬阿姨，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不用解释，我爸爸不是傻子，他看的明白。” 宋离离淡淡说完，而后看向父亲， “说这些，只是想让您能更了解自己的枕边人。除此之外，我倒是不介意再多说一件事，尽管从小到大，谬向巧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坏。” “回安临前，我服役于海军陆战队，后因总统大选被调派至安临保护总统，期间副总统夫人，也就是谬向巧在总统府见到了我，想必这事，她一定和谬阿姨说了。” “没有，向巧嫁给卓庭以后，就很少和我交流了。” “好，但愿如此。”宋离离微微笑。 “谬向巧千方百计的调查我，甚至把我在西林抚养的一个男孩子从西林带到安临，想让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杀人犯。” “……杀人犯？” 宋嘉玉愣了一下。 “我服役期间用的名字是唐小花。我去唐小花家里的时候，她人已经死了，只有一个五岁大的弟弟，唐小草。” “我是不是杀了人这件事放在一边不谈，这是警察的事。谬向巧这样处心积虑想弄死我……” 宋离离扬了一下眉， “不是一朝一夕吧？” 谬乐蓉深吸口气， “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初你死讯传出，小巧丢了在外交部的工作，做什么都不顺利。你说小巧处心积虑的要害你，可是被折断十根手指头的人却是向巧。” “害你？你不是过的好好的么？如今要什么有什么，比起向巧，我看离离你的心机要重得多。” 谬乐蓉义正言辞，一气呵成的辩驳完，看向宋离离。 宋离离听着，就只是听着…… 空气突然就变得安静了。 原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谬乐蓉，表情也有些僵硬， “难道我——” “ok。” 谬乐蓉刚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宋离离又出声打断了她。 什么……ok？ 谬乐蓉有点不明白。 “谬阿姨怎么辩驳我都无话可说。” “我说的是实话。” “恩。”宋离离附和，而后微微勾起唇，轻笑着，“既然我这么工于心计，那么您还觉得我会帮谬向巧？” “……” 谬乐蓉的表情彻底僵硬，该死！她都忘了今天来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这个宋离离…… 宋离离看向宋嘉玉， “这些年，我经历的事情，我和您说的很少，但是，但凡我说出口的，就是真实的。爸，您相信谬阿姨的话也好，相信我的话也好，都随便你。” “如果您今天只是来和我这个女儿叙旧，那么我再让管家多上些茶点，我可以陪您好好聊天，但如果今天您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向巧，那您回去吧。” 宋离离捻起桌上点心盘的一枚坚果，去壳入口，轻轻道， “我没有借此机会把宋向巧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 谬乐蓉眼睛瞪大。 宋嘉玉也听到了宋离离说的话，但，他没有去计较，只是坦言道， “爸爸今天……是来看你的。” 宋离离笑开，“那……我带您去后院转转，就不要窝在这里了。” “好。” 宋嘉玉点头。 宋离离起身，“谬阿姨要一起么？” “……”谬乐蓉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先回去吧。” 此时倒是宋嘉玉先开了口，语气都冷了好几度。 谬乐蓉蹙着眉，只是从这一句话中便听出了丈夫的不耐烦和冷漠，还想再说些什么，宋嘉玉和宋离离已经走出去了。 紧接着管家进来，很是客气的要送谬乐蓉出去。 …… 总统府住宅区的后院，也算是大的看不着边际。 宋离离和宋嘉玉并肩踏在草地上，七月份的天算是热了的，这会儿四点多，后院树荫遮蔽，挡住暑气，吹着小风，倒是惬意。 “孩子几个月了？” 宋嘉玉喃喃着问。 “三个多月。我还以为您早知道了。” 宋嘉玉苦苦的笑了笑， “你不和我说，我上哪儿知道呢……” “……对不起啊，爸。” 宋离离看着地面，脚一步一步踩在厚实的树叶堆上…… “你有啥好对不起我的？” 宋嘉玉咬唇，“一直以来，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在亏欠你，生了你，却没有好好的养育你，重组家庭……到头来也只是我一个人得到满足。” “……” “一直都希望你能和谬乐蓉，和向巧，和小佑能和平相处，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改变心意。爸爸一直都希望你能做出改变，却从来不知道……你一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宋嘉玉的声音有一丝哽咽。 宋离离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那时候你说你去周游世界，爸爸竟然就信了，说关心你，其实也就只是挂在嘴边……” “我不是有意要骗您。那时候我其实是想躲阿年。而且我也长大了，如果我说我去西林当兵，您估计要寝食难安了。” 宋离离轻轻笑道。 “……” 宋嘉玉的喉头滚了滚。 “爸，我知道您爱我，也知道您很爱妈妈，人要为活人活，而不是为死人活，这个道理我明白的。” “……谢谢。” “今天我在谬阿姨跟前说的话，都是真话。我想让您认清她，也想让您知道，向巧从来都不是表面那副良善的样子。” “宝贝……” “……” 宋离离懵了一下，父亲的这一声“宝贝”喊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宋嘉玉脚步顿住，他站定，宋离离也跟着停了下来，她微微侧了个身。 “你现在……过的幸福么？” “……爸爸呢？爸爸现在过的幸福么？” 父女俩这么互相看着，宋离离长得高，遗传于父亲。 宋嘉玉觉得自己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离离，而离离……心里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没有好好的看过父亲。 他发福了。 耳鬓的头发已经全白。 眼周的皱纹一条一条像深深的沟壑。 深邃的眼睛，有些浑浊，浑浊……却又晶莹。 宋嘉玉先移开眼睛，眼里水光晃动，宋离离微微低下头，她伸手握住宋嘉玉的手， “爸，我现在很幸福。” “……” “所以，我希望您也能很幸福。过去的这么多年，我们都不要再计较了。不要说谁亏欠谁，不要说谁对不起谁……不要让我们在未来有限的时间里，连和对方问候一声，负担都那么重，那样……算哪门子父女？” 宋嘉玉说不出话来…… 只有湿润的液体从眼眶里涌出，爬湿他布满愧疚和欣慰的面庞。 她就仅剩父亲这么一个有血缘的亲人…… 她到死都不愿意去理解父亲，到死都在埋怨父亲，如今，从另一个角度去看父亲，也知，不是不爱，只是爱的不多。 可，也足够了。 宋嘉玉冲宋离离张开双臂， “能不能让……爸爸抱抱？” “……” 宋离离的眼睛睁的很大，她倒是没有想到，她和宋嘉玉也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以最平和温暖的目光去看彼此。 人来世间走这一遭，永远都不能忘记，是谁为你做了这个领路人。 她上前迈出一步，轻轻靠在宋嘉玉身上，哪知……这轻轻的一靠换来的是宋嘉玉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 宋离离怔然的听着，不自觉的，眼泪也跟着无声的涌了出来。 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温年就在闪烁着的光影里。 穿着白衬衣，白色休闲裤……懒散自在的靠在一旁的树上，轻轻笑着看着她…… 原本无声的流泪变成难以自持的抽噎。 这恐怕也是阿年……一直想要的吧？ …… 隔日。 宋离离睡到自然醒，起床梳妆。 温年处理完公务就回来了，领着唐小草一起进房间。 宋离离看着小草穿着整齐正式的小西装，愣了一下，“小草……也一起去么？” 439 温府家宴（1） 宋离离看着小草穿着整齐正式的小西装，愣了一下，“小草……也一起去么？” “恩。” 温年点头。 唐小草坐到宋离离跟前， “姐姐，你不想我陪着你一起去么？” “怎么会，瞎想什么呢！” 宋离离抬手摸上他的头，下意识的把他额前的头发撂了上去，额前的伤疤还很新。 唐小草举手拿掉宋离离的手，握在手心道， “不疼不疼啦！” 宋离离笑了出来，而后指着他，严厉道， “以后我不在家，你要是再自作主张跟别人出去，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我没有出去……” 从住宅区到行政楼，倒也的确不算出去，但…… “呀呵，你现在已经学会狡辩了？” “啊，好了好了，姐姐，我错了不行吗？” 唐小草忙笑眯了眼。 温年撑着脸坐在梳妆台另一边好笑的看着这姐弟俩，缘分可真是够玄妙的一件事，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能长得这么像。 “好了，小草，快过来，让你姐姐早点打扮好，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温年朝小草伸手。 小草立刻就跑到温年跟前，被温年抱在腿上。 于是，这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很仔细的看着她化妆。 “姐姐，你不化妆也很好看的。” 宋离离正在刷睫毛，得意道，“我知道。” 这一说完，余光里就见温年和唐小草互相看了一眼，分明露出了讪笑的意味。 “……” 宋离离放下手里的刷子，瞅着他俩。 温年和唐小草也识相，互相捂住对方的嘴巴，光是这一份默契就把宋离离给气笑了。 她嗔了这两人一眼，这才拿起化妆刷继续刷脸。 温年轻轻凑在唐小草耳边道， “我最喜欢你姐姐这样半怒半娇的嗔视。” 唐小草连忙凑到温年耳边嘴边，道， “我也是……简直可爱死了！” “……” 宋离离这耳朵一动一动的……这两人明明压低着声音说话，可她怎么就听得这么清楚呢？ 这听清楚了还得装作没听见似得，多尴尬！ 化完妆，一行三人便出发去温府。 家宴设在温府，路上，宋离离还有些担心， “你们家的人，不会……一个都不来吧？” “那就我们三个人，好好吃一顿大餐。” 温年倒是很自在。 “那……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宋离离眨了眨眼，特意跑到温府去，结果温府没人赴约？ “别瞎操心了。” 抵达温府大门，宋离离才真意识到自己是瞎操心了。 温家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驶进温府，足以确信，不仅是温家嫡系族人都到场，还有叔伯旁系。 他们的车子直接开到主宅大门外，温年牵着宋离离，宋离离则牵着唐小草一并往玄关大门走去…… 巧的是，从另一侧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嘉玉和谬乐蓉，还有宋天佑。 宋天佑比唐小草大四岁。 十四岁的宋天佑已经很高了，他跟在宋嘉玉和谬乐蓉身后，身材细长，皮肤极白，眉目清晰，长得算是漂亮俊秀了。 他和父亲长得很像，不过嘴巴和谬乐蓉一样。 只看上半部分，他和小草倒是一个大模子，一个小模子。 “爸？” 看到宋嘉玉的时候，离离也是一愣，忙看向温年，“你叫了爸爸过来？” “既然是家宴，当然要一起了。” “你怎么都没和我说？” 宋离离皱眉。 “你也没问啊。” “……” 宋离离眼睛危险的眯起，温年忙讨好道，“家宴家宴嘛，肯定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嘛。” 她无话可说，只好忙不迭的对宋嘉玉道， “爸，你们先。” 宋嘉玉笑了一下，“一起吧，我也没来过温府，也不熟悉。小年带路吧。” 这头，温畴出来了，看到宋嘉玉，笑了笑， “嘉玉，快些进来吧。” “好咧，温畴大哥。” 宋嘉玉服役期间，温畴救过宋嘉玉一命，宋嘉玉因伤退役后，也是温畴提拔宋嘉玉到安临任职工作。 这段关系，知道的人很少，温畴和宋嘉玉俩人也没有大肆的去宣扬。 宋嘉玉心里惦记着这份恩情就好，温畴也不可能开口让宋嘉玉回报他什么。 老哥俩先进了屋，紧随其后的便是谬乐蓉，宋离离微微颔首，也算是给了她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 却没想到谬乐蓉不仅没有领情，反而在宋离离和温年面前时，小声道， “你们不放过小巧，我谬乐蓉便不会放过你们。” “听谬阿姨这话的意思，今天是来砸场子的？” 宋离离扬起眉头，好奇的问道。 谬乐蓉扯了一下嘴角， “砸总统阁下的场子？我倒是真没有这个胆子，不过……自会有人去做这件事。” 说罢，谬乐蓉便走了进去。 宋离离微微蹙眉，心下有些不安，温年搭上她的肩膀， “没事的。” “……” “离离姐姐……” 宋天佑在路过她身前时，轻轻喊了一声。 “……小佑，好久不见。” 宋离离弯了弯嘴角。 要说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宋天佑倒也算一个，尽管她觉得他们俩一点儿也不亲。 对于宋天佑，离离其实也不算多了解，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但她知道，宋天佑和谬乐蓉，谬向巧是不一样的。 他没什么话，年纪轻轻的……面容也清俊的很，就是总给人一种很老沉的感觉。 “快跟着爸爸一块儿进去吧。” 宋离离对宋天佑说道。 “离离姐姐，他是谁？” 宋天佑突然问道，宋离离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唐小草，惊讶于宋天佑竟然关心唐小草。 “我叫唐小草，离离是我的姐姐。” 没等宋离离开口，唐小草已经兀自开口，他直视着宋天佑。 宋天佑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冷漠的视线移开，进了屋子。 宋离离有些不明所以，唐小草扯了扯宋离离的手， “姐姐，我们也进去吧。” “……好。” 宋离离应了声。 温府的豪宅看似朴素低调，但豪宅就是豪宅。 一个宴会厅足以容纳数百人。 440 温家家宴（2） 一个宴会厅足以容纳数百人。 此时里面放着三张长桌，每一张桌子可以入席十六人。 温年领着宋离离，向她介绍着温家的人，即便知道她都认识。 看着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从她眼前刷过，无论几年过去，感觉都还是很玄妙的。 即便以前离离和温家人的相处少之又少，但那仅有的相处没让离离产生过好感。 “您好，您好，您好……” 宋离离微微点头，一个一个打招呼过去，手搭在温年的手腕上。 穿着青灰色棉麻的裙子，腰身比较宽松，搭着一个小的肩衣外套。 她身材修长，即便不穿高跟鞋，只着一双当季流行的平底鞋，也足够彰显她较好的气质。 宋嘉玉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站在温年的身边，没有丝毫怯意和慌张。 许是这几年她在外头当兵，和过去如温室里花朵般那样娇弱美感不同，平添了许多英气。 他欣慰…… 他不是个称职负责的父亲，但温年……无形之中却做了许多本该由他这个父亲来做的事情。 …… 来参加家宴的除了宋嘉玉一家，其余的便都是温家人。 温良宇只有两个儿子，却有三个兄弟姐妹，温良宇下面的直系亲戚不多，但旁系亲戚着实也不少。 温家百年来都是g国的名门望族，在出了温良宇这个总统后，家族发展达到鼎盛。 庞大的家族体系在平日里只露出冰山一角，到了家宴时，那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温姓大人物们就都冒了尖儿。 “小年，你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娶了妻子，让我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连人情都来不及出。” 在温年面前开口的是小叔温凌，和温畴不过相差两岁，可就因为长幼有序，一直以来得到温良宇更多关注和重视的便是温畴和温年。 “小叔来这一趟就是给小侄最大的人情面了。” 温年伸手，让温临走里面入座。 纵使那一日温畴对温年要举办家宴的事情很是嗤之以鼻，甚至表现出不配合。 但今日看情形，真的敢明面上不给温年面子而缺席的人，还真没有。 “现在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吧？” 温年小声对宋离离道。 “可惜，他们不是给温年面子，是给总统阁下面子。” “渍，你会不会太尖锐了点？” 温年露出一脸被她打击的表情。 宋离离兀自笑了笑。 三张长桌并无异样，每个座位上都有入席者的名字，中间是主桌。 温年和宋离离坐在主桌右边的第三第四个位置，唐小草坐在离离身边。 前面是温畴夫妇，正位是温良宇。 坐在温年离离对面的是宋嘉玉夫妇和宋天佑。 “那个就是温年的妻子？皮肤怎么那么黑啊？” “说是在部队里当了几年兵。” “渍渍，长得倒还行，就是看着挺粗糙的……” 粗糙？ 宋离离耳朵竖起，扬起一条眉毛，她没有听错吧？ “不过看着挺普通的，感觉没有那一次婚礼上，温年说的那么好。” “好与不好是其次，漂亮不漂亮另说，就冲老家主的脾性，温年忤逆他娶来的媳妇儿，无论如何是不会受待见的。” “是啊，就算这小年当了总统，也还是老家主的亲孙子。婚姻是家庭的事情，国家地位权力再大，将来都是要回归家庭的……” “嘘……且看老家主和阿畴怎么应对吧。” 众人的小声非议，温年和宋离离都是听进耳朵的。 离离兀自扯了一下嘴角，这一微小的动作倒是让温年惊喜。 显然，大家再怎么念叨，离离都没有放在眼里。 “上菜吧。” 温良宇对一旁的侍者道。 他看向温年， “你不是有话要和大家说么？说吧。” 温良宇倒是直截了当，冷着一张老脸，耸了一下肩。 温年点了点头， “今天举办家宴，是我的主意，目的是就想借着机会向大家宣布两件事。” 他拉开椅子，起身，冲宋离离伸出手，拉着她站起来， “第一件事，这是我太太宋离离，介绍给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认识，希望以后大家能把我的太太当成自家人。我太太怀孕三月有余，不能饮酒，就由我来代劳敬大家一杯。” 温年举起面前的红酒杯，很是温柔的看向离离，仰头轻啜一口。 温良宇深吸口气， “你让我们把她当成自家人，可你们结婚的时候，却连双方父母都不通知一声，这算是尊重双方长辈么？” “祖父，当初是您把我送去瑞城的军区大院生活，我和离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生出情愫应该也不难理解吧。” “我不能理解的是你擅作主张！连婚姻大事都不和父母商量！” “如果和您商量，您会允许我与离离结婚么？” 尽管温良宇质询他时言语激烈，但温年却是带着些玩笑似的语气反问，温良宇这一生最注重颜面，如果让他在家宴上颜面扫地，那以后离离的处境就更难了。 “不会！所以你明知道我不会同意却瞒着我们这么做，那不就是完全不把父母长辈放在眼里么！” “爸……爸……” 萧紫烟连忙小声劝阻温良宇，不想在这家宴上看到祖孙俩吵的面红耳赤。 “祖父不接受离离的原因，我能好奇的问一句么？” “你是总统！她是什么？！” “她是我宋嘉玉唯一的女儿。” “……” “……” 宋嘉玉直着腰，目光缓缓转到温良宇的身上， “温老先生，您当着我的面质询着我的女儿是什么？我真不敢相信。” “……” 温良宇一时嘴快，把宋嘉玉在场的事情给忘了。 一直以来，他都不怎么看得上宋嘉玉，他当年从瑞城来安临任职，是温畴提拔的，而后和谬家的女人结婚，才一步步爬上来。 所以对于这个安临市长宋嘉玉，温良宇倒真的是一直没放在眼里。 要说他的另一个女儿宋向巧，温良宇倒还有些印象，长相甜美，颇有心机，后来嫁给卓庭也算是本事了。 至于宋离离…… 那不过是在瑞城军区大院儿里长大的，一个普通退役士官的女儿！ 又怎么能和那些有着百年家族历史的名门望族之后相提并论！ 441 温家家宴（3） 至于宋离离…… 那不过是在瑞城军区大院儿里长大的，一个普通退役士官的女儿！ 又怎么能和那些有着百年家族历史的名门望族之后相提并论！ 温家的儿媳妇，温家的女婿，没有一个出身如此平凡普通！ 宋嘉玉能成为市长，多半是运气和人脉，当然，这也算一种本事。 可这宋离离呢？ 什么海军陆战队的中尉士官？ “请宋先生原谅我之前不当的措辞，我只是觉得温年的妻子应该是一个德智体美的顶尖名媛，应该是有悠久家族历史传统的名门望族。贤淑有智慧，漂亮有才气，而不是一个只知道扛着枪炮上战场的女战士。” 温良宇这话说的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宋嘉玉眯起眼， “温老先生真不知道是哪个世纪的老古董。” “……” 宋嘉玉轻飘飘的一句反驳让宋离离和谬乐蓉都吓了一跳。 在座的其他人心下也都怔愣了两秒钟。 宋市长的脾性向来温厚，他竟然能说出这种刻薄又戏谑的话。 “宋先生，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们温家历来如此，您的女儿也许很优秀，但入我温家的大门，还不够格。” 温良宇冷脸冷声道。 这话音刚落，宋嘉玉却立刻站了起来，动静不算大，但近一米八的个子突然拔起来相当惹人注目， “温良宇老先生，我和您的交集很少，但我和温畴先生是战友，说起来，温畴先生一对我有救命之恩，二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也不该在温家的家宴上让您下不了台。” “但，人和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大家话说难听点没关系，左右就把想法铺开来。” 宋嘉玉微微抬起下巴，他扫视了一圈坐在宴客厅里的人，语态平和，声音却很洪亮道， “就算老家伙们不甘心，不承认，这个时代也已经是以温年总统，以我的女儿离离为代表的年轻人的时代，他们有个性，有主张，他们对待婚姻，对待亲情，对待传统都有自己的理解。” “温老先生就算列出一千条你的孙媳妇儿该是什么样儿的，最后娶回去要共度一生的人却不是你。” “如果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对的，那么温年，我们g国最年轻的总统，怎么没有照做？” “以门楣，以阶级去判断婚姻，去衡量感情？我们的社会难道是要不断的倒退？” “我的女儿很优秀，她凭自己的能力走出了她自己的人生，没有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走父母铺好的路！” “我的女儿，保家卫国，无畏无惧，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她优秀到这种程度，何需进你温家的门？” 宋嘉玉拧起眉，不解的看向温良宇，而后继续道， “我倒是希望温老先生能记住您今天说的话，不要让我的女儿宋离离进你温家的门。我只希望她和她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是温年的太太就够了，你们不喜欢这个儿媳妇是你们自己的事。” “小离……” 宋嘉玉喊了宋离离一声。 宋离离咽了一下口水，应了声，“爸……” “我希望你不要生爸爸的气，这么擅作主张的发言。” “怎么会……” “爸爸不称职，如果多关心你一点，多注意你一点，不至于现在才知道你和小年的感情这样深厚。” “……没有。” 离离喃喃一声。 “那日婚礼你没有来，爸爸其实准备了好多话想和你说，结果没有机会，现在……那么多的话到了嘴边倒是真说不出口了，但有一句话，爸爸想告诉你。” “爸，您说。” 宋离离忙应道。 “和温年在一起后，你要学着做一个好妻子，以后也要学着做一个好妈妈，但你记住，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妈妈并不代表你要磨灭掉你自己的个性，不代表你要去讨好谁，迎合谁！这婆家人如果不待见你，以后就少走动，不来往，娘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来！” 宋嘉玉说完，人坐下。 宋离离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听着，心头流淌着丝丝暖意，目光紧紧看着因为恼怒而涨红了脸的父亲。 慢慢的，她露出浅浅的笑容，笑意盛满眼底，盈出些许水光。 “恩！我记住了，爸爸！” 她大声应道，用整个宴会厅都能听到的声音。 “总统阁下，我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我刚才说的话，希望您也能听进心里去。” “爸，您放心。总统有任期，但您的女婿没有。” 温年这一声“爸”改口改的很是灵活。 宋离离瞥了他一眼，“叫的这么顺口？” “那当然。” 他小声应。 宋嘉玉父女俩这一来一去唱的这一出出，让温良宇和温畴面色铁青。 萧紫烟一看这形势不妙，连忙笑道， “宋先生，您先别急，我父亲也只是被阿年和小离离擅自结婚的事情给气到了，才会说出这种话，眼下小离离都已经怀了我们温家的孩子，这桩婚事，我们怎么都会接受的。” 宋嘉玉没好气道，“但愿如此吧。” 萧紫烟见丈夫似乎有话要说，连忙在台子下面握紧温畴的手，制止他把事情越闹越大。 她笑眯眯的看向温年和宋离离， “你们俩也真是的……阿年，你不是说要宣布两件事么？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温年抿了抿唇，目光看向身边的唐小草，笑意温和， “第二件事，我要收养唐小草，就是我身边的这个男孩子。” “……” “……” 原本就安静的宴厅，此时更安静了。 就连宋离离都被温年这一句话给吓了一跳。 他……又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 “以后，他跟我姓，姓温，我给他取名勋，叫温勋。” 宋离离慢慢看向一时间有些无措的唐小草，唐小草这会儿也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温勋…… “哐！”“吱——” 温良宇猛地站了起来，带倒了面前桌上的碗筷，椅子被后推，在地板上发出难听的声音，昭示着他的不满和愤怒！ 442 温家家宴（4） 温良宇猛地站了起来，带倒了面前桌上的碗筷，椅子被后推，在地板上发出难听的声音，昭示着他的不满和和愤怒！ 温家老家主的怒气的确非一般人能承受。 “亏我这个老家伙身体尚且健朗！人还没死！不然，看到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九泉之下我都无法安息！” “阿年，你让和你毫无关联的人改姓温，又完全不和爷爷，爸爸商量，的确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萧紫烟已经感觉到温良宇不仅仅是生气，恼怒那么简单了。 整个厅里弥漫着的空气俨然是一个战场似得。 “以后温勋会和我还有离离一起生活，改姓温，对他有好处。你们不需要把这件事上升到家族荣辱，上升到老祖宗的高度。” 温年淡淡道，已然称呼唐小草为温勋。 温良宇铁青着一张脸，目光死死的瞪着温年，萧紫烟余光瞄了一眼，抿了抿唇，她忙越过温年，小声对宋离离道， “小离，你劝劝阿年，先不要这么激进，彻底激怒爷爷，对阿年，对你，对你们的以后，都不会有半点好处。” “……” 宋离离静默着。 萧紫烟眉头蹙紧，“你难道真的想让阿年和他的父亲，祖父彻底闹翻么？” 宋离离看了眼温年，又看了眼茫然的唐小草，而后定定的对萧紫烟道， “我尊重并支持温年的所有决定。” “……” 萧紫烟极其漂亮，半百的年纪看起来却还是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温年的漂亮，像萧紫烟。 宋离离的话让萧紫烟震惊，她又多定睛看了宋离离两秒，仿佛这多出来的两秒才让她了解宋离离。 尽管是小声交谈，但同在一张桌上，温良宇也不可能听不见。 四年前，在他的寿宴上，他精心策划都没能要了这女孩儿的命，也算她命大。 当时，他就知道这个叫宋离离的女孩儿不简单。 二十岁的年纪就敢和他叫板，当时便已经渐露锋芒。 温良宇只恨没有一次性解决掉这个女人，才出现眼下这种局面。 至于温年…… 已如成年雄鹰，翅膀坚硬，不再那么容易折断了。 他看着温年，自己打心眼里最喜欢以及最寄予希望的孙子…… 温家的子孙都很优秀，但温年却是万里挑一。 自己亲手培养出来，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亲眼看着他坐上高位，拥有权势，现在却又要他亲手去摧毁…… 说不心痛，不可惜是假的。 但是，不为自己所用的棋子，终究是一颗废棋。 “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只要我温良宇活着一天，温家便不会承认宋离离这个儿媳妇，更遑论什么温勋！温年，你最好有这个能力保护好你的妻子！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还太嫩了点！” 温良宇摔了自己眼前的杯子，愤然离席。 温畴和萧紫烟立刻跟上…… 慢慢的，宴会厅里便只剩下约莫一半的人，这些人坐定着，似乎就没想过离席。 温家，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分为两个阵营。 443 温家家宴（4）四千字 “生活是你们自己的。就算这宴厅里只剩下你们两个人，也希望你们能坚持去做你们认为值得的。” 宋嘉玉站了起来，举起自己酒杯敬温年和离离， “我不适合讲这种话，毕竟，我自己也算是生活的失败者……” “爸，谢谢。” 宋离离阻止他的妄自菲薄，她凑上前，以果汁代酒碰了一下杯子。 “爸，谢谢。” 温年也说了一句，“我和离离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长辈了呢。” 宋嘉玉轻轻摇头， “小年，别说这样的话。” 温年笑笑，明白宋嘉玉的意思，他噤口，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离离先坐下，温年兀自添酒敬在座所有人。 “难得一聚的家宴，弄成这样，是温年不好，还希望依旧在场给温年留面子的兄弟姐妹，叔伯姨婶能原谅我。” “你又没做错什么，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开口的是温年的三爷爷，温良宇的弟弟温良逸，老一辈的四个兄弟姐妹，还留在宴席上的就只有温良逸。 他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一饮而尽！ “爸！您少喝点儿！” 一旁温良逸的女儿连忙劝道。 “平日里你们禁我酒也就算了，今天这么高兴，你们还不让我喝个痛快？” 温良逸说完便又把酒杯里添满了酒。 温年见势轻笑，宋离离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声嘟囔了句， “老酒鬼三爷爷……” 温年惊讶，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牵起宋离离的手一起走到温良逸跟前， “三爷爷。” 温良逸单眉挑了一下，他站起来，双手小心举着斟满的酒杯，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温年的杯子， “话都在酒里，三爷爷就不多说了啊！” 说罢，仰头“咕噜咕噜”，一杯酒便又下肚了。 小姑连忙绕过来，“爸，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 “好好好，我把杯子里剩下的这几滴喝干净就不喝了，行吧？” “诶，您真是嗜酒如命，医生嘱咐的都忘脑后了……” 小姑在一旁念叨着。 宋离离看笑了，印象中，温家出本家温良宇一系，还有三大系。 温家统共加起来也有四十多号人，却只有温良逸一系和其他人不同。 “阿年，离离，见笑了。” 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小姑温沁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和大度。 “三爷爷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说戒酒嘛？” “你看这样子像是戒成功了么？” 小姑摇了摇头，一脸拿这个孩子般的老人没辙。 “温年哥，你这次可闯大祸咯！” 整个身体连着椅子往后倾靠，露出一脸看好戏讪笑的正是小温年五岁的堂弟温言，他细瘦的胳膊垂在椅背后方，调皮的晃着。 温年眯起眼， “你这样和我说话，算不算也在闯祸？” 温言立刻瞪大眼睛，求救似的望向父亲温和，“爸，这家宴是温年哥提出来的吧！他现在把总统的威风带到家宴上来，是不是有点……呜呜！” 这头温言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年已经走到他后面捂住了他这张嘴， “小温言，你二十五了吧？” “唔唔！” “还没找对象吧？” 温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别急，堂哥从明天开始就帮你安排相亲。” “唔唔！唔唔唔！” 温言一脸的抗拒，强硬的目光里渐渐透出他的服软：我错了错了。 温年这才松开他的嘴，特别小声的嘀咕了句，“暴力执法……” 被三爷爷和这小温言一闹，原本僵持的气氛突然就活跃了起来。 三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一个是养子，共四个孙子，一个孙女，一个外孙。 算是为温家的人口数量贡献了一份大力。 “这算算……也就二十一个人了，来来，大家挤挤，就挤这一张桌子就好了！” 温良逸环顾四周一圈，而后张罗着招招手，把剩下的二十一人拉拢到一起。 虽然长桌只有十六席，但座位是很宽敞的，佣人帮着把椅子挪了挪，多五个人也没觉得拥挤，相反的，原本坐的远的，还拖着椅子往中间靠靠。 温年和宋离离也没想到……场面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除去三爷爷一家，宋嘉玉一家，还有二叔温凌的女儿温璇一家四口，加上离离，温年和温勋，一共二十一人。 两人坐在右边靠上位连在一起的位置。 佣人斟酒，添果汁，把所有碗筷用具都换了一遍。 三爷爷趁着温沁照顾外孙的空当，把杯子里的雪碧偷偷换成了白酒，还作势让看到的人保密。 他举起好不容易偷着的白酒站了起来， “来，小年啊，离离，对吧？” “三爷爷。” 宋离离和温年也赶忙站了起来。 “哪，三爷爷可和那些老顽固不一样，我在这里说我大哥的坏话，你们没人会泄露出去吧？” 温良逸貌似谨慎的问道，惹得哄堂一片大笑。 但就连宋离离都知道，三爷爷什么时候怕过温良宇？估计是巴不得自己说的每一句坏话，最后都能传到温良宇的耳朵里吧！ “好好的一桩喜事，就因为脱离了我大哥的控制，就要把喜事变成丧事么？他这一生要的是面子！是权利！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人活这一世，如果只追求这些东西，不会觉得冷么？” “把希望，追求寄托在儿子，孙子身上，我大哥那一套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 “我要你们记住，你们出生在温家，不是你们自己决定的，但你们的人生，一定要自己做主！和温家无关，温家能给你们庇佑，给你们光芒，却给不了你们自在，给不了你们自我。” “……估计你爷爷听到三爷爷说的这话，能气到吐血。” 宋离离小声对温年说道。 温年凑在宋离离耳边小声嘀咕，“所以我最喜欢三爷爷。” 宋离离睨了他一眼，而后道，“这么巧，我也是。” 也许对许多严苛的父母来说，三爷爷的这一套不过就是冰糖苦莲，舔着甜，可真的吃进嘴里，却不那么容易下咽。 可真的只有极少数的长辈能明白，生活本身就是苦莲，如果连冰糖都不裹，孩子得多苦。 “温年，这个家宴，你弄砸了，但你做出的两个决定，三爷爷没有反对你的理由。所以我支持你。” “温年哥！我也支持你！” 温言乐呵呵的举高酒杯，这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纯真大男孩。 “我也支持你们。” 温沁站了起来，慢慢的把温良逸手上那杯白酒拿走，把自己手上的白开水换给他，“爸，你这花招也耍的太没技术含量了。” 温良逸嘴巴动了动，很是垂涎的看着那杯白酒，“你妈妈在的时候，就不会这样虐待我……” “……我只是遵医嘱好嘛！” 温沁无奈了，拿走他的一杯酒便成了虐待。 “哈哈哈！” “小沁，你换个小点的杯子给爸爸尝一点儿嘛，大爷爷这里的酒都是上等的，你让爸怎么忍得住？” “不行！刚才已经喝了两大杯红酒了！” 温沁严厉的很。 温良逸撇撇嘴，轻哼一声，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啊……！” 他十分满足的叹了一声！像是饮下一杯佳酿，惹得温沁都狐疑自己亲手倒的那杯是酒还是水了！ “是水。” 温年笑着说道。 温沁听罢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父亲，“您真是……” “做嘛子！喝不让我喝，想象一下都不行啊？” “哈哈哈！”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行行行，随便您怎么想！” 温沁真心拿父亲没辙。 “啊，还有……温勋，对吧？” 三爷爷看着五大三粗，但心思可细腻着呢，慈祥和蔼的目光转移到了温勋身上。 温勋对自己的这个新名字还不习惯，但是…… 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恩！” “叫……三爷爷。” 温年算了一下辈分，他收养温勋不是要他当儿子，这么多年，他叫离离姐姐，叫他哥哥，那就这么叫下去好了，他还是弟弟。 “三爷爷好！” “温勋啊，今天这场面把你吓坏了吧？” “不会，没有的事。” “恩？”温良逸眉头高高扬了一下，对温勋的回答感到惊讶，“刚才大爷爷那么凶的呵斥，你不害怕？” “大爷爷喊得越是凶，不正是越说明他拿温年哥哥没有办法么？” “……” “三爷爷，谢谢你！本来我还以为大爷爷走了以后，我连饭都不成了呢！” 温勋说的话可不只是让温良逸沉默了片刻，整张桌子上的人都安静了，良久，温良逸才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这小子……不凡啊！” 三爷爷夸温勋，宋离离和温年心里便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 “温年，你眼睛够毒的嘛！” “温勋五岁时，亲姐姐死了，是离离收养了他，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照顾，前些年，离离在西林军校就读，温勋便跟在她身边，他从小就乖巧听话。不似一般的孩子有很多脾气。” “我不是因为温勋聪明才收养他，既然当初离离做了要对他负责的承诺，以后我和离离一起生活，照顾温勋就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这件事，事先我的确没有和祖父，父亲母亲商量。” “就算事先和他们商量，结局也还是一样。” 温良逸表示自己真的很了解温良宇以及他那儿子，附和道。 温年点头， “是。” “话说，温年哥，你和离离嫂子到底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温年轻轻笑， “你嫂子二十岁生日那天，” “……” “……” 温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惊觉，“那你们岂不是都已经结婚……” “快五年了。” 听完这个数字，温言无声的冲温年竖起了大拇指——服！ 众人笑。 你一句我一句，宋离离和温年像是两个被采访的中心人物，问题接连不断…… 宋离离时常会被温言的笑语逗乐。 她和温年互相看看，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家宴上，还能收获到祝福和支持。 桌子下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听着台面上的人谈天说地。 宋离离扣着温年的手，轻轻道，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些先离开的人一定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传出去……到时候，你们温家的面子……怎么说都是g国豪门……” “豪门的面子……有什么用？能给我一个像样的家么？” 温年微微低头看向离离，浅浅的说道。 宋离离回望着他…… 如果没有重活一世，她可能真的不知道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不知道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总统又如何，他只想要一个……像样的家。 ……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大家才纷纷离席。 温年和宋离离站在门口送人，温良逸被温沁看的那么紧，却还是喝的微熏，被儿子架着离开。 温良逸的长子温筠退回到温年跟前， “你爷爷绝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亲情在他眼里，并不值钱。” “……” “我不是要挑拨你和你爷爷的关系，只是善意的给你提个醒，如果遇上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们。” 温良逸口中的“我们”指的应该是温良逸这一大家。 “我虽然只是你堂叔，但温家有你这样的后生，我打心底里叹服。” “堂叔，我知道，谢谢你们。” “还有……离离。” “恩？” “不要听温良宇说的话，你很优秀，没有几个女孩儿像你这样，在最灿烂的年纪里穿上军装。” “……” 宋离离抿了抿唇，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去。 “家宴中，你是宋离离，是温年的太太，但到了总统府，你就是总统夫人。” “堂叔，我明白。” “以后的日子，道阻且长，打起精神来！我们都等着你肚子里的“小捣蛋”出生，恩？” 堂叔在宴席上几乎没怎么说话，此时说的仅有的几句话却足够她和温年感动一阵。 送走了宾客，宋嘉玉和谬乐蓉也准备走。 宋天佑跟在他们身后，他在经过宋离离面前时停住了，他仰着一张小白脸，望着宋离离…… “怎么了？” 宋离离眨眨眼，看得出宋天佑有话要说。 “你把他当成亲弟弟，那我呢？” “……” “我才是你的亲弟弟，不是吗？” 面对宋天佑的质疑，宋离离一脸懵。 444 青罗的尸体找寻未果 “我才是你的亲弟弟，不是吗？” 面对宋天佑的质疑，宋离离一脸懵。 然而懵的又不只是宋离离一人，还有谬乐蓉和宋嘉玉。 “你姐姐不喜欢妈妈，自然不会把你当亲弟弟看。小佑，我们回家吧。” 谬乐蓉催促着说了一句。 宋离离眸子眯了一下，“小佑。” 宋天佑被谬乐蓉推着往前走了两步，随着宋离离喊他的声音出来，他的脚固执的又停了下来。 谬乐蓉眉头又跟着蹙紧。 宋离离走到宋天佑跟前，她蹲下来， “你是我的亲弟弟，所以你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另外一个姐姐，但小草……温勋一直以来就只有我。” “……” 宋天佑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宋离离露出浅浅的笑，伸手去抚摸他的衬衣领子，把他领头上的褶皱抹平， “可能你现在不懂，但将来有一天，姐姐希望你能明白，血缘关系固然亲密，但有些感情是凌驾于血缘关系之上。” “离离姐姐，你从来就不喜欢我，对不对？” 宋天佑抿着薄唇，十四岁的少年，脸庞上是稚气未脱的俊气。 他很好的继承了父亲和谬乐蓉面貌上的优点，随着年纪慢慢增长，五官上的优点会愈发突出。 “你不喜欢我妈妈，不喜欢二姐，也不喜欢我。” 宋离离轻轻摇头，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不能单凭喜欢与不喜欢这两个词来判定的。小佑，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很排斥你所出生，长大的这个家。你所生活的这个家不是我想要的。” “也因此，即便你和我有血缘关系，我也不太关注你。总想着，你应有尽有，怎么会缺我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姐姐……” “我缺！” 宋天佑冲她喊了一声！ 紧接着氤氲着的水汽充满了他黑葡萄似的眼睛。 “……” “离离姐姐，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 宋天佑拢起眉头，像陷入了困境。 说完，他迈开腿就率先上了车。 宋离离蹲在那，久久没有动静，谬乐蓉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身体故意撞了她一下！ 这一撞让宋离离顿时戒备起来，温年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在她身后护着她。 她转过身，看着匆匆走远的谬乐蓉，瞳孔越缩越小，缩成了一个黑点。 宋嘉玉深吸口气，谬乐蓉敢公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见，以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多过分。 他轻叹一口气， “小离，阿年，爸爸先回去了。” “……恩。爸爸，您慢走。” 宋离离说道。 温年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送爸爸。” 他紧跟到宋嘉玉身后，宋嘉玉的步子很慢，似乎就在等着他跟上来。 “爸……” “阿年，这段时间不要和离离回家。” “……” “我有一些家务事要处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等处理好，我再邀请你们来家里，爸爸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饭，总统阁下……不会嫌弃吧？” 温年轻笑， “我还记得在瑞城的时候，您回家给离离做饭，离离拖着我来蹭饭……你做的饭那么好吃，我怎么可能嫌弃？” “哈哈哈哈……还记得呢！” 宋嘉玉拍拍他的肩膀，对温年甚是满意。 上车后就摆手让温年回去了。 司机开车…… 车内的氛围却安静的很是诡异。 宋天佑兀自坐在后座右窗的位置，很是忧郁的看着外面……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宋离离？” 谬乐蓉憋了很久才开口问宋天佑。 “你知道我什么？” 宋天佑别过头看她，反问。 “什么叫我知道你什么？你是我儿子，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养你这么大……” 谬乐蓉立刻老生常谈道。 而宋天佑却已经把头重新别了过去，眼底沉沉的，仿佛就是十几岁叛逆年纪经常出现的忧郁颜色 。 谁也猜不透少年的心思。 谬乐蓉数落着宋天佑，却不知宋嘉玉闭着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她那有意无意撞离离的一幕…… 回到宋家，谬乐蓉刚下车便接到了谬家的电话， “爸！恩，我刚到家，怎么样？向巧她——”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听着电话那头的无能为力和叹气声…… “如果您都不帮她，她可能真的会被卓庭牵连死！她可是您的亲外孙，您……” “卓庭已经无罪释放。” “你说什么？” “乐蓉，我和你说句实话，向巧出不来了。我不知道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怎么得罪的总统，也不知道向巧这丫头当初死命的攀上副总统做什么，卓庭那老家伙是向巧能控制的住的么？” “既然卓庭能出来，为什么向巧出不来？” “卓庭能出来不是因为罪名不成立，是因为他找了替罪羊，他以前那些见不得人的案底，温年要么不翻，翻出来就是要他死。” “不可能的！卓庭怎么可能让宋向巧做替罪羊？温年又不是傻子！” “这个，你应该抽空去问问你的女儿，都自以为是的做了些什么。” “……爸？爸！” 谬乐蓉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面色惨白，宋嘉玉让宋天佑先进屋，他站在玄关处等谬乐蓉。 “嘉玉！向巧这次真的……” “谬乐蓉。” “……怎么了，嘉玉，这么严肃？” “我们离婚吧。” “……” ———— 家宴结束，温年扶着自己的妻子上车回总统府。 温府三楼，温良宇和温畴就站在窗口，看着他们离开。 m国的内战，政府军一反劣势，对反叛军进行毫不留情的军事打击。战况激烈，但战势却很明朗。 陲海群山的战役以政府军的胜利告终。 只是青罗的尸体却一直没有被找到……这成了赤罗的一块心病，成了在逃反叛军心里的种子。 陲海大瀑布日复一日的气势磅礴。 而瀑帘里的山洞却无人知晓。 “哼哧哼哧……” 一个十来岁女孩儿拖着一袋子水果和栗子从另一个很小的洞口钻进来。 山洞里有一处用蒲席花草铺成的软垫。 “吃饭啦吃饭啦！” 女孩儿的声音空灵，回荡在山洞里犹如天籁。 靠在软垫上的人，睁开幽蓝的眼睛，顶着一头蓬松的银白色卷发，赤着遍布伤痕的精壮上身，冷情的视线落在走过来的丑女孩身上。 445 米香——陲海篇 完 扫了一眼后，他的视线便收了回来。 她叫米香，是唯一一个发现他在这山洞里的人。 说是有十岁，但看着就巴掌大似的。 她右脸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占据着四分之一的脸，恰好绕在右眼眼周，像一只上色不均匀的单眼熊猫。 他打心底里嫌弃她丑。 米香把食物拖到他面前，手一松，不大结实的布袋子落在地上，几颗烂苹果滚到青罗眼前。 “我去接点水帮你洗果子！” 米香说完乐颠颠拿着一个木盆，木盆又老又旧又笨重。 两只小胳膊捧着盆从瀑布口边上接了半盆水，而后晃着回来了，走一步就有一些水倾倒出来…… 青罗依旧冷着一双眼，定定的看着这只单眼熊猫，她正乐呵呵的冲他笑，惹得他浑身不自在。 “砰”！ 她重重放下木盆，水又洒出来些许。 捡起滚落的烂苹果扔里头，很仔细的洗，把烂掉的那一部分抠干净，青罗看的频频皱眉。 米香双腿盘坐在地上，一边洗苹果一边说， “我家里没有果园，村里的医生说，受伤了的病人要多吃水果！这是我从苹果园家的老伯那里讨来的，有一点烂，但是烂苹果很甜的。” 她穿着很粗糙的布衣，并不合身，看起来像是哥哥姐姐穿剩下来的。 “哪！给你！” 她洗好一个苹果，伸长手把苹果递给青罗。 见青罗不接，她就站起来走到青罗面前，固执的把他的手掰开，把苹果放在他手里， “我手洗的很干净了，没有细菌了，你吃吧！” 青罗抿了抿唇，这才勉强啃了一口。 米香从进来就忙个不停，别看小胳膊小手，做起事来井井有条。 她从拖进来的麻袋里把东西都翻出来，有干净的粗布衣裳，有一袋熟的栗子，还有一些香蕉，番茄和梨子。 看着东西源源不断的被拿出来，那一袋子比他想象中要重许多。 “啊，还有这个！” 米香从袋子最里面掏出来五个大馒头， “给你吃这个，吃这个会比较饱。” 青罗淡淡的看着她一个人在那拿来拿去，自言自语。 她今天拖进来的东西有点多。 “这两天我要在家帮着做农田里的活，所以可能来不了了，这些东西你省着点吃哦！忙完活我再来。” 她帮着做农田里的活？ 说完，米香就往她钻进来的那个洞走去，青罗嘴动了动想叫住她，却还是没有出声。 他看着散在自己周围的食物和很简单粗糙的日用品。 这是他掉下来的第十天。 宋离离射出的那一枚子弹并没有打中他，他只是顺势去躲，没想过自己真的躲掉了，那十分之一秒，子弹就在自己眼前擦过，带着火星子和灼热感。 躲过了子弹，却也并没有想过自己就能活下来。 谈不上万丈深渊，但当时坠崖的高度是足以毙命的，更别说底下湍急的河水。 可他偏偏就撞到了崖壁上的树枝，这一次缓冲救了他的命，之后落进水里，被冲到了大瀑布前。 他解开腰带上的自救绳，勾住一侧的悬崖，才没有被大瀑布给冲死。 在发现大瀑布后有一个山洞后，他就悬着绳子，冲进瀑布里，期间因为瀑布的冲击而没能抓紧绳子，手掌被磨出深刻的血痕。 左腿骨折，右腿大腿有一条的十多厘米的血口子，手臂和身上也都是淤青和伤。 没了行动力，就算躲了进来，可能也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哪里知道在他昏迷两天后，醒来便看到了那一只单眼熊猫，米香帮他包扎了伤口。 尽管骨折的左腿被她胡乱用绳子绑住后，以后可能很难再接回原样，她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只是…… 她撑着下巴流着哈喇子笑眯眯看他的丑态，实在是让他很难心生感激。 “啊！你醒了啊！你叫什么名字啊，你长得真好看啊，你一定就是我的王子！嘿嘿！” “……” 这是他醒来后，米香对他说的话，以至于他之后每每睡觉做梦都会被这句话给吓醒。 第十天了，她几乎每天都来，但待在这的时间都不长。 陲海群山区有很多的山村，是m国相对比较落后的区域，因为山路不通，政府也一直没有针对这一块儿区域提出规划。 山民们甚至可以说是还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 他带领十字军入驻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把整个群山区域都垄断，没有那个技术，人力甚至是财力，他只是择取在各个方面都比较适合驻扎和运输的区域。 三个大村，男的被要求加入十字军，把女人和孩子赶上山，禁止他们和外头通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死了很多人。 他不知道米香生活在哪个村落……这里很安静，但是前几日还是隐约能听到远处的炮火声。 米香还说是有人在放烟花……要么只是她不懂，要么那一整个村子都是封闭的，压根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十字军会战败。 宋离离给政府军提供情报，温年是g国的总统，驻守在陲海领导的铃兰和灰眼不是对手。 待在山洞里的这些时日，青罗倒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狼狈，毕竟比起幼时在王室里受的屈辱，不及十分之一。 他听着远处的炮火，从不能入睡，到置身事外……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场战争中，尸横遍野的场面也许就隔着两座山，他心下没有一丝感伤和异动。 死了，就清净了，死了，就干净了。 米香……很丑，十天以来，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都是她自己自言自语。 但，她很纯净。 青罗深吸口气。刚闭上眼，又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蹿进啦，下意识转头，见米香拖着一根一米长树枝进来， “你用这个当拐杖吧！你得学走路啊！不然我要是出意外了，可就没人照顾你啦！” 米香自顾自的把树枝放在他伸手可触及的地方。 她双手背在身后，冲他眯眼一笑，“我走啦，白白！” 说完，就乐颠颠的一跳一跳着出去了。 她这样的女孩儿……到底哪来的乐观？ 青罗看着那根还算结实的树枝，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伸手去碰…… ————————《陲海篇》——完—————— 446 温其琛 宋离离对总统府很是熟悉，但是正大光明以总统夫人自居的生活却不甚习惯。 而最不习惯的是…… “怎么了？” 温年做完一天的工作便回到了住宅区，在客厅沙发上看到靠在那咬牙切齿的宋离离。 宋离离把平板翻过来给他看， “你看看这些网友们是怎么骂我的。” 温年蹙着眉，走过去，靠在她身边，长臂一伸绕过她的脖子把她兜在怀里，煞有其事的看着平板上的热门评论， “狐狸精……恩！” “……恩什么？” “说的挺对的啊。” “……” 宋离离目光平视着他，无言。 “靠孩子上位……” 温年喃喃着被顶上最热门位置的评论。 “一万多个赞。” 宋离离冷冷道。 温年惊讶道，“夫人，你很有人气啊。” “谢谢啊。” 三个字从离离的齿缝间蹦出来，温年忙放下平板，双手绕着她粗了好些圈的腰腹， “别生气，生气对你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温年，我现在都有些犹豫，是不是真的该公开我们隐婚的事情，我看前几日出来的网民调查，总统支持率已经创历史新低了。” “这种不着调的调查，不需要在意。” 温年随口道。 可能网络民意调查的确算不上多正规，但总统支持率因为他们公开婚姻在下降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是说我前世和你隐婚了十三年，一直到你死都没有让你成为真正的总统夫人么？” “……” “就算不当总统，也不能让你再吃亏。” 温年说道，带着些许赌气的固执。 宋离离说不上来这是好还是坏。 “好了，叫上小勋，我们一起去吃饭。” 温年牵着宋离离的手，两人并肩往餐厅走。 两人公开婚姻后的确在网络平台上掀起了很大一阵风，尤以针对宋离离为主。 离离并不会和网友们计较这些，但要做到完全屏蔽掉此类讯息还是挺难的，她自己也会因为好奇心，偷偷上网瞄上两眼，最后再受一肚子气关掉页面。 只是渐渐地，离离发现关于她的话题，角度和评价都慢慢发生了转移，带头的几个具有高人气的公众好率先把宋离离的身份信息以及过往经历暴露出来。 大家才知道她用另一个名字在军队里混迹。 又得知她是“鱼鹰”突击队的队长，底下跟风膜拜的越来越多。 再然后就是她执行任务时的照片信息，从西林到海军陆战队，从国内到国外，赤罗在全国性的记者发布会上公开表示剿灭陲海群山反叛军多亏了g国的总统夫人。 “其实仔细看看，没有人觉得总统夫人特别美么？” “总统阁下的眼光是不会有错的……” “总统阁下，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女神哦……” 诸如此类的评论慢慢压过了那些负面的。 隔天，温年再回来的时候，还笑着凑到她跟前，“怎么不刷热门了？” 这种极其婉转的暗示和邀功，宋离离早就看透了。 她心里明白，控制舆论也是总统的工作之一。 在总统府的日子要比想象中来的更加平和舒适，她原以为这顶锁了她十三年的牢笼，她不会再乐意住进来。 可这里，是离温年最近的地方。 宋离离握着温年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 “空了就给孩子取个名，一男一女，备用。” ———— 六个月后，新年的第一天凌晨，宋离离在总统府生下一个女儿。 距离预产期少了两周。 以至于孩子出生后，温年和离离连名字都还没有想好。 “我早让你取名，你说来得及来得及，你看现在……” 宋离离躺在床上，虽然虚弱，却也还能说得出话来。 温年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高兴的眼泪都滚出了眼角，“我现在就想，现在就想！” 宋离离看着他这傻样儿，嘴角勾了勾。 “辛苦了，小离……” 温年亲她的手，左亲一下，右亲一下，黏糊的紧。 宋离离伸手摸了摸温年的头，轻轻抓着他细软的头发。 她看着天花板，都……不一样了…… 这一世和前世的轨迹完完全全不一样。 m国内乱在政府军的武力压制下平息了，没有青罗带领的反叛军真的就只是一盘散沙，赤罗王子带兵平乱有功，不仅仅是王室的王子，更是m国的大将军。 婴儿的啼哭声响在耳边…… 宋离离微微侧头，看着床边保温箱里活生生的婴儿，疲惫的眼里流出欣喜和满足的泪水。 前一世，那个早夭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这一世倒成了一个姑娘。 “其琛。” “什么？” “取名叫温其琛，好不好？” “憬彼淮夷，来献其琛……珍宝。” “恩，这小丫头就是我们俩的珍宝。” 温年贴着她的额头上，眼里星光闪烁，“休息一会儿，爸爸应该过来了，我去接他上来。” “好。” 宋离离躺着，缓缓闭上眼睛，生孩子虽然遭罪，但温年请了全国最好的妇产科大夫，所有能减轻她痛苦的，温年也都用上了。 总之比前世流产时的过程要好受多了。 刚眯着眼没多久，门外就传来父亲焦急的声音， “生完了？怎么这么快啊，我一接到你的消息就已经往这边赶了……” “您慢着点！” 宋嘉玉急匆匆的上楼，一个踉跄险些摔了，还好温年在一旁兜着。 “小声一点，离离刚睡下。” “好……嘘……” 门被轻轻推开，温年和宋嘉玉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摸了进来，宋嘉玉的脚步有点急，他一只脚有点不方便，温年连忙拉住他， “慢……” 宋嘉玉立刻点头，但盯着床边上的那个婴儿床，已经是两眼放光了。 宋离离看着他，轻轻笑， “没关系的，爸，来看看你外孙女吧。” “小离，你醒着啊？” 宋嘉玉赶忙凑了过来，摸了摸宋离离的头，满脸的宠溺和心疼。 “我没事，好得很。阿年刚给孩子取了名，叫其琛。” “其琛……” 宋嘉玉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已经洗好躺在床上，小脸皱着的小丫头，欢喜的不得了 447 累了，想回家了 “叫女孩儿小捣蛋会不会不太好？” 宋嘉玉趴在婴儿床边，小声说道。 “阿年说无所谓，也不是说女孩子就一定要多么乖巧温顺，您不是常说我小时候也很调皮，像个假小子嘛……” “什么叫像个假小子，你那会儿分明就是个假小子。小年看着你长大的，小年，你说是吧？” 宋嘉玉随口对温年道。 温年坐在一边，笑而不语。 宋离离冷眼瞅温年，眼里的威胁意味已经很是明显了。 温年的求生欲一直都很强，此时保持沉默，既不会得罪岳父大人，也不会得罪夫人。 卫远东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医生和两名护士，一个是葛医生，另一个则是为宋离离接生的胡天医生。 “阁下，医生过来看看夫人的状况。” 温年应了声，便和宋嘉玉起身让位，站到距离病床较远的地方。 两人并排站着，宋嘉玉看了眼温年，问道， “温老先生和你的父母还是不愿意接纳离离么？” 宋嘉玉平日里来总统府的次数也不多，身为安临市长，和总统接触的机会虽然不少，但大多数时候双方都只是忙于公事，真正有闲情聊聊家常的机会，少之又少。 离离生产，算是大事，但他来的时候并未见到温家的长辈，可见温家人至今都在拒绝离离。 “离离不需要他们的接纳。” 温年淡淡道， “离离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因为我忤逆了他们的心意，就把离离拒之门外，这种举动幼稚又没有道理。” “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爷爷，爸爸，妈妈。时间多少会冲淡一些他们尖锐的情绪，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多和他们沟通。离离也不想看到你真的为了她和温家闹成这样。” 宋嘉玉劝道。 温年只是温和的笑笑，似乎并没有讨好长辈和再花时间去做无谓沟通的打算。 宋嘉玉也是点到为止。 当日的温家家宴上，他也是言辞激烈又尖锐，可能两家的关系之所以到现在都无法缓和，他那日的表现也有关系。 只是随着时间流淌，宋嘉玉觉得没有什么比亲情来的更为重要。 能化解则去化解，哪有父母和孩子真成仇人的。 “爸爸，我知道了。” 温年点头，让宋嘉玉放心。 这半年来，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家宴结束后，离离作为总统夫人的身份完全公开，立刻就成为网络热点。 乍然冒出来的总统夫人，的确让不少年轻女人心中又嫉妒又羡慕，以至于难听的谩骂语言也在网络上横行，其中不乏有恶意引导和从中作梗的。 不过随着离离在东恒地震时的影像被人翻出，她以身犯险，救了当时在东恒实地考察的总统，而后又是安临大光明电影院的勒索绑架事件，宋离离也是重要的救援人员之一。 之前谩骂负面的言论，慢慢变成积极和仰慕。 当然，舆论的转变，温年多少也用了一些手段。 舆论风波后，总统夫人的一举一动便格外惹人注目，多数时候，离离只是待在总统府，安心养胎，偶有必要时，也会陪温年参与一些政治活动。 再然后便是被关押的白苍穹和宋向巧。 joy上个月在m国以非法贩卖军火，与反叛军勾结等罪名被抓，温年得到消息后，立刻便派遣人员去m国录口供，带回来后便再度提审白苍穹。 在监狱里被关押了五个多月的白苍穹像老了二十岁。 最终以叛国罪等七项罪名成立，被判处死刑。 这应该算是g国年度最大的一桩案件。 至于宋向巧，替卓庭背了黑锅，又在总统府滋事寻衅，原本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可被关押一个月后，她被检查出怀孕。 就算是最高法院，也无法对这样的情况视若无睹，在直接请示了温年后，宋向巧得以缓刑两年，可以先出狱。 要说这段时间里，最为麻烦和令人无奈的便是宋嘉玉的离婚案。 …… 胡医生和葛医生仔细查看了宋离离生产后的情况，并没有特别情况，便离开了。 小捣蛋有护士和月嫂照顾，卫远东在一旁盯着，温年也算放心。 没有在房间里打扰离离休息，他和宋嘉玉一起出去了。 “您和缪乐蓉离婚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温年随口关心了一下宋嘉玉，宋嘉玉双手背在身后，右腿有些瘸拐， “还是不肯离……诶。”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才明白，那时候缪乐蓉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她不过就是觉得我耿直好骗，没那么多心眼，也比较好控制。” “其实这些年，缪乐蓉对您应该还是不错的。” “对我好，却在背地里伤害我的女儿，算哪门子好呢？” 宋嘉玉又叹一口气，而后自嘲道， “不过说起来，既是总统阁下的岳父，又是副总统阁下的岳父……算不算史上第一岳父？哈哈哈！” 温年勾了一下唇角，应道， “可不是么。” “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如果离离的妈妈一直活着……哪怕我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退役军人，至少过的会比现在自在吧。” “爸……您是觉得累了么？” 温年和宋嘉玉坐在厅里。 “安临到底是安临，仿佛无时无刻都在风云变幻，让人无法喘息。我也老了……” 温年抿了一下唇， “您是想……退了？” “小年，我知道，我本不该在这时候退，你祖父和你父亲在你公开了离离的事情后就站到了你的对立面。” “我虽然用处不大，但安临市长这个身份多少还有点分量。” “……” 温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宋嘉玉的话。 “缪乐蓉不愿意离婚，我想可能也是因为我还是安临市长。” 温年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你父亲是我的恩人，然而现在，在你父亲眼里，我应该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爸，您不用在意我父亲的眼光。” 宋嘉玉笑笑，拍了拍温年的肩膀， “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因为爸爸累了，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安临，政治场上的勾心斗角，我也已经受够了，晚年，我也只想回瑞城，陪在发妻小岚身边……” 448 小年，人生很长的（一更） 尽管表达很隐晦，但温年不难听出他想要辞官的意思。 温年视线定定的，抿着薄唇，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怎么样？当然，作为安临市长，突然向总统阁下提出这样的请求，一定让你挺为难的吧……” 温年笑， “在这个当口，的确是有一些为难，我这一时间也很难想出您卸任以后，该由谁来接安临市长这个职务，副市长虽然精明能干，但就属性来说，不是我的人。” “像我们国家这种多党执政的情况，政党之争是永恒的课题。不在任也就罢了，既然在任，总是要顾及到各政党的平衡。” 宋嘉玉点点头，而后笑笑， “我也就是随口提上一嘴，从公事角度来讲，我的确是该为总统阁下考虑。从私人角度来讲，我这个做岳父的更是应该帮衬着你。” 温年端茶给宋嘉玉， “其实对您来说，安临市长远不是终点。” “哈哈哈……因为我是总统阁下的岳父么？” “爸……” “啊，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宋嘉玉轻轻拍了一下温年的背，叹了口气，“小年啊，说来惭愧啊……爸爸在某些方面实在是远不如你和离离。”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心里话。” 宋嘉玉双手端着茶，腰弓着，是老生常谈似的姿态，但出口的话，的确不曾为外人道过。 “以前在部队里，我也就是个高级士官，和你父亲有缘成了战友，受过你父亲的救命之恩。长到这个岁数，从三十多岁到现在，似乎在安临混迹的越来越好，可人过的却是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没趣……” “……” “这些日子，我就总是在想，人这一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我这一辈子，又在做什么，追求什么……” “回想起来，真正让我想到能感到开怀，欣喜又温暖的事，全是在瑞城，和离离的妈妈相识相知，相爱相守。那时候的感情纯粹，充实……” “当初啊，小岚要嫁给我的时候，她的家人亲戚都不太赞同，只因为军嫂真的太难了。” “我在前方保卫国家，她在后方为我守家。这句话说起来无比简单，可里头又包含了多少酸甜苦辣，折磨，煎熬和等待……” “偏偏小岚无畏无惧，离离就像她的妈妈，什么事情都会先考虑对方的感受，因此常常就会忽视了自己的感受，这样的人呢，惹人心疼，但结局却不好。” 宋嘉玉这番话算是戳到温年的心里了。 前世，离离的含怨惨死，不就正印证了这番话么？ “果然，小岚病重，我都不知道，她不想我担心，于是就一直拖，一直拖……你说傻不傻？” “……傻。” “失去小岚后，我真的心灰意冷，执行任务时腿受了伤，只能退役。国家发下来的那一笔钱，不够离离念到大学。你父亲让我来安临。” “认识了缪乐蓉，她和小岚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小岚单纯朴实，是那种特别实在的姑娘。” “宋妈妈的确是这样的人。” 温年想到辛小岚，脑中仅存的那部分记忆也是很有温度的，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缪乐蓉，原本就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她高贵，雅致，生来就是最娇艳的花，让人忍不住欣赏，垂爱。她有很多的想法，主见……她的生活很丰富，心很大。” “和她接触以后，就觉得我这样一个已经一眼看到尽头的退役士官，似乎也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我以为她真的是爱我的忠厚，爱我这个人，从来没想过……她早就知道我和温畴的关系。” 说至此，宋嘉玉也只是耸耸肩，云淡风轻的笑笑。 而温年也意识到，宋嘉玉眼下的苦恼不是凭空而来…… “爸，看来我和离离的事情，对您的影响也很大……” 宋嘉玉连忙摆手， “小年，你别想多了。”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 “你和离离在一起的事情，我只是惊讶，应该说真的很惊讶，我自己在官场上混迹这些年，当然也有不忘初心，恪守本分之人，但，越是爬的高，人的心就越大。” “比起离离那样的女孩儿，我以为阁下一定会找一个更能帮助到你的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虽然珍贵，但在权利面前，常常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我说我不如你和离离，指的就是这一点……你们这么年轻，却始终坚守自己的底线，能够认清自己最想要的，以及最珍贵的。” “我从部队到安临后，从小岚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又走进了缪乐蓉的温柔乡，权欲，色欲，让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看不见了……” 宋嘉玉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坚守着你和离离的这份感情……你说，离离现在会是什么样？” “没有这种假设。” 温年笃定道。 宋嘉玉呵呵的笑笑，侧身笑着看温年， “人生很长的……小年。” “……我知道。” “离离现在的性格和脾气，和小时候的差别很大。” “的确。” “可能没有那么乖巧，也没有那么黏人，甚至有一些独断专行。” “爸，我觉得离离现在这样很好。” 温年再次笃定道。 “是我这个老家伙……太啰嗦了，以前该关心她的时候，我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现在有你了，我却还说这些多余的……” “爸……” “恩？” “您不会是在吃我的醋吧？” “……有吗？” “听着……有一点。” 宋嘉玉看向他，声音突然就冷了两度，“我是不是没有资格吃醋？” “不，不不不是。” 温年连连摆手。 宋嘉玉难得严肃，看着温年突然的局促，严肃的神情蓦地又化成一抹轻笑， “你啊……” 温年也跟在后头笑笑。 于宋嘉玉而言，温年是他的女婿，却又是他无比尊敬的一个年轻人。 不过三十岁，却把世事看的无比通透。 该冲动时不墨迹，该决策时不犹豫，该爱时不收敛，该舍弃时不遗憾。 449 新年 虽然宋嘉玉不觉得是他们把他和缪家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但温年和离离心里都知道。 其实人活一世，糊涂点可能更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让宋嘉玉明白了，通透了，反而惹来更多的麻烦。 “现在看着你和离离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这心里真的是被填的满满的，打心眼儿里为你们高兴。” “如果您想看小捣蛋，就经常来，或者给我打电话，我也会带离离还有小捣蛋去你那儿。” 宋嘉玉虽然为缪乐蓉不肯离婚的事情所困，但全然比不上离离和温年带给他的满足感来得多。 所以，他是知足的。 “好。” 宋嘉玉应了一声。 喝完茶，宋嘉玉起身要走，温年笑道， “爸，今天可是新年，怎么也得吃完饭再回去吧。” 宋嘉玉愣了一下，而后拍了一下脑袋， “你不说，我真的是忘了……新年，是啊，今天是新年……” “留下来吃饭吧，能正儿八经的吃个年饭，也就只有我和小勋，冷清的很。” “可是天佑还在家。” “我让人去接小佑来。” 温年说道。 宋嘉玉想了一下，这样也好，免得回去以后还要面对缪乐蓉。 …… 宋嘉玉在住宅区休息着，而温年则花了些时间录了一段新年贺词。 离离在私人朋友圈发了母女平安的消息后，原本忙于自家年饭的鹿小珥立刻就往总统府赶，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她的干女儿！ 和鹿小珥一样的便是钟离无止，两人在总统府门口不期而遇。 “你咋什么都不买，就空手来了啊？” 鹿小珥上下扫了眼两手空空的钟离无止。 “买什么呀，那么见外，说的像温年还能让宋离离缺什么不成……” 钟离无止乐呵呵的凑过去搂着鹿小珥的肩就往里头走，鹿小珥毫不客气的拍掉他搭上来的手， “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保持点距离！” “小耳朵，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小心眼了？” 鹿小珥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而后用嘴型吐了一个“滚”字，于是便大步往前走。 钟离无止跟在后面。 这两人一来，想要安静的休息，基本没有可能了。 见着小捣蛋，一个不停的喊着“宝贝女儿，宝贝女儿，我是你干妈！” 另一个就在旁边小声插嘴， “我是你干妈的男朋友。准干爹。” 可想而知这句话在鹿小珥听来有多别扭，直接就把钟离无止撵了出去。 温年悠悠跟了出来，这一出来就被钟离无止扯到一边抱怨， “阿年，你给我评评理，我参加个校友聚会，她跟捉奸一样，你说要真判我有罪，是不是至少也要捉奸在床啊？那学妹高跟鞋端了，在我跟前崴了脚，我顺手就扶了一下，结果就那么巧给她撞见，她就气了我半个月。” “……喝水。” 温年拿了一瓶纯净水给他，钟离无止接过， “谢谢。” 而后温年就径自走了。 钟离无止眨了眨眼，“阿年！” “你小声一点儿，我老婆刚生完！” “嘿！我这点嗓门就叫声音大了？” “我岳父也在这。” “……” 钟离无止没了声，狭长的狐狸眼立刻便四下搜寻着，然搜寻未果。 “在客房休息。” “……你吓我。” 钟离无止瞥了他一眼，“阿年，阿离平时也这样么？总是吃醋，而且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吃醋？” “阿止，你觉得你总是向我这个总统咨询你个人的情感问题，会不会有一点大材小用？” 钟离无止扬起眉，表示不悦了， “你这话说的，当初你追离离的时候，我没替你出过主意？好了，你现在婚姻落实了，孩子也落地了，自个儿过得好就不管我了？” “……” 温年站定，看着钟离无止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深吸口气，很是认真道， “你对那个学妹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已经有小耳朵了，我怎么会……” “说实话，是不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有没有那么一瞬，觉得你那个学妹秀色可餐？” 温年眯起琥珀色的眼睛，仿佛在拷问钟离无止的心灵。 这让钟离无止犹豫了…… “要说一点点都没有，那的确是……” “可以了，你罪有应得。” 温年微笑，给出答案。 钟离无止表情僵硬。 “晚上留这吃年夜饭么？” “不知道小耳朵留不留……”钟离无止喃喃道。 “反正离离肯定会邀请她留下来的。” “……也是，那就一起吃饭吧，昨天跨年夜都没能和小耳朵一起吃个饭……渍，你说就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她都能察觉？我也就想想，怎么可能真的会有对不起她的作为？” “你前科累累，她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叫前科？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单身好么，单身交友——” 钟离无止的嘟囔戛然而止，镜面的壁砖上映出了他身后鹿小珥的影子。 “看来你很怀念你单身交友的时候啊。” “没！你瞎说什么呢！那时候哪有现在幸福啊！” 钟离无止这么大个个子，转个身，一秒钟变成小奶狗。 鹿小珥深吸口气， “我跟你讲一声，我下周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会诊学习。” “周几？外地哪里，我陪你去！” “不用了，就是告知你一下。” 鹿小珥说完转身就又进屋了。 钟离无止站着不动，而后很是惊喜的看向温年， “她……是不是原谅我了？” “至少没打算和你分手。” 温年笑笑。 钟离无止抬起手肘，做了个“yes”的动作！ …… 新的一年开始，总是会给人以无限的希望和冲劲。 晚餐吃完，温年便派人陆陆续续把人都送回去。 九点钟，温年就已经窝上了床，和离离靠在一块儿。 “冷啊？” 宋离离问他。 “没有，就是想陪你一起等……” “等？等什么？” 宋离离不明所以。 只见温年手往天窗上一指，就那么一瞬间，绚丽的烟花绽放，就正正好好充斥着那个天窗。 “像不像一幅会动的画？” 温年在她耳边轻柔的问。 宋离离的瞳孔里是五颜六色的绚烂，已经被这样的景色吸引的说不出话来。 450 婆媳战争 他问的像一个旁观者，仿佛这一瞬的精彩绚丽不是他的精心策划。 房屋磨掉外头烟花炸裂的巨大声音，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很小很小。 “喜不喜欢？” 磁性的嗓音挠着她耳朵。 烟花持续绽放了十来分钟。 “怎么做到的？这个放烟花的位置得多精确啊，才能正好从天窗里看到？” “只要想做，怎么会做不到？” 温年这话说的也算是相当帅气了。 她握住温年的手，“谢谢啊，阿年。新年快乐。” 温年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困不困？” “都睡一天了，除了……身上还有点疼外，倒没什么。” 离离自顾自道。 温年温柔的圈着她， “昨晚你说要生了的时候，真是把我吓坏了。” “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你不是提到过前世的那个孩子夭折了么，我能不怕么？” 温年的唇碰了碰她的脸。 冬夜里最舒服的事情，应该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窝在暖和的被窝里。 宋离离笑了笑，往他怀里挪了挪，动作并不大，却充满依赖和亲昵感。 “明天上午要开会，中午要个几个部门的部长吃饭，下午我就回来。” “该忙的你就去忙，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人，卫叔叔在我边上，又有月嫂照顾，葛医生天天都会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宋离离连忙说道，真怕自己生个孩子就影响到他工作。 “我知道的。” 温年应了声， “啊，今天和爸爸聊天，爸爸似乎是想要……退休了。” 宋离离眉头拢起， “怎么突然想要退休了？” “你不要急，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是觉得在官场上待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太累了，想要回瑞城陪你母亲。” “……” “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我说我现在一时间找不到人能顶上安临市长的位置，他就立刻说，只是想想罢了。” “阿年，你不能放我爸爸走，就算他请辞，你也要留住他。” 宋离离侧首看向温年。 “怎么说？前世难道……” 宋离离摇头， “和前世无关，我也不会再随便把前世的事情拿出来，因为轨迹都已经不一样了。一直到我三十三岁，不是重复的时光，而是崭新的时光。” “你刚提到父亲想要辞职，我这心里突然就上蹿下跳，有种特别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 “可能是因为爸爸这些年在安临也树敌不少，他一直都很单纯，尤其这些年缪乐蓉在他身边，要说缪乐蓉就只是一个不问公事的贤妻良母，我不信。” 这一世的轨迹在变，但已经成年的人的性格和三观，却是很难改变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安临市长这个位置虽然累，至少大权在握。况且只要我在职，我也能护着他。” “恩。” 宋离离点头，“总之，过些时日，我也会和父亲好好谈一谈。” “等你休息好，不急着这些时日，昂。” 宋离离点头，靠在他怀里，床头的夜灯关了，离离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忧虑。 …… 隔日上午，得知总统夫人已然顺利生下女儿，上门送礼的人接踵而至。 不过都是卫叔叔在接待，礼到了，人也就回去了。 稀客的是，除了官员，朋友亲戚，今天来访的还有萧紫烟。 “夫人，您……怎么来了？” 萧紫烟脱下外套，里头是单色的毛衣和一条竖条纹的阔腿裤。 当年的安临第一美女，如今也已经五十好几。 只是岁月也疼惜美人，倒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刻下多少皱纹。 她还是漂亮，精致，高贵的一塌糊涂。 “孙女出来了，我不应该来看看么？” 萧紫烟看向卫远东，那眼里带着质询。 “夫人，您误会了，我以为您还在生年少爷和少夫人的气，所以没想到……” “卫远东，你在温家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家，阿年小的时候去瑞城，我和阿畴想法一致，让你陪着去了。可你呢？就看着他和那个叫宋离离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卫远东低着头，论年纪和辈分，他和萧紫烟差不多，稍长两岁。 “是因为你，没有把他们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才造成了今天，小年和我们反目成仇的局面。” 萧紫烟冷着面孔数落着卫远东，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卫远东只是一个管家，萧紫烟对他的数落，他的确是没有资格反驳，只是…… “其实离离有什么不好呢？夫人。” 他微微抬头，浑浊的眼里十分不理解他们对离离的偏见。 “她哪里好？你觉得哪一个好姑娘，会让男人为了她和家里决裂？” 萧紫烟其实并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人，只是眼看着本来好好的一大家，愣是因为这桩婚姻破裂成这样。 温良宇和温年，温畴和温年，这对祖孙，这对父子间的冲突成为了多少人眼里的笑话！ “夫人，如果您真的肯给离离一个机会，她一定会向你证明，年少爷的选择并没有错。” “卫远东，你和这个宋离离到底什么关系？” 萧紫烟连忙皱起眉。 “夫人，离离就只是瑞城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我也只是温家的管家，是年少爷的管家。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处处帮她做什么？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让她知难而退，这样温家才能安稳，他们祖孙之间的矛盾才能得以化解么！” “……” “如果你担任不了一个能为温家着想的管家，那就收拾收拾东西，别在这里帮着外人挑拨我们家。” “……” 卫远东站在那……虽然没有吭声，但是身形却有些抖。 “萧阿姨，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把气撒在一个伺候了你们家半辈子的人身上，有些低级了。” 宋离离在房里就隐约听到了萧紫烟的声音，毕竟那声音毫不收敛，仿佛就是为了让楼上卧室里的宋离离听见似得。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已经过肩的头发随意的散着，不施粉黛的脸有些苍白。 虽然虚弱，但下床没有问题。 宋离离就站在楼梯口。 萧紫烟看到宋离离，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更遑论说方才宋离离所用上的“低级”二字，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你再说一遍。” “萧阿姨迁怒卫管家，这种行为有些低级。” 宋离离不急不慢的便又说了一遍。 萧紫烟一度就是她最仰慕的女人，和前世的宋向巧一样，她羡慕她们的智慧，能力以及无处不在的自信。 她们的长相都是那种是个人见了都觉得漂亮，美艳。 除了外在，还有气质。 这些是过去的离离想都不敢想的……只能一边自卑羡慕，一边又沾沾得意的想着，她还有温年。 萧紫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相反的，她比温家的大多数人都来的温和委婉。 可也是这样的温和委婉，把她骗的团团转。 说到底，她是温家人，和温良宇温畴是一样的。 萧紫烟眯起眼，倒是看向了卫远东， “这就是你说的……好？” “……” “一个指着自己的婆婆说婆婆低级的女人，你跟我说，她很好？” 萧紫烟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 “婆婆？萧阿姨什么时候承认我这个儿媳妇了？” 宋离离一脸惊讶。 “小离，你就少说两句，赶紧回房间休息吧，葛医生不是说最好不要下床么？” “我想喝点汤，卫叔，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厨房弄一碗？” “……” 卫远东看向宋离离，她这明显就是要支开自己的意思。 “卫叔，去吧，萧阿姨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呀，这里毕竟是总统府，是我家。没什么可担心的。” “……” 卫远东人站在那，厅里还有几个佣人，总统夫人和总统妈妈的对峙，大家都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萧紫烟此时心里反而不火了。 她轻笑， “是啊，卫远东，宋离离这么能耐，你难道还怕我能吃了她？” 说罢，她就迈着步子往楼上走， “我今天来不是要和宋离离争出什么来，就是想看看我的孙女。” “不好意思啊，萧阿姨，孩子现在太小了，生人最好不要靠太近，如果萧阿姨想要看孩子的话，可以等孩子满月时再来。” 宋离离淡淡道。 萧紫烟的眼角抽了一下，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看这个孩子呢？” “没有这个如果。” “宋离离！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温年的母亲！我连探视我自己孙女的权利都没有？！” “孩子是我生的，哪条法律规定您有探视孩子的权利？” 宋离离温声问。 萧紫烟定睛看着宋离离，而后迈着步子就上楼，卫远东拦都没来得及。 “卫叔，你到底帮不帮我去拿汤啊？” 宋离离不仅不怕萧紫烟，反而还有闲情催卫远东帮她准备汤。 “……” 卫远东深吸口气，连忙让厅里的几个佣人盯着，别让这两人起肢体冲突。 他则是快速往厨房的方向走。 厅里的佣人听卫远东的话，可万一这两人起了冲突，谁敢出面？ 于是，大家纷纷散开，还是不要在旁边守着比较好。 萧紫烟很快就走到了宋离离面前， “宋离离，你可真的是有恃无恐。” “萧阿姨今天来这里真的是来看孩子的？看着不像啊。” “宋离离，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温年替你撑腰，你就可以无所顾忌？” “总统为我撑腰，我的确是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宋离离微微耸肩。 “你太小看温家了，也太小看温年的长辈。” “萧阿姨，这个你想错了，你们温家的长辈有多厉害，我还是亲自感受过的。” “感受过？我看你感受的并不真切。” “四年前，温良宇仅是知道温年与我隐婚，就对我下杀手以杜绝后患。如果说这种死里逃生的感受还不够真切，那要怎么次算真切？” 宋离离淡淡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冤？” 萧紫烟压低了声音，轻轻问。 “冤什么？” 宋离离疑惑。 “明明你也是大家闺秀，明明你也长得不错，可为什么温家就是不能接纳你……” “我以为那日在家宴上，我父亲宋嘉玉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 “我并不需要你们温家的接纳。” “是么？” 萧紫烟轻轻笑， “宋离离，你这丫头……比我想象中要来的更单纯嘛。你真觉得婚姻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g国总统的婚姻就只是温年他一个人的事情？” “就目前看来，除了您和不讲道理的温老先生以及温畴先生，国民能接纳我这个总统夫人，内阁也不反对，我和阿年的朋友更是支持羡慕，您觉得这只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么？”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 萧紫烟伸手轻轻抬着宋离离的下巴， “这两年，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感情自然珍贵，可是再过几年呢？再过十年二十年呢？当人越来越成熟，便会越来越明白亲情的重要性。” “……” “我甚至不说十年二十年，就只是现在，在温年心里，到底是你比较重要，还是我这个生下他的母亲比较重要？” “萧阿姨，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母亲，真的是有够狭隘。” “……” 萧紫烟抬着她下巴的手指头都僵硬了。 “您生了他，却没有尽到一个养育他的母亲的责任，温年不过五岁时，你们就狠心把他送到一个没有父亲母亲的异地。人的童年只有一次，是你们让他的童年里，只剩下我。” “你懂什么！当初把他送走就是为了保护他！那时候政治格局有多乱！政党争斗有多残酷！把温年留在身边，我们和他爷爷根本就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安全！那时就是那样！所以……”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只知道没有孩子是不需要父母的，你们不过就是把温年当成一个人偶，完完全全用你们的想法和手段去桎梏他，命令他。” “你们要他成为总统，为此，即便让他失去童年，让他没有父母，让他孤独，让他受伤，也毫不犹豫。” “宋离离！你再说一次！” 萧紫烟眼睛都红了，她捏着宋离离下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你在干嘛！放开我姐！” 温勋刚进来便看到这副情景。 451 告诉温年，爷爷生病了 温勋小小的一张脸皱的极其难看！ 他飞快的跑到两人跟前，把离离拉到自己身后，扯开萧紫烟的手， “我姐姐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不便外人来访！” 温勋说完，拉着宋离离的手转身，带着她进房间。 他知道萧紫烟是什么人，尽管小家伙怒火中烧，但他不会和温年哥哥的妈妈起正面冲突。 这固执中带着些强硬，偏偏嗓音又显稚气的话语，让萧紫烟更加不买账。 她跟在温勋和宋离离的身后就要进离离的房间。 离离的身体恢复的没那么神速，反应过来时，萧紫烟已经强势的推门而入，走在离离和温勋的前面。 “萧阿姨！” 宋离离不满的喊了一声。 温勋连忙对离离道， “姐，你不要激动，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 宋离离深吸口气，只有她和萧紫烟两个人的时候，她必定是寸步不让的，现在温勋就在边上，她也不想让温勋看到自己太过咄咄逼人的样子。 于是便没再说什么，坐到床上重新躺下。 婴儿床就放置在床边，萧紫烟直接走到婴儿床边，看向床里头躺着的小毛头。 视线落在粉嫩嫩，肉呼呼的小孩子时，萧紫烟的神情柔和了。 宋离离还想再说什么，也忍住了。 温勋一脸防备的盯着萧紫烟。 萧紫烟看了好一会儿孩子，连伸手抱她或者抚摸她的动作都没有便直起身， “我是不喜欢你，也觉得温家之所以像现在这样，得归咎于你的拎不清和没有自知之明。我甚至打心底里认为你配不上阿年，更笃定用不了两年，阿年就会迷途知返。” “但我不会把你们大人的错误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 萧紫烟神情淡漠，一双琉璃眼扫过宋离离， “我今天来就只是看看孩子，你不用像只护犊子的母狮子一样。” “不管您对孩子有没有恶意，您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进我的房间，这种行为就足够让我反感了。” 萧紫烟依旧抬着她高傲的下巴，没有接宋离离的话，只是径自道， “告诉温年，爷爷生病了。” “……”宋离离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萧紫烟说完，便迈着步子往外走。 …… 温勋一脸担心的看着宋离离， “姐姐，医生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么？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和她较什么劲啊？” “……没有较劲。” 宋离离嘟囔了句，温勋抿了抿唇，而后叹了口气， “女人坐月子很重要的。” 宋离离眨了眨眼，很是无语的看向一本正经说着这句话的温勋， “你才十岁诶……谁和你说这些的？” “我自己看书的呀！姐姐，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要了解清楚的，只有我了解清楚了，才能真的照顾到你啊。” “……” “姐姐，好好休息，不要管其他的，人老了都有可能生病的，你看你的眉毛皱的……”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话，一定好好休息，不去想别的！” 她握着温勋的小手，认真道。 452 强势惯了的男人，也脆弱了一把（四千字） 像是怕还会有别人再过来打扰宋离离，温勋就待在房间里不出去了。 离离睡着，他就在旁边守着。 刚上完家教课的温勋还有作业要完成，于是便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侧厅里写作业。 夕阳落下，从窗口洒进一地金色。 温年推开房门进来，声音很轻，本来怕是惊着休息的离离，进来后发现离离是醒着的，倒是侧厅的温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宋离离靠在床上，指了一下侧厅，温年点了一下头，依旧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我听卫叔说，我妈过来了？” “恩，来看孩子。” 宋离离淡淡道。 “你……们是不是起冲突了？” 温年问的很小心，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难题，尤其是萧紫烟这个婆婆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宋离离这个儿媳妇。 两人见面，自然会带着一些火药味。 “……不算起冲突，只是看着她对卫叔叔不敬，心里觉得很火，怼了两句。” 宋离离坦白道，“怎么？你不会是来问罪我的吧？” “傻瓜，你怎么这么想？” 温年轻轻勾了勾她的头发，“我是怕你真动气，你这刚生完孩子，元气得慢慢补。” 宋离离深吸口气，不想纠结于萧紫烟的事，她直勾勾的看着温年， “温年，你爷爷病了。” “……” “你妈妈说的，她让我转告你，大概是希望你能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吧。” “祖父生病的这件事，我知道。” 这下轮到宋离离无语的了。 “温家的事情，就算我不知道，祖父和父亲也会想办法从别人的嘴里传到我这。” 温年说， “是心脏问题，说是情况不太乐观。” 宋离离眉头收紧，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有温家人的阴谋在里面。 温老先生年纪是大了，但他一直都很注重保护自己的身体，为的就是能够多活几年。 从来也没听说过温良宇的心脏有问题，这会儿突然就冒出来了心脏问题…… “把眉头松开。” 温年的食指戳上宋离离的眉心，轻轻揉开她皱在一起的眉头， “我已经派人代替我去看望祖父了。” “你不自己去？” “如果去的人回来告诉我，他的确病的很严重，届时我再去。” 温年淡淡道，这在一般人听来近乎有些冷血的做法，已经是温年能对温良宇表现出来的最大的孝顺。 宋离离眨巴着眼睛看他， “我……并不是说希望你因为我的关系不去看望他，只是在我的认知里，你祖父做事情的手段的确有些难看。” “我知道，我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你的身体，想要让你好好休息，赶紧从月子里出来。” 温年身体前倾，凑到宋离离面前，低哑着嗓音轻轻蹭着她的鼻子， “只能看着却不能下手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太久了。” 宋离离下巴微微一抬，用鼻子顶了一下相当不正经的温总统。 温年眼睛眨了一下，又蹭了回去，两人就这样用鼻子蹭来蹭去，四目相视着，眼底全是笑意…… “咳咳……” 突然一声稚气的轻咳打断了宋离离和温年互相调戏的举动。 温勋站在卧室的墙边，双手抱胸，摇头叹气， “你们怎么这么幼稚啊？” “幼稚？” 温年单边眉头扬高，走到温勋跟前，一把把他抱起来，举的很高，“你懂什么是幼稚嘛？” “懂啊，你在姐姐跟前就很幼稚！” 温勋大言不惭道，温年竟无言反驳，见温年被问的语塞，宋离离一个人在那咯咯笑。 卫远东端了水果和茶，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和暖笑声，他便没再进去打扰。 什么总统，什么温家少爷，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就是个普通男人。 …… 温府，温良宇人靠在床头，面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病态。 一直都不怎么显老的温良宇，这一次看起来才像是八十岁人的样子。 温良宇生病的事情，并没有传出来的那么严重。 心脏的确有些问题，但只要按时吃药并加以控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温畴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陪伴温良宇，萧紫烟更是每天陪着，但温良宇却还是郁结的很。 “爸，吃一点。” 温畴端起厨房送进来的营养粥，一口一口的喂给温良宇，他作势吃了几口就摆手拒绝。 温畴和萧紫烟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愁， “爸，这可是您自个儿的身体，如果您的身体都弄垮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温良宇突然说道， “这么多年，我做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小年，把他送去瑞城的确是有些残酷，但如果不这样，他又怎么会如此坚毅和独立？” “爸，没有人说您错。” 萧紫烟忙道，“当初送小年离开安临，是我们全家一起做出的决定，如果说有不舍，我这个当妈的最为不舍，可我也知道，这是为了温年好。” “那他怎么不懂呢？” 温良宇叹了口气， “温家祖祖辈辈都是为了家族的荣辱而奋斗，怎么到了他那儿，家族不再重要，一个女人……竟让他晕头转向。” “……” 萧紫烟和温畴都沉默着，对于温年，他们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为了教育他，培养他，我煞费苦心，花了数年时间为他打理好一切。不然，他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在二十六岁当上总统……” “这些，他都不记得……他现在拥有的权力，地位，甚至是智慧和能力，哪一样不是我给他做铺垫，哪一样不是我培养的？” “控制他怎么了？对他抱有期待怎么了？想让他成长为我想要的那个样子又怎么了？咳咳……” “爸，您别激动，别激动……” 温畴连忙拍了拍温良宇的背。 “我为他做的事情，他全盘接收，我现在老了，我想要回报不行么……他这个没良心的崽子，对我到底有多大的仇，是不是我死了，他都不再关心……” “……” 温畴和萧紫烟看着靠在病床上的老人，他浑浊的眼里竟噙满了泪水。 俩人心有不忍。 虽然身为温年的父母，但温畴和萧紫烟心里都无比清楚，对温年的付出，温良宇这个祖父所做的要远远超过他们。 萧紫烟抿了抿唇，她连忙深吸口气，而后劝慰道， “爸，温年是总统，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平日里总统的工作有多繁忙。他可能就只是忙，所以没来得及过来看你。” “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么？” 温良宇喃喃道， “他一直都是个很细心的人，如果躺在这里的人是宋离离，而不是我，你觉得他在乎那些繁忙的公事？” “……” “他能为了宋离离跑到m国，能为了宋离离对我用计，能为了宋离离不顾颜面，不顾群众的眼光去举行什么花房婚礼，倒是对我吝啬起来。” 温良宇这般说着，浊泪却是停不下来的往外流。 萧紫烟和温畴还是第一次看到温良宇这样的伤心。 这个心比天高，比海深，这个平日里强势强硬惯了的老爷子，突然就脆弱了起来，这让萧紫烟在心疼老人家的同时，对宋离离的偏见愈发深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他们所谈论的“不孝”的，“忘恩负义”的对象，就在门外。 琥珀双眸沉着，像是有万千思绪，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终究，他没有进去，掉头径自下楼。 潘琴见温年上楼后没多久就又下来了，忙道， “年少爷，您这才刚回来，就又要走了？” 温年没说什么，连看潘琴一眼都没有，就径自出去了。 潘琴站在原地，看着温年离开的身影，目光定定的…… “阿琴，你在和谁说话呢？” 萧紫烟似乎是听到潘琴说话了，随口问了句。 “夫人，年少爷回来了。” 潘琴淡淡道。 萧紫烟整个人一惊，赶紧下楼，“人呢？” “他上楼后没一会儿就又下来，刚才……出去了。” 潘琴说完，萧紫烟就赶紧追了出去，出了玄关，就看见温年的林肯车扬长而去。 “温年！” 她冲着车子大喊了一声，然而这并没有改变车子消失在视线里的事实。 萧紫烟又连忙回屋，拿了手机给温年打电话。 温年接起的速度倒也挺快， “妈。” “赶紧给我回来！你爷爷就盼着你回来看望他，好不容易回来，这就又走了，你什么意思啊？” “我看他老人家没什么问题。” “什么叫没什么问题？刚才你爷爷都哭了！” “……” “阿年，你何曾见过他老人家哭过？这辈子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哭！” “是啊，这辈子都是他让别人哭，现在，该轮到他自己哭了。这样也算老天爷很是公平。” “温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有今天，不全是靠你爷爷给你支撑！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 萧紫烟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指责过温年。 只是今天看到温良宇那伤心的样子，实在也是有些生气。 “只是娶一个自己想娶的女人，就是忘恩负义？” “只是不接受那个让你神魂颠倒的女人，你就连基本的孝顺都做不到了？” “妈，那日你去总统府，我听说……你动手了。” 温年淡淡道，倒是并没有带多少斥责的成分，顶多算是阐述事实。 然而这样就已经让萧紫烟怒火中烧了！ “是不是宋离离和你说的？我那也算动手？” “不是。” “你不要再维护她了！这个女人怎么看都是居心叵测！我真不知道你着了什么魔！她就是在挑拨你和我们之间的关系，阿年，你这么聪明难道……” “妈，您现在太过激动了，等您什么时候情绪平稳一些，我们再联系。” 温年温和的说完，而后挂掉了电话。 他看向窗外，浅浅的吸了一口气……而后长长的吐出。 在听到温良宇略带哽咽的话，温年心里不是没有触动。 但……没法面对。 对于温良宇来说，是因为他的栽培和心血，才有了他温年的现在。 可温良宇却始终忽视了一个问题，他的栽培，心血是不是温年想要的…… 这种强加给他的东西，他还要感恩戴德，这又是什么道理？ 温年无法苟同，也实在没有办法去体会温良宇的“良苦用心”。 …… 萧紫烟重重的叹了口气，而后很是颓丧的坐在沙发上。 温畴站在楼上，便看到妻子扶着额头，很是愁苦。 他走到妻子身边，“怎么了？” 萧紫烟便把温年来过的事情和温畴说了，包括电话。 “你说这该怎么办？难不成他真的打算一辈子不认他爷爷，一辈子不认我们？” 萧紫烟摊着手，很是气愤。 温畴手搭上她的肩膀，“别急……总会有办法的……阿年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我看他现在已经被宋离离那只狐狸精给迷了心智！” “……” “阿畴……你看爸这样子，我这心里真的就跟刀割一样，这温家的江山是爸打下来的，他这辈子的苦我们看在眼里。就因为一个女人……” “好了，紫烟，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会想办法。” 温畴拍了拍萧紫烟的背， “去午休一会儿吧，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 “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是看爸爸又难过又失望的样子……心里不好受。” 温畴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心下已经有了定夺。 ———— 大半个月过去，宋离离的身体已经恢复的相当不错了。 温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见宋离离在给小捣蛋喂奶。 他走过去，很是羡慕的看着小丫头，那垂涎的表情让宋离离很是无语。 “像是没见过我喂奶似得……” 小捣蛋喝饱了便松开宋离离。 离离抱着她，哄着摇着，就看小丫头迷迷糊糊的又睡。 温年接过来把她放摇篮里，爬到床上就把离离兜在怀里， “真暖和……” “你是不是人，拿新妈妈取暖？” “离离，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幸福？” “……稍微有一点吧……” “我很幸福。真的。” “……你今天是不是回温府了？” “恩。” “我见你状态有点不对……是怎么了么？” 452 那是她的王子，她的白马王子（四千字） 原本温年也没想说，但宋离离问了，他就把今天在温家从爷爷嘴里听到的那些话和离离讲了。 宋离离听完，转过身靠在他手臂上，把他紧紧抱着，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温年闭上眼睛，没多会儿，飘在她头顶的呼吸就变得沉稳有规律起来。 温良宇……是个恶人，越老，越恶。 黑夜里，宋离离睁着眼。 ———— 小捣蛋满月，温年和离离也没想过要怎么操办，只是宴请了一些相熟的人。 三爷爷一家，早早的就打来电话询问满月酒的时间。 钟离无止在名单里，结果没想到钟离一家都来了。 宾客们纷纷踏至，小捣蛋也是第一次露面，宋离离穿了一条双肩的白色连衣裙，胸口中间开的较低，但并不露肉，性感又有分寸。 过肩的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发顶微卷带着蓬松感，看着随性却处处透着精致。 温年牵着她的手从厅外走进来，一整个客厅的喧闹都戛然而止。 宋离离穿着平底鞋，但完美的身材比例已然让人艳羡了。 走在她另一侧的则是穿着小西装，精神抖擞的温勋，他小心的抱着温其琛，跟着温年和宋离离。 “很感谢大家抽出宝贵时间来参加我的女儿温其琛的满月日。” 温年开场，宋离离就站在他身边。 围绕着他们，站着的，坐着的……都是上流社会里最知名的人物。 温年的致词回荡在偌大的厅堂里，可下面这些人的目光却更多的落在她的身上。 有羡慕的，有打探的，有欣赏的，有不屑的…… 宋离离笑着，一双杏眼弯成最好看的形状，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坦然而自信的接受所有人的审视。 时不时地，她会看一眼与宾客互动的温年，他温润如君子，谈吐谦和有风度…… 温年说完话，依旧是主动牵着宋离离，很小心的看着她下台阶，一举一动都彰显出他对宋离离的宠溺和照顾。 有人像公主一样被人捧上天，便会有人在心里燃烧起熊熊的妒火。 宋向巧跟着卓庭一起来的，她挺着个大肚子，穿着订制的礼服。 卓庭见她死死的盯着总统夫妇，不由点了一下她， “让你不要来，你非要跟着。” 宋向巧回过神，她拧着眉看向卓庭，“你不想我来，不就是不想丢脸么？” 卓庭连忙拍了拍她勾在自己臂弯间的手，这手看着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其实十根手指都已经没有办法像寻常人一样伸直。 他宽慰着宋向巧， “小巧，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觉得你丢脸？你看你说要来，我不是立刻就派人给你定制礼服？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 他眯着眼笑，“要不要去那一边坐一会儿？站这么久累不累？” “孩子孩子……你眼里就只有孩子。” 宋向巧冷着脸道。 卓庭依旧眯着眼，握紧她的手， “乖一点，别想那么多，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后的一切我会想办法。” 宋向巧抿紧了唇，她对卓庭道， “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过去坐坐，是有点累了。” “好。” 卓庭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侧了个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枚吻，这才径自走开。 宋向巧只身站在巨大的宴厅里，脚下的地板光洁的能映出人的倒影，头顶的巨大琉璃灯璀璨夺目，入眼的一切都是不同凡响的金碧辉煌。 鼻尖充斥着顶级红酒的味道，掺杂着香水味…… 耳畔是来宾们互相敬酒攀谈的笑声，背景音是国家级音乐家的现场演奏…… 长条餐桌上摆放的食物均出自顶级厨师之手，中西结合，精致的点心入口即化，缤纷的味道在舌尖跳舞…… 这是最高级的盛宴，举办人是伟大的总统。 而这场盛宴的主角则是…… 宋向巧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温年身边与客人聊天的宋离离身上。 …… “向巧，这就是宋离离姐姐，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十岁的宋离离来安临参加宋嘉玉和母亲的婚礼，宋嘉玉介绍她们互相认识。 这个比自己长三岁的姐姐，她从第一眼就瞧不上。 她长得没自己好看，不知怎么的，全身上下就透露出一股子土味。 但……她的确很可爱，性格有些调皮，但心地善良。 缪乐蓉早就和她说过，一定要和宋离离搞好关系，于是她就经常黏在宋离离身后。 她在安临待了两个月，一开始，她排斥这个新家的一切，尤其是她和母亲。 但是后来，也有很明显的软化。 她也在看不上她的过程中慢慢被她温暖善良的性格给吸引。 只是…… 母亲只希望自己和宋离离保持表面上的良好关系，而不是真的成为亲姐妹。 这其中缘由……至今，她也不是很能明白。 但就在母亲提醒她，宋离离永远都是她的敌人后，宋离离真的就成了她的敌人，她恢复冷漠和排斥，无论她怎么黏都亲近不了。 而她自己也是有脾气的，用热脸贴宋离离的冷屁股太久了之后，她也没了兴致。 所以……只在有人的时候扮演她的好妹妹，成了她和宋离离之间的共识。 宋离离也不在乎她的装模作样，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我的家在瑞城军区大院。” 这是她对宋嘉玉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举家迁来了安临，可宋离离却不愿意来安临，她固执的回瑞城一个人住，就像以前一样。 宋向巧也不知道宋嘉玉是怎么想的…… 可能和当时怀着孕的母亲在宋嘉玉身边吹枕边风有关…… 他竟然真的同意让宋离离一个人回瑞城住，依旧让离离的小姨常去照顾她。 宋嘉玉每个月都会给小姨不薄的生活费，也会定期给宋离离打钱…… 用母亲的话来说，这是互相尊重又两全其美的做法。 宋向巧是效仿着缪乐蓉长大的，她真的打心眼里崇拜母亲，能够这样正大光明的把继父的亲生女儿赶出家，又能在继父面前讨一个贤妻良母，善解人意的美名。 做出了这个决定，告知了宋离离以后，她很开朗， “这样很好。” 但宋离离表现的再怎么开朗，宋向巧还是觉得她心里一定难受极了，那一年，她只不过十岁。 缪乐蓉告诉她， “就这么让宋离离回去，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会废了，没有了宋离离，你继父将来获得的一切就都是你和弟弟的。” 自那后，宋向巧看宋离离的眼光都是充满同情的。 就算她是宋嘉玉的亲生女儿又如何？最后落得的下场和孤儿又有什么两样？ 可……就在母亲和宋嘉玉婚礼那一日，她和谬乐蓉的想法变了。 ———— 那时候，继父在安临也只是在市政担任一个很小的基层职员。 可母亲的家族势力却在安临数一数二，继父和温畴总理是曾经的战友，婚礼当日，温畴总理也来了…… 所以继父和母亲的婚礼，举办的很是盛大。 那日，我穿着定制好的公主礼服，几乎成为全场最受人关注的小名媛。 谁见了都夸我漂亮。 我从三岁起，母亲对我就非常的严苛，上流社会的礼仪，更是从明事理以来的必修课。 与我相比，只是长相有些可爱的宋离离就黯然失色许多。 就算是华贵的小礼服，她也没有足够的气质去映衬。 从婚礼开始，她就没有笑过，走完仪式以后，她就坐在很是偏远的角落，像是想把自己从这喧闹而喜庆的宴厅里抹去似得。 她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很没有规矩的乱晃着，简直没有一点家教可言。 吃桌子上的糕点甚至是直接上手拿…… 她黑球球似的眼睛看着婚礼现场的人……没人能懂这个小姑娘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也没人愿意去懂。 缪家人自然是不可能去关心继父的女儿，他们恨不得把我捧上天。 妈妈更是借着这个机会带着年幼的我在宾客间打招呼…… 或许人都是这样，只要有了比较，就会有优越感。 我看着宋离离，再看着我自己，虚荣心便得到满足，我甚至几番在宋离离面前走过，想在想来……那时候我就是一只得意忘形的孔雀。 “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儿吧，我可以介绍我的好朋友给你认识啊。” “不用。” 她不想搭理我。 “姐姐，这个蛋糕特别好吃，给你吃！” “我不要。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她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了。 但我却没有就此打住，我得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我是一个很能包容和接纳的好妹妹。 “就吃一口嘛！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多无聊啊……” “缪向巧！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 她发飙了！ 伸手推开我递过去的蛋糕，那蛋糕滚在了她的身上，黑色的礼服脏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擦，擦的身上，手上都是，狼狈极了。 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她们。 而宴会厅实在太大，远在另一边的继父和母亲并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 “姐姐，我们去休息室，我找一套衣服给你换！” 我作势就要拉起她的手，她下意识就躲了一下，而后抬起头看着我，杏核似得眼睛里闪着泪花…… 她看着我的表情很难过很难过，像是想要表达什么，却又像是在和谁赌气似得，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我站在边上，显得很无措，而后便立刻就有人上来对宋离离道， “做妹妹的已经这么哄着你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 “是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况且这是你爸爸大喜的日子，你这么闹也太不懂事了……” 他们越是这么说宋离离，我的心里就越高兴，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会不会太坏了，可心里的偷乐不由自主的就升了上来。 宋离离就站在那儿，她的头发有些蓬松凌乱，她自己也不会打理，黑色的小礼裙上面全是蛋糕。 我在旁边等，就想看她眼里的泪珠子滚下来，看她哭花脸…… “那人是……？” 宾客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话题…… 一个一个的都侧过头看向一个方向……我也不例外，伸长了我的脖子去看。 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管家，一个身着精致西装的俊气少年。 少年十几岁模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都充斥着高贵和得体。 他几乎是径直朝着我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我一下子就紧张了。 那时的我只有七岁，但是看到向我走过来的这个少年，我就断定了他是我的白马王子。 整个婚宴厅里，我就是那个最夺目的公主，有修养有规矩，漂亮又乖巧，还有一身的才艺，他一定是远远的看到了我，所以就过来了…… 他一定是某个豪门贵公子，他笑的好温和，笑的好迷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美少年…… 只是看着他走近，我的小心脏就已经“嗵嗵嗵”的急跳个不停了。 王子，王子……王子来接他的公主了。 我觉得很害羞，他即将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害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然后我就看着他略过我，径直走到了宋离离跟前， “阿离，你怎么哭鼻子了？” “……” 我愣住了，看向他们…… 只见宋离离屏了老半天的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她看着他，同样错愕，而后我就听她说， “温小年……你，你怎么在这啊？” 问完，那黄豆大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温年忙伸手抹掉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子， “叔叔不是结婚嘛，我来参加婚礼呀。” 他好温柔，声音超好听……看着宋离离的眼里全是心疼。 “身上怎么回事啊？” 宋离离吸了一下鼻子，“不小心弄脏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来，我们去洗洗。”他直接伸手拉住她那只沾满蛋糕的手，也不在意这手有多油腻…… “卫叔叔？您也来了……” 她看着那个中年管家喊了一声。 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只是很后悔，为什么要让宋离离狼狈…… 453 很有身份的小哥哥 宋离离吸了一下鼻子，跟在温年的身边，问道， “我爸爸什么时候给你寄的邀请函啊，你怎么都没提前和我说？” 温年笑而不语，像是在卖关子。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我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立刻便道，“跟我来吧，我知道哪里有干净好看的衣服！” “……” 宋离离当时很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我没在意，只是看向王子一般的温年哥哥。 “是吗？那就麻烦小妹妹带路了。” 温年哥哥笑着对我说道，我一下子就迷了心智，于是便很高兴的走到他的另一边，领着他们到宴会厅的三楼酒店。 其中一个房间是我和宋离离的，昨夜我们就在这睡，一大早服装造型师就来给我们打扮。 “哥哥，是这间房间。” “谢谢你啊。” 温年很是和善的向我道谢。 “没关系，离离姐姐身上被弄脏也有我的责任，是我给她拿蛋糕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 我抓了抓头，笑了笑。 至今我都还记得温年冲我笑的时候，我加速的心跳声。 “妹妹，你先下去吧，我帮你姐姐洗一下。” “我可以帮忙的。” 我连忙举起手说道，一时间激动的像个在课堂上想要发言的孩子。 他被我的这个举动逗乐了。 “不用。” 宋离离淡淡说了句，温年便没再管我，带着宋离离进去，连身体都没转就关上了门。 我就站在门口，站了许久。 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个叫温小年的哥哥是谁。 不知道宋离离是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漂亮儒雅，白马王子似的小哥哥…… “小巧？” 从后方电梯上来的是正准备换装的妈妈，她的房间就在隔壁， “我还一直在找你呢，你站在这干嘛呢，你过来，妈妈和你说一件事情。” 我有些不舍的进了妈妈的房间。 “刚才来了个很重要的人物，是个很有身份的小哥哥，你要去和他交朋友，知道吗？” “……很有身份的小哥哥？” 那时我的脑中蹦出正在帮宋离离清洗的温年。 “妈妈，那小哥哥的名字是不是叫温小年？” “不是温小年，是温年。” “……” “你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妈妈……小哥哥是什么人啊？” 妈妈让服装造型师退开了两步，小声对我说，“他是总统的亲孙子。是温畴总理的儿子。” “……” 我有点懵。 “你认识他吗？”母亲眼里闪着欣喜和惊讶。 我指了指隔壁， “他在帮离离姐姐换衣服。” 我清楚的记得母亲半晌回不过神的表情。 紧接着，她就出去了，而我房间的门也在这时候从里面开了，温年哥哥拉着宋离离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出来。 在看到我和母亲的时候，温年微微鞠了个躬，就只是鞠了个躬，算作是打了招呼，而后便和宋离离往楼梯口走去。 “温少爷？” 妈妈突然开口喊了一声，温年的脚步顿住，而后宋离离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温年。 “您有事儿吗？” 455 满眼妒火（四千字） “您有事儿吗？” 温年温声又有礼貌的问妈妈。 妈妈连忙笑着拉着我上前，走到他们跟前， “温少爷，你认识我们家小离啊？” 我盯着温年和宋离离看，看到温年牵着她的手，那一瞬间，心里就涌出了嫉妒，特别单纯的嫉妒，嫉妒别人有的好东西，我没有…… “是的，阿姨。怎么了嘛？”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妈妈依旧笑着问，问完又连忙道，“啊，我是离离的……继母，就是有点好奇，可能问的有点多了。” “温小年，我们下去吧，我好饿。” 宋离离催促道。 温年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很礼貌的对妈妈说， “阿姨，祝您新婚快乐，我们先下楼了。” 说完，大手牵着小手，他就和宋离离一起下楼。 我站在原地，就那么傻傻的看着…… 那是的我已经忘记宋离离幼年丧母，也已经忘记她即将在瑞城独自长大，我基于宋离离的所有优越感，都在那一瞬消失。 “小巧，喜欢那个小哥哥么？” 妈妈突然问我。 我有点害羞，但对母亲，我向来很坦白，“喜欢，小哥哥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 “小巧，他可不是童话里的王子，他是现实中的王子。” “……” “来，妈妈给你把头发整理整理，把妆补一下，漂漂亮亮的下楼，妈妈会找机会介绍你给那个小哥哥认识。” “真的么？” “当然了。” 妈妈很自信，而我也一样，并且满怀期待。 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很自信，不管温年和宋离离是怎么认识的，将来，能站在温年身边的人就只有我。 一直都是这么坚定的认为。 婚宴的下半场，妈妈和我都精心准备，可是下楼以后却怎么也找不到温年和宋离离，直到整个婚宴结束，宾客都走了。 我和妈妈还在张望等待。 直到宋嘉玉和我们说，“不用找离离了，她先回家了。” “一个人回家的么？” 宋嘉玉笑了笑，只道，“放心吧，有人送她。” 我和母亲都不好再问。 不追问是明智的，因为那时候知道温年就是温良宇亲孙子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宋嘉玉也不知道。 在宋嘉玉眼里，那就只是军区大院里的一个邻家男孩儿，也是过了许久以后才知道温年的身份。 况且他出现的时间又短，仿佛来这一趟就只是为了……宋离离。 事实证明，温年并没有立刻送宋离离回家。 他们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那一晚，我没有按照平日里的作息时间表按时睡觉，一个人站在阳台等到十点多…… 一辆高级轿跑停在楼下，温年从车上下来，离离紧跟着下来。 她换了一身蓝色的纱裙，院子里灯一照，煞是好看。 “进屋吧，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哦。” “不高兴啊？” “没有，你看我脸上有写不高兴嘛……别瞎说。” “哈哈哈……” 他握着离离的手，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四目相对着…… 是夜晚作祟，是灯光作祟，他们的眼里波光粼粼，只有彼此。 如果一个七岁的女孩儿说自己看到了爱情，会不会有人相信？ 离离进了屋，我看着温年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她进去，门关上。 而后…… 他抬头，是不经意的，还是早就发现了…… 他看到了我，礼貌的笑了笑，而后便走了。 我趴在窗口，用力垫着脚张望，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似得。 瑞城，我从来就不屑于去那儿，但那之后，到了寒暑假，我就会跟着父母经常去，我也会主动要求住在那儿。 可是那三四年，我一共只见过温年哥哥三次。 原来那段期间，他去当兵了。 我出国做了一年交流生，回来后在瑞城见到了温年哥哥……但那时他和宋离离的关系已经相当暧昧了。 不过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温年哥哥是要站在这个国家顶端的大人物。 而宋离离……呵，她念书成绩一般，上了普通高中…… 之后连大学都没有选就跑去环游世界，这样的人……不可能配得上温年哥哥。 而我，有妈妈帮忙，有缪家的后台势力撑腰，只要进了外交部，只要努力完善自己，一刻也不放松，就能爬到一个足以匹配温年哥哥的人。 妈妈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鼓励我的，她告诉我，人要有远见，不能只看眼前。 我也很相信，因为这就是真理。 两个人在一起，是要能够互相匹配的，无论是外貌长相气质，还有家庭背景，经济条件，智商和学识…… 不匹配，怎么能长久呢？ 我比宋离离优秀，优秀那么多，优秀到甩她几条街都不为过。 明明……应该按照她和母亲所想的那样发展…… 趁着宋离离去上大学或者是环游世界，我进入外交部……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让温年哥哥对我印象深刻，只要我不断的往上爬，将来我就可以一直陪在温年哥哥身边，陪着他国内外出差远行。 那个宋离离，那个胸无大志的宋离离，怎么突然间就去当兵了！ 我真的想不通，说是环游世界，却去了西林军区，用了一个假的身份一路成为海军中尉，军校履历漂亮的吓人！ 那个不足为惧的傻白甜宋离离，竟有朝一日成了这样一个无畏无惧，气质超脱的女人…… 她站在温年身边……毫不怯场。 她在接受，她在享受…… 是啊，那样一个位置，谁会拒绝，那样一个位置，就该享受。 所有人的目光都想聚光灯一样聚在她的身上，充满着艳羡和嫉妒，充满着欣赏和赞叹。 没有人敢说她不好……因为她身边的男人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 温年已经用太多的行动来证明……宋离离对他的重要性。 她的孩子出生，她的地位更加无人能够撼动。 温家的反对？ 那在温年眼里，似乎什么都不是。 反观自己…… 宋向巧冷冷的自嘲的笑了一下，她手里举着一杯温水…… 卓庭不让她喝饮料，说对孩子不好……卓庭也不让她吃带点油腻的东西，也是对孩子不好。 卓庭很照顾她，不舍得让她累着，不舍得让她不高兴，因为这些统统都会影响到孩子…… 她有多可怜？ 嫁了这么一个老男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她现在还在狱中受煎熬，罪名竟然都是这个口口声声担心她，关心她的丈夫嫁祸给她的。 她何曾想过自己除了是这个老男人的生育工具以外，还能替他顶罪…… 这一切，似乎全是她在咎由自取。 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努力的自己到头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而宋离离却能轻而易举的站在温年身边…… 她磨着后牙槽，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怨气。 她不过是把唐小草从外地请了过来，温年就让人折断了她十根手指。 宋离离是个杀人犯，盗用他人的身份欺瞒军队，进入军校，如今却是成了堂堂正正的总统夫人！ 这样的对比，她实在是内心无法平衡。 端着水，她就径直往宋离离所在的方向走去，宋离离远远的也看到她了，冲她微微一笑。 宋离离笑的很礼貌平和，但在此时满眼妒火的宋向巧看来，无非就是挑衅了！ 她也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几步就走到宋离离跟前， 温年也看到了宋向巧，下意识的就回到宋离离身边…… 看，他就算在与旁人觥筹交错，余光里也都是宋离离。 “离离姐姐，恭喜你和总统阁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宋向巧举起杯子敬宋离离酒，而后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也挺着个大肚子，所以今日就只能以茶代水敬你们了。” 宋离离看了眼她的肚子，没说什么。 “怎么了？离离姐姐，不愿意和我喝一杯么？” “副总统阁下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 宋离离问了句，眼睛跟着四下扫了一圈，在不远处看到卓庭在与旁人谈笑言欢。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又不是不能走路，哪里需要他日夜陪着？” 宋向巧如是说着，只是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很尬。 氛围也是说不出的诡异…… 温年小声对宋离离道， “累不累，需不需要去楼上休息？” 宋离离笑笑，回答道，“不用。不过倒是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好，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两人就一起往自助餐点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活脱脱的让她想起年幼时，在父母的婚宴上，看着少年牵着女孩儿一起转身的画面。 这么多年了…… 一晃，竟然一惊这么多年了…… 他们俩还像从前一样！ 宋向巧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里甚至都蓄着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夺出眼眶。 “你离她远一点。” 走远了的温年对宋离离小声道。 宋离离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你还怕她以这样的状态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温年手搭着宋离离的肩， “听我的，没错，她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生吃了似得。” 宋离离一边夹着菜，一边道， “你这么说，她如果听到会伤心的。” 温年皱起眉，“你这说的什么话？” 宋离离端着盘子侧着身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你就真的一点儿也没喜欢过宋向巧？” 温年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得，错愕的看她，“你在胡说什么？喜欢她？” “别装，啊，喜欢就是喜欢，你说实话我不会怪你。” 温年听着这话，有些啼笑皆非，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这算是开始了么？” 宋离离丝毫不在意温年的讽刺，吃着盘里的食物，笑着说道， “可是前世……你很喜欢她。” “……咳！咳咳！” 温年刚抿入口的酒呛在了喉咙口，“你说什么？” “可能说喜欢有些不准确，但至少……你很欣赏她，那种打心眼里的欣赏。” 宋离离淡淡说道，视线落在自己的餐盘里，耸了耸肩。 温年看到她的落寞。 虽然他们不会经常说前世的事，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时空交错，在他们未知的那十三年，是离离的的确确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偶尔也会被翻出来。 温年知道那一世的记忆对宋离离来说，有太多负面的情感。 以至于每每提起，她都会带着一点点落寞。 “欣赏到什么地步？” 温年笑着问她。 宋离离瞅了他一眼，继续道，“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她，她短短几年，就被你提拔成外交部的副部长，跟着你去各个国家的。” “……她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也看得出她的野心很大。” 温年看着不远处的宋向巧，淡淡道。 “是吧？”宋离离嘟囔了一句，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善。 “但谈不上欣赏，顶多是利用吧。” 温年很是平常无奇的说着，而这句话像是突然在她的脑中点亮了一盏灯…… 利用……？ 她狐疑的看着温年。 “阿离，上位者用人并不是全用自己欣赏的人，而是要用有用的人。如果说宋向巧走正路，肯踏踏实实的在外交部效力，我相信即便是现在，我也会提拔她。” “……” “她错就错在，过早的伤害你。” 宋离离愣了一下。 “反正我是不相信我会喜欢她，至于欣赏，也谈不上。” 温年眯起眼看了宋离离一眼， “话说……你可不能因为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就总是这样胡说一遭。把我说的那么没有眼光。” “什么胡说一遭，我说的就是实话……你就是去哪儿都带着她，说什么公事公办，可人家心里得意着呢……” 宋离离嘟囔着…… 心里突然空空的。 那时候……宋向巧的确没有对她有过实质性的伤害。 如果那时候宋向巧有，温年是不是会像现在的温年一样……毫不犹豫的惩罚她？ 不是欣赏，只是用人。 “你现在不会是在想前世的那个我吧？” 温年察觉出她的不对，问话都带着醋意了。 宋离离忙打哈哈，“没有没……” 她这边话没说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赤罗王子？” 456 从M国带来的礼物 她这边话没说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赤罗王子？” 赤罗穿着m国王室的王子礼服，白色的制服，肩上有暗黄色的肩带，胸前有代表m国王室的标志。 听到赤罗的名字，温年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从容转身，看向恭敬有礼，迈着大步缓缓走来的赤罗。 两人远远的便看到彼此，而后相视一笑。 宋离离对于赤罗的到来完全不知， “你邀请他了？” “恩。” 温年应了一声，却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来。” “……” “好久不见，年，温夫人。” 赤罗右手抚着左胸，左手背在身后，深深的鞠了个近九十度的躬，行了大礼， 宋离离有些不敢当，伸手与之相握， “赤罗王子，您好。” “温夫人也太见外了，直接叫我的名字赤罗就好了。” 赤罗是一个人进宴会厅的，随从都在门外候着。 宋离离笑了笑， “阿年并没有和我说他邀请了你，刚才看到你真的吓了一跳。” 说完，有些埋怨的嗔了温年一眼。 “国内战事平息，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特意过来拜访您和总统阁下以表达我对你们的感激和感谢。” 赤罗说罢又深深的鞠了个躬，宋离离忙制止他， “赤罗，你这样实在是在折煞我。要说感谢，怎么也应该是我们感谢你！” 赤罗抬起头，他相貌普通，却很是耐看，四四方方的脸，看着很有男子气概，也很让人觉得踏实可信， “夫人，如果不是您和总统阁下在陲海帮助我们，我们又怎么可能那么快逆转形势？内战也不会在短短半年多的事情就划上句号，m国的百姓才没有更进一步的受到伤害。” 宋离离扶额，看向温年，很是为难道， “怎么办？明明就是他不顾危险，亲自送我们回国，现在却来感谢我们……这说出去……” “哈哈哈！夫人大度。好了好了，赤罗不再多说感谢之类的见外话了，行不行？” 宋离离笑， “这还差不多。” “今天是你们二位的小公主满月，我今天过来，给你们带了礼物。” “这个……你那么大老远来，礼物什么的……” 宋离离是真心觉得孩子满月没有必要请赤罗王子来，更别说是收礼了。 “夫人，相信我，这份大礼，您肯定会喜欢的。” “……” 宋离离眨了眨眼，又看了眼温年，温年道，“既然赤罗王子有这份心意，我们也不好驳了殿下的心意。” “……” 赤罗笑的很实在， “礼物就在院子里。”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温年牵着宋离离的手和赤罗王子一同往总统府的后院走去。 宋离离走着走着，不由狐疑的多看了温年两眼…… 走了几分钟，停在小花园前，石桌边上有两个半人高的圆形礼盒，包装的很是精致。 “这么大？” 宋离离惊讶不已， “赤罗殿下，这么大的两件东西，你不会是从m国运过来的吧？” “必须是从m国运过来的！” “……”宋离离愣住了，“雕塑么？” “哈哈哈！” 赤罗看着宋离离这懵懵的样子，觉得煞是好玩， “夫人，不妨亲自去拆开来看看。” “……” 宋离离有些犹豫，看了眼温年，温年搂着她的肩膀，陪着她一起走过去， “来，拆吧。” 宋离离还真没收到过这么大的礼物，的确也是有点兴奋。 抽开绑缚着大礼盒的丝带，把巨大的礼盒盒盖掀开，突地，从里面跳起来一个人！ 宋离离下意识的把温年往后面一拽，全身戒备—— 然而就这么几秒钟时间，宋离离眸子一定，看着站在礼盒里，冲她轻轻笑的男人，整个人都懵了。 “报告队长，鱼鹰突击队，风桦报道！” “……” 宋离离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定睛看着活生生的风桦，抿紧了唇，眼里瞬间就已经蓄满了水光， “风桦……” “嘿嘿，总统夫人，好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风桦说着，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从礼盒里拿了一捧花给她， “夫人，送你。” 这头风桦正满心欢喜的等着宋离离接过鲜花，下一秒就见宋离离风一样的刮了过去，她赶紧拆开另一个圆筒大礼盒—— 秦数站了起来，只是……他站的有些慢， “队长。鱼鹰突击队，秦数报道！” 秦数怎么看都是那种阳光大男孩儿的形象，皮肤晒的黝黑，眼睛又大又明亮，笑的很憨厚。 宋离离看着他，目光从上身扫到了下身……那悬空着的一条裤腿上。 顿时，她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的都不能呼吸。 秦数笑了笑， “队长，没事儿的。” “是那一天么？你开车从另一个方向走，引开敌人的那一天……” 宋离离动了动唇，眼泪就掉了下来。 秦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离离，只好连忙说道， “已经不疼了，而且这条腿也已经够顽强的了，队长，你就当它是功臣身退了呗！” “你怎么心这么大啊！少了一条腿，你还怎么上战场！” 宋离离冲着他吼了一声，秦数摸摸自己的头， “队长，我觉得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也不打算想那么多……再说了，看到你和总统阁下都安全，我也算是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对吧？” 宋离离上前抱住秦数，用力捶着他的背， “你这个傻瓜！” “……” 秦数站在原地，有点懵了。 “我和阁下有派人去找你们，可是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甚至都以为你们已经殉职了……” “我和阿桦知道，王子殿下都告诉我们了。” “好了好了，先出来吧，再这么抱下去，我要吃醋了。” 温年打趣着上前，拉开宋离离。 秦数乐呵呵的说道， “阁下不是要吃醋了，是已经吃醋了吧？” 温年眯起眼， “吃你的醋啊？” “……” 秦数就见不到总统阁下这一副护食的样子，撇了撇嘴。 457 小捣蛋呢？ 秦数就见不得总统阁下这一副护食的样子，撇了撇嘴。 在大家的帮助下，秦数人从礼盒里出来了。 风桦看着自己手里的花，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他也伤着点哪里就好了。 温年一眼就看穿了风桦的心思，笑眯眯看了他一眼，风桦哆嗦了一下，只觉得浑身恶寒。 “殿下，谢谢你。” 宋离离抹掉失态的泪花，对赤罗道。 赤罗微微弯腰， “能帮到夫人和阁下是我的荣幸。” 宋离离深吸口气，忙看向温年，“你事先就知道，对吧？” 温年伸了一根小指头，小声道，“知道一点点……” 宋离离嗔他，看他这样儿，知道的就不止一点点。 不过…… “谢谢。” 宋离离很认真的对温年说道，既是感谢温年，也是感谢赤罗。 “我知道你一直都惦记着他们，派了一批又一批人去搜也没个结果，只要一天搜不到人，你就不会心安的。秦数和风桦早先都受伤，秦数伤的就更严重了，不过好在他们都被政府军先发现。” “m国内战一直没有停歇，一时间谁也顾不上他们，不过现在，总算是安全回来了。” 温年稍作解释，宋离离已经满心感激。 “夫人，我可听风桦和秦数说，您是个了不得年轻女军官啊！” 赤罗说道，“后来乔克也和我说了你们认识的过程，那话里话外都是对你的尊敬和崇拜。” “赤罗王子，您谬赞了。” 宋离离说道。 “这哪里算是谬赞，如果有机会，夫人和阁下访问m国，我一定要请夫人去我们的部队里为我们的年轻军人们上一堂课。” 赤罗如是说着。 宋离离笑眯了眼。 她真的是打心眼里激动，看着秦数和风桦都平安的回国，压在心上的大石头，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小捣蛋的满月酒，带来的全都是喜事。 一行人从院子里又回到宴会厅里，风桦和秦数去了休息室换衣服。 宋离离看着秦数拄着拐杖上楼，有些心疼…… “别再看了。他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温年忙拽回宋离离垂怜的视线。 宋离离看向温年，“你知道秦数他特别简单，他就想当个军人，少了一条腿……以后就再也没机会……” “怎么会没机会？” 温年摸了摸宋离离的头， “起码，我是不会忘记，他受伤是为了保护我们。只要我不忘记，他以后的日子就会很好……哪怕他缺了一条腿。” 宋离离看着温年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没再多问，她知道…… 既然温年说了，那他必然会有自己的方式。 秦数，这不是结束，这是开始。 “那风桦呢？” 宋离离问温年。 “我私心，是想把他留在警卫部。” “为什么？”离离不明白。 对于风桦个人的前途发展而言，留在警卫部并不会比部队里闯荡来的更好，哪怕警卫部是总统身边的部门。 “就是想让一些你信得过的人，离你近一些，这样，我也放心。” 温年随口说着，而后又补充了一句，道， “不过这个还得听听看风桦他自己的意思，勉强别人就没劲了，对吧？” 宋离离微微仰头看着他，不自觉的就用手戳了一下他的下巴， “阿年，你现在越来越有趣了。” “是么？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开心了嘛？” “阿离，你说话好敷衍啊。” 温年搂着她的肩膀，笑意浓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完全忘记了一旁的赤罗王子。 这赤罗王子也算是很识相了，只是耐心的等两人交谈完。 宋离离先回过神，立刻便请赤罗王子上座。 “话说，我有没有这个眼福，能看看小千金？” “孩子现在在楼上休息，一会儿过了她睡觉的时间点，我带王子殿下您去看。” 赤罗王子说道， “在我们m国，王室家族的成员可以为孩子赐福，就像其他国家的教父教母那样的。” “赤罗王子这么说……是愿意为我们的孩子赐福咯？” 宋离离一脸奸猾，惹得赤罗笑了好一会儿， “如果您和年阁下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赐福。” “赤罗王子，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会嫌弃呢？” 宋离离连忙说道，而后看向温年， “就请赤罗王子为小捣蛋赐福，好不好？” 温年点头， “你们m国的赐福文化我也是略有耳闻。好像是要取孩子的胎毛，然后放入檀香盒，最后在孩子面前说上祝福的话语。” “是的，没想到总统阁下对我们国家的文化也了解的这么细致。” 赤罗很是惊讶，而后又是一脸的赞叹。 他是个很谦逊的人，这一点，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得到。 谦逊有礼，倒是和温年有些像。 “一会儿等孩子醒了，就烦请赤罗王子为我们的孩子赐福了。” 说定了之后，又说了些别的…… 从赤罗的话里，宋离离还是能听出m国眼下的状况并不好。 尽管内战结束，但是西方大国却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有别的国家插足m国的内政。 所以赤罗王子这一趟g国之行，绝不是单纯的来参加孩子的满月酒。 秦数和风桦更像是一个见面礼。 赤罗需要g国的帮助。 至少能在m国战后恢复时期给予他们一定的保护。 而保护则是有多方面构成的，不只是国防安全方面，自然还有国家经济方面的。 说真的，如果那时候不是赤罗毫不犹豫的就送他们回国，如果今天没有带着秦数和风桦来，这种劳民伤财的“慈善”，温年是不屑做的，而宋离离也不会赞成。 但偏偏……赤罗此行的目的，温年多少也是心中有数。 所以回应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王子殿下不妨在g国多待上两日。三日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如何？” 赤罗欣喜， “那我先谢过温年总统阁下，谢过温夫人了！” 温年抬手， “可别谢的这么早……“ 两人互相看着，笑了笑。 就在举杯共饮时，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的温勋急的满头大汗， “年哥哥，小，小捣蛋呢？” 458 行政楼楼顶 就在举杯共饮时，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的温勋急的满头大汗， “年哥哥，小，小捣蛋呢？” 这话似乎怎么都不该由温勋来问他们。 “小勋，不是你在照看小捣蛋么？” 宋离离连忙问道。 温勋睁大着眼睛看着宋离离，心下的忐忑已经爬到了脸上， “我去了一下洗手间，再回到休息室，小捣蛋就不在婴儿床里了……” “……” 宋离离如遭雷劈，正要开口急问，温年忙拉住她，宋离离疑惑时，温年对温勋道， “小勋，你先不要慌张，现在和你姐姐上楼，再仔细找一下，是不是在某个侍从手里抱着。然后好好回忆一下都有些什么人上过三楼，好吗？” 温勋点头，眼眶已经彻底红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可能闯大祸了。 “阿离，你一定要先冷静下来，现在宾客这么多，不要把事情闹开。你们先上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好。” 宋离离应了声，便赶忙和温勋一起上楼。 看她匆匆的脚步，便知一时半会儿根本冷静不下来。 一旁的赤罗眉头紧蹙，对上温年的目光， “年，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我会封锁整个宴会厅，直到我确定我的女儿没事，所以如果有招待不住王子殿下的地方，你多担待。” “年，这种时候你就别再操心这些了，赶紧去看看情况吧，我不会乱说的。” 赤罗催促道。 温年点了点头，在宴会厅里搜了一圈，找到了瞿宇，瞿宇也发现了总统这边的异常，便赶紧到温年身边。 “宝宝可能被人抱走了，你现在立刻封锁整个宴会厅，让龙部长警戒，这段期间，总统府只能进不能出。把一楼和二楼三楼分开。” 瞿宇乍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吓了一大跳，而后立刻就去操办。 温年上楼，在温其琛的小房间里看到浑身都在颤抖的宋离离以及站在一旁又害怕又无措的温勋。 “年哥哥，都怪我，是我没有看好其琛。” 温驯自责的咬着唇，失去了他一贯的冷静镇定。 眼泪说掉就掉，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三楼都找过了？” 温年问。 “找过了，没有佣人和侍从看到其琛。一个个说的都像是孩子自己凭空消失了一样！” 宋离离心里又急又恼怒， “你们两个不是应该一直在门外守着么！”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年轻女佣，吼道。 温驯去个洗手间，转眼回来，人就不见了，这和小勋关系不大，原本小勋就只是陪着其琛而已，真正在一旁照看其琛和小勋的是这两个女佣！ “夫人，对不起！” 宋离离的怒火冲了过来，两个女佣立刻便吓的跪了地， “我，我们……” “你们干什么了！都这时候了，还吞吞吐吐，如果孩子真找不到了，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活！” “总统夫人，我们真的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有一只小猫卡在外面楼道里，叫的很惨，我们就过去看了看，只是把小猫救出来的功夫，就几分钟而已……真的，真的就只有几分钟而已！” 两个佣人低着头，此时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 温年转身让人去调监控，他走到离离身边， “你相信我，小捣蛋不会有事的，就算真有人不怀好意，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 “如果真有人不怀好意！捏死一个孩子只需要两分钟！” 宋离离甩开他，“你让我怎么冷静！” 温年现在的心情不会比宋离离好受一星半点。 宋离离冲温年吼完就后悔了，捂着自己的脸，良久深吸口气，主动握温年的手，这才发觉温年的手冰冰凉， “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焦急……” 宋离离不断的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却还是难以平缓情绪…… 温年把她抱住，宋离离压在他耳边， “我失去过一个孩子……真的无法承受住失去第二个……” 温年闭了闭眼，他想错了，以为自己心里的担心和害怕不比她少…… “你在这待着，我已经让人去调监控，孩子不会突然消失，好不好？” “……恩。” 宋离离被温年安抚着坐下，一旁的温勋也同样坐立难安，俊气的小脸上更是担忧和自责。 温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他出去没多会儿就接到了瞿宇的电话…… 而此时，刚坐定在温其琛房间的宋离离，下意识的看向窗外，而后，她蓦地站了起来，两只眼睛都直了…… 温勋循着宋离离的目光看过去，小脸也跟着木了。 “阁下，不好了……其琛小姐是被宋向巧抱走的，现在在对面行政楼的屋顶……看她的样子……” “瞿宇，你安排好宴会厅里的宾客，尽可能的不要让这件事传到宴会厅里，西边所有落地窗都把窗帘拉下！” “阁下，这一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立刻让卓庭去行政楼，把情况告诉他！” 温年厉声道。 “是！” “此外，让龙四阎部署好，必要时候，当场击毙歹徒！” “是，阁下！” 瞿宇应完，不由又担心道，“阁下，您可不要轻举妄动，宋向巧现在虽然是个孕妇，但思想很是极端，您可不能……” “我知道。” 自从m国时间之后，瞿宇就愈发像一个老妈子一样，事事都要多念叨几句。 温年这头说罢，那头宋离离和温勋都从房间里冲出来了！ “年哥哥！在那一边！在行政楼楼顶！” “是宋向巧！” 宋离离对温年道。 这三个字……此时说出来，谁听了都是心里一凉。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堂堂副总统夫人，安临市长的千金，缪家的外孙女…… 这个看似头顶无数光环的上流名媛，在总统府的宴会上，做出这样的行径…… 那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不计后果了。 宋离离看向温年，温年沉着眼，“我们过去。” “……好。” 两人牵着手，温勋紧跟在边上，一同往行政楼的方向赶。 459 对你们最大的报复！ 行政楼的楼顶，面朝着总统住宅区域，可以看到总统府的后花园。 宋向巧怀里抱着温其琛，爬上了行政楼楼顶，翻过楼顶的围栏，就站在及膝的墙边，她微微侧过身坐在墙上，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笑了两下， “你长得和宋离离真像，和温年哥哥也像，睁着这么大的眼睛看我干嘛……” 宋向巧自言自语道。 睁着眼睛的温其琛看着宋向巧，她的眼睛很大，几乎占了半张脸，眼睫毛很长，眼珠子很黑，显得眼睛轮廓极其的深邃。 不难看出，这小丫头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如果和温年哥哥在一起的人是我，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 宋向巧淡淡说着，她深吸口气，看向远处。 总统府占地面积相当广阔，从她的高度看过去，后花园一眼都看不到底。 每天进进出出总统府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王室贵族，不是政府机要人员，就是重要的国家人才。 成为这里的主人，那该多让人仰望艳羡，尊敬钦佩！ 她为此努力，却终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没有未来了……” 宋向巧依旧自言自语，像是在和怀中襁褓婴儿倾诉， “我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卓庭是个大骗子，他是这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 温其琛张了张嘴，似乎有点困，但高处又冷，她很是不舒服的拧着眉，动着手脚。 “把孩子生下，用不了多久就又得进监狱，二十年的牢狱会耗尽我整个人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卓庭不会帮我，他只是在等……等孩子落地……” “我已经看到了我的结局，我接受，但我不能忍受，宋离离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我苦苦追求的一切……” 宋向巧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婴儿， “小丫头，你不要怪我，怪就怪你的命不好，生来成了宋离离的女儿。” 宋向巧说完，耳边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的视线所到之处，也已经看到了总统府警卫部部署的警力。 “他们来了。” 她又淡淡的说了一声，好像在为一个故事拉开沉重的幕布。 见温其琛缩着身体，宋向巧倒是把她又抱紧了一点，“是不是觉得冷？” 这一紧，温其琛就没再乱动了，舒服的又打了个哈欠，宋向巧很是温柔的哄着， “宝宝乖，宝宝睡觉觉……” 她轻轻哼唱着摇篮曲，二月份的安临，仍处于寒冬中，零下十几度，呼吸一口空气，凉意都能透到心脏。 宋向巧仅穿着宴会时的礼服，外头套着一件大衣，这种程度完全不足以御寒，但她无所畏惧，反而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温年和宋离离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坐在顶楼的边缘，抱着孩子唱着摇篮曲，自己还挺着个大肚子，这顶楼的风再大一些，仿佛就能把宋向巧给吹下去…… “宋向巧！” 宋离离喊她的名字。 宋向巧抬眼，“这不是总统夫人么？” 宋离离深吸一口气， “把孩子还给我，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 宋向巧听着这话，下一秒就笑了出来，“我现在不就是冲着你来么？” “……” “离离姐姐，我承认，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不过，你也别想赢的那么漂亮。” “宋向巧，你先过来，只要你把孩子安全的还回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会追究。” 温年说道。 “总统阁下，你说没发生过，就真的没有发生么？你当我那么好骗么？” “我说的话就是一言九鼎。” 温年沉声，他穿着一件衬衫，他的外套早就披在了宋离离的肩膀上。 他往前走了两步， “孩子是无辜的，你那么有野心，总不会甘心死在这里吧？” “有你们的孩子陪葬，我死的很值，也不孤单。” “我不懂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温年皱起眉，又往前走了两步。 “总统阁下，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先把这个小公主扔下去。” 如是说着的同时，宋向巧已经双手把温其琛给送了出去，悬在空中，只要宋向巧的手一松，孩子就会坠下楼！ “阿年！别往前走了！” 宋离离连忙喊道。 温年站定，还没说话，后面就传来了卓庭的声音， “小巧，乖，下来！你还怀有身孕，天这么冷，你站这么高，站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这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平日里威严尖锐的语气软了下来。 他走到了温年边上，试图再往前走时，宋向巧整个人犹如受了惊的兔子。 她瞬间就站了起来， “你不许再靠近！卓庭！” “……” 卓庭也站定，“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小巧？” 宋向巧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上到楼顶的人，除了温年和宋离离，瞿宇秘书，卓庭……还有缪乐蓉。 她穿着很厚的大衣，戴着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就站在很远的地方。 宋向巧看不清楚缪乐蓉的眼神，只觉得远远站着的那个人……似乎就只是个旁观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心口抽痛了一下，然这并不足以改变什么。 缪乐蓉早已不再对她抱有任何期待，不仅如此，她甚至在话里话外间把宋嘉玉和她坚持和她离婚也归咎在她的身上…… 冷，真的很冷…… “小巧，小巧？” 卓庭在喊她，宋向巧良久才回过神， “别这样叫我，我觉得恶心。” 卓庭闭了闭眼，“如果是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我说了，我会救你的！” “你救我？说得好像之前害我的人不是你似得！” “小巧，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我保证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你相信我！” “如果不是我怀孕，我现在还待在监狱里！即便现在出来了，那些人看我的眼光就像是我还在监狱里！” “那你站在这，是要做什么？你要真那么恨我，你就来报复我，你站在这，毁的是你自己！” 卓庭冲她吼了一声！ “死，带着腹中的孩子，带着手里的这个孩子一起，不就是对你，对宋离离，对温年最大的报复么？” 460 是你自己不给退路！ “死，带着腹中的孩子，带着手里的这个孩子一起，不就是对你，对宋离离，对温年最大的报复么？” “报复……” 宋离离上下唇碰碰，喃喃了一下这两个字。 有一股滚烫的气血涌上头部， “因果循环，咎由自取，你凭什么报复我？” 宋离离冷声开口，中气十足的声音直接传入宋向巧的耳朵里。 “我比你努力，比你漂亮，比你优秀！凭什么我想要的怎么都得不到，凭什么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就是要报复你！” 宋离离听她说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一直以来，我都太看高你了，原来你缪向巧也不过就这种程度。你好像忘记了你对我做过的种种事情。” “是你和你母亲一起抢走了我仅剩的父亲，让我一个有爹的孩子成了孤儿。年少无知，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怪你，但你敢说，十几年，你所享受的父爱，不是从我这夺走的？” 宋离离一步一步往前走， “那时你为了能够接近温年，一到寒暑假就往瑞城跑，你为了让我在温年面前出丑，弄坏我的衣服，满嘴胡话。” “我十六岁那年寒假，温年回来了一趟，我们去爬山，你故意摔跤，装出一副腿不能动的样子，让温年全程背着你，隔日回家，你又跑又能跳。” “我在安临念高中，是在外租房子住，是你和你母亲暗中雇人袭击我！一个个都是粗莽下流的壮汉，如果不是温年恰好在，我会落得什么下场？” 宋离离没有走的太近，比温年和卓庭离她更近一点，便自主的站定， “说什么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呵……” “缪向巧，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姓宋，我也是真的很讨厌你。我从来没想过，我和你之间，竟然是你开口说要报复。” “血口喷人！” 宋向巧此时哪里会承认宋离离说的那些，有些事情，她仅仅是知情，并没有参与。 母亲的手段比她所能想到的多太多了。 “我和阿年隐婚的事，是你故意告诉温老先生，你比谁都清楚，他才是最有权力也最有能力分开我和温年的人。” “你以为我死了，所以哪怕你这几年过的不那么如意，你也认了。” “可当你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你就立刻费尽心思的来对付我，把小草从西林带到安临，千方百计的给我安罪名……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我，始终没能得逞，也是，心里必定是极其不平衡。” “你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我身上，把所有的聪明都用在与我争夺，与我比较上，你不觉得可惜么！” 宋离离红着眼睛看着她…… 此时的宋向巧和前世那个趾高气扬，聪明绝顶到让她羡慕，让她自卑的宋向巧，突然就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一个是满脸得逞，胜利在握，一个心有不甘，走向极端。 “你以为你说这些，就会让我改变心意？宋离离，我不傻，你越是说这么多，就越是表明你在乎这个孩子已经超过了一切，更是说明……我的报复会成功的。” “去死吧。” 宋离离冷着眼，指着楼外， “跳下去，带着我的孩子，带着你和副总统的孩子，既然要跳就跳的利落干脆一点！别在这磨叽！” 离离身后的温年和卓庭心脏俱是一紧。 “这个孩子有她自己的命运，如果今天死了，那也是她的命，她得认。我也认了！” “宋离离，你这又演的是哪一出？连孩子都不要了……你骗谁呢！” “不然我能怎么办？你铁了心的要她死，只要身体一侧往下一跳，或者双手一抛，就把她扔下去，谁都拦不住，而我，就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的看着。” “……” 宋向巧抿紧了唇，视线一直都紧紧的盯着宋离离。 “至于你说这个孩子的死就是对我最大的报复，这一点，你错了。” 宋离离沉着眼，无比坚定的与宋向巧对视， “如果我失去了这个孩子，我会很痛苦，但痛苦只是暂时的，我和阿年都很年轻，只要我们想要，可以生一个足球队。” “慢慢的，我就会忘记这个孩子，不会再痛苦。将来，我会得到更多，远不止现在你所看到的。” “所以，今天你死了，对我来说，才是最值得庆祝的事情。哪怕我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不过我想，为了将来的清净，这是值得的。” “缪向巧，你相信我，你现在跳下去，对你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宋离离，你疯了！你还在刺激她！” 温年还没出声，但卓庭已经忍不住了，冲宋离离喊道。 宋离离对卓庭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看着宋向巧， “怎么了？为什么不跳？还在犹豫什么？” “宋离离，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我现在就——” “缪家的外孙女，从一出生就已经拥有了一切，有一个那么聪明的母亲，明明小时候那么努力上进，考最难的学校，去国外留学，年纪轻轻就已经在上流社会里有了自己的人脉圈子。” “旁人可羡不可得的资源，你唾手可得。” “你志向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你本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外交官，成为最漂亮最年轻的外交官，成为一个哪怕在感情上不那么顺利，却让所有人都赞赏，都敬佩的，优秀的人。” “就因为你自己的嫉妒，不甘心，就把你所有正面的，积极的品质将全部抹去，明明该是一幅经典的画作，却因为一时冲动，泼上墨汁。” “明明是咎由自取，却要把失败归咎到别人身上，没出息。” “向巧，我替你可惜。” 宋离离说完，她便转身，连半点停顿都没有便大步往回走。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的喘不过气来， “阿年，走吧。” 宋离离主动拉着温年的手，作势便要拽温年一起走，就在这时， “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宋向巧冲着宋离离的背影吼道，声音里夹杂着哽咽。 “是你不给自己退路。” 宋离离微微站定，背对着宋向巧，淡淡说道。 只有握着宋离离手的温年，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焦灼和不安，颤抖和恐惧。 461 她的努力，你只是没看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谁也没再妄动，宋向巧抱着孩子，她看着楼下已经有人铺开了充气的垫子，看着站上楼顶的人…… 明明上来之前，已经坚定了想死的心！ 明明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宋离离和温年后悔，就是要让卓庭后悔！ 可现在却害怕了。 “有期徒刑三十年，明明不是我的罪责……” “小巧，你先过来，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我会自首，不会让你顶罪，只要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去坐牢。” 卓庭冲宋向巧伸手…… 宋向巧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卓庭， “你愿意去坐牢？三十年……你可能就死在里面了！” 卓庭深吸口气， “我追逐了大半生的名与利，争了大半生的权，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甘心，明明已经比所有人都努力，却依然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目标。” “……” 她和卓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像的。 “下来吧，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我真是看不懂你了，卓庭。” 宋向巧扯了一下嘴角，笑容很是苦涩， “利用我，践踏我的人是你，现在装出一副好像真的对我有感情似得人也是你。你可真是多变。卓庭，我知道你自始至终关心的就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宋向巧冷声道，她的表情也很冷，但两行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为孩子也好，为你也好，我已经说了，我做的事情我自己去承担，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怀着孕，天气这么冷，会冻坏的。” 卓庭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焦灼过。 可能宋向巧永远都无法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老来得子不易，可能他真的是年纪大了，所以追求的东西也就愈发的平庸。 那时让宋向巧为他顶罪，是因为他想要继续他的政治抱负，但后来宋向巧怀孕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怀上，却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怀了。 冥冥之中就像是老天爷在嘲弄他似的。 他承认，他重视宋向巧腹中的孩子要多过宋向巧。 但，他也喜欢宋向巧，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只是可能没有喜欢到可以为了她放弃或者牺牲什么。 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卓庭，我也不想为你生孩子！什么副总统夫人，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宋向巧已然泣不成声。 她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那么多那么多的求而不得，越想越觉得委屈，难受。 “只要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简单了。” 温年开口，看着宋向巧，如是说道。 宋向巧泪眼婆娑的看向温年，眼泪落在脸上，几乎都要在脸上结冰。 “离离说的没有错，你不是没有退路，而是你自己不给你自己退路。” “温年哥哥，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能看到她？过去的她那么平庸，为什么你要把她当成珍宝似得捧在手心里……呜呜呜……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 “你姐姐出生以后，我就看着她了，我和离离在一起的时光，是你所不知道的。对你来说，你姐姐很平庸，但对我来说，她是我生命里的光。” 温年握紧宋离离的手，大手掌搓着她冰冷颤抖的小手，想要给她一点暖意，却奈何自己也在紧张害怕。 “你说我们看不到你的努力，其实你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离离的努力。” 琥珀色的瞳孔里，是宋向巧被冻到有些发紫的面孔，温年缓缓的继续说道， “她不喜欢读书，却也还是很努力的考高中，考大学，她想要参军，成为像她父亲一样的军人……这些，是向巧你不知道的。” “……” “在离离的心目中，她一直以来最崇拜的就是她的军人父亲，或许不太富有，或许没有权势，但穿着军装的父亲，就是她的偶像。” “……”宋向巧真的不知道，宋离离去部队是因为宋嘉玉。 “你和你母亲嫁进宋家的时候，宋嘉玉已经退去戎装，所以你体会不到离离心里的崇拜之意。” “那又怎么样？” 宋向巧皱紧眉，“她依旧配不上你啊！” “她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入西林军校，其后通过西林军官预备生选拔，小巧，但凡你对部队生活有所了解，你就会知道，选拔考试有多恐怖。” “在西林军校学习一年多，争取到了德国路易斯军事学院的留学生名额，一届学生当中，最后能全科通过的只有五个人，你姐姐宋离离是其中之一。” “这种难度，远远超过你考入世界一流大学。” “从德国路易斯学院毕业以后，你姐姐加入海军陆战“鱼鹰”突击队，执行的都是最严峻最危险的任务。” “你说离离不努力，你说离离平庸？向巧，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不努力就得到一切。” “她右耳失聪，靠的是助听器，她身上受的伤更是你想象不到的……这样的人，你凭什么觉得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切？” “我喜欢她，我爱她，但是她从来没有因为我的倾慕，我的宠爱就放弃对自己的要求。” “向巧，我可以在这里毫不夸张的说，我所爱的这个女人，你的姐姐宋离离，她值得所有人尊重。” “所以，对温年哥哥来说，姐姐有今天，都是情理之中，而我，就是咎由自取？” “人可以不够优秀，可以不够完美，但不可以害人。” 温年身体站直着，他松开宋离离的手，径自往前走…… 宋向巧就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宋离离看着温年步步逼近宋向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宋向巧突然两手往前一抛，她把孩子扔了出去，朝着温年的方向。 温年一惊，眼疾手快，上前两步接住了孩子。 与此同时，宋向巧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向巧——！” 卓庭悲痛的喊道！ 宋离离闭上了眼，温年抱紧了温其琛，看了宋向巧跳下去的方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462 如果什么都不做，希望就是零 温年抱着温其琛，和宋离离一起下楼回了房间。 屋内屋外的温度天差地别。 宋离离有些木讷的坐到床边，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温其琛的情况，小家伙也给冻的不轻。 温年拿过被子给小捣蛋裹着，小心的搓着她的小手小脚。 小捣蛋红着脸，晕乎乎的半眯着眼，看起来极不舒服。 “少爷，夫人，姜汤端来了。” 卫远东匆匆走了进来，宋离离想要接过姜汤，稍微喂一点点热的给小捣蛋，也能暖和的快一点。 可偏偏她的手脚都冻僵了，这会儿抖个不停。 温年接过姜汤， “我来。” 他悉心的给温其琛喂汤水。 宋离离双手撑着床沿，看向卫远东，问道， “卫叔，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卫远东忙道，“宋向巧已经被送往医院，跌落在充好气的气垫上，缓冲了一定的伤害，但……” “肚子里的孩子都六个多月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卫远东说完，宋离离也没有回应什么。 她真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浑身都还在发抖，不只是因为冷，更多的是宋向巧决绝的举动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 “有人跟车么？” 良久，她又问了一句。 “卓庭副总统，还有宋市长跟着一起去了。” “缪乐蓉呢？” “她也离开了，但据我所知，缪乐蓉并不是跟着车子去了医院。” 卫远东说罢，也不自觉的叹了一声。 宋离离抿着唇，唇色都快褪尽了。 温年给小捣蛋喂了两口汤水，便把她放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会跳下去不是因为你的激将，相反的，正是因为你最后说的那一番话，让她放过了孩子。” 温年握住宋离离的手， “乖，把姜汤喝了，在这里陪着孩子，别再出去了。” 宋离离看向温年，眼睛里闪着红色的血丝， “我不是在自责，我是真的后怕。” “我懂。” 温年把她抱进怀里，用力搓着她的手臂，身体， “在那种境况下，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你更害怕。哪怕做错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离离，我觉得你和宋向巧说的那一番话说得很好，真的。” 宋离离紧紧闭了闭眼睛，她抱紧温年， “谢谢你，阿年。” 温年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很多宾客在宴会厅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有必要出面做一个解释。” “我陪你一起去。” “在这陪着其琛，还有小勋。” “……” “小家伙应该在门外，不敢随便进来。他一定是最自责的那一个。” 宋离离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 “我怎么会怪他呢……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小勋叫进来吧，他也冻坏了。” “好。” 温年双手捧着离离的脸，在她额上重重吻了一下，“没事的。” …… 温年从房间里出去，果然看到温勋站在门外，靠着墙低着头，小家伙脸被冻的近乎紫色，整张小脸写满了惊惧和自责。 “年哥哥！小其琛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冻着哪里？” 他见温年出来，急忙问道。 又冷又紧张的温驯，说话时牙齿都上下打颤。 温年半蹲下，揉搓了一下他几乎冻到僵硬的脸颊， “自己进屋去看看。” “……” 温勋抿着唇，竟不敢应声。 温年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进去，姐姐在等你，我要去应付外面的客人。” “……好。” 温勋咽了一下口水，他敲了敲房间的门，而后才推门进去。 温年下楼去宴会厅。 即便之前把消息封锁了，但宋向巧跳楼惹来的动静实在太大，就算没有亲眼所见，宾客之间也都传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亲自下楼，将宾客们一一送走，至于宋向巧跳楼的缘故，他并未多说。 所有宾客当中，脸色最为难看的是缪家人。 “总统阁下，向巧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也没有人能想到，我们……” “缪部长，缪夫人，这件事情出自你们缪家，我希望你们回去以后能好好审思一番，而后给我个交代。” “是，总统阁下。” “不过你们心里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我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做文章，故意为难你们缪家。” 温年给缪家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打发了所有宾客离开，把所有消息都封锁住。 温年不希望宋向巧在总统府自杀的消息传进民众的耳朵里，从而引来不必要的流言和麻烦。 更别说让这件事传到外媒耳朵里…… 赤罗王子坐在宴会厅的一角，他喝了一杯酒暖和了一下身体。 “让你看笑话了。” 温年走到赤罗身边，对他说道，“难得来一次，就让你碰上这种事。” 赤罗王子摇了摇头， “年，你对我太见外了，发生这种事情，你的心情一定很糟糕，无需在意我的感受。” 温年微微笑了笑，拍了拍赤罗的肩， “我给你安排了住处，跟我来吧。” “年，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改日再来拜访。” 温年摇了摇头，“走吧。” 赤罗也不想在这档口麻烦温年什么，但他见温年也不介意，所以就没再推辞，跟着温年去了自己的住处。 “总统夫人这次一定受了不少惊吓。方才的情形那么凶险。” 赤罗淡淡说道， “不过……我也真的是被夫人的胆气所折服。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如此强势的施激将法，如果那女人真的被刺激到了，直接带着孩子跳下去，该怎么办……”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离离对她这个妹妹的脾性很了解。” 温年解释道，“她敢这么说，足以证明她心里至少有六七分的把握。” “六七分的把握？” “如果什么都不做，希望就是零。” 温年身处其中，明白这个道理。 “女人一旦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赤罗迟疑了一下，问道，“晚些时候，我倒是想再见见夫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晚些时候，如果离离的状态好一些，我们再邀请殿下一同用晚餐。” 463 也许，我们真的错了（四千字） 好好的一个满月宴，就这么被毁了。 宋离离的宴会礼服都还没有换，她抱着小捣蛋，用热袋轻轻的给她暖身体。 温勋在温年的催促下敲门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房间里的宋离离，又低眉垂目，转身把房门给关上。 “过来，小勋。” 宋离离向温勋招手。 温勋走到宋离离跟前，依旧低眉垂目，“姐姐，对不起……” 话语一出声便带着强忍的哽咽。 宋离离瞧这双红通通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已经在门外哭了多长时间了。 腾出一只手搭上温勋的肩，而后把温勋拉进自己的怀里，搂着， “不是都好好的么？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你得记住了哦。” “男儿有泪不轻弹……呜呜……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温勋突然就崩溃了，双手把宋离离抱的紧紧的， “我都快吓死了，呜呜……我真的很怕小捣蛋会出事，刚才那个疯女人把其琛扔出去的时候，我，我……呜呜呜……” 温勋的哭喊生生揪住了宋离离的心。 她轻轻拍着温勋的背，安抚着他，“都过去了，不要再多想了，好不好？” “呜呜呜……” 这小家伙当初被白苍穹一棍子打晕，醒来也没流半滴眼泪，被卓庭和宋向巧从西林带到安临，也是毫不畏惧，胆大惊人。 这总统府上上下下，已经没有什么人不知道，温勋这小家伙人小鬼大，聪明睿智。 谁见过这小家伙哭成这样过？ 他是真的怕了。 人已经从屋外走进屋内许久，但这小家伙的身体却没有半点暖和，还是室外冰冰凉的触感，宋离离揉搓着他的身体驱寒。 “你看，你这么一哭，小捣蛋都醒了。” 宋离离叹了口气，温勋忙闭上嘴，结果就见他不停的抽噎着，眼泪还挂在眼眶上，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我看看……” 温勋抽动着小肩膀，侧过身，伸长脑袋去看宋离离怀里的温其琛。 只见小捣蛋睁着圆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温勋，良久，突地，小捣蛋冲温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紧接着就扭动着身体。 “是不是要你抱啊？” 宋离离揣测着小丫头的意思。 温勋眨了眨眼，泪珠子还滚下来了两颗，“不会吧？” 刚这么说完，就见小捣蛋扭得更厉害了。 “抱抱看。” 宋离离鼓励道，“又不是没有抱过。” 温勋抿了抿唇，吸了吸鼻子，伸手小心的把温其琛接到自己怀里，而后便很神奇的发现小丫头真的不闹腾了，她举着两只小爪子挥舞着，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 “我没说错吧，她就是要你抱，平时你抱她的时间比我还多，比起我，小丫头可能更喜欢你。” 宋离离这么一说，再看着怀里天真无邪，无知傻气冲着他笑的温其琛，温勋的心里顿时就愈加的无所适从。 他撇着嘴，整个腮帮子都跟着酸了起来，强忍着眼泪，却还是忍不住伤心和后怕， “对不起，其琛……对不起，小其琛，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呜呜呜……” 宋离离坐在床边，沉重的内心烧稍得到些许释放。 她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一把脸，再出来的时候，温勋抱着温其琛躺在床上，人已经睡着了。 离离凑过去看了一眼，温勋脸上全是泪痕，长长的眼睫毛上都闪着水珠子。 她轻轻笑，拧了一把热毛巾把温勋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给两个小家伙调整了一下睡姿，盖上被子，卫叔叔在一旁守着，她便走出了房间。 坐在客厅里给父亲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宋向巧的情况。 “我知道了。” 宋离离挂了电话，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温年进玄关时便见到宋离离这呆怔的模样。 他走过去， “小捣蛋和小勋呢？” “他们在房间里睡着了。” 宋离离站了起来，上前接过温年脱下来的大衣外套，“宾客们都走了么？” “恩。” 温年握着宋离离的手，陪着她坐下，宋离离要给他倒茶都被制止了， “别忙活，我不渴。” 说罢，伸手探了一下宋离离的额头，“没事吧你？” “我？我还好啊，没什么事。” “你的头很烫。”温年皱起眉，直接凑上头去试了一下体温，“你在发烧？” 宋离离摸了一下自己的头，也感觉不出什么温度来，她叹了口气，“可能冻着了，这是小事，休息就行了。” “这怎么行？回房间，你才刚出月子，现在就这么冻着——” “阿年！” “……” “我刚才打电话给父亲，问了一下宋向巧的情况……” “怎么说？” “孩子是肯定没有了，身上多处骨折，现在大出血，还在手术室抢救，说是……希望不大。” “……” 温年抿了抿唇，看着宋离离，“你……在为她难过？”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捂着自己的脸，很是郁闷无奈，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那么激进，稍微给她一点余地，哪怕让她提出一些得寸进尺的条件，她也不至于跳的这么果断。” “你为她可惜？” 宋离离闭上眼，“我真的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说实话，我应该觉得畅快，应该觉得她罪有应得。” “……” “前世，她在我被处刑前和我说的那一番话，几乎成了我难以挥别的梦靥，她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贪得无厌，心机深重。” “可是阿年，就那么一瞬，当我看到她把其琛扔给了你，而不是带着一起跳下去的时候，就那么一瞬，我觉得我对宋向巧的判断……一直都太果断了。” 温年抱住她，没有说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矫情了，明明是死敌，这会儿还心生同情……” “离离，爱恨分明的人，因为做事对人都很直接，因为率性从而受到别人的喜欢。但是我觉得，像你这样，时刻都愿意自省，思考的人，更有魅力。” “……” “我们不是圣人，不需要去把一个人的三百六十度都看全了才能下判断。你没有错，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她自己种因得果。” 宋离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是自杀，是自己的选择，你都还在想有没有救她的可能，当年她陷害你的时候，却因为你的死讯高兴庆幸了好几年。” “不管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有着什么样的理想与抱负，做一个人的基本是得有善念。宋向巧最后的善念就是放过我们的孩子，这就够了。不要再多想了。” 宋离离点了点头，“恩。” 佣人端来茶点。 太阳即将落山，这一天却还没有结束。 晚餐用的很简单，宋离离和温年都没什么胃口，温勋倒是实实在在的饿着了，吃了不少东西，还主动给温其琛喂奶。 晚餐后，便又有稀客到访。 温畴夫妇以及温良宇一同来了总统府，温良宇看着又老了不少，之前大病一场，病愈之后便一直都是坐着轮椅行动。 为温良宇推轮椅的人是…… 宋离离眯起眼，定睛多看了两眼。 “总统阁下，总统夫人。” 潘琴先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而后推着温良宇继续往屋内走。 “祖父和父亲母亲，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们连温其琛的满月宴都不愿意来参加，却在满月宴上发生了那样不好的事情后，又一起过来。 温年心想，他可真的算是把祖父和父亲母亲给得罪的透透了。 萧紫烟扫了一眼宋离离，而后才看向温年， “听说宋向巧是挟持了其琛，险些抱着其琛一起跳楼的，是么？” “其琛没事，母亲放心。” 温年连忙道。 “没事？离离，你这个妈妈是怎么当的？竟然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外，今天是被别人挟持，以后呢？” “这事怪我。” 温年忙道。 “温年，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我还听说，宋向巧挟持着温其琛要跳楼的时候，你还用言语激她！还说什么就算没了这个孩子，你还可以再生一个？” “……当时情况紧急，我知道向巧是个自尊心很高，但的确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所以我用言语激她，只是想让她能意识到她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她自己的原因。只有这样，她才……” “你还要强词夺理到什么时候！” 萧紫烟斥声打断她，“是不是真的要小丫头给宋向巧陪葬，你才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宋离离深吸口气，抿紧了唇，而后坦言道， “虽然情况紧急，但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在部队，也执行过类似的任务，我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歹徒收手。” 萧紫烟看宋离离这样，她就来气， “温年，我早就和你说过，娶妻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人，而不是那种在部队里当了几年兵就以为自己能上天入地！” “萧阿姨，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 宋离离与萧紫烟对视。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是让孩子陷入了险境？！” “……” 宋离离攥紧了拳头，后牙槽都磨的咯咯作响。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宋向巧有心要害人，换了谁都防不住。” 温年握着宋离离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侧， “离离也很难过，她在楼顶上说的话，无论在你们听来有多可怕，但她的确是切中了宋向巧的要害，让宋向巧在最后关头放过了孩子。” “你们这么晚过来，如果不是来安慰离离，不是来看望其琛，那就请回吧，我和离离都累了。” 温年已经下了逐客令。 “够了。” 温良宇开口道。 温年噤了声，让宋离离也坐下。 温良宇转身对潘琴道， “小潘，你出去等吧。” “好的，老爷。” 潘琴应了一声，而后便慢慢退了出去，宋离离眼睛眯了一下，看着潘琴。 “宋向巧怎么说都是副总统夫人，方才你爸打电话去医院问了情况，人还在手术室，还没脱离危险。” 温良宇说道， “副总统老来得子，现在孩子没了，夫人也生死难料，依卓庭的脾气，接下来他一定会把责任怪到头上。” 宋离离微微扬了一下眉，听着温良宇这话，倒觉得稀奇了。 这老爷子还能真为她和温年着想不成？ “如果你和卓庭彻底翻了脸，眼下的政治格局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分成两派，你温年一派，他卓庭一派。” “我明白。我相信副总统不是那么浅薄的人。” 温年淡淡道。 “我过来这一趟，就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这种假设。让你早作打算，别出现这种两方对立的局面。” 温良宇认真道。 “祖父，我知道了，多写祖父提醒。” 温良宇神情冷淡淡的扫了一眼宋离离， “你不要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看我。温年是我的亲孙子，纵使他对我再怎么大逆不道，我还是把他当亲孙子。” “……” 温年愣了一下。 宋离离定睛看着温良宇，“如果温老先生真的如你说的这样想，这样做，我也会很欣慰的。” “我今天来还想看看我的孙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这个当爷爷的看一眼孙女？” 温良宇这么问，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不用想也知道，萧紫烟之前回去定是把她不让萧紫烟看孩子的事情说了。 “温老先生这么和颜悦色的拜托，我当然不会阻扰。” 宋离离说道， “稍等我一下，我去抱其琛下来。” 她说完便上楼。 厅里，萧紫烟趁着宋离离不在，连忙对温年道， “小年，这个宋离离不是一般人，她真的招来无穷无尽的祸害，在总统府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简直不敢想以后……” “母亲，您想太多了。” “听说m国的赤罗王子也在？” 温畴问道温年。 “是，赤罗王子来参加满月宴。父亲要见他么？” “今天不了，有机会再见吧，只是这m国的王子到底是外国人，该防还是要防着点。” “我明白。” 温畴站了起来，他走到温年面前， “你妈妈说……你现在会为了离离而不认我们，原因在我们自己。我和你爷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反省……也许，让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离开父母，真的是错了……” “……” 464 阿年你寸步不退，便只有我们退了（四千字） 寡言冷言的温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温年有些受宠若惊。 温年无言。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当面反省他做过的事情。 也是第一次听父亲主动提起他小时候的事。 “岁月已逝，也没有办法再回溯。也许那时候我们对你的期待太高，总觉得我们为你铺的路就是最好的，希望你能如我们所愿，每一步都踏实的按照我们规划好的走。” “但是总忘记问你的感受……” 萧紫烟把话接过来道。 温年站着，身体斜斜的靠在一边。 “你已经做的很好，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温年淡淡开口，“我今年都三十了，还把孩童时期的事情挂在嘴边，未免会让人笑话，也希望父亲母亲不要再多想。” 温畴愁容难展， “你心里还在怪我们，对吗？” 温年笑了笑，温和如水， “人有所失去，就会有所得到。我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得到那么多的亲情关怀，从小就离开了父母，家乡，但是，同样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得到了我视如瑰宝的人。” “……” “……” 温畴和萧紫烟互相看了一眼。 “如果父亲母亲心里真的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或者真的愿意反省你们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如就先从接纳离离开始。” 温年温声说道。 萧紫烟听完，这胸腔内蓦地就又蹿起了一把火，她努力压着， “你真是三句话离不开宋离离……” “离离人美心善，大度有胸怀，智慧有远见。我和她从小就在一起，相知相熟，年少相爱，结婚五年，眼下也有了一个女儿。” 温年看向萧紫烟和温畴， “如果父亲母亲有心让我们整个大家庭和睦相处，那么就请从接纳我的妻子开始。” 萧紫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的，温年说的话，她就是听不进耳朵里。 温畴要比萧紫烟沉得住气一些，他对温年道， “给爸妈一点时间。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让宋离离收收她强势的性子，如果她见着你的母亲都不能和气相对，你让你母亲又怎么对她和颜悦色？” 温年点了点头， “离离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如果她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一定有理可循。只要父亲母亲不刻意刁难，不持偏见的和她相处，我相信你们之间的隔阂可以被抹消。” 萧紫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哪，小年，你别总说妈妈对她有偏见哈，我的确是不看好宋离离，但既然你这么坚持，又这么护着她，妈妈也不想因为宋离离就失去你这个儿子。” “你没有失去我这个儿子。” 温年说道。 “话是说的好听，你爷爷生那么重的病，你说走就走，多留下来一会儿陪他都不愿意，还不就是因为那日你爷爷多说了两句宋离离的坏话。” “母亲，你不会是来翻旧账的吧？” 萧紫烟撇了撇嘴， “稍微提一下，你就已经不耐烦了啊？” “没有，不敢。” “已经闹了这么长时间，你一步都不肯退，死守宋离离，我们也没有办法。好好的一家人，谁都不退，那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萧紫烟叹了口气， “那就只好我们退一步了。你们女儿也有了，不和你这个媳妇打好关系，以后想看孙女都难。” “母亲……” 温年勾起唇，虽然看着萧紫烟脸上还是不甚情愿的表情，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想要打破僵局，一家和睦。 “不过阿年，母亲以过来人的身份再多说一句。” “母亲，您说。” “不是爱得深，就可以在一起，就可以长久。不是嘴上说我信，我爱，我愿意就是百分百真的。恋爱做的是加法，婚姻做的却是减法，尤其对你这个现任总统来说……婚姻从来不是单纯的相爱生活，而是家与国。” “萧阿姨说的话，我会谨记在心。” 宋离离抱着温其琛从楼上下来。 “你能记在心里就好。不要嫌我啰嗦。” “不会，萧阿姨是过来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想必在年轻时也遇到过许多难题，舍弃了不少东西。” 宋离离把温其琛送到温良宇跟前。 萧紫烟站在她背后，两道柳眉紧紧蹙起， “我怎么听你这话是话里有话？” “萧阿姨，你听错了。” “母亲，去看看其琛吧。” 温年忙说道。 萧紫烟多瞥了两眼宋离离，这才凑到温良宇身边，方才脸上的愁容，瞬间就灿烂了起来， “小丫头长得真好……爸，你看看，我就说小丫头长得好吧？” “这眼睛像小年，这鼻子也像。哈哈！” “这嘴巴也像啊，完全就跟小年小时候一模一样。” 萧紫烟连忙说道。 宋离离和温年站在一块儿，这会儿心下真的是啼笑皆非，她冲温年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小捣蛋要不是真的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听他们这话，我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我亲生的了。” 温年忙搂着她的肩膀，揉了揉，小声道， “离离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和他们一般计较的。” “别给我戴高帽子，受不起。” 宋离离双手环胸。 温年笑笑，只是看着沙发上几个人围成一团，逗着孩子很是开心，难得一见的其乐融融景象，就连对温家人一直都心存偏见的离离，也觉得恍然如梦似得。 看来，有一个孩子……真的很重要。 她眸子沉下…… 前世，从未有过这样的画面。 如果她没有失去孩子，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温年的父母，爷爷，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慢慢接纳自己…… 想至此，离离有些怅然若失。 人人都说没有如果，没有所谓的假设，可重活一世，不正是有了别人口中的如果，有了弥补悔恨和遗憾的机会么。 念及这一点，她又感到释怀。 珍惜眼下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温家人没有留的太晚便回了温府。 夜间十点左右，宋离离等来了父亲的电话，说宋向巧从手术室转进了icu。 转进重症监护室，谈不上是个好消息，这说明宋向巧的生命依旧悬于一线。 但也不算是个好坏消息，转进了icu，就表示现在还活着。 “爸，您在医院待到现在，回家休息吧。” “副总统人刚离开，现在就只有我在医院，实在走不开。” 宋嘉玉说道。 “缪乐蓉呢？” 宋离离很是不解。 宋嘉玉深吸口气，“不知道，从出事到现在，也没见过她的身影。” “那……家里呢？她回去了么？小佑是不是一个人在家？” “没有，她没有回家，小佑放学回家，家里没人，我还没有和小佑说向巧的情况。” “那小佑现在一个人在家？” 宋离离愣了一下。 “没关系的，他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家里也有佣人，晚饭有人给他做。” 宋嘉玉如是说着，可是宋离离这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 “爸，我找两个人过来替你，你先回家休息，好不好？” “小离，你不用担心爸爸，怎么说，小巧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但……也得到了报应了不是？” “……” “这种时候，她身边肯定是要有人的。你不要担心爸爸。” “我是真的怕您累坏了身体，这样，明天我过来换你，晚上你能睡就睡会儿，啊？” “……” “爸？” 电话对面没了应声，宋离离又狐疑的喊了一声。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宋嘉玉的声音， “好，丫头。” “……” 宋嘉玉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宋离离听得很清楚，但没有再说什么，多叮咛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温年洗完澡出来，宋离离看向他， “阿年，能不能找两个人去医院照顾一下我爸？” “爸爸人还在医院么？” 温年都愣了一下。 “宋向巧在手术室里熬了这么久，缪家人一个都没有去医院看过她，副总统刚走，医院又只有父亲一人。爸爸说向巧需要人陪，他不能走，这么大冷天的，我怕他夜里休息不好又冻着。” 温年点了点头，“我这就让人过去。” 宋离离拉着他的手，仰头看他，“谢谢，阿年。” 温年亲了一下她的头顶。 ———— 隔日，宋离离起了早，准备去医院换父亲，却又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卓庭副总统过去了。 她想了一下，也就不打算去医院了。 温年去行政楼处理公事，宋离离先把孩子喂好，温勋上家教课。 九点多，温年电话给她，让她带赤罗王子在总统府转转。 要是没这通电话，宋离离真的是已经把赤罗王子给忘到脑后了。 赶紧换了一身行头，赤罗王子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两人在总统府的早茶餐厅会面。 “夫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昨天没有休息好吧？” “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太可能。” 宋离离淡淡解释了一下，而后对赤罗王子道， “殿下，我带你去后花园转一转，你看怎么样？” “好啊，上一次悠哉的在你们总统府里赏花，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赤罗和宋离离一同往外走，喃喃说道， “那时候m国还是一派繁荣景象，内战还没有爆发，我也就像所有的王室王子一样，享受着人们的尊敬和王室里的荣华。无知无忧。” “国家兴衰，从历史层面来说，真的就只是顺应时代更迭所产生的。赤罗王子，m国现在需要重振，阿年知道，他既然说了会去商讨这件事，就会尽可能的帮你。” 宋离离和赤罗并排走着，两人都穿着厚大衣。 这个季节，花园里也就只有傲霜斗雪的梅花还绽放着。 “前几天下的大雪都还没有化，过两日就又要下雪了。” 宋离离站在梅花枝前，她轻轻掸掉梅花上的干雪，冲赤罗笑了笑， “m国的气候比g国要来的舒适不少，在你们国家，也会种植梅花么？” “多少都有种一些吧。” 赤罗看着枝头绽放的那一朵梅花，和此时站在枝头跟前的宋离离相互映照着。 她笑容温雅不失调皮，眼神坚定有光，右眼下方那一点泪痣让她整个人又显得柔和了很多。 赤罗双手背在身后， “每次见到夫人，都是让人大开眼界的姿态。” “这话怎么说？” 宋离离觉得这说法还挺好笑的。 赤罗笑笑， “在陲海见到夫人，您是躲在树上，下来时，双眼锋芒毕露，那强势又戒备的姿态，至今我还印象深刻。” “哈哈哈，赤罗王子直接说我凶煞骇人，我倒也能接受。” 赤罗连忙摆手，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凶煞骇人倒有些贬义了。” “那一晚，空气里都弥漫着硝烟味道，隔着一座山头，枪炮声不断，当时我和阿年在陲海，境况的确凶险，所以……如果当时有对王子不敬的地方，还请王子殿下多担当。” 宋离离微微伏腰，赤罗赶忙抬手制止了她的举动，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离离莞尔一笑，赤罗愣了一下，而后心下了然，知道宋离离也不过是在开玩笑。 “昨日见你，又遇上你妹妹自杀这等事……见你临危不惧，在那样紧急的关头，还敢出言激将，真的是……” 宋离离抿了抿唇， “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是继母的女儿。” “哦？” 赤罗愣了一下，对此并不知晓。 “她会做出昨日那样的行径，我也是吓了一跳。”宋离离与赤罗一边沿着后院的羊肠小道继续走着，一边缓缓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像王子殿下，您生于王室，兄弟姐妹众多，想必……麻烦的地方也不少。” 赤罗苦涩的笑笑，手一摊， “m国的内战不就是我的弟弟青罗惹出来的么？” “青罗的尸首还没有找到吗？” 赤罗摇头， “没有，像是整个都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了。” 宋离离看向赤罗， “为什么青罗要发动内战？他为什么那么恨别人？” 465 流传了近千年的传说，能信么 赤罗又只是笑了笑，这笑容看起来真的是有够勉强的，宋离离正想说，如果勉强就不要说了，哪知赤罗倒也坦诚， “青罗小的时候，受过的侮辱和歧视，可能真的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 关于青罗的身世，宋离离多少也听温年说了一些。 但青罗小时候究竟遭遇过什么，宋离离真的无从得知。 “他母亲是第一美人，说起来不好听，但的确是父亲用强权要来的，他母亲连选择不要这个孩子的权利都没有。最后含恨而死。” “……国王也不喜欢青罗么？” “国王有那么多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又哪里分的出丝毫关心放在青罗身上？” 赤罗视线飘远，神情里也掺杂着些许悔恨， “王室里有那么多的王子公主，谁不是绞尽了脑汁来讨父亲开心？好在将来承袭爵位的时候能得父亲偏爱……” “……” “青罗是私生子，原本就比旁人少了许多的荣耀和尊贵，她母亲生前给他留了一盘录音带，在他五岁那年给了他，他母亲却让他去死，说他是她的耻辱，说她从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生下他的念头。” 赤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那盘录音带，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一个公主手里，而后录音带里的内容就被传开了……我也听了。真的很恐怖。” “……” “但是青罗自那以后却像是突然变了性一样，读书很认真，学习很刻苦，其他兄弟姐妹的刁难，他也不放在眼里，而后主动去西林军校学习，说是以后想要当大将军。父亲很开心……可谁知道，他从十六岁起就盘算着怎么毁掉这个国家。” 赤罗耸了一下肩膀， “其实其他兄弟隐约都能感觉到，这个白头发碧蓝眼睛的弟弟，很可怕。聪明的很可怕。” “这么说来……青罗发动这场战争主要还是为了报复了？” “……可以这么说吧。” “那现在一直找不到青罗的尸首，你们会不会很担心？” “所以我也是想私底下再向夫人您求证一下，当时，您用来复枪射击青罗，真的射中了么？” 宋离离回想着那一晚的情形，正色看着赤罗， “老实说，我可以担保那一枪没有射歪。但是……对方是青罗，如果说真的有没射中的可能，就是赤罗连我开枪的时机都算的分毫不差。” “……” “在我开枪的瞬间，他自己向后倒去，跳入悬崖。” 宋离离摊手，“如果他连这个时机都能掐准，那他可能真的是有后路。” 赤罗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不过……我觉得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太低了。” 宋离离对赤罗道。 “但愿吧。” “赤罗殿下，前面还有一片腊梅园，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啊。” 赤罗循着宋离离的脚步往前走，她穿着一双雪地靴，一件宽松的大衣，帽子上围着一圈毛领，这穿着打扮并不像总统夫人这个身份要求的那样高贵端庄，反而透着一点时尚自在的感觉。 头发随意的散着，并没有刻意打理造型或者是束起，头上带着个米色的绒线帽。 她步子轻快的走在前面，只看背影，全然就是一个十几岁的纤纤少女。 “哪，就是这一片了。” 回过头，一双杏眼闪着星光似得看向他， “如果王子殿下不嫌弃，过两日你离开的时候，我可以折一些腊梅送给你。” “那我一定不客气的收下。” 赤罗忙道，两人相视一笑。 “夫人今年多大了？” “怎么了么？” “看您长相也就二十出头，但是说话做事，却成熟稳重，心思也很细腻老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今年三十八岁了，你信不信？” 宋离离全然玩笑般的语气，可赤罗却站定住，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举动让宋离离也跟着愣了一下，她忙伸手在赤罗跟前晃了晃， “赤罗殿下？” “我信，你信不信？” “……” 这一问一答两句话，听着拗口，可气氛却在一刹那间变得有些尴尬。 赤罗面相粗犷，但实属有男子汉气概又耐看的那一型。 此时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定定的看着宋离离，确实让宋离离觉得有点诡。 “哈哈！” 突地，赤罗就笑了，像是为了打破僵局似得笑了起来， “总统夫人，你可真会开玩笑，如果你三十八岁，那你可真是不老童颜了！” 宋离离忙附和着也兀自笑了一下， “赤罗殿下才是那个更会开玩笑的，你说信，害的我还真当自己给别人的感觉那么老似得。” 寒气里掺杂着腊梅清甜香气的园子里，宋离离和赤**起了许多话题。 一路上皆是欢声笑语，声音剔透的惹人羡慕。 一片淡淡的薄薄的雪花落在宋离离的眼睫上，她眉眼轻轻眨动，抬起头，竟见空中已有碎小薄戎似的雪花飞舞， “说是过两日才会下雪，怎么今天就下了？” “天气寒冷，这雪说下就下，老天爷也很是率性。” 赤罗伸出手，看着薄薄的雪花落在手掌上， “这雪下不大，倒是让眼前的腊梅园多添加了一点浪漫。” 宋离离愣了一下，侧身看向赤罗，很是惊讶， “赤罗王子也很懂欣赏风花雪月嘛。” “哈哈哈，你是不是看我一身莽夫气息，长相粗狂野蛮，就以为我欣赏不来温柔细致的东西了？” 宋离离觉得赤罗幽默风趣，说话做事坦荡直接，不由欣赏崇敬，开口道，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她折下一截腊梅，几片怡情的雪花落在上面，点缀着暖黄色的花朵，她递给赤罗， “这一截腊梅，算是我给赤罗王子赔礼道歉了！”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赤罗接过腊梅，耳边是宋离离方才干净温柔的八个字。 他看着冰雪中，微微仰着头，像个少女似的宋离离，杏核似的眼睛，黑白有致，就像她的性格，爱憎分明。 “我接受夫人的道歉。” 赤罗应了一声，眉眼间带着些调皮。 宋离离轻轻笑， “当然了，这一截腊梅作为赔礼太过轻薄，离离不会忘记，那日在陲海，我和先生受赤罗王子照顾，一路受你护送回国的恩情。” “怎么又提这个了？” 赤罗王子叹了口气，“我这次来参加温其琛的满月宴，可不是为了要你们回报什么，毕竟……” 宋离离抬手打断赤罗的着急解释， “王子，你先不要急，我话没有说完。” “……” 赤罗看着宋离离。 “我的两个战友也是赤罗王子所救，你又把他们送回国，这是第二份恩情。” “夫人……” “昨天在总统府，我的继妹跳楼，你也没有多舌，看了也只当没有看见，这算是第三份恩情。” 赤罗眉眼微抬，轻轻笑了一下， “原来夫人担心我会把昨天的事情说出去？” 宋离离低眉轻笑， “殿下不是多舌的人，我的这种担心纯粹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夫人已经把这算成了第三份恩情，我以后就是想多这一嘴，也得掂量一下了。” “赤罗，我希望和你成为朋友。” 宋离离直视着他， “你和阿年一直以来都是朋友，我也希望从今而后，赤罗王子也能把我当成朋友。” “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 赤罗认真道， “g国并非男权至上，一直以来国泰民安，国家昌盛，像夫人这样貌美如花的女眷，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加上夫人又天资聪颖，无论做什么，我相信都能事成。” “但偏偏夫人这样看起来孱弱纤细的女子，选择穿上戎装，成为女战士。赤罗打心底里敬佩，景仰。” 宋离离淡淡的笑笑，眼睛下方的泪痣像一颗黑色星子，彰显着离离的独特和个性。 “如果将来夫人还有需要赤罗帮助的地方，夫人一定要开口。” 宋离离错愕，而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赤罗，你真是把我最想说的话给说了，让我好郁闷啊……” “哈哈哈！” 赤罗开怀大笑道。 宋离离向他伸出手， “离离会永远记住赤罗王子的恩情，所以不管是哪方面，赤罗王子如果有苦恼和难题，不要忘记g国的温氏夫妇。” 眼前这个在小雪纷飞的梅园里，和他赤诚相待的明艳女人，她笑靥如花，比腊梅高贵桀骜。d 赤罗礼貌的握住宋离离的手，应道， “一定。” 赤罗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总统府的佣人匆匆而至， “总统夫人，赤罗王子，阁下已经在宴会厅里等着了。” “知道了。” 宋离离让佣人退下，对赤罗道， “走吧，不要让阿年久等了。” “夫人先。” 赤罗微微弯腰，尽显m国王室的绅士礼仪，宋离离也没有多家推诿，径自走在前面。 他循着宋离离的步子走在后面…… 看着宋离离随性自在的身影，思绪万千。 三十八岁…… 倒是和m国蜀南以“女巫”自居的平民所说的一致。 得神女者，便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这种从古至今流传了近千年的传说，能信么？ 赤罗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实，每一步都紧紧步在宋离离踏过的脚印之后。d ———— 午宴宴会厅，宋离离脱下外套，白色的贴身毛衣，一条背带裤，露出精致的脚踝。 她身板很直，走路带风，步子迈的很大，不似一般女人故作玲珑娇气。 很简单的一套衣服，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青春又精致。 温年原本坐在上位，见宋离离和赤罗一前一后进来，头上还飘着雪花，愣了一下， “你们一直在外面么？” 他走到两人跟前，问了一句，就伸手掸了掸宋离离头发上的薄雪。 “夫人领着我去参观了腊梅园，中途下了小雪，雪势不大，我们就也没有急着往回赶。” 温年瞅了宋离离一眼， “下雪了还不往回走，万一真冻着哪儿——” 温年说着话，手已经握住了宋离离的手，这一握，他的眉头都皱紧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径自道， “赤罗，赶紧落座，先喝点热汤。” “好。” 赤罗应了一声，他走到桌边坐下，但清晰的看到温年私下里双手揉搓着宋离离冻着的小手，他瞪了宋离离一眼，宋离离干干的笑了笑，像是在躲他的责怪。 落座后，一切又如平常，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也没了。 温勋写完作业后也赶了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温勋，我和离离的弟弟。” 温年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温勋，“这是m国的赤罗王子，你叫他赤罗哥哥就可以了。” “赤裸哥哥？” 温勋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可能是觉得赤罗的名字有些怪异。 赤罗忙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知道温勋误入歧义，“是罗刹的罗，不是裸露的裸。” “啊，对不起，我弄错了。” 温勋连忙向赤罗道歉，赤罗又哪会放在心上，多看了温勋两眼，“和夫人长得很像。” “我弟弟嘛。” 宋离离忙道。 “他额头光亮，看着很聪明。说话也很机灵。” 赤罗说道。 “谢谢赤罗哥哥夸奖。我听温年哥哥说，他和姐姐在m国遇险的时候，是赤罗哥哥帮助了他们。” “……” 赤罗愣了一下，而后看向宋离离，“你们连这些都和孩子说？” “赤罗哥哥，你是不是看不起小孩子啊？” 温勋这么一问，赤罗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哈哈哈！” 温勋爽朗的笑了两声，而后认真道， “赤罗哥哥，温年哥哥和姐姐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也记得赤罗哥哥的恩情，以后长大了，也可以报恩啊！” “……” 赤罗看向宋离离和温年，一时间……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赤罗，关于你之前向我提过的，想让g国能够帮助战后的m国，这件事我已经在上午开会的时候提了，m国一直是我们的邻国，一直以来也都是同盟国，所以g国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赤罗听了温年说的话，双眼立刻就亮了，他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向温年鞠了一个深躬，想要表达他的谢意。 466 宋向巧的笔记本（四千字） 赤罗听了温年说的话，双眼立刻就亮了，他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向温年鞠了一个深躬，想要表达他的谢意。 温年让他赶紧坐好， “赤罗，我和你之间，肯定是平等的吧？” “那是肯定的。” “那你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个大礼，你觉得我受得起么？” “哈哈哈！我激动的，我激动的。” 赤罗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行径有些太见外了。 “我刚才还和赤罗王子说，想要和他成为朋友，不管有什么困难，大家都可以互相帮助。” 宋离离说道。 温年点了点头。 赤罗笑道，他喝着佣人端上来的热汤驱寒，淡淡道， “在王室，和父母兄弟在一起，我都感觉不到的温暖，竟然在你们夫妇的家里感受到了。” 宋离离和温年互相看了一眼。 现在多数施行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王室是没有政治实权的，但即便没有行政上的实权，尊贵的地位也足够让普通人羡煞不已。 出生于王室的王子们，最避免不了的就是王位的继承问题。 鲜少有王族子弟可以不争不抢，如孔融让梨一般对待王位。 有欲望，就有你争我夺。 其他国家尚且不论，就单看m国的王室出了青罗这么一号人物，足以看出王室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 当初反叛军要开战时，反叛军的首领是有发表过言论的。 青罗觉得不仅是m国的王室，乃至m国的整个国家，从百姓到官员，从社会到政治，全都在腐朽。 他要打破的是m国的贵族制度，让那些以为可以承袭爵位，父业子承，自以为高贵的人失去他们的庇护伞和优势。 不知道…… 在m国自身的问题上，赤罗有什么理解。 宋离离兀自想着，却没有把问题搬上台面上来说，因为这毕竟是m国的国事，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g国的总统府来说。 吃好午宴，温年和赤罗去了会议厅，g国有心帮助m国，但从哪方面下手，政治经济军事等等…… 这一切都需要细细商议。 宋离离和温勋回屋休息，温其琛也在等着宋离离。 “姐姐，赤罗哥哥以后会是国王么？” “……” 宋离离愣了一下，她狐疑的看向温勋，对于温勋突然说的话感到很惊讶。 “赤罗哥哥既然是m国的王子，将来就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宋离离笑道，看这人小鬼大的样子。 温勋自个儿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就是随便问问，如果赤罗哥哥以后是国王的话，我也会觉得自己很有面子的。” 宋离离忙弹了一下温勋的头， “嘴上总是挂着有没有面子什么的……谁教你的啊？” “嘿嘿。” 温勋只是笑。 宋离离握着温勋的手， “不管赤罗哥哥将来会不会是国王，这和我们无关，m国的政事，不是我们可以讨论的，知道么？” “随便说说也不行么？” 温勋疑惑。 宋离离蹲下来，和温勋视线平视着， “你姓温，你在总统府生活，在总统府接受教育。所以你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代表的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言论，哪怕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 “……” 宋离离说完，又顿了一下，她现在和温勋说这些，也不见得温勋就能接受。 “我明白了。” “……” 温勋冲宋离离笑笑，“姐姐，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宋离离定定的看着温勋，欣慰的笑了。 两人回了房间，卫远东已经让奶妈给温其琛喂过一次奶，温其琛躺在摇床里便又睡了。 温勋脱了鞋子换了睡衣就爬到宋离离的床上，靠在温其琛的婴儿床午睡。 小家伙抱着个抱枕，躺下就甜蜜蜜的睡了。 宋离离也困了，只是人还没沾上床，手机便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是宋嘉玉的电话。 她忙走出去接起电话， “爸爸，有什么事么？” “向巧醒了。” “醒了？” 宋离离惊讶道，她以为转移进icu后，至少还有一段时间不能清醒。 “她想见你。” 电话那头的宋嘉玉说道。 宋离离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所有的困意都因为这一句话而消散。 宋向巧要见她…… “现在么？” 宋离离又问了一句。 “离离，如果你不想来，没关系，我只是打个电话和你说一声，并不是要你一定来这一趟。再说了，你现在是总统夫人，可能也不方便。” “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离离连忙道， “我现在过来。” “那我在医院等你。” 宋离离挂了电话，穿上外套，打电话和温年说了一声便去了医院。 电话里，温年似乎不太想让她去。 其实宋离离自己也不想去，去见宋向巧，能说什么？ 把前世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当成临别箴言再说给她听么？ 她觉得她和宋向巧之间已经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了。 然而……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看着小雪如星点般洒落纷飞的街道，看着穿着袄子，大衣走在路上的行人，有一家三口，有一家四口…… 天再寒冷，似乎都冻不着一家人凑在一起的暖和的心。 宾利车里，宋离离看着车窗玻璃，仿佛都能看到之前那三十三年，宋向巧是如何步步为营，用尽心机的对付自己。 宋向巧不是那种宫斗剧里傻了吧唧的刻意针对，不是那种下三滥的肮脏陷害。 而是用她自己的光辉，用她傲然的自信以及能力，一点点把她击退，击倒。 和这一世不同， 前世的宋向巧并不是要她的命，而是用年年月月日日的时光磨掉她宋离离的骨气，锐气和傲气。 是用生活的点滴，事业的成就，甚至对温年的陪伴和占有来挫去她的生命力。 她至今都不知道，她前世的死和宋向巧有多少关系。 但只要想起前世的一切，她都能深深的感受到宋向巧让人害怕的耐心和心机。 这一世…… 如果不是自己防着，如果不是温年处心积虑的守护，她也早就输给了宋向巧。 “夫人，到了。” 司机把车停进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司机要下车时，宋离离忙道，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就在这等着吧。” “夫人，这怎么行？万一你……” 司机还想多说什么，宋离离已经下车，兀自往电梯走去。 她戴了帽子和口罩，自然也就没人认出来她。 到了icu门口，整个楼层都很安静，医生和护士来回走过的声音像是敲在人心头上的鼓点。 待在重症监护室，就像是把脖子抵在了死神的镰刀下，能不能活，就只能看死神的心情。 护士领着宋离离去了休息室，宋嘉玉和卓庭都在休息室里。 不过一夜没有见，卓庭真像是老了十岁，双目疲惫，再无凌厉锋芒。 他侧首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离离，来了？” “……恩，宋向巧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宋离离问道。 “刚刚又睡了过去。再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宋嘉玉叹了口气， “离离，你这一趟可能要白跑了。” 宋离离走到宋嘉玉身边坐下，“过来陪陪爸爸也是好的。我在这里等一会儿，说不定过一会儿她又醒了。” 宋嘉玉握着宋离离的手，笑了笑， “辛苦你了。” “缪乐蓉到现在为止，一次也没有来过么？” 宋嘉玉摇头，“她回了缪家，我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和她说了向巧的情况。” “……” “那您这两天不打算去政府办公室了？” “有些事情我让副市长先处理，至少过个两日，等向巧的情况稳定下来，我才能安心工作啊。” 宋离离应了声，再看向卓庭， “副总统……” “我不会耽误公事，还请总统夫人放心。” 卓庭淡淡回答道，声音听起来真的是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是想说，希望副总统能够振作起来，宋向巧现在的情况的确不乐观，不过希望你不要放弃。” 卓庭深吸口气， “谢谢总统夫人。” 他从自己身后的公文包里，拿了一个小心包好的长方形物件出来，递到宋离离跟前， “这是向巧的笔记本。” 宋离离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接过笔记本。 拆开包装，这本笔记本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旧了。 “这是日记么？” “算不上日记，但也是一种记录，记录着她对总统阁下的滴滴情意。” 卓庭说罢，人就出去了。 宋离离顿觉手中的笔记本有千斤重，她没有翻，只是看着笔记本的封面，纯咖啡色的封面，只有右上角用钢笔写了两个英文单词： my dream. 宋嘉玉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副总统阁下把这个拿给你看，你就看一下吧。” “这是她的隐私……” “正是因为这是她的隐私，对于不了解她的人，才更需要看一下。” 不了解宋向巧……？ 宋离离愣了一下，心下有些无奈。 “我也出去透透气，卓庭……别看他之前做了那么多看似绝情的事情，这两日我观察下来，他对向巧不说有十分情意，六七分也是有的。” “……” “我出去陪陪副总统。” “好。” 宋离离应了一声。 休息室和宋向巧的重症病房连在一起，宋离离这会儿就在宋向巧的病房外。 她坐在沙发上，翻开宋向巧的记录本： 201x年6月30日，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爸爸妈妈的婚礼上，我遇见了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他叫温年，妈妈说他是总统阁下的亲孙子，嘘……很多人都不知道哦！ 温年哥哥长得真的很好看，笑起来好温柔好温柔，说话也好好听啊……他从远处向我走过来的样子，帅死了！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好喜欢温年哥哥，想要再见他一面。 201x年1月18日，我放寒假了，去了瑞城军区大院，爸爸说温年哥哥是在那里长大的，但是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温年哥哥。 201x年2月10日，要开学了，我要回安临了，结果就在这一天，温年哥哥真的回了军区大院，他穿着一身迷彩军装，超级帅的！ 我冲到温年哥哥面前，想要问他还记不记得我，我都还没有问完，他就点头说记得，宋向巧。 他真的记得我，还记得我的名字！ 果然妈妈没有骗我，我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有礼貌，肯定人见人爱，谁都会记得的！ 温年哥哥回来的很着急，我看到他手里拿着几朵花，红色的，开的很艳丽，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红色桔梗花。 201x年8月1日，暑假，我又抽空来了瑞城，我不喜欢瑞城，更不喜欢这个军区大院，好多邻居叔伯都很没有礼貌，也没有修养。 但是为了见到我最爱的温年哥哥，不管有多不喜欢这个地方，我都会坚持来！ 今天，没有见到温年哥哥，好失望，不过没有关系，妈妈说温年哥哥在做大事。 恩，温年哥哥有大事要做，我是不会烦到他的！ 201x年8月16日，我在瑞城逗留了半个月，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见到温年哥哥。 202x年12月31日，离离姐姐今天来安临跨年，我就没有机会去瑞城了。 但是今晚，我看到了温年哥哥，他带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来我家，和我一起跨年！ 我简直太激动了！妈妈也好高兴，爸爸也很高兴，就连弟弟都莫名的跟着兴奋。 温年哥哥带来的点心真的太好吃了！妈妈说这肯定是温年哥哥从总统府带过来的。 他带来的芭比娃娃比我拥有的所有芭比娃娃都好看！ 到十二点的时候，温年哥哥和我一起倒计时。 我都没等数字数完就迫不及待的和温年哥哥说新年快乐！我就要成为第一个和温年哥哥说新年快乐的人！ 结果我刚说完，庭院里就有烟花绽放开来，那竟然也是温年哥哥带来的礼物。 烟花绽放的极致美丽似乎只有一瞬，但“砰砰砰砰……”连接不断的炸响声把这种是瞬间的极致美丽变成了永恒。 啊！我真的好喜欢今天晚上的夜空！也真的好喜欢温年哥哥！ 可惜，温年哥哥和我一起看完烟花后就走了……我好舍不得。 467 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请好好活着，然后仔细看着我！ 202x年5月26日，宋离离来安临读高中了，她在外面租了房子，我很高兴她没有和我们家同住，这样就省去了很多麻烦，我实在是对宋离离喜欢不起来。 温年哥哥今天成功被选举为议员了，他的消息在报纸上，电视上都能看到，他是我们国家最年轻的议员。 我真的很自豪！ 网络上有好多人都说喜欢温年哥哥，我很得意，因为我很小就已经认识温年哥哥了，比他们所有人认识的都早！而且，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温年哥哥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宋向巧，你要继续加油了！加油加油！ 202x年10月3日，今天温年哥哥来家里吃饭，这是温年哥哥当上议员以后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吃完饭，我们还一起看了一部军事题材的电影，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但是能和温年哥哥一起看电影，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202x年3月9日，时间过的好快好快，宋离离已经快要高中毕业了，今天爸爸在电话里问她想报考哪一所学校，她竟然连填写高考志愿的想法都没有。 爸爸挂了电话以后有些失望，不过妈妈劝爸爸，说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可能不想和父母多说而已。 很快，妈妈就把话题拉到了我身上，我很兴奋的告诉爸爸，我想要成为一名外交官，想要在总统府工作。爸爸的表情可惊讶了，像是不敢相信我有这样的志向。 拿我和宋离离一对比，爸爸倒是有些欣慰。 今天我还给温年哥哥发了一封邮件，希望他忙于工作之余也要注意休息，多补充营养。 温年哥哥回复了我：谢谢你，向巧妹妹。 尽管只是邮件上很平常可见的几个字，我却能想象得出温年哥哥说这话的温柔语态。 光是想到这一点，我的心脏就已经砰砰乱跳个不停了。 我想……成为温年哥哥的妻子。 …… 202x年3月28日，大选结束，温年哥哥以不大的优势战胜了他的对手卓庭，当选为g国新一任总统。 26岁的温年哥哥成为g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 我到现在都还激动的浑身颤抖，握着笔的手都晃。 天啊，我的温年哥哥怎么会这么优秀！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找出来第二个像温年哥哥这样优秀的人了！ 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温年哥哥说，可是……我发现温年哥哥站着的地方真的太高了。 我就算踮起脚，伸长了手臂似乎都够不到。 妈妈和我说，温年哥哥的父母已经开始为他张罗婚事……妈妈说温家长辈的眼光和要求真的很高，而且我还太小……可能等不到我再长大一点，温年哥哥就已经是别人的了。 我很沮丧。 不过……我想过了，和温年哥哥在一起就是我这一辈子的终极目标！ 就算他现在娶了别人，以后我也会让他爱上我。 宋向巧，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优秀，更优秀，最优秀，优秀到温年哥哥根本无法做到看不见你！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202x年3月29日，奇怪，今天宋离离突然回来了，她好像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了，真的是有点吓到我了。 今天温年哥哥也来家里了，我想把我给他准备的礼物送给他，可是他却……拒收了。 我觉得……一直以来我不肯正视的事情，现在已经被强推到我眼前。 妈妈说，只要努力，只要我肯付出比她多一倍两倍甚至无数倍的努力，我想得到的，就可以得到…… 妈妈说，人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能只看眼前，人生是一场拉锯战。 我听妈妈的。 …… 宋离离合上宋向巧的笔记本，双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双手合十，中间压着宋向巧的笔记本。 她闭上眼睛，额头轻轻贴上那本笔记本…… 前面的大半部分，有关她和温年之间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记录，哪怕只是温年发出的一个语气词……在她听来都是重中之重。 而这大半部分的内容，宋向巧一直都在刻意的忽视她的存在。 仿佛这样可以让这些事情变的更加美好一些。 多傻…… 宋离离可以想象的出来…… 那是一个自己迷恋多年的男人。 宋向巧在夜里写下日记时，白日里温年说的话，做的事便会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重放，又一遍遍被放大。 多少个夜晚，宋向巧就这样沉浸她自己的视角里，沉浸在她的美好希冀中…… 宋离离从来只当宋向巧是一个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女人，以为她要名要利，要权要人。 如今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 突地，重症室里传来了铃声，宋离离不过站了起来，就已经有两名护士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们跑进去看了宋向巧的情况，宋离离就站在外面，隔着一个圆形的玻璃窗口看向里面。 没一会儿，两名护士便出来了， “夫人，病人醒了，你可以进去看一下她，不过时间不要太久。” “好的。” 宋离离应了一声，换上了无菌衣服走了进去。 宋向巧还戴着呼吸罩，她睁着眼睛，视线在她进入房间时就落在了她身上，一直看着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宋离离静静坐着，两人四目相对。 她不想去读宋向巧眼里的情绪，兀自开口道， “爸爸和我说，你想要见我。” “……恩。” “有什么事么？” 她冷淡淡的问。 宋向巧动了动唇，但她出声很艰难，宋离离也只是坐在一边等着她说话…… 她张嘴，上下唇动了好几个回合，宋离离愣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一点儿了，再说，我会再来看你。” 宋离离话说完，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宋离离！” 宋向巧一急，便沙哑出声喊了她。 宋离离看了她一眼，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像宋向巧。 她重新坐下。 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耐心的等。 “为什么……突然变了……” 宋向巧目光紧紧的看着她，虚弱的目光里都凝着水珠。 “……什么？” 宋离离并没有立刻get到宋向巧的意思。 “温年当选后……你就变了……” 宋向巧话说的很模糊，宋离离靠的近了一些，多少也听的清楚了点。 宋离离开始明白宋向巧说的是什么了。 “那一天开始……你就不一样了……” 宋向巧的视线望向天花板，泪珠子就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来。 宋离离看着她……这一幕，真的很戳人，真的也很伤人。 “原本……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 宋向巧喃喃自语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滑…… “那些事情……我不屑做……可……控制不住……” “……” “我想赢你，赢你在温年哥哥心里的地位……但我输的好惨……明明可以赢的……” 她浑身都插满了管子，呼吸器上氤氲着雾气。 宋向巧的手脚骨折，脖子也受伤了，这些都不及她这一次的流产来的可怕，挺着大肚子就直接从楼顶跳下。 她是真的奔着死去的。 “你赢不了。” 宋离离淡淡道。 宋向巧眸子瞪大，她看向宋离离，那表情写满了错愕和悲伤。 “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够优秀，让你以为你可以轻易的取代我。” 宋离离双腿叠着，手随意的搭在腿上，款款而谈道， “卓庭给我看了你的那本日记，我看了前半部分……抱歉，看日记并没有经过你这个当事人的同意。” “……你肯定在心里嘲笑我……” 宋向巧苦涩的说着。 “嘲笑？我凭什么嘲笑你……”宋离离神情淡漠，但是心底却真的很沉重，“谁也没有资格去嘲笑一个为了爱付出无尽努力的人。” “……” “你和缪乐蓉是不一样的。我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宋离离微微勾了勾唇， “如果没有缪乐蓉，我相信我不会讨厌一个这么努力的妹妹。” “……” 宋向巧震愕的看着宋离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母亲身在权贵世家，她自己一出生就是名门贵族，她的父母给她的教育就是要让她成为顶级的上流名媛，可能她从这样的人生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所以她也如此要求你。” “……” “她想让你把温年当成目标，是为了让你能爬上高位。却不知道，你把温年当成目标，是因为他真的是你心中所爱。” 宋离离的话说到宋向巧心里去了。 为此，她的眼泪更是怎么都收不住。 “在你的日记里，我看到了一个从小就已经懂得欣赏和赞美的宋向巧，看到了一个专情深情长情的宋向巧，看到了一个志向远大，不畏艰难的宋向巧。” 宋离离又笑了一下， “从你的日记里，我狠狠的反省了一下自己……你可望而不可即的人一直都在我身边，但我却把那个人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因为我不努力，我不上进，只贪图那个人的好，才让你觉得不平衡。” “对，你就是不努力，不上进……可是温年哥哥却偏偏喜欢你……呜呜……” 宋离离抿了抿唇，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日记的后半部分我没有看。我也不必去看。” “……” “因为不管你年少时期多么努力，多么单纯，不管你心中盛满了多少希望和期许，嫉妒蒙蔽了你的心。” “……” “是你自己让嫉妒蒙蔽了你的心，宋向巧，这一点怪不得任何人。” 宋向巧定定的看着她，一旁心电图的波动频率越来越大了。 “或许你一开始为了得到温年真的有努力，有付出，可你后来所做的一切，是谋杀，是陷害，是威胁，是犯罪。” “……” “是你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一步错，步步错。” “是你不肯正视我的改变，不肯承认我所做出的努力已经远远超过你！” “也是你自己为了自保嫁给卓庭，为了攀得权势成为别人的棋子。” “你问我为什么突然变了？宋向巧，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宋离离拧起眉。 宋向巧望着她…… “你看着温年就已经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我却和温年一起长大，我和他几乎是一起生活，当我的家庭被你们母女抢走以后，我就只有温年。你说我为什么突然变了？他站在那样高的地方，我平庸的就像一棵杂草，那么不起眼，我想要够到他，我也想要站在那个高度，陪在他身边！”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付出了感情，付出了努力和一切，我爱他，甚至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 宋向巧眨巴着眼睛，有些震愕，有些木讷。 宋离离说的话，她怎么有一点……听不懂？ 宋离离站了起来， “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活着，然后好好的，仔细的看着我。” “……” 宋离离转身，急步走出了病房，她像是在逃些什么…… 推开门刚踏了出去，就见温年站在门口。 宋离离眼里氤氲着的水汽凝成泪珠子掉了下来。 温年看着她，一脸的心疼…… “你怎么来了？” 宋离离吸了一下鼻子，问道。 她眼睛里滚出来的那一滴眼泪滚的还算利落，倒也没在脸上留下痕迹。 “你一个人过来我还是不放心，司机又和我说你不肯让他跟着，想了想，我还是亲自过来一趟会比较安心。”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宋离离有些不自在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在这有一会儿了。” “……”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啊！” 温年连忙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清白。 宋离离瞥了他一眼。 温年忙拉住她，“离离，你说的话我是听到了，但我不明白……你怎么哭了？被你自己感动的啊？” 宋离离又瞪了他一眼。 她不肯说，温年就在她后面一直一直的催问着。 宋离离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站定， “她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强大情敌。” 468 油尽灯灭 “她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强大情敌。” 温年见宋离离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一句话，狐疑道。 “……所以你就吓哭了？” 宋离离又瞥了他一眼，而后兀自坐到沙发上，“不是被吓哭了，只是觉得……很难受。” “……” “看着宋向巧现在这样，我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义正言辞，可事实上，我是个作弊者。” 温年看着宋离离，她心里的五味杂陈都已经清晰的表露到了脸上。 他知道宋离离嘴里的“作弊”指的是什么。 “就像你自己说的，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情，你想的太多了。” 宋离离看向温年，突然又是一本正经， “阿年，你看，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很多？” “……” 温年看着面前这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和“老”字哪里挂的上半点钩。 宋离离见温年不说话，摆摆手， “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了，自讨没趣。” “很多事情，你真的可以想的简单一点，就像你以前一样，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仅此而已。” 温年说着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那本笔记本， “看了她的笔记本以后，心里就多了同情，怜悯甚至是理解，离离啊，别让自己这么辛苦。” “……” 宋离离看着宋向巧的笔记本，心里的确不是滋味。 “因果轮回，她有今天的下场，是她自己心术不正，是她的父母没有教育好她。世上求而不得的人那么多，可心肠歹毒至此的，却很少。” “好了，阿年，别说了。” 宋离离制止了温年，“她就在里面，你说的这些话如果被她听到……对她来说，无疑是最伤心的事。” “……” 温年抿了抿唇，隔着一堵墙，也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宋向巧听到了多少。 “回去么？” 温年问她。 宋离离想了下，自己待在这似乎也没什么事可做，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来也来了，正要应温年一声时，病房里又传来了刺耳的响铃声！ 比方才的那一声响铃更加吓人。 病房门口有一盏红色的警报灯，闪烁急鸣。 宋离离和温年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紧接着，一群医生和护士都冲了进来！ 看到温年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人就已经冲进了病房里。 宋离离看向温年，“不会有事吧？” 温年握着她的肩膀，没说话。 原本icu就是一个重病房，住在这里的病人，什么时候会突然死亡，根本没人能说得准。 医生和护士在病房里抢救，那一头卓庭和宋嘉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 宋嘉玉不解的问道。 “突然就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 宋离离话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很忐忑，总觉得是她和温年在外面说的话刺激到了宋向巧，才会…… 温年知道宋离离在想什么，只能叹一口气，道， “医生和护士在里面抢救，应该会没事的。” 卓庭眼睛异常毒，他扫视着宋离离，立刻就发现宋离离的视线有些躲闪。 “向巧是不是醒了？” “……恩。” “你是不是进去过？你们是不是说过话了？” 卓庭紧逼着宋离离问道。 “是说过话了，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温年刚到没多久，根本也没进病房。副总统，你这样一副质问我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印象中总统夫人说话咄咄逼人，哪怕是对一个精神脆弱的人也是一样。如果你说了什么刺激了向巧，让她的病情又恶化，我完全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卓庭死死的看着宋离离，那简直就是一副要把宋离离生吞下肚的样子。 “说话咄咄逼人的是副总统你吧？” 宋离离抬眼， “是宋向巧要见我一面，我来了，现在她出现问题了，你又怪在我头上？如果副总统觉得我三言两语就能让宋向巧病情恶化，怎么还同意让我过来呢？” “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我和宋市长出去之前，向巧都还好好的，现在突然间就——” “卓庭，我人还在这呢。” 温年淡淡出声，卓庭一时间也就噤了声，兀自走到病房外，面露焦色的看着病房里正在被抢救的人。 “离离，你别往心里去，副总统也是太急了。” 宋嘉玉对宋离离道。 宋离离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本来是想和温年一起离开，但这时候离开好像又不太恰当。 “不然你先回去？” 宋离离对温年道。 温年看了眼时间，倒是拉着宋离离重新坐了下来， “再等一会儿吧。” “……” 宋离离看着他，“你不用担心我什么，爸爸在这，没关系的。” “下午的会三点半才开，还有时间。” 温年坚持，宋离离也就没推，有温年在身边，总是好的。 宋嘉玉坐在他们对面。 宋离离看着宋嘉玉愁容满面的样子，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对父亲来说，不管宋向巧做过些什么，终究是他养大的女儿，光这一点，以父亲良善忠厚的性子，他就不可能好受。 最起码，他是希望宋向巧能有个善终吧。 护士推着仪器进进出出，病房的玻璃窗都被帘子给遮住了，宋向巧的情况不乐观。 卓庭像傻了一样，攥紧了拳头。 他虽然过了五十岁，但是人看着却很年轻，如果只凭外表判断，顶多也就四十岁左右，一直以来，卓庭也算得上是一个相当精悍英气，很有魅力的老男人。 眼下……不过两天时间，这样一个本该浑身充满魅力的老男人，面上老态尽显。 真的让人忍不住唏嘘。 约莫三刻钟。 病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才慢慢停了下来，心电图恢复了正常曲线。 医生和护士都是满头大汗的出来。 病人是副总统的夫人，谁也不敢怠慢，万一抢救不回来，纵使是德高望重的教授级医生，也会觉得脖子上架了一把刀似得胆颤。 “总统阁下，副总统阁下，卓夫人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但……什么时候会突然就……” 医生抿了抿唇，偷偷看了卓庭一眼，小心翼翼道， “即便那样，也希望副总统能看得开一点。” 这算是在打预防针了么？ 宋离离心里想着。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宋离离和温年也没再多留，宋离离把宋向巧的笔记本重新包好还给卓庭， “内容我看了一部分。我知道副总统给我看笔记本的用意。” 卓庭看了宋离离一眼，缓缓接过笔记本。 “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原来副总统阁下也并不是完全的绝情之人。但是……宋向巧现在的下场，真的只有活该二字可以形容。” “……” 卓庭眉头收拢，他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宋离离看了笔记本内容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心里就没有一点点动容么？ “比起宋向巧现在所受的，我曾经受的，比她更为惨痛。” “……” “爸，您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你就让护工去做。” 宋离离对宋嘉玉说道。 宋嘉玉点了点头，目送着宋离离和温年出去。 卓庭看向宋嘉玉，“你这个女儿，心肠可真硬。” 宋嘉玉走到病房的玻璃前，看着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插满了仪器，面无血色的宋向巧，喃喃道， “我对离离的亏欠太多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离离的心肠硬，相反的，她是心肠太软了。” “……” “因为心肠太软，所以总是在问题出现前就自己主动退让，一让再让，结果这反而变成了一种好欺负……” “……” “她是吃过了亏的人，如果吃了亏还不吸取教训，那就是愚蠢了。” 宋嘉玉神色凝重， “小巧性子那么好强，她这么极端，也有我的过错在里面，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相处起来就会小心翼翼。为了不让她觉得生疏，所以就对她格外宠溺，以至于……教导无方，让她走上歧途。” “当初小巧说要嫁给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你会同意。” 卓庭双手背在身后，和宋嘉玉并排站在玻璃前面。 “我并没有同意。” 宋嘉玉坦白道。 这让卓庭愣了一下，“你没有同意？” “不仅是没有同意，我甚至是强烈反对。但……我拗不过向巧的性子，更别说缪乐蓉又站在向巧那一边。” “……” “说起来，在我不知道向巧过去对离离做过的那些事情时，我和缪乐蓉真正产生隔阂就是在你和向巧的事情上。” 卓庭双手依旧背着。 “可能是我太过守旧，正值二十来岁大好青春的女儿，决定嫁给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子，你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想？” “说实话，我接受不了。” “但是缪乐蓉当时却说什么老夫少妻很平常，不值得大惊小怪，让我尊重向巧和你之间的感情。” 宋嘉玉耸了耸肩，嗤笑了一声， “她缪乐蓉什么时候这么想得开了？想来想去，可能还是因为卓庭，你这个副总统的身份摆在那。” “……” “当初向巧得罪了温年一事，我毫不知情，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向巧找上你也是希望你能护着她。” 卓庭的目光也落在病床上的宋向巧身上， “其实她找上我的原因我都知道。明明那么优秀又聪慧的女孩儿，光是站在那都能让人感觉的出她的眼光之高，她举着红酒杯在大大小小的宴会酒会间流转。” “每每都能成为整个上流圈子里热议的名媛话题。” “如果真的想一步登天，为什么不直接把目标放在温年身上，却放在我这个年龄比她大出一倍的人身上。所以……她的企图我不可能不查。” “所以，你知道她的企图，却还是同意和她交往，甚至和她结婚？” “是，知道。不过我只知道她得罪了温年，却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年轻漂亮，聪慧又有魅力。而我，岁数一天比一天大，我没有孩子，人越老，就越是希望膝下有子，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没有孩子是件多让人苦恼的事情，老了就愈发惦记了。” “所以你只是想让小巧给你生孩子？” 宋嘉玉说到这，言语间都有些愤怒了。 “我也喜欢她。” “……” “喜欢这个年纪轻轻却很有心机的小丫头，看着她傻傻的以为一切都能在她掌控中，幼稚又有趣，也喜欢看她思考一件事时绞尽脑汁，用尽全力的样子，会让人充满干劲和血气。” “既然喜欢她，那时候为什么让她替你入狱，为什么要把那些罪名栽到她头上？” 卓庭唇角勾了勾， “喜欢她……又没有那么喜欢。比起副总统这个位置所能带来的权位相比，宋向巧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 宋嘉玉再一次拧起眉，正想要对卓庭的这番言论予以驳斥的时候，看到卓庭的脸上爬着两行浊泪。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眼里充斥着红色的血丝。 宋嘉玉想要出口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滴、滴、滴、滴——” 原本正常的心电图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直线…… 宋嘉玉回过神的时候，整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惊愕的瞪大了眼，警报声又一次响起…… “医生！护士！” 病房里又一次兵荒马乱，卓庭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 ———— 宋离离和温年前脚刚回到总统府，后脚就接到了宋嘉玉的电话， “小巧……走了。” 宋离离接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好半晌，而后仰起头和温年说了一下。 温年应了一声。 他们都知道，宋向巧活不久，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又是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能救回来一口气已经是上天垂怜。 “晚些时候，再和爸爸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妹妹的丧事。” “……恩。” 宋离离应了一声。 人死如油尽灯灭，所有的罪孽也都一并消失了。 宋离离不会对一个死人的罪过执着太多。 在户口本上，宋向巧是她宋离离的妹妹，仅此而已。 469 珍惜眼前人 宋向巧在医院去世的消息传开，像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丢进原本微澜的湖面，惊起一簇浪花而后又归于平静。 赤罗王子在总统府待了三天。 第一天见证了宋向巧挟持温其琛跳楼，第二天，宋向巧转入icu，这一号人物是他与宋离离聊天时谈起的一个话题，第三天，得知了宋向巧的死讯。 “请总统夫人节哀。” 赤罗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已经准备离开g国。 “谢谢赤罗王子关心，我没事。” 宋离离和温年一起送赤罗王子出总统府。 赤罗王子的随行以及车子都已经备好。 “阁下，关于g国和m国的同盟互助条例，希望我们能积极沟通。” 温年点头， “放心吧。” “等条例全部清楚后，我会呈给我们的总统先生看，届时，我一定会作为代表再来g国与你签署条例。” 赤罗王子认真说完，神情有些犹疑，也有些闪躲，宋离离察觉到他脸上的这一细微表情，不由多问了一句， “赤罗殿下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没，没有了。” 赤罗说道，而后冲宋离离笑了笑，“谢谢夫人关心，那赤罗就先——” “我听说你们的总统正在对内战进行问责，既然青罗是你们王室的人，想必你们的总统正在对你们王室大做文章吧？” 温年径自说道。 赤罗有些尴尬道，“总统阁下真的是消息灵通。” “是遇上了什么难题，需要我帮忙么？” “……” “赤罗，我们正在签订互助条例，你现在遇上了难题，就已经不愿意向我求助，我真不知道……” “阁下。” 赤罗深吸口气，打断了温年，径自道， “说是两国互助条例，但我赤罗知道，在m国受内战影响的现在，这个条例单单对我们m国有利，所以……国事，我尚且可以厚着脸皮做一些请求，但是私事，我实在是……” “私事？” 宋离离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现在总统问责，王室成员也是人人自危，国王和王后也不见得能在总统的斥责下讨到什么好处。” “……” “原本总统就和我们王室不太和睦，叛乱事情由青罗而起，王室真的逃不了责任。” 温年点了点头， “赤罗，你就直说需要我帮什么忙，如果我可以帮的，一定义不容辞。” “总统要问责，不会完全不顾及王室的面子，但……既然他准备问责，自然也不会让这件事情轻易的过去，赤罗自己倒是没什么，但……赤罗有一个放心不下的胞妹。” “你说的是赤念公主？” “……” 宋离离扬起眉，看向温年。 “赤罗王子仅有这么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名叫赤念，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温年向宋离离解释了一下。 宋离离显得有些不自在，道，“你不用和我解释……” 温年轻轻笑。 赤罗继续道，“赤念不会说话，天生残缺，但心地善良，生性腼腆可爱，她岁数小，今天才刚满二十。我听父亲的意思，似乎是已经开始着手打算……把妹妹的婚事提上日程。” “提婚事？” 宋离离真的是一脸懵了，上一秒还在说问责王室的问题，这一秒就变成妹妹出嫁的棘手问题。 “总统方面如果真的要拿叛乱的事情做文章，相信你父亲不会甘愿做待宰的鱼肉，如有必要，利用政治联姻，也要稳住自己的地位。” 温年一语点透其中的玄妙。 宋离离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赤罗王子是想要我帮什么忙？” 温年又问道。 “这真的是不情之请，我想让妹妹赤念来g国。哪怕是过来和总统夫人作伴，我也希望这段时间，她可以远离王室纷争。” 赤罗一个腰又是鞠了九十度。 “你妹妹叫赤念？” 宋离离又问了一遍。 赤罗点头，“是，赤念。小名念念。” “她是……天生有语言障碍？” “恩，但她能听得见，也能听得懂，会手语，也会读唇语，会写字，也认识你们国家的语言，所以……” 赤罗也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情之请， “如果你们不方便的话，全当我随口一提，我不会有别的想法。” 温年看了眼宋离离，似是在寻求她的意见。 “我无所谓，你做决定就好。” 宋离离淡淡道。 温年浅吸了一口气，而后对赤罗道， “赤念公主什么时候抵达m国，我派人去接她。” 赤罗眸子亮起，显得很激动，他连忙鞠躬， “温年，谢谢！” “刚和你认识的时候，我们在一起聊天，就常听你说起你的妹妹，知道你特比疼爱你这个妹妹，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又怎么会不帮你呢？” 温年笑道。 赤罗长出一口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温年夫妇的感谢。 宋离离看赤罗这激动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赤罗的随从见赤罗还没有上车，不由过来催促了一句， “殿下，我们可能有点赶时间了。” “好，我知道了。” 赤罗对随从说道。 温年和宋离离也跟着催促了赤罗，把赤罗送上了车，看着车子驶离总统府。 两人这才回去。 只是他们并没有回屋，而是携手并肩的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临近傍晚，天气也冷了一些，但后花园里有一处温室很是和暖。 近期发生了不少事情，宋离离和温年也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温室里度一些闲暇时光。 这会儿，两人倒是挺有默契，一同往温室的方向走去。 温年与宋离离十指相扣着， “赤念公主来了g国以后，可能就要麻烦你这个总统夫人多加照料了。” “听说赤念公主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天资聪颖，智慧过人，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性子端巧可爱，长相也是绝世美颜。” 宋离离念叨着。 “是么？这个我不清楚呢。” 温年装作不懂。 宋离离哼了他一声，“你会不知道？” 温年轻笑，和她一起进入温室，十几度的恒温，向阳花朵都开的极为艳丽。 “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赤念公主再聪慧，再美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离离不自觉的就瞥了温年一眼， “我是担心这前脚刚走一个宋向巧，后脚又来一个赤念公主。” “……” 温年看了眼宋离离，“离离，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对于m国，我多少都是心有芥蒂。” “那刚才，你怎么不直接拒绝赤罗？” “我要是直言拒绝他，那不是在打我们两个人的脸么？之前还说要互相帮助，一定会牢牢记住赤罗的恩情，转眼就拒绝他的请求……这种事我做不来。” 宋离离走到石凳上刚坐下，温年就把她拉起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顺势便圈住她的腰。 “你不愿意，那我回头就和赤罗说一声，就说我们不方便照顾赤念公主。我去说，不让你为难。” 他低哑的嗓音就压在她的肩膀上，让宋离离的耳朵痒痒的…… “假。” 对于温年的话，宋离离只用了一个字回他。 “那夫人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呢？” 宋离离叹了口气， “好了，我就随口说说，开开玩笑嘛。” 温年轻笑，他凑到她的脸颊边，认真的亲了她一口，亲的宋离离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 她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温年顿时就把她圈的更紧了，喃喃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想你。” “……” 宋离离回过头，单手绕过温年的脖子，鼻子凑到了温年的鼻子跟前，小声道， “继……续……忍……着……” “……” 温年原本是满怀期许的望着她，待她四个字说完，他便垂头丧气的往她肩膀上一靠， “诶……” “是不是忍不住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去物色……唔！” 宋离离这话还没说完，嘴就已经被温年给堵住了， “玩笑莫开。” 宋离离瞧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轻轻笑笑，没再闹他。 淡淡浅吻在空气中发酵，愈发的热烈。 在这无人的禁地，温年也只能过过手上的瘾，即便心里的欲望很强烈，但离离生产完也不过月余，他怕会伤了她。 温年永远都是这般温柔，贴心，让人找不到一点过失和缺点。 人都说红颜祸水，太过招人爱慕垂青的女人，更是短命。 像这样的男人呢…… 也是一样的，命中注定多犯桃花。 “话说……赤念公主，你与她相熟么？” 温年问道她。 “不熟。” ———— 宋向巧的葬礼，宋离离和温年都出席了。 缪乐蓉也到场了，她哭的天昏地暗，好似宋向巧的离世真的让她有多伤心似的。 宾客们纷纷安慰缪乐蓉。 宋离离对于缪乐蓉这种装腔作势的姿态，是怎么都瞧不起。 宋向巧被送去医院，在icu醒来再到最后死亡，缪乐蓉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现在却在这装伤心人…… 知情的人没有当面拆穿她，而不知情的人，便心生同情可怜。 人啊，口是心非，佯装做戏，终归是要给一些观众看的。 宋离离一开始还没摸明白缪乐蓉穿这么一身麻衣孝服是做给谁看，一直到后来才慢慢明白…… “宋市长……想离婚，她也厌倦了我这个老太婆，可能是觉得是我教女无方，给他丢脸了吧。” “天啊……这种时候，宋市长竟然提出了离婚？” 有人震惊捂嘴，不可相信。 缪乐蓉话不多说，只是点到即止，但也足以中伤宋嘉玉。 宋离离是亲眼看着缪乐蓉在宾客之间流转着，她坚强的说着自己教女无方，表示给予宋嘉玉市长所做的决定最大的尊重。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半百的年纪，哭的却很有涵养，梨花落泪般惹人心疼。 宋离离和父亲站在一边，几番想要上去打缪乐蓉的脸都被宋嘉玉给阻拦住了。 “爸，都这样了，您还要忍啊？” 宋离离皱起眉。 宋嘉玉摇了摇头， “是非曲折，不是她几句话就可以断定的，今天要送向巧走，就让向巧安安静静的走吧。别让她在路上都不得安宁。” 宋离离压下这一口气。 葬礼结束后，宋嘉玉和谬乐蓉还有卓庭站在一起，送宾客离开。 不乏有宾客在临走前与宋嘉玉握手相劝， “珍惜眼前人啊，宋市长。” “宋夫人已经没有了女儿，如果这种时候你和宋夫人离婚，肯定会有许多人说宋市长狠心无情，如果传开了，只怕对宋市长的名声也不好啊……” “宋夫人，你想开一些，宋市长不是无情之人。” 宋离离和温年站在后方，她听着这些人说的话，气的肝火都旺了，可偏偏宋嘉玉很是沉得住气，什么也不说，就只是感谢宾客们来为女儿宋向巧送行。 这可能不是缪乐蓉想要的结果，所以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直至宾客都走完了。 宋嘉玉才对缪乐蓉道， “离婚的相关法律文件，我已经交托给律师，不日，律师应该会找你详谈。” “……我不会离婚的。你也不会起诉成功。” “一次不成功，我就两次，两次不成功我就三次，五次……我会起诉到你同意为止。” “……” “分居满两年以后，法院也会判我们离婚，所以，乐蓉，大家都爽快利落一些，好聚好散。” “宋嘉玉，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缪乐蓉沉着眼看他， “如果没有我，没有缪家在后面帮你，你觉得你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 宋嘉玉没有说话，只是兀自转过头对宋离离和温年道， “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和卓庭可以妥善处理。” “缪阿姨就和我们一起走吧，你留在这也做不了什么。” 宋离离径自道。 缪乐蓉眯起眼，她看着宋离离，扯了一下嘴角， “我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 “……” “咿咿呀呀喊着妈妈的样子。” 宋离离神情微微僵硬。 “宋向巧虽然是我的女儿，但她和我不一样。” “缪乐蓉，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要做什么？” 宋离离眉头蹙起。 “你们今天对我做的事情，我会牢牢的记住。也希望你们父女俩记住。” 470 谁把谁当白痴，谁又在谁跟前无辜 “你们今天对我做的事情，我会牢牢的记住。也希望你们父女俩记住。” 缪乐蓉眼睛眯起，神情骇人，她转向宋嘉玉， “离婚可以，但宋天佑必须要跟我。” “不可能。” 宋嘉玉神情严肃，俨然像一个上了战场的斗士。 宋离离都被父亲坚决的回答给吓了一跳。 “宋嘉玉，你别太过分了。那时候如果不是你让我怀孕了，说要对我负责，你觉得我会嫁给你么？现在你说要离婚就离婚了？” “向巧已经不在了，你连宋天佑都要抢走，你还有没有良心！” 缪乐蓉一改往日的端庄，她指着宋嘉玉的鼻子道， “你在前方打拼，我在后方为你筹划，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你宋嘉玉现在算什么？” “……就算没有你，宋市长也会有今天的这番成就。” 温年站出来道。 缪乐蓉轻笑了一下，“温年阁下啊，我都忘了您也在这儿呢！” “缪夫人，我相信任何一个缪家的长辈都不想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了？” 缪乐蓉目光直视着温年，“温年阁下，你觉得你年纪轻轻的，凭什么就能坐上高位，又凭什么能大权在握？” “缪夫人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你也不过是靠着你爷爷，你父亲给你提供的一切资源坐上高位，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倒想看看，如果有一日阁下不再是总统了，你又能做什么。” “希望缪夫人能够亲眼看到那一日。” “……” 缪乐蓉眯起眼，她扯了一下嘴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此时此刻，宋离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失去了宋向巧，但你就没有好好反省过，为什么你会失去宋向巧么？” 缪乐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没有理睬宋离离，而是径自看向宋嘉玉， “你我这么多年夫妻，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么？” “……” “宋嘉玉，你一边贪图着我的筹谋给你带来的好处，一边装作无辜的小白兔，一脸耿直单纯。你的女儿一直以来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真的不知道么？” “……” 缪乐蓉看了宋离离一眼，笑了起来， “谁把谁当白痴，谁又在谁跟前无辜。要我说，你父亲宋嘉玉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恶的人。现在你成了总统夫人了……他就倒戈倒向你，好像是你告诉他，他才知道你这么多年受了委屈似得。才装成一个迷途知返的好父亲。” “……缪乐蓉，你真的是满口胡话！” 宋嘉玉看着缪乐蓉，气的声音都打颤。 “我缪乐蓉出生于豪门世家，我缪家更是在政圈摸爬打滚了数十年，谁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一眼就能看透。” “……” “宋嘉玉，一直以来，你在外人眼里，耿直憨厚，做事稳重踏实，得民心又廉洁勤俭。可事实上呢？” “缪乐蓉，你够了！你觉得你在这里血口喷人，会有人相信么！” 宋离离一步迈到缪乐蓉跟前，呵斥道， “这里是你女儿的灵堂，你在你亲生女儿的灵堂跟前，还在编排别人，你真的是想让你的女儿下地狱么！” 缪乐蓉微微侧首，对上宋离离凌厉的目光。 她的眼圈通红，布着血丝， “正是因为这是向巧的灵堂跟前，我才敢说这样的话，嘉玉，你敢么？” 缪乐蓉睁红了的眼睛突然就敛上了一抹笑意。 宋嘉玉深吸口气， “缪乐蓉，你真的是……”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话。 宋离离的脸色已经相当难堪，她充满恼怒，看着缪乐蓉的神情更是充满了厌烦！ “你到底走不走！” 宋离离的怒斥在耳，缪乐蓉原本是同样愤怒的，但是她定定的看着宋离离的表情，蓦地又笑了一下， “也是，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呵呵呵……” “……” “宋嘉玉，关于宋天佑的抚养权，我不会退让，如果你要打官司，我会和你打到底。” 缪乐蓉下巴微抬，傲视着宋嘉玉，而后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对宋离离道， “离离，你是个好姑娘，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而后便向门外走去。 剩下的人在略显冗长的沉默中停滞了许久。 温年先打破了沉默， “时间不早了，我和离离就先回去了。” 宋离离回过神，她转过身看向宋嘉玉， “爸，你不要多想，我知道缪乐蓉现在跟一只疯狗没区别，她现在乱咬人。” 宋嘉玉叹了口气， “是爸爸有眼无珠。当初迷了心智……” “爸……你不要这么说，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难受……” 宋离离怕的就是这个。 宋嘉玉可能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受到的侮辱会来自于自己的枕边人。 宋离离上前抱住宋嘉玉， “和缪乐蓉打官司，我和阿年会全力支持你，不仅是您，小佑也是我的亲弟弟，以后就只有我们这一家人！” 宋嘉玉眼睛阖上，眼泪跟着滑了下来。 温年抿了抿唇，轻轻拍了拍宋嘉玉的背，也拍了拍宋离离的背。 父女俩都是至情至性之人…… 卓庭靠在一边，双手环着胸，他穿着白色的麻孝服，淡淡问道， “你们聊够了没有？” “……” 宋离离松开宋嘉玉，也抹了一把眼泪。 “聊够了就赶紧走吧，一个两个都不让人清净！” 卓庭不耐烦道。 宋离离没有多说，和温年一起离开了灵堂。 上车后，宋离离心下还有气， “这缪乐蓉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好了，阿离，不要多想了，你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和过街老鼠无异，她说出来的话，又有几个人会信？” 温年搂着宋离离的肩膀，安抚着她。 “我就是气不过！人怎么能这样！今天吊唁的是她自己的女儿！宋向巧从跳楼到最后死，她这个当妈的连最后一面都不去见她！现在又跑到宋向巧的灵堂前装模作样的伤心！” 471 赤念公主 “最可怕的是，她连那样污蔑我爸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年少时的宋离离就是异常耿直的性子，现在已经变了很多，说出口的话多少都已经过了一遍脑子外加收敛了不少。 可真的碰上有人恶意中伤她在意的人，她这脾气就收不住了。 “她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像她一样，把权力地位看的那么重！仿佛人活着就是为了权力和地位！她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宋离离一边颐指气使的骂着，一边还要温年给她共鸣。 温年在一旁听着，附和着。 这种时候，他也只能这么做，不然……宋离离肯定气的更凶！ 宋离离就这么把缪乐蓉批判了一路，骂的累了才消停下来。 回到总统府，宋离离便匆匆回屋看孩子。 温年则去总统办公室，把未处理完的公务给处理完。 满目的公文看的人眼花缭乱，然而温年的思绪却难得的有些飘远，缪乐蓉的话言犹在耳： 谁把谁当白痴，谁又在谁跟前无辜？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不就是如此，逢场作戏，阿谀奉承，你唱，我笑，你作陪，我就鼓掌…… 做戏的，装傻的，无辜的，卖弄的…… 实在太多了。 ———— 阳光明媚的日子。 转眼便到了二月末，赤罗王子回国已经一周。 温年接到赤罗的消息，今天赤念公主就会抵达g国。 宋离离早就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给赤念公主长住。 温年公事繁忙，便让人陪同宋离离去接赤念。 在总统专用的私人机场里，送赤念抵达安临的飞机如时而至。 宋离离在机舱外等候，就见一个穿着洋装，披着大衣，戴着个棕色帽子的小姑娘小心的走下飞机。 如赤罗说的那样，她很腼腆，也很漂亮，真的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深邃的眼睛有着在m国都很罕见的灰色瞳孔，上下睫毛都很长，也很浓密。 赤念的随行在她耳边道， “这位就是总统夫人，宋离离。” “温夫人，您好，这位就是我们m国的七公主赤念。” 宋离离上前主动拥抱了一下七公主， “你好，公主殿下。” “啊啊。” 赤念发出了两声，而后用手比划了一番，一旁的翻译立刻道，“七公主说，夫人您喊她赤念或者念念就可以了。” 宋离离微笑， “那以后我就直呼你的名讳了，赤念。” 赤念点头，羞赧的笑了一下，脸颊氤氲着两团胭脂红。 这丫头长得是真的又漂亮又可爱。 m国和g国虽然相邻，但在外貌长相上却有许多的不同。 g国人民就如同大多数的亚洲国家人一样，黄皮肤黑头发，黑色的眼睛。 而m国人，则更像西方人，瞳色都有好几种，头发虽然以棕色和黑色为主，但也有像青罗那样的白色头发。 所以像赤念这样的西方洋娃娃脸似得长相，g国人是很难拥有的。 赤念跟着宋离离，她话很少，宋离离和她说话，她多半也都是附和点头，几乎没有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 “在g国的这段时间，我会带你兜兜转转，带你看一看我们国家的风土人情，你如果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 “谢谢你，离离姐姐。也麻烦你了。” 她红着脸回道。 做完手势，她的视线就飞快的转移开来。 “你为什么这么害羞啊？” 宋离离不由多问道。 这一问倒是让赤念更加的害羞起来，原本只是两边的脸颊很红，现在是整张脸都很红，红到了脖子和耳后根。 宋离离见她脸红成这样，不厚道的笑了。 赤念这下头都快要低到地底下去了。 “好了，既然你现在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那就等以后你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再回答我吧。” “……” “你坐飞机也坐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 “谢谢离离姐姐。” “你太客气了。” ———— 宋离离把人给接回了总统府。 这么一个长大像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女人，让刚刚送走家教的温勋盯的眼睛都直了。 宋离离还是头一次看到温勋露出这样的表情。 心想这个七公主可真是太不简单了。 “小勋，这样盯着人看，不礼貌哦。” 温勋立刻回神，而后很是抱歉道，“对不起。” 赤念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的事。” 温勋见她用的是手语，又是一愣。 “她是m国国王的七公主，名叫赤念，你可以叫她赤念姐姐，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会住在总统府。” “赤念姐姐……难道是赤罗王子的……” “赤念是赤罗王子的妹妹。” “难怪呢。” 温勋说道。 “这是我弟弟，温勋，今年十岁。” 宋离离向赤念介绍着温勋。 赤念微微颔首。 “我现在带赤念公主去她的房间，你赶紧去写作业，中午有为赤念公主准备的午宴，你作业写不完，可就没有口福吃不到了哦。” “我现在就去写作业！” 温勋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 “赤念公主，这边……” ———— 赤念公主抵达总统府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走漏的。 中午的时候，温畴夫妇和温良宇也来了。 潘琴推着温良宇的轮椅，进了屋，径自到了宴会厅。 别说赤念一脸的茫然，就连宋离离都是一脸茫然。 “温老先生，温叔叔，萧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我听说m国的七公主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温良宇说道。 萧紫烟看到七公主时，都愣住了， “七公主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 可想而知，萧紫烟的不吝赞美下，赤念的脸得红到什么地步。 温年姗姗来迟，不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接到了宋离离的短信，知道温畴和萧紫烟带着老爷子一块儿来了。 对于长辈们的不请自来，他也无可奈何。 “小年，你终于忙完了？” “……恩，妈，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打招呼？”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啊。” 萧紫烟笑道。 温年轻笑，“以后你们来还是提前说一声，不然厨房都没有时间准备。” 472 一直站在你身边和成为你，终究是不一样的 温年轻笑，“以后你们来还是提前说一声，不然厨房都没有时间准备。” “没关系，反正我们来也不是为了吃饭，只是你爷爷想你了，也想曾孙女了，所以我们就带他来了。” 萧紫烟笑着回道， “话说，m国的七公主要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打个电话回家告诉我们，七公主出生的时候，你爷爷可是在m国见证的。” “是吗？” 温年惊讶。 “货真价实，这还能有假么？” 萧紫烟看向七公主， “不知道七公主有没有听你的父亲母亲提起过……” 赤念红着脸点头，而后认真道：父亲和母亲常常和我说，我还有一个爷爷在g国，是温良宇爷爷。 温良宇乐的笑开了。 “这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缘分，赤罗竟然也没有告诉我们。” 温年说道， “大家都坐吧，让厨房上菜。” 宋离离坐在温年身边，赤念坐在对面，和温勋坐在一起，温良宇坐在上座，父亲母亲两侧上位。 萧紫烟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赤念，落在赤念身上的眼睛挪都挪不开了。 宋离离也不知道这一家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只是单看……温良宇身后的潘琴…… 这人最近出现的略微频繁了一些。 据卫叔叔所说，潘琴现在在温府也已经当上了管家。 当初宋离离离开安临去西林的时候，就叮嘱过卫叔叔，不要重用潘琴，这潘琴多年来也没有得势，结果卫叔叔被调到总统府以后，这潘琴还是想尽法子在往上爬…… 原本是为七公主准备的洗尘宴，现在倒更像是温家人的家宴。 “赤念公主，你哥哥托我们照顾你，希望你把这里当成家，不用拘束。” 温年对赤念说道。 赤念立刻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温年笑了笑，连忙让赤念坐下，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你就和离离说。” 宋离离正巧见卫叔叔推着餐椅过来，便忙对赤念道， “这是卫远东管家，在总统府遇到什么问题，你也可以直接和卫管家说。” 赤念向卫管家点头示意，并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 “七公主，不用客气。” 卫远东把汤盅端了上来，一盅一盅的放在大家面前，而后退到一边。 因着温良宇见证了七公主出生的这一机缘，宴席间，大家也都有说有笑。 赤念虽然不会说话，但也尽量在用手语回应，一旁的翻译也很尽责。 所以交流方面倒并没有什么障碍。 温勋低头吃饭，话倒是变少了，只是眼睛总不经意的往赤念身上瞄，宋离离和温年都看的很清楚，心下都觉得好笑。 “七公主打算在g国住多久？” 萧紫烟问道。 赤念来g国小住的原因，宋离离和温年是清楚的，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赤念自己，恐怕也觉得这原因说出来会显得怪怪的。 她有些迟疑，迟疑化作绯色爬上脸庞。 “七公主会小住一段时间，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四个月，如果七公主喜欢这里，也可以一直住下去。” 宋离离笑盈盈的说道。 赤念面露感谢。 萧紫烟一听这话倒是更高兴了， “这么说，如果萧阿姨想带你在安临四处转转，带你去我们温府做客，也都是有时间的咯？” 赤念可能也没想到萧紫烟会这么热情，很是含蓄的点了点头。 m国的七公主，才刚来总统府第一天，就已经甚得温年家人的喜欢。 宋离面色无常，心下却觉得很是无奈。 “听说七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在你们m国的传统文化方面，更是了解很多，有机会一定要和我们多说说哦！” 萧紫烟又说道。 赤念点头。 “我们g国的饭菜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告诉厨房，我们也可以为你准备你所习惯的饭菜。” ——谢谢萧阿姨！不用了，我很喜欢。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萧阿姨会经常来看你。” 萧紫烟主动道， “平时家里的男人们忙的都是些政治大事，我是听着就烦，偏偏我又只有温年一个儿子，他不在身边，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不会嫌萧阿姨烦吧？” 赤念连忙摇头， ——当然不会。 “哈哈，那就好。” 宋离离喝了一口汤，却有些食之无味。 不知何时，温年已经剥好了一只虾，放到了宋离离的碗里。 这一举动看在萧紫烟这个不喜儿媳的婆婆眼里，很是刺眼。 宋离离回过头看了温年一眼，莞尔一笑，把剥好的虾子吃了。 “还要么？” 温年轻声问。 宋离离想了一下，她点了点头。 温年宠溺，便又剥了一个虾子，宋离离独自伤神的沮丧情绪，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赤念就坐在他们的对面，自然也看到了温年体贴宠溺的动作，不由露出一抹羡煞的表情。 温勋轻轻碰了碰赤念，小声道， “他们一直这样，你习惯就好了。” “……” 赤念听着温勋这人小鬼大的念叨，也不由觉得惊奇，多看了温勋两眼。 两人一对视，温勋反而先红了脸。 午餐过后，萧紫烟拉着赤念说东道西，宋离离则和温勋一起回了屋。 奶妈刚给其琛喂好奶。 宋离离从奶妈手上接过温其琛，和温勋一起到阳光房里晒午后太阳。 “你怎么一见赤念公主就脸红啊？” “啊？我有吗？” 温勋还不肯承认。 宋离离点头，“很有。” 温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姐姐，你不觉得七公主长得真的很好看么？” “……是很好看，但是你姐姐我长得不好看么？我也没发现你有一见我就脸红的习惯啊。” 宋离离微微拢起眉头，质疑温勋道。 “姐姐，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宋离离扬起单边的眉头。 温勋砸了砸嘴， “怎么说呢……我觉得七公主殿下就是那种让男人看了会忍不住怜爱，很容易激起我们的保护欲的女孩子。” 宋离离嘴巴微张，“小勋，我没听错吧？你才十岁，张口闭口男人？” “……” “哈哈哈哈！” 宋离离实在是忍不住。 “姐姐，你觉得我不是男人么？” 这下轮到温勋皱起眉来质疑宋离离了。 宋离离抱着小捣蛋，面露笑意，兀自躺在摇椅上，来来回回的晃着，也不回答温勋。 “姐姐，我就算再小，但男人就是男人。” “好好，你是男人！你是大男人！” “我当然是了，我要像温年哥哥一样，顶天立地。” 宋离离看了眼热血沸腾的温勋，轻轻笑了笑，正要闭上眼睛休息，温勋又小声道， “姐姐，我来抱小捣蛋吧？” “咦……小勋……” “恩？” “你说，你是比较喜欢小捣蛋，还是比较喜欢赤念公主？” 温勋连忙道， “这哪有可比性！小捣蛋可是我的小侄女啊！” “不是外甥女么？” 宋离离不解的看着温勋，这家伙连辈分都不分了么？ “姐姐，我跟着温年哥哥姓温，当然就是侄女了。” “……” 温勋把小捣蛋抱到自己怀里，明明自己就是个孩子，却满脸疼爱的看着小丫头。 “姐姐，你休息吧。” “……” 宋离离靠在躺椅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闭上眼睛…… 这样安稳舒适的日子，真的会让人慢慢怠惰起来。 她不安的享受着…… 赤念公主的到来，会打乱这本该平静踏实的日子么？ ———— 赤念在总统府的生活还算正常，渐渐地，她也熟悉了总统府的人事。 至于赤罗一开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m国的总统就内战一事问责王室，似乎是有意把青罗和王室牵连在一起。 光是引发国家叛乱这一条罪责，就足以让m国王室大难临头。 而国王为了保全王室，政治联姻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一条路。 年长于赤念的两个未婚姐姐都已经和内阁大臣的儿子联姻。 目前为止并没有传出赤念的联姻消息，但是这可能只是迟早的问题。 如今赤念人在g国，温年和宋离离能帮到赤罗的都已经帮了，剩下的就只能靠赤罗自己说服父亲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 赤念和宋离离的关系一直都挺不错的，只是赤念擅长的琴棋书画，离离从小就不太感冒，共同语言也很一般。 萧紫烟还真的是隔三差五的来找赤念谈心。 离离是总统夫人，也经常要陪在温年身边出国访问，参加宴会，并不是时时都在总统府。 这日傍晚，离离陪温年参加一个私人酒会，期间接到卫远东的电话，说赤念有事情想找她商量。 宋离离算了下时间，便让卫远东转告赤念，她十点前能回来。 “是什么事？” 温年多问了一嘴。 宋离离摇头，“我也不知道，回去再说吧。” 她挽着温年的手，这个私人酒会其实是为了下周一项新政策议案的票选做准备。 这种场合，温年就算不带她也是可以的，但温年却偏偏要拉她一起来。 “我和卫叔说，我们十点前回去，应该可以吧？” 温年点头， “我看你是早就待的不耐烦了吧？” 宋离离视线躲闪了下，嘟囔，“没……” 温年看她这别扭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扶着她的肩膀， “你不是想当总统么？这种场合，你要从排斥变成喜欢才行，不然……怎么熬？” “……” 宋离离一时有些语塞。 他这是什么意思？在打消自己想当总统的念头？ “你别多想，我不是看低你。只是想让你更加清楚“总统”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 宋离离深吸口气，小声道， “不用你特意提醒，我知道……” “哦？” “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清楚……” 宋离离喃喃。 “那……你现在还是想当总统？” 温年问。 “我想要试一试。” 宋离离淡淡道， “可能你会说我无知，不自量力，但……我就想试一试。也许以我的能力和资质，可能要到五十岁，六十岁，才有可能为了你现在的这个位置搏一搏。” 温年听到宋离离说的这话，眼睛都跟着亮了一下。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太欣慰了。” 宋离离斜眼看他， “还说你不是看低我，你根本就觉得我没有能力，在这说大话。” “夫人，我哪儿敢啊，你这真的是太冤枉我了。” “你怎么不敢？” 宋离离瞥了他一眼。 “那我能不能多问夫人一句，你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位置这么难，这么可怕，为什么还想要试一试？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有这个机会一试，也试不出一个好的结果呢？” “我知道。” 宋离离微微转过身，她正对着温年，勾起唇角， “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打消我这个念头，如果你能打消那算你赢。” “……这什么话？我可不是在拖你的后腿，灭你的志气啊。” “一直站在你身边，和成为你，终究是不一样的。” 宋离离动了动唇。 她举着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温年的杯子，发出清脆的酒杯碰撞声。 温年有些怔楞的看着她，她眼里的笑意透着一股坚定。 他隐约觉得自己能猜得到她非要一试，哪怕用一生的努力的原因，可原因太模糊，他好像猜得到，却又说不透。 她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笑，笑容里有她望着自己的纯粹，也有他永远都捉摸不透似得神秘。 酒不让人醉，人却惹人醉。 温年低头就吻了一下她娇艳的红唇。 宋离离被吻了一个猝不及防，紧接着就有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你们俩，能不能稍微克制一点？” 钟离无止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敢苟同于他们。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是钟离无止，宋离离倒也没什么害羞的，就径自问道。 “我爸让我来的，刚到。” 宋离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样看来，钟离少爷是要改邪归正，回归正途了呀？” “什么是正途？” 钟离无止立刻怼上宋离离，“继承家业，管理公司就叫正途？那你怎么不劝你的好闺蜜鹿小珥回归正途？”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 宋离离连忙拉着温年，“他明显是吃了呛药，我们还是离远点好。” 473 我这谈的什么恋爱！ 宋离离连忙拉着温年，“他明显是吃了呛药，我们还是离远点好。” “你自己走就自己走，把阿年拉走算什么，我有话和阿年说，你把阿年给我留下。” 钟离无止对宋离离说话是真没好气。 温年扬起眉， “你这什么态度啊？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来参加这种场合那就不要来，以前也没见你向你父亲真正低过头。” “我是听说你在这，我才来的。” 钟离无止挠着头说道。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的？” “恩。”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阿离又不是外人。” 温年直接道，哪知钟离无止瞥了宋离离一眼就道，“她就是外人。” “……” 宋离离两道眉毛都扬了起来，她松开温年，两手一摊， “好好好，我是外人，我不打扰你们两个大男人谈心！” “阿离……” 宋离离冲温年挤了个表情，示意他不用在意。 不过看看时间，宋离离倒是想先回去， “我待在这也没什么用，家里还有事，阿年，不然我先回去。” “也行。回去早点休息。” 温年叮嘱了一声。 宋离离点头，她拿着杯子主动凑过去碰了一下钟离无止手里的杯子，这一轻碰都惹来钟离无止的不悦。 她把最后一口酒饮尽，而后笑盈盈的对钟离道， “不用太感谢我，看在你肯定是又从小耳朵那里吃瘪的份上，我也不会因为你今天晚上的没有风度而和你一般计较的！拜拜！” 宋离离眉眼弯成漂亮的弧度，把空的酒杯放在侍者的盘中，便离开了宴会厅。 温年看着钟离无止变绿了的脸，不由笑道， “离离说对了？” 钟离无止定睛看向温年，深吸口气，认真道， “我现在真的明白那时宋离离径自离开安临去往西林，你一个人默默付出却得不到一点回应的感受。” “……哦？你明白？” 温年打趣道。 钟离无止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不要玩味似的故作轻松。我知道这感受一点都不好，又苦又涩，让人精神颓丧。什么事都做不了。” “我觉得还好啊。没那么苦。” 钟离无止皱眉，“你不要诓我，我现在已经难受的快要死了！” “对我来说，和离离在一起的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想想现在的好日子，过去的那些再回味起来也都是甘甜的。” “你是有病。还甘甜！要是有一天宋离离真的不爱你了呢！” “……” 温年看着面前这个暴躁的钟离无止，已然完全失去了他作为安临风流花少的气度。 钟离无止径自靠在墙上，眼睛的狭缝间，神采全无，他是真的沮丧。 “总统阁下，您好，我是……” 刚有人举着酒杯走到温年身边，自我介绍都还没有做完，钟离无止就冷声道， “总统现在没空。” “……” 来人很是尴尬，脸色铁青。 温年微微颔首，“不好意思，秦先生，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谈，您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来人先是惊讶于温年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而后便识相的走开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总统阁下，我先不打扰你们了。” 待人走后，温年再看向一脸烦躁的钟离无止，“你父亲让你来参加这个酒会，你就这样得罪人？” “阿年，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宋离离不搭理你的时候，你都是怎么过的？” “这是什么问题？” “宋离离在西林，她不肯搭理你甚至有些排斥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渡过的？” “她并没有不搭理我。” “你骗人！那会儿她要是搭理你，你至于那么愁眉不展么？” “她只是看不惯我，不接受我，不算不搭理我。” 温年喝了一口酒， “阿止，不是我不关心你，但像你这样揭人伤疤的，也是绝无仅有了。” “你会不会……想杀了她？” 钟离无止抬眼，那狭长的凤眼很是认真。 温年抿了抿唇，“我能不能冒昧多问一句。” “……问。” “鹿小珥到底对你做什么了？是要和你分手还是？” 钟离无止靠在墙上， “我只是觉得很累。” “很累你就想杀人？” “我和她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吧？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但我觉得她对我真的没什么感情……” “……你今天来酒会找我，就是想和我探讨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钟离无止别开视线。 温年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琥珀色的眼睛上下扫了钟离无止一遍。 时间不说久，单说一年前，钟离无止还是一个走到哪儿都无比拉风，帅气十足的风流少爷，说话做事，行为举止都透着他的风流和气度。 现在却成了一个眼里没有神采，满面愁容，为情所困的忠厚男人。 温年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安静的等着钟离无止自己开口。 这里的确不是个适合谈心的地方，但是钟离无止的低气压几乎屏退了所有想要上前与温年或是与他攀谈的人士。 以至于以他们为中心的一个圈子也没什么来。 “我有多喜欢她，她不是不知道，我们交往到现在，稍微越近一点的举动都被她阻拦。那时候在陲海，我和她一个帐篷，也没见她真的避我那么远。” “就因为这个？” “你见过谁家的女朋友，一到双休日就要加班，进修，下班没人影，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面，发信息也是爱回不回。打电话过去，十次有八九次都没人接听，不然就被挂断。” “最搞笑的是，她挂我电话，不回我短信，我还不能质问她，一质问她，她比你火还。” 钟离无止嗤笑了两声， “你说，我这谈的什么恋爱！” “……” “上周末，我去医院堵她，亲眼见她和一个医生有说有笑的一起出来，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她就要上那男人的车！” “她说正好顺路，她搭个顺风车而已。笑话，她是没有男朋友，还是男朋友死了！就算她在安临北，我在安临南，只要她一个电话，我就可以横跨整个安临市来接她下班！” 钟离无止恼的额头上青筋都凸了出来！ “后来呢？” 温年问道。 “后来？”钟离无止轻笑，“你觉得我会让那男人好过么！她鹿小珥是谁的人，他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就敢撩！” “……” 温年定睛看着钟离无止。 在温年的逼视下，钟离无止咽了一下口水，“我也没干什么，就是找了两个人教训了一下他。” “钟离，你不会是疯了吧。” “如果你被宋离离冷落了三四个月，每天被她害的胡思乱想，心惊胆战的，结果你却见她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你能正常？” 钟离无止反过来便狠狠质疑温年。 “我不做这种假设。” 温年耸肩，“我只想问那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 钟离无止视线挪开，落在一个很是无关紧要的点上。 温年深吸口气， “你没有犯罪吧？” “没有那么严重……其实打的不重，他人也好好的，就是手撞到墙上……” “当医生的，手受了伤……” 温年都不知道该怎么骂钟离无止。 “他是个外科主任。手受伤的确对他的职业影响很大，不过我可以赔偿他！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鹿小珥完全不自省，就只是责怪我。” “……你伤人就是你不对。这种流氓似的手段，不该是你钟离少爷使出来的！” 温年皱起眉。 钟离无止喝下一大杯酒，“我到你这来是希望你能安慰安慰我，不是让你也和鹿小珥一样，指责我的不是。” “钟离，你生鹿小珥的气，真的只是因为她对你冷淡，还是因为……别的？” “……” “你说她不让你靠近，你是不是……” 温年话还没有说完，钟离无止的神情已经难看了起来，他定睛看着温年， “我想要她，也是我的错？” “……” ———— 宋离离回到总统府时，不过九点钟。 温勋已经睡下了。 卫叔叔还在守门，见她回来，不由问道，“少爷没有一起回来么？” “恩，钟离找他点事情，我就先回来了。赤念公主不是说有事情找我么？” “她说她在书房等你。” “书房？” 宋离离皱眉，“卫叔，你怎么让她进书房？” “不是少爷的书房，是你的。她说想要找几本书看看，我就带她去了。” 卫远东连忙解释道。 “你一直都在她旁边看着么？” 宋离离又问道。 卫远东老实道， “一直都在，也就一刻钟前离开，她在书房看书看睡着了，我给她拿了条毯子盖着，我就出来了。” 宋离离抿了抿唇，对卫远东道， “卫叔，以后不管是阿年的书房还是我的书房，都不要让人随便进去，好吗？” 卫远东很是抱歉， “对不起啊，小离，我没想那么多。” “没关系。” 宋离离冲卫远东笑笑，“那她现在在我的书房是吧？” “恩。” “那我先上去。” “对了，小离，你要不要吃点什么？饿不饿？” “不用了，卫叔，没什么事你就早点休息吧，不用等阿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 卫远东应了一声。 宋离离上了三楼，直接往自己的书房方向走去，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书房的门也是大开着的。 她走了进去，就见赤念趴在桌子上在看什么东西。 宋离离心里一紧，连忙走了过去，“赤念公主？” 赤念闻声抬头，赶忙站了起来，“啊啊”的发了两声，做了个手势，但是担心宋离离看不懂，便想出去叫醒自己的翻译。 宋离离摆手， “我懂手语。” 在德国路易斯军事学院，手语是必学的一门语言。 赤念惊讶了一下，而后赶忙道， ——之前都不知道离离姐姐会手语。 “你在这干嘛呢？” 宋离离走到她身边，看到桌子上摊开来的不是别的，正是她的绘图。 赤念连忙退开了好几步， ——对不起，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看了你桌子上的东西。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宋离离笑道，而后拿起那些图纸，直接撕碎了扔一旁的纸篓里。 赤念惊讶不已， ——这些不是离离姐姐画的么？ “卫叔说你有事情找我？是什么事情呢？” ——哦，离离姐姐，我已经在总统府住了半个多月了，我心想我也不能一直都这么住着。 “是赤罗王子要来接你回国了么？” 赤念摇头， ——也不是。我是因为待在总统府，平日里也没什么事，觉得挺无聊的，所以…… “赤念，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 ——离离姐姐，我想在安临上大学可以么？ “……” 赤念的这个想法倒是让宋离离有些惊讶。 ——我想学g国史学。我听说安临大学有那种周末辅导班，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去听课？ “这件事，我可能要和温年商量一下，毕竟出了总统府，你的安全问题，我们就没法百分百保证了。如果你在安临出了什么问题，我和温年难辞其咎。” 宋离离对赤念说道。 赤念表示十分理解， ——离离姐姐，我也就是这么提一下，如果有地方为难你们，你们不必迁就我。 “放心吧。” ——那……离离姐姐，我先回房休息了。 “好。” 宋离离送赤念出去，而后又进了书房，她关上门。 走到废纸篓前，把自己刚才撕碎了扔进去的图纸都拿了出来。 心口沉甸甸的，难以释怀…… 她趴在书桌前，用胶水一点一点的把图纸重新黏好。 花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把撕碎的六张图纸黏完整。 她看着图纸上的军事武器设计图，抿紧了唇，目光沉沉的看向书房的门。 赤念…… 就在她思绪有些凌乱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宋离离愣了一下，她赶紧把图纸收进抽屉，“请进。” 推开门的正是温年。 宋离离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还以为你会更晚一点呢。” 她正要站起来，温年已经走了过来，笑着问道，“你把什么藏起来了？” 474 阿年，你真的很不一样 她正要站起来，温年已经走了过来，笑着问道，“你把什么藏起来了？” 宋离离狐疑的看着他， “你是狗耳朵么？” “卫叔说你一回来就在书房，这书房的灯也大亮着，门却关着，你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桌面上却干干净净，连本书都没有……” 温年就像个侦探一样分析着。 宋离离不得不折服于他的观察力和逻辑。 她从抽屉里把塞进去的图纸又拿了出来。 温年走到她身边，看着这几张明显被撕碎又被重新黏整起来的图纸。 “这是……军事武器的设计图？” “我不是和你说我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么……” “恩，这些图是……” “五六年后的军事武器。” “……” 温年错愕不已。 宋离离见他双眼放光，就知道他有兴趣，不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看这把手枪，是不是和现在军队里用的没什么区别？” “……的确没看出什么区别。” “但是制造的材料不一样，这是俄国研究出来的，用这种合成材料要比现在的钢制合成，铁制合成更加轻便，也更加耐用。” “这种材料也可以？” “是啊，俄国入冬以后零下几十度，他们的枪弹在防止受潮方面做的最好的。” “还有这杆步枪，它调整了几个机关位置，使用起来要比现在使用的更加方便，精确度也更高。” “……” “不过这些枪炮什么的，我倒是觉得意义不是很大……” “怎么会不大？” 温年圈紧了宋离离， “国家军事研究所，每年耗费那么多的精力和资金，就是为了让那些在前线上战场的战友们不在装备上吃亏！离离，任何一点小小的武器改善，都有可能在濒危的险境里让我们的士兵多一丝存活的希望。” 宋离离轻轻笑。 “你怎么不早把这些拿出来呢？” “我虽然看了很多书，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实践过，很多东西我可能看过，但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想起来。” “……也是。” “况且如果是早期的东西，意义也不大，我觉得十年以后的东西对于现在来说，才是真的有突破的意义。” “……” “前几年我自己在外面学习，实践，才能对军事武器有更深的认识。如果我一直在战场上，可能也不会绘制出这些东西来，毕竟……就算我绘制了，也不一定就会有人用。” “不用的人那是傻子。” “现在每天都在总统府，说实话，现在回部队，离开你，离开其琛，我也舍不得，但是什么都不做，心里又很不安，所以……” “离离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不是在让你自己不安，是在让我不安。” 宋离离轻轻笑，继续道， “我觉得比较有意义的是这一款战斗机。” 温年拿过图纸仔细看，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这架战斗机的特别之处， “机身这样设计，会更加敏锐，但……谁能控制的了？” “敏锐但是并不难操作，这是当时这种机型出来以后，令人惊叹的地方。这是美国制造。” “……” “但是里面的构造我只隐约记得一半，还不确定是否正确，我也一直在思考，想说能不能用我自己知道的知识推出来……” 温年目光牢牢的看着宋离离…… 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宋离离都有些不自在了，“你这什么表情？” “离离，我是不是得到了一块稀世珍宝？” “……我啊？” “当然是你啊。” 温年抱紧她，唇舌忍不住在她耳侧，脖颈处磨蹭着。 “你知道就好。” 宋离离笑道，不过下一秒又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那时候我还是不喜欢读书，如果多掌握一些知识，或许能对你的帮助更大。” 温年笑， “我已经很知足了。其实对我来说，你会不会把一些超前的技术拿出来并不重要，也不觉得用了这些超前的技术，就一定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对吧？” “恩。” “但是离离，光是你想要尽一切力量的帮我，帮这个国家，我就已经觉得很满足，很高兴。” 温年此时心口热血蹿涌，只想更紧更紧的抱住宋离离。 宋离离转过身，她看着温年， “阿年。你真的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宋离离轻笑， “我总觉得，如果换了别人，知道我可以把超前的技术带回来……总之，一定不会像你这样，这么的……从容。” “阿离，我和你在一起，是想让你快乐，当然，也是想让我自己快乐。” 温年看着这些图纸， “如果你想要把这些东西画出来，想要为了国家的军队做些什么，我很赞成，这是你自己的意愿。” “如果你不画这些，也没什么，对我而言，你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 宋离离忍不住嘟起嘴，坐在温年腿上哼哼了好几声。 难得见她这样不好意思。 “不过……这些图纸怎么碎成这样？” 温年好奇道。 说至此，宋离离的神情有些凝重，而后把赤念在这里看到了这些图纸的事情说了。 “可能是我太过警惕，但赤念毕竟是m国人，即便m国的战争已经结束，我多少还是会对m国人有所防备。” “……所以你就直接把图纸撕了，想让赤念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赤念没什么心思，我当然是多此一举。” “回头和卫叔说一声，以后不要随便让别人进你的书房。” “恩，我已经和卫叔说过了。” 温年点头，“那就好。” “对了，钟离无止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小珥？” 宋离离打趣着问道。 说实话，钟离无止的这个把戏实在也是演了好几次了。 他和鹿小珥就像一对欢喜冤家一样，隔个几天就会闹一次别扭。 小珥心智比较成熟，不像钟离无止这样，情绪波动较大。 宋离离并不觉得钟离无止这次又有什么新的花样，但是她在看到温年的面色沉了一下后有些不安了， “这次……是别的事么？” “的确还是和鹿小珥有关。” “我就说嘛，这钟离大少爷现在是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鹿小珥身上，喜怒哀乐就全由鹿小珥牵着。像今天这样反常，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他多计较。” 宋离离双手环着胸，倒是表现出一副很是大度体谅的样子。 温年莞尔，倒是想笑，可经过晚上和钟离无止那一番谈话后，他实在也笑不出来。 “怎么了？” 宋离离的不安更重了。 温年将来龙去脉和宋离离说了一通后，宋离离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住了， “钟离……难道是小孩子不成？这种事情，他怎么都做的出来啊？” 宋离离一时间头都大了。 “我记得你在陲海的时候和我说，钟离最后和小珥走在一起了，两人一直也很相爱，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 宋离离坐在温年的腿上，绕着他的脖子，很是认真道， “所有关于鹿小珥的事情，我都是很认真严肃的，怎么可能拿小珥的事情和你开玩笑。”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俩还是会在一起的……” 温年喃喃道。 宋离离深吸口气，“不见得。” “恩？” “如果这一世发生的事情真的和前世一模一样，那可能也就没有让我重生的必要了吧，再说了，重生到现在……渐渐地已经有很多事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宋离离定定看着温年， “当初m国整整打了七年的内战，如今几个月就停了，我死的时候，宋向巧正值她自己事业最为红火的时候，可现在，向巧却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钟离和小珥也不一定会在一起？” “这个真的谁也说不准，我又不是神……” 宋离离叹了口气， “从前世到今生，生活的轨迹不断在变化，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天翻地覆，但我觉得没有太大变化的是人的本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温年点头，倒也赞同这话。 “而且，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只是说互相喜欢，心意相通，还有机缘巧合。就像我和你，放在现在，我们可以互相信任，互相珍爱，但在前世，却充满了隔阂，越行越远。” 宋离离握着温年的手。 温年微微仰头，向她索吻。 宋离离忍不住嘲笑了一下他这幼稚的举动，不过还是宠溺的低头给了他一个吻。 “钟离现在看起来真的不太好，昨天……鹿小珥和他提分手了。” 温年对宋离离说道。 宋离离眸子瞪大，“已经提了？” “提了。所以钟离今天才这样。” “我想说，依鹿小珥的性格脾气，钟离无止做出这样幼稚的行径，真的是触到了小耳朵的底线。” 宋离离摇了摇头。 温年耸了耸肩。 “这样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我给小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温年点头。 宋离离见温年这个样子，不由得好笑起来， “你为什么和钟离的关系那么好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还真怕你时常和钟离在一起，最后会被带坏咧。” 温年圈着宋离离的腰，下巴搭在宋离离的肩膀上，喃喃着说起他和钟离无止相识的事情， “算起来真的很久远了……不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小时候，钟离叔叔把钟离无止带到我家，那时候我和钟离也就三四岁。” “三四岁的事情你都记得？” “只能说有点印象，细节方面还是长大以后父母给补充的。” “也是。” “一见面就打架，他就总是喜欢抢我的玩具，我不给他，他就抢。” “这么蛮横啊？” “以前安临五大豪门之间的关系都是不错的，钟离也在这几大家族里有了不小的名声，出了名的小霸王。” “真有趣，小霸王，挺形象的。” “不过我五岁就去了瑞城，一直到十六岁，都没有和钟离联系过，十六岁回过一次安临，当时碰见了钟离，互相也都没有认出来。” 宋离离听着温年诉说起很久以前的事…… “但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实在是辨识度太高了，我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 “哈哈哈……” “然后我就想报小时候的仇，故意拿那些旧玩具给他，他一开始也是看神经病一样看我……” “当然看神经病一样看你了，钟离肯定心想，这男孩子长这么大了，玩的玩具怎么都还这么幼稚啊？” “岂止啊……” “可是听你说起来，总觉得你们俩的关系并不好啊。” “我去当兵的那一天，没有人去火车站送我，只有钟离来了。” “……” 宋离离愣了一下。 “他拎了一个包，包里装了不少电玩和零食。然后他就说……” “我听我爸妈说了，我小时候不懂事，你别放心里啊，咱们都是男人，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对吧！” “当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温年还模仿了一下钟离无止的语气。 “看来钟离还是蛮讲道义的嘛。” “算是吧。” “就因为这个，你们就成了铁哥们？” “后面发生的事情很多，在我当兵回来，竞选议员也好，一步步往上爬也好，总之那六年时间，钟离真的帮了我不少。” “……” “以后有机会再细细讲给你听，现在……我们去睡觉吧？” “恩……” 宋离离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 温年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卧室走去，脚步沉稳坚实。 ———— 关于钟离无止的事情，宋离离第二天上午就给鹿小珥打了个电话，问了鹿小珥情况。 不问还好，一问，鹿小珥也炸了， “你不是来帮钟离无止做说客的吧！” 从手里传过来的声音，透着鹿小珥浓浓的恼意。 “怎么会呢！” 宋离离连忙道，“我和阿年昨天在一个酒会上碰到了钟离无止，他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很颓，这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问题。” 475 酩酊大醉，扑倒在玄关 “我和阿年昨天在一个酒会上碰到了钟离无止，他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很颓，这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问题。”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而后鹿小珥认真道， “准确的说，是他出了问题，我没有。” “……你们既然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你们之间出了问题，能是一个人的锅么？” 宋离离问道。 鹿小珥又深吸了一口气， “离离，我知道你关心我，也想我和钟离无止好好的。说实话，我也想，但事实是，我和他实在是有太多地方没法契合，这几个月以来，我很累，他也很累。” “……” “如果你觉得我和他都有问题，那样也ok，反正也结束了。离离，等你空了，我再和你说。我现在要去忙了。” 鹿小珥说完，甚至都没有等宋离离开口，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宋离离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回不过神。 …… 安临第一医院，鹿小珥穿着一身白大褂，她靠在墙上，扶着额头，连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显示出她的疲惫。 “鹿医生，302房的病人的血压一直不稳定，您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护士急急忙忙走到她面前说道。 鹿小珥直起身，把手机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好，我这就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病人患者的问题无穷无尽，在岗一天，似乎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没有办法停转。 鹿小珥昨晚值夜班，可下班却要到中午十二点，她已经累的精疲力尽…… 这样的日子不是第一天，也不会是最后一天。 如果遇上难得调休日，或者轮休日，她只想放空自己好好休息。 这是她选择的生活，是她想做的事情，所以哪怕很累，哪怕私人时间被挤压到几乎没有，她也甘愿。 只是…… 身体的辛劳，她尚且能够忍受，也可以很快的恢复。 心里上的却不能。 鹿小珥以为很早以前，钟离无止就已经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以为钟离无止知道她真心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初家里人反对自己当医生的时候，钟离无止说他会支持她。 可真当她进入医院，踏上救死扶伤这一条路后，钟离无止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无条件支持”却变成了最大的阻力。 鹿小珥走进302病房，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把眼里险些渗出来的水珠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在她最需要他支持的时候，他选择了质疑。 那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就这样吧。 ———— 宋离离中午刚吃完饭就又接到了温年的信息，说钟离一会儿要过来。 钟离这时候来总统府做什么？ 宋离离顿时就觉得很不妙。 偏偏温年有不少事情要忙，没时间赶过来招待他的好兄弟钟离无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钟离无止要来，她也不能把钟离无止给拒之门外。 赤念公主吃好午饭后，便想问问看宋离离对于昨天晚上她提的事情，有没有结果了。 她楼上楼下绕了一圈也没见到宋离离，想着宋离离会不会出去了。 她走到玄关处，从里面拉开门，与此同时，门外钟离无止握着门把便往里面一推—— “啊！” 赤念叫了一声，钟离无止推门而入，却因为突然失去阻力，踉跄的摔进玄关，直接扑倒在赤念公主的面前。 钟离无止这一下摔得真的很惨。 宋离离听温年说钟离无止喝了酒，于是就亲自去厨房让人准备一点醒酒的汤。 这会儿从厨房出来，便看到玄关处狼狈的扑倒在赤念跟前的钟离无止身上， “钟离！” 宋离离错愕不已，连忙跑了出来！ 赤念公主自然也是吓得不轻，她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急忙摆摆手，示意钟离无止摔倒和自己没有关系。 宋离离没时间和赤念说话，就直接上前去扶钟离无止。 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身体也壮硕结实的很，宋离离现在的力气不如从前，还真的是没能立刻把钟离无止给扶起来。 她正准备叫人，赤念公主似乎也意识到这个躺在地上的男子需要人的帮助，于是这瘦小的赤念便跑到宋离离跟前去帮忙！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七公主。” 赤念连忙摇头。 “你托住他的头，先把他翻过来！” 赤念点头，而后和宋离离一起用力，终于是把扑倒在地上的钟离无止给翻了个身。 这一下也是够宋离离受的了。 她喘了口气，定了定神，正要来第二波的时候，宋离离发现钟离无止人是翻了过来，可是这一翻，他的头压在了赤念身上，而赤念……仰躺着在地上，被钟离无止压的动不了了。 “赤念，你没事吧！” 宋离离赶忙过去问。 赤念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男人的头好重，身上的酒气也好大。 宋离离看着钟离无止这不成人样的样子，一时间心下只有“丢人”二字。 她一个气恼，用力又把钟离无止给翻了回去，继续趴在玄关的地毯上，好在把赤念给放了出来。 赤念揉了揉自己被压的腿，指了指钟离， ——我去叫人过来帮忙。 “不用了，我有办法。” 赤念有些狐疑，然而宋离离已经气呼呼的走开了，“你不要动他，在这等我一会儿。” 宋离离走后，赤念忍不住好奇，她靠近了钟离无止两步，在他头的跟前蹲了下来，很是惊奇的看着这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喝的这么醉醺醺的跑别人家里？ 况且这里还不是一般人的家里，这里可是总统府，是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住的地方…… 赤念上下打量了一下钟离无止，只觉得他穿的好少，虽然天气暖和了些，但冬天到底没有完全过去。 这男人竟然只穿了一件衬衣和一条休闲裤。 衬衣上有很明显的红酒酒渍。 他的头发凌乱，但是侧着贴在玄关地毯上的半边侧脸却俊气十足，他长得……很好看。 赤念心下这么想着，就在这时，钟离无止紧紧闭着的那一双狭长狐狸眼突然睁开了，露出他漆黑的瞳，这一睁眼，像是某一扇门毫无征兆的被打开了似得，吓了赤念一跳。 方才还蹲在钟离无止跟前的赤念，下一秒就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钟离无止突然伸手就抓住了赤念的脚踝， “啊！” 赤念原本就只会发“啊”这个音节，今天真是被吓的连连叫个不停了。 钟离无止睁开眼睛，似是目光清明，他想弓起背慢慢爬起来，而后眼睛直直的盯着赤念…… 赤念吓得厉害，身体不断的往后缩，被握住了脚踝的腿也是不断的蹬着钟离无止。 她这一挣扎，反而让钟离无止把她的脚握的更紧了， “你不要乱动！” 钟离无止正趴在地上，想要爬起来，赤念的挣扎乱动惹来他的不耐，当下便冲赤念呵斥了一声！ 赤念的脚缩了一半就不敢妄动了，一张精致的洋娃娃脸，这会儿害怕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钟离无止…… “让你不要动，你就不要动，你就不能听话一点么……” 钟离无止嘟囔了一句，他爬起来弯着身体靠近赤念，这种慢慢逼近赤念的举动真的快要吓死赤念了！ 见赤念很听话，真的一动不动了，钟离无止似乎很高兴。 那双狐狸眼笑着眯了起来，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形状，他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双手上前就对赤念一个满怀抱，嘴里还念叨了一个名字， “小耳朵……” 赤念就这么被钟离无止抱住了，整个人往后一仰，背靠着玄关的地毯。 宋离离端了一盆水走了过来，见钟离无止竟然把赤念公主扑在了身下，当时也就有点急了，手里端着的这一盆子水，直接就泼了上去！ “哗啦”一声。 浇醒了钟离无止，浇懵了赤念公主，也让宋离离自己懊恼不已。 不过好在钟离无止体型大，基本罩住了赤念公主，所以这一小盆水基本都浇在了钟离无止身上，赤念公主被殃及的地方很小。 钟离无止稍微清醒了一些后，甩了甩头，把水都甩了出去，也甩在了赤念公主的脸上。 赤念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钟离无止。 水珠顺着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 钟离无止定睛看了眼身下的赤念公主，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钟离无止，你还不起来！” 宋离离忙上前拽了钟离无止一把。 钟离无止连忙抹了一把脸，连滚带爬的赶紧爬了起来。 赤念公主躺在地毯上，有些呆怔的看着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又抹了一把脸，而后忙问宋离离，“这是什么情况啊？” “你问我？” 宋离离深吸口气，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摇头，上前把赤念公主给拉了起来， “赤念，你没事吧？” 赤念爬了起来，她赶紧站定，低下头。 “是不是摔着哪里了？我让管家叫医生过来！” 宋离离可是真的怕这赤念公主在总统府伤到了哪里。 赤念赶紧抓住了宋离离， ——我没事，只是身上湿了，我去换一身衣服。 “真的没事么？” ——真的。 赤念做完手势，又偷偷的瞄了一眼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站在一边，完全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估计他也不断的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就突然压着一个陌生的异国女人了。 更甚者，他想着，如果刚才这场面被小耳朵看到了，那他就真的玩完了。 想至此，钟离无止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赤念红着脸匆匆上楼去换衣服。 玄关处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也太乱了，可赤念……却没有一丝一毫生气，甚至是不愉悦的感受。 宋离离看了一眼上半身都湿透了的钟离无止，走到他跟前，没什么好气道， “跟我来，我拿阿年的衣服给你，你先换上，别感冒了。” “……”钟离无止懵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而后跟着宋离离，失神的往楼上走。 宋离离一边走一边道， “我说你喝醉了也就算了，但是借酒装疯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我没，我记得我过来，也记得自己推了你家的门，然后……” 钟离无止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宋离离瞥了他一眼， “好了，别想了，先把衣服换了，等你清醒一点再说。” “刚才那女孩儿……是什么人啊？” 钟离无止多问了一句。 “她叫赤念，是m国的七公主。” 钟离无止很是惊讶，“m国的七公主怎么在总统府？” “这个你就别管了。回头再说，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身上的酒气都能把人给熏的晕了。” 宋离离一脸嫌弃的瞥了钟离无止一眼。 钟离无止也没有反驳，拿了宋离离给的衣服后就去客房换洗。 赤念换好衣服后便又下楼了。 厨房的醒酒汤已经做好了，宋离离端到了桌子上，见赤念下楼，忙上前对赤念道， “刚才真的是对不起。” ——没关系，那位……先生人呢？ “哦，他去楼上换衣服了。” 宋离离回答道。 赤念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刚才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她都很焦急，真怕自己换了一件衣服再下楼，那男人就不见了。 ——那位先生是……什么人啊？ 赤念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大着胆子多问了宋离离一句。 宋离离让赤念先坐下，喝点热汤，虽然是醒酒汤，但也可以压惊，补充能量。 “他姓钟离，名叫无止，是温年和我的朋友。” 钟离无止…… 赤念心下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下一秒便不自觉的红了脸颊。 赤念公主原本就害羞，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很害羞。 宋离离见她脸颊红扑扑的，也就不以为然，没太在意。 没多会儿，钟离无止换了温年的衣服便下楼了，他的头发半干，脸色并不好看。 宋离离走上前，小声对钟离无止道， “记得给赤念公主道个歉，你一进来就扑倒在地上，赤念公主帮着扶你却被你压着了，而后又被你扑倒，七公主原本胆子就小，被你这一吓，真是吓的不轻。” 476 真心被喜欢，是能感觉到的 “七公主原本胆子就小，被你这一吓，真是吓的不轻。” 听宋离离这么一说，钟离无止心里也抱有歉意，尽管他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思去搭理什么七公主。 但能住在总统府，和总统夫人同住的外国友人，怎么想都是贵客中的贵客。 钟离无止来这里是想求宋离离帮助的，并不想因为玄关前的那一桩乌龙开罪了宋离离。 于是他走到赤念公主跟前， “对不起，赤念公主，钟离真的是无心的。还希望你能够海涵，不要和钟离一般见识。” 赤念人长的娇小，但个头也不算矮，虽然钟离的身高放在她面前，的确是高了一截，她得仰着那一张洋娃娃脸才能仔细的看清楚钟离无止的脸。 钟离无止突然到她跟前和她这么郑重的道歉，也惹得赤念涨红了脸。 她抿了抿唇，连忙打着手语，因为紧张和焦急，所以手语打的非常快。 直到她打完了一连串的手语，而后看到钟离无止发蒙的表情，才恍然……钟离无止似乎看不懂手语。 “她在干嘛？” 钟离无止显然没什么耐心，见赤念不说话，双手在那群魔乱舞似的，连忙转过头小声的询问宋离离。 宋离离立马瞪了钟离无止一眼。 钟离说话的这个音量，赤念听得清清楚楚，下一秒便低下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离离见她脸红着，脖子上都已经红通通的了。 表情看起来非常的自卑。 这还是赤念住进总统府这么长时间以来，宋离离第一次从赤念的脸上看到她因为不能说话这件事而露出一丝自卑怯意的表情。 她忙向钟离无止道， “赤念公主不能说话，所以在给你打手语。” “她是个哑巴？” 钟离又是一愣，张口就道，完全没顾忌到这句话对赤念公主而言，无疑是心口上又被插上了一刀。 赤念一直低着头，看这样子，恨不得是要把头给缩进脖子里。 宋离离瞪着钟离的神情更加凶狠了。 钟离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立刻道，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不会说话。能不能……再打一遍手势？” 钟离无止有些别扭道。 赤念忙抬起头，她这整一张脸都红通通的，像一个红苹果似的。 m国人，偏西方面孔，五官澄澈立体，这七公主长得就跟个活的芭比娃娃似的，眼睛水灵动人，脸蛋带着一点点婴儿肥。 赤念看了宋离离一眼，还没说什么，宋离离就已经点头， “我帮你翻译。” 赤念用力点头，笑开了，而后又打了一遍手势，只是这次，动作慢了一些。 “不用说抱歉，是我先把门打开，你猜撞进来的，况且我也没有受伤。倒是你，需不需要躺着好好休息一下？” 宋离离翻译着。 钟离无止笑了笑， “你没事就好。七公主。” ——啊，我叫赤念，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钟离无止微微点头，牵出一丝笑意，但就连赤念都能看得出来，钟离无止脸上的笑实在是牵强的不能再牵强了。 ——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赤念又多问了一句。 宋离离虽然在一旁翻译着，但心里也觉得挺奇怪的，赤念公主今天是难得的话多。 钟离无止看了眼赤念，淡淡道， “没什么事。” 赤念抿了抿唇，似乎也是自知自己问的有点多了。 看钟离无止来这里的样子，就不像是没有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喝的满身酒气，这怎么看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陌生人多问。 她很识相的站了起来， ——离离姐姐，那你们聊吧，我先回房间了。 宋离离点了点头。 赤念公主向钟离无止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便径自上楼了。 走到楼梯转角口，赤念还不由得停驻多看了钟离的背影两眼，而后勾起唇角径自回了房间。 心里莫名的……美滋滋。 …… 宋离离坐在钟离无止边上，把刚端上来的汤送到他面前， “把这个喝了吧，解解酒气。” “……谢谢。” 钟离淡淡说了一声，他拿着汤匙轻轻搅着碗里的汤，而后端起汤碗就大口喝完。 “你这喝个汤跟灌酒似的。” 宋离离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钟离放下汤碗，随意的擦了擦嘴。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现在神志还清不清楚？” “不记得了……” 钟离无止喃喃道。 宋离离抿紧了唇，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 虽说这之前，钟离无止也常常因为各种原因和鹿小珥闹别扭，也常常会丧气的跑到总统府来找温年诉苦。 但像今天，连平日子的意气半点都看不到了。 简直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 “早上我给小耳朵打过电话了。但是……她也没和我说什么，只是说你们俩不合适。” “不合适？什么叫不合适？在一起这么久了，现在才说不合适？” 钟离无止无法理解。 宋离离觉得钟离无止的这句反问，压根就没逻辑可循， “两个人不正是因为在一起久了，才更能判断出是不是合适么？” “她鹿小珥是第一天认识我钟离无止么？之前那几年，就算没有成为男女朋友，单就朋友这个份上，她难道还不够了解我么？” 钟离无止反问宋离离， “在一起的这大半年，我扪心自问，没有一天不把她放在第一位。可是她呢？” “……” “对我爱理不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工作忙起来就完全不顾我，工作完了，她要休息。我的天，我这是谈恋爱么？” “鹿小珥是医生，而且她一直以来都立志想要当一名出色的医生。医疗这一块的职业，工作强度本来就很大，你可以随便去一家医院拉一个外科医生，了解一下人家的工作强度和生活情况。” “宋离离，我觉得，真心的喜欢一个人，这种感觉是一定会被感觉到的。” 钟离无止一脸认真。 他的眼睛睁开，眼神里都透着光， “问题是我现在，完全感觉不到鹿小珥对我有感情。” “……” 说罢，钟离无止还自顾自的自嘲了一下， “不，应该说从头到尾我就没有感觉到鹿小珥是真心喜欢我。” 宋离离深吸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接受鹿小珥的提议，分手就好了。” “……” 钟离无止的表情突然僵硬。 宋离离双手一摊， “就像你说的，你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你钟离无止是什么样的人，她鹿小珥应该知道，但她鹿小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知道。” “以前知道，现在不知道了。” 钟离无止双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很是沮丧。 “那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或者是想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只是觉得自己一味的付出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很无奈也很失望。” 钟离无止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至于现在我想要做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出事之后，你有没有找鹿小珥认真的坐下来谈过？” “她连见我的时间都没有，昨天我在医院里等了她十二个小时，她可以匆匆从我面前走过却不看我一眼，来来回回数十次。” 钟离无止双手摊下来，这话自己说出来，他都觉得很是荒唐。 可事实就是如此。 穿着白大褂，跟着其他医生护士来来回回的走着，忙着。 她可以站在拐角处和某一个护士聊上几句天，却连一个余光都不给他，就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坐在椅子上，等。 像是在故意惩罚他，故意折磨他。 可是凭什么？ 她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惩罚他，又有什么立场来折磨他！ “我是昨天听阿年和我说的，说你私下里伤了一个外科医生的手。” “我不是故意要伤他的手，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钟离无止忙解释道。 宋离离叹了一口气，“要我说，钟离……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做的太过低级幼稚了。” 钟离无止目光定定的看着某个点， “她要上那人的车，我亲眼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鹿小珥在我跟前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 宋离离的手搭在腿上，说实话，看着钟离现在的这个样子，她的确是挺同情钟离无止的。 很多事情，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钟离在遇到鹿小珥以前，可以说是风流在外，他在安临的那些韵事，如果有心人想说，可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他是钟离家的少爷，钟离玉霆表面上似乎是最不在意钟离无止这个儿子，但事实上，只要稍微了解一点内情的人都知道，钟离玉霆心里最疼爱最宝贝的就是钟离无止这个儿子。 钟离无止做事向来洒脱自在，说的难听点，别惹着他，惹了他，他是不计后果的。 但大多数时候，钟离无止还是与人为善的。 倒也很少有听说钟离家的少爷在外头惹祸什么的。 和鹿小珥在一起后，人人都说钟离少爷变得越来越多了，好像和之前的那个钟离无止不是一个人似得。 对此…… 宋离离只拿前世的记忆来说的话。 婚前婚后的钟离无止的确是判若两人。 …… 问题是现在钟离无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分手，还是去求和。 他自己也处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宋离离没有办法在钟离无止和鹿小珥的感情里做任何评判，此时顶多也就当成一个倾听者。 钟离无止沉默着，她也就坐在旁边陪着沉默。 尽管这样的气氛极其压抑，但比起让钟离无止一个人待着，还是陪着他会比较好一些。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 钟离无止微微弯着腰，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就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 宋离离中间上楼抱了几次温其琛，每回下楼就见钟离还是那一个姿势。 她靠在沙发上，很是绝望的仰着脖子……只求温年能早点回来。 结果还没有等到温年回来，钟离无止突然动了，也开口了， “我先回去了。” 他突然开口，宋离离也是跟着吓了一跳，不过她忙道，“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了。” 钟离无止应了一声，而后便要站起来，哪知人还没有站起来，就又倒在了沙发上。 他扶着自己的头，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不好。 宋离离叹了口气， “你先躺在这睡一会儿，别逞强了，等阿年回来吧。兴许他会有办法。” 钟离无止倒在了沙发上，真的就只觉得天旋地转，难受极了。 他没说话，但是兀自缩起了自己的身体，一时间像个迷失的孩子一样。 感情……真的是磨人的东西。 不经意间就会消耗掉人的情绪，精力和时间。 宋离离没有打扰他，只是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盖在了钟离无止的身上。 此时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 温勋早先就知道钟离无止来了，只是并不知道钟离无止有这么多的心事。 上完家教课做完作业，他便下楼，只见宋离离坐在沙发边上，轻轻拍中钟离无止的背……特别温柔的样子。 温勋楞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而后便又听到宋离离轻声的说道， “不是互相喜欢就一定能在一起……阿止，不管最后有什么样的结果，起码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的。” “……” 什么鬼？ 温勋忙捂住自己嘴，离离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离离姐姐喜欢的人是钟离哥哥，而不是温年哥哥么？ 温勋的眼睛瞪的极大，显然对这种可能性感到绝望和惊悚！ 不禁想到…… 如果温年哥哥看到这一幕，或是听到离离姐姐说的话，他该有多伤心啊…… “小勋？” 正在温勋胡思乱想之际，宋离离已经看到他了，并且出声叫他。 “姐姐……” 温勋应了一声。 宋离离站了起来，走到温勋跟前， “怎么站在这？作业写完了？” 温勋点头。 “是不是饿了？” “有一点。” 温勋继续点头。 宋离离笑了一下，“走吧，去厨房找点吃的。” 477 做回过去的那个钟离 宋离离笑了一下，“走吧，去厨房找点吃的。” “恩啊。” 离离和温勋走到厨房，找了点点心吃。 这温勋说自己是饿了，但见他吃东西似乎有些食不知味。 “怎么了？想什么呢？” “啊？没，没有……” 温勋忙摇头，赶紧把点心塞进嘴里，鼓的整一个腮帮子都是糕点。 “你吃慢点儿，没人和你抢，别吃噎着了。” 宋离离叹了口气。 看着现在有半人高的温勋，不由得也觉得很神奇。 从他五岁时，把他从檀今带出来，到现在也有五年了。 想起五岁时给人的感觉就异常乖巧懂事，直到现在都还不免有一些心疼他。 “要不要去阳光房里坐坐，看看夕阳？” “好啊。” 温勋应了一声，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宋离离并排坐在一起晒太阳，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并排坐在那儿，享受和暖的阳光。 天气转暖，时间也走的飞快。 自己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倒也算是生完孩子后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 赤念这一下午坐在自己的闺房里，描了一幅丹青，而后坐在窗台前听音乐。 原本到了下午都是困意浓浓，偏偏今天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不知怎么的，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钟离无止的模样。 他醉醺醺的，就那样直接扑了上来。 他凶她的声音，抓她脚踝的动作还有用力抱她的力气，还说了一句什么……小耳朵？ 那是什么？ 赤念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可爱。 他是在叫自己小耳朵么？ 赤念拿起镜子不由自主照了起来，嘟起嘴好奇的摸着自己的耳朵，心下狐疑：这耳朵……小么？ 看着似乎不大，她又甜甜的笑了。 也不知道钟离无止和离离姐姐在厅里说了些什么。 那个钟离无止究竟有什么心事呢？ 看他那个没有神采的样子，还有那双细长的眼睛……眼里几乎都没有光了…… 真想知道，真想安慰，真想分担…… 啊，赤念，你在想什么呢！你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啊！ 她忙拍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镜子里照出来的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花痴。 她可不想给人留下花痴的印象啊…… 她趴在窗台前，窗户开着一点点缝隙，会有一些凉风吹进来，但舒适度恰恰好。 塞着耳机听着音乐，是m国的歌曲。 虽然很怀念家乡，但突然的……又想在g国多逗留一段时间。 一边听，一边打着节拍。 只可惜她不会说话，不然，她现在真想唱首歌。 …… 赤念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她倒是没想到钟离无止还没有走，所以下楼后也没有四处多看，只是想去外面走走。 看到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束鲜花，她忍不住走了过去。 看着白里透黄的郁金香，大多数都还是花苞。 除了郁金香还有太阳花，赤念很惊讶于这个季节还有太阳花，不过转念又想到总统府的后院有一个暖房。 里面种着不少四季花卉。 看着花美，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 突地，一只手抓住了赤念的手，顿时吓得赤念又尖叫出声。 “……你叫的真难听啊。” 熟悉的声音，透着一点沙哑。 赤念有些不可置信，她赶忙转过身，而后便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大活人，不是别人，正是钟离无止。 天啊…… 钟离无止睡了一下午总算是睡踏实了，这头刚醒，头还有点嗡嗡作痛。 赤念公主这一声尖叫，更是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 他松开赤念公主的手，兀自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头， “你弯着腰在这干嘛呢？” 赤念忙打着手语解释道。 然而钟离无止也看不懂，就径自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 赤念顿时有些失落，站在那楚楚可怜，显得很无措。 此时宋离离和温勋晒完了夕阳便进来了。 “赤念姐姐。” 温勋喊了赤念一声。 赤念点头，含蓄的笑了笑。 温勋看了钟离无止一眼，神情很复杂，“钟离哥哥。” 喊完之后，人就径自上楼了。 钟离无止虽然刚睡醒，但刚才温勋的表情，他却是看的很清楚，不由眨了眨眼循着温勋的小身影望过去， “这小子是怎么了？” “什么？” 宋离离不解。 “那小子刚才看我的表情，像是我抢了他什么东西似得……” “你想多了，小勋和你无冤无仇的。” 宋离离打趣道。 钟离无止打了个哈欠，睡了一觉以后，精神也回过来不少。 没多一会儿，温年就回来了。 一家人准备吃晚餐。 可能是因为有赤念这个不相干的人在，饭间，钟离也没有再提他和鹿小珥的事情，温年和宋离离也识相的没有多问。 反倒是赤念，话真的比平时多了一些。 尤其是翻译跟在边上。 钟离无止原本也没多在意这个m国过来的七公主。 但是定睛看了看，倒也是真的觉得这个七公主长相可人，性格温暖。 那一笑一颦都很牵动人心。 “赤念公主怎么住在总统府了？” 钟离无止这话问的是温年。 “他哥哥赤罗想让她在g国待一段时间，我和阿离商量了以后就打算让她住在总统府。” “为什么要在g国待一段时间？” 钟离不解。 “现在m国还处在战后恢复期，你应该知道m国的总统在拿内战的事情做文章，有意刁难王室，赤念公主是赤罗王子的胞妹，赤罗王子唯一挂念的妹妹，就想让她到g国来避一段时间。” 这么一说，钟离多少有些明白了，而后好奇的问道赤念， “做王室的公主殿下，开心么？” 赤念愣了一下。 “我是说，在这种时代下，做一个王室公主是什么感觉？只是好奇，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啊！” 钟离无止连忙说道。 赤念红着脸，放下刀叉，认真的打着手语。 ——其实王室和普通人家一样，也是有很多的琐事。不过相对来说，王室的规矩很多，家庭成员承担的责任也大一些。身为公主，从小就要接受名媛教育，因为你的修养和气质代表的就是m国皇室，m国贵族。 “听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钟离无止说道。 ——其实对我来说倒也还好，无论是宫廷礼仪，还是别的需要学的课程，都还算是我自己比较感兴趣的，所以学起来也就不是很苦。 钟离无止听这话倒不免有些惊讶的多看了赤念两眼。 “你看着很小，多大了？” 钟离无止随口问道，但是赤念却蓦地脸通红。 宋离离和温年也愣了一下，忙冲着钟离挤眉弄眼，但也没见钟离有成功的接到暗示。 钟离无止觉得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诡谲的很，不由抬起头，此时钟离无止也看到了赤念涨通红的脸， “怎么了么？不能说么？” 温勋看钟离无止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忙好心的小声提醒了钟离无止一声， “在m国，异性是不可以这样随便问女孩子年龄的……只有想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才可以问。” “……” 钟离无止听了这个解释，脸色也僵了一下，再看向赤念，便连忙道， “抱歉啊，赤念公主，我真的不知道m国有这样的习俗。” ——没关系。 “我只是觉得赤念公主看起来真的很小，所以就好奇的问了问，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的。 还好赤念公主性子温柔腼腆，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类型。 她这种性子的确是蛮找人喜欢的。 和赤念坐在一起聊天，也让人很舒服，尽管她不会说话。 “今天中午，真的是我冒犯公主殿下了，钟离在这里以果汁代酒敬公主一杯，希望公主可以不计前嫌。” 赤念心下激动，赶紧站起来，哪知道一紧张，手一晃就把桌子上面的酒杯给晃倒了。 “啊！” 钟离无止的动作很是迅速，立刻就绕到边上，抽过纸巾压在桌子上，拿起倒掉的杯子， “饮料没有洒在身上吧？” 赤念摇头，很是不好意思的说谢谢。 钟离无止笑了一下，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笑了笑， “赤念公主也挺冒失的嘛！” 宋离离忙用手肘捅了钟离无止一下，小声嘀咕道， “人家赤念公主是出了名的优雅，做事也很细心，冒失你个头。” “啊？” 钟离无止显然不相信。 宋离离深吸口气，“今天全是被你吓的。” “是吧……呵呵……” 钟离无止抓了抓自己的头，兀自傻傻的笑了一下。 赤念偷偷的瞄了钟离无止两眼便低下了头。 注意力似乎一直都在赤念和钟离无止身上，一旁愁眉不展的温勋其实已经闷了好久了。 宋离离没怎么注意到，但是温年却发现了。 饭桌上温年也没说什么。 吃完晚餐，钟离无止便要回去了，赤念公主让他稍微等一下，而后就见赤念匆匆上楼。 宋离离和温年站在玄关处送钟离无止。 “你是……想通了？” 宋离离狐疑道。 钟离无止双手插在裤袋里，耸了一下肩膀， “也许离离，你说的是对的，既然鹿小珥不想要在一起了，那就听她的。” “……” 宋离离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有多喜欢她，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又是花了多少心思和时间去把她追到手，你们也是见证者，东恒地震，教堂救援，陲海遇险……这些常人都一辈子都可能遇不上一次的事情，我们全参与了。” “这段时间，我可以说，我对我和小珥之间的这段感情已经付出了所有我能付出的。” “钟离……” 宋离离是真的没有想到钟离无止睡了一觉以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果。 这无疑是出乎宋离离意料的。 “离离，我不是温年。这世上可能也只有一个温年，真的是不计代价，不计回报的对你好。可我不行。” 钟离无止耸了一下肩。 宋离离深吸一口气， “钟离，你和鹿小珥的感情，无论是我也好，还是温年也好，都没有评判的余地，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想和你说……” “不用说了。” “……” “谢谢你们。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钟离无止说着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从现在开始，我要做回钟离无止。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的蠢事，我已经做过一次了。以后不会了。” 这话说完，钟离无止的眼睛便笑着眯成了一条缝，那是狐狸的笑，充满着狡黠和危险。 宋离离和温年都说不出话来。 压根就不知道能说什么…… 赤念公主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而后就见赤念捧着一个小盒子递到了钟离无止跟前，低着头，细瘦的胳膊伸的笔直。 “这是什么？” 钟离无止愣了一下。 赤念公主的手又往前伸了一点，意思是让他自己接过去自己打开来看。 钟离无止也没多犹豫，他接过那一方小小的盒子，把礼盒打开来，看到里面有一条古棕色的编织手绳。 宋离离也是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这条手绳，实在是很惊讶于赤念的这一举动。 她看了看温年，温年也没说话。 赤念忙打着手语道， ——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用你们g国的话来说，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 钟离无止笑笑， “这也是你们m国的传统？有什么别的说法么？” 赤念公主惊讶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钟离无止会多问这么一句。 她抿了抿唇，手动了动却没有做出一个有完整意思的手语手势。 宋离离眸子微微眯起，她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下蓦地一惊。 赤念连忙做了手势， ——总之，就是送给你的！希望你能好好保存！ 说完，赤念转过身就又往楼上跑去了，像是害羞的逃跑似得。 玄关处空留了三个人。 温年，宋离离和钟离无止。 三人互相看看。 宋离离犹豫了一下，道，“不然……你还是把这个礼物还给赤念公主吧？” 钟离无止扬了一下眉，他把这根编织精致的古棕色手绳拿了起来，轻轻笑道，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她们m国女孩子的定情之物？” 477 诶，你们成年人的关系真的太复杂了！ 钟离无止扬了一下眉，他把这根编织精致的古棕色手绳拿了起来，轻轻笑道，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她们m国女孩子的定情之物？” 钟离无止带着些玩笑意味的说道，这语气里明显还透着一丝丝得意。 宋离离瞬间就提高了警惕，眯起眼看着钟离无止， “钟离，她可是m国的七公主。你可别乱想。” 钟离无止看着宋离离这一脸戒备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 “离离，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你们的七公主在对我乱想。你不去警告她，你来警告我？” 宋离离被钟离无止堵的有些憋屈，忙用手肘顶了一下温年，让温年和钟离无止说。 “咳咳……” “怎么了？阿年，感冒了啊？” 钟离无止弯起唇角，笑眯眯着打趣道。 “赤念的哥哥赤罗，是我跟离离的朋友，你应该也知道在陲海的时候，是赤罗王子不顾危险把我们送回了g国。” “嗯哼。” “所以……如果不是认真的，就不要打赤念的主意。” 钟离无止掂量着手里的这个木盒的分量，沉思了一会儿，而后对温年和宋离离道， “那你们帮我把这个还给她。” “……” 这个烫手山芋，宋离离可不愿意接。 “你自己去还吧。” 温年这般说道。 钟离无止的视线扫扫温年，而后又扫了扫宋离离，又是轻轻一笑， “算了，我还是收着吧，这条手绳挺好看的，我决定一直戴着了。” 说完，钟离无止摆摆手就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宋离离还想叫住他，钟离无止已经不搭理他们了。 她隐隐担忧的看向温年。 温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多担心也没有用，赤念一直都在总统府待着，钟离能干什么？对吧？” 这么一说，宋离离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 “你觉得钟离真的会和小耳朵分手么？” “……” 温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个真的不知道，阿止性格本来就很不羁，和鹿小珥在一起，他改变了很多，也压抑了很久。” 宋离离叹了口气， “我不想让小耳朵和钟离无止分手……” “恩？” “小耳朵一直都是不婚的单身主义者，是钟离让她接纳恋爱，接纳伴侣。他们在一起的未来真的很让人羡慕……” “……” 温年对宋离离话里透出来的那股子实实在在的羡慕感到惊讶。 随后便是心疼。 想来，那个温年曾经让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我也希望小耳朵能够找到自己幸福。” “他们会好的，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 温年如是说道。 “回头空了，我再找小耳朵谈一谈。或许可以知道她和钟离之间的症结在哪里。” “恩。” 两人回房间，温年还没来得及去抱自家的闺女。 可是温年这刚上楼，余光里就瞄到了楼梯转角处的一抹小身影。 宋离离倒是没有发现，先进了屋。 而后那一抹小身影就探出了脑袋，他赶紧冲温年伸手招了招，示意他偷偷的过来。 温年倒是觉得很惊奇…… 他和宋离离说自己去书房看一份文件，马上就回来。 于是就往温勋的方向走去，而后跟着温勋进了他的房间。 温勋待温年进来以后，他便赶紧上去把门关上，而后拉着温年的手坐到床边， “温年哥哥，你先坐。” “怎么了？小勋。” 温勋深吸口气，搬了个凳子坐在温年跟前，一脸愁容的样子，他还在犹豫…… 温年笑了一下， “刚才在饭桌上就看你满脸心思，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温勋鼓起了腮帮子，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温年， “温年哥哥……我想和你说……” “恩。” “你一定要对姐姐好，知道么？” “……” 温年眉头扬的高高的，实在是不理解这小家伙何出此言，“是……离离和你说了什么嘛？” “离离姐姐没有和我说什么。” “那你这小家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对你姐姐什么时候不好过？” “我是说，你要对姐姐更好，不然……她会被别人抢走的。” “……” 温勋这话说完，温年表情倒是认真了一点。 他握着温年的手，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温年哥哥，我们都是男人，所以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肯定会帮着你的！” “……” 温年上一秒严肃，下一秒就差点被温勋说出来的这话给逗乐了。 “温年哥哥！我现在真的是很严肃的在和你说这话。” “……嗯嗯，我也是在很认真的听你说。” “可你看起来根本就不担心……”温勋松开温年的手，竟露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小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为什么我不担心。” “是，我知道你和姐姐互相信任，很恩爱，但我亲耳听到姐姐说……虽然我们互相喜欢却不能在一起，但我们一起经历时是真心的。” 温勋说的煞有其事。 温年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虽然互相喜欢却不能在一起，但我们一起经历时是真心的…… 不知怎么的，温年的脑海里突然就蹦出来鹿子卿的脸！ 丫的！ 鹿子卿的存在真的是威胁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到现在，偶尔还会心有疑虑。 温勋见温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张，而后忙道， “不过阿年哥哥，我相信姐姐也还是很爱你的！但如果有一天你对她不好，她也是很容易被别人抢走的！你要时刻留有危机感！” 温勋说的是一本正经，这哪里是个十岁小男孩儿说出来的话。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姐姐是对谁说的这句话？” 既然温勋能模仿的出来，想来宋离离肯定是说了。 温勋有些为难，他知道钟离哥哥和温年哥哥是好朋友， “诶，你们成年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太复杂了！” “……” 温年有些狐疑。 温勋深吸口气，正要开口，房门被推开了， “不知道我的宝贝弟弟嘴里说的那个人是不是钟离无止哥哥呢？” 宋离离双手环胸，人就靠在门边上，笑嘻嘻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人…… 479 他有家，而且永远都有 宋离离径自回了屋子，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调转个头就见温年往楼上走，楼上是……温勋的房间。 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又在搞什么名堂，她就跟了上去，站在门外就听这小家伙在打报告。 不过…… 她并不生气。 “姐姐……” 宋离离突然就出现在门口，这让温勋有一瞬的慌张。 听宋离离这话，他再傻也知道宋离离不是刚来，她应该已经在门外听了好一段时间了。 有慌张但又有些恼怒， “姐姐……你怎么能偷听呢？” 宋离离眉头微微扬起，走了进来，“你敢背着我说我的坏话，你就不允许我站在你门外偷听？” “我！我……没有说你的坏话。” 温勋忙说道，只是话说的有点没底气，视线也不敢和宋离离相对，别开脸。 宋离离轻哼了一声。 温勋头低的更厉害了，整张脸都憋红了。 宋离离和温年都知道，温勋是一个很诚实的孩子，心地善良，三观也很正，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瞒着宋离离和温年说这些，有些小人了。 但…… “对不起，姐……” 温勋小声道。 方才不过是先声夺人，但说出口就后悔了。 宋离离上前，双手捏着温勋的脸， “小傻瓜。” “姐，那你和钟离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温勋也借机问道。 温年坐在一边，笑盈盈的看着这姐弟俩。 既然温勋话里说的人是钟离无止，那他就放心了。 他脸上的这些微表情，宋离离仅用余光就看清楚了。 离离坐到温勋的边上， “你钟离哥哥和小耳朵姐姐出了点感情问题，我是劝你钟离哥哥想开点，我那时的意思是……” 离离这话不只是向温勋解释，也是在看向温年，对他道， “不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就一定能在一起，不管两个人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起码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只是在解释，但温年听了却心下一紧，莫名的有些不喜欢这样的说法。 他面无表情。 宋离离倒显得有些讶异，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她问温年。 温年笑笑，没说话。 宋离离觉得他这个表情回应，在这时候显得相当诡异。 温勋听完宋离离的话，倒是豁然开朗，她说的对不对并不重要，他庆幸的是，姐姐喜欢的人还是温年哥哥，而不是那什么钟离无止。 姐姐和温年哥哥好好的，那他就放心了。 宋离离瞅了一眼温勋的表情，真心的觉得小家伙的反应很好笑。 那种……长辈似的宽心。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嘿嘿。” “现在知道误会了？” 宋离离又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温勋笑眯了眼睛。 小家伙在檀今出生，成长环境又很差，宋离离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他，看他小小的，像个从泥地里刚拔出来的小萝卜头。 身上也脏，皮肤也黑。 现在稍微长开了一点，皮肤也没有以前那么黑，清秀了不少。 他长得和自己很像，以后一定也会越长越帅的。 宋离离兀自得意的想着。 “姐姐，你不会怪我和年哥哥多说这一嘴吧？” “怎么不怪？你可是我养大的，现在胳膊肘怎么会往外拐呢？” 宋离离摇着头，难以想象。 “嘿嘿嘿，没有往外拐啊。” 温勋反驳道。 宋离离揉了揉他的头，“好了，安心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恩。” 温勋点头。 宋离离看着他，良久，道， “你放心，姐姐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有家，而且永远都有。” “……” 温勋没了话，他看着宋离离，方才还嘻嘻哈哈的，这会儿连表情都管理不好了。 宋离离拽着温年就出去了。 在门关上以后，温勋赶紧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把差点滚下来的眼泪收了回去。 一个人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晃着自己的两条腿，而后傻傻的笑着。 他有家，而且永远都有。 …… 回到卧室里的温年，直接就奔向了自己的闺女。 温其琛已经睡了一天，可能这一整天都在等温年，见到温年立刻就咿咿呀呀的动起来，比白日里任何一个时间段里醒过来都要闹腾和跳跃。 “小捣蛋，爸爸回来了，爸爸亲亲……” 温年把温其琛抱了起来，低头就在她额头上亲着，而后把小丫头摇来摇去的，一天的疲惫在这一瞬间全数卸去。 他笑容满面，望着小丫头的表情温柔又慈爱。 完了，这一定是个女儿奴。 宋离离几乎都已经预见到了温年未来的样子。 不过…… “别以为拿女儿当挡箭牌，我就不和你算账。” 温年后背一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旋即又转过身，装傻的问宋离离， “夫人，什么算账，听不明白啊。” “什么听不明白？” 宋离离双手环胸，往边上一靠， “刚才温勋说的那话……你信了吧？” “怎么可能？” “你就是信了，我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了。” 宋离离走进换衣间去拿睡衣和换衣衣物，顺便把温年的也拿了出来， “你心里敢那么想，你就要敢承认。” “好好，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想。” 温年忙道歉，“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温勋说的钟离无止，我以为是鹿子卿。” “鹿大哥？” 宋离离眉头拢紧，很不可思议的看着温年， “我的温小年，你要吃鹿大哥的醋吃到哪一年哪一月啊？” 宋离离坐在床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正在哄孩子的他。 温年嘟嘴亲着温其琛的脑门，伸着手指挠着小丫头，一边逗着孩子玩，看都不看就对宋离离道， “一辈子。” 像是赌气似的语气，宋离离听得直发笑， “你是小孩子嘛！” 温年抱着孩子晃来晃去的，完全没一点儿大众视线里高冷静默的样子， “你当我是小孩子好了。有备无患，像鹿子卿这样的人，防着点是没有错的。” 他说的自己好像还很有道理。 宋离离摇了摇头， “那以后鹿大哥回安临，那你岂不是……” 480 于公于私，他都最好待在西林 “那以后鹿大哥回安临，那你岂不是……” “回安临？” 温年眯起眼睛看宋离离，带着些坏笑。 宋离离愣了一下，“怎么了么？” “他是没有机会到安临来咯！只要我在一天，他就乖乖的守着他的西林。” “……” 宋离离无语了，“你是说笑的吧？鹿大哥这样的人才，你不打算把他调来中央？” “他这样的人才，放在最需要他的地方，才算是重用。” “……” 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牵强？ 宋离离心下想着。 “你别用怀疑的眼神看我，像鹿子卿这样的年纪，当上了西林军区的副司令，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温年说道， “如果有机会，他胜任西林的总司令也没问题。况且，如果把他调来中央，一时间我还找不到什么人可以担当西林军区司令的重职。” “总之，在我任职期间，于公于私，他都最好待在西林。” “……” 宋离离看着温年，虽说这只是两个人私下里的聊天，但她知道这是温年的一个决定。 “你最好也不要轻易在我面前说你的鹿大哥有多好，免得惹我嫉妒。” 温年此时的表现真就是个记仇的孩子。 宋离离也没有多加质疑，只是在那笑。 温年扬了一下眉，余光瞥了一眼宋离离，“好笑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鹿大哥待在西林也不错。” 温年一听宋离离这话，就觉得这话里有玄机，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坐到了宋离离边上，问， “前世……你和鹿子卿是什么关系？” “……” 宋离离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这温年不会真的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吧，不管她在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快说。” 温年催促道。 宋离离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沉思些什么，温年也不自觉的跟着严肃了起来，对怀里的温其琛也没了逗弄的心思。 空气都跟着安静了…… 良久，宋离离深吸口气，沉着眼看向温年，道， “我不告诉你！” 说完，宋离离就跑，“我去洗澡啦！” 温年知道自己被耍了！ “你……” 宋离离的笑声隔着浴室都能传出来！ 温年眯起眼，把温其琛放回摇篮床里，“小捣蛋，睡觉了，爸爸要去逮你妈妈了！” 说罢在小捣蛋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就往浴室走去。 小捣蛋眨巴着她的杏核大眼，没一会儿，温年的身影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而后没多久，浴室里就传来了宋离离的尖叫和求饶声…… 温其琛兀自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茫然…… ———— “啊啊！” 宋离离收拾好行装，她要和温年一起出访。 会离开g国两日。 赤念得知后立马就去找宋离离，好在宋离离还没有出门，在玄关处。 “赤念，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的？” 宋离离见赤念喘着气奔过来不由问道。 赤念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打着手势， ——就是那天晚上，我和你说过的事情，我想去大学研习国史。不知道您有没有和总统阁下商量过？ 这件事宋离离倒是和温年提过了，但后来就忘了，也没来得及和赤念说， “恩，我说了，阿年同意，不过，这件事你还是要自己向你哥哥报备一下。” 宋离离对赤念说道。 赤念惊喜， ——真的同意了么！ 宋离离笑道， “你对我们国家的历史那么感兴趣，当然可以去更多的了解一下，再说了，去大学里研习是一件好事。也可以打发时间。” ——谢谢离离姐姐！谢谢温年哥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赤念激动着。 “你一定要先和你哥哥报备一下，如果你哥哥也没有意见，等我和阿年回来，会帮你做安排。” ——好的。 “因为唯一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你m国七公主的身份，去大学研习固然是好事，但你的安全问题，我和阿年也必须要考虑到才行。” 赤念连忙点头， ——恩！ 宋离离笑了笑，“那就等你哥哥的回复，然后我回来再帮你安排，好吗？” ——好的，离离姐姐，一路平安。 宋离离换好鞋子便出了门，赤念则在玄关处目送她离开。 赤念深吸口气，洋娃娃似得面孔露出好看的笑。 这头正准备回身进屋，又一辆车开了进来，伴随这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一辆红色法拉利就停在了大门外。 赤念听到声音，又站住了，她目光定定的看着这辆红色法拉利跑车。 目光清明，几乎是一眼，她就看到了坐在跑车驾驶位上的……钟离无止。 赤念心口一晃，只觉得心脏都在一瞬间收紧了。 钟离无止穿着一件皮衣，戴着一副墨镜，看起来潮流感十足，下车后摘掉墨镜，狭长的狐狸眼便看向了站在大门口的赤念。 拿着墨镜的手抬了一下，算作是打了个招呼， “七公主！” 钟离叫的很是自然，像是两人已经认识许久似得。 今天的太阳很好，安临的天气是真的转暖了， 阳光下，钟离无止手上戴着的那根玄色手绳格外醒目。 他……真的戴着。 赤念看到那玄色手绳的刹那，心脏又是猛地一提，而后加速跳动， “七公主？” 钟离无止人都已经走到赤念跟前，然而赤念还在发呆，待回过神来，更是慌的一塌糊涂，下意识的连忙后退，要和钟离无止拉开距离。 结果这一后退，忘了脚后跟后面抵着的正是不高的门槛，如此一绊，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好在钟离无止眼疾手快，立刻拽拉住了这个冒失的小家伙。 借着钟离无止的力，赤念才没有摔一个人仰马翻。 不过她这慌乱的样子让钟离无止觉得很好笑， “离离说你端庄娴静，怎么每次见着我都那么莽撞？” 赤念抿了抿唇，刚打了两个手势，见钟离无止一脸的茫然，又停了下来，只是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离无止笑了笑，没有一定让她回答什么，径自问道， “离离在么？我来找她。” 钟离无止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径自踏进玄关，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 481 陪逛安临城（上） “离离在么？我来找她。” 钟离无止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径自踏进玄关，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 赤念愣了一下，而后忙指向外面。 钟离无止没看见，自顾自的往里头走，直到赤念的翻译员看不下去了，赶紧对钟离无止说道， “钟离先生，总统夫人刚出去。” “啊？” 钟离无止一惊，“她出去了？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额……” 翻译员想了一下，说道， “据说是要出访外国。” “她一个人吗？总统阁下呢？” “总统夫人自然是个总统阁下一道出访。” 翻译员笑了笑，“钟离先生来的可算是不巧了。” 钟离无止一脸的郁闷。 他也没作罢，赶紧给温年打了一个电话，通了， “我一早就和你发短信说我下午过来，你怎么又走了呢？” 温年这会儿已经坐上车了，见是钟离的电话，才想起来早上钟离和他发过短信。 “不好意思，临时决定的，一忙就忘了你。” 温年解释了一下，钟离无止深吸口气， “我现在在你家，怎么办？我这不是白来一趟么！” 温年听罢，不由轻笑，“那……在我府上吃个晚饭再走？” “……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吃晚饭？” “小勋在啊，还有其琛也在家，哦，对了，赤念公主不是也在嘛。” 温年带着些深意道， “你不是要还人家手绳么，趁着这个机会还了吧。” “也是，看来总统府有趣的人还有不少，那我就在这里吃个晚饭再走。” 钟离无止说完就挂了电话。 赤念站在一边，也不敢直视他，就只是低着头。 钟离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笑， “他们都走了，我扑了个空……” 赤念微微抬眼，看了钟离一眼，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总之红着脸就很无措的样子。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恨自己不会说话，否则，她一定能口若悬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留下来吃个晚饭，不知道……赤念公主愿不愿意一起？” 赤念心口又是一缩，不自觉地就咽了一口口水，她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不淡定，尽量表现的从容端庄，她点了点头。 钟离又笑了笑，和赤念公主一起进屋。 “这会儿才一点多，你在总统府吃晚饭，一般是几点？” 赤念打了个六的手势。 钟离点了点头， “那这一下午的时间，就有点无聊了……” 他喃喃的说着，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卫远东看到钟离无止也不惊讶，方才已经接到了温年的指示，知道钟离无止今晚会留在总统府用晚餐。 “卫叔。” “钟离少爷今天来的可真不巧。” “怎么不巧，这不是还有七公主在这陪我么！” 钟离无止打趣道。 卫远东笑了笑，“钟离少爷最近都是一个人来找少爷和少夫人，那位……” “卫叔，我想喝点饮料。” 钟离无止径自说道，打断了卫远东的话。 卫远东也是察觉了出来，倒是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了然的点头， “钟离少爷，稍等片刻。” 这头说完，又问赤念，“七公主想喝什么饮料呢？” ——随意就好。 卫远东点头，而后便去准备。 赤念住在总统府的时间也不短了，对这总统府也了解不少，但她发现自己此刻甚至都没有钟离无止来的自在。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七公主下午有什么打算？” 钟离双手交叉着，浅笑着问她。 赤念的脸蓦地就是一红，她摇了摇头， ——并没有什么打算。 “那……七公主有没有逛过安临城？” “……” 赤念摇了摇头的同时，有些狐疑的看向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连忙笑道， “安临城也有不少好玩的景点，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下午带你去玩儿。” 赤念简直要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巴着眼睛看着钟离，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不愿意么？” 赤念又摇头， ——不是，只是我离开总统府需要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的同意才行。 “那这样，我和总统阁下报备一下，可以了吧？” ——钟离先生，原先来找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哦，那倒也没有，只是今天比较闲，就想来找好友聊聊天。” ——哦，那钟离先生，不用工作么？ “我的工作就是陪七公主好好玩，尽一下我们安临人的地主之谊。” 钟离无止说着。 赤念知道钟离无止是开玩笑的，但还是忍不住脸一红。 钟离无止定睛看她，“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像一直煮熟了的阿根廷红虾似得。” 阿根廷红虾…… 这是什么比喻？ 别说赤念了，一旁的翻译员听到都有些发懵。 不过，赤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强调了一下下午的事情， ——钟离先生，如果真的有空的话，我也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参观一下安临。 钟离无止起身， “那就走吧。” 他说着就往外走，赤念又是一愣一愣的，很想问钟离无止，他有没有和总统阁下打好招呼，就这样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无奈钟离无止的脚步实在是迈的太大了。 而赤念光是跟上都有些吃力，再加上她说不出话来，在钟离无止的身后打着手势，可钟离无止后背也没有长眼睛，更是看不到她的手势。 等赤念跟上钟离无止的时候，钟离已经给她拉开了车门。 赤念犹豫了一下，不过也仅是犹豫了一下。 正要上车，赤念的翻译走了上来， “七公主，您这样就出去，我不太好和总统阁下和夫人交代。” 赤念抿了一下唇，钟离无止立刻道， “晚饭前，我们一定会回来，如果七公主出了什么事情，我全权负责，这样可以了么？” 钟离无止笑眯眯的看了翻译一眼，让翻译员无话可说， “那……需要我跟着帮赤念公主翻译手语么？” 钟离无止摆了摆手，“不要不要。” “哦，好，那——” 翻译员站在一边，连声再见都还没有来得及说，钟离无止已经把法拉利掉转了个头，就这么疾驰而去。 482 陪逛安临城（下） 翻译员站在一边，连声再见都还没有来得及说，钟离无止已经把法拉利掉转了个头，就这么疾驰而去。 赤念紧紧握着自己的安全带，只觉得耳边疾风呼啸而过，刷的她脸都有点疼，头发更是胡乱飞舞着。 灰色的瞳更是被风吹得火辣辣的疼。 钟离无止开出几公里以后才慢慢放缓了速度，把跑车的车顶罩下。 赤念还觉得耳边响着呼呼的风声，这突然间被屏蔽掉了，她还有些不自在，竟是下意识的打了个战栗！ 钟离无止大笑出声。 赤念又红了脸。 钟离轻笑，他余光扫了她一眼，而后道，“你穿这一身不行，我们先去换一个装。” 啊？ 赤念瞪大了眼睛，侧首看向钟离无止，见他不是在说笑，并且下一秒就已经踩下油门，车速又飙了起来！ 换装…… 赤念的脑子里嗡嗡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简单的“换装”二字代表什么。 只是她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理解。 车速真的太快了。 他绕的是安临的郊区，在公路上疾速驰骋带来的快感刺激着赤念的认知和感官。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便慢慢减速下来。 钟离无止带着她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弄堂里，走进一家普通的服装店，赤念就跟在他身后，茫然的扫视着服装店。 “先生，您是要买衣服么？” 店员无比殷勤的上前询问。 赤念看着店员，仿佛都能清晰的从店员的眼睛里看到粉红泡泡。 钟离无止指了一下赤念， “给她买。” “啊？” 啊？ 惊讶的可不只是店员，还有赤念，她伸手扯了扯钟离无止的皮袖子，眨巴着眼睛。 店员有些尴尬道， “先生，我们这里是男装店……” 钟离无止又扫了一遍这一间普通的服装店，而后附和道， “如果不是男装店，我还不进来了呢。” “可……这位漂亮小姐是女人呀……” 店员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试探性的说道。 钟离无止目光定在赤念身上约莫两秒钟。 短暂的两秒钟对赤念来说，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 她刚移开视线，便听钟离无止道， “她当然是女人啊。而且是一位非常漂亮可爱的女人。” 钟离无止弯起唇角，笑的格外迷人。 店员呵呵的笑了笑。 “所以，就那套衣服，给个小号的。让她换上。” 钟离无止指着墙上挂着的那一套背带裤和一个鸭舌帽。 “哦，好的。我这就去拿。” 店员应了一声，而后便去取那一套小号衣服。 钟离无止对赤念道， “你在这里把衣服换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他说完，人就出去了，赤念连拽住他的机会都没有，店员把衣服拿到她面前，她也没法拒绝。 “小姐……那是你的男朋友么？” 店员随便聊着。 赤念一惊，而后收住表情，淡淡摇了摇头，而后没再说话。 店员也看不明白赤念的这个表情代表的是“是”还是“不是”。 没再多问，只是兀自上前帮赤念换衣服。 …… 钟离无止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两样东西。 而此时的赤念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钟离无止了。 见到钟离无止回来，赤念连忙就站了起来。 钟离无止看着赤念换上了背带裤，又戴着一顶鸭舌帽，姣好的脸被鸭舌帽压住了大半。 实在也是因为赤念的脸太小了。 钟离无止笑着走了过去， “不错不错，穿着挺合身的。” 赤念心里真的是很无奈，这哪里合身了…… 可钟离无止似乎觉得很有趣，狭长的眼睛，笑盈盈的。 “来来来。” 钟离无止拉着赤念走到镜子跟前，而后把自己方才出去买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缕小胡子和一副墨镜。 赤念指着那条小胡子，嘴巴都张大了。 钟离无止凑到赤念耳边小声道， “你可是m国公主，要是被别人认出来，那可就没办法好好游玩了。稍微乔装打扮一下，这样肯定没人认出你来。” 钟离无止这会儿靠的实在是太近了。 赤念的心脏跳的也太快了。 距离又拉开，赤念才仿佛得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不要动。” 钟离无止说着便伏下了身体，小心翼翼的把胡子贴了上去。 他的食指摩擦过赤念的鼻子下方，就那么一瞬的触碰都让赤念感到心悸。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胡子粘好了，接下来就是墨镜。 墨镜一架，赤念的脸几乎就被遮的干干净净了。 “看看，是不是很酷。” 钟离无止站在边上欣赏着，似乎还很得意于自己的装扮。 赤念傻傻的站在镜子跟前，看着镜子里这个穿着背带裤，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唇上还长着小胡子的人…… 这已经完全不是她了。 她从小在宫廷里长大，穿的都是得体端庄的公主服，多以裙子为主。 这仿佛就是宫廷礼节理所当然带来的规矩。 她得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然而现在，她、她……穿的是什么呀？她现在又像什么样子呀？ 赤念心里这么想着，而后蓦地就笑了起来，站在镜子跟前，捂着自己的嘴就在那咯咯咯的笑。 钟离无止站在边上，看着赤念笑的愈发夸张。 他想，这赤念公主真算是脾气好的了，简直是予取予求。 就算让她穿成一个男人的样子，她也能欣然接受，并且傻傻的找到其中的乐趣。 “笑够了么，小七？” 钟离无止问道。 赤念的笑戛然而止，她有些发懵的看着钟离，她刚才有没有听错？ 钟离无止叫她……什么？ “都已经换好了，我们就走吧，小七。” 钟离无止为了让赤念听得更明白一些，便又喊了一声。 赤念公主咽了一下口水，她……笑了！ 而后重重点头。 赤念跟在钟离无止身边，突然就甩起手来，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像是在学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样儿。 钟离无止一愣，而后便开怀大笑起来， “你怎么这么可爱？” 赤念微微转过头，被遮住的脸颊泛着红晕，墨镜下的灰瞳里全是满足。 483 两个人的时光 “以后我叫你小七，接下来我们要去闹市区，安临的古城一整条街都是吃的。平日里吃惯了总统府的精美食物，现在带你吃一点平民美食。” 钟离无止向赤念解释道。 赤念点头。 小吃街向来是人口纷杂的地方。 其实对于钟离无止这样的人来说，像这样的小吃街也是很少来。 毕竟吃的东西干不干净，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 钟离无止也不忌口。 赤念似乎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以前或许在书里或是电影里看到过这样热闹的小吃街区，但真正走进来却是第一回。 而且还是在g国的首都。 这对于赤念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体验了。 油炸小吃的香味扑鼻，烤海鲜的鲜味更是流窜在空气里，让人不自觉的分泌口水。 赤念默默的咽了一下口水，墨镜下的眼睛四处张望着。 这一家烤肉店有人在吆喝，那一家烤串店有人叫卖…… “抓紧我，别走丢了。” 钟离无止叮嘱了赤念一声，赤念下意识的就抓住了钟离无止的衣角，紧紧地。 “吃个烤鱿鱼吧。” 钟离无止兀自说着就已经挤进店里去买，好在钟离无止人高，人不用全部挤进去，只要伸进去一只手就好了。 而后便拿了两串鱿鱼炸串出来了。 他领着赤念走到街巷一角，把其中一串鱿鱼递给她， “呶。” 赤念做了个“谢谢”的手势，接过鱿鱼串，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下嘴，准确的说，是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优雅的吃法，微微侧过身，似乎是想要遮挡住自己啃鱿鱼的模样。 钟离无止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下一秒就已经笑了出来。 赤念转头看向钟离无止，就见他从竹签的末端咬起，竹签一抽，鱿鱼就已经被他咬下一半。 钟离无止嚼的很带劲，光是看着他吃，都能感受到那鱿鱼的香气。 赤念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讲究了，而后便模仿着钟离无止，一口咬下，竹签一抽，鱿鱼便入了嘴，只是…… 钟离无止见她吃的两边嘴角全是酱汁，毫不客气的嘲笑着她。 赤念又窘迫又尴尬，却不知道钟离无止嘲笑她的点在哪里。 是她的吃相太难看了么？ 赤念不禁这么想。 哪知钟离无止从怀里抽出帕巾递给她， “擦擦嘴角，都沾上酱了。” 赤念这才恍悟，她赶紧接过帕巾，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眼偷瞄钟离无止，见他手里的那一串鱿鱼已经吃完了。 她抿着唇，看着他不拘小节的样子……又看着他嘴角沾着的酱汁却浑然不知。 她也笑，而且笑的很得意，仿佛就是在哼钟离方才笑她的样子。 钟离无止手轻轻的一抹就知道自己嘴角上沾了酱汁，下一秒就从赤念手上把帕巾给拿了回来，换了一面擦了一下嘴角。 虽说避开了她方才擦嘴角的地方，但同用一块帕巾的这个事实，还是让赤念心跳加速了起来。 “走吧。” 钟离无止说道。 吃完了鱿鱼串，而后又吃了炒酸奶，椰子汁，烤冷面等等…… 光是这一条街走完，他们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赤念扶着自己的肚子走出的这一条街。 靠在一边休息着。 “吃饱了？” 钟离无止问。 赤念连忙点头。 钟离无止笑道，“你的肚子还真是小啊。” 赤念嘟起嘴，红着一张小脸。 “走吧，我带你去参观安临的地下泉。顺便消化一下食物。” 赤念点头，便跟着钟离无止走。 钟离无止并没有去开车，因为小吃街离泉水所在地并不远，他在路边租了一辆脚踏车。 “会骑么？” 赤念看着这个两轮的脚踏车，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似乎她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钟离无止笑笑，“来吧，我载你。” 赤念坐在钟离无止的后车座上，钟离无止很稳当的沿着马路骑。 三月末，到处都弥漫着春天的气息，空气里夹杂着的都是春天的花香，这是g国的南边少有的和暖天气。 也正是因为天气和暖，景点的游客不少。 从头到尾，钟离无止和赤念都只是像最普通的游客一样，没有走任何vip通道。 “累么？” 两人并排站在队伍里，排队进入景点。 赤念现在满心都是欣喜快乐，又怎么会觉得累？ 她摇头。 墨镜下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一路上，赤念做的最多的手势就是“谢谢”。 其余的，就算赤念做了手势，钟离无止也不见得就能看的明白。 索性就一路跟着钟离无止，也不多发表意见。 进入景点，钟离无止像个一知半解的导游一样，讲解的很是随意，这让赤念都不禁开始怀疑，钟离无止是不是真的了解这个泉水的历史…… 但……这些显然都不重要。 赤念和钟离无止并排坐在长凳上，喝水休息。 钟离无止浅棕色的墨镜下，一双狐狸眼让人看不透神色。 而赤念坐在他边上，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偷偷的观察钟离。 可惜…… 钟离无止不懂手语。 可惜…… 没有带着翻译姐姐，不，如果带着翻译姐姐，她肯定就没有办法感受到现在这样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想至此，赤念又觉得自己真的很不知羞耻。 明明是女孩子家，明明是皇室公主，但自己却一点儿都不矜持。 钟离无止…… 如果认真钻研一下g国的历史和文化，也许可以明白“钟离无止”这四个字包含着什么样的深意。 “想什么呢？” 原本是赤念很想开口问钟离无止的话，此时却从钟离无止的嘴里问了出来。 他侧头看她，唇角勾出了一个性感的弧度。 赤念抿了抿唇，只是兀自笑了笑。 钟离无止知道她心里明白，就算她有意表达，他也是看不懂的。 双手撑着石凳，钟离无止目光直视着前方， “你以前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架子都没有，就这么像普通人一样，吃路边小吃，看最热闹的景点，对吧？” 赤念点头。 钟离无止依旧是勾着一边的唇角，轻轻笑着问， “那你觉得这些普通人的生活……会不会比你在宫廷里的王权贵族生活要来的幸福呢？” 484 玄色手绳的意义 “那你觉得这些普通人的生活……会不会比你在宫廷里的王权贵族生活要来的幸福呢？” 面对钟离无止的这个问题，赤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自觉的就陷入了深思。 钟离无止也没有催她，但是很快的，他便自问自答道，“其实也不见得。” “……” “生在王室也好，豪门世家也好，极其普通的平凡家庭也好……人的烦恼都是一样的。” 赤念看着钟离无止的侧脸，从稍后面一些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钟离无止狭长的眸子睁开着，眼神里分明透着一股愁绪。 说愁绪也对，说蔚蓝的忧郁也对。 不知怎么的，她所不知道的他的愁绪和忧郁，竟然也挂在了她的心上，让她觉得很难受。 “生在王室，却连自己的婚姻都没有办法做主，身在豪门世家，无时无刻都要以家族的名望为重，身在平凡家庭，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经济现实压的喘不过气来。” 钟离无止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赤念轻轻点了一下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见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她自己。 他坐定，目光也跟着定定的看着她。 而后便见赤念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打字，递给钟离看， ——你有什么烦恼呢？ “……” 钟离无止看着屏幕上简单的几个字，沉默了好一会儿。 赤念抿了抿唇，继续写道， ——你有烦恼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可以在公路上开着跑车，把油门踩到一百八十码，可以在鱼龙混杂的小吃街里找到最好吃的美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晒着太阳排队进入景点的男人…… 为什么会在刚才露出那样忧郁，甚至带着一些伤心的眼神？ 像是有什么伤心不得解的事情。 钟离无止定睛看着她，明明是一个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公主，却硬生生的被他打扮成了一个假小子。 鸭舌帽把她黄色的头发藏着。 “我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如果硬要说有，诶……那可能就是烦恼自己长得这么帅，生的这么优秀吧……” 他一本正经的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一脸的自恋表情。 赤念眨了眨眼，一时间是真的因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有人能……丝毫不觉得羞耻的说出这样自恋的话？ 沉默了片刻后，钟离无止先笑了出来，而后赤念也绷不住表情了。 两人坐在石凳上傻乐着。 赤念又飞快的用手机打字，而后递给钟离无止看， ——谢谢你啊，钟离，我觉得今天是我来到g国以来最开心最自在的一天。 钟离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便收回了视线，随口道， “今天可还没有结束呢！” 赤念愣了一下。 就见钟离无止站了起来， “走吧，去下一站。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你玩个尽兴。” 他走的快，赤念一时间都有些追不上，她跟在钟离身后是用小跑的。 钟离无止也听得到身后的小跑声，却并没有刻意的等她。 他带赤念去了最近的海洋公园，玩了几项游乐项目，可把赤念给乐坏了。 时间差不多了，买了两杯饮料，两人便一边喝着一边往回走。 太阳往下落，夕阳像是在颜料盒里被炸开的后的艳红，铺满了半边天空。 坐回到车上，赤念系好了安全带，手里捧着饮料。 “把饮料喝完吧。” 钟离无止细心说道，“免得一会儿车子开的太快，饮料会洒出来。” 赤念点头。 钟离无止开了音乐，两人并排坐在车子里，钟离无止靠在车椅上，余光里是赤念捧着饮料认真喝的样子。 他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循着音乐的节奏点。 赤念觉得鼻子跟前痒痒的，不由揉了一下，再微微转一个头，钟离无止便看到赤念嘴巴上方的胡子已经被吹掉了半截。 整个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赤念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胡子被吹了半截，眼睛下瞄，刚要伸手去拽自己的胡子，钟离无止抽了一张纸巾凑了过来， “我帮你。” 赤念没了动作，就见钟离无止小心翼翼的把那截胡子给拿了下来。 “有没有扯痛？” 钟离无止问。 他温柔的细问，也让赤念心动不已。 她摇头。 钟离无止顺势也把她的帽子给摘了下来，扎成一束的黄色头发便自然的散了下来。 架在小鼻梁上的墨镜也拿了下来以后，终于是露出了她这一张精致漂亮的洋娃娃小脸。 钟离无止与她四目相对，这样的注视真的让人诧异并且慌张。 尤其是对赤念而言。 她咽了一下口水，不自觉的就想把视线转移开来。 然而就在她把视线转移开来的那一秒，钟离无止开口道， “你生的这么好看，有没有埋怨过……自己不能说话？” “……” 钟离无止看向正前方，夕阳就隔着车窗玻璃，像是在向他们招手似得。 赤念双手抱着手机，打字打的很快。 钟离无止听到了这声音，但这会儿他也并没有偏过头去看。 没过一会儿，赤念就把手机递到了他眼前， ——你也说我生的好看，那我就没什么可埋怨的了。 “……” 钟离一时无言。 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一些僵硬。 赤念脸红彤彤的，她的视线已经落在钟离无止左手上拴着的手绳。 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而后递给他看， ——这条手绳，你喜欢么？ 钟离无止晃了晃自己的手，而后笑了笑，“很喜欢。” ——我很高兴你能喜欢。 赤念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感觉冰雪都能够被她温柔雅致的浅浅笑容给融化……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在你们m国，初次见面送人手绳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么？” 赤念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不过很快她便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 赤念要保留一点神秘感，钟离无止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娇羞的闪躲起视线，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485 是医生，却不能上手术台 赤念要保留一点神秘感，钟离无止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娇羞的闪躲起视线，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几首曲子听完，赤念的饮料也喝完了，钟离无止这才驱车离开。 红色的法拉利实在是惹眼，即便驶进正常的街区，即便没有开到一百多码，跑车在大路上发出的轰鸣声也会惹得路人多看两眼。 车盖打开，风又把赤念黄色的头发吹乱。 钟离无止手搭在方向盘上，皮衣外套早已经脱去，衬衣领口微开，被风吹得左右乱晃。 在年轻的赤念公主眼里，倒成了一幅让人脸红害羞的画面。 此时的他们……像不像是在追夕阳？ 赤念心里头如是想着。 ———— 安临医院门口，鹿小珥身上已经换掉了白大褂，穿着最简单的休闲服装，薄开衫被红色法拉利驱驰而过的狂风吹的凌乱。 她抬眼，坐在跑车里的人一闪而过，但是那辆跑车的车牌，她却有印象。 是……钟离。 他身边坐着的……又是哪家的名媛小姐？ 鹿小珥沉着眼，连一抹不屑嘲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她很疲惫。 真的是她想多了。 他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做他安临第一风流的钟离少爷。 “鹿医生，你怎么还没走呢？” 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骑着脚踏车出来，看到还站在医院门口的鹿小珥，不由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鹿小珥站在门外站的有些久，她是想打个车回去，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红色法拉利分走了她的思绪。 鹿小珥连忙回过神， “桂医生，我这就走了，在等车。” 桂武凌是小珥的学弟，比小珥要小两届，本科刚读完，要继续读研究生。 他笑了一下，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让人特别的印象深刻。 梨涡可爱，桂武凌也一样可爱，虽然年纪小，刚来医院实习没多久，但俨然已经是大家伙的开心果。 “那鹿医生，我陪着你等一会儿好了。” “啊？不用……我……” “反正我也没事情做，就陪你在这等一会儿好了。” 桂武凌已经从单车上下来，推着单车站在鹿小珥边上陪着她等。 鹿小珥笑了一下，也就没再推辞。 她用手机打了一辆出租车，而后便等车来，期间随口就问桂武凌， “实习期间，有没有什么不习惯或者是感到麻烦的地方？” “鹿医生，我说实话，你应该不会告诉我的主管医师吧？” 鹿小珥笑，“这要看你的实话说到哪个份上了。” “唔……其实实习期间，完全没有一点自在感，麻烦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主管医生，真的好严厉，他一直都这么严厉的么？” “也就最近吧……” 鹿小珥淡淡道。 “话说鹿医生，宋主任的手到底是怎么弄伤的？这几天大家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鹿小珥咽了一口口水，很是不自在道， “你刚来实习，建议你还是少八卦这些事情，免得宋主任再迁怒你。” “可其他人都说宋主任的手受了伤，外科主任的这个职务很可能会不保……” “你希望他如此么？” 鹿小珥问道桂武凌。 桂武凌连忙摇头，“我怎么会希望他饭碗不保，他可是我的主管医生，如果这会儿他有了调任，那我的实习报告怎么办……” 鹿小珥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阿弥陀佛保佑宋主任的手没有什么大碍。” “恩，也是，我晚上回家就给宋主任烧香。” “……” 鹿小珥正要纠正他的说法，余光里便出现了宋主任的身影…… 他人几乎就站在他们身后。 “给我烧香？我是死了么？” 宋静走到桂武凌边上，桂武凌顿时吓得往后一跳， “宋，宋主任！您，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不用管我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只知道有人站在医院门口咒我死！” “宋主任，你这话说的严重了，真的！” 桂武凌连忙解释道， “我是说的，我回家要烧香拜佛，保佑宋主任你的手可以痊愈，千万不要对你的医生职业生涯产生影响，毕竟像您这样妙手回春的医生，越来越少了。” “……” 宋主任定定看着他。 桂武凌赶忙把鹿小珥拉了上来， “鹿医生，你可以给我作证的，对吧！” 鹿小珥在那悻悻然的笑，故意惹桂武凌着急。 桂武凌叹了口气， “连鹿医生都这么坏……” “你说鹿医生坏？” 宋主任眼睛又是一眯，这桂武凌再怎么二傻，也能从平日里的相处感觉到，宋静对鹿小珥特别的关照，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好好好，我坏，我怀行了吧，宋主任！” 宋主任轻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三个人说笑着，桂武凌看了眼宋主任的手，“老师，你这手……不要紧的吧？” 此时，他出口的担忧是真的担忧，他问出口的也正是鹿小珥想要问的。 宋静看了鹿小珥一眼，她满脸写的都是忧愁和自责。 “手可以恢复，只不过还能不能再上手术台，就得看恢复后的情况。” 听到这话，桂武凌整个人都懵了， “老师，有这么严重么！” 宋静看到鹿小珥的表情“唰”一下铁青。 从受伤到现在，宋静也没有和鹿小珥说过自己受伤的具体情况。 但鹿小珥自己也是医生，对外科医生来说，这双手比生命珍贵，她知道手受伤对医生来说，简直就是天谴。 “嘘……” 宋静让桂武凌安静一点。 这里毕竟是医院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这件事……现在还是不要说出去比较好，具体的情况我会和医院上面报告，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吧。” “……” 鹿小珥心口收紧，压抑的简直都不能呼吸。 一个外科医生主任，一个手术台上的常胜将军，就因为钟离无止的一个冲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几乎就毁了。 将军不能上战场。 医生不能上手术台…… 鹿小珥彻底安静了，她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486 先生，这边不能停车 鹿小珥彻底安静了，她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桂武凌抿紧了唇…… “老师……” “武凌，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 “如果将来我真的不能再上手术台，你也好，小珥也好，你们就是我的继任。” “……” 桂武凌和鹿小珥几乎同时看向宋静。 他戴着一副金丝框架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有些肿，他长得也算眉清目秀，看着有些显老。 不过…… 他站在这，说起自己这只受了伤的手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愤。 甚至还能平心静气的接受现实。 “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了解的东西都交给你们，毫无保留的，这所医院并不只有一个宋静，有很多比宋静更厉害的外科医生。” 鹿小珥红了眼睛，喉咙像是被石头生生堵住了似得。 桂武凌心里也很难受。 “我们国家现在的医疗环境的确很差，不管是从待遇还是从工作难度，亦或是从人际关系层面来讲，都很让人忧心。” “不过……我看到小珥来医院实习的时候，看到武凌来医院实习，真的感觉到，后生可畏。” “老师……你现在说这种话，像你已经铁了心要离开医院似得。”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不说这种丧气话，你看你们两个……一点都不成熟。” 宋静拍了拍鹿小珥的肩膀，握了握她的肩头，小珥抬头对上宋静的浅笑， “把眼泪憋回去，不然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宋静欺负你呢。” 鹿小珥有些啼笑皆非，但是深吸一口气，还是把眼泪给实实在在的憋了回去。 “你还不回去么？” 宋静见桂武凌还站在边上，不由问了一句。 桂武凌也算是有眼力见的，宋静这话明显就是在赶人了，他吸了一下鼻子，骑着脚踏车，和鹿小珥还有宋静说了声再见就立刻走了。 待桂武凌走了以后，鹿小珥才认认真真的和宋静道， “对不起，宋静。” 宋静看着鹿小珥…… “真的对不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伤势有这么严重……” “傻小珥，我再和你说一次，这里可是医院大门口，你这样哭，我……” 宋静叹了口气。 鹿小珥是真的忍不住。 这时，车喇叭声响起，紧接着鹿小珥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正是她约的网约车已经到了。 “我送你吧。” 宋静对鹿小珥道，而后没等鹿小珥给反应，他就已经径自走到那辆网约车前敲了敲车窗， “你好。” 车窗摇下。 宋静拿了一张一百块钱给他， “不好意思，取消一下订单吧，不需要车了。” “好的。” 网约车司机接过钱便笑眯眯的应下，而后驱车离开。 鹿小珥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 “走吧。” 宋静对鹿小珥道，而后两人并排往停车场走去。 “诶，这样哭唧唧的，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像你啊，小珥。” 宋静没受伤的手简单的插在裤袋里。 他很温柔，也很和气，是那种典型的好男人。 优秀，不过三十三岁就已经当上了外科主任。 “可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如果早知道会毁了你的人生，我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过从医的想法！” “你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不是我坚持想当医生，就不会来安临医院，如果不来安临医院就不会遇上你，就不会——” “鹿小珥！” 宋静的声音突然严厉。 鹿小珥也是被他吓得一怔，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 “这么说，你是很后悔遇见我，认识我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替你懊恼，如果你没有认识我，你就不会……” “小珥，我很庆幸。” 宋静前一秒还带着些威严的恼怒，这一秒就已经温柔带笑了， “我很庆幸自己能遇见你，为此……就算手受了伤，就算以后都不能上手术台，我也觉得值。” “……” 鹿小珥看着宋静。 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这样的对视让她很是不自在，正想转移视线和话题以缓解此时此刻的这种尴尬，宋静却先她一步，道， “每个人的命运都摆在那，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 “所以我不想再在你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愧疚。” “……” “也不想你以后对我就只剩下歉意，毕竟我的手不是你伤的，也不是你指使人来伤的。” 鹿小珥真心觉得自己心里压抑极了。 她深深呼吸， “宋静，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为你做，在所不惜。” 她定睛看着宋静，目光无比的坚定。 如誓言一般的话。 宋静比小珥要高半个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微微仰着头的样子……就像是武侠小说里，讲义气，浑身热血的侠士。 “不管什么事情，你都会为我做？” “对！” “小珥，你这话说的太大了。” “不大，宋静，你人好，心善，想得开，这是好事，但无论你劝我多少次，让我不要感到负疚，我也做不到。” “……” “所以我一定会为这件事负责任。不管是什么事情，你说，我一定去做。” “如果我让你去做坏事呢？” 宋静眯起眼。 鹿小珥笑，“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宋静见她应得狡黠，不由道，“你不就是看准了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嘛……” “哈哈哈！因为宋静你是个好人啊！” “好了，上车吧！晚上请我吃一顿饭，可以吧？” “没问题！” 鹿小珥立刻就应下了。 比起钟离无止，宋静要来的成熟稳重的多。 宋静伤了手，以后兴许再也不能上手术台，那双手救过多少人的命…… 光是想到这里，鹿小珥打心里觉得难受。 如果换了旁人，可能早就已经让她没法做人了吧…… 可是他的大度和宽容，他的从容和镇定，就像是一座丰碑，竖在她心上。 ———— “先生，这边不能停车。” 交警走到路口，对跑车里的钟离无止说道。 钟离无止没有出声，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停车场里的两人身上。 交警眯了一下眼，拿出罚单就开始抄钟离无止的车牌，而后让他拿出驾驶证和行驶证…… 487 不管多晚，我都会给你送回来 交警眯了一下眼，拿出罚单就开始抄钟离无止的车牌，而后让他拿出驾驶证和行驶证…… 钟离无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出两证交给交警。 交警把罚单上的信息抄好以后递给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接过罚单往车里一扔，竟是连看交警一眼都没有。 交警眉头蹙起，“先生，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劝你现在别惹我。” 钟离无止微微抬头，他看向交警，冷冷的说道。 交警听这话也是浑身一僵，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罚单你也开了，可以让开了吧？” “先生，这里不能停车，请你立刻开走。” “我车子出故障了在这停一下怎么了！” 钟离无止当即就冲交警吼了一声！ 交警眉头皱的更紧，“你凶什么！要是车子故障了就下车，拿牌子放到车后面警示一下后面的车辆！” 钟离无止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墨镜下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停车场……那两个人离他很远，但他就是清清楚楚的分辨出来。 男人是宋静！那个不知死活，还不长记性的外科主任！ 女人……是鹿小珥！ 刚才看她在医院门口，呵呵，果然…… 钟离无止就知道，她就是喜欢上了那个宋静医生。 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指节都已经变成了青色。 坐在他边上的赤念都已经傻了，压根不知道钟离无止是怎么回事。 一路开过来都好好的，停在路口等红灯，结果红绿灯已经闪了几轮了，他也没有发动车子的迹象。 他看着右前方，可是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赤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钟离无止是在看着隔着一整个花圃的那个停车场里站着的两个人。 钟离无止的表情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赤念本来想提醒一下他，都没敢出声，就只能无声的坐在副驾驶位上，默默的等。 看他和交警说话的模样…… 前后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赤念抿紧了唇，双手握着安全带，不自觉的咽着口水。 车子……出故障了么？ 并没有。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赤念咬紧了唇，一时间真的很慌乱。 交警和钟离无止说完，正要等钟离无止下车，就见钟离无止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路口的红绿灯又一次闪烁成绿灯。 他开着车子便疾驰过去。 “你！超速！” 交警再喊，车子已经开远了。 ———— 车子开进总统府。后面竟有两辆警车跟了过来，然而在总统府最外面的一层大门就被拦了下来。 两名交警都傻了眼，只顾着一路追，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开到了总统府的禁区。 “有什么事么？” 交警下车面面相觑，也没有商量，但都表情一致的摇了摇头。 算了，超速什么的……电子警察都监控着，信息也都记下了，闯进总统府抓人，这几个交警真的没这个胆子。 车子停在住宅楼的门外。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 卫远东站在门口，忧心忡忡， “钟离少爷，七公主，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 赤念下车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她向卫远东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七公主，怎么了么？” 卫远东见赤念面色苍白，神情也有些呆滞，像是被吓到了似得。 赤念摇头，转过身担忧的看向钟离无止。 卫远东眨了眨眼， “钟离少爷……怎么了？” 钟离无止坐在车上，似乎没有下车的打算。 卫远东不禁走了过去，又询问了一遍， “钟离少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不准备下来进屋吃饭么？” 钟离无止摘下墨镜，下了车。 他走到赤念公主跟前，对她道， “吓到你了吧？小七。” 小七？ 翻译员听到七公主回来，便立刻匆匆的赶往玄关，见七公主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似得……有些傻眼。 再一听到钟离无止对七公主的称呼…… 翻译员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赤念打了个手势，翻译员立刻帮忙翻译， ——你怎么了？ 钟离无止叹了一口气，“就是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 ——我能帮上忙么？ 赤念担心的问道。 钟离笑了一下， “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赤念公主眨了眨眼，不明白他这话怎么说。 “你这么可爱，这么安静，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 “谢谢你啊，陪我度过了一天。” 钟离无止和她道谢？ 这就更让赤念公主不解了，明明就是她应该感谢钟离才对。 感谢他陪了自己一整个下午，让她度过了非常有意义的一天。 ——钟离，你不打算留下来吃晚饭么？ “不了，我晚上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钟离无止冲赤念笑了笑。 卫远东愣了一下， “钟离少爷，您不留下来吃晚饭？” 钟离拍了拍卫远东的肩，“不好意思啊，卫叔，让你操心了，改天，等阿年和离离回来，我再来蹭饭吃啊！” 说完，他摆了摆手便又上了车。 开着跑车就出去了。 留下几个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的。 翻译员压不住好奇心，连忙问赤念公主，这一天都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 赤念呆呆的，而后笑了一下，倒是也没有多说。 翻译员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只觉得很可惜。 卫远东看着钟离无止离开的样子，也是浅浅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钟离少爷心里在打什么鼓，跑过来……勾搭赤念公主要做什么。 ———— 夜晚，天上黑压压一片，一颗星子都看不到。 凉意嗖嗖，下半夜估计要变天。 一辆车子停到公寓楼下。 鹿小珥有了家里人的支持以后，就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住。 她下车，微微转过身要和宋静道谢，只见宋静也跟着下了车。 他把鹿小珥的手机递给她， “连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落在车上。” 鹿小珥连忙打了打自己的脑袋，笑道， “我现在真的是没什么脑子，让你见笑了。” 宋静笑了笑， “还好是落在我车上，不管多晚我都会给你送回来。” 488 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还好是落在我车上，不管多晚我都会给你送回来。” “谢谢你，宋静。” “应该说是我谢谢你，晚餐很好吃。” “只要你想吃，我可以经常请你吃晚饭。”鹿小珥认真道。 宋静定定的看了她两秒，而后笑着应下， “这么说来，我是有金主了。” “我是你的金主，你是我的贵人，这样行了吧？” 鹿小珥打趣道，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宋静，你早点回去吧，现在已经不早了。” “恩，我看你上去，我就走。” 鹿小珥有些不自在，宋静想了一下，而后道， “那我先走。” 鹿小珥点头。 宋静有些依依不舍的上车，而后离开。 鹿小珥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宋静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放心转身上楼。 她上楼走到门前，刚按开门锁，就听见钟离无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医院忙碌的鹿医生，也这么闲的晚上去约会么？” “……” 鹿小珥初始真的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定了定心神。 门开了，钟离无止走过来，径自把门推开，而后便走了进去。 “你干嘛！” 鹿小珥反应过来要去扯他，他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把这里当成他自己家似得随意。 “钟离无止，你出来！” “凭什么？”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叫人了！”鹿小珥站在玄关处，瞪着坐在客厅里的钟离。 “哦？你要叫人？行，你叫吧。” 钟离无止耸了一下肩，完全不在意鹿小珥的恐吓威胁。 鹿小珥咬着自己的下唇，她眯起眼，冷冷的看着钟离无止。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 钟离无止问她。 鹿小珥人就靠在玄关处。 “既然你不肯走，那我就等你走。” 钟离无止扬了一下眉，又耸了一下肩， “好，那你就在这好好守着吧，门神。” 他奚落完，人就径自进了内室。 鹿小珥眉头拧的更紧，“钟离无止！你去里面干什么！” 她真的快被这男人的厚脸皮给折服了！ 关上门，她赶紧跑了进去，刚进卧室就一头撞在了钟离无止的胸口上。 “痛！” 鹿小珥这一击真的是撞得不轻，痛的后退了两步，捂着自己的额头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钟离无止冷着眼看她， “你急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房间里有没有别的男人的东西。” “……钟离无止，你是不是有病！” 钟离无止径自走了出来， “看样子，人还没有带到家里来过。” 他从她身边擦过，走到客厅里，兀自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就打开了电视。 “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鹿小珥嘀咕了一句。 钟离无止双腿叠着，看着电视上放着的画面…… “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嘛？” 鹿小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她把包挂在包架上，把外套也挂好。 钟离无止依旧没有回答她，鹿小珥也没什么耐心，“钟离无止，我问你话呢！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就离开我家！” “我今天去了小吃街。” “和我有什么关系！” “吃了你很喜欢吃的烤鱿鱼，烤冷面，水果茶……” “……” “又去看了泉水，排了四十多分钟的队。” 鹿小珥嘴角轻轻一扯，“是么，不知道这次又是和谁家的千金一起去看的？” “m国的七公主，赤念。” 钟离无止淡淡道。 “……” 鹿小珥心口一堵。 m国的七公主…… 她是听人说起过，m国的七公主早先来到了g国，住在了总统府。 不过她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去见一面。 “m国的七公主……呵，你倒是手伸的很快嘛。” 鹿小珥嘲讽道。 “你鹿小珥也不成多让啊。” 钟离无止晃了晃腿，“说着自己对那姓宋的没兴趣，可我才刚走，你转头就和那姓宋的百般亲密。” “……” 他要是不提宋静还好，他这样提到宋静，鹿小珥能气的吐血。 “我现在觉得，并不是我不够好，只是因为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别人。” “钟离无止，我真的是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鹿小珥深吸口气， “你提到宋静，那你就应该知道是你让人去打宋静，也是你害的宋静的手受伤。你知不知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外科医生，他的手受伤，很可能就要一辈子远离手术台！” “是么？” 钟离无止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彻底把鹿小珥给点着了。 “只有像你这样一出生就什么都不愁的大少爷，才会对如此轻蔑别人的人生！” 钟离无止神情一冷，他蓦地站了起来，两步走到鹿小珥跟前， “我的确轻蔑他，那又怎么样！是他先来招惹你的！你是我的女人，他敢碰你，我怎么就不能碰他！” 钟离无止伸手捏住鹿小珥的下巴，表情很凶。 “你简直就是疯了！” 鹿小珥要别开脸却被钟离无止硬生生的掰直，就这么正面对着他，看着他， “我现在特别后悔！后悔当时只是给了他一点教训，而不是把他弄死！” 鹿小珥瞳孔急遽收缩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后悔没有把那姓宋的给弄死！” 鹿小珥用力甩手，直接把钟离无止掐着她下巴的手给打了出去，而后反手就给了钟离无止一个巴掌， “我现在特别庆幸！” 鹿小珥打完他一个巴掌，瞪着他认真道， “特别庆幸自己放弃了你！” “……” “像你这种不知好歹，不懂是非对错，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我很庆幸，我看清楚了！现在，钟离无止先生，请你立刻滚出我的家！” 鹿小珥指着玄关大门，愤愤的吼道。 她的身体都跟着在颤抖。 “你对我，永远都是这样，忽冷忽热，忽近忽远，颐指气使。” “你滚！” “对，就是这样，一不顺心你就让我滚。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鹿小珥？” 鹿小珥轻扯了一下嘴角，冷笑， “你自己没有答案么？你既然这么聪明，什么都能看的通透明白，还需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问你就是想亲耳听你说，我就是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 “钟离无止，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489 换了宋静，你应该就愿意了吧 “钟离无止，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钟离无止的眸子眯了一下，他看着鹿小珥， “那宋静呢？” “干你屁事！” “你是不是打算和他在一起？” “我说了，这干你屁事！” 鹿小珥瞪他！ 钟离无止俊俏的面孔气的都有些扭曲变形。 “鹿小珥，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猴耍。”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鹿小珥冷声道。 钟离无止的狐狸眼微微睁开，眼睛里透着锐利的锋芒。 “那个宋静有什么好？” “他样样都好！” “样样都好？” “他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高大，不差你分毫！他心胸宽广，与人为善，做事稳重不冲动！你呢？心胸狭窄，做事冲动，尽会用些卑鄙的手段。” “……” “最重要的是，宋静和我一样都是医生，把救死扶伤当成自己的终生理想。他可以理解我工作繁忙，不解风情，但你不行，你不过就是一个喊着金汤匙出生，什么都不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的风流浪子！”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宋静都要比你好上无数。” “不管从哪个方面……” 钟离无止的眼睛又危险的眯了起来，就这么一瞬，鹿小珥也感受到了危险。 她舔了一下唇，刚要后退与钟离无止拉开距离，就见他手一伸便把她禁锢在怀里， “在床上也是？” 他哑着声音，极致的霸道和蛮横，带着满满的惩罚和赌气。 话说完，嘴就已经覆了上去。 “唔唔唔……！” 鹿小珥挣扎着，钟离无止结实的双臂却把她箍的死死的！ 她瞪大了眼睛，就见钟离无止像一只野兽一样，毫无理智的肆虐她！ 他的牙齿在她唇上咬着，唇又在她的脸上无理的侵犯着。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男人强烈的占有欲，空气里腾升的这股子危险，让鹿小珥害怕！ “钟离！钟离！” 她喊着他的名字，试图叫回他的理智！ 然而并没有，随着她叫他名字愈发大声，他的动作就跟着愈发的粗鲁！ 鹿小珥整个人都被压在了身下，被弄倒在了地毯上，钟离无止双腿横跨在她身上坐着，双手上前就把她的衣襟给撕扯开来！ 布料在空气中划响的声音刺激着鹿小珥的神经。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钟离无止！ 他低下头卷住她的唇，用力的口勿！ “……放开，放开……” 鹿小珥用力咬他的嘴，腥味一下子便在两人的口腔里蔓延开来。 原本以为这会让钟离无止稍微清醒一些，却没有想到钟离无止反而更加的疯狂！ 他嘴角轻扯，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下一步就把鹿小珥的双手举过头顶，用皮带狠狠的绑住！ 钟离无止的蛮横，以及手上传来的疼痛让鹿小珥心里又惊又惧！ 疯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钟离无止么？ 真的……疯了…… 他侵略着她的身体，衣服被一点点从身上剥离，袒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只觉得伸进了冰桶里，瞬间就凉到了心底。 慢慢的…… 她失去了挣扎。 钟离无止正脱着他自己的衣服，他拉下裤子拉链…… 就是那一道拉链声，仿佛是枪上了膛。 钟离无止喘着粗气，他手上的动作也在瞬间停了下来。 鹿小珥躺在地上，头发凌乱的铺在地摊上，上身的衣服被扯得只剩下半件吊带衫。 下身的裙子也被钟离无止堆到了腰上……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鹿小珥看着他，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就只是这么看着他…… 而后，钟离无止看到鹿小珥的眼角滑下了两滴眼泪。 钟离无止气喘吁吁，良久，他从鹿小珥身上爬了起来，随手从沙发上拿了一条毯子扔在了鹿小珥身上。 他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换了宋静，你应该就愿意了吧。” 说完，钟离无止就走了出去。 门开了又被重重的关上！ 那“砰砰”两声，像是重重的打在了鹿小珥的心头。 鹿小珥躺在地毯上，她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吊顶灯还是当时她搬到公寓，钟离无止帮她选的。 公寓里的一切装饰摆设，都是钟离无止在她上班期间帮她买回来，帮她安装好。 “我就上去坐坐嘛……” “只坐坐？” “嗯哼。” …… “十点了，你还不走？” “天啊，才十点！才十点你就赶我走！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啊？” “……” “来来，小耳朵，陪我再看一集电视剧。”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电视剧了？” “就这个谍战剧，真的很好看啊！每天晚上十点钟准时播放。” “大哥，现在网络上什么电视剧没有？不用赶着每天十点档，跟大妈似得追剧吧？” “小耳朵，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无趣了么？除了医院，除了那些病人，你的心里还能不能放下一点别的？” “……可是我真的很累啊。” “那这样，我看剧，你就在我边上睡，等这两集电视剧放完了，我就走。” “十点档，两集？这要放到什么时候？” “很快的，十一点半就放完了。” “……” …… “你干嘛呢……唔……” “亲你一下。” “这叫一下？唔唔……” “那就是两下。别动。你要是乱动，这么摩擦摩擦的起火了，你可得负责。” “……” …… “小耳朵，我怎么看都觉得我的那个别墅要比你这公寓住着舒服多了。” “那你就在你的别墅安心住着。” “不不不，转念一想，别墅虽然大，但是没有人很冷清，还是你这个公寓温暖。外头零下十几度的，冷都冷死了……” “这么冷，你还跑过来，看你晚上怎么回去。” “啊？小耳朵，你还想着让我回去？” “……” “你这女人真的是蛇蝎心肠啊，这种晚上，出去就能被冻成冰雕！” “……” “我觉得这沙发就不错，可以睡人，我就将就一下睡沙发好了。” “……” “你要看书看到什么时候？” “还有三分之一。” 490 感情什么的，不过伤人而已 “你要看书看到什么时候？” “还有三分之一。” “我的妈呀……你爸爸为什么要同意你学医啊！改天，我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访一下鹿伯伯，好好的劝劝他——啊！疼啊！” “活该。” …… “小珥……” “恩？”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转正？” “你不是早就已经转正了么？” “哦，我问错了，我重新问，小钟离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小钟离？” “嗯嗯！小钟离……” “……滚！” “小耳朵……这样，你就稍微给点甜头，不要多，就稍微给一点就行了……” “真的是疯了！你脑子里是不是就只有这件事！” “……” “钟离无止，你能不能也去找点事情做做，我真的很忙！” “……” …… “小珥，我们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见面了……我想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礼拜，上头来调研，所有人都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我也真的……” “啊啊啊，我都快要化成一樽望妻石了。” “哈哈哈……” …… “那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 “你今天上了谁的车你不知道么！” “……你跟踪我？” “鹿小珥，我去医院接你，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我想见你！不是跟踪！” “……那人是我们医院的一个外科主任，正好一起下班，他载我一程。” “我是不是提前问过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可以来接你。” “我不是不想麻烦你么……” “我不怕被你麻烦！我怕的是你见不到我！” “……” …… “钟离无止，宋静……是你做的，对吧？” “我听不懂。” “是你让人去打宋静的对吧！” “我就奇怪了，宋静他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想到是我？” “我问你，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我拒绝回答！” “……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样？你难道没有告诉他，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么？” “……” “他敢碰你，我就敢弄死他！” “你就是个疯子！” “我就算是个疯子，那也是被你逼的！” “散了吧。钟离。” “……” 鹿小珥缩起自己的身体，她躺在地毯上，终是忍不住眼泪。 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大粒大粒，每一颗泪珠子掉在地板上都会炸出水花。 鹿小珥觉得心很痛，真的很痛…… 早知道感情会折磨人，早知道男人不靠谱，早知道这世上没什么爱与不爱。 早知道…… 两人在一起，难能长久。 感情什么的，不过伤人而已。 ———— “啊！” 钟离一拳头打在树上，手直接就被打破了。 手背上全是血，有些细碎的树皮都已经插进了肉里。 他抱着自己的头，就坐在鹿小珥楼下的楼梯上，就那样抱着头，一动也不动。 真的就像鹿小珥说的那样…… 他已经疯了。 他是疯了才会对鹿小珥做那种事！ 钟离无止，你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一个男医生而已，你难道连比过一个男医生的自信都没有么！ 现在好了，你亲手，把你和鹿小珥之间的感情划上了句号。 ———— 过了三天，温年和宋离离从国外回来。 两人一回来，几乎是同时往房间里跑，显然是去抱温其琛。 小其琛三天没见到温年和宋离离了，这一见着，伸手就去挠温年的脸，像是在惩罚他似得。 温年抱着温其琛，也不躲，主动把脸凑了过去， “给你挠，给你挠，是爸爸不好，这次出去的时间太长了。” 宋离离看他完全就是一副女儿奴的样子，就在旁边悻悻然的笑。 温年也不在意，坐在边上，拿着小玩具逗温其琛，一边逗一边说道， “等其琛再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爸爸就带着你一起出去。” 宋离离撑着下巴看着温年，模仿着牙牙学语的语气道， “那……爸爸，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了一点呢？” “唔……一岁，一岁就是长大了。” 温年忙道。 宋离离当场就笑了出来！ 原本温其琛见着宋离离和温年就已经很高兴了，这会儿听着宋离离大笑的声音，她也忍不住在那“咯咯咯”的笑。 “小丫头，像是能听得懂人说话似得。” 宋离离觉得怪神奇的。 温年轻轻逗弄着温其琛，笑道， “说明这孩子聪明，我和你生的孩子，当然会比一般人聪明很多了。” “渍渍，你还真敢说。” “不信你看着，我们家的小捣蛋以后一定很聪明！” 宋离离看温年高兴的样子，都觉得无奈了。 三天的行程其实很紧，不仅如此，开会期间也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返程的路上，温年也是一脸的疲态。 反而是临近家的时候，精神来了。 看他现在这样，更像是回光返照似的。 温勋本来还在上家教课，听说宋离离和温年回来了，就偷了十分钟休息时间跑了过来。 小家伙探了个脑袋进来， “哥哥，姐姐。” “咦？你不是在上课么？” “我想你了嘛！和老师说了，就十分钟，一会儿就回去。” 宋离离朝温勋伸手。 温勋跑过去拥抱了宋离离一下。 “这几天辛苦小勋了，帮我们照顾小其琛。” “其琛是我的小侄女嘛，照顾她是应该的。” 温勋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先去上课，等课上完过来，我们给你带了礼物。” “真的？” 温勋激动了，两眼闪着星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去上课，别让老师久等了。” 宋离离轻轻拍了一下温勋的背。 “好。” 温勋便又跑了出去。 …… 晚间，宋离离和温年一起下楼，准备吃晚餐。 人都到齐了，却不见赤念公主。 宋离离不由问卫管家， “赤念公主呢？” 卫远东也是愣了一下，“赤念公主没有和夫人你说么？她和钟离少爷一起出去用餐了。” “和谁？” 宋离离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 就连温年也跟着愣了一下。 这钟离无止怎么还跟赤念有联系？ “夫人，赤念公主的确是和钟离少爷一起出去了。中午就一起出去了。” 翻译员又和宋离离说了一遍。 “中午就一起出去了？” 宋离离更是惊恐！ 这……钟离无止在搞什么名堂！ 491 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呢 这……钟离无止在搞什么名堂！ 宋离离忙看向温年。 温年让人把手机拿了过来，随后就给钟离无止打了电话。 很快，电话就通了， “阿止，赤念公主和你在一起？” “你说……小七啊？” “小七？” 钟离无止这亲昵的一声叫唤，温年是别提听着有多别扭。 他比谁都更了解钟离无止，就冲他这种故作亲昵的语气，不用多问，温年就知道……钟离无止一定是出事了！ “她和我在一起呢！放心，我带她出来都会给她乔装打扮一番，不会有人认出来她就是七公主的。” “……阿止，你没事干带七公主出去吃什么饭？” 多管闲事不是温年的风格，但对象是钟离无止，他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七公主一个人来m国小住，你和离离又总是忙于自己的事情，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就代替你们尽一番地主之谊。带她出来吃一顿饭……不行么？” “你和鹿小珥到底怎么了？” 温年答非所问，竟是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钟离无止那一头顿了一下，而后又是带着满满掩饰意味的轻笑， “什么怎么了？” “晚上来家里吧，我和离离都回来了。” “晚上我要把小七送回来，不过……我就不进去坐了。” “……” “放心，我会把小七照顾好，绝对不会让她的安全问题受到威胁。” 温年的眉头动了动，那头钟离无止话说完，电话就已经挂了。 “怎么说？” 宋离离问道。 “你问问看鹿小珥，她和钟离无止是不是真的散了？” “不至于吧……”宋离离眨了眨眼。 虽说之前钟离无止做事情做的过了一点，但这两人情投意合，还是不难看出来的吧？ 没有到铁了心要分手的地步吧？ 宋离离这么想着的同时，狐疑的给鹿小珥打电话。 可惜鹿小珥并没有接电话。 “钟离哥哥这两天都有来找赤念公主吗？” 宋离离问着温勋。 温勋点了点头，“你们走的那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还有今天都有来。每天上午就来接赤念公主出去，然后到晚上才把赤念公主送回来。” “……” 宋离离和温年互相看了看，一时间心里都不自觉的打起了鼓。 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事态。 赤念公主毕竟是m国王室的公主，这钟离无止平时肆意妄为惯了，在国内折腾也就算了，这要惹上了跨国公主……万一惹出了什么事情…… 她和温年都不好向赤罗王子交代。 两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等钟离无止把人送回来，怎么也不会轻易的放他走。 ———— “咦？钟离无止呢？” 三个小时后，一直在客厅里等着的宋离离，连车子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就见赤念已经踏进了玄关，就这么走了进来。 赤念忙打了手势， ——他在大门口就放我下来，我是自己走进来的。 “不是吧？这人这么没有绅士风度？” ——不是的不是的，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 完了，看赤念公主这表情，她是真的对钟离无止上心了。 既然钟离无止躲着他们，不肯过来，那她就只好从这赤念公主身上下手了。 宋离离冲赤念笑了笑， “赤念公主，来，好几天没见了，坐下来我们聊会儿天。”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赤念也没有多想便走了过去，径自坐下。 宋离离把桌子上的一个礼盒拿给她，“这是带给你的礼物。” 赤念很是惊喜，连忙颔首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看看喜不喜欢？” 赤念打开礼盒，惊喜的发现里面放着一把精致的羊角梳子。 “这是手工匠人用羊角磨出来的梳子，用羊角梳子梳头，会让头皮很舒服。” ——谢谢你，离离姐姐。 “这几天我和温年不在，你还自在么？” ——恩，这几天我很开心。来g国这么长时间，这几天是最开心的。 “唔……是因为钟离无止么？” 宋离离也没有多绕弯子，直接就问道。 赤念脸蓦地就红了一下，视线也不自觉的转移开来。 说实话，都是女孩子，宋离离更是对“喜欢”一个人的这种感受格外了然。 所以看到赤念的这个反应，她心头就已经不自觉一沉。 钟离无止风流在外的花名可并不是随随便便就来的。 如果只是喜欢女人，那谈不上风流，真正的风流是一个男人，他就是有办法让各种各样的女人都喜欢他。 一定要打个比喻来比喻一下钟离无止的话…… 那应该就是千年蜘蛛精吧。 织了一张无形的网，让女人陷进去之后就爬不出来，只能不断的靠近他的爪牙。 ——他很细心，带我参观了安临的很多地方，我真的很感谢他。 宋离离点了点头， “钟离无止的确是一个相当细心的人。看来赤念公主似乎很喜欢钟离无止？” “……” 心事被戳中，赤念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她双手绞在一起，过了许久才打手势， ——并不是这样的…… “赤念公主……给了钟离手绳，在m国有一个“一见钟情”的习俗。说的不就是玄色手绳么？” 宋离离微微笑着问道，她目光直视着赤念公主，不给她半点逃开的机会。 赤念咽了一下口水，她被宋离离的目光逼的很紧，一时间简直都无法喘气了。 “赤念公主不要误会，这样窥探你的心事，的确是我有些莽撞，只是赤念公主在g国小住，我和温年又答应过你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所以该提醒赤念公主的，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赤念听宋离离说的这话，有些不解，她眨了眨眼， ——离离姐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有话直说…… “赤念，你还很小，男女之间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 赤念还是很茫然。 “钟离，他有自己喜欢的人。” 宋离离直言道。 她看到赤念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慌乱，而后又不失尴尬的笑了笑， ——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呢？ 492 一辈子救人，都没法赎罪 ——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呢？ “所以，这几天他对你好，带着你到处玩，可能只是因为你是我们g国的贵宾。他可能只是想和你交一个朋友。希望赤念公主不要陷得太深。” 宋离离认真道。 赤念看起来听得也很认真。 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离离姐姐，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赤念虽然年纪小，但到底也是成年人。 该提醒的地方，她已经提醒过了。 宋离离相信赤念能明白她的意思。 ——离离姐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上楼了。 “啊，等一下。” 宋离离忙叫住赤念。 赤念的手点了一下头，然后打了个问号， ——离离姐姐，你还有事吗？ “是关于你要去大学学习国史的事情。” ——恩，之前赤罗哥哥给我的回复我已经转发给你们看过了，不知道……可以吗？ “恩，有你哥哥的同意，我和温年肯定不会阻拦你。” 宋离离对她道， “学校方面的事情我们会做好安排，最快的话，后天你就可以去学校学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离离姐姐，你说吧，什么要求？ “即便去学校，你也只能上国史老师的私人课程。” ——什么意思？ “就是我和阿年已经给你安排了学校里最好的国史老师给你上课，你可能不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在有很多人的班级里学习。” “……” ——对不起，赤念公主，因为你的安全真的太重要了，所以…… 赤念虽然有些失望，但她还是感激更多，她摇了摇头， ——一直都是我在麻烦离离姐姐你，你怎么能好我说抱歉呢？谢谢你，离离姐姐。 宋离离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赤念你能理解我们。时候不早了，你上楼休息吧。” 赤念点头。 宋离离却还坐在客厅里，手里握着个手机，考量了许久，她又给鹿小珥打了电话，然后电话还是处于未接听状态。 这丫头在做什么呢？ 从晚上到现在都不接电话…… 医院就这么忙么？ 她心里这么想着，手机铃声就响了，鹿小珥主动回拨了电话给她， “离离？有事么？” “你在干什么呢？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 “下午在开会，这会儿在医院值班。” “有空么？” “有什么事情你说好了。值班事情比较少。” 鹿小珥淡淡道。 她靠在医院的墙上，一只手放在白大褂的衣袋子里，身体懒懒的，整个人精神也懒懒的。 “你心里知道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小耳朵……你和钟离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就还是那样，我之前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吗？” 鹿小珥随口说道，话里显出了一些不耐。 “至于么？钟离的确是有些冲动，但他也是因为嫉妒，这么深的嫉妒可见他是真的在乎你啊。” “这种在乎会不会有一些病态了？” 鹿小珥冷哼道， “要命的是……离离，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怎么连你的三观都扭曲了！” “等等等，小耳朵，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我只是下意识的做一个和事佬而已，钟离……也算是你的初恋不是？” “宋静，就是那个被钟离打伤的外科主任，他很有可能因为手受伤，再也没有办法进手术室！离离，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整个职业生涯都毁了。” “……” 宋离离抿紧了唇。 “他钟离无止就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只要他不高兴，就可以轻易的毁掉一个人的人生。这种人，多可怕？” 鹿小珥冷声问着宋离离。 宋离离真的被问的堵住了，良久才问， “那你和宋静之间……” “宋静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普通的同事而已，我是他的后辈，他平日里也会多照顾我一些。不过宋静他本来就是一个很爱才惜才的人，别说是关心我，他现在带着的那个学生，他也非常的照顾！” “恩。” “宋静被钟离无止伤了手，但他并没有埋怨什么，也没有迁怒我，相反的，他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毁了，却还在顾及着我的感受，希望我不要太过愧疚……” “……” “离离，宋静越是这样宽容大度，越是这样温柔温和，就越让我觉得钟离无止的幼稚可笑，冲动自私，甚至是……卑鄙无耻！” 听着鹿小珥的话，宋离离的心也是不自觉的一点一点下沉。 她用来形容钟离无止的词，实在是……难以入耳。 “他只凭着自己的一时冲动，就毁了一个医生，断送了别人的职业和梦想。你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么？” “……不知道。”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甚至还是那样的强词夺理。” “……” 宋离离很想帮钟离无止说话…… 前世，她最羡慕的就是钟离无止和鹿小珥。 羡慕这两个人一直都很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并且能够去坚守。 这一世，她希望很多事情都可以得到改变，唯独不希望钟离无止和鹿小珥的感情生变。 “离离，钟离无止也许对我有真心，可真心是一回事，这个人的人品又是另一回事。我是个医生，我想要做的是救人。而他……” 鹿小珥扯了一下嘴角， “他毁掉了一个人，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救人，似乎都没有办法为他赎罪。” “……” “我和他之间，已经完了。所以……你也不要再劝我什么。” 宋离离听鹿小珥说的很是潇洒。 她抿了一下唇…… 小珥……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也是一个对是非曲折很是执着的人。 钟离无止因为嫉妒就去伤害人，可能在一些无知少女看来，这很帅，很酷，甚至表现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在乎。 但小珥的眼里能看到的就只有钟离无止的任性，幼稚，不负责任，不知悔改甚至是……卑鄙，过分。 “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早点睡觉吧，离离。” “小耳朵……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493 失……恋？你怎么发现的？ “小耳朵……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鹿小珥看着自己的脚尖，也是应的很随意。 “你有没有想过和钟离无止结婚？” “……” 宋离离问完这个问题，电话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鹿小珥静静的看着光洁的地板，她用脚在地上磨蹭来磨蹭去的，像是在纠结什么又像是…… “小珥……” 宋离离心头一怔，她好像听到…… 鹿小珥咬紧自己的下唇，只听“啪嗒”一声，眼泪就落在了地板上。 她咬的下唇都快出血了也没敢松开。 因为她知道，牙齿一旦松开，哭声就会压不住。 从牙齿缝里渗透出来的那一丝哭声，传进了宋离离的耳朵里…… 即便隔着电话，宋离离都能感觉到鹿小珥的难受。 她就知道…… “好了，小珥，没事的……” “……” “我先挂了，你值夜班，能睡就睡，不要太累着自己，过两天我来找你。” “……恩。” 鹿小珥应了一声的同时，简单的一个单音节却伴着一声可怜的抽噎。 宋离离听着都能心疼死。 挂了电话，鹿小珥的身体就顺着墙壁往下滑，最后靠在墙边上，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膝弯里。 你有没有想过和钟离无止结婚？ 对鹿小珥来说，这句话真的很戳心。 怎么会没有想过？ 她这样一个对婚姻有着极其强烈偏见的人，她这样一个独立自主的独身主义者…… 如果没有想过和钟离无止结婚，又怎么会心痛的这么厉害？ 鹿小珥用力抹干净眼泪，吸了吸鼻子便回自己的值班室继续值夜班…… 夜晚很困，熬夜也很伤人。 鹿小珥自然也想偷个闲睡一小会儿，但闭上眼睛就全是那天晚上的情景，只要一闭上眼，钟离无止的强硬蛮横，肆虐伤害就跃然在眼前，让人没法逃脱。 前两日即便睡着了，也是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便又是一阵痛彻心扉。 她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动了心。 ———— 失恋总是能轻易的把人磨憔悴。 鹿小珥心里伤，但是从未在外人跟前表现过。 她不知道宋静是怎么知道的。 “给，蛋糕。” 值班到早上，事情反而少了。 五点多钟，鹿小珥小睡了一会儿，到了六点就醒了，醒了便看到宋静提着一个蛋糕盒放在她的桌子上。 “你最喜欢的那一家蛋糕店买的。还有这个。” 宋静只有一只手可以提物，但牛奶和蛋糕是分开的，装牛奶的杯子放在一个袋子里，是套在受伤的右手手腕上。 所以拿下来的时候不是很方便。 “小心一点。” 鹿小珥看着他要把塑料袋从手腕上套着拿下来的时候整个都清醒了。 赶紧站了起来帮着把牛奶取了下来。 “宋静，不用给我带东西。” “这几天我都没看你怎么吃东西，我不给你买一点，你可真就成了不吃不喝的仙人了。” 宋静打趣的说着。 鹿小珥笑了起来，“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会不爱惜呢！” “太好了，终于又看到你笑。” 金丝框眼镜后面，宋静的眼里露出欣慰和放心的笑意。 鹿小珥愣了一下。 “失恋都是这样的，我以前失恋的时候，比你现在看起来还要憔悴。” “失……恋……？” 鹿小珥眨了眨眼。 “是我观察错了吗？你没有失恋？”宋静随口说着。 鹿小珥咽了一下口水，干干的笑笑， “我只是觉得宋主任你的观察力实在是吓人的很，连这个……都能发现。” “这个不需要什么观察力的吧？” 宋静轻笑。 他一直站着，鹿小珥赶紧搬了个椅子过来给他坐， “你自己吃过了么？” “吃过了。” “要不要再吃一点？你买的这个蛋糕有点大啊。” 鹿小珥去洗了手，漱了口，回来把蛋糕拿了出来，六寸的红丝绒蛋糕。 “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也饿了。” 鹿小珥嘻嘻笑了笑，而后便切了一块放到宋静跟前，又切了一块给自己。 “大早上的吃这个有点高级啊，哈哈哈。” 鹿小珥自顾自的笑着说。 “其实心里苦的时候，可以不用笑，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宋静淡淡道。 鹿小珥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心里的确觉得很苦，那种苦都已经漫到了嗓子眼，稍微一咽口水都能感觉得到。 宋静这么一说，她根本管理不了表情。 鹿小珥就是一个直肠子的人，让她一直伪装，真的很难。 “宋静，你……是怎么发现的？” “以前不管你多忙，总还是会时不时的翻一下手机，就算开一下午的会不让带手机，你也会趁着哪怕五分钟的中间休息，回办公室看一下手机。” “……” “当医生很忙，尤其是外科医生，又尤其是天资聪颖的优秀外科医生，又尤其是……安临医院的优秀外科医生。” 宋静看着鹿小珥， “而像你这样自律又上进的，就更是忙。你自己都不放过你自己，下面的护士，病房里的病人又怎么会放过你？” “噗……你这说的他们像是我的仇人似得。” 鹿小珥吃着红丝绒蛋糕，喝着牛奶。 这次发笑是打心底里的。 “你为什么把自己逼得这么紧？看起来……很着急。” 宋静问道。 鹿小珥拿着叉子的手顿了顿，目光定定的落在蛋糕上。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这一点，但也一直没有机会问。我的感觉应该是没有错的……你比一般人要拼命许多。” 宋静兀自下着判断。 鹿小珥轻轻笑了笑， “恩。的确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为什么呢？是家里有负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能早点结婚，你信不信？呵呵呵呵……” 鹿小珥这话刚问完，她就自己先笑了。 “……早点结婚？” 宋静也被这个答案惊着了。 鹿小珥摆了摆手，“诶，不提了……” “说说看，我觉得我应该挺幸运的，在此之前，应该没人听你说过这些吧？” 494 我是不是瞎？ 鹿小珥点了点头。 的确……在此之前，她也没有打算和任何人说这些事情。 把自己的心思暴露的太多，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处。 “我爸妈结婚……是利益婚姻。” “鹿部长？” “……恩。” 对于宋静知道自己父亲的职务，她并不惊讶。 “说是利益婚姻，但往往结婚以后，女人的心会变得，我妈妈也不例外。日久生情，我妈妈对我爸爸也算是吧。” “……” “但是她自尊心很强，也很要面子，对爸爸的心意，更是从来也没有说出来过，我能看到的两个人就是互相埋怨，互相不理解。他们有各自的事业，妈妈即便喜欢爸爸，也不会愿意为了爸爸放弃事业。” “……如果是三十岁左右的话，应该都是事业上升期吧？” 鹿小珥点头， “现在想来应该都是。” “……所以，你是想要在事业上先稳固下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说实话……以前我没想过要结婚，后来想到要结婚也有点害怕，甚至不知所措。贸然开口问别人，想要结婚的话，要做些什么准备……这种问题，说出来会不会很好笑？” “哈哈，的确是有点，听着很滑稽，而且就算你真能开这个口问，别人也给不了你答案。” “……对，别人给不了我答案。一直以来，我父母的婚姻都是被我当成反面教材用的。” “反面教材？” “恩。” “所以在他们的婚姻里出现的状况，我觉得都避开，应该就没问题了。” 鹿小珥耸了耸肩，随意的说着。 “既然父母都是在事业上升期，还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下结婚，你就想要尽快稳定下来，而后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难。呵呵呵呵……” 她又笑，这次真的是笑的无比苦涩。 “当然了，除了想避开我爸妈之间出现的问题以外，想要嫁给一个优秀的人，自己也必须得变得优秀，这一点，要比前面那个原因更加重要。” “你真的想了很多，你这个年纪的女人，我以为不会想那么多。” 宋静向鹿小珥竖起大拇指。 “宋静医生，你不会是在揶揄我吧？哈哈……” “哦？你也听出来我是在揶揄你啊？” 宋静看了她一眼，而后道， “我觉得结婚只需要做好一项准备。” “什么？” “和你想要结婚的那个人心意相通。” “……” “你父母婚姻出现状况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后来的种种，而是因为他们的婚姻本来就建立在利益上，而不是感情。” “……” “说实话，你选择医生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甚至注定了这一辈子都会很忙碌，只要还穿着白大褂。” “……” “况且你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就更加的不容易。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达到某一项成就呢？” 说到这，宋静都笑了， “你该是有多紧张，才会像这样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瞎撞，像是把婚姻当成一个战场似得，一定要全副武装才去面对，恩？” 宋静说话都很温柔，三言两语的……简直就把鹿小珥的心理剖析的透透的。 “宋静，我现在觉得就算你不能进手术室，以后也不会没饭吃。” “哦？” “我觉得你去当心理医生，可能比外科大夫还要来的有潜力。” 鹿小珥瞥了他一眼。 “哈哈哈！” 宋静大笑。 鹿小珥也兀自笑了笑，她戳着蛋糕，细细品尝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一种，对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你男朋友不是经常给你买么？每次看你吃的样子都很幸福，即便见不到他人，你也会很高兴，而且……” 宋静话说到一半又顿了一下。 鹿小珥的单眉扬了一下， “而且什么？” “只是一小片红丝绒蛋糕，但你却忙里偷闲的要一个人享受。” “……”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红丝绒蛋糕。” 鹿小珥又笑了起来， “其实……我对蛋糕这些甜品点心真的不怎么感冒。” “……” 这话说完，终于轮到宋静愣住了。 他的表情明显一僵。 鹿小珥抬眼，“怎么了，宋医生，这点怎么没有发现？” 宋静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尴尬道， “平日里看你吃这款蛋糕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不管是谁看了，应该都会觉得你很喜欢吧。” “喜欢……送蛋糕的人。” “……” 鹿小珥嘴里是香甜的奶油，鼻子却经不住酸了，明明是香甜的蛋糕，她却真的只能品尝出苦味，而且越是细细品尝越是觉得味道苦。 “吃着蛋糕……就会想到他在蛋糕店里选蛋糕的样子，也可以想到他送蛋糕过来时候的匆忙和失望……” “钟离无止，他真的那么好么？” 宋静问道。 “肯定不好啊！不然能伤了你么？” 鹿小珥立马道。 宋静都被逗乐了，晃了晃自己绑着厚重绷带的右手，轻笑道，“撇开这个呢？” “恩……还可以吧。” “只是还可以？” “……”鹿小珥抿了抿唇，眼前的雾气越来越重，她有些不能控制了。 “我觉得小珥你的眼光应该还是蛮高的，你能看上他应该就足以证明了他的优秀吧。” “哈哈哈……也许是我眼瞎呢？” 鹿小珥赶忙抬起头，打趣着说道。 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宋静愣住了，“小珥……” “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再不抬起头，眼泪就掉蛋糕里了……” 鹿小珥仰着头，用手扇着风，但即便如此，漂亮的眼睛里依旧充斥着红色血丝，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 宋静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该说抱歉的是我，明知道你伤心，还和你说这么多……” 鹿小珥摇了摇头， “我应该感谢你才是，一大早过来陪我闲聊了这么多。” “小珥……” “恩？” “……钟离无止，是你嘴里说的那个……你想要和他结婚的人么？” 鹿小珥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兀自笑道， “我是不是瞎？” 495 与赤念公主打照面 “我是不是瞎？” 她一边笑，眼泪一边滚得无比汹涌。 这一瞬间，宋静看的也是真的心疼了。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把蛋糕吃了，牛奶喝了，回家洗个澡睡一觉，所有不高兴，不顺利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恩。” 鹿小珥点头。 宋静便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下来，鹿小珥看着自己面前的红丝绒蛋糕，鼻子一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她真的很讨厌哭，哭完了头真的很疼。 ———— 鹿小珥和钟离无止的事情，让温年和宋离离也很郁闷。 宋离离说两日后去看小珥，但小珥在医院的排班班期比她这个总统夫人要忙上好几倍。 两人真的见成面，都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儿了。 见到鹿小珥，见她也挺好的，就算谈起钟离无止，她也面色无常。 “让你这个堂堂总统夫人牵挂着，我觉得自己好有面子。” 鹿小珥和宋离离在一家西餐厅的包厢里。 宋离离也是换了行装的，但西餐厅外头还是明里站了几个保镖。 她把牛排切好放到鹿小珥跟前， “你们当外科医生的，切牛排是不是会觉得特别的得心应手？” “哪有直接切割皮肤来的爽啊？改天你要不要试试？” “你真是恶趣味。” 宋离离继续切着自己面前那一盘牛排。 鹿小珥笑道， “你和温年现在是不是特别好？” “……挺好的。” “那时候你那么排斥他，后来说跟也就跟了。从怀孕到生完孩子，这么长时间了……你是打算一直当他的总统夫人了么？” 鹿小珥吃着牛排，随口问道。 这随口一问就像一根箭一样，直接射进她心口，真的是扎的又深又准。 鹿小珥问这话并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很随意的一问。 但宋离离的沉默却让鹿小珥多留了一点神，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还想回部队吧？” 宋离离摇头，“就算我现在想回，现实也不可能允许。” “那肯定的啊，以前你隐瞒了你和温年的关系，没人知道你是总统夫人，那些部队长官还敢训你，调配你，现在你的身份是总统夫人……这举国上下，除了总统阁下敢训你以外，不对，温年也算是半个“”妻管严”了，他也没胆子训你啊。” “你拿我开玩笑是吧？” “我说的是实话嘛！” 鹿小珥举起红酒杯，“当总统夫人也很好，离离，我敬你一杯，庆祝你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单身不婚主义者会说出来的。” 宋离离举起酒杯，刚和她的杯子碰上，鹿小珥便又忙道， “行，那我改一下祝酒词，庆祝你掉进婚姻这个深坑里爬都不爬不出来。” 她微笑着说道，那一脸的得意劲儿，好似就在说，这样像不像？ 宋离离抿了一口红酒，而后指了她一下，“很好，够恶毒。” 说罢，两人哄堂笑了起来，几乎没有一点形象。 “一会儿吃完饭，你还有别的事么？” 宋离离问鹿小珥道。 “没了，两周才轮到一整天的休息。” “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当医生？” “当医生虽然忙碌，但是……这份职业带给我的成就感依旧不减，我又怎么会后悔，这就好比我问你有没有后悔去部队？” “……我小时候就觉得当兵很酷，觉得爸爸很酷，所以一心就想着当兵，后来真的去当了兵以后才知道……原来那么苦。” “那后悔么？” “和你一样，苦，但是带来的成就感和荣誉感更多。” “相比起总统夫人这个职务而言呢？” 宋离离轻轻笑笑，“小耳朵，你这就是典型的埋汰我了。” “埋汰你？宋离离，我小耳朵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埋汰第一夫人啊！” “总统夫人……算什么职务？说的不好听一些，那不过就是总统的一个附属物。” 鹿小珥竖起大拇指， “可以的，就你这番言论放到网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鄙视你！” 宋离离抖抖肩，“不服就来战嘛！” “哈哈哈，嘚瑟！” “下午去我家吧，你也很久没有去看你干女儿了吧？” “行。” ———— 宋离离带鹿小珥回总统府，真的就只是让她来家里做客。 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赤念。 车子开进总统府，鹿小珥刚下车，就看到提着个篮子在不远处剪花的赤念公主。 她穿着一身极具m国王室特色的裙子。 天气已经和暖，只穿裙子也不会太冷。 午后，太阳还悬在高空中，赤念公主也不觉得晒…… 宋离离原本并没有看到赤念公主，只是看着鹿小珥站定着，不由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哦，我带你去见一下，那位就是m国的七公主。” 宋离离对鹿小珥说道。 “可以见一下么？” “当然可以了。来吧。” “……好。” 鹿小珥应了一声，而后便跟着宋离离往七公主的方向走去。 赤念听到脚步声便停下手上的动作，她转过身，看到宋离离的时候忙打了个招呼， ——离离姐姐，你回来了啊！ 见赤念不是开口说话，而是打手势做手语的鹿小珥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收住了自己的惊讶。 “赤念公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鹿小珥。” ——你好。 赤念公主看向鹿小珥，腼腆的笑了笑，和鹿小珥打了个招呼。 “你好，赤念公主。” 鹿小珥也回了一声招呼。 看到赤念的正面时，一瞬间，鹿小珥也被惊艳到了。 这女孩儿生的真是精致。 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化妆，可是大眼睛，深邃的灰瞳，娇俏的高挺鼻子，薄薄的红唇，脸颊上有一点肉，完全就是一张真人版的洋娃娃面孔。 天然去雕饰的美感，让人不由由心赞叹。 这样好看的人，也难怪钟离无止会下手了。 鹿小珥心里想着，只是……明明这样好看，却不会说话，这又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唏嘘。 上天给人开了一扇窗，似乎就一定要关上一扇门似得。 496 希望你能开心，快乐，随心而欲，仅此而已 上天给人开了一扇窗，似乎就一定要关上一扇门似得。 鹿小珥打量赤念的表情很严肃，并且……打量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赤念……就连宋离离叫她，她都没有听到。 宋离离哪里知道鹿小珥认识赤念。 那个钟离无止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当着鹿小珥的面说他和赤念公主有什么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但很快就被事实打脸。 “有这么漂亮的人了，又是一国公主……钟离是该庆幸了吧？” 鹿小珥和宋离离一起上楼的时候，小珥在她边上嘀咕道。 宋离离险些脚下的楼梯都踩空了， “你……你知道她？！” 见宋离离这么惊讶，鹿小珥反而惊讶了，“我知道她会很奇怪么？” “谁，谁告诉你的？” 宋离离眨了眨眼，原谅她真的没什么远见，早知道她知道赤念，她就不带鹿小珥回总统府了。 “钟离。” 这个姓氏，鹿小珥说的干脆利落，却又是惊掉了宋离离的下巴， “他和你说赤念干什么！” 这男人是真的没求生欲可言了么！ “为什么不能提？”鹿小珥觉得宋离离的反应很精彩。 “他……他是找死么？” “什么叫找死，说的这么难听……”鹿小珥轻笑道，“也许他本来就是想死，只不过是装作找死而已。” “……” 宋离离一下子就沉默了，她明显听出鹿小珥说后半句话的语气都冷了好几度。 “他觉得我是移情别恋，所以怎么着也要强调一下他的新欢，这样才算公平……是不是很像他的作风？” 鹿小珥轻轻笑，带着些嘲讽意味。 宋离离这会儿真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两人进了房间，奶妈正在给温其琛喂奶， “夫人。” “喂好了么？” “马上就好了。” 奶妈说完，那头的温其琛似乎是听到了宋离离的声音立刻就松了嘴，这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把孩子放到宋离离手上，奶妈便出去了。 “要不要抱一抱？” 宋离离向鹿小珥提议道。 鹿小珥把脖子伸长，仔细的看着这个小家伙，不由自主的就笑了， “小丫头长得真可爱。” “像我。” 鹿小珥那头刚夸我，宋离离就凑了上去沾光。 “幼稚。” 小珥嘀咕道，而后从宋离离手里把小丫头抱了过来，“像这样抱可以吧？” “……恩，脖颈这边要托着一点。” “这样么？” “恩，对，你这抱孩子的姿势很规范嘛！” 宋离离赞扬她。 “我聪明嘛，学什么都会。” “……” 算是物以类聚吧，闺蜜凑在一块儿，各自的脾性都暴露无遗了。 鹿小珥抱着温其琛，轻轻的晃着， “小捣蛋，快快长大呀！” “噗……” “小捣蛋，长相要像你妈多一点儿，可爱，但是性格要像你爸多一点，脾气好。” “喂喂，鹿小珥，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脾气不好？” “要说脾气……你的确是没有温年的脾气来得好啊。” 鹿小珥也不怕得罪宋离离，就这么直言不讳。 两人坐到沙发上，鹿小珥盘腿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小家伙…… 宋离离看着她抱孩子的这个样子，不免有些记挂“鹿小珥”。 她被枪决的时候，她的孩子还在肚子里……也不知道生下来是个女儿还是个儿子。 想过很多种小珥当妈妈的样子，还是这样亲眼看着她抱孩子的情形会比较有代入感。 “这么大一个孩子，说生出来就生出来了……” “你是不是也想要生一个？” “我疯了啊？一个人过的好好的，生什么孩子。” 鹿小珥立刻就白了宋离离一眼。 “不觉得孩子很可爱么？” 宋离离又问，话里竟是明显多了一点诱惑的成分。 鹿小珥皱起眉头，哼哼道， “别人家的孩子都可爱，真到自己生出来的，那就跟玩大乐透似的，刺激死了！这要是生的不可爱，能不能塞回去？” “哈哈哈！” 宋离离真的快被鹿小珥逗死了。 “我跟你说，别想骗我生小孩，我已经不会再上当了。我就要把我的单身主义贯彻到底！” 鹿小珥说的无比坚定。 宋离离温柔的看着她…… “怎么了？你又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 “……” “小珥，我对你真的没什么要求，你和钟离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好，我只希望你能够顺从你自己的心走，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快乐。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这四个字说出来，宋离离自己都想扇自己。 从心所欲，过得开心快乐…… 世上这么多人，究竟有几个能做到这两点？ 这简直可以谈得上是贪心了。 鹿小珥冲她眯起眼，很是乖张道， “你放心，只要我能把我的独身注意贯彻到底，我一定会开心，快乐！” “你最厉害了，行吧？” 宋离离其实很想多劝劝她，再适当的给她自己和钟离无止一个机会。 他们两个认识也有好几年时间。 一起经历过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事情，感情明明是越走越稳固，却因为一些别的事情别的人而丢弃了这一份感情…… 多少都是一种遗憾。 宋离离是见过她真正幸福的样子。 那就是和钟离无止在一起的样子。 无论是前一段时间她和自己提起钟离无止的时候，又或者是前世她与钟离无止结婚以后的时候。 真的，比她口中坚定着要贯彻的所谓独身主义时，来的幸福快乐的多。 “小其琛，你快快长大，干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真想听你喊我一声妈……” “喂，鹿小珥，你过了哈！” 宋离离忙从鹿小珥手里把温其琛抱了过来。 “干嘛呀，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其琛聪明着呢，回头你这么乱说，你真喊你妈了怎么办？” “那又什么不好的？其琛如果喊我妈，将来我老了，我就把我的财产全留给她！” “你的财产？在医院累死累活加班出来的财产啊？够不够在安临市中心买一套房？” “宋！离！离！”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实话的！” 497 既然在楼上，为什么不下来？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实话的！” 两个人玩笑开着开着就在房间里跑了起来！还好这总统府的卧室有够大，能经得起这两个女人闹腾。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卫远东在门外道， “钟离少爷来了。夫人。” 前一秒还在房间里追逐嬉闹的两个人突然间就全都安静了下来！ 光是听到钟离两个字，鹿小珥的神经就已经被戳痛了。 “夫人？” 见房间里没有动静传来，卫远东又问了一句。 “卫叔，我知道了，我这就下来。” “好的。” 房间里，宋离离看向鹿小珥， “要……一起下去么？” “宋离离，你不会把我卖了吧？”鹿小珥眯起眼危险的看着宋离离。 “什么？” 宋离离愣了一下，不过旋即明白了鹿小珥话里的意思，她连忙叹了一口气， “你想多了。” “那他怎么会来？” “……” 鹿小珥问完，见宋离离沉默了，她眨了眨眼，下一秒……似乎明白了。 她轻扯了一下嘴角， “是赤念公主啊……” “小珥，你心里不舒服啊？” “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笑话！”鹿小珥双手从宋离离怀里把温其琛给抱了过来， “你去吧，我在上面和小捣蛋玩，不要和钟离无止说我在这，他该干嘛干嘛。” “知道了。” 宋离离应了便出去了。 她下楼的速度也已经够快的了，结果发现赤念下楼的速度比她还要快。 这个七公主…… 宋离离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该提醒她的地方，她也已经提醒过了，如果这样，她还是要往钟离无止的怀里栽…… “小七？准备好了么？” 钟离无止见到赤念就笑了，而后问道。 赤念走到他跟前，打字给他看， ——你来的有点早，我回房间里再收拾一下，马上就好，等我十分钟。可以吗？ “没关系，你慢慢弄，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恩，好。 赤念应完就又匆匆上楼，看到宋离离的时候也只顾得上稍稍点头打招呼。 宋离离走到钟离无止跟前， “又来送她去学校？” “恩。”钟离无止应得极其理所当然。 宋离离兀自坐到沙发上，钟离无止也坐了下来。 “你是在玩她么？” 既然赤念那头讲不通，就要好好问问这位钟离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玩她？” 钟离很是惊讶的看向宋离离，“你怎么会对我有这种想法？” 宋离离双手环胸，腰背挺直，眼睛微微眯起， “这么说，你是真心喜欢赤念的了？” “喜欢。” 钟离无止看着宋离离，认真道。 “……”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都是要负责的。” 宋离离提醒钟离无止一次。 钟离无止耸了耸肩，“我从来都是对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离离，你是不是和赤念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恩，说了。” 钟离无止应道，而宋离离也一点儿都不惊慌，只是点了点头，道， “我看赤念年纪小，怕她被某个风流鬼玩的团团转，m国的公主，这个玩大了，可是牵涉到国际问题的。” “离离，你什么时候也对人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了？” “先入为主？” 宋离离惊讶不已，“我和你认识很久了，钟离无止！” “是么？那你怎么能坏我姻缘？” “我坏你姻缘？”宋离离深吸口气， “我说不过你，你能闭着眼睛说瞎话，我做不到，我只知道赤念是m国的七公主，我和阿年答应过她的哥哥，会好好照顾她，所以我自然也是不会让你随便乱来的。” 离离话说完，就见钟离无止抬起了他的右手，而后有意无意的在宋离离跟前晃着，炫耀着他右手上的那根玄色手绳， “离离，你不是对m国的一些习俗比较了解么，这m国的女孩子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就送给他玄色手绳，会是什么意思呢？” “……” “是你口中的m国七公主要追求我。” 宋离离眉头动了动，看着钟离无止现在这个样子，她是真想一拳头揍上去。 钟离无止大概也看出宋离离这危险的眼里闪着什么样的火花了…… “你想揍我，一会儿赤念公主下来看到不太好吧？” “你现在已经无耻到要拿赤念当挡箭牌了吗？” “她挺愿意当我的挡箭牌的。” “钟离，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很想揍你。” 钟离无止笑笑，并没有因为宋离离的这一句想揍他而做出什么反应。 宋离离想到楼上房间里，鹿小珥就待在里面，钟离无止明明就在楼下，却愣是互相不见。 最要命的是，这钟离无止来这里不是为了鹿小珥，而是为了赤念公主。 可想而知，宋离离现在心里有多后悔，当初一念之差就答应了赤罗王子，如果没答应赤罗王子，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复杂。 “其实只要总统夫人你一句话，倒是也可以把这手绳扯断，扔还给赤念公主，让她断了念想，怎么样？” 钟离无止玩味似得看着宋离离。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知道钟离无止现在是闲着无聊，在拿她开刷！ “丢人。” “什么？” 钟离无止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风度都没有，真的很丢人！” “……” 宋离离站了起来，“既然你是来找赤念而不是鹿小珥的，那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就往楼梯的方向走。 钟离无止叠着的双腿还在那晃荡晃荡的装作无所谓，问话的语气也是吊儿郎当， “怎么说的好像鹿小珥也在这似得，呵。” “呵什么呵！她就在楼上！” “……” “你可以继续在这耍酷！可以继续玩你自己的游戏，然后永永远远的失去鹿小珥！” 宋离离径自上楼。 “……” 钟离无止手上脚上的动作都停了，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小珥……在楼上？就在……楼上？ 想到这，他心脏都疼了。 可是……既然在楼上，为什么不下来？ 498 惊讶！小珥的顾虑竟然是！ 可是……既然在楼上，为什么不下来？ 是知道他来了，所以特意躲着他是么…… 钟离无止又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长长缓缓的吐出。 鹿小珥坐在床边，温其琛已经被她放进了婴儿床里。 双手撑着床沿，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翻云倒海似的…… “咚咚”敲门声响起，陷入静默深思中的鹿小珥被敲门声给吓了一跳。 一时间也没多想，就说了一声“进来。” 等说完以后才惊觉，宋离离进房间敲什么门？ 她连忙转身。 房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果然是钟离无止！ “宋离离……你果然还是把我卖了……” 鹿小珥嘀咕了一句。 钟离无止走了进来把门关上。 鹿小珥在听到关门声的刹那，眉头拢了起来，这一细节，钟离无止没有落下。 那一晚的情境又乍然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里，一瞬间，空气都变得无比的尴尬。 “你进来干什么？” 鹿小珥没有钟离无止那么好的耐性，也没他那么会伪装，所以她先开口。 “我听离离说你在上面。”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道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吧？” “……那晚的事情，我道歉。” “晚了。” “……一点余地都没有？” 鹿小珥轻笑，“什么叫一点余地都没有？说的好像我不给你机会似的……” “鹿小珥，你真的觉得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么？” 钟离无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错在哪？” “……” “你一直抓着我和宋静的事情不放，最普通的同事关系就因为你自己的冲动理解成别的。说我移情别恋……扣我好大一个帽子。可在我看来，我和宋静比起你和m国的七公主赤念，要单纯的多吧？” “我和赤念公主之间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哦？这我就觉得稀奇了……” 鹿小珥站了起来，她不急不缓的走到钟离无止跟前，拿起他的右手腕，在他自己面前甩了甩， “玄色手绳？让我猜一猜，不会正好是m国的七公主给你的吧？” “是宋离离告诉你的？” 鹿小珥嘴角又是轻轻一扯，满脸嘲讽的看着钟离无止， “我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从来也没有见你戴过这样的首饰，更何况……玄色手绳在m国代表的就是“一见钟情”的信物。” “加上最近你和赤念公主走的这么近。这还用的着别人说么？” 钟离无止拳头微微攥紧。 “既然已经戴了公主送你的手绳，那就好好对人家。”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赤念。我上来一趟，也就是打给招呼，知道你在楼上还不上来打招呼，那就是没有礼貌。” 钟离无止这言下之意，是说她明知道他在楼下却没有下去打招呼。 鹿小珥耸了耸肩，倒觉得很是无所谓， “啊，对了，也希望你和你的那一位……宋主任好好在一起。” 钟离无止微笑道。 哪知鹿小珥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我和宋静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我做不出。不要把我和你类比。” “是嘛？” 钟离无止冷冷笑，“我不管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那姓宋的有多喜欢你，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 鹿小珥一时哑言。 钟离无止推门出去。 鹿小珥浑身都像被人卸了力气一样，她坐在床上，发呆。 宋离离急匆匆的进来。 “宋离离，我是不是和你说不要告诉他？” “小珥……” “钟离无止，他现在见到我就只知道羞辱我，造谣我，他可以满嘴胡诌，只要说的畅快就行！从头到尾，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对不起对不起，小珥，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自作主张，好吗？” 鹿小珥捂着自己脸，良久松开， “对不起，不该向你发火。” 鹿小珥握住宋离离的手，她靠在宋离离的肩膀上。 “他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赤念打的火热……他再也不是我喜欢过的那个钟离无止了……” “……” 宋离离心疼的看着鹿小珥。 直到此时，宋离离才看到鹿小珥的真心。 她伪装了整整一天，宋离离真的以为鹿小珥没有太多的伤心，真的以为她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潇洒。 可事实上呢…… 她根本就很喜欢钟离无止。 既然两个人还是互相喜欢，为什么就不能各自让一步呢？ 宋离离抽过纸巾递给鹿小珥， “钟离无止现在这会儿也只是想不开，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是喜欢赤念，他就是在发泄而已。” “他就是个人渣！” 鹿小珥怒骂道。 “是，我也觉得，他就是个人渣！把我们家小耳朵欺负成这样。” “离离……” 鹿小珥突然喊了她一声，这一声“离离”喊得让人心都碎了。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呜呜……” “……” “当初我说要当医生，全家人都反对我，他说他支持我。可现在，我爸爸支持我了，他却不理解我了……你说，男人怎么这么善变啊……啊？” “小耳朵，找个机会，你们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吧？” “怎么聊？他只想着……只想着……” 鹿小珥根本没法把话说出口。 但宋离离却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什么。 “你们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恩？” “……没有。” “为什么？” 宋离离眨了眨眼，当恋爱关系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是必然会走到“性”的那一步。 钟离无止看着挺正常的一男人，而鹿小珥，看着也挺正常的…… “没有什么为什么，就觉得还没到时候，就觉得……不需要那么着急……” 鹿小珥说着。 但宋离离能听出来，鹿小珥对钟离无止的拒绝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在我跟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么？” “……” “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像钟离无止这样的人，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 鹿小珥哭着说道。 宋离离听到这个解释，眨了眨眼，整个人也都有一点懵， “谁和你说……他不会珍惜的？” 499 他是这种人，可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宋离离听到这个解释，眨了眨眼，整个人也都有一点懵， “谁和你说……他不会珍惜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以前交往过那么多的女朋友，几乎每一任都是如此！但凡他得到了就不再喜欢了……” “噗……小珥啊……” 宋离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之前钟离无止过来和他们抱怨鹿小珥不肯接受他的时候，她还觉得钟离无止造谣的可能性更高一点，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所以你觉得他对你的喜欢就只是想得到你？因为一直没有得到你，他才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就是这种人啊！” 鹿小珥真的哭的很伤心，尤其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的绝望和无奈。 “如果他就是这种人，那你伤心什么？” “离离……” “恩……” “可我是真的喜欢他啊……呜呜呜……真心喜欢他的啊……” “……” 宋离离听鹿小珥说着真心话，整颗心都跟着疼了，这小丫头未免太能惹人心疼了。 “呜呜呜……我想让他留在我身边，可如果我们发生关系了……他就不要我了，怎么办……就像现在这样，说不要我了就不要我了……呜呜呜……” “他不是不要你，你们之间有误会，找个时间把误会说清楚，解开就好了。” “是他的错，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啊，我怎么能低头……呜呜……” 宋离离抿着唇，她轻轻拍着鹿小珥的背， “其实你和钟离无止是一样的。你们本来就都是很高傲的人，高傲的像孔雀一样的人。” “……” “小珥，在你和钟离交往的这段时间里，你一直都是骄傲的，高贵的，是钟离无止放下他的自尊来供着你。” 鹿小珥眼泪汪汪的…… “哪，我不是要替钟离无止说话，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发表客观评论。” 宋离离扶着鹿小珥的身体，让她坐端正。 “本来我是不想掺和你和钟离无止的事情，因为我今天看你的状态不差，而且我也一直相信你比我的判断力要准确高明的多。” 宋离离认真道， “但现在看来，你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潇洒嘛。” “你见过哪个失恋的人可以坚强潇洒的啊？不都是装的么……别人能装，我也可以啊！呜哇哇……” 鹿小珥哭的比过去所有的时候都要伤心，但宋离离这会儿真的是难过不起来了。 就光是鹿小珥的这个表情，就够她笑上好久。 “我还以为你比我成熟理性的多呢！现在看来，你还不如我。” 宋离离琢磨着说道。 “你胡说八道！你忘了你和温年要死不活的那会儿啦！你一气之下就去当兵！” “……”什么叫一气之下，这丫头平时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而且，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不要让钟离无止上来，但你听么！你就是陷害我，我把你当好闺蜜，你就只知道出卖我！” “打住打住打住，再说下去要口不择言了。” 宋离离赶紧捂住鹿小珥的嘴，结果这丫头的嘴被捂住，还瞪大着眼睛在那“呜哇呜哇”的说着什么。 等她稍微安静了一会儿，见她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下来，宋离离才继续道， “你们医院的那位宋主任的事情，绝对是钟离无止的错。” “当然是他的错啊！宋静到现在，手上的纱布都还没有拆，医院上上下下都在传他要被调任。我自己也是医生，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手受伤而不能再上手术台，我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谈到宋静，鹿小珥就激动了起来。 “是是，我知道了，但事情已经发生，伤害也已经造成，接下来你也好，钟离也好，该想的是怎样弥补，或者有没有办法医治好主任的手，按道理说既然这个叫宋静的医生这么厉害，医院方面的第一反应也应该是想办法医治好他的手，而不是立刻调任吧？” “毕竟现在国内的医疗环境如此，真正优秀的人才，医院都会竭尽全力保护才对。” 鹿小珥吸了吸鼻子， “这个我知道，我也想过了，如果有机会能够把宋静的手给完全治好，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这就对了，我相信钟离无止也是有诚意去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是你的态度却至关重要。” “……他有诚意？他说他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弄死宋静！” “你和钟离无止在一起这么久，他什么时候说的真心话，什么时候又说的是气话，这你都听不出来么？” “我……” “哪，钟离无止伤宋静的事情先放一边不要去提，对错是分明的。” “……恩。” 鹿小珥就乖乖坐着。 “我现在问你，你这一段时间有没有故意冷落钟离无止？” “那不算故意冷落，他说我工作忙都没有时间陪他，但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抱怨这样的问题，我也会嫌烦啊。” “所以……你就故意冷落他。” “你说是，那就是吧！” “小珥，我相信钟离绝对是百分百支持你学医的，但就像钟离无止说的那样，如果一个人真的在乎另外一个人，真的喜欢另一个人，被在乎的，被喜欢的人是一定能感受到的。” “……” “就像你这个独身主义鹿小珥，不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钟离无止对你的在乎和喜欢，你才接受他的么？” “我喜欢他，我也在乎他，都是真心的，但我就不明白他怎么感觉不到……” 鹿小珥碎碎念着，也就是她现在是和宋离离单独坐在一起，小珥才会说这么多，也才会心平气和的和离离探讨。 “这个你真的得好好反省一下了。” “……” “再说到钟离无止对宋静的态度。” “……怎么说？” “你确定宋静不是喜欢你？” “……” 鹿小珥抿着唇，没了声。 宋离离轻轻叹了口气，“你啊。” “宋静的确对我挺好的，也很照顾我。” 500 谁都想要被爱 “宋静的确对我挺好的，也很照顾我，但是离离，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温和也很温柔细心的男人，他并不是单单对我这样，他对医院里的很多同事都是这样的。” “可能，我是说可能，他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别的想法。但如果就因为这个，钟离就——” “你冷落他在先，对钟离来说，宋静就是威胁，就是情敌。他行为极端一部分原因是被你冷落疯的。” “有这么夸张么？被我冷落疯的……你看钟离无止今天嘚瑟的那个样子，像是能被我冷落到发疯的人么……” “一边问，一边还得意。” 宋离离把鹿小珥的心思看的透透的。 “当然了，还有一点，就是刚才……说的那个比较尴尬的点。小耳朵，我不是鼓励你去献身啊！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排斥两性关系。” “没有排斥……” 鹿小珥嘟囔道。 宋离离笑着看着她， “钟离对你是认真的，我和温年都看在眼里，但是任何一段关系都需要用心经营。” “……” “你觉得学医是很难的事情，你觉得工作就需要花费巨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做，而后才能得到一番成就。” “其实感情也是一样的，也需要你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经营去维持。” “……” 鹿小珥眨巴着眼睛看着宋离离。 “真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就应该去爱，没有什么人就应该是付出不求回报的。谁都喜欢被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钟离还算是诚恳的。” “离离……” “恩？” 宋离离见她用水汪汪的眼睛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温年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 “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明事理了？说话都这么有哲理？完全不像你嘛！” “鹿小珥，你信不信我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宋离离微笑着看着她，“这样就像我了，对吧？” 鹿小珥连忙抱住宋离离的手臂，下一秒就破涕为笑， “嘿嘿嘿……我就是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所以想夸你嘛！” 宋离离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鹿小珥深吸口气，“这个嘛，我得慎重思考一下。反正你话里的意思呢，我都听明白了。” “真的？” “嗯哼。”鹿小珥抬起下巴，看向宋离离。 如果她这几句话真的能让鹿小珥重新审视一下她和钟离无止之间的关系，那也算是没有浪费。 她想让小耳朵好好的。 想让小耳朵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至少至少不要为情所困，不要为最心爱的人所伤，那简直是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宋离离摸了摸鹿小珥的头。 鹿小珥哭的累了，打了个哈欠，身体直接往后面的大床上一仰。 她看着天花板，良久， “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躺过了。” “你要是想躺就多躺一会儿，等到了晚饭时间，我叫你。” “这可是你和温年的床，我才不要躺呢！” “噗……” “不过靠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鹿小珥美美的说道， “这个天花板也太好看了点吧？” “……” 宋离离也躺了下来，和鹿小珥并排，她睁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红色桔梗彩绘。 “这里为什么要开一扇天窗？” 鹿小珥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 宋离离开始偷乐了，鹿小珥犹豫着还要不要再追问…… “到了夏天的夜晚，关上灯，就可以从这个天窗上看到外面的星星。” “啊！！你跟温年真的是够了！” 鹿小珥直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很是嫌弃。 宋离离躺在床上，却觉得美滋滋的。 “你真是无药可救。” “就算有的救，你也别救。” “……” 鹿小珥向宋离离竖起了大拇指。对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两人嘻嘻哈哈的作伴了一下午，晚上她也留在总统府吃饭，吃完饭，宋离离让司机送鹿小珥回去。 “他们……都玩到这么晚么？” 说不在意，那真的是假话。 鹿小珥临走前，她问宋离离。 话里的“他们”显然指的是赤念和钟离无止。 “小珥，我不会害你的，如果钟离无止真的和赤念在一起，我第一个向你报告，现在的钟离顶多就是被你气的装装样子而已。” 鹿小珥看着宋离离，兀自笑了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不要再替我担心了。” “上车吧，回家好好睡一觉，工作再忙也要休息好吃好，知道么？” “谢谢你，小离。” “你跟我还说谢谢？” 宋离离翻了她一个白眼。 鹿小珥上了车，司机开着她离开。 车子刚靠近大门，鹿小珥立刻叫停了司机， “不好意思，司机师傅，车子能不能……就在这里停一下？” “好的。鹿小姐是有什么事么？” “就……稍微停一下。”鹿小珥也没有多做解释。 她坐在车后座都能清楚的看到门口的蓝色轿跑，也能看到在门口下了车的两个人。 面对面的站着，一个高大俊气，一个秀气腼腆。 他们似乎在说话，说的赤念公主不自觉的娇俏着晃着身体，说的两个人似乎都在笑。 鹿小珥深吸口气…… 宋离离说，钟离无止和赤念公主在一起不过就是为了气她。 但是这么一个没人的地方，她压根就不在边上，他和赤念这样亲昵，又能装给谁看？ 鹿小珥觉得自己心里堵得很。 离离下午和她说的那些，她统统都明白。 她也知道自己有很多问题。 对男人，对婚姻的偏见，对待感情也一直都找不到正确的方式方法。 把钟离无止对自己的付出看成是理所当然，却又极其吝啬于自己对他的付出。 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只是想让自己对眼前两人相对而立的情景看淡一些。 就如离离说的那样想就可以了。 鹿小珥，你先做好你自己，用你的全力去表达你对他的喜欢。 这样…… 哪怕最后没有好的结果，也算是对彼此都公平。 这么想着，鹿小珥心宽了一些，尽管眼睛里燃烧的妒忌怒火一丝一毫都没有消退。 501 爱情的确让人痴狂，但不是谁都能承受 钟离无止和赤念的聊天总算结束了，鹿小珥一直看着…… 赤念连话都不会说，就只能用手机打字和钟离无止交流。 可钟离无止却很耐心，也很愿意与赤念交流。 赤念独自往里走，鹿小珥对司机道， “可以了，师傅，我们走吧。” 鹿小珥对司机师傅说道。 初始，司机师傅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鹿小珥突然要停下来，不过现在倒是稍微明白了一点，他笑道， “原来鹿小姐是不想打扰到前面两个人的幽会啊。” “……” 鹿小珥没有说话，只是干干的笑了笑，她能作什么反应呢？ 这种场面，不管是换了谁看了，都觉得是一种幽会吧。 司机开车送鹿小珥出去，钟离无止站在门口，他是能看到车里面坐着的人的，但是他没有看，而是径自上了自己的车，调转车头驶离。 鹿小珥又深吸了一口气，她忍……忍！ ———— 赤念刚回到总统府，宋离离和温年就已经在客厅里等她了。 ——温年哥哥，离离姐姐。 “赤念，你回来了，我让管家煮了点汤，过来喝完再上楼吧？” 宋离离对赤念说道。 赤念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佣人拿湿巾给她擦了擦手，管家把燕窝拿过来给她。 待赤念坐定吃起了燕窝粥时，宋离离赶忙给温年使了个眼色，让他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赶紧说。 宋离离今天算是多管了钟离无止和小耳朵的事情。 这个赤念公主绝对是钟离和小珥感情生变的一个大因素。 她是千万不能做坑害她家小耳朵的事情。 温年原本在看书，被宋离离拉到这里等着赤念。 轻轻叹了一口气， “赤念，我有好些时候没有和你哥哥联系了，你和你哥哥聊的频繁么？” 赤念放下碗， ——我的事情，哥哥都是知道的。 “你是指什么事情？” 温年又问道。 赤念犹豫了一下，而后也落落大方的打着手语， ——就是温年哥哥和离离姐姐安排我去学校听国史，还有我平日里在总统府的吃穿住行呗，恩，还有就是…… 说到这最后一点，赤念的视线竟是转移到了宋离离身上。 “怎么看我？” 宋离离眨了眨眼。 赤念咽了一下口水， ——就是和钟离无止的事情。 宋离离心下一个“咯噔”。 “你和钟离无止到底……” 等不及温年开口，宋离离已经抢在前面问了。 赤念红了一下脸，洋娃娃般的脸红起来是真的又粉又嫩，煞是好看， “你和钟离无止已经开始交往了么？” 赤念点了点头。 宋离离瞪大了眼睛，“不是的吧？” 赤念眨巴着眼睛，看向宋离离时带着些慌张……似乎是有点害怕宋离离。 温年看赤念的表情，觉得赤念并没有撒谎。 那么问题就来了…… 赤念没有撒谎，也就是说钟离无止是真的对这位七公主下手了！ 温年起身，什么话都没有就径自上楼了。 …… 客厅里留下宋离离和赤念两个人。 赤念小心翼翼的端起燕窝，小心翼翼的吃着。 宋离离的目光一直定在赤念的身上，她知道赤念能感觉得到她的目光。 待赤念喝完了燕窝。 宋离离赶忙开口道， “赤念公主，我之前和你说活……钟离无止是有喜欢的人的。” 赤念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你知道？” ——恩，你的好朋友，就是今天白天来做客的那个朋友。 “是……钟离无止和你说的？” 宋离离觉得这未免也太劲爆了一点吧。 赤念点头， ——钟离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他现在已经不喜欢那个人了，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是……我…… 赤念做完手势，视线也不自觉的偏开。 完了。 宋离离心想，这下事情是真的要闹大了。 她……她怎么总是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同意赤罗王子把赤念公主接到总统府来小住，这下好了，别说小住，如果她和钟离无止真的处的好，说不定真的要长住了…… 宋离离沉默了，赤念偷偷的用眼神瞄她，在和宋离离的视线撞上以后，赤念则是继续打手势， ——离离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闺蜜的……的……我没有，他们已经分手了。 宋离离见赤念又紧张又担心的，忙笑了笑， “赤念，你不要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 “如果你和钟离无止真的是两情相悦，那我肯定会祝福你们啊。” ——真的么？ “当然啊。”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因为钟离无止曾经是你闺蜜的男朋友，就……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宋离离打趣道。 ——离离姐姐，我，我是真的…… 赤念的动作还没有做完，宋离离就兀自打断了她的手势。 她握住赤念的手， “公主殿下，你喜欢谁或者谁喜欢你，我管不着，但是身为总统夫人，身为你哥哥的朋友，我还是警醒你一句，爱情的确会让人痴狂，但……后果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承受。” 赤念咀嚼着宋离离的话。 宋离离拍了拍她的手，“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说罢，宋离离便先上楼了。 她往温年的书房走去。 推开门就听到温年语气严厉，“如果你真要玩你就玩大的！你把赤念给娶了！如果你不打算娶她，现在就给我收手。” 宋离离一听便知道，温年是在给钟离无止打电话。 只是……连线并不顺利，温年的话还没有说完，钟离无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温年拳头攥紧。 “不然……还是和赤罗王子说清楚吧，这钟离无止真的是疯了…… “我就不信他会真的想娶m国的公主。” 温年笃定道。 宋离离也点了点头。 况且，就算是钟离无止真愿意和m国的王室公主结婚，钟离家的长辈却不见得会同意。 “保险起见，你还是和赤罗王子联系一下，实在不行……让赤罗王子来带赤念公主回国吧。” 温年想了一下，附和道， “我现在就去联系赤罗王子。” 他和宋离离都打心底里清楚钟离无止绝对不会轻易的喜欢上赤念公主！ 502 付出的多的一方，会更痛 依照钟离无止的审美，赤念公主绝对不在钟离无止的审美标准里面。 宋离离则有些犹豫，要不要和鹿小珥说？ 虽然小耳朵临走的时候，宋离离是答应了她，如果有什么消息，她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左右来回踱着步…… 犹豫再三，宋离离还是坚定的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赤念公主是没有机会一直留在这的，温年已经去找赤罗王子商量，所以…… 说什么交往不交往的，其实也就是钟离无止在陪赤念公主过家家。 这么想，宋离离还是决定不要告诉鹿小珥了。 温年联系赤罗王子未果。 这一晚也就只好先这么过去，明日再说。 ———— 都说，感情里，爱的多的那一方，付出的更多，付出的多的那一方，会更痛。 这话，挺真理的。 鹿小珥觉得自己确实的感受到了。 ———— “鹿医生，中午你要去哪儿啊？” “就出去一下。” 鹿小珥笑嘻嘻道，像是很神秘的样子。 “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 宋静过来问她。 鹿小珥也摇了摇头，“宋静，谢谢，不用了。午休结束之前我会回来的。” “……你是要去哪里呢？” 宋静多问了一句。 鹿小珥依旧没有多说，只是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 宋静笑了一下，“行吧，既然这么神秘，我就不多问了。” 鹿小珥也笑了笑。 “不过……看你今天精神好了很多，昨天在家休息，休息踏实了？” “昨天去朋友家做客了，恩……我那个朋友和你一样，也是个伪心理医生。” 鹿小珥开着玩笑说道。 “不管怎么样，看你今天精神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出去的话路上小心。” 宋静说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鹿小珥笑笑，并不在意。 中午出去了一趟，十二点半就回来了，在路上她给钟离无止发了条信息，让他中午或者下午顺路的话来医院一趟，有东西给他。 接下来就是等。 等也是最折磨人的事情之一。 …… 赤念上午去大学里上完国史课，钟离无止已经在校外等着了。 她一出来就看到了钟离无止，立马就跑了过去，拿手机给他看， ——有没有等很久？ “还好，时间不长。去吃午饭吧，你想吃什么？” 钟离无止问道赤念。 赤念想了一下， ——烤肉！ 钟离无止乐了， “行，那就去吃烤肉吧。” 两人上了车，钟离无止找了一家烤肉店，而后有目的的前进。 在烤肉店里坐定，钟离无止去了洗手间，他的手机就放在了桌子上，就在这时，有一条短信发了过来，赤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只看到来信息的人的备注是“小耳朵”。 信息的内容却看不到。 小耳朵……赤念其实并不知道鹿小珥的绰号叫小耳朵。 但……几乎是凭着女人的直觉，赤念就是知道，这条信息来自于鹿小珥。 钟离从洗手间回来，坐在赤念的边上， “点菜了么？” 偌大一个包厢安静的很。 赤念摇头， ——等你来，再点。 钟离无止笑了笑，叫来了服务员，很快就点好了菜，而后擦了擦手，刚拿起手机发现有一条短信。 如果只是一条短信也就算了…… 钟离无止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条短信的发信人是…… 狭长的狐狸眼睁开，他不动声色的点开短信—— 有时间的话来一下医院，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中午或者下午，来了给我发短信。 钟离无止在读信期间，完全就是屏住了呼吸。 看完短信这才正常呼吸。 他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 赤念明知道那条短信就是鹿小珥发过来的，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很想很想问钟离无止，那条短信写了什么内容，她……能不能看？ 但……她没有这个勇气，深怕自己越线了。 而钟离无止在看完短信以后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虽说吃着赤念自己想吃的烤肉，但就因为那一条短信，赤念觉得烤肉吃起来都没了味道。 钟离无止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但……他的注意力和心思早就已经不在这一张烤肉桌和她的身上了。 赤念心里并不好受。 “怎么了？吃这么少？” 钟离无止问道。 ——你也吃啊，我吃的挺多的了。 “你这吃的也叫多？小七啊，你这饭量就跟小鸡食米似得。” 赤念笑了笑，想了想，她问道钟离无止， ——下午你有事情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有一个朋友让我过去拿个东西。” 赤念连忙追问， ——朋友？什么朋友啊？ 钟离无止看到这一行字蓦地就笑了，“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小狗嗅到了危险似得。”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怎么把我比喻成狗？ 钟离无止只是笑笑，回答她之前的一个问题， “一会儿去拿东西，我会带你一起去。这样放心了吧？” 赤念压根就没有料到钟离无止会这么说…… 顿时心情就开朗了起来。 这后半程吃烤肉的力气也大了起来，这肚子似乎也比刚才大了不少。 两人吃完饭，便开车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门口，钟离无止给鹿小珥发了短信——我已经在门口了。 短信刚发出去，他就收到了鹿小珥的秒回——好的，等我五分钟，我这就下来。 “……” 钟离看着这条鹿小珥秒回的短信，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来……她是可以秒回短信的。 深吸口气。 他下车，让赤念坐在车里面等。 钟离无止胸口“突突突”的乱跳。 显然，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淡定…… 鹿小珥找他，这次是鹿小珥主动找他，说有东西要送给他…… 难道是分手纪念？ 他发誓，只要鹿小珥敢拿出类似于分手纪念品之类的东西，他一定当场摔给她看。 会是什么呢？ 钟离无止愈发的不安，不知道现在开着车子就跑还来不来得及？ 不对……你不应该带赤念过来。 万一鹿小珥是求复合呢？万一她是反省过了，想要好好和你谈一谈呢？ 以小耳朵的性子，会不会在看到车里有赤念的瞬间，直接掉头就跑？ 503 八点，我给你你最想要的 以小耳朵的性子，会不会在看到车里有赤念的瞬间，直接掉头就跑？ 说好就几分钟，但这几分钟也够钟离无止受的了。 等着等着，没看到鹿小珥，倒是看到了宋静！ 钟离无止的眸子眯了一下，与此同时，宋静也看到钟离无止。 两人四目相对，谁的视线都没有躲闪。 钟离无止站直了身体，宋静走到他面前，他轻笑， “钟离先生，你好。” 钟离无止抬高着下巴，他看着宋静没有说话，视线上下扫了他一遍，最后把视线落在他包扎严实的右手上。 宋静循着钟离无止的视线看向自己包扎的右手，不由轻笑， “托钟离先生的福。” “宋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钟离无止勾起唇。 宋静笑了笑，“钟离先生贵人多忘事，那就不提了。” “宋医生如果够聪明的话，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提你受伤的右手吧？” 宋静依旧只是笑笑，并没有接钟离无止的话，而是兀自问道， “钟离先生是来找我家小珥的么？” 钟离无止只是听到“我家小珥”这四个字，就像一个浑身毛发竖起的狮子！ 宋静嘴角轻扯，钟离无止的气势向来也是骇人的很，但宋静也不躲不退，反倒是像在有意激他似得。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再碰我的女人一下！” 钟离无止凑到宋静的耳边，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似得。 宋静轻轻笑，“是嘛？关于这一点，我是真的没有印象了。”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宋静，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定有办法……让你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敢忘。” 宋静一点儿也不害怕，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往前凑上一步，贴近着钟离无止，小声道， “我也有办法，让你痛苦一生。” 钟离无止眉头拢起，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钟离无止的拳头已经攥的咯咯作响，下一秒似乎就会忍不住冲动挥出拳头，而就在这时，鹿小珥跑了过来， “宋静！” 宋静微微退开一步，笑容温和的看向鹿小珥， “我去研究院拿一份材料报告，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钟离先生。” 鹿小珥点了点头。 “他是在这……等你？” 宋静有些狐疑的问道。 鹿小珥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宋静，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宋静点了点头，他拍了一下鹿小珥的肩膀， “一会儿要开会，不要忘了。” 宋静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手就收了回来。 鹿小珥点头，“我记得的。” 钟离无止的视线落在宋静的左手上，恨不得把那男人的左手给剁了！ 鹿小珥看了眼钟离无止身后的车，车里面分明坐着赤念公主。 钟离无止回过神，他冷漠的看向鹿小珥，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么？给我吧，我还有别的事，不能耽搁。” 鹿小珥看着钟离无止…… 两人四目相对，互相静视着。 良久，鹿小珥把手里的一个信封递给他，“给你。” 钟离无止接过信封，不由戏谑道，“不会是给我写的情书吧？” 鹿小珥轻笑，“如果是情书，会是你想要的么？” “如果是情书的话，我倒是挺想要的。”钟离无止方才还冷漠着的一张脸，在接到了这一封信之后，脸上的轮廓都温柔了不少。 “不是情书。” 鹿小珥不喜欢让人空欢喜，于是直接道。 钟离无止眨了眨眼，又是疑惑脸了。 他定睛看着鹿小珥，只见鹿小珥莞尔一笑， “虽然不是情书，但，这是你更想要的。” “……” “晚上八点。” “……” “我等你。” 鹿小珥定定的说着这三个字。 殊不知此时此刻，“我等你”这三个字让他的新湖激起了及千层浪。 他没有拆开信封，但已然摸到了信封里面的……房卡？ 钟离无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看着穿着白大褂的鹿小珥大步流星的往医院里面走去。 风扬起她的白大褂…… 她说……虽然不是情书，但，这是他更想要的。 钟离无止站在原地，狂吞着口水，心脏跳的又急又猛。 鹿小珥不是在耍他吧！ 是不是……是不是有陷阱？ 今晚八点，来的人是她吧……这女人不会是想玩什么花招来耍他吧？ 他想要的，是她。 一直都是她！ 现在光是想到，都已经要疯了。 鹿小珥！你在玩哪门子火！ 钟离无止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没有一点思考的余地，云里雾里的。 小耳朵从来就不是好惹的。 几乎都吵到分手了，他还故意找了个女人气她……她会不算账？ 给他房卡，相约八点，给他他最想要的。 钟离无止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脑子里蹿腾的就只有一个想法，唯一的一个想法。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赤念，只能看到钟离无止的侧脸，但是看他在车门外站着，动来动去不安分的样子…… 赤念的心竟然跟着钟离无止一并焦躁了起来。 鹿小珥到底给了他什么东西。 钟离无止在车外面纠结，赤念则是在车里面纠结。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真的不喜欢…… 对钟离无止，她就是一见钟情，他扑倒在玄关前把他压住，醉醺醺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惹人厌。 那一瞬间，她就信了自己国家的那个传说。 玄色手绳，送给自己一见倾心的人，拴住一见钟情的瞬间，自此之后，对方就再也不会逃离你的视线。 她这么做了，也觉得她和钟离无止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按照他们国家的那个传说在走。 可为什么中间还会跳出来一个人？ 赤念第一次知道鹿小珥的存在的时候，心里就充满了危机感。 她对鹿小珥的了解少之又少，钟离无止和她提及鹿小珥，也不过两三句话。 可她就是产生了十分强烈的危机感。 方才鹿小珥看她的那一眼。 那种……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那一眼，让赤念真的感觉很糟糕。 那就像是两个即将上角斗场的勇士，还没有开展殊死搏斗，就仅凭着上场后对视的那一眼……便有了胜负。 504 钟离与小珥的初见（上） 赤念独自坐在副驾驶位上，双手交握着，抠着自己十指的指甲……只觉得心口“咚咚咚”的乱跳。 她抿紧了唇。 此时驾驶位的车门终于被拉开，钟离无止也终于坐了进来。 赤念张了张嘴，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其实，钟离无止和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只要有其他的选择，那么她这个哑巴就只能是第二选项。 钟离无止把信封放在车玻璃前，看起来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份信封似得。 “接下来送你回去？” 钟离无止问赤念。 赤念心一沉。 如果换成前两日，他应该会带自己去某个好玩的地方，哪怕只是开着车子兜风…… 她有些艰难的管理着自己的表情，冲钟离无止轻轻笑了笑，用手机打字给他看， ——你是有其他约会了么？ “没有。” 钟离无止利落的应道。 ——那，刚才鹿小姐和你说了什么啊？我很好奇，也很在意。 赤念那一双灰瞳落在钟离无止的脸上，澄澈分明，不给人转移视线，逃离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儿，惹人喜欢和怜惜的地方。 尽管口不能言，但想要表达什么，就会表达出来。 对陌生人或者是不熟的人，或许没有那么多的主见，但对相熟的人，她却是不吝表达。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不需要在意。” ——她是你的前女友，我怎么能不在意？ 钟离无止眯着他的狐狸眼，凑到赤念跟前， “小七，你吃醋了？” 赤念羞红了脸，她微微低下头，良久，才又打字给他看， ——我知道我不该问那么多，但……钟离，你也说了，我们可以交往试试…… “恩，我说了。” ——那……你就不应该再和你的前女友有任何往来啊。 “你生气了？” ——老实说，稍微有一点。 她皱着眉头，表情也稍带着有一点严肃，樱桃小嘴更是不由自主的上下咬着。 我见犹怜。 钟离无止定定的看着赤念，看着她看了许久，钟离无止转移开视线，他双手撑着方向盘，视线直视着正前方， “我真的很喜欢小耳朵。” “……” 果然是她。 鹿小珥就是小耳朵。 “那日我在总统府，喝的醉意熏熏，闹出了不少笑话，也多亏赤念公主你海涵，小人不计大人过，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钟离无止淡淡的说着。 但听着钟离无止说的话，赤念却又突然想捂起自己的耳朵。 “那天之所以会喝醉，其实就是失恋失意，和小耳朵闹了矛盾。” “……” “我已经想了很久，关于我和鹿小珥之间的关系，感情。这么多年以来，我就像是一个常胜将军一样，在情场上无往而不胜。我以为自己很厉害，一直到遇上了鹿小珥……” 赤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遇上了她以后，以前那些自以为傲的风流历史突然就变成了拼了命想要掩饰并且抹去的污点和错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赤念把手机放到他面前。 钟离无止看了一眼后，轻笑道， “那天我和几个朋友在酒吧里开了个包厢玩儿，其中一个朋友带了一个女孩儿一起来，又让酒吧老板找来了几个女人陪着一起玩儿……” “……” “玩着玩着就有些玩大了，朋友带过来的女孩儿其实是个挺正经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就有些慌了。” “……” “几个人喝的都挺醉，谁也没有在意到那女孩儿的不舒服，那个朋友呢，一直在灌女孩儿的酒，手脚也不安分起来。” 钟离无止随口说着那一晚上的事。 灯红酒绿的，包厢里充斥着各种酒水的味道，掺杂着烟味儿。 当晚驻唱的歌手也被请到了他们包厢为这些公子哥们唱歌助兴。 钟离无止当晚喝的倒不多，脑袋一直都很清醒。 带女孩儿来的那个朋友就坐在自己旁边的那张单人沙发上，他把女孩儿拉到自己腿上坐，借酒装疯。 女孩儿害怕的都要哭出来了…… 透着包厢里的情景灯光，钟离无止还能看到女孩儿眼里闪着的泪光。 他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 这就是这一圈的规矩…… 先不论这女孩儿愿不愿意，这大晚上的能跟一个男人到酒吧里来，怎么都算不上正经人。 这会儿装模作样不愿意，在钟离无止这双阅尽风骚的风流浪子眼里，和“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没有本质区别。 于是—— 包厢的门就被踹开了，几个保镖都没拦住。 扎着马尾，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的鹿小珥就这么破门而入，一双大眼气势汹汹却又锐利无比的扫视着整个包厢，最后视线落在坐在朋友腿上的女孩儿身上。 “小珥！” 女孩儿见到鹿小珥，立刻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喊她名字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钟离无止被鹿小珥踹门而入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原本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突然就精神了。 “楚楚，过来！” 鹿小珥冲着女孩儿说道。 “恩，好。” 被叫做楚楚的女孩儿，姓云。 云楚是鹿小珥的本科同学，两人都是学医的。 救星到场，云楚就想要站起来往鹿小珥的方向走，结果人都还没有站起来就被那个朋友给拦住了。 他双手紧紧的箍住云楚的腰， “小楚，你去哪儿啊……” “放，放开我……叶，叶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孩儿，我……” “你什么你，小楚，我们前两天在一起不是很开心的么，你不是也很喜欢我么？” 云楚眼泪汪汪的， “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 “云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看看这整个安临，有多少女人想和我叶睿明共度春宵！你知不知道这是你攀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啊……” “我，我没有，我没有……呜呜……” 云楚一看就是那种属于胆小懦弱的，长得还算可人。 但稍微接触一下，就知道是那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她说了不愿意，叶少，就放手吧。” 505 钟离与小珥的初见（中） “她说了不愿意，叶少，就放手吧。” 此时的鹿小珥人已经站到了叶睿明的跟前。 门外的几个侍者很是为难，钟离无止便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侍者都出去。 包厢的门重新被关上。 他看到鹿小珥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包厢的门，再回过视线时，目光跟着扫了他一眼。 叶睿明听到鹿小珥的声音，不由来了兴致。 在这安临城，钟离无止虽说有着第一风流的浪名，但他为人做事还是有自己的底线，下作的手段和行径，他是不屑的。 但是叶睿明就不一样了。 典型的富二代，仗着家里的强势背景，可以说是没什么他不敢的。 “哟，这位小姐，长得也很水灵嘛！而且……眼睛里还带着杀气！” “叶少，你看这包厢里有这么多佳丽，你就不要为难云楚了，她已经说了自己不愿意，我相信以叶少的为人，是不会强人所难的，对吧？” “唔……你这话说的对，我叶睿明当然不会强人所难。只不过……小楚楚，是自己投入我怀抱的。” “……” 鹿小珥皱起眉，她看向云楚。 云楚连忙解释道，“叶睿明只和我说带我出来玩，根本没有说过来酒吧，后来来了也只是说带我见几个朋友，并没有……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她突然就哭的更加厉害了。 “你对不起什么！别哭！” 鹿小珥冲着云楚就吼了一声，直接把云楚给吼的停住了抽噎。 “叶少，就算一开始是云楚主动跟着你来，而不是你把她骗过来，那现在云楚想走了，你还能不放人么？” 鹿小珥冷声问。 这左一个叶少，右一个叶少…… 当时，他就在那打量着鹿小珥，打量了许久也只是觉得有点印象，但这女孩儿究竟是什么人，他是真想不起来了。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女孩儿的来头应该也不小。 “我叶睿明的局，也不是谁想来就来，谁想走就走的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叶少好不容易组这么个局，大家玩的都很开心呢……” 一个酒吧女矫揉做作的声音想了起来。 鹿小珥深吸口气， “那叶少想要如何？” “就冲你刚才毫不客气的踹门而入，就算我叶睿明原本有好心情，现在也被破坏的干干净净了。” “……叶少说话能不能直接点？” 鹿小珥显得有些不耐烦，而坐在一旁的钟离无止却看的愈发有劲起来。 他发现这个看起来瘦弱娇小的女人，说起话来一呛一呛的，很带感。 并不是单纯的撒泼争吵，而是很有气势的对症下药。 叶睿明眨了眨眼睛，他突然坐端正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也把云楚抱得更紧了，头就抵在云楚的脖子上，那种暧昧调戏的举动明显是在故意刺激鹿小珥， “哪，我叶睿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既然破坏了我的好心情，那你总得要想办法把我叶睿明的好心情给哄回来吧？” “……” 鹿小珥默默的深呼吸一口气。 “呶，桌子上那一瓶，红的，一瓶全吹了。” 鹿小珥眯起眼，她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一瓶淡红色的玻璃瓶， “这一瓶？” “嗯哼。” 叶睿明兴致高昂，看着鹿小珥的眼里全是他的戏弄和嘲讽。 鹿小珥拿起桌子上的那一瓶酒仔细端详了一下。 她拿起来的是马爹利，这一瓶下肚……真不知道这女孩儿会怎样。 即便到了那时，钟离无止也没想出手帮鹿小珥。 像这样莽撞的，气势汹汹的女孩儿，他也不是没见过，他更好奇的还是这个女孩儿接下来会怎么做。 “是不是我把这一瓶全干了，你就可以让云楚和我走？” “聪明。” 叶睿明点了点头。 钟离无止当时心里就在想，这女人如果真把这一瓶喝下去，要么就是海量，要么就是傻子，和她这个朋友云楚没有区别。 “你先把云楚放开。” 叶睿明手一摊，显然已经松开了云楚的腰，云楚如获大释，立刻从叶睿明的身上弹了起来，两步就跑到了鹿小珥的身边。 “小珥……” “没事了。” 鹿小珥安慰了一下云楚。 叶睿明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袋里，“这位小姐，到你了，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我把这瓶酒干了，以后你也不会再纠缠云楚？” “这位小姐，你这么仗义，我真的是打心底里佩服，如果你把这瓶就全干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找云楚。” “好。” 说罢。 鹿小珥就打开瓶盖，她拿着瓶底举高，高过叶睿明的头顶，而后就任凭这一瓶马爹利从叶睿明的头顶倾倒下来。 叶睿明被鹿小珥的这个举动给弄傻了，竟站在原地，连躲开都不知道。 鹿小珥微微扬着两道眉毛，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就这么轻轻笑着…… 红蓝绿相见的缤纷情景灯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了一个比叶睿明更加嚣张跋扈的人。 一整瓶马爹利，就这么在倒完了，瓶口还滴着两滴，鹿小珥竟然把瓶口往叶睿明的身上擦了一下。 “叶少，干完了。请你务必要言而有信，不要再打扰云楚。” 鹿小珥说完带着云楚就要走，然而叶睿明又怎么可能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呢？ “你给我站住。” “……” 叶睿明这么大喊了一声，鹿小珥倒也站住了，就算拔腿想跑也跑不了，门口两个彪悍大汉就堵在了包厢门口。 这气势也是不言而喻的可怕。 但鹿小珥也不带怕的。 “叶少还有什么事情？” “你这娘们是不是疯了！” 叶睿明上前就扯住了鹿小珥的手，直接把她扯的转过身。 鹿小珥目光直直的对上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这么多人呢，难道叶少想当着你朋友的面食言而肥？” “你叫什么名字？” “……” “我问你话，你叫什么名字！” 叶睿明的怒气已经达到了峰值，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几个酒吧女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鹿小珥轻轻哼了一声，她就完全没把叶睿明放在眼里。 506 钟离与小珥的初见（下） 鹿小珥轻轻哼了一声，她就完全没把叶睿明放在眼里。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笑话，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这里难道不是酒吧，是审问犯人的地方？” “到了现在你还在嘴硬，你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告诉你，臭娘们，我记住你的脸了，你，还有云楚！你们不是医学院的嘛！呵呵……” 叶睿明冷冷道，“我保证你们永远都毕不了业，更别说去医院工作！” 他这么一呵，鹿小珥倒是没怕，但云楚却一下子就吓的表情都变了。 叶睿明视线扫了过去，看到云楚惊悚害怕，他似乎就有了一点成就感，“小楚楚，你和你朋友，今天晚上真的太过分了。” “对，对不起，睿……叶，叶少，真的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叶睿明突然拔高嗓音就是一声吼，吼得云楚是脑袋发懵，双腿发软， “叶少，你，你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可以……” “云楚，你给我闭嘴！” 鹿小珥实在是听不下去云楚低声下气的哀求。 云楚被鹿小珥一呵，哑了言，就见眼睛里泪珠子往下滚，要多大就有多大！ “叶睿明，我告诉你，像你这种靠着家里背景，作威作福的富二代，我见得多了，自己没什么本事，活了二十多年，没一点出息，只知道挥霍父母的钱，权，甚至是名誉，威望！像你这种人，喝着马爹利，开着豪车，却是最不要脸的啃老族。” “……”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放手。” 鹿小珥看了一眼叶睿明拽扯着她手腕的手。 叶睿明从来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今天栽在鹿小珥身上，他是怎么都不会接受。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睿明眼睛都红透了，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完全就是在用蛮力掐她。 “把门给我锁上！” 叶睿明吼了一声，而后便见一个酒吧女跑到门边上把门给锁上。 “你这小嘴这么厉害！你一个娘们这么能耐，好……那我倒要看看，你害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本少爷现在就把你扒光了！你那么重情义，不愿意让云楚陪我，那你就自己来陪我，等我把你下面那张小嘴给xx烂了，我看你上面这张嘴还饶不饶——哐！” 一切就发生在两秒之间。 叶睿明毫无遮拦的嘴，说着的那些污言秽语，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鹿小珥左手握着的那个空瓶子抡起来就砸在了叶睿明的头上！ 整个包厢里的人都在一瞬间止住了呼吸。 钟离无止就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快的让人没有反应的时间。 而后便见叶睿明松开了鹿小珥，紧接着就抱紧了自己的头。 血顺着他抱着头的双手往外涌。 这场面直接吓哭了在场的云楚。 窒息了两秒钟后，叶睿明痛苦的叫出声，紧接着便是几个酒吧女的尖叫和窜逃声！ 包厢的门被打开，酒吧女直接跑了出去！ 钟离无止也连忙站了起来， “叫救护车！” 他当时对另一个朋友如是道。 “你，你……” “像你这样人渣，或者都污染空气！”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钟离无止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酒瓶子砸在人脑袋上，这后果可大可小，她还是学医的……下手之前就没有一点犹豫么？ “放心，就那酒瓶子的厚度，死不了人！” 她察觉到钟离无止狐疑的视线，还冷哼了一声，向他解释了一句。 “……” 钟离无止一时间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睿明，我劝你以后见着我绕着点走，别说是云楚，我们学校的女生，你要是敢碰一下试试。” “你，你……！你！” 叶睿明只顾着捂着自己的头，一脸痛苦的瞪着叶睿明。 “还有，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么？” 她走到叶睿明跟前，左手上还拿着酒瓶口，那层次不齐的玻璃碎切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件凶器。 “我叫鹿小珥。麋鹿的鹿，长颈鹿的鹿，珥是王子旁加一个耳朵的耳。记清楚了。治疗完医药费找我报。” “……” 原以为她说完就走，谁知道她的脚步竟然还顿了一下，视线在钟离无止的身上定了一下。 她上下扫了他一遍， “原来钟离家的少爷，平日里的玩乐兴趣就是这些……” “……” …… “大概就是这样……我被她鄙视了。” 钟离无止很是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想起第一次正式的和她互相留下印象，还是觉得很惊心动魄。” ——故意伤人，在我们国家是要被判刑的。 赤念一直都耐心的听着钟离无止的话，然而沉默了许久以后，竟是回了这样一句话。 钟离无止笑了一下， “……是，故意伤人是要判刑的，但我的朋友是不会起诉小珥的。他做的事情比小珥恶劣百倍。” “……” “其实后来仔细想想，她最后说那一句话，其实不只是鄙视，可能更多的是埋怨和失望。” ——为什么？ “可能在她心里，觉得钟离家的少爷钟离无止，应该是一个敢于见义勇为，敢于主持正义的人吧。” 钟离无止的目光有些飘远…… ——你是不是很懊悔自己没有给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一直都很懊悔。” 赤念心头又是一沉。 “小珥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在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里，犯了太多错误的人。” 赤念的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表情。 “你知道么……男人有时候会很幼稚，也很叛逆，会习惯性的嘲笑一些太过正直的人，总觉得敢去做一些坏事才是真男人。” “……” “小珥，正义，热情，善良，这些看似很普通的词汇，真正成为一个人所具有的品质时，真的会让一个人很有魅力，很让人憧憬……” 钟离无止谈论着鹿小珥时，眼里是有光芒的。 赤念从侧面看过去，更是会觉得这份光芒尤其的耀眼。 与这光芒所相对的……便是她心里的黯然。 507 我猜，她是想要和我复合 “她年纪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对人对事都看的很通透。你在她面前耍的那些小伎俩，完全就无所遁形。” 钟离无止扯起嘴角，笑的很开心， “你说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跑到东恒去参加地震救援？又怎么会不顾危险的跑到m国的战场上？” “……” “因为小珥，我做了太多我从没想过的事情，也经历了太多……我自己回过头细细想来都觉得可怕又刺激的事情。” 他说着他和鹿小珥之间的点滴，话匣子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一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赤念原以为这些日子和钟离无止的相处，她所看到的钟离无止就是真正的钟离无止。 又哪里知道，原来谈论起鹿小珥的钟离无止是她之前所完全不知道的模样。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经历，才会让我觉得鹿小珥格外的不凡。” 钟离无止说到这，话突然停了，表情也恢复些许淡然。 他看向赤念， “也许我和鹿小珥之间的事情，我应该更早一些和你说。” 赤念抿了抿唇。 钟离无止知道赤念是一个感情空白的小白兔。 她跟在他身边，他后边的那种傻傻的，甜甜的模样……很惹人怜爱。 她的单纯，天真是和鹿小珥截然不同的。 小珥就是那种我知道我要什么，而后我就要去做。 感情不是一场风花雪月，而是一件需要权衡利弊的人生大事。 她就是这样…… 好像做每一件事都也一定要有一个目的似得。 而这个目的绝对是从她自己的心，而不是别人。 ——既然你们的感情这么好，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之前会闹得那么不愉快呢？ 大约，赤念的心里也是很埋怨的。 “就是因为我自认为我和她的感情很好，又觉得和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更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我和她就应该亲密无间。” “……” “她忙于工作，无闲暇来搭理我，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本该热恋期的两个人，愣是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没有办法一起度过时光。” “……” “这让我觉得我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也让我……不自信起来。” 赤念深吸一口气。 不自信？ 这个狂傲不羁，飞扬跋扈的男人，竟然说自己不自信。 “不仅是在一起的时间变少，她在医院里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医生这个职业是很特殊的。忙起来就没日没夜，压力又大，纠纷又多……” “但小珥偏偏就很热爱。” “我对她的质疑变多，但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却能理解她。就像刚才过来的那个医生，他叫宋静。” “……” 赤念愣了一下。 “那个男人，很喜欢小珥。我为了不让他碰小珥，就派人私下里给他教训，却不料伤到了他的手，一个外科手术主任，手受了伤，只要稍微留下一点后遗症，就再没有机会上手术台了。” 钟离无止耸了一下肩膀， “小珥就是因为这个和我提的分手。” “……” 赤念心头都跟着缩了一下。 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钟离无止说的越多，赤念的心里就越觉得难受。 ——所以，这些天，你和我在一起，也只不过是……消遣？ 用上了“消遣”这个词，足以说明这个乖巧听话，腼腆可爱的赤念公主，生气了。 “没有。” 钟离无止否认道。 赤念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看向钟离无止的目光里也多了一点……希冀。 “小七，我……觉得你真的很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你都是那种会让男人倾心的一类。” 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让男人倾心，而是能不能让你倾心…… 赤念咬紧了自己的唇，心都疼的缩了起来。 “我并不是消遣你，初始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带你游历安临城，你送我玄色手绳……我也是后来才确切的知道其中的含义。” “……你已经知道了？” 赤念惊讶的看着他。 钟离无止很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并不难查，不是么？” “……” 赤念红着脸，完全就抬不起头来了。 她觉得自己此刻很难堪。 “但我说想和你交往看看，的确是带着一点赌气的成分。” “……” 果然。 “可是，如果我和鹿小珥真的没有下文了，也许我也就真的和你在一起。” 赤念该为他的这句话感到庆幸么？ 或者是……感恩？ 感谢他把自己当成了备胎？ 赤念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跳的非常的快，只感觉气血上涌，白皙的面孔此时粉嫩嫩的。 ——所以，你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这么短的时间，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眼泪挂在眼睛上，赤念的眼睫毛轻轻闪烁了一下，豆大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小七……” 钟离无止的视线落在车玻璃前面放着的那份信封上， “我知道你伤心，甚至生气。可事实就是如此，你对我一见钟情，所以送我玄色手绳，但我对你却没有足够的时间了解。也很难产生……感情，不是吗？” 赤念吸了吸鼻子，她能怎么办？ 钟离无止说的并没有错，的确是她自己自以为是。 也是她自己一往直前，不为所惧。 钟离无止也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有多喜欢自己。 答应和她交往，就已经是给她一个机会。 如果不是鹿小珥突然就这么冒了出来，如果不是他开着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接受鹿小珥给他的东西…… 而是换一种情境，她再去听这一番话，再去理解这一番话，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排斥感…… 钟离无止……没有错。 他只是做了大多数人会做的一种选择。 他正好失恋，而她……又正好对他一见钟情。 要这样……结束么？ 就这样……算了么？ 赤念想到这，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着：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鹿小珥找你，到底说什么了……是和你和好么？ “晚上八点，她约我见面，我猜……她是很想要和我复合。” 508 我等你问我要，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 钟离无止会对赤念说这些，其实已经对赤念放下了戒心，他觉得赤念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一个陪伴者。 ——你猜？ “……恩。” ——那如果她今天晚上约你见面，不是要和你复合呢？ “……” 钟离无止看着那一行字，真是够刺目的。 ——钟离，如果她不是跟你复合，或者你们今晚没有谈出一个结果来…… “……” 钟离无止看着手机屏幕上打出来的那半句话，也跟着顿了一下。 ——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想起我。 钟离无止略显错愕的看着赤念。 她腼腆而易羞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少勇气。 这一刻，钟离无止是打心底里觉得对赤念有所亏欠的。 “赤念……” ——我喜欢你叫我小七。 “……” ——钟离无止，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虽然我现在心里已经难过的在滴血了，但我还是会抱有希望。 “小七。你……” ——钟离无止，如果今天晚上，你和鹿小珥有一个好的结果，那我作为m国的七公主，一定会祝福你们！但是……如果过了今晚，你觉得你和鹿小珥之间已经回不到过去……那请你和我在一起。 ——就算现在还没有，但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 钟离无止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他看着赤念低着头在那“啪嗒啪嗒”的用手机打字，打字的动作以及抬起头来看他的神情，都很干净利落，透着一股子坚定，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招架的坚定。 她直视着他，而后在钟离无止也没有回过神的瞬间，她凑上去在钟离无止的脸颊边亲吻了一下。 “……” ——现在，把玄色手绳还我。 赤念看着他，轻轻笑道。 钟离无止又咽了一口口水。 ——把手绳还我，然后……我等你再向我讨要，我再一次用玄色手绳把你拴住的时候，是绝对绝对不会再放走你的！ “……” ——怎么了？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别扭啊…… “小七，你真让我惊讶。” 钟离无止由衷感叹了一声。 “……” 赤念脸颊又红了。 ——反正我已经当你是答应了。 “堂堂七公主这样委屈自己，我就算想不答应，也不行啊……” 钟离无止喃喃道， “现在可以送你回家了吗？” “嗯好。” 赤念应了一声。 钟离无止送赤念回了总统府，再离开的时候，赤念人就站在门口看着他走，怎么劝，她都不肯先进屋。 她看着钟离无止远去的车子，视线不断的飘远，只是无论这视线飘得有多远，都透着她的那一股子坚定。 灰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赤念？” 宋离离推着温其琛从后院过来，就见赤念公主站在门口，望着远处…… 赤念回过神，看向宋离离， ——离离姐姐。 “钟离送你回来的？” 赤念点头。 宋离离也就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她抱起温其琛踏进玄关，赤念跟在宋离离身后，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进了玄关以后，赤念和宋离离打了个招呼，而后便径自上楼了。 宋离离和温其琛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而后回房间小睡。 温其琛睡得很快也很香，宋离离才刚刚入睡，手机就响了。 是……鹿小珥的视频来电。 宋离离愣了一下，怕打扰到温其琛，便拿着手机去了旁厅。 视频接通，宋离离被视频里的画面惊到了， “你，你在干嘛啊？” 鹿小珥穿着一个抹胸的紧身包臀连衣裙，她的表情也显得很是纠结。 “我……在试衣服啊。” “你试的这是什么衣服啊？” 宋离离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鹿小珥白了她一眼，她把手机放远，自己也站的远远的，一脸认真的问宋离离， “怎么样啊？这条裙子行不行啊？” “大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你先回答我，穿这条裙子好不好看，够不够性感？” “……你，你再说一遍，够不够什么？” 宋离离咽了一下口水，又问了一遍。 鹿小珥深吸口气，又笃笃定定的问了一遍，“我问你，我穿这条裙子，好不好看，够不够性感啊！宋离离，你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噗……哈哈哈！” 宋离离就差拍着桌子大笑了。 “你什么意思嘛？” 原本兴致高昂的鹿小珥见着宋离离这个反应，懊恼的趴在桌子上，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没精打采。 “你今天不上班么？” “今天请了三个小时的假。早下班。” 鹿小珥把手机拿到自己跟前，很是没精打采的说道。 “你要听实话么？” 宋离离摸着下巴，显然是要对她的这一身穿着发表评价了。 鹿小珥立刻端坐了起来，腰背挺的很直，“恩，你说，我当然是要听实话了。” “其实……很好看。” “真的？” 鹿小珥两只眼睛立刻亮的跟深林里的梅花鹿似得。 “恩，虽然和你平时的穿着打扮十分迥异！但是……真的很好看，也很大胆。” 鹿小珥哼哼道， “我就说嘛，我平时那叫不打扮，我要是真的打扮起来……天底下，老娘最美！” “……” 宋离离撑着下巴看着鹿小珥这神采奕奕的样子，也打心底里为鹿小珥感到高兴，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 “穿的这么性感又漂亮的，你是要去哪里啊？” 鹿小珥的视线有些飘，但还是和宋离离说了老实话，她一番坦言，让宋离离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小珥……” “离离，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后悔。他是我的，怎么样都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不管我做多少，他也不是我的。” “小珥，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当然不会阻扰你。” 宋离离深吸口气， “我希望你和钟离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希望你们能彼此坦诚。把事情说开就好了。” “恩！” 鹿小珥重重点头。 “你给我打视频电话，就是要我看看你这一身火辣性感的衣服？” 509 哼，我这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对啊。” 宋离离看着鹿小珥此时单纯的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 “你在想什么啊？” 鹿小珥见宋离离的神思飘的很远，不由问道。 “我在想……钟离无止真的很有能耐。能把我的小耳朵迷成这样……” “哼，我这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他能不能把握的住，就只看他自己了。” 鹿小珥双手环胸，抬着下巴说道。 看她说这话时，还很骄傲，还很放不下姿态。 但宋离离却清楚的感觉到鹿小珥对钟离无止的重视和不舍。 是她想要挽回这段感情…… 不去想任何人，不去想宋静受伤，不去想赤念的玄色手绳，就只想着她和钟离无止两个人。 就只想着两个人这么一路走过来，发生的一切，经历的一切，用心感受的一切…… “小珥，你真勇敢。” 宋离离双手撑着下巴，她很鼓励鹿小珥。 因为她是真的见到过鹿小珥无比幸福的样子…… 而这种可能是由钟离无止创造的。 鹿小珥把化妆工具统统拿了出来，有好些都还是新的，包装都没有拆，宋离离不由打趣道， “连化妆工具都是现买的啊？” “我平时不怎么用嘛，在医院又不需要化妆……结果真要用的时候，都不齐了。” 鹿小珥嘟囔着。 “看来我家小耳朵这次是下血本了。” 视频那头，鹿小珥坐在化妆镜前，把弄着她手里的那一把化妆刷子…… “在东恒地震灾区，那是他第一次给我留下与过往不同的印象。” “他在东恒的时候，我也是很惊讶。” “当然，我开始动心的时候……就是在凯撒。” “……恩。” “他可以舍了命的来救我……光是这一点，我就没有办法质疑他什么。” “……” “一直以来，的确都是他对我付出的多，我对他付出的少。这点我是承认的……所以你上次那么一说，我心里就明白了……” “小珥，我只是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情绪，而让自己留下遗憾。” “恩。” 鹿小珥应了一声，她着手化妆。 宋离离看着她化妆，偶尔给她一点意见，又偶尔聊上两句。 化个妆就用了一个小时。 她把头发稍微卷了一下，看起来蓬松了一点，散在肩上，刘海的地方卡了一个钻石发卡。 抹胸紧身又包臀的红色裙子，怎么想都是极其性感的。 但头发散下，会遮住一些春光。 鹿小珥平时穿衣服都很简单，这会儿穿着红色裙子，肤白又貌美。 “其实……你平时真的可以多穿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 “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大饱眼福了！” 宋离离开着玩笑。 鹿小珥白了她两眼，她看了眼时间，而后很是难以启齿的问宋离离， “唔……需不需要我多准备些什么？” 宋离离扬了一下眉， “烛光晚餐？” “那个准备好了，不是那个。” “音乐？香薰？” “……” “灯光，灯光很重要！” “不是啊！” 鹿小珥有点急了，她满面通红，一时间宋离离都看不出她是真的脸红，还是化妆化出来的。 宋离离也不懂了，已经营造了好的气氛，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准备么？ 鹿小珥别扭了半天，明明她身边没人，离离身边也没有人，她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喃喃道， “就是……” 结果这话没说完，宋离离倒是突然明白了，知道鹿小珥要讲的是什么， “我知道了，我发信息给你吧。” “真的知道了？” 鹿小珥狐疑道。 宋离离点头，“真的知道了，你去做准备吧。” 鹿小珥这才放心的挂了视频。 看着镜子里一身火辣抹胸裙子，细细化了妆的自己…… 说实话，也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不习惯。 但……钟离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么，他过往的那些个女朋友，每一个都很懂得精心打扮，每一个都算是沉鱼落雁。 鹿小珥，和他把牌摊开打，你担心的，你顾虑的，你想要的，你渴望的，都告诉他！ 她深吸口气，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加足油，鼓足了劲头。 没多久，宋离离的短信就发了过来，提醒她晚上需要带的东西。 鹿小珥面露潮红。 在男女之事上从未有过经验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害羞和期待。 挂了视频以后的宋离离，依旧趴在桌子上，她兀自发着呆，连温年进来都不知道。 直到他伸手环住宋离离的腰身，身体伏了下来，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 宋离离吓了一跳，不过循着温年身上熟悉的味道，很快就察觉出是他。 她放松了身体， “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什么事了，就回来了，小丫头怎么还在睡啊？” “恩，今天下午睡的比较晚。” “你趴在这干什么呢？” 温年压在她身上，问道。 “刚刚和小珥通视频电话呢。” “哦？说什么了？” “闺蜜之间的私房话，你都要听？”宋离离讶异。 “我猜是和钟离有关。” 温年兀自道。 宋离离连忙拉住温年，“是不是钟离和你说什么了？” “这倒是没有，不过看你这反应，就知道……刚才的确是在和鹿小珥谈钟离了？” “你就是神算子，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猜测，行了吧？” 温年摸摸下巴，“那……介意告诉我么？” “小珥约了钟离，两个晚上应该会把话说开的。” “鹿小珥主动约的阿止？” 温年一脸的惊讶倒是毫不掩饰。 宋离离点头，“是真的。” “……” “所以以后钟离无止再说凡事都要他主动，可就说不通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你趴在这想什么呢……” 宋离离侧着身，撑着自己的头看向温年，他也以同样的姿势与她相对…… “我在想，哪怕是自尊心再高的人，脾气再倔强的人，真的爱上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放下高傲，放下自尊，放下……一切。” 宋离离静静的看着温年。 温年轻轻笑，把话接了过来，“如你。” 510 如果不来，你一定会后悔！ 温年轻轻笑，把话接了过来，“如你。” 宋离离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时间在两人的目光对视间一点点流淌…… “离离，你……是不是还想回部队？” 宋离离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知我者，阿年也。” “……在总统府，还是不自在么？” 宋离离摇头，“不是不自在，只是太安逸了。” 温年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过来。 离离始终觉得她的前世就是因为太过安逸，最后才失去了一切。 她是吃过“安逸”的亏，所以才无时无刻不警惕。 “你现在的生活和你嘴里的前世是不一样的，即便同样是身处高位，同样是第一夫人。” “……” “离离，把心放宽一些。这些日子，你真的觉得安逸么？” 宋离离抿紧了唇。 温年不知道究竟要用多久才能让宋离离从前世的阴影里走出来，但无论多久，他都会耐心的陪伴。 他深吸一口气， “总统府的院墙外，不知有多少派系的人盯着你我身处的位置，出了院墙的一举一动，都有群众的眼睛盯着。你是一国之母，潜移默化间，你就已经承担了很多。” “你比以前更擅长应付总统府内的事宜。也更擅长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国际峰会。擅长了就不怕了，不怕了你就觉得轻松了，但这并不是安逸……” “小离，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以前你的眼睛下面没有这么深的黑眼圈。” “……” 温年伸手去抚摸她的眼睛， “说出差就要出差，你陪着我世界各地的飞，帮我整理行装，为我去学各国语言，还尽力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记录下来。” “好不容易闲下来，又一心一意的挂在其琛身上。” “赤念公主来总统府居住，你还要悉心接待……” “你从来没有让自己安逸过，小离……” 温年伸手轻轻的揉捏着她的太阳穴，她的头部， “你一直都在努力，从没有让自己放松过。旁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宋离离的唇有些轻轻发颤，她可能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温年会把她的心思看的这么透。 有些心理，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却统统看在眼里。 她冲温年笑了笑， “这么听来……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总统夫人当的还算合格是么？” 温年把她拉到自己身上， “岂止是合格，完全就是优秀。” 温年鼓励着她。 宋离离心里甜甜，也觉得很开心。 她靠在他怀里，良久道， “我听国史教授说，赤念公主学习国史时真的很认真。” “哦？” “不仅如此……” “……” “教授说，赤念公主对我们g国的历史了解的很是透彻。” “是么？看来赤念真的是很喜欢我们国家的历史呢。” “阿年，教授的意思是……她已经足够了解国史，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再专门学习，而且……她似乎有意隐瞒自己对国史的了解程度。” “……” 温年微微眯起眼，他定睛看向宋离离。 “也许找个时间，我们和赤念聊一聊会比较好。” “……恩，按照你的意思来。” 宋离离也跟着点了一下头，继续靠在温年身上，旁厅的落地窗外，是五颜六色的花卉，成簇成簇的盛放。 “下周末，把时间腾出来，恩？” “下周末？” 宋离离愣了一下，“有什么事么？” “申请约会。” 温年在她耳边轻轻道，说完还咬了一下宋离离的耳朵，惹得一阵轻颤。 宋离离默默的算了一下日期，不自觉的就笑了。 又是一年的3月28日。 ———— 夜幕垂降。 约定的时间是八点，但鹿小珥六点半就已经到了喀斯大酒店。 提前和酒店的侍者确认烛光晚餐的菜单内容，又确定了酒店房间内部的装饰。 “鹿小姐，您放心，所有的安排都是依照您中午吩咐的。” “谢谢，辛苦你们了。” “鹿小姐，您……” “怎么了？” 鹿小珥见服务员有些支吾，慌了一下，连忙问道，“是不是我妆化的太奇怪了？” 这一问，服务员蓦地笑了出来， “鹿小姐，您误会了，我是想说，您这一身打扮真的太好看了。” 鹿小珥也跟着愣了一下，而后羞怯的笑了一下， “谢谢。” 酒店工作人员陪同鹿小珥一同进了预定好的520酒店房间， “鹿小姐，今天晚上是打算表白对吗？” “……是不是太明显了？” 鹿小珥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服务员可能觉得鹿小珥真的很耿直，不由笑道， “无论520房间这个房间号的用意也好，还是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情人套房，甚至是您现在的精心打扮，都很难让人猜不出来吧？” 鹿小珥摸了摸鼻子， “你们都能看得出来……那他也一定能看得出来。” “鹿小姐，那我就先预祝您能表白成功了。” 侍者替鹿小珥开了房间门，红色的玫瑰花铺在地上，玄关处放着一束精心组合的郁金香花束。 刚进门就闻到了清幽的香气。 客厅的正中间，靠着落地飘窗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餐桌，烛台和香薰已经点好了。 “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照鹿小姐您的嘱咐来的。” 鹿小珥深吸口气，明明钟离无止还没有来，甚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但鹿小珥已经紧张起来了。 卧室的大床铺的很整齐，看着都很柔软，最重要的是……够大。 她记得钟离无止的别苑里，他的那一张床就很大。 他喜欢睡大床，所以在她的小公寓里睡沙发的日子，可以说是很委屈他了。 床上放着一个爱心的大礼盒。 她走过去，看着那个大礼盒…… “临时去找这样的套盒，的确有些麻烦，不过还好，酒店经理费了一点心思，给您找好了。” “谢谢。替我向你们酒店经理道一声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侍者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微微笑道。 “那个……麻烦你出去等我一下。” “好的，鹿小姐。” 侍者出去后，鹿小珥坐在床边，从自己随身带来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床上的大盒子里…… 钟离无止，如果你今晚不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511 你这个女人，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鹿小珥坐在落地飘窗前。 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静。 安静的看着落地窗外的高空夜色。 喀斯大酒店就位于安临城的城市市中心，是安临的地标高楼最上面的楼层。 终日在医院里工作，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放松过。 即便是和钟离无止在一起，她可能也没有真的花心思到钟离无止的身上。 他……应该会来的吧？ 鹿小珥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才七点钟。 时间过得……这么慢。 她深呼吸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来的这么早？” 希望他早一点来，但真早了一个小时，鹿小珥也表示相当的惊讶。 不过…… 鹿小珥抿了抿唇，她不是给了钟离无止房卡么？直接开门就好了…… 她撇嘴，心想，既然来了还矜持什么。 莫不是……想要摆他钟离大少爷的姿态，让她好声好气的把他给请进来么？ 思绪纷繁，鹿小珥人已经走到了门前，刚打开门，见站在外头的人并不是钟离无止，而是一个快递员， “请问是鹿小珥小姐么？” “……我是。” 鹿小珥眨了眨眼。 “这是一位先生送给您的。” 鹿小珥看着这一束蓝色妖姬，愣了愣，“一位先生？什么先生？叫什么名字？” “小姐，我只负责送花，如果您是鹿小珥小姐的话，麻烦您签收一下。” 快递员笑着说道。 鹿小珥也笑了笑，拿过笔签收了花。 她接过花关上门，心下轻轻哼了一声，这钟离无止…… 闻了闻花香，味道很是浓郁。 她想了想，把花拆开，剪了几朵放在玻璃瓶里，放在了餐桌上。 鹿小珥看着这几朵蓝色妖姬，轻轻抿着唇…… 越是逼近约定好的时间，鹿小珥反而淡定了一些。 尤其是这一束蓝色妖姬，更是让她之前惴惴不安的心踏实了不少。 她根本没有多想，一直以来都是钟离无止跟在她身后追着她，为她舍命，为她奋不顾身，为她做那么多那么多…… 之前闹的那么不开心，其实他也只是在等自己的一个台阶。 眼下，她已经把台阶给他了，他又怎么可能会不下？ 再说了，她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 放下自尊，放下骄傲，放下她心里的是非对错，就只从心而为。 钟离无止…… 你敢不来试试！ 短短的一个小时，似乎被时间老人有意拉长。 鹿小珥一会儿看一眼时间，好不容易才熬过去半个小时。 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明明心态已经放松了不少，但头脑却昏昏胀胀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毛病。 “叮铃，叮铃！” 门铃声又响了。 鹿小珥愣了一下，七点半。 应该不是钟离无止吧？ 不过……肯定是钟离无止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过去开门。 门打开，她看着门外站着的人，很是惊讶， “宋……静？” 有些发昏的脑袋一瞬间突然清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宋静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细框眼镜， “我和朋友在楼下吃晚餐的时候看到你进来，这会儿晚饭吃完了，就想着上来打个招呼。” “哦，这么巧啊……” 鹿小珥撑着门，头晕的厉害了起来。 她感到很难受，身体慢慢的变得奇怪起来…… “你竟然也在这里用餐。” 她喃喃着说道。 宋静穿着笔挺的西装，“你一个人么？” 他问鹿小珥。 鹿小珥看着宋静，“恩……现在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朋友，一会儿就到。” “朋友？是……男朋友么？” 宋静又问。 鹿小珥眨了一下眼睛，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烫， “唔……不好意思啊，宋静，我现在可能没时间和你交谈，我们明天上班见好么？” “看来……真的是男朋友呢。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上来打招呼，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了。” “你不要这么说，你没有打扰到我。” “鹿小珥……” “恩？” “其实我有点私事和你说。” “什么事？” 鹿小珥觉得自己浑身发抖发烫，可能是发烧了。 她心下这么想着，但好在大脑还是清醒的。 宋静左右看看，而后认真的问道， “我能不能进来说？你那朋友还没有来是不是？就两分钟。可以吗？” 宋静语气真挚，鹿小珥也没多想， “好，那您进来吧。” 鹿小珥人后退一步，不自觉的靠在了墙上。 她双腿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静踏进来一步，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 “宋静，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 鹿小珥还强撑着精神问他。 然而宋静却没有回复，而是径自往房间里走，他扫视着这一间精心布置过的房间，从玄关处的郁金香花束，到地毯上的红色玫瑰花瓣，再到落地飘窗前的西餐桌。 餐桌上的精致烛台，高脚红酒杯等等…… “宋静？” 鹿小珥皱起眉头，喊了他一声，宋静依旧没有回复，他只是冷着眼继续往里面走。 镜片下的那双精眸，扫视着这间酒店房间里的一切。 他要踏进卧室，鹿小珥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她连忙上前扯住了宋静， “宋主任，你干嘛啊！” 鹿小珥皱紧了眉头，她对于宋静这种无礼的行径极其的愤怒。 宋静站定，人就在卧室的门口，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张大床，连大床上都铺着花瓣。 半开的衣柜里放着两件睡衣，一件男士的，一件女士的，女士睡衣很是性感。 宋静声音冷冷的， “鹿医生，今天晚上要来赴你约的朋友不会正好是……钟离无止先生吧？” 这一句问话，让鹿小珥深深感觉到了危险。 她抿了抿唇，也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这……和宋静你没有关系。” 鹿小珥撑着墙壁， “宋静，你说你是看到我上楼，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酒店房间的？” 她思绪稍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连忙问道。 宋静定定的看着鹿小珥， “你这个女人……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 512 他的心得有多大，会要一个被我睡过的女人！ “你这个女人……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 宋静说完，空气在一瞬间都凝结住了似得。 “钟离无止把我打成那样，你对我没有愧疚感么？” 鹿小珥心下一惊，连忙道， “是宋主任，你……你让我不要对你心怀愧疚，不是么？” “我让你不要愧疚，你就不愧疚？是我让你不要愧疚，还是你原本就不觉得愧疚！” 宋静明明长相斯文，整个人看起来又老实又敦厚，平日里待人处事谦和温柔。 而此刻，他突然冲着鹿小珥一吼，紧接着下一秒就把鹿小珥整个人都摔到了床上。 “啊！” 鹿小珥惊叫一声。 她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连用双手把自己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算再迷糊，鹿小珥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那花是你送的……” “喜欢么？” 宋静的声音森然，鹿小珥艰难的翻过身，她看着宋静悠悠的脱着他自己的衣服。 西装，领带，衬衣…… “宋静，你要干嘛……” “鹿小珥，亏我那么喜欢你……亏我以为你是一个明辨是非的聪明女人，结果现在看来……” 宋静扯起嘴角， “你不过也就是一个心里只有男人的骚货。” “……” “平日里穿的那么保守，现在穿的这是什么？在我跟前装清纯，背地里呢？浪荡的没有底线！” 宋静把自己衬衣的纽扣全部解开，他甚至把裤子都脱了！ 方才还是衣着打扮都很优雅的正人君子，此刻身上就已经只剩一条四角短裤。 鹿小珥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她连忙扶着床面要下床，但是她好不容易翻过身来正对着宋静，这会儿再想要翻过身爬下床却困难至极。 “宋静，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鹿小珥看着宋静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已经怕了。 她知道宋静是有备而来。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喀斯大酒店，又是怎么知道她的酒店房间号…… 给她送蓝色妖姬，又在花里面下药，这一连串……都说明他是有计划的。 思及此，鹿小珥没法不害怕。 “你让我怎么冷静？！” 宋静冲她吼道，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钟离无止那畜牲毁了我的前途！你竟然还想要和他尚床！要是今天我没有过来，还真的无法想象，你鹿小珥竟然也会有这样一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宋静，我求你，冷静下来……” “鹿小珥，你是饥渴到什么地步？啊？才会这么精心做准备，就只是为了和一个男人共度一晚？” “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要来的人难道不是钟离无止么？” “……” 宋静走到鹿小珥跟前，鹿小珥靠在床上，她把枕头挡在自己的面前。 “让我看看这个礼盒里是什么……” 宋静早就发现了那个大礼盒。 他把礼盒打开，发现了里面的小礼盒，眸子眯起…… “不要碰我的东西……” 鹿小珥想要制止宋静的举动，可她连手都伸不过去。 宋静哪里会听鹿小珥的，他兀自把小盒子打开，鹿小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卯上来了劲，扑了过去想要把小盒子抢过来。 哪里知道宋静的反应也相当快，身体一闪。 他靠在壁橱上，把那小礼盒打开，只见那小小的一方盒子里，放着的是两枚戒指。 宋静的眸子又是一眯，而后十分震惊的看向鹿小珥， “我没有看错吧，鹿医生……这是……戒指？” “你别碰！” “还是对戒……” “……宋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是医生啊！” 鹿小珥被宋静突如而来的举动惊的害怕不已。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反差，明明白日里交谈起来，是那样一个温和大度的人，现在却像一个嗜血恶魔一样。 他紧紧盯着你的目光充满邪恶。 “你订的酒店，你布置的房间，就连戒指你都准备好了，这么看来……你是要向钟离无止求婚啊？” 宋静虽然是推测的语气，但他整个人都已经怒气腾腾。 镜片反着光，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森冷和寒气逼人。 他逼近鹿小珥，一把拧住她的下巴，紧接着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这一巴掌力道不算大，但也足够让鹿小珥错愕的了，她瞪大了眼睛， “宋静……你是疯了……”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宋静眯起眼。 “你是真的疯了……宋静，我警告你，你再敢动我一下，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鹿小珥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欺负过。 刚开始是被宋静前后的反差吓懵了，等回过神来，一切似乎都很简单。 宋静从来就没有表面上那么谦和大度，他只是一直在伪装而已。 钟离无止伤了他的手，他根本拿钟离无止没有办法，他只是一个外科医生，但钟离无止却是安临五大豪门之一的豪门大少爷。 事情发生以后，他的手术能力一再得到质疑，就连他自己都说，以后能不能上手术都是未定。 怎么可能不恨，又怎么可能不埋怨？ 鹿小珥现在才意识到，一直以来是她想的太好了。 竟然真的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伟大，大度的人。 宋静对她下药，她浑身绵软无力，但一双眼睛却可以死死瞪着宋静。 宋静笑了， “好，我等着你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就兀自把一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另一枚套在了鹿小珥的手上。 鹿小珥气愤的吸气和呼气， “宋静……” “我想起来了，你约了钟离无止，八点钟，对吧……” “……” 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来，我倒要看看，那个钟离无止心有多大，会要一个被我睡过的女人。” 说完，宋静就扑向了鹿小珥。 “放开我……放开我……啊……！” 鹿小珥浑身都是汗。 宋静的手就在她身上来回的抚摸，由上至下，他的大手覆盖住她的尖峰，鹿小珥一阵尖叫，只觉得浑身汗毛都随着宋静的触摸而根根竖起。 鹿小珥身上仅仅穿着一件抹胸连衣裙，脱起来比任何衣服都要来的方便。 513 无止，救我！ 鹿小珥身上仅仅穿着一件抹胸连衣裙，脱起来比任何衣服都要来的方便。 她竭尽所有力气扭捏着不想让宋静得逞。 却没料到这样的反抗反而让宋静愈发的兴奋，他没有从上面脱，而是直接从下面把裙子给扯了上去！ 裙子就这么被提到了鹿小珥的腰上，露出她纤细白嫩的大腿以及…… “无止……无止……无止……！救我……” 鹿小珥没法反抗，她浑身都在发烫，宋静给她下的药药劲正猛。 原本鹿小珥就没有过男女之事的经验，被宋静的药物刺激以后，身体传来的各种异样感受都让她无法自持。 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宋静在扯着她的地裤，鹿小珥用仅有的力气扯着，嘴里一遍遍喊着的就是钟离无止的名字…… 她现在只希望钟离无止能来。 “别叫他了，你们约的八点钟，现在才七点四十，等他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还在激烈的运动中……来，小珥，乖一点，你不是想要男人么……” 宋静用力去扯她的裤子。 “啊……啊……啊……！” 鹿小珥是真的害怕了，她浑身都在发抖，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完全是她无法想象的。 此时，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她不要！ 谁能来救救她…… 宋静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触摸着她身上命感的点。 “不要……不要……宋静！宋静！” “不要？小珥，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看……你已经这么……” “啊……！” 鹿小珥只能尖叫，宋静在她身上做的动作让她恶心的只能尖叫！ 宋静循着她的抹胸裙子，双手沿着边缘猛地一扯，布料在空气中划响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鹿小珥的耳边敲响了丧钟。 “渍渍……” 宋静扯起嘴角，“你们这些号称名门豪门家的少爷，千金。” “……放开我……” “以为自己身后有家人为你们做主，你们就可以无法无天，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 宋静眼睛盯着鹿小珥胸前那一层薄薄的抹胸，眼睛都盯得直了， “尤其是那个钟离无止，说毁掉一个人就毁掉一个人！而你，鹿小珥，你简直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女人！” “把手拿开吧，荡妇！” 宋静一把扯开她护着胸口的双手， “嘴上说愧疚，说对不起，甚至和我说已经和钟离无止分手，我看在你挺有诚意的份上，也就没和你计较，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想着和那个钟离无止睡！呵呵……” “行，既然你要男人，我就给你！” 鹿小珥瞪大眼睛，她感觉到有东西顶着自己，她摇头，拼命的摇头…… 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战栗着。 宋静笑的无比邪恶，他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舌，把她的声音全部堵住。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床边上响起。 鹿小珥瞪大了眼睛，宋静眯起眼，而下一秒，宋静整个人都被钟离无止从床上扯了下来！ “钟，钟离……” 鹿小珥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 然而钟离无止并没有看到。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被他扯在地上的宋静，宋静惊恐的看着他， “钟离无止？你怎么会来？” “……” 钟离无止依旧是冷着脸，他看着宋静坐在那，除了身下的那个四角短裤还穿着，身上都已经脱干净了，不仅如此，短裤里面高挺的玩意儿…… 有湿意透着短裤。 钟离无止看着宋静， “你到底还是在碰我的女人。” “……我和小珥是两情相悦，钟离无止，你什么意思！” 钟离无止双手攥成拳，他看向躺在床上，几乎全裸的女人。 她躺在那，缩着腿，她拿枕头遮住自己的脸……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说你要给我我最想要的……鹿小珥，你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鹿小珥拿掉枕头，她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她动了动唇，但声音哑的几乎出不了声， “不，不是……” “不是什么？” 钟离无止眯起眼，他双目龇红，狭长的眼睛完全睁开着。 鹿小珥拼了命的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她又惊又怕，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鹿小珥稍微回想那么一下，脑子里就全是方才宋静侵犯时的动作，触感。 想至此，她几乎要崩溃。 她想撑起床面起来，手一伸开，那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么显眼。 钟离无止下意识的看了宋静的手，发现宋静的手上也有一枚戒指，不用看都知道是一对，那戒指盒就在旁边。 “鹿小珥……你想让我死心，只要说一句就好了，何必……何必把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毁成这样？让我觉得我这五年来对你的心意，不仅不值一提，更是……” “不是……！” 鹿小珥拼了命的吼了出来。 “不是什么？” 钟离无止冷哼着问道。 宋静爬了起来，他赶紧跑到床边上，把鹿小珥抱进自己怀里， “小珥，别怕，有我在，有我在。” 鹿小珥整个人都傻了，她就被紧紧的箍在宋静怀里，丝毫反抗不得。 从钟离无止的角度看来…… 这样的场面是他辗转期待了一整个下午，无论他幻想过多少种场景，也无法想象鹿小珥让他看的会是这样的场面…… “放开……” 鹿小珥对宋静道。 “小珥，你别怕。”宋静如是说着，而后瞪着钟离无止，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但我警告你，现在最好立刻给我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 钟离无止微微扬起眉。 “钟离无止，小珥喜欢的人是我，这一点不用我说，其实你心里也知道的，我今天已经向小珥求婚了。小珥也答应了。” “……” 钟离无止看着宋静。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精心布置过的痕迹……每一处都刺痛着他的心口。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无礼的人。我和小珥……你能不能出去？” “我要鹿小珥一句话。” 514 他抢我的人，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我要鹿小珥一句话。” 钟离无止的声音也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 狭长的眼睛放着冰冷的寒光。 鹿小珥缩着身体，她的脸被宋静揽在他怀里，她根本看不到钟离无止的表情。 “不，不是……不是……不是……” 她只能一遍一遍的说着这两个字，就连这两个字都是停止不住颤抖所发出来的。 “不是……不是……” “鹿小珥，你们……几次了？” “……” 鹿小珥整个人都僵住了。 嘴里的呢喃也在瞬间停住了。 钟离无止……说什么？ “看你们这个样子，也不像是第一次了……” 鹿小珥咬着下唇，她睁着眼睛，听着钟离无止的话，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撕扯开来。 “好吧，既然这个问题你不肯回答，那我就换一个问题问。”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 “是在和我分手之前，还是之后？” “钟、离、无、止……” 鹿小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蹦出这几个字。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想你应该没必要再在我面前装了吧？” “……” 鹿小珥就这么睁着眼睛，感觉泪腺已经崩坏了，眼泪就像打开了水龙头似得，直直的无声的往下滚。 “宋静，是在我伤了你之前，还是之后？” 钟离无止见鹿小珥不肯回答，于是便转向了宋静。 宋静深吸口气， “之后。” “很好。” 钟离无止笑了。t 他走到宋静跟前，猛地伸手就又把宋静给拽了下来！ 宋静被钟离无止的手劲之大给惊到了。 他整个人就被摔在了地上，紧接着， “啊——！” 宋静紧接着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那种用尽全力的惨叫，让听的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鹿小珥眼睛瞪得直直的，就见钟离无止一脚踩在宋静的下体上。 “本少爷说过，不许你碰本少爷的人。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啊——！啊——！” 宋静捂着自己的下体身体扭转，痛的根本喘不过气来。 钟离无止转身扯了一下被子，直接就甩在了鹿小珥身上， “对不起。我，就像你说的，天生不是大度的人，他抢我的人，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钟离……” 鹿小珥想要慢慢的转过身体，嘴里喃喃的念了一下这两个字。 她还想要说什么，钟离无止已经转身走了。 他看着客厅里布置的一切…… 烛光晚餐，玫瑰花瓣铺在地毯上……蓝色妖姬，郁金香…… 钟离无止站在原地，眼泪无声的掉了出来。 他深吸口气，把自己带来的那一大捧白色玫瑰，整整九十九朵，重新捧起来，拿了出去。 玫瑰花的中间，有一株水晶草，他就把钻石戒指挂在了水晶草上。 他想了一整个下午，不知道该做什么准备。 明明想好了，这次一定要让鹿小珥好好长长记性，如果不好好的哄哄他，他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但是…… 他又真的怕，怕自己太作，会把鹿小珥再气跑。 所以…… 重要的并不是鹿小珥要给他什么，而是他一定要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心意和她说明白。 他想要娶她，就这么简单。 不仅要娶她，还要八抬大轿，以不轰动整个安临城绝不罢休的气势去娶她。 原来眼泪落在地上，是真的能炸出水花。 对鹿小珥……钟离无止就只剩下失望了。 …… 他一个人坐在江边，身旁的九十九朵玫瑰花那么艳丽。 此时却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他弯着腰，双手垂着膝盖上，他扯开自己的衣领，明明衣领也不紧，可就像是在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喘息。 一闭上眼，就是宋静骑在鹿小珥身上的样子。 约的八点钟，他实在是等不了那么久，七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在楼下，心想，去的太早的话，会显得自己猴急。 可就那样多等了十分钟，之后无论如何都等不了了。 一分钟一秒钟都等不了。 可谁知道，进了酒店房间，看到的会是那样香艳的场面的，如果他八点到，兴许正戏已经结束了。 钟离无止捂住自己的脸，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咽不下这口气，他站起来，把一大捧花，整个扔进了江里！ “啊——！” 钟离无止冲着江面大吼，眼泪就应着江面的风，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那么珍惜的人，那么那些喜欢，疼爱的人…… 早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别人的！ 他知道，他自己经验丰富，没有道理去要求鹿小珥就是第一次…… 可是，就算他钟离无止再怎么十恶不赦，就算她鹿小珥已经移情别恋，但……她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有必要……么？！ 钟离无止气的浑身发抖。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站在江边，像个孩子一样哭。 他哭的眼睛又红又肿，心口就像被人生生的剜去了一块肉。 “鹿小珥……鹿小珥……” 他喊着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 有散步的路人从他身边过，看到他的模样私下里碎碎念叨。 “没见过男人被绿啊！碎碎念什么啊！” 钟离无止转过身就冲一对年轻的情侣吼道。 那年轻的情侣被吓了一跳，男人正准备上前和钟离无止争吵，女人忙拉住男人， “他都被绿了，你还凑上去干嘛……算了。” “也是。” 男人应了一声，这一对小情侣就赶紧走了。 钟离无止坐在江边的栏杆上，屁股就沾着一根栏杆，双腿曲着，搭在中间的栏杆上，江面的冷风呼呼的吹着…… 但丝毫没能把他吹清醒。 眼泪被风吹干在脸上，一滴又一滴，一滴又一滴…… 他……委屈。 ———— 鹿小珥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她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爬进浴室里，窝在浴缸里，冷水就淋头而下。 她呆呆的坐着，呆呆的…… 房间里的宋静已经疼的晕了过去。 鹿小珥泡了一晚上冷水澡，药效约莫在一个小时左右就慢慢消掉了。 她反反复复擦洗着自己的身体，手臂和脖子几乎都被她抓掉了一层皮。 天蒙蒙亮。 鹿小珥穿好衣服，幸好她多带了一套衣服。 515 报警，取证！ 宋静也醒了过来，浑身发冷，一直都在颤抖。 他捂着自己的下体，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鹿小珥走了进来。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距离宋静约莫三米左右的地方， “我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一会儿警察就到。” “你疯了，你报警？！” 鹿小珥沉着眼看他，“疯了的人是你。” “你现在报警，你以后还想不想做人了？” 鹿小珥没说话。 她只是静静的等。 宋静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 “我说过，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鹿小珥赶忙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鹿永淮，鹿小珥的父亲。 鹿小珥一见着父亲，所有的委屈就爬上了心口，眼泪“哗啦啦”的就往下滚。 鹿永淮身后跟着的是鹿家的律师。 两人进来后，门就被关上了。 “爸……” “宝贝，怎么了？怎么回事？你不要吓爸爸……” 鹿小珥这一晚真的受了太多的委屈，长这么大……她做过那么多看似危险的事情。 去东恒参与地震救灾，去m国参与国际救援等等等等…… 天灾那么多，战争那么多，子弹无眼，枪林弹火间，她都没有害怕过。 可人心的险恶，却让她无从招架。 感情的多变，更是让她身心疲惫。 “爸爸，我没事……” “……” “宝贝，爸爸在，爸爸在这。” 鹿小珥给鹿永淮打电话，只是让他带上律师到喀斯大酒店来。 一路上鹿永淮心里都跟打鼓似得，神经都紧绷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生怕他的宝贝女儿小珥遇上了什么事情。 这么匆匆赶过来，一见面，小珥就哭的像个泪人似得，这让鹿永淮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松上一口气啊。 律师进来以后，便开始打量着这间房间，看到里面的宋静，更是吓了一跳。 “你是……” 律师问道。 宋静还没来得及回答，鹿小珥已经拉着鹿永淮走了进来，她尽量平复住自己的情绪，也尽量让自己的表达变得完整一些， “付律师，我已经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 “……” “昨天晚上，他闯进房间，想要对我实施强奸。” “……” 强奸这两个字在鹿永淮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 “宝贝，你说……这个男人要对你做什么？” “爸爸，宋静想要强奸我。他现在这样子是我踢的。我属于正当防卫。” “什么强奸！鹿先生，你看这个酒店房间里的情况，你就该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强奸！” 鹿小珥深吸口气，没有管宋静怎么说，而是径自对付律师道， “付叔叔，外面的那束蓝色妖姬是物证，他让人送给我，上面下了药，具体什么药我不清楚，但昨天晚上我四肢乏力，浑身燥热，我猜想应该是催情的迷药。” 鹿小珥尽可能平静的陈述。 “鹿小珥！” “爸，他是我们医院的外科主任。一直以来都在骚扰我。” 鹿永淮眯起眼，他拿起一旁的椅子，已经抡高，付律师反应敏捷，赶紧上前阻止住鹿永淮， “鹿老爷，这会儿你可不能再伤他了，不然从法律角度来说，我们就不占理了。” “畜牲！” 鹿永淮冲宋静吼了一声。 宋静缩着身体，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是宝贝，你怎么会在酒店，又……” “爸，你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爸爸当然相信你。” 鹿永淮说完，鹿小珥又有些不可自持，眼泪汪汪的在那落泪。 “其他事情，我现在不想说，我为什么在酒店开房间，又为什么布置这些，并不重要，宋静是闯进来，花里下了药。所以……” “好好好，不哭了，小珥，不想说就不说，其余的不重要，爸爸知道你不会乱来的。” “谢谢爸爸。” “付律师，下面的事情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鹿老爷，放心吧。您赶紧带鹿小姐回家休息吧，鹿小姐看起来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 鹿永淮把鹿小珥抱在怀里，搂着她往外走， “我们回家。” “爸爸，等一下。” “你说，还有什么事？” “能不能让付律师帮我把宋静手上的戒指摘下来？” “好。付律师。” 付律师上前，戒指套在宋静的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和他手指的尺寸并不合适，套进去容易，但摘出来就比较困难了。 付律师扯了半天都没能把戒指给摘出来。 鹿小珥抿紧了唇，愤怒的身体直抖。 “付律师，不要硬扯了，先让他戴着吧。” 鹿永淮突然说道。 “爸——” 鹿小珥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就听鹿永淮继续道， “晚些时候，连手指直接剁。” 鹿永淮眼睛眯起，他深吸口气……而后看向小珥， “爸爸保证，戒指不会沾一点血。” 鹿小珥没说话。 宋静吓的浑身都在冒汗。 鹿永淮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往外走。 一直回到鹿家，鹿小珥靠在鹿永淮的怀里都没有说话。 回家以后，鹿小珥就回房间，但是她拉着鹿永淮的手不让鹿永淮走， “爸爸……” 小珥躺在床上看着他，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滑。 鹿永淮什么时候看到过鹿小珥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又何曾见过她这样脆弱，这样受伤过？ 一时间，整颗心都被拧在了一起。 当初m国战乱，她被困在m国，那时心脏也是被揪紧，但那是急的，现在……真的是心口疼的。 “爸爸在这，宝贝，你安心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恩……” 鹿小珥应了一声。 虽然应了这一声，但是小珥的眼睛却没有闭上，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鹿永淮，水灵的眼睛里，眼泪真的就像是自来水一样往下淌…… 鹿永淮看着鹿小珥这个样子，心是真碎了。 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却不敢轻易开口问。 “爸爸……” 她又喊了他一声。 鹿永淮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他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小珥。爸爸会一直在这，等你睡一觉醒过来，有什么话想和爸爸说，你就说，爸爸会很耐心的听。” 516 我不要他了，不要再提他 “……” 鹿小珥的眼珠子晃动着，她鼻子酸的厉害。 “以前啊，爸爸就是没有耐心的听你说话，爸爸总说自己很爱你，却没有花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陪伴你……丫头，爸爸保证以后不会了。” “爸爸……” “嗯嗯。” “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嫁人……我可不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陪着你……爸爸……” 鹿永淮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鹿小珥会说这个。 “你不想嫁人？那……钟离家的那个……” 鹿小珥摇头， “我不要他了，爸爸，我求你不要再提他了……求你了……” “……”鹿永淮心口一窒，“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他也有关系？” 鹿小珥摇头， “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轻信了宋静。” “那……小钟离怎么惹着你了？爸爸可以不提他，但……爸爸心里也有疑惑是不是？” “我现在不想说……爸爸，就让这件事过去好不好？以后再也不要提，你也不要去找他，我不想再和钟离无止有丝毫关系……我不想……呜呜呜……” 鹿小珥哭的简直上气不接下气，快要可怜死了。 鹿永淮也要心疼疯了，忙抚摸着鹿小珥的背， “不提钟离无止。爸爸保证，不会再提他，咱们不要他了。让我女儿这么伤心，这种男人也不值得你喜欢。” “恩。” 鹿永淮拿湿毛巾擦她的脸， “人家哭也就是哭肿眼睛，哪像你这样，整张脸都已经肿了，诶……” “……” 鹿小珥吸了吸鼻子，她紧紧的握着鹿永淮的手。 “爸爸答应你，如果你不想嫁人，爸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逼着你嫁人的。” “恩！” “爸爸把你养这么大，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可人，有学识有理想，绝不是要让你嫁到别人家受委屈。而且……爸爸是巴不得你一直待在家，陪着爸爸。” 鹿小珥又吸了吸鼻子，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家里陪你养老的。” 鹿永淮笑着点头。 然而心里却真的不是滋味。 鹿小珥磨蹭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入睡。 鹿永淮在鹿小珥睡着以后，表情就彻底冷了。 他眯起眼睛，这钟离无止到底做了什么…… 钟离玉霆那老家伙又是怎么教导儿子的！ 鹿小珥出事，几乎没有人知道。 鹿永淮把鹿小珥接回来以后，小珥就生了一场大病，发烧烧到四十度，吓的鹿永淮半步都不敢离开鹿小珥。 ————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一个礼拜。 总统府里，也有人心事重重。 赤念公主最近没有再去学校学什么国史了，这倒是让宋离离和温年都很惊讶。 没到合适的时机，宋离离和温年也就没有贸然开口去问。 但…… 赤念在前院里遛着一只狗，这是前两日从总统府后面的那个狗洞里钻进来的小狗。 一只黄色的小奶狗，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宋离离挺喜欢狗的，就收留了这只流浪小狗，做了动物身体检查，该打的针该吃的药都吃了，又好好的洗了个澡，这只狗就正式入住总统府了。 宋离离给狗取名取的很是随意，见他浑身都是黄毛，除了四只脚是白色，像踏了雪一样，于是就叫他“踏雪”。 但“踏雪”叫起来又不顺口。 温年就道，“不如叫雪狼。” “狼你个头。” 当即被宋离离给驳斥了回去。 “狗和狼本来就是近亲关系。叫狼有什么不好，总比叫雪狗好听。” 温年也只是打趣开着玩笑。 宋离离完全不想理他，摆摆手，“我看你除了当总统，简直一无是处！” “……” 温年眨了眨眼，被宋离离这一句话堵的一个字也出不来。 倒是一旁的几个佣人和园丁笑的前仰后翻的。 “姐姐这话说的没毛病。” 温勋还在一旁附和着宋离离。 “没白疼你。” “踏雪”，“雪狗”，“雪狼”都不好，倒是赤念公主提议道， ——不如叫雪球。 “……” 虽然这是一只黄狗，但……雪球也挺有意思的。 而且这只狗吃东西狼吞虎咽的，饭量不小，这几日，日日都是吃的肚子圆滚滚的，提起来就能拍皮球。 ——雪球……都一个礼拜了……你说，他什么时候才来找我呢？ 赤念公主蹲在那，轻轻抚摸着雪球，叹气声是一阵接着一阵。 她在心里喃喃的念叨着。 雪球仰着肚皮朝天，四肢爪子就那么弯着不动，眼睛半眯着，十分舒服的享受着赤念公主的抚摸。 ——下辈子我也真想当一只狗，就像你这样被人疼爱，而且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烦恼。 “啊呜，啊呜！” 突然，雪球就叫了起来，四个多月大的小奶狗叫起来格外的好笑。 虽然雪球住进总统也没有几日，但是赤念一直都在照顾它，这雪球和赤念在一起比和谁都亲。 赤念也渐渐开始了解雪球的习性。 大多数时候是有生人靠近，他才会这么叫。 ——难道是……又有什么人来了么？ 赤念心里想着，她站了起来，转过身，就见钟离无止朝她走了过来。 赤念瞪大了眼睛，惊喜已经写在了脸上，她有些无所适从……洋娃娃般的脸蛋上，两团绯红浮上来，春日阳光照耀，显得格外动人。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下摆很是蓬松宽大，是他们m国王室的宫廷服装。 “好久不见，小七。” 赤念不自觉的咽了好几口口水。 良久，她才弯起嘴角，抬手向钟离无止打了个招呼。 “这只小狗上哪儿来的？” 钟离无止走过去蹲了下来，他伸手去逗那只小狗。 赤念拿手机给钟离无止打字，告诉他，这只小狗是自己跑到总统府里面来的。 “他叫什么名字？” ——雪球。 “雪球？” ——恩，温年哥哥说叫雪狼。离离姐姐说叫踏雪，不过都不好喊，所以就选了雪球。 “恩……雪球，挺好听的。” 钟离无止伸手摸了摸雪球。 小家伙软软的，一有人亲近他，他反而更加高兴，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 赤念就蹲在钟离无止边上，看着他…… 517 赤念，我骗了你 他不是察觉不到赤念的视线。 手里的小奶狗真好撸……摸着舒服的很。 “小七。” 钟离无止看着雪球，喃喃开口，视线却愣是没有看向赤念。 赤念抿着唇，等着钟离无止的下文。 “谢谢你啊。” “……” 赤念稍稍愣了一下。 她依旧眨巴着眼睛看向钟离无止，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这一声道谢是何缘由。 可她见钟离无止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打算再说话，有些急了，她轻轻拍了一下钟离无止， ——谢谢我什么？ 她用手机打字给他看。 钟离无止站了起来，雪球也翻过身，绕着钟离无止的腿摇着尾巴， “光是认识你，就已经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你……瘦了很多。 “有吗？” 钟离无止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一个礼拜，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里。” 钟离无止淡淡道。 赤念见钟离无止似乎是有意避开她想问的问题。 她赶忙把自己想问的问题写下来，踮起脚仰起头，把手机屏幕抬到他眼前， ——你和鹿小珥已经和好了，是吗？ “……” 钟离无止眸子沉了下来。 赤念的灰色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彻清明。 她还是那个害羞腼腆的七公主，只是，在他面前强装自信。 ——我知道了，你干嘛这样欲言又止的，我祝福你们。 赤念伸直手臂，见钟离无止看完了，便收回手机。 她冲他笑了笑，笑容比阳光更加明媚，只是那一双灰瞳里闪烁着一点点水光。 钟离无止的喉头滚了一下，他微微笑着看着赤念， “小七，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比起一心一意的喜欢一个人，我可能更擅长朝三暮四。” “……” 赤念的表情微变。 “所以，我希望你能擦亮自己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自己？你不是……很喜欢鹿小珥的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俩相识一场，给你提点善意的建议，不要太过轻易的去喜欢一个人，更不要陷的太深。” 钟离无止双手插进裤袋，颀长的身躯站的笔直。 他微微低头，看着雪球还围绕着他的脚在那打转， “人和狗是不一样，并不都是知恩懂报，只要给他一点善意，他就会对你摇尾巴；也无法像狗一样，不计后果的去讨好一个人。” “……” “我今天是来找温年的。” 钟离无止淡淡道。 赤念眉头拢起，她拉住钟离无止， ——你和鹿小珥分手了？ “……” ——你也……没有打算找我要玄色手绳，那天下午你说，如果你和鹿小珥没有复合，你就会来找我要玄色手绳…… “我骗你的。” 钟离无止勾起唇角，说的很是轻松。 赤念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好了，你继续玩吧。” 钟离无止说完转身便往正门走去。 赤念就站在原地，看着雪球就跟着钟离无止的脚后跟往前走，最后因为绳子的长度不够被拽住又绕了回来。 她抿着唇，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 钟离无止来找温年，为的倒不是私事。 宋离离见到钟离无止的时候也感到十分震惊， “你看起来……怎么好像瘦了不少？” 钟离无止原本也不胖，但俊气的脸上还是有点肉的，现在乍一看，脸颊两侧的肉像是被人削掉了一样。 “这你都能看出来？” 钟离无止打趣道。 宋离离看着温其琛在客厅里玩儿，温其琛出生到现在也有三个多月了。 小丫头在铺好的软地毯上爬来爬去的。 “其琛怎么这么安静？” 钟离无止指着温其琛，问宋离离。 宋离离就坐在沙发边上，看着她，“像阿年呗。” “像阿年……那得多无趣。” 钟离无止说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无法想象。 宋离离轻笑， “我会把你这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阿年。” 钟离无止靠在沙发上也没说什么，只是径自拿起一旁的一个儿童玩具，随意的摆弄着。 宋离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向钟离无止，他眯着眼摆弄玩具……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脸颊的确是瘦削了很多。 想来…… 自从上周鹿小珥说要和钟离无止约会到现在，她倒是没再见过鹿小珥和钟离无止。 原本是想打个电话问问鹿小珥，但又觉得关心的太唐突不好。 再说了，鹿小珥和钟离无止都是成年人，他们的感情当然由他们自己解决。 “对了，我听说钟离先生想要把钟离集团交给你管？” 宋离离主动找了个话题。 “总统夫人的消息很灵通嘛……” “我也是听温年说的，而且……你爸爸钟离玉霆从过去到现在，一直表现的都是更看重你的大哥。现在突然想把钟离集团交给你来管，这一点也很让人惊讶。” “那只狡猾的老狐狸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是猜不透的。” 钟离无止随口道， “不过如果他都敢把集团交给我来管，我也没有道理不接吧。” 宋离离轻笑， “我听小珥说，你还是喜欢机械设计。如果接手了钟离集团，以后再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难了吧……” “与钟离集团这种市值千亿的企业相比，一点小小的爱好算什么？” 钟离无止轻扯一下嘴角，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为了自己的那点理想就什么都不顾。” “……” 宋离离眉头微微扬了一下，听钟离无止谈及鹿小珥的语气…… “你和小珥……不会还没有和好吧？” 这话问的…… 钟离无止十分好笑的看向宋离离，“我的总统夫人，我和她和好？你告诉我，天底下哪个男人能那么大度？” “……” 宋离离愣了一下。 钟离无止轻笑，理所当然的觉得宋离离和鹿小珥亲密无间，一向无话不谈，上周的事情，宋离离应该也是知道的。 “以后，你还是不要在我面前谈起鹿小珥这个人比较好。” “阿止，上周末——” 宋离离的话才刚到嘴边，钟离无止就已经伸手打断了宋离离的话， “好了，我真的不想再谈论她，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我都没有兴趣知道。” 518 我来提供消息 “好了，我真的不想再谈论她，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我都没有兴趣知道。” 这话……算是相当决绝了。 宋离离抿着唇，真的是一脸茫然。 此时，赤念牵着雪球走了进来。 赤念看了钟离无止一眼，不过很快视线就躲开了。 宋离离忙看向钟离无止，这才发现钟离无止手上的玄色手绳已经摘下来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赤念公主对宋离离道， ——离离姐姐，我先上楼了。 可能是闲的吧，宋离离看看钟离无止，又看看赤念，想了一下，道， “赤念，过来一起坐一会儿吧，你和钟离无止不是也很久没有见面了么？” 钟离无止看了眼宋离离。 赤念干干的笑了一下，而后解释道， ——不好意思，离离姐姐，是我哥哥给我发了视频通话。 “哦哦，那你上去吧。” 宋离离忙道。 赤念微微颔首，便上楼了。 雪球倒是没有跟上去，而是径直的跑向了钟离无止，而后便在钟离无止的身边打起转来。 “这小雪球，怎么和你关系这么好？” “刚才在外面摸了摸他，他就黏糊起来了。” 不过小雪球最喜欢的人还是……温其琛。 他在钟离无止脚边绕了几圈后就摇摆着尾巴跑到温其琛边上，和正在爬行的温其琛打闹了起来。 安安静静的温其琛和雪球打闹成了一片，“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看钟离无止的心情也不好，宋离离识相的没有再发起话题。 看着温其琛玩累了，便抱着温其琛上楼去洗漱。 小雪球就跟在她们身边。 钟离无止坐在客厅里，随便的翻起茶几上的杂志。 翻着翻着就发起了呆。 温年回来，一进客厅就见钟离无止翻着报纸在发呆，他脱下风衣外套递给管家，兀自松着领带和衬衣领口。 他一边翻着袖口一边走到钟离无止面前坐下， “想什么呢？” “……” 钟离无止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做出太大反应，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温年，故作平静道， “在想你啊。” 温年瞥了他一眼。 “你干嘛？不相信我是在想你？” 钟离无止把杂志放在茶几上，双手摊开，人就大咧咧的靠在沙发上。 “你现在有了宋离离，就再也不关心我了。见异思迁。” “……” 温年双手就随意的搭在膝盖上，他微微偏头看着钟离无止，那淡定的样子就像在说：我看你怎么作妖。 “小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 温年的眉头扬的更高了。 “哪，不是我要翘宋离离的墙脚，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是真心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实在是难以捉摸。” “你和我说你有重要的事情，结果就是来谈女人？” “……” 钟离无止抿了抿唇，见温年没兴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你现在就是死在温柔乡里，你也愿意。” “说吧，到底什么事。” “有人在运用大型企业，大型财团的资金，混入军火市场。” 钟离无止压低了声音，对温年道。 “安临？” “安临。” “消息来源呢？” “是我自己发现的。”钟离无止淡淡道，“钟离玉霆想要把集团交给我来接手，半个月前他表露这个想法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 “他向来器重大哥，我在公司里就只挂了个股东的名号，而大哥一直以来，才是钟离集团的领导人物。” “你是说有人在动用你们财团的钱？” “钟离玉霆和我谈过一次后，我就着手查集团的事情，财务方面，我了解的不多，但是集团财务部门的总监私底下和我说大哥曾经动用过财团的资金。而且……不止一次。” “你的意思是，你大哥在混军火生意？” “大哥只是在做投资，不仅是大哥，还有一些和大哥平日里在生意上有往来，私底下交情不错的财团少爷，都在做这项投资。”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 “我去仔细的查了一下这个投资项目的原委，从表面上看，这项投资项目没有任何问题。项目投资发起人是几个商场上极有声望的大佬人物，无论冲着谁去，都会觉得这个项目很靠谱。” “然而事实上，这个投资发起人当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很陌生，名叫储玥。” “储玥？” “看起来像是我们g国人，可是我再仔细查，发现m国总统的女儿也叫储玥。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钟离无止坦言道。 “m国总统的女儿……做的投资项目……” 温年眯起眼。 “你和赤罗王子达成的协议，签订的同盟条约，似乎被有心人利用。众多商场大佬加上m国总统女儿联合发起的投资项目，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 钟离无止认真道。 “这个项目……现在的融资金额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个亿，但是投资方所看到的数据却整整少了一半。” “三十多个亿，这个数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温年问道钟离无止。 “估算出来的，光是钟离财团被大哥挪去投资这个项目的钱就有两个亿，不仅如此，大哥还在想办法融更多的钱进去。也正是因为大哥这次的举动被父亲发现。” “他才决定让我接管钟离财团。” “……” “除了大哥，光是从我认识的人嘴里套出来的钱数，就达到了十几个亿。” “这么说来，有人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吃钱。” “这个项目持续的时间不过也就两个多月。这个资金，看起来是流入到了正规的渠道，但所有正规的渠道都是用来掩人耳目，被做掉的那一部分数据，就是流入了军火市场。” “……” “当然，我只是提供给你这个消息。你知道我的，途径虽然不少，但是平日里交往的人也很杂乱，这个投资项目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你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了。” 钟离无止说道。 温年双手交握在一起，琥珀色眸子又眯了眯，喃喃， “m国……” 519 没有后续 “你留个心眼，说实话，m国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想来也是有不少人在背后作祟。” 钟离无止说道。 温年点头，“这件事，我会去查。” 钟离无止打了个哈欠，“行了，我要说的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留下来吃晚饭吧。” 温年对他道。 钟离无止摆了摆手，“算了，你们一家和乐融融的，看着太让人嫉妒。” “嫉妒？”温年勾起唇， “这么说来，你求婚失败了？” “……” 钟离无止兀自自嘲的笑了一下，“就不要揭我伤疤了。” “渍渍……” 温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和鹿小珥……没有后续了？” “刚才我已经和你的夫人宋离离说过了，现在我也再和你说一次，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鹿小珥这个人，不然，朋友没得做。” “这么严重？” 温年说着严重，但语气是一点儿也不庄重。 “反正你记住了就对了。” 温年靠在沙发上，了然的点了点头， “放心，你不问，我绝不开口。” “也请你和你的夫人好好的说一说。可别让她踩着我的雷区。” 钟离无止如是说道。 他站了起来，作势就要走了，这时，赤念从楼上下来，表情看起来很不好。 温年听到动静不由转过身，看了从楼上下来的赤念一眼， “七公主。” 趴在客厅里睡了好一会儿的雪球，见赤念下楼便立刻摇着尾巴迎了上去。 赤念冲温年轻轻笑了一下，而后便低下头，蹲下身体把雪球抱在怀里。 她有意避开钟离无止和温年的视线，但…… 温年向来观察入微，这赤念公主……是哭过了。 钟离无止没有温年那么仔细，再说，他的心思也不在赤念身上， “阿年，我先走了。” “七公主，你身体不舒服么？” 温年突然问道，这让钟离无止楞了一下，定睛看了赤念两眼，“你……眼睛怎么这么肿？” “……” 赤念本来是想抱着雪球去花园里走走，这人都还没有走出客厅就被钟离无止给叫住了， “赤念？” 赤念顿住，她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钟离无止问道，但是人并没有走过去。 赤念咽了一下口水，而后摇了摇头。 她并不会说话啊……他站的那么远……她要怎么回答他？ 钟离无止是知道的。 但……他迈不出去这个步子。 温年观察着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良久，才道， “阿止，你先回去吧。” 钟离无止对温年动了动嘴型，示意让他好好照顾赤念。 然而温年却没怎么搭理钟离无止，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快些走。 “……” 钟离无止也没再多留，转身就走了。 赤念的心沉到谷底。 低着头，抿紧了唇。 灰瞳里闪烁着的光芒慢慢黯淡了下来。 她细细听着，直到钟离无止走出了玄关，没了声音。 她看了雪球一眼，雪球就坐在她脚边上，仰着头望着她，两只圆圆的眼睛黑亮黑亮的。 赤念轻轻笑了一下，而后便打算带雪球出去。 “七公主。” 哪知，此时温年又突然叫住了她。 赤念回过身，有些茫然的看着温年。 温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七公主，过来坐一坐吧，喝一杯茶。” “……” 赤念抿了抿唇，她点了点头，而后便坐了过去。她端坐着，雪球就拼命的往她身上蹭，赤念熬不住雪球的可爱撒娇，便把他抱到自己怀里。 雪球趴在赤念怀里便一动也不动了。 温年都看在眼里，不由道， “七公主真的是很有爱心。” 赤念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初见七公主时，只觉得七公主很是腼腆，很害羞，不敢直视人，但是羞怯的却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 “钟离心性不差，但是对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也的确是没有抵抗力。” “……” “钟离对七公主你，其实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 赤念低下头，她正准备用手机打字，温年抬手， “你打手语就好，我看得懂。” 温年淡淡说完，这倒是让赤念明显惊讶了一下，不过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知道总统阁下您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赤念公主你自作多情，钟离是我的朋友，我知道这是他的问题。而且这段时间，他和他的女朋友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在对待和你的关系上，处理的并不恰当。” ——总统阁下和钟离无止的关系真的很好呢。 “如果钟离无止对七公主你造成了什么伤害，我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钟离一般见识。” ——总统阁下愿意接纳我这个m国的公主在你们总统府小住，甚至不嫌弃我打扰你们的生活，总统夫人更是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赤念喜欢上钟离无止是赤念自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因为钟离的关系生气呢？ “七公主心胸宽广，待人谦和，大度海量。” 温年笑道。 赤念只是弯了弯唇，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这些时日，七公主有些地方还是很让我惊讶的。” 赤念两道眉头都扬了起来。 “一直以为七公主羞怯胆小，却也没想到和钟离在一起时，那么的……大胆而勇敢。” 赤念笑了笑， ——我哥哥常常和我说，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错过，唯有自己喜欢的人，不可以错过。 “哦？赤罗竟然这么和你说？” 赤念点了点头。 “这个听起来倒还蛮新鲜，我还以为赤罗是那种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的人。” ——哥哥是很有人情味的。 “总之，你能想得通，我就放心了。毕竟，我答应过你哥哥，你在g国小住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 ——总统阁下，您和总统夫人已经做到了，我打心底里感谢你们。 温年看着赤念，扬了一下眉， “那……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赤念故作坚强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520 花里并没有下药 赤念故作坚强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我要离开g国了。 “……是赤罗殿下和你说的？” ——是的，晚些时候我哥哥应该还会和总统阁下您联系的。他会亲自过来接我，也会当面感谢您和总统夫人对我的照顾。 “既然是要回国，回到你自己的家，不知道为什么七公主会哭？” 赤念吸了一下鼻子，灰色瞳眸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子， ——虽然赤罗哥哥送我来g国的时候，并没有向我直言，但我心里是知道的，哥哥不想让我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你哥哥对你的确是用心良苦。” ——但现在……却不行了。我父亲坚持要让我嫁到别国。 “……” ——其实我早知道自己的命运，也觉得这段时间在g国度过的时光，很美好。 温年抿了抿唇， “抱歉，七公主殿下，这是你父亲的决定，我能做的很有限。” ——总统阁下，您言重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情。如果再麻烦你，那就是赤念的脸皮太厚了。 “那这件事，钟离应该是不知道了。” ——我想，等合适的时机，再亲自告诉他，也不枉我和他朋友一场嘛。 “知道了。” 温年应了一声。 赤念抹掉掉下来的眼泪，笑了起来， ——总统阁下，谢谢您。 ———— “这么快？” “恩，晚上的时候，赤罗已经和我联系过了。下周，他会亲自来接赤念回m国。” “国王怎么会那么狠心，赤念还这么小，就让他远嫁到大洋彼端……” 宋离离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也真的就只能唏嘘叹息了。 两人坐在主卧的阳台上，一个双人摇椅，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两盘点心。 宋离离和温年互相依靠着，摇椅轻轻晃着。 “家家有难念的经嘛。” 宋离离侧头看向温年，“今天下午，萧阿姨打电话过来，说让你回家去看看爷爷。” “爷爷又怎么了？” “说是身体的情况越来越差。” 宋离离淡淡道。 “知道了，我抽空会回去看看爷爷。” “恩。” 宋离离应了一声，而后突然又站了起来， “对了，我拿一样东西给你。” 宋离离说完就钻进房间，而后出了卧室绕去了书房，拿着一本图册递给温年， “看看。上次说的那个战斗机，我翻了不少书，你看看，这样设计有没有问题？” 温年翻着图册，点了点头， “看着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细节方面是不是做的太粗糙了。” “哈哈哈……” 宋离离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还以为能糊弄过去呢！” 宋离离仰着头，晃着腿，余光瞥向温年，分明带着狡黠的意味。 温年见她笑的这么坏，伸手就把她拉到自己身上，“糊弄我？恩？” “讨赏嘛，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我也是真的花心思了啊。” “离离……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很不安分啊。” “没有，你想多了。” “明里暗里的都是在暗示我……” “暗示你什么啊……” 宋离离的手爬上温年的下巴，纤细却并不细腻的手指就在他的下巴上摩擦来摩擦去的。 “暗示你这颗不安躁动的心。” 温年说完，故作发狠的表情，压下她的头，重重的咬她的嘴。 离离坐在温年的腿上，看着年轻帅气的男人。 她抚摸着他的脸颊。 看到那么多的人，求而不能，失而不得。 她便愈加此时此景的珍贵。 长夜漫漫，摇椅“嘎吱嘎吱”的作响。 总统府其实没有一刻安宁，但他们却把所有偷来的闲时享受到极致。 离离说，他连任三届总统，整整十二年……到了第十三年，他还没来得及卸任，她就已经被枪决。 他看着这个窝在自己怀里，笑的甜蜜蜜的女人。 他……不会再连任。 为了她当总统，为了她想要改变这个并不那么美好的世界，哪怕只有一点点。 八年，已经够了。 他要永远避开那个时间点。 宋离离从来都不知道，温年其实也害怕。 前世今生，看起来轨迹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谁又敢保证这种变化可以持续到……她三十三岁那一年？ 魂穿这样超出科学常识的事情，就发生在宋离离身上，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温年根本就不敢多加想象。 可能也正是因为他知道。 因为他知道，三十三岁的那个截点，知道离离的前世下场凄惨。 所以他和离离的当下，两个人才会这么倍加珍惜。 像钟离无止和鹿小珥那样的折腾，他们实在是没有那个资本。 ———— 鹿家。 鹿永淮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见她的气色总算好了一些，才稍稍放下心。 她病了整整一个礼拜，这是第八天。 体温正常超过二十四小时，鹿永淮此时此刻才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爸爸让人去准备？” 鹿小珥靠在床头打了个哈欠，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但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她笑着眯起眼睛， “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没什么胃口。” “那……如果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喝的，立刻告诉爸爸，你看你都瘦的不成人形了。” 鹿小珥摸摸自己的脸，笑笑， “没关系的，别人天天嚷着减肥，怎么减都减不下来。我这算是减肥成功了呢。”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你还很得意是吧？” “反正爸爸一直都在我身边，就算瘦了我也觉得没什么，等胃口好了，自然而然的就大吃大喝的补了回来嘛。” 鹿小珥笑道。 鹿永淮见鹿小珥的精神头不错，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 “你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付律师走了进来， “鹿老爷，鹿小姐。” “付律师，你好。” 鹿小珥打了一声招呼。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鹿永淮直接问道。 付律师抿了抿唇，他深吸口气，看向鹿小珥， “鹿小姐，您确定……宋静是把药下在那一束蓝色妖姬里面么？” “我确定。只有那一束蓝色妖姬是他给我的东西，而我也的确是在接收到那一束花后，渐渐觉得身体不适，在此之前，我在那个房间里已经待了一个多小时。” 521 你最重要 鹿小珥皱起眉， “怎么了，付律师，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从法院的检验部门得到的结果，拿束蓝色妖姬里面并没有掺杂任何迷药，可以说……非常的纯粹。” 付律师认真道。 鹿小珥瞪大了眼睛，“付律师，这绝对不可能。” “我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依照鹿小姐你所说，问题应该就是出在这束蓝色妖姬上。” “付律师，那宋静呢？他没有招供么？” 鹿小珥急忙问道。 “宋静人在医院接受救治，您踹他的那一脚……对他的身体伤害是非常严重的。用粗俗一点的说法……您这一脚几乎是阉了他。” 鹿小珥抿着唇，面色沉沉的。 钟离无止那一脚踹的是真的够狠。 呵…… 鹿小珥闭了闭眼，“就算是阉了他，我也是正当防卫。” “这一点，鹿小姐您尽管放心，就算下药一事是个疑点，但宋静闯入您所在的房间，强奸未遂的罪名是一定会成立的。” “谢谢付律师。” “不过，打官司需要一定的时间，还希望鹿小珥能够平心静气的等待。” “我会很有耐心。” 鹿小珥认真道。 “还有……” “付律师，您尽管问。” “当日……真的没有第三个人进入你所在的房间么？” “……这重要么？” “唔……对于当晚发生的事情，我当然是希望尽可能的知道的多一些，那个宋静，并不是老实人，如果到起诉的时候，他抓住了我们什么漏洞，或者……” “付律师，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请你放心。当晚的确有第三个人，但是……第三个人并不参与宋静对我实施暴力伤害的事情。” “我明白了。” 付律师点头。 “付律师，宋静手上的那枚戒指，尽快取下来。” “是，鹿老爷。” “其他的事情，你去办吧，小珥的身体刚有好转，我希望她能安静休养，在上庭之前，就不要再来烦她了，之后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就好了。” 鹿永淮对付律师说道。 付律师点了点头，“鹿老爷，我明白了，那我先出去了，事情有进展我再来向您报备。” “恩，去吧。” 付律师出去关上了门。 鹿永淮看向鹿小珥， “我知道你不想提……但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爸爸想——” “那个人是钟离无止。爸爸，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 “果然。” 鹿永淮深吸一口气。 “能不能和爸爸说清楚，那一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小心试探着鹿小珥，怕自己问的急了会刺激到鹿小珥。 鹿小珥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她看向鹿永淮，笑道， “只要爸爸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把当晚的事情统统告诉你，包括这段时间以来……我和钟离无止之间发生的事情。” “你说，要爸爸答应你什么？” “不要去找钟离无止，也不要去找钟离叔叔。” “……” 鹿永淮看着鹿小珥。 鹿小珥勾起唇角，笑着道，“我和钟离无止之间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已经结束了。所以……没有一丝一毫的必要再加上任何关系。” 鹿永淮看着鹿小珥现在微微笑着的模样，有些失神…… 他看的懂这样的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 小珥的母亲向他提出离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微微笑着，不失一点风度。 语气温柔，说着的却是最决绝的话。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钟离家那小子有任何关联。 “爸爸答应你。” 鹿永淮握着鹿小珥的手，应下。 而后鹿小珥便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鹿永淮，包括前段时间，她和钟离无止因为宋静而闹矛盾，还有宋静平日里在她面前的种种伪装。 小珥说的每一句话，鹿永淮都听进了心里，并且……愈发的沉默。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小珥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凝滞住了。 小珥还是笑着说的，只是眼里有些不争气的冒了些水汽，她仰起头，硬生生的把水汽给逼了回去。 鹿永淮坐在床边，真的是一句话都没有。 他完全噤了声。 鹿小珥从未见过鹿永淮这样的表情，森然可怖，他像是要杀人似得…… “爸……” 鹿小珥叫了他一声。 鹿永淮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憋得通红。 但他没有在小珥面前发作，在小珥唤他一声后，鹿永淮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在了心底，他依旧握着鹿小珥的手， “爸爸……知道了。小珥，我的宝贝……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他凑过去，把小珥抱在怀里，环着小耳朵的手臂都带着轻轻的颤意。 “哪有，如果不是爸爸，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这一个礼拜，让你担心了。是不是……连工作都耽误了？” 鹿小珥担心的问道。 然而鹿永淮一句话便让鹿小珥强忍的酸意崩塌， “你最重要。” 她的下巴磕在鹿永淮的肩膀上，眼泪大颗大颗无声的往下掉。 “谢谢你，爸爸……” 鹿永淮拍着鹿小珥的背脊，一想到那一晚她所受到的伤害，鹿永淮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保护好你的妈妈，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鹿永淮像是立下誓言一样。 这世界上，可能真的就只有父母对孩子的真心，是永远不变的。 钟离无止…… 她再也不会稀罕了。 ———— “小珥！小珥！” 宋离离急匆匆的跑到鹿家，鹿家的佣人看到总统夫人的时候，都傻了眼， “总，总统夫人，您，您好！” 鹿家的管家看到宋离离连忙鞠躬问好。 “小珥呢！你们家小姐呢，是不是在家？” 宋离离连忙问道。 “总统夫人，大小姐在楼上，这些日子大小姐生病了，一直在休养。” “我想上去看看她。” 宋离离急的面红耳赤。 “总统夫人？” 鹿永淮听到楼下有声音，便下楼，而后便见宋离离站在楼下客厅里，一脸着急， “鹿老爷，我来看小珥，我听说小珥她……” 522 她要把这四个字从心上剜掉 “鹿伯伯，我来看小珥，我听说小珥她……” 宋离离话没有说完就被鹿永淮打断了， “总统夫人，您上楼来吧。” “好。” 宋离离上楼，完全是两步并作一步，听到消息的时候，宋离离整个人都震惊了。 “鹿伯伯，小珥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已经好多了，你进去看她吧，不过……她要静养，不要刺激到她。” 鹿永淮叮嘱道。 宋离离连连点头， “鹿伯伯，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她走到鹿小珥的房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以后才轻轻敲门， “小珥，我是……离离，我能进来么？” “离离，你进来吧！” 听鹿小珥应门的声音，似乎察觉不到什么，元气满满的样子，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一点欢脱。 可宋离离推开门后看到鹿小珥躺在床上的样子…… 只那么入眼的一瞬间，她的眼前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离离，你来了啊。过来坐，我让佣人给你倒茶。” 说着鹿小珥就要打电话让佣人去准备。 宋离离看着她…… 双眼深陷，脸颊瘦削，脸色苍白，整个人靠在那就跟个骷髅似得。 她本来就瘦，医院里的工作更是剥削着她的身体。 现在也不过就一个多礼拜没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宋离离动了动唇，眼眶发烫，她是强逼着自己，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不要忙了。” 她走过去，从鹿小珥手里把手机拿开。 鹿小珥眨了眨眼，冲宋离离笑道， “你来我家看我，我连一杯茶都不端给你，要是被温年知道了，我这样招待他的夫人，他肯定会鄙视我的。” “他敢鄙视你，我就把他休了。” 宋离离哼哼道。 鹿小珥一下子就乐了，“也就你敢说这样的话。” “小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出事了……我给你发过信息，你没有回我，我也没有在意……对不起，对不起。” “诶，你和我之间这么客气干嘛？” 鹿小珥摊摊自己的手， “你仔细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我听说你发烧，烧了一个礼拜。好几次都烧到了四十度。” “平时工作太累了，也不好好休息，结果病来如山倒，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宋离离看着鹿小珥，她越是这样，离离就越难受，越自责。 “我真的没事，生病嘛，人看着肯定不精神，但你知道我的，再休息两天一准就好了。” “我……问过付律师了。” “……” 鹿小珥笑了笑，“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嘛。” “我应该阻止你的。那天我就不该让你去酒店，我就不该劝你和钟离和好，我真的不该……” 宋离离知道鹿小珥出事，是温年告诉她。 尽管鹿永淮四下里都打点好了，整件事的保密性做的非常好。 但世上终归没有不透风的墙。 司法部门的人私下里谈及鹿永淮女儿被温年无意听到，细问了一番才知道小珥出了事。 温年知道后，严令处理此事的人管住嘴。 他还叫来了付律师，问了一下情况，这才告诉她。 她知道事情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后，整个人都懵了。 “离离，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揽责，是我结交朋友没有擦亮眼睛，也是我自己不自尊自爱，上赶着要倒追钟离无止。都是我自己犯下的错，这个后果……我当然也应该自己承担啊。” “可是，如果你真的，真的……小耳朵，我会疯的。” 宋离离上前抱住鹿小珥， “我就是罪人。” “离离啊，你真的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你知不知道，像我这样，有惊无险，以后可都是福啊！” 明明是宋离离来看望鹿小珥，但这会儿却成了鹿小珥在安慰宋离离。 她轻轻的拍着宋离离的背， “好了好了，你看我现在多精神，接下来就是注重营养补充。” “小耳朵……” 宋离离看着面容憔悴却还倔强坚强的鹿小珥，抚着她的脸，“你真的是……” “哪，你是总统夫人，总统府里肯定有很多补充营养的好东西吧？” “有！” “拿点分给我嘛，虽然我是有惊无险，但是……说起来还是挺可怜的，对吧？” 宋离离看着她，双手捏着她的脸颊， “你这丫头啊……非要让人心疼死你才罢休。” 鹿小珥想想父亲，再看看此时因为担心她，因为愧疚和自责而落泪的宋离离，其实……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晚上我就送过来，统统都拿来给你。” 宋离离冲鹿小珥笑。 鹿小珥却向宋离离做了个鬼脸。 宋离离在鹿家待了两个小时左右，本想一直陪着鹿小珥，又怕打扰她休息， “我晚上再送营养品过来，你先休息。” “明天再来嘛，晚上就别麻烦了。” 鹿小珥握着她的手。 宋离离深深的看了鹿小珥一眼，而后点头， “行，那我明天再过来。” 正好晚上可以去处理一点事情。 宋离离的眸子眯了起来，眼神里都闪着蓝光。 “离离……” “……恩。” “你答应我的。” “……” “不要去找钟离无止。” “……” 宋离离抿着唇。 “就这样，到此为止。” “……好。到此为止。” 宋离离弯下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我听你的。” “爱你。” 鹿小珥冲宋离离眨了一下眼睛，还嘟起了嘴，作势要和宋离离亲嘴。 宋离离笑她调皮。 她刮了一下鹿小珥的鼻子。 看着她乖乖躺下，宋离离才离开。 卧室的门推开又关上。 鹿小珥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褪去，她闭着眼睛，但很快，眼角有湿意滑下来。 到此为止。 不谈爱恨情仇，不谈是非对错，不谈了。 从今而后，钟离无止这个人，和她不再有任何瓜葛。 她会把这四个字，从她的脑子里，从她的心上，用力的……剜掉！再不留一点痕迹。 宋离离站在门外，再深吸一口气。 楼下鹿永淮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总统夫人……” 523 以后，这道门！钟离无止不可以踏进半步！ 楼下鹿永淮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总统夫人……” 宋离离下楼，走到鹿永淮跟前，“鹿伯伯，事情我都知道了。” “谢谢你，总统夫人，还特意过来看小珥。” “鹿伯伯，你以前都只叫我小离，现在称呼我总统夫人，总觉得……生疏了很多。” 鹿永淮轻笑， “可你毕竟是总统夫人，我不是怕……” “鹿伯伯，以后你还是叫我小离吧，这样我也会觉得亲切一些。” “好，小离。” “小珥发生这样的事，我知道您也很生气。” 鹿永淮叹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那天凌晨，小珥在电话里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那颗心被揪的……后来去了酒店，进了房间，小珥抱着我就哭。这丫头脾气有多倔强，小离你是知道的。” “……恩。我知道。” “她就是个男孩子的性子呀，天不怕地不怕，敢闯敢做，认定了的事情，就一股脑的勇往直前，完全不顾后果。” “……是，她是这样的性格。” “她……是真的爱惨了钟离家的那小子……” “钟离无止不值得。” 宋离离冷冷道，“是我的错，她和钟离无止分手的时候，我就不该劝她。是我的错。” “小离，这件事情，鹿伯伯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怪你的。你也别自责。” “鹿伯伯，明天我再来看小珥，您放心，那个宋静，我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谢了，小离。” “……鹿伯伯，你再客气，我就要生气了。” 鹿永淮笑笑， “小珥能有福气，和你成为挚友，伯伯真的很欣慰。” “和小珥成为好朋友，是我的福气，真的……” “对了，小离，小珥出了这样的事，虽说她更多的是受了惊吓，但……如果传出去，被一些嘴碎的人听了进去……” “鹿伯伯，这一点，您务必放心，我有分寸。” 宋离离直直的看着鹿永淮， “没其他事的话，鹿伯伯，我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慢一点。” 宋离离出了鹿家，上了车。 “夫人，是回家么？” “不回家，先去一下这个地方。” 宋离离把地址发给司机。 司机愣了一下，“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宋离离神情冰冷，“钟离无止的家。” “……” ————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温年回到住宅楼时，宋离离还没有到家，等了半个多小时，宋离离才回来。 “和小珥多聊了一会儿。” 宋离离淡淡道。 “她怎么样？” 温年问道。 “明天我会带一些营养品，我再去看她。”宋离离淡淡道。 温年眉头轻轻蹙起， “小离……” 她的语气非常的冷硬。 像是把怒气给带回了家里似得。 “怎么了？” “温年，以后，这道门，钟离无止不可以踏进来！半步都不可以！” 宋离离认真的看着温年，没有开半点玩笑。 “……” 温年眉头蹙了蹙，“这件事情……和钟离无止什么关系？” “你不用问，只要按照我说的做！除非这个家换了女主人，不然钟离无止永远都别想再踏进我家！” “……” 宋离离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温年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温年看了来电显示，不是别人，正是宋离离嘴里谩骂着的钟离无止。 温年也是很懂看离离眼色的，知道离离这会儿在气头上，就赶紧绕远一些，接起钟离无止的电话， “阿止——” “温年，我劝你最好和你家那个疯婆子离了！我招她惹她了！她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 温年被钟离无止电话里传来的一阵吼，吼得都有些懵。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如果你坚持和这个疯婆子在一起，以后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怪我这个当兄弟的没有事先警告你！” “到底怎么了！” 温年都有些烦了，他郁闷的问道。 “你问我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你家那个疯婆子今天晚上跑到我家，钟离宗宅！就在大门玄关，上来就给了我一拳头！是一拳头，还不是一巴掌！” “……你什么时候得罪她的？” “你还问我？你应该问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阿止，离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 “你还替她说话？” 钟离无止错愕不已， “她打了我一拳头，你知不知道你女人那一拳头的劲有多大，我现在还满嘴的血！问她发什么疯，她也不说，瞪着我的表情就像是要把我吃了似得！” “……” “打完就走，有这种人么！” 钟离无止怒不可遏。 温年抿了抿唇，沉思了一下，而后问道，“阿止，你是不是对鹿小珥——” 温年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宋离离突然拿走了，只见宋离离对电话那头的钟离无止道， “钟离无止，你要是还要脸，以后就不要提鹿小珥这三个字，你不配！” 说完，宋离离就把电话挂了，她把手机扔还给你温年， “我是打了他，那是他活该。” “离离，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突然跑到钟离家去打钟离一拳头……会不会有点……” “温年，你只要记住我的话，我家的这扇门，不许让钟离无止进来。” “……” “小珥的事情，以后也和钟离无止没半毛钱关系。” “小离……” 温年见宋离离能气成这样，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珥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钟离无止他有这个胆子欺负鹿小珥，我就会让他百倍千倍的受！” “好了好了，小离，我听你的。别气了。” 温年见离离气的鼻子直出气，眼睛都红了，下一秒都能哭出来。 “你也别问，我答应了小珥，不告诉别人。这件事，到此为止。” 温年抱着宋离离，轻轻拍她的背。 这女人…… 为了鹿小珥能气成这样。 两人在玄关处说的话，赤念全部听到了。 她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抱着雪球。的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一丝笑容。 524 临行前的最后一面（求月票！） 赤罗周五来g国，周日会带着赤念离开。 宋离离早早的就和管家商量着怎么准备宴席。 宴席安排在周五晚上和周六中午。 温家老爷子身体不好，无法到总统府参加宴席，但萧紫烟和温畴是一定会到的。 赤念这几日的心情不错，之前刚接到赤罗的消息，要远嫁到大西洋彼岸时，赤念公主真的是以泪洗面。 不过，即便宋离离知道这情况，她也没法安慰。 谁也没料到，赤念的精神能恢复的这么快。 这日，宋离离见赤念一个人坐在后院的秋千椅上玩着手机。 她走过去，就见赤念下意识的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赤念？你在这干什么呢？” ——没什么，离离姐姐。 “明天你哥哥就来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我们一家也已经渐渐习惯了七公主你在的时候。” 赤念低着头，腼腆的笑了笑， ——谢谢离离姐姐。 “尤其是小勋，小勋可喜欢你了，说你长得漂亮又可爱，这小家伙还直言长大后要娶一个像七公主一样漂亮可爱的妻子。” 宋离离这么一说，赤念的脸又是一红， ——我也很喜欢小勋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勋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孩子。 “以后七公主如果想来g国，一定要和我说，我会为您做安排。” ——离离姐姐，真的谢谢你。 赤念一再说着感谢。 “我觉得七公主你这么可爱，又这么漂亮温柔，以后不管嫁给谁，都一定会得到百般疼爱。” 宋离离轻轻拍拍赤念的肩膀。 赤念抿了抿唇，只是低着头，倒并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 宋离离说完便进屋继续忙她自己的事情了。 赤念看着宋离离进屋的身影，漂亮可人的洋娃娃般面孔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她把手机拿出来，继续编辑着她的短信， ——钟离无止，明天我的哥哥赤罗就会来g国，这周日，他就会带我回m国了。在这之前，我们能见上一面么？ 短信编辑完，赤念并没有犹豫就把短信利落的发了出去。 她把手机握在手心里就放在胸前。 静静的等，静静等……没多久，手机就传来震动。 ——明天我过来吧。 赤念看着钟离无止回过来的短信，一张洋娃娃脸上的笑容无比的灿烂。 她双手打字，速度很快， ——离离姐姐似乎很生你的气，如果你来总统府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手机静默了好一会儿。 赤念没等钟离无止的回复，便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前段时间一直都是你请我吃饭，带我出去玩，临走之前，我想要请你吃一顿饭，可以吗？ ——你说时间和地点吧。 赤念唇角勾起的笑意又大了一些。 ——明天晚上和周六中午，离离姐姐都已经准备好了宴席。周六晚上，你有空么？ ——可以。 ——行，那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晚一些再通知你。 ——好，我等你的通知。 赤念把手机放在心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摸了摸雪球的头，心下喃喃：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我。 雪球伸出舌头舔了舔赤念的手指，痒痒的，惹得赤念一个人在那傻笑。 宋离离虽说进了屋，但也没有忙碌于什么，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透过客厅里的大落地窗，倒是能看到坐在摇椅上的赤念…… 她到底在和谁发短信？ 怎么那么高兴？ 时间越久，她越是觉得赤念和初见时的模样不太一样。 她的性格的确腼腆又害羞。 但就是这样腼腆又害羞的人，却在追求自己的爱情时，变得勇敢又执拗。 她看起来那么不善于表达，却有办法自己一句话不说，只是通过自己的言行，自己的手语以及文字沟通，让人对她心驰神往。 而一直以来，赤念最让宋离离感到惊讶的一点…… 是她看似腼腆内向，实则无比自信。 不能说话这一点，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种缺陷。 宋离离当然不是鄙视天生残疾的人，只是大多数残疾人多少会有一些自卑心理，哪怕内心再怎么强悍，也还是会觉得自己异于常人。 但她在赤念的身上并没有看到哪怕一点点的……自卑。 腼腆内向只是性格，并不是自卑的表现。 这种性格的人……似乎更容易产生反差。 她离开g国也好，钟离无止从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真在安临对这位七公主做了什么，这才真的惹来麻烦。 况且…… 在小珥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以后，宋离离的心情就愈加的烦躁。 心里头总是觉得……如果当初没有接受赤罗的请求，让赤念来g国小住，钟离无止也就不会和赤念遇上。 那么也许钟离无止和小珥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会怪到赤念身上，明明她看起来就是最无辜的那一个，甚至也可以说是一个受害者。 看小说也好，看影视剧也好，那些带有重生元素的戏剧里，主角重生后的人生就像开了外挂一样，仿佛就是上帝，“未卜先知”，并且永远不会出错。 怎么到了她的身上，生活依旧那么艰难，在人生旅途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依旧那么难以预料。 过去发生过的不好的事情，她努力的去克服，避免重蹈覆辙。 可那些原本美好的事情，竟然也跟着变了…… 如果鹿小珥原本美满幸福的人生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变的不幸，变的可惜，那么她宁愿不要重生。 …… 赤罗王子原定周五抵达g国，却因为公事耽误，周六上午才落地。 午宴，是由宋离离张罗布置。 就连往日里经常对她严苛挑剔的萧紫烟都表示满意。 赤念公主在g国的最后一天，也算是过的圆满了。 下午，赤罗王子和温年商谈国家大事。 赤念却说自己有约会，在离总统府不远的一家温泉酒店。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由赤罗王子带来的随从陪伴，宋离离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多叮嘱了几遍，一定要注意安全。 赤念颔首， ——谢谢离离姐姐关心。 而后便去了温泉酒店。 ———— 钟离无止依照和赤念的约定抵达温泉酒店时，是下午五点，太阳西下的时候…… 偌大的汤池里，只有一个人。 525 以后再见，恐无机会 不过赤念并不是泡在汤池里，她只是坐在汤池边。 和着一身好看的浴袍，红色打底，浅色的花卉图案印在上面，领口像日本和服一样，挺立着搭在肩胛上，露出她细嫩白皙的后颈以及……蜿蜒向下的遐想空间。 她的两条腿泡在汤池里，奶白色的汤池上面飘着红色的花瓣。 随着她的两条腿在汤池里轻轻摆动着，汤池里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让人心神荡漾。 她黄色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不高也不低，随意而自然。 从钟离无止的角度看过去，她的小半张侧脸，立体有致，娇俏可爱，钟离无止一再感叹过她的容颜，对好看的事物，他也从来不吝于欣赏。 只是…… 钟离无止眯了一下眼，是他看错了么？向来腼腆羞怯轻笑的赤念，此时灰色的瞳里流露出了一丝忧伤。 他现在站在房间的后门处，这一处汤池是专属于这间房间的。 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后门，赤念闻声忙回过头，看到钟离无止走了进来，脸上漾开了笑容。 她忙指了指旁边，示意他过来坐。 钟离无止脱了鞋子，他并没有换浴袍，穿着的就是自己的日常衣服。 赤念的身边有一个长款约七八十厘米的小长桌，桌子的另一边放着一个坐垫。 钟离无止盘腿坐在坐垫上。 赤念还在踢着水，像是这样有多好玩似的。 见钟离无止坐好，她就按了一下桌子边上的一个电子铃，而后做了一个让钟离无止“稍等片刻”的手势。 钟离无止也就耐心的等，赤念依旧坐在池边，双手撑着汤池的边沿。 她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钟离无止先前看到的忧伤，仿佛就只是一种错觉。 “是临时决定的么？” 钟离无止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问道。 赤念的腿泡在浴池里，身体则是侧对着钟离无止的，听钟离无止问，赤念便擦了擦手，拿起一旁早先准备好的笔和纸。 她把身体侧过来，趴在桌子上用笔写， ——上周与哥哥通讯时，哥哥做的决定。 “你哥哥做的决定？” 赤念点头。 钟离无止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我听温年说，你来g国小住也是你哥哥的想法，怕你因为时局问题被父母利用。” 赤念轻笑， ——恩，哥哥一直都很为我着想。为了我，他真的是费了很多心思。 “你和你哥哥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钟离无止淡淡道。 赤念只是笑。 侍者敲门进来，送来酒菜，而后便出去了。 赤念主动替钟离无止倒酒，而后用笔写道， ——我听说你之前去m国，挺惨的，一直都在逃命。 她打趣道，把便签递给钟离无止看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娇俏的笑。 钟离无止也笑了， “的确，那一次……真的太狼狈了。” ——m国战乱期间，你为什么要跑到m国？ 赤念的确是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也就随便问问。 哪知这一问，倒是让钟离无止有些不自在了，面部表情也僵硬了一下。 赤念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随即便跳开了话题， ——不管上次的经历。 钟离无止微微颔首，他也不愿意提，也不愿意再想。 那时为了鹿小珥，真的是不顾一切，连命都豁出去。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头脑发热，太过冲动。 ——哥哥来接我，我就让哥哥带来了m国的厨师，又带了我们王室窖藏多年的好酒。只能借着你的地盘用我们m国的酒菜来招待你了。 钟离无止这才多看了面前的酒菜两眼，惊讶道， “这是你们国家的酒菜？” ——餐食和你们的口味很是大有不同，你可以好好的尝一尝。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就算你现在回国，将来无论是你再来g国做客，还是我去m国拜访，我们都是可以再见面的。” 钟离说着，赤念依旧只是温婉的笑了笑。 给钟离无止倒了酒，递到了钟离无止跟前， ——尝尝，是我们王室庄园里的葡萄酿的，这一窖是我和哥哥的母亲亲手酿的。 “谢谢。” 钟离无止举起酒杯细细闻了闻，醇香醉人。 他把酒杯举到了赤念跟前， “这次你回国，应该可以继续做你无忧无虑的七公主了。我先敬你一杯。” 赤念忙抬手接下，然而碰杯的一瞬间，她眼里流露出的忧伤，实在是让钟离无止无法忽视， “赤念？” 钟离无止喊了她一一声，但是赤念不为所动，只是兀自喝上一口。 好歹也和七公主一起相处过不短的时间，她从来都是有什么心思都摆在了脸上，各种欢喜惊喜，各种惊讶错愕。 即便是愁烦，恼怒，也会毫不遮掩的放在脸上。 此时看赤念，从他进来到现在，说的都是最寒暄的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则非常的不自然，像…… 隐瞒着什么似得。 钟离无止没有喝酒，只是放下了酒杯。 赤念愣了一下，忙指了一下他的酒杯，脸上打着问号。 “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瞒着我？小七。” 赤念摇头， ——我只是因为要和你道别，觉得愁绪难消，以后像这样面对面，喝着家里酿的葡萄酒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什么叫机会再也不会有了？” 钟离无止觉得赤念这句话说的也太悲观了一点，“去m国，坐飞机也花不了多久吧。” 赤念目光定定的看向钟离无止，他这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和一般俊气男人的浓眉大眼不同，也和那些有个性的丹凤眼不同。 这双狐狸眼放在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就恰恰长在钟离无止的脸上，分外有魅力。 赤念知道自己被他迷的死死的。 ——这才和哥哥一起回国，是因为父亲已经帮我定下了婚事。 犹豫了许久，也迟疑了许久，她终于是坦白告诉了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看着便签上的那一行字，惊讶了一下， “你父亲帮你定下了婚事？政治联姻？” 赤念笑了笑，点了点头。 钟离无止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于赤念要回国政治联姻这件事…… 526 你怎么没穿衣服 钟离无止更多的还是惊讶，而后是有些可惜，再多的想法也没有了。 赤念不傻，看的出来。 尽管钟离无止还很关心的开口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你父亲也不应该强逼你，大不了你就一直待在g国。” 她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 钟离无止……从头到尾，可能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喜欢过他。 他的心思悉数都放在了鹿小珥身上。 就算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他已经和鹿小珥分手，不再有任何联系，但他心里……还是放不下鹿小珥。 这些，赤念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所以，她也不打算要求更多。 ——虽说是远嫁，但眼下，王室的安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也很爱我的父亲，如果是他替我安排的婚事，我相信对方的条件也不会太差的。 钟离无止点了点头， “也是，再怎么样，小七你也是公主殿下。” 看，他……真的……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赤念微微低着头，嘴角还噙着一点笑意。 她举起酒杯，主动敬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其实也知道这气氛尴尬，于是便把这一杯酒全数下肚。 赤念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浓厚了一些。 ——虽说以后这样相对而坐，侃侃而谈的机会子可能再也没有了，但我永远都会记得，我在g国交了一个朋友。 “你大婚，我一定会祝福。” 赤念抬手又给他斟酒， ——我母亲酿的葡萄酒好喝么？ “很好。” ——日后哥哥再来g国，我就让他捎带一些给你。 “多谢七公主。” 钟离无止连忙应了一声，他夹菜，m国的烘肉干，薄薄的脆脆的一片一片，在烘烤之前就已经用m国独有的酱料腌制过，味道独特。 虽然在m国，他也没有真正品尝过m国的美食。 但在安临，各大商场，哪一国的美食都有。 钟离无止是吃过m国菜的。 汤池恒温四十度，泡温泉再合适不过。 只是天气转暖，也不知道赤念是怎么想到来这里，心里疑惑就问出了口。 赤念笑笑， ——我一直都很喜欢泡温泉。之前钟离你带我去吃你喜欢吃的东西，逛你喜欢的马路，所以临行前，我想带你感受我喜欢的事物。 “泡温泉么？” ——恩，不过你随意，不是要你一定要下汤池。 赤念笑着把便签递给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接过便签，点了点头。 他本来也没有打算下汤池，孤男寡女的……如果换了其他女人，倒还好，这七公主，他是真的不想沾惹。 赤念的双脚一直都放在汤池里，时不时的轻轻晃一下，那波动开来的水花声…… 落在人的心头，也像是在心湖了荡漾涟漪。 钟离无止动了动眉。 傍晚的时光现在越来越长。 天边是夕阳残雪，屋上挂着的灯笼也都亮了起来。 赤念深吸口气，目光悠远的看着汤池前方的石壁……像是有满腔的愁绪。 钟离无止兀自吃着菜，偶尔喝上一口酒。 “你母亲酿的葡萄酒，酒劲挺大的。” 钟离无止仔细端详着杯子里的酒水，已经觉得有些晕乎了。 不是脑子晕乎，而是视线晕乎。 赤念就坐在那，几乎和他进来的时候，坐姿没有丝毫的变化。 可……钟离无止却觉得自己看到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这一身浴袍怎么会那么鲜艳，她微微低头，露出的后颈和背脊，怎么会那么……勾人？ 钟离无止顿觉喉咙有些干涩，自顾自的倒酒，想要解渴，却又悲剧的发现越喝越是口渴。 他盯着赤念，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钟离无止，难道你……真的喜欢七公主不成？ 他在心里摇头…… 可事实上，他现在心脏跳得的确很快，不仅快而且很让人心烦。 他似乎是想要点什么东西…… 赤念的手突然闪到他跟前，而后发出单音节的声音，似乎是在叫他。 她的手很香…… 在他鼻子跟前轻轻扫过，那香味瞬间就扑了过来，惹得他不自觉的猛咽一口口水。 钟离无止摆了摆手，他坐直身体，而后就要爬起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 用冷水冲面，可能会清醒一点。 见他站了起来， 赤念一急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就想要去扶他，钟离无止挥手想说不需要，结果不知怎么的，他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就只是挡了一下赤念的手。 赤念整个人就往汤池里倒了进去。 “噗通”一声。 钟离无止瞬间清醒了不少， “赤念？” 赤念扑腾了一下才好不容易站稳，她赶忙爬到汤池边，爬了上来，浴袍已经湿透了，原本鲜艳的红色浴袍，突然就贴在她的身上。 钟离无止只是扫了一眼便发现这件浴袍沾水以后竟是相当的透。 他又咽了一口口水。 赤念很是惊恐，她连写字都来不及，只是“牙牙”的发完声，而后就急匆匆的进了屋子。 钟离无止愣愣的站在原地，赤念已经走了进去，但钟离无止却觉得自己眼前隐约闪现的都是赤念的曼妙身姿。 真的是疯了！ 钟离无止直接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让自己生生疼醒。 他看了一眼那葡萄酒，抿了抿唇。 他进了屋子，走到洗手间门外，他轻轻敲了一下门，而后道， “赤念，我可能喝的有点醉，刚才不小心推倒你很抱歉，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明天你们启程，祝你们一路顺风。我先走了。” 钟离无止刚说完，迈开步子往前走，然而刚走出一步，洗手间的门就猛地被拉开了，赤念从洗手间里跑了出来。 她脱了浴袍，都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干净的衣服，人就已经冲了出来，从钟离无止的身后猛地抱住了他！ 钟离无止看着环腰箍紧自己腰身的两条手臂，白白细细的。 她抱得很紧。 钟离无止懵了好一会儿， “赤念？” 赤念贴在他的身上，直摇着脑袋，甚至已经发出了类似于哭泣一样的声音。 这让钟离无止尤其的惊讶。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这一转身更是让他惊的立刻回了过去， “你怎么没穿衣服！” 527 这种男人， 不难对付 “你怎么没有穿衣服？” 钟离无止皱紧了眉头，语气里都透着意思不悦。 他不是笨蛋，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而赤念也一样不傻，她急忙拽住钟离无止，扯着他的手不肯放。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 “我现在不走，我在客厅里等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再出来。” 他说完，赤念去还是拽着他的手，松了一下又拽紧…… “我说了我不会走。” 钟离无止又说了一遍，赤念这才慢慢松开钟离无止的手，转身跑进浴室把衣服穿上，很快她就又出来了。 而钟离也如他自己答应那样坐在客厅里等她。 赤念只顾着穿衣服，湿了的头发也来不及擦，过来的时候头发上还在滴着水珠。 她坐到钟离无止身边，拿起茶几上的纸笔就解释道， ——我是怕你走了，才没来得及穿衣服。 “……” 钟离无止看了赤念一眼，灰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他，表情真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打消了钟离无止心里的猜测。 七公主这样单纯腼腆的人……怎么可能…… “抱歉，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想要离开。” 钟离无止也解释了一下。 赤念忙笑了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呢。 赤念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像松了一口气。 钟离无止看了她一眼，也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兀自嘲讽着自己，可能是自己最近过的太恍惚了。 ——你说你觉得不舒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赤念有些担心的问道。 钟离无止摆了摆手，“就是觉得有点醉，我的酒品不好。” 他这么说着。 其实他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醉了，虽说不是酒鬼，但他的酒量一直以来也都不错，不过喝这么两杯，他就已经醉的有点糊涂了，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他。 ——我去把汤端过来，那个汤很醒酒的，你稍微等我一下啊！ 赤念把便签扔给钟离无止，转个身便往外头跑过去。 钟离无止再想拦她已经来不及了。 他扶着额头，只能等她端着汤碗回来。 赤念微微笑着，抬手， ——赶紧喝一点，看看有没有好一点。原来……你的酒量也很一般嘛！ 钟离无止端起汤碗，喝了两口汤。 ——你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喝的酩酊大醉，酒品的确是很不好。 钟离无止也只是扯了一下嘴角，不予置否。 “时间的确不早了，天都快黑了。你是堂堂七公主，就这么和我待在这个酒店房间，似乎不太好。” 钟离无止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连忙道。 ——你再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赤念又跑开了，在钟离无止看来，这赤念就跟个小猴子一样跑来跑去的。 没一会儿，赤念就端着一个黑木盒子走了过来，钟离这会儿的确已经觉得自己神志迷糊了，勉强能看出来这个黑木盒子就是初次……赤念给他玄色手绳的盒子。 他愣了一下。 赤念把盒子里的玄色手绳递给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相当茫然的看着赤念。 赤念低着头，认真的一笔一划写着字，而后把便签递到钟离无止的手上， ——钟离，你只知道我们国家的“玄色手绳”的传说，却不知道，手绳一旦送出去，是不可以再收回的。我很喜欢你，到现在也还是这样的心情…… 这头钟离无止看着便签，那头赤念还在低头写，一张又一张递到他手里，仿佛是有说不完的话似得， ——手绳送给你，你要扔了也好，毁了也好，或者你送给别人都行，就是不要给我。 ——我以为你和鹿小珥分手以后，就会履行约定来找我，但是你没有，我虽然很失落，但也很庆幸，起码你是一个正直的男人。 ——这次道别可能就是永别……我希望将来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过的很好。至少你的人生要顺利，完满。 “赤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会发生什么事？” 钟离无止警觉了起来。 ——你别担心，人生本来就很难测，祸福旦夕之间。我要远嫁到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会有这种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其实这些日子我真的想了很多事情，一想到我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想到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一想到是个哑巴这一点，可能会遭到许多人的嫌弃，我都很绝望。 “赤念，不会说话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钟离无止连忙说道。 赤念听完也笑了， ——恩，每每想到你对我的好，我只觉得不能说话是一种遗憾，但……从来没因为自己不能说话而感到自卑。 ——这世上还是有像你这样的男人，并不会因为我先天残疾而避开我。 “赤念，你很美……” “……” 赤念的灰曈亮了一下。 钟离无止说出口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漂亮，不会有人在意你会不会说话，你可爱的性格，漂亮的容貌都已经足够迷人了……” 明明前半句还在解释，但后半句……语气又暧昧了起来。 问题是钟离无止能感觉得到，却每每都是慢上半拍才感觉到。 不行！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 “赤念，真的抱歉，我要走了。” 钟离无止说罢站了起来，这一站，整个人就是一晃，赤念连忙走到他面前扶她，手刚搭上他的肩膀，钟离无止就又坐了回去。 赤念似乎是因为失了力，身形晃了一下，人就……扑在了钟离无止身上。 此时的钟离浑身都不对劲，醉醺醺的不说，满脑子都是一些龌龊事，就连身体都起了反应！ 赤念的温香软玉凑了上来，直接就把他给点燃了。 “啊——！” 赤念一声惊叫，整个人都被钟离无止扯到了怀里。 “唔……” 钟离无止头一侧就亲住了她的脖子！ 赤念眸子瞪大，她整个人被箍紧，下巴磕在钟离无止的肩上。 温热的触感贴着她的皮肤，那么真切…… 赤念弯起唇角，伸手抱住了钟离无止的头。 她就知道，这种男人……不难对付。 528 嘴里喃喃念着的，只有一个“小珥” 她就知道，这种男人……不难对付。 钟离无止抱紧了赤念，双手在她的衣领上游走，拉着她的衣领领口，直接就往下一扯，把她的衣服领口拉到肩膀下面。 原本赤念穿的衣服就很容易脱下。 钟离无止的力气稍微大一点，衣服就轻而易举的被脱掉。 “唔……” 钟离无止压根分不清楚她的这一声婴宁，究竟是呻吟还是挣扎。 总之……他已经浴火焚身，他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小珥，小耳朵……” 赤念的身体微微一僵，前一刻那得逞的表情，这一刻就已经彻底拉下来。 原本迎合着钟离无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只是任凭着钟离无止对她的索取。 突然间，钟离无止似乎觉得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不舒服，直接把赤念给扛在了肩上。 “啊！”赤念惊呼了一声。 钟离无止把人扔到了大床上，而后整个人便侵了上去。 赤念冷着脸，她看着天花板，感受着钟离无止的唇，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小珥……” 钟离无止嘴里喃喃念叨着的名字就只有一个“小珥”。 她深吸口气，得忍，得忍…… 人的心意不会那么容易就变得，如果这个男人对鹿小珥的情意说变就变，那这样的男人，她赤念也看不上。 这只是开始…… 钟离无止，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鹿小珥…… 我给你时间把这个人抹掉，如果你抹不掉，我就会帮你把这个人抹掉，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 灰色的瞳孔里闪着刀剑一样犀利的蓝光。 蓦地，她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紧接着，她就开始拼命的挣扎，她推搡着钟离无止，发出“呜呜呜”挣扎的反抗声。 钟离无止正沉浸在“鹿小珥”的温柔乡里，此时却突然遭到了反抗。 这一举动，立刻就激起了钟离无止这些时日以来，沉在心底的情绪，他紧紧的扣住赤念的手腕，恨恨道， “为什么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你可以在他身下湿成那样，到我这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 “……呜呜呜！” 赤念依旧在反抗。 而钟离无止松开自己的皮带，拉下裤子拉链，伸手就把赤念的裙子堆高，扯掉赤念的内裤。 “不要叫，享受，要享受……我会让你舒服的……” 钟离无止伏下身，唇几乎是压在了赤念的耳边，传情似得呢喃着： “我的宝贝……小耳朵……” “钟离无止！” 酒店房间的门压根就没有关上，卧室的门也一样，宋离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钟离无止在对赤念用强的！ 赤念的哭喊声惊天动地，而钟离无止却不为所动！ “钟离无止！” 宋离离跑过去，把钟离无止给拽开。 钟离无止摔倒在地上，疼痛让他稍稍清醒了片刻。 宋离离看着赤念公主赤裸着的模样，抿紧了唇，赶紧把被子翻过来给赤念盖上。 赤念连忙扯紧了被子，整个人都缩在大床的一脚。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她揪紧着被角，吓得浑身发抖。 宋离离上前想要抱一下赤念，都被赤念条件反射的弹开。 “赤念，已经没事了。” 没敢再冒然的靠近她，于是就只能出声安抚。 宋离离深吸口气，见钟离无止还很茫然的坐在那，眼神涣散，她拿起酒店房间橱柜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往钟离无止的头上浇。 一瓶浇完，浇第二瓶。 两瓶都浇完，宋离离蹙眉冷斥的问道， “怎么样！清醒了没有！” 之钟离无止被两瓶矿泉水浇完，的确是清醒了不少。 他抬起头，看到缩在大床一角瑟瑟发抖的赤念，眉头便跟着拢了起来， “我……做了什么？” 他问道，语气都很沙哑。 “你说你干了什么！现在装傻是什么意思！” 宋离离简直是气的肝疼！ 盼着赤念早点走早点走，以防钟离无止这种只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会闯什么祸，现在好了，该闯的祸，他还是闯了！ 赤念躲在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起来整个人都被吓坏了。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解决？ 宋离离抿紧了唇，她进来的时候，钟离无止的裤子还没脱完，应该是……未遂吧。 可是赤念的衣服却被钟离无止给扒了个干净。 而且看赤念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一个“未遂”就可以应付的。 下午见赤念出来，并且说是有约会的时候，她就猜到应该是钟离无止。 犹豫再三，她还是瞒着温年和赤罗查了一下赤念公主的行程。 什么人约会会定在温泉酒店的酒店房间？ 像鹿小珥之前做的，完全是因为她和钟离是情人关系。 可到了赤念这，宋离离就想不通了。 赤念又偏偏是m国的公主，再说了，一直以来赤念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非常单纯清纯的。 要说赤念把约会地点安排在温泉酒店会有什么动机…… 这种话，不管从哪个角度，宋离离都不敢乱说。 身份的尴尬导致宋离离真的踌躇了很久。 可最近发生在鹿小珥身上的事情又的确和钟离无止有关，而钟离无止这段时间接触的人就是赤念。 前世的教训告诉她……凡事，还是往坏处想一点，傻乎乎的把所有人都想成好人，最后惨的就是自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见赤念七点都还没有回来，她就自己来温泉酒店了。 循着酒店经理领路，到赤念预定的房间时……房间门竟然是大开的，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叫声。 宋离离第一时间让酒店经理离开，自己进屋后就关上了门。 卧室的门也是半掩着，这么靠近，赤念的叫声变得更加惨烈。 她已经哭的不成人样了。 钟离无止就像一个禽兽一样…… 这一瞬间，宋离离对钟离无止已经失望到不能更失望了！ 明明是同样一个人，她以为无论怎么样，人的秉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可现在的事实摆在眼前，别说是秉性了，现在的钟离无止在自己眼里，完全是面目全非。 529 不要嫁给别人，我娶你 钟离无止看了赤念一眼，就知道……他果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 “我去用冷水冲一下。” “快去！”宋离离语气里全是不耐烦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懊恼。 幸好鹿小珥已经决定放手了。 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男人，的确不值得她再花更多的心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宋离离心下一惊，这时候会是谁…… 正这么想着，赤罗和温年一前一后的已经走了进来，除了赤罗和温年，还有……瞿宇以及赤罗的几个随从。 “念念……” 赤罗看到赤念的样子整个人都是一懵。 赶忙跑了过去，连忙问道，“念念，你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钟离无止根本就没来得及去洗手间，他们就都进来了。 他站在那，靠在墙壁，一句话都没有说。 “离离，这是……怎么回事？” 温年也有些懵，虽然眼下这场景……看起来很像是犯罪现场，但旁边站着的人是钟离无止，这就让人看不懂了。 宋离离舔了舔唇，只觉得嘴巴都干的发涩。 她小声的对温年道， “我进来的时候……是钟离无止压着赤念公主。” 这一句简单的话就足以让温年补充完所有的细节了。 他深吸口气，看向钟离无止，钟离无止只是站着靠在墙壁上，他整个人都很颓，既没有要狡辩什么，也没有想说什么的欲望。 赤念一直哭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才勉强做了几个手势好让赤罗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手语，宋离离和温年都看得懂。 看完赤念的手势，宋离离和温年俱是心下一沉。 不管怎么说，赤念在安临受到伤害，她和温年就难辞其咎。 赤罗长相一般，看着粗犷忠厚，是个老好人的形象，但赤念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宝。 钟离今天欺负了赤罗的亲妹妹…… 他几步绕到钟离无止跟前，拎起钟离无止，冲他吼道， “赤念前些日子一直和我说你有多好，说她有多喜欢你！你就这么对她？！” 钟离看着愤怒的赤罗。 宋离离也很生钟离无止的气，但……不知怎么的，看着钟离被这么拎起来，他自己却一言不发，宋离离心里头更烦。 “钟离无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赤念公主的哥哥在这，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误会！” 宋离离冲钟离无止喊道。 温年也沉着眼看着钟离无止，他也在等钟离无止的回应。 钟离无止的确是混蛋，把小耳朵欺负成那样…… 可……他们认识钟离无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温年和钟离无止更是发小，认识了很多年。 他风流不假，但是强奸……不至于。 他纨绔也不假，但是道德底线，尚能坚守。 所以他们看到的这种景象，一定是有原因的。 宋离离刚才就已经闻到了钟离无止身上的酒味。 “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宋离离又问道。 “钟离？”温年也出了声。 赤罗对他和宋离离有恩情，但钟离无止……的确要比赤罗更重要一些。 他出声就是要钟离无止知道，只要他肯说，他和离离就会帮他。 “你说啊！” 赤罗冲着钟离无止喊道。 钟离无止的喉头滚了滚，他慢慢抬眼，定定的看着赤罗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视线落在缩在床上的赤念。 他浅浅的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小七。” 钟离无止动了动唇，如是说道。 宋离离咬紧了唇，她也攥紧拳头，真的恨不得再狠狠揍上钟离无止一拳。 温年眯起眼，他仔细看着钟离无止…… “对不起？你对我妹妹做了这种事情，你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赤罗特别的愤怒，听他的语气，像是下一秒嘴里都能喷出火来。 “我喜欢赤念。” 就在赤罗有些遏制不住想要揍钟离无止两拳的冲动时，钟离无止又动了动唇，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宋离离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她看向钟离无止，简直觉得他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动物！ 温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贯的不动声色。 可能最惊讶的人就是赤念了。 灰色的瞳孔里闪着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赤罗也是一样的惊讶，不由得又问了一次。 “我说，我喜欢赤念公主殿下。” “……” 钟离无止直视着赤罗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似乎不像是假话。 “就像赤念对我一见钟情一样，我对她也是一见倾心，可我和赤念相遇的时机并没有那么好……” 钟离无止看向赤念，他淡淡的说道， “我和我的前女友正处在关系的分裂期，所以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赤念，还是只是利用她来排遣寂寞。” “赤念……很温柔，她不能说话，所以和人相处靠的是一颗心，而不是一张嘴。” “尽管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是在一起的分秒，我都记忆犹新。” 钟离浅浅的吸了一口气，而赤罗也已经慢慢松开了钟离无止的领口。 他的衣衫不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 “直到前天，你和我说，你的哥哥要来接你回国，我的心就一下子难受起来了。” “……” 赤念停止了哭泣和抽噎。 她呆呆的看着钟离无止，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竟是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是公主，你那么美好，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今天之前和你说的所有话都不是我的真心话，现在说的才是。” 钟离无止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他目光真挚的看着赤念， “我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情难自禁。我的酒品再差，头脑还是清醒的。” “……” 赤念咽了一下口水。 钟离无止轻轻勾起唇， “赤念，你的玄色手绳，只有我这一个主人。” “……” “你不要嫁给别人。不要听你父亲的话。”钟离无止走到床边，他坐了下来，朝赤念伸手，“我娶你，你嫁给我吧。” 530 真相，很重要 “你不要嫁给别人。不要听你父亲的话。”钟离无止走到床边，他坐了下来，朝赤念伸手，“我娶你，你嫁给我吧。” 赤念的手还捏着被子的一角，那一双灰色的瞳里，盛满着的是晶莹剔透的泪水。 原本就已经湿了满脸，此刻更是无声的继续往下滑， “好不好？” 见赤念没有动静，钟离无止便又问了一遍。 赤念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咽了一下口水，身体还是在发抖。 “钟离无止，你是真心的么？” 宋离离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插嘴问，但……看着钟离无止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她又实在是忍不住。 钟离无止只是正面看着赤念，对于宋离离的问话，他当做没有听见似得。 赤念吸了一下鼻子，她怯生生的从被子里把手拿了出来，而后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宋离离，打了个手势，此时也已经顾不上钟离无止看不看得懂手语了。 宋离离立刻就翻译着赤念的手势， “她也在问你，你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当然是真心的……不然，要拿什么来解释我对你做的事？” “……”赤念愣了一下。 “难道在你心里，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浪荡登徒子，真的觉得我是个……只会强迫别人的强奸犯么？” 钟离无止狭细的狐狸眼微微眯成了一条缝，他静静的看着赤念， “我是情难自禁，我是真的想要你。” “……” “本来……以为你哥哥来接你回国，你会继续做你无忧无虑的赤念公主，可你却告诉我，你已经被你的父亲安排远嫁。” “不仅如此，你也表露了担心，不是么？” “你也不想嫁给别人，对吗？” 赤念的唇抿的紧紧的，她重重点了点头。 钟离无止轻轻笑， “你放心，我不知道你的父亲为你定下的那门婚事，对方的条件是不是极其优越，但我会亲自去m国向你父亲提亲。用我钟离无止能拿出的所有。” “钟离无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离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钟离无止是疯了么，要娶赤念也就算了，竟然说什么要拿出他钟离无止能拿出来的所有。 她看，他是真的疯了！ 宋离离去扯温年，“你也要让钟离无止这么乱来么？” 温年深吸口气， “赤罗，你……能和我出来一下么？” 赤罗此时的表情相当难看，但他还是沉着气和温年出了卧室。 所有的随从都在房间外。 赤罗和温年两个人走到客厅里。 温年看着赤罗，“钟离无止是我的挚友，我以人格担保，他不是故意做出要侵犯你妹妹的行径。” “温年，我们俩个也是老朋友了。你以人格担保，可是我看到的是幻象么？” 赤罗质问道。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向钟离无止问仔细，并且一定会给赤罗你一个交代，只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温年，我不是质疑你的诚意。” 赤罗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这种事情不是其他事情，这件事情关乎着我妹妹赤念的名誉，父亲已经给她安排了婚事，现在发生这种事……” 他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很是苦恼，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 温年看着赤罗的样子，也理解他的心情，但是…… 钟离无止的人格，他是笃信不疑的。 他的酒品一直都不差！ 除了上一次他因为鹿小珥喝的酒醉不醒，刚到总统府就扑倒了。 那一次他真的喝的太多了。 可即便是那样的情况，他也只是晕倒，狠狠的睡了一觉。 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是发疯了。 今天，闻着他身上的酒味，非常浅淡。 这点酒量就能让钟离无止胡来？ 温年不信。 就算失恋，就算失意，就算有情绪，也不会做出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事。 “温年，你实话告诉我……” 赤罗站直身体，他与温年四目相对，看着温年的神情也很是严肃， “你是不是……想要维护钟离无止？” “赤罗，你误会了。” “不，你不用解释，我可以理解，毕竟……我和我妹妹是m国人，和你之间的交情，怎么也比不上钟离无止和你从小长大。” “赤罗殿下，你是真的误会了！” 温年连忙伸手，打断赤罗的胡思乱想， “我只是觉得整件事有些蹊跷，我是一个很看重事实真相的人，我不想让赤念公主受委屈，也不想让钟离无止背黑锅。” “说来说去，温年阁下，你就是想要包庇钟离无止而已，根本没有想过要保护赤念！” 赤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年。 “……” “我不明白，既然钟离无止都说要娶赤念了，这件事明明可以有一个两全的方式解决，你为什么不赞成？” “赤罗，你不了解钟离。我是真的不想你们因为今天的一时冲动而酿成了赤念和钟离两个人一生的痛苦。” “……”赤罗看着温年，眼里波澜不惊。 “赤罗殿下。如果钟离无止真的有意侵犯赤念公主，我们一定会依法办事。” 宋离离从里面走出来。 “总统夫人……” “不瞒你说，赤罗殿下，我也不同意钟离无止和赤念结婚。” “……为什么？在此之前，赤念其实一直和我说，她很喜欢钟离无止。现在钟离无止也说了，他是情难自禁。” 宋离离走了过来， “我明白赤罗殿下担心什么。毕竟今天过来了这么多人，事情一旦传出去，对赤念公主的名声不好。” “总统夫人，王室毕竟不像总统府这样，在私人生活上那么开明。” 赤罗叹了一口气。 “赤念是你的心头宝。这个我和温年也知道。” “可是你想，如果钟离真的是有意要侵犯赤念公主，你觉得……赤念公主能嫁给这样的人么？” “……” 赤罗沉默了起来。 “而如果钟离侵犯赤念公主，是有别的原因，但现在的场面已经把“强奸未遂”的罪名指向了他，他是g国钟离财团的继承人，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名声，以及为了避免牢狱之灾，他一定会选择娶赤念公主。” 531 他一意孤行，我们插不了手 “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名声，以及为了避免牢狱之灾，他一定会选择娶赤念公主。” “……” 赤罗面露诧异，似乎从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 “这就是为什么温年坚持要先查真相，再出解决方案。不然，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让钟离无止混过去，我和温年都会觉得愧对你们兄妹。” 宋离离言辞诚恳，让赤罗找不到漏洞。 “况且，赤罗殿下，钟离无止和温年的交情固然不假，但您和我们夫妻的交情却只会更深。” “离离，你这么说……我明白了。我也是的确有些心急，没有好好的思量这件事。” 赤罗松了口，温年和宋离离也都稍微松了一口气。 “瞿宇！” 宋离离忙把瞿宇叫了进来， “瞿宇秘书，你去房间里把钟离无止和赤念公主用过的所有器具都收起来，交到法院的检验科，去看有没有问题。” “是，夫人。” “除此之外，这家酒店也要里里外外的仔细检查一遍，酒店的管理人员也都盘问清楚，知道了么？” 瞿宇点头。 宋离离命令下的又快又坚决，明显就是在快刀斩乱麻，生怕赤罗王子又改变主意。 瞿宇带了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 与此同时，钟离无止和赤念一同走了出来。 赤念已经把衣服穿整齐。 赤罗和温年回头，看到他们俩是手牵着手出来的。 宋离离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的看着钟离无止。 哪里知道钟离无止却是勾着唇，好一副春风得意，迎风飒爽的姿态。 “赤罗殿下，我已经和赤念达成一致。她愿意嫁给我。” 赤罗的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向宋离离和温年…… “钟离无止，婚姻大事，不是开玩笑的。” 宋离离又提醒了钟离一次。 “我从来也没有把婚姻当成儿戏，我是很认真的，赤念是公主，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善良，能得到她的心，是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说着，钟离看向赤念，赤念的眼睛还肿着，就跟两个核桃似。 前一秒，一个是强奸未遂的罪犯，一个是受害者，后一秒这两个人牵着手出来告诉他们，他们要结婚了…… 如果真换成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是钟离无止。 宋离离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些阴谋论的倾向。 这短短两周，就在自己身边发生了两件强奸未遂的案件。 一个受害者是鹿小珥，一个施暴者是钟离无止，还有赤念这个……看似是受害者的。 “可是总统阁下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情立案调查。” 宋离离看着钟离无止，认真脸。 钟离无止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轻轻笑了一下， “阿年，你们不会这么闲吧？” 温年还没有回复，赤念已经冲到温年跟前，很是着急的做手势， ——温年哥哥，我已经原谅钟离了，你和离离姐姐都知道，我很喜欢钟离的，所以……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啊。 “赤念，你该知道钟离无止很喜欢鹿小珥，现在又说要娶你，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么？” 宋离离不解的问道。 她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赤念的表情。 赤念微微转身看向宋离离， ——可是钟离和鹿小珥已经结束了呀。既然他们已经结束了，为什么钟离就不能和我开始新的生活呢？ “七公主，我曾经和你说过，爱情会让人盲目，让人欢喜，但最后的后果却不见得是你这副小小的身躯能够承受的。” ——离离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谢谢你。但我想，钟离已经向我表明了心意，我也愿意相信他。 “……” 这个赤念，和钟离无止一样是疯了么？ ——而且…… 赤念的手顿了顿，低着头，她缓缓打着手势， ——哪怕钟离有缺点，或者犯过错，起码他是我真的喜欢的人，如果不嫁给他，我就要听从父亲的安排嫁到大西洋彼岸，那么远的地方……那个未知的未婚夫……难道不是更可怕么？ 宋离离看着赤念。 她不想远嫁。 ——哥哥，我喜欢钟离，我愿意原谅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赤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赤念的头发， “傻丫头……” 赤念眨巴着她好看的眼睛，带着一点点撒娇意味，换了谁，恐怕都会招架不住吧？ 赤罗看向温年和宋离离， “温年，离离，既然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就不要掺和了吧。” 宋离离咬紧了唇，事情到底会怎么样发展，还是要温年来做决定。 “这是赤念公主和钟离无止的事，赤念公主做了决定，我们又有什么立场去掺和呢？” 温年淡淡道。 琥珀色的眸子轻轻扫过钟离无止。 然而钟离无止却连一丁点眼神都不给温年，完全就无视掉了温年。 温年发话了，宋离离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 瞿宇和随从已经把房间里的东西打包好，刚出来就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些犹豫。 “搬都搬出来了，瞿秘书，就送过去吧。” 赤念露出惊讶的表情， ——离离姐姐，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 “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吧，放心，赤念公主殿下，不管检验出什么结果，我不会说出来，所以，您也不用担心我会搅了你和钟离无止两情相悦的这个婚事。” 宋离离淡淡说完，而后给了瞿宇一个严厉的眼神。 显然是要他把这件事情从严查，往死里查！ 这都是什么事啊！ 回到总统府以后，宋离离真的是郁闷坏了， “以前只是怀疑，现在我觉得这个赤念公主是百分之百有问题！” 宋离离笃定的说道。 温年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刚冲了一点燕麦片给她喝。 宋离离看了一眼温年…… “别叉着腰了，我知道你一气就胃疼，稍微喝点。” 宋离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过他冲泡好的燕麦片，香气在鼻尖萦绕着。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离离，如果钟离一意孤行，我们是插不了手的。”温年认真道。 532 这个吻，你觉得是假的么？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离离，如果钟离一意孤行，我们是插不了手的。” “我没想插手，我气的是我自己，明明知道钟离无止不是个东西，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找台阶给他下，结果倒好，他不领情！” 温年轻轻拍着宋离离的背， “其实就算今天晚上有什么问题，也可能只是因为赤念不想远嫁。” “……那钟离无止说的都是些什么？” 宋离离看向温年， “鹿小珥会出事到底是因为谁！他钟离无止说的那是什么话，第一次见到赤念的时候就喜欢上赤念了！他就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小离，你别朝我发火……” 温年看着宋离离这样，都有点怕了。 “我真的是替小耳朵觉得不值。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德行！” “……” 宋离离闭了闭眼，是真的觉得脑壳疼， “他说喜欢别人就喜欢别人了……这个男人花心，好，我可以理解，但他的人品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今天看他和赤念一唱一和的……” “我完全就看不懂这个人了。” “我要检验那个房间里的东西有没有问题，就是想知道，究竟是有人害他们，还是那赤念在搞鬼，亦或者他钟离无止根本就是一个下三滥！” 温年点了点头， “检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你别生气了，你这么凶，你看……小其琛眨着眼睛都要懵了。” 宋离离连忙平复了心情。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恶心人。 她把温其琛抱到自己怀里，连忙哄着，“小宝贝，妈妈吓着你了么……” 温其琛就只是皱着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宋离离，似乎有些不悦，不过……下一秒又突然的笑了起来。 只要他们的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这小丫头似乎就满足了。 宋离离被败坏掉的心情稍稍转好了一些。 “啊，对了，你和赤罗为什么会去温泉酒店？” “是赤罗殿下说赤念在温泉酒店，说是准备了m国的小食。” “……” 宋离离看向温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 “温年……” “现在已经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恩？” “……” 宋离离有些不依不饶的看着他。 温年拉过她的手， “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为鹿小珥的事情打抱不平。你觉得鹿小珥会出事是阿止造成的，所以你也狠狠的揍了阿止一拳头。” “小珥也说，她不想再和阿止有关系，阿止也不想再提起鹿小珥，他们两个人之间……缘分已经走到头了。” 温年淡淡道。 他目光冷情，说的那么冷漠而置身事外。 宋离离知道温年说的是对的，也知道……她的确不应该一直多管钟离无止和鹿小珥的闲事。 可即便她知道，心里……却很难过这一关。 温年从她怀里把温其琛抱了过来，打算去浴室给其琛洗一洗。 “阿年。” “恩？” “可能我是最没资格说……人世间没有从头再来一次的机会的人。” “……” “我知道那种……失而不得的感受，也知道和自己最心爱的人分道扬镳的无奈……所以我才更生气。气钟离无止的不珍惜，气他的一叶障目。” 宋离离捏紧了拳头。 温年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 温年转过身，他怀里还抱着温其琛，他微微伏下腰，温柔宠溺的看着她，道， “我不会再多说你多管闲事，你只管做你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就好。” “……真的？” “在你的上一世，如果多几个人在你身边多管一点你的闲事，也许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痛和折磨。” “……” 宋离离微微仰起头，凑上去亲了温年一下。 “一起帮其琛洗？” “好。” 宋离离打起精神来，和温年一起进了浴室。 ———— 赤罗并没有住在总统府，他在总统府外自己安排了住处。 赤念拉着钟离无止一起去了赤罗所在的酒店。 ——我哥哥可能对你还是有一些意见，你好好的和哥哥说明白你的心意，我相信哥哥会真心接受你的。 钟离无止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 “你说。” ——其实在酒店的时候，你抱着我，其实喊得是……鹿小珥的名字。 钟离无止的脊背略微僵硬了一下。 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上。 钟离无止的脚步没有停…… 赤念拉住钟离无止，把手机屏幕递到钟离无止跟前，强迫他必须要读完她的文字。 钟离无止也只好站定，仔细的看， ——你老实告诉我，今天在酒店里，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是她，所以借着醉意，其实你是想对她……对吗？ “……” 钟离无止目光直直的看着赤念。 赤念低头继续打字，而后伸到他面前， ——还有，你说你喜欢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怕我起诉你，怕你个人的名誉受损，所以就想要出此下策。 “……”钟离无止又看向赤念，依旧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这似乎让赤念有些焦急。 她继续低头飞快的打字， ——你们钟离家，其实就和所有的豪门一样，你也和其他的豪门少爷一样……婚姻并不重要，随便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都可以，对吗？ “……” ——你为什么不说话？ 赤念的两道眉头拢了起来，她真的在等他的回答。 钟离无止的狐狸眼微微睁开…… 赤念的眼睛里分明盈满着泪水，下一秒似乎就要掉下来了。 她又低头， ——如果你只是出此下策，那我们还是不要去哥哥那里了，我原谅你了，你也不用担心。 “……” 赤念咬紧了自己的唇，整个人看着都在颤抖。 她又要低头，然而这一次，钟离无止却没让赤念继续打字，而后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跟前，他低下头吻住她！ 赤念愣住了，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灰色瞳孔里……是错愕。 钟离无止狠狠的吻着他，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 也不知是吻了多久，钟离无止才松开她，而后道， “这个吻，你觉得这是假的么？” 533 与赤罗相谈 赤念被钟离无止吻的七荤八素，几乎已经找不着北了。 等钟离无止松开她的时候，她的身形都有些恍惚，夜色虽暗，但街边的灯火照在她脸上，可以看到她脸颊绯红。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灰色瞳孔竟格外的清明。 “怎么了？” 赤念舔了舔自己的唇，她主动牵住钟离无止的手，走在他身边，什么动静都没了，就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侧。 心里头的甜蜜已经蔓延到了空气里。 …… 赤罗居住的酒店离总统府也不远，钟离无止和赤念是压马路压过去的。 到赤罗的房间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随从见到赤念便主动替他们推开门， “七公主，赤罗殿下就在里面等您。” 赤念点了点头，便拉着钟离无止进了房间。 赤罗坐在客厅里，茶几上堆着许多的文件，看起来，赤罗还在翻看文件。 “你们来了。” 赤罗见赤念和钟离无止走了进来，便把茶几上的文件都收了起来，而后让人准备饮料和点心。 “钟离先生，坐在这吧。” 赤念搂着钟离无止的手臂，让他赶紧坐下，自己则依偎着他坐在他身边。 她面露娇羞，心情格外愉悦，赤罗都看在眼里。 “钟离先生，这么晚还让赤念请你过来，其实……有些冒昧。” 赤罗就坐在他们对面，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说话有些犹豫停顿。 “赤罗王子，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好，毕竟现在也不早了，我就长话短说。” 赤罗抬眼看着钟离无止， “原本我是来接赤念回国，但现在看来，带赤念回国的意义不大，父亲为赤念定下的婚事，想来赤念也是不会再同意了。” “我和赤念的事情，想必让赤罗王子为难了。” “也谈不上为难，只是父亲为赤念定下婚事，说白了，的确是为了王室的利益。所以……” “赤罗王子，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钟离先生是钟离财团的继承人么？” 赤罗倒是问的直接。 钟离无止轻轻笑了一下，而后道，“父亲现在还没有定下来，我还有一个大哥。不过……眼下看来，父亲是偏向我的。” “钟离，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什么，我明天回国以后会和父亲谈你们的婚事，钟离先生如果是钟离财团的继承人的，我想，这个身份背景会很利于你和赤念的婚事。” “赤罗王子，你的意思我懂。” “可能听起来，势力了一些，但我和赤念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王室的尊严，利益和面子，是高于一切的。” 赤罗认真道。 赤念低下眉头。 钟离无止握着赤念的手，轻声道， “我不会在意这些。” “回国以后，我会把你们的关系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父亲。” “……”赤念抬起头，看向赤罗有些惊讶。 “放心，我会斟酌用词，只会表达出你们的两情相悦和情意绵绵。” 赤罗打趣，而赤念则愈加的害羞。 钟离无止看了眼赤罗又看了眼赤念，眸子沉了下来。 534 我抓住他的心，你就有臂膀了 似乎是察觉到钟离无止的不在状态，赤念伸出头，微微侧着脸，很是疑惑的看向钟离无止，眨巴着眼睛，似乎就在问， ——你怎么了？ 钟离无止眯着眼睛，他看着赤念看了两秒，而后又看向赤罗， “我想要娶赤念。和赤念结婚，也是一件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但……结婚以后，我不会到m国生活的，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知道。” 赤念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而后笑了一下，看了眼赤罗。 赤罗也笑了笑， “钟离先生，这一点你放心，赤念是嫁人，又不是把你娶回家，怎么会要你到m国居住？” “那是我想的太多了。” 钟离无止也兀自笑了笑。 赤念握紧了钟离无止的手，像是要打消他所有的疑虑和不安。 赤罗看着他们俩人， “看你们俩人这么眉目传情的，我这个做哥哥的，真羡慕。” 赤念害羞的缩起了脖子。 钟离也微微弯了弯唇角。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钟离先生，今天温年阁下和我说，你和鹿家小姐之间依旧有些纠缠不清，不知道……” “……”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和鹿家小姐我也都认识，当初在陲海，你没有忘记吧？” “怎么会忘记呢？多亏了赤罗王子，我们才能得救。” 钟离无止淡淡应道。 “那时候，温年阁下和离离夫人可以说是让人羡慕的一对，那种生死与共的感情，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赤罗说着，神情飘远，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你和鹿家小姐……当时……” “当时我和鹿小珥并没有在一起，回国以后才慢慢开始交往的，就像王子殿下所说，生死与共本来就是一件非常难得经历。” “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和鹿小珥已经分手了。这大半年就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所以……是你提出的分手，还是鹿小珥提出的分手？” 钟离无止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王子殿下连这个都要了解么？” “不好意思，钟离先生，我问话问的太过唐突了，我还是换一种问法吧，钟离先生现在对鹿小珥是没有感情了么？” 赤罗这话问完，客厅里的空气都冷住了。 赤念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就等着钟离无止的回答。 “我想，没有哪个男人在撞见自己的女友和其他人滚床单，而后还能无动于衷的继续喜欢她吧？” 这话说完，赤念的表情明显就是一怔。 赤罗也愣了一下， “这个……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也放心了。” 钟离无止轻轻勾起唇，他直起身体， “赤罗王子，我会等你的消息，一旦国王同意我和赤念的事情，我就会带着赤念见我的父母。而后商量结婚事宜。” “好。” 赤罗应了一声，余光瞄了赤念一眼，只见赤念偷偷的笑着，满脸欣喜。 钟离无止站了起来， “现在已经不早了，如果赤罗王子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我就先回去了。” “行，你回去吧，赤念今晚就留在我这。” 钟离无止点了点头。 赤念送钟离无止出去，站在酒店房间门口，她把那些随从都支开。 钟离站在那，眨巴着眼睛不解的看着赤念。 赤念踮起脚，凑上去就亲了他一下。 钟离无止表情丝毫未动，赤念的眼睛闭上，随后又睁开…… 踮起脚后跟又重新着地， ——路上注意安全。 她打着最简单的手势，就算是钟离无止也能看明白。 “赶紧进去吧，到家以后我给你发信息。” 赤念连连点头，娇俏又乖巧，脸颊依旧红红的，眼睛笑成了漂亮的月牙形。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他面前，晃着身体，示意他先走。 钟离无止浅浅吸了一口气，而后耸了一下肩膀，便转身先离开了。 赤念站在原地，就一直看着钟离无止消失在转角处。 她脸上乖巧而天真的表情敛去，随即浮上脸颊的则是一抹志在必得的得意。 她回酒店房间，刚推开门，就见赤罗双手环胸靠在门边，见她进来，便笑道， “一切都按照你所计划的进行，现在，如愿了吧？” 赤念抿着唇，而后冲赤罗撒起娇，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手臂一起往客厅走， ——谢谢哥哥，要不是你配合我，我可能真的要被父亲嫁出去了。 “你啊……那个钟离无止，我真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好。” 赤罗摇头。 赤念端起茶几上的那一客小蛋糕，拿起勺子一点一点舀着吃，蛋糕甜蜜，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赤罗看她这痴恋的模样，身体后靠， “我看这钟离无止，对你的心思很一般，你以后嫁给他，我怕你会伤心。” 赤念手中的勺子微微顿了顿，她放下蛋糕和勺子，对着赤罗， ——哥哥，钟离无止和其他人不一样。 “……“ ——哥哥，从我十八岁到现在，父亲和你，为我张罗的亲事还少么？不管我有多优秀，不管我性格多温婉，甚至不管我长得有多漂亮，他们就只会揪着我不能说话这一点不放。 赤念深吸口气， ——我和钟离无止认识的时日不长，但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少，我确信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但他是钟离家的人，和温年的关系又那么铁。” ——哥哥，这明明是他的加分项，怎么在你的脑子里变成了减分项了呢？ “……” ——只要我抓住了钟离无止的心，等他再继承了钟离财团，哥哥，你想实现的抱负不是有了一个得力的臂膀么？ “……” 赤念说的虽然没错，但是赤罗还是隐隐有些忧虑…… 赤念抿了抿唇， ——难道哥哥你不相信我的能力？觉得我没有办法让钟离无止对我百依百顺？ “念念，哥哥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你就算不会说话，也可以把大多数的男人迷得团团转。” 赤罗轻笑。 赤念深吸口气， ——迷住他们，无论多少男人，我都可以做到，但是……真正愿意看我的内在，真的愿意娶我，又比较合适的人，却真的只有钟离。 535 去约会！ 这也是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了钟离无止，并且不撒手的原因。 “好了，念念，去休息吧，父亲那边你不用担心。” ——谢谢哥哥！你也早点休息，也别太累着自己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哦！ 赤罗点头，带着赤念去她的房间。 夜很深。 钟离无止就坐在江边的长凳上，凉风把他脸上的温度，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吹到退却。 他手上夹着一根烟，烟雾袅袅…… 点燃了这根烟，只吸了最开始的那一口，就忘了继续吸，任凭烟自顾自的烧完。 夜很静。 才知道，原来落泪是有声音的。 这种时候，他竟然想起……温年说过的话，如果不是她，那么是谁都没有区别了。 可惜温年现在不在他边上坐着，不然他真的很想问问他， 如果宋离离没有回来，他会不会真的和白千檀结婚。 可能，即便他坐在自己身边，这个问题也不会有答案，而且再也不会有。 ———— “你再说一遍！” 总统府，宋离离的书房里，检验科的科长亲自过来向她报告昨晚那些东西的检验结果。 “总统夫人，无论是酒杯，餐食，酒水，以及碗筷，都没有查出药物迹象。” “其他东西呢？” “一样的，都没有，可以说瞿秘书昨晚拿到我们部门的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总统夫人所担心的那些迷幻药，催情药之类的，就更是没有了。” 检验科的科长都这么说了，宋离离还能说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你先回去吧。” 科长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可想而知，此时的宋离离有多郁闷。 一直都觉得是赤念有问题，昨天晚上的事情那么蹊跷…… 可检验结果又让人大跌眼镜。 宋离离攥紧了拳头，如果说赤念没有问题，那么就是钟离无止有问题了。 这也难怪……他愿意娶赤念了。 看来，不管是多熟悉的人，也会让你彻底改观的一天。 她坐在桌前，只庆幸着，这一世的鹿小珥没有和钟离无止继续搅和。 温年打来电话，本是想让她做好准备，他工作忙完，现在回来接她出去。 结果电话刚打通，就听宋离离认真道， “钟离无止和赤念结婚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随他去吧。” 她下定决心一样的语气。 温年多么机警的一个人，宋离离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检验科出了结果，显然这结果并不如人意。 他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径自道， “我这就回来了，准备一下。” “恩？这么快么？”宋离离惊讶，她连忙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先去吃个午餐。” 宋离离抿着唇，看着案台前的日历本上，显示着3月28日。 她微微勾起唇， “吃个午餐，然后呢？你还安排了什么节目？”她语气里透着一点小期待。 然而温年肯定是打算神秘到底了， “等我。” 说完，温年就已经挂了电话。 宋离离起身回房，赶紧换衣服，化妆做准备。 奶妈抱着温其琛，见宋离离这么匆匆忙忙的，也不由好奇的问道，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去约会。” “和……阁下么？” “不然我还能和谁去约会？” 宋离离轻轻笑，“麻烦你照看其琛了。” “夫人，您就放心吧。” 温其琛的奶妈是卫远东的一个亲戚。 名叫祝问青，今年刚满四十岁，比卫远东小整整十三岁。 祝问青朴实聪慧，年满四十，行为举止端庄大方，看的出来也是有修养的人家。 离离生下其琛后，奶水不够丰沛，原本她是一直想自己喂养的，但温年看她挤奶受罪，就托卫远东去找奶妈。 结果，谁也没想到卫远东会把他的这么一个亲戚给接了过来。 宋离离也从来不知道卫远东还有这么一个……亲戚。 温年和宋离离对卫远东都是极其信任，这个奶妈进总统府之前，温年也已经派人把她的背景调查完毕了。 祝问青这段时间以来的出色表现，也的确是让卫远东感到欣慰。 只不过…… 离离自认自己还是很了解卫远东的。 这么一个年轻，端庄，有修养的中年寡妇，怎么就让他卫叔叔这么一个孤家寡人挂心上了呢…… 宋离离亲了一下温其琛，正要出去，卫远东已经在门外敲了门， “年少爷已经在楼下等您了。” 卫远东对宋离离说道，就这么说一句话的功夫，他的余光便斜斜的瞥了一眼祝问青。 “卫叔叔！” “诶呀呀！” 宋离离抓住他那偷瞄过去的一眼，大喊一声，吓的人卫远东整个人一缩，直拍着自己的胸脯。 “小离，你这么叫，卫叔叔这条命都要给你吓没了！” “哪儿那么夸张啊。我就是和你说一声，我和阿年晚上回来的会很晚。” “恩，我知道了，今天是你和年少爷的结婚纪念日嘛！” “所以，其琛就麻烦您和奶妈一起照顾了。” 宋离离说着，这眉眼就在他和祝问青身上流转着，卫远东连连退开两步，显然有些语塞尴尬。 这副表情，完全就像是某些心事被人戳穿了死了。 宋离离呢，则是看破却不说破。 她径自下楼， 卫远东又看了一眼祝问青，祝问青低着头，微微颔首， “卫哥，我可以照顾好温小姐，所以……” “哦，那就好。” 卫远东都没有听祝问青把话说完，便兀自打断了她，而后就匆匆走开。 祝问青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一下。 ———— 宋离离穿着一条长裙，踩着一双坡跟的凉鞋，背着一个小包，走到玄关处便看到温年站在外面。 一身帅气的长款风衣外套，里面一件深灰色的内搭上衣，下身米色的九分裤。 温年天生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要是再花点心思搭配一下，瞬间秒杀当红的所有小鲜肉。 可能这也是国民们狂粉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从以前开始，他的政敌们就会拿他的外貌说事，觉得他的选票多来自于女人。 536 落叶庄园 从以前开始，他的政敌们就会拿他的外貌说事，觉得他的选票多来自于女人。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 温年这些年来，做了许多方面的政策改革，得罪了不少位高权重的老一辈人，却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提起了干劲。 就最近的一项国际调研统计，g国国民的移民率是最低的，g国的人才保留率又是最高的。 五年前，温年当选总统惹来的非议，年轻总统的不成熟，不稳定，在今天竟然变成了一种优势。 世界范围内，多数国家的人口老龄化现象越来越严重。 g国也不例外，可是g国在温年的领导下，一边有效应对着人口老龄化问题，一边却平衡社会关系，让整个郭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风气呈现年轻化。 经济和政治，在普通人看来好似是天大的两个难题。 总觉得当权者在位期间能把国家的经济拉上去，能发布一些合理有利的政策，做到这些就已经够好了。 殊不知，最难的是文化。 温年……他一直都用超乎常人的能力和毅力，做着这些事情。 他对她说过的话，现在一点点都在实现。 “……还准备花了？” 宋离离走出玄关，温年才把藏于身后的一小束花递给她。 九朵红色桔梗，夹着满天星，简单的扎成一小束，精致小巧又文艺。 “谢谢。” 宋离离接过花束，踮起脚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温年替她把副驾驶的门拉开。 宋离离楞了一下，“你开车？” “恩。” “不带随从，就这么出去？” “恩。” 温年应了一声。 宋离离犹豫了一下，没扫兴，径自上了车。 车里放着音乐，温年开着车，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模样专注。 “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惹我分心，小心车祸。” 温年明明就一直看在前面，却是把她偷瞄他的小心思逮个正着。 “我就觉得很新鲜。像这样，你开着车，车里就我们俩个人，也没有司机……” “我知道你喜欢。” 温年这么说着，话里都透着得意，仿佛自己已经把她的心思看的透透的。 宋离离靠着副驾驶，哼哼道， “到了现在都还不告诉我，要带我去哪儿么？” “说了先去吃饭。” “去哪儿吃饭啊？” “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问下去？就不能乖乖的坐着，听着音乐，等着到达目的地？” 温年很无奈啊，离离现在是越来越不懂情趣了。 宋离离一脸嫌弃， “行吧，让你保持你的神秘感，落叶庄园。” 车身一晃。 温年错愕的看了宋离离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嘁，我是不是你的枕边人？” “……是。” “那不就得了，你有什么能瞒得住我？” 宋离离笑的更加得意了。 温年摇了摇头。 车子一路开。 落叶庄园，安临城的一座私人庄园，每日只接待四名客人。 庄园的主人非常的有个性，当然，也非常的不差钱。 落叶庄园，由名字便知道，这座庄园以落叶闻名。 说起来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即便在安临，也是如此，花草树木会趁着短暂的春天疯狂而野蛮的生长。 让人看到生命的顽强和坚韧。 谈到落叶，似乎都觉得那是秋天的事情。 可是在落叶庄园，庄园园主种了一种树，偏偏和大多数树相反。 秋冬生长，春夏落叶。 所以即便是些许炎热的季节，也可以迎着晚风在落叶步道上散步。 庄园占地面积极大，种植着许多果树，自酿果酒也是落叶庄园的一大特色。 车子由庄园的管家去停。 从庄园的大门开始，机动车就不允许进入了。 温年牵着宋离离的手往里面走。 宋离离看着眼前大片的种植地，还有蔓延着，看不到终点的蜿蜒草地步道，眨巴着眼睛，简直是一愣一愣的， “这得走多久？” 宋离离看向温年。 “半个小时。” “温年……” “恩？” “我已经饿了。”宋离离看向温年，她说的是实话。 “那就赶紧走啊。走到餐厅就可以吃饭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真的已经饿了，等走到餐厅，这半个小时我一准能晕倒。” 宋离离倒不是娇气，只是眼下已经快一点钟了，早餐是七点钟吃的。 出来的时候也没想着要开这么远，自然也就没有准备零食。 还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一些饥肠辘辘了。 温年看了她一眼，宋离离此刻就撅着嘴巴，倒是显露出一副很娇气的样子。 他太了解宋离离了。 这个在部队里日行数十公里的女人，就因为这半个小时，会饿的晕倒？ 他的太太……明显是在刁难他。 温年绕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宋离离惊讶不已，“干嘛？” “明知故问，我背你走，行了吧？” “会不会……很不雅？” 宋离离扭捏着说道，却遭来温年的一个白眼，看她这表情也不像是会在乎雅不雅的。 “快上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离离咬了咬唇，往温年后背上一跳，温年兜着她的两条长腿，把她背了起来。 “如果你累了，告诉我啊。” “告诉你？” “恩，如果你累了，我就让你休息一会儿。” 宋离离搂着他的脖子，头就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笑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要谢夫人隆恩？” “诶，夫君，你这话就说的太客气了。”宋离离打趣道。 温年背着她沿着绿荫步道往前走。 两旁是庄园里的果园。 这个点，正在摘采水果的果农并不多，不过也有零星几个。 “老伯，能给我一个苹果吗？” 温年突然冲着苹果园里的老伯喊了一声，这一声喊的宋离离吓了一跳。 “嘿，给！” 这老伯也不问，直接就扔了个苹果过来，温年腰弯了弯，腾出一只手稳稳的接住，递给宋离离，而后便又兜住她，没有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安全。 宋离离都傻了眼。 她这么一个说起来也快四十岁的人了，被温年勾的，少女心一波接着一波的荡漾起来。 536 少女心 她这么一个说起来也快四十岁的人了，被温年勾的，少女心一波接着一波的荡漾起来。 宋离离拿起苹果，而后冲那个苹果园的老农挥了挥手，开心道， “谢谢老伯！” “夫人，你客气了！” 老伯的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在果园里工作晒的。 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周的皱纹很浓密， “不用洗就可以吃，咱们庄园的苹果不打农药！” “好好好！” 宋离离应了一声，逮着苹果就大口的啃了一口。 她倒是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在部队里，野外生存，那是有什么吃什么，哪里还管的上农药不农药。 啃了一口苹果，她又把苹果递到温年嘴边， “夫君，解渴。” 温年也不客气的张嘴咬了一口。 宋离离就趴在他身上，一边晃着两条腿，一边啃着苹果，好不乐哉。 温年一直相信，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他也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这些时日以来，温年已经知道太多宋离离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十分清楚，她的脾性发生了改变。 但，他就是想看到她活泼自在的样子。 方才她撒娇说走不动路的时候，温年其实是心动的。 他好像看到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一些成果。 并不是要她像个无知小白兔一样，天天傻乐，只是希望她偶尔也可以真的忘却所有过去，重拾快乐。 落叶庄园是一处清净而自由的地方。 因为庄园主人是一个怪人，所以……这个地方也就多了许多神秘而吸引人的色彩。 这里有全安临城最好吃的西餐，最精致个性的甜品，最有情调的情人屋。 一周只有三天“营业”，预约方式，是直接和庄园主沟通，通过社交平台也好，邮件也好。 总之电话是没可能的，庄园主极其讨厌别人打电话打扰他。 不仅如此，庄园主也十分挑人，谈的来的，他感兴趣的，就接受预约，谈不来的，就直接没了下文。 餐宴是庄园主子亲自下厨，这里也没有其他厨师。 这种猎奇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做广告，吸引客流。 用庄园主的话来说，你能来，就是缘分。 这样率性而为的人，温年是一直很想见一见的。 趁着这次周年纪念，温年就想着带宋离离一起来。 走了半个小时，他们到了庄园深处的餐厅，一间……全玻璃的屋子，远远的就可以把这玻璃房的东西看了个遍。 “就是这么？” 宋离离问。 温年点头，随即便放宋离离下来。 手里的苹果还剩一半，她就这么拿在手里，温年则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往玻璃房走去。 门是自动感应的。 刚一进去，一个胖胖的老妪围着个干净的围裙弯下腰， “欢迎光临。” 宋离离看着这偌大的玻璃房，里面就只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只有两个位置。 “先生，太太，请这边坐。” “谢谢。” 宋离离应了一声。 老妪看了眼宋离离手里的苹果，问道，“太太，苹果要扔么？” “我还没吃完呢……” 宋离离一脸惊讶的看着老妪。 老妪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要用午餐了，所以……” “没关系，怎么说也不能随便浪费粮食啊。对吧，老公。” 宋离离看向温年，一声“老公”喊得温年是措手不及。 要命了，离离还从来都没有喊过他老公。 “……是，不能浪费粮食。” 温年应道。 “哪！”宋离离把手一伸，还剩下的这半个苹果被递到了温年跟前，“给你，我吃够了。” “……” 温年对上宋离离这悻悻的笑容，轻叹一口气，“调皮……” 接过苹果，温年便吃了起来，两人间的举动自然而亲昵，没有一点架子。 他们……就像是这世上万万千千的普通情侣一样。 “先生，太太，你们可真亲密。” 老妪笑道，“现在要上菜么？” 宋离离点头，“赶紧上菜吧，我是真的饿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老妪点头，没多一会儿就端菜上来。 最精致的西餐，宋离离是信了。 温年和宋离离面对面用餐，前菜，主食，例汤，甜品……样样都很合宋离离的胃口。 “喜欢吗？” 温年见她吃的食欲满满，总算是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宋离离切着牛排，看着玻璃房外的景色，入眼的景色，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很值得人去品味。 “我现在对这个庄园园主越来越好奇了。” 她老实道。 这个落叶庄园说起来也就是这两年名气大燥起来。 但是看庄园内部的环境，显然已经建造并且经营了很多年。 “是个男人。” 温年切着牛排，淡淡道。 “噗，是个男人么？”宋离离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惊讶，“我一直以为是个女人。” 温年轻笑，“为什么？” “就……很多方面啊，你看这个情人屋，从摆设到桌椅，甚至是端上来的菜品，每一处细节都表明这个人是个女人啊……” 温年依旧在那笑， “真的是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 “凭直觉。”温年继续切着牛排。 宋离离不依不饶了起来，“凭直觉？你诓我呢，要不要打个赌，温小年。” 温年抬眼看向宋离离， “行，你说赌什么。” “就赌……输的那个人要无条件的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这么老套？” “不然你说赌什么。” 温年举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深邃而危险，就这么盯着宋离离，他喝一口红酒，嘴巴动了动…… 真的要命了，宋离离想，温年怎么越看越帅……连喝一口酒都这么帅！ 宋离离咽了一下口水，对着自己的丈夫，脸红心跳的像个初恋少女。 “说啊，赌什么。” 宋离离被温年盯的有些不自在，催促着问道。 温年放下酒杯，轻轻笑， “就赌今天晚上几点钟睡觉好了。” “……” “如果你赢了，十二点前让你睡觉。如果我赢了，今天晚上，你没的睡了。” “……” 温年用大拇指的指腹抹了一下他自己的嘴角，模样真的是…… 538 我要你的一生，像我的名字 “温小年。” “恩？” “你是故意的……在撩我，是吧！” “哈哈哈！” 温年看着脸红嗔怒的样子，笑了起来，连忙举杯， “夫人，生日快乐。” “哼。” 他们是同一天生日，他们是这一天结婚。 用完午餐，他们在玻璃房里参观，一张小小的展示台上，摆放着不少艺术品。 三点左右，老妪走了进来， “先生，太太，要不要去学酿酒？” 这个太新鲜了，宋离离拉着温年就跑。 在酿酒房里，有七八个工人已经在工作了，成串的青葡萄，青苹果都已经洗干净。 温年虽然兴趣不大，但是见宋离离一脸的兴奋，也就跟着一起学。 她对于没有体验过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 酿酒酿的都能不亦乐乎。 几个工人夸她聪明，她一下子就乐了。 温年见她高兴，心里却又隐隐不是滋味。 她的前一世，也是嫁给了他，可是她口中的那十三年婚姻，似乎就只有灰暗和伤心。 温年，你有没有好好的带她体验过这个世界的种种乐趣？ 温年，你是不是没有守住对她的誓言…… 体验完酿酒，两个人手牵手去走那一条落叶步道。 晚风轻吹，树上的叶子便又往下掉。 宋离离跑在他前面，走到很远的前面，转过身用手机开始录音， “我要把你脚踩落叶的声音录下来！” 温年笑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宋离离蹲在前面，举着手机，看着镜头里，颀长的身躯迈着大长腿一步一步的往她的方向走来，他眼眸含笑的，唇角弯着，温柔凝视着她的方向…… 身后是一轮要西下的太阳。夕阳布在那半边蔚蓝的天空上……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来，最后停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就这样，宋离离还是在看着手机屏幕，看着屏幕里的温年…… “不用手机，直接看，难道不是更仔细么？” 温年伸手把她的手机挪开。 两人四目相对，以近在咫尺的距离互相看着。 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头发有些凌乱，被风吹的肆意。 温年突然伸手箍住了她的腰，把她拉近，唇便吻了上去。 宋离离睁着眼睛看他…… 良久，温年才松开她，伸手温柔的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 “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 他对她道。 “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们都来。” 宋离离对他道。 “唔……” 温年有些迟疑，宋离离连忙皱起眉，“刚才还说经常来的……” “看来，我得好好的讨好一个人了。” “谁？” “庄园的园主啊！” 温年很是认真道。 宋离离被他逗笑了，“堂堂的总统阁下，也要费力去讨好别人啊。” “因为夫人喜欢。” “……” 宋离离直接坐在了地上，落叶发碎叶的声音，她一个人傻笑。 温年坐在她对面，握着她的手。 宋离离看着他，杏眼里分明闪烁着晶亮晶亮的光芒。 “离离……” “恩？” “我要你的一生，像我的名字。” “……” 温年。 ———— 他们在庄园待到了九点，也没有机会能见到庄园园主一面，俩人兴起打的赌就分不出个输赢了。 回到总统府已经十点了。 宋离离去洗澡，哪里知道温年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跑了进来，把宋离离整个一抱， “我主动认输。” “什么？” 宋离离被吓了一跳，温年又突如其来这么一句，宋离离实在也是没反应过来。 “今天午餐时间，我们俩打的赌。” 温年哑着嗓音在宋离离耳边道，这么说着的时候，手已经不安分的在宋离离身上乱蹿。 “你见到庄园主人了？” 宋离离惊讶，转过身看着他。 温年摇头。 “那你怎么认输了？” “我就是认输了。算你赢。” “……”宋离离扬了扬眉，“让我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会让我生气的事情？” “让你赢，干到十二点。” “我——” 宋离离整个人都是一懵，然而下一秒，温年已经扑了上来。 这一晚，禁欲了好几个月的温年，像只贪婪的狼，把宋离离一点一点的拆卸下肚。 过了午夜，宋离离趴在温年的身上，双腿又酸又软，动都动弹不得了。 不仅如此，她还困！ 温年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温其琛睡觉一样哄着她。 餍足了的温狼，笑的也很自在，他睁着眼睛，看着天窗…… 想起去年的3月28日，想起去年之前的一个又一个3月28日，想起小时候，他和宋离离的每一个3月28日。 他真的知足了。 ———— 一日一日，在忙忙碌碌中飞过。 这一日，钟离玉霆过寿，宴请了不少亲朋好友。 鹿永淮和钟离玉霆交情向来不错，结果钟离玉霆却愣是被鹿永淮狠狠的拒绝了。 不是那种电话里委婉的有借口的拒绝，而是伴着哼声道， “没空，不去！” 邀请宾客的事情是由钟离玉霆的夫人在办，所以电话打到鹿家，被鹿永淮这么颐指气使的一声“哼”了回来。 钟离夫人就觉得很莫名其妙了，转头就和钟离玉霆说了这事。 钟离玉霆本也没怎么在意，心想，鹿永淮是不是到了更年期，情绪不稳定。 于是便亲自打电话去邀请，而后就发生了如下对话， “你要不要脸？请我去给你祝寿？” “……鹿永淮，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你过丧，请你夫人打电话邀请我，我一定去。” “鹿永淮！” “没别的事，挂了。” “你把话说清楚，我这又是哪里得罪你了？” 钟离玉霆虽然和鹿永淮一直都是冤家似的，见面就忍不住的互相怼上两句，但这也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不错。 再加上钟离无止和小珥在交往，钟离玉霆就更是觉得这门亲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尽管他们俩嘴上都嚷着才不要和对方成为亲家。 现在这鹿永淮是什么情况？ 他要过寿，他在祝丧？ 就是再好的朋友之间也不能轻易的开这种玩笑吧？ “你没得罪我，我就是简单的看你们钟离家不太爽，如果我说话，让钟离玉霆你不高兴，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然，我怕你这心装不下。” “是不是钟离又欺负你们家小珥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539 钟离玉霆的质问 “是不是钟离又欺负你们家小珥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钟离玉霆也是知道鹿永淮性子的，虽说一个主从政，一个主从商。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怼他。 鹿永淮深吸口气， “你不会还不知道我家小珥和你儿子分手了的事吧？” “……”钟离玉霆的眉头皱了起来。 “算了，总而言之，我，鹿永淮，我们整个鹿家，都不想再和你们钟离家有什么关系，所以红白喜丧，你就不要请我了。” 说完，鹿永淮就把电话挂掉了。 钟离玉霆坐在书桌前，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沉沉的坐在那，良久，他拿起书桌上的电话，又给楼下的管家打电话， “钟离无止今天回来了没有？” “……老爷，目前还没有。” “明天我过寿，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钟离玉霆的怒气已经溢在了脸上。 管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老爷的语气，似乎……钟离少爷犯事了。 结果也就在这时，待在客厅正在接钟离玉霆电话的管家看到钟离无止从玄关处进来了， “老爷，少爷回来了。” 管家这头话刚说完，又见钟离无止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一个……外国女人？ 他正想要向钟离玉霆报告这件事，就听钟离玉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让他到我书房来，现在，立刻！” “……是！” 管家应了一声。老爷已经把电话挂了，管家舔了舔唇，上前去迎钟离无止， “二少爷。您回来啦。” “恩，方管家。” “那个，二少爷，老爷在书房，他让你回来立刻去见他。” 钟离无止扬了一下眉， “那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父亲说。” “……”方管家看了一眼赤念，大概也猜到了钟离无止找老爷是为什么事了。 “小七，你在客厅等我一会儿。我上去见父亲。” 赤念点头。 钟离无止对方管家道， “这位是m国的赤念公主。” “……公主？”方管家显然一惊，看向赤念的目光立刻就变得敬重起来。 “是。我先上来，你招待一下赤念。” “好好，二少爷放心。” 赤念看向方管家，羞怯的点了点头，示意要麻烦方管家了。 方管家忙请赤念公主先坐。 钟离无止拍了拍赤念的肩膀，让她去沙发上坐，他自己便上楼去了钟离玉霆的书房。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钟离玉霆略低沉的声音， “进来。” 钟离无止推门进去，随手带上门。 “爸。我回来了，方管家说你有事情找我。” “我问你，你和鹿小珥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了？” “什么叫我知道了？”钟离玉霆皱起眉，“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谈不上什么瞒不瞒的，并不觉得我和鹿小珥的事情有必要和你说。” “你说什么？” 钟离玉霆眯起眼，他似乎没听明白钟离无止的话。 “爸，我和鹿小珥分手了。” 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为什么？” 钟离玉霆不解的看着他。 “爸，你不用这么严肃，本来也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对鹿小珥不是认真的么？” 钟离玉霆看着钟离无止， “当初你为了她跑去东恒，光是地震救援的义工就做了近两个月时间，你又为了救她跑到凯撒！三番两次连命都不要，现在你跟我说，你和她之间不是谈婚论嫁的关系？” 钟离无止挠了挠头， “您从来也没有在意过我的感情生活，现在为什么突然在意起来了……” “我不是不在意，而是你以前交往的那些莺莺燕燕，并不值得我在意。” “鹿小珥是鹿家的女儿，那时，你不也说不让我和鹿家的女儿来往么？” “那时你为了她私自跑到凯撒，我说的是气话，你鹿伯伯和我虽然见面就怼，但他是正经人，他的女儿也是正经人，我以为你喜欢她是真的想定下来了！” “呵，正经人……” 钟离无止轻轻笑。 “你这是什么态度？” 钟离玉霆皱紧眉，“如果不是看你对鹿小珥是认真踏实的，我也不会选你做集团的继承人。” “……” 钟离无止略显错愕的看着钟离玉霆，他显然并没有想到钟离玉霆选自己做继承人，竟然还和鹿小珥有关。 “怎么不说话了？你和鹿小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分手？是不是你又在外面拈花惹草？” “爸！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浪荡成性的花花公子是吧？” “难道不是？安临第一风流浪子，是不是你的称号？”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钟离无止嘀咕了一句，视线别开。 钟离玉霆眯起眼， “别绕话题，赶紧说。” “不是我，是她，是她和别人好上了。” 钟离无止淡淡道。 “你放屁！” “……” 钟离玉霆瞪着他，“如果是鹿小珥和别人好上了，你鹿伯伯凭什么生你的气？” “这一点，你问我？爸，你是不是应该去问鹿家人？” “……” “他们鹿家人就是这样，就喜欢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呵……” 钟离无止哼了一声。 钟离玉霆深吸一口气，他紧紧的看着钟离无止，试图去判断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感情，从来就是一件难以预料的事情。 如果钟离无止和鹿小珥之间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那就算他这个做父亲的再有想法，也没有用。 他叹了口气，很是可惜…… “爸，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你说。” 钟离玉霆站着，微微靠着身后的书桌。 “我……打算和m国的七公主赤念结婚。” “恩……”钟离玉霆随便应了一声，应完后，书房里的空气彻底冷了，他惊愕的抬眼，与钟离无止如出一辙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线—— ———— “爸！别打了！说话就说话，你怎么动手呢？” 钟离无止被钟离玉霆给一路打出了书房， “我就知道是你辜负小珥！我就知道，你还把责任推到小珥身上，我钟离玉霆就没你这样的儿子！” “爸……不是我！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你都打算结婚了，你还说不是你！” “爸……是鹿小珥先和别人在一起，我才和赤念公主在一起。不信，你可以去问鹿小珥。” 钟离玉霆这一拳头接着一拳头的打在钟离无止身上，可是半点都不带虚的。 “你让我去问鹿小珥？这鹿家老头今天在电话里，已经恨你恨到咒我死了！” “……” “钟离无止，我告诉你，你和鹿小珥的事情，我肯定会去查，如果被我发现，是你对不起人家，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教训你！” 钟离玉霆扬起手，作势就又要打他。 就在这时，赤念匆匆跑了上来，赶紧横挡在了钟离无止面前，而后一脸担忧恳求的看向钟离玉霆。 钟离玉霆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赤念，心里更是惊讶了。 “爸，她就是赤念公主。” “你把人带家里来了？” 钟离玉霆此时更是错愕。 “明天您过寿，我就想着，正好带她回来见见您。” “……” 钟离玉霆简直说不出话来。 站在面前的人就是m国的七公主，这一时间就算钟离玉霆想要发作都得忍着。 “你就是……七公主殿下？” 赤念点头。 钟离玉霆看着赤念，觉得有点别扭…… 下一秒，他就知道这别扭是源自于哪里了。 “七公主殿下……是听不懂g国的语言，还是……”他眯起眼，钟离玉霆对m国的王室成员并不了解。 只是觉得这七公主长得相当不错，应该不至于…… “爸，小七出生时就不会说话，但她能听得懂，也懂我们国家的语言，除了不能说，平日里的理解和交流没有任何问题。” 钟离无止向钟离玉霆解释道。 赤念听着，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小心翼翼，又担忧又害怕。 显然，她是怕自己会遭到钟离玉霆的嫌弃。 而钟离玉霆，不负她的担心，瞪向了钟离无止， “你可真能耐！” “……” 赤念抿着唇，一时间头低的就差缩进脖子里面了。 “你跟我进来。” 钟离玉霆对钟离无止说完，人便又进了书房。 钟离无止看了眼赤念， “你先去坐，不用担心。” 钟离无止安抚了一下赤念，而后便重新进了书房，刚一进去，钟离玉霆就在门后面等着他，抬手就把刚才没甩下去的那一巴掌给甩了下去。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打的又响又准。 隔着书房门的赤念在外面都听的一清二楚。 “钟离无止，做事情任性也要有一个度！” “你从来也不怎么管我，一直以来你都只喜欢大哥。现在怎么又要扮起父亲的架势了？” “我对你严格，是因为比起你大哥，我更重视你！” “……” “m国现在乱成什么样？m国的王室有多复杂？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赤念公主，你和鹿小珥明明好好的，就在这时候散了！” “爸……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 “……” “你告诉我，你是真的不喜欢鹿小珥了！还是故意在拿m国的这个什么公主气鹿小珥？” 540 突变，他的语气真冷 “你告诉我，你是真的不喜欢鹿小珥了！还是故意在拿m国的这个什么公主气鹿小珥？” 钟离无止真的鲜少见钟离玉霆对他的事情这么认真严肃。 他和大哥钟离蘅相比，他要更像钟离玉霆一些，从长相到性格。 尽管如今的父亲是钟离家的当家人，但钟离无止也是听过钟离玉霆颇多传闻的。 年少时期的父亲，也一样是年少轻狂，风流韵事更是数都数不完。 他沉默着没说话。 “你和这个m国公主，到底是……到了哪一步了？” 钟离玉霆又问道。 “国王已经同意我和赤念的婚事。” 他眸子立刻眯了起来，“我没有听错吧，你已经见过她的父亲？钟离无止，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 “是赤念的哥哥把消息带回了王室，前两日，他的哥哥告诉我们，国王已经同意了，但因为现在m国的时局问题，婚礼事项可能要从简。” “婚礼……” 钟离玉霆只觉得一口气闷在了胸口，怎么出都出不来，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凑到钟离无止的耳朵边， “七公主是不是已经怀孕了？” “……”钟离无止愣了一下。 “果然是怀孕——” “爸，不是这样的。” “既然不是怀孕，为什么要这么仓促的做决定，你和小珥在一起大半年，我也没有听你们谈婚论嫁，你和这个赤念公主认识才多久？” 钟离玉霆实在无法认同。 “我认定了她，这一点还不够么？” “你认定了她？” 钟离玉霆看向钟离无止，就这么定定的看了好几秒，而后用食指戳了戳钟离无止的胸口，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随你。你已经这么大了，自己做了什么决定，你就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谢谢爸理解。” 钟离无止攥紧了拳。 “我并没有理解你。” 钟离玉霆如是说道，“你出去吧。” “今天晚上，赤念住在我们家，可以吗？”钟离无止又问道。 钟离玉霆看向钟离无止的表情，完全就像是，钟离无止已经走火入魔，而他连救都不想救他。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会带赤念出去住酒店，明天寿宴开始，我在带她过来。” “……在家里住吧，让方管家收拾客房给她。” “谢谢爸。” 钟离无止应完，便没再多说，就这么退了出去。 就眼下的这种情况，钟离无止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两人分手是鹿小珥先背弃。 这个m国的赤念公主到底又是什么样的人？ 钟离玉霆站在阳台上，看着钟离无止领着她从后院穿过去，往客房走。 她看起来模样娇俏，美丽动人是不假。 又是一副娇羞腼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把男人玩的团团转的那一类。 他双手背在身后，又想起方才电话里，鹿永淮冲他发的那一顿脾气，那分明就像是钟离无止有多么对不起鹿小珥似得…… “老方，你到书房来一下。” 钟离玉霆打电话给管家。 方管家匆匆放下手里的工作上楼，进了书房，见钟离玉霆站在阳台上，像是满腹心事， “老爷，找我有什么事么？” “最近鹿家没出什么事吧？” 钟离玉霆问道方管家，这方管家在安临城也算是一个小万事通。 和各个豪门大户人家的管家佣人都认识。 所以一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当家家主门都不知道，但是这些个佣人却很清楚。 方管家也没料到钟离玉霆会突然问这个，沉吟了好一会儿…… 钟离玉霆转过身， “怎么了？是不是鹿家真的出了什么事？” “老爷，前段时间，这鹿家的千金鹿小珥小姐大病了一场。” “大病了一场？什么病？” “感冒发烧，听说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的……不过现在已经好转了。” 方管家知道的也就这些。 “原来如此……” “老爷，二少爷之前一直都和鹿小珥小姐走的很近，可是今天怎么突然带来一个外国公主回来？” “……” “老爷，二少爷是不是已经和鹿小珥小姐……分手了？所以鹿小珥小姐才会生病？”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 书房的开了又关。 钟离玉霆这一夜有些难眠。 明天鹿永淮肯定是不会再来参加他的寿宴了。 不过等寿宴结束，他想自己还是有必要亲自登门去一趟鹿家。 ———— 隔日一早，赤念就起了。 她穿着宽松的衣服在钟离家的后院晨跑，锻炼。 钟离无止和钟离玉霆一直也都是有晨练的习惯，赶着早就撞在了一起。 赤念远远见着钟离玉霆，立刻就深深的鞠了一躬，向钟离玉霆打招呼。 钟离玉霆微微颔首，便没有多做反应，显然，他对钟离无止的眼光很是……不感冒。 赤念察觉出钟离玉霆的故作冷漠，也没有觉得多么难受。 她元气满满，精神奕奕。 更何况，钟离无止一直在她身边。 “大哥昨晚没有回来吗？”钟离无止问道钟离玉霆。 “他说了早上回来，这个点应该差不多了。” 钟离玉霆一边甩着手，拉着腿筋，一边回答道。 这边说着，就听到大门口传来车子的声音，钟离无止探头出去看了一下，便见钟离蘅匆匆的跑了过来， “爸，阿止，我回来了。” 钟离蘅的长相更像钟离夫人一些，看到赤念时，钟离蘅也不惊讶，显然是早已经得到钟离无止带了m国公主回家的消息， “你好，赤念公主，我是阿止的哥哥，很荣幸见到您。” 钟离蘅伸出手。 赤念赶忙上前与之交握。 “无止，你可真是……厉害啊， m国的七公主都能被你带回家。” 钟离蘅说着，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但……话里又隐隐夹着那么一点揶揄。 钟离无止倒是并不在意， “大哥，嫂子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我从外地赶过来，你嫂子这会儿在路上，应该马上就到了。” “大哥，你和嫂子的感情还会那么好，真让人羡慕。” “你要是也能一心一意的找个人定下来，而不是整天心猿意马，招惹完这个，又黏上另一个。我相信以你的俊气，要找一个好女人成家，是不难的。” 钟离蘅轻轻笑着说道，说完了又连忙道， “抱歉，赤念公主，我弟弟以前的确是风流放荡了一些，不过我相信这一次，他既然把你带回家，以后一定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赤念抿着唇，她点头笑了笑。 “不过我也是真的很好奇，我弟弟平日里吊儿郎的，真的是没想到最后能得赤念公主的垂青。赤念公主，您到底是看上了我弟弟什么呀，哈哈……” 钟离蘅打趣着问。 赤念舔了一下唇，刚想要打手语，但是又发现这些人似乎都不会手语。 拿出手机出来就想要打字与他们交流，结果钟离蘅却压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竟兀自道， “啊，对不起，我忘了，赤念公主……不会说话。” “……”赤念的表情微微一僵。 钟离蘅露出一脸惋惜和歉意的表情， “不过我相信，不会说话这一点，并没有影响到阿止和公主之间的感情，大哥在这里先祝福你们。” 钟离蘅笑的很是爽朗。 钟离无止知道钟离蘅就是来拆他的台的。 “阿蘅，赶紧去打理准备一下，十点左右宾客就会陆陆续续来了。平日里你们兄弟俩在家里怎么吵无所谓，外人面前别给我丢人。” 钟离玉霆提醒道。 “是，父亲。” 钟离蘅虽然是这么应了下来。 但是浓眉大眼里，却透着一股子不服的锐气。 他打心底里对钟离无止就是有敌意的。 晨练完，钟离无止和赤念一并散了会儿步。 ——你爸爸和你哥哥，似乎都不太喜欢我。 赤念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钟离无止。 “喜欢与不喜欢，没有那么重要吧。反正将来就算我们结婚，也不会和他们一起住。” 钟离无止双手背在身后，迈着随性的步伐往前走。 赤念在他身边，总觉得这会儿的钟离无止和之前有些不同。 ——可是……他们不喜欢我，会不会牵连到你？我觉得……你大哥对你似乎有些意见…… 她忧心忡忡的问。 钟离无止蓦地就笑了起来， “小七，你对人的观察真的很细微。” “……” 这句话，赤念一时间竟听不出是带着褒义还是贬义。 她舔了舔唇，连忙拉住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站定。 ——昨天晚上，你父亲和你谈话，是不是动摇你的心意。 “你想多了。” ——还是你大哥刚才…… 赤念深吸口气，似乎是压下了很浓的委屈，而后才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说话，让你丢脸了？ “赤念，我并没有说什么，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钟离无止不解的看向赤念。 ——可是你的表情都不对了。 钟离无止定睛看着她，“赤念，我们是要结婚的，对吧？” ——当然啊，哥哥已经替我们和父亲说好了，而且，这也是你愿意的。 “那你就应该习惯我，习惯我说话的语气，习惯我多变的性子，习惯我现在的表情。” “……” 他的语气……真冷。 541 最艳，最纯的花，最是毒！（求月票） “如果在你面前，我连自己的表情都要控制管理，不能出一丝差错，不能袒露一点异样……你不觉得这样，我会很累吗？”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赤念有些茫然，她似乎完全没有想过，钟离无止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一时间，她握着手机几乎没有动弹，双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一脸的手足无措。 良久，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我在你面前都表现的很好。我体贴你，照顾你，陪伴你，但是我也有负面情绪。” 赤念咽了一下口水，而后连忙低头打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以生气，也可以朝我发火，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有了负面情绪…… 钟离无止看完她编写的文字，坦言， “刚才那人叫钟离蘅，是我的长兄，也是钟离财团的继承人之一。” “……” 赤念愣了一下。 “昨晚父亲找我谈话，之前他愿意把钟离财团的继承人位置给我，是因为他以为我会和鹿小珥结婚。但是现在，他似乎改变主意了。” “……” 赤念灰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所以，赤念，你现在知道了，我就只是钟离无止而已，不是什么钟离财团的继承人。” ——没关系的，我要的是钟离无止，不是什么钟离财团的继承人啊。 钟离看着她，“你真的不介意？” ——当然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 赤念上前，她一只手主动握住钟离的手，身体凑上去靠在他怀里。 她觉得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语言和举动，能比这个拥抱更能给他力量。 钟离无止站着，赤念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温香软玉在怀，可他却没有半点动心。 微微抬手搭着她的肩膀。 所有人都只当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去娶m国的七公主。 他骗过所有人，轻而易举的。 因为他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朝三暮四，风流放荡的男人。 赤念公主…… 一个长相极其动人，又极其无辜的漂亮女人。 初次她的时候，她那么腼腆害羞，她那么可爱俏丽。 不能说话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个优点，至少在钟离无止看来是这样。 不能说话也一样可以与人交流，用另一种方式，她低头用手机打字，拿笔在纸上写字的模样，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最真诚的一种与人交流的方式。 所以从认识她，知道她对自己有意，而后与她作伴一起游玩，到自以为了解她。 这不短的时间里，他几乎对赤念卸下了所有的心防。 认识赤念的时机，就像是上天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在他被鹿小珥折磨的身心俱疲的时候，她就像是人在走了十几公里沙漠路途后，找到了的那一株杨梅树，酸甜可口，让人止渴。 但是…… 像赤念这样可爱又极致美丽的人，偏偏心地善良，单纯又天真…… 分明就不像是一个在王室里长大的人。 钟离无止以为她不同。 直到温泉酒店那一晚，他发现，她是真的不同，和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同。 最艳，最纯的花，最是……毒！ 她竟然给他下药。 钟离无止的眸子眯起…… 时间一天天的过，他却还没有找到那一日，她对自己下药的证据。 精心设局，就是为了引他上钩。 可这究竟是赤念一个人的局，还是赤念和赤罗这对兄妹两个人的局。 要的真的是他钟离无止这个人，还是他钟离无止身后的钟离财团…… 前者赔掉的只是一段婚姻，而后者……则后患无穷。 他的这些心思，赤念似乎并未察觉到。 也是…… 她一定觉得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一定觉得自己的手段高明，设局精巧。 她也的确非常的厉害。 只是……她心急了。 就像所有人知道的那样，要论起他钟离无止的风流史，可以从十六七岁算起。 即便他没有被人下过药，也没有对别人下过药，但是被下药后的症状，他却无比清楚，那是一些豪门公子哥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做那些无法无天之事的惯用伎俩。 他就算是看也看够了。 她赤念就算是天生尤物，他钟离无止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如果光凭美色和酒水便能让他意乱情迷，化身禽兽……说到底，他是真的被这位m国的公主给看低了。 前一日，他代替父亲参加一个商政的高端酒会，温年也在场。 酒会的主题和内容对下半年以及明年的国家经济格局极其重要。 酒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 临结束时，温年才有闲空和他喝上一杯。 昨晚看到温年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还很自嘲的说， “我以为你和离离都不想再理我了。” 那一晚温泉酒店，如果不是宋离离……他可能真的受迷药控制，把赤念当成了鹿小珥。 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对鹿小珥有多少渴望。 和鹿小珥分手的这些日子，左胸口就像是被卖鱼郞用刮鳞刀在心肉上无情的刮着，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刀片刮的愈是凶猛。 而且当时，他是真的已经把赤念当成了鹿小珥……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都深深的渴求着鹿小珥。 像他这样的浪荡子，这几年却栽在鹿小珥的身上，爬都爬不出来。 温年和赤罗王子紧随着宋离离没多久便赶到了。 即便是那样一个场面，即便是他和鹿小珥已经分手，宋离离却还是相信他不是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禽兽。 温年和她一起与赤罗王子沟通，就是要给他找台阶下。 说实话，钟离无止当时心里真的被这夫妻俩感动到了……尤其是宋离离。 温年喜欢的这个女人，从一年前回到安临开始，就一直不断的给他惊喜。 可即便知道温年夫妇是为了他好，他却没有领情。 说到底，就是心里那一股气，咽不下去。 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解决。 离开温泉酒店以后，一直到前天，他都以为温年也不愿意再搭理他了。 “为什么这么说？” 哪知，温年举着酒杯走过来，轻轻笑道。 他扬了一下眉， “阿年，你就这么大度么……那天……” 他只说了两个字，温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不是大度，而是我了解你。” “……” “到底是情难自禁，还是身不由己，你不会判断不出来，你那样说不过是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想再麻烦我和离离。” “……” “加上赤念是m国的公主，而赤罗又是王子，他们兄妹俩的身份摆在这，即便我和离离能查出真相，也不能合理的处理。我和离离的身份，赤念和赤罗的身份，都太敏感和尴尬了。” 当温年和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真的哑口无言。 这样一个事事都看的无比通透的人……也难怪可以坐上高位。 “她可是你和离离请来g国的贵客。你们也不相信她么？” “怎么说呢，她只是一个外人，我对你的了解要比赤念多的多。” “……谢谢，阿年。你今天说的这几句话，真的让我……” “好了，别莫名感动，你这段时间真的是一点也不潇洒，我认识的那个恣意洒脱，狂放不羁的钟离无止，已经死了么？” “……” 他苦笑，就算他很想说，那个恣意洒脱，狂放不羁的钟离无止没有死…… 可他自己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都说不出口。 “如果……你查不出结果，或者找不到证据，你真的打算娶她么？” 他轻笑， “如果查不出来，我就娶她。” “……” “就像你说的，如果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结婚，那么和谁都没有区别吧。我呢，就把这当成一种惩罚和警醒。” 他微微笑。 “那小珥呢？” 当温年轻巧的问他这一句话时…… 他真觉得自己心口被重重的戳了一下。 “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是她不要我的。” “……” “阿年，我也有我的骄傲。对鹿小珥，我已经把我所有的骄傲和勇气都用光了。剩下的只有失望和挫败。” “其实我觉得……你和小珥之间可能还是有误——” “阿年，你就不要再提她了。” “……” “我相信时间能磨去很多东西。包括我对她的感情。” “好，我相信你有分寸。如果你有难处，可以来找我。” 他点头。 这赤念就算是天上的仙女，敢算计到他头上，他就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 钟离玉霆的寿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十点左右，宾客就已经纷纷沓至。 安临五大豪门，除了鹿家没有人赴约，其余豪门都来了。 温年和宋离离在十一点时，也到场了，带着不薄的寿礼。 宋离离与温年手牵手进了场，在看到钟离无止时，顿时没了好脸色。 赤念就站在钟离无止身边，俨然已经是钟离家媳妇的站位。 ——离离姐姐，你们来了！ 赤念忙和宋离离打招呼。 宋离离点头示意。 钟离家的客厅本来就大，待宾客都落座以后，钟离玉霆便站起来致辞。 多是感谢之类的客套话，但也有……让在座所有宾客都震惊的话， “今天，我也到了耳顺之年，就趁着今天寿宴，我正式宣布，钟离财团的继承人……” 542 你说的鹿家小姐是不是……鹿小珥？（求月票！） 主桌上的钟离蘅和钟离无止都愣住了。 就连钟离夫人似乎都不知道钟离玉霆会突然在这样的场合下宣布这件大事。 钟离无止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赤念…… 赤念灰色的瞳眸闪着亮光，此时，她也看向了钟离无止，而后向他露出了一抹浅笑，伸手握着钟离无止的手，似乎想告诉他， ——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重要。 她的眼里有纯粹的深情，钟离无止是看的到的。 “阿止。” 钟离玉霆喊了钟离无止一声。 钟离无止扬起眉，两张相似的面孔相对，四目也跟着相对。 他站了起来，“爸。” 此时叫他的名字，钟离无止也并没有多想。 就昨天晚上在书房与父亲发生的争执看来，大哥比他的赢面要大的多。 “以后，你肩上的担子就重了，但是我和你大哥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 钟离无止站着，俊气的脸上，此时的惊喜竟比不上错愕和茫然。 而坐在下面的钟离蘅，唇都抿的发白，拳头也攥的很紧，他的妻子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而与此同时，与大哥大嫂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赤念了。 她微微笑着，神情里全是对钟离无止的崇拜和骄傲。 温年和宋离离也坐在主桌的上位。 宋离离的余光还是能看得到赤念的表情的。 这……应该是赤念想要的吧。 “爸……” 钟离无止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发出这么一声。 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钟离玉霆笑了笑，“怎么了？是不想要钟离财团么？” “我以为爸爸你……” 钟离无止的话就已经说了一半，又顿住了。 钟离玉霆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让他坐下， “这是我深思熟虑以后的结果，也是对我们钟离家，对整个钟离财团最负责任的结果。” 钟离玉霆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他面对着今日到来的所有宾客，缓缓道， “我知道，有人会不服，阿蘅，对吗？” “……爸，我不敢，我尊重爸爸做的决定。” “如果你服气当然最好。” “……” “我希望我们钟离家的子孙们都牢牢记住，人生很长，拥有和失去都只在一念之间。” 温年和宋离离听着钟离玉霆的话，都觉得钟离先生在今天的寿宴上说话也好，行为举止也好，都和往日不同。 在温年和宋离离的印象里，钟离玉霆就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像这么一本正经的发言，还真的是少见。 “努力并不一定得到回报，但是你不努力，就一定会失去很多，与此同时，还会被其他人反差。你视如珍宝的东西，也会在一念之间成为别人的。” 钟离玉霆这话，听在钟离蘅的耳朵里很刺耳，却也极具教导意义。 他知道父亲的这番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从小到大，他的性格比较成熟稳定，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踏实，上进。 钟离玉霆对他的栽培和期许要远远高于钟离无止。 而钟离无止呢，他的性格一直都不稳定，从小就调皮淘气，到了青春期就叛逆。 学习成绩不差，但也不上进，总是得过且过。 这也让父亲母亲都对他很无奈，也就导致父亲母亲对他的期许少了，放纵却多了。 而且这种放任不管的教育方式一直持续到今年。 都三十岁的人了…… 一天到晚似乎都还没个准。 钟离蘅觉得整个钟离财团已经是唾手可得。 这些时日以来，他的胆子就更大了一些，一心想要更快的做出成绩。 他想要以最少的努力获得最大的回报…… 却不料一连做出了好几个错误的重大决策，而且每一项决策都惹来父亲的批评。 倒是反见钟离无止，今年像是敛了性子，一边进公司工作，几个项目都谈的很不错，另一边继续做他自己的机械设计。 平日里看起来似乎还是放荡不羁，两手摊着的少爷。 可做起事情来的专注，又让你无可挑剔。 除去这些，钟离无止和鹿小珥谈恋爱的事情格外让父亲挂心，明明是一个总是和父亲互怼的人，可父亲却偏偏很看重鹿家。 和鹿小珥的恋爱关系，都能成为父亲心目中对钟离无止的加分项。 钟离蘅能怎么办呢？ 钟离玉霆的这番话并不只是想要钟离蘅听进去，更重要的，他是想让钟离无止听进去。 钟离无止坐着…… “人活着，是很难的，大家说是不是？” 钟离玉霆这么一问，在场的宾客们都一个接着一个的附和。 “如果人活着还想有点追求，还有有点理想，那就更难了。” “……” “有了事业，还想有家庭，不仅是搭伙过日子的家庭，而是那种与挚爱相守，组成的家庭。想要的拥有东西越珍贵，就越难，想要拥有的人越好，就越难。” “不只是要付出，而是要不断的付出，不断不断的付出。” 钟离玉霆说完，终于又露出了他习惯性的老狐狸似的笑容， “按部就班的人生有什么意思！闹腾一点，刺激一点的人生，才更有趣，不是嘛！来，这第一杯酒，我敬在场的所有朋友！” 钟离玉霆轻笑着说道。 喝完酒，宋离离凑到温年跟前，小声问， “好像连鹿伯伯都没有来……” “恩。” “钟离叔叔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刻意说给钟离无止听的似得。” 温年笑笑，不是像，这分明就是钟离玉霆说给钟离无止听的。 钟离无止吃着菜，坐在他身边的赤念此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不是傻子。 从昨天晚上钟离玉霆把钟离无止从书房里面一路打出来的情形就可以看出，比起她这个m国的七公主。 那个鹿小珥要更得钟离玉霆的心。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钟离无止，只见钟离无止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分明就充满了……思绪。 赤念此时已经有些食之无味了，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成了摆设。 她微微攥紧了拳。 午宴结束以后，宾客们则在钟离玉霆的家里自发的做一些娱乐活动，有凑在一起搓个麻将，打个小牌的妇人……也有端着酒围坐在茶几边商讨着什么的男人。 也有在花园里散步的，还有静静靠在一边听着小提琴手奏乐的。 赤念就跟在钟离无止的身边，看着来宾客们一个的一个向他表示祝贺。 这个钟离财团的继承人，在今天钟离先生的寿宴之后，就会成为安临城最热门的一个话题。 也会一跃成为所有年轻才俊中最夺目的那一个。 寿宴从开始到现在……赤念的心情从原先的激动和新鲜变成现在的落寞和沮丧…… 钟离无止至今没有主动向别人介绍过她的身份。 旁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他似乎都装作看不见，直到别人直接开口问道她，钟离无止才会介绍一下， “这位是m国的七公主殿下赤念。”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介绍，甚至没有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然而最让她觉得难受的……便是“哑巴”这个词。 她的听力一直都比常人要敏锐一些，哪怕是嘈杂的宴会厅，纷纭众口里，那些压着声音小声吐露的一句又一句“哑巴”…… 她已经听到了很多次。 当面笑嘻嘻，背地里却诟病她的缺陷。 这些人……明明她都已经习惯了。 可现在，内心却又承受着极大的煎熬。 钟离无止……不是从来也不在乎她不会说话吗？ 赤念的落寞和沮丧，钟离无止装作自己没有看见，实则无比清楚。 他要让她知道，这世上没有谁能控制住谁，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去设局，去伪装，往往所有的精心策划都会适得其反。 她让他别扭，他就让她难受。 ——我去一下洗手间。 赤念拍了拍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应了一声，就随她去了。 他端着酒杯正与一个合作企业的大老板交谈时，无意间听到身后的两位太太在八卦着鹿家缺席钟离玉霆寿宴的事情。 不由自主，他这两只耳朵就竖了起来。 “鹿永淮哪里还有心思来给钟离玉霆祝寿啊，我听我先生说，这段时间，鹿永淮一直在家陪他的女儿，就连工作上的事情都是带回家做。” 说话的这名太太，钟离无止知道，她的先生和鹿永淮是同一个部门的。 “他女儿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问话的这位妇人应该是与那太太关系亲密。 两人窃窃私语，说的分明都是一些不好传出去的话。 只是这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是往下压，钟离无止就越是在意。 “他女儿生了一场大病，发了一个礼拜的高烧，鹿部长更是吓坏了，整天魂不守舍的。” 钟离无止端着酒杯的手都是一僵，心脏都跟着猛地一缩。 她……竟然……生病了？ 钟离无止的喉咙有些干。 “这么严重啊？” “如果不严重，像鹿部长那么敬业的人，会轻易怠慢工作么？” “那也难怪鹿老先生没有来参加钟离先生的寿宴了。改天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鹿家看望一下？” 女人提议道。 哪知那太太赶紧摆手， “千万别，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 这么一说，中年女人就有点不明白了，“不过是生了一场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连好心去看望都不行？” “嘘……”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这样我真的快好奇死了，难道那鹿家小姐不是生病？” “那鹿家小姐的确是大病一场，但生病的原因是因为她受了刺激。” “什么刺激？” “听说鹿家小姐差点儿被人给强奸……” “什么？！” 女人直接惊讶的叫出声！ 钟离无止眉头皱了起来，他转过身，直接走到那两个女人面前，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名妇人怎么会想到她和闺蜜之间的窃窃私语会被钟离无止给听了去。 “钟离少爷，我刚才没说什么呀！” 妇人笑道。 钟离浅浅的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大声张扬，而是小声问妇人， “我不会说出去，我只是听到你们在说鹿家小姐的事情，这鹿家小姐是鹿小珥么……” “钟离少爷，这鹿永淮老先生可就只有一个千金。” 钟离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恩……你刚才说她险些被……” 妇人见自己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已经被钟离无止给听到了，也就不再掩饰，凑到钟离无止跟前，小声道， “鹿小珥险些被人强奸，不过，应该是未遂，鹿家不想张扬，所以知道的人也都闭上嘴，万一事情传开了，不管是不是未遂，都对鹿家小姐的名声不好。” 妇人说着，而后又提醒着钟离无止， “这种事情，钟离少爷，你听听就算数，可千万不要传出去了。” “这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钟离无止忙问妇人。 “我先生和鹿永淮老先生是同事，那名侵犯鹿家小姐的人已经被抓了起来，用不了多久法院就会开庭审理这个案件。虽然是未遂，但是欺负到鹿家小姐头上的这个男人，怕是没有好下场。” 妇人说着，而后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 “不过，鹿家小姐也是厉害，听说她反抗的时候直接把对方的那个给踹坏了，男人当场就被阉掉了。” 钟离无止的眼睛瞪大…… “现在这个社会，都是熟人作案，侵犯鹿家小姐的这个男人就是鹿家小姐在医院工作的上司，听说是一个外科主任……” 钟离无止身体僵硬…… 这女人嘴里说的是……宋静。 怎么会是……强奸？ 他们不是两情相悦，不是故意—— “阿止。” 温年和宋离离要提前离开，看到钟离无止便过来打个招呼。 钟离无止回过神，只是他的注意力不在叫他名字的温年身上，而是一旁的宋离离身上…… 宋离离被钟离无止这么一盯，盯的浑身发怵， “干嘛这样看我？” 钟离无止两步上前，直接就拽着宋离离往外走， “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真的是用了大力，一路把她拉到屋外没人的地方。 “你神经病啊！” “离离，离离……离离！” 钟离无止看着她，一连叫了好几声，宋离离嫌弃之余对上他的脸，却发现他的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哭了…… 543 宋静把她拉到悬崖边，但推她下去的人，是你 钟离无止看着她，一连叫了好几声，宋离离嫌弃之余对上他的脸，却发现他的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哭了似得。 “你，你怎么了啊？” 宋离离见钟离无止这模样很是诡异，疑惑的看着他。 “离离……” “……” “小珥……小珥她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的！” 宋离离眉头皱紧，听到钟离无止又提起鹿小珥，整个人都警惕防范了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我刚才听人说，小珥和宋静——” “打住。” 宋离离没让钟离无止把话说完，神情转而变得疏离又冷漠， “钟离无止，是你说的，不要再在你面前提起小珥。巧的是小珥也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所以，多问无意。” 说完，宋离离转转身就要走。 钟离一把扯住她，“宋离离！” “……”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宋离离侧身对着他，她心里对钟离无止一直都有气。 气他明明可以信任小珥一些，明明可以给小珥更多的理解，明明可以保护小珥，他却反其道而行。 尤其是现在看到钟离无止，她的眼前跳出来的就是鹿小珥坐在床上，脸颊瘦削，双眼深深凹陷，面色苍白虚弱，却还在那强颜欢笑的样子。 看到钟离无止，就想到那一晚在温泉酒店，他不管不顾坚持要娶赤念公主。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彰显着这个男人的无情和愚蠢。 真相……？ 宋离离鼻子出气，冷声哼道， “真相就是那一晚你看到的那样。你可以对鹿小珥死心了，因为在你心里，她就是浪荡没有底线的女人。” 她故意堵他。 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多礼拜，他才想起来追问。 温年站在一边，他眉头动了动，对于那一晚的事情，他了解的并不多。 只知道在酒店房间里，宋静对鹿小珥强奸未遂，尽管知道鹿小珥约了钟离无止，但他以为钟离无止没有去。 那付律师向他说明情况的时候，也没有提及到钟离无止。 宋离离去见过鹿小珥，之前一个礼拜，几乎每天都去陪鹿小珥。 她知道详情，却因为他和钟离无止的关系，对他这个枕边人都加以保密。 小珥不让她提钟离无止，她就真的没再提了。 温年心想鹿小珥受到这样的刺激，难免有应激反应，这些也都是正常的。 “小离……” 温年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肩头让她消气。 “温年，他钟离无止很有自己的本事，你忘了，他连m国的公主也是说娶就娶，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 “如果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让他自己去查，干嘛问我！” 宋离离冷声道。 钟离无止的心口一直抽紧着，良久，他道， “那……你已经听过小珥的那一方说辞，现在，愿不愿意听我的说辞？” 宋离离看向他， “我用的着么？钟离无止，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我知道！” “好，那你说，我倒是听听看，你还能找出什么样的借口来掩饰你的渣！” 钟离无止胸口堵着一口气。 他看着宋离离…… 想着鹿小珥与她不愧是好闺蜜。 性情都那么的强烈，说话又咄咄逼人。 “那天中午，小珥让我去医院，她给了我一张房卡，约我晚上八点到喀斯大酒店。她说……她会给我我最想要的。” “……” “我最想要的就是她，我从来不掩饰这一点。她给我的又是房卡，我根本不做他想。” 钟离无止拳头攥紧， “我以为小珥主动约我，就是主动低头了，我知道她那样骄傲的人，能给我一个台阶下就不错了。所以我精心准备，想要趁这个机会向她求婚。” 宋离离眯起眼，“你在胡扯！” “我没有！我买了一大束玫瑰花，九十九朵！我准备了求婚戒指！可是我到酒店进了房间，看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所以呢？” 宋离离轻笑，望着钟离无止的眼里全是嘲讽之意。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追求她的宋静，就是她过去一直维护的宋静！” “我问你，所以呢！” 钟离咽了一下口水， “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之前伤了宋静，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死心。” “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和你父亲好好沟通一下，就你这个智商，怎么接任钟离财团！” 宋离离抬起头，略轻蔑的看着他。 “我……” “我当时已经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刺激的没了理智。鹿小珥人在床上，衣服几乎全被脱光，她身下……身下……” 钟离闭了闭眼，实在说不出口，“总之，那种场面，无论换了谁，都会觉得她已经动情。” “……” 宋离离看着钟离无止的神情，愈加的冷漠。 “况且！” 钟离无止紧锁着眉头看向宋离离， “如果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宋静又是如何知道鹿小珥约我在喀斯大酒店？又是怎么知道那个房间？” “如果不是鹿小珥自己开门，宋静又是怎么能进去呢？” 钟离无止的疑问的确也算的上是疑点。 “你觉得很奇怪，对吧？” 宋离离问他。 “当然！当时的情形，你让我怎么想的明白！那之前，我和小珥已经冷战许久，甚至已经分手。” “……” “我以为那一晚，我会拥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可谁知道，却是淋了一场冰雨。心都凉透了。” 钟离无止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如果不是因为从那两个妇人那听来的传闻太过震惊，也许钟离无止这一辈子都不会把自己在那一晚的所感所想说出来。 他满心里都是被戴了绿帽子的耻辱感。 此时的钟离无止，红着眼睛，狭长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水光。 这是他的说辞，是他的心路历程。 但此时的钟离无止，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根本不需要来问她什么。 “你认识鹿小珥那么久，你喜欢的鹿小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好好问问你自己。” 宋离离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当你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的时候，你心里只有愤怒，只有对小珥的诋毁和失望。你只想着你自己受到的屈辱，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想过……” 宋离离说至此，声音都哑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的难受， “没有想过你自觉屈辱的时候，她就在万丈悬崖的边上，绝望，恐慌，害怕的只能颤抖。” 宋离离一字一字说着，眼里都蓄满了泪水， “她说，那时候你是他唯一的希望，她几乎都觉得自己已经完了，还好你来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不是来救她的。” “她说，宋静是把她拉到悬崖边上的人，而你，是把她推下去的人。她已经摔的粉身碎骨，疼……怕了。” 宋离离抹掉落下来的眼里，她是打心底里心疼鹿小珥。 那日去鹿家看望她，她又笑又哭的说着自己的心事。 宋离离只是坐在一边看着，心都已经疼死了。 那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鹿小珥，而是一个破碎到在一点点捡灵魂的鹿小珥。 “所以……那时，是宋静在……在……侵犯她……” 钟离无止听完两个妇人说的话后，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亲耳听宋离离说完后，心口才真正被撕裂开来。 痛啊。 这么一个高大英俊的人，这一瞬间，精气神像是被人抽走了似的，那么站着，身形却不自觉的晃了晃。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她看起来，看起来……” “她被宋静下药了。” 钟离无止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炸了一下。 “你要她做出什么反应呢？” 宋离离静静看着已经怔楞到说不出话来的钟离无止，旋即她笑了一下， “不过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要不是你踹了宋静那一下才离开，现在小珥可能已经坠入万丈深渊了。” “……” 钟离无止的心又是猛的一缩，只觉得窒息。 顿时后怕的脊背发凉。 那时，他竟然觉得踹宋静那一脚，是会报复到鹿小珥和宋静。 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小珥……小珥是受害者。 此时再回想起那天晚上，他走进房间对小珥说的每一句话，都恨不得那些话能变成最锋利的刀子，割的鹿小珥浑身血肉模糊，他才畅快。 却不知……那时的鹿小珥已经遍体鳞伤，不知那时的鹿小珥深陷恐惧中…… “现在你该知道你对小珥做了些什么了吧？” “……” “任何人都有资格质询她，怀疑她，独独你没有。” “我去找她。” 钟离无止说完拔腿就要去。 宋离离用力扯住他，“够了！” “……” “你去了又能怎样，道歉？下跪？还是继续和她解释，继续寻找借口来洗脱你自己的过失？” “……我错了，离离，我错了……我想见她……！” “可是她不想见你！” “……” “小珥说，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没有是非对错，她也不想去追究谁对谁错。她只想过她自己的日子，继续做衣一个直来直往，随心所欲的鹿小珥。” 544 被下药，却没有证据，对吧？ 她只想过她自己的日子，继续做一个直来直往，随心所欲的鹿小珥。” “……”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再去打扰小耳朵，而是要你，以后都不要再打扰小耳朵。” 钟离无止的表情彻底僵硬住了。 “之前我答应过小珥，不会和你说这些。她对你心死了，所以不去追究对错，也觉得你和她之间没有真正的是与非，可能在小珥心里，她觉得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我心里气不过。” 宋离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时你和小珥因为宋静争吵。我开导她，甚至是把你们之间的争吵归咎于她的不努力，不付出。” 钟离无止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他看向远方，却收不回眼睛里的烫意。 “那天在喀斯大酒店，你没有想错，她的确是打算和你在一起。她甚至把那当成了一种仪式，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精心打扮。” “穿了一件……呵，一件红色的……抹胸包臀连衣裙，那完全就不是她的风格，但她却说……你以前的女朋友都很性感。说你喜欢这种。” “钟离无止，我也曾经和你说过，小珥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她对恋爱，对婚姻一度抱着排斥抗拒的心理。她性格独立，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和你过往所交往的那些女孩儿不同，她没有养成依赖你的习惯，也从来没想过要依赖你什么。” “所以，可能在你看来，她的独立和自强，她的随心所欲和独来独往就是对你的冷漠，是不关心你，不在意你，是对你所有的付出视而不见。” “可在鹿小珥看来，她觉得你是这世上唯一真正了解她，也愿意理解她的人。” “在你之前，她没有和任何男孩子交往过，你要她这样一个恋爱白痴，在这忙碌的半年多时间里，对你做到什么地步呢？” 宋离离喃喃说着。 钟离无止站在原地。 “阿年，我们走吧，你不是还有会议要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 温年应了一声。 钟离无止的双手垂在自己身侧，一时间，他也是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拉宋离离。 宋离离给不了他安慰。 两人携手离开了钟离家。 钟离无止就站在原地，像一个失落的雕塑。 他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约约出现一抹倩丽的人影，那人儿瞥了他一眼，像大哥使唤小弟一样喊了他一声，“喂，钟离！” 可……现实是。 没有人喊他，他想要看到的那一抹倩影，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赤念走了过来。 她也一样，无比的失落，沮丧。 钟离无止敛起自己眼里的雾气，他炸了眨眼， “怎么出来了？” 赤念举起手机， ——我都听到了。 钟离无止轻轻笑了一下， “听到什么了？” ——你和离离姐姐说的话，离离姐姐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然后呢？” ——原来……你和鹿小珥之间有这么大的误会…… 赤念神色黯然，她轻轻的笑着，灰色瞳孔里，也跟着盈满了雾气。 钟离无止似乎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阿止，如果你想要悔婚，我同意。 “……” 钟离无止定睛看着赤念。 ——你和鹿小珥才是真正的一对，我只是中间插进来的一个第三者。你看，你都哭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此时赤念的样子，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无比的大度，体贴，善良。 她就是喜欢用这样的形象示人，迷惑人。 “你哥哥已经和你父亲说了，如果我现在悔婚，你要怎么自处？” 钟离无止淡淡的问。 他仅仅是这么问了一句，赤念就已经忍不住往下淌的眼泪。 ——你不用管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真的是楚楚可怜，惹人万分心疼。 “谢谢你。” 钟离无止说道。 赤念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而后笑了起来，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你只是遵循你自己的心而已。 “赤念。” “……” “你真的不用在我面前表现的这么大度。” “……” “你不是圣人……就不要做出一副圣人的姿态来，你在我面前，如果能多一些真实，我会觉得你更可爱一些。” 钟离无止看到赤念神情里的错愕， “我会派人送你会总统府，我想，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关于你，关于我。” ——好。我给你时间。 赤念如是对钟离无止道。 钟离无止从赤念身边大步流星的走过。 赤念回过身，她静静看着钟离无止的背影…… 她伸手抹去自己落下来的眼泪，灰色的瞳无比的坚定，坚定里掺杂着一丝狠毒。 钟离无止，我给你时间去思考，给你时间去做决定，但……这是一道选择题，在我这里，你做的这道选择题是有正确答案，正确答案有也仅有一个。如果你答错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她想要的人，谁都没有资格抢走。 钟离玉霆的寿宴到了结束的点。 钟离无止这个在宴会上仅此于老寿星的焦点人物，不知何时也早就离场了。 他打听到宋静的案件是在安临c区的法院审理，从家里出来以后就直奔c区法院。 巧的是，他正好碰到了前来法院提交证据的付律师。 钟离无止试探的问了一下付律师， “宋静的案件……是付律师您负责么？” 付律师也是认识钟离无止的，在这里遇上他，付律师也很惊讶。 “付律师……能不能请你拨冗，我想向你了解一点情况。” “钟离少爷，您是想问鹿小姐的事情？” “……是。” “不好意思啊，钟离少爷，这件事情与您无关，鹿老爷和鹿小姐对您也有些芥蒂，我身为鹿家的律师，自然不会……” “付律师，那一晚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付律师抿紧了唇。 “宋静对鹿小珥下药，下药的证据……有么？” 付律师皱紧眉头，看向钟离无止有些发愣，这钟离少爷问题问的也太刁钻了。 “钟离少爷，我真的不能把案件的具体情况——” “没有，对吧！” “……” 545 与宋静面对面 “没有，对吧！” “……” 钟离无止说的十分笃定，这让付律师有些惊讶， “钟离少爷你……” “付律师，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宋静还会被判刑么？” “就算没有下药的证据，但是通过酒店的监控以及当事人鹿小珥的情况来说，生胜诉的几率还是有的。” 钟离无止点了点头。 “只是……鹿小姐的正当防卫也是的确让宋静变成了残疾人。在这一点上，法院可能也会酌情考虑宋静。” “我明白了。谢谢付律师。” “……不用客气，我也没有说什么。” “还有，我想请问一下，宋静现在被收押在哪里？” “就在c区的看守所里，等着法院开庭。” “好。” 钟离无止这头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前往c区的看守所。 走了一点关系，他见到了宋静。 隔着一扇玻璃，宋静被狱警带到了探监的房间里。 宋静看到隔着一扇玻璃，坐在外面的人是钟离无止时，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靠在一张椅子上，狱警知道他是钟离财团的少爷，立刻就把凳子换成了一张舒服的靠椅。 宋静看起来状态也很差，下巴上的胡子都冒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挺狼狈的。 他眼神涣散，似乎在看守所里过的不太好。 也是……他得罪的是鹿永淮部长的千金，就算目前还没有开庭审理，但鹿部长一句话，他在看守所里就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好久不见，宋静。” “钟离无止，你竟然还敢走到我面前！” “我为什么不敢来？哦……你现在已经是个阉人了……我听说了，这还真的是……蛮让人同情的。” 钟离无止轻笑。 宋静那一张看起来儒雅敦厚的脸上，怒的满脸通红。 一双眼睛更是充满凶意的瞪着钟离无止。 “据说，你到现在还不肯招供，不承认你是故意强奸？” 宋静眸子眯了一下，他看向钟离无止，嘴角轻扯了一下， “强奸？你在说什么呢，钟离大少爷？” “……” “我和小珥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现在突然翻脸不认人，我也很惊讶，不过我相信法官是公正的，他能够判断出真假。” “……” “钟离大少爷，小珥没有把你供出来就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你现在却跑到我面前来……” “踹断你命根子的人是我。” “……” “法院开庭那一日，我会亲自到场，作为证人。” 宋静面色微变，而后轻笑道， “就算是你是钟离家的大少爷，犯了故意伤人，还把人致残，这个罪行应该不小吧？” “那又如何？” 钟离无止手一摊，毫不畏惧。 宋离离也扬了扬眉，继续笑道， “既然钟离大少爷都无所畏惧，那我就奉陪到底。” “宋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 “到现在为止，你还一口咬定是鹿小珥约你去酒店，甚至说你们之间是正常发生关系，只要你咬死了，如果没有鹿小珥开门，你也进不去酒店房间。甚至拿酒店房间内部的装饰来说事。” “只要鹿小珥不肯提我，而她嘴里所说的被下药的证据，也没有，那么法官就只能认定你们是情侣之间的矛盾。” “再说了，强奸未遂，原本就比强奸要难以判定。也许你不仅不会获刑，反而可以告鹿小珥一个故意伤害罪。” “……” “你只要说是鹿小珥勾引你，设局让你去酒店赴约，而后将你故意将你致残。之后又编造谎言，诬陷你强奸她。似乎也是能说的通。” 宋静定定的看着钟离无止。 他心里头的想法被钟离无止全部猜中。 钟离无止说的不错，他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 “鹿小珥没有提你，就是不想把你拉进来。” 宋静耸了一下肩，“但现在看来……你倒是自己想跳进来。” “……” “有必要么，你已经为了那个女人毁了我的前途，而后又为了那个女人将我致残，现在，你只要什么话都不说，这件事就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更何况，的确是鹿小珥让我来酒店，我也的确没有对她下药。我也是受害者。” “鹿小珥那个女人对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钟离先生，我劝你也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她那种放荡的女人也不值得。” “宋静，是谁告诉你，鹿小珥在喀斯大酒店，又是谁告诉你她的酒店房间号的？” 钟离无止实在是不想再听宋静胡言乱语。 即便到现在，他也还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鹿小珥。” 宋静认真道。 钟离无止轻轻笑了一下，“是么……” “钟离无止，故意伤害，将人致残，这项罪名至少够你做十年牢，如果开庭那一日，你到场作证，我势必会告你故意伤害罪，从我的手开始。” 钟离无止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他凑到玻璃跟前，小声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根本活不到法院开庭的那一天？” “……” 钟离无止的这句话几乎是用气声说的，很轻很轻。 宋静的目光沉了下来，下一秒他就大喊， “狱警大哥！他在威胁我！他要我在法院里说假话！” 他突然大喊，钟离无止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狱警走了进来，冲宋静吼道， “你喊什么喊！再喊就对你不客气了！” 宋静忙道， “他在威胁我！是他威胁我！他刚才说要让我活不到开庭的那一天！他和鹿小珥是一伙儿的，他们要联合在一起陷害我！啊！” 宋静这么喊着，狱警已经一棒子打在了他身上， “你再乱喊试试！” 宋静错愕不已的看着狱警。 而后再看向钟离无止，只见钟离无止双手插在裤袋里，那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着，脸上分明是淡淡的笑意，却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这一瞬，就连有些不知死活的宋静，都……怯了。 546 M国特有的东西 这一瞬，就连有些不知死活的宋静，都……怯了。 钟离无止并没有在看守所里多待，见完了宋静，他就离开了看守所。 就这样一个人，小珥还傻乎乎的说宋静心胸宽广大度，即便是手受了伤，职业前途受到了威胁，却还是积极向上…… 就这样一个人，小珥还傻乎乎的为他觉得不值，为他打抱不平…… 钟离无止坐在自己的跑车里，跑车就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他看着前方的道路，脑中回想起来的是他和鹿小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起初次见她的时候，她的凌厉果断，她的不畏不惧。 想起那几年，以“朋友”这个关系跟在她身边，伪装了好久好久…… 想起东恒地震，她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她说过，就是在东恒地震的灾区，她对他的印象才有所改观，自东恒地震救援以后，她就坚定着……想要用她自己的眼睛，用她自己的心来认识他，了解他。 想起在凯撒大教堂的废墟里，她被压在废墟里面，而他在外面心如刀绞，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牵挂，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要命！ 想起在陲海的山顶，他们俩住在进一个帐篷，他这样一个风流惯了的人，对着虚弱的她，满脑子都是不纯洁的想法，可手上的动作却干净的不得了。 想起他们俩获救回国，“朋友”这个关系终于被他升级成了“男女朋友”。 也想起她搬去她的那间小公寓，而他总是耍赖待在里面不肯走…… 钟离无止就坐在驾驶位置上，眼眶发烫，视线愈加的模糊…… 能想的起来的美好的事情，竟然有那么多。 可随着能想起来的美好的事情，便会有糟糕的事情。 那一晚，他怎么就没了理智，他怎么就没有发现…… 闭上眼睛，全是鹿小珥那一晚躺在床上被宋静抱在怀里的模样，想来，那时背对着自己的鹿小珥连声说着“不是，不是……” 那虚弱的两个字竟是她仅能发出来的求救信号。 他自己也被人下过药，也正因此，此时才有更加切身的感受…… 真的没有力气，真的神志不清，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艰难。 想要抗拒生理上的反应，几乎能耗尽一个人的所有精力。 钟离无止吸了一下鼻子，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 “喂？” “钟离少爷，您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 钟离无止的狐狸眼睁开，狭缝里闪着锐利的精光，“说。” “酒店的负责人表示，当天傍晚的确是有人查过鹿小姐的开房记录。不过单单通过网络访问记录，没有办法查出来是谁，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就这些？” “不止如此，关于钟离少爷您说的那种用完之后没有残留的迷药，我也已经查到相关资料，是一种气化的催情药剂。” “气化？” “就是使用完会在空气里挥发掉，这种药剂，是m国特有的东西。” “m国……” “是。” 547 辜负了一个，不能再辜负第二个了 钟离无止挂掉电话，目光依旧沉沉的看着前方。 m国所特有的一种气化催情迷药，诡就诡在气体在空气中挥发以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么即便宋静和赤念都有这样东西，却没有办法证明这两个人真的有用。 等法院开庭后，法官不会像他这样切身体会过，所以，宋静的手段的确高明。 但相较于时间，还有两个人的手段更为高明。 m国的公主和王子，赤念和赤罗这对兄妹，似乎打从一开始就联手，来到g国也是有目的可循。 尽管他的人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动了酒店的客人入住信息，不过事情到了这地步，也不需要再去查了。 他不相信鹿小珥会把那晚在喀斯大酒店与他相约的事情告诉宋静，更不可能详细到房间号的地步。 但他……却是的的确确的告诉过赤念。 具体到喀斯大酒店，具体到约定的时间。 赤念如果想要从喀斯大酒店里查出鹿小珥的入住记录，看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但她既然是m国的公主，既然她的哥哥是赤罗王子，那么查起来就不难。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的钟离无止有多么懊恼和痛苦。 他真的被赤念骗的团团转，那么无辜那么清纯的外表下，竟是蜿蜒深邃，看到尽头的心机。 是他……把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带到小珥的跟前，也是他，让危险降临到小珥身上。 保护她再多次，也不敌这一次的伤害。 车里很安静，车窗玻璃都紧紧的关着，他耳边能清晰的回想起宋离离说的话，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没有是非对错，她也不想去追究谁对谁错。她只想过她自己的日子，继续做一个直来直往，随心所欲的鹿小珥。” 直来直往，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鹿小珥…… 是啊，那才是真的鹿小珥。 无畏无惧，独立自强，与众不同的鹿小珥。 ———— 宋静和鹿小珥的这件案子，上面催的急，鹿永淮显然也不打算走正常的流程，他要宋静尽快伏法，多一天他都忍受不了。 开庭的日期定在了四月十五日。 距离钟离玉霆的寿宴，也已经过去了十天。 鹿小珥大病初愈，也在家养了好一段时间，在床上躺的骨头都要懒了。 “小珥？” 鹿永淮见鹿小珥穿戴整齐背着个单肩包像是要出门，连忙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 几个人口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也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鹿小珥见父亲又把人带到家里来工作，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爸，您可以去上班了，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鹿小珥从楼上走下来，她对鹿永淮说道，而后看向围着茶几的几名工作人员深深的鞠了个躬， “对不起啊，叔叔阿姨们。” “小珥啊，没关系，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你平安无事。” 一名跟在父亲身边工作了好些年的中年女士说道。 鹿小珥心下的愧疚很难削减， “以后，你们可别听我父亲的了，我真的已经好了，如果再继续麻烦叔叔阿姨到家里来工作，小珥真的会觉得很过意不去。” 鹿永淮的几个同事们看鹿小珥这么玲珑乖巧，都很喜欢她。 “小珥，你现在要出门么？” 鹿永淮不解的问道。 “嗯啊，我在家里已经待的快要发霉了，我看今天天气也不错，就想出去兜一兜。” “你想去哪儿兜，爸爸陪你去！” 鹿永淮放下手里的工作就要陪鹿小珥出去，鹿小珥看爸爸这么紧张的样子，啼笑皆非， “爸！” “怎，怎么了？还是你要去什么……爸爸不方便去的地方？没关系，爸爸给你当司机，我可以等你。” 鹿永淮急忙说道，似乎是生怕她会找出什么借口，而后就不带他一起出门。 “我真的没事。” 鹿小珥深吸一口气，她走到鹿永淮跟前，很认真的看着他， “您忙您的，这段时间，你为了照顾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精力，爸爸。” “小珥，我是怕你……” 鹿永淮抿了抿唇， “那这样，让阿宣陪你出去兜一兜，阿宣啊，家里的工作都放下吧，今天你的任务就是陪小姐出去好好的兜一兜散散心。” “是，老爷！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阿宣立刻应了一声。 鹿小珥很是无奈的看着鹿永淮，她真的只想自己静一静，可转念一想……为了让父亲放心，便没再说什么，就让阿宣跟着了。 “那午饭回来吃么？” “不了。上午我想去新开的海洋馆走一走，中午我就和阿宣在外面吃，然后下午再去逛逛街，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逛街买买东西了。” “好好，多买点东西。” “爸爸，你给我卡么？” “给，给！”鹿永淮说着就从自己怀里掏了一张金卡递给鹿小珥。 鹿小珥倒也是毫不客气的接过卡， “顺道，我想去一趟医院。” 鹿小珥主动报备着自己今天的出门计划。 “去医院？” “恩，我想和院长仔细说明一下情况，就算是辞职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就走啊。” 鹿小珥说道。 鹿永淮又是一愣， “你……要辞职？” “反正安临医院，我是不想再待了，不舒服。” 她笑笑道。 鹿永淮连忙点头，“恩，你不想待就不待，的确，舒不舒服是最重要的。以后就待在家，爸爸养你！” 鹿小珥轻轻的笑，这一笑倒让鹿永淮警惕了起来， “怎么了？” “您先忙吧，晚些回来我再和您细说。” 鹿小珥一派悠闲自得，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鹿永淮这会儿心下却很是不安。 这丫头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阿宣，你好了没有啊！我不等你啊！” “小姐，我这就来了！” 阿宣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阿宣比鹿小珥年纪稍大一些，跟着母亲一起来到鹿家帮工。 “那叔叔阿姨，你们忙着，我不打扰你们了！晚些时候要留在家吃饭哦！” 鹿小珥对叔叔阿姨们说道。 “小珥，你就好好的出去散散心吧，不用管我们。” 和家里人打了招呼以后，鹿小珥和阿宣就一起出去了。 玄关的大门关上。 鹿永淮人还站着，一脸担忧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在座的人大多已经是为人父，为人母，多少都能体会鹿永淮的心情。 鹿小珥的事情一直都压的很紧，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私底下，也都传的差不多了。 鹿永淮心里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一千个人就有一千张嘴，事实如何，等法院开庭审理完案件以后，就算不解释，大家也都知道了。 “看小珥的样子，精神头恢复的不错，鹿部长，你实在也不用担心太多。” 一人劝着鹿永淮，其余人便纷纷附和道。 鹿永淮点了点头。 “对了，案件到底是什么时候审理？” “后天开庭。” 鹿永淮也不作隐瞒。 “到时候，我们都去吧，看看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恩，到时候一起去吧！” 鹿永淮抿了抿唇，并没有反对。 毕竟现在不少人在私底下对小珥遇到的这件事夸张揣测，让法院公开审理案件，也是让事情的真相公开的最好时机。 ———— 另一边，赤念与钟离无止的关系并没有断掉。 反而……这段关系还在继续往下走。 钟离无止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让赤念满心欢喜。 ——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你和鹿小珥之间既然有误会，为什么不解开呢？你……真的不喜欢鹿小珥了么？ 咖啡馆里，这是钟离无止和赤念十天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虽说这十天里，他们往来的信息并不少，也很频繁。 但有些话，赤念还是想和钟离无止面对面的时候再问他。 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情，她才能判断出他的回应是真是假。 “你呢？你就不生我的气？在我父亲的寿宴上，我故意冷落你，故意误解你。你为什么还愿意和我结婚？” 钟离无止不答反问道。 ——我知道你和鹿小珥的感情很深，也知道你和她一起经历过许多，那些都是我不能比的。 ——如果你选择她，那我祝福你，但如果你和她已经走到尽头，那我就要抓紧你。 ——你和小珥相识只有几年，但你和我结婚，我就有你的几十年。 赤念还是赤念，模样，性格，甚至连打字的速度都没有变。 在他面前，满脸的羞怯和紧张，却……勇往直前。 她的演技真好，完美的演绎出了一个虽然性格羞怯，却为了爱而努力，为了爱而坚强的女人，惹人怜惜，让人动容。 她实在是把男人的心理琢磨的太透了。 ——现在轮到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 钟离无止抿着唇， “我和鹿小珥之间的误会，解不开了。” ——为什么？ “我对她的伤害太深了，她已经对我死心，而我，也不想再做更多的努力了。” 钟离无止淡淡道，“比起她，你，我还可以弥补。” 赤念的眸子微微瞪大，她一脸惊奇的看着钟离无止， ——所以，这一次，我可以当做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548 看来是这位钟离先生没有福气了 ——所以，这一次，我可以当做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当然。” ——你不会再变了么？ “不会。” 赤念的脸上的喜悦实在是掩饰不住了。 钟离无止看着她，真不知道她高兴成这样……有必要么？ 她这样聪明通透，心机深沉的女人，不至于不知道他的心里还有鹿小珥。 即便是成为第二选项，她也甘愿，她也欣喜。 赤念…… 原来，你真的是个可怜人。 钟离无止心里这么想着。 ——今天听你这么说，我是真的放心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过两日，我父亲会和赤罗哥哥一起来。 钟离无止眯起眼， “来……安临？” 赤念点头，笑容无比的灿烂， ——父亲和赤罗哥哥及时专门为我们俩的事情来的。如果今天……你做出了另一个选择，那我会回国，他们也就不会来了。 当然，我也会让你心里的那个人随着我的离开而消失。 赤念唇角咧的很开，俨然是一副待嫁新娘的模样。 钟离无止看着她。 ——怎么了？ 赤念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她看着钟离无止，又问道。 “没什么，只是事情有些突然，我有些惊讶。” ——如果你觉得太过唐突，那我晚些和父亲说，让他先不要过来，等你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再邀请他们来安临，这样，你看行么？ “……” 她这样的大度，这样的表现出她的理解和从容。 如果这就是她的真性情，如果这就是她的本心，那该有多好。 “就让他们来吧，我们俩的事情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有不断的“唐突”，“匆忙”以及“意外”，“偶然”。” “……” “不过你得提前告诉我，需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免得你父亲来，我表现的不好。” ——恩，如果有特别注意的地方，我会告诉你的。 钟离无止看了一眼时间， “要不要去逛逛，给你买点东西？” 他问道。 赤念的眉头倒是微微扬了起来， ——没什么东西要买的诶。 “买一些……首饰，衣服什么的吧，至少，订婚戒指要有吧？” ——订婚戒指？ “否则你父亲来的时候，我怎么交代？” 钟离无止打趣道。 赤念觉得自己此时就像在做梦一样……哪怕他的心里还有鹿小珥，她也原谅他了。 钟离无止是一个聪明人。 ——恩，那我们就去订一个吧！我真的好高兴啊！我就知道钟离你……不会辜负我的。 “我已经辜负了一个人，不能再辜负第二个人了，不然……我的罪孽未免也太深重了。” 钟离无止轻轻笑着说道。 赤念脸上荡漾着她的幸福，她低头认真打字，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埋怨上天了，他虽然没有让我在鹿小珥之前认识你。但他安排你和鹿小珥认识，让你尝过失去的痛苦，就是为了让你遇见我，让你珍惜我。 钟离无止勾起唇，他站起来，朝赤念伸出手， “走吧。” 这是安临城最大的高级购物中心。 购物中心的顶楼有一家高级珠宝定制店，钟离无止和赤念便上楼去了这家珠宝店。 赤念刚走到店外，就已经被橱窗里摆放的首饰吸引住了，她指着最右边的一枚戒指，露出惊喜的表情。 钟离无止看了她一眼，忙道， “喜欢这一款么？” 赤念羞怯的点了点头。 “先生，小姐，是来挑戒指么？” “恩，这一款戒指，她很喜欢，能拿出来看看么？” 钟离无止说道。 “没有问题，先生，小姐，你们先入内坐下来吧。我去拿样戒，或者你们也可以再多看一看。” “好的，麻烦你了。” 钟离无止说道，赤念拉着钟离无止的手，绕着柜台走着，看着擦得干净剔透的玻璃展柜里一枚又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 对于钟离无止和赤念来说，钻戒的价值，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愿意，这一家钻石店，他们都可以买下来，更遑论这一颗颗钻石了。 但……钻石戒指就像是每个女人心中的一个梦。 对堂堂m国的七公主赤念来说，也是一样。 仔细想来，也许钟离无止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来为她买钻戒。 这么一想，赤念满心都跟盛了蜜似的。 她轻笑着指着柜台里那一些设计很是别具一格的戒指，钟离无止也很仔细的在挑选，时不时的可以看到赤念真心的幸福…… 狭长的狐狸眼里有着旁人看不到的阴鸷。 他要赤念幸福，要赤念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幸福，要她现在有多幸福，将来就有多痛苦！ “先生，小姐，样戒我拿来了，是……打算戴中指上，还是无名指上？” 店员问他们。 钟离微笑的看着赤念，“你自己决定。” 赤念想了想，她伸出无名指。 店员也轻轻的笑，她为赤念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赤念伸开手指，笑眯眯的看向钟离无止，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钟离无止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与他们相隔一个位置，与他们相对的展柜前，来了两个人…… “鹿小姐？” 一个店员热络的上去接待。 钟离无止的脊背僵了一下，赤念也听到了店员的那一声“鹿小姐”，但是心下却觉得不至于那么巧。 鹿小珥和阿宣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四下乱看，小珥是有目的的过来，店员过来接待她，她便笑着应了一声， “又见面了。” 这一声应完，钟离无止的脊背就僵硬的更加厉害了。 真的是……小珥。 她……怎么会来这里？ “鹿小姐今天过来，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忙的么？” 店员笑容可掬的问道。 鹿小珥从包里拿了一个小首饰盒出来，还有订单与发票， “这是之前我在你们家买的对戒。” “是啊，这副对戒还是鹿小姐你挑了一整个下午才选定的，“执手到老”系列也一直都是我们品牌的经典，鹿小姐今天带着戒指过来，是戒指有什么问题么？” “我想退货。” 鹿小珥微笑道。 “……”店员的表情僵了一下。 钟离无止就背对着鹿小珥…… 那天晚上，她和宋静手上就戴着一对对戒，那也是刺激他神经的一个点。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的乱跳着。 “先生，小姐，这戒指你们还中意么？” 接待钟离无止和赤念的店员，见这两人前一秒都还很幸福高兴的样子，这后一秒，两个人的表情就都变得异常怪异。 男人呆滞，看起来神情里竟透着一丝苦痛，而女人……的注意力也已经不在套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上了。 她看着男人…… 店员小声温柔的询问。 赤念回过神，她笑了笑，把戒指褪下来还给店员，指着展示柜里的另一枚戒指。 店员明白她的意思，而后便赶紧拿出另一枚戒指给赤念试戴。 赤念自顾自的挑选着，并没有再去询问钟离无止的意见。 钟离无止也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想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伪装好自己。 可……他听着她的声音，心里就已经是百般折磨。 他没有转过身，但是却可以从眼前的玻璃里看到鹿小珥侧身的背影。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t恤，下身一条牛仔裤，头发简单的扎了一个马尾束在脑后。 她就是这样，怎么简单怎么舒服就怎么穿。 她这身上……还有肉么？ 钟离无止看得到她的手胳膊，细的就跟竹竿似的。 鹿小珥从来不追求多瘦，她是医生，觉得健康是最重要的。 她的身材原本就有些骨感，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的，胳膊也没有这么细，她当志愿者，参与各种救援活动，在医院里工作，力气是必须的。 现在，这胳膊细的…… 钟离无止真觉得心很疼很疼。 “鹿小姐，这……对戒怎么突然想退了？” “因为不需要了嘛。” 鹿小珥笑着说道。 店员却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您这戒指似乎已经超出了一个月时间，所以……” “哦，我知道，退也只能退百分之五十的费用。” 鹿小珥很理解店员，并没有要为难店员的意思。 店员看着鹿小珥，好心劝到， “鹿小姐，这一款对戒一直是我们品牌最经典的款式，价值也是一年比一年高，就算你现在用不上，以后也总会用上的。百分之五十的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帮我退了吧，这戒指上刻了字。以后也没法用了。” 鹿小珥打趣着， “总不可能把这刻了字的戒指再送给其他人吧？” “你们品牌的婚戒理念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既然不是这个人了，这个戒指也就没有价值了。退了，我还能拿回百分之五十的钱，如果留在我那，就是一文不值，多可惜。对吧？” 鹿小珥轻笑着说道，一旁的阿宣都难受死了。 店员看着戒指，又看了看鹿小珥，抿了抿唇，叹了口气， “既然鹿小姐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就帮你办手续，诶……看来是这位钟离先生没有福气了……” “咚”！ 如大钟撞击着他胸口，钟离无止心口一窒，满目错愕。 549 我没有那么脆弱，但……也没那么坚强（求月票） “咚”！ 大钟撞击着他胸口，钟离无止心口一窒，满目错愕。 “叮当……” 赤念拿在手里正要套进手指的戒指，就这么落在了玻璃展柜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在无比安静的高级珠宝店里，这一声“叮当”就显得更外惹人注目了。 鹿小珥和阿宣几乎是同时看向了钟离无止和赤念的方向。 “没关系，没关系。” 店员见赤念的表情写满了抱歉，赶忙把戒指给捡了起来，而后对赤念道。 而此时，赤念的眼睛已经看向了鹿小珥和阿悬所在的方向，四目相对…… “就这个吧。” 钟离无止指着店员捡起来的那枚戒指，“就订这一款。” 他并没有转身。 赤念的神情才是最为错愕的那一个，她看向钟离无止，见他竟然不动声色，像是丝毫不在意与他们相对的正是鹿小珥。 “钟离……少爷？” 阿宣自然也是认识钟离无止的，不自觉的就念了出来。 这边接待鹿小珥的店员耳朵都竖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边在帮鹿小珥办理退货的手续，另一边，视线不由自主的就看向钟离无止和赤念。 赤念抿了抿唇，而后站了起来，主动走到鹿小珥跟前，她微微颔首，向鹿小珥打招呼。 鹿小珥看着赤念，笑不出来，只是良久，她才道， “七公主殿下是在选婚戒？” 赤念低头打字，然而鹿小珥却并不等她打字，径自道， “七公主终于得偿所愿了。” 赤念愣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鹿小珥。 鹿小珥脸上没什么表情，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不吝啬于给她， “我以为m国的七公主殿下眼光有多好，原来是惦记上了我不要的男人。” “……” 赤念的表情瞬间就难看了一分，她赶紧又低下头，要继续打字，鹿小珥轻蔑的看了赤念一眼，冷声道， “七公主既然不能说话，那就请安分的做一个哑巴。” “……” 赤念打字的手僵住了。 鹿小珥微微抬起下巴，她轻蔑的扫了一眼赤念，而后看向店员， “不好意思，麻烦您快一点，我还有其他事。” “好，好的，鹿小姐。” 店员就算一开始还有些怀疑，不过现在看鹿小珥和这个外国女人之间的浓浓火药味，也不难猜出这些人的关系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 两个店员互相看了一眼，心下都是这般感叹道。 鹿小珥坐在椅子上，店员把单子拿给鹿小珥签，鹿小珥利落的把单子签好。 “这是退款单，这是退货单。鹿小姐，戒指退了就没有了。” “恩。” 鹿小珥应的很干脆利落。 她要的就是退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鹿小姐请慢走。” “谢谢。” 鹿小珥对店员说完，而后便和阿宣一同离开了这家珠宝定制店。 从头到尾，钟离无止都没有转过身。 赤念被鹿小珥怼的那么难堪，钟离无止也一样没有出声。 她深吸口气，原本挺高兴的一件事，因为鹿小珥的出现，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先生，这是订单，麻烦您签一个字，定制戒指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来取。” “知道了。” 钟离无止淡淡应了一声，签下名字，放下笔。 “啪嗒”一声。 滚烫的一颗泪珠子掉了下来。 店员没有发现，但从钟离无止后面走过来的赤念却恰巧看到了。 眼泪掉的那么干脆，钟离无止再抬起头的时候，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上有落泪的痕迹…… 这让赤念都有些怀疑自己，那眼泪是不是……她看错了。 付完订金，钟离无止看向赤念， “要不要看看，还有什么首饰是你想要的？” 钟离无止问道。 赤念摇了摇头，她再怎么心大，这会儿也已经没了兴致。 “那就走吧。” 赤念点头。 钟离无止把定制戒指的单子收好，起身就往外走，赤念跟在他身后，想要去牵他的手，却发现他的脚步太快……她没能拉住他的手。 心就像从悬崖上往下掉…… ———— “小姐……” 从珠宝店出来以后，鹿小珥的步子就走的极快，像是在逃似得。 阿宣在后面一直小跑着追。 追的气喘吁吁才终于等到鹿小珥的步子放缓。 “碰到他们的事情，回去不要和我爸说，免得他又担心的问东问西。” 鹿小珥对阿宣说道，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似乎完全不在意钟离无止和赤念一起挑选婚戒的事情。 阿宣当然是希望鹿小珥能不为所动，可…… “走吧，我想给我爸爸挑两样礼物。” 鹿小珥对阿宣说道，而后便径自往男装店里走去。 “为老爷挑选礼物？” 阿宣好奇道。 “是啊，这些日子，爸爸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特别的辛苦，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鹿小珥说道。 阿宣笑了起来， “小姐，你知道么……其实老爷虽然很辛苦，但这段时间也真的特别踏实。” “怎么说？” 鹿小珥好奇的看了阿宣一眼。 “因为小姐你遇到事情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爷，老爷一直觉得以前没有花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陪你，心里就一直很愧疚，老爷其实真的很爱你。以前你们父女俩彼此都不怎么沟通以至于互相不理解，其实真的是浪费了好多时间……” “……” 鹿小珥浅浅的笑了笑，而后认真道，“以后不会了。” “那是当然的，以后小姐就可以一直陪在老爷身边了，老爷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鹿小珥抿了抿唇，她的眼里分明就有些心思，但是却没有对阿宣多说。 只是同阿宣一道认真的为父亲挑选了礼物。 ———— “你说什么？”鹿永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鹿小珥，一脸的惊讶。 鹿小珥冲鹿永淮笑了笑， “安临医院那里的工作我已经辞掉了。剩下来就等着把流程走完。这段时间，法院开庭，等案件结束，我就会去美国继续深造。” “……” “我已经接到了美国那边医学院的邀请，打算一边继续学习一边工作。” “小珥，你……” “爸爸，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鹿小珥笑笑。 550 总嚷着一辈子不结婚的宝贝女儿，却被一个混小子伤了心 “爸爸，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鹿小珥笑笑。 鹿永淮深吸口气，此时脑中真的就只有一个念头。 恨不得把钟离无止揪到自己面前，狠狠揍上一拳，让钟离无止把他的宝贝女儿还回来！ 小珥在他跟前，可用不了多久，她就又要远走。 他知道，于小珥来说，去哪里都好，只要能暂时离开安临这一个伤心地。 “……好，你想离开就离开，爸爸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鹿永淮以前对鹿小珥的要求很多，他希望鹿小珥能像他期待的那样成长。 可自从凯撒，陲海之后，他对鹿小珥的要求就变了。 不指望她多优秀，不指望她能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生活，只想让她过的开心，只想让她随心所欲。 为此，哪怕是完全放手，哪怕是再也不控制，他也愿意。 鹿小珥就坐在父亲的对面，她笑着。 其实话都哽咽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于是只能用这有些傻气的笑容来表达她对父亲的感谢。 去美国的事情，这就算定下了。 “离离知道么？” 鹿永淮突然问道。 鹿小珥沉思了一下，道， “暂时还没有和她说，不过我会找机会的。反正，医院的离职流程要走完，美国方面的签证以及其他的手续也都要一段时间，再说了，至少也要等开庭审理完案子，法院给出了终审结果，我才会走。所以，现在也没必要那么急着说，徒增伤感……” “离离，是真的把你当成知心朋友。” 鹿永淮认真道，“她是总统夫人，但是在你面前，在我面前从来也没有摆过一丁点总统夫人的架子。” 鹿小珥轻笑， “那当然了，离离可是不一般的女人。她是我鹿小珥的好朋友。人品当然没的说了。” “瞧你得意的。”鹿永淮又笑了。 “其实离离现在和温年阁下能这么幸福，我也没有想到。总觉得他们倆之间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和莫测。” 鹿小珥抿着唇喃喃说道， “他们的感情……那样绵长，那样深隽。尽管期间也遇到过很多坎坷，分开了好些时日，可是，他们的眼里自始至终就只有彼此。” 鹿小珥的神情有些飘远恍惚，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慢慢的羡慕…… “真嫉妒小离……” 她嘟囔了一句，殊不知这一句话让鹿永淮心都疼了。 他这宝贝女儿，以前总嚷着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不结婚，一个人也可以过得潇洒又精彩的宝贝女儿…… 如今却被一个混小子伤透了心。 “爸……” “恩？” “你对妈妈……真的从来都没有动过真情么？”她倒腾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关于父母的感情，鹿小珥从来都以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来自己下判断。 从来没有真的开口与父亲交流过。 鹿永淮被鹿小珥这么一问，也是先一惊，而后笑了一下， “你妈妈……应该是我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吧。” 鹿永淮说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句坦诚的话可让鹿小珥震惊住了， “您喜欢妈妈？” 551 法庭开审 鹿永淮说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句坦诚的话可让鹿小珥震惊住了， “您喜欢妈妈？” 对鹿小珥来说，父亲的这句话真的是颠覆了她这二十六年认知。 虽然唐突开口去问父母感情的是鹿小珥自己，但得到的答案与自己这么多年兀自遐想的却完全不同…… “怎么了？看不出来啊？” 鹿永淮笑了笑，鹿小珥会表现出这么震惊，他不奇怪。 父女俩之间的谈话，难得带着一些趣味。 鹿小珥放下筷子，目光定定的看着鹿永淮，眨巴着大眼睛，瞳孔里全是期待，等着鹿永淮的下文。 “那时候我与你母亲虽说是政治联姻，但在此之前，我没有对任何一名女性产生过好感。鹿家一直以来以仕途为重，我也不例外，你母亲性子温婉贤惠，总是以善意的眼光去看待人事物，总是以大度的心胸去对待一切。” “以前我接触的女性极少，结婚以后，你母亲就是我接触最多的女性。就算我再怎么木讷，你母亲对我的好，我还是感受的到的。只是我不懂得怎么表达，更不懂得怎样和一个异性进行感情上的交流。” “政治联姻这个词从来就不是一个褒义词，它充满了利益属性、权谋属性，让人难以把联姻和感情牵扯在一起，往往双方都觉得自己是政治的牺牲品。” 鹿小珥抿了抿唇，听了父亲的话，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既然没有感情，那为什么会生下我嘞？“ 鹿永淮哈哈大笑， ”傻丫头，你以为任何一个时代都像你现在所处的时代一样，自由、叛逆、倔强，每一个孩子都充满个性，每一个人都那么自我。” 鹿小珥撇了撇嘴， “爸，您这话说的，好像很鄙视我们这一代人似的……” 鹿永淮又是一阵忍俊不禁，低低的笑， “哪敢啊！你们这些孩子，如今谁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一点风吹日晒都不舍得让你们受。” 鹿小珥嘻嘻一笑，而后面色沉了沉， ”就只是因为不懂得怎么去和妈妈交流，你们的婚姻就这样破裂。我也一直以为你们没有感情，甚至觉得这个家像个牢笼……我就很羡慕其他同学，放学以后，校门口有相亲相爱的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们……看你们争吵，时常都是因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通常都是以母亲落泪，以您摔门而去作为结束……“ ”不止是您，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也都是一样。咱们家的婚姻、家庭关系似乎一直都很畸形……“ 鹿小珥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妈妈离家前曾一再告诉我，这世上的男人都是白眼狼，你付出再多，比不上他们心中的事业、政权、地位、名利。“ 说至此，饭桌上的气氛已经转而变得沉重起来。 鹿永淮前一秒还能与女儿笑着谈论他的过去，他心里无人知道的感情，这一秒却觉得入口的食物都变的酸涩味苦。 他一双老眼浑浊伤神，那些陈旧的纷繁的情绪一下子就涌入这双眼里。他低下头，双手扶着额头，几近说不出话来。 鹿小珥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在父亲的脸上看出为情所困的痛苦，”爸……“ 鹿小珥这一声轻唤，唤回鹿永淮飘远的思绪。他眨了眨眼，收回自己的情绪，故作轻巧道， “你妈妈对我有怨是应该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就因为我的懦弱、近情心怯，对你的成长、你的婚姻观产生那么负面的影响。对不起啊……小珥……” 鹿小珥嘟了嘟嘴，她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鹿永淮的眼里多了些许理解。 “爸，你有没有想过去找妈妈？” 鹿永淮明显楞了一下，而后又忙不迭的轻笑，想要故作云淡风轻的摆摆手，却被鹿小珥直言戳穿。 “你说你懦弱、近情心怯，可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想着改变。” “小珥啊……” “爸，我这次去美国，真的不知道会呆多久，您年纪也大了，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您退休了，无政可从、无事可做，到那时，您会不会想要一个人陪伴您？” 鹿永淮继续打着哈哈，“那么久远的事情就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嘛！“ 鹿永淮拿起面前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突然把话题转开， ”明天付律师一早就会来家里，他会把明天开庭的流程，内容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你。“ ”……“ ”哦。“ 鹿小珥看着鹿永淮站了起来，”爸，你吃好啦？“ 鹿永淮应了一声，”恩，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你多吃一点。“ 说罢他便离了桌。 鹿小珥看看鹿永淮的背影，良久，眼里生出浓浓的笑意。 原来，她的父亲和母亲也是有感情的…… 只是想到这一点，她便觉得心里暖了几分，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妈妈，她一定要把父亲心里的秘密告诉她。 ———— 安临城法院，上午九点，宋静于酒店侵犯鹿小珥一案正式开庭。 除了庭审台前的原告方和被告方以及工作人员，底下观庭的人也来了不少。 一部分是鹿永淮的朋友，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鹿小珥这还是第一次坐在原告席上，付律师就坐在她身边。 他们的对面，坐着的便是已经在看守所里关押了一个月的宋静。 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潦倒落魄。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走到被告席上的人，曾经是安临医院一等一的外科手术医生。 宋静的头发长了很多，几乎都要遮住他的视线，但是从额头上落下来的几缕头发的缝隙里，一双带着邪恶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鹿小珥。 鹿小珥从宋静出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毫不畏惧，即便宋静此刻的眼神里充满邪念，她亦毫不退缩。 “原告鹿小珥，你指控宋静在3月……” 法官中规中矩的陈述着案情。 鹿小珥点头。 “被告方，你是否承认自己在当晚对原告实施性侵？” 法官看向宋静，宋静抬起头，直言道， “我不承认。” “……” 552 我不需要你来证明！ 法官看向宋静，宋静抬起头，直言道， “我不承认。” “……” 面对宋静毫不犹豫的否认，鹿小珥都懵了一下。 人可以卑鄙，可以无耻，但总得有一个底线。 现在看来，宋静就是那种毫无底线的人。 到了此时此刻，他竟然还否认他的罪行。 他的否认，让审判庭下坐着的人都不禁唏嘘出声。 坐在听审座席第一排位置的鹿永淮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被告席上的宋静，恨不能直接冲上去将他打死！ 法官看向被告边上的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站了起来， “法官，我的当事人宋静先生主张，他与鹿小珥之间发生的是正当男女关系。当日，是鹿小珥小姐约了我的当事人去喀斯大酒店520房间。”d “你胡说！我没有约他！” 鹿小珥急忙道，付律师赶紧拉住了鹿小珥， “小珥，先不要急，没事的。” 付律师对鹿小珥道。 鹿小珥也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但这会儿也是真的被宋静以及为他辩护的律师给恶心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应了付律师一声。 “鹿小姐说你没有约我的当事人宋静先生，那请问，您一个人去喀斯大酒店开房间，开的又是喀斯大酒店的情侣套房，是约了谁？” 鹿小珥抿着唇，显然，她不愿意提钟离无止。 付律师是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案件的审理过程，对方一定会发现这一点，并且揪住这一点不放。 那宋静是个非常聪明并且狡诈的人。 从事发的第二天早晨，鹿小珥对别人说，他的下体被踹伤是她造成而不是钟离无止开始，宋静就已经抓住了鹿小珥的这个心理。 “法官，被告律师所提问题与本案无关，我的当事人当日并没有约别人去酒店开房，我的当事人是一名医生，平日工作繁忙，在事发那一日之前，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过。” 付律师看向法官，认真道， “我的当事人当日就只想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好好放松。至于被告方律师说的什么情侣套房，不过是人为冠上去的意义，不足以当成证据。” “好，原告律师，你口口声声说原告鹿小珥小姐只是想一个人放松，在喀斯大酒店开情侣套房，也没有主动约人。那么酒店房间里，明显属于男女约会的装饰，鲜花，你们也一定会否认，这些装饰物有特殊的含义了？” “对方律师所问问题与案件无关，我们有权不作答。” 付律师说道。 他坐了下来，小声的问鹿小珥， “小珥小姐，对方其实已经抓住了我们的漏洞，如果不据实已告，把第三个人说出来，只怕……” “付律师，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打赢官司，我可以找别人。” 鹿小珥有鹿小珥的固执，这份固执在法庭上，似乎显得愚蠢了，但…… 不把钟离无止牵扯进来，也是鹿永淮的意思。 案件审理是公开的，听审席上坐着那么多的人，如果把鹿小珥主动邀约钟离无止的事情说出来，其一，鹿小珥的心伤又被勾痛，其二，兴许旁人会觉得是小珥……不够矜持，引来祸端。 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去看，鹿永淮和鹿小珥都不愿意提钟离无止曾经出现过的事情。 付律师见鹿小珥态度很坚决，点了点头，也没再强求。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受到鹿小珥小姐的邀约，在晚上八点钟到喀斯大酒店520房间。这件事情，他们医院也有同事可以作证。” 被告律师说完便传上来一号证人。 上来的人正是安临医院外科医生，姓齐，是小珥和宋静的同事。 齐医生走到证人席上，看了眼宋静又看了眼鹿小珥，道， “那一天中午，鹿医生没有午休，而是出医院办事，但具体出去做什么倒显得很神秘，但鹿医生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 “那请问齐医生，平日里鹿医生和宋静医生的关系如何？” “哦！宋医生对鹿医生很好，宋医生是我们医院数一数二的外科手术医生，鹿医生到我们医院以后就是由宋医生负责的。” “宋医生的手不久前受了伤，鹿医生一直都很关心宋医生。他们俩还时常一起吃午饭，吃早餐，平时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关心很亲密。” “关系很亲密？” 被告律师有意把证人话里有歧义的词给拎了出来，重复强调性的多问了一句。 “恩……大家都在说，宋医生和鹿医生会在一起。” 鹿小珥神色不动，对于齐医生说的话，她并不生气，只是……郁闷。 宋静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更不可能像她原先想的那样善良。 也许是从钟离无止伤了他的手以后，也许真的像钟离无止说的那样，他早就对自己有所图。 宋静在医院里装作一个无辜的善良的大度的形象，也许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医院里的同事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 “好的，齐医生，我的问题问完了，谢谢你的证词。” 齐医生应了一声后便从证人席走下去，做到侧面的听审席上。 她双手绞在一起，看了一眼原告席位上的鹿小珥，心里也不是滋味。 两个都是他们医院的医生，现在事情闹得这么难堪…… “法官大人，根据我方一号证人的证词足以证明宋静和鹿小珥之间是有不同于普通朋友的男女关系的。” “如果只是凭借他人理所当然的认为“亲密”“不同寻常”，甚至是“大家说他们会在一起”，这种都能当成判断男女关系的证词，对方律师，我都要怀疑你的职业能力了。” 付律师冷静的反驳道。 宋静的辩护律师不急不缓，继续道， “好，接下来请二号证人，喀斯大酒店的客房部经理。” “……” 走上证人席的俨然是喀斯大酒店的客房经理，看到客房经理的一瞬，鹿小珥的神色微微发生了变化。 酒店经理站直，宋静的辩护律师走到酒店经理面前， “梁经理，请问，当日鹿小珥小姐到喀斯大酒店预定房间的时间，您还记得么？” “是当日中午十二点半。客房登记时有准确的时间记录。” 律师应了一声，继续问道， “请问梁经理，鹿小姐预定房间的时候是否有特殊的要求。” “鹿小姐预定房间时，是特意跳了最有意义的520情侣套房，并且要求我们对客房进行别致的布置，从玄关地毯上的花瓣，到新鲜的郁金香，餐桌的桌布，灯烛和香薰，还有卧室房间床上的大礼盒。每一个细节都是鹿小姐特意嘱咐过的。” “原告鹿小珥小姐，酒店经理说的，符合事实么？您有要求过他做这些么？” “有没有和宋静的犯罪行为有关系么？” “请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有还是没有！” “法官，我抗议，对方律师问的问题——” “抗议无效，请原告作答。” 还没等付律师把话说完，法官就已经态度强硬道，他看向鹿小珥。 鹿小珥深吸口气， “是，我有，不过那又怎样，我想精心布置房间也好，我选情侣套房也好，这些，你管的着吗？难道我选了一个情侣套房，就一定表明我约了人，难道——” “”鹿小珥小姐请不要着急。” 律师抬手，缓缓道，他再次看向证人席，问酒店经理， “梁经理，请问鹿小珥小姐当日有没有和你提过她预定这间房间是为了什么，或者说，当晚鹿小珥小姐入住这间房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 “傍晚六点多，鹿小珥小姐来到酒店，是我带鹿小珥小姐进的房间，期间我曾经问过鹿小珥小姐，预约了情侣套房，又精心布置了那么多，是不是打算向人表白。” “……” “鹿小珥小姐是承认了，她的确是为了在那一晚向她心仪的人表白。” 付律师看了眼鹿小珥，想要从鹿小珥的表情里判断出酒店经理讲的话的真假。 当看到鹿小珥的表情僵硬又蕴怒的时候，付律师的表情也难看了起来。 “鹿小珥小姐，你说你没有约人，可在当晚你却和酒店经理表露出你的计划，言辞前后太过矛盾。” “当晚，鹿小珥小姐的穿着也和中午来酒店预约房间时大为不同。中午穿的还是很休闲的服装，但是晚上穿的是红色的连衣裙，穿着性格，脸上的妆也化的很是精致漂亮。” 酒店客房梁经理如是说道。 此时就连听审席上的人，脸也绿了一半。 “谢谢梁经理的证词，我问完了。” 梁经理走下台，坐到和方才齐医生一起的听审席的位置上。 被告律师问完了两名证人，还没有结束，他看向对面的鹿小珥和付律师， “我国的法律诉讼，向来是“谁主张，谁举证”，原告控诉我的当事人强奸，请你们务必拿出证据来。” “我方控诉被告的是强奸未遂。” 付律师连忙纠正道。 “ok，强奸未遂也应该有强奸未遂的证据，如果没有，那就是你方诬告。” 法官看向付律师， “原告律师，你们还有要陈述和举证的么？” 付律师抿了抿唇，他看向鹿小珥，良久，他道， “我方也要提一名证人。” “……” “我的当事人鹿小珥对于当天整件事情的陈述的确不完整。当天的事情，还有一个重要的当事人，那就是钟离无止，我的当事人的……前男友。” “钟离……无止？” “那是谁？” “鹿家小姐的前男友？鹿家小姐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那个钟离无止是不是……钟离财团的二少爷，是不是钟离老先生钦定的财团继承人？” 这个名字的确太特别，也太容易让人印象深刻了。 鹿小珥惊愕不已的看向付律师，表情里甚至已经带着怒气。 坐在听审席位第一排的鹿永淮的表情也很不好，但…… 在开庭之前，付律师也曾经和自己有过交谈，钟离无止对整个案件审判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顾及面子以及鹿小珥的心病，而把钟离无止这个人完全藏掉，在案件开审以后，这一定会成为对方攻击的一个弱点！ 即便法官与鹿永淮的私下关系交好，但宋静以及他的律师真的捡着这个弱点戳，法官也没法偏袒鹿小珥。 为此，鹿永淮也一直很犹豫。 一直到开庭，他还是希望付律师能够竭尽所能，能不提钟离无止这号人就不要提。 他哪里知道付律师不仅要提这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今天还要作为证人出庭…… 底下的人有多惊讶错愕都不是重点。 鹿小珥此时的心情才是真正的五味杂陈，她抿紧了唇，就看到钟离无止从侧门走了进来，径直的走到证人席上。 钟离无止的出现，不在任何人的欣喜范围内。 原告方况且如此，更何况是一直抓着钟离无止不放的宋静了。 他没有想到钟离无止会过来！ 当晚，钟离无止那么愤怒，和鹿小珥更是翻脸无情。 这一趟浑水，他实在是没有必要也不至于过来掺和。 一个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春水的女人，钟离无止是亲眼所见，宋静就不信钟离无止的心能大到这种地步。 钟离无止走上证人席。 付律师走到中间，看向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先生，请您仔细向法官，陪审团，以及听审席上的所有人说明一下，您与我的当事人鹿小珥有什么关系，事发当日，你在哪里，又做过些什么，请你务必实话实说，任何细节都请不要放过。” 钟离无止穿着严肃端正，他原本就器宇不凡，此时站在证人席上，身高要比这个证人席位高出许多。 他看了一眼鹿小珥…… 只一眼，他就已经痛彻心扉。 “钟离无止先生？” 钟离无止沉默着，付律师喊了他一声。 “我是鹿小珥的……前男友。我叫钟离无止。我可以证明鹿小珥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不需要你来证明！” 钟离无止才刚说一句，鹿小珥就已经拍案站了起来，她瞪向钟离无止。 553 他们坐在鹿小珥的亲属团位置 “我不需要你来证明！” 钟离无止才刚说一句，鹿小珥就已经拍案站了起来，她瞪向钟离无止。 “原告，请你安静。” 法官出声警告了一下鹿小珥。 哪知鹿小珥连法官的账都不买，她直接走到宋静跟前，眯起眼看着宋静， “宋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觉得抓住了我的弱点，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顾忌到面子，名声才保留一部分说辞？” 鹿小珥今天穿的也很正式，干净利落，无袖长款外套，白色打底竖条花纹，一条黑色的小脚西装裤，到脚踝上方，脚上踩着一双细跟的高跟鞋，露出洁白细腻的脚脖以及脚脖子。 扎着的马尾略高，看起来意气风发，精神满满。 气质干练不凡，几乎是全场的焦点。 宋静看着鹿小珥的眼睛里也掺杂了无数的恨意！ 他扯起嘴角，几乎是龇牙咧嘴道，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宋静，你乖乖待在监狱，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 “……报告法官大人，鹿小珥在威胁我！” 宋静立刻吼道！ “原告，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现在的举动严重违反了法庭纪律和审理案件的程序！” 鹿小珥深吸口气，她转过身，直视着法官， “我撤诉。” 简单的三个字说完，鹿小珥就往后门走，显然是要离开。 这局面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付律师也是无比的震惊，他忙上前拉住鹿小珥， “鹿小姐，何必呢？您是受害者，当初您起诉宋静的时候不就是想让他得到法律的制裁么！” 鹿小珥甩开付律师的手， “比起宋静，我更讨厌，更恨，更不想见的人就是钟离无止！付律师，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么？！” “……” 钟离无止站在证人席上，心口疼的阵阵发麻，嘴唇很干，喉咙又涩。 他看着那个倔强的女人，心里不是滋味。 “所以比起要他作证才能硬的这场官司，那我就不需要赢了。”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付律师，眼里闪烁着的精光透着她的固执和强硬！ 然而此时，整个审判庭从审判席到原告被告，再到底下的听审席，皆是一片哗然。 付律师也是一脸的为难，良久，他对法官道， “不好意思，我的当事人情绪过于激动，我想请求休息十分钟。” 法官点了点头。 这鹿小珥毕竟是鹿永淮的女儿，而鹿永淮此时就坐在听审席位上。 鹿小珥想要出去，然而门口却有两个工作人员拦着， “不好意思，鹿小姐，现在是中间休息，还请您在您的位置上休息。” “别拦着我！” “小珥！” 一直坐着的鹿永淮终于坐不住，他站起来喊了鹿小珥一声。 鹿小珥抿着唇，这才转身往父亲的方向走去，她直直的看着父亲， “您和付律师商量好的？” 鹿永淮连忙笑声对她道， “付律师和我说过案子的特殊性和难点，也说过希望能请钟离无止来做证人，但我并没有答应，所以钟离无止会过来，我事先也不知道。” 他解释着，然而现在内心极为愤怒的鹿小珥一点儿都听不进父亲的这个说辞。 “你骗人……” “小珥，你先听爸爸说。” “……” “宋静一口咬定你和他有亲密关系，他的证人一个接一个。再加上他的罪行是未遂，这在性侵案里是很难判定的。” “你说他对你下药，但是我们也没有检测到证据。” “所以，想赢很难，你也看到宋静的无耻。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疚感。” “我知道，既然告不赢，那就算了。” 鹿小珥现在只想离开法庭，只想离开有钟离无止的地方！ “算了？既然选择了上诉，这个官司就要打到底，而且还要打赢，不然宋静受的伤就会算到你头上，从正当防卫变成故意伤害，小珥……” 小珥咬紧了唇，她深吸口气，拳头攥紧。 “付律师也是为了你好。其实……钟离无止出面，是应该的，爸爸知道你不想见他，但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这时，付律师走了过来，他试探性的靠近鹿小珥， “其实……并不是我去找的钟离无止。是钟离先生主动来找我的。他在了解案情以后，知道诉讼可能并不容易。” “付律师，我和你说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许和他——” “也不是我说的，他在来找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晚的事情。” “……”鹿小珥眉头拢的更紧。 他知道…… 呵…… 他知道她是受害者，却还是能兴高采烈的陪他的七公主殿下去选婚戒…… 钟离无止坐在证人席上，他看着宋静，而宋静却一边喝茶，一边吃饼干，真的是……好好的在休息了。 但……看宋静的律师，现在却有些慌张。 从他进来开始，这个律师的脸色就不对了，显然，他并不知道鹿小珥有前男友。 钟离无止的耳朵竖着，隐约可以听到听审席位上，鹿小珥等人的交谈。 那时不时蹦进耳朵里的词汇，无疑就像锥心刺骨。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短，而法官与左右两旁的审理团详细商讨过后，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定数。 鹿小珥的不配合，以及宋静律师提上来的证人证词，局面是倒向宋静的，这点毋庸置疑。 就在案件继续开庭时，后门又被推开，步伐轻巧的走进来两个人。 就是这两个人，在一瞬间，掀起了法庭的高潮！ “我天……” 有坐在听审席上的人捂住了嘴，这才压住自己险些惊呼出声。 就在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都愣住了，连忙扶了扶眼镜，他似乎要起身打招呼…… 已经兀自坐在最后一排的温年抬手，示意法官不用顾忌他们，继续审理案件。 鹿永淮看到温年和宋离离时也是一惊，宋离离微微颔首，与鹿永淮打了个招呼。 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的到来，让鹿永淮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就坐在鹿小珥的家属团位置。 这让宋静一方父母朋友，都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鹿小珥也看向了后面，小离…… 554 证人钟离无止的陈述 原本这桩案件的主人公的背景就已经很引人注目。 国家人口情报部的部长之女，是案件的原告方，光是这种程度就已经让人为被告捏一把汗。 可是案件开庭审理到现在，这一个多小时，所有听审席里坐着的人似乎都发现，案件似乎是在往一面倒，往被告一方倒。 鹿永淮之女，从过去到现在，给人留下来的印象都是不听话，自作主张，无所顾忌。 看她今天在法庭上的所作所为，便能印证这一点。 旁人不会切身的去体会鹿小珥此时的内心感受，就算知道原委，也不会去理解。 因为受伤的人不是她们。 她们只是看客。 但，离离不一样。 原本离离应该来的更早一些，她担心庭审过程中，小珥的情绪会不好。 再见到宋静这个人渣，万一小珥意气用事，只会让宋静从中得利。 其次，她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钟离无止会来参加审判。 这就让宋离离更加不安了。 宋离离也不是第一次进法院，上法庭…… 她被指控叛国，间谍的时候，那法院本身就已经是一个针对她的刑场，她知道，所谓审判庭，有时候风云变幻莫测，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控制的了的。 她要一个人来，温年却有意让她等自己，而后陪她一起来。 来的路上宋离离还在嘀咕， “我去，戴个帽子低调一点，也许法官也发现不了，你这一去……你还让法官安心判案么？” “我陪你去，就是要他不安心。” 哪里知道温年握着她的手，这般轻轻笑着说道。 “不让他安心？” “好了，小珥是你最好的朋友，对我当然也是。所以我陪你去。” “我只是觉得你陪我去……有点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宋离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案件审理的大致情况，宋离离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鹿小珥从事发到现在，一直不想提及的那个人，恰恰是这桩案件审理的核心。 此时的宋离离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坐在原告席上的鹿小珥，思绪不免就会蹿到她被带到法庭上接受质询的时候。 小珥，前世，你是唯一一个……不顾一切维护我，相信我的人。 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 ———— 鹿小珥深吸口气，情绪得以平复，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一些。 她坐在那，很安静的，视线或是停在对面的宋静身上，又或是停在裁判团们身上。 唯一漠视的地方就是证人席。 “法官，在座的先生女士们，谢谢大家理解。现在，我想请我方的证人钟离无止先生陈述一下案发当日的事情。” 付律师说道。 他看向钟离无止，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让钟离无止开始陈述。 钟离无止浅浅的吐了一口气， “法官大人。我和鹿小珥是男女朋友关系，当日——” “钟离无止先生，麻烦您陈述的时候严谨一些，是前男女朋友关系！” 鹿小珥立刻就蹦了起来，纠正他的说辞。 钟离无止被噎，他重新开口道， “我和鹿小珥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想请问证人钟离无止先生，您和鹿小珥的情侣关系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案发那一日。” 钟离无止答的很利落，几乎没有一点犹豫。 “喀斯大酒店的那一晚，其实是我约的鹿小珥。” 钟离无止说完，全场哗然。 鹿小珥拧眉看向钟离无止，就连付律师此时也惊讶住了。 这和钟离无止来之前与他说的不一样。 宋静也眯起了眼。 “钟离无止先生，您作为证人，说的每一句话，您都要为其负责任，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被告方律师站了起来，提醒钟离无止。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 钟离无止抬起头，他看向被告方律师。 “您说是您主动约的鹿小珥小姐，那为什么喀斯大酒店登记时用的鹿小珥的名字，又为什么酒店经理说来预约房间的人是鹿小珥小姐？” “是我约了鹿小珥来喀斯大酒店，我和她当时依旧是情侣关系，我没有时间，所以让她来提前开房间，不行么？” “那么房间里的布置装饰也是你要求的，而不是鹿小珥了？” “装饰，布置……我并不知道。当时我和小珥因为一些事情吵架，正在冷战中，我甚至与别人交往来气她……” 说什么气她…… 鹿小珥的拳头攥紧，他分明就是假戏真做，眼下已经和七公主去挑选婚戒，显然大婚在即。 “她一直忙于工作，那段时间对我尤其的冷淡，让我觉得我在她心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钟离无止看向鹿小珥，鹿小珥沉着眼也看着他…… 这大概是这么多时日以来，两人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四目相对。 “我真的很喜欢小珥，她那么有个性，那么不同寻常……追求独立，追求自我价值，浑身都充满了魅力，总是引得我移不开视线……” 鹿小珥听着钟离无止的话，桌子下面的拳头，此时已经攥的更紧了。 她不明白，钟离无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当我看到她好几天没有理我，却在下班的时候搭乘宋静的车回家，我很愤怒，愤怒又嫉妒。” “……” “因为愤怒和嫉妒，所以我主动挑衅他，却不小心伤了他的手，为此，小珥对我很生气，也很失望。当然，对宋静就多了愧疚和心疼。” “……” “可是我愚蠢，把她的这份愧疚和自责看成对宋静的袒护。她是在替我赎罪，我却觉得她与宋静早就暗度陈仓。” “……”鹿小珥目光定定的看着钟离无止，得有多难，她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才能不让眼泪往下滚。 钟离无止正借着这样的机会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本该在喀斯大酒店，那个她精心准备的房间里，向她袒露的心事…… 现在竟是在法庭上。 “我放不下自尊，她对我又无比失望，就这样，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 “可是，我不甘心，也不舍得，我想给自己，给她一个机会。所以我约了她在喀斯大酒店。” “他在说谎！他和鹿小珥是一伙的！他们联合起来陷害我！” 宋静此时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指着钟离无止吼道。 “被告，请你安静，现在是证人陈述时间。如果有反对意见也请在证人发言完毕以后再提出！” 法官给予宋静一次警告。 宋静皱起眉。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我约她，她只要愿意来，不管她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只希望她能原谅我之前的鲁莽，幼稚，原谅我的不成熟。” “……” “我没想到她也在精心准备，也想借着那一晚和我复合，我真的没有想到……” “……” “那一晚，我到的时候，宋静正在侵犯她，她被宋静下药，神志不清，没有办法正常求救，甚至连说一句完整的话的能力都没有……” “她那么难受，那么害怕，但我却以为，她故意叫来宋静，故意要用这样的场面刺激我，好让我对她死心……” 他全都知道了…… 鹿小珥咬着唇，牙齿都在抖。 眼眶发热……豆大一般的泪珠子已经挂在了眼眶外，眼皮稍稍颤了一下，豆大一般的泪珠子就已经滚了下来。 “我就是那么蠢，蠢到无可救药，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 “宋静被踹的那一脚也是我把宋静从床上拽下来的时候踹的，小珥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一脚就把人给踹残疾？” “当时我没有多想，我就是一个正常人，看到自己的女人正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但也幸亏我没了理智，不然当我愤怒离开现场以后，宋静的未遂可能就要变成……遂了。” “那一晚，我想向小珥道歉，想要和她复合，却没想到宋静会借这个机会伤害鹿小珥，以此来报复我。” “以上，就是我的陈述，希望法官和裁判团能够给公正的给予审判。小珥……只是受害者。是我让她难堪，让她被别人伤害。” 钟离无止…… 鹿小珥别过头，她抹掉自己的眼泪，只觉得这样的场面实在太过荒唐。 现在才说抱歉…… 还有意义么？ 所有的伤害和失望都已经造成。 “谢谢钟离先生的陈述，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在这段时间里感情上受到了伤害，从开庭到现在，她一直不肯提及钟离先生，是源于她的感情脆弱。” “也因此才给了被告方满嘴胡诌的机会。钟离先生说的就是事实。” 付律师直言道。 被告方律师的表情相当的不好，他看了宋静一眼…… 宋静的视线很是躲闪。 良久，被告方律师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质询道， “对方律师，你说你的证人说的话就是实话？凭什么呢？口说无凭。” 付律师轻笑， “被告律师，你不要着急。我这么说当然是因为我有证据。既然被告方的其中一个证人是酒店经理，那我想酒店经理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喀斯大酒店的监控情况吧？” 555 道歉是其次，我想向她求婚 “既然被告方的其中一个证人是酒店经理，那我想酒店经理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喀斯大酒店的监控情况吧？” 付律师说完，已经主动把一个u盘文件作为证据上交。 很快，法庭的视频证据就被放映在大幕上。 屏幕里，钟离无止七点四十二分进的喀斯大酒店的正门，手里捧着一大束花，看起来没有一百朵也有八九十。 那花都快把钟离无止的脸给挡完了。 鹿小珥错愕不已的看着这一幕…… 从钟离无止进入酒店到进电梯，再出电梯，而后往520房间走去，直到钟离无止进入520房间，视频才结束。 “法官以及各位陪审团，在座的先生女士们，从视频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钟离先生进入酒店以及进入酒店房间的时间。” “钟离无止先生手捧大束鲜花，是要向鹿小珥小姐道歉么？” 付律师看向钟离无止，问道。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可钟离无止却又犹豫了起来，良久，他习惯性的露出他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玩世不恭又放荡随性，他道， “道歉是……其次，我想向她求婚。” “……” 这一瞬间，鹿小珥的大脑都懵圈了。 她看向钟离无止，他的脸上真就是特属于他的笑容，让人分辨不出话语真假，分辨不出他是真心与否的笑容。 他的笑，让人没有安全感。 就因为这笑，他让多少女人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只是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那么突然。” 钟离无止耸了耸肩， “我想，可能是我和小珥有缘无分。有时候，再多的努力也不见得就能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隽永。” “……” 坐在最后一排听审的宋离离更是从来不知道，那天晚上钟离无止捧着那么大一束鲜花，竟是打算向小珥求婚…… 一时间，宋离离都开始懊恼起来。 至此，她才知道，钟离无止纵然有错，也是错在期待太大，太过在乎太过重视又太过害怕失去。 如果她在小珥向她诉说过所有情况以后，她就去喀斯大酒店去看监控，也许就能知道……钟离无止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决心赴约。 这样的误会，太过伤人，对鹿小珥很伤，对钟离无止也同样是伤。 可是宋离离不明白，既然钟离无止都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什么还坚持要娶赤念？ 现在在法庭上说这些，无异于在和鹿小珥告白，可另一边，他又在准备着接见m国的国王，筹备着他和赤念的婚礼…… 钟离无止的心思，怎么就这么让人猜不透呢？ “既然钟离先生当晚的确去过喀斯大酒店，您刚才说鹿小珥小姐是被我的当事人下迷药，那么有证据么？” 被告方律师的脸色真的很差，因为宋静并没有对他说全部的实话，至少钟离无止这么个人，他就从来没有提过。 他现在还能理智的抓取钟离无止话里的漏洞，也纯粹是职业操守。 “没有证据。” 钟离无止直言，“但……在m国，有一种特殊的气化催情药，药剂在空气中挥发，不留痕迹。” “……” 宋离离的眉头皱起来。 气化的催情剂……竟然是这种东西！ 556 被告最后的陈述 如果说钟离无止连鹿小珥当晚被下药的成分都能猜出来，那么他自己呢？ 温泉酒店那一晚……检验部门也没有检测出任何迷药成分，但当时钟离无止的状态的确就如同被人下药了一样。 m国特有的东西，范围已经缩的这么小了。 钟离无止难道察觉不出来m国的赤念公主也是用了一些下作的手段么？ 宋离离看着证人席上的钟离无止，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温年。 温年察觉到她的视线，侧过头与她相视， “怎么了？” “……没什么。” 纵然心里有疑惑，也有猜测，但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案件审理还在继续。 钟离无止所提出的气化催情药剂，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可能，既然气化，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钟离先生，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只要有这样东西存在，那就是我的被告人一定使用了？这未免太过牵强了。” “不牵强。” 付律师把话接了过来，而后便让工作人员提上了证物， “这是上周，我在钟离先生的提醒下，向法院提出了搜索宋静先生的家并寻找证据的申请，也是在法院公证人的陪同下找到了这个证据。” 工作人员呈交上来的证据就是一管药剂。 药剂只有二分之一食指长，容量也就3ml左右。 “这就是m国的一款迷药。只需要这么一管，无论是喷洒在空气中，还是喷洒在鲜花上，亦或是床上，桌子上。只要被害人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闻到，药效上来的速度在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因为药效猛烈，在空气中容易挥发，只要窗一开，门一开，证据就跟着消散了。它被吸入人的体内也是一样的，很容易被新陈代谢掉。所以血液检查也很难查出药物成分。” 随着付律师把这项重中之重的证据提交上法庭。 庭审的局面就又变了一个样。 “就算搜出来也不代表我的当事人就有使用。” “被告律师，当事人会不会使用，这会有公正的法官和经验丰富的裁判团定夺。” 付律师不紧不慢道。 法官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 “被告律师，被告，你们还有需要辩护和陈述的么？” 被告律师和宋静小声商量了一下，最后是由宋静站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扫了一下钟离无止，又扫过了对面坐着的鹿小珥， “我今年三十三岁，原先是安临医院的外科主任，试问在座各位，年仅三十三岁就能晋升为外科主任的年轻医生，有多少？” “……” “我是喜欢鹿小珥没错，从她进我们医院开始，我就对她有了好感，可就因为这样，钟离无止先生就要给我教训让我远离他的女朋友，从而……伤了我拿手术刀的手。以后，我也再没有机会上手术台。” 钟离无止沉着眼，鹿小珥攥着拳，听审席里的人，一个个下意识都屏息凝神的听。 “当然了，不做外科医生，也可以从事其他医疗相关的工作，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鹿小珥表面上为我愤怒，为我不甘心，背地里却为了和钟离无止复合精心打扮。” “我想，换了谁，都无法忍受！” 557 耿直的总统夫人 “我想，换了谁，都无法忍受！” 宋静说着，面红耳赤。 他的内心根本没有办法平静，视线落在了听审席的最后一排上。 “总统阁下，既然您也在这里，就请您为我说一句公道话！我们g国的法律，难道就真的就只是阶级贵族的法律，是达官显贵，是豪门富人的法律么？” “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父亲母亲也都只是普通人的家庭，是不是就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宋静质询完，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他钟离无止可以故意伤人，她鹿小珥可以是非不分，我就只能默默忍受？这算什么道理？这又是什么样的社会？” “公义，公正，公平在哪里？阁下，请您告诉我！” “被告，和本案无关人员，你没有询问交流的权利。” 法官提醒道。 当宋静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温年时，裁判席上的人都跟着心下一颤。 “我觉得不公平，所以连伸张的权利都没有？总统阁下人就在这里，他为什么而来？难道也是为了偏袒钟离家的二公子和鹿家的千金？” “总统阁下！” 宋静一口一声总统阁下，喊得宋静的父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总统夫妇到来的时候，他们也只当总统夫妇是为了钟离无止和鹿小珥来，但是听儿子这样质询总统阁下，宋家父母却也觉得总统夫妇的到来不失为一个好的机会。 “被告人，请注意你的态度！” 法官瞬间变的为难起来，只能严厉的再三警告宋静。 而被宋静质询再三的对象，温年就安然的坐在位置上，他似乎……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宋离离抿着唇，心下暗暗道， 就知道带温年一起过来，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这宋静要温年说话，温年不是法官，温年是总统，他说的每一句话代表的都是这个国家的公义，这个社会的公平。 “我来吧。” 宋离离对温年小声说了一句。 温年微微笑着点头，好像很乐意她来替他背锅。 显然，对于宋静的这一系列看似大义的质询，温年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着总统阁下的回应时，宋离离站了起来， “你的问题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让我先生来回答你的这些问题，你实在是不配。” 没人想到，宋离离一站起来就放冷话。 “什么公义，公正，公平？在此之前的两个小时庭审就是这个国家法律的公义，公正和公平！在座听审的这么多人，对于案件的来龙去脉，都是清楚的。” “如果法官判刑不公允，我想质疑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们的人民。” 宋离离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看着宋静， “你说你是年轻优秀，前途无量的外科医生，没有几个医生在你这个年纪达到你的成就！可在我听来，你就是一个受到了挫折就想报复社会的小人。” “你口口声声说钟离无止故意伤害你，那么你应该起诉钟离无止！为什么你受到伤害以后不发声，而后再把这一点当成理由去伤害另一个人？” “你说g国的法律是阶级贵族的法律，你知不知道这句话侮辱了多少努力为社会，为人民工作的法律工作人员？” “你不相信法律会为你带来公平，所以私下报复，报复完以后，现在又来质疑法律问题？” “你问我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我可以回答你，这是g国人民想要的社会，是一个越来越好的社会。” “但这个社会就是容不下你这种人。” “一个人心中起了邪念，他满心邪恶的去做坏事，伤害无辜的人，他就不值得原谅。法律必定给他制裁。” 宋离离字字珠玑。 法庭里回荡的是宋离离的声音，听的人心振奋。 “总统夫人，所以钟离无止伤害我，造成我手受伤，造成我半身残疾，这些都不重要是么？他犯的罪就不是罪是么！” 宋静眼睛都龇的红了。 “今天庭审的案件是你性侵鹿小珥未遂，所以今天法官对你的判决是针对你对鹿小珥造成的伤害。你在法庭上满口胡言，狡辩不服，情节恶劣，这些大家都看得到。” “至于你说的，钟离无止对你的伤害是不是有罪，那应该是由你起诉钟离无止，拿出证据来控告钟离无止。你明白了么？” “法庭是一个“一是一，二是二”的地方，就事论事是基本准则，像你这样胡搅蛮缠，指东说西，我看不出你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应有的涵养。” “法官大人，不好意思，打断了你们的工作，以上的言论，仅仅代表我个人的看法，和总统无关，和政府也无关。我只是鹿小珥的一个朋友，我亲眼看着她受伤以后，生病卧床，憔悴的不像话，也清楚的感受到宋静对她做的事情对她产生了巨大的阴影！” “宋静，你有再多的理由，都不足以支撑你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宋离离说完，便坐了下来。 她目光坚定，说实话刚才那一番言论，也真的不是一个总统夫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似得话语，左右不得罪，话语间各方维护，至少也得保持中庸。 但也就是这样铿锵有力，爱憎分明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些角色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人觉得这个总统夫人很是接地气。 鹿小珥看着宋离离……眼圈泛红，眼眶发热…… 她的这个挚友，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总统夫人就说一些客套话。 明明当下的这种场合，她应该说一些客套话，场面话，以防有人拿她的话去做文章。 可她没有，她就是直指宋静的错，她的这一番话，不仅不会让宋静减刑，字里行间甚至是有意让法官从严判决！ 宋离离察觉到鹿小珥透过来的目光，前一秒还冰冷的脸，这一刻柔了下来，给了鹿小珥一个温和笑容，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这样一个眼神，让鹿小珥鼻子都酸了…… “现在休庭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以后，宣布审判结果。” 558 国王青林到访 “现在休庭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以后，宣布审判结果。” 短暂的休庭很快就过去。 法官以及裁判团重新坐回审判席，做了庭审综述，而后下了判决， “本院认为，被告人宋静在没有得到受害人的同意想要与其发生关系，虽然被告人最终没有达到目的，但是一样对受害人产生极大的负面伤害，其行为已经构成强奸未遂。本院指控被告人宋静，强奸未遂罪名成立，证据确实充分，辩护人提出的被告人宋静“与受害者鹿小珥是正常发生关系’，本院不予采纳。依照《g国刑法》，判处宋静有期徒刑十五年。罚金十万人作为受害者精神损失赔偿……” 随着法官宣布闭庭，敲下法槌。 案件才算是彻底审理完毕。 宋静被带出法庭时，一步三回首，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怨恨和不甘。 但此时，已经无人在意他的情绪。 这样的判决，是大快人心的，至少让鹿小珥痛快了。 至于宋静的父母亲人，听完法官的判决，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 他们哭着哭着似乎突然想起法庭里坐着总统夫妇，如果想要翻案，如果有冤情，这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他们刚转身想要搜寻总统夫妇的身影，却见听审席最后一排位置已经空了。 宋离离和温年早已在短暂的休庭期间离开了法庭。 两人坐在回总统府的车上。 宋离离其实不免也有些感慨， “说实话，这个孽缘真的是钟离造的。如果他没有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要给宋静教训……宋静也不至于那么极端。” “就像你在法庭上说的，钟离无止伤他，他可以起诉钟离无止，但当时他没有。他不想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那么现在这个结果，就是他咎由自取。” 温年看向宋离离，握着她的手，“好了，这个案子结束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恩。” 宋静伏法，心里憋着的一股气也消了。 ———— 庭审结束，鹿小珥也走出了法庭，把结审的一些书面程序走完，她去了一下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碰上了钟离无止。 她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就漠视着他从他身边走过。 “对不起。” 钟离无止说了一句道歉，他拉住了鹿小珥的手臂。 “放开。” 鹿小珥淡淡道。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我在法庭上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真的对不起……” “这些都不重要了。钟离无止，放开我。” 鹿小珥的语气依旧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钟离无止站在法庭上说的那些肺腑之言，感动了在场无数人，却没有让鹿小珥动容丝毫。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小珥……” “你需要我的原谅么？” 鹿小珥看向钟离无止，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和赤念公主在珠宝店里挑选婚戒，我也差点被你在法庭上的那一番说辞给感动了，也差点以为那是你的真心……”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和赤念……” “我要去美国了。” 鹿小珥直言道。 钟离无止的身形微微一僵，“你要去……美国？是……去旅游么？” “去深造。” “去多久？” “短则五年，长则十年二十年，如果习惯了，可能也就不回来了。” 鹿小珥目光直直的看着钟离无止，她这一句话，几乎是要了钟离无止的命。 狐狸眼睁开，瞳孔黯然，几乎没了光彩。 他顿了顿，而后连忙道， “小珥，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要去国外？我可以离开安临，你不需要远走！” 鹿小珥听罢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她甩开钟离无止的手， “钟离先生，你想太多了。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和任何人无关。” “……” “我告诉你一声，也就是看在你今天出庭来作证的份上。就当是认识一场，好聚也好散。” “小珥，你真的就这么恨我？” “恨。” “……” “不过我只会恨上这一阵子，等时间久了，我就会把你忘了，到时候也就谈不上什么恨了。哦，不管怎样，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恭喜。” 鹿小珥笑了的很好看， “能娶到那么漂亮的一位公主，你的福气真好。” “……” “再见。” 鹿小珥很有礼貌的说完，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大步往前迈，再也没有回头。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挽回不了了。 对鹿小珥来说，那一晚，抹掉了她和钟离无止之间的所有美好。 他们都有错，明明不是合适的那个人，却想着要在一起。 钟离无止要的是一片森林，她鹿小珥却是一只鹿…… 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原地，洗手间门口人来人往的，他就那么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看了眼短信提示，正是赤念， ——父亲下午三点就会抵达安临了，你现在人在哪里呢？ 赤念的父亲，m国的国王青林。 ——我现在就过来。 钟离无止简单的回复了一下，而后便去了赤念所居住的酒店。 这段时间，赤念已经从总统府搬了出来，钟离无止安排了保镖，赤罗王子也安排了随从跟在赤念身边。 回到酒店，赤念已经打扮完毕，看了眼时间， ——我们去机场吧？稍微提前一点去。 钟离无止点了点头。 青林抵达安临，宋离离和温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于公于私，他们都有必要亲自去接人。 于是，他们和赤念以及钟离无止便在机场相遇了。 “赤念公主，总统府已经准备了晚宴，晚上就一起去总统府用餐吧。” 宋离离对赤念说道。 赤念点了点头，而后忙把钟离无止拉到自己身边， ——离离姐姐，钟离也可以去的吧？ 这赤念似乎还记着她之前愤怒时说的话，绝不允许钟离无止再踏进总统府一步。 宋离离看了眼钟离无止， “赤念公主都开口了，那当然可以，况且……这次青林国王也是专程为你们俩的事情来。” ——谢谢离离姐姐！ 559 这一个礼拜内，我想参加念儿的婚礼 双方在机场接到了青林国王后，便前往总统府。 与此同时，钟离玉霆夫妇也已经到了总统府。 虽然钟离玉霆夫妇早先就已经知道青林国王不日就要来安临，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钟离无止竟真的打算娶m国的赤念公主！ 钟离玉霆尽管变着法子的探测自己儿子的真心，却发现，自己对儿子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和小珥已经不可能了……” 钟离无止在去机场接青林国王的路上给钟离玉霆打的电话，希望他和母亲能做好准备。 “什么叫不可能了？你们之间的误会不是已经解开了么？是不是小珥……还在生你的气？这样，爸爸去鹿家帮你说说情，反正那鹿永淮也不会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爸……真的不可能了……” “小止……” 电话里传来的那压抑的呜咽声，揪的钟离玉霆的心都疼。 “爸，赤念……其实挺适合我的，她很乖巧，很听话，虽然不会说话，但其实和人交流不费事。我也到了适婚年龄，你们不是也很操心我的婚事么？” “爸爸和妈妈当然操心你的婚事，哪个当父母的不操心，但爸妈从来都不想你因为我们着急就随便搪塞婚姻！你现在选的人，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呀！” “呵呵呵……” “你个臭小子，你这会儿还笑的出来！笑什么呢！” “爸，我笑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还挺别扭的。” “别扭什么？你爸爸我难道不是从一而终的么！” “可是爸爸你结婚前也很花心啊，我都知道。” 钟离无止抹了一下鼻子，看向窗外，轻笑着说道。 他这会儿还有心思和钟离玉霆闲聊。 可这故作轻松的语态，让钟离玉霆怎么都没有办法放心， “你知道个屁！” 钟离玉霆也不和他含糊， “小止，爸爸知道你喜欢小珥，知道你身边有过很多女人，只有小珥，你是用心了的。” 钟离无止依旧看着窗外，他的眼睛红了又红，眼眶又烫又热，怎么都降不了温。 “你知道……男人这一生，能碰上一个自己喜欢，打心眼里欣赏的女人有多不容易么？” “……也还好，哪有那么不容易，呵。” 钟离无止吸了一下鼻子，舔了舔唇， “爸，准备准备吧，我们大概五点多会到总统府。你和妈妈不要到的太晚了。” “无止！” 钟离玉霆觉得钟离无止想要挂电话，赶忙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钟离无止抿着唇，牙齿都在轻颤…… 他的手握成拳头，用嘴咬着，怕自己此刻伤心狼狈的哭声溢出来。 车窗外的光景，每天都如出一辙。 车来车往，街边的橱窗琳琅满目，步行道上的情人满面春风……闹市区充满了嘈杂的声音，聚合着世人的喜乐悲欢。 他又有什么特别的？ 年少轻狂时，以为所有人都会围着自己转，以为有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就是自己的成功。 现在，才知道…… 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广，要想要留住一个人的心，想要守住一个人的心，都难如登天。 “无止……今天庭审不是结束了么？我听回来的人说，你在法庭上表现的很好，没有让小珥难堪，不仅如此，你还保护了小珥，严惩了犯人。” “……” “小止啊，和爸爸说说，行不行？怎么就不可能了呢？小珥是喜欢你的呀。” 即便钟离无止咬着拳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钟离玉霆还是能从钟离无止的呼吸里听出他此刻的伤心。 这孩子……也三十了，从来也见过他哭的这么伤心。 能让这么大的一个大男人，平日里那么潇洒不羁的男人，哭成个孩子。 这鹿小珥……的的确确是住在了无止的心上。 钟离无止抹了一把脸，鼻涕泪水混了一手，他也顾不上别的，也就往身上擦擦，努力平复情绪， “爸，她对我已经死心了……她说，她说……呜呜……” 刚平复下来的情绪竟然稳不过三秒， “她说，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原谅我，她说她恨我，但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我忘了，她说……她要去美国了……爸爸，她说她要去美国了，她说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呜呜……” 钟离无止哭着说完。 电话那头的钟离玉霆心里不是滋味。 可即便是听着钟离无止对鹿小珥说的话的转述，他也能感觉到鹿小珥话里的坚决。 因为坚决，因为寸步不让，才会让钟离无止感到绝望，让钟离无止无从下手。 “儿子……” “爸，就这样吧，晚些时候在总统府见，温年安排好了晚宴。我先挂了。” 就这样，不等钟离玉霆再多说，钟离无止便挂了电话。 司机递了纸巾盒给他，沉默无声的递给了他，什么话也没说。 钟离无止接过，淡淡说了句，“我真是丢人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没什么丢人的。” 司机这么对钟离无止说道。 ———— 时间再回到下午六点的总统府。 温年与宋离离请青林国王进宴会厅。 钟离玉霆夫妇紧随其后。 赤念则跟在钟离无止身边，与钟离无止相伴着往宴会厅走去。 几方落座后，温年便让侍者准备上菜。 青林国王蓄着浓密的络腮胡，穿着打扮也很有m国异域风情。t “温年阁下，阁下夫人，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小女的照顾。小女在与我通讯时，总谈及你们夫妇二人的慷慨和细心。” “青林国王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温年笑道。 “赤念公主温柔可爱，乖巧又讨喜，光是总统府里就有不少人成了赤念公主的粉丝呢！” 宋离离打趣的说着。 青林国王乐呵呵的笑着，他看向身边的赤念， “你没有给温年阁下夫妇添麻烦吧？” 赤念忙打着手语， ——如果说麻烦的话，我的确是给温年哥哥和离离姐姐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我真的打心眼里喜欢温年哥哥和离离姐姐。 “如果将来你要生活在g国，你一定要和温年阁下夫妇多来往，以前是他们关照你，将来你有什么好的，新鲜的事物，也可以多多分享给阁下夫妇。” ——是，父亲，我一定会听您的话，将来可以帮助到温年阁下和夫人的地方，赤念一定会尽己所能。 赤念眨巴着眼睛，神情真挚。 侍者把菜端了上来。 钟离玉霆和夫人就坐在青林国王的对面。 双方都在互相打量着彼此。 “钟离先生，钟离夫人。这一杯，我先敬你们。” 青林国王主动举杯要敬钟离夫妇，这让钟离夫妇都稍稍的愣了一下。 钟离玉霆端起酒杯， “怎么说，这一杯也应该是我们夫妇先敬青林国王陛下。您不辞辛劳前来，我们夫妇实在是有失远迎。” 青林国王忙抬手摆了摆，示意钟离玉霆不要说这样的话， “对于钟离玉霆先生，我也是相当了解的，钟离财团在g国的地位，那是全世界都瞩目并且公认的。只是钟离先生在m国的投资很少。” 钟离玉霆轻轻笑， “现在财团已经由无止接手，我相信将来，钟离财团在m国的投资会越来越多。” 他巧妙的避开了青林国王的质疑。 “钟离无止，您父亲说的话，我就当做是真的了。” 青林国王也举杯去敬钟离无止，钟离无止连忙站了起来， “国王陛下请放心。” 无论是钟离无止也好，还是钟离玉霆，包括温年和宋离离，心里都很清楚。 不管赤念和钟离无止私底下的感情有多好，这桩婚姻对于m国王室来说，都掺杂着利益因素。 钟离财团的继承人成为青林国王的女婿，这就意味着钟离财团将会成为m国经济的一个支撑点。 这就是婚姻所带来的利益关系，无论钟离无止愿不愿意。 温年细问了一番青林国王此次在g国逗留的行程安排。 “一个礼拜。” 这时间不短。 “这之后能再抽出时间到g国就难了，我相信温年阁下也是清楚m国的局势，这次如果不是赤念的原因，我是不会来g国，至少这个阶段不会来。国内的事情就已经够我忙活的了。” “这些，我当然明白。” “所以……我也希望，小女赤念和钟离的婚礼能够尽快举行。” “……” “……” 原本动着刀叉的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时间都安静的看向了青林国王。 青林国王似乎并不在意大家的目光，而是继续夹着菜，不急不缓的说道， “念儿的兄长和我说起念儿和钟离的事情时，还是很高兴的，可见钟离无止的人品以及能力都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我也很放心，觉得念儿的眼光也很不错。” “国王陛下，就算再怎么放心，这么急着就办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说话的是钟离的母亲，她对赤念真的是……喜欢不起来。 可能夫唱妇随，钟离玉霆打一开始就很看好钟离和鹿小珥，鹿永淮大哥虽然总是和钟离玉霆互怼，但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背景，包括鹿小珥这个人，他们都是很喜欢的。 现在钟离无止和鹿小珥说分手就分手了，半路上莫名其妙的就杀出了一个赤念公主，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诶，钟离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钟离无止和念儿真心相爱，在g国这么短暂的相处中就已经谈婚论嫁。两个孩子的感受最为重要。” 青林国王看向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你……觉得仓促么？” 钟离无止抿了抿唇，他微微笑道， “不仓促。国王陛下平日里国务繁忙，这次在g国停留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想国王陛下的本意就是想参加我和赤念的婚礼。” 青林眉头扬了扬，钟离无止的这番话很是得他心意， “钟离无止果然很细心，不错，我就是想趁着这次过来，能参加念儿的婚礼，当然了，这前提是我见过钟离无止，也觉得钟离无止配得上我的念儿。” 什么叫配得上你家念儿？ 说什么七公主殿下，那是叫着好听，现在m国的王室，在m国根本没有威信可言，堂堂国王陛下都要四处求人。 不仅如此，这七公主长得再怎么好看，也终究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钟离夫人虽然不想把事情想得这么负面，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她和丈夫钟离玉霆从来也不稀罕什么m国王室。 鹿永淮家的女儿，他们就看的很称心，要比这什么m国的公主好得多。 他们没说他的女儿配不配得上钟离无止，这国王倒是先说钟离无止陪不配得上他女儿了…… 钟离夫人心里的不高兴几乎都写到了脸上。 宋离离看的挺明白的，只是…… 青林国王既然到了这，那么这张桌子就不是普通的餐桌，而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晚宴。 “今天晚上，我建议钟离先生和青林国王先简单的认识一下，至于赤念公主和钟离无止的婚事，我建议你们两家可以晚些时候再私下里谈。” 宋离离举起酒杯， “不管怎样，青林国王远道而来，这一杯，我敬您，希望m国与g国能够一直交好，互惠互利，坚持同盟。” 温年也举杯， “夫人的祝愿也是我的心愿，国王陛下。” 他们把话题从私事拉到了两国建交的国家大事上，也是为了避免尴尬。 青林国王微笑着应道。 待晚宴结束以后，青林国王则主动邀请钟离夫妇去他下榻的酒店一聚。 钟离夫妇自然没法推诿。 温年和宋离离把两家人送出总统府。 晚间回到卧室，宋离离坐在床边，完全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 温年一进来就见宋离离在叹气。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两家人会谈出个什么结果来……” “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完全猜不出，那钟离无止看起来……是真的打算和赤念公主结婚了。” 温年把婴儿床里的温其琛抱了起来，在床边乐呵呵的走来走去，晃的宋离离头都疼了。 560 他是在惩罚自己 温年来回晃的宋离离的头都疼了！ “阿年……” “钟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那是他们家和m国王室的事情了。” 温年说道。 宋离离站起来，把温年拉到自己身边让他坐下， “虽然这是钟离无止自己的事情，但是……出于私心，我真的是不太想钟离和m国的公主扯上关系。” “不然你让他怎么办？鹿小珥和他分手了，话说的又那么绝。” 温年耸了一下肩膀， “小珥和你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很像。” “啊？” “那种认了死理以后，无论谁说再多的话，你们也听不进去。” 温年淡淡道。 他一边哄着温其琛，一边说着。 “什么嘛……你这话像是在埋怨我似得。” “其实我可以理解无止现在的行径，包括他想要和赤念结婚的决定。” “理解？” 温年看了一眼满脸匪夷的宋离离，轻笑， “你应该记得……白千檀。” “……” 温年只是试探性的说出这个名字，宋离离的脸色就已经“唰”的拉了下来， “如果你没有回到安临，没有被调来总统府，我可能会和白千檀结婚。” “……” 宋离离目光狠狠的瞪着他，“看起来，你应该很后悔没能和白千檀结婚了？” “哈哈哈！” 温年突地大笑起来，他这一笑，怀里的温其琛也跟着“咯咯咯”的笑。 宋离离眉头拢了一下，忙伸手去戳了一下温其琛的小鼻子， “你这小丫头，你在这笑个什么劲儿？你知不知道你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咯咯咯……” “还笑，你爹说的那话要成真了，可就没有你这小丫头了。” “咯咯咯……” “这丫头是个疯子吧？” 宋离离咽了一下口水，不自觉道。 温年轻笑，“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笑起来就跟你一样……” 宋离离轻哼了一声， “你别以为把话题调转的这么快，我就会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夫人，我只是在做类比——” “什么类比？我只知道白千檀在西林，如果你觉得遗憾或者后悔的话，可以去西林把人接回来。” “夫人啊……” 温年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踩了宋离离的雷区，也顾不上继续哄温其琛了，把孩子往床上一放，立刻就把宋离离给抱怀里， “我的意思是，现在的阿止，其实就和当初被你误会，被你埋怨，被你痛恨的我一样。” “……” “即便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误会，即便内心依旧深爱，可也知道对你的伤害没法挽回，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惩罚自己。” “……” “因为不是心里想要的那个人，婚姻这个词变得毫无意义。是白千檀也好，是赤念公主也好，都没有意义。” “可是钟离和赤念公主结婚，对赤念公主是有意义的！” “我就不信钟离不知道温泉酒店的那一天，赤念公主对他下的是什么药！” 宋离离愤愤道。 “他知道。” “……” “他是在惩罚自己啊，离离。” 561 青林向离离发出邀请 “他是在惩罚自己啊，离离。” 宋离离懵了一下，她再看向温年，温年眸子沉静……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是温年和离离的不同。 钟离无止与鹿小珥之间发生的一切，温年尽可能的当一个旁观者，当一个倾听者，但离离……就难以放下。 钟离无止在……惩罚自己？ 当温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对于钟离无止的决定没有异议。 但离离……心下却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是疯了么！就算要惩罚自己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婚姻是儿戏么！” 宋离离当场就恼了， “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把自己感动了！最后受伤的是谁啊？” “……” 温年也没有想到宋离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要真的惩罚自己，那就做点对别人有帮助的事情，消极对待婚姻，对待感情，算什么鬼！分明就是逃避，就是缩头乌龟！” “离离，你小声点，吓着小捣蛋了。” “温年，你也是一样。” “不然你要钟离无止怎么做？” 温年眉头拢起，为钟离无止和鹿小珥的事情与离离争执，绝对是不明智中的不明智。 一直都在避免，却还是到了这地步。 “你让他不娶赤念，那娶谁？” “……” “你也知道他和鹿小珥之间其实都是误会，但鹿小珥这么决绝，一点机会也不给钟离，你让钟离怎么办？” “温年，你有没有搞错？钟离无止如果真的想要挽回鹿小珥，他就不应该和赤念再纠缠不清，他一边希望鹿小珥能原谅他，一边又和赤念谈婚论嫁，小珥是人不是神！” “所以钟离做了他的决定，他娶谁，怎么做是他的自由！你生什么气？” “……” “当初你和我决绝分手的时候，不是也什么都不顾？” “温年……” 宋离离眉头拢起，“你开始怪我了？那时候你确定不是你的错？是你擅自为我做主，是你——” “我那是保护你！” “温年，今晚你给我睡客厅！” 宋离离懒得和他吵，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扔到了温年身上，而后愤愤的坐在床边。 温年被枕头一砸，砸的人也清醒了。 赶紧凑到宋离离身边，把她一抱， “夫人，我是气话，能不能不要因为钟离的事情牵连到我？” 温年表示很委屈。 宋离离白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 温年连忙把她抱得紧了又紧， “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我错在不该帮钟离说话！” “哼！” “离离，我知道你爱憎分明，在知道赤念做了那些事以后，就打心眼里对赤念有意见，也不希望钟离和这样一个有城府的女人在一起。” “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很惋惜钟离和小珥的事情……可你其实又是最清楚的……”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求而不得……稍有偏差，轨迹就会变化。” “其实该说的我都已经和阿止说过，他有他的偏执和方法，我们总不能让所有人的行为都按照我们所想的来，对吧？” “对对，你说的都对，你总那么有道理！” 宋离离赌气似的说着，分明就是不服气。 温年把她抱得更紧一点， “那……离离，你说，你觉得该怎么做，才会让无止好过一些，让小珥也好过一些？” “你别把问题抛给我，你可是总统，智商情商都奇高无比的总统阁下，关系到g国和m国邦交的事情根本就应该你去解决。” “小离，你这根本就是不讲理啊。” “我就是不讲理，我现在特后悔为什么会答应赤罗，让赤念来安临。” 温年的下巴轻轻磕在宋离离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 他温柔的嗓音那么近的贴在她耳畔，让她的心口一缩。 “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了，恩？” 宋离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良久，才转过身，伸手抱了一下温年， “对不起啊……” 温年轻轻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 钟离家和青林国王究竟是怎么谈判的，温年和宋离离并不知道。 第二天，再见到青林国王的时候，提及公主婚事，青林国王透露钟离一家还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毕竟钟离也是g国的顶级豪门家族，这么仓促的举行婚礼，的确有点为难钟离家。 “青林国王为何这么着急让赤念和钟离无止举行婚礼呢？” 宋离离陪着青林国王在总统府游园时，不禁问道。 “总统夫人，如果时局允许，m国还和过去一样，我倒是也想像大多数的父亲一样，好好的判断一下钟离无止的为人，熟悉了以后再为赤念多做打算。” 青林双手背在身后，他深邃的蓝眼睛幽暗。 宋离离一时间不免想到了青罗…… 青罗有一双比青林过往好看无数倍的蓝眼睛，澄澈透亮，像琉璃，摄人心魄似得美丽。 “但前段时间我刚为赤念订下一门婚事，赤罗来接赤念回去，结果人没接回去，却告诉我她已经和一个姓钟离的小伙子私定了终生。” “我退了那门婚事，但对方依旧很关注赤念的情况，如果赤念和钟离无止不早些举行婚礼，恐怕……对方会觉得我是故意出尔反尔。” 青林说着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是没有其他路可走，才走到这一条路。 宋离离只是听着……并没有听进心里。 青林国王似乎是在为赤念着想，但如果他真的爱赤念，就不会在赤念已经躲到了g国时，还不放过她，硬是为她定下那门亲事，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政治权谋的牺牲品。 “青林国王，我理解您。您也是左右为难。” “谢谢总统夫人能够理解我。” 宋离离笑笑。 只希望钟离家的人不要一个个都像钟离无止那么蠢。 “对了，总统夫人。” “恩？” “我听说总统夫人以前在部队当兵，相当悍勇。” “我已经离开部队了，现在……也就是温年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可我看总统夫人说话做事都很干练，雷厉风行。无论是阅历还是处事态度，都远超常人。” “青林国王谬赞了。” “我可没有谬赞，我听念儿说，夫人闲暇之余还会设计武器，甚至是战斗机？” 宋离离神色不动，但眸子下意识的眯了起来。 “总统夫人不要误会，念儿和我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很惭愧的，她也不是故意偷窥总统夫人放在桌子上的军事设计图……” “其实那不是什么军事设计图，只是我喜欢画画，就临摹一些武器图。” “是吗？” 青林国王笑了笑， “其实我想也是，温年阁下的夫人与温年阁下隐婚五年才公开，震惊了全世界。而后总统夫人的背景和精力也被人一点点挖出来，世人才知道，总统夫人的了不起之处。” “我没有想到青林国王对我有这么多的了解，真的很惭愧。” “如果夫人都要说惭愧之类的话，那我岂不是就更惭愧了？” “国王陛下……” “总统夫人，你就不要谦虚了，我虽然深居王室，但绝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人。” “……” “大多数对您和总统阁下在m国陲海的事情有所耳闻，但了解详情的却很少，就连赤罗也只是一知半解。可我却知道，你们在凯撒大教堂的废墟下救出了你的挚友。” 宋离离咽了一下口水，她跟在青林国王身后，听着青林国王侃侃而谈…… “结果也就在当晚，凯撒遭到了炮轰夜袭，你和你的朋友们死里逃生，原本接应你们的g国救援人员全部牺牲，当时身怀六甲的总统夫人带着你的两个朋友逃进了一所医院，不过很快医院就被叛乱军占领了，于是你们往陲海逃，途中又遇上了叛乱军的大部队，死里逃生。冲进了陲海山区，又在那里历经艰难。” “青林国王知道的……也太详细了一些吧。” “你回国以后就是总统夫人，你的长相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到，凯撒，陲海，见过你的人也不少。” “……” “尤其是在凯撒的一个医院，你和你的朋友帮着医院的医生护士一起救助伤员，你说，m国的百姓是g国人民的兄弟姐妹，两个国家同盟多年，就是一家人。” “是……怀特医生……” 宋离离喃喃道。 “哈哈哈！”青林国王蓦地笑了出来，指了指宋离离，“总统夫人，你看看你……果然记得。” “……”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你在m国遇难，短短的几天间，就已经让所有见过你的人都印象深刻。” “青林国王，我相信如果有一天g国发生战乱，m国的人民也会来g国参加救援。” 宋离离说道。 青林国王微微笑着看着宋离离，这笑容让宋离离并不是很舒服…… “夫人，如果请你去m国做客，你愿意么？” “近期么？” “不管是近期也好，还是过一段时间也好，你愿意么？” “哈哈，青林国王陛下亲自邀请，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到时候，我一定会和温年一起到访。” “不，就您一人。” “……” 562 亲，亲家？ “不，就您一人。” “……” 宋离离愣了一下，她定睛看着青林国王，显然疑惑不解。 “温年阁下平日里事物繁忙，不见得有这个时间来m国王室，和温年阁下一同到来更是因公出差。所以如果总统夫人愿意的话，可以单独前来做客。” 宋离离笑笑， “我会如实转达给我先生，就说……青林国王嫌弃他事务繁多。” “哈哈哈！夫人你真幽默。” 青林国王打趣道，他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仿佛就是他随便提了一嘴，倒是并不在意宋离离是否愿意单独前来m国游玩。 宋离离自然也没有继续接这个茬。 “诶……我也老了，膝下的儿孙们一个个也都离开身边……如今就连念儿都要嫁人了。” “可是国王陛下应该也不会寂寞吧。您不是有好几位夫人嘛。” “哈哈哈，人老了，总是想和孩子们多待一起，和夫人们，反而……没有年轻时候那么亲密了。” “青林国王也为王室操劳了一生，接下来也应该是颐养天年了。” “哪儿能那么舒坦，这念儿的婚事大致是定下来了，可……赤罗的婚事却还没有着落。” 国王摇了摇头。 宋离离笑笑， “赤罗王子英俊潇洒，德才兼备，有理想有抱负，又是王室王子，您还愁他觅不着良缘么？” “赤罗看着忠厚，其实性子是一点儿也不好琢磨。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还真猜不透，不过唯一听他大肆赞扬，表达欣赏之意的就是总统夫人你了。哈哈哈！” “我？” “是啊，所以如果有哪位女性像总统夫人这样优秀漂亮，可一定要替赤罗留意哦。哈哈哈！” 青林说完自己都自顾自的在那笑。 宋离离也附和着笑。 对于青林国王玩笑似的话语，宋离离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 游园结束，两人便回到室内，人还没有坐下，国王的随从便拿着手机过来， “陛下，是赤念公主的来电。” “哦，好。” 青林接过手机，“念儿……” 宋离离没有待在旁边，而是礼貌的避开。 她想……可能是钟离家那边的商量结果出来了吧。 ———— “怎么这么快啊？” 鹿永淮见鹿小珥已经在收拾东西，不由皱起眉。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嘛，而且我只是在收拾东西，真正要走还有好几天呢！” 鹿小珥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 “您去上班吧。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吃午饭。” 鹿永淮哪里还舍得去上班啊，他直接进来坐在鹿小珥身边， “你怎么走的这么急啊……” “没有很急啊，爸，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嘛，现在学校那边的手续基本上已经走完了，我早一点过去也可以早点熟悉环境嘛！” “……” “美国也不是很远啊，您想我了就给我打一个电话，我保证接到电话立刻就飞回来！” 鹿小珥握着鹿永淮的手，微微笑道。 “你就知道哄我，你这丫头出了名的没良心，出了鹿家的这扇门，你就巴不得再也不回来……” 鹿永淮撇了撇嘴，语气里都多了不少委屈，听得鹿小珥只想发笑。 “我没有哄你。你看咱们家这房子是以前政府分配下来的，等你退休了，也不知道这房子还是不是我们家的了，万一政府收回去，咱们都没地儿住。” “瞎说，就算政府把房子收回去，我有积蓄可以买房啊！” “你这住过了有院子有花园的大宅子，让你搬进一百平米的公寓里，你能住的舒服么……” “……” “咱们安临的房价这么贵，爸爸你又那么清廉，别墅哪里买的起？” 鹿小珥说着笑起来，搭着鹿永淮的肩膀，伸手在他面前描绘着蓝图， “你看啊，我现在去美国，将来如果定居在美国，我就可以在美国买别墅，美国的房价实惠多了，等您退休了，我就接您过去，把您养在我身边，好不好？” “听着有点小心动呢……” 鹿永淮嘟囔着，鹿小珥都快要笑死了，然而笑着笑着眼睛就有点湿润了。 “不过，你这狡猾的小丫头不会是在诓我吧？” “爸，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呢！” 鹿小珥正色道。 鹿永淮轻轻笑，“也是，我自己养大的闺女，肯定会孝顺我。” “好了，您就安心去上班吧，晚上我请客。” “……好。” 鹿永淮应了一声，人才刚站起来，佣人便匆匆上楼道， “老爷，有客人来了。” “这个点……客人？” 鹿永淮看了眼手表，才八点半…… “是的。是钟离先生夫妇。” “谁？” 鹿永淮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又问道。 “是钟离先生夫妇。” “他们来干什么？” 鹿永淮的心情瞬间就down了下来，一想到就是钟离家的那个小子害的他要和女儿分离，他就一头恼火。 “爸，你下去吧，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鹿小珥对鹿永淮道，她倒是没有多想。 “行，那我下去。” 鹿永淮说完便跟着佣人下楼，看到钟离玉霆夫妇就在楼下客厅，他们看到鹿永淮下楼，立刻站了起来。 “今天这吹得什么风，把你都给吹来了？” 鹿永淮忙看了一眼窗外，“这一大早的就这么晦气，我得犹豫一下今天还适不适合出门。” 他说话毫不留情。 这钟离玉霆依照往常的惯例，是不会轻易让鹿永淮在言语上占上风的。 可这会儿，他却没有半点想要怼回来的意思，反而是一脸谄媚讨好的样子， “鹿老弟，我知道你心里气着我呢！没把儿子管好，让你闺女受这么大委屈。” “既然知道，那你们还来？” 鹿永淮皱起眉， “我听说你们要和m国的王室攀亲家了，现在应该正是忙的时候，怎么还有空往我们鹿家跑？” “鹿老弟，我和夫人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我们不想和王室攀亲家嘛。” 鹿永淮和钟离玉霆认识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谄媚讨好的样子。 不过就算是低声下气的讨好，在鹿永淮看来，钟离玉霆就是老狐狸，这老狐狸将来就是死那也是狡猾死的！ 见鹿永淮对他一脸的防备，钟离玉霆也很郁闷。 “你不想和王室攀亲家，那就不攀，跑我这来做什么？” “钟离无止执拗……”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鹿永淮扬起眉，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诶！我来！” 钟离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钟离玉霆到了这种时候还在顾忌面子问题。 “钟离夫人，你和钟离玉霆今天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就直说了行么？我还要去上班，没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耗。” “鹿大哥啊，我和玉霆都知道你生气，如果换了我们的女儿被欺负了，我们也生气。” “……” 鹿永淮可以对着钟离玉霆出言不逊，但对女士…… “鹿大哥，您坐下来听我说两句，成么？” “钟离夫人，我是真的要迟到了。” “就两分钟，好么？” “……” 鹿永淮见钟离夫人言辞恳切，起码要比那老狐狸来的顺眼一点，也就傲娇的坐下来。 “鹿大哥，玉霆和你相识这么多年，虽说一见面就互掐，但我相信你们是朋友，而且比一般的朋友来的更加亲密。” “得得得！钟离夫人，这种高帽子我可戴不起。” 鹿永淮忙摆手。 “我的意思是，玉霆之前虽然嘴上说无止为了小珥去了m国又气又怒，但实则，他是很感谢小珥，让那个玩世不恭的小儿子，成熟了起来，也有担当了。” “无止和小珥在一起，我和玉霆真的很欢喜。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段时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鹿永淮深吸口气， “你们今天是特意过来道歉的？” “鹿大哥，我们是想替我们那愚昧的儿子来求小珥的原谅的。” “小珥原不原谅钟离无止，这还重要么？” 鹿永淮万分不理解。 “鹿大哥，我接下来说的话如果有半分假话，我就咒我们钟离家断子绝孙！” 钟离夫人发誓道，这个誓立的相当狠了。 鹿永淮都打起了精神，半信半疑的看着钟离夫人。 “无止真的喜欢小珥，他伤害小珥很深，他表面上装作没什么，昨天，他在电话里和玉霆说起小珥的决绝时，他泣不成声。” “……” “他说小珥不肯原谅他，说他和小珥已经没有可能了……哭的那个样子，你是不知道。从小到大，没见过他这么伤心过。” 钟离夫人这么说着，自己都掉泪了。 鹿永淮沉着脸， “可这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事，他和小珥在一起这么久，现在选择分手，我想也是两个人都深思熟虑过的。”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谁知下一秒的， “亲家！” 钟离夫人突然这么一声喊，惊得鹿永淮刚站起来，身体一歪就又坐了下去， “亲，亲家？” “我和玉霆早就已经在心里把你当成了亲家！” “……” 鹿永淮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两个人，简直回不过神…… 他犹豫着，这会儿是不是在做梦来着。 “你也不想让小珥和阿止的缘分就这么尽了，是不是？” 563 她的故事，会永远留在安临 “你也不想让小珥和阿止的缘分就这么尽了，是不是？” 钟离玉霆连忙说道。 鹿永淮清了清嗓子，“我，我倒是无所谓，依我家小珥的条件，将来肯定能找到比钟离无止不知道好多少倍的男人。” “是是，鹿老弟，我绝对相信你家小珥将来可以找到比我家钟离无止优秀无数倍的男人，那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家无止……” 这钟离玉霆是真的变性了…… 鹿永淮听着钟离玉霆说的话，简直是脊梁骨发怵。 “是啊，鹿大哥，我们不正是知道小珥优秀，知道鹿大哥你正直好相处，所以我们才来这一趟，好不容易结了亲，就这么散了，我们晚上睡觉都睡不着了。” 钟离夫人和钟离玉霆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哄得鹿永淮一时间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咳咳咳……” 鹿永淮扬了扬眉，看了看钟离玉霆，又看看钟离夫人，良久，道， “m国的那位赤念公主，不是也蛮好的嘛？” “鹿大哥，哪，可能我就是一个没有远见的妇人。但眼下m国这么乱，m国的王室又更是乱七八糟。我真是不想让阿止和他们王室有什么牵连。” “那m国的公主长得好看是好看，但不会说话啊！阿止将来就是钟离财团的董事长，是钟离家的当家人，他娶一个哑巴，总归……” “哑巴不哑巴真是其次。鹿老弟，我真的很诚心的求你，能不能为我家无止说两句好话……” 钟离玉霆神色凝重的看着鹿永淮， “其实你也不想让小珥去美国，对不对？”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绕了那么一大圈，终究还是戳到他的心头上。 “如果小珥和无止重归于好，我们就抓紧把他们俩的婚事办了，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小珥会走了……” 鹿永淮又深吸一口气，他双手握着垂在膝盖上， “玉霆……” “恩！” “我真的没有这个勇气……” 鹿永淮气钟离家是一回事，但是对于鹿小珥和钟离无止之间的事情也算是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心中自是有自己的判断和考量。 钟离玉霆和夫人一大早过来，可谓是低声下气，再三恳求…… 这样的场面，鹿永淮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的。 所以，他也就不再和他们说虚的。 “永淮，你什么顾虑你尽管说！” “说实话，从小珥出事到现在，我没见钟离无止上过我家的门，昨天他在法庭上说的那一席话，我听到了，说实话，我也很感动……很感动，也很惋惜。” “……”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一闪而逝的，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鹿老弟……”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到了今天，我还记得那天凌晨小珥给我打电话，让我带着律师一起去酒店接她时她泣不成声，委屈又无助的样子。” 鹿永淮说着，不自觉的便红了眼眶， “还有那后来的一个多礼拜，她高烧反复，瘦骨嶙峋，在我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我知道，她背着我的时候……咬着被角哭……” “我不敢说是你们的儿子把她伤到这个地步，这其中当然也有她自己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终归，钟离无止这四个字成了她心里的痛。” “也是因为钟离无止，她才受了这些罪，你们让我再给钟离无止一个机会，替钟离无止说两句好话，不要让好好的姻缘断了，可我这个当父亲的，如果再看到女儿受一次这样的苦痛，我会连杀人的心都有！” 鹿永淮吸了一下鼻子，他心底的沉痛，其实是钟离夫妇没法感同身受的。 他这一席话也让钟离玉霆和钟离夫人沉默了下来。 “我也不想让小珥带着情伤离开安临去往美国，这丫头倔的很，如果她在美国发展的不错，可能真的就不回来了，我怎么舍得呢？” “但孩子总归是长大了，做父母的总不能成为她的负累而不让她展翅高飞，对吧？” “我心里难受，尚且还是可以忍受的，但……看小珥心里难受，我真的难以承受。” “……” 钟离玉霆和钟离夫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不积极，都感觉小珥和无止的事情……恐怕真的要凉了。 “钟离玉霆，钟离夫人，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 “鹿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不起啊……是，是我们家没有福分，是无止没有这个福分。” “夫人，不管怎样，很谢谢你们对小女的肯定和喜欢。小女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大夫，虽然和鹿家一直以来的家风不同，不过我这个做父亲的愿意支持她，咱们现在都老了，将来要是得个什么疑难杂症，小女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你这不是在咒自己嘛。” 钟离玉霆嘟囔了一句。 鹿永淮眉头一挑，手指指了指钟离玉霆，“我这才刚拒绝你们，你就又开始怼我了。”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笑。 “我也该去上班了。你们呢？” 鹿永淮问钟离玉霆。 钟离玉霆沉着脸，他不自觉的向楼上多看了两眼……表情里有不舍和一点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无奈。 “永淮……” “恩？” “如果无止真的和赤念公主结婚，我希望你能来参加婚礼。” “哈哈哈，你是真心的么？” 鹿永淮大笑着看着钟离玉霆。 “当然是真心的，之前我寿宴，你赌气没有来，害的好多人都在猜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可我去的话，可能会没什么好脸色。” “不需要什么好脸色，来就好了。” 钟离玉霆拍了拍鹿永淮的肩膀，而后便牵着自己太太的手往外走去。 鹿永淮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出了门。 此时楼上的鹿小珥，身体背靠着墙，她抿着唇，任眼泪无声的往下掉。 她内心的情绪万分复杂，积压在心口，难以纾解，催促着她想要更早，更快的离开安临。 到了美国，天一定很蓝，天空挂着的白云一定充满想象力，明媚的阳光洒在小镇上…… 人来人往，每天都会是新的一天。 她的故事，会永远丢在安临这座城市里，不会带走。 ———— 钟离玉霆和钟离夫人回到钟离家便看到钟离无止在客厅里用电脑。 也不知道是在处理公事，还是只是随便的浏览网页…… 看到父母回来，他只是抬头向父母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又低下眼做自己的事。 钟离玉霆夫妇也没多说什么，两人互相携着手就往楼上走。 原本低头打字的钟离无止在父母的脚步声消失于楼梯时……顿住了。 他提了提架在鼻梁上的小眼镜……唇抿成了一条线，良久，苦苦的牵了牵唇角。 他知道父亲和母亲一大早就去了鹿家。 也知道回来以后的一言不发代表着什么。 …… 午饭时，桌上的三个人吃着饭，却都味同嚼蜡。 钟离玉霆看向钟离无止，先开了口， “青林国王逼得紧，方才又给我打电话，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 “那父亲，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钟离无止抬起头也看了父亲一样。 钟离玉霆被钟离无止这么一问，眉头就拧的更紧了， “如果你真的想和赤念结婚，那就结吧。我和你妈也没什么意见。” “谢谢爸爸，妈妈。” 钟离无止笑着应了一声。 而后便继续低头吃饭。 钟离玉霆完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钟离夫人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那赤念公主有什么好……” “你们结婚归结婚，但有些事情我得说好，她毕竟是m国的公主，钟离财团的一分一毫都和她无关，在资产方面，阿止，你给我多留个心眼。” 钟离玉霆叮咛道。 钟离无止点头， “我明白。” 到了傍晚，赤念便和青林国王一道来了钟离府上，商量着两个人的婚事。 ————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两天，宋离离这两日忙着招待其他外宾，温年也忙于国务。 又是一个晚上，赤念公主特意来到总统府，给温年和宋离离送上了请柬。 ——离离姐姐，时间是三天后，地点就在隔壁的温泉大酒店。 宋离离听到宴会地点是温泉大酒店的时候真的是无语的看着赤念， “公主就不觉得……膈应？” 赤念笑道， ——怎么会？我觉得那是一个会发生美丽意外的地方呢！ 发生美丽意外的地方？ 宋离离深吸口气，真的是打心底里服了这位七公主殿下。还真是大言不惭！ ——离离姐姐，真的很谢谢你。 “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和无止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缘分？所以，举行婚礼的时候，还请您和温年哥哥一定要来参加，啊，还有温勋。 “这么仓促就举行婚礼，赤念，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婚姻绝不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将来如果你后悔了——” ——离离姐姐，我不会后悔的。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可以承担所有的后果。 “……” 宋离离目光定定的看着赤念，她依旧是那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即便此刻她有自己执拗的坚持，却依旧表现的人畜无害。 564 就是知道，所以我一定要和她结婚！ “既然你心里都明白，那我也就不再多啰嗦了。晚上要留在总统府么？” ——不了，晚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因为日子订的很急，婚礼的筹办就需要多操心一些。 “好，那路上注意安全。” 宋离离送赤念上车，又多顶住了司机一声。 看着载着赤念离开的车子，宋离离手里拿着烫金请柬，低头，看着请柬上的钟离无止与赤念两个名字…… 耳畔回响起来的是鹿小珥势要和钟离无止划清界限的话语，一遍又一遍。 回响起来的是温年的“无为”态度……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多管闲事，也知道前世和今生终究已经是两个不同轨迹的世界。 而感情的缘起缘灭，更不是她这个旁观者可以左右的。 但，但…… “现在连晚饭都是阿止在做，我和他说让佣人来做，他都不肯，非要说佣人没有他照顾的仔细……我的天，他一个大男人能仔细什么……可他就是坚持，自己看书，自己学料理，我觉得关于孕期的知识，他了解的要比我了解的多的多……” “我自己是医生，虽说每天妇产科接生的孩子不少，但一旦出问题，真的还挺危险的。我今年也三十三了，也算是……高龄产妇了吧？呵呵呵……” “如果不是无止想要孩子，我觉得我还是不会要孩子的……可现在真的有了，说实话，还挺安心的。” “离离啊，找时间多和阿年沟通一下吧，你们隐婚了这么多年，真的不该再隐下去，你也不该再像这样，一边怕他离开一边又使小性子……” “离离啊，你看，我这种原本注孤生的人，都能够在婚姻里尝到幸福，尝到甜蜜，更别说你了……” 宋离离攥紧了拳，她转身回屋，拿手机便给钟离无止打了个电话， “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聊一下。” “明天要陪赤念去试婚纱，还要和婚庆设计师讨论会场布置，还有——” “钟离无止！” “……” “你！现在，立刻！给我到总统府来！” “离离，我真的没有时间，有什么话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钟离无止，我会等你来，我会等你一整晚！如果你不来，我就在客厅里坐一整晚，然后给温年打小报告，就说你让我等！然后又放我鸽子！” 说完，宋离离就挂了电话。 她兀自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那张烫金的请柬，良久，又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十点半，钟离无止驱车来到了总统府。 卫远东看到他很惊讶， “钟离少爷这么晚怎么来了？” “宋离离让我来的。” 卫远东一边问着，也一边领着钟离无止去了客厅，钟离无止看着客厅里悄无一人，愣了一下， “她人呢？” “夫人没说晚上您会来拜访，她上楼睡觉了呀。” “……” 钟离无止整张脸都绿了。 “钟离少爷稍等片刻，我去叫一下夫人。”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兀自坐在沙发上等宋离离，耳边还是宋离离在电话里那信誓旦旦的话。 没一会儿就见宋离离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下楼了。 就这模样……是电话里说着“不来我就会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等一整晚”的状态么！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刚想质问她，宋离离倒是先发制人， “我说是那么说，但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 钟离无止没说话，他怕自己一出口就会是脏话！ 宋离离忙笑了笑， “坐吧。” 钟离无止憋着怒气坐了下来。 宋离离就坐在他对面，让卫远东去准备一点饮料。 偌大客厅，此时也就宋离离和钟离无止两个人。 “这么晚还要让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傍晚的时候，赤念过来送了请柬，我很好奇，我和温年的请柬，怎么是她送，而不是你亲自来送？” “谁送不是一样的么？” 钟离无止耸了耸肩，嘟囔了一句道。 “她送，就代表我们是娘家人，你送，我们就是夫家人，能一样么？”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计较这个事，让我来一趟。” “嗯哼，就是这个事。” 宋离离耸了耸肩，而后双手环胸，身体往沙发上一靠，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 钟离无止看向宋离离，可以说表情是极度的压抑忍耐了。 “那我走了。” “你知道小耳朵被下药，甚至知道宋静下的是什么药，那温泉酒店那晚，你也应该知道自己是被下药了。” “我知道。” 钟离无止说道。 “你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还……” “我知道赤念对我用计，不过那又怎样呢……她不过就是想和我结婚而已。” “钟离无止，你脑子不会是被驴踢了吧？” “……” “既然赤念对你下药用的m国的东西，而宋静对鹿小珥下药用的也是同一种迷药，你就不好奇宋静是怎么有m国的迷药的？” “即便是m国的东西，也不是说国内就弄不到。” “那宋静到底是怎么知道小珥在喀斯大酒店，又怎么知道你们约定的时间是八点？这些，你都不觉得奇怪么？” “钟离无止，你对待婚姻能不能稍微慎重一点，你确定赤念真的是你合适的婚姻伴侣么？你真的对赤念有感情么？你——” “我知道是她。” 钟离无止径自打断宋离离的质询。 “什么？” “我知道是赤念告诉宋静的，药也是赤念给宋静的，520的房间号也是赤念查出来的。” “……” 宋离离看着钟离无止，一脸的错愕震惊。 钟离无止站起来， “所以我才会娶她，我一定要娶她，而后让她受尽折磨！” “……” “她是m国的公主，就算我想控诉她，也无从下手，所以我有我的方式报复她！不行么！” “……” “她可以让我受伤，但她错在不该伤害鹿小珥！” “宋离离，我没有把婚姻当儿戏，因为这场婚姻，就是我可以用来报复赤念的最好手段！” “我绝对不会让她安然无恙的回到m国！这样，也不至于关联到两国外交，也不会让你和温年为难。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钟离无止说完，就往外走了。 宋离离坐在沙发上，说不出话来。 565 不想让你错失爱人 她看着钟离无止离开的身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只觉得胸腔里的郁闷不减反增。 小雪球走到她脚边闻了闻，正想往她身上跳，就见宋离离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就往远处一扔。 尽管靠枕不是朝着小雪球扔，但这一举动却吓得小雪球立刻蹿远了。 他趴在不远处的地毯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宋离离，不明所以。 “简直蠢到了极点！” 原先只听温年说，钟离无止结婚是在自己惩罚自己，她还不完全信，现在自己和钟离无止交流过以后，知道钟离无止还真是这个想法，说的还那么理直气壮，火真的是从全身各处涌到心口。 憋着难受，忍不住爆发！ 也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二楼楼梯后面的鹿小珥慢慢走下来了。 宋离离听到脚步声，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她平复自己的情绪，转头迎向鹿小珥， “晚上就住在这吧？” “不了，我想回家，还有挺多东西没有收拾的。” 鹿小珥的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扯嘴笑了笑，指了指门口， “你不用送了，司机就在外面等着。” 她说完，人就直往玄关走……宋离离深吸口气，忙上前拽住鹿小珥， “你都听到了……” “……没。” “小珥，你根本就是听到了。” 宋离离硬是把她拽了回来，拽到沙发上坐下。 鹿小珥有些失神的看着茶几，上面还放着卫叔为钟离无止准备的茶水，茶还热着…… “你叫我来，就是想让我知道他和那个赤念公主结婚是有别的原因。” “不是。” 宋离离忙解释道， “我叫你来，是希望你能再给钟离无止一个机会。钟离无止和赤念即便有一百个原因要结婚，却没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爱。” 鹿小珥深吸口气， “两天前，钟离叔叔和阿姨一大早去了我家。” “……” 鹿小珥看向宋离离，冲她笑了笑，“你知道么？原来钟离叔叔和阿姨很中意我。” “他们去找你了？是不是也是希望你能再给无止一个机会？” “以前我就在担心，像我这样做事独断，性格又有些极端的人，嫁到别人家会不会不讨公婆喜欢。尤其……你懂得，我爸和钟离玉霆叔叔一见面就互掐互怼。” 鹿小珥双手握紧， “钟离叔叔和阿姨和我爸爸说了很多，我爸都被吓着了呢，应该是从来没见过钟离叔叔对他那么低声下气的样子吧……那一天，我也是在躲在楼上，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一边又忍不住的去关心……” “小珥，人活一世，做事情真的应该……顺从自己的心，不然，你会后悔的。” 宋离离苦口婆心的劝道。 鹿小珥长长的吐一口气，她定睛看向离离， “他钟离无止就是从心所欲，做了他自己觉得对的事，那么谁也没有权利去干涉他。” “你受到伤害的这件事，源头和肇事者是赤念公主。” “……”鹿小珥抿了抿唇，刚才在楼上，隐约听到宋离离和钟离无止的对话中有这么一句。 但是其中的详细缘由，她却并不清楚。 宋离离看着鹿小珥，将那日温泉酒店赤念公主和钟离无止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鹿小珥。 鹿小珥面露诧异，不过这一抹诧异也是转瞬即逝。 显然，她故意的在逼迫自己拒绝理解钟离无止做过的任何事，说过的每一句话。 “钟离无止在查出赤念所用的药物以后甚至都没有和温年提及过。” “那一天我试着替他解围，他却固执的拒绝，做出一副被公主迷惑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循着这根线又查出了很多线索，法庭审理案件最关键的物证，也是钟离找到的。” “所以，他知道你会受伤也是赤念布下的陷阱。” “这也是……钟离无止最无法忍受的事情，所以，他要娶赤念，娶了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冷落她，欺诲她，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为你讨回公道。” “小珥，钟离无止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你和他相处这么久，你是知道的……可他现在有多愚蠢，你也看到了。” “不为别人，他就只是为了你。” 宋离离一口气说了很多，有些着急。 所有说出口的话会否有词不达意的地方，她也无暇顾及，只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把所有重要的信息都灌进鹿小珥的脑子里。 “……” 鹿小珥彻底沉默下来，连一声喟叹都没有，就只是静默的坐在沙发上。 她的视线依旧落在茶几上的那一杯凉茶上。 “小珥，如果今天发生在你和钟离无止身上的事情发生到了我和阿年身上，我相信你一样会劝阻我。” 鹿小珥眉头蹙起，看向宋离离，“我不会。” “你会。” 宋离离笃定道，“因为你知道，温年是我的爱人。因为你也不会让我错失我的爱人。” “……” “无止犯了错，他错在行事冲动，不计后果。” “错在没有在你面临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护你，让你受到伤害，让你委屈。” “他知道没有办法取得你的原谅，所以尊重你的决定，可他的心里不苦么？” “赌上自己的婚姻来惩罚自己，惩罚赤念。这种愚蠢的行为，钟离老先生和钟离夫人都劝不回，他心里得多怨，多恨，才会走这么极端的路？” “小珥，我以我的人格向你担保，钟离无止真的爱你。” “……” 鹿小珥惊愕而怔楞的看着宋离离。 她的好友，竟为钟离无止说道这份上。 “你一走了之，让钟离无止错上加错，原本可以弥补的伤害，会成为永远的一个创口，时不时就流血。” “就算这样……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鹿小珥动了动唇，她说着，可语气却不够坚定，眼神也有些犹豫。 “小珥……” “离离，别再说了。我真的累了。” 鹿小珥站了起来，她往外走去，宋离离还想拦，只见鹿小珥率先伸手阻止她。 “……” 宋离离抿着唇，而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 五月六日，安临鼎盛温泉大酒店。 钟离无止和赤念的婚礼在此地举行。 566 婚礼风波（1）：我不是来接捧花的 五月六日，安临鼎盛温泉大酒店。 钟离无止和赤念的婚礼在此地举行。 尽管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去做准备，但钟离无止的婚礼足足惊动了大半个安临城的人。 所有的豪门权贵都在这一天前来祝贺。 钟离家宴请的宾客并不多，但是闻讯赶来凑热闹的却不少。 以至于酒店大门外铺着的红色长毯都足足有五六十米。 婚宴入场的玄关更是布置的精巧华丽，富贵喜气。 当然，婚礼的安全性也是重中之重，门内门外光是保镖就不知道安插了多少。 温年和宋离离在上午十点到了鼎盛大酒店。 夫妇二人也是盛装出席。 进入宴会厅，两人循着自己的座位坐下。 旁边坐着的正是赤罗王子殿下以及钟离玉霆夫妇。 “阁下，总统夫人，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无止的婚礼。”钟离玉霆说道。 “钟离叔叔客气了。” 温年淡淡道，两人相视笑了笑，并未多言。 宋离离看了眼钟离玉霆夫妇，俩人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庆的神情，微微露出的笑意都勉强的不得了。 至少在宋离离看来，是这样的。 但是在宾客进入宴会厅以后，钟离玉霆夫妇上前招待时，两人又是万分热情激动的。 温年握了一下宋离离的手， “别这么心不在焉的。” “……” 宋离离看了眼温年，脸上露出万分伤感的表情，“你说……够不够嘲讽？” “……什么？” “他结婚的日子，正是她离开安临的日子。” “……” “离离，你在说谁呢？” 一旁的赤罗王子凑过来轻笑着问道。 宋离离扬了一下眉，而后忙打趣着道， “是我一个朋友要离开安临，也在今天。我因为要来参加钟离无止的婚礼，所以也没能去送我的朋友，想到这，难免有点遗憾伤感，赤罗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赤罗微微摇了摇头，他轻轻笑了笑， “总统夫人嘴里说的应该是鹿家小姐鹿小珥吧？” 宋离离看向他，没说话。 赤罗王子忙道， “其实总统夫人不用在我面前避讳钟离无止和鹿小珥的关系，我只知道今天是钟离无止和我妹妹赤念公主的婚礼。” 宋离离依旧看着赤罗王子，他的长相依旧，不算好看，但是粗犷的很有味道，也算是别致的帅气。 他的长相让人觉得踏实，也容易让人产生依赖感，就像赤念公主一样，有着一张天生让人喜欢和怜惜的面孔。 “总统夫人为何这样看我？” 赤罗被宋离离看的有些不自在，连忙又问道。 “事到如今，赤罗殿下也不用再在我面前装无辜。” 宋离离微笑道。 坐在她身边的温年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总统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赤罗真的不明白。” 宋离离目光直视着前方， “你是赤罗王子，你的妹妹是赤念公主，你们都是m国的王族。到g国来就是最尊贵的客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在这里，没人敢轻易对你们有质疑。” “总统夫人，如果赤罗或者赤念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请你直言。” “就在这鼎盛大酒店的温泉套房里，钟离无止对赤念殿下做出的侵犯之举，到底是什么缘故，我想赤罗殿下比我心里更清楚。” 宋离离侧过头，对上赤罗的眼睛，她微微笑道。 “离离，婚礼要开始了。” 温年对叫宋离离道，他装作没有听到宋离离对赤罗说的话，只是温柔而适时的提醒了一句。 宋离离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但赤罗王子却没有这么简单就打住， “阁下，似乎夫人对我有所误解。” 温年看向赤罗王子， “殿下，婚礼就要开始了。如果真有什么要说的，也请等到婚礼结束吧。” 赤罗深吸口气，他也目视着前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总统夫人心里想的，赤罗也能猜得到，正是因为猜到了，所以才觉得难过。” “……” “那日我撞见钟离无止对赤念所做的事情时，总统夫人其实是一心维护钟离无止的。并且，夫人似乎对赤念也有很大的误解。” “……” “从政者，阴谋论道。只是赤罗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和妹妹的所作所为在夫人的心里也是一场阴谋。” “夫人，你从头到尾都站在钟离无止和鹿小珥那一面，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钟离无止和鹿小珥之间的感情真的经得起推敲，赤念又有什么机会介入？” 宋离离听着，但是并没有给予赤罗任何的回应。 似乎是打定了就让赤罗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之前夫人派人去鉴定酒店房间内的物品是否有药物残留痕迹，偏偏在鹿小珥小姐的案件审理中又被曝出那位被告所用的迷药可能是来自m国的一种迷药。” “这么前后一联系，一向不太支持钟离无止和赤念在一起的夫人，心里一定会有很多的猜测。” “赤罗不说任何保证性的言语，只是希望夫人能够认真感受一下，你心里的猜测，有没有真凭实据？” “如果没有，那么赤罗还是希望夫人拿掉对赤念的偏见，拿掉对我们m国王室的偏见。” “在赤罗看来，如果钟离无止对赤念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不会赔上自己的婚姻来和赤念结婚。” “钟离家更不会稀里糊涂的同意这桩婚事。” “殿下，你真的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 宋离离淡淡道。 “我当然需要，因为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些小小的误会，和夫人之间有嫌隙，和温年阁下多年的交情化成泡沫。” “……” 宋离离依旧只是冷着一张脸。 “夫人，两个人之间的缘分，谁也说不准，鹿小珥是您的闺蜜，而钟离无止又和您有过过命的交情，你希望他们俩人能好好的，这我可以理解。” “但事实就是，鹿家小姐鹿小珥太过强势独断，而钟离无止又冲动感性，两个人偏偏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这样两个人在一起，迟早会把彼此都伤透。” “如果说我妹妹赤念真的有错，那恐怕就是错在不该认识钟离无止。或者说，错在有一个喜欢为她擅作主张的哥哥。” “她没来m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但是，就算她没有出现在钟离无止和鹿小珥之间，也迟早会出现另一个“赤念”。” “夫人是性情中人，您与温年阁下情意绵长，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这世上的所有事情，唯有感情，时常蛮横的不讲道理。” “所以在赤罗王子殿下看来，钟离无止和鹿小珥分开仅仅是因为他们缘分没到，是他们性格使然，和赤念公主全无关系？” “当然！” 赤罗见宋离离理会他了，立刻接道， “鹿家千金和钟离无止但凡真心相爱，互相信任，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从始至终，赤念没有逼迫过钟离无止，不仅如此，她给了钟离无止许多机会，许多选择。温泉酒店一事，她根本无心去提，更不可能拿那样的事情作为筹码来逼迫钟离无止。” “赤念心善，总是为别人着想，难得见她为了自己的感情那么坚持，那么努力，其实做哥哥的，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前些日子，赤念还和我说，钟离无止和鹿小珥如果能和好，她一定会退出。” 赤罗说道，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赤念公主是知道钟离无止和鹿小珥是十分相爱的了？” “夫人，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赤念这么说，那赤罗王子殿下呢？如果在钟离和赤念婚前，小珥原谅了钟离无止，并且与他重归于好，赤罗殿下也不会计较么？” “拆散一段有情人，再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呵呵，殿下说的大义，钟离和赤念婚期已经订下，如果悔婚，你们会轻易放过钟离？只怕不仅不会放过钟离无止，还是小题大做，引发国际纠纷吧？” 宋离离话说的越来越冷，言语间常常带着一丝嗤笑的语气。 赤罗深吸口气， “如果鹿家千金和钟离无止重归于好，我保证m国不会有一个人刁难钟离无止，更加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引发国际争端。” “夫人，你把赤罗看轻了。” “……” “如果真如你所说，鹿家千金和钟离无止情深意切，就算赤念被悔婚，我们也没有怨言。” 宋离离扯了一下嘴角， “赤罗殿下不过是说说。反正这种事也不会发生。” “夫人……” 赤罗的眉头皱起来，宋离离此时看起来竟和一个喜欢拌嘴的孩子似得。 “赤罗句句属实。不管夫人信不信，赤罗话摆在这。” 他说完，语态里竟然也有些置气的意思。 宋离离沉着眼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吐了一口气， “殿下，我知道我的态度很差，就像你说的，我的确对公主对你都有揣度，也的确为我的好朋友感到心痛和难过。” “现在，听到赤罗殿下这么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就信你了。” 宋离离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重新看向赤罗殿下，而后微微一笑。 赤罗殿下这才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听到夫人你的语气有些软了。” “虽然小珥和钟离已经不可能了，但赤罗殿下和赤念公主在此之前，心思都那么开明大度，一直再给钟离和小珥机会，为此，我为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向赤罗殿下道歉。” 宋离离此时言辞竟然真的诚恳起来。 这让赤罗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隐隐的不自在。 但这种不自在又很快就消失了，他也没有再多想。 那鹿家千金的信息，她了解的很清楚，也很透彻。 以那个女人从小到大做事处世的风格来看，她自尊性高，独立性强，又是一个恐婚的独身主义者。 这样一个人，在感情里受了重伤，不可能会原谅。 而钟离无止…… 一直都是纨绔子弟的形象，即便在某些领域小有作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偏执和冷漠的性子。 为了鹿小珥，他已经不顾自己的形象，自尊，地位。 这两年，性格转变更是巨大。 他对鹿小珥，的确是用情颇深，所以这样一个人，他不会对鹿小珥继续死缠烂打，因为他已经没了信心。 没了能够让鹿小珥重拾快乐的信心。 赤罗把这两个人的性格，心理，早就已经摸透了。 不仅如此，这两人至今所做出的种种决定和行为，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虽然他口口声声和宋离离说，感情的事情，没有人能料到。 其实并不然，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相爱，长久，是由两个人的性格，以及各自的家庭所决定。 鹿小珥和钟离无止的缘分……可以说是被这两个人自己给作没了。 随着婚礼音乐的响起，婚礼仪式也拉开了序幕。 主持婚礼的司仪是中央广播第一的主持人。 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主持人，在知道这场婚礼的与会宾客时……都不免有些紧张。 “新郎入场。” 钟离无止身着做工精致的礼服，走上台。 他帅气非凡，只是站在台上的模样有些呆滞，明明应该满心期待的等着新娘，可喜庆而欢快的音乐里，他的表情却很漠然。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新娘在父亲的陪同下入场。” 大门打开，赤念挽着青林国王的手，一步一步的向钟离无止走去。 钟离无止上前从青林手中接过赤念，两人并排走到司仪面前。 头纱下的赤念满心欢喜，精致迷人的脸颊绯红。 这是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得来的时刻。 现在，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从今而后，她就是钟离无止的妻子，是钟离财团的董事长夫人！ 而此时的钟离无止什么表情都没有…… 心下，却满是悲怆，他知道，小耳朵是今天上午的飞机，此时的她应该已经在去美国的航程中。 “赤念公主殿下，请问您愿意嫁给钟离无止先生么？自此往后都与他——” 司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一脸的疑惑的看向一边。 底下宾客哗然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赤念闻声侧过头，灰色的眸子蓦地瞪大。 只有钟离无止像是“心无旁骛”似得呆呆的看着前方。 “这位小姐，现在没到接捧花的时间。” “我不是来接捧花，我是来接新郎的。” 鹿小珥走到钟离无止面前，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567 婚礼风波（2）：要不要娶我？ “我不是来接捧花，我是来接新郎的。” 鹿小珥走到钟离无止面前，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钟离无止失神的眼睛瞬间溢满了神采，瞳孔极亮，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宽松版的白色衬衣，领口宽大却并不裸露，仅是露出漂亮性感的锁骨，脖子上戴着的正是钟离无止送她的数条项链中的一条，月亮与星星相伴。 灯笼七分袖，她瘦细的胳膊垂着，右手戴着与项链配套的星月系列的手链。 下身穿着小脚的七分牛仔裤，踩着一双夏季高跟鞋，脚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刺青，就在右脚的后脚跟偏左，脚脖子偏下一点的位置。 头发随意的束高，露出高挺宽阔的额头，光洁干净。 她的眉眼犀利，气质出挑，就这么站在新郎的面前，丝毫不怯场。 鹿小珥的眼里……就只看得到钟离无止一人。 “小珥……” 良久，钟离无止才从不可置信的恍惚中清醒过来，喉咙干涩，上唇碰下唇吐出的这个名字小心翼翼的让人心酸。 那种声音小了怕她听不见，声音大了怕把她给吓跑的这种……小心翼翼。 “钟离无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鹿小珥双手突然环胸，踩着高跟鞋的她也不比钟离无止矮上多少，下巴一抬，眉头便跟着一挑。 “啊？” 钟离无止被问的一懵，回应也显得十分笨拙。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娶我，一定会让我有一个温暖的，有爱的家！你现在娶别人是什么意思？” “……” 钟离无止的喉咙干的更加厉害了。 她直直的看着钟离无止发出的两句质疑，已经让在场的宾客哗然不已，交头接耳的宾客们又是惊讶又是错愕，不过又莫名平添了一股看好戏的期待。 “那个……这位女士，不好意思，现在是钟离无止先生和m国的七公主殿下赤念女士的婚礼仪式现场，如果这位女士和咱们新郎私下里有什么纠葛的话，还请——” “主持人的意思是……我打扰你们结婚了。” 鹿小珥的目光依旧直直的看着钟离无止。 “没，没有！” 钟离无止忙道。 这让主持人极其的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求救似的目光立刻就投向了坐在宾客宴席第一排的双方家长以及……总统夫妇。 钟离玉霆忙向主持人招手，让他过来，主持人便匆匆走到钟离玉霆夫妇跟前，伏下腰，就见钟离玉霆在主持人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而后就见主持人一脸的惊讶，恍惚的点了点头，之后就走到一边等待，并没有上台。 这举动让刚刚落座的青林国王十分不解，立刻便问钟离玉霆， “钟离先生，这是什么道理，我没有看明白。” “国王陛下有所不知，这冲上台的女孩儿是我一位故交的女儿，她叫鹿小珥。” “她就是鹿小珥？” 国王的眸子眯了起来。 “是啊，这孩子之前和阿止在交往，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但后来却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闹到分手，十分不愉快。” “可现在是我的公主的婚礼，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来捣乱！” 青林国王这么说着，似乎打算采取一些行动。 “国王陛下，这鹿小珥的父亲是个疯子。如果今天我让人采取强硬的措施把这鹿小珥给拦下去，或者强制的阻扰鹿小珥，回头她向她的父亲告上一状，她父亲一定会来找我。” “……” 青林国王微微皱起眉，似乎没能理解。 “我都说了，她父亲是个疯子，又是个女儿奴，回头不定会怎么闹，就之前钟离无止和这鹿小珥分手，他是闹得满城皆知，而且还造谣说是我儿子辜负了他女儿。” “国王陛下，您就耐着性子，看看这年轻人要做什么，她也只是打断了仪式说上两句话，又能做什么？” 青林国王看向钟离玉霆的表情简直难看至极。 他深吸口气， “所以你就让他们这么胡来！” “我是怕鹿小珥的父亲会在事后胡来。” “我可是m国的国王，这鹿小珥的父亲是什么来头，他难道连我女儿的婚礼都要搅和？” 钟离玉霆手一摊， “哪，青林国王，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总统阁下说的话，你应该相信吧？阁下，你告诉青林国王，鹿永淮是不是个疯子，别说不买你青林国王的面子，他连总统阁下的面子也从来没有买过。要真让他的女儿受了委屈，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钟离玉霆说的像真的似的，把锅就这么甩给了温年。 青林国王立刻看向温年， “阁下，那鹿永淮到底什么来头？” “虽说钟离叔叔说的言重了一些，但鹿部长的性格的确比较暴躁，在工作能力上没得挑，但私下与人打交道，的确……让人敬而远之。偏偏鹿部长和钟离叔叔一向都是冤家，这会儿站到台上的人又是鹿部长的女儿，如果处理的不好……唔……” 就连温年都露出了一脸难色，青林国王的表情就更加难看了，估计心里不断嘟囔着鹿永淮是个什么人物。 宋离离在一旁神色凝重，但是心里头觉得好笑，已经快憋出内伤了。 钟离玉霆老狐狸的绰号，真不是盖的。 鹿叔叔要是知道钟离玉霆联合着温年在背后这么埋汰他，造谣他，估计和钟离玉霆又是一阵互怼。 她心里发笑，但表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破绽，而后忧心忡忡的看着台上。 赤罗一直在打量着宋离离。 他想起在仪式开始前，他和宋离离之间的对话…… 明明已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才会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可这个不可能会出现在婚礼现场的人，此刻却出现了，并且……来者不善！ 不管是换了谁，都会忍不住把宋离离之前说的那些当成是铺垫！ 她知道鹿小珥会来？亦或是……只是巧合？ 赤罗的眼睛盯着宋离离，观察她的每一丝表情，偏偏没见她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要他就这么相信，这纯粹是巧合，他又实在不相信。 “国王陛下，您不用担心，无止和赤念的感情这么深，又岂是鹿家千金这么一出场就可以改变的？” 说话的是钟离夫人， “不妨先看看这鹿小珥要说什么，也许……就只是年轻人之间的一个玩笑，要是我们做长辈的正儿八经上去教训，一定会把场面弄得无比尴尬。” 青林国王抿紧了唇，他的拳头攥紧，心里并不是个滋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看了一眼赤罗，却见赤罗一心一意的盯着宋离离看。 他皱紧了眉，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把心思放在宋离离身上？ 钟离玉霆和钟离夫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辙，就只能先静观其变。 站在台上的三个人便是在座所有宾客的中心。 钟离无止这一身白色的西装，做工精致，没有一点瑕疵，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更是把这套西装衬的极其有形。 今天的他……就像一个忧郁王子。 明明是他的婚礼，明明是喜庆的日子。 “钟离无止，你干嘛不说话，我在问你呢！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鹿小珥定定的看着他，她还在继续质询他。 这种略带强势又有些蛮不讲理的语气，竟让钟离无止满心的欣喜，他几乎就要上前去拥抱鹿小珥，哪知鹿小珥察觉出他的意图后，立刻就后退一步， “别过来！” 钟离无止心中刚升起的激动和欣喜，瞬间湮灭了一半。 “小耳朵……” “先回答我的问题！” 鹿小珥紧紧咬着钟离无止不放，她就是要钟离无止说，不管说什么都好，她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沉默了太久的赤念终于忍不住了，她掀开自己的头纱，径自走到鹿小珥跟前，皱起眉，打起了手语！ 钟离无止看不懂手语，赤念抿紧了唇，她焦急的打完手语，才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懂手语。 一时间，她真的觉得不能说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求助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手语翻译员身上。 结果那翻译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鹿小珥淡淡开口， “赤念公主不用着急，不会说话没什么，这世上能看得懂手语的人很多很多。” “……” 赤念愣了一下，她看向鹿小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蹦出激烈的火花！ “赤念公主向来都很自信，就不要在这种时候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我见过的聋哑人很多很多，这世上的聋哑人也有很多很多。” ——好，既然你看得懂手语，那就方便了，今天是我和钟离无止的婚礼，你现在出现是想要搅和掉这场婚礼么？ “如果钟离无止真的爱你，只凭一个我，能搅和掉么？” ——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只是来问钟离无止一个问题。” ——刚才那个问题，我来回答你，不是因为钟离无止忘记了你们之间的誓言，而是他遵从了自己的—— “我要问他的不是这一个问题。” “……” 鹿小珥的视线重新扫向钟离无止，漂亮的眼里竟闪着一些泪光，她咽了一下口水，而后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单膝下跪…… 她的手缓缓抬起，像是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可是捏在一起的食指和拇指间，空无一物。 “要不要娶我？钟离无止。” “……天！” 鹿小珥的这一举动，让原本就已经惹起轩然大波的宴会厅更加的喧哗。 已经有不少坐在后座的宾客站了起来。 鹿小珥仰着头，就这么望着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看着她手上……什么都没有，可她却分明在向自己求婚…… “……” 心口那一道被人切开的口子，现在在愈合。 只是愈合的方式很痛，很痛…… 钟离无止看着鹿小珥，定定的看着那空空的手，她的食指和拇指紧紧的捏着，像是真的捏着一枚戒指…… 他知道。 他知道鹿小珥也知道…… 此时空无一物的手上，本该有戒指的！ 只是那求婚戒指已经被她退掉，就在那家珠宝店，就在他带着赤念去选婚戒的那一天。 “钟离无止，你不说话是不是嫌弃我没有诚意？是不是嫌弃我的嫁妆没有赤念公主的丰厚？” 鹿小珥微微笑着看着他，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钟离无止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做出来的每一个举动，都非要那么惊天动地，都非要让他痛彻心扉。 那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流下来的所有眼泪，都是为她。 “哪，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娶我？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微微上前，只是脚步才微微动了一下，赤念就拦住了他，她瞪大自己眼睛看向钟离无止，精致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她发出很难听的声音， “呜呜呜呜……” 一边打着手势，翻译员及时的翻译着， “你不能这样对我。” 钟离无止看着赤念，她仰起头看着他，眼泪直直的往下涌，楚楚可怜，无辜受伤。 如果只是初识，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也许钟离无止还会被她的可怜所骗，但……这一路走来，他太痛苦了。 原以为她是世上最单纯的女子，原以为她不食人间烟火，以为她可爱文静，心思细腻，善良动人。 可菩萨面孔，却蛇蝎心肠。 “你知道我爱的人是谁。” “你爱的人……是我。” 赤念指着自己，她那又圆又大的一双眼睛，带着慢慢的哀求和乞怜。 “赤念，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鹿小珥。一分一秒都没有变过。”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赤念咬着唇。 “那你为什么要坚持和我结婚？” 翻译员的声音尽量平静，但是赤念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她紧紧揪着钟离无止的衣服，从她的手势，从她的表情都足以看出她难以平静。 钟离无止定定的看着她，深吸一口气，他目光冰冷的往前迈出一小步，凑到赤念耳边， “因为结婚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 568 婚礼风波（3）：脸丢的还不够么！ “因为结婚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 “……” “我会让你独守空闺，我会让你尝尽寂寞，我会让你在未来的几十年，每一天都感受到求而不得的滋味，我要你为你做过的所有事情付出代价，我要你为你伤害过我心爱的女人付出百倍惨烈的代价。赤念……就算你有一张娃娃般的可爱面孔，但别把我当成傻子。” “……” 赤念不可置信的看着钟离无止，她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软了，一时间站都没有办法站直，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钟离无止在赤念耳边说的话，只够让赤念一个人听到，这台下的“看客”们互相讨论着，满心好奇，却没人能参透。 钟离无止抿着唇，他走到鹿小珥跟前，缓缓蹲下，而后……双膝跪了下来。 鹿小珥瞪大了眼睛，她微微举起的手有些僵硬……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怎么跪下来了…… 钟离无止这一跪，跪的让所有人的窃窃私语和喧哗讨论都打住了。 就在这时，赤罗已经忍无可忍，看着亲妹妹穿着精美的婚纱站在一边，泪如雨下，又看着钟离无止一点疼惜之意都没有，却对着另一个女人双膝下跪！ 只是他正要上台却被宋离离叫住了， “赤罗殿下要做什么？” 赤罗眯起眼， “总统夫人，现在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们在做什么！” 他丝毫没有收声，于是出口的质疑，在座的所有宾客都听的很清楚。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站了起来， “今天婚礼出现这样戏剧性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看到。但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就连钟离玉霆夫妇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赤罗殿下何不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总统夫人！现在受伤的人是我m国的七公主殿下！” “赤罗殿下，你确定受伤的只有你的妹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赤罗殿下你看清楚，两情相悦的人是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你心疼赤念殿下又能怎样？” “总统夫人！” 赤罗面红耳赤，愤怒难以言表！ “何况我记得就在刚才赤罗殿下还和我说过，如果在赤念公主和钟离无止结婚之前，鹿小珥和钟离无止复合，你会尊重他们并且祝福他们，因为感情的事情，没有人能控制。” 宋离离眸光一凛，她看向赤罗， “殿下，这些话，难道是我记错了么？” “……” 赤罗竟被宋离离这一句话反驳的哑口无言。 至此，赤罗已经无比确信，宋离离一定知道鹿小珥会来破坏婚礼！ 婚礼仪式前的那一番话，就是她为了鹿小珥和钟离无止的事情打的预防针！ “g国和m国一直以来两国交好，赤罗殿下与我先生温年也是很好的朋友。我和温年一直都很担心，怕钟离无止和赤念殿下的感情，婚姻出现问题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情谊，所以在听到赤罗殿下婚礼前说的那一番话，我打心底里觉得踏实和放心。” “可是现在看来……赤罗殿下也不免俗。” 宋离离叹了一口气，她看向钟离玉霆，小声道， “钟离叔叔，我知道小珥和钟离无止相爱，但是钟离无止毕竟已经答应了要娶赤念公主，还请钟离叔叔做这个坏人，去拆散台上的那两个人，让钟离无止依照约定娶赤念公主。这样也好给青林国王和赤罗殿下一个交代。” “……”钟离玉霆沉默了一下，而后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正要站起来，赤罗冷着一张脸， “不用了。” “……” 宋离离微微拧着眉，看向赤罗。 赤罗深吸口气，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宋离离，“既然赤罗对总统夫人夸下海口，那我就会做到。” “赤罗殿下，你不用勉强，虽说两情相悦被拆散让人唏嘘，但是于理于法，钟离无止都应该继续和赤念公主的婚礼。” “总统夫人，我知道你在生赤罗的气。” 赤罗抿着唇， “当初钟离无止和我妹妹赤念在一起的时候，夫人就再三提醒我，钟离无止和鹿小珥感情深厚，但是我没有听你的建议，赞成并且催促着他们结婚，才有了今天这难堪的局面。” 赤罗认真说道，不仅是对宋离离说道，还是对今天到场的所有宾客说道。 “今天，到场的都是g国有名望的贵族，我代表m国王室向大家道歉，对不起。” “赤罗殿下……” “总统夫人，我也为我刚才的冒失向你道歉。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不会影响我们两国的建交。也不会影响到我和总统夫妇之间的友谊。” 一直没有说话的温年站了起来，他走到青林国王面前，手里端着酒杯， “青林国王，这一杯，我敬你。” 青林国王坐着，面色铁青，温年的酒杯已经递了过来，接或者不接…… 看着赤念在台上伤心难受，原本的计划全部被大散。 他从m国远道而来参加女儿的婚礼，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却是自己的女儿受辱…… 这口气堵在胸口，一时间真的难以消减下去。 温年总统也好，总统夫人也罢，甚至是这钟离无止的父母…… 他们表面上好像很为发生这样的事情难过，但……无一不是偏帮着鹿小珥和钟离无止。 现在举着酒杯来敬他，已经是给了他这个当国王的台阶下。 就在青林犹豫的时候，钟离玉霆和钟离夫人也都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国王陛下，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和夫人都深感抱歉。” 钟离玉霆眉头紧拢，而后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很难过的样子。 青林站了起来，他扫了他们一眼，最后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温年的杯子，而后一饮而尽，然后便上台去牵赤念的手， “跟爸爸回家。” “……”赤念眨巴着眼睛看着父亲，眼泪婆娑，似乎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青林目光严肃的盯着赤念，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你还嫌自己的脸丢的不够么？” 569 婚礼风波（4）：一个小时 青林目光严肃的盯着赤念，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你还嫌自己的脸丢的不够么？” 赤念眨了眨满是雾气的瞳，豆大一样的眼泪就那样夺眶而出，让人好不心疼。 她口不能言，即便这时可以用手语表达自己的心情，她的父亲……可能也没有这个心思看吧。 钟离玉霆见这情状便正要走过去和温年小声商量，结果就见赤念猛地甩开了青林国王的手，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青林国王，用嘶哑而难听的声音说了“no！” 这一声让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更是让青林国王和赤罗都傻了眼。 赤念抹掉眼泪，她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自己和青林之间的距离，一脸拒绝的伸出手，示意青林不要再靠近她！ 一声“no！”几乎是用尽赤念的全力，也是她仅仅能用语言表达出的意思。 “啊啊啊……” 她发出着声音，却没有人能听得懂她想要说什么，她那么拼命的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赤念穿着婚纱，她就是那个从卡通动画里走出来的芭比公主，本来这样的日子里，她是美到不可方物的那个最闪耀的人。 可是现在…… 本该尊贵的m国公主在这些宾客们面前，就是一个笑料，他们看着自己的眼光带着同情和可怜。 她深吸一口气，视线扫向还互相对着跪在一边的两人，直接冲过去一手把鹿小珥的肩膀往后一带，把鹿小珥整个人都推到了后面。 钟离无止一惊，正要起来去扶小珥，赤念却挡住了他的路，直直的站在他面前。 她红着眼瞪着他，举起他的左手，让他看清楚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玄色手绳！ ——你答应了就要做到！钟离无止，你当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赤念打的手语，那么具有威胁力，一旁的翻译译员一时间都不敢去翻译。 宋离离沉着眸子道， “赤念公主，大家都冷静一下，没有必要这么争吵，况且，无止也不懂手语，大家都过来，坐在一起，好好的把事情说清楚。” ——这不是说清楚就能解决的！婚礼已经在举行，我们的婚讯也已经传遍全世界！ “赤念公主，我知道你难受。但你这样质询着钟离无止，又能得到什么结果？” ——你们都帮着他们，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帮着钟离无止和鹿小珥！ “念儿！别闹了！” 青林国王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变成了铁青色，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一出生便口不能言的女儿竟有这样强横的一面。 ——我没有！我只是想要钟离无止兑现他的承诺！他说了要娶我！ “所以就算我娶了你以后对你相敬如冰！你也要我娶你？” 钟离无止冷眼看着她。 赤念愣了一下，满脸的狐疑，难道他看得懂手语么？ “我不懂手语，但也大概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 钟离无止的声音更冷了。 赤念仰着头看着他， ——对，就算结婚以后你不会善待我，你也要娶我！ “她的意思是，不管怎样，你都得如约娶她。” 鹿小珥已经站了起来，她淡淡的说道。 钟离无止看向鹿小珥…… 鹿小珥轻轻笑了笑，“钟离无止，娶她，还是娶我，决定权在你手上。” “……” “但是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你不要我，那生生世世，我都会视你如路人。” 鹿小珥也就是微微笑着说出这一句话。 碍于宾客们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谁也不敢跑上来凑这个热闹。 台上的三个人似乎僵持着。 钟离玉霆小声的和温年商量道， “阁下，要不要先让宾客们散了？” “钟离叔叔，如果现在让宾客们散了，只怕这些人看戏看到一半，事情始末也不明就里，散了以后会到处乱说。对他们三个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处。” 宋离离直接说道。 温年点头， “离离说的不错。钟离叔叔，你也不想让你们钟离家的这桩婚事成为安临的一桩丑闻吧？” “阁下，我肯定不想啊。” 钟离玉霆忙道，“但是这小珥倔强，赤念公主又这么固执，纵然钟离无止能做出决定，只怕没有一个人是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我们出面……” 他的声音蓦地压小了些， “只怕会得罪m国的王室，阁下……” 温年和宋离离互相看了看，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的确有一点难。 宋离离看向坐在一旁，表情也异常难看的赤罗，凑过去，对赤罗道， “殿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先让新郎新娘去楼上的休息室，您和青林国王一起，钟离先生和夫人也都上楼。让宾客们继续开宴，稍微等一等，这样行么？” 赤罗深吸口气， “就按照总统夫人所说的办吧，不然……又能怎么做呢？”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 宋离离回头看向钟离玉霆夫妇，“钟离叔叔，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先这么办。” “好。” “那你们和赤罗殿下还有国王先上楼，我带赤念上去。” 一旁的主持人听了离离的吩咐以后便上台拿着话筒对坐在底下的宾客们做了一个交代。 “赤念，无止，你们跟我去楼上。谁对谁错，婚结与不结，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大家庭的事情。” 宋离离看向钟离无止，钟离无止表示没有异议，但是赤念却有些犹豫…… “赤念公主殿下，事情发生了那总要解决，但是该以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收场，我希望您身为m国的公主，应该有身为公主的风范。站在台上像个泼妇一样胡乱扯着，会成为很多人眼里的笑话。这一点，我相信你是明白的……” 她凑到赤念耳边小声说道， “跟我一起上楼，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 “……”赤念将信将疑的看了眼宋离离，而后吸了吸鼻子，便下台往宴会厅的二楼休息室去。 “小珥……” 钟离无止拉过鹿小珥的手，把她抱进怀里。 鹿小珥愣了一下。 “你等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等我。” “……要等多久？” 鹿小珥问他。 “最多一个小时。” “好，我只等你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以后，你不下来，我就走了。” “……” 钟离无止的心又紧了一下。 她的后半句让他紧张害怕。 即便他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会更改的决定，也知道自己一定会在一个小时以内下来！可…… 可他竟然好害怕！ 他怕这个世界运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天意难测，让人不敢小觑。 于是他把鹿小珥抱得更紧了，“不然你和我一起上去吧！” 鹿小珥蓦地笑了，被他这句惶惶不安的话逗的。 她感受得到他的浑身颤抖…… 这么多天以来，痛是两个人的痛，苦是两个人的苦，明明那么苦那么痛，却还在南辕北辙。 “别闹了，我在这等你。” 鹿小珥拍了拍他的背。 钟离无止紧紧抱着她，把她抱的都疼了，实在是不敢放开……那种打心眼里害怕，稍稍一放开，他最心爱的人就会消逝的感觉…… 太痛苦了。 “小珥……” “恩？” “你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了？” 钟离无止的脸埋在她头发里，小心翼翼的问。 鹿小珥咬紧了唇，哼哼的道， “你想这么容易就得到原谅，想的太美了吧？” 尽管鹿小珥回应他的并不是直接的“原谅”二字，却比直接的回应要来的更加欣喜，他笑道， “我是想的太美了！你出现在我面前就已经让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真的太美了，这个梦……” “……” 鹿小珥心口一抽一抽的痛， “我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的。” “好，但你已经给我机会了，就看我之后的表现，好不好？” “恩，快去吧，我已经开始计时了。” 鹿小珥说道。 钟离无止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这才大步跨下了台，往二楼跑去，争分夺秒似得。 鹿小珥站在原地看着钟离无止的身影，抹掉眼角滑下来的眼泪。 宋离离走到她面前， “你呢？是在这里等，还是……” “小离，你不用管我，我就坐在这里等。” 鹿小珥微微笑道。 “你啊……非要闹一个惊天动地，你才舒坦是吧？” “小离，你不会现在要数落我了吧？我可是被你怂恿的。” 宋离离忙摆手， “你别把锅甩我这，我只是劝你给钟离无止和你一个机会，你闹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总统夫人，怂恿你做这种事，我得替你收拾多大的烂摊子。我疯了啊？” “为了我的事情，你的确是做了太多……” “……” “谢谢你，离离，我已经充分感受到，钟离无止……是真的爱我。” “傻瓜。” “你去忙吧。” “好，你就坐我位置上，吃点东西喝点饮料，别哭了啊。你看你今天多好看。” 离离和鹿小珥说完话，便上了楼。 鹿小珥走到宋离离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只是刚坐下来没几分钟，便有宾客上前对她问东问西…… 570 婚礼风波（5）：等 鹿小珥走到宋离离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只是刚坐下来没几分钟，便有宾客上前对她问东问西…… “鹿小姐，你和钟离家的二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这样闹到人家婚宴上来，鹿部长知道么？” 鹿小珥就着宋离离的碗筷食盘就吃起了东西。 “鹿小姐，你可真有勇气，就这么直接冲上来了。哇塞……” 说话是个年轻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名媛， “为了自己所爱不顾一起，就像是演偶像剧一样，实在太浪漫了。” 鹿小珥只是听着，却并没有说话。 “这样大闹别人的婚宴，完全就是没有家教，没有规矩，肆意胡来的体现，倒是符合鹿家千金一贯的作风。” 又一个女人凑了上来。 鹿小珥扫了一眼这女人，蓦地笑了一下。 这是钟离无止无数前任中的一个。 “为了钟离无止，不太值得吧？” 女人讪笑道， “听说之前你和钟离无止分手是因为你差点被人给那个了，对吗？” 鹿小珥夹菜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我很好奇，到底是差点被人那个了，还是已经被人……但又碍于名誉才说成……” 女人说一半留一半，但话里的意思，谁听了都明白。 鹿小珥扬了扬眉，依旧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怎么不说话，难道说真的被我猜中了？” “吴深，你不要在这乱说话，本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够乱了。我觉得鹿小珥最近的传闻虽然很多，但是鹿小姐是受害者，你在这奚落，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呵，你们可真的是……好话歹话听不出来。” 吴深叹了口气，她道， “现在新郎和新娘以及双方家长甚至是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都去楼上商量这件事情。我告诉你们，一会儿商量完的结果，绝对不会像这个小姑娘所说的那样浪漫感人。” “……” 吴深的话其实挺容易让人津津乐道的。 毕竟这也是在座的好事者们最想要知道的结果。 “吴深，你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钟离无止肯定会拒绝掉和那赤念公主的婚事，然后和鹿小珥在一起的。你没看到刚才鹿小珥出现的时候，钟离无止的样子？” “呵，钟离无止是什么人？他就是那种在女人中间流蹿的花花公子，他最擅长的就是洞悉女人的心理。” “……” “看他表面上英俊帅气，又见他刚才和鹿小珥缱绻情深的样子，你们就以为他是痴情种了？” “吴深，你不能因为你和钟离无止交往过，然后……又没有结果所以就在这说这种风凉话吧？” 吴深摇了摇头， “好，就算不拿钟离无止的为人说事，就单单看今天的婚礼。” “……婚礼怎么了？婚礼不是没有举行完么？那一切就还没有定数。” “今天婚礼的新娘是m国王室的公主殿下，如果婚礼举行到一半，新浪悔婚，这对赤念公主来说是什么样的打击？” “……” “她不仅是成为这场婚礼的丑角，更会成为全世界的笑话。” 吴深轻哼了一声， “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之所以也在场，不正是因为这场婚礼的性质并不单单只是两个家庭结成亲家，更事关两个国家的建交和联系。” “坐在这里的可是m国王室的国王陛下，这样尊贵的人，你们觉得他会为了一对男女的爱情而让王室受辱？” “……” “再说了，我看钟离无止对赤念公主也并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之前一段时间就有人经常看到钟离无止和赤念公主同进同出。” “……” “首先，不管钟离无止会不会悔婚，他都会被戴上渣男的帽子。其次，如果悔婚，他得罪的就是整个m国。而且……我看那个赤念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不可能就甘心的看着事态变成那样……” 吴深说的头头是道，以至于一些站鹿小珥和钟离无止的人心都凉了一截，大家都挺担忧的看向鹿小珥。 结果就见这个当事人旁若无人的继续吃着东西，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吴深的话影响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现在就会离开，至少不会让这场闹剧继续扩大。” 吴深哼哼的说着。 她似乎有百分百的自信，她觉得自己说的话在情在理都是真理，是正确的。 “鹿姐姐……你……你怎么还吃的下呀？” 说话的小姑娘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红着眼眶，像是刚哭过似得…… 鹿小珥抬头看了她一眼，被她这个样子逗的笑了出来， “你怎么了啊？” 她终于开口了，不过却是在关心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又是笑又是哭的， “刚才我看到鹿姐姐跑到台上和新郎求婚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眼泪就往下掉。” “……是不是被我的行为蠢哭了？” 鹿小珥还有心思在这打趣。 “鹿姐姐，我就是在想……爱情到底是什么呀，能让人鼓起勇气做这样轰轰烈烈的事情……” 她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单纯小姑娘，她问鹿小珥这个问题的时候，一脸的茫然，好奇又带着期待。 鹿小珥看着她纯粹的样子，心里很羡慕。 如果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只看着爱情最美好的样子，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鹿姐姐，为什么你和新郎互相喜欢，新郎还要和别人结婚呢？又为什么你明明不想让他和别人结婚，却要在婚礼这一天过来闹场呢？” 小姑娘是真的很疑惑。 鹿小珥放下筷子，良久，她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原本我现在应该是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 “……” “我最好的朋友和我说，她见过一个沉浸在爱情里，被幸福包裹住的我的模样。她觉得那样的我比现在的我要美丽快乐的多。” “……” “她告诉我，如果心里放不下，逃避不是个好办法，一个人已经住你心里了，逃到天涯海角，他都在你心里。可我不甘心啊……” “钟离无止这混蛋都要和别人结婚了，我还在挣扎什么，为什么最后让步的人是我，为什么放不下的人是我……” “她和我说，不是这样的……每个人做错了事，都有惩罚自己的办法，钟离无止也在惩罚他自己，我就傻了……这算什么呢？” “明明我和钟离无止心里都那么痛，明明我和他相爱却要互相伤害，而让另一个人得利……这么想着，心里就更加不甘心了。” 鹿小珥弯起唇角，看着那个一脸痴醉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所以我就来了。我想要得到一个人，我就得付出努力。如果我想得到的这个人特别的优秀，那我就得付出许许多多的努力。” “鹿姐姐，那你会不会担心失望而归啊？就像吴深姐姐说的那样……这桩婚礼的性质好像没那么简单。” “我会啊。” 鹿小珥伸出自己的手递到女孩儿跟前， “我的手都汗湿了。紧张的。” “哇，你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就来了啊？” 小姑娘已然是一脸崇拜的看着鹿小珥。 鹿小珥收回手，依旧笑着…… “那……你会不会担心自己这么做会被很多人误解啊？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觉得……丢脸？” 鹿小珥扫了吴深一眼，而后喃喃道， “别人的看法重要么？你的人生你得自己过，别人只是看戏的，如果你让看戏的人来决定你的人生，会不会有点愚蠢？” “至于丢脸什么的……”鹿小珥低眉道，“有的人可以用肮脏的手段逼别人和她结婚，她都不嫌丢脸，我不过是正当光明的求婚，有什么丢脸的。” “呵……想的可真开啊，我看待会儿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发展的时候，你还能不能这样乐观的笑出来。” “我只待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以后，钟离无止还不来，我就会走了。” 鹿小珥看向吴深， “不过，吴深小姐，钟离无止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 吴深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不过旋即，她扬起唇角，完全就是一副好整以暇，坐等看好戏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这个婚宴宴席的时间也的确是够长的。 宾客们一直以方才发生的事情作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倒也不嫌枯燥无聊。 鹿小珥看了眼时间，眸子沉了沉。 吴深也看了眼时间，而后笑了笑。 一个小时，六十分钟…… 鹿小珥神色平静的等着，坐在她对面的小姑娘都要比她来的紧张。 “说一个小时，现在一个小时已经到了，鹿小珥，你还不走么？” 吴深催促道。 “鹿姐姐，再等一会儿吧！” 小姑娘忙道。 鹿小珥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站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鹿小珥！” 可她连步子都还没有迈出去，一声急急的叫喊声已经响彻整个宴会大厅！ 小珥怔楞的转过身，就见钟离无止气喘吁吁的跑了下来，他拿起一旁的话筒，冲着鹿小珥就又是一声大喊， “鹿小珥！” “……” 571 婚礼风波（6）：收拾烂摊子 “鹿小珥！” “……” 鹿小珥站直着身体，看着气喘吁吁站在台上的钟离无止。 还是那双狐狸一样狭长的眼睛，还是那张俊帅的极有个性的脸。 四目在空中交汇，良久，鹿小珥先露出笑意，钟离无止紧张的神情也才慢慢放松了下来，刚才出来的时候透着二楼楼道的玻璃看到她站起来，他吓坏了。 深怕自己晚了那么一步，生性偏执的鹿小珥就会毅然离去。 她这么一笑，钟离无止悬到了嗓子眼的心脏也归了原处。 与此同时，在座的所有宾客也都以百分百的注意力看向台上的钟离无止。 似乎都在等着这场好戏的结局，然而…… 钟离无止放下话筒，他并没有要把自己和小珥之间的种种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意思。 他一跃而下，走到鹿小珥跟前，朝她伸手， “我们走吧。” “去哪儿？” 鹿小珥眨了眨眼，和鹿小珥同桌的几个人也正看着他，尤其是吴深…… 她是这些人里面最不相信钟离无止会不顾一切当场悔婚的人。 “去民政局，领证结婚！” “……” 鹿小珥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让我娶你么？走吧，我要娶你。” 钟离无止拽着鹿小珥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跟前，脚尖几乎已经贴上了他皮鞋的鞋尖。 鹿小珥几乎是平视着他，这双眼睛平日里也不怎么睁开，所以总给人一种狐狸般狡猾的感觉。 现在她定定的望着他的眼，偏棕色的瞳孔竟无比的晶亮。 鹿小珥勾起唇，握紧他的手。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是给他的回应。 钟离无止牢牢的牵着鹿小珥的手便沿着那条红艳艳的红毯上往宴会厅的入口大门走去。 坐在宴席两旁的宾客们都呆怔不已的看着他们离开。 一直等大门重新关上，这个宴会厅里已经没有了钟离无止和鹿小珥身影，宾客们才一个个的重新回过神，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喧哗议论声。 新郎竟是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这么带着鹿小珥离开了宴会的现场。 “哇！新郎真的好帅啊……” 那个十八岁的女孩儿一脸的艳羡，大概只有这样单纯而年轻的女孩儿才会觉得这样被抢婚的情节浪漫而深刻。 更多的人看到的并不是鹿小珥和钟离无止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的荡气回肠，有多么的不容易，而是……这样的局面要怎么收场，又有谁来收。 好事者们这么等着，而后终于等来了收拾局面的人——钟离玉霆。 他和夫人一起走到台前。 “钟离玉霆啊，你儿子就这么带着其他人走了，这个婚礼还作不作数啊？” “赤念公主呢？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称职啊，就这么纵容自己的儿子……” 虽说都是在借机质询着钟离玉霆，但大多数都带着些开玩笑的打趣意味。 钟离玉霆看着这些有着多年交情的老朋友，这种时候就会带头凑热闹！ 他摇了摇头，而后一脸感慨道，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娇生惯养着长大，做事情冲动而不计后果。我能怎么办？” 钟离玉霆两手一摊，作出无奈的情状， “当日寿宴上，我信誓旦旦的做出了决定，让钟离无止做钟离财团的继承人。现在，这小子闯了这么大的祸，我也只能替他收拾。” “咱们在座的尊贵来宾，你们忙里偷闲过来参加我儿的婚礼，我钟离玉霆十分的感谢，婚礼突变又临时取消，耽误了你们的时间，我很抱歉。” “所有宾客送的礼和金，我都会如数奉还，这一顿午宴，就当是我钟离一家请客，让大家凑在一起吃个午餐，大家看，成么？” “你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个“不”字啊？” 又有人打趣着说道。 钟离玉霆连忙说道， “诶，话不是这么说的，钟离无止已经是钟离财团的继承人，用不来多久他就会正式接任钟离财团的董事长职位，到时候，这个年轻莽撞的小伙子，还得仰仗在座的所有前辈们给予指点。” “如果无止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希望在座的叔叔伯伯们能够宽容以待，就像今天的事情……” “半个安临城的权贵都到场了，但之所以还有剩下半个没有到场，是因为你们才是钟离家心目当中的朋友，是有交情的人。” “来宾很多，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守住你们的口，不要再添油加醋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一传十，十传百……那可是会在安临城乃至全国都引起不小的轰动的。” 钟离玉霆苦口婆心道， “在座的人，大多数都是比钟离无止和小珥要年长些许的尊贵客人。其实在情场上，大家都是过来人……”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这句话可不是虚的……” “我儿钟离无止在这一方面向来风评不好，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是无止过去的一个标签，但是自从有了小珥以后，无止便只钟情小珥一人。” “年轻的情侣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把两人之间的感情磨损。因为他们还不够成熟，还没有真正尝到过失去的滋味。” “无止和小珥今天的所作所为绝对算不上正确，即便是在争取他们自己的爱情，行径也太过莽撞荒唐，甚至对在座的所有宾客都十分的无理！没有规矩！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也是鹿永淮那老家伙没管好自己的女儿。” 钟离玉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把鹿永淮给拉下水，仿佛不带上鹿永淮一嘴，他心里就不舒坦似得。 “所以我请大家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今天的事情过去吧。我钟离玉霆向大家保证，下一次我儿结婚，一定会无比慎重！” “钟离老先生，其实我们倒无所谓，无止的婚宴这么丰盛豪华，我们吃几次都愿意！” 这句玩笑话一出，顿时哄堂大笑！ 钟离玉霆双手作揖，万分感谢为他解围的朋友。 其实就算钟离玉霆不说这番场面话，也不会有人真敢质疑钟离家什么，因为……这是钟离家，是g国的第一财团。 572 婚礼风波（7）：这个婚，抢对了 因为……这是钟离家，是g国的第一财团。 宴席还在继续，就像钟离玉霆说的，婚礼虽然结束了，但这顿午宴就当是钟离家宴请大家的，一定要吃饱喝足，畅快了才能离席！ 钟离玉霆和夫人甚至一起下来到各个桌上敬酒。 大家心里都敬畏着钟离夫妇，又哪里需要他们这样敬酒陪客？ 但是钟离玉霆和钟离夫人就是没有摆第一财团的架子，就是真心诚意的向所有人表示歉意。 这一番举动背后……不过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 钟离无止拉着鹿小珥出了酒店，开着车就往最近的民政局去。 鹿小珥坐在副驾驶上，这辆骚包的跑车，约莫就只有钟离无止这样的人才会开出真正的贵族气质。 他意气风发，油门并没有踩到底，车速倒也不慢。 光看着他的侧脸，都能感觉得到钟离无止由心而发的欣喜和激动。 鹿小珥看着他现在的样子…… 过去那一段时间心里的苦闷都烟消云散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其实就是爱情的最真实描述。 她鹿小珥，终不能免俗。 钟离无止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鹿小珥的手。 鹿小珥几番要抽掉手，提醒他小心被交警给拦下来，他都不听，固执道， “我看谁敢在这种时候拦下本少爷！” “……”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前面路口，一辆闪着红蓝灯的交警警车朝他示意停车。 钟离无止一愣，低声咒骂了一句，而后就想调转方向盘，想要逃掉！ “钟离无止！别闹了！赶紧停下来！” “现在把我拦下来，那我还怎么带你去民政局？不行，没人能挡住我们去民政局的路！” 他像个傻瓜一样说着。 鹿小珥叹了口气， “你要是不停下来，这辆警车就会一直追着你，追着我们到民政局门口！而且，这不是罚款扣个分的事，可能会直接吊销你的驾照，甚至是拘留你，到时候……” 鹿小珥的眉头微微一扬，钟离无止怕了。 车子缓缓停下，交警走到他边上，“先生，把你的驾照和行驶证拿出来，你超速了。” 车窗摇下，钟离无止探出脑袋，刚对上交警的视线，“滋啦啦”一阵电光火石！ “我靠……”钟离无止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交警指着他就道，“又是你！” “嘿嘿，不好意思啊，交警叔叔，我赶时间和我女朋友去登记结婚，所以……你要开多少罚单都可以，麻烦你赶紧开。” 钟离无止心情好，所以弹出了脑袋，也是笑嘻嘻的一张脸。 可交警就没他这么脸色好了， “你可是个惯犯，我先查查你有多少违章违规没有处理，等着。” 交警厉声厉色的说道，而后还叮嘱着自己的同事看着他们。 钟离无止嘴巴微张，压根没想到那交警还会去查之前的记录，他还真不记得自己有去处理过交通违章…… 尤其是上一次被这个交警开的罚单…… 鹿小珥一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 “有多少张罚单啊你？” “没……没多少……嘿嘿……” 钟离无止连忙说道。 “你做事情这么不稳重，我现在都已经有点后悔了……” 鹿小珥双手环胸。 钟离无止的脸色“唰”的就难看了起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过了几秒钟，他突然沉着脸下车。 鹿小珥一惊，这家伙不会真的又想惹是生非吧？ 这么想着刚要下车，就见钟离无止走到那交警面前低头哈腰，态度诚恳， “交警大哥，真的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一定会遵守交通规则，真的很抱歉……” “……” “大哥，其实每次你遇上我的时候，真的都很不巧，上一次，我是看到我女朋友和一个男人聊天，有说有笑的，我生气所以就……” “你生气就冲我发火？我们当交警的，每天风吹日晒的，现在还要被你当成发泄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交警大哥，你想要罚款，拘留我，甚至是让我写检讨都可以……我真的是诚心认错。” “……” 鹿小珥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那个消磨了所有戾气，诚恳的向交警道歉的钟离无止…… 她渐渐失了神，这个男人陌生又无比熟悉，可恨又无比可爱。 这不是他这个纨绔子弟的风格，从来也不是…… 但这一刻，鹿小珥是真心的觉得自己这个婚抢对了，这么多时日以来的折磨和纠结，并不是无病呻吟，并不是矫情做作…… 是真的在等候，等候她和钟离无止的爱情成熟。 她等到了。 鹿小珥红着眼眶，她能看得到钟离无止为她所做的改变，也能感受得到自己为钟离无止所做的改变。 这样……就够了。 以后的日子，那么长……她不能着急。 这样一个可爱的，帅气的，温柔的，个性的……男人，是她想要的。 “你突然这样我很不习惯。” 交警的身体都抖了抖，只觉得钟离无止这么低声下气的……实在是让人肝颤。 “交警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带着我准媳妇儿去领证成么？” “……你这么急，是怕你媳妇儿跑了啊？” 交警大哥实在是很无语，不由白了他一眼，撇嘴说道。 “交警大哥，不瞒你说，我这媳妇儿……她真的能跑！” “……” 又是几个回合后，钟离无止乖巧的领着超速的罚单回到车内。 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和交警大哥打个热乎的招呼。 鹿小珥心里觉得好笑。 车子缓缓开出一个路口以后，就听钟离无止嘀咕了句， “丫的，那交警啰嗦的跟个老妈子一样，不就是超速开个罚单么……” “……” 得，是她鹿小珥想错了。 钟离无止这位大少爷，就不是那种会诚心诚意道歉的人！ 这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有理。 不知道……现在跳车还来不来得及…… 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钟离无止看着民政局门口的几个大字， “系统故障，今日暂停办理结婚，离婚。” “……” 钟离无止的心凉了。 573 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 鹿小珥看到民政局贴出来的告示，也是愣了一下。 要说心里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 钟离无止微微侧首看向鹿小珥，鹿小珥回看着他，而后笑道， “看来只有改天了。” “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想改天。” 谁知，这钟离无止的固执劲头便又上来了。 他拉着鹿小珥便进了民政局，走到办理结婚的柜台前坐了下来。 一名工作人员见状便走了过来，好心提醒道， “不好意思，先生，女士，今天没有办法办理结婚手续。” 说罢便指了指前方的告示牌，“系统故障了，所以……” “没有人维修么？” 钟离无止直接问道。 工作人员眉头皱了一下，“总之今天不能办理，你们回去吧。” “我看门是开着的，所以就进来了，既然系统故障不能办理，那我们就等系统好了再办理，这样总行了吧？” 钟离无止说完，还颇客气的向工作人员摆了摆手，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们。” “这位先生，你怎么冥顽不灵啊，我已经说了电脑系统故障，今天不能办理结婚手续，明天来不行么？” 工作人员怒了起来。 钟离无止拢眉， “我也说了我可以等。这不是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么？” “行，你们高兴等就等着吧，总之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们！” 工作人员没好气的说道。 钟离无止倒是挺平静的，也不和那工作人员生气，就握着鹿小珥的手坐在座位上等着。 鹿小珥看了他一眼，笑着调侃道， “你怎么总喜欢做招人嫌的事？” “哪里？” “和交警不对付，和公职人员也不对付。” “……”钟离无止只顾着握紧鹿小珥的手，目光直视着前方紧闭的接待窗口。 “如果你告诉她，你爸爸是钟离玉霆，我想就算是系统故障，这些人也会想办法帮我们办理结婚手续。” 鹿小珥说道。 钟离无止用两只手握着鹿小珥的手，他面色沉沉的，目光又专注…… “我不想和你结个婚还要使用特权。” “……” “我就想和你一起走进民政局，像所有前来结婚的人一样，取个号排着队，然后一个一个的等……” 钟离无止察觉到她盯着自己的视线，不由侧过头，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晚上，你被离离喊到总统府的那天晚上，我也在。” 鹿小珥缓缓道，而后便见钟离无止的脸色瞬变。 “怎么？现在知道丢人了？” 鹿小珥见他神情微微露出一丝尴尬，不由伸长了脖子凑到他面前，紧盯着他的脸打趣的问，而后竟然还学着钟离无止的语气小声道， “所以我才会娶她，我一定要娶她，而后让她受尽折磨！” “……” “她是m国的公主，所以我有我的方式报复她！不行么！” “……” “她可以让我受伤，但她错在……不该伤害鹿小珥。” “……” 钟离无止当晚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也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坚持着在做的事情，但此时再从鹿小珥的嘴里听到，就觉得……小耳朵话里满满的揶揄意味！ “你听的真全……”钟离无止就算不满鹿小珥此时的揶揄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小小的嘀咕了一句。 鹿小珥也就是开开玩笑。 她握住钟离无止的另一只手，身体微微侧着坐着，也让钟离无止侧着坐，令两个人的视线能够相对。 “那一晚，我就在楼上，是离离叫我来的，当然，离离也没有想到你会说这么多，她只是想让我能给你，给我自己多一个机会。” “……” “无止，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俊气男人，我从来没想过这世上有谁能够陪伴我一生，更没有想过这个人可能是你。” “……” “你聪明，大智若愚，花心又深情。怎么会这么矛盾？” 鹿小珥眼睛晶莹透亮， “明明可以对我那么好，却又能对我那么狠心……” “对不起——” “别急着和我说对不起。” 鹿小珥低眉，她看着自己与他紧紧相握的手，“我没有去美国而是去抢婚，不是要你和我说对不起的。” “小珥，我爱你。” “……” 鹿小珥的心口一动，原本就有些发热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氤氲着的水汽，她仰起头，笑着，也哭着，她点了点头， “这是我留下来的……唯一原因。” 钟离无止心里暖和，他把小珥抱住。 “这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都不要再去计较，对错是非也已经不重要。” “……” “在凯撒，你说你总有一天一定会娶我，我就是要你兑现这个承诺，婚姻里的人并不都是困兽，婚姻并不都是像我父亲那一辈的人一样，以利益为中心。” “我说到做到。” 钟离无止低头吻了吻鹿小珥的发顶。 鹿小珥靠在钟离无止怀里， “你不要让我在将来的某一天后悔我今天的所作所为。” “不会。” 钟离无止笃定道，而后便又笑了起来， “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出现在婚礼上，问我要不要娶你的时候，我内心受到的冲击和震荡有多大？” 钟离无止喃喃着说道。 此刻回想起来，那个场面，她的面容，神情，每一句话，宾客们的惊呼声，弥漫着整个宴会厅的错愕…… 都无比的清楚。 “是不是特别丢人？”鹿小珥说道。 “如果换了我，我可能真的没有这个勇气做这样轰动的事情。” “其实我知道这样很丢人，也并不浪漫，但我就是想这么做，我要你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做一个选择，我要那个所谓的赤念公主睁大眼睛看清楚……” “她纵使有千万种手段，也抢不走我的人。” “从私心来讲，就是想要报复她，出了我心里的一口恶气，不是什么聪明的办法，却也很见效。” 鹿小珥淡淡说着。 钟离无止把她又抱紧了一分， “你啊……还说我愚蠢。” “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悔婚，这份耻辱是她自己该受的，比起我受的那些，这些已经很轻很轻了。” 鹿小珥冷声道。 “对不起，小珥……那时见你那么决绝，我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取得你的原谅。” “……” 鹿小珥仰起头， “钟离无止，我发现你这个人……运气真的蛮好。” “恩？怎么说？” 钟离无止眨了眨眼。 “我不说我完全没有错，但就光是那天晚上宋静对我那样，你却能脑补出那样一场侮辱我人格的大戏，你的错肯定比我大多了。这点，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异议。” “可你看即便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你爸妈还要替你来我家说情，我可从来没见过钟离叔叔在我爸爸面前那么低三下四的样子。” 钟离无止轻轻笑， “因为他们真的很喜欢你，也觉得我现在能慢慢变得踏实努力，也都是因为有你在旁边看着我。” “在此之前，我真没想到钟离叔叔和阿姨会喜欢我，我一直当叔叔和我爸爸见面就怼，是完完全全的冤家。” “哈哈，我爸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最擅长的就是掩人耳目，混人视听。” “有你这么说你爸爸的么？” “看在他这次为了我的事奔波不停的份上，我就争取早点让他抱上孙子。” “……” 鹿小珥伸手就拧着他的手臂，钟离无止吃痛，但没有叫出声来。 “听你的，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行了吧？” 钟离无止连忙道。 “还有离离……” “……恩。” 他们俩现在能手牵手，搂抱在一起等着办理结婚手续，宋离离从中不知做了多少努力。 “其实她不是一个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这一次……却真的多亏了她。” 鹿小珥说着， “她对你的信任比我对你的信任还要多。” “……” 钟离无止对此也很惊讶。 万万没想到宋离离会从头到尾都帮着他挽回鹿小珥。 “她说……你会让我幸福。她说，她拿人格担保你是真的很爱我。我听到离离说这样的话，真的很惊讶……” “……” 宋离离的确就是个怪人。 钟离无止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但他也是真的很感谢宋离离这个怪人。 “是因为离离，我最后才赌了这一把，也是因为离离，我才心软，也懦弱了这一把。” 对于鹿小珥来说，为了男人而暂时抛开自己的事业就是一种懦弱。 “小珥，我发誓，我不会让你后悔。也不会让宋离离觉得后悔帮了我。” 鹿小珥仰起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这一亲…… 让钟离无止的心里更是甜蜜。 “先生，女士，电脑的系统故障修好了，去办理手续吧。” 还是方才的那个工作人员，语气有些没好气…… 不过钟离无止和鹿小珥多在意，他们走进接待室，办理结婚手续…… 再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份就截然不同了。 钟离无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鹿小珥还在看结婚证，然而这时，钟离无止把鹿小珥抱起来就跑！像是当街掳人的人贩子似得！ “啊！钟离无止！你干嘛啊！” “我终于娶到你了！” 钟离无止扛着她，沿着这条行人不多的小道跑了起来，鹿小珥被扛在他肩上，就像个麻袋似得，窘迫的不得了。 但你要说她不愿意？ 那不可能的。 “我钟离无止终于把鹿小珥娶回家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叫着，鹿小珥真怕自己会摔下来，箍紧了他的背，忍不住的惊叫…… “小耳朵！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 “你能不能正常点？” 鹿小珥小声提醒着他，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提醒会被某人置若罔闻。 “小耳朵……！” 鹿小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钟离无止这个……疯子。 这不是她和无止的故事结局，鹿小珥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里就多了一个人，他们还会经历更多，更多…… “阿止，你有没有信心？” “有！” “我都还没有说干什么，你就回答有？” 鹿小珥趴在他背上无语道。 “有你在身边，不管做什么我都有信心！” “……” 疯子。 不过，够了。 鹿小珥的脸贴着他的脖子，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 有人得偿所愿，便有人期望落空。 赤念失神的坐在总统府的厅堂里。 宴席已经散去。 钟离玉霆夫妇也已经回了钟离府上，温年下午有会要开，从酒店回来以后就去了行政楼。 此时总统府里，坐着的正是青林国王，赤罗殿下以及赤念公主。 宋离离让卫叔叔准备一些餐点。 大家中午都没有怎么吃东西。 “国王陛下，我替钟离无止和鹿小珥谢谢您，这么宽容大度，善解人意。” 宋离离端坐着，认真说道。 青林深吸一口气，他多看了一眼宋离离， “谢与不谢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对念儿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我们m国王室……到底是不如从前。” “还请国王陛下不要妄自菲薄。” 宋离离忙道。 青林叹了口气，他起身， “我想回去休息了。” 宋离离也忙站了起来，“那……我来派人送您回酒店？” “不用了，总统夫人，回酒店以后我就直接回m国了，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念儿的婚礼仪式结束以后就回国。” “现在婚礼被悔，但行程早就已经定了，国内也有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 青林说着，而后看向低着头无比沉默的赤念，抿了抿唇， “我留在这里，也不能宽慰念儿什么，反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得好好反思一下……让女儿受这等侮辱，主要还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中用。” 宋离离听着青林国王说的话。 她知道国王这些话里多少还是掺杂着青林国王的不满。 “赤罗，你暂且留下来陪念儿，等念儿平复以后，收拾收拾就带她回家吧。” “是，父亲，我知道了。” 赤罗应了一声。 宋离离看着青林国王在一些侍从的护卫下往总统府外走去，她目送着青林国王坐上车离开了总统府。 赤罗双手插在裤袋里，和宋离离并排站在玄关外…… 574 玄族人，擅析前世今生 573 赤罗双手插在裤袋里，和宋离离并排站在玄关外……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话…… 赤罗余光看了一眼宋离离，就这么一眼，宋离离便捕捉到了， “看来赤罗殿下有话想说，殿下直说吧。” 宋离离正过身，目光直视着赤罗。 赤罗耸了一下肩， “夫人……愿不愿意再陪我逛逛花园？” “……” “就像之前一样……把我当成好朋友。” “殿下，请。” 宋离离伸手，让赤罗殿下走在前面。 “季节变了，花园里的植物也变了……” 赤罗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说道。 “我看……是殿下的心境变了。” 宋离离就迈着步子走在赤罗殿下身边。 赤罗轻轻的笑了笑， “我很好奇，为什么总统夫人不喜欢赤念呢？” “……” “我总觉得这其中的原因，不单单因为鹿小珥是总统夫人的闺蜜，也绝不是因为夫人和钟离无止的交情有多深……” “赤罗殿下，你想多了，对赤念公主，我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赤念公主生的好看，不管是在m国，还是在我们国家，她都很招人喜欢。” “夫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可以说真心话，我也是一样的……” 赤罗看着前方， “之所以想和离离你并排走着这条路，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说些心里话。在总统府也好，在王室也好……都习惯了戴着面具与人交往。” “……” “说真心话，可能离离你不相信，但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好朋友。” “……既然赤罗王子想要听真心话，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 宋离离脚步站定，她目光正色的看着赤罗， “赤念对钟离无止下药，在温泉酒店的那一晚，赤罗你参与了多少？” “离离，你还怀疑我——” “好了，王子殿下，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说什么真心话了。” 宋离离不等赤罗的话说完，就已经沉色打断他。 显然，赤罗到现在都还否认温泉酒店的事情，他和赤念都没有做手脚，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真心可言了。 “好，我承认……我承认了还不行么？” 赤罗叹了口气，一副被宋离离打败了的样子。 宋离离眉头皱了皱， “既然赤罗殿下已经承认了，那我为什么对赤念喜欢不起来，殿下也应该知道了。” “……原来你心里早已经万分笃定，哪怕什么证据都没有。” 赤罗微微耸了一下肩，略显无奈。 “殿下，看事除了用眼睛看，还得用心。” “我还以为离离你是未卜先知。” 赤罗淡淡笑了一下，说道。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未卜先知？” 宋离离随口说道。 赤罗扬了一下眉，疑惑的看着宋离离，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就算了，可是从离离你的嘴里说出来……没有信服力吧？”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我就随便说说。只是觉得像离离这样性格的人，一定有不同于常人的经历。” “我觉得我很平凡。” 宋离离越听越觉得赤罗的话里有话。 赤罗双手背在身后，径自往前走，而后说道， “在m国，有一个玄族人，专门研究人们的前世今生……” “……” 宋离离的身形微微怔住。 575 你的前世，不好奇么？ “离离，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赤罗见宋离离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由轻笑着问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殿下会相信这些。” 宋离离随口道，而后继续伴着赤罗殿下往前走， “其实我们m国的玄族人是由你们g国的国民发展过来的，源头追溯起来也要有一千多年了。” “……” “你是不是很惊讶，怎么会是你们g国发展过来的？” 赤罗继续说道， “其实离离你应该也不陌生，温年阁下不是还曾经将瑞恩堡的神婆的请来总统府过么？” “……” 宋离离瞬间提高了警惕，她不自觉的多看了赤罗两眼。 慢慢意识到这位m国的王子，要求她陪着散步绝不单单是为了散步。 原本看似随意的聊天，慢慢有了一个中心，而这个中心……对宋离离来说，是神秘而玄妙的。 她没有想过除了温年以外，还会有第二个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些。 “赤罗殿下，原来你还对神婆玄说这么感兴趣，晚些时候我和阿年说一说，兴许可以在你离开之前让你和瑞恩堡的神婆见上一面。” 宋离离从容应对道。 她不知道赤罗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清楚……赤罗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东西。 “哈哈哈，离离，你可真的是很爱开玩笑。” “赤罗殿下，我并没有那么喜欢开玩笑。” 宋离离微微笑着，神情里透着她的严谨。 “你当瑞恩堡的神婆是那么好请的么？就算温年真的能把神婆请来，估计神婆也不会和我这个无缘人多加交流。” 赤罗耸了耸肩， “而且，瑞恩堡的神婆和我们m国的玄族人是同宗同根，所以即便部族所生活的土地归属不同的国家，但他们的习俗，规矩却是相同的。” “……” 宋离离深吸口气。 “离离，你怎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了？” “我没有。” 宋离离淡淡道，“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我是一个信奉科学的人，并不迷信，所以关于赤罗殿下你说的这些，我实在是不太感兴趣。” “玄族人，擅析人们的前世今生，相信灵魂重生之说。” “赤罗殿下，我有点累了。赤念公主还一个人在府里，我想回去休息，顺便陪陪赤念公主。” 宋离离直接道，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宋离离，你在怕什么呢？” “我没有在害怕什么。是赤罗殿下你这一路都在不知所云。” “好好好，如果我说的话有冒犯到你，或者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再一次向你道歉。” 赤罗绕到宋离离面前，很是诚恳的表达自己的歉意。 宋离离对上他粗犷的面容…… 赤罗是一个敦实诚恳的人，这是她和温年对他的印象，尽管知道一个王子也不可能真的老实敦厚到哪里去，但相较于其他王公贵族，赤罗也算是比较值得相处的那一类了。 但从离离现在的角度看来，只觉得赤罗和赤念不愧是同根生。 天生就长着一张善于伪装，隐藏的面孔。 赤罗敦实，赤念楚楚可怜。 一个让人容易轻信，一个让人不住怜爱。 说到底，都是一样的，话里有话，心里的盘算一点儿也不少，不仅如此，一时间还让人难以揣摩透他们的真实目的。 赤念从来到g国以后就一直在和钟离无止，鹿小珥纠缠。 而赤罗看似也只是在帮助他唯一的妹妹赤念，同时，和温年商谈着两国同盟的事宜。 这些都是最表面的…… 宋离离也一直不曾多想。 眼下，青林国王负气离开，赤罗与她相谈，言语之间谈论的却是一些玄说。 前世今生这个词对宋离离来说，极其的敏感。 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起，而是由旁人刻意说起，宋离离就会加重防备。 “离离……” “恩？” “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说你今年……三十八么？” “……不记得。” 宋离离直接道。 赤罗蓦地就笑了，“你真的说过，你还问我信不信，我说……我信。结果你又不信了。” “赤罗殿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你好不好奇，你的前世是怎样的？” “……” “这就只是一个假说，你不用这么严肃吧？” 宋离离抿了抿唇。 “好好，我不问了，那我们回去吧。”赤罗就此打住，而后便与宋离离一同往住宅楼走去。 宋离离走在前面，赤罗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高挑有致的身形…… 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头，偶尔从侧面望过去，还能看的到她冷淡的神色。 赤罗浅浅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的内心，他不着急着窥探。 他所关心的是……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可能成为他的人。 得神女者，便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权色，利欲。 m国的总统愚昧昏庸，一味的把视线盯在王室上，国家刚经历过战乱，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他却只想着怎么削弱王室的利益。 这样的总统，在职一日，就是m国人民一日的悲哀。 可偏偏，父亲又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只想着做一个可以高枕无忧的国王，受着举国人民的爱戴，享尽荣华富贵，从来没想要揽权，以至于他有心想要上位，却没有足够坚实的后盾。 眼下，总统盯着王室，如果他和青林国王谈及自己的野心，只怕国王不仅不会支持，还会逼迫他打消这样的念头，以免惹祸上身。 他需要支持，需要很多的支持。 他知道鬼神玄说在现代社会里是极其荒诞的事情。 人是否真的有灵魂，根本无从考究。 玄族人也好，瑞恩堡也好，他们说的话，做的事，其实总结起来，就和大多数的宗教一样。 如基督教的耶稣神，佛教里的观音菩萨，如来佛祖…… 信，则有，不信，则无。没什么可争辩的。 赤罗原本也对玄族的巫婆说的话嗤之以鼻，可当玄族人指名道姓的点出了“总统之妻”四个字时，他怔住了。 一次又一次来到g国总统府，与温年和宋离离也打了一次又一次的交道，甚至不惜把赤念放在总统府常住，就是希望赤念能够从日常生活中观察。 576 我输了，我认输了 赤念从宋离离的书房里找到的那本军事武器设计图，对赤罗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又加上之前，宋离离曾说她其实三十八岁…… 这样的言语绝不是一般正常人可以说出来的，而她口中的年龄与巫婆所给的信息完全一致。 赤罗紧接着花了许多时间辗转着调查了宋离离近年来所做的事情。 的确有让人费解的地方。 而他是从什么时候笃定巫婆口中的重生之说的…… “赤念公主呢？” 宋离离已经回到了住宅楼，她进了玄关，却发现原本应该坐在沙发上休息的赤念不在客厅里，于是便问了卫远东。 卫叔叔也没有太在意赤念的情况， “可能去洗手间了吧，或者在后院，方才我在厨房，倒是没有太在意。” “好，我知道了。” 宋离离应了一声，便径直往后院走去。 卫远东眉头微微拢起，他感觉得到宋离离似乎有些不对劲。 赤罗紧跟在宋离离身后走了进来，向卫管家打了个招呼，而后也跟着去了后院。 赤念果然在后院里，她靠在秋千椅上，整个人都显的很是没精打采。 宋离离走了过去， “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虽然她不喜欢赤念，并且觉得相较于鹿小珥之前所受的伤，赤念被当众悔婚的事情根本比不上。 但…… 当初赤罗请求他们照顾赤念的时候，他们是答应了的。 人在总统府一天，她就有这个必要关心她。 赤念看了宋离离一眼，点了点头。 她灰色的眼睛里没有光彩，不再是一个精致动人的芭比娃娃，倒更像是一个没了灵魂的木偶。 “七公主年纪还很小，其实人生就是这样的，你越想得到某样东西，可能就越得不到。” “……” “对七公主来说，眼下你求而不得的便是……钟离无止。” 宋离离淡淡道。 赤念看向宋离离，缓缓打着手势问道， ——离离姐姐，你很讨厌我吧？ “你问了和你哥哥一样的问题。” 宋离离看向赤念，“我讨不讨厌你，并不重要，我和所有的其他人一样，怎么看待你，一点儿也不重要。” 赤念轻轻摇头，而后微微牵起唇角， ——重要，很重要。 “……” ——我和哥哥生在王室，表面上是光鲜亮丽的王室王子和公主，看似尊贵无比。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出身，我们宁愿生在普通人家里。 “生在王室有生在王室的苦恼，但生在普通人家也会有普通人的无奈。” 宋离离的脚垫着地，轻轻晃着秋千， “我觉得人应该要学会珍惜和感恩自己拥有的东西。如果出身真的可以选，那这个社会就乱了套了，你说是不是？” 宋离离打趣着说道。 赤念牵强的扯了一下嘴角，笑不出来，但是她也赞成宋离离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 ——离离姐姐，对不起啊。 “和我道歉？为什么？” 赤念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娇俏， ——其实我早就知道……离离姐姐怀疑我对钟离无止做了手脚，那天在温泉酒店，离离姐姐所做的一切都表明了你不相信我。 “赤念，我只是觉得事情很蹊跷，当时并不是觉得你对钟离无止做了什么，而是担心有其他人想要陷害你们。” ——可事实就是……我为了得到钟离无止不择手段。 “……” ——那天，钟离无止去学校接我，中午吃了饭以后他带我去了医院，就是鹿小珥工作的那个医院，我看到鹿小珥找钟离无止，也看到了一个和在我面前完全不同的钟离无止。 ——他对我真的很诚恳，也很信任，所以他对我也是据实相告，没有隐瞒，希望我能原谅他之前的轻佻和随性。 “他有纨绔的一面，但也有真诚的一面，不假。”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知道他和鹿小珥之间有矛盾，也辗转打听到了矛盾中心其实是那个叫宋静的外科主任。 ——我只是把酒店的信息以及无止和鹿小珥约定的时间告诉了宋静……至于他下药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我其实也没有想到那个叫宋静的男人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但……但…… 宋离离静静听着赤念说的话，她并不确定赤念现在说的话是不是都是真话，到了这地步……似乎也没有必要再说假话了， “但是即便你知道宋静对鹿小珥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你却依然庆幸于钟离无止和鹿小珥没有复合。” 赤念羞愧的低下头。 “不仅如此，你更加没想到，钟离无止没能和鹿小珥复合，却也放弃了你。” 赤念点头， ——我没有办法……如果就这样回国，父亲要将我远嫁，我没有违抗父亲命令的勇气和权利。 宋离离知道青林国王为赤念张罗的婚事就是压垮赤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离离姐姐，今天的事情……真的对我冲击很大。我没有想过钟离无止也早就知道我做的事情……没有想过他这些时日对我百依百顺，和我一起张罗婚事，为的是结婚以后可以折磨我…… ——我也没有想到鹿小珥会以那样一种方式来重新抢回钟离无止。 “赤念，别哭。” ——原来……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谁也拆散不了。我长的再好看，我用尽所有的心机……终究是赢不了那两颗真心…… 宋离离看着她兀自打着手势表达着她的内心，就如同自言自语一样。 ——我输了，也放弃了。 “……” ——命运这种东西，不是你想要挣脱，想要改变就能挣脱和改变的，我该认命。回国……嫁人。 赤念抬起头看向宋离离，含着眼泪的眼睛眯起来笑了笑。 宋离离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轻轻晃着秋千。 赤罗走了过来， “那我们明天就回国好不好？” 赤念惊了一下，回头见到赤罗，而后点了点头。 “离离，你会送我们的吧？” 宋离离轻轻笑道，“我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你的这个要求，殿下。” 赤罗笑道， “你可以，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这次和赤念离开，以后再见面不知道是何时。” “……” “离离，如果你对你的前世感兴趣了，随时来m国找我。” 577 想再见一次神婆 赤罗和赤念离开总统府后，宋离离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说不上来究竟慌些什么。 赤罗今天提到的“前世”话题实在是太过刻意。 尽管她在和赤罗的交谈中有意避开他口中所谓的玄族，以及瑞恩堡神婆的事情。 但眼下赤罗已经离开了总统府，她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里，很难不去回想今天赤罗和自己在花园里交谈时说的每一句话。 为什么赤罗会突然提到这样一个玄乎的话题，突兀又冒然。 温年从行政楼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宋离离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但是没有打扰宋离离。 卫远东正好从厨房里出来，见到温年回来便小声让温年过来，似是有话和他说。 温年走到卫远东身边， “卫叔。离离怎么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赤罗王子和赤念公主已经回去了，离离说明天他们就会回国，之前的事情，赤罗王子和赤念公主似乎也都释怀了。” “……释怀……” 温年喃喃着重复这两个字，似乎不太相信。 “离离和赤罗王子聊了好一会儿，也劝了赤念公主许久。” 温年叹了口气，看了躺在沙发上的宋离离一眼，抿了抿唇， “辛苦离离了。这段时间为了小珥和钟离无止的事情……烦心了太久。” “年少爷，赤罗殿下和赤念公主离开以后，离离显得有些失神。” “……恩？” “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像发呆一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是累了才睡着的。” 卫远东想和温年说的是这个。 “赤罗和宋离离交谈的时候说了什么么？” “这个我不知道。但我觉得离离有点奇怪，所以年少爷，你可以关心一下。” “……好，卫叔，我知道了。” 温年笑着点了一下头。 宋离离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转醒的时候，温年就坐在侧方的单人沙发上，见她稍有动静便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 “我吵醒你了？” 宋离离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工作忙完了？” 温年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坐到宋离离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 “这么暖和的天，你的手还能这么冷？” 宋离离揉了揉自己的手， “出汗以后凉的。” “刚才你都说梦话了。” 温年说道。 “梦话？”宋离离笑了一下，“我说什么梦话？” 她自己也很好奇。 温年定定的看着宋离离，“卫叔说今天你和赤罗还有赤念聊了很久。” “恩，聊了一会儿，把很多事情摊开来了。赤罗和赤念……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除了论及小珥和无止的事外，还说别的了么？” “……” 宋离离对上温年询问的视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正色道， “阿年，我想要再见一次瑞恩堡的神婆……” 温年眸子眯起， “为什么？” “今天赤罗和我提起m国有一个玄族。擅析人的前世今生。” “他怎么会突然和你提起这个？”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578 消失的总统 温年见她神色郁郁，轻轻拍她的肩膀， “他今天除了和你说玄族以及瑞恩堡的事情外，还说别的了么？” “还有就是和赤念有关的事情。” 宋离离端起茶几上的凉茶，递到温年嘴边。 温年顺势接过，他喝了一口以后，宋离离就着杯子又喝了一口，而后把茶杯放回茶几上， “明天他和赤念就要回国，他让我去送他们。” 宋离离说着起身，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看了眼时间，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晚饭点。 “你明天有空么？要不要一起去？怎么说赤罗和赤念也都是我们的客人。” “明天你在家休息，我去送吧。” 温年说道，这让宋离离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带我？” 他也站了起来，看了眼卫远东打的手势，便和离离一起往餐厅走去，一边走，他一边道， “这段时间你也够累了，我送或者你送是一样的。” 宋离离想了想也是。 “而且我也看出就算你去送他们也不过是敷衍了事。” 温年轻笑。 宋离离嘟囔道，“你怎么这么说，说的我好像很不礼貌似得。” 温年侧过头，向她索了个吻， “赤罗今天说的，你不要再去想了。” “……”宋离离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温年依旧笑得温文尔雅，十分亲和，“离离，我们珍惜现在就好。” 宋离离微微抿着唇，温年仅简单的几句话，便让宋离离豁然开朗起来，“也是啊……我们珍惜现在就好。前世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那明天就辛苦你了，我在家睡大觉，你可别打扰我。” 温年连连点头， “保证不会打扰你好梦。” 两人到餐厅时，温勋抱着温其琛过来了，一边过来还一边嘟囔着， “小捣蛋，只有小叔叔疼你，以后你长大了，也要对小叔叔很好哦。” “……” “……” 宋离离和温年面面相觑，蓦地笑了出来， “小勋，你嘟囔着什么呢？” “姐，我在和小捣蛋建立亲密关系呢。” 温勋走到餐桌上坐下来，奶妈接过小捣蛋，卫远东这边刚温好牛奶，细心的递给奶妈。 奶妈接过，闻声答了一声谢谢。 卫远东立刻便低下眉，总之，模样憨厚又害羞。 两人之间那点小小的互动，看在宋离离和温年的眼里。 “姐，哥，七公主真的要回国了么？” 温勋随口问道。 “怎么？你舍不得啊？” 宋离离舀了一碗汤放到温勋跟前。 “唔……就是觉得没有说再见，挺遗憾的。” 小家伙像个小大人一样。 “遗憾的话，明天和你年哥哥一起去送送人家。” 宋离离说道，而后看向温年。 温年也表示没有意见，于是便点了点头，“可以。” 温勋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总统府的门了，立刻便点头应道，“那太好了！” “我都不知道你对七公主这么有感情。” “虽然七公主没有和钟离哥哥结婚，但毕竟也是我们的客人嘛。” “这么说来，以后家里有客人，就可以全部交给小勋来招待了啊。” 十岁的小男孩儿“嘿嘿嘿”的笑了笑。 餐桌上其乐融融。 宋离离坐在其间，这样的场景就在这一瞬突然显得很不真实。 “多吃点。” 温年见她出神，给她夹了菜。 宋离离立刻便回神，冲温年笑了笑，可又在这一瞬间，宋离离眼里所看到的温年竟突然变了模样似得…… 下巴冒着青色胡茬，神情沉重，充满老态。 她心下一惊，紧跟着表情就变了。 “姐？” 坐在对面的温勋看到宋离离不对劲的反应，不由喊了她一声。 宋离离再回神，目光定定的看着温年，他又是现在的样子，年轻英俊，沉稳而泰然。 “你怎么这么看着年哥哥，像见了鬼似得。” “……”温勋的这个比喻打的并不恰当。 温年对上宋离离略显惊恐和诧异的目光，眉头蹙了一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 宋离离忙道。 她低头吃饭，没再多说什么。 温年多看了她两眼，而后继续吃饭。 晚间，宋离离洗完澡，也替小捣蛋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她抱着小捣蛋，给她抹润肤乳。 温年从浴室出来，走到宋离离身边坐下， “刚才晚饭的时候，怎么了？” 宋离离轻轻拍着小捣蛋的背，哄着小捣蛋睡觉，她看了一眼温年…… “小勋说你像见了鬼似的，不会真见鬼了吧？” 温年打趣道。 宋离离靠在床头上，她看着温年，重新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宋离离早已经习惯无论什么都对温年直言。 因为不再对温年有任何的隐瞒，所以…… 哪怕是一些很荒唐的，甚至可能引起温年不适的事，她也直言， “我好像看到了你。” “……什么？” “前世的你。” “……”温年的表情确实在一瞬间僵住了。 “你让我不要再去想赤罗的话，我的确是没有再去想，但……刚才吃饭的时候，莫名的就觉得有点恍惚。” 宋离离喃喃的说着。 手还轻轻的拍着小捣蛋的背，她有些失神，也有些惆怅。 温年爬上床，他从宋离离手里把小捣蛋给接了过来。 宋离离看着脸上没了表情的温年， “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没有。你说你看到了……那是什么样的我？” 温年随口问道，他单手拿过手机，放了点音乐，而后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节奏悠扬又舒缓的音乐稍微疏解了一点沉重的气氛。 宋离离微微扬起唇，她上前抱住温年的腰，就靠在他腿上，脸对着他的腹部， “你真的要听？” “……恩。” “你的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狼狈颓丧，一点儿都没有你往日意气风发，神采奕奕，气度不凡的样子。” “……” “你的眼皮子搭着，就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手里捧着碗，碗里只有白米饭……” “……” “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也不知道……在为什么难过……” 宋离离喃喃的说着，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也收了起来，嘴角从上扬变成了向下降。 心口突然就是一阵疼。 心一疼，身体便跟着缩了一下。 温年低眉，目光下垂，落在她难解的眉头上。 她是真的看到了前世的他，还是一瞬的幻觉，温年不知道。 但温年知道的是，赤罗今天说的那一番话对宋离离的影响的确不小。 “阿离，如果真的有一个机会能让你看到前世，你会看么？” “……” 宋离离睁开眼睛。 温年怀里抱着的温其琛已经睡着了，他把小丫头放回摇篮里。 再回来把宋离离搂进自己怀里， “我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看到前世发生的种种。但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很想看一看。” 宋离离说的非常的坚定。 “你想看什么？” 温年问。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被怎么害死的，我想知道宋向巧最后有什么样的下场，也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负我。” “所以直到今天，你还是对前世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说的如果嘛，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宋离离仰起头，凑上去亲了温年一口， “毕竟……对我来说，那三十三年也是一生。如果换了你，你也一定会想看个究竟。” 温年摇头， “如果换成我，我不会去看。” “……” 宋离离愣了一下，温年低下头，琥珀色的眸子与宋离离下相对。 “为什么？” 宋离离刚问完，温年的嘴就堵了上来，宋离离还想问，温年已经不给她机会了，把她抱紧，吻落下后就没有丝毫放开她的意思。 “唔……” 她推着他的胸口，还没能把他推开，温年已经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唇舌堵住她的婴宁话语，手已经从她的睡衣下摆下摸索了进去，温香软玉在他掌间又滑又腻。 一室旖旎晕染着暮色。 沾着醋意的男人惩罚着心爱的人。 被折腾的翻来覆去的女人，欢愉又莫名。 前世……终究不是什么好的话题。 温年在她身体里耸动的节奏又快又猛，分明就带着些许恼意。 即便事后，她也没有再开口问所谓的“为什么”。 她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 对于这一世的温年来说，现在的她就是他唯一的离离。 可在她三十八年的记忆里，温年却不是唯一的温年。 ———— 第二天，宋离离睡了许久，并不是贪睡，而是真的被温年折腾了一夜给累的。 转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温年起床的时候就把小捣蛋给抱了出去，因此就算是小捣蛋早起吃奶也没有影响到宋离离睡觉。 她看了一眼时间，心想温年应该已经去机场了。 起床洗漱完毕后，宋离离拿手机想给温年打个电话，结果电话却没有通。 宋离离也没多想，就给温年发了一条短信——把赤罗和赤念送上飞机了么？ 本来宋离离也不急着等回复，可手机刚放下才转个身，便有电话打了进来。 宋离离以为是温年打来了电话，可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却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已经通过变声器的声音的，尖细而诡谲， “如果你想见到总统，现在到安临z区湾码头，给你三十分钟。过时不候。” “……” 579 宋离离最让人爱的地方 “如果你想见到总统，现在到安临z区湾码头，给你三十分钟。过时不候。” “……” 对方把话说完就兀自挂断了电话，宋离离连质询的机会都没有，赶紧重新拨号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宋离离又给温年继续打电话，打了数个电话都没人接，于是乎她又立刻给赤罗打电话。 好在赤罗接了电话， “喂？” “赤罗殿下，你们上飞机了么？” “恩，已经登机了，离离，有什么事么？” 赤罗和赤念回国搭乘的是专机，所以机舱里并没有吵闹嘈杂的声音。 “今天阿年有来送你们吗？” “总统阁下来送我们了，不过半个小时以前就已经离开了机场。离离，说到这，我不由得想要叹一口气……” “他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机场？” “是，离离，明明说好了你会来送我。” 赤罗这话多少有一点埋怨和遗憾的口吻，宋离离此时也实在是顾不上多想。 “赤罗殿下，祝你们一路顺风，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很多机会再见面的。” 宋离离寒暄完就想挂电话，赤罗赶忙问道，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听你的语气有一点着急。” “没什么事，也替我向赤念公主说声再见。” “真的没什么事么？离离，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向我求助。” “……” 宋离离本不想和赤罗多说，但……之前那通电话实在太让人毛骨悚然。 “阿年今天去送你们的时候，身边跟着的人……都是熟面孔么？” “离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温年出了什么事么？” “没有，我今天睡得晚，见温年还没回来就觉得奇怪，所以打电话问你一下。” 宋离离说完还是觉得自己话说多了。 她浅浅的吸了一口气， “殿下，我先去忙了。再见。” 宋离离挂掉了和赤罗的电话。 转个身她便叫来了卫管家，卫远东和奶妈两个人在婴儿房里照看温其琛。 突然听到宋离离大喊，急忙跑了出来， “离离？怎么了？” “小勋呢？小勋早上和阿年一起出去了么？” “是啊，昨天你们不是说好了么？小勋和年少爷一起去机场送赤罗殿下和赤念王子么？” “卫叔，你赶紧打小勋的电话。” 宋离离对卫远东说道，而后自己则去了温年的书房，拿书房的座机打电话到警务部，接电话的正是龙四阎部长。 “龙部长，今天护卫温年的人是哪些人？” 龙四阎报了几个人名后，问道，“总统夫人，怎么了么？这些人有什么问题么？” “你现在能联系到这些人么？” “……” 宋离离话说到这地步，龙四阎身为警务部部长这么多年，也瞬间就提高了警觉， “是。” 宋离离合上电话，看了眼时间，没有多做犹豫，拿着电话便下楼，一边搜集着信息一边准备往z区湾码头赶。 从总统府开车过去，半个小时是至少的。 龙四阎的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 “夫人，出事了。” “说。” “今天跟随总统阁下出行的人有两名失踪，另外两名警卫也失去了总统阁下的行踪。” “他们是在哪里失踪的？” “机场，两名警卫说总统阁下进了洗手间就没有出来过。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这么说……那通电话就不是恶作剧了。” 宋离离喃喃道，还没等龙四阎问，宋离离就主动把之前那通电话的内容告诉了龙四阎， “这种时候，龙部长，该怎么做，你来判断。” “是，夫人，我现在派六名警卫护卫你，陪您去z区湾码头，其余的事情我会安排到位。” “总统失踪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除了警务部的人，我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其他人知道。” “好。” “离离，小勋的手机关机了，打不通。” “我知道了。小勋有一个腕表，你帮我去他房间找一下，他今天有没有带腕表出门，回头你打电话告诉我。” “离离，是不是少爷和小勋出了什么事？” “卫叔，你不用太担心，在家等我们回来就好，帮我照顾好小其琛。” 宋离离交代完总统府内的事项便迅速往z区湾码头赶。 偏偏是今天…… 如果说温年是从专用机场的洗手间消失的话，那么整件事情应该是有预谋的。 也就是说……做这件事的人是知道温年会在今天早晨到达专用机场。 瞿宇在了解了情况以后，扶着额头，眉头紧锁， “阁下昨天并没有和我说过他今天上午要去机场。我还在想今天上午阁下怎么没有去办公室。” “这么说来……温年昨天甚至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今天上午的行程，最多就是和龙四阎知道。” “警务部的消息有时的确会比我们秘书部来的更准确些。” 瞿宇应道。 他要是再给温年当几年的秘书，心脏可能真的会吃不消。 温年阁下这一年已经出了多少祸事，桩桩都让人提心吊胆。 一路上，瞿宇就在念叨着龙四阎，就是觉得温年出事都是因为龙四阎的警卫工作没有做到位。 但他没有打电话去质询龙四阎，知道现在龙四阎正在统筹布置，同时进行追踪调查。 “知道温年今天会出发的就只有总统府里的人，卫叔，奶妈，我，小勋还有温年自己……” 宋离离说着。 是家贼难防，还是有心人通过一些别的途径得到了温年的行踪…… 她把之前那通电话的录音记录调出来给瞿宇反复的听， “声音是用模拟器变声过的。但这人之所以要变声应该就是怕我们听出来。” 宋离离这么猜测着， “光听这说话的语调，语速，你能不能判断出来是谁？” 瞿宇仔细的听，只通过说话的语调和语速，而声音偏偏是这么诡谲的音色，正常的耳朵实在是很难听辨出来。 “把这段录音发给龙部长，他应该可以让专门的人员来做分析比对。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瞿宇说道。 宋离离点了点头。 车子往z区湾码头疾驰。 瞿宇看了眼宋离离，见她神色平静。 从知道阁下出事到现在，镇定自若，冷静的处理应对，这些都已经足够让人惊讶和敬佩的了。 但如果不是坐在她身边，是看不到她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指节都泛着青色。 那透亮漂亮的杏眸闪着晶亮的光。 “夫人，不管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对总统阁下不利，都不会得逞的。你相信龙部长。” “我相信龙部长。” 宋离离认真道。 车子抵达z区湾码头，六名警卫先下车，仔细观察了四周以后才让宋离离下车。 宋离离回拨之前的那一串号码，她巡视了码头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别说温年了，除了装卸货物的船只以及码头工人以外，一眼望过去就没几个人。 现在是接近正午的时间，船只到港和离港的很少，也是码头工作人员休息的时间。 电话拨出去，却是……关机状态。 宋离离看了一眼时间，她的确是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现在距离之前那通电话的时间只有二十七分钟。 “夫人……会不会是陷阱？” “……” 宋离离抬手，示意瞿宇不要说话。 她看着宽阔的海面，抿着唇…… 打电话给赤罗的时候，赤罗说温年半个小时以前就离开了，而电话里的歹徒让她半个小时内赶到z区湾。 从专用机场到z区湾码头少说也需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也就是即便她能保证自己能到码头，但对方却不一定…… 这点，宋离离之前不是没有想到。 可现在看着空旷的码头，一切都平静的有些过分了，此时再想，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念头。 宋离离瞪大了眼睛…… “夫人？你是想到什么了么？” 瞿宇见宋离离的表情不对，连忙问道。 宋离离看向瞿宇， “我想错了，是我想复杂了。也许他们一开始针对的人不是温年，而是我……” “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用变声器，是因为对方知道我一定能听出他的声音……” “让我来z区湾，这么一来一回，就算被我猜到……也会像现在这样，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来不及了。” 宋离离侧过身，一脚踹在车上！ “夫人，您说的人是……” “他到底想要干嘛！” 宋离离恼怒不已，瞿宇约莫也已经从宋离离的话里猜出来了…… “夫人，您确定么？” “再等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内，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说明我猜的没有错。” 宋离离坐回车里，等。 ———— 而此时飞往m国的飞机上，赤罗微微勾起唇，他看着飞机机窗外的蓝天白云，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阿年，你说……她能不能想得到是我把你带走的？” 温年的双手被手铐铐着，脚也被一副脚铐给拷住了。他坐在另一边靠窗的位置。 身体被禁锢在座椅上。 琥珀色的眸子沉着平静，丝毫没有被赤罗绑架以后的焦躁和不安。 他同样欣赏着窗户外的好天气。 “你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他淡淡的问道， “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你把我带走，到时候你m国会受到的灾难可能会更多。” “我要的人是宋离离。” “……” 温年眸子眯了一下。 “如果她来送我们，那么今天跟我走的人就是宋离离。” “赤罗王子什么时候对我的夫人感兴趣了，我竟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一直都对离离很感兴趣，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开始。” 赤罗和温年就像是两个在随性聊天的朋友一样，无论是说话的语气也好，还是说话的话题……都很随意自然。 如果不是温年手上脚上戴着的镣铐，这怎么看都是相识许久的朋友在闲聊。 “那时你们在陲海，那天晚上第一次看到离离的时候，倒并不是她有多吸引我，只是她的身份让我很惊异，毕竟一直也没有谈婚论嫁的温年阁下，突然就蹦出来了一位……夫人。” 赤罗勾着唇， “可想而知，我会有多惊讶，又会有多好奇于这个俘获温年阁下心的女人。” “……” 温年看向赤罗，他一派轻松自在，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g国的土地上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不过后来和离离的相处中，我多少可以明白她为什么能得你的心。” “……” “所谓的第一夫人，并不一定要端庄贤惠，或是身后权势惊人，背景雄厚。也可以像你的夫人这样。” “没有滔天的权势，惊人的政治能力，但是，她很有魅力，很有冲劲。她勇敢无畏，爱恨分明。” “……” “和她相处这么多天，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真实，不像大多数人一样，戴着面具生活。总统夫人的这个称呼，似乎并没有为她带去多少压力。明明这么年轻，却像一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一样……处事不惊，泰然从容。” “……” “不说其他，就光说赤念和钟离无止的事情，如果没有宋离离从中插手，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和精力，现在赤念已经嫁进了钟离家……” 赤罗叹了口气， “当然，如果赤念如她自己所愿嫁给了钟离无止，那将是三个人的不幸。赤念之前看不透，但现在已经通透了。” “自始至终，钟离无止对她都没有半分情意，之所以会有这场婚姻，是钟离无止的用心险恶。” “我很高兴离离并不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她知道的多，所以做的也就多了。” 赤罗嘴边念叨着的全是宋离离的好。 但这些听在温年耳朵里却什么都不是。 赤罗似乎是在找宋离离的优点…… 只有温年自己知道，他爱宋离离，绝不仅赤罗能说道的这些。 “不过，我想温年阁下最爱离离的地方并不是这些。” 温年心中的不甚在意刚刚闪过，而后便听赤罗如是说道。 他看向赤罗，而后便见赤罗目光直视着他，道， “阿年，瑞恩堡玄族一直有个传说，得神女者，便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他们这个传说中的“神女”就是宋离离吧？” “……” 580 尔为刀俎，我为鱼肉 赤罗话说完，温年听完以后却是真的……怔楞住了。 他没有表现到面上，但内心却是惊涛骇浪般。 赤罗……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赤罗的视线一直盯着温年，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他微微扬了一下眉， “看来，阿年你是真的知道。” 赤罗几乎不给温年半点回应的机会，就已经兀自下了结论。 他回过头正色看着前方，神情也严肃认真起来， “前几年，我父亲青林想要让我的另一个妹妹和你缔结良缘，你想也没想就拒绝。那时，王室里的人谈论起这事，总觉得你当时给的理由十分敷衍。” 赤罗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你说你有心上人。你还记得么？” “……” 温年兀自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当时，你和m国的王室联姻，也许后面m国的内战就不会爆发，而现在，m国的总统也不会紧紧揪着王室不放。” “对我们有好处，对你也是一样的。你上位这些年，看起来政权愈加稳固，但阿年你心里是清楚的，与你相对的党派，尤其以保守党，反对党为主，没有一刻不在抓你毛病，你只要错一次……他们就会海啸一样席卷过来，把你，以及你的政权吞没。” 赤罗摊手， “你和我从小到大就离不开“政治”这两个字。而你，更是一出生就被老总统温良宇定下，势必要成为他的权势接班人。” “他在你身上更是足足下了二十多年的心血。” 赤罗感慨似的摇了摇头， “如果我的父亲也像你祖父那样，不惜一切的培养我，而不是总让我安分守己，做一个本分的王子殿下……那该多好。” 温年的眸子一直沉沉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当时正准备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被人从身后袭击，完全是毫无防备。 最后他是怎么从洗手间里被运出来，离开了警卫员的视线，温年也没有意识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 隐隐约约他听到赤罗在和什么人打电话，他询问的语气充满虚伪的关切。 向来应该是……阿离吧。 “所以你想当……m国的总统？” 温年淡淡问道。 赤罗回头看向温年，“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么？” 温年微微笑着回望着他， “有没有这个能力，我不确定，但你不缺勇气。” “哈哈哈，阿年，你话里有话呀。你是在夸赞我把你从g国请过来的勇气？” 温年低低的笑了一声，而后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在夸赞你想要带走离离的勇气。” “……” 赤罗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点没有get到温年话里的深意。 看温年的样子，显然也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 “你想当总统，该做的是拉拢你的国民，在大选中让他们为你投票，既然你的志向远大，想成为上位者，那么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总不会不懂。” 温年说话的语气淡淡的。 赤念就坐在赤罗后面的位置，她靠在豪华的皮椅上，原本闭着眼睛休息，但是听着赤罗和温年的对话，原先冒上来的困意，一点一点消散。 她的灰瞳落在温年身上。 哥哥已经把他的目的说明白了，可温年却一点惊慌都没有。 这是怎样的自持力和承受能力，才能做到这样的镇定自若，临危不乱。 “赤念公主，你哥哥想要当总统……你知道么？” 赤念的视线可能太直接了一些，温年察觉到了后便把话题引到她这来，随口问着。 ——我知道。 “哦？你知道？那这么说……赤念公主对钟离无止的感情也并不纯粹了。” 赤念无话可说。 “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对赤念公主抱有一丁点的愧疚和歉意了。” ——我从来也不需要你们的愧疚和歉意。 “其实以赤念公主和赤罗殿下的智谋，原本可以把这一副牌打的完美无瑕，可惜……太急了，看起来，应该是……时间不够了。” 温年没有看赤念，兀自说道， “m国的王室……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也难怪一向面子工程做的完美无瑕的青林国王，在婚礼上也顾不及形象大发雷霆。” 温年叹了口气。 赤罗的面色略僵了一些。 而赤念更是对温年的分析感到震惊。 “赤罗，其实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让我出手帮你们王室，我不会推辞的。” “你？” 赤罗深吸口气，而后嗤笑一声， “阿年，你觉得你真的有这个能力么？” 温年扬了一下眉。 “你一意孤行娶宋离离，却又不把宋离离的身份坦白，激起你祖父和你父亲的怒气，不仅如此，他们的百般劝谏你也从来不听，反而一味的压低他们在政局的势力。” “一方落，那必有一方起，这个道理，你温年不会不懂，可究竟起的是哪一方，你这个总统知道么？” 温年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眯眼。 “温年，你虽然年轻，但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你说的是……卓庭？” 赤罗只是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赤罗殿下对g国的政权，局势，真的了解的不少。你花这么多心思在g国身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当g国的总统呢。” “阿年你真的是……让我佩服。这种时候了，你还有这个闲心和我开玩笑。” 赤罗耸了耸肩。 “这种时候……指的是哪种时候？” 温年摊手，不解的问道。 “阿年，你是不是觉得就算你现在在我的飞机上，但你的行踪很快就会被你的警卫知道，如果g国凭借着军事力量向我要人，我不可能不还人。” “或者说，你觉得我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引起m国和g国之间的战争，让已经饱受战争之苦的我国国民再陷入战火中？” “赤罗，你不必揣测我现在是什么想法，尔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你的想法才比较重要。” 温年靠在皮椅上。 如果说他现在真的不明白现在的情势，那是假的。 但值得庆幸的是……掉进赤罗陷阱的人是他，而不是阿离。 581 让她岁岁年年有家可归，归家心能温 此时的赤罗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尽管这计划有些改变，但在他看来，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与其说事态并没有像他自己预期的那样发展有所失望，还不如这样的局面倒是巧合的让人更加欣喜。 直接带走宋离离，就只能应巫婆说的话。 但把温年控制在手上，他不愁宋离离不出现，不仅如此，趁着温年失踪的消息传开，g国的政局必然大乱，这便正中了某个人的下怀。 他相信，只要那个人趁势崛起，而他又将m国的总统之位收入囊中…… 一切就会变的异常顺利。 温年就算是一个得民心，顺民意的好总统，但终究太过年轻。 政治场上的波诡云谲，不是他这个年轻的总统可以体会并且加以应付的。 “温年，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名字不好？” 赤罗淡淡道。 “……” “温年……这个名字听起来太秀气，太舒适，太温暖，太和善。你这样性子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波诡云谲的政治场上生存。” “我真的很好奇，当年温良宇老总统为什么要给你娶这样一个名字？” “你想知道么？” 温年勾着赤罗的好奇心。 “如果你愿意说，我倒也不妨听一听。” “你既然知道我祖父在我出生的时候曾经找来瑞恩堡的神婆，那你竟然不知道，“年”这个字是瑞恩堡的神婆赐的名？” “……” 赤罗愣了一下，显然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传闻。 温年淡淡道， “神婆为我赐名，并不是为了让我成为一个国家的总统，而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 “她应该是希望我能温柔一个人的年岁。伴她一生，让她岁岁年年有家可归，归家心能温。” 温年说这话时，神情里没有一丝一豪的戏谑。 在常人说来可能会有些害羞的言语，温年说来却是情真意切。 看的赤念都痴了，慌了。 心中念想着一个人的神情是一样的，钟离无止念叨着鹿小珥时，他的表情也是如此。 眼里神情，语气平静。 说着在很多单身者耳里听来可能格外刺耳，又酸又肉麻的话语…… 如果有真心，那便是最质朴的誓言。 “阿年，你是想告诉我，你之所以和宋离离结婚，真的是因为你爱她，而不是因为她是神女？” 赤罗这句反问的话里，充斥着他的不屑和不信。 “你为什么总要揣测我的心思？” 温年笑起来，看向赤罗。 “……” 赤罗抿着唇，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下意识的就以一个低下的姿态去勘测温年的心意。 “赤罗，现在是什么时代，一个巫族，一个玄族所说的什么“神女”言论，这种话你都能相信……怕不是被鬼迷了心窍。” “这样的言论能不能信，可不可信，那就要看宋离离是移魂转世的人了。” “移魂砖世？” 温年错愕，而后低低的笑个不停， “赤念，你也相信你哥哥说的这些？” 赤念看向温年，浅浅的吸了一口气， ——我曾经在离离姐姐的书房里看到她画的军事武器设计图。 “……哦？” 温年装作全然不知道。 ——那些武器设计都非常的先进，离离姐姐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即便当过几年兵，但是能设计出那些武器……不是天才，就是有诡。 “我竟不知晓离离还有设计军事武器的才能。” 温年微微抬起下巴， “我和离离相识二十多年，从她出生，我便和她在一起，陪着她长大。我去当兵以后，她念书，我当上总统以后，她又去当兵，虽然中间有些年聚少离多，但……身边睡得人是不是我认识的人，我难道会不知道么？” 温年定睛看着赤罗， “你为了那种完全没有根据可寻的玄族传说，就觉得离离可以为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赤罗，并不是你没有当总统的能力，而是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当选总统。” “从你清醒到现在，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温年，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赤罗轻笑， “如果你身边睡的人真的是你认识的人，当初你为何派人请瑞恩堡的神婆到总统府？” “……” “为国祈福，为东恒地震祈福？” “有问题么？” “有，当然有，信誓旦旦的说着世上没有鬼魂，不信玄学的总统阁下，好好的请什么神婆祈福？地方灾害，总统该做的是及时救援，不是么？” 温年看了眼赤罗， “你想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看来赤罗殿下的人都已经渗透进总统府了。” “阁下，你想多了。” 赤罗淡淡道。 “宋离离，绝不是普通人。我见过的人无数，世界范围内，优秀的女人也是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像宋离离这样。” “……” “她尽管聪明，却并不是天才。她在当兵期间可能的确很努力，但仅凭这些没有办法支撑她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取得那么突出的成绩。” “我早已派人把宋离离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一直到二十岁，她都只是一个善良平庸的女生。” “积极乐观是她的优点，但是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重组家庭，她正是因为斗不过继母和继妹，所以才一个人在外生活。” “所以……她不强大。得过且过，知足常乐，都是中性词。不好也不坏。” “爱恨分明倒是她一直以来不曾变过的性子。” “二十岁那年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你娶了她。” “可是在你娶了她以后，她的性子又急变，拒绝做你的地下夫人，一意孤行的去了西林。” 赤罗知道的事情不仅多，而且……详细。 简直就像是有人站在上帝视角窥探着他和离离发生过的一切，而后把这一切毫无遗漏的告诉赤罗。 “她去了西林以后，做了一件大事。就是当时西林暴乱的恐怖组织头目段深在西林军校的考场上被她撞见。” “……” “一个一直生活在瑞城和安临的人，刚到西林便识得暴恐组织头目的长相，还将他的长相和西林军区的段深将领混淆。” “温年，她是睡在你身边的人，你是总统，即便她瞒着你去了西林，可她在西林所做的，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我想……不会有任何一件逃脱的了你的眼睛吧？” “你难道就不奇怪一个乖巧安稳的女孩儿，怎么突然就变得干练又勇敢？” “阿年，只凭着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是这种人。” 赤罗摆了摆手指，而后继续道， “她在西林军校的表现可圈可点，是个真正的女军人。她在西林军校，用了一年多时间打磨，随后便去了路易斯学院。” “如果阿年你心在她身上，更是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路易斯学院做过的几件大事。” “模拟军事法庭上，她舌战群雄，把数名军校的长官说的面红耳赤。” “野外生存考验中，她就是改装了自己的武器在最后赢得胜利，而她对武器的改装也已经被路易斯军校收录，交由德国的军事设计部研究升级。” “可是就在同一年，德国针对离离所做的武器改装还没有面世，美国的新武器却露面了。两件武器的设计运用的是同样的原理，而这项设计是美国军事部门花了数年时间研究，发现，实验才得出的结论。” “她，宋离离，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技术的？” 温年没有说话。 赤罗说的这些，他统统都知道。 在离离亲口对他说，她是重生而来的宋离离之前，他也对此有无数的疑惑。 可这世上的人，宁愿相信离离就是一个资质过人的军事天才，也不会去相信她是重生转世之人。 这种荒唐的言论…… 有人能说出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相信。 “既然阁下是信奉科学，讲现实的人，那阁下就会知道，宋离离的转变也好，她的行径也好，包括她这些年展露出来的才能，都是不合逻辑的。与她前二十年的性格生活不符。” “……” “如果不是玄族人把重生转世，以及移魂神女之说带进我耳朵，我可能也就把宋离离当成一个谜一样的天才。尽管有些地方说不通，不合逻辑，我也找不到第二个更符合逻辑的事实。” “可现在，明明就有一个更符合逻辑的事实。温年阁下……我说的这些……你觉得有漏洞么？” 赤罗信心满满的说完，回过神再看向温年，却见温年人靠在椅子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赤罗的眼睛眯了眯。 赤念一直都在观察温年，她知道当赤罗说的头头是道，口若悬河时，温年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是真睡还是假睡呢？ 赤念抿紧了唇，竟生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你就算装睡，也没有用。” 赤罗说道。 “我没有装睡。” 就在这时，温年出了声，但是没有睁开眼睛，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赤罗你觉得玄族的传说是真的，所以你想要拥有离离。可是……怎样才算拥有一个人呢？” 582 从容泰然的让人不安 “赤罗你觉得玄族的传说是真的，所以你想要拥有离离。可是……怎样才算拥有一个人呢？” “……” 温年这才睁开眼睛，他看向赤罗， “让她改嫁，嫁给你，或者为你做事，就像你说的，她有极其天才的军事武器设计能力，所以你大可以让她为你所用。” “这样……你就算是得到她了么？” 温年的问题让赤罗怔楞了一下，显然，他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温年轻哂，没再说话。 他表情见一闪而过的不以为然和嘲讽让赤罗心里异常的不畅快。 “怎样才算得到她，会有一个答案的。” “……” 这时，随从走到赤罗跟前，小声道， “殿下，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就会降落。” “我知道了。” 赤罗应了一声，随从便走开了。 “你不是想要知道怎样才算得到宋离离么？我现在带你一起去问。” “去哪里问？” 温年好奇道。 “m国玄族所在地。” “……” 温年扬了一下眉，去m国玄族的所在地，这么一瞬间，温年倒是对这趟行程多了些期待。 半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温年在空中往下俯瞰的时候，只觉得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落了地以后，看到种植的树木以及山石形态，才发现，这里就是陲海。 “阿年，你对这里应该不陌生，对吧？” 赤罗戴着一副墨镜，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温年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手上脚上都还带着镣铐。 不过即便戴着镣铐，他也是十分的从容。 “玄族所在地就在陲海地区？” 温年有些惊讶。 “恩，不过这也是真的要托这一场内战的福，我把你和离离送回国以后转回陲海继续作战，在搜山时发现了玄族所居住的地方。” 赤罗笑着说道， “玄族一直以来都活在m国一些老人的传说里。你相信么？他们所居住的那一块地区，卫星信号勘测不到，电波干扰极强。所以就算是有登山者，没有具体的地图，也是找不到地方的。” 他一脸的自豪和得意。 仿佛寻到了玄族所在地就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似得。 温年看着赤罗，他心下并没有多少诧异。 他与赤罗相识那么长时间，看似也是交心的朋友，在陲海时，赤罗又救了他和阿离。 总得来说，交情深厚。 但是对于赤罗性格的认知，温年可从没有像旁人一样，只因为他的长相憨厚敦实，就觉得他无比正直。 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从来不会把野心挂在嘴上的那一类。 赤罗是个有野心的人。 所以今天听来，他的目的是成为m国的总统，温年也就不觉得惊讶了。 不过，也有出乎温年意料的地方，他原以为赤罗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却没想到会被一个“传说”支配到这种地步。 “阿年，我知道我不该给你戴这些。” 赤罗看了眼他手上脚上的镣铐，抿了抿唇， “可我知道你厉害，稍加放松，真怕你会在这个地方把我干掉。” “赤罗，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表现出忌惮我，有点虚伪了，赤罗王子。” 温年说着，拖着沉重的镣铐往前走。 赤罗和赤念一前一后的走着，除去他们三个以外，还有四个赤罗随从，看起来各个都是精英的警卫人员。 “如果你今天带走的人是离离，你也会直接带她来这？” “不会，不过我会在安置好她以后，自己过来一趟。至于现在带来的人是你……我想，冲着我们倆的交情，还是带你来一趟。” “赤罗，我不相信什么转世重生之说，去年我请瑞恩堡的神婆来到安临，的确就是为了请神婆为东恒祈福，至于神婆说过的那些话，我并没有当真。也不会当真。” 温年走在赤罗边上。 尽管几个警卫员甚至是赤罗这一路上都十分的戒备他，但温年此时的确并没有半点想要反抗或者挣扎的意思。 他这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明明很自在，却让赤罗等人更加的提防，就担心温年施的是障眼法。 即便是与温年交谈，赤罗也是十二分的警惕。 “所以你还是想说，你并不知道宋离离就是玄族口中的“神女”？” “不知道。我也不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 温年说， “这世上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但是你不是宋离离，我也不是宋离离，她或许有很多让人惊异的地方，但在我看来……她的惊异是有限的。说实话，这世上的能人异士只有你想不到的。离离……其实太过普通了。” “……” “再让我猜一猜，为什么玄族的巫女会和你说这种言论……我想，她们图的是安宁和生存吧。” 温年叹了口气， “你找到玄族人所居住的地方时，是否带兵？多少兵？士兵们带了多少武器？态度如何？足不足够恐吓到隐居于山林中的玄族人？” “你是想说她们是为了保命才对我说这些？” “玄族的传说你们m国的人应该都听过，我猜想赤罗王子当知道自己误入了玄族的居住地后，心里一定有无数的想法。” “你觉得他们存在就已经印证了传说的真实性，从而你所听到的，看到的都变成了可以佐证你想听到的，想看到的事物。” 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的赤念听着温年对赤罗的分析，心下不自觉的惊叹。 她灰色的瞳一直看着温年…… 而赤罗呢…… 他不自觉的又抿起了唇，眸子眯了一下，而后笑道， “人都说一个伟大的政治家，必然也会是一个成功的心理学家。”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温年微笑。 “哈哈哈！” 赤罗笑的要比温年更加畅快。 通往玄族居住地要翻过半个山头，那是最密集的一片原始森林，原始森林里有一个小型的部落。 “你知道为什么她们所居住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么？” “……” “除了科学没办法解释的电波干扰以外，通往村庄的入口，是在一个瀑布里面。” “……” “瀑布一年四季竟没有停止的时候。稍不留神，就会被瀑布冲下去，摔的粉碎。当时军队里的所有人都在寻找反叛军的身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青罗的尸体。” “翻遍了整座山，也没有发现他的痕迹。” 赤罗耸了耸肩， “我猜想他应该是死了，可能被山里的野兽给叼走当成了正餐。” 温年没有说话。 陲海群山区域，既然有像玄族那样不被人发现的居住区域，那就应该还有其他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被野兽叼走了，可能还比较好找一点。 像现在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温年仔细回想着当时他与青罗在搏斗时，宋离离情急之下开的那一枪……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其实温年偶尔也会想起他和青罗在悬崖边搏斗时的情景。 而离离射出的那一枪……究竟有没有打中青罗，这是让温年心中存疑却也一直没有说出来的点。 青罗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找不到尸体，活着的可能就永远都在。 赤罗现在说的一派轻松，不过温年觉得青罗应该是他永远的心病。 “如果不是青罗，王室也不至于遭难。” 温年说着。 “这颗毒瘤，就应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赤罗眯起眼，眼里的凶煞毫不掩饰。 “可如果不是王室，青罗也不至于遭难。” 可谁知，温年下面一句话，让赤罗皱紧了眉， “温年，你说什么？” 温年依旧是微微笑着的模样， “我说错了么？王室的畸形，让一个好端端的人被扭曲了人性，凭一己之力，凭年轻的身体，就掀起了一场战争。” “……” “你拼命想要护住王室，和你父亲一样，把王室的尊严和荣誉看的至高无上。可是从不正视这个所谓的王室的弊端。” “赤罗，你想当总统，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了总统，这个王室就是你最大的绊脚石。” “我知道！” 赤罗顿下脚步，突然冲温年吼道， “我都知道！温年，你不要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向我说教。我知道王室有弊端，我看得到，但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家人，亲人全都身处其中！是总统无能！是总统一心只想宣扬他的伟大，就拿王室开刀！” “如果我成了总统，我会进行改革，就算是历史悠久的王室，也可以改革！是让它变好，而不是消灭它！” 赤罗认真的说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走在他身后的赤念似乎已经红了眼…… “你说是王室的畸形让青罗变坏，这世上畸形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和赤念也是在王室里长大！你以为只有青罗一个人的童年悲惨么！他只是愚蠢，只是懦弱，他没有那个能力在王室中生存。” “谁活着容易？赤念，你以为她真的是一出生就是哑巴么！对外这么声称只是为了掩饰家族内部的丑闻！” “……” 赤念咬着下唇，伸手拉住赤罗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温年看了眼赤念…… 赤罗闭了闭眼，他深吸口气，平复自己过激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他把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 赤罗的速度变快了，温年的脚上依旧戴着镣铐，步伐就显得有一些迟钝，警卫有些不耐烦的推了一下温年， “走快一点！” 温年的目光顿了一下，从赤念的角度看过去，温年被推的那一瞬的侧脸，真的很吓人。 那种冰冷阴鸷到让人窒息的侧脸…… 赤念心脏“咚咚”的急跳了几下，而后连忙瞪了一眼推温年的警卫。 警卫抿了抿唇，收了手，没再做这样急躁的事情。 赤念从来没有想过哥哥竟然会把温年给绑走，原本的计划就只是带走宋离离。 哥哥十分相信玄族巫女的话，赤念心下有疑虑，但也觉得这种事情，试试也没有关系。 如果真的能帮助哥哥成就他的目标，那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现在…… 赤念已经不确定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有机会让哥哥达成目的。 温年…… 他是这么年轻的一个总统，他有他的厉害之处。 哥哥……会不会太过小看了这个人。 绑走他，伺机将宋离离要来，消灭他，从而成就g国另一个人的大业。 这些事情看起来，如果做成了那就是一石二鸟，可如果没有做成呢…… 哥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赤念此时竟越想越害怕。 明明在上飞机时，心下都是坚毅而勇敢的。 可就是在这几个小时内，温年的过于从容泰然，实在是让赤念心里不安。 他们走到山崖边，警卫将绳索勾好，赤罗和温年拴在一起，他们先下去，冲进瀑布中，紧随其后的是赤念和警卫员。 待人都在瀑布的帘洞里到齐，大家身上都已经湿透了。 温年看着这洞里的东西，眸子眯了一下，他看到洞穴的墙壁边上有一些黑黑的像是水果核一样的东西…… 洞穴里有蒲草，这些蒲草已经烂掉了。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蒲草边的地面上有用利器标记过的痕迹，就在温年的脚下。 他用脚把蒲草挪开了一些，那用利器留下的痕迹瞬间就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西林的军队常用来标记时间的记号。 温年看了一下这痕迹，显然已经很旧了。 赤罗看到温年低头在看些什么，立刻就走了过来，他把温年脚下的蒲草踢得更开，顿时所有的记号就都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 赤罗问温年。 温年蓦地笑起来，“你问我？现在是在你的地盘。” 赤罗看了温年一眼，他蹲下身仔细看着这记号，这又是圆圈又是横竖交叉的……乍一看，毫无规律可寻。 然而温年心里已经算出这一串记号所代表的时日。 二十七天。 有一个人待在这洞里待了整整二十七天。 温年脑中冒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青罗。 “阿年，你是不是知道这种记号是什么意思？” 583 王子王子，那个人又来了！ “阿年，你是不是知道这种记号是什么意思？” 温年摇头， “我只是觉得这些记号很有规律，但这点规律，赤罗你也看得出来，至于这种规律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时间。” 赤罗的一个随从突然说道。 赤罗扬了一下眉， “时间？” “殿下，虽然我没有见过这种记号，但我猜可能曾经有人被困在这里，而后用石头在地上划出痕迹来计算时间。” 随从很机敏，显然是一个很有历练的随从。 赤罗蹲下来，用手机把这记号拍了下来。 他应该是把这些记号丢给军部解密局去调查了。 温年不敢说西林军区所用的符号没有人知道，但查起来也绝对不会太容易。 他们没有在这里纠结太久便循着洞帘往深处走。 赤罗也不算熟门熟路，走出去以后还纠结了一下方向，因为手机导航也排不上用场，信号在走出瀑布帘洞后就受到了很强的干扰。 其实这里信号为什么会被干扰，只要调一个专业方向的科学人员过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作出解释。 但赤罗显然不打算这么做，他宁愿相信玄族真的有异能。 “这边。” 赤罗踌躇犹豫了片刻，选定了一个方向便径直往前走。 温年看着眼前的灌木丛林，密密麻麻的，如果不是跟着赤罗往前走，真的很难发现这荆棘丛生，充满危险的丛林里……还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可走。 小径只够走一个人。 于是一行人便排成了一竖排往前走。 约莫走了一刻钟，蜿蜒的小道比想象中要更深更远。 温年心想，这玄族人为了躲避社会，也真的是花尽了心思。 “啊，有人来了！” 突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女孩儿的声音空灵动人，十分好听，让人只听一遍便能印象深刻。 米香正在田里锄草，一抬眼便看到温年赤罗他们，于是喊了一声，村里正在田里干活的人便都直起了腰。 原本就是想要与世隔绝的玄族，多少是有些排外情节的，看到有外人进来，第一反应都是锁起眉头。 而后便有人小声道， “快去通知村长。” 米香仔细打量了一下走近的人，而后像发现了什么似得，丢下手里的农具就往回跑。 小丫头个头不高，看着又瘦又黑，突然拔腿就跑，挺扎眼的。 赤罗并未在意，那不过就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跑来跑去也是正常。 只有温年发现，那女孩儿是在仔细打量了他们以后才急速往回跑…… 他眯了眯琥珀色的眼，什么都没有说，视线循着小女孩儿跑的方向，默默的记下来。 赤罗知道他们并不受欢迎，所以也没抱期待，只是径自坐在田埂边等着“村长”。 另一边的米香，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一步都没带歇的跑回自个儿家，而后急忙喊道， “王子王子！王子王子！那个人又来了！” 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剥毛豆的青罗见米香急匆匆的跑回来，皱了皱眉。 米香扑他身上，而后拽起他就往屋内走， “你赶紧躲起来！” 584 米香会保护你！ “你赶紧躲起来！” 赤罗被米香拽的急，脚步踉跄了一下，这小丫头别看个头小，年纪小，但这蛮劲却不小。 愣是一个猛劲把赤罗给拽进了她的小木屋。 赤罗的左腿还跛着，力道没有吃住，扶着床沿才站稳。 米香把门关上，而后对赤罗道， “你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哦！” “是……赤罗？” 米香点头。 在上一次青罗带人踏进玄族的时候，青罗有意避开了赤罗，也告诉了米香赤罗的名字。 王室内部的事情，就算和米香说，米香也不可能理解。 但是米香很宝贝青罗，那种真心的保护和爱惜。 用这两个词来形容米香对青罗的心思有些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米香有父母，还有一个爷爷，此外还有两个兄长。 两个兄长将来都是要跟着“村长”工作的，所以父母就格外疼爱两个兄长。 米香也是一样，知道两位兄长以后会成为村子里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家里的农活，都是她跟着父母在干。 她从小就很会照顾人，也因此，青罗在重伤时遇上了米香，算是真的走运了。 米香是个乐观到有些傻的女孩儿。 在她的脸上，你看不到一丝负面情绪，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她都觉得是好事，只看得到积极和美好的那一面。 这让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半张脸都被胎记给遮住了的丑女孩儿有偏见的青罗，慢慢的被她吸引。 一生都沉浸在罪恶，怨恨，争执中的青罗，在米香的身上寻找到了平静。 这个村落向来不允许外人入住。 米香带青罗回村子的时候，被村子里的人骂了很久，米香的家人更是不允许米香带外人住进家里。 于是米香就和青罗在庄稼地边上用木头造了一间小木屋，供两个人一起吃住。 这么长时间以来，青罗几乎都已经快忘了自己是战败的十字军首领，也忘了自己身上流淌着的是m国王室的血脉。 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像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一头的银发随风飘扬，蓬松着卷着，幽蓝色的眸子不再闪着似兵刃的寒光，多了一点温度。 好不容易平静了这么长时间…… 赤罗的再次到来轻易的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除了赤罗，还有别人么？” “恩……还有好几个人呢！” 米香仔细回想了一下，道，“一个人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穿的很……干净，而且长得也特别帅！不过当然没有王子帅啦！” “……”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丑丫头还在那犯花痴。 “还有一个女孩儿，黄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长得也特别漂亮！唔……比米香漂亮多了……” 米香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不过下一秒又打起精神来，继续道， “还有六个叔叔，穿的都是一样的，看起来很凶……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人。村长一会儿就过去了，王子啊，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就好了。” 米香冲青罗笑道， “你不用害怕，也不要担心，米香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 585 原来真的是他（第一更） 青罗坐在床边，正好正对着小木屋的窗户，米香见状立刻就要跑过去把这木屋子的窗户给关上。 “别关。” 青罗出声制止她，米香拢起眉毛， “万一被人看到你在这了怎么办？” 青罗幽蓝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米香身上， “如果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我，以他的性子，他会把整个村子都翻个底朝天。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我，那我也不需要躲着。” 米香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青罗， “王子啊，人心险恶呀！尤其是这个叫赤罗的人，他印堂发黑，不是什么好人啊！” “……” “他上一次来，村长和他说了一个秘密，听说是个不得了的秘密。” 米香说的正儿八经的。 人心险恶这四个字从米香的嘴里说出来，青罗心下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但是村长说，咱们族人对外人说的话，从来都只会为别人带来厄运。” 青罗在这个村子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数月的生活和了解下来，他知道这个村路绝不平凡，尽管过着自给自足，世外桃源一样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是村子有非常严格的规矩，除了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到了晚上，村子里的人各个都显得神秘起来。 他们说的m国话是非常少而且僵硬的，他们有自己的语言。 青罗参不透，米香也没打算教他，只一句“村长说教你听懂这种语言，是没有好处的”就打发了他。 米香可爱纯善，却异常的固执。 “那个赤罗不会有好下场的，王子啊，你听米香的话，小心一点好，村长说了，外面的人的心思是非常难以捉摸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收割回来的毛豆端了进来， “王子啊，哪，继续剥毛豆吧，晚上做豆饼吃！你要是剥不完，晚上咱俩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米香这俨然就是一个家里的女主人姿态。 青罗看了米香一眼，兀自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剥起了毛豆。 米香陪着他剥了一会儿毛豆，又看了看时间，而后就把活都丢给了青罗， “王子啊，我出去打探打探情况，你要听我的话哦。”d 她说完又自顾自的跑了出去，关上了小木屋的门。 青罗什么话也没说，他把毛豆筐踢到窗边，人就倚在窗边，小木屋就建造在田埂边，可以看到远处在田埂里劳作的村里人。 他手里剥着毛豆，幽蓝的眼睛却半眯着。 他看到了村长，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中年妇女，身上穿的都是农妇的普通衣服。 她身边跟着她的丈夫，一个彪形大汉，看起来异常的有安全感。 他们笔直往前走，慢慢走出青罗的视线。 青罗就倚着窗户，没多会便看到米香小小的身影跑着跟在了村长的后面。 他笑了一下。 只是刚笑完，表情就收敛了起来。 他……从未在米香面前笑过。 赤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 “王子殿下，您好。” 村长见到赤罗时，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招呼。 “洛神巫女。客气话就别说了。” 洛神笑着点头， “赤罗殿下，今天来我们村里，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我们进屋坐下来说吧。” 洛神在和赤罗说话之际，视线已经将来人都扫了一遍。 看到温年时心下愣了一下，不过面色无常，旁人也看不出。 米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温年跟前，她昂着头啃着手指头，笑眯眯的看着温年…… 温年低头对上米香“色眯眯”的视线，轻轻笑， “你好。” “啊！我叫米香，大哥哥啊，你长得好看啊！” 米香这一说话所展露出来的性格和温年预想中的差很多，温年也惊了一下，不过旋即便笑着回应道， “我叫温年。” “温……年……” 米香眨巴着眼睛，念叨着温年的名字，而后扬起唇角。 赤罗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女孩儿没什么好感，刚要开口驱逐这个女孩儿，就见洛神对米香道， “小米，你赶紧回家，这是我们的客人，你这样可没有礼貌哦。” “哦。好。” 米香也乖巧，洛神一说话，她也就听了。 见小丫头调转个身就又撒腿往回跑了。 温年觉得这小丫头很诡，仅仅是出于一种直觉，觉得她认识青罗。 “没想到赤罗殿下这次不仅自己来，还带着……温年阁下一并前来。” 洛神看向温年。 温年微微颔首。 洛神看到温年手上脚上戴着的镣铐，而后对赤罗道， “殿下，把温年阁下的镣铐去了吧，我相信到了这里，温年阁下也不会乱来。一直以来，g国都对瑞恩堡很是尊重，到了这里，我们也得尊重温年阁下。” “不行。” 赤罗立刻道。 “殿下，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担待。” 洛神彬彬有礼，说话不紧不慢，但又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 “你怎么担待？” “殿下，你心情很糟糕，不若，还是改日再来吧？” 洛神抬起头，微微笑着看着赤罗。 彬彬有礼却是不卑不亢，甚至无畏无惧。 “阿年，这里毕竟是m国，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赤罗对温年说完，而后便让随从卸了温年的手脚镣铐。 温年晃了晃手脚，并没有说什么，赤罗给了赤念一个眼神，让赤念看着点温年。 赤念点了点头。 一行人往村长的家中走去。 沿途经过田埂，赤罗与村长边走边说话，温年则是继续打量着这村庄的情况。 一眼望穿田埂，温年看到了一个小木屋，由于距离原因，他不可能看得到小木屋窗户里面的景象，但…… 静像难以看清，看那一闪而过的动态影像去让人很难不注意。 有人在窗户后面，有人……在躲。 光是这两点信息，就已经很关键了。 “王子啊，我去问了，那个人叫温年，你认不认识啊？” 没戏那个跑了回来，推开门便对青罗道。 青罗蹙起眉， “你说……是谁？” “他说他叫温年，他还和我打招呼了呢，你真的认识啊？” 米香睁大着眼睛看向青罗。 原来真的是他…… 586 洛神道，可以！ 青罗的视力向来很好，虽然隔得远，但就是那么一个遥远的剪影，青罗的心里就蹦出了温年的名字。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是这个人让自己掉下悬崖，也是这个人……打乱了十字军的所有计划。 只是…… “米香，你刚才说有一个人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是他么？” 米香点头， “是啊，不过村长看到那个大帅哥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就让赤罗的人松开了他的镣铐，村长好像对他很尊敬。” “……” 青罗看着米香，眉头拧了一下。 米香眨了眨眼， “怎么了？王子？” 青罗抿了抿唇，淡淡道，“没什么。” 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里透着的语气实在是不好。 见谁都叫大帅哥，这丫头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 米香是捉摸不透青罗的心思的，当然了，她也不乐意去琢磨。 “那大帅哥是不是你的朋友啊？” “不是。” “哦。”米香应了一声，而后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挺放松的，“王子啊，你不用担心，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应该是有事情和村长商议。” “……” “不过保险起见，你不要外出哦。” 米香走到一旁把青罗剥好的毛豆端了起来，嘻嘻嘻的冲青罗笑， “我去做豆饼。” “恩。” “王子啊，你要不要来厨房帮我的忙？” 米香站在门口，小声的询问。 青罗扬了一下眉， “需要我帮忙么？” 米香眼睛亮了起来，重重点头，“需要啊。” “我能帮你做什么？”青罗问。 米香连忙道， “王子啊，你只要站在我旁边就可以了啊！” “……” “我看着王子就觉得特别的赏心悦目，然后心情就会特别的美丽，我相信我做出来的东西都会特别的好吃！” 米香笑眯了眼。 “别这么笑，丑的很。单眼熊猫……” 青罗嘟囔了一句，人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兀自进了厨房。 米香开心的不得了，又蹦又跳的跟在青罗身后。 做豆饼并不难，但通常用黄豆绿豆或者红豆来做会更好，米香手上就只有刚从田里采回来的毛豆。 就着新鲜的食材，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米香很瘦小，看着就有点营养不良。 青罗和米香相处这么长时间，知道她平日里吃得少，但做的多。 在他来之前，米香是不是也这样，他并不知道，但在他来以后，她就从家里出来，和他一起住小木屋。 虽说米香的家里人不愿意和外人同住，但并不是将米香扫地出门。 米香的父母也经常会送些好吃的能用的东西过来，对他和米香管的不多。 米香机灵，在村里也很招人喜欢，这只单眼熊猫如果放到城市社会里，光是这单眼熊猫的模样儿，就不知会遭多少人的嘲讽和笑话。 但在这个村里，并没有人嘲笑米香脸上的青色胎记。 米香很喜欢做各种各样的食物，但最后总是不太理想。 青罗对吃并不不执着，但是……米香做的东西算是他吃过的所有东西里最难吃的了。 “我来切吧，把这些豆子碾碎是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倒是青罗第一次跟着米香进厨房，光是站在旁边，青罗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不用，王子，你就看我弄就好了。” 米香倒是还特别的客气，不好意思让青罗动手。 青罗抿着唇，走到米香身后，直接拿过她手里的刀，这小小的个头哪里能挡得住青罗这么个成年男人。 “王子啊……” 米香见刀具被夺掉，站在一边也很郁闷。 总觉得厨房是她的圣地，青罗把刀这么一抢，弄得她像是没了用武之地。 米香只能站在一边，看着青罗摆弄着食材。 碾碎毛豆，他用刀面，他觉得这样碾碎有点慢，便用纱布把毛豆包裹进去，而后用刀背快切。 这一系列干净利落的动作让米香的眼睛是越瞪越大， “王子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青罗没说话，他把碾碎的毛豆放进碗里，而后倒入面粉，打了仅有的两个鸡蛋，再倒入适量的水和成面。 最让米香惊讶的是，青罗把这一碗面团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加盐，一部分加糖。 这样甜的和咸的就都有了。 锅加热刷油，青罗把面团倒进锅里，煎成金黄色，而后切片。 米香眉开眼笑，站在一边喜滋滋的张着嘴， “啊……” 青罗看了她这一副等待喂食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捡了一块豆饼放她嘴里。 “呼呼，烫诶……” 青罗一惊，忘了这才刚出锅，烫得很。 结果也就是这一瞬，他担心的神情落进了米香的眼里。 米香嘿嘿嘿的笑， “超好吃啊！王子，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 青罗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两盘最简单的自创豆饼做好了。 青罗端着碗和米香一起进了屋，两人坐在一张长条形的桌子跟前。 米香泡了茶，又拿了一些水果过来。 “你今天又去果园了？” “对啊，王子，你需要营养啊。”米香说的理所当然。 “……” 青罗却很不自在，“你更需要吧。” “我本来就长得不漂亮，就算吃再多水果也不会变漂亮啊，但是王子你不一样啊，你先天条件这么好，万一营养跟不上，以后变丑了怎么办？” 米香一手拿着一块豆饼，一口咸的，一口甜的，吃的不亦乐乎。 坐在凳子上，两只小腿在桌子下晃来晃去的，看起来别提有多满足了。 “变丑又如何。我是个男人，难道还要靠美貌活着？” 青罗语气冷冷的。 他一直这样，米香也不带计较。 米香摇头晃脑道， “可是王子，如果你长丑了，唔……” “……” 青罗眉头动了动，见她欲言又止，“长丑了怎么了？” “那不就不赏心悦目了嘛……” 米香嘟囔道。 “……” 青罗好像隐约从米香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来。 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是个小花痴！ “所以如果我长的不好看，你就不搭理我了是吧？” 青罗问话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随意，但…… 米香嘟了嘟嘴， “哪，王子啊，我说句大实话，你不要听了不高兴哦！” “……你说。” “你看，王子，你脾气这么臭，性格这么差，别人和你讲两句话都费劲，人缘又不好，来路又不明……要是长得还不好看的话……那你的确是会完蛋的嘛。” “……” 这豆饼真的是难以下咽。 哪怕这是他自己做的。 青罗深吸口气，对上米香那畏畏缩缩的小眼神…… “所以你就是觉得我长得好看，那时候才照顾我是吧？” 米香冲青罗龇牙笑了笑， “王子啊，咱们话也不能这么说嘛，就算那天我捡到的是一头受伤的猪，我也会好好的照顾它的！” “……” 怎么办？青罗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火越烧越旺了。 这只单眼熊猫到底会不会说话！ “你的意思是我和猪没什么区别。” 青罗原本就白皙的脸，这会儿更是白的瘆人。 米香向来是特别的会察言观色，一听青罗这语气，就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妙，立刻又补充道， “不过，主要还是王子秀色可餐，让米香鬼迷了心窍！所以特别照顾你啊！” “所以还是因为我长得对你胃口，你才救我。” 好，这语气更冷了。 米香也一时懵了，这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题嘛……她要怎么回答，青罗才会高兴啊？ 餐桌上的对话是越来越僵硬，氛围也是越来越差。 米香就拼命的往自个儿的嘴里扒着豆饼，一口一个， “好吃，真好吃！” 青罗深吸口气，自己也反应过来，刚才有一点……诡异了。 似乎米香怎么回答，他都不满意。 那他要的答案是什么呢……对着这么一个小花痴，对着这么一只单眼熊猫，对着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儿…… 青罗没再说话。 ———— 暮色垂下，山里似乎天黑的更快一些。 洛神的家就和所有村民的家是一样的，有砖瓦堆成的平房，也有额外搭建的木屋子。 门外拴着一条黑狗，那狗见着赤罗就吠叫个不停，极其的凶悍。 “小黑！别叫了！” 洛神低声呵斥了一声，可是这黑狗却不听话，还是冲赤罗吠叫个不停。 赤罗心下烦得很，他其实对这村落的一切都觉得很不自在，尽管他心里有所求，对这里有所倚仗。 当然，也是因为他心里有所求，需要这里的人，不然…… 这个村子，他不会留着。 “狗通人性，赤罗，你不受欢迎啊。” 温年喃喃说着，而后兀自走到黑狗面前， “小黑？” 黑狗冲着温年龇牙咧嘴，但是没多久，黑狗就平静了下来，温年轻轻笑，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真是乖。” 洛神笑了笑， “阁下对狗都这么温柔。” “我夫人很喜欢狗。除非这狗得了病，或是被人类虐待过，不然很少会主动攻击人。你对它表露善意，它就能感受到。自然就不会再吠叫。” 温年站了起来，一行人进了屋。 赤罗眯了眯眼，他盯着那黑狗，盯了几秒，而后才进屋。 洛神请他们坐。 “屋子很简陋，希望温年阁下，王子殿下，还有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洛神，废话就不要说了，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让你当着温年的面告诉温年，所谓的得神女者得天下，是不是真的。” “殿下，可否先请您的几位保镖到院外等待？” 赤罗给了护卫一个眼神，他们便主动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 洛神吩咐自己的丈夫去准备茶水和点心，而后自己坐在方桌的一边。 “温年阁下，您相信这样的传说么？” “不信。” 温年答的毫不犹豫。 赤罗嗤之以鼻。 “玄族一直以来的确有这样一个说法，从几千年以前开始就是如此，人类从古至今，经历了无数朝代，无数变革。得神女者得天下这样的说法在千年以前尤为受君主相信。” “到了现代，这样的传说就显得更玄乎些。” “你就直接说是不是真的。” 赤罗听不惯洛神这一套又一套的说辞，径自大胆她，直言问道。 “如果王子殿下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我只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耍我！” 赤罗皱眉，重重的拍桌子。 “你放尊重一些！” 洛神的丈夫端茶过来，看到赤罗态度恶劣，便出言警告。 洛神搭着丈夫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激动。 “洛神，你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觉得在我面前能过关么？” “玄族信。” 洛神紧接着的这三个字，让赤罗剩下的威胁话语都吞了回去。 他笑了一下， “阿年，你听到了么？” 温年微微耸肩，不甚在意。 “你告诉温年，现世转世重生的神女是谁。” “赤罗殿下，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 洛神看向赤罗。 “又要和我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了么？” “殿下，如果你信玄族的传说，那你就要尊重玄族，包括玄族的规矩，你也应该要遵守。我并不是先知，我所知道的比起祖先已经是皮毛中的皮毛。” “殿下，你心中所求不过是想成为m国的总统，想要大权独揽，想要美人在怀，想要世代富贵，想要受万人景仰爱戴敬重。” 洛神目光定定的看着赤罗， “其实这些，凭借殿下您自己的本事和努力，完全可以达到。又何须来借助这种毫无依据可言的玄说呢？” “毫无依据可言？这么说……玄族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洛神抿了抿唇，她看了一眼温年。 温年问道洛神， “我想咨询洛神一个问题，倒是和得神女者得天下这个传说无关，而是关于转世重生的。” “哦？” “转世重生之人能否看到自己的前世或者……未来？” 温年这话问完，赤罗立刻就笑了，他那一副像是已经抓住了温年小辫子的表情，让赤念觉得不自在。 “你果然知道宋离离是转世重生之人。” 赤罗嘀咕了一句，温年并不在意，只是径自看着洛神，等她的回答。 洛神道， “可以。” 587 伴真伴假 洛神说完，温年的神色明显变了一瞬。 并不似之前那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一脸的温和浅笑，从容。 他在担心什么？ 赤念心下兀自嘀咕着。 赤罗依旧看着洛神， “你上一句还再说传说是毫无依据的，下一句又说转世重生之人有办法看到前世或者未来。洛神，你在我面前耍的花招太多了。” “殿下，你想多了。一码归一码，玄族人说的话只对自己负责。信与不信都在殿下和阁下你们自己。” “……” “殿下走这么多路过来，一定是有很多疑惑要解，洛神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是，但凡我能告诉你们的，我都会告诉你们的，但是涉及天机，你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说。” “是么？” “殿下，玄族之所以以“玄”字命名，不正是因为其中的奥妙太过玄乎，别说你们，就是玄族族内人也不敢轻易触碰玄机。” 洛神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很客气，温文尔雅的。 她双手粗糙，看得出来是一直忙于农活的庄稼人。 “上一次殿下来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下一次会将神女带来……难道是公主殿下么？” 洛神轻笑着问。 “这种玩笑开得很没有技术含量。” 赤罗眸子冷冷的，又继续问道， “洛神，得神女者得天下的所谓这个“得”字，是什么意思？怎样才算是“得”？” “赤罗殿下可听过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 “你什么意思？” 赤罗眉头拧紧，只觉得这洛神说话峰回路转，绕的弯子实在是太多。 “殿下，这两句话的“得”是一样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要得到神女的心？”赤罗想了一下又追问了一句，“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 温年冷下了面孔，他看向赤罗。 灰暗的屋子里，灯光并不明亮，厅堂正面的祭祀台上烛火微晃，将赤罗的身影映在了窗户纸上。 赤罗的这句话说的的确挺瘆人，就连赤念听了心里都不舒服。 洛神听罢后倒是很自在，她轻轻笑， “这真的是要看赤罗殿下你自己的理解了。我虽说是玄族的族长，但说到底，我们只负责保管天机，从来也没有去窥探过。” “能知晓的东西已经全部告诉了赤罗殿下您，至于具体该怎么做……我想，如果赤罗殿下真的得到了神女，那么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么？” 赤罗已经有一些不耐烦。 “殿下，您性子太急了。其实您所在的王室是盛还是衰，命里早有定数，而您能否实现理想当上总统，靠传说真的不如靠您自己的努力来的更切实际。” “我还不够努力么？” 赤罗瞪向洛神，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知道，那也应该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比旁人多无数倍的努力，无论做任何事。” “……” “王室里有那么多的王子，有那么多的公主，有那么多的皇亲贵胄，我大可以像他们一样倚靠着自己的地位享受荣华富贵的一生，但我没有，我知道王室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空壳子。” “不仅如此，我心里很清楚，只凭着王子的身份以及我的努力，想要成为总统，实在太难。我没有那么天真。总统从来不是什么纯洁的理想，成为总统的路那就是一条披荆斩棘的血路。多少优秀的，自以为是的政客死在这条血路上？” “既然你告诉我，有捷径可走，我为什么不走？” 赤罗扯起嘴角，轻嗤了一声，继续道， “洛神，你大可以继续装作你的世外高人样，你也可以让玄族继续保管天机，但是我把话撂下了，如果我不能成为总统，那么玄族也好，这个村子也好，便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神情坚定，目光慑人， “这条捷径如果我走不成，那么也不会有别人能走。” “……” 洛神抿着唇，没人能看透这个妇人的心思，温年也不能。 玄族也好，瑞恩堡也好。 自古以来都是成为传说一样的地方，神秘可见一斑。 赤罗逮着个传说就像疯了一样，想要把这种传承了千年的东西看透，在温年看来，算是愚蠢至极了。 “这样吧，殿下。” 洛神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 “不管传说如何，前提都是你要先找到神女。至于其他的，不妨等你找到神女以后，我们再商讨，你觉得怎么样？” “神女我自然会带过来，但是洛神，我警告你，你不要耍花招！” “殿下，我肩负着全村人的性命，怎么会和您耍花招。” 洛神喃喃道， “今天已经很晚了，殿下是打算在村里休息么？” “我和赤念会回去，温年就留在这，由洛神你亲自替我看着，如果他与外界有任何联系，或者他不见了，我都会唯你是问。” “您要把温年阁下放在村子里？” 洛神惊讶道。 “怎么了么？” “……没什么，只是惊讶，温年阁下是g国的总统。总统不在总统府，却在这里——” “他很快就不再是总统了。” “……” 赤罗说完便和赤念往外走，他留下了两个保镖， “你们在村子里盯着。” “是。” 两人应下，其余人便和赤罗赤念一起离开了村子。 温年坐在屋子里，看向洛神， “你会帮赤罗看住我？” “阁下，你也听到赤罗殿下说的话了，村子落在这m国的土地上，他是m国的王子，他能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他有这个能力做到。还请阁下不要为难我。” “我不会为难你。” 温年淡淡道。 “温年阁下，我知道您的为人。神婆大人与我书信往来时曾提到过您。” 洛神为温年倒茶， “神婆大人活的年岁久，看的世人多，瑞恩堡一直以来都很受g国的维护和庇佑。虽然谈不上无人问津，但是玄族人能有自己的一方土地生活，不受外人叨扰，真的太难得了。” “其实你们的生活方式和瑞恩堡是一样的，为什么你们不迁至瑞恩堡？” 洛神摇头，轻轻笑，没说话。 温年也没再多问。 窗外月色清明，这个村子到了夜晚便尤其的安静，从村长的家中往外看，透过窗户便能看到村子里家家亮起的灯火。 这里就像是倒回到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以前的古代社会。 宁静而自在。 “洛神，你并不害怕赤罗，对吗？” “玄族人在传说里，不就是鬼神的化身么？为什么要怕一个普通凡人呢？” 洛神开玩笑似的说着。 话里半真半假，温年也听得明白。 洛神让丈夫端一些食物上来，“温年阁下，一起吃晚餐吧。我们吃的都是田里种的东西，大多粗粮。” “没事，我吃什么都可以。” 温年淡淡道。 洛神的丈夫端了玉米馒头，豆饼和一些腌肉上桌， “老公，你坐下来一起吃吧。” 洛神的丈夫拿了几个碗，又提了一坛酒上来，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寡言少语，此时对着温年没有半分凶煞模样。 不似刚才对着赤罗的凶样。 “温年阁下，喝酒不？” 糙汉问温年。 温年点头，“来一点吧。” 洛神看着温年，不自觉的就轻笑出声。 “村长，你笑什么？” “神婆大人和我提起温年阁下的时候，就说道温年阁下是她这么多年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受“传说”之言蛊惑的人。” 洛神笑道。 温年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道， “所以……所谓的得神女者，得天下是假的？” “阁下，如果您还有印象的话，神婆大人应该是和你说过类似的话。” “……是。” 温年浅浅的吸了一口气， “那日我请神婆过来，是为东恒地震祈福，同时也想知道我的妻子宋离离，究竟有什么古怪。” “……” “我和她一起长大，朝夕相处，她的变化旁人看不出，但在我眼里简直就是翻天覆地。” “我记得神婆曾说，说我有神女相助，日后一定会国运昌盛，心中抱负得以施展，心中所念得以入怀，身处逆境也能化险为夷。” 温年回忆起那日的场景，对洛神道。 洛神笑， “阁下知道神婆大人口中的神女是……” “如果单纯以转世重生这一点来判断，那神婆口中的神女是我妻子，宋离离。” “不错。” 洛神点头。 温年的表情又是一僵， “你方才还对赤罗殿下说，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针对的是人，不是事。” “……” “阁下，这世上所有的秘密都是对人而不对事，就算是保守了上万年的秘密，也终有一天会被人知晓，更何况，神女亲口对你说，她重生过。” “……” 温年的眉头又是一拧。 “阁下，吃点东西吧，今天一天都饿着吧？” 洛神笑道。 洛神的丈夫替温年添酒，用十分粗狂的嗓音道，“总统阁下，你别怕，神婆大人说你是个好总统，我们不会害你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温年解释道。 洛神的丈夫端起碗主动敬了温年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温年喝完酒，看向洛神，洛神继续道， “阁下知道您的妻子不是常人，这么长时间以来，您和您的妻子也算是心意相通，如果要给这个“得”字下定义，阁下应该算是“得”神女者。” “……” “但是阁下您觉得您如今所得到一切，g国的繁荣发展，您心中的抱负施展，您心爱的人陪伴，就算遇到危险也化险为夷，全是您妻子的功劳么？” 温年摇头， “我和阿离的确共患难，阿离遇难时，我不顾一切的去救她，在我遇难时，阿离也是一样……这和是不是神女无关，两人如果相爱，就会把对方的生命看的重于一切。” “至于g国今天的繁荣，不是我温年成为总统以后成就的，而是这百年来不断的改革，规划，发展而促成的。这是数任总统的功劳，连我的功劳都谈不上，更遑论是……阿离的功劳。” “我心里的抱负……从来都没有那么雄伟，我只是想让阿离和我所在的这个国家，能够变得好一点点。” “而我最大的心愿的确是……有阿离相伴左右。如果说这一点，那的确是有阿离才能够实现。” 说罢，温年轻轻的笑笑，眼里全是温柔， “只是不知道阿离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神婆大人没有说错，阁下的心性，品行都是万里挑一，自古以来，前往瑞恩堡拜访的君主，国家首领数不胜数，大多数的君王，都被所谓的“得神女者，得天下”的传说迷惑的打转。” “还有的就是像赤罗殿下这样的人，以为这就是捷径，通往所谓的成功的捷径。” “像阁下这样通透的人，到底是少数中的少数。” 温年轻轻摇头， “既然传说是假的，你们又何必拿出来骗人呢？” “阁下，你觉得玄族能生存至今，靠的是什么呢？不食人间烟火？” “……” “我们有我们的生存手段。只是这些，阁下还是不知道的好。” “如果赤罗真的因为这个传说而伤了阿离……” 洛神轻轻摇头， “人各有命，如果有人因为这个传说而受伤，那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这么说来……一切都在你们掌握之中了。” “阁下，我们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只是做一些……我们能做的而已。如果玄族因此而覆灭，那也是玄族该有的命数。” “传说是假的，那么之前我问你的，关于能否看到前世——” “那是真的。” “……” “只不过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洛神淡淡道。 “什么代价？” “惭愧的说，我并不知道，但神婆大人知道。” “……” “除了要付出一些代价以外，能否看到前世，还得看重生之人对前世的执念是否够深。” “……” 温年心下一沉。 他比谁都清楚……前世的因果在阿离心里，就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只要有一丝可能去窥探其中的因果，阿离都不会放弃。 要说执念，她的执念应该比什么都深。 588 我有领路人 洛神见温年的神情有些凝重，不由道， “阁下在担心什么？担心你的妻子对前世发生的事情执念太深？” “你都看的透，又何必问我呢？” 温年轻笑，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似你们玄族人，有办法看透人心，预测未来，也不似阿离，重生归来还带有前世的记忆。” “那阁下好奇么？关于您妻子的前世种种？” “很矛盾，我不喜欢阿离总是提起前世的事情，但是当阿离真的不提前世，我又着急。就像一个扒在门缝外的窥探者。怕知道，但又想知道。” 温年浅浅的吸了一口气， “前世她含冤而死，重生以后对我，准确的说，对前世的温年有太多的怨恨。我想知道……前世的温年是否真的辜负了她。” “前世的温年和我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两个人，如果是两个人，那么前世的阿离和这一世的阿离也是两个人，前世的阿离重生过来，那么这一世的阿离呢……” “如果平行时空里存在着的是一个人……那我……怎么会做对不起阿离的事。” “其实温年阁下不必想的那么深远。” 洛神饮着茶，缓缓道，“宇宙广阔，无论有多少的平行时空，又无论时光怎样倒流回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样儿，宋离离重生到二十岁，那么她就已经和二十岁的自己融合了。” “……” “至于温年阁下……如果有无数个平行时空，那便有无数个温年阁下。” “……” 温年看向洛神，“所以……还是有区别的。” “当然有。” “……” 温年抿了抿唇，“所以，到底还是两个人。” “什么？” “在阿离的心里，有两个人。” 温年淡淡道。 他一直回避又不得不正视的事实。 洛神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每个人对重生都有自己的理解，即便是玄族也不敢轻易的给重生下定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宁愿前世的温年是真的辜负了阿离。” 他神色微凛，深吸一口气。 洛神笑， “阁下的嫉妒心可真不小。” 温年抬眼， “以你们玄族人的经验来判断，阿离看到前世的可能性有多大？” “……自古以来，没有一位神女放弃过看前世的机会。” “……” 温年眉头皱起。 “阁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但凡执着于前世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 温年心口缩了一下。 “就像命中注定了的一样，就算赤罗殿下不折腾，也会出现别的契机，总之……神女一定会有做出选择的一天。” “选择……” 温年喃喃，“洛神，我得离开这里。” “如果没有领路人，你走不出这个村子。” 洛神淡淡道。 “赤罗可以走得进来，也能走得出去，为什么我不能？” “那是因为他有领路人。” “……” 温年看着洛神，她的淡然从容，分明就是已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表情。 “阁下，你就安心在村子里待着。” “我有领路人。” 温年眯起眼。 洛神微讶，“哦？谁？” “青罗王子。” 589 如果她也正仰头看月光，就好了 洛神这一瞬间真的是被温年给惊到了。 “看洛神的表情便知道我的猜想没错了。青罗王子的确就在这个村子里。” 洛神轻笑，“我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温年阁下连这也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儿，她应该认识青罗王子吧？” “是。是米香救了青罗。也是米香那小丫头把青罗带回了村子。” 洛神说这话的时候，又是无奈又是宠爱。 看来那个叫米香的小丫头给洛神添了不少麻烦，但也是洛神很疼爱的一个孩子。 “如果赤罗知道青罗在这个村子里……只怕，无论洛神你再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听。依m国王室贵族的处事风格，这个村子将不复存在。” 温年双腿叠在一起，看向洛神。 可能玄族之人真的有他们自己的那一套活法，看洛神此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温年也是打心底里佩服。 “我想见青罗，洛神可不可以为我带个路。” “你想见青罗，那你觉得青罗也想见你么？” “如果说是我，他应该会想见吧，毕竟把他逼下悬崖的人不正是我么？” 温年端起桌上的茶淡淡的喝了一口。 洛神沉思了片刻，而后道， “青罗和米香就住在田埂边的小木屋里，如果我现在带你去，赤罗殿下留下的保镖也会跟着。我们玄族人虽不怕事，但也不想去惹事。” “我明白了。” “阁下，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 洛神起身，领着温年往屋子的右卧走去。 “家里很简朴，对阁下来说可能有些寒苦了。好在还是夏天。” 温年看着房间里简单的一切，从容的笑了笑。 这玄族的村落里，连一盏电灯都没有，家家户户亮着的都是煤油灯。 想来这里也是够原始的了，难怪村子外面的人难以找到这个地方，没有电源，没有电线，没有网络，没有信号。 比起瑞恩堡还要原始。 瑞恩堡一直受g国的庇佑和维护，岛上也可以通讯，信号良好，岛上的住民有自己可以选择的生活方式。 可以使用电器，也可以像原始部落那样起灶。 “那阁下安心休息，我先出去了。” “洛神。” “恩？” “如果我想要窥探离离的前世，有没有办法？” “……” 温年背对着洛神，面对着窗外的夜色， “洛神不说话，那就是有了。” “……” “时光倒流重塑，平行时空交错。根据相对论定理，万物有变，那便有不变。阿离重生回到二十岁，之后的一切看似都随着阿离的选择发生变化而改变，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亦或是在无数个时空里。” 温年淡淡道。 “没有想到阁下竟然也会研究时光和时空。” 洛神再一次对温年感到惊讶。 “一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说自己是重生之人，要么她是精神病，要么就是这世界上的确存在时光机，存在平行时空。” “从近代社会到现代社会，对时空提出过见解的科学家也是不计其数，我也只能研读一下相关的概念，要说真的理解和通透，也不知道终其我这一生，能不能做到。” “可枕边人就是带着传奇走到自己身边的，要我一脸茫然的接受这个事实，我也同样做不到，只能说……尽可能的去多了解。” 月色明黄透亮，尤其是在这无人问津的乡野之地。 “像阁下这样的人，天资聪颖，无论在哪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异于常人。想来，阁下真的是未雨绸缪。” “洛神，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隐约猜到了。” 温年喃喃道， “secret of rainbow，瑞恩堡探秘那本书，在总统书房的书架里早已陈列了一百多年。里面有许多天马行空的故事，可信度不大，所以这本书一直被当做探险类的娱乐性质的书籍。” “当初我意识到阿离异样时，就是翻阅了这本书，而后才将神婆请入总统府。” “神婆在我面前说的少之又少。” “但是私下里，我已经把那本书翻烂了，秉持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心态。那本书里有一个故事，说到瑞恩堡的神女，死后重生，一次又一次，经历了一百种人生，她的性格，样貌，甚至是性别都变了无数回，只有一样事情没有变。” 温年的拳头攥紧，他的眼睛里盈满着晶莹的水汽，眼眶都红了…… “神婆说温年阁下是她见过的最通透的人，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洛神叹了口气，而后慢慢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温年坐在床边，依旧叠着双腿，眼里有月光。 他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全都被赤罗卸下，甚至是他常戴的手表。 如果离离现在也正仰着头看月亮，就好了。 ———— “定位不到？不可能，龙部长，温年只要出门，手上就一直会戴着手表，就算摘了手表，那手表总会有位置显示！” 宋离离站在总统办公室里，疑惑的问着龙四阎。 “夫人，我说的是实话，的确是定位不到手表的位置。” “……m国那边呢？还没有联系到赤罗王子？” “因为之前钟离无止和七公主的事情闹的很不愉快，我们又不好和国王明说，所以国王对我们想要主动联系赤罗的事情也很怠慢。” “那你觉得这件事，国王有没有参与？” 龙四阎抿了抿唇，“我不敢说百分之百，但依照青林国王的脾性，他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再惹出这样的事，可能性不大。” “青林国王性格保守，贪图富贵，向来没有过多政治上的抱负，绑架g国总统这种事，他没有动机。” “所以……这是赤罗的个人行为了。” 宋离离咬着自己的手，“如果他一开始针对的就是我，那赤罗带走阿年就只是随机应变的偶然，他应该还会再联系我。” 她喃喃自语的说着。 龙四阎微微蹙眉， “夫人……赤罗为什么想要掳走你？” “我不知道。” 宋离离抿了抿唇，“但我确信，他的目标是我，而不是阿年。” “……” 她站在落地窗前，这里是温年喜欢站着的位置，白天可以从这个位置看到出入总统府的人。 “赤罗……和温年也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他不会轻易伤害阿年的……对吧？” 宋离离喃喃出口的问句，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龙四阎站在一旁听着，却无法轻易作答。 而这时，办公室的敲门声响起—— 还不等宋离离开口，瞿宇就已经推门而入， “夫人，宋市长来了。” “爸爸？” “是，宋市长说有事想要和总统阁下商量，我说阁下在忙，而后宋市长便想要见一见你。说他难得来总统府，见不到总统阁下便来看看女儿……” 宋离离点了点头， “我去见宋市长，你们继续追查阁下的消息，如果今晚十二点之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宋离离顿了一下，龙四阎和瞿宇也都沉下了眼， “依照总统府规定，如果总统出事，陷入危险，拉响一级警报，所有部门合力追查，营救总统，不能耽搁。” 这是最坏的情况。 温年失踪，仅凭她的力量，能调动的人事太少了。 就算她不主动宣布，用不了多久，有心的人也会知道，瞒是瞒不住的。 “是，夫人！” 瞿宇和龙四阎应道。 宋离离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 但是在十二点之前，这个消息能保密就保密。 如果这期间赤罗主动联系他，或是有了温年的行踪，事件就会乐观一些。 …… 宋嘉玉人在总统住宅楼的客厅里等待。 宋离离从门外进来，宋嘉玉愣了一下， “阿离，原来你不在家里啊？” “我就在花园里散散步，消食。瞿宇说你有事找温年啊？” “行政上的事，瞿秘书说阁下现在太忙，没有时间见我，所以我就想着来都来了，顺道过来看看你。” 宋离离坐在宋嘉玉身边，让卫管家去备茶和点心。 “爸，这么晚了，你来找温年谈公事，是急事么？” 宋嘉玉笑笑，倒是犹疑了好一会儿，宋离离不由得皱眉， “爸……”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也是和阿年提过，想说……我也老了，这市长一职对我来说，压力太大，所以——” “爸，你是想辞去市长一职？” 宋嘉玉干干的笑笑， “这事我以前和阿年提过，不过那会儿你和阿年刚复合，我想着继续担任市长一职能帮到阿年，也能哄抬一点你这个总统夫人的背景，但现在，我觉得政界能人越来越多，而你，就算没有我这个安临市市长父亲，也已经得到全国人民的认可。所以……” 宋离离看着父亲，叹了口气， “爸，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地里为难你？” “没有没有，我就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当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其实是为了你弟弟天佑。” 590 大结局：在我们回来前，守住这里 “……小佑？他怎么了？” “我和缪乐蓉离婚后，虽说是抢来了天佑的抚养权，但如今家里也就只有我和天佑父子俩，天佑正值青春期，我如果一直把他丢给保姆看管，就怕他将来会走上歪路。” “所以你想辞官，一心一意在家照顾天佑？” “是。” 宋嘉玉点头。 宋离离抿紧了唇，双手握在一起。 眼下温年不在，父亲来提出辞职，她无法替温年做主，而同时……她打心底里不希望父亲弃官，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自打您出任安临市长以来，处事严格，做事严谨，政绩斐然，这不仅是其他官员看得到的，安临市的老百姓也都有目共睹。” “我是您的女儿，现任总统是您的女婿，这要是换了任何人，都会抓住这个机会平步青云，爸，您现在选择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我本来也不是个当官的料，当初要不是因为被缪乐蓉鬼迷了心窍，重组家庭，被缪乐蓉手里拿着鞭子抽着上进，你爸爸就是傍晚坐在村头和其他老头子一起下棋的那一圈里的一个。平凡的很。” 宋嘉玉叹气说着。 父亲话里的谦逊让宋离离打心底里佩服。 “爸，那您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当官呢？” 宋离离疑惑的望着他，“是像前任市长一样，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作威作福，贪污受贿，监督政府工程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人就适合当官么？” “离离啊……” “爸，您谦逊，您忠厚，您踏实做事，我觉得这才是一个为官者该有的品质。” “……” “爸，我知道您很辛苦，如果是为了天佑，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宋离离沉吟了一下，而后道， “我答应你，等阿年回来以后，我会好好和他商量，如果可以，我可以把天佑接进总统府，和小勋一起生活学习。他们俩也仅相差五岁。” “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就像那时天佑质问我的……他是我的亲弟弟，为什么我对小勋百般照顾，对他却那么疏忽……现在其琛也出生，乳娘帮着照顾，我倒闲了下来。所以我觉得让天佑到总统府生活，对天佑也有好处。” “可这样，温家人……” “爸，这里是我家，做主的是我和温年，和温家的其他人没有关系。” 宋嘉玉握着宋离离的手， “小离啊，你是真的不想让爸爸离开官场？” “爸，我不是要你为温年做什么，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但你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却这样放弃，离离觉得太可惜。” 宋嘉玉笑了笑，而后伸手拥抱宋离离， “我听你的。” 宋离离舒了一口气，而后拢起眉，又道， “爸，我接下来和你说的事情，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有个预警。” “什么事？” 宋离离目光定定的看着宋嘉玉， “阿年今天不在总统府。” “哦。原来是出去了。” 宋离离微微摇头， “并不是出去了那么简单，他被m国的赤罗王子绑走了。这是我的猜测，但八九不离十，至今，我们还没有搜寻到阿年的行踪。” “……” 宋嘉玉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似得， “你说……温年被赤罗绑架了？” “现在瞿宇和龙部长还在追踪温年的位置，如果晚上十二点前依旧没有温年的消息，我会拉响总统府的一级警报，届时，整个总统府的大臣都会来想办法，他们处理这种事情比我成熟大胆。但同时……我相信一直都反对温年的党派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宋嘉玉神情严肃起来，连忙道， “你需要父亲为你做什么？” 宋离离笑了笑， “爸爸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小离……你说这种话是把爸爸当外人么？” 宋离离摇头，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坏的情况，你是温年的女婿，是我的父亲，你能自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那么严重么？” 宋离离冲宋嘉玉龇牙笑了笑， “当然了，我一定会使十二万分的努力不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 “……” ———— 送走了宋嘉玉，离离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 客厅里的座机已经响了许多次，都没有带来好消息。 离离手里拿着的是她的笔记本。 她翻着那一页页事件记录，时间走着，本来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原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却莫名其妙的就发生了。 温勋摸着楼梯下来，还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他走到宋离离面前， “姐姐，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 “……” 温勋也长高了，从一个只到她大腿的小男孩儿长到现在……站起来已经到她的胸口这么高。 他和宋天佑还真的是长得有几分像，任谁说，都会觉得这两人是兄弟，可偏偏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她和唐小花。 她和唐小草……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的是做了些十分大胆的事情，做了些在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姐姐？你怎么哭了啊？” 温勋看到宋离离眼睛红了，眼眶里盈满着泪水，吓了一跳。 坚持了一天的离离，熬不住了。 熬不住心里对温年的担心…… “年哥哥呢？他怎么还没有回家啊？” 温勋这么一说，更是触到宋离离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她捂住自己的脸， “我不知道……” 温勋皱起眉，起身拿起一旁的座机就给温年打电话，然而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关机状态。 “姐姐，年哥哥的手机怎么关机了？这个手机他不是二十四小时开的么？” 宋离离咬着唇，抹掉眼泪， “可，可能手机没电了吧？” “那姐姐，你在哭什么呀？” 温勋拢起眉，小脸上全是担心，他坐到宋离离身边，伸出他的手臂环住宋离离， “别哭了。” 宋离离吸了吸鼻子，眼睛一闭上，就有无数可怕的情景出现。 温年现在在哪儿，是否安全…… 仅是这两个问题，就已经让她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才开始踏实生活，就又出了事。 “姐姐，年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温勋抿着唇，喃喃道， “今天看卫叔叔神情凝重的很，家里电话响了这么多次……姐姐你接听电话时声音虽然小，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一点，说什么一定要找到人之类的。说的是年哥哥么？” 宋离离看向温勋，他向来都很机敏，就算什么都不和他说，他也能从许多地方找到蛛丝马迹。 “小勋，你年哥哥会回来的。” “……恩，我知道年哥哥会回来的，姐姐在这里，年哥哥哪里都不会去的。” “……” 温勋靠在宋离离身上。 离离知道小勋在用他的方式安慰她。 她摸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素戒……铂金素戒竟也……冰冰凉…… 客厅里愈发的寂静，龙四阎和瞿宇都没有打来电话，她抬眼瞄了眼墙上的钟，时针转向了十。 这一个小时实在是过的太慢了，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还有两个小时。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起来，宋离离立刻接起， “喂？” “夫人，我们追查到赤罗王子乘坐的专机在过去二十个小时里所飞行的轨迹。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专机会落地在凯撒，所以怎么也没查到记录。原来飞机在中途转了航线，飞机最后是在陲海落地，之后隔了四个小时，又从陲海飞往凯撒。” “去陲海……” 宋离离心脏“咚咚咚”的狂跳， “为什么中途转去陲海？瞿宇，他们不会是，不会是……” “夫人，这个……赤罗应该不至于这么疯狂，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我觉得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您先别乱想，自己吓着自己。” “赤罗……” 宋离离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夫人……” “耽误不得了，现在立刻拉响警报。” “……是。” 瞿宇应了声，而后挂了电话。 宋离离站着，温勋看得到宋离离凝重的表情，“怎么了？姐姐？” 温勋刚问完，宋离离的手机又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是陌生的国外号码，宋离离第一时间就有了猜测。 她并没有急着接听，而是立刻往警务楼跑去，警务部有专业的仪器，可以对通讯信息展开分析。 但离离也并没有拖太久，怕对方会挂电话，但脚步飞快。 半途接起电话， “喂？” 果然。又是变过声的声音。 “离离，如果我是你，就停下脚步好好的听我接下来说的话，毕竟我接下来说的话并不适合拿来让任何一个外人分析。” “……” 宋离离此时人已经站在了警务部的门外。 “温年现在好好的，所以你放心，在没有见到你之前，他都会很安全。我知道离离你很聪明，不会猜不到我是谁。” “赤罗！” “我想你一样猜得到我的目标并不是温年。” “是我。” “得神女者得天下。你是神女，我便要得到你。我得到了你，我就会放温年。” “赤罗，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什么得神女者得天下，你说的话荒诞到这地步，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离离，你还是祈祷我没有发疯，不然，你丈夫可就真的没命了。” “他到底在哪儿？他是总统！他是g国的总统，他之前帮了你那么多！” “离离，他帮我也是帮他自己。我有我的目标和野心，而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达成，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离离眯起眼， “你要我怎么帮你？” “和温年离婚，嫁进王室，成为我的王妃。” “赤罗，你真的很荒唐。你以为得神女者得天下这样的传说可能是真的么！你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年代？竟然相信这样的封建传闻！” “可你不是重生之人么？” “那是一派胡言！你连这种话都信！” “好，你可以继续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温年已经默认了。” “……” “就算传闻是假的，就算一切都是假的，我试一试也没有损失。” “如果你这么做，g国和m国之间的所有同盟条约都完了，你以为两国还能像以前一样建立友好的邦交和贸易往来？” “m国现在最需要的是经济恢复，可你在做什么？” “宋离离，这些不需要你来教！如果你要温年安然无恙，那你就来做我的神女！” “赤罗！” “我没有时间和你多说，你自己考虑吧。” 宋离离闭了闭眼， “我要先听到温年的声音。” “等你给我回复，我会让你听到他的声音。” 说完，赤罗就挂了电话。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唇角轻扯，等你给我回复，我会让你听到他苦苦挣扎的哀嚎声。 宋离离抬起眼…… 龙四阎在楼上办公室便看到了楼下的宋离离，立刻便匆匆下楼，出来的时候就见宋离离一个人发怔的站着， “夫人？” “龙部长，你出来的正好，秦数装了义肢以后，恢复的怎么样了？” 龙四阎愣了一下，而后道， “他适应的很好，康复训练做的也非常充分。” “帮我叫秦数来总统府，我需要他陪我去一个地方。” “夫人要去哪里？” “我已经让瞿宇拉响了一级警报，接下来一段时间，总统府可能会大乱。就像之前阿年去陲海，他把总统府交给你和瞿宇，现在……我做不了那么多准备。瞿宇得跟我走。总统府只能交给你。” “夫人？” “你跟我来。” 宋离离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龙四阎担忧的跟在她身后。 她回到了客厅，连夜打了个电话到西林…… “小离？” “鹿子卿。我有事交代你。” “……” 龙四阎站在一旁，错愕不已。 离离挂了电话，她对龙四阎道， “你可以信任的人很少，我相信龙部长比我的判断力更强。所以我不多做叮嘱。” “无论如何，在我和温年回来前，至少要守住这里。” “……” 温勋，温其琛，卫叔等…… 瞿宇匆匆忙忙过来， “夫人！您刚才在电话里说……您要去哪儿？” “瑞恩堡。” 591 大结局：他不回来，我就没有丈夫了 “夫人！您刚才在电话里说……您要去哪儿？” “瑞恩堡。” “您要去瑞恩堡？” “是，现在就做准备，启程。” 宋离离说完便回屋去收拾东西。 瞿宇错愕不已，久久回不过神来，连忙跟了上来， “夫人，您这种时候去瑞恩堡那地方干什么？难道您想把总统阁下的希望寄托在瑞恩堡神婆的祈祷上么？” “瞿宇，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其他的不要多问。” 神女传说是从瑞恩堡流出来的，如果要打消赤罗的念头，就要去源头解决。 除此之外，她相信瑞恩堡一定有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神力，也许去瑞恩堡见了神婆，神婆能知道温年的所在。 赤罗口中的玄族人，不管怎样，也是起源于瑞恩堡。 她早就该去的…… “可是夫人，去瑞恩堡需要总统阁下的书面——” “瞿宇，你觉得我是在病急乱投医，对么？” 宋离离停住脚步，回过身，杏眼直直的看向瞿宇，瞿宇咽了一下口水，哑言无声。 “对你们来说，温年是总统，就算温年回不来，议会还可以推举出第二个总统，但对我来说，温年是丈夫，如果他回不来，我就没有丈夫了。” “夫人……” “所以，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我不会做我没有把握的事，你只管相信我就好。” 宋离离说完就进了屋。 瞿宇站在门外，沉着眸子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拿出手机通知人准备好飞机。 离离进屋后，奶娘正抱着温其琛，见离离进来便忙道， “夫人，其琛小姐今天晚上尤其的折腾，一直哭闹到现在，真的很鲜见。” 离离走过去，从奶娘手里把温其琛抱了过来，“嘤嘤嘤”哭个不停的温其琛到了宋离离的怀里慢慢消停了下来。 水灵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哭丧着个脸似得委屈。 “小捣蛋，为什么这么闹腾啊？” 宋离离笑眯眯的问她。 小捣蛋紧紧皱着眉，眼睛直直的看着宋离离，良久，她伸手想要触碰宋离离…… 离离把她抱得高一点儿，小丫头就伸手摸她的脸…… 也不知怎么的，这小丫头看着自己像是心怀无尽的悲伤似得，惹的宋离离心疼的很…… “其琛……也知道爸爸遇到危险了，对吧？” “啊啊……” 温其琛想要说话似得发出声音。 宋离离低头与她贴面，感受丫头温暖的体温， “我知道我的其琛特别的有灵气，知道妈妈心里很痛，知道爸爸现在也不好，所以其琛也不踏实，对吧？” “啊啊……” “我的宝贝其琛，妈妈答应你，一定会把爸爸安全的带回来，你要听话乖巧，不要让奶娘辛苦，恩？” “哇哇……” 宋离离轻轻笑了一下，低头亲了一下温其琛，便把小丫头还给奶娘， “我要出趟远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拜托您照顾好其琛。如果没有必要，不要离开总统府，好吗？” “夫人，您放心吧。” “总之，卫叔叔和你一起，有你们照顾其琛还有小勋，我也很放心。” 592 大结局：杀人如麻的青罗，也有想保护的人 “总之，卫叔叔和你一起，有你们照顾其琛还有小勋，我也很放心。” 奶娘老脸一红…… 宋离离笑了笑，而后便利落的收拾起东西，也顾不上刚回到奶娘怀里就嚎哭个不停的温其琛了。 收拾完东西她也没多停留便径自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宋离离出去的时候，温其琛的哭嚎更是惊天动地，人心都跟着碎了。 她出来后，便看到了温勋着急的等在门口。 “姐姐，这时候你要去哪儿？” “小勋，照顾好其琛。” “姐！” 宋离离对瞿宇道， “走吧。” “姐！你出门要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温勋站在楼梯口，冲宋离离喊道。 宋离离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龙四阎目视着宋离离和瞿宇离开。 偌大一个总统府，像是突然空了似得……让人难安。 “龙叔叔……” 温勋走到龙四阎身边。 “小勋？” “温年哥哥和离离姐姐会安全回来的吧？” 温勋眸光闪烁晃荡，是明显的不安。 龙四阎长着一张严肃的面瘫脸，看到这十岁孩子脸上充满了担心，一时间也很难开口去安慰。 良久，他也只是把手搭在温勋的肩膀上， “你姐姐，只在这总统府当总统夫人，太浪费了。” 温勋眨了眨眼，他仰起头直直的看向龙四阎。 “怎么了？这么看我，不相信我说的话？” 龙四阎扬了一下眉。 温勋摇了摇头，神情笃定道，“只是想说……英雄所见略同。” “……鬼小子。” 龙四阎嘀咕了一句，领着温勋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 “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向总统阁下申请……” “龙叔叔要申请什么？” “把你交给我来训练。” 温勋面色一僵，忙道，“龙叔叔……还是不劳烦您了吧？” 龙四阎难得的冲着温勋笑了起来， “温勋少爷不用客气。” “……” 这冷面部长笑起来真的是瘆人的很。 夜深渐凉…… 总统府行政楼前，离住宅楼不远，墙角下两个黑影并排而立，灯光的背面隐匿着的两人，没人察觉。 “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赤罗总算是做了一件大事。” “成还是没成……还得等。” “不用了，明天太阳升起，就是总统府变天的时候。” “……” “这么多年你精心塑造的形象突然间要改变，应该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吧？” “大吃一惊？” 男人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点着一根烟，那烟头的星火在黑暗里格外明亮， “我倒是觉得在这总统府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太吃惊。” “宋离离呢？” “……” “她也不会么？” 烟圈打着转冒了出来， “那孩子早已经和以前不同了……成大事者，只能不拘小节。” ———— 陲海玄族村落。 田埂小木屋里，刚睡下的米香突地坐了起来，下床后就爬到了青罗的床上，往青罗被子里一钻，动作迅速的不得了。 青罗拧起眉，连忙把身体挪开好一段距离， “你干嘛？” “王子，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你回你自己床上去！” 青罗指着米香的床铺。 米香抿着唇，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青罗不要出声。 青罗有些焦躁，但天生的敏锐并没有削减，正如米香所说，木屋外面似乎真的有声音，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似乎就是冲着小木屋的方向而来。 傍晚到访的人里面有赤罗以及赤罗的手下。 如果他在这里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青罗翻身下床，拎起米香就把她扔到床底下。 “王——” “待在床底不要说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听到没有！” 青罗小声低呵！神情异常的严肃。 米香被呵的闷闷点了点头，而后就趴在了床底下，眼睛像轱辘似得转着，她从床底下看着青罗拿了枪背在身后，慢慢靠近木屋的门。 米香心里头不安，她不想看到青罗这么小心谨慎的样子，仿佛隔着一扇门，就是来自死亡的威胁。 青罗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脚步声就戛然而止在门外。 他把枪正对着木屋木门，只要门一开，他扣下扳机，不管来人是谁，都能被毙命。 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叫门的声音， “青罗。” 青罗听得出这是温年的声音，但他并没有应声，不仅如此，扣下扳机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可结果，米香突然爬了出来，喊了一声， “啊！是白天的大帅哥的声音！” 青罗紧绷着的神经因为米香突发的行为而险些绷断。 他连忙把米香拽到自己身边，低声怒斥她， “我让你待在床底下，你听不懂么！” “……王子……” “青罗，我知道你在里面，只有我一个人过来，没有旁人，你也能听得到脚步声，以你的敏锐，分辨的出。” “……” 青罗眉头紧锁。 米香仰着头，神情里带着一点小纠结，她看着青罗，脸上的胎记在此刻显得尤为明显。 青罗心中生出厌烦。 杀伐果断的他，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犹豫迟疑过。 “米香，如果今晚你死了，你别怪我。” 青罗的语气瞬间冷至零下。 米香诧异，而后竟然眯起眼冲青罗道， “村长说，人各有命，米香如果死了，那是米香的命，为什么要怪你啊？再说了，大帅哥是大大的好人！不会伤害米香的。” “……” 青罗眯起的眼睛突突的发抖。 只隔着这么一扇木屋的门，想来温年也已经洞悉了屋内的情况。 看着纯真烂漫的米香，青罗觉得刺眼的很，不耐烦的把她拽到一边， “你给我站在这，不许再动！” 和米香说，就是门外的这个男人把他推下悬崖，自己这一身的伤，也都是拜门外这个男人所赐！ 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吞下。 青罗竟发现自己难以和米香分享自己心里的怨恨。 米香嘟囔， “如果来的人是赤罗，我才不会让王子你冒险开门呢，可大帅哥是g国的总统阁下，村长说过， g国总统是好人，g国的总统对我们族人很包容……” “你闭嘴！” “……” “青罗，我们不是敌对关系，你不需要对我如此防备。” “温年，我的今天不是拜你所赐么？” 青罗的语气冷淡的让人直打寒颤。 “m国内战爆发，是你追着我和阿离不放，也是你把局面逼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大家都是为了自保，只不过那一天你输了。” “现在你不是十字军的首领，我也不是赤罗的同伴。我知道你在这里，也大概猜得出，是你身边的女孩儿救了你。” “……” “杀人如麻的青罗殿下，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了。” “温年，我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温年扬了一下眉，而下一秒他直接踹开了门，并不十分结实的木门被踹的大开。 而青罗的枪口直直的对着站在门外的温年，没有丝毫因为温年粗暴的举动而动摇。 “你真有自信。” 青罗的目光透着冰蓝色的光芒，在夜晚里看来，比以往更加的澄澈。 这样一双眼，真是与这人的秉性不符。 “你是爱恨分明的人，你可以因为恨你的父亲，家庭而发起战争，自然也就会因为想要爱护一个人而承担一切风险。” 温年淡淡说着，琥珀般的眼睛温柔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米香。 也就这一眼，米香双手合十，竟花痴的扭起了腰。 早知道米香贪恋美色，却没想到贪恋到这地步！ 青罗心里郁闷的很。 “我能进来坐么？” “不能！” “能能能！” 青罗和米香同时开口。 “……” “……” 四目相对。 温年轻笑， “那我就站在这说吧。” “温年阁下，王子平时不是这么小气的，也不会这么没有礼貌的。” “你不要说废话。” 青罗是真烦死了米香这咿咿呀呀没完的小嘴，恨不得拿针线给缝起来。 “我知道。” 温年应米香一声，“青罗王子对米香比任何人都好。” 小小的米香顿时红了脸，竟害羞的点了点头。 青罗眉头拧的都能打结了。 “好了，青罗，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我不会帮你的。” 青罗根本不等温年说话就直接拒绝了他。 然而温年也根本没有理睬赤罗的拒绝，径自道， “我想请你帮我带路离开这个村子，我有急事要回国。” “我说了我不会帮你。” “那米香愿意替我领路么？” 温年微微笑着看向米香，米香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直点头，“好啊。” “你是傻子么！” “……” “他如果可以出这个村子，村长为什么不给他领路，他有必要来找我们？” “青罗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温年丝毫不惊讶青罗的质疑， “我来到这里也不是自愿的，赤罗相信玄族的传说，认定宋离离是天选之人，他已经疯魔。如果洛神带我离开，赤罗不会放过洛神，但你不是玄族的人，赤罗也不知道你在这里。” “赤罗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593 大结局：平静的生活竟这么短 “赤罗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在瀑布洞穴里看到了西林军人所特用的记录日期的记号，我掐算一下，那个时间段有可能被困于洞穴的人是你。” “至于这个小女孩儿……” 温年笑道， “她纯真简单，聪慧又狡黠，胆大无畏，一见到外人来村子，她就十二万分警戒，尤其是见到赤罗前来，更是掉头就跑，不难猜出，她有秘密。” “当然，一切都只是猜测，直到我站在这。” “哇，总统阁下，你真的好聪明啊！” 米香还不忘在一旁捧场的鼓掌！ 这两下掌声可挑的青罗青筋直冒，冰蓝色的眼睛瞥向米香，哪知米香依旧毫无畏惧，直视着青罗龇牙笑笑。 温年倚在门边，他看向青罗， “帮我吧。” “我拒绝。” “那……米香？” “我愿意我愿意！” “……” 青罗沉着脸，不客气的打掉米香高高举起的手，拎着她后颈的衣服便把她甩到后面，米香跌了个踉跄，这动作真一点儿也不温柔。 米香扶着床站稳，只听“砰”一声，门已经被关上了。 青罗跛着一只脚踏了出去，米香的眼里突然涌上了雾气， “青罗……” “在家待着！” 门外是青罗硬气的声音。 夜风吹得青罗一头白发乱飞，冰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妖娆。 温年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耸了一下肩， “离离曾和我说过，在军区的时候，你虽然很沉默，但也很温柔。米香只是个小女孩儿，你语气这么差，搞不好人家会记仇。” “她不是我，她没有心肺的。” 青罗低着头，没好气的嘀咕了句，而后径自往前走。 温年也不多说，跟在青罗后面，知道青罗是在给自己领路。 这玄族的村落，白日里看起来和其他普通的村落并无不同，但到了夜晚，又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氛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脚踩在土地上的沙沙声，伴随着夜晚的风声。 庄稼地里，秸秆呼呼。 青罗跛着腿的身影，让温年觉得陌生的很。 “十字军已经被政府军击溃，眼下也就剩下一些溃不成军的逃兵。” 温年说道。 青罗听着，没说话。 “王室被总统问责，形势很不好。你们总统的目的似乎是想趁此机会抹掉王室。” “赤罗想要保护王室，同时，也有他自己的野心。玄族的传说，你信么？” “信。” 青罗应的很直接，让温年感到惊讶， “你也相信这样的传说？” “宋离离，的确异于常人，不是么？” 青罗抬起头。 “……” “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像是从这个世界上突然蹦出来的一样。如果真有这样的传说，倒是可以完美的解释她身上的不协调感。” 温年抿了抿唇。 青罗也好，赤罗也好，都不是常人。 他们敢做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敢做的事，自然也会相信你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会相信的事。 他轻笑， “那这么说，你护着的那个米香小姑娘也不是常人了。” 青罗的背影蓦地怔了一下，而后便没说话了。 温年走到青罗身边，与他并排，他的腿虽然跛着，但是走路却不慢。 “所有的十字叛乱军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赤罗带领政府军将他们击溃……但我知道，十字军的人散乱在各地，如果你出现……” “我觉得现在很好。” “……什么很好？” “在米香身边很好。” 青罗站定，他转过身面对着温年，“温年总统，能年纪轻轻便成为g国相当有威望的总统，必定是个伟大的心理学家，能够轻易洞悉旁人的心理。” “如你所说，杀人如麻的青罗，也有要保护的人。” “我不瞒你，也知道瞒不住你。但我希望温年总统能守住这个秘密，能放我一条生路。” “……” 这夜风吹起来，竟让人觉得凄冷。 他望着青罗冰蓝的眼睛…… 脑中回想起来那一日他们在悬崖边生死搏斗，想起这个杀伐决断，被世人称为军事奇才的青年…… 他有一张精致漂亮到让女人男人一并垂涎的脸蛋，却有一颗杀人不眨眼的心。 这样的人…… 要么称为惊世传奇，站在世界顶端，要么死在战场上，不成王便成寇。 数分钟前，他还用枪口对着温年，尽管温年知道他不会在米香面前下杀手，但……要论杀心，青罗心里，一定满满的都是。 数分钟后的现在。 他要自己放他一条生路。 “什么是……生路？” “住木屋，种地，收割，剥毛豆……伴米香。” 他看人的眼神冷的像一座冰雕。 “赤罗的目标是阿离。” “……” “但我不会让他伤害阿离，更不会让他靠近阿离。我活着，阿离就会在我身边。谁也没有这个能力从我身边带走阿离。” “保护人的心，青罗，相信现在的你能理解。” “……” “赤罗一定还会来，纵使他得不到阿离，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玄族，不会放弃骚扰这个村落。不达目的，他不会罢休的。” “……” “也许你藏身于此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发现。” “你想让我杀赤罗。” 青罗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年，一语道破温年话里的意思。 “如果你想保护这个村子，想保护米香，赤罗不能留，不仅是赤罗，还有赤念，还有到访过这里，知道这里的人。” “温年……” 青罗眯起眼睛，“你不只是让我给你领路，还要我帮你除掉威胁。” “不是要你帮我，只是告诉你形势，让你自己选择。” “杀死赤罗还不够，连赤念都不放过……温年，论狠，你不比我差。” 温年轻轻笑， “青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对赤罗，我的耐心用完了。” “……” “他有那么大的野心，如果不让他尝到一点苦，世上的人都效仿他，拎不清自己分量，世界不就乱了么？” “你可以自己除掉他。” “我当然可以。” “……” “青罗，你对我有误解，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是出于好心把情势告诉你。” “……” “对付赤罗，我有一千种方法。但是……你能不能等到我出手呢？” 青罗拧起眉。 “走吧。” 温年对青罗喃喃说道。 青罗攥紧了拳头。 平静的生活……竟这么短。 …… “这里就是出口，向前再走一百米，就可以看到一座矮山，翻过矮山，就是陲海山区的正中位置。” “谢谢。” 温年向青罗说道，这边说完，冰冷的硬物却抵上了温年的后背……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就算全村的人都否认给你领路，赤罗也不会相信。” “……对。” “如果你死在这里，他就无话可说了。” “青罗殿下，如果我是你，就把枪里的子弹省下来。” “……” “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也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青罗殿下依旧能这么精神。” 温年没有转身，淡淡说完，就径直的往前走。 后背离开冰凉的枪口。 青罗站在原地…… 如果可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和这个男人见面了，见面便不会有好事。 ———— 温年循着青罗的指引走着，翻山越岭的比十多年前在军区训练时都要来的艰苦。 仅用七个小时，他便翻过了两座山，他早就脱掉了上衣，赤着膀子，大汗淋漓的跑。 黎明到来时，他也已经站在了陲海山区的中心位置。 他爬到群山最高的一座山顶遥望。 身上的所有通讯设备全都被赤罗卸除。 但温年不慌。 瞿宇和龙四阎绝对不会坐着干等，凭他们的能力，不会查不出他此刻身处的位置。 玄族村落的信号屏蔽，但陲海群山区域，信号还算稳定。 他相信瞿宇和龙四阎一定会派人来陲海群山区搜索。 心性早已疯魔了的赤罗在这段时间里会做些什么，温年难以估量。 阿离现在又身处什么样的境地，他也不知道。 本应是阿离去送赤罗离开安临，但赤罗发现来人不是阿离而是他的时候，赤罗选择将他掳走。 如果说赤罗只是一时冲动做事，温年不信。 只有一种可能…… 总统府里有人在等着这个局面出现。 温年从黎明等到了中午都没有看到一架飞机，依瞿宇和龙四阎的判断力和执行力，不应该如此。 他并没有等，而是去找最近的村子，有通讯多少会方便一些。 当然，温年也不难猜出……总统府应该是出事了。 ———— “龙部长，既然总统府已经拉响了一级警报，总统阁下身处危险之中，所有的情报都应该公开。不然仅凭警务部的力量，要怎么确保温年总统的安全？” “再说，温年总统遇险，是警务部的失责，我甚至有理由怀疑龙部长对总统阁下遇险一事有关联。” 龙四阎没有想到一大早先到他面前问责的会是卓庭。 这个实权已经被基本架空的卓庭，安静了一阵子后，突然就反扑了过来。 “副总统，你有权利怀疑，但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之前，副总统还是谨言慎行些比较好。” 594 大结局：命贱如蝼蚁，心却比天高 龙四阎冷着一张脸看向卓庭。 “龙部长，您可别误会，我只是想让龙部长把现已查到的线索公开来，让其他有关部门可以配合龙部长去营救总统阁下。” 卓庭侧过头对上龙四阎的视线。 “龙部长，现在到底已经查到什么程度，温年阁下被绑架这么大的事情，稍一处理不当，是会引起社会恐慌的。” 会议厅里，国家级部长们向龙四阎投来问询的视线。 龙四阎说到底只是警务部的部长，总统遇到危险，他是第一个要被问责的人。 坐在会议桌左侧第一位的正是军部总司令，也是龙四阎的父亲。 从头到尾，他不发一言，只是神情凝重的看着台面，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知子莫若父。得人 龙司令知道龙四阎是温年的心腹，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对总统阁下忠心耿耿。 可眼下的政治局势却并没有龙四阎想的那么简—— “公开情报，才会引发恐慌。保护总统阁下是警务部的责任，我希望副总统阁下能给警务部一点时间，我有信心可以平安救出总统阁下。” 不…… 也许他这个耿直的儿子，早已对现在的政治局势无比明朗，才会一意孤行。 “龙部长！你哪来的信心！如果你没能平安救出总统阁下，你又要怎么负责？” “……” 龙四阎直直的看着卓庭，面对副总统，哪怕是实权几乎已经被架空的副总统，他的确没有更多的资格争取些什么。 “龙部长，现在温年阁下不知所踪，就连总统夫人以及总统秘书瞿宇都不在。在这档口，我身为副总统，应该有做决定的权利吧？” “……” 龙四阎沉着脸，没说话。 “各位部长，我想应该没有人有异议吧？” “总统阁下现在身处危险中，副总统阁下理应担起大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总统阁下，我觉得这项重任应该交给龙部长。” 鹿永淮举起手，说道。 “鹿部长，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能做出更正确的决策？” 卓庭看向鹿永淮。 “术业有专攻，总统阁下不在，还有那么多政务要解决，副总统难道不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稳定大局上，却要插手营救总统阁下的事情。难免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鹿永淮向来中庸，很少见他说话这么针对，又带刺儿。 “副总统，不如就听鹿部长的，营救总统阁下是分秒必争的事，还是交给龙部长吧。” 宋嘉玉说道。 “在这里坐着这么多人，最焦急的应该就是宋市长了。宋市长都开口了……” 卓庭深吸口气，对龙四阎道， “我给你四十八小时，如果总统阁下不能平安回到总统府，你们警务部所有人都会被问责！” “是，副总统阁下。” 龙四阎应了声，就离开了会议室。 他匆匆回到警务部，如果不是上午这个会议耽搁，派去陲海的人员早已经出发了！ 温年刚一出事，一些官员就立刻动摇了起来，卓庭的势力突然就扩大了数倍。 要他相信这只是一晚的变故？ 龙四阎不相信。 “教官。” 龙四阎走的匆忙，往警务部跑的急，都没发现警务楼外正等他的人。 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龙四阎愣了一下，而后便看到鹿子卿靠在墙边。 他走向龙四阎，敬了个礼。 “你……这么快？！” 昨晚宋离离才给鹿子卿打的电话，这才上午十一点不到，鹿子卿就已经从西林到了安临总统府。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了。” 鹿子卿说道。 “……来，跟我进来！” “是。” 鹿子卿跟着龙四阎进了警务楼。 边上楼，龙四阎边把所有的情况说给鹿子卿听。 “离离去了哪儿？” 龙四阎眉头拢了一下，“虽然她不让说，但我想，你应该可以知道。” “……” “她去了瑞恩堡。” “……” 鹿子卿抿着唇。 “看你的样子，你知道瑞恩堡是什么地方。” 龙四阎对瑞恩堡从来就不感兴趣，大多数人也不会对地图上都没有标识的这个地方感兴趣，可看鹿子卿的表情…… “她一个人去的么？” “她让秦数陪她一起去的。” “秦数？” “是。” “她在想什么……” 鹿子卿嘀咕了一句。 “你不要去揣测宋离离的想法了，我们已经知道赤罗的专机曾经到过陲海，所以我要派人去陲海，温年阁下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他被囚于陲海，也一定会想办法离开，不管可能性有多大，得有人在陲海接应阁下。” “人还没派出去？” 龙四阎叹了口气， “卓庭临时召开会议，拖了一上午。如果不是宋市长开口，卓庭副总统不知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么说来……其实卓庭已经知道温年的行踪了吧？” 龙四阎点头， “他一定知道。” “所以他是有意要趁机除掉温年了。” 这点门路，鹿子卿也是看得出的。 “对于一直以来都虎视眈眈的卓庭，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 “那就算教官现在派人去，也一定在卓庭掌握中。” “……” “警务部一定已经有人倒戈向了副总统。” “我知道。” 龙四阎说道，“所以……我会亲自去。” “……” 鹿子卿瞠大了眼睛，“你现在离开警务部，那不是把总统办公室的大门向卓庭敞开？” “你不是来了么？” 龙四阎拍了一下鹿子卿的肩膀， “在西林待了那么久，是时候该回来了，子卿。” “……” ———— 会议室里仅剩下两人。 卓庭双手环胸，坐在会议桌上，看着面前的投影幕布，上面陈列着国家最重要官员的名字，各党派的重压领导人。 所有人被划分成了两类。 “到了这种时候，你没有必要再继续做戏，近一半的官员都会支持你，还有我这个副总统的举荐，再加上你和温年，宋离离的关系。支持率会超过百分之五十的。” “我不是做戏，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卓庭，龙四阎就算费尽心思，用尽人力物力，也救不回温年，赤罗那人，最得我心的就是一个“绝”字。” 宋嘉玉端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的放在桌上。 卓庭看了眼宋嘉玉，扯了一下嘴角，而后揶揄道， “斯文败类，说的就是宋市长您这种人吧。” 宋嘉玉微微扬眉，而后笑了笑，望向卓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手段，斯文败类这样的词，用来形容你我都不合适。” “……” 卓庭轻哼了一声。 “我们接下来做的就只有等。好消息会一个一个的传来。” 宋嘉玉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一口茶。 “这世上真正能看透你的人，也就只有缪乐蓉。听说缪乐蓉现在整日待在家，谁也不理，被缪家嫌弃，被朋友嘲笑，受尽侮辱谩骂。” “聪明反被聪明误，缪乐蓉是绝顶聪明的人，但她有一个缺点，便是不知“人外有人”这四个字。” 宋嘉玉说起这些时，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那宋市长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识时务的人。” “那温年呢？” “他是天之骄子，是上天厚待的人。” “宋市长自己呢？” “命贱如蝼蚁，心却比天高。” 卓庭冲着宋嘉玉竖起了大拇指，“在我看来，宋市长是我卓庭这一生见过最高明，城府最深，最有耐性，也最可怕的人。” “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你是副总统，我只是安临市的市长，你说这话，没什么信服力吧？” 卓庭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是一个实权被架空的副总统，你是一个人后威望不输总统的市长。” “你说这话，我可不敢当。” “m国内战前，是宋市长在白家老爷子面前的几句话，让白家老爷子动了心思，膨胀了野心，重金资助十字反叛军。” “事情败露，您毫无痕迹的退出，白家老爷子偏偏又是个重亲情的人，您一句会照顾白少爷，让白家老爷子只字不提你。” “白家老爷子叛国，而你，摇身一变倒成了总统的丈人。” “说起来您是摇身一变，谁都以为您是被天上的馅饼砸着了，可事实上呢？” “您早就知道您的女儿和总统温年私定了终身，您看似对女儿不管不顾，其实对宋离离和温年之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宋嘉玉捧着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喝着茶。 “让我大胆的猜猜，也许更早……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恐怕也是宋市长棋盘上早就设置好的局吧？” “……” “虽说当初宋向巧勾引我，看似是小巧自愿，但宋市长应该没少出力。其实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性情温和敦厚的宋市长，恐怕有无数面孔。” 卓庭打了个哈欠， “就连赤罗王子也被宋市长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连神志都不清了，相信什么玄族的传说。不过最坏的还数宋市长，愣是添油加醋的让赤罗王子对宋离离是“神女”的事情笃信不疑。” “他是一国王子，却被玄说给迷惑了心智。是他自己无用。” 宋嘉玉淡淡道。 “他是无用，但他的无用会威胁到宋离离的性命。宋离离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卓庭说到这，宋嘉玉的表情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更冷了一分。 “看来比起女儿，宋市长真正喜欢的还是儿子。” 宋嘉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卓庭兀自在这里胡乱猜测。 他有他的心思，卓庭看得到，却看不懂。 “真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宋市长放在心上的人，是否有事物在宋市长的心里能超过无上的权势。” 宋嘉玉起身， “我回去做饭了，小佑还在家里等着。” “好好好，宋市长慢走，这顿午饭好好吃，接下来要忙很长一段时间了。” 宋嘉玉正要往外走，听到会议室门外有窸窣匆忙的脚步声。 卓庭和宋嘉玉的表情同时冷了一瞬，互相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而后两人一前一后并无异常的走了出去， 离开会议厅下楼，在玻璃电梯里，看到了一楼大堂匆匆往外走的卫远东。 宋嘉玉眯起眼， “副总统阁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宋市长放心。” …… 卫远东匆匆回到住宅区，他前脚才刚踏进屋子，后脚卓庭便带着他的私人警卫到了。 “副，副总统阁下，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卫管家，你刚才在行政楼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副总统阁下，我是有事想要通知龙部长便去了行政楼，但秘书告知龙部长人不在行政楼，所以……” “卫远东，你只是温年的一个管家，竟然敢随便进出总统行政处？” “副总统阁下，我真的只是——” “你说你有事要通知龙部长，是什么事呢？” “这……” 卫远东抿紧了唇，他说不出话来。 卓庭神情一冷，立刻便对自己身后的警员道， “给我把卫远东抓起来！” “副总统阁下，您为什么抓我！” “卫远东，你涉嫌盗取国家机密！” “……” 卫远东瞠目望着卓庭，这一瞬间，卫远东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 卓庭逼近他， “如果你老实说出来你找龙四阎的目的，我可以让你好过一点。不然……对盗取国家机密的间谍，司法部可没有好手段。” 卫远东看了卓庭一眼，良久道， “能不能让我道个别？” “……” 卓庭眯起眼，扯了一下嘴角，只一句，“带走”！ 卫远东拧起眉，转过头便看到二楼正抱着温其琛的乳娘。 两人四目相对，乳娘红了眼，眼眶里充盈着水光，卫远东冲她点了点头。 卓庭目光又微微眯着看向了乳娘。 卫远东径自走了出去，卓庭心下不安，但一时又找不到更多的名堂动总统府里的其他佣人。 “卫叔叔……” 温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只看到卫远东被人带走的身影，他要追出去，乳娘拽住了温勋，向他摇头示意。 “这是怎么回事啊？” 温勋眨巴着眼睛，不明白。 乳娘抹掉眼泪，牵着温勋的手回屋。 “他们为什么抓卫叔叔！” “小勋少爷，在总统阁下没有回来之前，您务必乖乖的待在总统府，不要出去，也不要生事。” “……” “小勋少爷，卫管家和我都只是佣人，万一你生事，我们就算赔上命也保不住你的。” “年哥哥和姐姐才离开一天……” “小勋少爷，也不知道总统和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这期间，我和卫管家出了什么事，其琛小姐就只能小勋少爷来保护了。” “……” 温勋拢起两道剑一般锋利的眉头，他深吸口气，硬声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守在大门口，谁都别想再从我家里把人带走！” “小草。” “……” 温勋刚说完，便听到了楼下叫人的声音，温勋心中惊喜，赶忙跑下楼，来人正是鹿子卿！ “鹿哥哥！” 鹿子卿笑道， “好久不见啊，小家伙！” “鹿哥哥！卓庭副总统把卫管家带走了！就在刚才！鹿哥哥，快去救卫管家！” 温勋匆匆跑到鹿子卿跟前，焦急的催促道。 “你说……谁把卫管家带走了？” 乳娘走过来，对鹿子卿道， “是副总统阁下带着人，指控卫远东盗窃国家机密，说他是间谍，而后便把人给带走了。” “……鹿哥哥，副总统阁下是在诬陷卫叔叔！” 鹿子卿定睛看着温勋，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草，我会想办法的。但眼下我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你还有……温其琛。” “可是卫管家——” “小草，你相不相信我？” “……恩！” “那就可以了。” 鹿子卿冲他笑了笑，让乳娘带着温勋上楼。 据他所知，卫远东只是温年的管家……卓庭为什么要对一个管家这么大动干戈？ 他扫视了一眼这空荡的宅子，佣人都少了很多，离离几乎遣走了所有的佣人，只留下了乳娘和卫远东，而后便拜托他回安临帮助龙四阎。 她去瑞恩堡，难道……温年不在陲海，而在瑞恩堡？ 这个安临，平日里的繁荣遮住了浓浓的烽火硝烟。 想要联系宋离离，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去瑞恩堡……能找到她要的答案么？ ———— 一晃，一天就过去了。 龙四阎承诺给卓庭的二十四个小时，他没有做到。 临时接过龙四阎任命的鹿子卿奉命守着总统府，然而却是接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 卓庭对卫远东严加审问，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他是副总统直接关进去的人，鹿子卿想尽了所有路数，连卫远东的面都没见着。 而温家也早已经乱了套。 温良宇自从知道温年又出事后，便又病倒了，一直也没醒过来。 萧紫烟整日照顾公公，又以泪洗面。 温畴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其他官员边缘化，就这么两天，温家人说的话便已经不作数了。 卓庭和宋嘉玉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政务倒是处理的妥妥当当，尤其是在几个会议上，宋嘉玉温言温语提出的几个方案都很得人心。 鹿子卿回到鹿家后才知道，安临的政治局面已经大变。 温年遇险不过是一个契机，有心人早已经在暗地里城府多年。 明面上，这个人是卓庭，可实际上呢……就算鹿子卿不愿意承认，但老成如鹿永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不透。 当鹿永淮对鹿子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后，鹿子卿一刻也没有在鹿家多停留，火急火燎的赶回总统府。 温勋看着大半夜还匆匆赶过来的鹿子卿，疑惑道， “鹿哥哥，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今天开始，鹿哥哥就住在这里，可以么？” “……当然可以啊。” 温勋心有疑惑，却也没多问。 “今天……你外公过来看过其琛和你么？” “宋外公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关心我和其琛。怎么了么？”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去睡觉吧，家里有我守着。” “鹿哥哥，我一个人睡不着，我……担心年哥哥和姐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 “……” “龙大哥也一直没有过来……” 鹿子卿拉着温勋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温勋的背，让他好好休息。 温勋就靠在鹿子卿身上，慢慢入睡。 半睡半醒间，温勋听到鹿子卿打了个电话…… “恩，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恩……我知道……好了，你不要担心了……没有……人都不在，我和谁旧情复燃？” “很晚了，安心睡吧，局势我懂，我有你了，又怎么会乱来？……知道！知道！” “千檀……我们这辈子就待在西林，好么？” 鹿子卿挂了电话，他站在院子里，安临，是一个战场，百年来从来没有变过。 他适应不了这里的尔虞我诈，适应不了那一个个戴着面具的假笑。 温年，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我真的是输了，在这安临城，只有你能保护好离离还有你们的孩子。 隔天早晨，龙四阎的专机在陲海山区坠毁的消息传来，对鹿子卿等人来说，这便是雪上加霜的噩耗。 ———— 一周过去了。 温年没有一点消息。 m国王室却传来了丧讯，赤罗王子和七公主赤念在爬山时不幸跌落山崖，双双坠亡。 经过内阁决议，由卓庭副总统暂代总统职务。 召开议会，商议新任总统。 依照一般情形，总统任期间出了意外，基本都是由副总统顶上来，但在议会上，卓庭却提出要推举新的总统。 而他推举的人便是宋嘉玉。 这让一半的人都诧异不已。 有了宋嘉玉这个候选人之后，便接二连三又出现了其他候选人。 这样的局面，宋嘉玉和卓庭丝毫不意外。 他们早已掌握大局，也知道势必会出现现在这样多位候选人竞选的局面。 于宋嘉玉个人而言，有竞争者，这样的情形，他是喜闻乐见的。 巴不得竞争对手越多越好。 三天后，候选人竞讲。 595 大结局：在你心里，阿离是什么 宋嘉玉很悲痛，在演讲时，几次都没忍住落泪。 国民们知道，他的女婿，温年总统阁下至今生死不明，亲生女儿，温年阁下的妻子宋离离也不知所踪。 如果不是副总统卓庭将他推出来，要委重任于他，他也只想安度晚年。 宋嘉玉其实并不需要多深刻的演讲，宋嘉玉市长这五个字就是一个品牌。 无论是安临市本市的市民，还是g国其他行政区的人，也都打心底里尊敬爱戴宋嘉玉市长。 副总统卓庭自己放弃了总统职位而是推荐了宋嘉玉，这足以让原本还对宋嘉玉一跃而上感到诧异的人放下成见。 “比起许多前辈，我的确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总统这个职务对我来说会是毕生最大的挑战。我想到温年总统至今生死难料，而我的女儿也不知所踪，我就必须要振作起来。” “卓庭副总统阁下过去很多年一直在工作上帮助我，支持我，如今又推荐我担任g国的总统，我又惊又怕，但我想，这就是责任，此时比千斤更重的责任需要我来担，如果国家和百姓相信我，那么我宋嘉玉愿意一试。” “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女儿女婿，也是为了相信我的所有人。” 竞选演讲的台下，温畴坐着，他看着站在台上，模样谦和的宋嘉玉，客观上来说，他们是亲家。 可也就在这时，温畴才发现，他的儿子娶的女人，有一个不得了的父亲。 这个所谓的亲家，他们也从未真正了解过。 温和谦逊，憨厚无求的外表下，藏得是一个狼子野心。 这一场竞选，温畴本也有资格参加，但是温家已经出了两任总统，他就算参与竞选，也不会成功。 g国是民主共和制度，而不是君主专制。 温家再怎么人才辈出，从政府到军队再到百姓，都不会让总统这个职务一直戴在同一家人的身上。 宋嘉玉此时冒出来，抓住的是最无敌的时机。 怀中手机震动，夫人发来讯息： ——爸……可能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温畴面无表情看完讯息，把手机放回怀里，看似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短短十日，温家失去了小的，现在又要失去老的。 再坚强的人，此时也深觉心力交瘁，心痛万分。 卓庭见温畴离席，不由小声道， “竞选还没结束，你怎么先离开了？” “我弃票。” “……” 温畴离开大厅，刚出来，钟离无止便迎了上来， “温叔。” “……”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你怎么在这啊？” “我和小珥上午去看望温爷爷，温爷爷似乎……萧阿姨拜托我来接你回去。” 温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便上了钟离无止的车。 卓庭走了出来，门口的保安转个身便对卓庭道， “温家老爷子似乎病重。” 卓庭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温家说起来也就只剩一个空壳了。” ———— 总统竞选演讲在国内掀起巨大的议论。 政治场上的风云万变，普通的老百姓是难以想象的。 怎么议论的都有，宋嘉玉就是一匹黑马，凭借着总统夫人父亲的身份，凭借着过去温年和宋离离口中那个良善而温和的父亲的好名声，凭借着曾经当兵的经历，凭借着安临市长的好作为…… 说一夜之间蹿起来，似乎又不够准确。 过去几十年堆积出来的功绩，名声和作为就是一只巨大的隐形的托手。 并不是今天才起来，而是今天才被人确实的看见。 等待结果也需要一段时间。 宋嘉玉从会场离开准备去休息室等待，这一路已然被许多媒体包围，保安费了好大的劲才为宋嘉玉开出一条路来。 上楼之后便清净了许多，宋嘉玉松了松领带，还没走到休息室门口，就见卓庭从正前方走了过来， “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喊您一声总统阁下了。” 卓庭说道。 宋嘉玉抬头看了眼卓庭，笑了一下。 卓庭又往前走了两步，宋嘉玉推开休息室的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兀自的坐在沙发上。 “等竞选结果出来，你成为总统，我答应你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 卓庭点了一支烟，淡淡道。 “卓庭，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也一样会做到。” 宋嘉玉倒了一杯水，解了口渴。 “向巧手里握着我那么多的把柄，最后却什么也拿不出来，虽然事后也意识到了，但我早该知道，所有的把柄证据早已经不在向巧手里，而在你手里。” 卓庭轻笑一声，而后耸了耸肩，倒也是很无所谓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用在这个地方。” 宋嘉玉神情淡淡的，也很温和，一如既往是一个亲民的市长形象。 在不久的将来，他恐怕又可以塑造出一个亲民的总统形象。 “说起来，我还是应该喊你一声岳丈，虽然向巧已经死了。” 卓庭定睛看向宋嘉玉， “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现在离国家最高位置就只差一步。成为总统以后，你要做什么？” 宋嘉玉没说话，只是晃着手里的水杯，轻轻晃着。 卓庭眉头动了动， “我不相信你纯粹就是因为有政治抱负才——” “副总统阁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宋嘉玉径自打断了卓庭说话，低眉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快到了。” 他说的是竞选结果出来的时间。 卓庭双手张开抻着沙发， “那我就先提前恭喜宋市长了。” 宋嘉玉和卓庭相对着，却都没有再说话，像是各有心思，又像是潜心等待。 卓庭知道宋嘉玉有目的，不单单是一个投身于政治的人的政治抱负驱使，宋嘉玉走到今天，他所做的一切，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 成为一国总统，要走过多少荆棘路途，又要具备怎样的运气……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单凭宋嘉玉的出身，想要爬到一国总统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是宋嘉玉偏偏城府一路，走到今天。 卓庭是打心底里觉得好奇…… “时间到了，怎么还没有人来通知？” 卓庭念叨了一句，虽说此时此刻最激动的人应该是宋嘉玉，但卓庭的参与度还是很高。 宋嘉玉上位，也是他的机会。 被温年架空的实权，很快就能再回到自己手上。 宋嘉玉又看了眼时间，两点整，已经到了宣布结果的时间点，休息室外却迟迟没有动静…… “兴许耽误了。” 卓庭没做他想，随口说了句。 然生性就异常警觉的宋嘉玉瞬间就十二万分警惕起来，他拿手机就打了电话出去，结果一通两通，电话竟都没有打通。 宋嘉玉立刻站了起来，卓庭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了？” “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宋嘉玉说着的同时便往外走，卓庭扬了一下眉，不以为意道， “外面能出什么事？现在国家头等大事就是你成为总统之后，把担子扛起来。” “咔咔”两声，休息室的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宋嘉玉握着门把的手僵硬住，连带着整个身体， “门被锁了。” “……” 卓庭一时间没听清宋嘉玉说的话，等听清楚回过神来，脑袋也跟着“哐当”一下， “门被锁了？” 他也没多犹豫，立刻便打电话求援。 只可惜…… 和宋嘉玉得到一样的结果。 “有没有人！外面有没有人！快开门！” 卓庭敲着门喊道。 “一定是出事了！” 宋嘉玉眯起眼，攥紧了拳头。 卓庭心也跟着慌了， “会不会是……” 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宋嘉玉给呵住， “去搜救的飞机已经坠毁了，温年回不来，龙部长也死了！” “……我知道，但是……温年也很狡诈，会不会……” “我做事，万无一失！我说他回不来，他就回不来！” 宋嘉玉笃定万分！ 卓庭深吸口气， “那就再等等吧，兴许是出什么意外，可能稍微等一一会儿就好了。” 卓庭这边说完，宋嘉玉却没有回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他喃喃自语道， “赤罗死之前的确是说温年已经死了，龙四阎带人去陲海，飞机也的确是坠毁，如果温年这样还不死……” “咚咚”敲门声这时突然响起。 “宋市长，不好意思，票数统计慢了点，请您再等几分钟。” “休息室的门怎么锁了？” “啊？我看看！” 工作人员从外面开门，门的确是锁住了，工作人员拿钥匙打开的，门打开后，工作人员忙解释道， “不好意思，宋市长，这扇门的锁可能出问题，关门关的稍重一点，门就给反锁了，回头我们一定会立刻报修。” 宋嘉玉长舒了一口气，摆摆手， “不碍事。” 卓庭笑着看向宋嘉玉， “原来宋市长也一直紧张到现在。” “……在没有宣布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的确，像宋市长这么谨慎的人，断然不允许到了最后关头还出现问题。” 一刻钟后，宋嘉玉和卓庭回到厅里，全国直播竞选结果。 宋嘉玉以过半的票选率上任临时总统。 对宋嘉玉来说，这是最漫长也是最重要的一天。 应付完媒体，参加完所有的活动仪式，走出总统府的大楼时，天已经黑了。 “总统阁下，总统府里，还有温年阁下的孩子和佣人，事情发生的太快，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安置他们，不过您今晚就可以过去住。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新任总统身边必然有新任的总统秘书。 被提拔上来的正是宋嘉玉担任市长时，一直在他身边辅助的秘书长。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抽时间去看看我那外孙和外孙女。正好过去看看。” “好的，阁下。” 入了夜的总统府，对宋嘉玉来说并不陌生，但从行政楼往总统府住宅区域走的这条路，走着的心情已经大为不同了。 “阁下，您终于达成目标，得偿所愿了。” “人人都说，当年我与温畴同在部队，替他挡了一颗子弹，而这些年，温畴对我的照拂也算是扯平了。” 宋嘉玉轻笑， “我这腿……伤的可是一辈子，又要怎么扯平？” “阁下，温家人向来自恃过高。” “如果我是心甘情愿为温畴挡子弹也就算了……可事实上，是温畴在最危难的时候，拿我当盾牌……呵呵呵……” “还好，我宋嘉玉命大福大，没伤着要害。” “阁下，不管怎样，现在你比他们的位置要高，以后……” 宋嘉玉抬手， “不要提了，开门吧，离离捡了个过于机灵的弟弟，进了这道门，嘴巴就闭上。” “是，阁下。” 秘书应了声，便上前去为宋嘉玉开门。 厚重的双木门，门上面雕刻的精致花纹贵气而厚重。 总统……不也就是如此？ 说他宋嘉玉这辈子能为他儿子挡子弹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人也有贵贱，而他，注定就只是低等人。 当年温良宇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作秀可是作的有模有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冷酷。 什么是贵贱？ 温良宇是什么东西？一句话就可以把人的命运给定死…… 此生唯一挚爱便是辛小岚，那么善良温和的一个女人，却被疾病所缠…… 他低下头去求温良宇，去求温畴，他们那么有钱，施舍给他一点，让他去救自己心爱的人……不可以么？ 为温畴挡的那颗子弹，连妻子的救命钱都换不来么？ “我就说他不是个有骨气的人，你看，转身就已经张嘴来要钱了。” 这是温良宇的原话，一个国家总统对一个曾被他儿子当过挡箭牌，险些丢了命的人说的原话。 那个夏天真热，他从部队请假去了安临，到了总统府，跪在温良宇面前，什么都没有求来，只有温良宇恶毒的话语。 他看着温良宇，不明白，那个在电视上，在国民心目中的好总统，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辛小岚病死了。 那时候，宋嘉玉就明白了。 这世上没有安稳简单的幸福。 那时候离离才五岁，他看着年幼的离离……眼里淌不出一点爱。 他受了伤还能留在部队里打杂，那是温家父子的施舍。 可笑他的女儿还一直以为父亲在战场上保家卫国。 他想过，就这么跟随妻子离开人世，可就在他想不开的时候……上天又给了他一个契机。 瑞城军区大院里，那个看着离离出生，一直陪伴离离的男孩子…… 原来姓温。 一个契机之后又是另一个契机。 出差一趟安临，在表彰大会上遇到了缪乐蓉，安临五大豪门之一的缪家。 尽人事，听天命，这是多少人的座右铭…… 可偏偏宋嘉玉不信。 他不仅要尽人事，还要自己成就天命！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要，他会！把温家人踩在脚底下！把曾经站在他头上，对他嗤之以鼻，轻视他漠视他的人都踩在脚下！让他们也尝尝受人桎梏的滋味，让他们也感受挚爱分离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宋嘉玉深吸一口气，那双柔和的眼睛此时充满了野心的精锐光芒。 大门推开，他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厅里的灯还没打开，宋嘉玉皱了一下眉，秘书赶紧跟了进来，摸索到开关将客厅的灯打开！ 宋嘉玉下意识的想要笑，那种得偿所愿的，骄傲的，得意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舒坦的笑—— 笑容就这么凝在脸上。 他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温年。 他身旁站着龙四阎和鹿子卿。 宋嘉玉的瞳孔在瞬间急遽收缩，错愕不已的看着面前的情景。 “温，温……年……” 温年抿了抿唇，正色看着宋嘉玉，倒没说话。 宋嘉玉难以管理脸上的表情，他可以在无数人面前演好戏，可此时此刻的场面的确不是他能平复的。 “温年，你回来了！你平安回来了！龙部长也——” 温年微微抬手，让他打住， “宋嘉玉，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查清楚了。” “什么？” 宋嘉玉扬了一下眉，一脸茫然无辜。 温年静静看着他， “其他的我就不问了，只想问你一句，在你心里……阿离是什么？” “……” 温年站了起来，他西装革履，十分的精神，看起来并不像是刚远行回来的人。 他走近宋嘉玉，龙四阎拧眉出声，“阁下，您……” 温年让龙四阎放心。 兀自站在宋嘉玉面前，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琥珀色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眼睛眯起…… “在你心里，阿离到底是什么……” 只有距离温年最近的宋嘉玉才能感受到听似平和的问句下，字字都带着温年盛怒的颤抖！ 宋嘉玉的喉头滚了滚，只觉得咽口水都极其的困难。 两人的目光直直的对视着…… 良久，宋嘉玉嗤笑了一声，像是想明白了似得，视线扫过温年以及他身后的龙四阎和鹿子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我在问你话。” 温年有些失去耐性，他红着眼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让人心尖儿都凉的男人。 “温年，成大事者必然会有所牺牲，这种道理，我想你用不着我来教你吧？” “……” 温年微微点头，“好，我明白了。” 他淡淡说完，人便转过身去。 可宋嘉玉却冷笑一声，“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596 终章：从此，赔上他的一生 可宋嘉玉却冷笑一声，“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温年的身形停住，他微微侧过头，只用余光瞄了宋嘉玉一眼，而后便立刻收了回去，他淡淡道， “龙部长，宋嘉玉可能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了哪些罪，先把他收押，而后由你亲自告诉他。” “温年，你错了！现在我才是总统！” “宋嘉玉总统阁下突发心脏病，病逝。” “……温年！” “这么多年，你维持的良好形象，我替你保留，但你的命，我留不得。” “温年，你敢！你敢！” 宋嘉玉龇牙咧嘴，步步逼近的龙四阎神情凛然，气势汹汹，半点儿也不像是来恐吓他的。 温年甚至什么都不听他说，就已经下了决断。 龙四阎几下就把宋嘉玉擒住，从住宅的后门将宋嘉玉押走， “永别了。爸……这一句话，我替阿离和你说。” 宋嘉玉连神都没有晃过来，从进门到现在，短短几分钟，他一直就处在错愕中…… 客厅清冷。 温年的心此刻似千斤重。 “之前我没明白，既然已经掌握了所有切实的证据，为什么还要让竞选继续，又为什么要让宋嘉玉成为公选出来的总统……现在我明白了。” 鹿子卿淡淡道。 温年冲鹿子卿轻笑，“鹿司令好像什么都看的明白似得……” “你是为了小离。” “……” “对小离来说，宋嘉玉病逝这个结果，可能要更容易接受一些。只是为了让离离好受一点，你放任这么荒诞的一场总统竞选，甚至让宋嘉玉成为临时总统。” “我都很难接受的事情，要阿离怎么接受……” 温年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不多问宋嘉玉一点，他也有他的原因，兴许……” “上午我已经仔细询问过祖父和父亲了。可笑的是，祖父早已经忘记当年他对宋嘉玉说过的话，至于父亲也从来不知道祖父对宋嘉玉说过那样的话……” “离离的妈妈是病逝不假，但也是祖父造下的孽。” “那你为什么不留宋嘉玉一条活路，说起来，他毕竟是离离的父亲……” “如果他不是离离的父亲，兴许还有一条活路，可他偏偏是离离的父亲……我容忍不了，离离尊敬和爱戴的父亲，一直以来都在利用她，欺骗她。” “宋嘉玉死后，我会好好安葬他，将来……如果有一天……如果……” 温年的声音顿了顿，而后艰难道， “如果她还回来……我会告诉她……她有一个好父亲，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担任了临时总统，很受人民爱戴……” “……” 鹿子卿咽了一下口水。 温年在陲海找到了一个村子，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总统府警务部，他电联了西林军区，找的就是鹿子卿。 西林军区的部下转接给的鹿子卿。 身在安临的鹿子卿是第一个有温年消息的人，这换了谁都想不到，宋嘉玉和卓庭就更加不可能猜到。 严格意义上，鹿子卿和温年也算是情敌。 鹿子卿接到温年的讯息后便把安临的情况告诉温年。 政治上的事情，鹿子卿到底是差温年一大截。 当他告诉温年，卓庭把卫远东给带走以后，温年便知道这是抓出那些和赤罗勾结的人的最佳机会。 潘琴…… 这个一直在温良宇身边的人，正是赤罗安插在温家人身边的间谍。 这一点宋离离早已经告诉了温年，温年也一直不动声色，时机一到，关上温家的大门，就在温家把潘琴审了个彻彻底底。 而这些就发生在温良宇和温畴的眼皮底下，他们都没有意识到。 宋嘉玉的名字最先是从潘琴嘴中得知，而后便是卓庭，当然后面还有一串人名…… 温年自是不可能一网打尽，也不会借着这个由头采取措施。 他还要给宋嘉玉留下“美名”。 几个关键人物一抓，所有的事情便都通了。 温年也想象不到，藏在幕后的人，竟然就是离离的父亲。 明明那么敦厚踏实的一个人，甚至几番向他请辞，把欲擒故纵演绎的淋漓尽致。 温年真是打心底里佩服…… 短短十日，在安临城发生的一切都依照着温年的盘算进行，丝毫不差。 但温年真正回到安临，是今天中午。 他没有打断竞选这件事，而是让它隆重的进行着…… 温年的顾虑里，永远都有宋离离，哪怕……宋离离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鹿司令，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阁下，你就不要再说寒暄的话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鹿子卿抿了抿唇。 他是和温年一起去的瑞恩堡，所以温年此刻心里的痛，心里的酸楚和无望，他心知肚明，甚至能够感同身受。 温年冲鹿子卿笑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石头堵了一下，稍微动一下，都感觉有腥味，终究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鹿子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应对很多事情。有的忙了……” 温年笑了笑，他努力露出他最擅长的温和的笑容，却不知此刻在鹿子卿眼里，这笑容有多苦涩，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鹿子卿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年拖着这一副像是被掏空了似得身体往楼上走……从后面看过去，似乎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他的心，他的灵魂落在了瑞恩堡。 鹿子卿缓缓回过身，佣人让他去客房休息，鹿子卿表示在客厅里窝一晚上就行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只是一个看客，心脏都沉重的不得了，呼吸都觉得很痛。 有这样一个父亲，离离该有多痛苦，可有这样一个丈夫，离离又有多么幸运。 鹿子卿都糊涂了，老天爷未免也太讲究公平了…… 只是，老天爷似乎对温年格外的不厚道。 对谁都公平，却独独对温年不公。 那些年，他最羡慕温年，最嫉妒温年，此时，温年心里的痛，痛的他都能感受得到…… 瑞恩堡，原来是那么绝情的一个地方。 “神婆大人，你就让温年见一眼宋离离吧，我不相信离离会不想见温年。” 他们在岛上等了三天，愣是没有见到宋离离。 无论温年怎么喊，怎么说，无论他怎么求，神婆都只有一句话， “让她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好吗？” “……” “她已经知道你平安，也放心了，所以她想要解她自己的心结。温年阁下，您年纪不大，但看世事都很是通透，在她的心里，前世就是一个死结。” “你当我不知道么？她是可以看到前世，但那是拿她的命去换！” “即便拿命去换，那也是遂了她自己的心。” 神婆淡淡的说着，完全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见不到宋离离，温年就跪在门口，那一座岛，天气格外的善变，骤雨惊雷，鹿子卿都傻了眼……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 世人总说前世，总说来生，三生三世，好像寄托着无数的情思，梦想。 可现在看来，无论是前世，还是来生，都是害人的记忆。 好好的两个人……被另一个维度里的事物所纠缠。 “你这样就放弃了？” 跪了五天，温年放手了， “知道她来瑞恩堡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我这么了解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的执拗和坚持……” “前世是一圈有结界的深潭，我走不进去，她也走不出来。” “温年……” “有时半夜，她就睡在我边上，但是在梦里，她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喃喃着的梦呓，不知道多少遍，她梦里的小年，我甚至都分不清是在叫我，还是在叫……” “……可你现在走了，把她留在这里，以后……” “没有以后了。” “玄族洛神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想要知道前世的事情，只有在她将死之际。” “……” 神婆就在一旁站着。 温年看向她， “我没有说错吧……” “温年阁下如此通透，活的其实很累。” 神婆的话算是默认了…… “那……她已经有选择了，是么？” “温年阁下，缘起缘灭，谁都阻挡不了，老妪我只知道，曾经有过的时光如果珍惜了，那便没有遗憾了，若是有遗憾，那也只能怪自己拥有的时候没有珍惜。” “比起我，比起其琛，小草……她还是选择了给她伤痛，给她绝望的前世……我又能说什么呢？” 温年傻傻的笑了笑。 鹿子卿和龙四阎亲眼看着温年哭，眼泪直往外涌， “我早就知道，她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舍得下女儿，舍得下我……” “阁下……” “可我就想再见她一面，这样也不行么？” 温年看着神婆，伤痛写满眼底，神婆却只是无情的摇头， “可兴许她看到我，她就舍不得了，她就会改变主意……” 垂死挣扎，这样难堪的词用在温年身上，总是给人一种百般不适的感觉。 “温年阁下，我老生常谈一句，您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耳旁风，过了也就算了。” “……” “您给予过，也得到过，如果失去了，也并非不是一种福气。” “……” 三个月后，安临又入了冬。 温良宇离开了人世，临走前，他说他想要和离离那孩子说句对不起。 温年握着温良宇的手，轻轻道， “没关系。” 时间说长不算长，但对温年来说，这不长的三个月在他心上刻足了三个世纪。 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的在一起，这样的童话故事结局似乎没有垂怜到他身上。 “瞿宇，昨天让你送去瑞恩堡的东西，你送去了没有？” “连夜送去的。” 温年点了点头。 瞿宇抿了抿唇， “阁下，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就算送去了，夫人也不见得会用，而且……” “……” 温年面色沉了沉，而后抬眼看他， “你还有怨言？当初你和秦数陪着她去，是你们陪着她去！” 温年稍稍加重一点语气，便压的瞿宇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那个秦数还在瑞恩堡？” “恩，也一直没有再见到过夫人，他也只是守在瑞恩堡而已。” “知道了。” 温年把工作做完，起身活动，便看到落地窗外，雪花漫天…… “又是一个寒冬……” “阁下，去哪儿？” “叫上温勋，去打雪仗！” “阁下？” 瞿宇看着温年精神的样子，心里极其的不是滋味。 温年心里苦，心里惦记着一个人，永远都见不到的一个人，光是想，那苦味都从心头涌上舌尖。 可日子还要过，除去夫人，这总统府里还有温勋，还有宋天佑以及……温其琛。 还有卫远东，还有其琛的乳娘……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花房里的桔梗花一年四季都在开，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阁下，你把大衣穿上吧！” 瞿宇叮嘱道，两人还没走出行政楼，就见温勋不要命一样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帽子围巾都没戴，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室内衣服！ “小勋，跑这么急干嘛！” “年哥哥！年哥哥！年哥哥！” 温勋激动的喊着温年，眼泪直往外冒，这大冷天的，眼泪一冒就结成了冰渣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离离不在，温年便是一人当两人用，看到孩子慌张，吓的紧。 “年哥哥！您快回屋里头看看！你快去啊！” 温勋一边哭一边拽着他往回跑，温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不是……其琛出事了？” “你赶紧的！赶紧的啊！用跑的！” 温勋猛地推了温年一下，温年也确实被温勋惊的不轻，跑起来也没带停的，刚一进屋，就忙问道， “到底怎么——” 温年站定在原地，看着抱着温其琛在客厅里小晃的……宋离离…… 宋离离闻声抬头，看向温年，嫣然一笑，就如往常一般，亲昵而自在的开口喊了他一声， “温小年。” 温年站在原地，久久动弹不得，只知道，她这一声，将他从万丈深渊里拉了上来，从此，赔上他的一生。 后记：一个人，一座碑 在瑞恩堡待了一百天。 每天，婆婆都会来问我一遍，“决定了吗？” 婆婆问的很轻巧，像他们这样的世外高人，早就把一切都看的透透的。 世人的爱恨离愁，恩怨愤嗔，她们可以置身事外的像电影院里的观众。 婆婆说，如果想要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只需要吃下她给的药，而后便会进入深度睡眠。 在梦里，可以看到前世发生的一切。 我很激动，前世发生的事情，我总算可以知道了！那个萦绕在我心头解不开的结，总算可以去解开了。 只是…… “那什么时候会醒？” 可当我问道婆婆这个问题时，婆婆摇了摇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神秘莫测的样儿就和我第一次见到婆婆时一样。 重生也好，转世也罢，鬼神叨叨，玄乎至极。 “做好决定了么？” 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我不知道，明明心里那么笃定的事情，突然到了眼前，却犹豫难决，摇摆不定。 温年是安全的，他人就在外面，婆婆说，你可以出去和他一起离开瑞恩堡，只不过，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再知晓前世因缘。 我迈不出那个步子，因为心底有一个温年在牵扯着我，可我又吞不下婆婆给我的药，因为外面有一个温年在拽着我。 在瑞恩堡待的越久，看着墙壁上篆刻的古文，仿佛学过一样，天生就能看懂。 里面记录了一代又一代瑞恩堡的岛民。 壁画里简单粗糙的记录着一代又一代的神女…… “前世，今生，只能二选一。” 婆婆走在她身边，长叹一口气，对我这么说。 于是我明白了，也许陷入沉睡后可以知晓前世发生的一切，但那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万事皆有代价，以生命为代价……去窥探前世…… 我竟觉得……无可厚非。 可我还是犹豫…… 每每我要下定决心时，脑中就会想起温年…… 这一世的温年，无论我在哪里，都会飞奔而来的温年的脸…… 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让她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一百天，我在瑞恩堡待了一百天，婆婆说，温年一周会让人来三次，送吃的喝的，送用的玩的…… 当然了，没有一样能到她手上。 第一百天的时候，我见一个女孩儿头上戴着朵红色桔梗，诧异的不得了。 后来才知道，温年每周都会派人送红色桔梗花过来。 那一天，我想明白了。 前世是我心里的死结，但温年是活的。 我回了安临…… 回去的那一天，温年哭成了个孩子，他把我抱得都疼，他一遍一遍喊我的名字，之后那一个礼拜，他连公务都不办，一定要我陪着，他才肯挪步子，伏案办公，低头不过三秒就要抬头看一眼我，见我在，他才安心。 他问过我很多遍发生在瑞恩堡的事，我编了很多。 他问我有没有看到前世，我摇头，“永远都看不到了。为了你。” 我随口这么一句，他红了眼睛，抱着我又黏又亲。 两年后，温年放弃大选。 他带着我和孩子们去了瑞城。 其琛已经会说话，这孩子精的很，打小就一肚子坏水，不过，有小温勋制着他，我倒也不操心。 一年又一年。 过三十以后，温年把每天都当成末日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也不肯和我分开。 这么过了四年，我才知道，原来温年一直以为我活到三十三岁就会死。 有一天晚上，他抱着我哭…… 谁能想象快到中年的一个男人，会哭成那样儿…… 不过，我也不惊奇了。 年岁越久，我就愈发的觉得自己在瑞恩堡的选择没有错。 前世，温年是否负我，我心里早已有了判断。 而构陷我叛国的人，我心里也明镜似的。 宋嘉玉的心脏一直都很好。 温年的良苦用心……我看进心里。 白头偕老，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温年伴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从瑞恩堡回来以后的那一段时间，我经常会做梦…… 梦到…… 他跪在我身边，就跪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膝盖，一夜间白了头。 梦到…… 整个安临城的权贵都闻风丧胆，谁也不敢提我的名字。 梦到…… 他将素戒生生嵌进胸膛，却一生不坑，胸口的伤口慢慢溃烂，越来越烂……烂的血肉模糊。 梦到…… 总统府后院有一片红色桔梗花田，花田边立着一座碑。 春风拂柳，夏花盛开，秋意愁浓，冬雪累肩…… 他就在那里，一个人，陪着一座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