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宝联盟》 第一章 杀父真凶 十里洋场,遍地黄金。 民国初年的上海滩有着与整个时代不相匹的繁华。这里江海通津、人烟稠密,有高人一等的租界洋人,有鱼龙混杂的海运码头,有为奴为仆的,有铁骨铮铮的,有欧洲贵族,有红头阿三,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日本人应有尽有。 洋酒、名媛、钱财、权力,形形色色的人,怀揣着各式各样的目的,或被动,或主动,从五湖四海、世界各地粉墨而来。数不尽的人物,道不完的故事,恩怨交割,利益相争,彼时的上海滩分外热闹,格外精彩。 时势造英雄,乱世出豪杰,上海滩的英雄、豪杰格外多,多到你眼花缭乱,多到你目不暇接。 然,与繁华热闹的上海滩相比,彼时的中华大地黯淡无光,虎落平阳。 山河染血,中华哭泣,当列强拿着枪炮逼开中华大门,黄金白银已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他们如一头头饿狼紧盯着更值钱的东西——中华文物,五千年精华! 当一件件历史悠久的中华精粹,在海外颠沛流离,当他们拿着中国人的宝物,嘲笑中国人国弱无能,那是每一个华人的悲哀。 …… 烈日当空,空气中带着令人烦躁的沉闷,就连路边的流浪狗都躲了起来。 下午两点,上海滩,劈挂门大堂。 马见三:“这次请二少爷放心。我们经过了非常周密细致的调查,人证物证俱在,凶手绝不会弄错。” “在哪里?” 贺彩眼中有着化不去的恨,直觉告诉他,马见三这一次没有糊弄人。 终于可以为父亲报仇了!贺彩忍不住现在就要拔枪,他不想让仇人多活哪怕一秒钟。 马见三笑道:“我们的条件呢?” 贺彩斩钉截铁:“马顾问放心,处决了凶手,我立即投入马顾问麾下。” 马见三挑起眉,继续试探着:“不惜和探戈决裂?” 贺彩话语中带着一丝悔意与怒火:“……已经决裂了。” “哦?为什么?” 马见三眼中闪过一丝微不觉察的狐疑之色,莫非观月君假扮探戈,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还是贺彩是在演戏? 贺彩摆明不愿回答:“谈我们的事吧。凶手呢?” 马见三嘴角微微扬起,略带伤感道:“我能不能替他求个情?” 贺彩冷哼一声,不满道:“如果我们换个位置,你会答应吗?” 马见三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惆怅道:“我还请二少爷三思。在那种情况之下,我想不管是谁开的枪,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贺彩听得怒然站起,再不得已的苦衷,难道就该打死他父亲吗? “马顾问,凶手交给我,我履行承诺。至于如何处置,是我的事。” 马见三一声长叹:“那好吧。我言尽于此。”却未收起嘴角不明意味的笑。 贺彩怒上眉梢:“凶手在哪里?” 马见三缓缓扭头望着贺栋,贺栋此时已经意识到了,没有任何反应,准备好了接受现实。 贺彩狐疑地望着马见三,又看了看贺栋,莫非大哥知道杀死父亲的凶手是谁?可他为什么一直不说出来? “贺副处长,对不起,我保不住你了。” 马见三歉意地看着贺栋,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未免显得太假。 贺栋没有说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无力狡辩,弟弟质问的目光,让他无颜以对,想要逃却无地遁形。他突然后悔没有早点对梦晨这个救命恩人下杀手,也许早点杀了梦晨,一切都将成为秘密。 贺彩听明白了,可是他难以置信,他看着贺栋,想从大哥口中听到马见三是在骗人,想要挑拨他们兄弟关系,他不相信大哥会杀了父亲。 “二少爷,我很抱歉,开枪打死令尊的人……是令兄。”马见三低叹道,心中却止不住的冷笑,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 贺彩又看了看梦晨,他感觉到这是梦晨和马见三联手设下的局。 梦晨神色冷漠,贺彩得不到任何答案。 马见三:“我也知道二少爷不会相信,可这件事的确是梦处长亲眼所见。梦处长,你说说过程吧。” 贺彩望着梦晨,眼中带着无力的乞求,他希望梦晨摇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大哥不是杀死父亲的凶手。 随着梦晨冷漠的叙述,真相终于揭开。 梦晨没有撒谎,她连自己提醒贺栋趁机开枪打死观月川太的事都说了。 可惜贺栋的枪口不断来回瞄准,最终选择的不是帮助父亲逃走,而是朝救他父亲的人开枪。她相信贺栋不是真的想杀他父亲,可那个人背着他父亲,他怎么就敢开枪?那么近的距离,换做是她,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开枪吧? 既是此刻已经与贺栋反目成仇,梦晨还是想不通。 真相大白,大堂中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贺栋,朝自己的父亲开枪,超出了所有人的底线。 马见三脸上有些阴霾,梦晨好大的胆儿,居然敢挑唆贺栋打死他的得力手下观月川太。只是他没有冲梦晨发火,而是对贺栋说道:“我对梦处长的表现很不满意。可是,我能理解。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观月川太现在应该感谢你。” 马见三的笑里带着不屑,这样一个宁可对自己父亲开枪,也要帮着扣押他父亲的敌人的人,他的忠心又能值几分? 或许中国再多些这样的人,他们才有机会将《永乐大典》带回大日本帝国吧? 听完梦晨叙述当晚的情景,观月川太心中一阵后怕,他毫不掩饰道:“是啊,如果你真的听了梦处长的话,我就活不到今天了。” 马见三看着贺栋,长叹道:“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是啊,帮着外国人冲自己的父亲开枪,超出了任何人的理解范围。 贺栋依旧没有说话,他不安地思忖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尤其是贺彩。他之所以对一心要灭口梦晨,就是怕梦晨说出真相,宁他无法做人。 贺栋恨透了梦晨,却不想想一切都是他恩将仇报在先,梦晨当初一直替他隐瞒,哪怕连贺彩都没有告诉,可换来得却是贺栋的暗杀、栽赃。 贺彩痛苦地望着贺栋,像个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的稻草,既是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期待着贺栋否认,只要贺栋说一个不字,他都不会相信这些人,哪怕梦晨他也不信,可是贺栋直到现在什么也没有说。 马见三这时又说道:“如果不是李彩霞(贺栋妻子)亲口所说,我不会相信。贺栋,我很想问问你,开枪的一刹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你当时瞄的并不是你的父亲,可你的枪口离你爸爸那么近,你怎么敢开枪?你真的不怕误伤了你爸爸吗?” 贺栋依旧一言不发。 贺彩强忍着眼泪,痛苦地望着贺栋,此时此刻就连风都是痛的。 马见三冷笑道:“如果仅此而已。贺栋,我不会对你失望。可是你接下来做的事情,简直令人发指!你的前途是梦处长给的,梦处长也亲口答应会为你保密,而且你亲耳听到了梦晨在二少爷面前为你开脱,希望他不要再继续追查。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去灭她的口?而后还继续嫁祸梦处长?” 这个人是要丧心病狂到何等地步,恩将仇报,不忠不孝,他连基本的人性都没了吧?即便马见三这个贺家的敌人都看不下去了。 梦晨面无表情,可眼里仍旧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痛苦。她那样对贺栋,可贺栋呢? 贺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冲着仍旧一言不发的哥哥怒吼:“哥!你怎么说?” 贺栋没有做声。 “你可以否认,趁梦处长在,每一个细节你们都可以对峙。”马见三之所以将贺栋交出来,就是要贺栋死。 贺彩忽然爬上桌子,一个箭步冲到了贺栋面前,揪住了他的脖领子,悲痛交加地吼道:“说!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第二章 贺彩的弱点 贺栋的脖子被衣领勒得生疼,可还是一言不发。 贺彩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这一切对贺彩来说太残忍了,他要为父亲报仇,可为什么杀死父亲的人是大哥?为什么! 为什么…… 贺彩不断沙哑的低吼,不断重复着。 马见三猫哭耗子道:“二少爷冷静。我原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毕竟是一家人,我知道这件事很残忍,所以才拖了这么久。可现在……贺栋,我认为你应该端正一下做人的态度。正如你和你太太常说的哪句话,做人总得讲点良心吧。” 贺彩根本没有心思去听马见三在说什么,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什么也不想听!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假的,都是梦。 突然,贺彩冲着贺栋怒声质问:“你不是告诉我你为这个家做了很多吗?你不是说你把爸爸带走是为了救他吗?我现在给你机会解释,你告诉我,为什么?就算你不救爸爸,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 贺栋被贺彩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看着痛不欲生的弟弟,脑海不由浮现出父亲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终于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二少爷,事情都搞清楚了。我们就告辞了,68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办公室,我期待着和二少爷成为同事。” 马见三起身告辞,竟管他很想知道贺彩会怎么收拾贺栋。 观月川太和梦晨也跟着离开。 贺彩谁也没有理会,死死地盯着贺栋,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痛。这个从小一直护着他的大哥,为什么会开枪打死父亲? 贺栋失神地坐着,父亲贺台烟不可置信的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老二,你杀了我吧。”贺栋无力地低下脑袋。 “你不想向我解释一下吗?” 贺栋流着泪,艰难开口:“老二……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贺彩再次怔住,久久地望着贺栋,那目光令人害怕,又让人心疼。 他想要的是解释啊! 贺彩忽然拔出了枪,顶在贺栋脑袋上。 扣着扳机手指不住颤抖,贺彩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 贺栋认命地闭上眼睛,他不敢去看弟弟。 但是许久,都没有听到枪响。 贺彩一直没有扣下扳机。 贺栋看着贺彩:“开枪吧。” 贺彩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他忽然收起枪,一把拎起贺栋,愤然道:“你去对咱妈说吧。” —————— 上海内保局,又称68号,是之属上海军方大佬朱大帅手下的秘密警察部门。 行动处长办公室里,梦晨站在窗前眺望着街景。 梦晨发出一声叹息,也许是时间久了,也许是窗前的视野开阔,或者是报复了贺栋这个恶人,总之她已经不那么恨贺彩了,甚至有些同情他。 敲门声响起,孟千薇走了进来。 这个美国人埋在马见三身边的眼线,如今勉强和梦晨一条战线,因为梦晨不久前帮她洗脱了嫌疑。 “你应该感谢马见三,也算替你出了口恶气。” 梦晨立刻摇头,“贺栋有办法让贺彩原谅他的。” 孟千薇好奇道:“什么办法?” “贺栋了解贺彩的弱点。” —————— 贺栋噗通一声跪在了贺太太面前。 贺太太不相信地望着跪在面前的儿子,颤声道:“是你亲手杀了你爸爸?” 贺栋泪流不止,哭嚎着:“妈,您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也没脸活下去了。” 贺太太指着儿子的手中,使劲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不住的眼泪。 忽然,贺太太一捂胸口,天昏地暗地朝后倒去。她也许是在逃避这份痛彻心扉的残忍吧…… 贺彩急忙上前扶住了母亲,紧张地呼喊着。 贺栋也紧张地喊着。 …… 贺太太无力地靠在贺彩胳膊上,指着贺栋质问道:“贺栋……贺栋……你怎么能下的去手杀你亲爹?” 贺栋抬起头,第一次与贺太太对视,哭嚎道:“妈,如果还有一点办法,我会杀我爸吗?” “是爸爸亲口嘱咐我,让我对他动手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您,才能保住贺家,只有这样,我才能取得马见三的信任,完成爸爸的遗愿。” 也许是急中生智,也许是懦弱,贺栋终于想到如何为自己开脱。 贺彩和贺太太闻言,有些意外地望着贺栋。他们心里何尝不期盼着一个理由,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可以让他们原谅贺栋的理由。 “老二,你知道亲手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抠动扳机是什么感受吗?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活着也难受。我死了之后,希望你能继承爸爸的遗志,拿到那两本书。”贺栋越说越悲壮。 贺太太悲痛道:“那两本书就那么重要吗?” 贺栋表情肃穆起来,格外严肃道:“很重要。爸爸说过,就算搭上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也决不能让两本书落在马见三和美国人手里!” 贺彩相信了,看了看贺太太,过来搀扶贺栋。 因为父亲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这三年在西北大漠的刀光剑影,为的就是替父亲找到《轘辕经略》上卷。 《轘辕经略》有很多,但只有他们贺家守护的《轘辕经略》上卷,和安徽封家守护的《轘辕经略》下卷,是日本人和美国人争夺的目标。因为只有这两本明刻板的《轘辕经略》中,藏着《永乐大典》的秘密。 “不!让我跪着吧,我跪着还能好受一点。” 贺栋跪着不起,他知道自己开脱成功了。 贺太太不忍心儿子一直跪着,走了过来,和贺彩一起搀扶起了贺栋。 “大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贺彩为自己在劈挂门那样对大哥感到自责。 贺栋安慰着贺彩,“你太容易冲动。再说,我……怎么张得开嘴告诉你我杀了爸爸?” 贺彩叹了口气,心中对马见三升起无尽杀意。当初就是马见三逼着大哥将父亲带到68号,一切都因马见三而起,可是为了《轘辕经略》下卷,为父亲的遗愿,他不得不打入68号,与马见三虚与委蛇。 “老大,苦了你了。”贺太太心疼儿子。 贺栋惨然而笑:“妈,对不住您了。我只能先走一步了。” 贺太太大急:“不行!” 贺栋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马见三已经决心要杀我了,老二只有取得他的信任,才能完成爸爸的遗愿。” 贺栋是真的恨马见三,不是因为马见三要夺《轘辕经略》,而是因为马见三和李彩霞有染,马见三将自己交给贺彩,就是要杀他。 贺彩对身边的人时就像个蠢蛋,对外人时却聪明无比。 他寻思一番,安慰贺栋道:“血浓于水。他应该能想到,就算我和妈都不能原谅你,也不会动手杀你的。” …… 与此同时,马见三办公室里,梦晨走了进来。 马见三开门见山道:“你觉得贺彩会怎么处置贺栋?” 梦晨好笑地看着马见三,“如果这件事发生在马先生身上,马先生会怎么处置?” 马见三思忖着点了点头:“看来我犯了个错误。” 梦晨冷笑道:“你把他推得越来越远了。贺栋一定能讲出杀他爸爸的理由,贺彩和他妈妈都会相信,一家人在一起抱头痛哭,然后兄弟二人一起给父亲磕头上香,一家人会促膝长谈,缅怀过去,甚至会彻夜不眠。” 对梦晨的话,马见三深以为然,感慨道:“看来你对他们兄弟俩太了解了。” 梦晨突然冷下脸,“还是不了解,否则就不会给他机会嫁祸给我。” —————— 贺台烟的灵位前,贺彩和贺栋一起上香,磕头。 “爸,你放心,老二已经长大了。” “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和大哥一起完成您的遗愿。” 贺栋感叹道:“老二,记着爸爸说过的一句话,国家灭亡了,还有机会复国,文化灭亡了,就在也没有机会补救了。” 贺彩有些迟疑,“爸爸……也对我说过。” 这三年他带着舞沙(贺台烟手下民间护宝组织)在西北大漠风餐露宿,正是因为父亲的这个句话。 “什么时候?” 贺栋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警惕,但很快掩饰了过去。他也是最近才听贺台烟说的这句话,那还是因为贺台烟被关在68号,才对他说的。贺彩出国六年,怎么可能也听过? 贺彩话到嘴边,犹豫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对贺栋说出实情。 贺彩岔开话题,他想确认一些事,“爸爸没有对你提起过探戈的事情吗?” 贺台烟从未向贺栋提起过探戈,贺栋只好编道:“说了一点。没来及说更多。” 贺彩心里多了一声狐疑,探戈就是他,他就是探戈,父亲若告诉大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爸爸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那句话?”贺栋又把话题引了回去,他有些怀疑贺彩就是探戈。 贺彩没有说实话,说是写给他的信里说的。 “爸爸在信里提没提到过那两本书?”贺栋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贺彩再一次犹豫,叹道:“哥,我和爸爸的确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不过你放心,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 兹事重大,《轘辕经略》藏着《永乐大典》的秘密,而《永乐大典》是中国五千年文明的瑰宝,越少人知道越好。 贺栋心里有些不甘,只是也不好再问。 —————— 和梦晨意料的不一样,黄昏时分,贺彩从贺家走了出来。 贺彩要去医院,照看好兄弟李铁峰(劈挂门副掌门),李铁峰伤在假探戈手里,枪伤,而那个假探戈一直没有找到。 贺栋见贺彩走了,不久也从贺家走了出来。 —————— 邵子维是上海有名的神偷,入行十余年,从来只取财不伤人,一手迷香使得出神入化,在他手里比枪都管用。 自从被贺彩连哄带骗伤了贼船后,邵子维也渐渐和众人有了感情,尤其是对封帆。邵子维觉得自己可能爱上了封帆,总之他很喜欢和这个善使弓箭的小妮子一起待着。 邵子维和封帆这几天化装成黄包车夫一直守在贺栋家门口监视着,他们要趁贺栋和李彩霞不在家,去偷那本藏在印刷版《轘辕经略》合订本中,真正的明刻板《轘辕经略》下卷。 …… 看着封帆白皙的手,邵子维忍不住偷偷摸了一下。 封帆本能地抽回了手,又打了邵子维一下:“你怎么那么坏呀?” 邵子维嘿嘿笑道:“怨你太白了。” 封帆脸蛋微微一红,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邵子维忽然朝一边一指,“你看。” 封帆扭头望去,手不由自主地从袖子里露了出来,邵子维奸计得逞,又摸了一下。 封帆知道上当了,回头一把抓住了邵子维的手,拧住邵子维,一把摁倒在地。 邵子维吃痛,大呼小叫道:“喂喂喂,我就摸了你两下,你怎么抓着我不松了?” 封帆忙触电似地缩回了手,耳根一片通红。 邵子维坏笑着。 突然,邵子维双睛一定,低喊一声“来人了”,就忙用毡帽挡住脸,在车上躺了下来。 封帆这次不上当了,回头瞪着邵子维,却见邵子维脸色严肃异常,让她别动。 封帆终于意识到了真的来人了,吓得不一动不动,后脑勺对着贺栋家门口。 …… 等封帆回过头时,只看到马见三的背影。 邵子维撇着嘴,“他怎么又来了?” 封帆想了想,疑惑道:“是不是我们昨天真的判断错了?贺栋虽然回了家,但不一定就抓住了马见三。” …… 李彩霞打开门,见马见三站在门外,吃了一惊。 “你怎么又来了?” 李彩霞没想昨天才被贺栋捉奸,马见三今天就又来了。 “不欢迎啊?” 李彩霞有些顾忌地朝外看了看,问道:“贺栋呢?” “放心,他没这么快回来。” 李彩霞恍然道:“哦。他……有任务了?” 马见三挑起李彩霞下巴,笑道:“有人说他们一家人很有可能在抱头痛哭呢,而且今天晚上会促膝长谈,甚至会彻夜不眠。” 第三章 贺栋的心思 李铁峰躺在床上,看着苦思冥想的贺彩。 “贺彩,我说这话你别不高兴啊。你最好还是防着点贺栋。” 贺彩为大哥争辩道:“铁峰,他已经承认了,你怎么还……” 自从贺栋陷害梦晨以后,李铁峰已经不相信贺栋了。 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李铁峰当然不愿贺彩因为贺栋吃亏。 李铁峰本就是直肠子,事关最好的兄弟贺彩,自然忍不住提醒,就见他冷笑道:“他每次都承认一点,你知道他还有什么事儿没承认啊?” 贺彩知道李铁峰是好心,可贺栋是他亲哥哥,辩解道:“他连亲手对我爸开枪这事儿都能承认,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事儿?” 李铁峰就怕贺彩执迷不悟,嚷道:“那谁说得准啊?你那么相信他,为什么没对他承认你就是探戈?所以你也没完全相信他。” —————— 马见三和李彩霞半躺在床上。 李彩霞食指抚着马见三胸膛,道:“你还真有心情天天来找我。到文物博览会开幕可没多少日子了。” 一想到东京文博会,马见三眉宇间就升起了惆怅,叹道:“是啊。可能我留在这个世上也没多少日子了。所以才恨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活一天,就赚一天。” 如果在大日本帝国文部省举办的文物博览会开幕前,找不到《永乐大典》,那他只能剖腹谢罪。 李彩霞安慰道:“别说的那么丧气。你一定能拿到那批永乐大典的。” 马见三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想着,他为了《永乐大典》已经花费三年时间,若真能敢在东京文博会前拿到,等待他的将是无上荣耀。 想到这里马见三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如果真能这样,彩霞,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李彩霞问道:“那贺栋呢?” 她是有名的上海滩名媛,可以说睡个各路大佬,可真正爱的男人只有贺栋一个。自从与贺栋结婚,她只和马见三有事,而这一开始也是为了救贺栋。 马见三露出一丝冷笑,笑里带着嘲讽与不屑,“我知道你是真的很爱贺栋。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为了前程能亲手杀了自己父亲,屡次陷害自己恩人的人,将来会怎么对你?” 李彩霞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李彩霞辩解,或者说自己说服自己,道:“他做的这些我都知道,也是迫不得已。” 贺栋一步步走到今天,离不开李彩霞的挑唆,无论是将贺台烟送进68号,还是灭口梦晨,都是李彩霞出得主意。 马见三好笑道:“如果有一天,他也是迫不得已要对你动手呢?” 李彩霞沉默了。 马见三继续说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杀了你我就升他当局长,你觉得他会做吗?” 李彩霞有些迟疑,“我们……是有爱情的。” “他和他爸爸还有亲情呢。” 李彩霞张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她开始纠结,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马见三叹道:“我知道,这些主意可能都是你替他出的。你为了他好,这可以理解,可是他真能做得出来,这太可怕了。” …… 邵子维和封帆仍旧在贺栋家外监视着。 突然,邵子维和封帆忙用毡帽拉低。 只见贺栋从远处颓废地走来,而马见三的车还在。 邵子维低声对封帆说道:“这回跟咱们没关系了。” 贺栋认出了马见三的车,他怔住了,眼中闪着屈辱。 …… 贺栋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客厅的门,马见三的话话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后脊梁冒汗了吧?不瞒你说我很瞧不起他。别看他现在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真到了我没用的时候,我毫不怀疑他会一脚把我踢开,甚至是赏我一粒子弹。” 贺栋愤怒之极,眼中闪过浓浓杀机,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枪。 贺栋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杀了马见三,可是他忍住了。 又听李彩霞问,“那你打算怎么对待他?” “我已经把他交给了贺彩。” “啊?”李彩霞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以及担忧。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我一直替他瞒着。可是自从昨天的事发生之后,我留不住他了。” 贺栋通红着眼,握着枪的手指紧了又松,在泄恨与前程之间左右衡量。他最终还是决定咽下这枚苦果,蹑手蹑脚地朝外走去。 贺栋心里充满了恨,不留神间碰倒了一个杯子。 杯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碎,贺栋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谁?”李彩霞和马见三警觉地朝外望去。 马见三急忙从从枕边拿出了手枪。 贺栋眼中闪过暴虐,忽然举着枪大步朝卧室走去。 可到了门口,贺栋又停了下来。贺栋仇恨地盯着门,仿佛那就是马见三。 …… 与此同时,马见三也在卧室里举着枪指向房门,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进来!” 贺栋犹豫着、斗争着,几次想要扣下扳机,可最终,他擦干了眼泪,把枪别进了腰里。 “我是贺栋。” 马见三怔住,和李彩霞紧张地对视一眼。 “马顾问,我在客厅等您。” 贺栋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等待着,纠结着,表情复杂。 李彩霞暗暗送了口气。 马见三走出卧室,边走边扣着扣子。 贺栋忙站起身。 马见三眯了下眼,抬手示意道:“坐,坐。” 贺栋坐了下来。 此情此景,实在有点儿主客颠倒。 马见三心里对贺栋更不屑了,问道:“贺彩怎么说?” 贺栋恭敬道:“他……我承认了。我说我是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拿到那两本书才对爸爸开枪的。” 马见三想起梦晨的话,肯定地问道:“他相信了?” 贺栋点头。 马见三沉吟起来,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贺彩相信了贺栋,他要重新考虑如何利用这两兄弟的关系了。 “贺栋,你恨我吗?” 贺栋摇头。 马见三当然不信,加重语气道:“说实话!” 贺栋不做声了。 见此情形,马见三有理由相信,贺栋会听他的话,至少在他还是68号顾问时。 “明天接着来上班吧。” 马见三拍了拍贺栋肩膀,起身走了。 …… 马见三走后,李彩霞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很冷淡,很理直气壮地坐在沙发上。 贺栋和李彩霞都没说话,也都没有去看对方。 这个时候的贺栋,并不期待李彩霞的解释。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没什么爱了。 …… 许久,李彩霞先开口了。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希望你别把这件事看得太重。” 贺栋很冷漠,起身走了出去。 李彩霞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多了一丝鄙夷。 …… 邵子维和封帆看着贺栋失神地走了出来,和跟昨天一样的表情。 …… 贺栋走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空地,神色冷酷至极。 忽然,他拔出枪,朝天连开数枪。 枪声中伴随着贺栋满含杀意的狂吼,“马见三!马见三!” 咬牙切齿的痛恨之后,贺栋捂着脸蹲在地上屈辱地嚎啕大哭起来。 —————— 深夜。 马见三一脸沮丧地坐在昭通洋行的茶室里。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茶室里的一块倒计时牌上。 倒计时牌子上写着,“距离东京文博会还有58天”。 第四章 行动正式开始 按着马见三与贺彩的约定,昨天马见三交出了凶手,今天贺彩要依约来68号上班。 与贺彩的约定是妥协也是手段,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马见三不能确定贺彩是不是探戈,可他知道贺彩一定和探戈有关,只有把贺彩控制在眼皮子底下,才能顺藤摸瓜找到《轘辕经略》上卷。 随着东京文博会一步步临近,马见三的耐心正一点点儿的消失。必须赶在东京文博会之前,找到那批《永乐大典》,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和马见三一样,贺彩来68号,也是为了利用马见三。 交出杀父真凶是条件,他接近马见三一是缓和关系,二是为救封仪,这一切同样是为了《轘辕经略》,为了保护中华文明精粹《永乐大典》。 两个人都是与狼共舞,都为了《轘辕经略》,为了《永乐大典》。不同的是,马见三真名有马见三,日本人,贺彩就是探戈,舞沙头领。 …… 马见三在等贺彩报道,他要确保将贺彩留在68号里,避免今天的行动再一次被贺彩破坏。 马见三等不住了,他要执行梦晨先前提议的计划——假意放走封仪,再派人暗中跟踪,借封仪之手,找到《轘辕经略》下卷。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已命人在劈挂门外层层把守,封死了封仪去往劈挂门可能,只要没有外力插手,有伤在身的封仪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马见三在等贺彩的时候,孟千薇给梦晨带来了好消息。 “马见三一直和一个日本社团联系密切,你父亲如果被送到日本之后,很有可能会转到他们手里。” 终于有了父亲的消息,梦晨激动得难以言表,忙问道:“叫什么社团?” “溪边社团。”孟千薇能理解梦晨此时的心情。 “能不能摸清他们关押人的地址?”梦晨语气难掩迫切,她恨不得立刻救出父亲。一切都是因为她,父亲才会被马见三挟持,没有人知道她有多自责,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流过多少泪。 孟千薇歉意地摇摇头,“他们的黑监狱遍及日本各地,很难确定。” 梦晨脸上难掩失望,但随即就坚定道:“摸清他们所有的黑监狱,一个一个排除。” 孟千薇叹了口,“难度很大。” 梦晨不为所动,被关着的可是她的父亲,就见她不容置疑道:“再难也要做!” 孟千薇没有计较梦晨命令的口吻,“我尽力。” 梦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自己语气重不重,突然到来的好消息,让她难以保持以往的雷打不动的大将风范。 许久,梦晨才平复下心情,想起了正事儿。 “有个情报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 孟千薇是林特公司安插在马见三身边的眼线,得到梦晨情报的第一时间,孟千薇就传了过来。 林特公司的老大名叫亨利,是美国黑手党约翰尼家族的人,此人对《永乐大典》势在必得,为了此已经耗费了十来年的时间。 亨利有两个女儿,一个是玛丽,绰号女王;一个养女陈默,美国华人。 陈默在西北大漠和探戈(贺彩)带领的舞沙组织斗了三年,两人在三年相斗中渐渐深爱上了彼此。 亨利房间里,亨利和玛丽父女,正在思考孟千薇传来的情报。 玛丽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梦晨为什么要把这个情报告诉我们呢?” 亨利分析道:“梦晨的目的是救他爸爸,那两本书落在谁手上对她没那么重要。玛丽,去把那本书拿回来。” “我一个人?”玛丽有些诧异,马见三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亨利点点头:“决不能让葛瑞丝(陈默英文名)知道。” 玛丽无奈道:“好吧我尽力。”。 亨利笑道:“拿到了下卷,爸爸就不用再装病了。” 玛丽跟着说道:“也不用绞尽脑汁撮合葛瑞丝和探戈了。” —————— 与此同时,观月川太按照计划,正在封仪逃跑的路线上,布下层层暗桩。 观月川太正站立一个临街的房子里观望,68号名义上的局长周全走了进来。 周全边走边说,“周边几条街都布置好了。” “谢谢周局长。”观月川太对周全一直很客气,虽然他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人,可是周全一直为马社长办事,一点儿客气能给就给吧。 周全望着街道,思索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梦晨带着他从别地儿跑了?” 观月川太摇摇头,“除非她不想要他爸爸了。” 周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看表,说道:“该开始了吧?” “要等贺彩进68号。” 周全一张脸皱到一起,“我有点不太明白啊,贺彩进不进68号和我们的行动有关系吗?” 观月川太耐着性子,解释道:“一旦消息泄露,贺彩带着劈挂门来救封仪,我们就不好办了。” —————— 贺彩终于出现在68号大门口,他抬头打量着大门,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个身份走进68号。 马见三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等着贺彩的消息,他的手指不住地敲击着桌面,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敲门声响起,贺彩推门走了进来。 马见三站起身来,热情洋溢迎来上去,“欢迎二少爷走马上任。” 贺彩也热情起来,“很荣幸加盟马先生麾下。” 马见三指指座椅,“二少爷请坐,稍等我一下。” 说罢,他拿起了电话,对另一头的人吩咐道:“二少爷已经到了,办公室布置好了吗?” …… 这当然是一语双关,行动正式开始。 第五章 布包 封仪躺在病床上,望着送给梦晨又被还回的首饰盒怔怔出神,他喜欢梦晨,见到的第一眼就喜欢。 房门开了,封仪连忙藏起首饰盒,有些心虚地看着走来的梦晨。 梦晨关上房门,低声说道:“我想你已经想到了离开的办法。” 封仪微微一愣,摇头道:“没有用。身体还没恢复,没人接应走不掉。”关在68号的这些日子,他吃尽了苦头,几乎尝遍了每一道刑罚。 梦晨坚持,“坚持一下。准备走吧。” “去哪儿?” “先离开这里,去哪儿你自己决定。” 封仪狐疑地望着梦晨,自从上次梦晨来问他《轘辕经略》下卷去向的时候,他便发现梦晨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梦晨眼中闪过一道微不觉察的失望,直白地问道:“你不再信任我了?” 封仪当然愿意相信梦晨,只是可惜他和梦晨一样是警察出身。 “你不怕连累你爸爸了?” 梦晨摇头,“不会连累他。” “好吧。帮我准备一辆担架车。等外边乱了再进来。” 梦晨肃然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门刚一关上,封仪就咬着牙艰难地下了床。他拎着鞋子来到窗边,打开窗户观察一番,用鞋子在窗台上摁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做好一切,封仪又咬着牙走到床边,藏进了床底下。 不久,一名护士来给封仪送药,看着空空如也的病床,护士怔了一下,环顾一圈,急忙转身出去。 封仪的计策成功了,外来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四五个昭通洋行的枪手,闯了进来。 几名枪手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窗台上那个清晰的大脚印子上。 “他跑了。你回去报告,你们两个跟我追。” 这人说着从窗口跳了出去,两名手下跟着跳了出去。一名手下转身从病房里匆匆跑了出去。 应该是梦晨撞见跑出去报信的枪手,封仪依稀听到二人的对话,梦晨支开了所有人。 梦晨推着担架车走了进来。 封仪认得梦晨的鞋,立刻咬着牙从床下爬了出来,梦晨连忙将封仪扶上担架车,等封仪坐好后,用被单把他蒙上,推着车开始逃跑。 梦晨推着封仪,左拐右拐,来到一个路口,那里有一辆黄包车,梦晨扶着封仪坐了上去。 梦晨歉意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封仪失望地梦晨:“是和马见三计划好的吧?” 梦晨没有做声,算作默认。 封仪摇头笑了笑,“太顺了。你应该再加大一点难度。” 梦晨压低声音,用尽够两人听到的音量,飞速说道:“你并没有脱险。四周都是昭通洋行的眼线,观月川太也在某一个角落盯着你,只要你去拿轘辕经略,他们就会出现。” 封仪没有表示,问了句,“贺彩知道吗?” “贺彩正和马见三在68号喝茶,李铁峰重伤未愈在医院躺着,劈挂门的手下都被马见三看死了。你去不了。” “我妹妹呢?” “不知道。” 封仪愁眉紧皱,“我一个人甩掉他们的难度很大。” 梦晨想也不想就说道:“你假装找到了那本书,自会有人出来帮忙。” “我到哪里去找?” 梦晨又一次脱口而出,“去西门寺吧。你对那里比较熟悉,应该好脱身一些。” …… 黄包车拉着封仪跑了出去。梦晨站在原地目送。 一切是都计划好的。 观月川太在楼上看着黄包车离开,便带人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 封仪坐着黄包车逃跑时,马见三正在贺彩的办公室里聊天。 马见三告诉贺彩,他为贺彩专门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组,组员就是劈挂门弟子。薪水皆由68号支出。 贺彩提出自己就怕规矩,恐怕不怎么用得上68号的办公室。 马见三出奇得好说话,办公室给你留着,愿意来就来,不愿来就空着。 闲聊一段,贺彩进入正题。 “什么时候释放封仪?” 马见三的回答很简单,什么时候释放封仪,要看你贺彩怎么做。 贺彩看向马见三,等待下文。 马见三竖起两个手指,“两个条件,第一,帮我拿下探戈,第二,帮我拿到两本轘辕经略。” 贺彩皱眉沉思,没有表态。 马见三又一次试探道:“二少爷还是因为探戈曾经帮过你不忍下手?” 贺彩适时地露出愠怒之色,假装仍旧对探戈怀恨在心。 马见三紧盯着贺彩的眼睛,可还是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放弃。 贺彩好似不愿再提探戈,又向马见三提到:“我能不能先见见封仪?” 马见三当然不会答应,按计划,这个时候封仪应该被梦晨救出来吧。 “我考虑考虑。二少爷,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 …… 黄包车一路跑着,封仪看着两侧远去街景,沉思着。 封仪对逃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显而易见一切都是马见三计划好,这一点梦晨也默认了。按他现在的伤势,很难摆脱马见三的眼线,他知道这正是马见三愿意冒险的原因。 他知道一切都是算计,可他又不得不配合马见三演下去,与被马见三关起来相比,现在至少还有逃走的可能。 …… 黄包车停在了西门寺外,封仪走下了车。 封仪有些感慨,上一次他来西门寺,还是答应马见三,来帮他抓探戈的。 封仪环顾一下周围,推开了虚掩着的庙门,走进去又连忙关上大门,从门缝里观察着外面。 道路尽头,几个昭通洋行的手下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 封仪思忖着走进了佛堂。 打量了一下佛堂,封仪来到了佛像前,隐蔽地把手伸进了怀里,没人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有人来了! 封仪感觉到了,但他假装没有发觉。 不见如此,他还借着身体的遮掩,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裹着书的布包,塞进了一个蒲团下,而后又拿了出来。 那个人忽然出现在封仪背后,一把抢走了布包。 第六章 枪声迭起 封仪猛然转身! 第一眼看到的是玛丽,而后又看到观月川太从外边闯了进来,举起了枪。 玛丽也顺着封仪的视线看到了观月川太。 封仪忍着剧痛藏身到了暗处。 玛丽见此,连忙闪身躲避,这时观月川太正好开枪了。 玛丽借着佛堂里柱子的掩护,身姿敏捷地撞开一个窗户,逃了出去。 观月川太急忙追出,他看到玛丽从封仪手里抢走了布包。 院内的数名枪手,见玛丽从窗口撞出,就立刻瞄准开枪,可玛丽的身手超出他们的想象,几名枪手来不及调转枪口,就被玛丽从几人中间穿了出去。 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女王,同时朝院外扔出一颗手榴弹。 刚刚追出来的观月川太,气得怒吼连连,他举着枪却无法射击,因为玛丽的身子一直被枪手挡着。 院外,手榴弹炸开,一声爆炸传来,玛丽闯出了寺庙大门。 寺庙外,刚刚爆炸的烟雾仍未退去,数名枪手被炸得趴在地上,玛丽却已趁着烟雾逃走。 观月川太边追玛丽,边大声吩咐手下:“封仪在里面,别让他跑了。” …… 封仪躲在门后,打晕了冲进来的第一个枪手,顺势捡起了枪。 他换个了更加有利的位置,与马见三的手下交战。 封仪此前可是警察出身,枪法向来不错。 就听枪声迭起,就见马见三的手下难进分毫,甚至几名枪手已经死于封仪枪下。 枪声一直到封仪没有子弹,才渐渐停下。 没子弹了。 枪手们相互看了一眼,暗自点头,举着枪一步步逼近。 封仪有些无奈,这个伤势真的没法逃……封家的使命自己可能无法完成了。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嘭嘭嘭数声枪响。 便见枪手们纷纷中弹倒地。 封仪好奇地探出外望,只见“探戈”手持左轮枪进了佛堂。 见到是探戈,封仪松了口气。 封仪并不知道,这个身穿探戈服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探戈,因为探戈就是贺彩,贺彩正在68号。 “探戈”搀着封仪朝外走去,刚刚打开大门,就看到周全带着一批枪手冲了过来。 枪声又起,二人急忙退了回来,关上大门。 封仪心情大好,一点儿也没有身陷重围的意思,笑道:“这是计划之外的吧?” 他已经认出了梦晨。 梦晨没有说话,举枪打死了闯进来的数名枪手。 封仪苦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走不掉。” …… —————— 玛丽一路跑了许久,回头看了看,没有看到观月川太,才停下脚步。 她连忙拿出了那个布包,迫不及待地打开,却见到里边还有一层布包,“fuck!”玛丽暗暗骂了一句,又打开了里面那一层。 仍旧是个布包,玛丽不耐烦了。 好在揭开这层布包后,终于看到了一本书。 这是一本《西游记》连环画,里面画着孙悟空。 “猴子?” 玛丽气坏了! 观月川太像幽灵出现,脚下没有一点儿声音。 玛丽正在气头上,没有丝毫惊觉。 等她发现时,观月川太已经伸手抢走了那本书。 观月川太举枪对准了玛丽,残忍地笑道:“去西天吧。” 他毫不犹豫地抠动扳机,不料却没有子弹。 玛丽松了口气,幸灾乐祸地拔出了枪,对准了观月川太脑门:“去西天的是你。” 玛丽一样毫不犹豫,不料也没子弹。 “fuck!”玛丽又是一声暗骂,才对着观月川太挥挥手,“书给你吧。再会!” 说完玛丽转身跑了。 观月川太觉得不对劲,翻开书后,怔住了。 “八格!猴子?” 观月川太知道到上当了,连忙返身朝西门寺跑去。 …… 西门寺里,封仪和梦晨仍旧举着枪瞄着大门口,不断交战着。 忽然,四面的墙头皆冒出数名枪手,一起朝二人射击。 枪声四起,封仪和梦晨枪法称得上数一数二,片刻已打死了好个枪手。 接着,封仪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吼,原来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肩膀。 梦晨连忙望来,看着痛苦地捂着肩膀的封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这样下去不行! 梦晨当机立断,拖着封仪逃进了佛堂里。 四面皆敌,封仪不愿让梦晨一人战斗,坚持用一只手举枪迎敌。 二人一个盯着门口,一个盯着佛堂四面的几个窗口。一时间竟逼得马见三的手下冲不进来。 伴着急促的枪声,数名枪手从墙头齐齐跳了下来,他们避过梦晨和封仪的视线,蹑手蹑脚地从四面朝佛堂靠近。可以看到,其中几个人抱着机关枪。 等所有手下到齐后,周全才最后一个从大门外进来。 “上!” 周全很是嚣张得一挥手,示意大家上,自己却又躲在了最后。 …… 枪声暂时告一段落。 梦晨和封仪躲在佛堂门后,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 忽然,一阵机关枪响。 原来几个窗口外,同时布下一挺机关枪,正齐齐朝里射击。 梦晨忙拉着封仪躲到一处角落,情急之下,梦晨来不及多想,用身体护住了封仪。 一阵枪林弹雨过后,机关枪声停了下来。 封仪感动地看着梦晨,他想不到梦晨会这样护着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想感谢这些枪手。 梦晨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只是很好地掩饰住了,“不用这么看着我。你的命现在比我有用。” 封仪苦笑道:“这让一个男人很没面子。” 这时,数名枪手从几个窗户和门口里跳了进来。 封仪的枪没有子弹了,梦晨直到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当即扶着本就行动不便,又受了新伤的封仪,在庙里边躲边打。 最终二人一起被逼到一个角落里。 而,梦晨的枪也没了子弹。 四面皆敌,梦晨伤感地望着封仪:“我可能……真的带不走你了。” 封仪开心地笑了,“梦晨,我信任你,但是我真的不能把下卷轘辕经略的下落告诉你。” 梦晨沉默了,没有说话。 封仪双眼中升起一股毅然决然的坚定,这时他像极了一座牢不可摧的大山,便见他说道:“如果我死了,我的事情让贺彩去做。这是我们两家人的使命。” 梦晨有些微微失神,随即更加伤感了,“这是我们每个中国人的使命!” 封仪闻言,感动地望着梦晨,他知道梦晨没有变,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梦晨。 迎着封仪的目光,梦晨又说道:“贺彩做的我都能做。他做不了的,我也能做!” 封仪一时有些犹豫,梦晨清澈坚定的眼睛告诉他,梦晨不是在骗他,他此时也无力去找回《轘辕经略》下卷。可是《轘辕经略》事关重大,那牵扯着《永乐大典》这个汇聚中国数千年文明的瑰宝,他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下卷《轘辕经略》的下落告诉梦晨。 这时梦晨又说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对吧?” 敌人正在一步步靠近。 而更远处,观月川太也飞速赶来。 第七章 枪林弹雨中的柔情 “快!上啊!” 周全仍旧躲在最后,吆五喝六着。 梦晨听到了周全的声音,急思着。 “是周全,我不能出声,你和他们谈判。” 封仪微微一怔了,朝外面看了看,明白了梦晨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名枪手一步跨了过来,在枪手开枪之际,梦晨已飞速出手,扭住了他的腕子。 枪口随着枪手手腕偏转,子弹打偏。 就在枪声起落之间,梦晨夺下了枪,梦晨太快了,快到枪手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梦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身若幻影一般,踏着蝶影步法,从数名枪手中间穿了出去。 那一阵幻影看得人眼花缭乱,枪手们的枪口始终追不上梦晨的身影,枪手们还在瞄着眼前的幻影,梦晨却已经穿到众枪手身后,从窗口跳出。 枪手们并未去追梦晨,他们要抓的是封仪,而且外面有的是同伴。 在枪手们挺枪扑来时,封仪举起双手,喊道:“别开枪!我投降。” …… 梦晨从窗口窜出时,就成了众矢之的,只是几名枪手刚刚调转枪头,梦晨就几枪打死了他们。 周全急忙开枪,却没有打中梦晨,反而被梦晨几个箭步冲到身边,拿枪指上了脑袋。 周全吓得差点尿裤子,忙喊道:“哎哎哎,好商量,好商量。” 封仪听到了外边的动静,这才明白梦晨真正的意图,原来梦晨不是见事不可为逃离,而是冒着枪林弹雨也要救下自己。 原来她说的谈判,是这个意思。 封仪开心地笑了,心里像喝了蜂蜜一样甜,这一刻,满地的弹壳尽是黄花灿烂。 封仪缓缓放下了高举着的双手,梦晨挟持着周全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清楚了吗,是你们周局长。”封仪很是得意,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周全不负所望,他可没有替马见三效死的觉悟,急得连声命令道:“放下枪!都放下枪!” 观月川太不在,周全又是68号名义上的局长,众枪手不敢抗令,只好放下枪。 周全松了口气,低三下四地笑道:“有……有……有什么条件好……好……好商量,好商量。一切条件皆能满足。” 看得出来,周全是真的怕死。 封仪走到梦晨身边,冲着周全喝道:“想活命就送我们安然无恙地出去!” “好!好!”周全连忙应道。 就这样,梦晨和封仪挟持着周全,一步步退到了西门寺外街道的尽头。 周全很上道,一直配合着对手下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尽管很鄙视周全怕死的模样,可枪手们还是站在西门寺门口,没敢追出,目送着梦晨、封仪和周全消失在街道尽头。 这时,观月川太从另一个方向跑来,看着手下纷纷站在西门寺门口,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封仪呢?”观月川太疑惑道。 “被探戈救走了,周局长也被挟持了。” 观月川太忙从一名枪手手中夺过枪,顺着手下的视线追了出去。 众枪手纷纷跟上。 …… 等到观月川太从街道拐过来时,只见周全晕倒在墙角,哪还有封仪的身影。 观月川太看了看地面上的脚印,冲着一个方向追了出去,而这恰好是梦晨和封仪逃走的方向。 …… 一条里弄(上海方言,胡同)里,梦晨摘下蒙面,正在给封仪包扎。 封仪盯着梦晨近在咫尺的面孔,即便痛得咬牙切齿,眼皮都不眨一下。 梦晨终于感到异样,抬头望向封仪,带着询问。 封仪有些心虚,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合理的说辞,“你得赶紧去换身衣服,穿成这样太招摇了。” 这话说得在理,梦晨点点头,“先给你包扎好,我去找辆车来带你走。” 情况紧急,封仪收起了儿女情长,担忧道:“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梦晨摇头:“不知道。” 封仪不做声了,担忧地沉思着。他当然不想连累梦晨,可是他又不得不去找下卷《轘辕经略》,兹事重大,涉及封家使命,关乎中华文明之精粹。 “既然是你们的使命,你们去做吧。” 梦晨当然有些埋怨封仪始终不告诉她下卷《轘辕经略》的下落,竟管她可以理解。 封仪歉意道:“我真的很想,也需要你的帮助,但是……你还是守护好你爸爸吧。” 封仪心里很愧疚,他也很犹豫,只是这件事儿太大了,由不得他冒一点儿风险。 梦晨没有再坚持,而是异常严肃地叮嘱道:“记着我一句话,就算走到绝路上,也不要去找贺栋。” 封仪怔住,这对他来讲是个大难题,他是必须要去找贺栋的,因为书在贺栋家。 封仪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梦晨冷笑起来,想起了贺栋对自己的恩将仇报,她那样帮贺栋,帮贺栋进68号,帮贺栋救他父亲,帮贺栋保守杀死他父亲的秘密,可换来的却是灭口,是栽赃。 梦晨肯定道:“他已经出卖你两次了,一定还会有第三次!” 封仪沉思起来。 这时,观月川太终于找了过来,出现在拐角。 封仪看到观月川太,观月川太也看到了封仪。好在,梦晨被封仪挡住,观月川太只看到探戈服,看不到梦晨的脸。 观月举起了枪。 就在这时,梦晨的面孔不经意地移动了一下,看到了观月川太。 观月川太只看到了梦晨的一只眼睛,他并未多想,飞速扣下了扳机。 梦晨急忙将封仪的身子摁了下去。 枪响了。 但,没有打中他们。 当梦晨再抬起头时,已经戴上了面罩,举枪朝观月川太还击。 “快走!” 梦晨将封仪推到了身后,边开枪边喊道。 “一起走!”封仪没有挪动,他不想丢下梦晨。 梦晨急道:“你不走我脱不了身。” 封仪犹豫了一下,朝里弄尽头跑去。他和梦晨都是见惯风雨的人,知道眼下的他先走,是最对的选择。 …… 里弄枪声迭起,只有子弹溅起的灰尘,见证着这一场狭路相逢的对决。 观月川太打了几枪,没子弹了,只好躲在弄堂另一侧。 梦晨也打没了子弹。 只是她没动声色,一直瞄着观月川太的位置,一步步退出里弄。 观月川太几番犹豫,还是没敢追。 —————— 公共租界,陈默家别墅。 亨利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可以看出他的伤已经基本痊愈。 就在亨利等得不耐烦时,玛丽推门走了进来。 亨利眼前一亮,连忙上前几步,迫切道:“拿到了吗?” 玛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气道:“拿到了一本与猴子有关的书,又被观月川太抢走了。” 亨利一脸迷糊,眼里满是不解。 玛丽笃定道:“我有理由相信,孟千微被梦晨利用了。” 亨利眼中闪过懊恼,说道:“看来戏还得接着演。我们还是得依靠葛瑞丝。” 其实亨利并不是一味地利用陈默,作为养父,他对陈默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对《永乐大典》的感情更深,深到他可以假装时不久矣,利用陈默和探戈的感情。 第八章 下卷上的弹孔 68号,马见三办公室里,梦晨、观月川太、周全都在。 更早以前,马见三还不是马顾问,周全也不是周局长。 说起来这一切还有梦晨的功劳。 她那时一心帮着贺彩守护《永乐大典》,接着68号和他父亲手下的兵,没少给马见三出难题。 马见三正是因为被梦晨逼得相形见绌,才上请日本那边,从朱大帅手里要过了68号,更是绑了梦晨的父亲,逼得梦晨为他效力。 就这样,身为朱大帅五十几个小舅子之一的周全因此成了68号局长,马见三则成了上海内保局聘请的高级顾问。 如此,堂堂上海内保局成了马见三寻找《轘辕经略》的助力,周全一直是马见三的狗腿子,当然对马见三马首是瞻。 “探戈、女王?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我们的行动?”马见三很生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泄露情报了! “唉,谋事不密啊。”周全有些紧张,封仪和探戈可是挟持他逃走的。 马见三没有搭理周全,冲着梦晨问道:“梦处长,你觉得呢?” 梦晨摇摇头:“参与行动的人很多,不好判断。” 从梦晨这里得不到答案,马见三又看向观月川太。 观月川太沉思道:“我同意梦处长的看法,以后这种行动,我想还是参与的人越少越好,周局长,您说呢?” 这话显然是冲着周全来的,周全有点没面子地张张嘴,说道:“马顾问您放心,我会把手下的人一个一个审,不审出是谁泄的密我誓不罢休。” 马见三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能不能判断出探戈的真假?” 观月和梦晨都没做声。 周全急着将功补过,忙说道:“是真的,我看到了他那个步法。” 梦晨摇头道:“那个步法很多人都会了。” 马见三脸色阴郁起来,好似挂着一层寒霜,自从接到东京文博会的消息起,他生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观月君,在劈挂门周边半径五百米内严密部署,防止封仪靠近劈挂门。” “是!”观月川太答道。 “周全,去把贺栋和贺彩叫来。” 周全忙道:“贺栋没来上班。” “给他打电话。明天再不来以后就不用来了。” “是,马顾问。” 周全说完,走了出去。 “我有点累,想歇两天。”一听到贺栋,梦晨就一阵厌恶,直接写在了脸上。 眼看离东京文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马见三怎么可能给梦晨放假,语重心长道:“梦处长,我知道你和贺家兄弟相处有点困难,但是为了工作,为了那两本书……” 梦晨没有做声,也没有再请假。 …… 梦晨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直接打开了。 孟千薇走了进来,瞪着梦晨,说道:“你利用了我?” 梦晨没有做声。 孟千微肯定地问道:“你是想利用美国人搅乱局面,你趁机救出封仪。” 梦晨没有回答。 孟千微拿这样的梦晨没有办法,她也不愿意和梦晨撕破脸,毕竟相互都有把柄在手里,梦晨此前确实帮了她大忙,不然她还被马见三当做奸细关在劳里。 想到这里,孟千薇叹了口气,质问道:“我有点看不懂你了。你不怕连累你爸爸了?” 梦晨答道:“怕,所以我要尽快把他救出来!” 孟千微点点头,她不介意帮梦晨这个忙,事实上她已经在帮了,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让我在老板面前很没面子。你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梦晨又一次不说话了。 —————— 邵子维和封帆一直守在贺栋家外,想要趁着没人时,进去找那本藏着下卷明刻板《轘辕经略》的合订本。 按封帆的说法,她和封仪被马见三软禁在昭通洋行时,封仪为保住下卷《轘辕经略》,来了个太子换狸猫。 封仪将马见三手里一本合订本的《轘辕经略》里的下卷拆了下来,用真正的下卷《轘辕经略》代替,和合订本的上卷装订到了一起。 真正《轘辕经略》下卷,有一个弹孔。 连续守了几天,封帆和邵子维都有些不耐烦了。 便见封帆抱怨道:“他们一直在家,怎么办呀?” 邵子维看看封帆,笑道:“那就不等了,咱进去!” 封帆白了一眼邵子维,她才不信邵子维的话呢。 邵子维拉着封帆就走,封帆哪敢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吓得不断低声阻止。 …… 贺栋躺在沙发上睡着,他还没睡着,睁着眼睛沉思着。 一缕迷香从窗口缝隙里飘了进来,慢慢飘向贺栋。贺栋吸入了迷香,缓缓睡着了。 李彩霞也躺在床上沉思着,迷香飘了过来,李彩霞沉沉睡去。 客厅的门被轻轻打开,邵子维和封帆溜了进来。 “你找客厅,我找里边房间。”邵子维说道。 “能开灯吗?”封帆声音压得极低。 “开吧,他们醒不过来。” 邵子维故意大声喊道,他对自己的迷香相当自信。 封帆点了点头,打开了灯,开始四处寻找。 —————— 夜,劈挂门大堂。 邵子维喝了口茶,对着一脸沉思的贺彩说道:“没找到。肯定没在他家里。” 封帆有些自责,主意是她提出的,“也许是我想多了,马见三也不一定就把书交给了李彩霞。” 邵子维沉吟道:“也说不定书被贺栋拿68号去了。你不是已经进了68号吗,能不能找机会进贺栋办公室找找?” 贺彩想了想,回道:“明天我试试。封帆,那本书和其他的合订本有什么区别?” “从外边看不出来,后半部分你能认出来的,被子弹穿了个洞。” 第九章 合订本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贺彩就来到马见三办公室。 贺彩开门见山道:“马先生,有件事我有点不太明白。” “什么事?” 贺彩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为什么派那么多人盯着劈挂门?” 昨夜劈挂门的兄弟上报,劈挂门四周多了许多暗哨,其中还有日本人。 有日本人盯上劈挂门,不用问,一定是马见三的手下。 贺彩就是来兴师问罪,劈挂门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当然不想由着马见三监视,而他更多的是想弄明白马见三为什么要监视。他昨天才来68号上班,按理说马见三不该这么心急。这很反常,或许其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 马见三装作恍然大悟,笑道:“我不是盯着劈挂门,我盯的是探戈。” 这话看着是解释,未尝又不是一次试探。 贺彩当然要表现出愤怒,“你怕他去找我?” 马见三笑道:“我希望他去找你。” 马见三的理由勉强说得过去,言下之意,还有保护贺彩的意思。 对外,自己现在和探戈有仇,贺彩只能无所谓道:“那好吧。你就盯着吧。” 马见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要能安抚好贺彩就行,他不在乎探戈和贺彩之间是否有恩怨,他在乎的只有《永乐大典》。 “二少爷的方案拿出来了吗?” 马见三嘴里的方案,自然是寻找《轘辕经略》,当然他昨天提出的两个条件之一是贺彩帮他找到探戈。 贺彩就是真正的探戈,第一个条件自然作废;而贺彩之所以有“探戈”这个绰号,起因就是帮父亲寻找《轘辕经略》上卷,作为护宝组织舞沙的头领,他当然不会帮马见三找《轘辕经略》,如此,第二个条件也作废。 当然,既然来了68号任职,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 贺彩答道:“一时还没有头绪。对了,我听说马先生这里有印刷本的轘辕经略,我想看看。” 马见三想想也对,“嗯。应该给你看看。不过68号没有。那本书不多,很珍贵,我明天给带一本来。” 贺彩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哥那儿有没有?” 贺彩说这么多,等得就是这句话,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去找大哥要那本《轘辕经略》。 马见三没有看出端倪,想了想答道:“哦,对,他有。你问问带没带来。” 贺彩忍住激动,慢慢站起身,问道:“他在哪间办公室?” “走,我带你去。”周全站了起来。 “好。” …… 周全是个很喜感的人,说得直白一点儿,就是有些蠢。 走廊里,周全老气横秋地拍拍贺彩肩膀,“年轻人要多读点书。” 贺彩心里有些好笑,面上一本正经地道:“看来周局长一定读了不少书。” 周全稍稍谦虚:“业余的时间读一读。忙。” 贺彩随口问道:“周局长平时都读什么书啊?” 周全哪是个看书的主儿,一时含糊道:“也就是,啊……什么之类的。多了,一时还真说不上来。” 贺彩也不拆穿,佩服道:“读了这么多啊。周局长真是博学多闻呢。” 周全很是受用,看着贺彩顺眼多了,这68号里有头有脸的,真没一个那他当回事儿的,总算是来了一个。 周全又老气横秋起来:“多闻算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应该趁着年轻,多闯一闯,多走点地方。” “周局长一定去过不少地方吧。” “不多不多,也就是美国伦敦,英国纽约什么的。” 贺彩吃惊地哦了一声,“佩服,佩服。” …… 贺栋坐在办公室,满眼仇恨地看着前方,他恨马见三,恨不得杀了他。 藏着明刻板《轘辕经略》下卷的合订本就放在桌上,这个几经流转的合订本,至今也未被别人发现秘密。 若是马见三知道他苦心寻找的明刻板《轘辕经略》中的下卷,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贺栋的视线突然落到了《轘辕经略》合订本上,他恨这本书,什么狗屁《轘辕经略》!要不它,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马见三不会逼他抓他父亲,他也不会开枪打死父亲!李彩霞就不会和马见三…… 贺栋突然一把抓住《轘辕经略》,疯狂地撕了起来! 一页页纸张撕下,合订本渐渐变薄,渐渐的前面的印刷本部分,已经被贺栋撕碎了一大半。 没有多少就要到明刻板部分了。 若是贺栋再撕下去,谁也别想找到《轘辕经略》里地图了。 也不知这样算不算保住了《永乐大典》? 就在贺栋刚要撕到明刻版部分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贺栋停了下来,有些慌张道:“等一下。” 他连忙拉开了抽屉,把书和碎纸屑通通收进抽屉里。 贺彩深呼吸一下,“进来。” 贺彩开门问道,“怎么这么半天?” “你正式上班了?” 贺彩耸耸肩:“上什么班啊,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贺栋想起昨天和贺彩的对话,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经过李铁峰昨晚的提醒,贺彩还是选择对贺栋有所保留,“还没有,马见三说你这里有一本印刷本的轘辕经略,借我看看。” 贺栋有些为难,他刚刚才撕碎书,“你为什么不跟他要一本?” “他说68号没有。” 封帆说过贺栋手里的合订本,很可能就是封仪藏明刻板的那本,贺彩就是来找贺栋要书,一探究竟,怎么可能再找马见三要一本。 贺栋只好推脱道:“我没带着。昨天拿回家了。” 贺彩坚持道:“那你明天帮我带来吧。” 只是他心里有些疑惑,昨天邵子维不是说没搜着吗? 书撕成了那样,贺栋怎么可能给贺彩,“你明天让马见三给你拿一本不就行了。” 贺彩只好推到马见三身上,“咳,他说少,我就没跟他要。” 贺栋无奈,只能答应下来,“嗯。行吧。” 这时,贺彩刚好看到桌子上有一片碎纸屑,是刚才贺栋撕碎的,他捡起了一片看着。 贺栋有些紧张,急忙从贺彩手里拿了过来,扔进纸篓,“撕碎的文件。” —————— 一辆黄包车在贺栋家外停了下来。 封仪环顾了一下四周,将头尽力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下了车。 他的行动仍旧艰难,费力地来到了贺栋家门口。 门开了。 李彩霞看到是封仪,顿时怔住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封仪笑问:“嫂子,不认识了?” 李彩霞这才被叫醒,稍稍心虚后,连忙招呼封仪进去。“认识。快进来快进来。” “大哥呢?” “上班去了。” 封仪正色道:“不好意思,上次没连累你们吧?” 李彩霞不按地攥着袖口,思考着如何应对。 “他现在很信任贺栋。上次把我们带走之后,贺栋跟马见三说,我们正要去向他报告。他们就来了。” 封仪不动声色道:“马见三相信了?” 李彩霞越说越顺,“开始不相信。后来就相信了。” 封仪脸色冷下:“是谁出卖了我?” 李彩霞脑筋飞转,“梦晨。是他告诉了马见三说你在这里。” 封仪眯起眼。 …… 又聊一阵,李彩霞终于想到了主意,说是自己要出去一趟,给封仪买点儿药。 封仪求之不得,连忙道谢不已。他来这里就是要找,上次被马见三抓走时,被他藏在李彩霞衣柜的合订本,那里有封家守护的《轘辕经略》下卷。 —————— 68号,马见三办公室电话响起。 只见他接过电话,听了几句,筒兴奋道:“哦?他为什么要去你家?” 第十章 梦晨伤心 “他现在应该是没地方可去。他说劈挂门周围全是你的人,他没法靠近。他需要找个地方养伤。”李彩霞在电话那头说道。 马见三皱起眉:“他太会选地方了。贺栋知道了吗?” “我还没告诉他。” 马见三又问道:“贺栋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恨你是肯定的了。这两天他一直没跟我说话。晚上也是睡在客厅。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要当心了。” 马见三笑了起来:“你现在也会为我想了?” 电话那头李彩霞叹了口:“说实话,自从你前天说了那些话之后,我也觉得,跟这样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真的很不踏实。” “这就对了。先别告诉他。” “那贺栋一回来不就见到他了?” 马见三想了想,道:“先给他安排个别的地方。” —————— 李彩霞前脚刚走,封仪就艰难地走进了卧室。 可是他把整个衣柜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本书。 封仪不甘心,忙又在别的地方找了起来。 —————— 挂了李彩霞的对话后,马见三将观月川太和梦晨叫到了办公室。 马见三一见面就吩咐道:“把劈挂门外围的人撤了吧。” 观月川太立刻想了什么,问道:“封仪有下落了?” 马见三扬起嘴角:“他去了贺栋家。” 梦晨暗暗捏紧拳头,心里翻江倒海,她没想到自己那样嘱咐,封仪还是去了贺栋家。难道除了父亲,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个人信任她吗? 梦晨心中充满了愤怒,可当着马见三面,又不敢表现出来,她只要暗暗深呼吸几下,强压下心情。 “他为什么要去贺栋家?上次他就是在贺栋家被抓走的。”观月川太有些难以理解,封仪难道不长脑子吗? 马见三想起李彩霞的话,解释道:“他相信了是梦处长把他举报给我们的。梦处长,看来前一段时间的感情战术,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我不擅长用那种方式。”梦晨极力地控制着怒火。 她冒着枪林弹雨,冒着被马见三发现的风险,利用孟千薇引来美国人,苦心积虑设局,又孤身一人将封仪从西门寺,换来的还是不信任! 这让她想起了忘恩负义的贺栋。 马见三微眯起眼,吩咐道:“吸取昨天的经验,这件事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和李彩霞知道,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观月川太强调道:“贺栋也要瞒着。” 马见三点点头:“我不应该把他交给贺彩,他现在的状态我有点拿不准。” —————— 封仪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贺栋家所有的地方他都找了个遍,根本不见那本书的影子,只能看看能不能从这两人嘴里套出书的去处。 这时门打开了,封仪望去,就见李彩霞拎着两包药走了进来。 李彩霞笑道:“药给你买回来了。” “谢谢嫂子。” 李彩霞挥挥手,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刚才去68号见贺栋了,贺栋说你最好还是别住在我家里。” 封仪露出一丝自嘲,歉意道:“我也知道可能会连累大哥和嫂子,但是我现在……” 封仪当然不想走,没拿到《轘辕经略》下卷前,他只能厚着脸皮。若是可能,他才不会来这里,梦晨可是跟他说过,“就算走到绝路上,也不要去找贺栋。” 李彩霞忙说道:“他不是那个意思。我家里经常会来人,容易被发现。我找了地方,你放心,不但照顾起你来方便,一旦你有事,贺栋也能立即赶到。” 她还真怕封仪提出要走,那样没法想马见三交差。 —————— 梦晨坐在办公室,眼眶含着泪花,眼神里带着屈辱的愤怒。 封仪的话在她耳边盘旋,“我信任你,我无条件信任你。我知道你有很多的苦衷,但是我对你的信任从没动摇过。” 多么讽刺,前脚刚说完,后脚就去了贺栋家,梦晨冷笑着,这份无条件的信任,也太廉价了吧。 许久,梦晨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敲门声响起,梦晨擦了擦眼泪,“进来。” 孟千微看出梦晨情绪有些不对,好像是刚刚哭过,不由问道:“怎么了?” 梦晨深吸一口,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任何有关两卷轘辕经略的情报,第一时间报给我。” 孟千微不解地打量着梦晨,问道:“不一直是这样吗?” 梦晨抬起头,看向远方:“这件事,和我父亲的事情同等重要。” —————— 封仪被李彩霞安顿到了街对面,从封仪屋子的窗户,可以看到贺栋家。 李彩霞松了口气,总算完成了马见三的交代。 她又对封仪笑道:“离我家就几步远,我每天做了饭给你端过来,有事你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封仪看了看窗户,苦笑道:“没想到和大哥嫂子做了邻居。”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 这一切都被梦晨和观月川太看在眼里,他们居高临下,在旁边的小阁楼里。 有68号出马,这栋小阁楼很快就被征用了。 梦晨问向观月川太:“你认为他短期内会去拿下卷轘辕经略吗?” 观月川太沉吟道:“他既然能来贺栋家,就应该能去拿那本书。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贺栋家。” 还是那个问题,观月川太上次就是从贺栋家抓走的封仪,封仪难道就这么信任贺栋? 梦晨说道:“拿到书他也要找藏身之地。” 观月川太纳闷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来贺栋家?他上次就是在贺栋家被抓的。” 梦晨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冷笑道:“他相信贺栋。” 观月川太也觉得只有这一个解释,“唉,盲目信任害死人。” 梦晨眼中的愤恨又多了一份。 观月川太笑道:“梦处长先回去吧,我们每个人十二个小时值班。” 梦晨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第十一章 邵子维的主意 邵子维越来越喜欢封帆了,除了睡觉的时候都想和封帆在一起,当然要是能一起睡就更好了。 封帆一直牵挂着她大哥,经常偷偷伤心,邵子维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发现封帆伤心的时候,他也很伤心,可能比封帆还伤心。 所以邵子维决定送封帆一个大礼,帮封帆找到未来大舅哥封仪的下落,不让封帆在伤心,不让自己跟着伤心。 这件事,邵子维只告诉了封帆一个人。 他想等有结果后给贺彩一个惊喜,这位爷最近太忙了,邵子维想替贺彩分担一些,枪林弹雨他不行,可偷鸡摸狗他行啊。若说来去自如、潜行跟踪,劈挂门里就属自己最在行吧? 邵子维知道,贺彩去68号跟马见三虚与委蛇,是要救出封仪,而救封仪的目的,一是因为封帆以及封家和贺家交情,二当然是下卷《轘辕经略》的下落。 贺彩每天深入敌穴,每一天肯定像走钢丝一般,能给他减点儿担子就减点儿吧。 自从那天晚上邵子维用迷香迷晕贺栋和李彩霞,跟封帆两人将贺栋家翻了个底朝天后,他们就没再去贺栋家门口蹲点。因为之所以蹲点,就是想趁着两人外出的时候,去偷那本《轘辕经略》合订本。 而这也正好阴差阳错地与封仪擦肩而过。 所以今天,邵子维有大把的时候,去寻找封仪的下落。 邵子维苦思冥想了一早上,就神神秘秘地出门了,留下封帆一个人。 邵子维决定从马见三下手,主意已经有了,但要找到马见三的车。 而这一找足足找了一天。 邵子维往68号走时,马见三正好接到李彩霞的电话。 原来李彩霞给封仪换药时,封仪借口提出,闲着无聊想看看上次本《轘辕经略》合订本。 按马见三的要求,李彩霞没有告诉贺栋,封仪的消息。为了稳住封仪,李彩霞只好答应下来,说是书本贺栋拿去上班看了,一会儿去打电话,让贺栋晚上拿回来。 李彩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封仪想看合订本的轘辕经略。你让贺栋晚上带回来。” 马见三有些奇怪,问道:“哦?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打电话?” “我不想听见他的声音,连见都不想见他。” 马见三笑了一下,“反应有点过激。” “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见你。” 马见三楞了一下,“见我?看来你对贺栋的感情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了。” 李彩霞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有些生气地娇嗔道:“行不行啊?” “我看看吧。封仪的伤怎么样?” 比起李彩霞,马见三更关心的是封仪, “他身体底子好,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马见三有些皱眉,“哦?”这可不在计划里,马见三眼中闪过一道狠色,“不能让他好这么快。明白吗?” “……明白了。” 马见三看了看时间,“傍晚到昭通洋行来一趟,我给你拿点药。” “好。” 这时敲门声响起。 马见三压低声音,“来人了,先这样。”挂了电话,又对门外的人说道:“进来。” 贺栋推门走了进来,恭敬地说了声:“马先生。” 马见三不冷不热道:“哦,贺栋,坐。有事儿吗?” 贺栋沉默片刻,“我……想跟您谈谈。” 马见三挑挑眉,心里有些好奇,他和贺栋之间貌似真没什么可谈的,“没问题。谈什么?” 贺栋在组织着,“我……希望彩霞的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 马见三有些意外,久久地望着贺栋,“当然……彩霞还是很爱你的。其实她做了这么多,真的都是为了你。” 贺栋眼中闪过一道恨意,点头道:“嗯,我明白。” 马见三说道:“好好过日子吧,我不会把她抢走的。” “我明白。” 马见三想起了封仪的要求,“对了,下班把那本书带回去。彩霞也需要好好读一读。” 贺栋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出了门的贺栋,眼中尽是冷漠,和早上看向李彩霞时一样冷漠。 贺栋早晨上班前,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他不知在68号该怎么和贺彩相处。可是李彩霞看着画报,始终没有做声,最后说了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一刻贺栋变得冷漠。 …… 邵子维来到68号时,正好与马见三错过。 没找到马见三的车,邵子维只好在68号外边守株待兔。 而这时,贺栋正发愁地望着被自己撕碎的那本书。他有点后悔,找出了一瓶胶水,把那些碎纸屑一点一点地沾上了。但是撕得很碎,沾起来太费劲,他索性放弃了。 贺栋正思忖着该怎么办,贺彩在外边敲门,贺栋又忙把碎屑撮进了抽屉。 “进来。” “哥,那本书带来了吗?” “哟,我忘了。” “忘了?” 贺彩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再找机会了。 …… 贺彩从贺栋办公室出来时,正好碰见梦晨。 二人看到对方都愣了一下,只是贺彩充满愧疚,梦晨神色冷漠。 “梦晨。”贺彩歉意地叫道。在他心里梦晨一直和亲姐姐没有区别,甚至比亲姐姐还亲,就连他赖以成名的“蝶影步法”,都是梦晨教的。梦晨说怕他在国外吃亏,一副图一副图亲手画给远在法国的自己。对于上次的事情,贺彩很愧疚,他不应该听信大哥的谎言,去质问梦晨为什么要杀死父亲,可是在大哥和梦晨之间,他又能怎么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哥会开枪打死父亲,那超出了人们的底线,尽管他再相信梦晨,那样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也只能,去怀疑梦晨。 梦晨没理会贺彩,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贺彩回过头,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 …… 梦晨刚回到办公室,孟千薇就来了。 “探戈和陈默已经走到一起了。”孟千薇知道梦晨喜欢贺彩,也知道贺彩就是探戈。 梦晨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痛楚,“这件事对我不重要。” “那你的声音为什么有些嘶哑?”孟千薇看见梦晨眼里的痛楚。 梦晨牵强地一笑,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有新情况吗?” 孟千微知道梦晨指的是她父亲的消息,“溪边社团的秘密监狱太多,真的查不出来。” 梦晨没有做声,她在思考着如何救出父亲。 第十二章 封仪被下药 邵子维一直等到68号的人都下班也没有见到马见三的车回来,他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戏了,但还是有些不死心等着,因为借着夜色更方便他的行动。 他不是没想过去昭通洋行看看,可一来那边相对较小,反而容易被日本人发现,二来经验老道的他知道,与其满世界的乱找,往往不如守株待兔来快。 68号看似戒备森严,其实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更容易混进去。 今天不行就明天。 邵子维这点儿耐心还是有的。 其实马见三就在昭通洋行和李彩霞私会,当然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封仪。 昭通洋行,马见三和李彩霞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马见三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药瓶,递到了李彩霞手里,一瓶是药膏,另一瓶是药片。 马见三嘱咐道,“抹上这种药膏,不疼不痒,但是保证他的伤会越来越重。一个星期后就下不了地了。再加上这些药片,身体状况会一天比一天差。” 这是他下午特意令人准备的药,封仪伸手不凡,马见三绝不容许他康复。 李彩霞看着药瓶,忍不住叹道:“你们害人的招儿可真多啊。” 马见三有些不高兴,“什么话。” 李彩霞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这药能这么快拿出来,不就是准备好害人的吗? 李彩霞看着药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解地问向马见三,“他下不了床,怎么去拿那本书?” 马见三露出一丝得意,“等他下不了床的时候,就该求助于你了。” 李彩霞更想不通了,“他身体越来越差,不会有察觉吗?” 马见三早就想好了应对,立刻说道:“你可以主动认错,说抓错药了。” 李彩霞眼前一亮,笑了起来,接着又想到了贺栋,“嗯。对了,你最好给贺栋多找点事儿干,让他多加点班,总回家我怕他会发现封仪。” 马见三想起了今天和贺栋的谈话,想从李彩霞嘴里听听贺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想利用贺栋和贺彩的关系,“贺栋今天来找我谈话,从态度上来说,很诚恳。以你看,他是对我彻底臣服了,还是在酝酿着怎么报复我?” 李彩霞沉思着,她也有点拿不准。 马见三只好笑道,“拿不准的话,就帮我试探他一下。” 李彩霞不满地看着马见三,“我现在成了你的探子了。” 贺彩不好对付,马见三希望可以在贺彩身边安插个眼线,贺栋是最好的人选,但他需要先摸清贺栋的态度,毕竟贺栋应该恨不得杀了他才对,“我这边也给他找点事试试。” 李彩霞想起了什么,迟疑道:“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吗?如果能在文博会开幕之前拿到永乐大典……” 马见三有些意外地看着李彩霞,“你还真打算跟着我?” 李彩霞没说话,默认了。 马见三笑问道:“为什么?你爱上我了?” 李彩霞反问道:“你相信吗?” 马见三沉默片刻,摇头道:“……不相信。” 他的确不相信李彩霞会爱上他,这是个见过风尘的女人。 李彩霞有些生气,“哼,你跟那些男人一样,就是玩玩算了。只当我没说。” 其实她心里更难受,她当然没有爱上马见三,可马见三直白的不相信,让她有些失落和恨。 李彩霞说完就走了出去。 马见三望着她的背影,有些看不懂了。可是他还是不相信李彩霞会爱上他。 …… 贺栋下班后,去了一趟印刷厂,他觉得把自己撕碎的部分,重新印刷出来,印刷厂老板看了看一堆碎片,有些为难,最后答应一个星期后完工。 从印刷厂回来后,贺栋看到李彩霞正在吃饭。 李彩霞自顾自地着,态度冷漠,没有去看贺栋。 贺栋没话找话,“都做好了。”可他坐下来,才发现没有自己的碗筷。 贺栋也变得冷漠,他走进了厨房,拿了副碗筷。 李彩霞突然问道:“书呢?” 贺栋随口说道,“哦,我忘了。” 李彩霞怔了一下,有些生气,起身走进了卧室里。 贺栋嘲讽地笑了笑,嘲讽自己的命运,自己的爱情。他的眼里带着令人害怕的冷漠,走了出去。 李彩霞从窗户里看着越走越远的贺栋,拿起马见三给的两品药,打开门,朝对面封仪所在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封仪听到脚步声,脸上带着期待,李彩霞说了贺栋下班后会把书拿回来,只要拿到那本书,他就可以试着逃跑了。 封仪先热情地和李彩霞打过招呼,便酝酿着说辞,他不想开门见山,那样容易引起李彩霞的怀疑。 李彩霞来这里,是给封仪下药的,她打过招呼后,就扶着封仪翻了个身,开始给封仪脊背上药。 药膏是马见三给的,封仪丝毫没有防备,没看出李彩霞心怀鬼胎。他将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要书上。 等李彩霞药上了一半,封仪才随意问道:“嫂子,贺栋大哥把书拿回来了吗?” 李彩霞抱歉道:“他忘了。” 封仪脸上闪过失望,假装随意道:“哦……那没事。对了,我能不能见见贺栋大哥?” 李彩霞敷衍道:“他今天晚上有任务。吃了饭就走了,我看看明天他能不能回来。” 封仪没有多想,“好。我想跟他谈谈。” …… 这个时候轮到梦晨值班。 阁楼里,梦晨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将一切尽收眼底。 —————— 邵子维等到夜深,才从68号离开,他决定明天早一点来蹲点。 邵子维刚回到劈挂门,封帆满怀希冀地迎了上来。 “有我哥的消息吗?” 邵子维摇了摇头,看到了封帆眼里的失望。“别担心,我一定能找到他。” …… 大堂里,贺彩和李铁峰都在,邵子维看到后,和封帆一起走了过来。 贺彩笑着问道:“回来这么晚,不会又干老本行去了吧?” 封帆立刻想为辛苦了一天的邵子维辩解,却被邵子维偷偷拉了一下袖子。 “出去散了个心。”邵子维笑道。 贺彩歉意地点点头,邵子维这几天确实很辛苦。 众人又说到了《轘辕经略》,贺彩想了想,说道:“我有一种预感,我哥那本很可能是下卷真迹。” 邵子维提醒道:“别高兴的太早。是印刷版的可能还是有的。” 封帆点点头,“嗯,我也没看见马见三是不是把下卷交给李彩霞了。”一切都是她的推测,当时她和封仪只看到李彩霞拿着文件袋离开,并不确定书就文件袋里。 贺彩沉思着,“要不……我今天再去我哥家一趟?” 李铁峰现在早就不相信贺栋了,连忙提醒道:“你去可以,但是如果他不主动把书交给你,你千万别主动提。否则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邵子维也觉得这样不太好,这个时候去意图太过明显了,“现在两种方式你权衡一下利弊,一个,你现在就去贺栋家要那本书,免得夜长梦多,但要冒着被他和李彩霞察觉到的风险;第二,按部就班,明天去要书,这样很自然,不会引起怀疑,但这一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贺彩沉吟道:“那就再等一天吧。” 第十三章 蜂蜜,天才 映红的太阳刚刚带了些暖意,早霞还在要去未去之间,天空美得像一副暖色调的画卷。 邵子维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天一日无功,今天他要赶在68号的人上班前,守株待兔。 要知道邵子维是很少起这么早的,早晨那是瞌睡最香的时候,作为上海滩最负盛名的神偷,起得早就是对自己本事的不自信。 邵子维穿戴整齐,一开门就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封帆。 封帆一只手在怀里,怀里鼓鼓囊囊的,见到邵子维立马笑着从怀里拿出灌汤包,还有豆浆。 “赶紧吃早饭吧。” 邵子维看着封帆递过来的双手,有些发愣,他下意思的接过,却久久未动。 看着邵子维的模样,封帆有些奇怪,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在这里站多久了?”邵子维的声音有些哽咽。 “天一亮我就来了。”封帆如实答道。 “为什么不敲门进去啊?”邵子维有些责怪地看着封帆,眼眶有些发红。 “我怕耽误你睡觉。”封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邵子维为什么不高兴。 “为什么在那里捂着?”邵子维的样子有点儿像是审讯犯人。 “我怕凉了。”封帆有些不知所措。 邵子维捏紧了手里的早点,像是生怕弄丢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看着不知所措的封帆,眼泪滑出了眼眶。 “你怎么了?”看着邵子维眼泪,封帆更加不知所措了。 邵子维这才忙着掩饰,攥着早点转身走回了房间。 封帆跟了进来,用眼神询问着。 邵子维笑了,笑得异常开心,举了举手里的早点,对着封帆说道:“还没人对我这么好呢?” 封帆这才送了口,有些开心,又有些心疼邵子维,“你为了救我哥,那么辛苦。” 邵子维郑重地看着封帆,攥紧拳头保证道:“封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哥哥救出来。” 封帆感动地点点头,“嗯。” …… 邵子维改主意了,没有去68号,草草吃过早点,就直奔昭通洋行。 他要尽快找到封仪这个未来的大舅哥,让封帆少一点儿担心。 邵子维摸进了昭通洋行,躲在一处墙角,静等着机会。 不久,一个昭通洋行的手下路过这里,邵子维瞅准时机,用迷香迷晕,换上了这个人的衣服。 他大摇大摆地走在昭通洋行里,寻找马见三的车。 …… 马见三和孟千微从茶室走了出来,上了车,他们谁也没注意到,车轮下有一堆蚂蚁。 车刚刚发动,马见三又想起了什么,把车停了下来。“千微,去把我桌子上那本合订本的轘辕经略拿来,贺彩要的。” 孟千微哦了一声,下车往回走去。 马见三坐在车里等候着,视线来回移动。 突然,马见三微微皱起眉头,将视线落在了那堆蚂蚁上,他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马见三疑惑地下了车,看着一只只蚂蚁顺着车轮轧过的痕迹爬了过来。 孟千微拿着书走了过来,却看到马见三正蹲在地上观察着那些蚂蚁。 孟千微有些奇怪,“看什么呢?” 马见三没有回答,看着一只只蚂蚁沉思着,接着他顺着蚂蚁的去向,看到了自己的车轮子。 车轮上有一滩湿迹! 马见三走了过去,用手指沾了一下车轮子上的湿迹。 原来是蜂蜜。 马见三恍然大悟地笑道:“天才!” “什么天才?”孟千薇不解地看着马见三。 马见三笑了笑,没有说话。 …… 来到68号后,孟千薇和马见三分开,往自己办公室走。 走廊里贺彩正站在贺栋办公室前敲门。 孟千微走了过来,“二少爷来这么早啊?” “啊?不应该这么早吗?” 孟千微笑道:“你哥哥肯定还没来呢。当头儿的都不按点儿上班嘛。” 贺彩恍然大悟,眨眼道:“哦。那明儿我也不来这么早了。” 孟千微偷笑,“别说我说的啊。” 贺彩笑着点点头,两人各自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孟千薇刚走没两步,周全就从办公室里探出了头。 “千微,过来。” 孟千微走了过来,打招呼道:“局长。” 周全故意板起脸,指着孟千薇说道:“今天我可得批评你了。怎么能跟新来的工作人员说这样的话呢?” 孟千微有些夸张说道:“啊?哦,对不起局长。”她可从来没拿周全当过局长。 周全好像一点儿都看不出孟千薇的态度,“工作人员的惰性就是这样养成的。” 孟千微又夸张地点头,“局长,我下次一定注意。” 周全满意了,“还有啊,我们68号是国家机关,要注意着装,你看看你这领子。”说着帮孟千微把她朝里翻着的领子正了过来。 孟千薇偷偷翻个白眼,没有说话。 …… 贺彩一直从窗户里看着68号大门,他想第一时间从贺栋手里拿到那本合订本,正如他昨晚说的一样,直觉告诉他,大哥手里的这本书,很可能就是藏着下卷明刻板《轘辕经略》的那本。 贺栋走进办公室的第一时间,贺彩就跑去敲门。 “进来。” 贺彩推门进来,直接说道:“哥,那本书给我带来了吗?” “哦。马见三不是说今天给你带一本吗?” 贺彩装作不知,“是吗?没告诉我啊。” 贺栋笑了笑,书撕成那样没法给贺彩的,“他来了会给你的。” 贺彩根本就不是冲看书去的,怎么可能就此放弃,说道:“哦。我现在闲着也没什么事儿,把你那本先借我看看吧。” 见贺彩坚持,贺栋一时也找不到借口,只好犹豫着说道:“嗯……行。不过……有件事你得替我保密。” 贺彩有些纳闷,“什么事儿?” 贺栋如实说道:“那本书让我撕坏了。” “……撕坏了?”贺彩心里一紧,不知道所谓的撕坏了,是撕坏了多少? 贺栋有些愤然,又有些担忧,道:“我怕马见三以为我是拿他泄愤。你知道他一直在挑我毛病。” 贺彩知道贺栋和马见三之间的事儿,因为贺栋知道马见三和李彩霞的事,还是被邵子维冒充68号的人骗去的,“哦。那他肯定会不高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贺栋点了点头,伸手去拿包,撕碎的部分在印刷厂,他包里是剩下的部分。 贺彩紧张地望着贺栋,他知道明刻板《轘辕经略》下卷,很可能就要到手了。 可就在贺栋的手,刚刚拿到了包的时候,电话响了。 贺彩看着贺栋的手从包上转到电话上,心里忍不住焦急起来,谁没事来的电话,真会挑时候! “喂。” 马见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带一组人,立即到西亭路三十六号设伏。” 贺栋听出了马见三的着急,忍不住问道:“哦。伏击什么人?” “去了你就知道了。”马见三不耐烦道。其实,他也不知要伏击的是谁,他只是让手下开着他的车从西亭路三十六号那边路过,看看究竟是那个天才在他车轮子上涂的蜂蜜。 贺栋忙答道:“我这就过去。” 马见三又问,“贺彩来了吗?” “来了。” “让他也一起过去。” “是。” 贺栋挂了电话,对贺彩说道:“跟我走。” 贺彩忍不住问,“干什么去?” 贺栋边走边说,“有行动。” 贺彩才不管什么行动不行动的,他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说道:“哦。先把书给我吧。” “回来再给你。快点!”贺栋拉着贺彩朝外走,贺彩只好跟着,很是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包。 第十四章 动刑 西亭路36号,道路两旁的角落里已布满68号的枪手。 贺彩和贺栋是最先到的,贺栋车开得很快。 “我们要伏击的人是谁?”贺彩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贺栋摇头。 贺彩狐疑地看着四周紧罗密布的枪手,能让马见三兴师动众的人,一定和《轘辕经略》有关,可是他想不到会是谁? 就在这时,马见三的车出现在远方,除了开车的属下,周全和马见三都在车上。 周全下了车,属下仍然坐在车上,摇开窗户对着贺彩说道:“二少爷,今天的伏击交给你安排了。” “对方是什么人?”贺彩看着马见三,心里有些不安,他为什么要将行动交给自己指挥? 马见三诚实地对贺彩笑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只是他有预感,来人和可能和贺彩有关,或者说贺彩认识。 贺彩不动声色,“不知道对方多高的手段,怎么分布人手?”他有些看不出马见三说得是真是假。 马见三想了想,“我觉得二少爷就按着探戈的标准来吧。” 马见三摇上窗户,车开进了36号院子。 贺彩瞄了眼周全,按这位的智商很好套话,“局长,为什么让我来布置?” 周全哪知道为什么,只是局长要在下属面前无所不知,便见他一本正经道:“马先生想见识一下二少爷的手段。” 贺彩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根本不知道,“哦,考试。” 周全一听考试两个字,眼前一亮,“对!就算是二少爷进68号纳的投名状吧。投名状你知道吧?” 投名状?贺彩无奈地看看周边,有点纠结,到底是要抓谁呢? 贺彩又一次试探道:“这么多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这里,不怕探戈事先知道吗?” 周全得意地拍拍贺彩的肩膀,“二少爷放心,对方现在还不知道他要来这里。” 贺彩有些发愁,周全终于透了点儿有用的信息,可依然不够用。 与此同时,临街上邵子维正低着脑袋走着,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视线始终盯着几只蚂蚁。 在贺彩等人苦苦翘首中,邵子维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跟着几只蚂蚁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看到邵子维的瞬间,贺彩猛地一怔,他知道马见三要抓的人,就是邵子维。 周全偷偷观察着贺彩的神色,“二少爷认识吧?” 贺彩心底叹了口,强忍着焦急,“熟。只有他一个人?” 周全想了想,如实答道:“马先生说过,我们并不知道今天要来的会是谁?” 贺彩点点头,掩饰着内心的纠结,假装全神贯注。 邵子维一步一步朝36号而来,朝危险越来越近。 贺彩心里不停地在喊,他希望邵子维能够提前发现危机。 可是心底的呐喊,邵子维当然听不到,在贺彩绝望的眼神中,邵子维走进入了伏击圈。 看着已进伏击圈的邵子维,周全激动起来,他一把拔出手枪,砰的一声射向天空。 邵子维被突兀的枪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众枪手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邵子维停下逃跑的脚步,这个阵势他根本逃不掉。 黑洞洞的枪口都对着邵子维的脑袋,贺栋上前摁倒了邵子维。 “别别别别,我投降,我投降。”邵子维一向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总能借着认怂时对方松懈的功夫,偷偷用迷香放到对手,只是这一次人太多,逃不掉。 众枪手一拥而上,一名枪手上前,朝邵子维脸上踢了一脚。 邵子维急了,“别踢!都投降了还踢?” 那名枪手冷笑一声,又踹了邵子维一脚。 邵子维脸色一沉,“还踢?我告诉你我记住你了!” 枪手不屑道:“记住我又怎么样?” 邵子维吐了一口吐沫,带着血丝,“我投降了就能当你的头儿,信不信我弄死你?” 枪手伸脚又想踢邵子维,听到这句话不敢踢了。 邵子维冷着脸喝道:“缩回去!把蹄子缩回去!” 周全和贺彩走了过来,盯着邵子维。邵子维看到了贺彩,怔了一下。 不能让贺彩暴露! 邵子维震惊道:“二少爷?” 贺彩的态度不冷不热:“很意外吧?” 邵子维这时才好像看到了救星,“太意外了。让他们把蹄子拿开。我请你喝二锅头。” 以邵子维的聪明,晓得这个时候该怎么演。 这时周全开始主持大局,“少废话!带走!” 几名枪手架起邵子维。 贺彩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封仪还没救出来,邵子维又被抓了。 …… 68号走廊,贺彩、贺栋、周全和马见三朝前走着。 “已经关进了刑房。”周全点头。 “先跟我去审一审。哦,二少爷就不要去了。”马见三吩咐道,脚步未停。 “为什么?”贺彩面露不解,他很担心邵子维。 马见三解释,“他和二少爷之间也很熟悉,二少爷在场多有不便。” 贺彩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对了,你要的书。”这时马见三拿出了本新的印刷版《轘辕经略》递给了贺彩。 “谢谢。”贺彩接过书,心中更加无奈,这下连找大哥要那本《轘辕经略》的借口都没了。 贺栋停下脚步,看了看那本新书,“你有了,不用看我那本了。”完跟上了马见三和周全。 …… 贺彩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他需要赶紧想办法救出邵子维。 …… 68号刑房,邵子维被铁链子锁着。 马见三眼神冰冷,“你是想现在全说了呢?还是等着动刑呢?” 邵子维很果断,讪笑道:“我全说,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马见三对邵子维的识趣很满意,“贺彩和探戈是不是同一个人?” 邵子维用嘴巴挑了挑贺栋,“你问他呀。贺彩是他弟弟,他肯定比我清楚。” 马见三眼珠子一瞪,“动刑!” 邵子维立马慌了,“别别别,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马见三忍着怒火。“这里不是菜市场。” 邵子维认命地点点头,“我知道。” 马见三紧盯邵子维,“你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 邵子维嬉笑:“这还用问吗?” 马见三:“动刑!” “别别别。我说我说,为了查找封仪关哪儿了。” 马见三对这样的邵子维有些无奈,“……你跟踪我多少次了?” 邵子维委屈起来,“就一次。” 马见三:“动刑。” 邵子维又认怂:“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跟踪了你很多次。第一次跟踪你,你去了贺栋家,贺栋不在家,你就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刑房里,静了下来,贺栋和马见三尴尬极了。 没错,邵子维就是存心恶心贺栋和马见三。 马见三咳嗽一声,“贺栋,你先出去吧。” 贺栋也待不下去,立刻点头,“是,马先生。” 邵子维怪声道:“真听话。” 贺栋的步子顿了一下。 马见三脸上带着怒火:“我再问你一句,贺彩和探戈是不是同一个人?” 邵子维慢吞吞道:“……不是。” “动刑。” 邵子维忙喊道:“是是是是,是一个人。” “动刑。” 邵子维忙改口:“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一个人。“ “动刑。” 邵子维有些急了:“等会儿!到底是不是?” 马见三冰冷地看着邵子维:“我在问你。” 邵子维无可奈何道:“你到底想听什么?” “想听实话。” 邵子维纠结道:“……给我时间考虑一下行吗?” 马见三眉头一挑,“你要多长时间?” 邵子维想了想,“一个小时吧。” 马见三神色一狠,“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我听不到实话呢?” “那咱一个小时之后再说。” 马见三也不生气,笑着点点头,“好。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逃走的。我也知道,这几根链子锁不住你,周全,穿了他的琵琶骨,挑了他的脚筋。” 周全不怀好意地看着邵子维,对马见三答道:“是。我就爱干这活儿。” 邵子维怔住了,他没想到马见三这么狠,一上来就要用刑,“别别别。现在还可以商量,你们要真对我动手,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们。” 马见三不为所动,走了出去。 周全从刑架上拿起一个钩子,狞笑着朝邵子维走去。 第十五章 贺彩的义务 贺彩对身边的人总是很好。 邵子维是他拉上的贼船,他有义务确保邵子维的安危,是的,在贺彩眼里对兄弟好是一种义务。 贺彩不安地来回踱步,小小的办公室在此刻显得格外压抑和紧张,像是一个蒸笼。 贺彩突然推开门,他决定不再等了。 他要去见马见三,保住邵子维。哪怕这样有很大的可能被马见三识破,可他不得不这么做,至少在确保邵子维安全之前。 时间刚刚好,贺彩推门走出的那一刻,马见三正好走进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贺彩走了进去。 “审出结果来了吗?” 马见三紧盯着贺彩,“还没有。先给他点苦头吃吃。接下来会好审一些。” 贺彩漫不经心道:“哦?对他动刑了?” 马见三笑了笑,“穿了他的琵琶骨,挑了他的脚筋。”他想看看贺彩的反应。 贺彩真的急了:“不行!决不能挑他脚筋!” 马见三微眯起眼,“为什么?”他期待这贺彩露出马脚,如果贺彩时探戈,寻找《轘辕经略》的难度会小不少。 贺彩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这个人对我有大用。” 马见三不置与否,耸肩道:“恐怕已经晚了。” “我去救人!”贺彩冲了出去,这个时候他顾不上马见三怎么想了。 马见三冷着脸思索着,不紧不慢地跟在贺彩身后。 隔着老远,贺彩就听到了邵子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让他心里一片紧张,指甲深陷肉里尤不知。贺彩冲刺一般闯进了刑房。 邵子维的琵琶骨已经被穿上了两条铁链。 这时,周全正笑嘻嘻地望着他。行刑手正在摁着邵子维的腿,刀放到了邵子维的脚筋上。 “住手!”贺彩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在一路疾跑使得他喘着粗气,倒也说得过去。 邵子维松了口气,贺彩要是来迟一秒,后果不堪设想。 贺彩望着邵子维,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痛楚,但立马又掩饰了过去。 邵子维疼晕了过去。 马见三这时也走了进来,冷声道:“弄醒他。” 一盆水浇在邵子维脸上,邵子维醒了过来。 贺彩露出一丝不忍,极力压着怒火。 周全狞笑道:“邵子维,穿透琵琶骨的滋味怎么样?” 邵子维没有做声,仇视着马见三和周全。 贺彩不想邵子维一气之下惹怒马见三,忙冷喝道:“探戈在哪里?” 邵子维冷笑着看着贺彩,讥讽道:“贺彩,你变得也太快了吧?”他知道贺彩在演戏,更知道贺彩不会丢下他不管,就像刚刚贺彩不顾风险冲进来救他一样。 贺彩恨声道:“为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邵子维呸了一口吐沫,带着血丝,“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我们为了救你爸爸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贺彩气得上前一步:“他打伤了李铁峰!” 邵子维有些哑然,“就算这件事上他对不起你,可管我什么事儿,我们为了救你爸爸差点让他们打死,抵不上这点罪过?” 贺彩不为所动,“我也救过他,早就抵了。” 邵子维有些激动,又有些冤枉,“那我呢,我为了救你爸爸腿都让他们打瘸了。” 贺彩眼珠子一动,邵子维给他一个更好的借口,他立刻感叹道:“兄弟,我欠你情。我也想报答你。你跟他没那么深的交情,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邵子维看了看马见三,没做声。 贺彩继续演戏,“那五十万他还不了你了。” 邵子维猛地怔住,在配合。 马见三疑惑地看着两人,他不知道五十万是什么事。 贺彩脸上露出不屑,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得意,“你不会不知道他那五十万从哪儿来吧?” 邵子维沉默了,“……从贺家来。” 贺彩得意点头,“对。现在贺家和他掰了!” 邵子维思忖起来,脸上满是纠结,“……如果你能给钱,什么都好商量。” 邵子维心领神会,他有些佩服贺彩了,这反应还真快,成了他的手下,岂不是就是68号的人。 戏已经演足,贺彩回头看着马见三,恳切道:“马先生,此人之前虽然跟你们是敌人,但对我贺家有恩。这个面子马先生不会不给吧。” 马见三没有回答,径直出了刑房,且是以贺彩跟上。 刑房外,二人停了下来。 马见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二少爷,那五十万是怎么回事?” 贺彩想也不想,“探戈卷走了邵子维的家底儿。探戈答应花五十万买下来,但前提是邵子维必须帮他搞到两卷轘辕经略。” 马见三笑着点头,“原来如此。” 贺彩有些急切地说道:“邵子维要的只是钱而已。探戈给他五十万,我给他一百万。我不信他会不为我所用。” 马见三没有答应,推脱或者说又一次试探道:“68号现在人才济济,似乎不缺他这一个。” 贺彩有些哑然,犹豫片刻,诚恳又坚决地望向马见三,说道:“马先生,此人对我贺家有恩,这恩情我必须得报。” 场面僵了起来。 许久,马见三笑道:“二少爷先回去吧,我考虑一下。” 贺彩任不罢休,“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明天吧。” 贺彩顿了顿,他怕马见三再对邵子维用刑,蛮狠道:“如果邵子维的脚筋被挑了的话,我会翻脸的。” 贺彩说完就走了。 马见三望着贺彩的背影,独自沉思起来。 …… 劈挂门大堂,贺彩气呼呼地大步走了进来。 “封帆呢?”贺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劈挂门,带着抑不住的怒火! 很快,封帆从后堂跑了过来,李铁峰也闻声跑了过来。封帆有些不安地望着贺彩,这还是贺彩第一次对她发火。 贺彩很生气,他脑海里不由浮现邵子维在刑房受刑的场景,“你知道邵子维去跟踪马见三的事儿吧?” 封帆不安地点点头,“嗯。” 贺彩大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封帆吓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铁峰也紧张起来,但还是劝道:“老二,慢慢说,怎么了?” 贺彩痛快地叹了口气,颓废地坐在沙发上,“邵子维被抓了。” 李铁峰和封帆都愣住了。什么人能抓得住邵子维? 贺彩红着眼眶,“马见三穿了他的琵琶骨,还要挑他的脚筋。” 李铁峰惊呼一声,随即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啊?这一身好本事,就这么废了?” 封帆的泪水像是决了堤,大颗大颗地滑落,她乞求着看着贺彩:“二少爷,你得想办法救救他啊,他是为了救我哥。” 贺彩发愁地闭上眼睛:“脚筋还没挑。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有行动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一声?” 李铁峰赶紧劝道:“别埋怨了。快想想怎么救他吧。” 第十六章 贺彩的计划 夜极度的漫长,又过得飞快。 贺彩、封帆、李铁峰三人几乎一夜未睡,他们担忧着,绞尽脑汁思考着,既想早点救出邵子维,有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邵子维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因为这一次关心他的,不止是封帆。 太阳终于升起,映的满天早霞,封帆主动跑去给贺彩买早点,今天一切都要靠贺彩。 因为他们始终没想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很多都不够稳妥。 贺彩生过气后,就自责起来,他知道不能怪封帆,也不能怪邵子维,也许当时邵子维告诉他,他也会同意。 …… 贺彩吃过早点补了一个小时的觉,才向着68号出发。 马见三不一定按点上班,去早了也没用,贺彩要告诉马见三,他力保邵子维的强硬态度,但一定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虚虚实实才能让马见三摸不透,否则以马见三的聪明,一定能发现什么。 就像抓邵子维一样,很少有人会注意地上的蚂蚁,可马见三就注意了,还发现邵子维。 …… 68号,马见三办公室。 贺彩进去时,观月川太也在。 马见三知道贺彩的来意,直截了当道:“二少爷,我可以把邵子维交给你,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贺彩悬着的心,踏实不少,只要马见三答应把邵子维交给他就好。 马见三笑道:“因为他对我们还有用。” “什么用?”贺彩觉得马见三笑得有些阴险。 马见三眯起眼,“如果探戈知道邵子维在我们手上,会不会来救他?” 观月川太补充道:“如果我们围绕着他来做一个捉拿探戈的计划呢?” 贺彩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你是说,把邵子维关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让探戈来救他?” 观月川太点头:“我和马先生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贺彩想了想,摇头:“说实话,上次我们如果不是先把邵子维放进来当内应,我不可能逃掉的。这次邵子维被捕了,探戈不可能那么傻。” 马见三皱起眉头,这一点贺彩说得在理,可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次抓捕探戈的机会,“以二少爷之见呢?” 贺彩心思一直在救邵子维上,“只要我收服了邵子维,他就会给我提供探戈的线索。” 马见三深深地看了一眼贺彩,问道:“邵子维一天没回去了。探戈觉察不到?” 贺彩对敌人时总是那般聪明,他立刻想到了说辞,“他们两个不住在一起。上次你们在海燕饭店袭击探戈的时候就应该有所了解了。” 马见三和观月对视了一眼,沉思起来。 贺彩也沉思着,突然眸中闪过一道亮光。 马见三留意到了,开口询问。 …… —————— 陈默,美国华侨,为明刻板《轘辕经略》上卷,与贺彩在西北大漠斗了三年的赏金猎人。 三年相斗,这两个驰骋大漠的高手,并没有一山不容二虎。也许是一公一母的原因,也许是漂洋过海的缘分,也许是惺惺相惜,总之,大漠里的王与后,几经坎坷,相爱相杀,终于在不久前走到了一起。 陈默不仅有迷人的外表,更有顶尖的伸手,不弱于贺彩分毫,要知道她和贺彩算是不打不相识,未尝不是棋逢对手,才互生情愫。 公共租界,陈默家别墅。 陈默接到了贺彩的电话后,就匆匆出门了。 贺彩等候在附近,陈默一眼就看到了他,开始一路小跑。 “什么事儿?”陈默见面就问道,电话里贺彩的语气很着急。 “邵子维被抓了。”贺彩皱着眉头,在陈默面前没有丝毫掩饰。 陈默知道贺彩遇到了难处,忙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有个计划,需要你和玛丽帮忙。这次我们不但要救出邵子维,还要砍掉马见三一条胳膊。” “观月川太?” 陈默和贺彩都与马见三斗过不止一次,她当然知道观月川太这个马见三最得力的助手。 更早的时候,陈默是在他养父亨利争夺《轘辕经略》。陈默一方、贺彩一方、马见三一方,曾为《轘辕经略》你争我斗过很多次,那个时候陈默和贺彩还是敌人。 就是在不断交手中,两人深深爱上了对方。 贺彩点点头,将自己刚刚想到的计划和盘托出。 —————— 陈默、贺彩兵分两路。 陈默找姐姐玛丽,商量联手事宜;贺彩重回68号,设计马见三等人上钩。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计划需要按部就班,贺彩看着窗外,今天的天空格外蓝,云卷云舒,像一副迷人的画卷。 贺彩在等,等观月川太、马见三、周全其中的任何一人。 他要制造一个恰好遇见,然后,去刑房提审邵子维,一切不能太刻意,不能让马见三事后生疑。若是审讯时隔墙有耳,便再好不过。 时机来了,观月川太从外走来,贺彩算着脚步,出现在走廊。 “观月君。” “贺彩君。” 两人点头之后,擦肩而过。 “对了,刑房现在有人吗?我想去审审邵子维。” 观月川太停下脚步,回头答道:“应该没有人,马顾问和周局长一会儿回来。” 贺彩笑着点点头,朝着刑房方向走去。 观月川太看着贺彩的背影沉思起来,等贺彩消失后,快步跟了上去。 贺彩走进刑房,邵子维仍旧被捆在刑架上。 看到贺彩一人前来,邵子维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邵子维,想得怎么样了?”贺彩眨眨眼,冷喝道。 邵子维大声说道:“想好了,我跟你混了,快把我放了吧。” 这时,观月川太偷偷来到刑房外,竖起耳朵。 贺彩不冷不热,“怎么表示你的诚意?” “你要什么诚意?” “很简单,探戈在什么地方?”贺彩的声音带着恨意。 邵子维连忙用眼神询问贺彩,自己该怎么回答。 贺彩撇一撇房门,悄声说道:“海燕饭店304。” 邵子维有着着急,也悄声道:“怎么可能?上次就是在海燕,还去?” “就是因为上次住在那里,所以他们才想不到。” 邵子维恍然大悟,“这么说行吗?” 贺彩点点头,“行。” 邵子维翻个白眼,“不行算你的啊。”要是没找到,吃苦的可是他。 贺彩冲外面努努嘴,低骂道:“你别废话了,快点!” 贺彩知道观月川太就在外面,不敢耽搁太久,两人语速都极快。 邵子维声音恢复正常,带着纠结,好像极不情愿,会让人误以为他权衡了许久,“他住在海燕饭店304房间。” 贺彩戏演的很足,语气里充满怀疑,“海燕饭店?他上次就是在那里被观月和贺栋袭击,还会住在那里?” “对啊,你想不到吧。” 观月川太懊恼、吃惊地张了张嘴,探戈的藏身之地,出乎他的意料。 第十七章 不得不为 梦晨在小阁楼,望着贺栋家。这个时候梦晨已经平息了封仪不听劝告的怒火,她在思考封仪为什么还要去贺栋家。 以封仪的机智,不会在一个石头上摔倒两次,除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轘辕经略》!如果封仪不是不信任她,那只有这一个可能,而且她心里有一种直觉,封仪是信任他的。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梦晨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封仪是相信自己的。 而且随着怒火平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一名手下敲门进来,恭敬道:“梦处长,马顾问调您回68号开会。” 梦晨面露狐疑之色,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够马见三这么突然地调她回去。 梦晨旁敲侧击,“观月川太也没在,这里谁盯着?” 手下连忙解释,“马顾问交代给我了。” 没问出什么,梦晨只好动身,去68号一探究竟,“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手下答道:“盯着贺栋家对面的房间,如果封仪出门,让我盯紧。” 梦晨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封仪独自半躺床上,手里拿着当初送给梦晨的首饰盒,思念着沉思着。 不久,封仪坐了起来,想下床。 不料,他脚下一虚,整个人跌倒在了床下。 封仪费尽力气,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怔住了,紧张地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封仪知道他被下药了,李彩霞给他的药不是疗伤用的。 —————— 梦晨和贺栋是前后脚到了马见三办公室,马见三、观月川太、贺彩、周全早已等候多时。 贺栋先到,“马先生,您找我。” 周全抢着说道:“开个会,来,坐。” 贺栋坐了下来。 周全没话找话,“贺副处长今天气色不错,前两天脸色都是绿的。” 办公室突然一静,空气里都充满尴尬。 贺栋露出愠怒之色。马见三也瞪了周全一眼。 周全看到马见三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忽然又恍然大悟。 这时敲门声又响。 马见三:“进来。” 梦晨推门进来,看到贺彩和贺栋都在场,立刻冷漠下脸,又退了出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探戈的下落,马见三当然不会由着梦晨的性子,“梦处长,开会!” 周全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笑着解嘲道:“你看看,梦处长脸色也是绿的。” 这话说得梦晨脸色一沉,“我就不参加了,告诉我结果就行。” 梦晨说完,直接关上了门。 周全又长吁短叹地对着贺彩、贺栋说道:“梦处长和你们兄弟之间这关系,看来三两天是很难缓和了。” 马见三不耐烦道:“你说完没有?” 周全彻底哑火,尴尬道:“咳咳,说完了,开会,开会。” 马见三狠狠地瞪了周全一眼,吓得周全闭紧了嘴巴。 马见三这才扭头看向贺彩,“二少爷,我想听听你的计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贺彩这个时候当然要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立刻推脱道:“68号这么多人才,我做不合适。观月先生来吧。” 这么重要的事情,马见三当然信不过贺彩,“那好。观月君,你就不要客气了。” 观月川太也不客气,探戈的消息是他先一步告诉马见三的,他脑子里早已有了计划。“今晚的行动不宜调动太多的人。我,贺栋、贺彩、梦晨拿下探戈足够了。周局长带着68号所有人守护着邵子维,以防他们借机来营救邵子维。” 周全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他可不愿意面对探戈那样的高手。 观月川太也没指望周全,只是点了点头,便将一张海燕饭店的地形图铺开在桌子上。 —————— 下午,风和日丽,劈挂门大堂,李铁峰、封帆、陈默、玛丽望着大门,等着贺彩到来。 这是贺彩事先和陈默商量好的,他会在下午找个借口,回一趟劈挂门,和众人商量假扮探戈,和埋伏观月川太的细节。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方交战,情报是最重要的,有贺彩找个内应在,除掉观月川太不是什么难事。 贺彩果然来了,脚步匆忙。 他冲着几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指着陈默和玛丽开门见山道:“你们俩负责除掉观月川太,我和劈挂门的兄弟负责营救邵子维。” 陈默很不放心,“你怎么救邵子维?” 贺彩早有主意,“假借马见三之名,让他们把邵子维调出68号。” 陈默眉头紧锁,“马见三既然一直都在怀疑你,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贺彩纠结地咬咬牙,陈默问到了点子上,马见三没有给他机会,按计划他晚上要和观月川太他们一起行动。 贺彩不想告诉陈默他要赌,他要赌陈默和女王能干掉观月川太,赌梦晨好贺栋不会出卖他,因为他会从半路找借口溜掉,回68号救人。 “这是难度最大的一个环节。还有吗?” 见贺彩不愿提,陈默只好问道:“观月中了埋伏,马见三会不会怀疑是你和邵子维联合设下的圈套?” 贺彩没有欺骗陈默,点头道:“会。” 陈默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你怎么办?” “随机应变。”贺彩有些不敢和陈默对视,只是心里很暖和。 陈默立刻摇头,“这太没有把握了。”她不想让贺彩冒险,尽管他们经常走在枪林弹雨中。 贺彩必要求邵子维,这是他的义务,坚持道:“任何事情都需要冒险的。” 玛丽冷笑一声,“今晚的行动太冒险!我们根本没有把握杀观月川太!” 贺彩有些不高兴,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问:“你们的难度在哪里?” 玛丽再一次冷笑,“我们能杀贺栋吗?” 贺彩哑然,没做声。 玛丽又问:“能杀梦晨吗?” 贺彩还是没有做声,沉默了下来。他忘了还有梦晨和贺栋,因为在他心里这两个人始终是他的亲人,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大姐。他有些苦涩地笑了。 陈默觉得有必要提醒贺彩,“但是他们对我们会毫不客气。我不像你那么相信你哥哥。” 贺彩想反驳,可看到大家的神色,又沉默下来。 李铁峰早就不相信贺栋了,立刻喊道:“赞同。” 陈默有些为难道:“所以,今晚的行动成功率不大。” 贺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尽力吧,如果杀不了观月,也别勉强,能脱身就行。今晚的主要目标是救邵子维。” —————— 与此同时,马见三正在和观月川太密谈。 马见三始终未确定贺彩是,还是不是探戈,他有些担心观月川太的安危,“如果贺彩就是探戈,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观月川太苦笑道:“如果贺彩是探戈,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马见三沉思着点了点头,脑筋飞转。 —————— 梦晨办公室,孟千薇走了进来。 “贺彩今天晚上到底想干什么?”孟千薇已经听说了马见三抓捕探戈的计划,可是她知道那是假的,因为贺彩才是真的探戈,这一切肯定是贺彩设的局。 梦晨冷笑:“马见三是不会把邵子维给他的。他不过是声东击西,把我们调出68号这样他才有机会救邵子维。” 孟千微看着梦晨的双眼,她想看看梦晨到底怎么想,“需要我做什么?” 梦晨眼神有些躲避,“马见三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 孟千微扬起嘴角,她知道梦晨还是关心贺彩的,便又故意问道:“关键的时候,是要帮他还是揭穿他?” 梦晨看向别处,没有做声。 第十八章 计划有变 夜,乌云密布,月光勉强将下方的那一片云朵照亮,便再无力照向大地。 今天的夜晚格外黑了些,黑得让人们有些害怕,就连小鸟都躲了起来。 上海滩依旧灯火辉煌,它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令夜色都失了颜色。 68号秘密警察局, 贺彩、贺栋、观月、梦晨四大高手走出大楼,进了夜色。 抓捕探戈的行动正式开始,目标海燕饭店304房间。 贺彩焦急地思索着,就如下午对陈默说的一样,如何趁机溜走,借马见三之名,把邵子维调出68号,是难度最大的一个环节。如果陈默和玛丽没能杀死观月川太,那么救走邵子维后,他也只能跑了。那么往后的一切行动都会变得极难,马见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劈挂门不得不解散,大伙只能藏于暗处。贺彩甚至能想到,以马见三对《轘辕经略》的疯狂,一定会联系朱大帅,满城抓捕他和劈挂门的人。 可是,贺彩不得不这样做,不得不冒这个险,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邵子维被马见三挑断脚筋,甚至用刑之死。 贺彩觉得自己对不起李铁峰,这个一起长大的兄弟,无条件地陪着他风里雨里,无条件地为他赴汤蹈火,而今夜过后,甚至要搭上他的劈挂门。 他望了望梦晨和贺栋,这本应是他最信任的大哥、姐姐,可现在他却不敢冒险。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要是没有《轘辕经略》该多好,没有《轘辕经略》就没有先前的那些事儿,梦晨还是那个他最值得信赖的姐姐,大哥……不会开枪打死父亲。 看梦晨和贺栋,贺彩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二少爷,马顾问请你回去一趟。”周全气喘吁吁地声音从后方传来。 贺彩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周全。 “马顾问说,今晚的行动你不用参与了。”周全招招手,示意贺彩快点回来。 观月川太看向梦晨和贺栋,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的心反而平静不少,因为他怕贺彩就是探戈,那样的话,他今晚凶多吉少,现在贺彩不去,自然再好不过。 “走吧,不要耽搁了时间。”观月川太率先上了车。 …… 贺彩随着周全来到马见三办公室时,孟千薇也在。 看着贺彩不悦的脸色,马见三笑道:“二少爷,我想了想,你还是别参加行动了。” 贺彩冷笑:“哦?看来马先生还是不相信贺彩。” 马见三陪着笑,“不是,我忽然想到,68号也很重要,万一探戈的同伙借机来劫狱的话,一个周全怕抵挡不住啊。” 马见三姿态放的这么低,贺彩也不好再找茬,“想必马先生事先已经计划好了。我服从安排。” “不不不,我只是临时起意。”马见三给贺彩倒了杯查。 贺彩接过茶,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不去行动也好,免得他还要借机消失,多一份嫌疑。你马见三愿意请喝茶,那就喝,茶喝多了总要让人上厕所吧。 …… 李铁峰带着封帆早早地守在68号对面的房子里。 他一直用望远镜看着68号大门,自然看到贺彩没有和其余三人一起出来。 “他们没让贺彩参加。” 封帆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李铁峰想了想,“给陈默打电话吧。” …… 马见三办公室。 孟千微正在泡茶。 马见三看着表,“二少爷,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一边品茶,一边等好消息。” 贺彩不想坐以待毙,出了马见三的办公室,更方便他行动,“马先生不是让我们留下来防守的吗?在办公室里怎么防守?” 周全又开始找存在感,老气横秋道:“年轻人要有耐心,68号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探戈来了咱再出手也不迟。” 孟千微看了看周全,示意他别瞎说话。 周全打哈哈道:“啊?没事,都是自己兄弟,对吧。贺彩?” 他说着假装豪爽地拍了拍贺彩的肩。 这时,贺彩的杯子刚端起来,茶水洒了一地。 周全脸色尴尬起来。 马见三沮丧地望着周全,有时候他真的很烦这头猪,可是他又不得不用周全,谁让他是朱大帅五十几个小舅子之一呢。 贺彩拿着空杯子晃了晃,“那好。那我就安下心来品一品马先生的好茶。” 马见三喝了口茶,称赞道:“千微的泡茶的技艺又提高了。二少爷,请。” 贺彩喝着茶,酝酿着如何找机会救邵子维。 马见三和孟千微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贺彩。 贺彩游刃有余,举着茶杯称赞道:“果然是好茶呀,很多年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 马见三大方道:“千微,给二少爷准备两斤。” “是。” 贺彩哈哈大笑,“那就先谢谢马先生了。” 周全又摆起了局长的谱,“贺彩啊,你来68号就来对了。在别地儿上班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吗?” 贺彩明显有些烦周全了,笑着说道:“周局长说的太对了。不愧是局长啊。” 孟千微听出贺彩说得是反话,也笑道:“我们局长一直都这样。句句都是至理名言。” 贺彩笑着叹道:“有这样的一个局长是福气啊。” 周全全然听不出来,还得意洋洋地笑道:“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 贺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向周全,“我们是不是该下去看看?” 周全大手一挥,“不用。68号我胸有成竹。” 马见三却被贺彩提醒了,“周全,你下去看看吧。” 周全有些尴尬,但又不愿在贺彩面前表露出来,“好。”又拍了拍贺彩的肩膀,“小伙子,熬夜是个苦差事,辛苦。” 周全走了出去,贺彩望着他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马见三歉意道:“这个周全一直不会说话,二少爷别介意。” 贺彩一本正经道:“没有啊。多幽默啊。” 孟千微有些诧异,“你觉得他很幽默吗?” 贺彩终于憋不住,笑道:“是啊,我一听他说话就想笑。” 马见三有些无奈,叹道:“周全总是能把汉语言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贺彩认同地点点头,心思全在解救邵子维上,马见三就在68号,要借着他的名义调走邵子维,很难。 第十九章 知己般的默契 李铁峰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海燕饭店305房间,陈默和玛丽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两人都穿着探戈服(贺彩以“探戈”身份出现时穿的衣服),陈默接电话时,玛丽正从猫眼里盯着对面的304房间。 听到贺彩没有跟着观月川太三人一起行动,陈默并未有多吃惊。马见三对《轘辕经略》势在必得,肯定不愿抓捕探戈的行动中多贺彩这么个敌我不明的人。 这样也好,最少将贺彩摘出了这个战场。 陈默挂了电话,玛丽投来询问的目光。 “探戈没来。” 玛丽一点儿也不奇怪,从孟千薇那里传来的消息,她知道的比陈默要多,马见三一直怀疑贺彩就是探戈,“马见三对他早有防备。” 玛丽之所以答应来此帮贺彩的忙,第一是她和亨利还要欺骗陈默待在贺彩身边,第二则是她也想除掉观月川太断马见三的左膀右臂,因为林特公司和昭通洋行都在为《永乐大典》不竭余力,马见三也是对手之一,第三则是报仇,当日观月川太就是在这里打了父亲亨利一枪。 二人一起走到了窗前,望着下方的道路,静等观月川太三人到来。 玛丽眼中带着杀机,“爸爸就是在这里被观月川太打伤的。” 陈默歉疚地说道:“为了救我。所以我今天一定要为爸爸报仇。” 玛丽冷笑着摇摇头,“对手很强,三比二,能脱身就不错了。” “谢谢你,姐姐。” 陈默歉意地看着玛丽,是她求的姐姐,姐姐才答应以身涉险。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算着路程观月川太等人应该到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陈默和玛丽从窗口往下面看着,饶是她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也不得不做好十足的准备,对方也是高手。 “照计划,贺栋应该在楼下,梦晨在天台。观月和探戈进304。”陈默提醒姐姐,既是她知道玛丽知道计划。 玛丽毕竟和陈默从小一切长大,知道陈默是在关心自己,“贺栋在另一侧,对我们没有威胁。梦晨应该是听到哪里有枪声就往那边跑,她才是不好对付的。” 陈默有些担忧,“除了探戈没来之外,他们会不会调整计划?” 玛丽耸耸肩,“随机应变吧。我先过去了。” 观月川太有计划,陈默和玛丽当然也有计划,按计划她在305,玛丽在303,等观月川太走到304门口时,一起开枪。 玛丽刚进303房间,观月川太、梦晨、贺栋就到了楼下,他们是从饭店后门进得饭店。 海燕饭店大堂,阳光春天和梦晨、贺栋来到了前台。 观月川太询问服务员,“304的客人在吗?”为了不打草惊蛇,马见三这次没有提前布置。 服务员看了看观月川太三人,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知道这三个一定背景不俗,“应该在吧。下午回来的,没见他出去过。” “谢谢。”观月川太其实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又对着贺栋说,“你在下面,我和梦处长上楼。” 贺栋点点头,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 观月川太说完,便快步和梦晨朝楼上走去。 观月川太停在了三楼,低声道:“天台交给你了。” 梦晨点了点头,继续朝楼上走去。 305房间,陈默手持来福枪,从猫眼里看着304房门。 303房间,玛丽同样如此。 天台上梦晨已经到位,举着枪朝瞄向下方。 观月川太站在走廊里等了一会儿,算好时间,才走向304。 观月川太的脚步很轻,轻的像猫一样,一步一步靠近304房间。 陈默举起了枪,玛丽也举起了枪。 终于,观月川太走到了304房间外,他轻轻去拧门把手。如临大敌的他,并不知道背后有两个敌人正在等他。 305房间的门,忽然打开,陈默出现在门口,举枪就射。 枪声响起前,观月川太就一个鱼跃翻滚了出去。 陈默一枪打空,子弹打穿了304的门锁,巨大的力道撞开了304的门。 观月川太甚至来不及喘息,就又滚了起来,因为他看见玛丽从303房间率先出来的枪头。 观月川太知道这个时候一味逃跑,只会给对方更好的射击机会,他接着翻滚的功夫,已经掏出了枪。 枪声响彻了整个海燕饭店,到处就是惊叫声。 观月川太急忙还击,逼得陈默和玛丽各自躲进了305、303房间。 她们当然不会停止射击,打得观月川太不断乱窜。 以一敌二,观月川太立刻又拔出了一支枪,各自朝着303、305房间不断开枪。 观月川太很果断,知道自己中埋伏了,边开枪边偷偷往304挪动。 观月川太一个闪身躲进了304。 而就在他进屋的一刹那,被正对着304房间的陈默一枪打中了腰部。 观月川太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吼,顾不上打理伤势,接着304里的掩体,艰难地和陈默、玛丽对抗着。 前面说过陈默和玛丽都是高手,见观月川太受伤,当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陈默和玛丽默契地冲出各自房门,不停地开枪掩护,飞速地接近304房间。 观月川太眼中闪过一丝决色,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一颗手榴弹,扔向了门口。陈默、玛丽大吃一惊,连忙冲进各自房间。 手榴弹这时才爆炸,观月川太已咬着牙冲到304窗口,借着爆炸的烟雾,从窗口跳出去。 贺栋听到枪响,从大堂跑了出来,举着枪瞄着304房间窗口。 观月边喊边从窗口跳了下来。“别开枪是我!” 梦晨的枪也瞄着下面,她也听到了观月的喊声,微微犹豫之后,没有开枪。 贺栋也没有开枪,就看到观月从三楼跳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陈默已经追到窗口,她先朝贺栋打了两枪,趁贺栋躲避之机,又朝观月开了两枪。 可惜观月川太咬牙逃窜,陈默没有打中。 接着贺栋开始还击,陈默只好躲了起来。 观月川太边躲边喊:“他们在里边,两个人,快进去!” 玛丽紧跟着跑了进来,大喊道:“机会已经错过了,走吧!” 陈默很不甘心地朝外又开了两枪,才跟着玛丽转身跑了出去。 贺栋挺枪跑进了大堂,朝楼梯跑去。 那名服务员见怪不怪,抱怨道:“怎么又打起来了?” 天台上,梦晨稍微思忖一下,也走了下来。 贺栋举着枪,小心翼翼地上楼;梦晨端着机关枪,不紧不慢地下楼。 前后夹击之势! 陈默和玛丽举枪瞄着下方。她相信梦晨不会开枪,就算开枪也会打偏,尽管贺彩对她说过梦晨已经和贺彩分道扬镳。 作为曾经的情敌,陈默不仅不讨厌梦晨,反而彼此有一种知己般的默契,像好朋友一样,很多时候陈默比贺彩更懂梦晨。 第二十章 计划连番泡汤 68号对面的房间里,李铁峰和封帆仍旧拿着望远镜朝对面看着。 今夜的行动注定不顺利,从贺彩被周全叫回马见三办公室就能看出,先前的计划很可能要泡汤。 封帆很着急,邵子维是为了帮她找大哥才被马见三抓走,听到邵子维被穿琵琶骨,差点儿被挑断脚筋时,封帆担心极了。 “怎么还不发信号啊?” 李铁峰也很着急,邵子维这个人滑是滑了点儿,但够义气,现在还没收到信号,贺彩那边一定没找到机会,“贺彩被马见三看死了。” 封帆带着哭腔:“我们能帮上忙吗?” 李铁峰摇摇头,“帮不上。贺彩得假借马见三之名,把邵子维送出来。如果马见三把他看死了,他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李铁峰很理智,没有贺彩做内应,他们这点人救不出邵子维。 …… 马见三办公室,马见三和贺彩、孟千微继续品茶。 贺彩一直在等机会。 马见三胜券在握,贺彩这个最大的变数就在他面前,他很放心,“二少爷觉得我们今晚的胜算能有几成?” 贺彩笑道:“不出意外的话,怎么也有八成吧。” 马见三微微一笑,在他心里可不止八成,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会出什么意外呢?” 贺彩故作沉吟,提前铺垫着,“那就不好说了,比如走漏了消息,探戈已经有防备了。” 马见三眯起眼,盯着贺彩问道:“走漏消息?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觉得消息会从哪方面走漏?” 贺彩直视马见三的眼睛,“那可就难说了。” 马见三思忖起来,贺彩的话让他有些微微担心。 这时,巡查一圈的周全走了进来,“没什么异常,各个位置上的兄弟们都很精神。” 贺彩举起茶杯示意,“周局长辛苦了。” 周全很受用,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不辛苦不辛苦,干我们这一行就这样。你也得慢慢适应啊小伙子。” 周全对贺彩越来越赏识了,他说着又拍了拍贺彩的肩。 贺彩端着的茶杯又洒了,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马见三嫌恶看了周全一眼,这头猪! 贺彩借着这个机会说道:“喝多了,我去趟洗手间。” 马见三不愿意贺彩脱离视线,“嗯。走,我也需要去一趟。” 贺彩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计划破灭他只好笑道:“马先生,请。” 等二人出去后,周全不满地说道:“怎么我一进来都要去洗手间?” 这话他可不敢当着马见三的面说。 孟千微无奈地看着周全,讥笑道:“周局长,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周全不乐意了,“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孟千微翻个白眼,“你没看出来吗?你一说话,马顾问的脸色就很难看。” 周全有些恼火,“我的话有什么问题?” …… 封帆和李铁峰还在用望远镜观察着68号的动静。 时间又过去了不少,李铁峰越等越着急,他沮丧地放下望远镜对着封帆说道:“我看今晚是没戏了。” 封帆没有说话,默默地落下了眼泪,68号像铜墙铁壁一样,错过了贺彩这次创造的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救出邵子维。 李铁峰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最见不得女人哭,“你怎么哭了?” 封帆想起了邵子维对自己说过的话,邵子维是为帮他救大哥,“我对不起邵子维。” 李铁峰叹道:“是啊。如果把他救出来,你打算怎么报答他呢?” 作为兄弟,李铁峰觉得他有责任帮邵子维追到封帆。 封帆知道李铁峰的意思,眼神有些闪烁,低着头没有做声。只是在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 马见三办公室,周全和孟千微在喝茶,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后。 孟千微叮嘱道:“记着,少说。” 周全很不服气地瞪了孟千薇一眼,“怎么和局长说话呢?”以前你是马见三的女人,不敢惹你,可现在周全已经是周局长了。 马见三和贺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各自入座后,马见三问道:“二少爷,是接着喝茶还是再喝点别的?” 贺彩客气道:“听马先生安排。” 马见三举起茶杯,“茶喝多了也会醉,我怕二少爷不适应。” 贺彩心里有些好笑,这人真有意思,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喝茶能把人喝醉了,日本的茶真神奇。 周全又老气横秋地对着贺彩说道:“喝酒要有酒量,喝茶也得有茶量才行啊小伙子。” 孟千微连忙用眼神制止他,别说是贺彩,她都听烦了。她都有些替周全感到丢人。 贺彩的忍耐快到了极限,带着阴阳怪气地夸道:“周局长说的是。周局长见多识广,就是不一样。” 周全顿时就乐了,贺彩的连番奉承,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也开始膨胀。 “年轻人,多读点书。”周全说着又赏识地拍了一下贺彩的肩膀,贺彩刚端起的茶又洒了。 贺彩真的烦了,马见三一直盯着他,使得他毫无机会去救邵子维,周全又在他耳朵旁不断丢丑摆谱,他仅有的耐心也耗完了。 贺彩很不高兴地盯着周全,不留情面道:“周局长,你一直这样吗?别人骂你你都听不出来?” 周全怔住了,他这回真听出来了。而且贺彩脸上的怒容让他有些害怕,他这才想起这位可不是善茬儿。这可是敢和68号对着干的主儿,曾经大破长青帮的牛人! 马见三不愿意气氛尴尬,尽管很烦周全,也不得不去替周全解围,“二少爷,周全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你该说就说。” 周全听出来话头不对了,有些不解地看了看马见三,这怎么还帮着贺彩说话呢? 贺彩阴阳怪气,“那哪行啊,我哪里敢说局长啊,那不是不想混了吗?” 马见三有些不悦,语气很重地对着周全说道:“周全,以后多跟二少爷学着点,在二少爷面前别总摆你那副局长的臭架子。” 没了马见三撑腰,周全哪还有什么底气,立刻点头哈腰地笑道:“哎哎,二少爷,有事您尽管说。” 贺彩沉着脸没有说话。贺彩可不是胸无城府的人,他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目的,和周全闹僵,这里也就是不欢而散了吧。 贺彩和周全红脸,更多的是为救邵子维。 可贺彩的主意又要泡汤,就是这时电话响了。 第二十一章 是谁走漏了消息 马见三接起电话,梦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行动失败了。” 马见三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耗费功夫盯着贺彩,本以为万无一失,“哪里出了问题?” 办公室的静悄悄的,吓得周全大气都不敢喘。 梦晨那边说道:“消息走漏了,出现两个探戈,观月被伏击身受重伤,去医院了。” 马见三看了眼贺彩,对着电话问道:“你和贺栋呢?” 梦晨答道:“对方有防备,已经撤离了海燕饭店。我们没有追上。” 马见三眉头紧皱,“既然事先有防备,他们为什么还要在海燕饭店等你们呢?” 梦晨:“是啊。这里有蹊跷。” “你和贺栋回来吧。”马见三说完就放下来电话。 马见三打电话的时候,贺彩和孟千微都在专注地听着。 孟千薇并不知玛丽那边的行动,她是林特公司安插在马见三身边的眼线不假,可她是手下,玛丽没必要向她汇报。 贺彩心中一突,看马见三的表情,陈默和玛丽应该失手了,观月川太应该没有死。 一石二鸟的计划落空了一个,一个眼看也要泡汤。 贺彩不由得有些沮丧,观月川太没死就没死,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救邵子维,可是海燕饭店那边已经结束,他这边却还没有找到机会。 马见三挂了电话,狐疑地盯着贺彩,这些人中贺彩的嫌疑最大。探戈的落脚之处是贺彩从邵子维嘴里问出来的,如今观月川太被伏击,对方显然事先知道了68号的行动。 贺彩面色一沉,微怒道:“马先生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 贺彩戏演得很好,马见三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一点儿破绽。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马见三不想和贺彩翻脸,“果然如二少爷所料,消息走漏,行动失败,观月负伤。” 贺彩一怔,把问题抛回到马见三手里,“哦?问题出在哪里呢?” 马见三叹气道:“是啊,问题出在哪里呢?” 贺彩假装思忖着,却早已心急如焚,必须在梦晨和大哥回来之前,把邵子维就出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马见三深深地看了眼贺彩,对周全说道:“周全你跟我出来一下。” 马见三起身,看了孟千微一眼,示意她看住贺彩,孟千微点头表示会意。 贺彩将一切看在眼里,脸色很不爽,他在做给马见三看。 马见三没有说话,和周全走了出去。 贺彩紧张地看了看电话,暗暗握紧了拳头。 孟千微观察着贺彩,她在猜测着贺彩可能的行动。 …… 走廊里马见三对周全发布命令,“你立即去死死看住邵子维。让他丧失一切逃走的能力。” 周全微微一愣,“那……挑他脚筋?” 马见三不耐烦道:“你看着办吧。”观月川太重伤的消息,让他怒火中烧,很明显对方有备而来,那是给观月川太设下的圈套,他想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贺彩一直盯着电话,孟千微心思敏捷,大体猜出了贺彩的意图,她酝酿着到底要不要帮贺彩,和怎么帮贺彩。 马见三推门进来,寒着脸坐了下来。他还在怀疑贺彩。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办公室顿时冷场。 还是孟千微率先打破尴尬:“马先生,要不要换茶?” 马见三和贺彩仍旧都没有做声,都在琢磨对方。 …… 周全已经到了刑房,他盯着邵子维,摸了摸邵子维的胳膊。 周全有着小人得志的味道,“听说你很会跑啊?” 邵子维有些惊慌,“你想干嘛? 周全狞笑起来吗“邵子维,你说,如果脚筋挑了,你还跑得动吗?” 邵子维慌了,莫非海燕饭店那边出了问题,“周全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投降了。” 周全刚刚在贺彩那里受了一肚子气,见邵子维都敢冲他直呼其名,立刻强调道:“叫周局长!” 邵子维是神偷,滑溜得很,最晓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忙笑着讨好道:“好好好,周局长,我已经投降了,以后就在您手底下办事了,脚筋挑了以后怎么给您跑腿儿呢。” 周全很受用,邵子维可比贺彩顺眼多了,他得意地拍着邵子维的脸蛋,“哈哈哈,你真会说话。冲你这几句话脚筋先给你留一会儿。哎,咱先坐会儿老虎凳,再挑脚筋,怎么样?” 邵子维心里暗暗送了口气,可老虎凳也不行啊,“别呀。周局长您不能这么对待自己兄弟啊。” 周全更得意了,摆起了局长的架子,对着行刑手挥挥手。 几个人把老虎凳抬了过来,将邵子维抬了上来。 邵子维看周全来真的,立刻喊道:“周全!我告诉你别把事儿弄乱了啊。” 周全手一挥,冷笑起来,叫你又不叫周局长! 两名行刑手开始动刑。 刑房里传出邵子维一声惨叫。 …… 马见三和贺彩、孟千微还在喝茶。 贺彩已经有些明显的不安了。他知道马见三一定是让周全审讯邵子维去了。 马见三喝着茶,问道:“二少爷,你认识几个探戈?” 贺彩不是好拿捏的,冷冷地说道:“如果有两个探戈,我倒真的怀疑那天潜入劈挂门的不是真探戈了。” 对于那个开枪打伤李铁峰的假探戈,贺彩自然恨到了极点,他事后想了想,那很可能是马见三的人假冒的。 马见三不动声色,“对方事先知道我们的行动,但是不但没回避,还将计就计打伤了观月川太。看来他们今晚的目标就是观月川太。”他当然知道天潜入劈挂门的不是真探戈,因为是他命令观月川太去做的。 贺彩冷笑着看着马见三,直白道:“嗯。马先生怀疑贺彩?” 马见三自然不会承认,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 贺彩这才收起冷笑,装模作样地沉思起来。 他心里想的当然是怎么救邵子维! 第二十二章 转移邵子维 68号刑房,周全在给邵子维灌辣椒水。 邵子维拼命挣扎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辣椒水洒得满身都是。 周全哈哈大笑:“怎么样?酸辣汤好喝吧?” “周全,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是不是贺彩出什么问题了?” 邵子维心里很担心,周全突然这样,很可能是贺彩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周全狞笑着,“我告诉你为什么?过瘾。”他说着手里的辣椒水灌得更猛了。 邵子维边针扎边大骂:“你不怕贺彩跟你算账吗?” 周全不屑地哼了一声,牛气哄哄地指着自己说道:“我姐夫是朱大帅,我是局长,他是我下属,我怕他跟我算账?” 邵子维冷冷地看了周全一眼,眼中的杀意让周全有些毛骨悚然,就见他冷笑道:“好吧,冲你,老子不投降了。” 周全被邵子维的眼神吓到后,出奇地恼怒,指着邵子维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那就别怪我了。吊上!给他来两百杀威棒!” 两名行刑手又把邵子维吊起来。 一名行刑手把一根棍棒递给了周全。 周全举起棍棒就要开打,一名行刑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局长,一百杀威棒下去,命就没了,您确定要?” 周全顿了顿,“确定!” 行刑手还是没敢下手,“那……马顾问万一怪罪下来。” 周全不满地瞪了行刑手一眼:“局长和顾问谁大?” 行刑手心里一阵鄙夷,赔笑道:“您大您大。” 周全这才满意,挥舞着棒子朝邵子维抡过去。 邵子维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 马见三在和贺彩对视。 贺彩索然无味地叹了口气,“既然马先生这么不信任我,多余让我进68号。” 马见三笑了起来,“二少爷,我说过怀疑你了吗?” 贺彩耸耸肩,“有些话不用说出来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怀疑我。不怀疑反倒不正常了。” 马见三慢慢地点点头,挑眉示意道:“既然这样,那你替自己解释一下吧。” 贺彩装模作样地沉思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马见三神色一动,听敲门声,很可能是梦晨回来了。 “进来。” 果然,梦晨走了进来。 她正要说话,马见三却扬手制止,问道:“贺栋呢?” 梦晨当然不会和贺栋一起回来,他恨透了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不知道。”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 “进来。” 贺栋推门进来。 马见三看了看贺彩,思忖起来。 贺彩借机说道,“我在场不方便是吧。我先告退了。”他决定要趁着众人商量之际,冒险救出邵子维。 马见三立刻抬手制止,“二少爷请坐。”给梦晨和贺栋递了个眼色,示意二人跟自己出去。 马见三到门口的时候又看了孟千微一眼,示意她盯住贺彩。 孟千微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 三人陆续走了出去。贺彩望着关上的门,又看了孟千微一眼,再这样下去,一切都来不及了! …… 站在走廊里也不是个办法,“梦处长,我们去你办公室谈。” 马见三说着,带着贺栋和梦晨朝梦晨办公室方向走去。 但是没走出多远,马见三又停了下来。 他警惕地朝自己办公室看了看,怕贺彩借机出去。 “就在这儿说吧。观月君伤得重不重?” …… 马见三办公室,贺彩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看了看孟千微,急思着对策。 孟千微笑道:“二少爷,想做什么就做吧,你就当我不存在。” 贺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孟千微。 孟千微既然选择帮贺彩,就不会再藏掖,“你再犹豫可就来不及了。你知道我是谁的人。” 贺彩点点头,陈默给他说过,孟千薇是亨利安插在马见三身边的卧底,时间紧迫,他不得不选择相信孟千薇。 孟千微起身来到了门口,警惕地朝外听着,显然是为贺彩把风。 贺彩不再犹豫,一个箭步来到办公桌前,飞速拿起电话。 …… 68号刑房周全还在抡着棍子痛打邵子维。 “81……82……83……”周全一边打一边数数。 邵子维早已被打晕了过去。 周全这才发现邵子维晕了过去,他喘着粗气骂道:“昏过去了?这还没到一百呢,太不经打了。” 在周全的示意下,行刑手将一盆水泼在了邵子维脸上。 邵子维又醒了过来。 行刑手劝道:“局长,再打真会出人命的。” 周全也打累了,挥手道:“不打了,下一个节目,脚筋。拿刀来!” 行刑手把刀递给了周全。 邵子维绝望地望着周全,他已经不挣扎了,周全是来真的,他已经放弃了。 没有看到邵子维求饶,周全有些不爽,“怎么?不怕了?” 邵子维有气无力地说道:“随你便吧。我也累了,割了脚筋我就退出你们的游戏了。” 周全不为所动,冷笑道:“哎,这心态多好。疼,忍着点啊。” 周全俯下身,刀尖放到了邵子维脚筋上。 邵子维默默地流出了眼泪,认命地闭上眼,他不怪贺彩拉他入伙,他只是有些想封帆了,以后不能和封帆在一起了,他不想让封帆看到这样的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周全正要挑时,一个手下跑了进来。 “局长,电话。” 周全微微一愣,放下刀,冷笑道:“你这脚筋又能多留一会儿。” 周全把刀交给了行刑手,走了出去,接起了电话。 贺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是贺彩。马顾问让你把邵子维立刻转移到昭通洋行。” 周全有些奇怪,“为什么?” 贺彩严肃道:“这里不安全。马顾问让你亲自护送,车在大门口等着呢。” 周全有些起疑,“哦,马顾问为什么自己不给我打电话?让你打?” 贺彩那边装模作样道:“那你等会儿我问问马顾问。……马先生,周局长说为什么您自己不给他打电话?……周局长,马先生让你少废话,耽误了事儿他要你脑袋。” 周全被贺彩唬住了,连忙说道:“我明白,我明白。” 贺彩命令道:“马顾问让你快点,别磨蹭,出了事儿他真要你脑袋。” 周全又连忙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去。” 贺彩还是用命令的口吻,“记着!绝不能走漏消息!不能告诉任何人!” “放心吧。” 周全挂了电话,走了几步,又有些狐疑地停了下来,回头望着电话。 他决定给马见三的办公室打过去电话看看真假,这个命令实在有些蹊跷。 马见三办公室,贺彩放下电话后,和孟千微对视了一眼,二人坐了下来。 这时,电话又响了,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就连空气都好似凝滞。 贺彩心思急转,示意孟千微去接。 孟千微没有动,而是确认道:“周全回不来了是吗?” 贺彩重重地点了点头。 孟千微这才放心,接起了电话,贺彩竖起了耳朵。 “喂。” 周全那边问道:“哦。我是周全。马顾问在吗?” “在。” “刚才那个命令是他下的吧?” 孟千微肯定道:“当然是。” “哦。那就行了,没事没事。”周全没有多疑,挂了电话。 贺彩和孟千薇同时送了口气,像是卸下千斤重担,整个人都如释重负。 贺彩终于放下悬着的心,从他给周全打电话的那一刻起,就好比走钢丝一样,稍有不慎便会掉落深渊。 放松下的贺彩,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孟千微笑了起来,“我一直在帮你。你们。” …… 走廊里马见三仍旧在和贺栋、梦晨分析着。 两个探戈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观月川太的受伤更让马见三脸色阴沉,就见马见三沉吟道:“既然有一个是假的,那也很有可能两个都是假的。” 贺栋点点头:“对方知道我们去海燕饭店的消息,也一定知道邵子维被关在这里的事。那两个探戈离开了海燕饭店之后会不会……” 马见三闻声大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快!你们两个去守着邵子维,现在就去!” 梦晨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贺栋走在她身后,不敢跟得太近。 马见三也朝自己办公室走去,而这个时候,孟千薇那边才刚刚放下电话。 第二十三章 以后有了,我心疼你。 马见三的脚步声传来,贺彩和孟千薇不由地正襟危坐,刚刚才稍稍放下的心有悬了起来。 正襟危坐有些矫枉过正,贺彩和孟千微对视一眼,哑然而笑。 马见三进来时,就看到贺彩和孟千微仍旧在喝茶。 “二少爷,久等了。” 贺彩脸上带着不悦,像是在为马见三的戒备而生气,“我没等你。我在想着怎么给你个交代,把自己洗清。” 马见三有些尴尬,讪笑道:“想出来了吗?” 贺彩冷笑道:“想不出来。我也不打算解释了。马先生直接逮捕了我吧。”说着将双手伸到了马见三面前,像是等马见三给他戴上手铐。 马见三见贺彩反应如此激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给贺彩到了杯茶。 …… 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爬过,慢得像只蜗牛,看似气定神闲的贺彩,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此时的他就像是踩钢丝,钢丝下是万丈深渊,深渊里有刀枪棍棒,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刑房里,两名行刑手把穿在邵子维肩膀上的铁链从刑柱上卸了下来。 周全在一旁催促道:“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 他始终不忘摆局长的谱。 而这时梦晨和贺栋正在赶来的路上。 两边都是争分夺秒,就看谁更快些,如果周全满了,就不单单是邵子维救不出来,贺彩和孟千薇也会彻底暴露。 …… 68号对面的房间里,封帆激动地低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李铁峰当然也看到了,他放下王望远镜,忙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行动!” …… 一名行刑手背着昏迷中的邵子维跟着周全从68号走了出来。 哨兵敬礼道:“局长。” 周全爱答不理地点点头,“嗯。” 这时,一辆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周全面前。 周全先入为主地问道:“是来转移邵子维的吧?” “是。周局长。” 周全有些高兴,“哦,认识我啊。” 车上的人把车门打开了,把邵子维放进了车后座。 周全身为局长,自然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就这样,劈挂门弟子未起丁点儿波澜,接到了邵子维。 轿车不紧不慢地离开了68号大门。 轿车里周全看着两个人问道:“我怎么看着你们俩这么面生啊?”他只是随口问问,68号人手众多,周局长那有那功夫挨个认识。 可这句话听在劈挂门弟子耳朵里,就别有威力,车才刚刚离开68号大门,不能让周全声张。 坐在后座的劈挂门弟子,神色一狠,用枪顶住了周全的脑袋。 “周局长,别乱动,你姐夫这会儿帮不了你。” 周全吓得举起双手,哪里还敢做声,现在是他怕劈挂门的弟子乱动。 这时,刑房那边,梦晨和贺栋终于走了进来。 行刑手恭敬道:“梦处长,贺副处长。” 梦晨环顾了一下刑房,不解道:“邵子维呢?” 行刑手还在,不像是被劫狱。 “周局长带走了。” 梦晨微微皱起眉头,“带哪儿去了?”她倒不怀疑周全,因为她始终为将周全放在眼里。 行刑手摇摇头,“不知道。” 梦晨又问道:“走了多久?” “刚走。” 梦晨有些奇怪,难不成马见三信不过她和贺栋,又让周全把人带走了? 梦晨想了想,走到电话旁,打给马见三确认。 电话再一次响起。 尽管贺彩早已身经百战,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手心冒汗,更不提孟千薇吓得差点拿不住杯子。 当然,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将这份紧张掩饰得很好,至少马见三没看出什么破绽。 就听马见三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周全?……走了多久?……追!” 马见三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孟千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知道周全得手了,“又出了什么问题?” 贺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只觉得这杯茶格外香甜,像是炎炎夏日里拂面而来的清风。 …… 劈挂门大堂。 李铁峰和封帆焦急地等待着,今晚的行动是智取,不要冲锋陷阵,在邵子维上车的那一刻,他便和封帆先行开车回来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二人望去,只见一名劈挂门弟子背着邵子维走了进来。在其身后,几名弟子用枪顶着一脸惊慌的周全。 封帆喜不胜收,忙迎了上去,“邵子维……”她本想大声呼喊,可看到邵子维的凄惨的模样后,整个心都开始滴血。 封帆心疼极了,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扶邵子维,又怕弄疼他。 周全举着双手,哀求道:“李掌门,李掌门让他们把枪放下。” 李铁峰没有理会周全,而是看着仍旧昏迷的邵子维。 封帆泪水雨滴滑落,打湿了衣袖,她轻轻拍着邵子维的脸,想把邵子维叫醒,可邵子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李铁峰也心痛地望着邵子维。 突然,李铁峰再也抑制不了怒气,一脚把周全踹趴下来,怒吼道:“给老子照死里打!” 劈挂门的兄弟一拥而上,只听见周全的惨叫传遍整个劈挂门,李铁峰听得别样解气。 …… 劈挂门邵子维房间。 邵子维终于醒了,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哭成泪人的封帆,帮他擦着脸上的血迹。 邵子维虚弱地笑道:“你哭了?” 封帆早就心如刀割,听到邵子维的话后,整个扑倒邵子维身上,“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帮我去查我哥的线索。” 邵子维看着封帆,心中一阵温暖,只觉得浑身都不痛了,“是我对不起你,没查到你哥的线索。” 封帆不停地摇着脑袋,谁也不知自从听到邵子维被抓进68号起,她就一直没合过眼,听到邵子维这时还惦记着帮她找大哥,封帆除了感动更多的是自责,“不,不怪你,不怪你。” 封帆握住了邵子维的手,她想就这样一直牵着不放开。 邵子维忍着痛打趣道:“给我存着。……我的手现在没有知觉。” 封帆破涕为笑,却没有再躲闪,盯着邵子维的眼睛说道:“一直给你存着呢,你给我算高利贷吧。” 邵子维艰难地露出笑容,“怎么又哭了?” 封帆如实答道:“心疼。” 邵子维笑得更开心了,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还没有人心疼过我呢。” 封帆咬咬牙,肯定地说道:“以后有了,我心疼你。” 邵子维没有说话,眼角流下感动的泪水。 就这样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 贺彩的怒火 夜色下的劈挂门,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吼,好在那吼声经过层层阻隔传到外面时已经微乎其微,倒也没有搅扰邵子维休息。 闻声寻去,就见周全被吊在劈挂门刑房里,李铁峰正在指示一名手下用杀威棒招呼周全。 一下杀威棒,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痛吼。 此起彼伏,很有节奏。 周全痛得哭爹喊娘,一脸张全是痛快和哀求。 李铁峰冷彻着脸冷漠地看着周全。 邵子维被打成那个惨样,他要替邵子维报仇,要出自己心中那口恶气。 周全被打怕了,又一次大声嚷嚷道:“李铁峰我告诉你,我姐夫是朱大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68号局长,你想想后果。” 李铁峰露出一丝冷笑,讥讽地看着周全,抬手示意手下停下。 后果?他压根没想过让周全走出劈挂门,就算要放了周全,那也是一切尘埃落定,两卷《轘辕经略》到手之后的事。 邵子维被周全送出,若是放周全回去,贺彩和劈挂门都要遭殃,李铁峰性子直,但不笨,身为上海滩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要是笨怎么可能闯下这偌大的劈挂门。 见李铁峰不说话,周全以为威胁见效,脸上不由升起一丝得意,可下一秒便烟消云散。 “打,我给你数着。来!”李铁峰冲着周全狞笑一下,挥手示意手下继续。 手下一棍子打了过去,周全立即痛得哭爹喊娘。 李铁峰面无表情地数着:“一。” 看着李铁峰冷漠无情地面孔,周全彻底害怕了,他知道李铁峰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哭喊道:“我求求你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二。” 手下又一棍子打了下去。周全又惨叫起来,继续哀求着。 李铁峰不为所动,“三。” …… 68号,马见三办公室,孟千微、贺彩、贺栋、梦晨都在。 马见三很生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在发现周全和邵子维不见的第一时间,他便命令68号倾巢而出,可一个晚上过去,几路人马纷纷无功而返,连周全和邵子维的影子都没追到。 周全的叛变是马见三始料未及的,他这才想通了以往种种蹊跷,原来卧底不是孟千薇,而是这个一直装傻充愣的周全。 已经认定周全就是卧底的马见三,回想以往周全在自己面前变现的种种好笑的举动,心中也不由得感叹一声,周全隐藏得真好!谁又能想到蠢猪一样的周全,竟会是一直潜伏着的卧底,二者实在太不搭边了。 余怒未消的马见三,拿起了电话,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周全之所能在他这里不受怀疑,还有其姐夫上海滩军阀朱大帅的关系,作为暗地里合作的双方,朱大帅需要给大日本帝国一个交代! “朱大帅,您这小舅子真不简单啊。一直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原来他才是探戈的内线。……不可能?我建议您在您那些姨太太里再好好查查,说不定身边卧着哪位大帅的内线呢。” 马见三的语气很冲,看得出来在他心里并未把朱大帅太当回事,因为他身后站的是大日本帝国。 马见三说完,便挂了电话,盛怒使得他连最基本的尊敬都不给朱大帅。 办公室时又是一阵沉默,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打扰马见三。 最后还是梦晨率先打破沉默:“我回去了。” 马见三眼睛一瞪,就要发火,随即想到了梦晨的任务,才想起还有封仪要盯着,他稍有歉意地点点头,“嗯。” 梦晨出门后,贺彩面色不悦道:“马先生,我的嫌疑解除了吗?” 马见三尽力压着火气,歉意道:“抱歉二少爷。” 贺彩并没有表示,只是淡淡地说道:“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马见三挥挥手,“都回去吧。”盛怒未消的他,也不想看见这些人碍眼。 见马见三这样说,贺彩和贺栋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孟千微叹息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可你不但不听,一出事还往我身上赖。” 马见三跟着叹息了一声,既有对孟千薇的歉意,又有对自己识人不明的自责。 周全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一个善于隐藏的卧底。 …… 贺彩三步并两步赶回劈挂门时,封帆正在给邵子维喂饭。 看着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的邵子维,贺彩忍不住一阵心疼,接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弄成这样?”若是没有记错,下午他见邵子维时还不是这个模样。 封帆恨道:“周全打的,好多地方都打骨折了。”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封帆恨极了周全,恨不得千刀万剐,邵子维实在伤得太重了,重到让她心如刀割。 邵子维虚弱地冲贺彩笑了笑,“没事。你别问了,你问她又要哭了。” 见真的是周全将邵子维打成这个模样,贺彩顿时怒从心头起,一道杀意在眼中闪过,贺彩忽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要把周全抽筋扒皮,将邵子维身上的伤如数奉还! …… 劈挂门刑房周全已经晕过去了。一样是杀威棒,可他远没有邵子维能挨揍。 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了周全的脸上。 周全打个哆嗦,痛苦地醒了过来。 李铁峰冷笑着怕怕周全的脸蛋,“周全,你这不行啊,还不到二十棍就这样了?” 周全已经彻底被打怕了,浑身上下的剧痛使得他再没有一点儿硬气,哭喊道:“我求求你了,你是我爷爷,我是你孙子,别打了行不行?” 李铁峰呵呵笑了,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占您这便宜,你打了邵子维多少下,我得一下不少的还给你。” 这时,门忽然被撞开,就见贺彩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贺彩不由分说,甚至都不看一下李铁峰,一把夺过劈挂门手下手里的棍子,照着周全就抡了过去。 贺彩像疯了一样使劲抡着杀威棒,周全连连的惨叫,未能消下他心里哪怕半点怒火。 第二十五章 观月川太的主意 夜色下,梦晨向着监视封仪的那间小阁楼走去。今晚周全带着邵子维逃走,马见三命令68号倾巢而出,就连这里的人手都抽调了不少。她着急赶回来,未尝没有趁机去见一见封仪的想法,只是这个念头还不坚定,梦晨的心里左右摇摆,还在为封仪不听她的劝告再一次跑去找贺栋而生气。 梦晨冷静后,想了和封仪的种种,她的内心告诉她封仪是相信她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而那个苦衷一定是《轘辕经略》,可是理智又让她很纠结,因为她当时郑重其事地告诉封仪,即使走到绝境也不要去找贺栋,可是封仪第二天就去了,这让她有一种不被信任的恼火。 梦晨相信邵子维是被贺彩救走的,因为贺彩就是探戈,至于周全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要说周全是贺彩安插在马见三身边的卧底,梦晨是不相信的。 梦晨走到小阁楼时,天色已大亮,而小阁楼里,手下还在兢兢业业地在观察着贺栋家。 “你回去吧。” 手下有些意动,监视了一晚上他确实累了,“梦处长,您也不休息会儿啊?” 梦晨摇摇头,“我不用。” 手下犹豫了下,“那……我就回去了?” 梦晨点点头,等这名手下走到一半时,又问道:“周边布置人了吗?” 手下转身答道:“有。” 梦晨眉头一皱,“全撤掉。这么多人看着,他不敢出来。” “是。” 手下领命而出。 …… 封仪仍旧躺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他有些后悔没听梦晨的话,如今被李彩霞下了药,就算拿到书也逃不出去。 梦晨一直在纠结,纠结要不要去见封仪,最终还是偷偷走了过去。 封仪房间,梦晨推开门,闪身走了进去。 和预想的场景不一样,封仪正虚弱地躺在地上,无力地冲着她苦笑。 梦晨诧异望着躺在地上的封仪,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 “李彩霞给我下了药。”封仪的笑里充满了苦涩,像是喝了一杯黄莲水,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去看梦晨那的双眼。 梦晨心里忽然一痛,眼眶情不自禁地潮湿了。 她对封仪的怨恨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余下只有心疼。 梦晨小心翼翼地把封仪扶了起来,搀到了床上。 封仪叹息一声,看着梦晨歉意道:“我知道你会怪我,怪我不信任你。但是我……” 梦晨使劲地点点头,“什么也不用说了。” 封仪张口又止,只得叹息道:“好吧。” 梦晨不愿封仪在这样冒险,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带你走。” 封仪摇摇头,眼里带着坚决:“我不能走。” 梦晨疑惑地望着封仪,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走? 封仪严肃地望着梦晨,“相信我。我不能走。” 他不能走,封家守护的《轘辕经略》下卷还没到手,他必须完成这个使命,哪怕付出生命。 梦晨知道能让封仪如此坚持的只有《轘辕经略》,既然封仪这样坚持,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梦晨想了良久,问道:“……他们给你下了什么药?” “不知道。药在李彩霞手里。有外敷的,有喝的。” 梦晨望向封仪虚弱的模样,想起一进门时他倒在地上连床都爬不上去,眼泪就再一次爬上眼眶。 梦晨强忍着眼泪,问道:“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封仪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梦晨的声音带着感叹,“为了你们家的信条? 封仪脸上闪过刚毅之色,“不仅是信条。也为了我在当警察那天立下的誓言。” 梦晨怔住了,许久才长叹一声,她决定帮封仪拿到《轘辕经略》。 …… 按着梦晨的要求,封仪打电话告诉李彩霞,他摔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李彩霞答应马上过来,只是放下电话的时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知道马见三的药见效了。 李彩霞刚刚走进封仪所在的房间,梦晨就从一个角落里闪了出来,摸进了贺栋家里。 梦晨在贺栋家不断翻找着,终于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了两瓶药,一瓶是药膏,一瓶是药丸。 梦晨拿着两瓶药来到了厨房,把药瓶里的药丸全部倒掉,又装上了刚刚买来的一瓶新的药丸,而后又把另一瓶的药膏也倒了出来,装上了新的药膏。 为了这两瓶药,梦晨特意敲开了还未开张的药店,提枪指着一脸牢骚的老板,吓得老板还以为遇到了打劫的。 与此同时,封仪被李彩霞扶到了床上,李彩霞装模作样地照顾着。 封仪愁眉苦脸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感觉身体越来越差。” 李彩霞有些心虚,不自然地笑道:“怎么可能呢?难道是药不对症?” 封仪认真地想了想,就在李彩霞拿捏不定时,才煞有其事地说道:“有这种可能。” 李彩霞心里暗送一口气,连忙说道:“我一会儿再去趟医院。” 封仪很感激,“谢谢嫂子。” 李彩霞故作生气道:“跟嫂子还客气?你就好好养伤吧,有什么事儿我跟贺栋帮你办。” 言下之意,不外乎《轘辕经略》,真可谓贼心不死。 封仪好像真的听了进去,犹犹豫豫道:“嫂子,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儿,可能还真的请大哥帮忙。” 李彩霞恨不得封仪马上告诉自己《轘辕经略》的下落,可是又不敢打草惊蛇,“……没问题,我跟他说。” 封仪故作思忖,她当然不可能告诉李彩霞《轘辕经略》的事。 李彩霞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什么事儿啊?” 封仪又是一番犹豫,“……算了,再等等吧。等身体好点了,我自己去。” 这话意思很明显,封仪要自己去找《轘辕经略》,李彩霞心里顿时忍不住失望,可是封仪说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他要迷惑李彩霞和贺栋,《轘辕经略》是在别处,转移他们对那本合订本的注意。 若论计谋,李彩霞又怎么可能玩的过封仪。 …… 马见三在办公室休息几个小时,就赶去医院看望观月川太。昨晚行动失败,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他要从观月川太嘴里,听听有什么可疑之处。68号这些人中他最信任的自然是观月川太,毕竟他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的人。 观月川太躺在病床上,看着面前的马见三说道:“腰部受伤,恐怕短期内下不了床。社长,很抱歉。” 马见三拍拍了观月川太的手臂以示安慰,自责道:“是我疏忽了。我是万万没想到问题出在周全身上。” 观月川太眉头紧皱,他还是不相信周全那样的人会是一个心思敏捷的卧底,“确定是出在他身上吗?” 马见三还在恨周全,被周全这样的人骗了这么久,让他有些恼羞成怒,“那么多人看到他把邵子维带出了68号,还能有其他的解释吗?” 观月川太沉思起来,许久才想起马见三话里的可疑之处,“您刚才说他把邵子维带走之前接过一个电话是吧?” 马见三闻言,脸上升起一片狐疑之色。 观月川太急忙说道:“我建议您对劈挂门进行搜查。” 虽然贺彩审问邵子维时,他就在外边偷听,虽然抓捕探戈的计划是他定的,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件事贺彩的嫌疑最大,因为在此之前,贺彩为了救封仪,就联手邵子维闯了一趟68号牢房,还全身而退。 马见三严肃地问道:“你觉得是贺彩联合周全救走了邵子维?但是他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啊,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见马见三这般说,观月川太也有些不确信了,不甘道:“一分钟都没有离开过您的视线吗?” 马见三想也不想就答道:“一分钟都没……” 话刚说完,马见三不由得想起了他和梦晨、贺栋出去谈事时,递给孟千薇一个眼神,示意她盯着贺彩的场景。 当时,孟千微点头会意,难不成? 若真是贺彩救得周全,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孟千薇帮了贺彩。 马见三冷声道:“难道问题又出现在了孟千微身上?她就这么不甘心当配角吗?” 孟千薇是马见三的女人,观月川太沉默片刻,还是劝道:“社长不可不防。” 马见三想想也是,距离东京文博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个时候只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当即站起身来重重地说道:“我要立即搜查劈挂门。” 这时观月川太反而犹豫了,“就算是孟千微联合贺彩救走了邵子维,社长认为他们还会把他藏在劈挂门吗?” 马见三冷笑:“既然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周全头上,那还是有可能的。” “万一真搜出来了呢?” 马见三寒声道:“杀了邵子维。然后告诉贺彩,接下来我们就要杀封仪了。”接连失败已经让马见三的耐心快耗没了。 观月川太担忧道:“那不就和贺彩撕破脸了吗?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才把他拉过来。” 是啊,为了给贺彩一个台阶下,当初就是他假扮探戈去劈挂门开枪打伤的李铁峰,更不提先前马见三的让步了。 马见三冷笑起来,“就算关系破裂了,贺彩会想办法缓和的。他现在太猖狂,必须要震慑住他。” 第二十六章 搜查 马见三和贺彩的关系,属于相互利用。在马见三看来,贺彩要救封仪,就不得不和他缓和关系,而事实也是如此,只不过贺彩这样不仅仅是为了救封仪,更为了《轘辕经略》。而马见三也不得不和贺彩缓和关系,他需要通过贺彩找到《轘辕经略》,已经在马见三得到的消息里,《轘辕经略》在探戈手上,而探戈原本和贺彩一伙。 贺栋回家后就躺下睡了,连电话铃响都没听到,李彩霞接起电话,推醒了贺栋,然后冷漠地走来了。 “喂……是,马先生,我马上来。” 梦晨也接到了马见三的电话,从小阁楼里直奔68号而去。 …… 劈挂门邵子维房间,贺彩坐在邵子维床前。 贺彩一脸痛苦地看着邵子维,“兄弟,怪我没照顾好你。” 邵子维笑着说道:“不怪你怪谁啊?还差一秒钟我的脚筋就被挑了。” 邵子维是玩笑话,可贺彩并不这么想,当初是他连哄带骗拉邵子维入伙,邵子维说得没错,这一切确实怪他。 想到这里,贺彩轻轻地拍了拍邵子维,郑重其事道:“我会补偿你的。” 邵子维见贺彩这样自责,心中很感动,可是他从未想过要贺彩补偿,当即打趣道:“怎么补偿?对了,你当着马见三说了,给我一百万。算不算?” 贺彩点点头,“如果你要,我给你。” 邵子维翻个白眼,这家伙怎么就当真了?“嘿嘿,我现在是舞沙的人了,要合适吗?” 舞沙的人以护宝为己任,怎能用文物换钱。 贺彩答道:“不合适。” 邵子维失望地叹了口气,勉为其难道:“那行吧,你要帮我办件事,那一百万我就不要了。”只是他眼中的亮光又怎么骗的了人。 贺彩这下真开始好奇了,“什么事儿?” 邵子维笑道:“给我做个媒。” 贺彩会意地笑了。 …… 贺彩从邵子维房间出来后,就去大堂找李铁峰。 就见贺彩一见面就说道:“劈挂门还是不安全。马见三并不相信我们。” 李铁峰一怔,“那把他们转移出去?” 贺彩重重地点点头,“立刻。” 李铁峰又些纠结,在现在的上海滩劈挂门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往哪儿转呢?” 贺彩想了想,“陈默那儿怎么样?” 好像除了劈挂门,只得放心的只有陈默那里了,李铁峰点点头,当机立断就命人去准备。 …… 两名劈挂门的兄弟把邵子维从床上抬到了担架上。封帆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邵子维。 李铁峰和贺彩也在房间里。 贺彩不断叮嘱,“慢点慢点。他现在满身都是伤。” 邵子维有些好奇,不知道贺彩要把他送到哪,他更好奇的是封帆是不是一起去,他很享受封帆在身边的日子,“猴哥,去哪儿?” “公共租界。” 陈默的养父是林特公司的亨利,别墅自然在公共租界,只有将邵子维送到公共租界,马见三才不敢带人去搜。 而这时,马见三、梦晨、贺栋已开车到了劈挂门大门口,车后跟着一众手下,各个持枪,将劈挂门包围。 贺彩和李铁峰还不知这一切,正指挥着几名手下抬着邵子维和周全从后面而来,朝外走去。 “马见三来了!”一名手下匆匆跑了进来。 贺彩大惊,“啊?多少人?” 手下慌慌张张地回道:“好多,还有梦晨和贺大少爷。他们已经包围了劈挂门。” 周全听到了贺彩和手下的对话,忽然冲外喊了起来:“马顾问,我在……” 李铁峰急忙捂住了周全的嘴,绝不能让马见三知道是他们救走的邵子维。 贺彩冲着手下兄弟急呼,“快退回去!” 几人匆匆抬着邵子维和周全往回走,周全极力挣扎,却挣脱不了李铁峰的那铁钳一样的手掌。 贺彩对李铁峰喊道:“想办法把他们藏起来。我尽量拖着他们。” 李铁峰点了点头,脚步未停。 贺彩连忙冲向劈挂门大门,到近处时才放慢脚步。 而这边马见三已经带着梦晨、贺栋往里走,后面跟着数名枪手,控制住了劈挂门的人。 见贺彩迎来,马见三不由笑道:“二少爷真是好精神啊。熬了一夜,也不补个觉。” 贺彩笑着迎上,扫了一眼马见三身后的众人,“马先生不也是吗?这是怎么了弄这么大阵势?” 马见三歉意地摊开手,“不好意思,有人举报说周全带着邵子维进了劈挂门。” 贺彩一副吃惊模样,好笑道:“哦?马先生相信吗?” 马见三脚步不停,好似听贺彩打算一样,苦口婆心道:“我来就是还二少爷一个清白的。” 贺彩却冷下脸,挡在马见三面前,“怎么还我清白?” 马见三笑容不减,指了指劈挂门里面,“让手下人搜一搜,走个过场,二少爷就清白了。” 贺彩彻底变脸,怒视马见三,“如果我不让搜呢?” 随着贺彩的声音,数名劈挂门弟子提着枪,冲到了贺彩身后。 场面瞬间冷下,贺彩与马见三,劈挂门弟子和68手下对峙起来。 …… 劈挂门内院,李铁峰和手下们抬着邵子维和周全匆匆往回走。 几人已经听到了贺彩含怒的声音,李铁峰和几个弟兄脸上一片焦急,周全挣扎得更厉害了。 这时邵子维看了一眼花坛,心思急转。 “等会儿。沙师弟(邵子维给李铁峰起的外号),你想把我们藏哪儿啊?” 李铁峰早就急地四下张望,劈挂门没有密室,只要马见三进来搜,藏哪都会被找到。 邵子维看出李铁峰没有主意,更清楚劈挂门的状况,忙喊道:“花坛,快点!花坛里的土松,刨起来不费劲。” 封帆一直急得要哭,听到邵子维的话后,吃惊道:“活埋啊?” 李铁峰却是第一时间懂了邵子维的意思,对手下喊道:“快,铁锹。” 说着李铁峰跃上花坛,连忙拔掉了数支花。 几名劈挂门的兄弟拿着铁锹跑了过来,跃上花坛刨了起来。 花坛里的土很松软,很容易刨,可马见三就在外面,要刨两个能藏人的坑,需要时间。 周全仍旧在不断地挣扎着,试图提醒马见三。 一个劈挂门的兄弟在捂着他的嘴。这时另一个人看了看周全,从花坛边上捡起了一块砖头,一掌砍掉了一半。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将另一半砖头塞进周全嘴里,周全自然意识到了,忙闭紧嘴巴。 那劈挂门的兄弟冷笑着看了周全一眼,伸手捏住了周全的鼻子。 不久,周全只好张开嘴呼吸,那名劈挂门的兄弟趁机把那半块砖塞进了周全嘴里。 周全喊不出来了。 …… 贺彩仍旧在大堂里和马见三对峙。 “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这么不信任我,何必费那么大劲把我弄进68号?” 马见三自然不愿和贺彩彻底翻脸,“如果只是冲着一个邵子维,不管谁说我也不会来搜的,不过事关朱大帅的小舅子,68号局长,二少爷要体谅我一下。” 谁也没想到贺栋这时说话了,“老二,你心里没鬼,怕什么,搜一下马先生也能给上边一个交待。” 贺彩闻言,质问地看着贺栋。他希望能哥哥能明白他的意思,也希望能明白哥哥的意思。 可是,贺栋却朝身后手下们挥了下手,示意开始搜查。 贺彩急了,他始终看不懂哥哥的意思,“慢着。马先生,我能跟我哥单独说两句话吗?” 马见三思忖着点了点头。 贺彩点头致谢,拉着贺栋朝大堂一角走去。 梦晨看着贺彩和贺栋的背影,对马见三说道:“你不觉得他在拖延时间吗?” 马见三笑道:“外围围好了吗?” 梦晨如实点头,“围好了。” 就见马见三有恃无恐道:“他们只要在里边,跑不出去。” 第二十七章 破绽 花坛里的气氛分外紧张,除了铁锹刨地声和周全的呜呜声,就只剩众人的心跳声,空气像是被巨人的手掌挤压过,凝滞到让人无法呼吸,紧迫到让人冷汗直流。 李铁峰等人争分夺秒、手忙脚乱中已经刨出了一个长方形大坑,大坑像墓穴一样,吓得周全拼命挣扎。 时间紧迫,慢一分一秒都有可能被马见三发现。 李铁峰大喊道:“快!把他俩放进去。” 几个兄弟立刻把邵子维和周全抬进了花坛,放进了坑里,不同的是周全是扔进去的,邵子维是轻拿轻放。 劈挂门的两个兄弟,将长方形的木盒子罩在邵子维身上,怕被土压住,就见其中一人摊手,“就这么一个长盒子。” 言下之意是周全没有。 李铁峰望着周全, “把脑袋罩住,闷不死就行了。其他地方不管了。快!” 现在可顾不上那么多。 这时,又一个劈挂门的兄弟愤然道:“那周全弄死算了,留着他有用吗?” 李铁峰没做声。他虽然恨透了周全,可也没想着要周全的命。 好在一个劈挂门的兄弟匆匆跑来,将一个缺了一面的抽屉扣在了周全脑袋上。 李铁峰点点头,能给周全这样的待遇就不错了。众人急忙开始往大坑里填土,把二人“活埋”了。 …… 贺彩和贺栋一起走到了角落儿。 没了外人,贺彩再也不压着火气,低声吼道:“你什么意思?看不懂我的眼神吗?” 贺栋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人真藏在你这里?” 贺彩没有做声,默认了。 “你傻呀?干嘛往这儿藏啊?”贺栋有些责怪地看了贺彩一眼。 “我以为把事儿推到周全头上他就不会怀疑我了。” 贺彩对自己的哥哥自然没有隐瞒。 “他……那怎么办?” “总之一定不能搜。” 贺栋的眼神有些闪躲,叹息道:“我试试能不能劝动他吧。” “你怎么说?”贺彩没有留意哥哥的表情,飞速思考着对策。 贺栋思忖起来。 “你跟他说,我这里真没有他要的人,我就是争这口气,如果他真搜,我就真翻脸了。” 贺彩有了对策,马见三为了让他去68号上班,可谓费尽周折,如果他这边强硬得不惜撕破脸皮,想来马见三应该会选择退让,毕竟昨天晚上他从未离开过马见三办公室,算起来没有什么嫌疑。而且借助大哥的口去说这句话,看起来就是他们兄弟间的真心话,更加有可信度。 这个时候,劈挂门弟子们还在七手八脚地朝邵子维和周全身上填土。 李铁峰急中生智,喊道:“快点!去拎两桶水来。浇上水就看不出来了。” …… 贺栋和贺彩先后走了回来。 就见贺栋走到马见三面前,耳语道:“在里边。” 马见三嘴角漏出一丝说不上是嘲笑还是高兴的笑,不动声色看向贺彩。 贺彩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故作轻松地和马见三对视着。贺彩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大哥会出卖自己,要知道这不仅关系着邵子维和周全,还关系着劈挂门和他。 梦晨没有听到贺栋对马见三的耳语,但是已经从贺彩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梦晨太了解贺彩了,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毕竟喜欢贺彩那么多年,既是现在也未必就一点儿都不喜欢。 “他让我跟你说,他这里真没有您要的人,他就是争这口气,如果您真搜,他就真翻脸了。” 贺栋的这句话梦晨听到了。 马见三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递给梦晨一个眼神,示意她进去搜。 梦晨微微一愣,她知道马见三为了和贺彩缓和关系,费了多少周折,怎么贺彩不惜以翻脸威胁,马见三竟还要搜? 答案只有一个——马见三知道邵子维和周全就在劈挂门! 梦晨轻描淡写地看了贺栋一眼,那眼神轻蔑到像是在看一堆发霉的垃圾,充满了不屑和可怜。 梦晨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和伤感,她当初怎么会帮助这样一个人,贺彩这就是你一心相信的大哥,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把你卖了。 梦晨心里不断冷笑,一挥手,带着数名手下朝劈挂门后院走去。 贺彩有些紧张地看着梦晨的背影,梦晨嘴角那似有似无的冷笑,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又诧异地看了看贺栋,不知道大哥对马见三说了什么。 马见三现在是信任贺栋的,毕竟贺栋连贺彩这个亲弟弟都能出卖给他,就见他对贺栋说道:“你也去吧。” 贺栋领命而去,和贺彩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悄声对贺彩说了几个字:“放心,没事的。” 贺彩担忧地望着哥哥的背影,心里有些起疑,尽管他很不愿意。 …… 李铁峰和封帆紧张地望着终于重新填好的花坛,送了口气。 随即封帆忽然有些担心地问道:“浇那么多水,把缝都堵上了,他们还能吸气吗?” 李铁峰闻言一愣,就在他想要动手时,却见梦晨带着手下大步走来。 好在后院的人刚刚散去,倒也不显得可疑,李铁峰笑着地迎向梦晨。就像他对贺彩说的那样,比起贺栋他更相信梦晨,即使现在他还没和梦晨翻过脸,因为他们是多年的兄弟。 看着梦晨寒彻的脸,李铁峰打趣道:“哟,梦处长。脸这么冷啊?” 梦晨面无表情,一挥手,示意身后的手下进房去搜。 李铁峰难免生气,伤感道:“二嫂,看来你是铁了心和二哥掰了。” 梦晨依旧没有说话,她不想听这个话题,更不愿意回答这个话题。她的视线落下在李铁峰脚下,就见李铁峰脚下沾着泥,地面上有好几个泥脚印子。 李铁峰和封帆看到梦晨的视线,心下不由猛地一紧。 恰在这时梦晨挑起眼皮看向李铁峰和封帆,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封帆的心顿时悬到嗓子眼儿,心虚地不敢看梦晨的眼睛,视线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埋着邵子维和周全的花坛。 李铁峰看在眼里,心里急得大叫不好,恨不得闪身挡在梦晨和封帆身前。他相信不假,可梦晨的的确确在和贺彩作对,这个时候他也看不透梦晨。 第二十八章 花坛 劈挂门大堂,贺彩沉着脸坐了下来,他没有招呼马见三,晾在那里自顾自地开始泡茶。 贺彩此时内心不安到了极点,劈挂门就那么大,也不知李铁峰将邵子维和周全藏到了何处。 马见三自己招呼自己,坐到了贺彩对面,悠悠问道:“二少爷紧张什么?” 贺彩强自镇定,往茶杯里倒满水后,才冷漠地看向马见三:“我一点都不紧张,有些事情揭开了,反倒对双方都有好处。” 马见三夸张地瞪大眼睛,胜券在握的他好奇道:“二少爷还有什么事没揭开?” 贺彩露出一丝冷笑,凝视着马见三,“我哥都对你说了什么?” 马见三镇定自若,随意笑道:“他说二少爷就是为了争口气。” 贺彩依旧凝实着马见三,眼中充满了怒火,“就这一句吗?” 马见三冷笑着和贺彩对视,虽没有回答,可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看来马先生是想跟贺彩撕破脸了。” 贺彩捏紧了滚烫的茶杯,看向马见三的目光冰冷到极点,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翻脸。 马见三已经从贺栋嘴里得到答案,自然有恃无恐,就见他无奈地耸耸肩,摊开手,“我说了,不搜没法向上边交代。那可是朱大帅的小舅子。” 那满不在乎的表情,无疑在说你想翻脸就翻脸吧。 马见三料定贺彩不敢翻脸,因为在他手里不仅有封仪,还多了个邵子维。 贺彩微眯起眼,以便马见三看不到他的眼神,“其实我还跟我哥说了几句别的。” 马见三这下倒真有些好奇,“什么?” 贺彩心中叹息一声,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他,人,在劈挂门。”尽管他不愿意相信大哥出卖了自己,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去试探,不得不去弥补可能的漏洞。 马见三眉头一挑,贺彩的话让他始料未及,可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只是淡淡地道了句“哦?” 马见三的眼里有些疑惑,一时有点儿弄不明白,人到底在不在劈挂门。 贺栋的耳语是他坚信人在劈挂门的理由,可贺彩此时的直言不讳,嘴上那一丝说不上是失望还是自得的笑,让他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假,难不成贺彩是在试探贺栋? 马见三一时有些烦躁,他对贺彩、贺栋两兄弟的恩怨纠葛毫无兴趣,不愿意寻《轘辕经略》的过程中夹杂着这些与他毫不相干的狗屁事情,贺彩也好,贺栋也好,只要能帮他找《轘辕经略》为他所用就好,马见三不关心他们的死活,更不关心他们的恩怨。 贺彩仍在自顾自地喝茶,不去看马见三一眼。 其实此刻,他的心剧痛无比,亲哥哥的出卖让他备受打击,他甚至现在就想冲到贺栋面前,大声质问为什么要出卖他!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亲弟弟? 劈挂门刑房。 贺栋带着几名手下闯了进来,地面上有一些新鲜的血迹,贺栋一眼就看到了。 这里本来是吊着周全的,血迹自然是周全挨打时候喷出来的。 贺栋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下地面上鲜血。 …… 李铁峰和封帆仍旧站在花坛附近,两人悬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因为梦晨已经带着手下去搜别处了。 李铁峰心里有九成把握,梦晨是看出了花坛门道的,此时他心里不由五味杂陈,贺彩当时要是听他的,就不会伤了梦晨的心,梦晨就不会站在马见三那边,因为即使现在梦晨还是在帮贺彩,在帮劈挂门。 这时一名劈挂门的兄弟走了过来。李铁峰看看来人的方向,突然脸色一变,“邵子维房间清理了没有?” “没有。” 李铁峰气得恨不得打人,“笨蛋,怎么这都没想起来?” “没来及。” 是啊,时间太紧迫了,能趁着68号的人冲进来之前,把邵子维和周全藏好,已经是难上加难。 李铁峰气恼地一拍额头,急匆匆地冲着邵子维房间走去。他必须快速赶到,邵子维的房间里还有他自制的鼻烟壶、烟雾弹等等。 李铁峰和封帆闯进去时,就看到梦晨正看着邵子维床单上的血迹,两个人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李铁峰偷偷拉了下封帆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和梦晨说话。 封帆会意,走到梦晨身边问,“梦晨姐,我哥在哪儿?” 梦晨依旧面无表情,“血迹是谁的?” 封帆可不是李铁峰,她并不了解梦晨,以为花坛骗过了梦晨,所以这个时候她是最着急的,“我哥在哪儿?他那么喜欢你,那么信任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梦晨冷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纠结,“是啊,他真的很信任我。” 见这个话题有效,封帆怎么会就此罢休,“他真的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他就对你动心了。” 梦晨好似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问道:“谁住这个房间?” 见封帆没能转移梦晨的注意力,李铁峰知道这个时候轮到他说话了,“我一个弟子,叫大雄。昨晚上被人打伤了。” “人呢?” 李铁峰想也不想,“送医院了。”顿了顿好像突然想起一样,“对了,邵子维也在这间房住过。” 梦晨眉头一皱,“邵子维在劈挂门住过?” 李铁峰耸耸肩,若无其事道:“后来探戈和贺彩掰了,他就没再回来过。” 时间刚刚好,李铁峰刚解释完,梦晨的手下就从房间里搜出了鼻烟壶,烟雾弹等物。 封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又不敢动弹一下,生怕引起梦晨的怀疑,害得邵子维暴露。 梦晨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逐一打量着邵子维行走江湖的宝贝物件。 李铁峰和封帆的心再一次悬到嗓子眼儿。 …… 劈挂门大堂贺彩仍旧在泡茶,倒茶,自顾自地喝着。 贺彩并不知道劈挂门里面的情况,尽管担心的要死,却又不得不在这里和马见三周旋,至少在68号的人没有找到邵子维和周全之前,他这里不能出现破绽,不仅如此,他还要演足戏,让马见三不生怀疑。 他始终没给马见三倒上一杯茶,就是要告诉马见三他很生气,也要用生气掩饰心中的不安。 和马见三一样,贺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多少能做得到喜怒不行于色。 马见三观察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出端倪,终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茶不错。” 贺彩不做声,看着马见三的茶杯眼中的怒火突然更盛,好似极不愿意让马见三喝自己的茶。 他顿了顿,才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马见三更摸不准贺彩了,只好笑道:“二少爷,不要生气嘛。” 贺彩仍旧不做声,仍旧不看马见三一眼。 马见三是什么人,那愿意受这个气,当即冷笑道:“如果我的人真的搜出了邵子维,二少爷打算如何解释?” 贺彩大怒,茶杯种种往桌子上一摔,“我还真告诉你,人就在劈挂门,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搜出来了。” 马见三眼皮都不眨一下,就那样胸有成竹地望着贺彩。 可还是没有看出贺彩有半点儿心虚。 …… 李铁峰和封帆陪着梦晨从邵子维的房间走了出来。 李铁峰现在有理由相信,梦晨是在帮劈挂门,帮贺彩,因为花坛和邵子维的房间,两处破绽结合到一起,太容易让人起疑,可梦晨漏过了花坛,又轻易相信了他编的谎话。 李铁峰和封帆没有配梦晨去搜查别的房间,而是不放心地又来到了花坛,正好碰上了刚走出刑房的贺栋。 贺栋也发现了花坛边上那几个泥脚印子。 李铁峰眼疾手快,看到贺栋盯着泥脚印子往花坛走,便连忙对着手下兄弟骂道:“这活儿怎么干的?跟那个花匠说,明天他不用来了。” 被骂的兄弟是个聪明人,就见他阴阳怪气地回道:“这不怪人家,还没来及清理呢,这不他们就闯进来了吗?” 贺栋狐疑地看了看李铁峰,又看了看那几个泥脚印子,还是朝花坛走去。 李铁峰和封帆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儿。 不同与梦晨,李铁峰现在对贺栋已经没有一点儿信任,一个可以开枪打死自己父亲,陷害恩人的人,实在不值得信任。 李铁峰已经暗暗握住了枪,对着手下兄弟点头示意,只要贺栋敢将邵子维挖出来,他不介意给贺栋来上一枪,就算看在以前的兄弟情义上,不打死也就行了,贺彩怪他就怪他吧。 当然,李铁峰知道贺栋要真挖出邵子维,劈挂门的所有人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包括他和贺彩,他们只是江湖帮派,怎么可能正面斗得过68号。 随着贺栋一步步靠近花坛,空气再一次凝滞,让人无法呼吸。 封帆暗暗攥紧拳头,整个人急得要哭,可又不敢哭,她决定只要贺栋发现邵子维,就第一时间冲过去将邵子维抢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梦晨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她脚很快,先贺栋一步来到了花坛前,俯下身看了看地面上的泥脚印,便蹬上花坛。 梦晨和贺栋早已水火不相容,这时贺栋为避免尴尬,从花坛一侧走开了。 梦晨低头看着花坛里的地面,刚浇过水,花坛里有些泥泞,封帆那边已蓄势待发,只要梦晨动手挖土,她便冲过去挟持梦晨,救走邵子维,至于事后如何向哥哥封仪交代,封帆来不及想。 在李铁峰、封帆、劈挂门兄弟们紧张的眼神下,梦晨拔出了一支花,观察着花根。 花根也满是泥泞。 第二十九章 搜查无果 封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如同穿着厚厚的衣服趟过冰冷的河水挣扎上岸,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筋疲力尽,连番提心吊胆,让封帆觉得短短的半个多小时好似半个世纪一样漫长。 蓝天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蓝,白云悠悠,云卷云舒。 封帆看着梦晨的背影,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说不出的感激和信任,她开始佩服哥哥的眼光,很佩服。 到了此时,封帆自然知道梦晨一开始就看出了花坛的破绽。 因为若不是梦晨提前一步赶到花坛,邵子维就被发现了。 李铁峰同样注视着梦晨远去的背影,他知道梦晨还是那个梦晨,他的好兄弟。 …… 贺彩仍在和马见三斗智斗勇,虚张声势的强硬下,是时刻不安的忐忑,他无法知道后院的情况。其实劈挂门中最担惊受怕人是他,一边要演戏给马见三看,一边要分析种种情况,还不包括可能被亲大哥出卖的心痛。 或许换做其他人,已经露出马脚了,刀尖上游走,需要的不仅是胆识,还要超人的智慧。 贺彩无疑两样都有。 贺栋从后堂走了进来,对马见三摇了摇头。 马见三又朝后堂方向看了一眼,等着梦晨的消息。 贺彩悬着的心落下大半,此时此刻在他心里可能梦晨比贺栋更可靠。 贺彩并不能完全确定贺栋是否出卖了他,一是他不知道贺栋对马见三的那句耳语,二是他内心不愿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只是,在他潜意识中此时的梦晨比贺栋更可靠。 终于,梦晨也走了进来,她的鞋上全是泥泞,所过之处踩得地上都是泥脚印。 梦晨也对马见三摇了摇头。 贺彩深深地松了口气,一时间心身俱疲,好似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只想摊在椅子上休息,什么也不想想,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贺彩当然不能这样,马见三还在,他必须把戏继续演下去。 贺彩冷着脸,挑衅地看着马见三,好像在问马见三如何交代? 马见三狐疑地看了看贺栋,又看了看贺彩。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信贺彩是在试探贺栋了。马见三心里一时升起一阵烦躁,他只想要《轘辕经略》,懒得过贺彩和贺栋的狗屁恩怨。 贺彩也已经明白了,望着贺栋。 尽管不愿相信,可贺彩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他亲大哥出卖了他。 马见三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卖贺栋,不然谁还为他用心办事,“这不是贺副处长的责任。是我坚持要搜的。” 贺彩冷着脸,为了彻底打发走68号的人,他还要继续演下去,“我都说了人在劈挂门,你们为什么就是搜不出来呢?” 贺栋神色一僵,结合现在的情况,在他看来自然是贺彩之前骗了他。 马见三还想试探,“我想还是二少爷自己把人交出来吧。” 贺彩神色一变,脸色阴沉地起身:“不送了。” 劈挂门大堂气氛僵硬下来,马见三尴尬地笑了笑,对梦晨和贺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有些话只能他和贺彩谈,旁人在不好说出口,再者效果也不好。 贺栋和梦晨各自带着人离开了大堂。 马见三好像突然想起一样,对着贺栋喊道:“贺栋,我车里有两盒珍品铁观音,为二少爷准备的,帮我拿来。” “哦。” 马见三陪着笑脸,“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二少爷,坐。” 贺彩一脸不悦地坐下,既然邵子维没被搜出来,那他就没了嫌疑,自然要缓和与马见三的关系,他还要救封仪,还要找《轘辕经略》。 贺彩眼里带着责备,好笑道:“马顾问,如果是我联合周全救出了邵子维,我敢把他们藏这里吗?” 马见三深以为然地摇摇头,“我也觉得不可能。” 贺彩好像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就真带人来搜。” “不搜不好向朱大帅交代啊。二少爷,体谅一下。” 马见三只能摊开手,陪着笑。 贺彩率先发难,“我们还是终止合作吧。把我一个这么危险的人放在身边,你放心?” 这个时候若不心灰意冷,很容易让马见三起疑。 马见三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要给贺彩面子,陪笑道:“二少爷,这可不是我的责任,你想想是不是你树敌太多所致?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跑到68号举报你?” 贺彩眼珠子一瞪,带着杀气道:“什么人?” 马见三心里早已想好答案,“原长青帮李树廷的手下。” 贺彩故作恍然大悟,故作生气。 长青帮李树廷被劈挂门所灭,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只是贺彩知道,这是马见三随口编得替罪羊。 马见三不大相信贺彩真的会信,只是这对他而言无所谓,只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而已。 “对了,二少爷的办公室太寒酸了,我派人给二少爷购置一批黄花梨紫檀家具,装点一下。” 贺彩不情不愿,“如此,贺彩就谢过马顾问了。” …… 李铁峰、封帆和数名手下还在院子里。 贺彩从大堂走了过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李铁峰,问道:“人呢?” 李铁峰确认道:“马见三走了?” “走了。” 李铁峰顾不上回答,忙对手下喊道:“快快,挖出来!” 封帆最担心邵子维,第一个拿起铁锹冲上花坛,其他人也拿着铁锹上了花坛。 贺彩很吃惊地看着李铁峰,“你们把他给种了?” 李铁峰点点头,那种情况他也想不出什么高招。 “差一点。梦晨都把那些花儿一根一根拔出来查的,幸亏浇了水。” 贺彩心里一动,“你确定她没看出来吗?” 李铁峰笑看着贺彩,“她怀疑了,但是应该没看出来吧。要不然……” 其实在李铁峰心里也相信梦晨是有意帮劈挂门的,只是这些东西他想让贺彩自己去想。 贺彩沉默下来,以梦晨的聪明既然站到了花坛里,不可能看不出破绽。 …… 封帆和劈挂门的兄弟们已经七手八脚地把泥刨开,将盖在邵子维身上的大长匣子连忙移开。 这时的邵子维已经快窒息了,就木盒移开后,他不停地大口喘气。 喘了半天,邵子维忽然发起脾气来。 “这他妈谁让浇的水?” 李铁峰顶了回去,“哟,我让浇的,怎么了?”邵子维没事,又应付过去马见三,他自然心情大好。 邵子维继续大骂:“你不知道浇上水就连一点缝儿都没有了吗?差点憋死我。” 众人一直担心地看着邵子维大口喘气,忘了周全。 贺彩连忙提醒:“快看看周全。” 一名劈挂门的兄弟闻言把周全脑袋上的抽屉拿开,就见周全嘴里仍旧含着砖头,眼睛瞪得老大,已经死去多时。 贺彩忙用手探了探周全鼻息,叹道:“完了,朱大帅又少了个小舅子。” 封帆有些不忍,“怎么办?” 李铁峰耸耸肩,死都死了,能怎么办?何况将邵子维打成这样。 “扔黄浦江里喂鱼吧。” …… 68号,马见三办公室,马见三和贺栋、梦晨都在。 贺栋:“刑房里的血迹是新鲜的,如果是贺彩联合周全救出了邵子维的话,那就不应该是邵子维的,也不应该是周全的。” 马见三看向梦晨,“梦处长那边呢?” “我们搜出了一些鼻烟壶,烟雾弹。李铁峰说邵子维在劈挂门住过,后来探戈和贺彩掰了,邵子维就没再回来。” 马见三皱起眉头,“不会有什么遗漏吗?” 贺栋看了看梦晨,“花坛有点可疑,花坛外边有几个泥脚印子,可以看出来是刚刚有人从花坛下来。李铁峰见我注意了花坛,就开始责备花匠,有欲盖弥彰之嫌。” 梦晨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贺栋没有做声。 梦晨气得解释道:“花坛没有遗漏。我仔细查过。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应该正在清理花坛,没来及清理。” 贺栋不想再得罪梦晨,“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遗漏了。” 马见三忍不住心中疑惑,他强行命人搜查劈挂门就是因为贺栋告诉他人就在里面,可却什么也没搜到,“贺副处长,贺彩为什么跟你说人在劈挂门?” 贺栋沉思起来,他也有些不明白了。 马见三眯着眼想了想,说道;“回去休息吧。梦处长,你也回家休息半天吧。” 第三十章 理由送上门 封仪光着脊背趴在床上,李彩霞坐在床边帮他上药。李彩霞并不知道药片和膏药已被梦晨掉包,否则绝不会如此泰然自若。 “这是我请大夫新开的药。你再试两天。” 药自然还是原来的药,不过是为了应付封仪早上提出的问题罢了。 封仪的声音充满感激,“好。” 李彩霞不疑有他,还关心道:“可能不光是药的事,营养也得跟上。一会儿我给你炖碗鸡蛋羹。” 封仪背着李彩霞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当真是上海滩名媛,说起谎来都不带打结的,只是心肠可真毒。 “谢谢嫂子。” 李彩霞忙说不必客气,正好给封仪上完药,便帮他穿上了外衣。 膏药上完,就该吃药片了,内服外用都不能少。 李彩霞起身端过来一杯水,把两片药片递给封仪。 封仪接过药片,又投去感激的目光。 见一切妥当,李彩霞立即起身,“我回去给你做饭。”她可不愿意和封仪多待。 封仪不惜以身涉险,就是为了拿到那本《轘辕经略》合订本,按李彩霞的说法书被贺栋拿到了68号,当即问道:“贺栋大哥回来了吗?” 李彩霞对此早有腹稿,她根本就没告诉贺栋封仪的事情,“这两天被马见三拴住了,一直没回家。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封仪沉默片刻,“那就不用了。” 李彩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再说话,走出了房间。 李彩霞走出去没多久,房门又被人打开了。 封仪闻声望来,就见一身黑衣、英姿飒爽的梦晨走了进来。 梦晨打量着封仪,“好些了吗?” “好多了。”封仪笑道。也许对他来说梦晨能来比吃药更管用。 梦晨自然不是特意来探望封仪,68号随时可能来人,为了保护封仪也为了保护她自己,哪怕她再想看望封仪,也不会随意行动,她来此一是向封仪传递一些情报,二是看看能不能帮封仪的忙。 “贺栋好像不知道你在这里。” “我也在奇怪。” 封仪若有所思,按说他离贺栋家这么近,贺栋知道,没道理不来一趟。 梦晨沉吟道:“我原本不想再管,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马见三似乎对我很信任了,那本书只有在我手里才能安全。” 是的,结合这几天的种种情况,以及今天搜查劈挂门的经过,梦晨发现马见三现在真的很信任她。 封仪沉思着,没有回答。 他不能确定梦晨是否会保护的了《轘辕经略》,因为梦晨的父亲还在马见三手里,这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他愿意相信梦晨,但他更懂得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爱。尽管他很想让梦晨帮忙,可是封家使命就是保护《轘辕经略》下卷,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情感去拿封家的使命冒险,因为那关乎的可是中国文物精粹——《永乐大典》。 梦晨大失所望地看着封仪:“你依旧不信任我。” 封仪还是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内心是相信梦晨的,可《轘辕经略》下卷关系重大,容不得丁点儿出错。 梦晨露出一丝自嘲,失落地走了出去。 —————— 劈挂门邵子维房间,邵子维虚弱地躺在床上,封帆一直守在一旁照顾。 贺彩和李铁峰也在。 贺彩有些心不在焉,沉思着。 见此李铁峰忍不住担心:“想什么呢?” 贺彩看了看李铁峰,慢吞吞地说道:“我哥……”只是话说到一半,就摇了摇头。 贺彩觉得他大哥可能真的有问题,贺栋很可能告诉马见三人就在劈挂门这件事,只是贺彩依旧不愿意相信。那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大哥。 一连串的事情的下来,到了这个时候,劈挂门上下除了贺彩,已经没有一个人相信贺栋。 就见邵子维忍不住提醒道:“猴哥,宁可冤枉了他,事后给他赔罪,现在也不能相信他。” 贺彩知道邵子维说得在理,点了点头。 李铁峰更是深以为然,他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对贺栋栽赃梦晨,使得梦晨和大家形同陌路一事很是耿耿于怀,贺栋的恩将仇报,让李铁峰心里不耻。 当然这些话他没法对贺彩说,只能在一旁婉转地提醒。 李铁峰随即笑着对邵子维说道:“好了,出了这事儿,你就不用转移了,踏踏实实在这儿养伤吧,封帆照顾起你来也方便。” 马见三刚刚搜过劈挂门,此时这里无疑成了上海滩最安全的地方。 封帆闻言,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大伙的目光。 这时贺彩叮嘱道:“也不能掉以轻心,防止他们用另一种方式进来搜查。” 马见三对《轘辕经略》势在必得,要提防68号偷偷杀个回马枪。 “怎么防?” 李铁峰硬朗的脸庞升起一片纠结,贺彩说的不无道理,可要是四下布防,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马见三人就在劈挂门。 邵子维转了转眼珠子,有了主意,“买点渔网来。” 李铁峰一愣,“渔网?” 贺彩知道邵子维有的是稀奇古怪的手段,不容置疑道:“照他说的做。” 走出邵子维房间后,贺彩和李铁峰来到了劈挂门大堂,既然已经将邵子维安然救出,贺彩的注意力便又落到了《轘辕经略》上。 “那本书肯定就在我哥包里。但今天他从68号走的时候好像没拿包。” 李铁峰微微皱眉,“你一直没有机会搜他那个包?” 贺彩摇头:“昨晚马见三看我看得很紧,上厕所他都跟着。根本没机会。” 李铁峰想了想说道:“熬了一宿,大家肯定都回去睡觉去了。马见三也不会在68号。” 这是个好机会。 贺彩当即问道:“我现在回68号有点奇怪,找个什么理由呢?” 李铁峰眉头紧皱,一时想不出好的理由。 贺彩今天的运气好像不错。正在这时电话响了。 李铁峰将电话递给贺彩。 “喂。……家具?我用不着,你还给马见三吧。”贺彩正要挂电话,忽然又想起这不正是送上门的理由,“等会儿,送我办公室去吧。……就现在,我一会儿过去。” “理由送上门来了。” 贺彩挂了电话,兴高采烈地看着李铁峰。 第三十一章 合订本的去向 贺彩这两天可谓马不停蹄,先是联系陈默、玛丽布局观月川太,接着在68号诈周全救出邵子维,又在劈挂门和马见三斗智斗勇,如今还要赶回68号趁机找《轘辕经略》。 68号的人也忙了一天一夜,出了劈挂门后,便自个回去休息,所以此时的68号只有一些文职人员,倒也方便贺彩行动。 轿车一路直奔68号,两侧全是繁荣街景,报童吆喝,江湖卖艺,小提琴,大提琴,结伴而行的美貌少女,传教的神父,发放食物的修女,汽车、马车、黄包车,歌舞厅,赌场,咖啡厅,上海滩东西皆有,融会贯通。 李铁峰将贺彩送到68号,没着急回去,而是在临街等候。 只要《轘辕经略》下卷一到手,李铁峰就会带着贺彩飞奔劈挂门,将下卷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用李铁峰的话说,宁可撕了毁了,也不会让这些东西落到洋人手里。贺彩当然不会同意,贺家、封家的使命是保护《轘辕经略》,保护《永乐大典》,如果按李铁峰的话来做,那还保护什么,和丢了《轘辕经略》又和区别? 贺家、封家保护的是《永乐大典》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全的百科全书,保护的民族文化精华所在,《永乐大典》编撰于明朝永乐年间,由两千余位学者耗时数年所制,记载了在那之前中国的历史地理、文学艺术、哲学宗教和百科文献,是中国古典集大成的旷世大典,不容有失。 贺彩来到68号,先去的是自己办公室,他来这里的理由正是接收马见三送他办公室的家具。 家具确实不错,黄花梨、紫檀木皆有,材质一流,镂花雕文,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等贺彩指挥着工人将所有家具摆放好后,整个办公室顿时古香古色起来。就连贺彩也忍不住叹道:马见三这瘪三不愧是文物贩子,艺术眼光确实不错。 贺彩看着家具,有了主意,拿起电话打给刚刚送他家具的人。 那人来的很快,“二少爷,您找我?” 贺彩指了指面前的两件家具,“这两件东西放我哥办公室去,你帮我把门打开。” 这人有些犹豫,“哦。跟贺副处长说了吗?” 贺彩当即冷下脸,“怎么着?这点事儿我都做不了主吗?” “不是,二少爷,这是规定。” 贺彩蛮横起来:“规什么定?少给废话!开门去!” “要不您让他给我们部门打个电话?” 贺彩急了,上前一把掐住了那名工作人员的脖子。 “你不知道他昨晚忙活一宿现在在补觉的吗?” 贺彩一番表演,终于如愿以偿,那人当然不敢得罪贺彩,见事情闹僵,只好点头答应。 刚刚放好的家具,又被工人们抬起,从贺彩办公室向着贺栋办公室而去。 贺彩刚进贺栋办公室,视线就落在了办公桌上的公文包上。 那正是贺栋上次拿着的公文包,上次差一点儿贺栋就从公文包中拿出《轘辕经略》合订本交给贺彩。 贺彩当然记得这一幕,他当时的心里那叫一个可惜,和《轘辕经略》下卷很可能只差一个公文包的距离。 贺彩正出神时,工人已经将两件家具都般了进来,“放这儿行吗?” “行。你们走吧。” 工人们听话地退了出去,贺彩一把关上门,转身走向桌子上的公文包。 按封帆说的,封仪为了保住明刻板《轘辕经略》下卷不被马见三发现,将其藏到了马见三那本新印刷的《轘辕经略》合订本里,而这本合订本很可能就在这个公文包里。 关系《永乐大典》下落的一半地图就藏在封家守护的《轘辕经略》下卷里,一心守护《永乐大典》的贺彩,这个民间护宝组织舞沙的头领,这一刻也忍不住激动。 贺彩急忙打开公文包,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公文包打开了。 可惜,包里没有书。 那个藏着明刻板《轘辕经略》下卷的合订本,不在公文包里。 他又不甘心地从贺栋办公室找了个遍,可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贺彩奇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沉思着。 …… 不仅贺彩没有休息,马见三一样没有休息,就在他找合订本时,马见三正在和观月川太一起分析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没有在劈挂门找到周全和邵子维,无疑证明周全极可能真的是别人安插在昭通洋行的眼线,尽管两人都不愿意相信,周全会是一个精明的卧底,可是现在也不得不信了。 就听观月川太感叹道:“周全伪装得也太好了,身负如此重要的任务,还能如此灵活地运用语言艺术。我只能理解为,他的确是个语言大师。” 周全的叛变最气的人无疑是马见三,因为周全在他这里潜伏了极长时间,这可能是他为大日本帝国寻找《永乐大典》的三年里,犯过最大的疏忽了。 许久马见三自责道:“是我的疏忽。” “不,社长,是周全伪装得太好了。” 在贺彩的帮助下,两个平日里最看不上周全的人,此时却是对周全称赞不已。也不知道已经被扔到黄浦江喂鱼的周局长,听到后会不会高兴? …… 贺彩慢悠悠地走出了68号,他又找了一遍,确定合订本不在贺栋办公室里。 既然找不到,贺彩自然懒得待在68号,出了68号便朝着和李铁峰越好的地点走去。 李铁峰看到贺彩无精打采的样子,便知道合订本不在贺栋办公室,他开车接上贺彩,直奔劈挂门而去。 贺彩不久就打起精神,合订本可以慢慢找,当务之急是救出封仪。 封仪不知道被马见三转移到了哪里,估计是在昭通洋行。 没错,贺彩还不知道封仪已被马见三故意放走,虽然在梦晨的帮助下封仪真的逃走,可第二天封仪就去了贺栋家,再一次落到马见三手里。 贺彩能知道的是,封仪应该清楚那本合订本的下落,找到封仪,就能知道明刻板《轘辕经略》下卷在何处。 无论是出于贺家和封家的交情,还是为了《永乐大典》,都必须从马见三手里救出封仪。 第三十二章 思念 太阳西斜照亮满天晚霞,红彤彤的云海像极了西洋人手下的油画,就如同给繁华的上海滩拉起一张火红的画布。 下班的人群,奔走的黄包车,亮起电灯的咖啡厅,谈笑风生的茶馆,大上海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上海的繁华得力于鸦片战争后的五口通商,民国初年的上海滩繁华之地自然少不了租界。 公共租界,林特公司名下最大的别墅,戴维和玛丽、陈默正在别墅小酒吧喝酒。 林特公司归属美国黑手党约翰尼家族的亨利旗下,这栋别墅是亨利在上海的家,自然也是陈默的家。 昨天贺彩才刚刚来找陈默、玛丽帮忙,在海燕饭店布局观月川太,仅仅一天没见,陈默就开始思念了。 戴维早就注意到陈默心不在焉,虽然心中一片苦涩,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别忍着了,想他就去吧。” 陈默歉疚地看了戴维一眼,觉得很对不起这个无条件爱她的男人,当时为了忘记贺彩,答应嫁给戴维,戴维都已经给她买了钻戒,可到最后她还是忘不了贺彩,毅然决然地选择和贺彩在一起,而戴维毫无怨言,给予她的是支持。 陈默看着这个一起在西北大漠共事三年的文物贩子,只觉得欠戴维的太多,多到她无法偿还。 戴维轻松笑道:“不用考虑我,我正在考虑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说着目光投向一旁的玛丽。 陈默看了看戴维,又看了看姐姐。姐姐看戴维的眼光与看待别的男人时完全不同,陈默也不由地笑道:“戴维,我感觉到我姐姐已经爱上你了。” 玛丽心中微微一动,觉得有些刺耳,她是女王,所有男人的女王,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奴隶,玛丽面无表情道:“我怎么没有感觉?” 陈默当然了解自己的姐姐,男人在他眼里一直都是玩物,或许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爱上了戴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戴维嘴角的笑意更浓,他对玛丽也有好感,毕竟两人早就上过床,“葛瑞丝,去吧,给我们一点空间。” 陈默太思念贺彩了,当即站起身来,“那我……去了。” 戴维点了点头。 陈默又看了看玛丽,叮嘱道:“照顾好爸爸。” 玛丽点了点头。 陈默走后,戴维又喝了一杯酒:“玛丽,我想出去走走。” 玛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想去追她吧。” 戴维认真地看着玛丽的眼睛,“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正在尝试忘记她。” 玛丽朝亨利的房间看了看,思忖着:“想去就去吧。” 戴维起身说道:“玛丽,对不起。” 他虽然对玛丽有好感,可现在他的心情很差,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陈默,亨利和玛丽在联手骗她,亨利根本没有重伤,一切不过是为了骗陈默安心和贺彩在一起,从而得到《轘辕经略》下卷。因为根本就不是亨利说的那样,他已经放弃了寻找《轘辕经略》,贺彩手里的《轘辕经略》上卷就是他和玛丽一起偷的,而这件事陈默也不知道。 玛丽没做声,看着戴维走了出去。 戴维前脚刚走,亨利后脚就从房间走了出来,就见他那络腮胡子的脸庞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不容置疑道:“玛丽,你该行动了。” 玛丽一怔,她有些舍不得杀戴维,“……戴维是不会把实情告诉葛瑞丝的。” 或许真如陈默所说,她爱上戴维了吧。 亨利态度坚决:“不要再给他找理由了。玛丽,相信爸爸,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之外,没人值得你付出。” 玛丽深吸一口,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 戴维不知不觉来到了南岸咖啡馆,前些天就在这里,他向陈默拿出了钻戒,可陈默却坚持要等举行婚礼时再戴上,戴维当时就知道陈默忘不了贺彩。 戴维对伙计打了个响指:“一杯威士忌。” 他还是一直不安,很想告诉陈默,亨利和玛丽骗她的事,他心疼被蒙在鼓里的陈默,可是他又不敢,也不能,他受雇于黑手党亨利,一直在为林特公司寻找《轘辕经略》,无论是职业道德,还是对亨利的忌惮,他都不能告诉陈默。 戴维不认识梦晨,自然没有发现梦晨就在这里,正一脸冷漠地盯着他。 梦晨突然一怔,她想起了关于戴维的信息,若果那些信息都是真的,那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她找到父亲的下落。 梦晨太想念父亲了,都是因为她,父亲在会被马见三抓去日本。这些天一想到父亲被抓去异国他乡,梦晨心里的愧疚就越来越深。 梦晨端着酒杯,在一个角落坐下,继续观察着戴维,她在等戴维走出酒吧。 戴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梦晨打起他的主意,更不知道玛丽正在来杀他的路上,他的心思还沉浸在要不要告诉陈默的痛苦中。 陈默来到劈挂门外,正要去敲门,又忽然停住脚步。她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晚去找贺彩,被大家看到不太好,有了这个念头,陈默更不会去敲门了,可对贺彩的思念又止不住,只好朝劈挂门围墙绕了过去。 陈默的伸手不必贺彩差,区区围墙自然不在话下,就见她蹑手蹑脚地从墙头跳了进来。 谁知刚一落地,地上忽然张起了一张渔网,陈默来不及挣扎,就被吊到了半空。 更糗的是,四下里跑出来数名劈挂门弟子,举着枪对准了她。 “别动!”“别动!”“谁?” 贺彩和李铁峰、封帆闻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抬头望着吊在半空的陈默。 陈默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怕被大家知道,没想到知道不说,还被网到了半空。 李铁峰表情那叫一个夸张,“哎呀,这是谁呀?” 陈默羞红了脸,一句话也不敢说,恶狠狠地瞪着贺彩,她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李铁峰这家伙。 贺彩被陈默看得心虚,好像做错事了一样,很是不好意思。 在众人的怪笑声中贺彩拉着陈默走进了房间。 一进屋贺彩就把陈默搂在了怀里。他当然知道陈默是来找自己的,因为他也很想念陈默。 陈默脸上的红晕未退,在贺彩怀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嗔道:“也不来看我,也不来电话,害我跑这么远来出丑。” 贺彩嘿嘿一笑,忙认错,“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实在事情太多了,到现在还没睡觉呢。” 陈默打了几下就不打了,看着贺彩那深情款款的眼睛,甜蜜地倒在他怀里。 陈默是在美华侨,相对来说不会那般含蓄,坦露心声道:“我也知道你事儿多。我想你了,控制不了才来丢人的。” 贺彩一把将陈默紧紧地抱住,“等拿到那两本书,我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好好陪陪你,一直陪着你。” 带三十三章 伤心的戴维 南岸咖啡馆外,玛丽站在夜色里,一直纠结地沉思着。她有点儿舍不得杀了戴维,可父亲亨利的话又不得不听。 时间一点点过去,路上已不见几个行人,玛丽终于做出了决定,神色冰冷地走向南岸咖啡馆。 戴维这时已经有点微醉,酒精的作用下,使得他一张脸都是纠结,他真的很想告诉陈默所有的事情,他不想陈默被亨利和玛丽利用,他希望陈默幸福。 玛丽朝戴维走了过来,脸上笑得有些刻意。梦晨认出了玛丽。玛丽似有感应地环顾四周,吓得梦晨忙扭过头去,躲过了玛丽的视线。 “戴维,你喝醉了,我们走吧。” “不,我没醉。” “戴维,很晚了,我爸爸一个人在家,我很担心。” 戴维摇摇头,挥去醉意,看着玛丽无奈道:“那好吧。这个老亨利,约翰尼。” 玛丽替戴维付了钱。 戴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跌跌撞撞地跟着玛丽走了出去。 梦晨一直默默地观察着他们,不久后也起身回家。 这是一条昏暗的里弄,玛丽带着戴维走了进来,戴维还不知道玛丽的用意。 戴维痛快道:“你是担心我告诉她,是吧?” 玛丽盯着戴维的眼睛问道:“你说了吗?” 戴维有些生气,“我答应过你。你要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是需要诚信的。” 玛丽哼笑一声,“但是你很想告诉她,对吧?” 戴维如实回答:“说实话,差一点。”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里弄里边,玛丽环顾了一下四周,停了下来。她看着戴维纠结着,犹豫着,但是最终还是拿出了匕首。 戴维看到玛丽手里的匕首,猛地一怔,酒立刻醒了,醉意全无。 戴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恐惧,“你要杀我?”他知道不是玛丽的对手,他的本事是已异于常人的嗅觉,不是搏斗射击。 玛丽的眼神很冷,只有无人看见的眼睛深处才有一丝痛苦,“你早该想到。” 戴维匪夷所思地看着玛丽,痛苦地笑道:“是啊我早该想到。但我还是不能相信……玛丽我们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 玛丽眼中终于有一丝明显的痛苦,喃喃道:“戴维,别怪我。” 戴维气得冷笑:“不怪你?你要杀了我,让我别怪你?” 玛丽神色痛苦,握着匕首的手顿了顿。 戴维知道这个时候,他的武器是言语,是情话,他绝对打不过玛丽。就见他痛苦不已道:“玛丽,说实话,这两天我真的有点爱上你了。可是你……” 戴维是那么的伤心欲绝,深情款款的眼神,让玛丽的心忍不住颤抖,玛丽联手最终全是痛快之色,她眼眶中有些潮湿了。 玛丽闭上了眼睛,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戴维,我不能背叛我爸爸。别怪我。” 玛丽说着睁开了眼睛,抡起匕首朝戴维刺了过来。 戴维一脸惊恐,想要逃却已来不及。 砰!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枪响。 子弹划过夜空,打中了玛丽腕子。 一个蒙面人出现在里弄的另一头,边举枪朝玛丽射击,边追了过来。 玛丽一时大急,忙冲着里弄口逃去,同时另一只手拔出手枪,开枪还击。 枪声在里弄里格外震耳,弹壳划过一道抛物线,掉落在地,弹了又弹。 逃跑中的玛丽,竟还不忘戴维,举枪朝戴维瞄去,也许这就是女王这个外号的由来,对玛丽来说每个男人都只是玩物吧。 蒙面人明显是为就戴维而来,连忙开枪将玛丽逼退,可在二人交战中,戴维胳膊中了一枪。 梦晨跑了过来,追出了里弄。 玛丽也终于跑出了里弄,她躲在一个角落里,急忙给手枪换子弹,没错玛丽的子弹打完了,可是蒙面人刚刚一枪打中了玛丽腕子,她现在只能用一只手,无法装上子弹。 玛丽脸色一片焦急,蒙面人正在一步步逼来。 万般无奈下,玛丽只好选择逃跑。 蒙面人追几步,就停了下来,返身来到了戴维身边。 戴维正捂着胳膊,瘫坐在地上。 蒙面人问道;“哪儿负伤了?” 戴维听出蒙面人是个女的,可他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些,只见他伤心地望着玛丽逃跑的方向,说道:“心。” …… 救下戴维的人,正是从南安咖啡馆出来的梦晨,她刚想到利用戴维的鼻子去日本找父亲的被关押的地方,自然不会由着玛丽下杀手。 梦晨扶着戴维来到的家里,正在帮戴维包扎好伤口,桌上是刚刚取出的子弹。 戴维依旧没能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看着带血的子弹,喃喃自语道:“她怎么能?她竟然真的能对我下手。” 梦晨心里更加不解,这两人不是一伙的吗,“她为什么要杀你?” 戴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我叫梦晨,68号行动处处长。” 戴维诧异地望着梦晨,他早就知道梦晨,只是一直没有见过。 …… 亨利房间,玛丽的腕子刚刚包扎好。 亨利急得来回踱步,“是什么人救了他。” 玛丽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摇头道:“天太黑,没看见。” 亨利气恼地叹一口气,“看来,上卷轘辕经略的秘密守不住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敲门声响起,亨利急忙躺到床上。 “进来。” 陈默刚刚从劈挂门回来,她诧异地望着玛丽的腕子。 “你受伤了?” 玛丽点点头,脸色阴沉道:“戴维失踪了。” 陈默惊异不已。 …… 戴维垂头丧气地坐在梦晨家客厅里,他还没从玛丽要杀他的悲伤中解脱出来。 许久戴维才对梦晨倾诉道:“这一切都像梦一样,她竟然真的会动杀我的念头,而且真的实施了。而我还傻乎乎地在替她保守秘密。” 梦晨心中一动,她知道林特公司也一直在寻找《轘辕经略》,忙问道:“那个秘密和轘辕经略有关是吗?” 戴维摇着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她竟然真的会做。她不仅仅是想,她真的做了。你知道我跟她……” 梦晨冷静地望着戴维,期待着他后面的话,但是戴维却说不下去了。 戴维忽然想起了什么,郑重其事道:“对了,千万不能告诉孟千微我在你这里。” 第三十四章 冷漠、利用 第二天一早,梦晨刚刚来到68号,孟千薇就来找她。 戴维知道太多林特公司的秘密,玛丽第一时间就联系孟千薇,救走戴维的蒙面人是个玛丽不相上下的高手,玛丽怀疑这个人很可能也是为《轘辕经略》。 和玛丽不相上下的高手,观月在住院,他不可能,剩下的只有贺栋、贺彩和梦晨了。 孟千薇能直接来找梦晨,自然是为了试探消息。 就见她开门见山道:“戴维失踪了。” 梦晨眉头一皱,没有露出丁点儿破绽,疑惑道:“……这个人很重要吗?” 孟千微只是眼线,玛丽并没有告诉戴维真正的重要性,“我觉得可能没那么重要。但是玛丽好像很紧张。” 梦晨表现得并不关心,“戴维对我们有没有用?” 孟千微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想,找到了才知道。” 梦晨故作沉思,戴维一定很重要,不然玛丽不会失手后,一大早就拍孟千薇来试探消息。 这么说,戴维很可能知道《轘辕经略》的下落。 戴维不见的消息很快传到贺彩耳朵里。 陈默并不知道玛丽刺杀戴维的事情,从玛丽嘴里得知戴维失踪的消息后,第二天就来找贺彩商量,她很担心戴维的安危。 公共租界,陈默家别墅附近的街道上,两人并肩走着。玛丽告诉陈默的是戴维很可能是叛变了。 贺彩分析道:“如果他投靠了马见三,孟千微应该知道啊。” 陈默也觉得戴维不可能会叛变,“嗯,如果投靠了梦晨,孟千微也应该能知道。但孟千微毫不知情。” 贺彩沉吟道:“要先搞清楚,他是被绑架的还是自己逃走的。” 陈默有些不悦,她知道贺彩这么说的意思,“……你认为他有可能自己逃走?” 贺彩沉默下来,那天晚上在街头,戴维纠结着说有事要对陈默说时,玛丽的神色有些不安,他向陈默提起时,还惹得陈默不高兴。 “他要跟你说的那件事一直没说吗?” 陈默摇摇头,“没有。” “说不定是那件事害了他。……做好他已经离开人世的准备吧。” 陈默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贺彩叹息一声,“说不定他是被灭口了。” 陈默已经有些生气了,她不希望贺彩怀疑她姐姐,“你怀疑玛丽?” 到了这个时候,贺彩当然不能再估计陈默那点感受,“旁观者清。请原谅我没法象你一样信任你养父和姐姐。” 陈默很激动,使劲地摇着头,“不可能。戴维就算自己逃走了,也是因为我。他一定很恨我。” 贺彩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陈默,只好不再说话,他觉得戴维的失踪一定和玛丽或者亨利有关。 …… 告别陈默后,贺彩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劈挂门,不管戴维为何失踪,既然陈默来找他,他当然要帮这个忙,即使他和戴维很不对眼。 劈挂门大堂,李铁峰走了过来,“弟兄们都撒出去找了。” 贺彩沉吟道:“嗯。注意别打草惊蛇,我怀疑玛丽要杀他灭口。” 李铁峰问到了点子上,“马见三知不知道这件事?” 贺彩想了想,没听说68号今天有行动,“应该还不知道。” 李铁峰放心地点点头,“那应该还好办点。” 这时封帆走了过来,几度张口,却欲言又止。 贺彩看着封帆,轻声问道:“什么事儿?说吧。” 封帆低下头,“邵子维伤得这么重,没有几个月恐怕好不了。我哥……”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来给贺彩添乱,可是她实在担心她大哥。 贺彩连忙安慰,其实不用封帆提,他也会救封仪,只是现在一切还没有头绪。 …… 封仪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这个时候正在房间里踱步,贺栋一直没有出现,让他越等越着急,他很怕合订本的秘密被人发现,那时再想找《轘辕经略》下卷一定难上加难。 忽然,封仪忙躺回床上,装作一副虚弱的模样。 这时就见李彩霞拎着饭匣子推门进来。 李彩霞带着笑,“快吃饭了。” 封仪感激地笑了笑,直接问道:“贺栋大哥一直没回来?” 李彩霞目光微微一闪,“没有。马见三好像很重用他。什么事儿都让他办。” 封仪不动声色地开始吃饭。很可能真如梦晨所说,贺栋不知道他在这里。 封仪一时有些纠结,他必须装病才能骗过李彩霞,可这样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等李彩霞要来合订本。 —————— 68号,马见三办公室。 “贺栋,你现在的状态我很满意。” “谢谢马先生的信任。” 马见三笑着敲了敲桌子,“周全失踪了,68号现在需要一位局长,这你是知道的。”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贺栋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是啊。” “所以,你要尽快做出点成绩来。”马见三现在也没办法,观月川太受伤,离东京文博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他需要贺栋这个帮手,自然要许以利益。 贺栋心里有些怀疑,马见三之前还将他卖给贺彩,就算提拔也不该是他,“嗯……梦晨资历比我老多了。比我有资格吧。” 马见三很直白道;“我拿到两卷轘辕经略就会离开。让她当了局长,你还能在68号待下去吗? ” 贺栋很感激道:“……谢谢局长。我一定尽力。” 马见三满意地点点头,“对了,彩霞现在怎么样?” “她……跟我有点隔阂。” “哦。她不应该这么对待你。” 贺栋没有做声。 马见三眉头微皱,“这样,我跟她谈谈吧。” …… 傍晚,贺栋家卧室,马见三在对着镜子穿戴。 马见三自顾自地说道:“我现在相信了,贺栋的确是完全臣服于我了。” 李彩霞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不屑,“那你就可以把他当狗使唤了。” “他的潜力是无止境的。所以,我们要好好利用。” 李彩霞冷哼一声:“对我有什么价值?” 马见三扭过头,“对我们有价值。只要他帮我拿到了那两本书,彩霞,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能给你。” 李彩霞眼中一亮,“对了,你觉得我有没有走仕途的潜力?” 马见三意外地打量着李彩霞,刚开始觉得很扯淡,可继而又觉得也许可行。 “是啊!凭你和上海各路神仙的关系……不错。68号副局长的人选又着落了。” 李彩霞惊喜道:“副局长?” “彩霞,你以贺副处长太太的身份,一点资历没有,一下成了68号局长,你不觉得很滑稽吗?” 李彩霞失望地点了点头。 马见三眼珠子一转,“你得做出点像样的事儿来。我才有理由让你当副局长啊。” “我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马见三笑容更浓,“当然能,只要你能端好贺栋这杆枪。” 李彩霞沉思着点了点头,她的野心被正式吊起来了。 既然要利用贺栋,李彩霞有些不爽道:“他心里一直结着疙瘩呢,都不跟我睡一张床了,每天睡沙发。” “是吗?我跟他谈谈。” 李彩霞微微一愣,“这事儿也要管?“ 马见三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你们家的事儿我当然要管。对了,还没尝过贺太太的厨艺呢。不打算给我露一手?” “今天不行了,他该回来了。” 马见三冷笑起来:“回来怕什么,大家一起吃吗。” …… 贺栋开车到了楼下,看到马见三的车后,将车倒在了一个角落里。他注视着自己家门口,沉思着,等待着。 门开了,李彩霞把马见三送到了门口,马见三上车,开了出去。 贺栋远远地望着马见三那辆车。此时他已经可以很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了。 他现在要的是68号局长的位子。 贺栋推门进来,只见李彩霞正坐在饭桌前。桌子上是她和马见三吃剩下的饭菜。马见三的碗筷还没有撤掉。 李彩霞热情道:“回来了。快吃饭吧。” 李彩霞的热情让贺栋怔了一下,继而明白了,是马见三起作用了。 李彩霞把马见三用过的餐具收了,并没有刻意掩饰的意思,又拿了一套新餐具摆上。 贺栋坐了下来,望着碗筷和饭菜。碗筷是新的,饭菜却是剩的。他眼里闪过一道冷漠。 李彩霞给贺栋倒了杯酒。 “怎么想起喝酒了?” 李彩霞坐到贺栋身边,“没事。喝着玩儿呗。”说着端起酒杯,和贺栋碰了一下。 从这一杯开始,两个人的关系重新调整到了一种微妙的状态。 以前如果还有情分的话,从这一刻开始,对贺栋而言,就是赤裸裸的利用关系。 两个的眼神里都有一种不同的东西,只是贺栋眼里更冷漠许多。 李彩霞惦记着立功,做局长,“想到怎么找轘辕经略了吗?” 贺栋摇了摇头。 …… 贺栋把客厅沙发整理了一下,关上了客厅的灯,躺了下来。 李彩霞从卧室走了出来:“贺栋,到卧室来睡吧。” 贺栋笑了笑,“不了,我就睡这里吧。” 李彩霞走了过来,在贺栋身边坐下,伸手来抚摸贺栋。贺栋开始没有反应,后来轻轻拿开了李彩霞的手。 “你去睡吧,我想事。” 李彩霞只好缩回了手,“你那本书呢?” 贺栋犹豫着,但最终还是招了:“我撕坏了。” 李彩霞微微一惊:“撕坏了?” “拿印刷厂去了,我让他们把撕坏的那一半印刷出来,再重新装订。” “你问马见三了吗?那本书的上下卷为什么不一样?” 贺栋摇头,“等书回来之后我再问吧。” 第三十五章 《轘辕经略》上卷到手 68号,贺栋办公室,印刷厂经理走了进来,将重新装订好的《轘辕经略》合订本递给了贺栋。 贺栋打开合订本查看,前半部分是新的印刷版,后半部分仍旧是轘辕经略真迹下卷。 经理笑道;“保证和新的一样。” 贺栋到了声谢谢。 合订本到手,他撕坏书的事,也就掩盖过去了。 不久马见三将贺栋叫到了办公室,“跟彩霞的关系怎么样了?” 贺栋答道:“好多了。谢谢马先生。” 马见三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那就好。不过有件事我得批评你。两口子还是要睡一张床的,不要总睡沙发,休息不好也不利于工作。” 贺栋明白了,李彩霞一定和马见三抱怨了,可是这些话由马见三来说,让他很没面子。他自然恨马见三,也恨李彩霞,可他现在更在乎的是68号局长的位子。 马见三叮嘱道:“今晚就回床上睡去。” 贺栋面无表情,“是。” “彩霞也很有走仕途的潜质,你要培养她。” …… 戴维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决定答应和梦晨的合作,梦晨对他有救命之恩,在玛丽失手后,林特公司肯定会追杀他,与梦晨合作一举两得,既能得到庇护,又能报恩。 戴维和梦晨面对面坐在客厅里。 戴维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我愿意跟你合作。但我有一个条件。” 梦晨神色一喜,问道:“什么条件?” 戴维义正言辞地看着梦晨,好像梦晨只要说个不字,他就不会答应,“不许伤害葛瑞丝。” 梦晨微微一愣,她没想到戴维的条件居然是这个,“……你也爱她?” 戴维没有否认,义愤填膺道:“她很可怜,亨利和玛丽都在利用她,而她一点都不知道,还在想尽一切办法报答他们。” 梦晨想了想和陈默的一些接触,以陈默的聪明,应该不会被人利用还发现不了,“她好像没有那么愚蠢。” 戴维摇头叹息:“她在其他地方很精明,唯有在这一点上,和探戈的弱点一模一样。” 梦晨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我们怎么合作?” 戴维眼中闪过恨意,咬牙道:“上卷轘辕经略就在亨利手上。我可以帮你抢回来。” 梦晨笑道:“你就是为了报复他们?是吗?” 戴维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既然玛丽要杀他,他为什么要替他们保守秘密,老亨利想要《轘辕经略》,偏偏不让他得到! 梦晨肯定道:“她杀你,是为了灭口?” “没错。葛瑞丝并不知道在他们手上。亨利假装放弃了轘辕经略,葛瑞丝才会主动去接近贺彩。一旦贺彩拿到了下卷轘辕经略,亨利就会拿出他的杀手锏。” 梦晨好奇道:“他有什么杀手锏?” 戴维无奈地看着梦晨,“亲情。” 梦晨点点头,这和她的推测一模一样。 …… 陈默家别墅,亨利房间,陈默和玛丽正坐在亨利病床前。 亨利装着虚弱,按他骗陈默的消息,他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戴维有消息吗?” 亨利这样做,是希望通过陈默,接住贺彩来找到戴维的下落,他很怕戴维将一切告诉陈默,那样他的所有计划就都落空了。 玛丽摇头,“还没有。” 亨利叹息一声,看向陈默,“也许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了。葛瑞丝,看来他是真的爱你。” 陈默当然不会怀疑,有些歉疚地低下了头。 亨利好似随口问道:“轘辕经略有消息了吗?” 陈默摇头,“还没有。爸爸,您就不要为这事儿操心了。” 按亨利对陈默的谎言,他命不久矣,所以看开了,放弃寻找《永乐大典》,只希望看到陈默和玛丽幸福,更以此鼓励陈默和贺彩在一起。 亨利笑道:“我筹划了这么多年,你要说一点都不关心怎么可能呢?葛瑞丝,你一定要帮探戈拿到那两本书。这样我走得才能安心一些。” 陈默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 林特公司在找戴维,劈挂门也在找戴维,就这样时间到了晚上。 梦晨和戴维摸到了陈默家别墅,接着夜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今晚他们要从亨利那里,拿走明刻板《轘辕经略》上卷。 等到亨利的房间关灯半个多小时后,梦晨和戴维蒙着面遛了进去。 亨利正在熟睡,梦晨悄悄推开了门,她环顾一下房间,随意翻乱了房间里的东西,然后故意弄出响动。 亨利果然被吵醒,睁开眼睛,呵斥道:“谁?” 梦晨忙朝外逃去,就见亨利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把枪朝梦晨射击,但已经晚了,梦晨已经逃走。 随着一声枪响,梦晨逃出了客厅。 玛丽和陈默持枪从各自房间跑了出来。他们看到大敞着的客厅大门,追了出去。 梦晨一路都在逃,玛丽和陈默一直在追,渐渐地三人离别墅越来越远。 亨利从房间走了出来,来到大门口朝外张望。 一切都是梦晨和戴维计划好的,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梦晨吸引,没有人看到戴维从窗外翻了进来,抽着鼻子嗅着寻找着。 戴维的鼻子有着超乎常人的嗅觉,可以凭着他闻过的气味,找那件东西的下落,在鼻子的引领下,戴维没过多久就确定了《轘辕经略》藏在灯的开关盒里。 戴维拿出了一把改锥,拧着灯开关盒上的螺丝钉。 而这时亨利却匆匆来到电话前,拿起了电话拨号码,“我是亨利。有人进了别墅,往法租界方向跑了,让手下全部出动,一定要堵住他。” 没错他在给林特公司的手下打电话,没有人可以在他房子里偷了东西,安然无恙地逃走。 这个时候,戴维终于打开了灯的开关盒,从里边拿出了上卷《轘辕经略》。戴维闻了一下,确定是真迹,装了起来,而后从兜里拿出了一本事先准备好的假《轘辕经略》,塞进了开关盒里,重新装上开关盒。 亨利是久经风浪的美国黑手党家族的人,在门口朝外观察了一阵,便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戴维还在用改锥拧着螺丝钉,亨利的脚步声传来,他顿时开始着急,匆忙地拧着钉子。 亨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戴维早已急得额头冒出冷汗,好在他终于拧上了钉子。戴维不敢松懈,急忙从窗口逃了出去,关上了窗口。 而就在戴维的身影刚刚从窗口消失,亨利走了进来。 亨利看了看那个灯的开关盒,并没有发现《轘辕经略》已经被掉包。 …… 另一边,梦晨前方忽然跑出来数名枪手,有美国人,也有中国人。 枪手们是林特公司的手下,一见面就朝梦晨开枪,梦晨急忙躲了起来,同时开枪还击。 与此同时,追上来的陈默和玛丽也朝梦晨射击。 枪声迭起,最终一场激战下来,梦晨没有子弹了。 众枪手和玛丽、陈默,见此情形一步步围了上来。 梦晨看着围上来的众人,也只好放弃抵抗,她枪法是好,可问题是没有子弹了。 梦晨虽然蒙着面,但是陈默依然认出了她。 “是你?……为什么?” 玛丽诧异地看了看陈默,她认不出梦晨。 梦晨讥笑道:“看来你和他的弱点一样,都看不清身边的人。” 陈默微微一愣,她知道梦晨嘴里的他是贺彩,“你什么意思?” 玛丽忽然对梦晨举起了枪,抠动了扳机,她知道梦晨这句话意思,也知道就是梦晨救的戴维,当然不会让梦晨再说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忽然伸手一托住了玛丽的腕子,就这样玛丽的枪打向了半空。 “姐姐,不能杀她?” 玛丽很生气,也很怕梦晨说出实情,对着四周的手下命令道:“杀了她!” 林特公司的枪手们正要开枪,忽然几声枪响传来,就见几名枪手倒在了地上。玛丽和陈默诧异地朝众枪手身后望去,只见封仪端着双枪在夜幕中杀了出来。夜色中显得十分潇洒。 梦晨趁机施展起蝶影步法,夺下两名枪手的枪,并且迅速从他们中间逃了出去。 封仪出现的太突然,梦晨的反应更快到了极点,几乎刹那间就逃了出去。 枪声不断,梦晨和封仪联手突围,玛丽率众枪手追击,而陈默却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夜色下,梦晨和封仪联手并肩作战,枪声、弹壳中竟给人一种雌雄双煞的感觉。 第三十六章 梦晨的计划 封仪和梦晨毫发无损地从公共租界逃了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摆脱了林特公司枪手和玛丽的追击。 等彻底不见林特公司的人时,封仪立刻一脸责备地看着梦晨,“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不太象你。” 梦晨有些不敢看封仪关怀的眼神,解释道:“戴维情报有误,没想到前面会有人堵上来。” “上卷在他们手上是吗?” 梦晨没有回答。 封仪猜测道:“戴维已经拿到了?” 梦晨仍没有回答,许久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和戴维一出家门我就跟上你们了。我看到戴维进了他们住的地方,但是没想到你这边打这么热闹。”封仪有些想念梦晨,也想出来透透气,就趁着夜深人静赶去梦晨家。 梦晨忍不住问道:“戴维脱险了吗?” “已经回你家了。” 梦晨这才担忧道;“马见三的人没发现你吧?” “我从后窗户跳出来的。” 梦晨责备地看了封仪一眼,“万一李彩霞忽然去了呢?” 封仪笑了笑,“他一般过了十点就不会再去了。” “伤好了?” 封仪点头笑道:“你的药好。” 梦晨瞪了封仪一眼,“那也不可能这么快。” 封仪这才如实说道:“不影响打仗。” “李彩霞没看出来?” “她一天给我上两遍药,那些细微的变化她很难察觉到。但是……也该快了。” “你还要回去?” 封仪点了点头,他必须要回去,藏着《轘辕经略》下卷的合订本还在贺栋手里。 梦晨早就猜到答案,“……因为下卷在贺栋手里,是吗?” 封仪知道以梦晨的聪明早就猜到了,只好点了点头。 见封仪承认,梦晨心里升起一阵歉疚,“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她当时还以为封仪不信任她,对此还大失所望。 封仪笑了笑,“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 梦晨没有做声。她理解封仪,但还是有些失落。 封仪突然认真地看着梦晨,严肃道:“……梦晨,我知道你也想保护那两本书,但你最好不要碰。” 梦晨有些生气,“为什么?” 封仪毫不介意,耐心解释道:“万一被马见三知道在你手上,让你拿书来换你爸爸,你怎么办?” 梦晨沉默片刻,冷笑起来,“所以我更要拿到那两本书。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我不会主动把那两本书交给马见三,但是万一我爸爸有危险,那是我爸爸的护身符。” …… 亨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有些不安心地看了看那个灯的开关盒。他拿出改锥,打开了灯的开关盒,拿出了那本被掉了包的上卷轘辕经略。 这时外边有脚步声传来,亨利急忙合上灯的开关盒,躺到了床上,把书藏到了枕头下面。 陈默和玛丽跑了进来。 陈默跑到亨利身旁,一脸担心道:“爸爸……” 亨利拍拍陈默的手,“我没事。人追上了吗?” 陈默摇了摇头,想问什么,又欲言又止。 亨利看出了陈默的异样,关心道:“怎么了葛瑞丝?” 陈默摇了摇头,她觉得不应该听信梦晨的话,去怀疑她的父亲。 见陈默摇头,亨利也没有多想,问道:“是什么人?” 陈默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玛丽咬牙道:“梦晨。”她当然对梦晨充满了恨意,以为她已经知道就是梦晨开枪打伤她的腕子,就走的戴维 亨利一脸诧异,他也明白了,戴维是一定被梦晨救的。 亨利皱起眉头;“她来干什么?” 玛丽冷笑地看着陈默,“她认为葛瑞丝不应该相信身边的人,我想她指的是我们。” 亨利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葛瑞丝,你也这么认为吗?” 陈默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问道:“爸爸,上卷轘辕经略……” 亨利很生气,“……你还认为在我们手里?” 陈默没有做声,觉得梦晨不会无的放矢。 亨利萧瑟地叹息起来:“葛瑞丝,没想到,爸爸都这样了,你还不能取得你的信任……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下。” 陈默歉疚又担忧地看着亨利,“爸爸……”可看到亨利扭头不再看她,只好起身。 陈默一个人在房间里沉思着。 她真的不愿意怀疑亨利,但是又不能不怀疑。 …… 夜色下梦晨和封仪并肩走着,夜已经深了,上海滩也静了下来,不像白天那样人来人往。 封仪偷偷地将手伸进了衣兜,拿出了那个小盒子,攥在手心里。 这是他先前送给梦晨的礼物,后来又被梦晨退了回来,他还想将礼物送给梦晨,可这个时候,却迟迟不敢拿出来。 封仪犹豫了好久,终于将礼物拿了出来,“我……现在还能送给你吗?” 梦晨眼中有些触动,只是一闪而过,摇头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现在没空想别的。” 封仪有些失落,“你对贺彩的那股劲儿还没过去?” 梦晨摇头,“跟他没关系。” 封仪追问,“那你还一直和他作对?” 梦晨一片坦然,“我是为了让马见三对我消除戒心。” 封仪怔了怔,点了点头,收起了小盒子。 他明白了梦晨的意图,只有让马见三对梦晨消除戒心,梦晨才能更好地保护她父亲,也能帮忙寻找《轘辕经略》。 梦晨突然想到了什么,“能帮个忙吗?” “什么忙?”封仪只是好奇,说着就已经点头了,梦晨开口找他帮忙,他自然义不容辞。 “帮我杀一个人。” “谁?” “玛丽。我一个人没有把握。” …… 亨利房间,陈默走后,亨利肯定地对玛丽说道:“戴维在梦晨那里。” 玛丽闻言,脸上流露出了伤感之色,她知道亨利的意思,可她真的舍不得杀戴维。 玛丽叹息道:“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杀他。” 亨利并不否认,他也看出玛丽对戴维是有感情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说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了那本书《轘辕经略》。 亨利拿着书,异常严肃道:“他的鼻子随时会对这本书产生威胁。玛丽,我们没有选择。戴维必须死。” 玛丽没有做声,她真的舍不得杀戴维,那天她动手时,戴维一脸痛苦地说出的那些话,一直在她心里徘徊不去。她没想到戴维也是爱她的。 亨利有些生气,可这个时候不得不用玛丽,因为陈默是不会去杀戴维的。 戴维一定会告诉陈默所有的事情。 亨利看着玛丽,失望地说道:“好吧,我相信你爱上了他。但是你和他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星期而已,有这么深的感情吗?” …… 第三十七章 文物贩子戴维 梦晨家客厅,戴维一脸轻松地喝着红酒,梦晨在看着那本上卷《轘辕经略》。 戴维看着全神贯注的梦晨,忍不住问道:“有件事,其实我并不关心,不过还是很好奇。” “什么事?” “这本书你准备怎么处理?” 戴维确实不关心《轘辕经略》落在谁的手里,他帮亨利找这本书,就是拿钱办事。 梦晨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她们认出了我。玛丽今夜一定会来,这是个机会。” 戴维听懂了梦晨的意思,很吃惊也很痛苦,“你想……杀了她?” 梦晨点点头,戴维对她还有大用,她必须保护好,“她来是为了杀你。杀了她你才能安全。” 戴维沉默了,一脸痛苦地沉思起来。 戴维想起了,那次他和玛丽的对话。那次他很伤心,陈默还是选择和贺彩在一起,是玛丽来安慰的他。 戴维记得他是这样问玛丽,“你也爱上我了吗?” “你在乎吗?” “如果你在乎,我也在乎。” 戴维记得玛丽迟疑着,点了点头。他很开心,继续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现在。” …… 接着戴维又想起,里弄里玛丽要杀他的场景。他记得玛丽痛苦地对他说: “戴维,我不能背叛我爸爸。别怪我。” …… “真正要杀我的是亨利。玛丽……真的已经爱上我了。” 戴维的表情更加痛苦,很显然他并不想让梦晨杀了玛丽。 梦晨冷声道:“她会为了你背叛她爸爸吗?” 戴维一时哑然,没有做声。 “如果不会,她还是会对你动手。” 戴维一时纠结起来,他知道梦晨说的有道理,可他真的不想伤害玛丽。 …… 玛丽还是来了,她冷漠地望着梦梦晨家的大宅,只是冷漠之下隐藏着一丝纠结。 玛丽做着深呼吸,强制着自己冷漠下来的。 …… 梦晨家的灯熄灭了。玛丽知道时机已到,从墙头上跳了进来,拎着手枪一步步朝梦晨家客厅走去。她用铁丝别开了客厅的门,可就在她推门而进的那一瞬间,客厅的灯忽然亮了。 两把枪对准了玛丽。 梦晨和戴维在客厅里。 玛丽怔住了,一时间不敢去看戴维那痛苦和质问的眼神。而她更不敢动,因为封仪站到了她身后,枪口也对着她。 戴维痛苦地看着玛丽,失望道:“你真的来了。” 玛丽看到三把枪都对着自己,也不打算抵抗了,叹息一声,看向戴维。 戴维很激动,“你能告诉我,你不是来杀我的吗?……玛丽,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 玛丽没有做声,她本来就很纠结,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戴维大声问道:“我只是你的泄欲工具是吗?” “我不应该有感情的,我需要的只是个工具。” 戴维上前两步,怒道:“但是你有了。有了之后你还是要杀我。” 玛丽痛苦地闭上眼睛,“戴维,开枪吧。” 戴维冷笑,“我不会对你开枪。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玛丽也很奇怪,如果她和戴维互换,戴维要杀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戴维。 戴维心里升起一股怒火,报复地说道:“因为你是葛瑞丝的姐姐。我爱的是她。和她比你一钱不值。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妓女。比妓女还不如。我和你上床甚至不用花钱。” 玛丽愤怒了,她是爱戴维的,强忍着泪水。 戴维好笑地看着玛丽,笑容里全是痛快,“你生气了?你比我还生气?你是来杀我的你比我还生气?” 玛丽愤怒道:“你最好现在开枪。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戴维很萧瑟冷笑起来,“欢迎再来。……梦晨、封仪,让她走,行吗?” 梦晨和封仪诧异地望着戴维,想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确定吗?” “确定。我退出你们的游戏了。带着我的鼻子。” 梦晨和封仪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尊重戴维的选择。 “走吧。”梦晨无奈道。 玛丽面色很冷,转身走了出去,梦晨和封仪也都收起了枪。 戴维痛苦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 玛丽回到了别墅,一个人在小酒吧喝酒,一个人默默流泪。 她想起很多事,最后想到了戴维刚才刺痛她的那些话。玛丽的眼神慢慢变得很冷酷。 陈默走了出来,不解地望着玛丽。在她印象中玛丽从来没有哭过,忍不住担心道:“姐姐,怎么了?” 玛丽没有做声,对陈默的态度也很冷漠,拎着酒瓶子走进了自己房间。 …… 梦晨和戴维仍旧在客厅里。 对于戴维坚持放走玛丽,梦晨很是无奈,她不可能时时护着戴维,玛丽那样的高手,一般人也不行,“回美国去吧。在上海他早晚会找到你的。” 戴维摇头苦笑,“亨利家族在美国的势力更大。” 梦晨点点头,这是她不了解信息,而且她救戴维不仅仅是为了《轘辕经略》。 梦晨望着戴维,酝酿了片刻,才问道:“我能信任你吗?” 戴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梦晨救了他,他当然愿意帮助梦晨。 梦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她的眼神甚至带着乞求,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戴维打起精神,“你救过我的命,用中国的话说,胜造七级浮屠。” 梦晨听到这句话,笑了,很难得地笑了。自从父亲被马见三抓走后,她的脸上再也难见笑容。 戴维虽然在中国待一些年,可汉语的博大精深,需要慢慢体会,慢慢消化,就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应该是另一个成语,涌泉相报。” 梦晨又笑了,对于一个洋人能将接连说成语也是不容易,接着她正色道:“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日本?” 是的,梦晨想让戴维去日本,帮她找到父亲的下落,有孟千薇提供的大地范围,相信以戴维的嗅觉应该能找到。 有孟千薇在,梦晨父亲被马见三绑架的事,对林特公司并不是什么秘密。 戴维望着梦晨,明白了她的意思,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八章 撕了的合订本 戴维说走就走,赶上第二天最早的轮船,直接去了日本。 这一切被劈挂门的弟子看到,回报给了李铁峰,李铁峰当即就跑来告诉贺彩。 贺彩正反反复复地看着那本合订本轘辕经略。 李铁峰从外边走了进来,“有人在码头见过戴维,上了一艘去日本的船。” 贺彩不解道:“日本?” 戴维去了日本,他为什么要去日本?难道…… 贺彩想明白了,连忙问道:“有没有更多人知道这个消息?” 这下轮到李铁峰不解了,“不知道。我们能打听到,难说别人能不能打听到。” 贺彩略微沉思,猛地站起身来,“立即把码头所有对戴维有印象的人全部清理出去,给他们点钱,让他们离开上海一阵子。” 李铁峰更加不解了,“你担心的是……”怎么贺彩还担心起了戴维? 贺彩言简意赅,“救戴维的肯定是梦晨,他去日本一定是为了梦叔。” 是的,有本事能从玛丽手里救走戴维的人不多,很可能就是围着《轘辕经略》的那些,而能让戴维去日本的人,只有梦晨一个,贺彩和戴维在西北大漠斗了三年,自然知道戴维的本事,这家伙的鼻子和雷达差不多。 李铁峰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了。 …… 68号,贺栋上楼时,贺彩从后面跟了上来。 贺彩并没有去问贺栋,那天68号去劈挂门搜查邵子维的事。 “哥。” 贺栋回头,等贺彩上来,俩人一起朝上走。 贺彩一直惦记的是那本合订本,封帆一直不能确定贺栋手里的就是藏有明刻板下卷的那本,他索性今天直接试探一下。 贺彩装作奇怪道:“奇怪,马见三给我的那本书,怎么前半部分和半部分不一样啊。” 如果贺栋手里的合订本就是封帆说的那本,那么到现在都没动静,肯定是贺栋还没有发现下卷《轘辕经略》就是那明刻板,贺彩这样问虽然有些暴露自己,可也不算太冒险。 贺栋怔了一下,他也一直好奇合订本的前后部分为何一个新一个旧,“怎么不一样?” 贺彩纳闷道:“下卷明显就是旧的,好像有点年头了。” 贺彩的话当然是在试探,可这个情况恰好就是贺栋一直好奇的,见贺彩这么说,贺栋自然没有多疑,“哦。都是这样。” 贺彩不相信道:“你那本也这样?” 贺栋点点头,“嗯。我那本还穿了个窟窿,像是子弹打的。” 合订本就在贺栋手里,贺彩压着内心的狂喜,若无其事道:“是吗,给我看看。” “没带。” 贺彩心里一阵失望,“哦。” 二人到了走廊,朝两个方向走去,他们的办公室分别在楼梯口的两侧。 贺栋又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回头望着贺彩的背影,沉思起来。 …… 贺彩走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终于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了狂喜、激动。他找这本合订本太长时间了,上次还偷偷去贺栋办公室里翻了个遍。 只要下卷《轘辕经略》到手,最起码关于《永乐大典》的地图保住了一半,那个时候就可以慢慢找上卷了。 而且贺彩觉得上卷《轘辕经略》很可能在亨利手里,因为他当时藏的地点很隐蔽,或许只有戴维能找到。 确定了贺栋手里的合订本就是要找的那本,贺彩渐渐也冷静了下来,开始思忖该怎么把下卷《轘辕经略》搞到手。 …… 封仪房间,李彩霞又来换药。 “嫂子,那药不好使。我现在病的越来越重了。” 李彩霞一阵紧张,“哦,那我……我再去医院问问。重新给你开点药。” 封仪装着有气无力,“谢谢嫂子。贺栋大哥一直没回来?” “没有。马见三很重用他。什么事儿都交给他办。” 封仪失望地叹了口气,“哦。” 李彩霞犹豫一下,如实对封仪说道:“对了,那本书吧……让贺栋给撕了。所以一直没给你拿来。” 封仪心里大惊,那本书里可藏着真正的《轘辕经略》,好在多年的警察生涯,早已将他磨炼的波澜不惊,就见他随意问道,“为什么撕了?” 李彩霞尴尬地笑笑,“发脾气的时候撕的。没全撕坏,他让印刷厂的人给修补去了,等弄好了就拿回来。” 封仪只好随意点头,表现得满不在乎,心里却着急得恨不得马上下床去找合订本,一探究竟。保护下卷《轘辕经略》是封家的使命,封仪不敢有丝毫懈怠!下卷《轘辕经略》一定不能有失! …… 李彩霞从封仪那里回来后,立即给马见三打电话。 马见三一点儿也不意外,“也到了该怀疑的时候了。他的伤到什么程度了?” 李彩霞这边有些被问的一愣,“……没感觉有明显变化。” “没有恶化?”马见三的声音带着怀疑。 “没看出来。我一天给他换两遍药,就算有变化,也感觉不出来。” “你确定他是刚刚开始怀疑的吗?”马见三知道药效,就算李彩霞天天给封仪换药,这么多天也是有很大变化的,他有点怀疑封仪有没有被下药。 李彩霞这下也有些不确定了,她听出了马见三的怀疑,“……应该是吧。” 封仪是马见三现在手里唯一的筹码,不容有失,“不能让他再住在那里了。”他必须确保封仪始终在他的监视之下。 “那让他住哪儿?” 马见三寻思一番,问道:“……你觉得我现在能完全信任贺栋了吗?” 李彩霞想了想,“应该可以。他现在好像对你完全死心塌地了。” “嗯,好。让他来昭通一行一趟。” 马见三挂了电话,来到了倒计时牌前,久久沉思着。 倒计时牌上的时间显示为“45天”。 …… 贺栋走进了昭通洋行,毕恭毕敬地站在马见三面前。 马见三很客气,虚手邀请,“贺栋,坐。” 贺栋地坐了下来,表现得很卑谦。 马见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也许真的可以选择相信贺栋了,“我们的计划屡次泄密,68号耳目众多,不安全。以后有什么事尽量来这里说。” 贺栋恭敬道:“是。” 马见三叹息一声,“有件事不能再瞒着你了。” 贺栋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好奇,尽管他心里很好奇,“什么事?” “封仪就在你家对面的那个房间养伤。” 贺栋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马见三很满意,吩咐道:“把他接回家吧。这样好控制一些。” “是。” “对了,我不是让你把那本书拿回去给彩霞吗?怎么一直没拿?” 贺栋不动声色,“我忘了。我今天一定拿回去。” 马见三知道要许以贺栋重利,贺栋才会为他所用,“贺栋,我很期待把副局长的位子给你。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啊。” 贺栋忍不住激动,“我一定尽快。” 马见三拿出了两瓶药,递给了贺栋,药丸和封仪正在吃的药一模一样,只是药效完全不一样。 “我怀疑封仪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两瓶药,一瓶外涂的,涂不涂无所谓,这瓶是内服的药,只要吃下一粒,保准让他半个月内下不了床。” 第三十九章 下卷《轘辕经略》 劈挂门贺彩房间,贺彩在做着一本假书,他把一套《轘辕经略》合订本里的下卷部分拆开,把一本做旧的下卷装订了上去。 贺彩想到了主意,以假乱真,用他现在做的这本《轘辕经略》合订本,掉包贺栋手里的那本。 现在还差一道工序。 劈挂门大堂封帆走了过来,贺彩把做好的合订本递了过去。 封帆拿着书上下看了看,上边是新的,下边是旧的,她惊喜地望着贺彩,“拿到了!你怎么拿到的?” 贺彩笑了笑没有做声。 封帆一阵疑惑,打开到下卷一看,立刻撇撇嘴,“假的。” 贺彩乐了,“我知道,缺了个弹孔。那个弹孔在什么位置?” 封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指了指下卷部分中间的一个位置。 贺彩叮嘱道;“你看仔细点,分毫都不能差的。” 封帆皱起眉头,仔细看了又看,指了指其中一个位置,她确定弹孔就在这里,“这儿。” 贺彩确认道:“你看准了吗?”他可不想再做一本。 “看准了,我记得这个字。” 弹孔位置确认,贺彩当即拿出一块钢板顶在合订本最后一页的位置,贺彩准备得很充足,他现在要制造弹孔,怕封底被打穿了。 夹好钢板后,贺彩将书的下卷部分合起来,递给封帆,“帮我举着。” 封帆猜到了贺彩要干什么,举起了那本书。 贺彩走了出去,走出了十几步远,拿出了枪。 封帆抱怨道:“你用跑那么远吗?” 贺彩知道封帆一直用弓箭,对枪的力道不大了解,笑着解释道:“离太近力道太强,容易把书崩坏。” 贺彩说着抬手就是一枪,把封帆吓了一跳,手上传来一股猛烈地冲击力,封帆低头看向那本书。 子弹正好嵌在她指的那个位置上,还冒着烟儿。 封帆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被子弹烫得尖叫了一声,惹得贺彩哈哈大笑。 …… 贺栋得到马见三指使后,立刻回了家,问清楚封仪所在房间后,便去接封仪回他家住。 梦晨在小阁楼里,将一切尽收眼底,马见三不是说不告诉贺栋封仪的事情吗,怎么贺栋突然去接封仪了? 就在这时,阁楼里的电话响了,梦晨接了过来。 就听到马见三说道:“封仪今天会住进贺栋家,你可以换到封仪现在住的那个房间。” “是。”梦晨心里一阵担忧,又不敢表现出来。她隐约觉得马见三很可能发现封仪的伤势好了。 …… 贺栋进来时,封仪正躺在床上沉思,他很怕下卷《轘辕经略》已经被贺栋撕坏了。 见到贺栋,封仪忍不住欣喜,“大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当然这份欣喜与贺栋关系不大,全是冲着《轘辕经略》。 贺栋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些天太忙了。” 封仪问道:“有眉目吗?” 封仪的问话无疑正中贺栋下怀,他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套问下卷《轘辕经略》的下落呢。 “那两本书他们一本都没找到。你把那本书藏在哪儿了?”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贺栋心里一阵失望,有些不悦道:“兄弟,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封仪还真就不怎么相信贺栋,当然这话不能明说,“我相信你,但是我答应过贺伯伯,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是伤好了我自己去拿吧。” 贺栋不想打草惊蛇,理解地笑道:“那好吧。马见三现在对我特别信任,你还是回我家去住吧。我收拾出来一间屋,刚刚买了张床。” …… 与此同时,劈挂门,贺彩把自己做的那个假的合订本轘辕经略装进了怀里。李铁峰拎着两瓶酒走了进来,递给了贺彩。 贺彩感慨道:“今天晚上能不能拿到那本书,就看这两瓶酒了。” 李铁峰已经知道贺彩的计划,把他特意准备好的两片药递给了贺彩,“喝了这个,千杯不醉。” 解酒药,贺彩冲李铁峰投去一个办事得力的眼神,端起水将把两片药吞了下去。 李铁峰有些担忧,怕贺彩再一次被贺栋忽悠了,他现在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贺栋。 “唉,我真怕你被他们两口子绕进去。” 贺彩并没有生气,沉吟道:“我也觉得他在防着我。按理说全都挑明了。” 李铁峰冷笑着摇头,“未必挑明了。” 贺彩叹息一声,“他们来搜邵子维,我明明让他替我挡一道,可是后来……如果不是你们机灵把邵子维藏在了花坛下面,后面的事情不敢想象。” 见贺彩这么说,李铁峰放心了不少,他就怕贺彩再被贺栋忽悠,“那你知道怎么对付他了吗?” 贺彩沉思起来。 …… 傍晚,夕阳下的上海滩犹如披上一件黄金披风,依旧是人来人往,只是不想白天那般匆忙。 封仪半躺在床上,贺栋在房间里,拿着两瓶药。 封仪感激地看着贺栋,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两瓶药在梦晨没掉包之前是什么,“大哥,这些天多亏了嫂子的精心照料。替我谢谢他。” 贺栋责备地看着封仪,“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我来给你上药吧。” 封仪摇头,“外伤差不多好了,不用上了。” 贺栋迟疑了一下,也不好再勉强封仪。 “那好,把这药吃了吧。” 贺栋从药瓶里倒出来两片药递给封仪,又把一杯水递给他。 封仪不好拒绝,再者梦晨已经换了药瓶里的药,他并不知道这个药瓶是贺栋刚刚从马见三那里拿来的,他接过药丸,吃了下去。 贺栋彻底放下心来,感慨道:“父亲临终之前跟我说过,我们封贺两家历代信守一个信字,哪怕搭上全家人的性命,也决不能让明刻版落到日本人手里。我只所以忍受着着这种屈辱还在马见三手下干,就是为了帮你们找到两本书,给我爸爸一个交代。” 贺栋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套出下卷《轘辕经略》的下落。 封仪当然不会相信贺栋,相比贺栋他更相信贺彩,“我明白。贺栋大哥,能不能让我见见贺彩?” 贺栋神色一变,他不可能让封仪见贺彩,“你现在最好不要见他。” 封仪很奇怪,“为什么?” 贺栋有些犹豫道:“他变了。” “变了?变成什么样了?” 贺栋带着伤感,带着失望,“一言难尽。唉,家门不幸啊。周全死了,68号局长这个位子就空了,马见三可以决定这个位子谁来坐,所以老二就……” 这那是贺彩,这分明就是贺栋自己。 封仪这下到有些辨不出真假了,沉思起来。 “哦,对了。”贺栋好似突然想起,走了出去,拿着那本合订本的轘辕经略进来。 “前几天我一气之下给撕了,怕马见三感觉出来,刚刚找人修补好。这些日本人也很奇怪,上下卷不一样。” 贺栋把书翻开,下半部分呈现在了二人面前。封仪强忍着激动看着书。他现在终于确定真正的下卷没有被贺栋撕毁。 封仪自然不想让贺栋知道这本合订本和其他合订本不一样,“我在昭通洋行看到的那本也是这样。不过没有这个窟窿。” 贺栋有些不解,“这后半部分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纸。” 封仪当即笑道,“我听马见三说过,这批书不是特意印刷的。下卷是以前刊印的,上卷是近期印的,因为马见三急用,他们把两批书临时装订到了一起。” “哦。那就不奇怪了。你休息会儿,我帮彩霞弄饭去。” 封仪点了点头。 等贺栋走出去,关上了门,封仪再次把书翻到了后半部分,心中一片激动,甚至有点热泪盈眶。 封仪的心情万般复杂,为了这本书他费了太多的力气,如今终于拿回来了。 封仪并没有耽搁时间,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环顾房间打算逃跑。 他现在一点儿也信不过贺栋夫妇,李彩霞一直在给他下药,下卷《轘辕经略》到手,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免得夜长梦多。 封仪的视线落在了窗户上,决定从窗口逃走,可不料刚刚下床,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封仪整个人怔住了,心情焦急到了极点,他竭力挣扎着,可始终没爬起来。 这时贺栋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假装诧异地望着地上的封仪。 “怎么了?” 封仪知道一定是刚才那两片药的问题,可他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没事,不小心跌下来了。” 贺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连忙跑过来扶起封仪,又把他放在了床上。 “有什么需要你喊一声就行,明天我买个铃铛回来。” 封仪很是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大哥。” 谁知这时忽然响起敲门声,贺栋和封仪都吃了一惊。 李彩霞走了进来,有些不安地问道:“有人来了,怎么办?” 贺栋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对封仪叮嘱道:“不管是谁,千万别出声。” 封仪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贺栋和李彩霞走了出去,锁上门。 第四十章 永乐大典的下落 贺栋打开门,只见贺彩拎着两瓶白酒站在门口,他不禁有些意外,贺彩很少来他这的,莫非是为了封仪?可是封仪的消息就连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应该不可能。 贺彩举起酒瓶晃了晃,“找你喝两杯。” 贺栋有些犹豫,就算贺彩不是为封仪而来,可封仪就在房里,万一被贺彩知道如何向马见三交代。 就在贺栋犹豫时,贺彩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李彩霞热情地迎来上来,“哟,老二来了。” 贺彩笑道:“上次没口福,没享受到嫂子的厨艺。今天辛苦一下嫂子怎么样?” 贺栋还在犹豫,不想让贺彩待在这里,搪塞道:“家里……没准备。” 贺彩满不在乎,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随便弄俩就行,我就是想跟我哥喝两杯。” 贺栋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咱俩出去喝吧。家里没菜。” 贺彩大笑,“出去哪有家里的感觉?要不辛苦一下嫂子,出去买俩菜?”他来此就是为了灌大这两人,然后掉包《轘辕经略》合订本,哪会和贺栋出去喝。 贺栋坚持道:“那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走,咱们出去喝。”说着,搂着贺彩的肩膀朝外走去。 贺彩不高兴了,嚷嚷道:“什么意思啊哥?是不是家里藏着什么不想让我见到的人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见贺栋、李彩霞都怔了一下。可不,封仪正藏在里面呢。 李彩霞只好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就在家吧贺栋。” 贺栋也不再坚持,冲着李彩霞说道:“那你出去买俩菜吧。” 李彩霞点点头,走进卧室去拿包拿钱。 就见贺栋悄声对贺彩说道:“你干什么?不知道她是马见三的眼线啊?” 李彩霞很快拿着包走了出来,招呼贺彩几句,就出门了。 贺栋和贺彩都望着关上的客厅门,就在贺彩要说话时,贺栋又悄声叮嘱道:“别瞎说话。说不定没走。” 贺栋是假装怕李彩霞听到,其实是怕封仪听到贺彩的心声,他刚刚才骗封仪,贺彩为了局长的位子变了,这个时候若是贺彩三言两语说出心声,封仪肯定会怀疑。 他最怕封仪突然出声,让贺彩知道封仪藏在这里。封仪这里有下卷《轘辕经略》的下落,这是他提拔局长所需要的功劳,不容有失。 贺彩冷笑道:“其实我倒挺想让她听听的。有些话我想让她转给马见三。” 贺栋没有说话,揣摩着贺彩这句话的用意。 贺彩也不再多提,他今天来就是灌醉贺栋和李彩霞的,拿那本合订本的,“哥,我今儿来是想跟你聊件正经事。” 贺栋微微一愣,好奇道:“什么正经事儿。” “周全死了,局长这个位子就空了,你怎么想?” 贺彩其实是没话找话,却没想到正好对上贺栋对封仪的谎言。 就见贺栋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窃喜,不动声色道:“我能怎么想,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啊。” 贺彩神秘一笑,“那不一定。” …… 封仪一直在房间里全神贯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因为贺彩刚刚的话印证了贺栋对贺彩的评价。 他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该相信谁,或者贺栋、贺彩两兄弟都不能相信了。 明刻板下卷《轘辕经略》就在封仪手里,二者与贺彩可以说只差一步之遥,可封仪却在这个时候怀疑贺彩了。 …… 李彩霞匆匆地跑进公用电话局,给马见三打电话。 马见三接起电话就听到李彩霞说道:“贺彩来了。” 贺彩此前挑灭长青帮,联手邵子维大闯68号牢房,马见三一直对他充满戒备,可以说贺彩是马见三眼里寻找《轘辕经略》最大的威胁,不然也不会将贺彩拉拢进68号。 “他来干什么?” “和以前不太一样,说是跟贺栋聊聊,我觉得这背后没那么简单。” 马见三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封仪,“他发现封仪了吗?” “不知道。拎两瓶酒来的,说要跟贺栋喝两杯。” “你在哪儿打的电话?” “我借口出来买菜在电话局给你打的。” 马见三沉思片刻,语气沉重道:“贺彩应该没有闲心喝酒,来就一定是有目的的。” …… 在封仪搬走后,梦晨就在封仪的房间里监视着贺栋家。从她站的角度可以看出封仪住的那间房的窗户。 梦晨正在沉思马见三为何要将封仪转移到贺栋家,难道他已经发行了封仪伤势再转好? 电话响起,打断了梦晨的思路,她接起了电话,就听马见三的声音传来,“贺彩进了贺栋家,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人接近贺栋家?” “没发现。” 马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很有可能是想救走封仪。” 梦晨觉得贺彩应该不知道封仪的下落,“如果没人接应,他一个人不可能吧。” 马见三那边传来得意的冷笑,“是不可能。贺栋今天又给封仪下了药,他现在下了不了床。” 梦晨彻底怔住了,在听到马见三又给封仪下药的那一瞬间,她的心突然一痛,她现在很想冲到昭通洋行干掉马见三。 马见三没有听出梦晨的异样,“我已经调了一百人过去,在贺栋周围布下了埋伏。你在那里不用动,需要的时候打好配合就行。” 梦晨强忍着怒火,“好。我知道了。” 梦晨挂了电话,沮丧地闭上了眼睛。既心疼封仪,又有些责怪封仪不将下卷《轘辕经略》的消息告诉她,不然封仪早就可以逃走了。 …… 贺栋家客厅,贺彩朝外边观察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对贺栋说道:“《轘辕经略》你仔细看过吗?” “看过,不仔细。” 贺彩低声说道:“我反反复复研究了好多天,发现了一个秘密。” 贺栋忍不住问道,他突然觉得这个秘密很可能和《永乐大典》有关,“什么秘密?” 贺彩更加神秘地说道:“不止是真迹里才有那批永乐大典的下落。那本书里就有。” “哦?”贺栋心中一阵激动,如果真是那样,局长的位子他就戳手可得了。 房间里封仪竭力地侧耳倾听着,贺彩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能听见。 就听贺彩说道:“这本书成书于万历十二年,作者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批永乐大典藏起来。他把藏书的地址在书里都写下来了。” 贺栋声音带着一丝迫切,“写在了什么位置?” “你把书拿来我告诉你。” 贺栋露出一丝狐疑,他一时弄不明白贺彩是想要书,还是想探查封仪的下落。 房间里封仪看了看手里的书,也紧张地思忖着应对之法,由于贺栋的话,他现在也不敢相信贺彩了,因为贺栋毕竟是贺彩的亲大哥,按常理是不会诋毁贺彩的。 书不能给贺彩。 贺彩说的这件事诱惑力太大了,贺栋还是起身朝房间走来,拿出了钥匙。 贺彩坐在沙发上没动,好笑地问道:“怎么在家还锁着里边的门。” 贺栋随口应付道:“这间是储藏室,不住人,平时不开。”说着用钥匙打开了门,推门进屋。 屋里贺栋悄声对封仪说着:“书先给我用用。” 封仪摇头笑道:“他骗你的。” 贺栋微微一愣,“骗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想,如果藏永乐大典的地址在书里写下来了,为什么还要藏一副地图啊?” 贺栋眉头一皱,也觉得封仪说的有道理。 “他骗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客厅里,贺彩有些狐疑地朝封仪房间看了看,起身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封仪悄声催促道:“你快点出去,他有可能要进来了。”他哪知道贺彩骗贺栋的目的是什么。 贺栋想想也是,忙转身走了出去,又锁上了门。 贺彩再靠近到一半,看到哥哥走了出来,忙假装上厕所,“我上趟厕所。书呢?” 贺栋假装纳闷,“奇怪了,找不到了。一会儿我问问彩霞。” 贺彩心中一阵失望,无所谓道:“哦。”说着走进了洗手间。 梦晨仍旧在窗口观察着。 她看到了李彩霞朝家里走了回来,也看到了68号的数名枪手埋伏到了贺栋家附近的各个位置。 梦晨忍不住一阵担心,朝封仪窗口看了又看,可一直没看到封仪的身影。 第四十一章 封仪的消息 李彩霞回来后,借机将贺栋叫到了卧室,贺栋不明所以,就见李彩霞掏出了两片药。 “我给你买了解酒药,你注意别让他灌醉了。” 贺栋一心立功,要得局长的位子,当即喝了解酒药。 贺彩从厕所出来时,就见贺栋不在客厅,他方才听见了门响,寻思片刻,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封仪房间门口,拧了一下房门,没拧开。 封仪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他看到门把手动了动,明白是贺彩在拧门。封仪想了想用手指在床头的木板上敲了几下,向密电码一样。 有了贺栋刚才的那些话,他暂时不会告诉贺彩下卷《轘辕经略》就在这里,但贺彩原来去昭通洋行救过他,相比贺栋他更信任贺彩一些,所以用摩斯密码告诉了贺彩他在里面。 贺彩听到了封仪回应的敲击声,明白了封仪就在里面。 他并没有着急去救封仪,而是急忙转身走到客厅的窗口,将窗帘掀开了一个缝隙,朝外边观察。 果然,一些角落里埋伏有68号的枪手。 贺彩有些吃惊,转而就明白了,一定是马见三在拿封仪当诱饵,想通过封仪找到下卷《轘辕经略》,而封仪来到这里很可能就是冲着那本合订本。 因为合订本里就是真正的下卷《轘辕经略》。 就在贺彩急思时,贺栋走了出来,“老二,我记错了,那本书没在家里。我忘在办公室了。” 贺彩现在的心思都在封仪身上,随口应道:“哦。那算了,我明天再告诉你吧。” …… 半个小时后,李彩霞和贺栋、贺彩围着饭桌坐着,饭桌上的菜已经吃得杯盘狼藉。 贺彩举杯感谢道:“嫂子,辛苦你了。来,我得敬你一杯。” 李彩霞连忙推辞,“不用了不用了,我不能喝。”她比贺栋更防着贺彩,当然不想多喝。 贺彩好像已经喝得有些高了,“那不行,你不喝就是不把我当弟弟。” 李彩霞无奈地举起酒杯,“老二,你喝多了。” 贺彩大笑,“没有,这点酒,毛毛雨。” 如此,二人又喝了一杯。 封仪拿着那本书,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外边的谈话。他思前想后,还是犹豫不能把现在就把书给贺彩,一是贺栋刚才的那些话,二是他知道马见三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他如果这样明晃晃地把书交给贺彩,一定会被马见三的手下抢走。 因为就算贺彩值得信赖,贺栋和李彩霞却一定不能再相信,如果说梦晨之前的警告他还有些疑惑的话,那么被两番下药后,他怎么也不会再相信这两人了。 客厅里,贺彩、贺栋、李彩霞还在喝着,而贺彩已经喝得有点大舌头了。 贺彩知道再喝下去也没有结果,当即起身告辞,“我不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贺彩必须要回去理理思路,封仪给出信号,让他一直心不在焉,无论出于贺家、封家的情义,还是看在封帆的面子上,封仪他必须要救。 李彩霞笑道:“你这酒量也不行啊。” “两瓶都喝完了,还不行?” “让李铁峰来接你吧。” 贺彩大手一挥,“不用了,叫辆黄包车就回去了。”说着趔趔趄趄地朝外走去。 …… 封仪听到贺彩离开的声音,只有叹一口气,视线落在了手里的合订本上。 从马见三假意放走他开始,到从西门寺在梦晨的帮助下逃离,来到贺栋家被李彩霞下药,再到梦晨出现帮他掉包了药,他好不容易冒着风险拿到了合订本,却又一次被下药了,真的只差一步,只要他没有喝贺栋刚才给他的那两片药,此时已经带着合订本逃走了。 封仪不禁有些颓废,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何时才能带着下卷《轘辕经略》离开。 梦晨望着从贺栋家踉踉跄跄走出来的贺彩,冷漠中有些伤感,他喝醉了还是那样个样子,以前他们总是一起喝酒。 其实她还是爱着贺彩。 贺彩坐在黄包车上,任由两边的夜景划过,他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思考着封仪以及《轘辕经略》的事情。 从刚才周围埋伏的枪手可以肯定,是马见三将封仪安排在那里,而封仪用摩斯密码告诉他在房间的消息,很显然也知道他在马见三的监视之下,甚至封仪已经怀疑贺栋和李彩霞,不然不会用摩斯密码来传递消息。让贺彩伤感的是,从贺栋和李彩霞没有告诉他封仪的事情来看,他的大哥大嫂是防着他的,更甚至他们都在为马见三办事。 封仪是无论如何都要救的,下卷《轘辕经略》更是要拿到手,要是邵子维没有受伤该多好,他也不用来试着将两人灌醉,直接请邵子维用迷香就可以了,既省事又放心。 贺彩并不知道他离下卷《轘辕经略》只隔了一道门的距离,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明着去拿,因为贺栋家四周都是68号的枪手。 贺彩一时间有些无力感,他不怕和马见三斗,可他真的不希望他亲大哥掺杂其中,甚至不是为保护《轘辕经略》。 酒精的作用下,贺彩的情绪被一点点儿放大,而他的头脑反而越来越清晰,他突然有点儿讨厌《轘辕经略》,就是这本书藏着《永乐大典》的地图,害得他父亲被大哥开枪打死,害得他和亲大哥越来越远。 可是贺彩又想到了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就算牺牲全家人也要保护好《轘辕经略》,因为那关系着中国人的文明,他又想到了舞沙,这个由父亲带头的民间护宝组织,自发地守护着中华文物,与列强战斗不休。 贺彩想着想着,眼神越来越坚定,他想起了曾经留洋的那三年,当洋人拿着中国人的文物嘲笑中国人保护不了自己国家的文明时,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一现状。 中华文物归中华! 这是贺彩在西北大漠风餐露宿三年的信念支点,他和陈默斗了三年,为的就是上卷《轘辕经略》。 …… 贺彩回到劈挂门时,李铁峰和封帆就等在门口。 看着二人期待的眼神,贺彩摇头叹息道:“书没拿到。但是我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 李铁峰安慰地冲着贺彩笑了笑,问道:“什么线索?” “封仪在我哥家。” 李铁峰和封帆同时怔住,这些天一直都没有找到封仪的消息,邵子维为此还被马见三抓住,现在都还下不了床。 这个无疑是个好消息。 封帆激动地看着贺彩,不敢相信道:“真的?” 贺彩点点头,歉意道:“但是我救不了他。我哥家周围埋伏着很多人。” 李铁峰皱眉道:“他们为什么把封仪弄到你哥家里,外边又埋伏那么多人呢?” 贺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刚才他以为是马见三拿封仪当诱饵,可现在一想,马见三一直没有放出这个消息,诱饵一说有些不成立,但是能肯定的是马见三一定想通过封仪来找下卷《轘辕经略》。 第四十二章 营救封仪 贺彩昨晚突然的出现,让马见三有些警惕,第二天就叫来贺栋问话。马见三想知道的是贺彩昨天是嗅到味道来的,还是偶然来找贺栋喝酒。 贺栋答道:“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喝酒。” 马见三寻思一番,决定索性告诉贺彩。“既然这样,主动一点,告诉他吧。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可能把封仪救走。” 马见三十分肯定贺彩救不走封仪,因为封仪已经喝了他新准备的药。 …… 贺栋从马见三那里出来后,就去了劈挂门,开门见山地告诉贺彩,封仪就在他那里。 贺彩很诧异地看了贺栋许久才说道:“什么?你昨晚为什么不说?” 昨晚贺彩一路上想了很久,他已经开始怀疑贺栋,因为贺栋没有告诉他封仪在,而封仪更是用摩斯密码传递的消息。可现在贺栋却跑来主动告诉他,这让他一时有些糊涂了。 贺栋早就想好说辞,“我家周围埋伏了很多人,我告诉了你怕你坏事。” “你什么时候把他弄你家里去的?” “我给马见三提了个建议。假装把封仪救走,给他机会去拿下卷轘辕经略。马见三同意了。我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封仪救走。” 贺栋把梦晨的主意说成了他的,这是马见三先前授意的。 “你觉得可能吗?” 贺栋表情肃穆,“只要他在我家里,机会总会有的。” “马见三知道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了吗?” “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贺彩沉思着,他有些动摇,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大哥, 贺栋知道一句话两句话肯定不够,语重心长道:“老二,其实有些事我也很为难,告诉你了呢,怕你坏事,不告诉你呢,又怕你怀疑我。” 贺栋说得掏心掏肺,贺彩顿时为自己误会亲大哥而歉疚起来。 只能说一切太巧合,马见三让贺栋坦白封仪的下落,误打误撞地打消了贺彩刚刚升起的怀疑。 不能说贺彩蠢,毕竟那是他亲大哥,可能在他心里也一直期望着理由。 …… 贺栋走后,众人便来到了邵子维房间。贺彩叫众人来,更多是想告诉他们贺栋是值得信赖的。 只是很明显是只有贺彩一个人相信贺栋的鬼话。 邵子维心思最活络,婉转地问道:“你哥为什么主动告诉你呢?” 贺彩叹息起来,带着自责,“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怀疑他。” 李铁峰有些不乐意了,贺彩总是反反复复地相信贺栋,冷笑道:“你不是也一直感觉他防着你吗?” 贺彩听进去了贺栋刚才的话,当即争辩道:“他当然要防着我,他有他的打算。” 李铁峰气得不说话了,他知道说了也没用,贺彩总是这么轻易相信身边的人。 贺彩看到了李铁峰的不高兴,只是一个是最好的兄弟,一个是自己的亲大哥,他也很为难,只好错开话题:“不过,现在这事儿好办了。” 邵子维现在最关心的是为何救出未来的大舅哥,急忙问道:“怎么好办?” 贺彩微眯起眼,“先把我哥摘出去。”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 贺彩环顾着茶室,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家具摆设很考究,明显的日式风格,只是房屋却是中国式的构架,二者结合起来有些别具一格的意思。 贺彩毫不吝啬,“这里确实比68号舒服。” 好话谁都爱听,马见三当即笑道:“你以后可能要常来这里。” 贺彩没打算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马先生,就别瞒着我了,我知道封仪在我哥家里。” 马见三假装狐疑地望着贺彩,“贺栋告诉你的?” 贺彩来此的目的就是要把贺栋摘出去,并不知道这些都是马见三授意的,“还用他告诉?我去我哥家喝酒,眼一瞄就觉得不对。马先生,咱也算老江湖了。” 马见三倒也不在意是贺彩自己看出来的,还是贺栋告诉才知道的,这些东西影响不大,封仪已经吃了药片,他现在是稳坐钓鱼台。 “抱歉二少爷,这件事我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贺彩见将贺栋摘出,沉吟道:“嗯……封帆想见见他哥哥。” 以封帆想见哥哥的名义,去向封仪光明正大地传递消息,这便是贺彩此行的目的。 马见三有些犹豫,心里却笑了起来,贺彩话一出口,他就猜到了目的。 “你告诉她了?” 贺彩一副很无奈的模样,“她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哭天抹泪的,我好不容易有了他哥的消息,能不告诉他吗?” …… 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封仪和贺彩同时想到了一块儿。 就在贺彩向马见三提出,封帆要见哥哥时,封仪也向贺栋提出要见妹妹。 “大哥,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贺栋和李彩霞对视一眼,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误以为这个忙是要帮着去找下卷《轘辕经略》。 贺栋豪气至极,“你尽管说。”就差拍胸口了。 只是封仪下一句话一出,两人就忍不住大失所望。 “能不能……让我见见我妹妹?” …… 贺栋很快将这件事汇报给马见三。 马见三觉得很有趣,“哥哥想见妹妹,妹妹想见哥哥。他们见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封仪会把书的下落告诉封帆。” 马见三露出期待,“接下来呢?” “封帆会去拿那本书。” “对。”马见三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贺栋这才恍然大悟:“那我们……就让他们见?” 马见三爽快地点点头。在贺彩提出封帆要见封仪时,他就已经有了主意,只要封仪在他手中,封帆拿到下卷《轘辕经略》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贺栋还是有些担心,犹豫道:“但是……他会不会先告诉贺彩?” 马见三胜券在握,“有可能。这么大的事儿,要不就是封帆自己去拿书,要不就是贺彩去拿书,不可能交代给别人的。我们只要盯住这两个人就行。” …… 贺彩从昭通洋行出来后,直接约陈默来劈挂门议事。陈默对贺彩当然是有求必应,几乎和贺彩同时到的劈挂门。 今晚的行动,马见三不会不妨,到时候少不了一场恶战,以贺彩现在手下的势力,远远不够和68号硬拼。而更关键的是今晚是去救人,相比两方大战难度更大,贺彩需要陈默和女王的帮助。 “女王会帮我们吗?” “应该会。”陈默稍稍有些犹豫,戴维失踪后,玛丽对她都变得有些冷漠。 “好。马见三一定会认为封仪把书的线索告诉了封帆,一定会派人盯着封帆。你们两位趁机进贺栋家去救人。” 贺彩点点头,马见三吃准了他,他也吃准了马见三。不同的是马见三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下卷《轘辕经略》的下落,这是他的优势所在。 李铁峰还是有些担忧,贺彩这样做太冒险了,“就算封帆引开一部分人,但贺家周围一定还留有一部分人。” 贺彩知道好兄弟的担心,只是依贺家和封家的关系,他不得不救封仪。 “对。但不会太多。只好封帆和封仪见了面之后,他们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封帆身上,封仪反而不重要了。” 和李铁峰相同,陈默对于救谁并不怎么关心,她关心最多的当然是贺彩。 “我们救走了封仪,马见三会不会怀疑到你?” 贺彩没有否认,“他一直都怀疑我。” 陈默自然听懂了贺彩的意思,既然贺彩坚持,那帮他就是了,“我们把封仪送到哪里?” 第四十三章 合订本易手 “葛瑞丝,恭喜,今晚就能帮探戈拿到下卷轘辕经略了。”亨利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今晚主要是为了营救封仪。”陈默强调。 “书就在封仪手上,救走了封仪,就拿到了书。”亨利虚弱地笑着,说完还咳嗽了两声。在陈默面前他一直在装病重,如今终于等到了收获的时候。 陈默点了点头:“但愿吧。” 她并不想怀疑自己的养父,但随着戴维的失踪,以及贺彩一直对亨利的怀有戒心,她开始有些抵触在亨利面前提及《轘辕经略》。 亨利期盼地看向陈默,像极了命不久矣的人要完成最后心愿。 “葛瑞丝,你知道,我为了这两本书,筹划了很多年,现在虽然放弃了……,那两本书毕竟是爸爸的心愿,你明白吗?” 陈默没有说话,亨利的要求对她而言太过强人所难,贺彩也不会同意的。 “把下卷拿来给爸爸看一眼好吗?” 亨利眼中带着浓浓的乞求,看得陈默心中一软,她实在无法拒绝父亲的心愿,“……我不知道探戈会不会同意。” 亨利装病这么久,为的就是通过陈默,从贺彩那里骗到下卷《轘辕经略》。因为上卷《轘辕经略》已经在他手里,那还是当初戴维带着玛丽从西门寺偷来的,而上卷正在贺彩所藏。 “……那两本书只有合到一起才能确定永乐大典的位置。只有一本是没有用的。葛瑞丝,只要爸爸能看到其中一本,就算了了这些年的心愿了。” 亨利如意算盘打得好,只要陈默能将下卷拿来,他便凑齐了上下两卷,《永乐大典》就可以到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一心想杀戴维灭口,他手里的上卷已经被戴维和梦晨掉包了。 陈默不知道上卷在亨利手里,亨利的说辞站得住脚,她很爱她的养父,不忍心拒绝亨利最后的愿望。可贺彩一直怀疑亨利,更是说过这本书比他自己都重要,陈默没有信心能从贺彩那里要过来。 亨利使出杀手锏,他清楚陈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葛瑞丝,这么多年了,爸爸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这一件事。” 果然,陈默神情一动,纠结道:“那我……试试吧。” …… 随着贺彩向马见三提出让封家两兄妹见面,各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布局行动。 68号所有人马纷纷出动,梦晨和马见三、贺栋、孟千微早早来到贺栋家对面的房间,盯着一个个手下走到指定的地点。 等所有手下布置妥当,马见三看向梦晨、贺栋,“封帆从贺栋家离开之后,你们两个分别跟着他。注意千万不能跟得太紧,至少要保持一条街的距离,万一她发现了你们就不可能再去拿书。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走,一路上都会有人给你们信号。” 马见三看起来胸有成竹,梦晨却好像并不那么乐观。 “马先生确定她离开了这里之后一定会去拿书吗?” 离东京文博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马见三到现在一本《轘辕经略》都未到手,当然对这次行动重视到了极点,梦晨的疑虑他早就想到,也早就安排妥当。 “也有可能会回劈挂门,把书的线索告诉贺彩。不过,我们的人会二十四小时盯着贺彩和封帆。他们一分钟也不会离开我们的视线。” 马见三对于此次行动可以说是做万全准备。 梦晨好像还是很担心,“用这种方法盯着他们,会耗费大量人力。万一探戈或者是美国人来救封仪怎么办?” “梦处长的担心有道理。我们的目标是那本书,只要拿到了那本书,封仪对我们就没有价值了。” 很显然马见三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轘辕经略》到手,封仪对他毫无价值,被救走也无妨。 梦晨没想到马见三如此决绝,只好笑道:“只要马先生愿意放弃他就行。” 马见三看看梦晨,和颜悦色道:“梦处长,拿到了下卷,也就离梦旅长回家更近了一步。” 既是安抚也是警告,马见三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梦晨帮他拿到两本《轘辕经略》就可以让他们父女团聚。 梦晨郑重地点点头,“那本书什么样?” 马见三微微一愣,“是我疏忽了,应该给梦处长领一本。贺副处长,你手上有一本印刷版的是吧?” 贺栋点头,“嗯。” “先给梦处长看看吧。” 梦晨当即冷下脸,嫌恶道:“不用了。” 马见三看了看梦晨,明白他是嫌恶贺栋,可还是对贺栋说道:“去吧。” 正在原先封仪房间运筹帷幄的马见三并不知道,陈默和玛丽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摸到了旁边原先用来监视封仪的小阁楼。 小阁楼里一名昭通洋行手下正在观察着贺栋家,敲门声响了,这人走过去开门,就见陈默和玛丽站在门外。 这人显然不认识陈默和玛丽,疑惑道:“你们是……” 玛丽微笑道:“听说过女王吗?” 这人下意识地回答,“听说过。”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玛丽一枪托打晕了过去。 潜行不费吹灰之力,陈默和玛丽走进屋,来到窗前,朝贺栋家观察。 …… 封仪正躺在床上沉思着,他早上向贺栋提出要见封帆的要求,正是要通过封帆将合订本带走,至于他自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放烟雾弹,等待时机逃跑。 合订本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玄机,封仪相信没有人会想到合订本里的下本部就是真正的《轘辕经略》,可以让封帆第二天再带一本假的过来,骗过贺栋。 敲门声响起,封仪收起思绪,“进来。” 贺栋走了进来:“封仪兄弟,那本书呢?” 封仪心里一惊,这个时候贺栋要书干嘛,很不情愿地从枕边拿出了那本书,“嗯……在这里。” 贺栋伸手拿过书,“我拿去用用。” 封仪很不想给贺栋,但是又不好强留下来。 “哦,你……什么时候拿回来?” 贺栋有些诧异,“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完?” “早看完了,我正背着呢。” 贺栋更诧异了,“把这本书背下来啊?” 封仪一本正经道:“嗯,这本书这么重要。背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贺栋心里不以为意,脸上笑道:“好。我尽快给你拿回来。” 封仪很想问一句,尽快是多快?他实在是不想这本书再起什么波澜,想在封帆来之前再拿到这本书。 封仪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看着贺栋拿着书走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孟千薇 陈默和玛丽一直观察着外边,他们看到贺栋拿着本书出来,进了街对面的房子,玛丽并不知道她一心想找的下卷《轘辕经略》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经过。 孟千薇隐隐有些期待,早在封仪和封帆还被马见三软禁时,她就知道封仪将下卷藏到了一本合订本里,只是后来她一直没有找到那本合订本,也不知道书到了贺栋手里,刚才听马见三说起时,她才想到贺栋手里的这本书很可能就是封仪要找的那本合订本。 说来有趣,马见三一心为日本帝国寻找《永乐大典》无所不用其极,勾结朱大帅绑架梦晨父亲,逼迫梦晨为他效力;梦晨是逼不得已,不得不虚与委蛇,她心里并不想让马见三得到《永乐大典》;孟千薇倒是一心一意为美国人办事,在马见三身边潜伏多年,还帮着梦晨找她父亲的下落;三个人可谓各怀鬼胎,都《轘辕经略》聚在一起。 贺栋拿着合订本走了进来,孟千微余光紧盯着合订本,唯有梦晨和马见三并不在意。 贺栋把书递给梦晨,梦晨瞥了一眼,没有接。 见气氛僵硬,马见三调解道:“梦处长。” 梦晨并不给好脸,“我看到了。” 马见三耐心道:“梦处长需要对里边内容有一定的了解。” 梦晨没有给马见三面子,还是不接书,“一会儿就行动了,来不及了。” 这三个人不知道合订本中玄机,唯有孟千微一直犹豫不定,几次想要上前一步替梦晨接过书,却又怕露出破绽。 就在孟千薇犹豫不决时,马见三从贺栋手里接过了书,翻了起来。 孟千薇的心跳随着马见三的动作开始加速,越来越快,她已经认出这就是藏着下卷明刻板《轘辕经略》的那本合订本。 卧底多年,为的就是明刻板《轘辕经略》,孟千薇的心激动到了极点,又紧张到了极点。不能再让马见三往后翻了!不然下卷《轘辕经略》就暴露了! 孟千薇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失去了以往的沉稳,这一刻的她就像深入万军丛中的一员小兵,只能孤军奋战;又像与狮子夺食的鬣狗,紧张万分。 不能等了! 就在他即将翻到了下卷部分的时候,孟千微上前一步,伸手从马见三手里拿过了那本书。 孟千微极力让她语气显得平淡,“我替梦处长收着吧。还得一段时间呢,有空就看看吧。” 马见三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孟千薇说拿就拿,只是倒也没有多疑,“好了,我们走了,今晚就仰仗两位了。” 下卷《轘辕经略》到手,孟千微现在只想尽早将书送出去,当即说道:“嗯……社长,我能不能留下来跟梦处长锻炼锻炼?” 孟千薇在马见三心里只是他从汉口带出的女人,这样的行动并不适合她,“你还是跟我回去锻炼锻炼吧。” 孟千微没有理由留下来,那本书仍在她手上。 马见三看到了她手里的书,“把书给梦处长留下来吧。” 尽管孟千微很不情愿,但还是把书放在了梦晨面前的桌子上。 马见三率先往外走,“走吧。” 孟千微只能跟着马见三走了出去,贺栋也走了出去。 梦晨瞥了一眼扔在桌子上的书,没有去碰,她仍旧嫌恶贺栋碰过的东西。却不知这正是下卷《轘辕经略》。 …… 傍晚,劈挂门大堂。 马见三答应让封帆、封仪见面,只是时间是傍晚,而这也恰恰附和贺彩的打算,马见三要趁着天黑好派人监视贺彩和封帆,贺彩则是要趁着天黑请陈默、玛丽救人。 贺彩正在对封帆交代着,“记着,拿到书之后,叫辆黄包车就回劈挂门。救你哥哥的事情就交给陈默了。” 封帆知道孰轻孰重,乖巧地点点头。 贺彩轻轻地拍了拍封帆肩膀,打气道:“去吧,别紧张。” “嗯。” “注意别露出马脚。”贺彩忍不住叮嘱。 封帆点点头,走了出去。 李铁峰看着封帆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地问道:“我们呢?什么都不干吗?”这样大的事交给封帆一个人去办,李铁峰作为大老爷们有些坐不住。 贺彩老神自在,喝了口茶才回道:“我们什么也干不了,你相不相信劈挂门周围至少有二十个望远镜正朝这儿看呢。” …… 与此同时,昭通洋行,马见三正在和孟千微喝茶。 孟千微边替马见三添茶边问道:“今晚出动了多少人啊?” 马见三有些得意,“三百人。分布在上海的各条街巷。保证贺彩和封帆走到哪儿都会落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那贺栋家周围还有人吗?” “留了几十个。” 孟千微一直惦记着合订本,终于忍不住说道:“老马,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就让我去跟梦晨锻炼锻炼呗。” 马见三有些狐疑地看着孟千微:“我发现你今晚有点不对。” 孟千微心里一突,连忙掩饰着笑道:“……我怎么不对了?” “为什么总想去现场?” 孟千微脸色一沉,只能再找时机了,但愿那本书不被别人发现,就见她嚷嚷道:“又怀疑我?你有完没完了?……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你求我去我也不去了。” …… 合订本就这样孤零零地在桌子放了好几个小时。 终于梦晨的视线落在了那合订本上,有手下盯着外面的情况,她倒可以看看这人人争抢的《轘辕经略》。 梦晨走了过来,拿起书,随意翻了几页,还没有翻到下卷真迹处。 两名枪手一直在窗前朝贺栋家观察着,不久就见一辆黄包车拉着封帆在贺栋家外停下。 “来了。” 梦晨忙放下书,几步来到窗前,正好看到封帆在给车夫钱。 下卷明刻板《轘辕经略》就这样从梦晨手下错过。 而另一边小阁楼里,陈默和玛丽也从望远镜里望着封帆,看到封帆走进了贺栋家。 第四十五章 行动取消 封帆这些天其实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在观月川太一行人前去封家打破平静前,她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安徽。当日观月川太带人前来夺取下卷《轘辕经略》,封帆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她随着父亲辗转武汉找到大哥封仪,又随着大哥来到上海投奔贺家,打算将下卷《轘辕经略》交给舞沙组织。 谁知一来上海滩就被马见三阴差阳错地救下,进而软禁在昭通洋行,送宝之路变得坎坷,封仪无奈才将下卷藏在合订本中,后来封仪为找回下卷《轘辕经略》被马见三抓捕,她便失去了哥哥的消息。 偌大的上海滩封帆算得上是举目无亲,哪怕贺彩对他很好,劈挂门上下也对她很好,邵子维对她更是好上加好,可封帆还是想念哥哥,担心哥哥,日夜牵挂。 终于能见到哥哥了,封帆一时间开心地想哭,而在见到封仪的那一刹那,她的确哭了出来。 “哥……”封帆几步冲到封仪面前,泪流满面。 “别哭,哥没事。”封仪拍拍妹妹脑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看看。”贺栋很识趣,关上了门。 李彩霞一直在外边偷听,贺栋关上门之后,二人一起趴在门缝里偷听。 让封家兄妹见面就是为下卷《轘辕经略》,李彩霞想走仕途,贺栋要立功当局长,全指着《轘辕经略》。 只是封仪、封帆说话的声音非常小,他们听不到。 按着贺彩交代的计划,封帆悄声说道:“我们今晚就救你出去。” 封仪很清楚他能和封帆见面一定是经过马见三允许,这个时候四面八方肯定都被马见三的手下团团包围,要救他出去谈何容易。 “谁计划的?” “贺彩,和陈默。”封帆显然对此信心十足。 封仪一口否决,“哥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 封帆难以置信,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封仪叹息一声,“书不在手上。” 封帆微微一怔,她虽不是很有主见的女子,可在守护《轘辕经略》一事上与封仪同心,很识大体。 《永乐大典》绝不能落在洋人手中,中国瑰宝归中国! “在哪儿?” “刚才让贺栋拿走了。” 一提到下卷《轘辕经略》,封仪就忍不住一肚子郁气,他提出要见封帆就是想趁机把下卷《轘辕经略》送走,谁知眼见一切就绪,却被贺栋临时要走。 封帆一阵可惜,忙问道:“拿哪儿去了?” 封仪无奈摇头,“不知道。” “他还会拿回来吗?” 封仪又一次无奈摇头,“不知道。” 封帆沉默下来,犹豫了片刻,才一脸期待地看着封仪,“要不我们还是先把你救出去吧。” 《轘辕经略》和哥哥封仪,对封帆而言都重要,一个是大义,一个是亲情,对他一个弱女子来说实在很难舍取。 她希望保住《轘辕经略》,更希望救出哥哥封仪,贺彩为此已经定好行动计划,可以先救哥哥,再找书。 封仪态度坚决,想也不想就回绝,“不行。我要走了想再拿回那本书就难了。” 他要想逃早就逃了,从被梦晨将计就计从西门寺救出,再一次冒险来找贺栋,到李彩霞下药,梦晨掉包药片,他一直留在这里以身犯险,就是为拿回下卷《轘辕经略》。 封仪的态度,令封帆一时没了办法,关键是外面贺彩。陈默他们已经准备好行动了。 “那……那怎么办呀?就要行动了。” 封仪不容置疑;“阻止他们。” 封帆一片焦急,“阻止不了了。陈默和女王都在外边,就等着我把他们引走好救你。” 封仪沉吟道:“那就……破坏行动。” 封帆没了主意,“怎么破坏?” 封仪沉思片刻,徐徐道来。 …… 贺栋和李彩霞见什么也听不到,就蹑手蹑脚地坐回了沙发。 贺栋看着还不死心竖起耳朵的李彩霞,说道:“别听了。总之封仪肯定会把书的下落告诉他妹妹的。” 果然,不久后封帆从封仪房间走了出来。 李彩霞和贺栋忙站起身来,李彩霞笑问:“这么快就走了?” 封帆摇摇头,说道:“我不走。” 李彩霞和贺栋怔了一下,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今晚马见三劳师动众的行动就要这样无疾而终? 贺栋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劝道:“嗯……封帆,你在这里呆太久了不合适。” 封帆看着贺栋,直白道:“贺彩说我来这里马见三知道。” 李彩霞和贺栋又是一怔,李彩霞连忙掩饰道:“知道吗?不知道吧。不可能知道。” 封帆笃定地看着二人,“贺彩说的。是我要见我哥,贺彩去跟马见三说的,马见三同意了。” 贺栋只好沉吟道:“嗯……那也可能。” 封帆现在一心想破坏行动,很是不讲理道:“那我在这里照顾我哥,有问题吗?” 贺栋一时纠结,不知该如何向马见三交代,“这个……” 封帆冷声道:“你跟马见三说一声吧,要不我跟他说也行。我知道他的电话号码。”说着来到了电话前,拿起了电话。 贺栋连忙阻止,却没能拿过电话,“还是我跟他说吧。” 封帆摇摇头,这才想到封仪刚刚交代过不要和贺栋二人闹僵,“我说吧,我说他会相信。我不能给你添麻烦。”说着开始拨电话号码。 马见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喂。” 封帆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对仇人马见三自然不会给丁点儿好脸,冷声道:“马见三吗?” 马见三显然没听出封帆的声音,当然他更想不到封帆会给他打电话,“你是……” “我是张小茹和封帆。” 马见三那边微微一怔,着实没想到封帆会给他打电话,装糊涂道:“……几个人?” 封帆冷笑,“你别装糊涂了。贺彩都跟你说了,我今天来贺栋大哥家见我哥了。” 马见三这才想恍然大悟一样回道:“嗯,哦。” 封帆不会拐弯抹角,“是你同意的。” “嗯,对,我同意的。” “我想在这里照顾我哥几天。贺栋觉得不合适,所以我想问问你。” “这个……” 马见三那边沉吟起来,这可和他的计划不一样。 封帆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哥会把下卷轘辕经略藏在哪里告诉我啊?” 马见三没想到封帆这么直白,“嗯……” “你放心,我跟我哥说了,千万别告诉我,只要告诉了我,你就会派人跟踪我的。” 对于这样直白的封帆,马见三一时真就没了言语:“张小姐……” 封帆很不客气:“叫我封帆。” 马见三不会和封帆这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一般见识,耐心道:“封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们兄妹见一面,没派人任何人跟着你。” 封帆显然不信,又想起封仪的话,才压着火气道:“那我能在这里照顾我哥吗?” “嗯。你让贺栋接电话。” “好。”封帆得到肯定的答案,便把电话递给贺栋,“让你接。” 贺栋接了过来,“马先生。” 马见三的语气带着不满,“怎么回事?” 贺栋如实回道:“……不知道。” 马见三顿了顿,知道事到如今只能答应封帆的要求,静观其变就好。 “既然这样,就让他在你那里呆着吧。只要他一出门,立即跟上。” “是。” …… 马见三挂了电话,眉头紧皱,封帆的要求和他预想的计划偏离太远,封仪真够狡猾的。 孟千微好奇心很重,在一旁问道:“怎么回事?” 马见三心思全在思考封帆这样做的意图和后续计划中,漫不经心道:“不知道。” 而那边,封帆又对贺栋提出要求,她必须通知贺彩行动取消了,以免行动暴露,按计划这个时候陈默、玛丽已经潜行过来,只等她出门后引开68号的人,就展开行动。 “我想再给贺彩打个电话行吗,告诉他我不回去了。” “嗯,你打吧。” 封帆当即拨了劈挂门的号码。 第四十六章 封帆传递的信息 按原定计划,封帆和贺彩各自配合,分头引开马见三手下,为陈默、玛丽营救封仪创造机会,一切的前提是封帆见过封仪之后返回劈挂门,再由她和贺彩紧急出动,做出连夜寻找《轘辕经略》假象,吸引马见三注意力。 封帆留下来照顾封仪,就断了今晚行动的前提,他们不相信贺栋,不敢向贺彩直白地传递消息,这是兄妹俩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封仪相信以贺彩的聪明,一定能明白封帆留下来照顾他的意思,往最差了想,就算贺彩领会不到,最少就晚的行动无法展开。 事关《永乐大典》,封仪宁愿大伙白忙活一场,也要拿到下卷《轘辕经略》。 劈挂门大堂贺彩、李铁峰一边饮茶一边焦急地等待,贺彩一口一口小抿,杯中茶水已经凉透,李铁峰大口大口喝茶,一壶水几乎都被他一人喝光。 电话突然响起,李铁峰起身就要来接,贺彩离得更近,率先接起电话。 “喂。” “我是封帆。我想在这里照顾我哥几天,这几天就不回去了。” 贺彩顿时露出不解神色,问道:“怎么回事?” 封帆那边不敢明说,“没怎么回事,我就是……想在这里照顾我哥几天。” 贺彩更加不解,眉宇间凝结一片,“有什么变化了吗?” 这可看急了李铁峰,听不到电话内容的他急得来回踱步,若不是贺彩表情凝结,早就忍不住发问打岔。他知道这个电话肯定和今晚的行动有关。 封帆那边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她其实心里着急的不行,可贺栋就在一旁听着,只希望贺彩能够意会。 “没事。我就是想在这里照顾我哥几天。” “怎么来回来去就这么一句啊?” 封帆眼看贺彩还不能理解,灵机一动想到个主意,“那要不让贺栋大哥跟你讲吧。”说完,果然把电话给了贺栋。 贺栋接过电话,“贺彩。” 贺彩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封帆想在这里照顾他哥几天。” 贺彩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还是这一句。 贺栋又问:“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贺彩顿了顿,没有继续再问,“没有了。” “那挂了。有事打电话。”贺栋说着就挂了电话。 有封帆之前先给马见三打电话的铺垫,打给贺彩的电话输于情理之中,贺栋并没有生疑。 贺彩一手还举着话筒,百思不得其解。 李铁峰着急了半天,总算可以说话,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 “我想在这里照顾我哥几天,你觉得这句话里藏着什么别的信息?” 李铁峰一本正经,“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什么?” “他这几天不回来了。”李铁峰如实说道。 贺彩翻个白眼,“废话。除了这个之外呢?” 李铁峰思忖起来,喃喃自语着,“我想在这里照顾我哥几天?”他没有发现贺彩问完之后,突然眼前一亮。 李铁峰的话虽然没过脑子,可却恰好表达了封帆这句话最直白的意思,她这几天不回来了,那么是不是说…… 贺彩连忙拿起电话,打给了小阁楼里的陈默。 “计划有变。” 贺彩上来就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让陈默很是担心。 就听陈默那边吃惊道:“什么变化?” “封帆进了贺栋家之后不出来了,说是要照顾封仪几天。” 陈默这才放下心,“是真的吗?” “不确定。所以你们要盯紧一点。看封帆会不会真的不出来。” …… 打了两通电话后,封帆就又回到了封仪房间,不敢和贺栋多待,怕露馅。 封帆一进门先是冲着封仪点点头,等走到封仪身边,才悄声问道:“那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待到他把书拿回来,你把书拿走。” 封仪让封帆留下,一是破坏贺彩等人今晚的行动,二是为了让封帆带走下卷《轘辕经略》,这本就是他叫来封帆的目的。 封帆有些焦急,忍不住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书拿回来啊?” 封帆的焦急,更多的是想早日救出大哥。 封仪只好笑着拍拍封帆手臂,劝道:“耐心一点。” …… 在封帆给贺彩打电话的同时,马见三的电话也打到了梦晨那里。 梦晨一直带人在封仪原先的房间里监视着外面的一切,按马见三的计划,封帆一出来偷偷她就要跟上去。 “喂……马先生……哦?我知道了。” 马见三言简意赅地将封帆提出的要求告诉梦晨,只是他并没有让梦晨带着68号的人撤离,反而命令梦晨要严加注意。 在马见三想来,封帆的要求未尝不是喝彩授意,说不定正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趁机救走封仪。 梦晨挂了电话,不解地思忖着。 一名手下关心道:“怎么了梦处长?” 梦晨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盯着吧。” 梦晨百思不得其解,坐下后又拿起那本书看了起来。 …… 就这样一夜过去,封帆果真留在贺栋家照顾封仪,一直没有出来。 各方都苦等了一夜。小阁楼里玛丽熟睡,陈默看守着窗外;封仪原先的房间里,梦晨也已经睡着,她应该看了一夜的书,合订本还握在手上。 早晨,贺栋坐在沙发上沉思,目光一直盯着封仪的房间。 不久封帆走了出来,好奇道:“贺栋大哥,你不用去上班吗?” 贺栋这才恍然,忙应道:“嗯……哦,去,一会儿就走。” …… 昭通洋行,马见三和孟千微也是苦等一夜,都坐在茶室睡着了。 孟千微并没有真睡,就见他偷偷睁开眼睛打量了马见三许久,见他是真的睡着后,起身朝外边溜了出去。 而就在孟千薇正要打开茶室门时,电话忽然响了,孟千微只好停下。 马见三被电话吵醒,飞速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贺栋的声音,“马先生,我要不要去上班?我没什么借口在家里待着。” 马见三眉头微皱,本还以为是有什么情况,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公用电话局。” 马见三睡意未去,不悦道:“你打个电话用跑这么远吗?梦晨的蹲守点不能打电话?” “嗯……,离我家太近了,我怕封帆会看到。另外,我和梦晨……” 马见三冷笑一下,收起了怒火,他还需要贺栋办事,“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那我……” 马见三分析道:“到了白天,你们都去上班了,他们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嗯,他们也许是想趁我们都不在的时候逃走。” “你到梦晨的蹲守点去,你们两个人轮流盯着你家。” 贺栋还有些纠结,自从他出卖梦晨后,两人早已是水火不相容,“嗯……马先生,您能不能先给梦晨打个电话?” 马见三脸上升起一丝不耐烦,叹口气道:“唉,好吧。看这关系让你给处的。贺栋,以后做人要厚道点。” “是,马先生。” 马见三挂了电话,这时孟千微又走了回来,慢慢坐下。 马见三眼中升起一丝怀疑,孟千薇刚才分明站在门口,“你刚才要干什么去?” 孟千微戏演得很好,幽幽怨怨道:“我去给你弄点早饭啊,怕把你弄醒。怎么,又怀疑我了?” 马见三被反将一军,只好赔笑,“不是不是,你看看你也太多疑了。” 孟千微冷着脸,极其不高兴道:“谁多疑谁心里清楚。” 马见三自知理亏,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昨晚的行动只有梦晨和贺栋两个人可用,说实话他心里对两人都不怎么放心,他现在继续一个可靠的手下。 “观月川太还有多久能出院?” 孟千微想了想:“一个星期吧。” 马见三下定决心道:“等不了那么久了。你去一趟医院,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孟千微没好气地看着马见三,“人家伤还没好利落呢。” 马见三态度坚决,“不需要好那么利落。” 有观月川太坐镇马见三才能彻底放心。 “用人太狠了。” 孟千微嘟囔一句,走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梦晨手里的合订本 “我是孟千微。那本书现在在梦晨手上。” 孟千薇借机离开马见三视线的第一时间,就将下卷《轘辕经略》的消息传递给亨利。 亨利听完,说了好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又急忙给陈默和玛丽打了过去。 陈默仍旧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贺栋家外,玛丽在后面睡觉。电话响了,这次是玛丽接起。 “喂……好我知道了。” 亨利见是玛丽的声音,立刻将消息一丝不漏地通通说出,叮嘱玛丽无论如何都要想法拿到下卷,可以借陈默利用贺彩。 玛丽此时睡意全无,心中兴奋不已,挂了电话,犹豫片刻对陈默说道:“那本书在梦晨手上。” 陈默微微一惊,“哦?”她已猜出一定是孟千薇传来的消息。 玛丽笑道:“想起来了吧,昨天傍晚,贺栋从家里拿了一本书出来,就是那本。” 陈默努力回想,贺栋昨天傍晚确实拿了本书出来,只是她一直未能看到书名。 “我们怎么去拿那本书呢?” 两人各自沉思起来,不同的是陈默是为贺彩着想,玛丽想独吞下卷,正想着如何利用陈默和贺彩这层关系。 …… 梦晨不知道她看了一夜的合订本里正藏着所有人虎视眈眈的下卷《轘辕经略》,她还未看到合订本的下卷部分,想来事后得知一定会悔青肠子吧。 这时贺栋走了进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梦晨,他实在不想和梦晨共处一室,恩将仇报之后梦晨与他已成仇人。 梦晨听到门响,回头冷漠看着贺栋,把书仍在在了茶几上,走到窗前朝贺栋家观察。 见梦晨一张冷脸,贺栋反而毫不在意了,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合订本,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时一名68号的手下给贺栋端了杯水,“贺副处长,您喝水。” “谢谢,放这儿吧。”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梦晨和贺栋谁也不理谁,倒是苦了几名手下。 合订本就在桌上,房间里的人却空握宝物而不知,也不知道下卷《轘辕经略》究竟花落谁家。 …… 劈挂门大堂,贺彩和李铁峰还在琢磨着。他们当然猜到封帆那边计划有变,可究竟是因为什么,成了两人不解所在。 贺彩又一次念叨,“我想在这里照顾我哥几天……” 李铁峰熬了一夜,睡眼迷楞,一挥手道:“我看你也别想了,她就是要在那里照顾他哥几天。” 贺彩不为所动,“既然有变化,这话里应该夹带着别的信息啊。” 好在这时电话响了,贺彩不用再继续纠结封帆话里的信息,因为陈默要将下卷《轘辕经略》在梦晨手中的消息告诉贺彩。 上下两卷《轘辕经略》是贺家、封家守护之物,救封仪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先找下卷要紧。 “喂。” 陈默开门见山,“下卷轘辕经略在梦晨手上。昨天傍晚封帆来之前贺栋拿给她的。梦晨一直在贺栋家对面的房间里,现在贺栋也进去了。” 贺彩大吃一惊,慌忙问道:“哦?他们发现那本书就是下卷吗?” 他前几天就知道合订本在贺栋手上,一直想着如何弄到手,没成想短短几天的功夫,竟落到梦晨手中。 “不知道。应该没有,否则她就不会在那里呆着了。” 贺彩忍不住激动,只要合订本没被发现就好,“你们能拿到吗?” 陈默为难道:“我们想要拿到那本书,只能开打。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贺彩皱起眉头,“我想想。” 陈默的声音突然犹豫起来,“探戈……” 贺彩听出了陈默的犹豫,轻声说道:“你说。” 亨利先前提出要借下卷《轘辕经略》看上一看,陈默犹豫的正是此事,只是贺彩一直对亨利怀有戒心,又把《轘辕经略》看得比什么都重,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默不想让贺彩为难,宁愿自己为难。 正在窗口监视的玛丽感觉到陈默要说什么了,忙回过头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 陈默如释重负,轻声说道:“没事。”说着便挂了电话。 贺彩那边并没有多想,也挂了电话,忧心忡忡地对李铁峰说道:“下卷在梦晨手里。她可能还没发现。” 李铁峰顿时精神起来,这一刻好似开窍一般,想通了封帆那句话背后的原因。 “我明白了。因为书不在手里,封仪改变了计划。把封帆留下了。” 贺彩点点头。有了陈默刚刚传来的消息,一切都好解释了。正如李铁峰说的那样,一定是封仪想通过封帆拿走下卷,才有了昨晚封帆的电话。 想明白了原因,李铁峰不由得着急起来,以他对梦晨的了解,梦晨只要翻到下卷部分,一定会猜到合订本里的下卷就是真正的下卷。 “贺栋还会把书拿回去吗?” …… 所有知道下卷消息的人都在焦急思考策略时,合订本却安静地躺在桌上,无人问津。 贺栋和梦晨依旧在房间里,梦晨仍旧观察着贺栋家,贺栋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 谁也没有再去翻合订本。 …… 贺栋家封仪房间,李彩霞端着一杯水,拿着药片走了进来。 “封仪兄弟,吃药了。” 封帆接了过来水和药片,“谢谢嫂子,我来吧。” 封帆并不知道药片是毒药,就要喂封仪吃下。 封仪看着那两片药,没有接过,对着李彩霞说道;“嫂子,你忙别的去吧。” 李彩霞还想看着封仪吃下药片,笑道:“没事没事。” 封仪也笑道:“这里有封帆就够了。” 李彩霞不打算离开,“我也没什么事儿,在这里跟你们聊聊天。”说着直接坐了下来,嘴上在应付着,注意力却全在封帆手里那两片药上。 封帆没有看出什么,“来,哥,吃药吧。”说着把药递到了封仪嘴边。 而封仪却没有张嘴。 封帆不解地看着封仪,似要询问什么,只是话到嘴边没看开口。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李彩霞大致猜到封仪可能已经发现药片有毒,有些尴尬起身,“哦,那我出去买点菜。想吃点什么。” 封仪笑了笑,“都行,麻烦嫂子了。” “没事没事。”李彩霞走了出去。 等李彩霞走后,封帆一脸不解地望着封仪:“怎么了?” 封仪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药有毒。” “啊?” 封帆大吃一惊,贺家、封帆乃世交,她没想到贺栋身为贺家人,竟会给大哥下毒。 封仪愤然道:“李彩霞一直在给我下毒。我察觉到之后躲过去了。伤基本上全好了。没想到我躲过了李彩霞却没躲过贺栋,昨天给我吃了两片药,我就连床都下不去了。就两片。” 封帆顿时气坏了,也心疼极了,恨不得立刻去找贺栋、李彩霞算账。 她回头朝外边看了看,起身要朝外走去,只是在封仪严厉的眼神中,封帆又忍住了。她扯下一张纸,把那两片药包了起来。 封仪稍稍放心,合订本没到手前,不能和贺栋、李彩霞翻脸。 他不解看着封帆,问道;“你干什么?” 封帆眼睛通红,恨恨道:“收起来,早晚喂这两口子喝下去。” 封仪叹息一声,劝道:“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封帆冷笑:“看害谁。你刚才那样,她肯定能看出来了。” 说着把药装进了兜里。 封仪胸有成竹,也冷笑道:“我就是要让她看出来。” 药他肯定不会再吃了,既然马见三让封帆来见他,许多事也就不必再应付,只要能从贺栋手里拿到合订本就行。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孟千微一个人在泡茶,别看她若无其事,实际上心思全在合订本上面,正想着如何找借口去梦晨那边,顺走合订本。 不久,马见三从卧室走了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孟千微给马见三倒上一杯茶,笑道:“就睡这么会儿啊。” 马见三边喝茶边回道:“白天补觉不可能像晚上。观月的出院手续办好了?” 孟千微点点头,“我安排人去办了。一会儿就出院。” 确定观月川太很快能来帮他,马见三心情好了不少,问道:“嗯。有电话来吗?” 孟千微摇摇头,“没有。” 只是孟千薇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 马见三接了过来。 电话一头传来李彩霞焦急慌张的声音,“封仪察觉到了。” 马见三眉头一皱,“什么?” “药。” “嗯。那就别再给他吃了,那两片就够他躺半个月的了。” “那他会不会怀疑我啊?” 马见三好笑道:“他早就不相信你了。没事。外边我都安排好了。” 马见三挂了电话,思忖片刻,对孟千微问道:“……贺彩今天在哪里?” 贺彩一直是马见三寻找《轘辕经略》的大阻力,没得到贺彩的下落,马见三有些不安。 孟千微摇摇头,如实说道:“不知道。” 马见三沉默下来,沉思着。 第四十八章 下卷《轘辕经略》 梦晨站在窗边观望着来去的路人,从昨晚开始她一步都未曾离开这里,就是想在封帆出来的第一瞬间跟上去。按她对贺彩的了解,封帆要见封仪,就是做给马见三的烟雾弹,用以调监视离封仪的人手,借机救人。 不管梦晨愿不愿意帮贺彩,封仪是一定要救的,她不仅要第一时间带人跟踪,更要通知封帆千万不要去找《轘辕经略》,哪怕知道封帆十有八九不会去找,是贺彩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梦晨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想给贺彩一些苦头,一方面又不愿这样做。 电话在响,贺栋看了看梦晨,接了起来。 “喂……马先生,我是贺栋。” “你和梦晨都撤回来吧,到昭通洋行来开会。把贺彩也叫来。” “哦。为什么?” “盯的太紧了,封帆不可能出来的。再说她和贺彩本来就知道我们盯着她。贺彩如果今天去上班,见你们都不在,就什么都明白了。” “哦。好。”贺栋挂了电话,又立即通知贺彩,随后看了看梦晨,说道:“……马先生让我们去昭通洋行开会。” 梦晨没做声,她是不屑于和贺栋说话的。马见三这个时候叫他们去开会,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这边暂时不会有行动,封仪、封帆是安全的。 贺栋仅是传达把马见三的意思,并不指望梦晨回答,说完就走了出去。 梦晨等到贺栋出门后,也朝外走去。这时一名手下看到桌上的合订本,拿起追了上来,“梦处长,书。” 梦晨不屑地瞥了一眼合订本,“还给他吧。” 手下无奈只好去追贺栋,等追上贺栋时,已在大街上,“贺副处长。梦处长让还给你。” “哦。”贺栋接过书,随手拿着。 这一切都被小阁楼里的陈默和玛丽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 玛丽忍不住强调道:“又回到贺栋手里了。” 陈默点点头,立刻拿起电话打给贺彩,她知道这本书对贺彩来说有多重要,那是贺彩愿意拼尽全力去守护的东西。 贺彩说过,《轘辕经略》比他自己还重要。 “喂。”电话里传来贺彩的声音。 陈默言简意赅,“那本书又回到你哥手里了。他们走了。不知道去哪儿。” 贺彩刚刚才接到贺栋的电话,要他去昭通洋行开会,自然知道贺栋去了哪里。 “他们去了昭通洋行。” 陈默有些拿不定主意,“那我们要不要跟上?” 贺彩想了想说道:“你们还是守在那里吧。书交给我了。”说完就放下电话。 “书去昭通洋行了。我走了。”贺彩对李铁峰交代一句,就匆匆朝外跑去。 书又回到贺栋手里,贺彩知道马见三很可能还不知道合订本的下半部分就是明刻板《轘辕经略》下卷,一定要赶在合订本被发现之前,拿到手中。 …… 小阁楼里,陈默刚刚放下电话,玛丽就站起身来,说道:“走吧。” 陈默微微一愣,贺彩才叮嘱她继续盯着这里,“我们去哪儿?” 玛丽已经走到桌边,“那本书去了昭通洋行,现在重点不在封仪身上了。” 陈默还在纠结,“可是……” 玛丽不容置疑,“别可是,跟我走。”说着拿着枪就走了出去。 陈默思忖片刻,只好跟了上去。也许姐姐说的对,现在的重点在昭通洋行,贺彩说不定需要自己的帮助。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一切安排妥当后,马见三就坐在这里,边喝茶边等梦晨三人的到来,想通了封帆不可能直接去拿《轘辕经略》后,马见三反而不着急了,反正有大批手下守着,静观其变就好。 看看时间梦晨他们也该到了,马见三突然想起梦晨昨晚看那本合订本厌恶的眼神。 “去给梦晨领一本合订本轘辕经略,我估计她不会看贺栋那本书。” 孟千微轻轻点头,“哦。”起身走了出去。 …… 不久,贺栋夹着合订本走进了昭通洋行大门。贺彩正好看到贺栋的身影,立刻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望着贺栋腋下夹着的那本书,抑制着强烈的心跳。这本他几次向贺栋索要未果的合订本,就藏着真正的下卷《轘辕经略》。 贺彩大喊道:“哥。” 贺栋闻声停了下来,打量着贺彩。 “你怎么回事,怎么把封帆留在我家里了?” 贺彩反将一军,“我还想问你呢?她怎么去了就不回来了?” 贺栋狐疑地看着贺彩,“不是你们计划好的?” 贺彩直视贺栋,“指天发誓,真不是。你担心什么?” 见贺彩一脸真切,贺栋只好说道:“我倒是不担心,我怕马见三多想。” 二人边说边往里走,贺彩一直偷偷盯着贺栋腋下的合订本,正要开口索要过来,就见孟千微夹着一本合订本从一侧的房间走了出来。 孟千微热情地打着招呼,“贺副处长,二少爷。这么巧,一起进来了?” 三人打过招呼一起朝茶室方向走去,孟千微看到贺栋腋下的合订本,心中忍不住激起起来,眼神一直停留在合订本上。 贺彩发觉孟千薇的异样,偷偷观察起来,却被孟千微很警觉地掩饰了过去。 孟千微推门走进茶室,贺彩、贺栋跟了进来。 马见三一脸热情,“坐。” 孟千微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中的合订本放在了办公桌上,心里不断盘算着如何顺走贺栋手里的合订本,只要下卷《轘辕经略》到手,她就可以去亨利那里交差,不用再在马见三身边卧底,就可以出国了。 贺彩和贺栋坐了下来,在孟千薇和贺彩紧随地余光中,贺栋将夹在腋下的合订本放在了茶几上。 贺彩看了看办公桌上的那本书,又看了看面前茶几上的那本,心中紧张地计划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在众人不经意间,将下卷《轘辕经略》拿走。 上卷《轘辕经略》藏在西门寺中,被人盗走,下卷必须要在舞沙手里,确保藏有《永乐大典》的地图无法拼在一起,以免有被盗的风险。 孟千微也瞥了一眼茶几上的合订本,计划着如何不引起怀疑地拿走下卷《轘辕经略》。 马见三没有看出孟千薇、贺彩的异样,吩咐道:“千微,出去迎一下梦处长,她还没来过。” 孟千微心中极不愿意离开,也许急中生智,她心思一动有了主意。 “哦。我先给两位贺少爷倒杯水。” 孟千微说着,拿起杯子,开始给贺彩、贺栋倒水,同时余光瞄着那本书。 马见三并不知道孟千薇正在打下卷《轘辕经略》的主意,对着贺彩解释道:“二少爷,封帆昨晚给我电话,说他想在你哥哥家里照顾封仪。” 贺彩不得不收回余光,笑道:“给我也打了。” 马见三狐疑道:“不是二少爷安排的?” 贺彩无奈地叹口气,“我刚才在外边指着天对我哥发了一遍誓,我真不知道。” 马见三眯起眼,冷笑道:“她知道我会派人跟踪她。” 贺彩自然推得一干二净,“嗯。这一定是封仪猜出来的,封帆没有那个脑子。” 这时孟千微已经把两杯茶放到了贺彩和贺栋面前,却故意手一抖,将水撒在了合订本。 孟千微连忙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拿去擦擦。”说着拿起了那本书转身就要往外走。 贺彩知道孟千薇的身份,怎么可能让她拿走合订本,连忙喊道:“等一下。” 孟千微微微一怔,心里一片焦急,却又不想暴露,只好转过身来。 就见贺彩连忙拿出一只手绢,笑着伸手,“给我吧。” 孟千微一时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给他。 贺彩忙笑道:“快拿过来,一会儿就浸到里边去了。” 孟千微还在迟疑,心中就是不肯把书交给贺彩,只是贺彩突然的出招,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楞了片刻。 “千微。” 马见三看着孟千薇,微微皱起眉头,他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不对在哪里。 孟千微这才醒过来,掩饰道:“哦,没事,我也有手绢。”说着也拿出一只手绢,擦起合订本。 孟千微微微失态之后,便恢复卧底本色,不再慌张。 “哎呀还是不行,得拿到太阳底下晾凉。”孟千微说着拿着合订本走了出去。 贺彩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却忍不住起身要追,他现在可以肯定孟千薇一定知道合订本就藏着真正的下卷《轘辕经略》。 孟千薇的举动本就让马见三起疑,贺彩正要起身,马见三更感觉不对,只是还是没想到他费尽心思要找的《轘辕经略》中的下卷就在眼前。 “二少爷,这点小事就不用不管了。” 贺彩无奈,只好坐了下来,心中焦急万分。 第四十九章 争夺 孟千微腋下夹着合订本朝大门外走去,她心跳得很快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恨不能一步跨到公共租界,将书交给亨利,换取她一心想要的去往美国的机会。只是孟千薇又不敢走得太快,院子里有枪手站岗,怕被他们察觉出来。 这时梦晨恰好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孟千微,她感觉到孟千微神色有点不对,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狐疑,只是一时也想不到《轘辕经略》上。 孟千微和梦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心中的紧张也越来越盛,她和梦晨不打不相识,在68号中算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孟千薇很怕梦晨发现合订本,率先说道:“梦处长,他们都在等你呢。” 梦晨微微一愣,孟千薇说得郑重其事,不由问道:“什么事?” 孟千微只是想赶快打发走梦晨,只想赶快走出昭通洋行,被梦晨一问也一时想不到说辞,漫不经心道:“没事。” 二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梦晨心中更加狐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孟千微的背影。她依旧不知道下卷《轘辕经略》正从她面前路过。 …… 马见三茶室。 马见三和贺栋都感觉出孟千微有点不对,二人看着贺彩忍不住皱眉。贺彩也只好故作狐疑之色,不愿在马见三面前暴露。 贺栋小心翼翼道:“千微小姐今天怎么好像有点……” 马见三肯定地点点头,心中升起一阵阴云,“是有点不对。” 这时贺栋的视线落在了办公桌上的那本轘辕经略合订本上,他思忖着站起身,朝办公桌走去。 贺彩注意到了贺栋的视线,紧张地看着站起身的贺栋,他知道贺栋要去干什么,等贺栋拿起那合订本时,一定会发现手里那本合订本的与众不同,下卷《轘辕经略》的秘密很可能就要暴露了。 贺彩的目光紧随贺栋移动,贺栋的每一步都令贺彩心惊肉跳。 …… 时间不会随着贺彩的意志停留,在贺彩紧张的注视下,贺栋已经走到书桌前,伸手去拿那本书。 贺彩企图阻止:“哥……” 马见三狐疑地望着贺栋,不明白贺栋想干什么。 贺栋没有理会贺彩,拿起了那本书,翻开一看就见那本书的后半部分仍旧是印刷版,不是旧纸张,也没有弹孔。 贺栋整个人怔住了。 马见三不解道:“怎么了?” 贺栋依旧没有回答,缓缓转身,用质问的眼神望着贺彩。 贺彩心中暗喊糟糕,装糊涂道:“怎么了?” 贺栋看着贺彩冷声说道:“这本书下卷部分和我那本不一样。” 马见三大吃一惊,隐约猜到什么,“怎么不一样?” “那一本下卷的纸张是旧的,而且书的中间破了个窟窿。” 马见三终于明白了,那本书可能就是明刻板《轘辕经略》,“孟千微?” 马见三霍然起身,急忙朝门口跑去。 孟千微拿着那本书正大步朝外走着,距离的大门口还有几步远近。梦晨刚到茶室门口。 这时就见马见三和贺栋、贺彩从茶室里冲了出来。 马见三怒喝:“孟千微,站住!” 下卷《轘辕经略》已经到手,孟千微哪里会停,忽然跑了出去。 贺栋、贺彩急忙追了上去,而马见三连忙掏出手枪,朝孟千微射击。 可这时,孟千微已经跑出了大门。 下卷《轘辕经略》贺彩势在必得,这是他作为贺家人的使命,也是身为舞沙首领的义务,所以贺彩要追。 贺栋要拿下卷《轘辕经略》立功,那是他获得局长位子的筹码,不容有失,所以贺栋也要追。 马见三要赶在东京文博会召开前,将《永乐大典》送到大日本帝国,那是他耗时三年的目标,所以他也要追。 马见三不仅自己追,还大声命令手下:“追! 抓住她!” 昭通洋行所有人都追了出去,梦晨稍稍迟疑,也跟着追出去。 …… 孟千微焦急地朝前跑着,怀里紧抱着那本合订本,小小的一本书籍好似比万两黄金还贵重,因为这是她前往美国的通行证,是她和老亨利约定的条件。孟千薇想去美国,那里繁花似锦,没有战争,没有颠沛流离,那是她向往的生活。 可是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贺栋和贺彩一直在追着,要夺走她多年的梦想。 贺栋不仅在追,更开始抬枪射击。这里是大街,到处都是行人,贺栋没有打中孟千微,却打死了几个路人,接连的枪声一时间吓得路人四散奔逃,或捂着脑袋蹲下,或趴在地上。 贺彩忍不住无辜的平民遭殃,急忙怒喊制止,只是贺栋却不理不睬、充耳不闻,枪声依旧,他只想要《轘辕经略》、局长位子。 孟千微急忙朝一条里弄拐去,可就在即将进入里弄的时候,贺栋一枪打中了她的腿。 孟千微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她一时间心中大急,也开始朝贺栋开枪。一边开枪一边咬牙爬起,一瘸一拐地躲进了里弄,她并没有立刻就逃,而是不断探头朝贺栋射击,吓得贺栋一时不敢靠前。 贺彩站在不远处,紧张地判断一下形式后,转身跑进身边的一个里弄。贺栋和孟千薇正在交战,贺彩打算迂回过去。 这时梦晨也追了上来,朝贺彩跑进的里弄看了一眼,思忖一下,也跟了上去。 …… 孟千微一手拿枪,一手拿着那本书,又朝贺栋打了几枪,然后起身一瘸一拐地朝里弄深处逃了出去。 而就在孟千微眼看就要从前面的拐角跑出去事,贺栋追进了里弄,一枪命中了孟千微后心,孟千微倒地而死,一只手依旧紧紧抱着《轘辕经略》合订本。 贺栋神色一喜,连忙朝孟千微的尸体跑去。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枚手榴弹从前面飞来,吓得贺栋急忙趴下。 烟雾迅速蔓延,挡住了贺栋的视线。贺栋知道这只是烟雾弹,又起身朝前追去,边追边举枪射击。 烟雾的另一边,就见贺彩从里弄尽头出现,从孟千微手中拿过了那本书,转身逃走。 贺栋冲出烟雾后,贺彩已消失在拐角,他左右判断一下,朝贺彩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两条里弄的交叉路口,贺彩拿着那本书刚刚从另一条里弄里转过来,就见梦晨一脸冷漠地站在面前,拦住了去路,梦晨的枪指着他。 “书给我。” 贺彩一脸难色,“梦晨……” 梦晨飞速解释,“马见三一直不相信你。他一定会搜你的身。” 贺彩没想到梦晨是出于关心,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感动,梦晨还是梦晨没有变。只是他又有些迟疑,缓缓问道:“你会用它来换梦叔吗?” 贺彩没有得到梦晨的答案,梦晨一句都没说。 这时,贺栋的脚步越来越近。贺彩听在耳里,焦急地回头看了看,思忖着。 由于被梦晨用枪指着,贺彩不敢妄动,而梦晨听到脚步声后,直接上前抢书。 就在梦晨正要伸手时,忽然嘭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差点击中梦晨。梦晨脸色一变急忙举枪回头射击。 贺彩趁着梦晨回头射击的功夫,慌忙逃了出去。 袭击梦晨的人正是一路赶来的陈默和玛丽,双方依着掩体互相对射了好几枪,却都没受伤。 这边玛丽突然怒声质问:“为什么不杀她?” 玛丽看出陈默的子弹明显没有瞄向梦晨,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梦晨不仅耽搁了她夺取下卷《轘辕经略》的时机,先前更是在她要杀戴维时,开枪打伤了她的腕子。玛丽对梦晨可谓是新仇旧恨都有。 这时,贺栋追了过来,他只看到了梦晨,看不到玛丽和陈默,随即和梦晨一起朝玛丽、陈默射击。 这样交战下去不是办法,马见三的手下听到枪声一定会冲过来,陈默当机立断大喊:“分开走。” 陈默要去找贺彩,她很担心。 陈默和玛丽转身朝两个方向逃了出去。 贺栋朝玛丽和陈默方向追来。 梦晨则朝贺彩的方向追去。 第五十章 搜身 贺彩一直朝前跑着,梦晨的话提醒了他,不能带着合订本回昭通洋行,马见三一定会搜身。 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贺彩回头就见到梦晨正快步追来,只好加快脚步。他很愿意相信梦晨,从小到大梦晨在他心里一直是亲姐姐一般,可那次贺栋诬陷梦晨是杀父仇人,造成他和梦晨的误会,再加上梦伯伯一直在马见三手中,贺彩不敢冒险。 就在这时,陈默忽然出现在前方,她刚刚举起枪,看到是贺彩才松了口气。 “后面是谁?” 贺彩言简意赅,“梦晨。我回去马见三说不定会搜身。默,你替我送回劈挂门,交给李铁峰。”说着将合订本递给陈默。 陈默微微迟疑一下,接过了书。 贺彩感觉到了陈默的迟疑,连忙叮嘱道:“千万别让亨利和玛丽看到。明白吗?” 陈默点了点头:“嗯。” 贺彩不敢停留,将书交给陈默后,立即催促道:“快!走!” 陈默是见过风雨的赏金猎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婆婆妈妈,二人当即分头跑了出去。 梦晨追了上来,听了一下脚步声,朝陈默方向追了出去。 …… 另一处的里弄里,贺栋仍旧在和玛丽交战,玛丽且战且退,贺栋紧追不舍,他并不知道书落到了谁的手里。 不久,贺彩从贺栋的另一个方向出现,喊道:“哥,是我。” 贺栋见是贺彩,就继续朝玛丽射击,这时贺彩也跑了过来,兄弟二人并肩作战。 贺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洗脱嫌疑,装作不知地问道:“哥,书拿到了吗?” 贺栋神色很冷,“没有。” “对面是谁。” “女王。” 贺彩探头朝玛丽射击,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玛丽不再恋战,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贺彩和贺栋害怕有诈,不敢枪声一停就追击,而等他们追过去之后,已经没有了玛丽的踪迹。 贺栋神色沮丧,贺彩也假装沮丧,踢了踢墙角。 贺栋沉思片刻,突然用质疑的目光望向贺彩。 “为什么骗我?” 贺栋很愤怒,他这才知道下卷《轘辕经略》其实一直就在他手中,而他却一直没有发现,错过了这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我怎么骗你了?” 贺栋双眼喷火,“为什么说你手里那本和我这本一样?” 贺彩自知理亏,没做声。 贺栋大吼道:“你早就知道我这本是下卷真迹,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彩突然直视贺栋,“如果我告诉你会怎么样?” 贺栋眼神稍微有些闪烁,“你告诉了我,我就不会拿出来了。也不会丢。” 贺彩也用质疑的目光望着贺栋,“是吗?……那你为什么会当着马见三的面揭穿这件事?” 贺栋沉默下来,不知如何辩解。 贺彩低声怒吼:“如果你不说出那两本书之间的区别,马见三就不会知道。” “……我一时没想那么多。我没想到这本是真的。” 也许贺栋也是纠结的。 “好。我愿意相信你是没想到。你会在马见三面前揭穿我吗?” 贺栋瞪了贺彩一眼,“……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兄弟。” …… 另一边,陈默也从梦晨的追击下逃脱,实际上梦晨只追了不足百米,就停了下来,也不知她到底如何想的。 梦晨一路折返,不久就到了孟千微倒下的那条弄堂。她走了过去,俯身看了看孟千微的尸体,叹息道:“你终于出国了。”说着为孟千微合上眼睛。 也不知道孟千薇是否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美国。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贺栋、贺彩、梦晨、观月川太都在。 马见三此刻的表情充满懊悔和沮丧,“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我说为什么找不到,原来下卷轘辕经略一直都在我们自己手中,一直在我的抽屉里。太可笑了。” 贺栋一样很懊悔,“马先生,这也不怪您。我也有责任……” 马见三听得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吼道:“你当然有责任!你早就知道这本书可疑,为什么不问问我?” “因为……是您亲手交给彩霞的,所以我……怎么也想不到……” 贺彩连忙劝道:“马先生,这也不怪我哥,是谁也想不到。还有,其实我哥问过孟千微,孟千微说每一本里边都一样,只不过这一本有个弹孔。” 观月川太最无奈,他才刚刚出院就听到了下卷《轘辕经略》丢失的消息,忍不住叹息道:“看来我们的判断一直都没有错。孟千微一直都是美国人的内线。” 既然孟千薇是美国人的内线,那么梦晨先前承认什么事都是她做的,会不会是替孟千薇开脱?马见三狐疑地望着梦晨,正是因为梦晨的那些话,他才排除了孟千薇的嫌疑。 “梦处长,上次我关押孟千微的时候,你为什么说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梦晨眼睛不眨一下地回道:“我承认的那些,确实是我做的。” 马见三紧盯着梦晨,“另外还有一些。” 梦晨无奈道:“她做了什么您并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承认过。” 马见三依旧不相信,“是吗?” 梦晨冷下脸,“……我们可以一件一件验证。” 马见三仍旧是狐疑之色,孟千薇已死,梦晨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只是梦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问。 贺彩打岔道:“马先生,不能因为孟千微对身边的每个人都不信任了吧?” 这个时候贺彩当然知道梦晨是帮着他的,也许梦晨索要合订本真的是为了替他隐藏,因为梦晨回来后并没有出卖他。 贺彩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马见三就忍不住怀疑起来。刚才贺栋把合订本放在桌子上,孟千薇借机将茶水打翻到书上,要拿着合订本离开时,贺彩离开就出言阻止,那么很显然贺彩很可能知道合订本藏有下卷真迹。 就见马见三狐疑地望着贺彩:“二少爷,你早就这本书是真迹,对不对?” 贺彩一口否认,“我不知道。” 马见三冷笑起来,“孟千微故意把水洒在书上,要把书拿走的时候你为什么叫住她?” 贺彩当然不会承认,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说辞。 “你们一进大楼我就觉得她今天不对劲,一双眼睛总盯着我哥夹着的那本书。当她把水故意洒在那本书上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本书肯定有问题。” 马见三紧盯着贺彩质问:“那你为什么还是让她走出去了?” 贺彩两手一摊,“我只是觉得有问题,没想到这么严重。毕竟那本书是我哥带来的。” 马见三不肯漏过一个细节,又逼问道:“贺栋击毙孟千微的时候,你在哪里?” 贺彩脸色微微一冷,好似对马见三的怀疑很有意见,面无表情地看着马见三说道:“我从另一条弄堂包抄过去了。我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击毙了她。” “是吗?” 贺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将目光投向贺栋,“是啊。不信你问我哥。” 马见三依旧狐疑地盯着贺彩,始终认为在座的人中贺彩嫌疑最大。 “不好意思了,这件事太大。为了避免嫌疑委屈一下三位,搜身。” 下卷《轘辕经略》就从他手边溜走,那可是他寻着了三年的东西,马见三又气又恨。 贺栋和贺彩对视一眼。 贺彩冷声道:“搜不出来呢?” 马见三也冷下脸,不容置疑道:“对不住了二少爷。遇到这样的事情,检查是必须的。” 有关下卷《轘辕经略》,马见三说什么都要搜的。离东京文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贺彩无所谓道:“那好吧。”说着张开双臂。 观月川太冲贺彩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开始搜身。 第五十一章 奔溃的陈默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贺彩三人已经离开,只剩观月川太。 合订本早就被陈默拿走,观月川太当然无法搜出。见下卷《轘辕经略》不在几人手中,马见三也懒得多留,关门送客。 “观月君,你觉得他们三个谁的嫌疑最大?” 观月川太答非所问:“他们三个都说,孟千微逃走的时候,是陈默和女王在接应他们。” “对。” “那本书在他们手上的可能性最大。”这才是观月川太想说的,孟千薇本来就是美国人的内线,陈默、玛丽又齐齐现身,不在贺彩身上,只能在她们手中。 马见三听着有理,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咬牙切齿道:“美国人!” …… 陈默摆脱梦晨后,不知不觉回到了公共租界里别墅,这里是她在上海的家,意识中最安全的地方。 可走进别墅陈默才想起亨利之前的诉求,一时纠结起来,她不知道把书该不该给亨利看,这是父亲生前最后一个愿意,可书是贺彩的,刚刚还叮嘱千万不要告诉亨利和玛丽。 陈默纠结地翻到合订本的下卷部分,漂亮精致的脸蛋上全是矛盾、痛苦之色,她不知道把书给亨利后会发生什么,从戴维失踪开始,陈默已经开始怀疑了。 就在陈默拿着那本书还坐在沙发上纠结时,亨利的声音传来。 “葛瑞丝,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陈默连忙起身,纠结、不安地望着亨利的房间门。她真的很为难,父亲的声音是那样的虚弱,也许她不应该这么自私。 陈默迟疑着走进了亨利的房间,一只手背在身后。 亨利仍旧躺在床上,看起来是那样的虚弱,陈默眼中又闪过一丝自责,心中不由得更加犹豫。 陈默看着亨利的同时,亨利也在观察着陈默,希望从陈默的脸上寻找到答案。 就见亨利紧盯着陈默背在背后的手,忍不住期待道:“葛瑞丝,你拿到了,是吗?” 被亨利这么一问,陈默只好将手从背后拿出,只见她手里正拿着那本《轘辕经略》合订本。 亨利假装无精打采的眼睛立刻放出光芒,他颤抖着伸出手,拿过了合订本。亨利此刻激动地难以自已,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下卷《轘辕经略》,更是那批《永乐大典》,上卷在他手中,他得到了《永乐大典》的藏宝图,那是家族追求十几年的宝物,他为此不惜远渡重洋,来到地球的另一边苦苦寻找。 亨利颤抖双手,打开合订本,翻到了下卷部分,他用手抚摸着书页,像是抚摸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老泪溢出眼眶,亨利激动极了。 陈默看着激动地老泪纵横的亨利,心中自然也替满足了最后愿望的亨利高兴。 “爸爸,您好好看看吧,我……还要给他们送回去。” 陈默天真的以为亨利真的只是想满足最后的心愿而已,还惦记着一会儿将书还给贺彩。 亨利一言不发地望着那本书,脸上全是激动的笑容。 玛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就见亨利大笑道:“我们终于集齐了两卷轘辕经略。” 陈默心中一紧,诧异地看着父亲和姐姐,“上下两卷?上卷也……” 陈默快要崩溃了,没想到真的如贺彩所说,就是她的父亲和姐姐偷走了上卷《轘辕经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而欺骗她的人是她最信任的父亲和姐姐。 亨利没有理会陈默,兴奋不已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了那本假的上卷,和下卷放在了一起。 “我们约翰尼家族为了这两本书,为了这批永乐大典努力了十几年,现在,这个心愿终于完成了。” 陈默惊呆了:“爸爸……”亨利的话,将她最后一丝幻想打破。 “葛瑞丝,对不起,爸爸骗了你。” 陈默委屈极了,泪水决堤一般流下,原来父亲和姐姐真的是在骗她。 陈默忍不住哭诉:“不,爸爸……你们不能……你们怎么能骗我?”语无伦次,整个人看起来是那般的无力,书被亨利拿走,这让她如何向贺彩交代。 玛丽不为所动,大声质问:“葛瑞丝,想想妈妈,想想约翰尼一家为你付出的一切,我们只要你这一点回报,过分吗?” 亨利当然对陈默是有感情的,可是《永乐大典》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葛瑞丝,对不起,约翰尼家族不能放弃这批宝藏,我们需要它。” 陈默哀求着看着亨利和玛丽,“我怎么向探戈交待,他那么信任我。” 玛丽依旧不为所动,“你为了那个男人付出得太多了。葛瑞丝,没有人值得你那样做。” 陈默崩溃了,“不。不!他爱我,他信任我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的。我不能……我怎么能……” 这个时候,三人并不知道,观月川太已经提枪朝这边瞄准。 观月川太第一个瞄准的是陈默,可是奔溃的陈默忽然转身走出了亨利房间,痛苦地坐在沙发上流泪。 观月川太第二个瞄准的是玛丽,但玛丽的身体被亨利挡住了。 房间里,玛丽从亨利手中接过两本书,随手翻开。只见她脸色突然一变,慌忙拿起上卷仔细对比。 亨利心中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玛丽怒不可遏,“上卷是假的。” 亨利忙接过上卷查看,这时就听嘭地一声枪响,亨利中枪倒地。 …… 陈默听到枪声,急忙朝亨利房间跑去。这边玛丽已经追到窗前,朝外边望去,而这时观月川太的踪影已经不见,玛丽判断处枪声传来的位子,一脸怒气地提枪打开窗户追了出去。 陈默闯进来,就见到亨利中枪倒地,这个时候她根本来不及去想被父亲欺骗的事,就见她大喊一声“爸爸……”,急忙冲过来抱起了倒在地上的亨利。 亨利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可他还是忘不了《永乐大典》,冲着陈默哀求道:“葛瑞丝,爸爸养育了你十几年,不求你任何回报,只求你这一件事,行吗?” 陈默一脸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亨利颤颤巍巍地问道:“行吗?” 这时玛丽从窗外又跳了进来,哭声喊道:“爸爸……” 见到玛丽,亨利眼前一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叮嘱道:“玛丽,那批永乐大典是约翰尼家族的,就靠你了。” 亨利的手无力倒下地面,已无生息,陈默、玛丽知道亨利已经死了,失声痛哭:“爸爸……爸爸……” 忽然,玛丽想起了什么,望着陈默。 “把上卷交出来。” 陈默整个人怔住,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姐姐,我怎么知道上卷在哪里?” 玛丽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忽然拎起来福枪,对准陈默。 “交出来!” 陈默痛苦地望着姐姐,她没想到这个时候,玛丽居然怀疑是她偷走了上卷《轘辕经略》。亨利的尸体就在一旁,陈默奔溃地哭道:“姐姐,爸爸死了,就死在了我们面前,你现在用枪指着我?为了一本书。为了那些宝藏!” 玛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通红的双眼依旧是坚持,“葛瑞丝,我们在一起相处了十几年。我相信我们的感情比你和探戈要深厚。现在告诉我,上卷在哪里?” 陈默流着泪,痛苦地望着姐姐,她不想再管姐姐的无理取闹,抱住亨利的尸体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上卷在哪里,玛丽,你开枪吧。” 陈默将后背露给玛丽,态度再明显不过。 玛丽的枪一直指着陈默,只是久久扣不下扳机。 第五十二章 小盒子 贺彩从昭通洋行出来后,一路都是喜开颜笑,费尽周折的下卷《轘辕经略》终于到手,且安然骗过马见三,可谓大获丰收,恨不得一步就到劈挂门,好好看一看下卷上的弹孔长啥样。 贺彩脑海里已经开始勾画如何再利用马见三和68号找到上卷《轘辕经略》,他其实已经有怀疑对象,只是碍于陈默的情感,和先前合订本、封仪等诸多事情,一直没有机会去寻找。 上卷就藏在西门寺邵子维那张诸葛床里,当时知道上卷在他手中的人就那么几个,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戴维,虽然戴维已经失踪,可在此之前他一直为林特公司做事,那么上卷很有可能就在亨利和玛丽手中。 劈挂门大堂,贺彩大步走了进来,大喊道:“铁峰!” 李铁峰连忙从后面跑了出来,“回来了!” 贺彩大笑道:“庆功!” 能让贺彩这么激动的只能是《轘辕经略》,李铁峰当即大喜道:“书拿回来?给我看看。” 贺彩整个人愣住,怔怔地望着李铁峰。在他想来陈默应该早将下卷《轘辕经略》送过来了,为何李铁峰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李铁峰被看得纳闷,忍不住说道:“看着我干什么?书呢?” 贺彩神情一滞,问道:“陈默没给你?” 李铁峰更觉得莫名其妙,“陈默?没来啊。” 看着李铁峰一脸茫然的表情,贺彩终于意识到不妙,忽然转身跑了出去。 李铁峰还不知道所以然,大声叮嘱道:“你小心点,马见三的人24小时盯着你呢。” …… 贺彩一路直奔公共租界陈默家别墅而去,他很期望陈默临时有事才没送回下卷《轘辕经略》,他想去见陈默,想验证他的期望是对的,想拿回下卷《轘辕经略》 等贺彩来到公共租界时,天色已黑,陈默家别墅没有开灯,一团漆黑。 贺彩悄悄靠近,潜到客厅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贺彩谨慎地走了进来,反手关上大门,立刻转身从观察门缝外的情况,果然,有个“尾巴”在不远处盯着这边。 贺彩十分肯定,人是马见三派来的,因为这个人他在68号见过,是68号的秘密警察。 贺彩并不介意那条尾巴,至少在拿到下卷《轘辕经略》前,他不会除掉那条尾巴,免得马见三怀疑。 贺彩打开了灯,喊了几声陈默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答,别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贺彩一时间有些着急起来,很怕下卷丢失,很怕陈默就此离开上海滩。 陈默快步冲上楼梯,推开了第一间房门,这里是亨利的房间,已是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贺彩心里愈发着急,急忙冲向陈默房间。 贺彩打开灯,房间里空无一人,只见那个他送给陈默的洋娃娃还在床上。贺彩意识到自己上当,一时间痛苦不已,抱着那个洋娃娃痛哭起来。 …… 昭通洋行,马见三和观月川太在茶室喝茶。 马见三看着倒计时牌“44天”的字样,心中愈发焦急,说道:“四十四天,这个数字很不吉利,死,死,今天正好死了两个人。” 观月川太叹息一声,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马见三心情很差,也知道马见三的压力越来越大,因为他和马见三一样,都授命为日本文部省寻找《永乐大典》。大日本帝国崇尚武士道精神,东京文博会召开之前找不到《永乐大典》,他和马见三都要剖腹自尽来谢罪。 “社长,封仪留着还有用吗?”观月川太知道马见三是在发牢骚,这个时候他比马见三要冷静。 马见三有些发愁,平复了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应该继续寻找《轘辕经略》。 “没用了也不能白白浪费掉啊。” 观月川太有些疑惑,“那……” 马见三沉吟道:“用他当筹码。你和梦晨继续轮流守着贺栋家。其他人全撤了吧。” “万一封帆带着他企图逃走呢?” 马见三眼中闪过一道狠色,“就地击毙。” …… 封帆正在给封仪喂饭,敲门声响起,封帆打开门,贺栋走了进来。 贺栋压着怒火,“今天感觉怎么样?” 封仪摇摇头,“不太好。”他还不知道合订本的秘密已经暴露,几方争夺落在了玛丽手中。 封帆这时说道:“贺栋大哥,我出去给我哥抓点中药。我爹教给过我一个方儿,治伤特别好使。” “好。” 封帆点点头,走了出去。 封帆走后,贺栋开始严肃地盯着封仪。 封仪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疑惑道:“大哥,怎么了?” 贺栋面无表情,冷声道:“那本书回不来了。” 封仪整个人怔住,他知道贺栋这句话的意思,合订本里的下卷真迹一定已经被发现了。封仪一时间五味杂陈,没想到不惜被贺栋下药,也没能拿到合订本,合订本几次在他手中,却没有机会送出去。 贺栋冷笑道:“落在了美国人手里,这回你高兴了?……兄弟,你让我很没面子。伤成这样了我都没玩过你。” 到了这个时候封仪知道没有必要再装,也冷笑道:“你刚当秘密警察没几天,跟老警察玩还嫩了点。” 贺栋看着封仪,眼神里渐渐充满了愤怒。 与合订本的失之交臂,让他换取局长宝座的盘算落空,贺栋愤怒之下,已经打算彻底撕破脸皮。 “你现在已经没有用了。贺彩也不会来救你。还有什么招儿?使出来我领教一下?” 封仪冷笑着,没有做声,他才被贺栋下药没几天,就算有招也没力气使。 贺栋突然怒吼:“使啊?使出来我瞧瞧。”说着一步步朝封仪床前走了过来。 封仪看到贺栋的眼神里的戾气,冷笑道:“你不是要打我吧?” “打你,老子现在杀了你都不解恨!” 贺栋说着一拳打在了封仪的脸上,接着揪住了封仪的胸口,将他摁在床上痛打。 这一切都被在对面监视的梦晨看在眼里,她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一颗心悬了起来。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封仪被贺栋揪着人影一闪跌倒在地,贺栋继续对封仪拳打脚踢,那个曾经送给过梦晨的小盒子从封仪的衣兜里飞了出去,落在了墙角。 梦晨这边看到了,客厅里的李彩霞自然也听到了,就见李彩霞若无其事地坐在客厅里修指甲,里面传来贺栋痛打封仪的声音,李彩霞像没听见一样。 梦晨痛苦地望着对面房间里的情形,忽然从腰里拔出手枪,讲子弹上膛瞄准了对面房间。 梦晨瞄着贺栋的准星在颤抖,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也瑟瑟发抖,她脸上全是纠结、痛苦的神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 封仪被下的是神经毒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此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令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贺栋终于住手了。 封仪啐了口血水,讥讽道:“贺栋,打一个瘫在床上的人,你真的是个英雄啊!” 贺栋不以为然,指着封仪狠声道:“打你是轻的。你听着,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走出我的家门。” “你不怕一会儿我妹妹回来跟你算账?” 贺栋冷笑:“好啊。我告诉你,马见三下的命令是,只要你们企图逃走,就地击毙。我还真怕她不来跟我算账。”说着,转身走出了封仪房间,狠狠地摔上门。 李彩霞仍旧坐在沙发上修指甲,贺栋打开了一瓶洋酒,倒上。 李彩霞突然讥讽道:“你也就剩这点能耐了。”说着起身走进了卧室。 贺栋露出愠怒之色,但是没有发作。 …… 封仪正在寻找不知落在何处的小盒子,那是他送给梦晨的礼物,他想找回来。 那个小盒子就掉在角落里,封仪看到后,冲着小盒子艰难地爬了过去,他本就不能动,此时又被打得很重,爬得十分艰难。 终于,封仪拿到了那个小盒子,脸上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时他听到了声响,回头朝窗口望去。 就见梦晨从窗外跳了进来,心痛又感动地望着封仪,当看到封仪手中的小盒子时,梦晨的心彻底融化了。 她一步步来到封仪身边,强忍着泪水伸手拭去了封仪嘴角的血。 封仪艰难地笑了笑,把小盒子递了过来,“送给你。” 梦晨的泪水忽然决堤而下,她抑制不住地把他搂在了怀里。 梦晨接过了小盒子,这一刻,她决定接受他了。 封仪欣慰地开怀大笑,不顾疼痛,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爱梦晨。 梦晨拿出手绢,一点一点擦着封仪脸上的血迹。 封仪一脸幸福地望着梦晨,这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第五十三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夜,铅云密布,月亮透不下丁点光芒,整个天空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亮光,就像贺彩此刻的心情一样黯淡无光、一片阴云。 贺彩已经从公共租界返回劈挂门,整个人失落到了极点,既有下卷真迹丢失的挫败,又有被心爱的人欺骗的痛苦,他枯坐在大堂,一动不动地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双目无神和夜色一样没有半点亮光。 对此刻的贺彩来说,或许陈默的欺骗比丢失下卷真迹更让他痛苦,他爱陈默,深爱着,他相信陈默,换来的却是连人带书一起消失。 渐渐地贺彩痛苦中出现了一些冷酷的神色。 他对陈默失望透顶,对自己更失望透顶,为什么要去爱一个敌人,一个赏金猎人,赏金猎人是什么,是拿赏金做事的人,怎么可以相信她。 不久,邵子维拄着拐棍走了过来,他现在已经能下地,但仍然行动艰难。 李铁峰只比邵子维慢了几步,走过来叹息道:“看来你一直的判断都是对的,上卷一直都在他们手上。” 邵子维是最自责的,当时贺彩一直不相信亨利的伤势,是他为了验证真假,去医院偷来的病例,才使得贺彩打消戒心,可现在证明病例是假的。 “猴哥,对不住了,这回怪我,如果不是我偷来了亨利的病例,你也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他。” 贺彩依旧双目无神地望着夜空,一言不发,看起来是那样的痛苦。 李铁峰心疼兄弟,拍拍贺彩肩膀,安慰道:“老二,你也别上火,我已经把兄弟们全都撒出去找了。” 只是李铁峰不知道的是,贺彩的痛苦不仅仅是下卷真迹丢失。 贺彩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来不及了。两本书都在他们手上,他们可能已经不在上海了。” 能从西门寺偷走上卷的人只可能是戴维,其他人很难发现,只有戴维的鼻子可以。 就在这时封帆从外边走了进来,她借口来买药,却是先来劈挂门找贺彩算账,“贺彩,你哥给我哥下了毒。” 贺彩整个人怔住了。 封帆嗔怪地望着贺彩,好似把对贺栋的恨全都算在了贺彩头上。 封帆哭声道:“他的伤本来都好了,你哥给他吃了两片药,现在连床也下不来了。” 贺彩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不相信大哥会给封仪下药,“能确定是我哥干的吗?” 封帆恨恨地看着贺彩,咬牙切齿道:“我哥能确定。” 贺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矛头再次指向贺栋,这让他十分痛苦,很显然大哥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在为父亲的遗愿而努力。 李铁峰早已不相信贺栋,当机立断道:“得赶紧把他救出来。” 封帆当然不是真的找贺彩算账,她知道贺彩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一时怒火没处发,毕竟贺栋是贺彩的大哥,贺家、封家是世交。 封帆有些乞求地望着贺彩,“再不救他出来,我怕他会被你哥你嫂子害死。” 邵子维看得心疼,走过来安慰道:“封帆你别担心,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你别着急。” …… 封帆还要回去照顾封仪,不敢在劈挂门多待,怕引起贺栋的怀疑,从劈挂门出来后,匆匆抓了几副药,就赶回去了。 贺栋家客厅,贺栋打开门,封帆拎着两包中药走了进来。 “大哥。” 贺栋神情冷淡,没有理会封帆,继续坐下来喝洋酒。 封帆感觉到贺栋神色有异,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和嫂子吵架了?” 贺仍旧栋没做声,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封帆心中一声冷笑,她只是客气客气,她现在恨极了贺栋,才懒得管贺栋死活,转身朝封仪房间走去。 贺栋望着封帆的背影,拿出了手枪,子弹上膛,又别进了腰里,知道封帆的伸手也很不错。 …… 封帆推门进来,诧异地望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和倒在房间一角的封仪。 “哥……”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哥哥,封帆的泪水立刻决堤而下。 “哥,谁把你打成这样?”封帆冲到封仪身旁,想要搀扶起来。 封仪微笑着拭去了妹妹脸上的泪水,“没事。” 为了不引起贺栋怀疑,梦晨并没有把替封仪收拾这一屋子的狼藉。 “是不是贺栋?”封帆虽是问句,其实心里十分肯定,这里是何等家,除了贺栋还能有谁。 封帆说着要起身就要去给哥哥报仇,封仪连忙拉住了她,摇头道:“别去。” “听哥的话,这点小伤对哥来说算不了什么。挠痒痒一样。” 封帆的眼神中有仇恨,有屈辱,可她知道这个还不能找贺栋报仇,而且她一向很听封仪的话。 …… 贺栋仍旧坐在客厅里喝酒。 这时封帆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贺栋。 贺栋看了封帆一眼,就没在看她,望向别处,他理解封帆眼睛里的问罪。 “为什么打我哥?” 贺栋没有作声。 “家里有药锅吗?”封帆忍下怒火,没有继续追究。 贺栋冷漠地说道:“厨房,自己找。” 封帆也是一脸冷漠,“你家里的东西我不想乱翻。” 贺栋思忖了一下,起身走进厨房。 封帆这样做,只是想引开贺栋。既然贺栋给大哥下药,那她就给贺栋下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见封帆走到酒杯前,拿出事先藏好的两粒药片,手指轻轻一捻,两片药片被捻成了碎末。 封帆将药片碎末投进了洋酒里,而后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两片药就是之前封仪没喝,她藏起来的,那个时候她就打算还给贺栋。 不久,贺栋拿着药锅从厨房出来,冷冷地放在桌子上。 封帆同样一脸冷漠地拿起药锅,走进了厨房里。 贺栋并不知道封帆已经将他给封仪吃下的药片,投到了他的酒杯里,坐回沙发后,就端起洋酒喝了下去。 …… 不久,醉醺醺的贺栋推门走进卧室,可刚刚关上了门,忽然脚一软瘫倒在地。李彩霞躺在床上沉思,见此鄙夷地望着贺栋说道:“把自己灌成这样,那点出息。” 贺栋企图爬起来,但是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他怔了一下,又试了几下,仍旧没能爬起来。 李彩霞冷漠地打量着贺栋,始终没搭理,转过身睡觉了。 两人谁都不知道贺栋已经喝下他们给封仪准备的毒药。 第五十四章 计划形成 第二天,贺彩早早就去了昭通洋行。他答应封帆要尽早救出封仪,既然现在下卷丢失封仪也就失去了价值,不如直接想马见三讨要。 在贺彩想来,马见三应该会答应,没必要为了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封仪翻脸,可惜贺彩低估了马见三的无耻。 东京文博会越来越近,下卷在眼皮子底下丢失,让马见三很是恼羞成怒,书是封仪藏的,自然牵带着封仪。 马见三茶室,贺彩斟酌片刻,说出来意,“既然下卷已经落在了美国人手上,马先生为什么还扣着封仪?” 马见三昨晚就和观月川太讨论过这个问题,既然贺彩想救封仪,那就压榨封仪最后一点儿价值,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希望并不大,可是即便有一丝机会,马见三也不想放过,哪怕这样做很没品。 “只要你帮我拿到其中一卷轘辕经略,我就可以放了他。” 贺彩一时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马见三还会拿封仪要挟,“……我记得原来我们谈的条件是,我帮你抓住探戈。” 马见三显然不打算和贺彩纠结这个问题,“探戈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下卷轘辕经略在美国人手上,找起来应该比探戈容易。” 贺彩没想到马见三出尔反尔,低估了马见三的无耻,一时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马见三微微一笑,“亨利死了,今天葬礼。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有没有用。”贺彩的犹豫让他现在反而有些肯定,贺彩会拿下卷来换封仪。 贺彩微微一怔,他没想到亨利已经死了,这个消息让他升起一丝希望,那或许陈默并不是在骗他。 …… 陈默把一束白花放在墓前,墓碑上刻着亨利的名字,花还有些水珠,是刚刚喷上去的。 玛丽和陈默一起站在墓前,眼中全是痛快。 “葛瑞丝,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了。” 陈默点点头,许久才问道:“戴维已经死了是吗?” 玛丽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你只当他已经死了吧。” 陈默到了现在当然知道戴维为何失踪,戴维先前一直纠结要告诉她的事情,一定是上卷《轘辕经略》,贺彩说得没错,玛丽当时应该确实对戴维动了杀意,那么戴维失踪也就很好解释了。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书在你们手上……他一直在替你们保守着秘密,但是你一直想要杀了他。”陈默痛快地看着玛丽,为了《轘辕经略》父亲和姐姐居然合伙骗她,还要灭口戴维。 玛丽没有做声,提起戴维她的心里其实很复杂,既伤感,又有恨。 陈默失望地看着玛丽,“那批宝藏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玛丽态度坚决,“那是爸爸的心愿,我必须完成它。” 陈默叹息道:“爸爸说过,他从中国拿走了很多东西,希望我们替他拿回来。这也是他的心愿。” 玛丽冷冷地看着陈默,讥笑道:“看来对于爸爸的心愿,你是有选择的完成。” 陈默并没有否认,“我答应了爸爸会把书拿回来给他看看,我做到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和我做敌人了。拔枪吧。” 陈默萧瑟地摇摇头,没想到姐姐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我的枪不愿意对着约翰尼家族的人。把书给我。” 玛丽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的枪可以对着我,书我不会给你的。”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陈默一动不动地望着姐姐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视线又转向墓碑,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原来她和姐姐的感情,敌不过几本《永乐大典》。 …… 贺彩听到亨利今天葬礼的消息后,很快告辞马见三,直奔马见三所说的墓地,他此时已经来到墓地外面,墓地的墓碑很多,他寻找着。 亨利墓地前,陈默正在流泪,忽然看到了远处贺彩正在朝这边走来。 陈默忙擦了擦眼泪,躲进了树林里。她不敢面对贺彩,不知道怎么解释下卷《轘辕经略》被玛丽拿走的事,可她又想见贺彩,因为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养父的去世,和姐姐的冷漠让她很痛苦,所以她躲在树后,偷偷地看着贺彩。 贺彩环顾着墓地,判断出了亨利的墓比较新,走了过来。他的神情很落魄,冷漠地望着亨利的墓碑。 贺彩知道陈默一定是被亨利利用了。 最终,贺彩叹息了一声,已经死了,他也不打算恨亨利了。 贺彩看到了那束白花,看到了花上的水珠,他伸出手指摸了摸水珠,忽然意识到陈默应该在附近,忙起身环顾四周。 陈默急忙躲了起来,但贺彩还是看到了她的身影,急忙追了过去。 陈默逃进了树林里,她很愧疚,不敢面对贺彩。 贺彩追了过来,环顾四周,大喊:“陈默,你出来!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陈默早已经逃走,贺彩失落地环顾着树林,神情痛苦万分。他是多么希望陈默跑出来告诉他,一切都是亨利逼她的,可是陈默没有,陈默逃走了。 …… 林特公司,玛丽站在亨利办窗前,望着窗外沉思着。 这时敲门声响了,亨利的助手走了进来,恭敬道:“玛丽。” 玛丽直接下令,“从今天开始,约翰尼家族,林特公司和葛瑞丝断绝一切关系。” “哦。这太不幸了。” 这人叹息一声,无可奈何,亨利死了,玛丽就是林特公司的老大,他必须听从玛丽的命令。 …… 劈挂门大堂,贺彩一直枯坐到晚上,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和陈默在西北大漠不断交手的三年,想起了那一晚他偷偷爬进陈默窗口,陈默抱着他送的洋娃娃一个人哭泣,想起了他和陈默当晚一起在大街上跳得斗牛舞,他始终不相信陈默是被亨利利用的,尽管陈默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渐渐地贺彩想起了《轘辕经略》,以及来上海滩发生的种种,封仪是一定要救的,无论是帮封帆,还是看在贺家、封家的交情上,他都必须要救出封仪,舞沙需要封仪这样铁骨铮铮的高手,去保护更多的国宝,不被列强夺走。《轘辕经略》一定要找回来,那是贺家和封家的使命,也是舞沙组织的使命。 说起《轘辕经略》贺彩又想到了陈默,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既然上下卷都在林特公司,为什么刚刚劈挂门的兄弟来报,玛丽并没有离开上海,按理说得到书后,以玛丽的智慧一定会第一时间离开,免得被人跟踪,难道…… 贺彩眼前一亮,一个计划在脑海中形成了。 第五十五章 贺彩的计划 第二天,马见三茶室,观月川太、贺彩都在。贺彩一大早就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计划要和马见三商量,于是马见三便叫来了观月川太。 观月川太显然很认同贺彩的说法,“如果两本书都在他们手上,他们一定会离开上海,去找永乐大典。但据我们得到的情报,玛丽已经全面接掌了林特公司,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贺彩点点头,昨晚劈挂门的弟兄并没有上报陈默的消息,他有点儿担心,“陈默呢?” 观月川太摇头,“一直没有线索。” 贺彩心里一阵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笃定道:“这么说上卷不在他们手上。” 马见三也认同贺彩和观月川太的推测,问向贺彩,“你认为在谁手里?” 贺彩自信一笑,端起茶杯说道:“在谁手里我不知道,马先生知道吗?” 马见三不明所以,回答道:“不知道。” 贺彩将茶一口饮尽,“我想她们一定也不知道。既然如此,何不对外界透露在我这里?” 马见三听懂了贺彩的意思,可是心里还很多疑问,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 “既然上卷在二少爷这里,而二少爷现在又加入了68号,为什么不把上卷交出来呢?” 贺彩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因为我要用它来换封仪。而马先生不肯。” 马见三眼前一亮,忍不住问道:“二少爷的目的是引他们到劈挂门去盗上卷?” 贺彩笑得更加神秘莫测,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小部分,因为如果仅仅是这样,以玛丽的谨慎很难上钩。 就见贺彩自信道:“他们未必会相信。也未必会来,我只是想预告一下,为后续的计划做准备。” 马见三被吊起胃口,不得不承认贺彩的计划很有说服力,他开始动心了,“后续什么计划?” 贺彩突然严肃地看向马见三,“我需要马先生先帮我找一位专门解迷香的顶级专家,配一批解药。” 马见三微眯起眼,沉吟道:“……是对付邵子维的?” 贺彩笑着点头,“对。” “顶级专家,这个恐怕得从日本调了。”马见三显然已经被贺彩说服了。 贺彩又一次神秘莫测道:“越快越好。解药配好之后,我需要马先生跟我演一场戏。” 马见三被贺彩说得心动,忍不住问:“怎么演?” 贺彩卖了关子,“先把解药配出来吧。”便笑而不语。 见贺彩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马见三心中更加好奇,只是碍于颜面,没有再问,而是说道:“在此之前,我希望二少爷能先让封帆回劈挂门。” 贺彩脸色为沉,“你担心什么?” 马见三也不掩饰,尽管贺彩的计划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可他不可能不防着贺彩,随着下卷被玛丽拿走,他现在能威胁贺彩的只剩封仪这一个筹码了。 “我担心什么二少爷很清楚。如果封仪这段时间企图逃出贺栋家,那我就不客气了。总之他对我也没用了。” 贺彩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道:“封仪中了什么毒?” 马见三一挑眼眉,“既然二少爷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着你了。那种药死不了人,不过可令中枢神经受损,两片足以引起短期瘫痪,若得不到及时治疗,可能会瘫一辈子。” 贺彩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恨意,表面上不动声色道:“怎么治疗?” 马见三当然不会告诉贺彩,如何治疗也是他要挟贺彩的筹码之一。 “别担心,等我们拿到书的时候再治疗也来得及。对了,令兄贺栋也中了毒,这两天不能来上班了。” 贺彩诧异地望着马见三,给封仪下药就也罢了,为什么还要给贺栋下药? 马见三知道贺彩误会了,解释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封帆事先藏下了两片药,给你哥吃了。他一定是误会你哥了。那两片药是我给李彩霞的,贺栋可能根本就不知情。” 马见三的猜测只对了一半,药片是贺栋喂给封仪的。 贺彩闻言,彻底冷下脸,身上升起一股杀气。 “如果我哥和封仪治不好,别怪我翻脸。” 马见三不为所动,他当然不可能害怕贺彩的威胁,对他而言贺彩没有足够的筹码,而他手上不仅有封仪这个筹码,现在还多了个贺栋,这是他刚刚才想到的。 “如果你不配合,他们有治不好的可能。” …… 从马见三那里出来后,贺彩一路直奔劈挂门。 马见三这边一切顺利,所有的布局已经布置妥当,现在就要看邵子维这边了。 劈挂门大堂,贺彩将要求马见三找日本专家的事告诉了邵子维。 邵子维听后一脸的不屑:“解我的药?能解我药的人还没出生呢。” 李铁峰翻个白眼,“别吹牛。人家可是专家。科学家。” 邵子维被说得有些心虚,“屁……我有点没看明白,你这个计划是针对马见三的,还是针对陈默和女王的?” 贺彩神秘一笑,“一箭双雕。” 李铁峰和邵子维微微一怔,被贺彩吊起了胃口。 这时,封帆从外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怒火和委屈。 贺彩心中自然责怪封帆给贺栋下药,可看着封帆委屈愤怒的脸蛋,又升不起气来,无奈地叹道:“我哥的毒是你下的吧?” 不说还好,一说封帆彻底炸了,“谁让他给我哥下毒了?” 贺彩叹息着,他更愿意相信马见三的话,“他可能不知情,那两片药是李彩霞给他的。” 封帆哪还能听得下给贺栋的开脱,怒吼道:“他不可能不知情。昨天夜里他把我哥打得……”说到这里,封帆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恨透了贺栋。 贺彩愣住了,心里有些迷糊。他知道封帆不会说谎,可大哥为什么要打封仪? 李铁峰出去不久后又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笑道:“德国专家抓的解药。你们俩哥都能救。” …… 林特公司,玛丽正听着助手的汇报。 “我们的人得到消息,上卷还在贺彩手里。马见三也知道。所以他扣着封仪。想用封仪来换探戈手上的上卷轘辕经略。” 玛丽点了点头,冷笑道:“骗我们的。” “你的意思是,引你去劈挂门盗书?” 玛丽点头,随即开始打量手下,上期一步抚摸起他的脸颊。 玛丽的声音充满妩媚和命令,“今天晚上来陪我。” 手下有些受宠若惊,“哦……玛丽,这太好了。”可是玛丽下一句话,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就见玛丽不容置疑道:“多叫几个人。” 没了亨利坐镇,玛丽更加肆无忌惮了。 …… 所有人都在为下卷《轘辕经略》忙碌时,梦晨却在忙自己的事。 一条里弄里,梦晨一个人等待着,等待着戴维的来信,这对而言至关重要,因为信里有父亲的消息。 不久,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了梦晨。 “梦大小姐,今天刚来的。” “没人知道你跟我认识吧?” “放心,谁都不知道。” 梦晨满意地点点头,把一卷钞票交给了那人。 那人掂了掂钞票,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等那人走后,梦晨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 只见信的开头写着:梦晨,你爸爸的下落已经查到…… 第五十六章 无助的梦晨 梦晨拿到信后,直接回了家,以前一直没有父亲的消息,现在得到后,梦晨突然发现她一个人很难救出父亲,不说其他,马见三一定不会同意她离开上海滩,而且她怕那样会打草惊蛇。 梦晨突然有些无助,看着桌上的信,久久沉思着。 戴维的信上说,父亲被被关在溪边社团的监狱里。监狱在日本长崎,距离中国上海八百公里。而且戴维还说,溪边社团的监狱本就防守严密,最近又和竹木社团发生了一场火拼,他们绑架了竹木社长的儿子竹木次郎,害怕竹木社团来劫狱,又加了几道岗,他根本无法靠近。 …… 梦晨一个人朝前踱着步,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劈挂门附近。直到看到劈挂门,她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这里。 梦晨望着劈挂门,她很想进去找贺彩和李铁峰帮忙,可是脑海中又不由浮现贺彩怀疑她是杀父仇人的场景。梦晨的性格其实很高傲,最终打消了念头,转身走了出去,谁知却意外地看到贺彩迎面走来。 梦晨没有再去看贺彩,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 贺彩微微一惊,没想到会这里碰见梦晨,“梦晨……” 梦晨没有理会,从贺彩的身边走了过去。 贺彩回头望着她的背影,沉思片刻,追了上去。 “我知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贺彩知道梦晨一定需要帮助,否则不会来这里。 梦晨矢口否认,“我没找你。” “是不是梦叔有下落了?”依贺彩对梦晨的了解,能让梦晨来到劈挂门的事并不多,既然不是来给他通报消息,那么只可能是这个了。 梦晨微微一怔,心中不由一阵感动,没想到贺彩一下子就猜出了她来的目的。 见梦晨不说话,贺彩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能从日本找来梦叔消息的人,只可能是戴维,这也就能解释戴维为何失踪了。 “是你救了戴维,他去日本。也是替你去查梦叔的线索去了。对吗?” 梦晨诧异地看了看贺彩,不明白他为什么知道这些。 梦晨表情无疑证明,所有猜测都是对的,贺彩郑重其事道:“告诉我梦叔的具体位置,我来想办法。” 梦晨心中感动,却又不愿承认,她还是无法原谅贺彩当时的不信任,“你以为你什么都能做到吗?” 贺彩不为所动,认真地看着梦晨,“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你连戴维这么靠不住的人都用上了。” “他的鼻子能靠得住。他能做的事你们谁都做不到。” 贺彩点了点头,“但是他只能找到梦叔,救人他不行。” 梦晨冷笑,“是你去,还是李铁峰?邵子维?你们都被马见三盯住了。你们去了只能害了我爸爸。” 贺彩一时无言,梦晨说是对的。 在梦晨眼里,贺彩还是原来那个毛毛躁躁的贺彩,摇头道:“你做事太不稳当了,我不会把我爸爸的生命交到你手上。” 贺彩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叹息道:“……能不能把上卷轘辕经略给我?” 梦晨更加诧异地看了贺彩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知道。 贺彩早就知道是戴维从西门寺偷走的上卷《轘辕经略》,因为当时只有几个人知道上卷在他手上,而能准确无误从诸葛床找到上卷的人,只可能是戴维。 “我敢肯定,在戴维失踪之前,上卷肯定在亨利手上。可惜陈默不相信我的话,她一直认为她的养父不会骗她的。” 梦晨冷笑起来,她很想看看贺彩是不是会想怀疑她一样,怀疑陈默,“你没怀疑是和她养父联合骗了你?” 贺彩笃定道:“她只是被她养父和姐姐骗了。” 梦晨久久沉默着,贺彩对陈默的信任令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对她没有过这样的信任。 “看来你长进了。” “梦晨,对不起,我……” 梦晨萧瑟地摇摇头,“你没对不起谁。只有真正走进你心里的人才能够得到你的信任。”她已经不爱贺彩了,可还是忍不住唏嘘。 贺彩也叹了口气,“虽然我能理解,但我不能原谅她。她把下卷拿给了她养父。你虽然拿到了上卷,但你是为了保护那本书。” 梦晨面无表情,狡辩着:“我是为了救我爸。” 贺彩摇摇头,和梦晨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梦晨,“那你为什么没用那本书去换梦叔?” 梦晨张张嘴,没有做声。 贺彩感慨道:“……你还是当年那个你,你一点没有变。” 突如其来的理解,让今天深感孤独无助的梦晨泪水决堤,她的一切心结因为这句话而化解了,虽然不能彼此相爱,但她和贺彩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梦晨很感动,感动得无以复加。 …… 梦晨和贺彩一起来到她家里,贺彩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等待着梦晨拿上卷《轘辕经略》给他。 梦晨在自己的房间里,从台灯的底座下抠出了《轘辕经略》上卷,她看着上卷犹豫着。 不久,梦晨从楼上走了下来,只是手里并没拿着那本书。 “我不能给你。” 贺彩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不会逼梦晨的。 “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我做的事就是救我爸爸。其他的都不重要。” 贺彩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梦叔的。” 梦晨突然摇头,“你不要插手。如果我爸爸因为你的插手而……我不会原谅你的。” 贺彩微微一愣,叹息道:“那你怎么救梦叔?你现在手上没有人。” 梦晨没有做声,久久沉思着。 …… 最终贺彩走出了梦宅,既然说服不了梦晨,那只能先回劈挂门,免得引起马见三的怀疑。 梦晨站在窗口,望着贺彩的背影,心中一片纠结,她已经不象从前那么恨他了。她不是不想把书给贺彩,可她也没有办法,为了以防救父亲的途中出现什么意外,上卷《轘辕经略》是她保住父亲的最后筹码。 忽然她听到了动静,朝卧室门口望去,拔出了枪。 这时,门徐徐打开,就见陈默站在门外。 梦晨和陈默更像是一对好朋友,梦晨嫉妒陈默可以得到贺彩的爱,却一点儿也不恨陈默。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默显然将梦晨和贺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直截了当道:“我可以替你去救你爸爸。” 梦晨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陈默,不同与贺彩,她并不是那样信任陈默。 陈默自顾自地说着,“条件是,把那本书给贺彩。” 梦晨没有做声,她没想到陈默这样做竟然是为了贺彩,一时间心里有些感慨。 陈默耐心道:“贺彩和李铁峰都被马见三盯死了。其他那些人去了也没用。” 梦晨眼中一片矛盾之色,既为此心动,又担心陈默是在骗她。陈默是林特公司的人,不排除以她父亲为要挟,逼她交出上卷《轘辕经略》。 陈默仍旧耐心地看着梦晨,“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梦晨无力地摇头,“我不放心把我爸爸的命运交到任何人手里。” …… 第五十七章 邵子维的本事 第二天早晨,贺栋家封仪房间,封仪艰难地下了床,艰难地一步一步来到桌子前,倒了杯水,从兜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吃了下去。 那瓶药正是李铁峰从德国专家那里拿来的解药,是封帆昨天拿给他的。 封仪吃完药后,开在房间一步步慢慢锻炼着。 与此同时,贺栋也沮丧地半躺在床上,李彩霞也拿出了那瓶药,倒出两粒递给贺栋。 看来李铁峰给的解药,封帆也给了贺栋。 贺栋吃了下去,叹息着。 李彩霞冷笑道:“我能说你是自作自受吗?你怎么想起来打他呢?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知道吗?” “他怎么样了?” 李彩霞点点头,“能下床了。” 贺栋神色一狠,“不能让他好这么快。” 李彩霞不以为然,“怎么才能不让他好这么快?” “给他饭里下毒。” “他现在很警觉。” 贺栋冷笑着,眼中带着恨意,“再警觉也得吃饭吧?” “连马见三都说你是我教坏的。现在看来你是出师了。”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就见马见三的桌子上摆着一排药瓶子,每个瓶子里都装满了药丸,一名日本解药专家正在拿着一瓶药在给马见三讲解。 “只要预先服了这种解药,不管哪种迷香,都不可能被迷倒。” 马见三确认道:“你能保证这种解药可解所有的迷药?” “所以迷香我都一一试过,马先生尽管放心。” “好。谢谢。”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儿您随时找我。” 等专家走后,马见三拿起电话,打给了贺彩,“二少爷,你要的解药配出来了。” “肯定能解得了邵子维的迷药?” “你觉得一个日本顶级专家会输给一个飞贼吗?” “那就好。我这就来拿。” …… 劈挂门大堂,贺彩和李铁峰在看着刚从昭通洋行拿回来的解药,二人每人服了一粒下去。 这时,封帆搀扶着邵子维走了出来,邵子维走得仍旧很艰难。 贺彩连忙说道:“八戒,把你那迷药拿出来试试。” 邵子维微微一愣,笑道:“解药配出来了?” 贺彩点了点头。 邵子维闻言,拿出了一个鼻烟壶,拔开塞子递到贺彩面前。 贺彩使劲闻了闻,又交给了李铁峰,李铁峰也使劲儿嗅了嗅,俩人都没有晕倒。 邵子维一脸的惊讶、不服,不相信地把鼻烟壶放在自己鼻子前使劲儿闻了闻,结果却把自己熏晕了,吓得封帆忙扶住了他。 封帆无奈道:“他忘了服解药了。” 贺彩当即拿出一粒解药,塞进了邵子维的嘴里。 封帆忙给邵子维喂了口水,不久就见邵子维醒了过来。 “这谁呀这?厉害呀!”邵子维拿过贺彩手中的那瓶药仔细看着。 “日本专家。好好琢磨琢磨吧,你不能输给他呀。” 邵子维斗志高昂,保证道:“绝对。”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梦晨一个人在炒菜,她尝着菜的味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梦晨的眼眶有些潮湿,她又想起了父亲,以前父亲总是亲手做好一桌子菜等她回家,可她却总是一口不吃。 梦晨强忍着泪水,继续炒菜,她很自责,恨不得立刻救出父亲,给他做一桌子菜。 …… 观月川太一直在监视着贺栋家。封仪现在是拿来要挟贺彩的筹码,不容有失。 梦晨吃过饭后,就来这里接班。 观月川太交代一声,“他的身体状况好些了。梦处长要当心了。”就回去了。 …… 封仪躺在床上,李彩霞用托盘端着一碗米饭、两盘菜走了进来。 李彩霞神情冷漠,把饭菜放下也不打声招呼就朝外走去。 双方已经撕破脸,封仪冷笑道:“嫂子,饭菜里不会下毒吧?” “你爱吃不吃。”李彩霞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封仪果真没有吃,走下床,端起饭菜一碗一碗全都倒在了床底下。 梦晨如约而至,轻轻打开窗户,跳了进来,手里提得是她刚才特意为封仪做的晚饭。 封仪很开心悄声问道:“今天是什么好吃的?” 梦晨笑了笑,没有回答,打开了一个饭盒,递给封仪。 封仪闭上眼睛闻着饭菜里冒出来的香味,忍不住问道:“哪家饭店买的?” 梦晨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做的。” 封仪一副大惊小怪地模样,“你都学会做饭了?” 梦晨更加不好意思,看都不敢去看封仪,“刚学的。” 封仪开心地点点头,连忙吃了一口,闭目品尝着。 梦晨有些不安、紧张地望着他,不知道饭菜是否合口。 封仪板着脸问道:“是你第一次做饭吗?” 梦晨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这时就见封仪一本正经道:“不象。你这水平可以开饭店了。” 梦晨才知道封仪是才逗她,忍不住甜蜜地笑了。 封仪望着梦晨那甜蜜的笑脸,有所触动:“你笑起来很美。” 梦晨被说得不好意思,又严肃了起来。 封仪埋怨道:“你瞧你瞧,怎么又严肃起来了?” 梦晨又笑了笑,眼中却升起一片矛盾之色。 封仪连忙问道:“怎么了?” “现在没人盯着你。” 封仪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不走。” “我怕……他们不知道还会想出什么招儿来害你。”梦晨忍不住说出心声。 封仪心中一阵感动,却坚持道:“兵来将挡。” 梦晨坚决地摇头,“你已经输给过他们一次了。” “我就是要走,也要在观月值班的时候走。”封仪不可能为了自己逃跑,害得梦晨被马见三怀疑。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还不是他的对手。” 梦晨之所以让封仪现在逃,就是怕封仪逃不出去,观月川太是一个难缠的高手。 梦晨的父亲还在马见三手里,封仪当然不会置梦晨于险地。 “那就等我养好了再走。” 梦晨一时纠结起来,她知道封仪是为她着想,但是她是真的替他担心。最终,梦晨从腰里拿出两把枪递给了封仪。 “那好吧。贺彩最近可能是要有行动了,准备好和他们里应外合吧。” “他怎么计划的?” “不知道。你别指着他,关键时候还是靠自己。” 封仪有些好奇,“贺伯伯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应该没有这么不堪吧。” “他这人聪明,但是不稳当,毛毛糙糙的,从小就这样,到现在也改不了。准备好给他擦屁股吧。” …… 另一边,贺栋也吃完了饭,把饭碗递给了李彩霞。 “他吃了吗?” “不知道。” 就见贺栋冷笑道:“不吃也行,饿也饿死他。”说着掀开了被褥,试探着想下床。 “你干什么?” “我试试能不能下床。” 贺栋试探着下了床,试探着走了一步,接着又走了几步。 看来李铁峰那两瓶德国专家的解药很管用。 …… 第二天,劈挂门大堂,邵子维一研究出迷香,就让封帆将贺彩和李铁峰叫到大堂。 按邵子维的要求,贺彩又吃了一粒解药,就见邵子维拿出鼻烟壶,在贺彩面前晃了一下。 邵子维的迷香显然研究成功,没多久就贺彩晕了过去。 大堂里李铁峰和封帆连忙拍手叫好。 邵子维得意地看着两人,耀武扬威道:“我说过,能解我邵子维迷药的人还没出生呢。” 邵子维说着又拿出了一个鼻烟壶,在贺彩面前晃了一下,贺彩醒了过来。 “怎么样?”邵子维脸上那叫一个得意,邀功似的看着贺彩。 贺彩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赞扬,“牛!准备执行一箭双雕计划。封帆,你就要和你哥团聚了。” 封帆忍不住一阵激动,嘴角扬起笑容,可随即又担心道:“那你怎么跟马见三交代?” 贺彩早就想好对策,在马见三那边可以将一切推到封帆身上。 “妹妹想救哥哥是天经地义。我一直拦着你,咱们俩为这事翻脸了。” 封帆还是担心道:“他能相信吗?” 贺彩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相信能怎么样?人已经出去了,难道要跟我翻脸?” 李铁峰很认同贺彩的观点,也笑道:“是啊,你哥对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为这事儿翻脸不值。” 安慰好了封帆,贺彩不再犹豫,拿起了电话,给马见三打了过去。 “马先生,我是贺彩,让手下放出消息,说三天后处决封仪。” 第五十八章 谈判的消息 林特公司,玛丽和手下在办公室里耳鬓厮磨着,同时手下还在报告刚刚收来的情报。 “我们的人收到消息。马见三三天后处决封仪。” 如此重要的消息,玛丽却毫不在意,冷哼道:“不理他们,这个情报对我们没用。” “但对探戈似乎有点用。” 玛丽漠不关心,抚摸着手下的脸庞,“那让他去应付。” “那好。”手下也抚摸着玛丽,慢慢靠近她,要来亲她。 可就在他即将亲上玛丽的时候,玛丽忽然朝后躲了躲。 手下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 “没事。” 玛丽摇摇头,眼中却有些伤感,她突然想起了戴维,她是喜欢戴维的,可惜后来不得不杀戴维,而戴维在梦晨家里的那些话也伤了她的心。 手下关心地看着玛丽,“你好像有些伤感。” 玛丽突然间心情变得极差,她想戴维了,她发现她忘不了戴维。 “……你出去吧。“ 手下并没有离开,反而靠了过来,深情道:“玛丽……” 玛丽看着手下忽然一阵反感,厉声喝道:“出去!” 手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敢违抗玛丽的命令,只好朝外边退去,谁知到了门口又被玛丽叫住。 “给我列个名单,林特公司所有的男性员工轮流到我这儿来报到。” 手下微微错愕,哪想到玛丽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试图改变这个命令,独享玛丽。 “嗯……玛丽,我担心你……” 玛丽不为所动,冷漠道:“不用为我担心。”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贺彩继续部署着他的计划。 三天后处决封仪消息已经放出去,现在需要顺理成章地放出下一个消息,这样玛丽才会上钩,所谓的探戈也才会上钩,当然马见三也会上钩。 贺彩就是探戈,这件事玛丽知道,马见三不知道。贺彩要骗的是玛丽和马见三,说给马见三听是自然要带上探戈,因为在马见三那里邵子维是探戈的手下。 就见贺彩冲着马见三、观月川太两人笑道:“明天晚上,我邀请马先生来劈挂门正式谈判,谈判的主题是,我交出上卷轘辕经略,马先生释放封仪。” 观月川太负责看守封仪,有些犹豫道:“把我的精锐都调到劈挂门去了,万一封仪那边出点事儿……” 贺彩一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封仪对各方都没有价值了。除了我和封帆之外,还有谁会救他?” 调离看守封仪的人马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贺彩当然要打消观月川太的疑虑。 马见三紧紧注视着贺彩,想从其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他并不是一味的相信贺彩,也不是没有怀疑贺彩真正的目的是调虎离山,营救封仪,只是如贺彩所说,封仪已经没有什么价值,而且贺彩的计划听起来很可行。这个计划无论是探戈还是玛丽都会上钩,有日本专家配的解药,到时候无论是抓住探戈还是玛丽,对他来说都是大收获。 上卷既然不在玛丽手里,很可能就在探戈手里,而玛丽手里有《轘辕经略》下卷。 而且封仪不是没什么价值,他依然是用来和贺彩交换的筹码,马见三不会放任不管,更不会调离观月川太。 “封仪还是在你哥哥那里比较安全,对我们各方都好一些。” 贺彩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这样说只是一次尝试,并没有指望马见三调离看守封仪的人马,计划里早有应对之策。 …… 时间很快入夜,梦晨和陈默在客厅里。 陈默已经通过梦晨了解到了贺彩的计划,而且一眼就看出贺彩真正的目的。 “看来这个计划是针对我姐姐来的。” 梦晨摇摇头,“不止如此。” 还针对其他人? 这是陈默没想到的,连忙问道:“还有什么?” “封仪。”梦晨十分笃定。 陈默微微一愣,随即闪过一丝恍然,诚如梦晨所言,贺彩调走马见三的人马后,正是营救封仪的大好时机,她不由感叹道:“看来还是你更了解他。” 梦晨稍稍有些尴尬,“他会原谅你的。” 陈默萧瑟地摇了摇头,《轘辕经略》对贺彩而言太重要了。 “他说过,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拿这两本书来冒险。” 梦晨只好安慰道:“你不是中国人,你对这个国家没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可以理解。” “除非我能把下卷从我姐姐手里抢回来。” “你能吗?” 陈默一时无言,她不知道。 …… 林特公司,那名手下拿着一张纸条走进了玛丽房间。 玛丽看着纸条,冷笑道:“这个名单似乎有点小。” 手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是一封情报,马见三今天晚上到劈挂门和贺彩谈判。” “谈判?谈封仪?” 手下点了点头。 玛丽微眯起眼,“他有什么筹码和马见三谈判? “玛丽,如果是戴维、或者是葛瑞丝拿走了上卷,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交给探戈?” 玛丽心中一惊,沉思起来。 …… 第二天一早,观月川太就来到马见三茶室。 “贺栋打来电话,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可以参加今晚的行动。” 马见三微微一愣,没想到贺栋这么快就能恢复,恢复的好,今晚正缺人手。 “好。挑一百名枪手进驻劈挂门。” “是。” 马见三微眯起眼,“让贺栋在家死守封仪,你和梦晨再调集一百名枪手埋伏在贺栋家周围。” 观月川太一愣,今晚明明有行动,为什么还将重点放在封仪身上。 “社长为什么把我们的精锐全都用来看着封仪?” “贺栋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封仪的身体可能也恢复了。” 观月川太还是不解,“封仪对我们已经没有太大用了。” “有用。下卷轘辕经略在美国人手上,上卷呢?” 观月川太恍然大悟,“也许在探戈手上,也许真的在贺彩手上。” “对。不管是在探戈手上,还是真的在贺彩手上,封仪是我们唯一的筹码。如果连他也不在我们手上了,我们就会陷于全线被动。” …… 第五十九章 行动开始 在各方翘首以待中,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夕阳已在西山,上海滩迎来傍晚,大街小巷往来人群不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各忙各的。 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永乐大典》,上海滩太大了。 贺彩与马见三劈挂门谈判,其实只有他们三方关注,以贺彩为首的劈挂门,马见三手下的昭通洋行、68号,玛丽掌舵的林特公司。 梦晨和观月川太一直用望远镜朝贺栋家观察着。 梦晨其实心不在焉,有些弄不明白马见三这么布置的真实用意。 她忍了许久,才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的主战场似乎应该在劈挂门吧?” 观月川太对梦晨并不怎么设防,梦晨的父亲在他们手中,他和马见三都是有恃无恐。 “那是贺彩的主战场,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封仪。” 梦晨有些不以为然,一副小题大做的表情。马见三今晚行动,竟然将所有精锐调到此处。 “就算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用的着我们这么多人吗?” 观月川太其实也觉得马见三小题大做,“其实留几十个枪手在这里足够了,社长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 封帆早就将消息传递给封仪,这个时候,封仪正拿着梦晨先前给他的那两把枪,上子弹。他和贺栋吃的一样的解药,自然也已经恢复。 下卷已经落到林特公司手中,再留在贺栋家也没有意义,既然贺彩设局营救,封仪当然要趁机逃走。 封家的使命是保护《轘辕经略》下卷,既然下卷丢失,当然要再找回来,从他不顾梦晨劝告,来到贺栋家以身犯险,就知道封仪保护下卷《轘辕经略》的决心有多大。 …… 入夜,劈挂门,贺彩和铁峰坐在大堂里,两边站着数名劈挂门的弟兄。 李铁峰突然笑道:“今天玩真的了,有点紧张。” “别紧张。”贺彩安慰。 李铁峰还有有些担心,劈挂门里已经埋伏了马见三一百号人马,而且分散四周,邵子维的迷香不知道够不够用。 “他们已经进来一百人人了。八戒能把他们全都放倒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贺彩相信邵子维的本事,胸有成竹道:“要相信二师兄。” 李铁峰只是有些担心,他能坐到这里,就是信得过邵子维的表现,就见他看了看表,笑道:“该到了。” 李铁峰话音刚落,马见三果真带着几名手下走了进来。 贺彩起身相迎,笑道:“马先生真是准时啊。” 马见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敢不准时呢?” “请坐。” 马见三没有坐下,而是确认道:“我们的人都到位了?”他还是信不过贺彩。 贺彩有些好笑地看着马见三,“我先陪马先生去检查一下?” 来都来了,马见三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儿事让贺彩不愉快,大笑道:“我信得过二少爷。二位也服解药了吧?”说着坐了下来。 “当然。” 李铁峰紧跟着问道:“马先生,外围设埋伏了吗?”他很担心马见三不按计划行事,那样的话贺彩的计划就要落空,邵子维很可能有危险。 马见三好笑道:“外围设下了埋伏,探戈还能进得来吗?” 贺彩彻底放心,竖起大拇指,“马先生明智。” “二少爷,书呢?”既然要骗探戈和玛丽,总要有个假的上卷。 贺彩扭头冲李铁峰示意一下,就见李铁峰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包在布包里的书,递给马见三。 马见三接过书正要打开,被贺彩连忙拦住。 “打开就露馅了。” 马见三也知道自己心急,点头表示明白,没有再动。 …… 在三人说话的同时,邵子维已经开始行动。 邵子维房间,几名马见三手下正小心翼翼地朝外边窥视着。就见一缕青烟从窗口飘来,缓缓向屋内蔓延,几名手下毫无觉察,等感觉不适时已经来不及,一个个咕咚咕咚倒在地上。 邵子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行动,迷香慢慢地在整个劈挂门蔓延。 并不是所有马见三的手下都毫无警惕,就见一人用毛巾捂着口鼻跌跌撞撞地从后堂跑了过来。 这人刚说了一句“马先生……”就瘫软在地。 马见三和贺彩、李铁峰诧异地对视一眼。 贺彩悄声对马见三笑道:“装得真象。”好像深信日本专家的解药管用。 就在这时,大堂外边忽然飞进一个烟雾弹,烟雾弹带着浓烟落地,顷刻蔓延整个大堂,大堂里所有人陆续咕咚咕咚晕倒。 马见三和贺彩、李铁峰故作惊讶的神色。随后贺彩和马见三相视一笑。 青烟飘来,马见三、贺彩、李铁峰也都吸入,三人也慢慢感觉到不对。 贺彩急忙晃了晃脑袋,难以置信地看着马见三,“马先生,你确信你的解药管用吗?” 马见三的头也很晕,竭力摇晃了一下脑袋,想要保持清醒。 贺彩一脸难看道:“我好像真的有点头晕。” 马见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难以相信日本专家的解药竟然解不了邵子维的迷香。 贺彩此时已经头晕目眩,为了不让马见三起疑,他并没有事先服用邵子维的解药。 贺彩继续演戏,指着大堂一侧的鱼缸喊道:“快!那里有水。” 听了贺彩的提醒,三人同时朝鱼缸走去,可是贺彩走了几步就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马见三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鱼缸前,快速洗了一把脸,稍微清醒了一点,紧接着又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电话机前,用最后一丝清醒,拨打号码。 “我是马见三。立即把那边的伏兵调来。” 电话另一头传来贺栋的声音,“劈挂门?” “快!还有梦晨和观月。”马见三用尽最有一丝力气下完命令就无力地倒在地上。 …… 贺栋接到电话,匆匆跑到观月川太窗口下,大喊:“快!马先生来电话,让把这里的伏兵调往劈挂门。” 观月川太心中大惊,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非常紧急。” 观月川太顿时急了,能让马见三连具体事情都来不及说,可见劈挂门那边一定出了状况,“是全部调过去,还是留一部分?” “没说。” 在观月川太还拿不定主意时,梦晨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观月紧张地思忖了一下,跟了出去,同时大声命令道:“留一半人在这里继续监视。” …… 第六十章 陈默来救 劈挂门大堂,所有人都已昏迷,唯独马见三还在挣扎。在烟雾弹投来之前,那名手下前来报道,所以马见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是最后一个吸入迷香的人。 马见三不停地使劲甩头,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邵子维的迷香已经针对日本专家的解药改良过,马见三又怎么可能抵抗。 这时,在马见三的视线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来到面前,马见三终于看清了,来人是邵子维。 就见邵子维从桌子上拿起用布包着的《轘辕经略》,在马见三面前炫耀地晃了晃。 邵子维笑呵呵地对马见三说道:“可怕吧,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马见三既然认出邵子维,自然知道邵子维话里的意思,前不久他可是将邵子维抓进68号,严刑拷打好几次。想到这里马见三开始慌了,如果他是邵子维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他连忙从腰里拿出手枪,可是手已经软弱无力,没有力气抠动扳机。 邵子维得意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枪管,很轻易就夺下了枪,接着对着马见三的脸吹了口气,就见马见三被“吹”倒,晕了过去。 邵子维满意地环顾四周躺了一地的人,忍不住一阵得意。为了贺彩后续的计划,邵子维是不会把马见三怎样的,可踹几脚出出气总是难免,而就在他刚要抬脚给马见三脸上留下几个脚印,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邵子维转过身,就见玛丽带着一个猪鼻子防毒面具迎面站着。 玛丽对伸出手,冷笑道:“别客气了,拿来吧。” 邵子维无奈地耸耸肩,“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说着把布包交给了玛丽。 玛丽把书放进随身带着的包里,举起枪冷笑道:“这么多人集体殉职,路上一定不会感到寂寞的。你先走吧。” 邵子维大吃一惊,“你要杀我?” 玛丽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留着你们,轘辕经略就会又再次被夺走的危险。”她不仅要杀邵子维,还要杀了在场所有人,心狠手辣,女王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邵子维这下是真慌了,他从玛丽眼中看到的杀机,“等会儿等会儿,你也不看看是真的假的?” 玛丽这才稍稍迟疑一下,又把那个布包从包里拿了出来,一手举枪对着邵子维,一手解开了布包。 邵子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趁她低头解布包的时候,猛地朝后窜了出去,伸手拍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机关。 只见一张大网从上方落下来,网住了玛丽,玛丽心中一惊急忙开枪,却没打中邵子维。 在大网落下的同时,邵子维上方也垂下一根绳子,玛丽开枪之际,邵子维使劲一拉绳子,就见玛丽被吊了起来。 玛丽自知中了邵子维的圈套,焦急地想用枪瞄邵子维,可是枪口却调不过方向。 邵子维几下将绳子拴在柱子上,优哉游哉地来到了被吊一人高的玛丽面前。 “怎么样黄雀?”邵子维慢慢悠悠地抓住了枪管,想要夺枪,谁知玛丽握得很紧,费了好大劲也夺不下来。 “劲儿还挺大。哎呀你就松手吧,我还有事儿呢。” 邵子维又使劲拽了几下,还是夺不下来,便索性放弃了,他把手伸进网里,把玛丽脸上的面罩扒了下来,拿出鼻烟壶凑到玛丽面前。 玛丽知道邵子维要做什么,连忙憋起气,恶狠狠瞪着邵子维。 邵子维笑嘻嘻地看着玛丽:“好,你就憋着吧,我看你能憋多久。”说着把鼻烟壶放在了地上。 “闻到味儿就倒。有本事你就一直别喘气。”邵子维转身扬长而去。 这些知识贺彩计划的一部分,迷晕了马见三等人,才好讲看守封仪的人马调虎离山,邵子维在劈挂门门的任务已经完成。 玛丽憋着气,紧张地看着下面的鼻烟壶。她知道等马见三等人醒来后,一定不会放她。 在玛丽看来上卷已经被邵子维拿走,而马见三一定会逼她交出下卷。 玛丽越想越慌,不想费劲功夫到手的下卷易手,更怕马见三和她一样铲除后患,她使劲挣扎着,可怎么也挣扎不动。 …… 封帆在一条里弄里焦急地等待着,马上就能救出大哥,心中忍不住激动。按贺彩的计划邵子维放倒所有人后,要配合封帆营救封仪。 时间过得好慢,封帆越等越急,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来回走动。按约定的时间,邵子维应该已经到了,可里弄里迟迟不见邵子维的身影。 就在封帆忍不住去劈挂门一探究竟时,邵子维喘着气跑了过来。 封帆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邵子维的伤才刚刚好,只是救大哥的心太迫切,忍不住埋怨道:“怎么这么半天啊?” “遇到点小麻烦。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邵子维理解封帆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在意。 封帆边走边问,“贺彩醒了吗?” “没有。让他晕着吧,既然要演戏就演得真实一点。”这其实是贺彩特意嘱咐的,观月川太等人都是老江湖,如果假装昏迷,很可能会被看破。 封帆带着邵子维一路急赶,恨不得马上将大哥救出,一想到大哥为了下卷《轘辕经略》被贺栋下药,封帆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 劈挂门大堂,吊在大网的玛丽终于憋不住气,无奈地吸了口。 邵子维的迷香是特意加强过的,所以仅仅就是这么一小口,玛丽就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而就在玛丽昏迷不久,一个身穿探戈服的人,从外边走了进来,只见这人也戴着防毒面具,只是不是猪鼻子的,比玛丽的那个好看很多。 这人望着网里的玛丽,神情复杂,顿了顿又来到贺彩面前,同样神情复杂地望着贺彩。 穿着探戈服的人正是陈默,在知道贺彩的计划后,她始终不放心姐姐玛丽,她不想玛丽伤害贺彩,也不想贺彩伤害玛丽,所以等邵子维走后,偷偷潜了进来。 陈默出神地看了贺彩许久,才依依不舍地走到玛丽身旁。 几下将大网弄破,陈默背起玛丽走了出去。 …… 第六十一章 封家兄妹 封仪拎着双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马见三的人盯着他,他也在留意着外边的动静,自然知道贺栋、观月川太、梦晨已经带人离开。 李彩霞一直在客厅里,见到行动自如、手握双枪的封仪,当即大吃一惊,惴惴不安地望着封仪手里的双枪。 “你……好了?”李彩霞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封仪慢慢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嫂子,你真可怜。” 李彩霞看着封仪冷漠的双眼,不自主地问道:“我……我怎么可怜了?” 封仪冷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这里会有一场大战?” 李彩霞是知道的,没有否认。 封仪摇头叹息,怜悯地看着李彩霞,“马见三也好,贺栋也好,没一个人提议要把你转移出去?” 李彩霞闻言,心中闪过一丝恍然,她这才想到这个问题,顿时难过起来。 “唉,没一个人把你当回事。” 李彩霞的眼泪默默流了出来,萧瑟道:“我跟的这都是什么人呐。” 封仪不为所动,冷笑道:“物以类聚啊。” “做人总得讲点良心吧。” 封仪又冷笑几声,“天底下象嫂子这么讲良心的人可不多见呐。” 李彩霞听出封仪说的是反话,忍不住乞求地望向封仪,“封仪,你会杀了嫂子吗?” 封仪没有做声,李彩霞给他下药,他没有大度到不计较。 李彩霞心里顿时慌了,眼神不断在封仪手中的双枪上闪过,哭声道:“那些事都是他们让嫂子做的。嫂子可没有想害你的心啊。” 封仪仍旧没有做声,并不相信李彩霞的话,这些天李彩霞如何,他看得真真切切。 李彩霞越来越慌了,她真怕封仪一枪打死了她,毕竟是上海滩名媛,情急之下拿出了她最擅长的手段。就见她在封仪身边坐了下来,魅声道:“封仪,只要你能放过嫂子,你想怎么样都行。怎么说嫂子在上海滩也是一朵名花啊。” 封仪讥讽地笑了笑,“唉,这朵名花不知道经过多少道手了。” 李彩霞此时哪还敢计较封仪的讥讽,慢慢朝封仪身边靠了过去,“封仪你别嫌弃嫂子。你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跟嫂子好呐。” 李彩霞说着又朝封仪身边挪了挪。 封仪面无表情地朝另一侧挪了挪,躲着摆明了要色诱她的李彩霞。李彩霞一心想着保命,当即又朝封仪身边挪了挪,伸手来解封仪的扣子。 封仪皱起眉头,连忙挡开了李彩霞的手。 “嫂子你这路子太野了,怎么上来就解扣子啊?” 封仪怎么会看上李彩霞,这样说只是想出出心里的怒气。 …… 在邵子维和封帆赶来营救封仪时,贺栋、梦晨、观月川太等人也在火急火燎地往劈挂门赶。 一路紧赶慢赶,贺栋、梦晨、观月川太终于带着手下赶到劈挂门。 观月川太冲地最快,率先挺枪进了劈挂门。 劈挂门大堂,马见三、贺彩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那个大网还吊着,只是网被刀子割开了,破了个大洞。 贺栋、梦晨、观月望着满大堂躺着的“尸体”,顿时惊呆了。 梦晨狐疑地望着马见三等人,并不相信人都死了。 观月川太最忠心,已经俯身来到马见三身旁,探了探马见三的鼻息。 “是迷香,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观月川太神色一松。 贺栋点点头,对身后的那些手下们命令道:“快把他们弄醒。” 梦晨暗暗送了口,她并不在乎马见三的死活,但这里还贺彩和李铁峰,虽然已经不爱贺彩,可并不是没有感情。 …… 贺栋家外面的角落里,到处埋伏着昭通洋行的枪手。 封帆和邵子维终于赶来,出现在68号一众枪手的后面。 角落里,邵子维拉了拉封帆的袖子,“这个得你来了。”邵子维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只偷盗不杀人。 封帆早就知道,没有怪邵子维的意思,实际上她和邵子维一样,也不愿意杀人。 可是为了救自己的大哥,封帆不得不拿出弓箭。 就见她瞄准一个枪手后背时,邵子维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转过身。 封帆也不忍心下手,半天没有射箭。 邵子维等了好久没听到动静,不由回过头来问道:“还没射呀?” 封帆有些为难,“我杀过人,但是……还是希望尽量别再杀人。” 邵子维当然喜欢封帆的善良,可是他更知道贺彩为了这次计划付出了多少。 “等贺栋他们反应过来,再想救你哥出来就难了。” 封帆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决绝之色,将箭射了出去。 一名枪手倒地,另一个枪手刚刚回过头来看,也中箭了。其他几个枪手听到动静,陆续回过头,也都纷纷中箭。 封帆的箭法称得上百步穿杨,弓箭在她手里已经和手枪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手枪还准。 终于有枪手反应过来,拔出手枪朝封帆和邵子维打了一枪。 邵子维和封帆急忙躲开,他们要做的就是吸引众人注意力,将68号的所有人手引到一起。 …… 李彩霞仍旧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封仪已经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和李彩霞保持着一定距离,面对这样的李彩霞,封仪一时也不知如何报仇。 枪声传来,二人听到枪声都怔了一下,不同的是李彩霞有些担忧,封仪有些激动。 …… 正如邵子维计划的那样,68号其他位置上的枪手们听到枪声后,纷纷从藏身处冲了出来,朝枪响的地方跑来。 就在这时,忽然飞出来几颗手榴弹,那些枪手们吓得连忙寻找掩体,谁知手榴弹里冒出的却是烟雾。 烟雾急速蔓延,68号的枪手纷纷倒地。 远处一名枪手急忙大喊道:“戴防毒面具。” 枪手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戴上防毒面具,举着枪朝封帆等人方向射击。 前方的浓烟中先后飞出几支利箭,射中了几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枪手,枪手们一时吓得不敢上前。 这时,贺栋家另一侧位置上的枪手们也都戴上防毒面具,朝封帆和邵子维方向跑去。 眼看邵子维和封帆寡不敌众,就见封仪挺着双枪从贺栋家杀出。 双枪齐发,68号的枪手们应声倒地。 利箭纷飞,不弱双枪多少。 封帆、封仪两兄妹,一人一侧将众枪手们夹击包围。 弓箭,百步穿杨,封帆英姿飒爽;双枪,例无虚发,封仪伤愈后再显神威。 …… 劈挂门大堂,观月川太将一碗水泼在了马见三脸上,也许是药效已经过了原因,就见马见三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贺彩的脸上也被泼了一碗水,也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二人起身环顾一下大堂,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过来。 贺彩怔怔地望着那个吊在大堂里的破网,起身走了过去,看了下大网被割断的痕迹。 玛丽的逃脱在贺彩的计划之外,这让贺彩的心情很不好,布下这个局,不仅是为营救封仪,还为抓住玛丽,一箭双雕正是这个意思。 玛丽已经逃脱,可戏还要继续演下去,贺彩一脸失望地看向马见三,“跑了……马先生,你那药不好使啊。没玩过人家。” 马见三的脸色异常难看,药不好使是小事,能从探戈和女王的手下活下来才是天大的幸运。 这时,贺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坏了。” 观月川太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就见贺栋已经来到了电话前,焦急地拨着电话号码。 李彩霞正从窗口紧张地望着外边的战斗,这时电话响了,她急忙走过去,正要接电话时,忽然又想起封仪之前的话,脸上不由露出愠怒之色。 李彩霞哼了一声,没管电话,走到窗口继续观战。 第六十二章 贺彩被抓 贺栋挂了电话,着急道:“马先生,家里没人接电话。我家里一定出事了。” 马见三一张脸沮丧至极,这边探戈、玛丽没抓到,封仪那边也出了状况,不由得又气又恼。加之日本专家的解药失败,马见三心里一阵后怕,甚至有些不明白邵子维为什么会放过他,要知道在68号时,他可没少让手下对邵子维动刑。 贺彩知道封仪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不由放心不少,连忙继续演戏。 “看来书也被拿走了。拿走就拿走了吧,不过就是一本合订本而已。” 贺栋紧紧地盯着贺彩,意识到这一切肯定都是贺彩计划好的,封仪是在他家逃跑的,他怎么能没有责任,马见三会不会因此问责不再给他提拔局长的机会? 贺栋冷声问道:“老二,这都是你的妙计是吧?” 贺彩整个人怔住了,不敢相信地望着贺栋,他没想到贺栋会当着马见三等人的面这样质问他。 “你在说什么呀哥?” 贺栋一脸冷漠:“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此时的贺彩整个人都是闷的。 贺栋冷笑道:“利用马先生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然后联合别人救走封仪。” 就见贺栋话一说完,观月川太和马见三都疑惑地望向贺彩。 贺彩快要崩溃了,他的计谋并不难看透,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亲大哥拆穿他。 “哥我有点……有点反应不过来。你确定你刚才这些话是说我吗?” 贺栋眼神冷漠至极,“别装了。你就是探戈。” 贺栋不仅拆穿了贺彩的计划,还拆穿了贺彩的身份。不仅贺彩惊呆了,就连马见三、梦晨、观月川太都惊呆了。 贺彩心中一痛,怒吼道:“我不会跳探戈。” 贺栋冷笑道:“探戈就一定要会跳探戈吗?” 贺彩心痛到了极点,贺栋的话让他彻底崩溃了。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贺彩痛苦地看着贺栋,“哥,我有点不明白,就算我是探戈,就算今天这个局是我布下的。你揭穿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是亲兄弟。” 贺栋没有说话,兄弟二人久久对视着。 最终贺彩无力地叹了口气,他这时才真正看清了贺栋。 马见三也彻底冷下脸,他何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贺彩设的局。 “二少爷,去68号说吧。”马见三示意梦晨和观月川太将贺彩带走。 观月川太给贺彩戴上了手铐,梦晨冷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叹息。她能理解贺彩的心情,亲大哥的出卖一定令他心痛到了极点,一定比她当时被贺栋出卖时,更加心痛万分。 既然已经下令带走贺彩,马见三就不会留下劈挂门这个隐患,立即对着68号的一众手下命令道:“劈挂门的人全部带走。另外,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谁知这时贺栋又说道:“马先生,我家周围还留了一些人,他们没那么容易把人救走,现在回去没准还来得及。” 马见三神色一动,他刚才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快!你们三个各带一个行动组,兵分三路回去堵截他们。” 贺彩已经彻底失望,痛苦地望着贺栋,而贺栋却看都不看贺彩一眼,也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冷漠。 …… 这边,封仪和封帆、邵子维已经会和一处。只是68号人手众多,火力密集,三人很快被逼到一个角落里,被四面堵上来的枪手们团团包围。 形势岌岌可危,不仅封帆的箭射完了,封仪的子弹也打完了。 邵子维十分着急,一时慌了神,“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啊?” 封仪朝前方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几个枪手尸体看了看。 “再扔一颗烟雾弹。” 邵子维听令行事,冲着人群又扔了一颗烟雾弹。 封仪趁着烟雾爆炸的间隙跑了出去,捡回几名枪手尸体的枪,分别递给了邵子维和封帆两把,自己拿了一把。 这时一名枪手屏住呼吸冲了过来,封仪连忙举枪射击,却没想到这把刚捡来的枪也没有子弹。 封仪气得咬牙,幸亏还有封帆,关键时刻一枪打死了这名枪手。 这个枪手刚刚倒地,又有几名枪手从烟雾中冲了过来,封仪气得一把将手枪扔了出去。 手枪去势极快,不偏不倚地正打在一名枪手的脑袋上,将枪手砸晕了过去。 邵子维连忙把自己的枪递给封仪,他始终未发一枪,还是不愿开枪伤人。 封仪接过枪,打了没几枪,又没了子弹。 几名枪手还在借着掩体射击,情况越来越危机。 封仪、邵子维、封帆三人不由焦急万分,心中升起一阵绝望,有防毒面具在,邵子维的迷香毫无用武之地,而封帆那里也没了子弹。 这种情况三人谁都无力回天,封仪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眼里满是愧疚,这次不仅没逃了,还连累了妹妹和邵子维。 在就三人快要绝望时,后方忽然传来几声不一样的枪响。 就见几个枪手应声倒地,一人身穿探戈服,手持来福枪从后面杀了过来。 突然杀出的探戈,打了68号的枪手们一个措手不及,只听枪声中有人急忙大喊:“后面有人!” 随着这人的喊声,枪手们急忙回身射击,于是又是一阵激战。 枪声迭起,子弹来回。 封仪和封帆顾不上喘气,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跑出来,捡起几把枪别在腰里,兄妹二人继续并肩作战。 而邵子维则在那些尸体身上找着弹夹。 来人正是陈默,来福枪的威力确实不俗,陈默一人吸引了大半火力。 封仪、封帆从后夹击,不断朝陈默那边靠近。 最终封仪、封帆和陈默合力之下,四人终于冲出包围圈,逃了出去。 李彩霞仍旧在窗口观望着,外边的枪声越来越远,越来越稀,直至消失。 …… 贺栋终于带着数名枪手赶了回来。 他诧异地望着躺在地上的数名枪手的尸体,大声下令道:“快看看还有活的的没有?问问他们朝哪儿跑了?” 说罢,贺栋跑进自己家。 贺栋推门进来时,只见李彩霞正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修指甲。 “封仪呢?” 李彩霞没做声,继续修着指甲,仿佛这些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跟你说话呢。” 李彩霞这才冷冷地回道:“你不会自己看啊?”说着走进了卧室,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 时间很快到了早晨。 林特公司别墅,玛丽躺在沙发上醒了过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邵子维吊在劈挂门的时刻,立刻猛地坐起,警惕地看着四周,看到是在自己的别墅里,玛丽顿时一脸诧异,开始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 与此同时,封仪、封帆、陈默和邵子维在一间茶楼里。 邵子维诧异地望着陈默,不可思议道:“你放走了玛丽?” 陈默没有做声,一面是贺彩,一面是玛丽,她真的左右为难,她不希望贺彩伤害姐姐,更不希望姐姐伤害贺彩。 玛丽是她姐姐,她不能不救她。 邵子维气得摇摇头,语气极其严肃,“你知道这会给贺彩带来什么吗?” 陈默没有做声,不知道如何回答邵子维,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带走玛丽会给贺彩带来什么。 封仪和封帆也都不安地望着邵子维,邵子维的表情太严肃了,他们也很想知道贺彩会怎样。 邵子维无力地叹息一声,“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爱他。傻子都能看出来昨晚那个局是为了救封仪,但是如果马见三一点收获都没有,那就是真把马见三当傻子玩了?马见三有多好的涵养还会放过他?” 陈默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时间愧疚之极。 第六十三章 崩溃的陈默 68号刑房,贺彩戴着镣铐被拷在刑房里,整整一夜过去,他仍没有从被哥哥出卖的打击中回过神。 门开了,贺栋走了进来,来到了贺彩面前,“上卷轘辕经略在哪里?” 贺彩没想到贺栋来的第一句话还是打问上卷《轘辕经略》,凄惨地笑道:“我好像闻到了爸爸的味道。他是不是也被你们关到过这里?” 贺栋闪过一丝不忍,叹息道:“老二,我希望你能体谅哥哥。说出书在哪里,我们还是亲兄弟。” 贺彩充耳不闻,他们是亲兄弟,可这句话从贺栋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很讽刺。 贺彩冷冷地看着贺栋,“你现在还能说你杀了爸爸,嫁祸梦晨是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吗?” 贺栋不说话了,这个时候再说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谁都不会信,他都已经将贺彩绑到了这里。 贺彩的泪水默默地流了出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多人说你变了,我都不相信。我一直觉得你一定是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贺栋脸色一沉,很是恬不知耻地说道:“老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这些年你不在家,家里什么事儿都是我撑着,就算我被爸爸赶出了家门,可是只要家里有事,仍然是我第一个跳出来。我对得起这个家。” 贺彩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你对得起这个家?你为了前途亲手杀了爸爸还敢说对得起这个家?” 贺栋眼中闪过一道怨恨,“那是他的错!他只想着他的文物,他为我们着想过吗?老二,你想想,从小到大,他正眼看过我们没有?你学这么坏?是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把我们放在心上,是不是因为他从来没好好教育过我们?” 贺彩沙哑地吼道:“是,我坏。可是你不坏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贺栋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语重心长道:“老二,我们都不小了,我们不能再瞎混了,我们得走正道儿了。” “正道儿?你走的是正道儿?” “当然,我在为政府做事。” 看着毫无愧疚,甚至理直气壮的大哥,贺彩彻底绝望,这不是他认识的贺栋,贺彩彻底认清了。 “呵,我真的小看你了。在为政府做事。” 对于贺彩的讥讽,贺栋一点儿也不在意。 “大道理我慢慢再跟你讲。老二,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告诉哥,上卷轘辕经略到底在哪里?” 贺彩的眼神变得冷漠,道不同不相为谋,贺栋可以为了前途枪杀父亲出卖弟弟,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大哥。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杀了我吧,你连爸爸都杀了,我相信你能下的去手。” 贺彩的强硬,令贺栋心中升起一团怒火,对于《轘辕经略》他势在必得。 就见贺栋嘴角升起一丝阴冷的笑意,说道:“李铁峰和劈挂门那些弟子,全都关在68号。他们会当着你的面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处决。你信不信?” 贺栋了解贺彩的弱点,知道从何处下手,可他低估了贺彩保护《永乐大典》的决心,6年不见,贺彩一直都在长进。 贺彩瞪着一脸冷意的贺栋,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痛苦和无助,他脑海中再次想起哥哥当年为他挡刀的那一幕,哥哥为了保护他被砍得很惨的画面。 贺彩不敢相信,大哥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不是他大哥,不是! 贺栋的眼神一直很冷酷,弟弟悲痛的模样,让他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软。他只想用《轘辕经略》换取68号局长的位子。 …… 68号,马见三办公室,贺栋站在马见三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 马见三脸上没有一点奇怪,贺彩如果能这样轻易说出《轘辕经略》的下落,他又岂会耗费这么大的功夫。就见他叹息一声,忍不住问道:“贺栋,你为什么要揭穿他?” 贺栋一时无言,不知道马见三的语气为什么带着责怪。为了寻找《轘辕经略》他都出卖了自己的弟弟,难道马见三还不满意。 马见三不断摇头,“你是急于立功,还是怕他救走了封仪你推不掉责任?” 贺栋张张嘴,还是没有说话。事实上二者皆有,下卷《轘辕经略》被玛丽夺走,上卷不知所踪,封仪是最后一根稻草,也逃走了,上哪去找《轘辕经略》? 马见三也觉得可能两者都有,又叹息道:“我们一直都怀疑上卷在他手上,你不揭穿他,我们还有机会跟他玩,还有机会联合他从美国人那里把下卷拿到手。揭穿了,没得玩了。” 贺栋忍不住狡辩,“可是昨晚上那个局明显是为了救封仪。” 马见三压着怒火,“我当然知道。但是作为交换,他至少应该给我们点甜头吧?” 贺栋一阵疑惑,“给我们什么甜头?” “本来应该有的,但是出了意外。贺彩也始料未及。” 贺栋更加疑惑了,“什么意外?” “看到那个网了吗?那个网网住了一个人,但是被人救走了。” 贺栋沉思着,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对不起马先生。” 马见三不置与否,异常严肃道:“我不需要道歉,我需要拿到那两本书。” …… 听了邵子维的分析后,陈默整个人都慌了,火急火燎赶到劈挂门,却空无一人。 就在陈默不知所措时,一名一直藏在附近的劈挂门兄弟偷偷跑了进来。 贺彩被马见三抓走了,连带着当时所有在劈挂门的兄弟一起。陈默愣在当场,一时间自责到了极点,泪水默默流下,很快将衣襟打湿,她终于知道救走玛丽给贺彩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对!去找姐姐,拿下卷《轘辕经略》救贺彩!陈默风一样跑了出去。 玛丽坐在办公室沉思着,她大概能猜到是陈默救的她,可还是在为昨晚的事懊悔,现在她大概能确定昨晚一切都是贺彩的圈套,邵子维手里的那本上卷《轘辕经略》应该是假的,贺彩那样做就是冲着她手里的下卷。 门外陈默火急火燎地赶来,一把推开门,打断了玛丽的沉思。 “贺彩被捕了。” 玛丽冷漠地看着慌张的陈默,“跟我有什么关系?” 姐姐的冷漠让本就自责不已的陈默更加伤心,“因为是我把你从劈挂门救了出来,才导致他被捕。” 玛丽不为所动,“嗯。需要我对你感恩吗?” 陈默的眼神一片坚定,“姐姐,我要救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玛丽冷酷无情。 陈默哀求地看着玛丽,“能不能把下卷轘辕经略借给我?” “借给你?还还得回来吗?”玛丽愈发冷漠。 “我会还给你。”陈默无助到了极点,向玛丽保证道。 玛丽好笑地看着陈默,“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陈默红着眼哀求,下卷《轘辕经略》是唯一能救贺彩的办法,对她来说是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必须要抓住,必须要求姐姐给她。 “姐姐,帮帮我好吗?”这一刻的陈默委屈地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泪水决堤而下,让人看得不禁心疼。 玛丽眼中全是冷漠,却点了点头,“好啊。” 陈默激动地往着姐姐,喜极而泣,一时间心里感动不已,像一个苦苦哀求,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贺彩被抓满心自责的她,失去了往日的精明,没有看到玛丽眼中的那寒冰一样的冷漠。 在陈默的期待和不安中,玛丽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玛丽的下一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陈默整个人彻底怔住。 “贺彩就是探戈。” 陈默一时大急,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六十四章 处决贺彩 陈默已经猜出玛丽的电话是打给马见三的,她从来没想到姐姐会这样对她,虽然她只是养女,可在她心中玛丽就是亲姐姐,昨晚宁愿惹贺彩生气,也要救出姐姐,可换来的却是姐姐的冷漠无情。 陈默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姐姐,看着她将贺彩出卖。 玛丽的电话那头是马见三的声音:“你是哪位?” “女王。” 马见三的声音充满意外,“哦?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们的合作结束了。现在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怎么相信你?” 玛丽看了眼目瞪口呆地陈默,对着电话冷笑道:“你一直觉得他和陈默的关系扑朔迷离是吧?因为他们是一对情侣,但是在两个阵营里,所以时而是敌,时而是友,很复杂。” “难怪。” “我给你一句忠告,不除掉他,你是不可能得到轘辕经略的。”玛丽说着挂了电话,得意、挑衅地望着陈默。 陈默痛苦地望着玛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姐姐,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观月川太、贺栋和梦晨都在。 马见三放下电话,将玛丽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在座的几人。 观月川太想了想,忍不住笑道:“看来女王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贺彩。” 马见三不置与否,笑问道:“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玛丽想借他们的手除掉贺彩,而是玛丽除掉贺彩的目的是什么。 观月川太沉思片刻,分析道:“是啊,探戈死了,线索就断了。除非上卷根本没在他手上。” 马见三点点头,无论玛丽出于什么目的,探戈的身份终于可以确认。 “贺彩就是探戈这件事看来没有什么异议了。那么贺彩是杀是留,各位怎么看?” 正如观月川太说的那样,马见三一直怀疑上卷《轘辕经略》在探戈手中,这是他还没有拿贺彩怎样的原因,而玛丽传来的信息,无疑说明上卷《轘辕经略》很可能不再贺彩也就是探戈手中。 这时就听贺栋说道:“我有一种感觉,上卷不在贺彩手里。甚至不通过他我们也能找到。” 梦晨一脸诧异地望着贺栋,因为她知道贺栋的这句话会改变贺彩的命运。 马见三心中也一阵诧异,只是对贺栋他已经免疫了,忍不住好奇道:“贺副处长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贺栋一脸冷漠,“否则的话,玛丽就不会建议您除掉贺彩了。” 梦晨再也忍不住,她实在难以理解贺栋为什么要这样说,贺栋这些话无疑是在置贺彩于死地,贺彩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贺副处长分析得很对。不过贺副处长难道不知道,你下了这个结论之后,贺彩就必死无疑了吗?” 贺栋冷漠道:“我只是针对这件事,没想太多。” 梦晨一阵冷笑,讥讽道:“确实,大义灭亲的事情你也不是没做过。”她觉得贺栋简直丧心病狂了。贺栋还配做个人吗? 和贺栋站在一个屋子,梦晨觉得恶心。 马见三心中也是一阵无语,却责怪地看了看梦晨,“梦处长……” 梦晨大摇其头,不做声了。 马见三又问向观月川太,他心里一直很忌惮贺彩,如果可以不通过贺彩找到上卷《轘辕经略》,那最好不过。 “观月君,你觉得呢?” 观月川太沉吟道:“我认为贺副处长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我们不通过贺彩照样能够找到线索,那么贺彩这个人非除掉不可。” 马见三点点头,很认同观月川太的观点,开始询问贺栋的意见,“贺副处长。” 贺栋顿了顿,“我……申请避嫌。” 马见三看向梦晨,“梦处长。” 梦晨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没有异议。我建议由贺副处长亲自对贺彩执行死刑。”说着讥讽地看着贺栋,她很想知道贺栋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看到会不会亲手开枪打死自己的亲弟弟。 贺栋怔住了,梦晨的建议可谓 梦晨继续讥讽道:“既然是贺副处长提出来的,由他执行最合适不过,以免出现意外。” 贺栋狡辩道:“不是我提出来的。” 梦晨厌恶地看着贺栋,“观月先生不过是替你说出来而已。我很好奇,一个人屡次对自己的亲人下这么狠的手,究竟为了什么?为了前途吗?他可是一直在维护你。他原谅你杀了你爸爸。” 马见三眼珠子一转,梦晨今天的态度有些失常,狐疑道:“看来梦处长对贺彩仍旧是……” 梦晨脸色一沉,好似对马见三的没说出的话很反感,接着又叹息道:“没有,只是替他感到悲哀而已。” 马见三沉思片刻,觉得这样也说的过去,对于贺栋他也很厌恶,既然贺栋一心想要局长的位子,那就逼贺栋彻底站到他这一边吧。 马见三叹息一声说道:“贺副处长,那就由你亲自来吧。” 贺栋又一次怔住,他没想到马见三真让他来处决贺彩,这让他如何做人。 马见三打定主意要贺栋没有退路,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不止贺彩。包括李铁峰和劈挂门的那些手下。” 看着贺栋难看的脸色,梦晨心中升起一阵快意,既然已经出卖亲弟弟,就休想逃脱这个骂名。 “执行死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观刑。”梦晨说着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她一刻也不想和贺栋这样的人待在一间屋子里,恶心! 马见三连忙叫到:“梦处长等一下。” 梦晨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马见三,马见三示意稍等,对着贺栋说道:“贺副处长,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 贺栋闻言,只好走了出去。 等贺栋走后,马见三才笑道:“这算是对贺家最好的报复了吧?” 梦晨没有做声,她并不想报复贺家,她恨的只是贺栋,只想报复贺栋。 “我满足了梦处长一个愿望。作为交换,我也希望梦处长能再做最后一次努力。我对从贺彩口中得到上卷轘辕经略线索还是抱有希望的。” 原来马见三打的是这个主意,梦晨稍稍有些意外。 …… 68号刑房,贺彩仍旧被拷在刑房里。 梦晨走了进来。 贺彩看到梦晨,泪水顿时流了出来,眼神里有愧疚,有依赖。接着他不敢再看梦晨,不敢再接触梦晨的眼神,为以前因贺栋而不相信梦晨感到愧疚。 梦晨眼中闪过深深的心疼,才面无表情道:“你该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贺彩抬起头看着梦晨,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上卷《轘辕经略》在梦晨手里。 “我当然知道。和那两本书相比,我的生命微不足道。梦晨,我不会用那本书来换自己的命。” 梦晨心中一怒,吼道:“劈挂门的人全在这里。上百人。” 她来询问贺彩上卷《轘辕经略》的下落,其实就是征求贺彩的意见,打算拿上卷来换贺彩和劈挂门的安危。 贺彩痛苦之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上卷《轘辕经略》一定不能落在马见三手上,《永乐大典》是中华文明的瑰宝精华,不能被日本人抢走! “梦晨,从小到大,我最信赖的人就是你和我哥,我收不了的烂摊子你们都能帮我收。但是我没想到我哥……我是对不起你。我欠你太多了。但我现在只能靠你了。我可以死,帮我救一救铁峰和劈挂门的兄弟。不管是什么方式,让他们投降也好,加入68号也好,只要能活下来。” 贺彩的话触动了梦晨心中最温柔的地方,那里是她最美好的回忆。贺彩这样的决定让她很生气,“……我连自己的爸爸都救不了。” 梦晨越想越气,脸色彻底冷下,既然贺彩宁死也要保护《轘辕经略》,那就自己想办法去求李铁峰他们吧。 贺彩痛苦、恳求地望着梦晨,可是梦晨回应过来的却是冰冷,转身走了出去。 …… 贺栋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脸上矛盾又纠结。 许久,贺栋犹豫着拿起电话,“马先生,死刑……什么时候执行?” 马见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梦处长也做过努力了,很难从他口中得到任何线索了。尽快吧。免得夜长梦多。” “那……能不能换别人执行?” 贺栋想了很久,还不想亲手处决贺彩。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作为亲大哥,他应该做的是为贺彩求情才对,贺彩是他的亲弟弟。 马见三不容置疑道:“还是你来吧。贺栋,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过了这一关,我想对你的人生会有很大帮助的。” 贺栋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这是在栽培你。”看来马见三是想把贺栋栽培成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谢谢马先生。那……明天行不行?” 马见三的声音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明天?” “我……要有个准备。” 做准备?准备处决亲弟弟。 马见三并没有再为难,“好吧。明天中午十二点。” “……好。” “对了,你家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我说的是你父母家。” “我查过。”原来贺栋已经查过了。 “再查查。” 第六十五章 行刑之前 傍晚,梦晨一下班就往家走,她要通知陈默一起想办法。当梦晨心事重重地打开家门时,就在封仪坐在客厅里对她微笑。 梦晨忍不住激动,封仪出现的太是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朝前紧走了两步,但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失态,连忙停下了脚步。 “贺彩被捕了。明天中午十二点,贺栋对他执行死刑。” 封仪怔住,许久才问道:“……为什么是贺栋?” 梦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是我逼得。如果贺栋还有一点人性的话,他会想办法救贺彩。” 封仪叹息地摇摇头,通过这几次接触,他已经彻底看清贺栋,对此不报任何希望。 “你打错算盘了,人性他肯定是已经没有了。” 梦晨一时沉默,封仪说的没错,也许是她想多了,一个开枪打死自己父亲,对恩人恩将仇报,又出卖自己亲弟弟的人,哪里还会有人性。 “劈挂门也全部沦陷,这次没那么容易救他出去。” 封仪点点头,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这也是他来找梦晨的原因之一,除了要救贺彩,封仪自然也想见梦晨,好让梦晨放心。 “现在外边只有我和封帆、邵子维,还能加个陈默,但是如果没有内应,我们这些人也不可能把她救出来。” 梦晨没有做声,封仪所说的内应指的当然是她,但是父亲还在日本人手里,她不能冒这个险。 封仪叹息道:“如果你爸爸不在他们手里,我们里应外合救出他来还是有机会的。但是……到日本长崎坐船最快也要四天。” 事实上,这些是封仪已经计划好的,可惜没想到马见三第二天就要处决贺彩,让他刚刚想到的计划落空。 二人沉默许久,其实还有一个救贺彩的办法,只是这件事太大了,谁也没有说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梦晨叹息一声,咬咬牙还是觉得说出贺彩的想法:“他说过,他不会用那本书换自己的命。” 现在唯一能救贺彩的办法,就是拿上卷《轘辕经略》去换,可是一来上卷涉及《永乐大典》,二来贺彩不同意。 封仪十分理解贺彩的决定,因为如果是他,也会这样做,这一点从他不惜被下药也要拿到合订本就能看出。 “是啊。我爹也说过,就算赔上全家人,全族人的性命,也不能让这本书落入列强之手。可是……唉。” 封仪也很矛盾,虽然他会和贺彩做一样的决定,可是被处决的是贺彩时,他却做不到袖手旁观。 …… 入夜,贺家大宅,贺栋正在贺彩房间里查找着可能的线索,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贺太太走了进来,关心道:“老大,你找什么呀?” 贺栋没敢看自己的母亲,“哦,没事。” 贺太太并不知道贺栋已经将贺彩出卖,第二天更要亲手处决,她还在为当时一气之下赶走贺彩而自责。 “我听说老二跟人订婚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贺栋随口应付:“他不是一直那样吗。” 贺太太自然惦记自己儿子,希望通过贺栋的口传达自己已经消气了,“唉,他算是改不了了。你替我带个话,让他……还是回来住吧。” 贺栋微微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贺太太念叨起来,“他虽然不听我的,不听你爸爸的,可还是很听你的话。老大,长兄如父,有空你替你爸爸管管他吧。” 贺栋头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太太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 找完贺彩的房间,贺栋又去了父亲贺台烟的房间,可依然什么也没找到。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贺台烟的那些石头上,贺栋拿起一块石头,久久凝视着,接着一声叹息,把石头丢回了原来的位置。 …… 贺栋回去时,李彩霞还在修指甲。 贺栋颓废地坐下,“他们明天让我对贺彩执行死刑。” 李彩霞微微一怔,嘲讽地笑了笑,继续修着指甲,她此时完全抱着看热闹的心里。 贺栋纠结道:“彩霞,我该怎么办?” 李彩霞很冷漠,“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跟你没关系呢?当初是谁让我把封仪举报出去?是谁让我去杀了梦晨的?我一步一步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怎么到现在跟你没关系了?” 李彩霞讥笑道:“我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贺栋诧异打量着李彩霞,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说话。 而李彩霞又嘲讽地笑了笑。 …… 封仪、封帆、邵子维在茶楼里,封仪刚刚从梦晨那里回来。 邵子维一脸惆怅地看着封仪,“刚把你救出来,他又进去了。这个游戏没完没了了。” 封帆很为贺彩担心,贺彩是为了帮他救大哥才被马见三抓起来的,如果她不一直催着贺彩,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事到如今,她又怎么能不救贺彩。 封帆不甘心地问道:“哥,我们真的不能用那本书来救他吗?” 封仪发愁地叹息了一声,“我们谁都没有权利用那本书来冒险。” 邵子维张了张口,“那……见死不救啊?” 封仪感慨道:“他是为了救我才进去的,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封仪也很矛盾,事实上他也想用上卷《轘辕经略》来换贺彩安危,可是《轘辕经略》事关重大,不能被日本人拿到。 邵子维越想越气,贺彩所有计划都没有问题,就是没有算到陈默来救玛丽。 “陈默怎么又不露面了?要不是她放走了玛丽,贺彩也不至于进去。” 封帆同样是女子,知道贺彩在陈默心中有多重要,笃定道:“她一定也在想着怎么救贺彩呢。” …… 夜很快过去,这一夜所有关心贺彩和劈挂门的人注定难眠。 清晨,收拾整齐的梦晨,从灯下抠出了那本上卷《轘辕经略》,久久沉思。 最终,她把那本书揣进怀里,走了出去。 …… 68号刑房,马见三、贺栋、观月川太、梦晨都在。马见三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 梦晨一直纠结着,她不能真的看着贺彩被处决,她做不到。 “就在这里吗?”表面上梦晨还是风淡云轻,事不关己。 马见三想了想,说道:“到院子去执行吧。” 贺栋连忙说道:“嗯……还是在这里执行好吧?我怕……不安全。” 贺彩冷笑起来,“你怕的是更多的人看到你杀了你弟弟。” 贺彩说的没错,贺栋没有做声。 马见三就是有意如此,不容置疑道:“没有什么不安全的,我们不出大门。就算有人想救他也进不来。”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 68号对面的房间里,封仪和邵子维、封帆在窗口紧张地观察着68号院内的情形。 封仪手边有一杆步枪,枪上带有瞄准镜。封帆身旁则放着弓箭,这是她最拿手的本领。 …… 第六十六章 陈默出场 贺彩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 马见三、观月川太、梦晨、贺栋都在院内,马见三一个人坐着,观月川太和梦晨各站在他身后。 贺栋纠结地站在马见三面前,院子里围着数名68号手下。 梦晨此刻十分纠结,紧紧地盯着贺彩,希望贺彩能给她一个信号,那样她会毫不犹豫地拿出上卷《轘辕经略》,或者和贺彩演一场戏,再假装找到上卷。总之,梦晨想救贺彩,不惜拿上卷《轘辕经略》交换,而这很可能令马见三起疑,连累远在日本的父亲。 68号对面的阁楼里,封仪开始下达命令,无论如何他都会拼尽全力营救贺彩。 “我打马见三,你打观月川太。只要这俩人死了。贺彩就有救了。” 封帆点点头,却还是一脸担忧,她并不觉得会像封仪说的那样简单,还有那么多枪手在,“能有救吗?” 封仪重重地点点头,如果仅是他们三个人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可68号里还有梦晨做内应。 “这俩人死了,现场就梦晨职位最高。” 邵子维连忙点头,一时间充满信心,封仪说得太对了。 “对对对,只要梦晨说了算,贺彩就有救了。” 封仪拿起竖在墙边的步枪,退后一步,以免枪管探出窗口被发现。 封帆也拿起弓箭,瞄准观月川太。 封仪的准星瞄着马见三,但贺栋一直挡在马见三面前,瞄不到马见三。 封帆着急道:“什么时候动手?” “贺栋挡着他呢,我瞄不到他。”封仪的脸色很难看。 邵子维灵机一动,问道:“杀了贺栋呢。” 封仪微微一愣,犹豫着,尽管他也恨贺栋,但真要杀他,封仪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这时,贺栋转身朝别处看了看,马见三暴露在封仪的枪口下。 封仪来不及欣喜,就见马见三又被贺栋挡住。 封仪错失机会,非常懊丧。 …… 68号院内,马见三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八分。 就见马见三对贺栋说道:“执行吧。” “是。”贺栋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枪,一步步朝院子中央走去。 贺栋一走马见三终于暴露,可封仪的枪刚刚瞄准马见三头部,不料一名枪手站到贺栋先前的位置,再次挡住了马见三。 形势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封仪气得握拳,使劲砸了一下墙面。 邵子维和封帆同样焦急万分,不能再拖下去了。 在几人紧张地注视下,贺栋一步步走到刑场中央,他的步子和他的眼神一样纠结,开枪处决亲弟弟是件很难的事。 其实最纠结的人是梦晨,因为她有救贺彩的筹码,随着贺栋走到刑场中央,梦晨也迟疑地把手伸向怀中,捏住了上卷《轘辕经略》。 贺彩看到了梦晨的动作,判断出了她的意图。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拿出来。 梦晨最终放弃了,手又抽了出来,大义和友情真的很难抉择,梦晨真的很为难,这样选择对她来说太残忍。 贺栋已经来到贺彩正对面。 贺彩冷漠地看着贺栋,“哥,今天枪毙我。跟咱妈说了吗?……没敢说是吧?没事,你怕什么?我不就是去陪爸爸去了吗?多好啊,都是你送走的。” 贺栋纠结之极,看了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九分了。 “老二。是你自己走错了路,别怪我。” 贺彩轻蔑、嘲讽地对着贺栋笑了笑,他已经对贺栋彻底失望。 时间一秒一秒地朝后走着,梦晨十分纠结,十分不安,手又伸进了怀里。她做不到看着贺彩被处决而袖手旁观。 另一边封仪、封帆、邵子维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房间里静的可怕,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哥,万一到他开枪的时候还瞄不到马见三怎么办?” 封仪咬咬牙,“那就先杀贺栋。” “你杀还是我杀?” 封仪没有立刻回答,贺家、封家的交情,让他有些犹豫。 封帆说道:“你杀吧。” “嗯。”封仪点点头。 马见三看着手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九分四十五秒。 还剩十五秒。 贺栋缓缓抬起枪,对准了贺彩,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 贺彩冷笑起来,“闭上眼睛能打得准吗?睁开眼睛,你怕什么?” 贺栋闻言睁开了眼睛,只是他的手有些颤抖。 这时,封仪的枪口也转向了贺栋。 而封帆的箭一直瞄着观月川太。 梦晨一直捏着上卷《轘辕经略》,往外扯了一下,却见贺彩微微摇头,又放弃了。 空气仿佛凝结,每个人的表情好似都是静止一般。 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马见三的表针在一秒一秒朝十二点移动。 眼看秒针就要跳到十二点,梦晨忽然张嘴想要出声制止,她已经决定要拿上卷《轘辕经略》救贺彩,她做不到,做不到袖手旁观,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贺彩被枪决。 封仪的手指已经开始扣动扳机,封帆只等封仪枪响,就松开箭弦。 就在这时,就在梦晨将要拿出上卷《轘辕经略》,就在封仪将要扣下扳机时,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中枪的不是贺彩。 封仪微微一怔,没有抠下扳机。 邵子维诧异地看了看封仪:“没打中?” “我没开枪。” 这时就见马见三等68号院子里的人,顺着枪声朝大门口望去。 封仪、封帆和邵子维忙躲到窗口的另一侧。他们正好在院子里那些人的视线范围内。 而马见三等人看得不是他们,因为陈默举着枪站在大门口。 枪口指向天空,那一枪是陈默打的,朝天上放的。 贺彩怔怔地望着陈默,心中感动不已,却又怪陈默胡闹,他很担心,担心陈默也被68号的人抓住,那样他会疯的。 在贺彩的担忧中,数名枪手急忙举枪对准陈默,将她团团包围。 陈默丢下了枪,举起了双手,“我是来谈判的。”说着无所畏惧地走进大门。 众枪手一直围着陈默,跟着她移动。 另一边,封仪、封帆和邵子维也看到陈默一步步走向马见三。 邵子维感叹道:“她终于出现了。” …… 陈默来到了马见三面前,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 马见三很好奇,“谈什么?” “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替你拿到一卷轘辕经略,你放了贺彩。”陈默语气坚定,眼神更加坚定,坚定到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不敢怀疑。 马见三很心动,陈默的条件对他而言太有份量,贺彩对他已经没了价值,能换一卷《轘辕经略》简直再好不过,可是马见三很贪心。 “半个月……有点久。” 陈默冷哼一声,“我还嫌时间太短。最好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马见三微微一笑,如果陈默一口答应他反而不会相信,这样看来陈默是很有诚意的,不容置疑道:“好吧,就半个月。不过不是一卷,是两卷。” 陈默深吸一口气,悬着心终于放下,只要马见三不立刻处决贺彩就好。 “比较难。我们在上海已经争夺几个月了,至今谁也没拿到一卷。” 马见三不为所动,没有松口的意思,“需要什么帮助,我可以提供给你。” 陈默摇摇头,冷冷地盯着马见三说道:“我只要他安全。”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贺彩,贺彩痛苦地望着陈默,可是陈默没有什么反应。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救走了玛丽,陈默很愧疚,她只想救出贺彩,顾不上《轘辕经略》了。 马见三想要只有《轘辕经略》,只要上下两卷《轘辕经略》到手,只要找到《永乐大典》带回大日本帝国,他真的可能会放了贺彩。 “我保证他的安全,你保证给我拿到两卷轘辕经略。” 陈默摇摇头,“我只能保证一卷。” 一卷和两卷相差太大,上下两卷《轘辕经略》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藏宝图,只有一卷没什么用。 马见三摇摇头,“必须两卷。……而且不要企图玩花样。我必须验明两本书都是真迹才会放人。” 陈默再次犹豫着看了看贺彩,贺彩又朝她摇了摇头。贺彩真的不希望陈默拿两卷《轘辕经略》来换他,一点儿都不希望。 《永乐大典》不能落在洋人手里! 陈默只想救贺彩,对着马见三说道:“好吧。但是我拿到第一本书的时候,先释放李铁峰和劈挂门的人。” 马见三笑着点点头,“这个条件不过分。我完全同意。” 马见三看得出来,陈默在乎的是贺彩,只要贺彩在他手上就行,李铁峰、劈挂门无足轻重。 得到马见三的保证后,陈默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没有阻拦,目送陈默走出大门。 …… 封仪、封帆和邵子维又躲到了窗口一侧。 封帆看着安然走出68号的陈默,忍不住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封仪缓缓放下枪,长松一口气,“总之解围了。他们好像不打算杀贺彩了。” 第六十七章 陈默的计划 贺彩又被捆绑在刑房,马见三站在贺彩面前,笑得很得意。 “二少爷,不好意思,在拿到两卷书之前我必须要把你关在这里。” 陈默的突然出现,出乎马见三意料,也出乎贺彩意料,拿两卷《轘辕经略》交换贺彩,马见三很满意这个条件。 “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们这么多人争了几个月了,都没拿到那两本书,你以为她能拿到那两本书吗?” 贺彩报以冷笑,其实说这些的时候,他心里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上卷在梦晨手里,梦晨刚刚差点就拿出来,贺彩相信如果陈默去求,一定可以到手;而下卷在玛丽手里,玛丽是陈默的姐姐,陈默也有拿到手的可能;最大的问题是陈默一定会救他,就像他一定会救陈默一样,而他现在被马见三绑在刑房,无法阻止。 贺彩一时着急万分,又忍不住阵阵感动。 马见三大笑着摇摇头,信心满满道:“第一,我相信下卷就在他姐姐手中,她比我们更接近她姐姐;第二,她现在和以前动力不同了。第三,我说过,我可以为她提供任何她需要的帮助。也就是说,是她联合我们在争夺那本书。” 本来贺彩已经没有价值,可有了陈默出现,貌似贺彩成了他手中最大的筹码。贺彩,也就是探戈一方,劈挂门已经被捕,只剩封仪几个人,不足为惧,而且还因贺彩的原因,几人会投鼠忌器,甚至帮着陈默寻找《轘辕经略》。 而原本林特公司一方有玛丽、陈默两名高手,可现在陈默因为贺彩,陈默已经成为他寻找《轘辕经略》的助力,甚至是主力。 加之昭通洋行、68号在手,形势一片大好,马见三不由得信心大增。 …… 陈默从68号出来,不久便和封帆、邵子维、封仪在茶楼里汇合。 听完陈默和马见三约定的条件后,封仪叹息着摇头,“贺彩不会同意你用书来换他的。” 通过先前一系列事情,封仪已经肯定贺彩保护《轘辕经略》的决心和他一样坚决,那是可以为之不惜性命的决心,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中国人誓要保护中华文明精粹的决心。 虽千万人吾往矣,封仪知道贺彩一定不会同意。 陈默没有反驳,她当然知道贺彩保护《轘辕经略》的决心,可是她爱贺彩。 “书给了马见三还能抢回来,人死了就不能复活了。” 封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封仪,忍不住点头道:“……对。” 陈默对贺彩的爱,令人感动,更令人钦佩,邵子维叹息一声,说道:“贺彩不会因为你把他换出来了就能原谅你。” 陈默失落地笑了笑,“我从没奢望能让他原谅我。”她救贺彩只是因为她爱他,没有其他理由,更没有奢望换取贺彩的原谅。 封仪当然为陈默的坚决而感动,可是他保护《轘辕经略》的决心和贺彩一样,所以在封帆、邵子维已经同意时,还在犹豫着。 陈默注视着前方,脸上一片决绝,“你们也许觉得那两本书是第一位的,但是在我这里,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封帆又赞同地点了一下头,看了看封仪,“……对。” 陈默自顾自地笑了笑,“我不是来征求你们同意的。你们愿意帮忙就帮,不愿意,我一个人也要做。” 邵子维故意一脸为难,“其实我……我虽然已经是舞沙了……”接着对封仪笑道,“要不你代表舞沙先开除我半个月吧。” 封帆被邵子维逗得笑出声来,她这次没看大哥,语气坚定道:“我现在还没正式加入舞沙。” 邵子维、封帆接连表明态度,只有封仪一言不发,不置与否,只有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邵子维霍然起身,笑道:“你就说吧,让我做什么?” 陈默一阵感动,眼眶微红,“马见三说了,他要先验明了书才能放人。我们不可能用假书来糊弄他,但是……可以用一本假的上卷来引出下卷。” 陈默没有先打梦晨手中上卷的主意,一是《轘辕经略》上下两卷,有一卷在手里,就不怕《永乐大典》被找到;二是梦晨手里的上卷是以防万一的筹码,假如在和马见三约定的时间内,没能救出贺彩,那么还可以用上卷交换。 总之,陈默已经想好万全之策,拼尽全力一定要救贺彩,为此不惜得罪姐姐玛丽,不惜和梦晨翻脸,敢与天下人为敌。 …… 时间很快过去,已经到了夜里,这一天对所有关心贺彩的人来过得太慢,异常煎熬。 梦晨回到家时,封仪已经在客厅里等她。 时间紧迫两人顾不上闲聊,封仪开门见山道:“我虽然不赞同陈默的用书来换贺彩,但是她给我们争取到了一段宝贵的时间。” 来的路上封仪已经有了主意,他做不到像陈默一样,拿《轘辕经略》交换贺彩,但他一样为此着急,一样想尽办法营救贺彩。 梦晨微微一愣,“什么时间?” 封仪将想好的计划和盘托出,“他们和马见三以半个月为限,而来回一趟日本,八天够了。再加上中间救人的时间,半个月来得及。” 不拿《轘辕经略》交换贺彩,但可以联合梦晨劫狱,只要将梦晨的父亲从日本救回,马见三就没了威胁梦晨的筹码,那么有梦晨做内应,一切计划大有可为。 梦晨微微一怔,望着封仪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冀。 封仪的办法太好了,一举两得,既能救出梦晨的父亲,免受马见三威胁,又能营救贺彩保住《轘辕经略》。 封仪又笑道:“你是秘密警察,一定有办法帮我偷渡去日本。” 梦晨一句废话不说,干脆利落道:“你想什么时候动身?” “立刻。”封仪一刻也不想耽搁。 梦晨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担心道:“你自己去吗?” “我自己去。” 梦晨抿起嘴唇,双眼通红,担忧、感激地冲着封仪笑了起来。 …… 第二天,林特公司,玛丽坐在办公室里,手下正在汇报。 玛丽神色一冷,“半个月拿到两卷轘辕经略,这么说,我这本已经成了她的目标。” “玛丽,你把葛瑞丝推到对方的阵营里去了,我们现在很被动。” 玛丽长叹一声,她对陈默当然是有感情的,“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把她拉回来。” 玛丽摇摇头,冷笑道:“拉不回来了。她的心已经变了颜色。” …… 陈默忙了一夜,终于凭着记忆做出了上卷《轘辕经略》,只要没有将上下两卷合在一起对比,很难看出这本书的真假。 陈默走出房间,将做好的上卷《轘辕经略》推给了邵子维。 邵子维急忙拿起来辨认着,又给封帆看了看。 陈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能看出来是假的吗?” 邵子维竖起大拇指,“以我对文物的了解,看不出来。得找专家鉴定。”不禁感叹陈默对贺彩的用情至深。 封帆也摇了摇头,同样很感动。 陈默这才放心下来,对着邵子维笑道:“她没你在行。” 封帆担忧道:“她不会请人来鉴定吗?” 陈默沉思起来,也许计划要变一变了。 “你哥呢?”陈默这才发现,封仪一直不在。 第六十八章 下卷《轘辕经略》 等了一天也不见封仪回来,封帆一直站在门口眺望,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陈默和邵子维。 陈默和邵子维脸色虽然不好看,却也知道封仪不会临阵脱逃,或许他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着。 没有人去怪封帆,因为封帆是最着急的一个,谁又忍心去责怪。再者说,封帆是封帆,封仪是封仪,而封仪一直没有表明会帮陈默一起行动。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陈默决定不再等了,带着邵子维、封帆一起出发。 …… 公共租界,林特公司别墅,玛丽一左一右搂着两个中国男人进了客厅。 他们没有开灯,三人倒在沙发上热吻。 “你压到我了。” 黑洞洞的房间里,传来陈默冷冰冰的声音,吓得三个人同时惊呼一声。 玛丽急忙拉开灯,只见陈默坐在沙发上。玛丽想了想,对两个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出去。 其中一人不甘道:“玛丽,那今晚……” 玛丽冷下脸,不容置疑道:“明晚再来。” 两个男人失望地对视一眼。 “玛丽,今晚很难得。” “正好这里还有个小妹妹,大家一起来吧。” 另一个人说着伸手来摸陈默的脸蛋,陈默冷着脸没有动,眼中闪着怒火。 就在这人的手即将碰到陈默时,忽然一声枪响,这人应声倒地。 玛丽吹了吹枪口,插进了腰里,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好像那个刚刚还和她亲热的男人只是一只路边的蚂蚁,或者臭虫。 另一个人吓坏了,不知所措地望着玛丽,眼中全是惊恐。 陈默对玛丽如此轻易地杀人感到很诧异,也很不解。 “你不怕他的家人找上门来吗?” 玛丽不屑地笑了笑,对不知所措的那人吩咐道:“带你表弟回家吧。别说跟我有关系。” 这人如蒙大赦地点了一下头,连忙背起倒在地上的人走了出去。 玛丽坐了下来,想着把陈默再拉回来,下卷已经到手,现在的她更需要帮手,来对付马见三以及所有要夺《轘辕经略》的人。 就在玛丽酝酿着怎么开口时,陈默先开口了。 “你不怕得病吗?” 玛丽没想到陈默会说这个,顿了顿回道:“我有措施。” 陈默叹息一声,“中国有句古话,常在江边走,没有不湿鞋的。” 玛丽得意地一笑,“我能保证鞋不会湿。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陈默摇摇头,“我用不着。” 玛丽叹息一声,惋惜道:“你对自己太残忍了。” “看来戴维对你的生活方式没有一点点改变。”陈默知道姐姐很开放,既然她有办法保护自己,也不想多说。 玛丽脸色一沉,戴维的名字对她来说很刺耳,寒声道:“别跟我提那个名字,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送他去见上帝。” 陈默微微一笑,玛丽是当局者迷,“玛丽,你真的爱上他了。” “没有。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玛丽说得异常坚定,可心却莫名有些痛。 “他也已经爱上你了。” 玛丽闻言不做声了,一双碧眼流露出伤感之色。 许久玛丽才收拾好心情,冷笑着问道:“听说你和马见三联手了?” 陈默没有否认,知道以林特公司的势力,想打听到这些太容易了,68号、昭通洋行一定都有林特公司的眼线。 “是的。但是如果你愿意和我共同救出探戈,这件事还有商量。” “谈条件是需要本钱的。” 玛丽不为所动,救贺彩对她而言没有一点儿好处,相反还会给寻找《轘辕经略》增加麻烦。 陈默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拿出那本假的上卷《轘辕经略》,晃了晃。 玛丽诧异地望着陈默手中的上卷《轘辕经略》,刚要伸手来拿,就被陈默又装了起来。 玛丽强压着激动的心情,“你从哪里得到的?” “这你别管。”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默无所谓摊摊手,“那好吧。我只当你放弃了。”说着朝外走了出去。 玛丽连忙跟着站起身,“救出了探戈之后,你会给我?” 陈默停下脚步,“也许我会和探戈一起从你手上再夺回来。但是我保证,在救走他之后,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书交给你。” 玛丽点了点头,痛快地答应下,“成交。”微眯起眼,不让陈默看到她山说不定的眼神。 陈默神色一喜,又转身走了回来,坐在玛丽身边。 玛丽好奇道:“你有什么计划?” “我和马见三说好了,我给他上下两卷轘辕经略,他放了探戈。” 玛丽早就收到陈默和马见三约定的条件,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想用这两卷轘辕经略来冒险?” 陈默点了点头。 玛丽起身来回踱步,沉思着,陈默坐在沙发上静待下文。 玛丽来回几圈,慢慢地往陈默身后靠近,忽然趁陈默不备一掌砍在陈默后颈上。 陈默一下子晕了过去。 玛丽扶住陈默,平放在沙发上,从陈默兜里拿出了那本书。 玛丽对着昏迷的陈默冷笑:“我才不会用这两本书来冒险。” 说完玛丽来到窗口朝外观察一下,确认安全后拉上窗帘,翻开假的上卷,仔细看着。 陈默的做工连邵子维这个喜欢古董的神偷都看不出来,何况是玛丽一个洋人。 看着纸张陈旧的上卷,玛丽神色一阵激动,紧握起上卷,几步来到了墙边,摁了一下墙面。 就见墙面上忽然翻出一个凹槽,下卷《轘辕经略》就躺在凹槽之中。 玛丽迫不及待地拿出下卷,下卷仍旧还在那本合订本中,她急忙翻到下卷位置,和上卷仔细比对。 玛丽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轘辕经略》上,激动的心情使她远没有以往的警惕,没看看到一缕青烟从窗户外边慢慢飘来,等玛丽意识到不妙,使劲抽了抽鼻子想要确定气味时,早已经中招,片刻后软软地瘫倒在地。 邵子维得意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来到玛丽面前收起两本书,装进了包里,而后背着陈默,走了出去。 …… 陈默躺在床上,封帆在帮她按摩着穴位,邵子维也在房间里。 陈默慢悠悠地醒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那两本《轘辕经略》,忙坐起来想要确认真假。 邵子维拿着下卷晃了晃,笑着安慰道:“封帆看过了,应该就是这本。” 陈默松了口气,突然神色一凝,久久望着那本书,发出一声叹息。就这本书害得她被养父欺骗,害得她没脸面对贺彩,又害得她去欺骗姐姐。陈默知道姐姐一定不会原谅她,可是她别无他法,为了贺彩必须拿到这本《轘辕经略》。 真当下卷《轘辕经略》到手后,邵子维反而有些纠结了,倒不是他不想救贺彩,只是觉得这样有些便宜马见三。 “真的……要给马见三呀?” 封帆忍不住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们还有可能再做一本假的吗,让马见三都鉴定不出来的。” 陈默点点头,“马见三是个文物鉴定家。” 邵子维无奈地耸耸肩,整个人没精打采起来。 陈默笑着安慰,神神秘秘道:“给他吧,不过,要在书上留点东西。” 邵子维眼珠子一转,“什么东西?” “气味。” 陈默说着,拿出了一瓶香水,翻开下卷部分,喷了几下。 …… 第六十九章 计划之一 公共租界,林特公司别墅,玛丽慢悠悠地醒了过来,邵子维的迷香是对付日本专家的加强版,玛丽还有些浑身无力。 玛丽醒来后立刻想起了昨天的事,环顾一下四周,顿时恼羞成怒。墙上的凹槽都没有收起,显而易见中了陈默的圈套,昨晚邵子维一定也在。 玛丽出奇地愤怒,既为下卷《轘辕经略》丢失,也为陈默的欺骗,却不想想她和亨利先骗陈默在先。 马见三茶室,马见三拿着电话,一脸兴奋道:“真的?” 陈默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李铁峰和那些劈挂门弟子什么时候放?” 马见三十分爽快,“等我鉴定出是真品之后就放人。” 陈默声音冰冷,“我怎么相信你?” 马见三哈哈大笑,“我还指着你拿上卷呢。”他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贺彩在他手中,李铁峰和劈挂门弟子无足轻重。 人在马见三手上,陈默也只能相信,“我相信你一回。半个小时后,封帆会给你送去。” “那我在昭通洋行敬候封帆小姐到来。”马见三挂了电话,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到倒计时牌前。 此时倒计时牌上的时间是“30天”,马见三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迫在眉睫啊。” …… 昭通洋行大门口,一辆黄包车拉着封帆停了下来,只见封帆腋下夹着一个布包。 昭通洋行的手下早已得到马见三的命令,立刻恭敬地赶到封帆身前,“封帆小姐请。” 封帆冷着脸走在这个曾经软禁她和哥哥的地方,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怒火,这个马见三真是阴魂不散、卑鄙无耻,先是软禁他们,现在又是贺彩。 封帆沉着脸,将布包递给马见三。 马见三丝毫不介意封帆的态度,注意力全在布包上,就见他亟不可待地打开布包,拿出那本《轘辕经略》合订本,几下翻到下卷部分,仔细查看。 马见三看着下卷上那个被子弹打穿的窟窿,放心不少,随着下卷打开,香水的气味开始蔓延,马见三微微一愣,放到面前仔细嗅了嗅。 “这本书在这个房间里待了这么久,终于又回来了。封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当初把她藏在了哪里。”马见三没有在意书上的香水味,而是对着封帆感慨道。 封帆没好气地朝当初藏着下卷的那个抽屉指了指。 马见三哑然失笑,感慨万千道:“唉,原来是这一本。在我手上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 封帆冷哼一声,“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抢他也会送到你手里。不该是你的,你抢也抢不走,到了你手上也会溜走。” 马见三当然知道封帆话里的意思,《永乐大典》的确是中国人的,可中国太弱,大日本帝国兵强马壮。 “封小姐此言深有人生哲理。受教了。” 封帆狠狠地看了马见三一眼,“我走了。” 马见三知道封帆心直口快,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笑道:“封小姐请。” 封帆理都不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马见三不跟封帆计较,也懒得理会封帆,封帆刚出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放大镜,开始鉴定。 马见三不止是一个文物贩子,还是一个文物鉴定专家,很快就鉴定出下卷是真迹,当即喜不自胜道:“太好了!” 马见三很满意陈默的执行力,拿起电话,“贺栋,放人。” …… 玛丽在劈挂门没有找到陈默等人,就一直守在68号对面。 望远镜中出现李铁峰的身份,紧接着是数名劈挂门弟子,就见李铁峰带着劈挂门弟子陆续走出了68号大门。 他们身上有很明显被动过刑的痕迹。玛丽认出了李铁峰,狐疑地思忖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身旁的枪手提醒道:“那个人好像是劈挂门的李铁峰。” 玛丽气得点点头,咬牙切齿道:“马见三已经拿到了下卷。” …… 李铁峰一路直奔劈挂门而去,走进大堂时就见陈默、邵子维、封帆已经等在哪里。 李铁峰一脸诧异地打量着坐在大堂里的三人。 邵子维起身笑道:“沙师弟,欢迎回家。” 李铁峰哪能高兴得起来,“欢迎什么,这回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贺彩呢?” 封帆垂头丧气,“还让马见三关着呢。” 李铁峰大惊,接着十分不解道:“那他们为什么把我们放了?” 邵子维和封帆没有说话,看了看陈默。 陈默没有回答,叹息道:“还是想想怎么救贺彩吧。”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陈默不想把上卷《轘辕经略》也交给马见三,那样先不说马见三会得到《永乐大典》的藏宝图,更重要的是马见三很可能为除后患处决贺彩,即便马见三真的遵守承诺,释放贺彩也是得到《永乐大典》后的事了。 …… 68号刑房,马见三正在向贺彩展示着下卷《轘辕经略》。 马见三很得意,也很感慨,“是真迹。看来她是真的很爱你。” 贺彩脸色复杂,既有下卷《轘辕经略》丢失的失落,也有对陈默的感动。既然陈默已经将下卷给了马见三,那按约定就应该释放李铁峰等人。 “劈挂门的人呢?” 马见三微微一笑,“我很守约,李铁峰和劈挂门所有人都回去了。等陈默把下卷送来的时候,我也会如约放了二少爷的。” 贺彩冷笑,根本不相信马见三会放了他,“你不会的。” 马见三笑得很神秘,“二少爷一如既往地不相信我。……大家都为这本书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其实和自己都没太大关系。” 贺彩并不知道马见三的真实身份,马见三的汉语很流利,一点儿也不像日本人,而且他对外的身份一直是中国人,只是在为日本人服务。 “是啊。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是努力地想要保住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而你是努力地想把它卖出去。” 马见三笑得更加神秘,“二少爷,好东西应该不分国籍的,你太狭隘了。” 贺彩嘲讽地看着马见三,懒得多说一句。 …… 梦晨家,梦晨和陈默在客厅里。 陈默开门见山道:“我的事做完了,往下就看你的了。” 梦晨微微一愣,一脸疑惑,“看我?” 陈默笑着点点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先给马见三吃一颗定心丸,给你爸爸争取时间。只要你爸爸脱险了,你就不用再受马见三控制了。我们可以里应外合救贺彩。” 陈默了解戴维的本事,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一定已经找到了梦晨父亲被关押的地方。 梦晨沉思着,不知道该不该对陈默说出实情。 “封仪已经去了日本,对吧?” 陈默十分笃定,昨天她就想到了封仪可能去做什么。现在唯一能救贺彩的办法就是里应外合,最关键的人是梦晨,而要梦晨毫无顾忌地救人,只有先救出梦晨的父亲。 梦晨还是没有做声,这件事对她而言太过重要了。 陈默胸有成竹地看着梦晨,“要说找人,没人能比戴维更厉害。但是找到之后他就没用了。你觉得封仪一个人能救出你爸爸吗?” 梦晨诧异地望向陈默,“你也想去救我爸爸?” 陈默严肃地点点头,这正是她的计划之一,也是她来找梦晨的目的所在。 “最好今天晚上就安排我上船。” 梦晨知道陈默这样做的目的,如果能救回父亲,那她就可以放手救人,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如果时限到了你还没回来呢?” 陈默早就想好一切计划,笑道:“李铁峰会替我跟马见三谈条件,有了下卷,马见三一定会再把时限再给我们放宽一点。” 梦晨终于点了点头,决定相信陈默,拿出纸币写了张纸条,递了过去。 “找到戴维和封仪,就能找到我爸爸。” 陈默郑重其事地接过纸条,“救出你爸爸之后我会第一时间给劈挂门发报,李铁峰会跟你联系。” 第七十章 焦急的梦晨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已经到了第四天。 这四天对梦晨而言过得极慢,每一天都在等待中煎熬,只有等到陈默的电报才能安然入睡,李铁峰等人也是一样,每个人都在等陈默到达日本的电报。几乎时刻守在电报机旁边。 算时间陈默今晚能到日本,李铁峰、邵子维、封帆早早就守在电报机旁,李铁峰带着耳机聚精会神,邵子维、封帆一脸焦急。 电报终于传来,就见李铁峰神色一紧,瞬间坐直了身子,仔细聆听,飞快记录。 邵子维和封帆在一旁专注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打扰李铁峰。 一个电报短短几分钟,对邵子维和封帆而言,却像过了漫长的一天。 李铁峰终于摘下耳机,开始翻译电报,译文一个一个写在纸条上。 邵子维乐得一拍李铁峰肩膀,“行啊,这都会?” 李铁峰收到电报,也完全放松下来,得意道:“贺彩让我加入舞沙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发报。你们也得学。” 一听要学收发电报,邵子维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封帆却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李铁峰很快翻译出了电报。 “陈默到日本长崎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晚就能跟你哥会和。” 封帆一阵激动,“那她今天就能行动了?” 李铁峰笑着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夜里应该能行动。” …… 陈默他们今晚行动的消息,李铁峰第一时间就告诉梦晨。 梦晨接到消息,是既担心又激动,晚饭都没吃几口,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过去,梦晨越等越急,越等越惴惴不安,她已经看了无数次表,起初是十分一刻看一次,现在几乎一分钟就看一眼。 夜色越来越深,已经到了凌晨,挂钟已经指向十二点,梦晨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陈默的电报还没有来。 另一边劈挂门电报室,李铁峰、封帆和邵子维三人一样焦急地踱步。 封帆率先沉不住气,“电报怎么还没来呀?” 尽管心里一样着急,李铁峰还是笑着安慰,“别急,他们今天夜里行动。就算成功了,也得先脱身才能找机会给我们发报。” 与其说说是安慰封帆,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李铁峰向来直性子一个,之所以表现地如此冷静,是因为贺彩被马见三扣押,他必须扮演贺彩的角色,稳定军心。 ……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对于梦晨,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走过,机械表声在梦晨耳中越来越响,就如她那颗烦躁不安的心,对于梦晨来说每多等一秒都是煎熬,而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无助的等待,让梦晨不断踱步,她终于忍不住拿起电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李铁峰极力克制的声音,“喂。”他知道是梦晨,因为陈默他们今晚营救的是梦晨的父亲,梦晨才是最着急的一个,他极力平静语气,只是想多给好兄弟一点儿安慰。 “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梦晨早已失去往日的镇定,“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李铁峰让语气更加平静,“你别着急。营救总是需要时间的。也许他们现在还没完全脱险。” 梦晨心里平静不少,她是见过风雨的人,或许只有父亲才会让她如此失态。 “嗯,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李铁峰语气坚定,“好。” 梦晨挂了电话,继续焦灼不安,只是相比刚才好了许多,而这只是暂时的,因为直到早晨七点,李铁峰都没有给她来电话。 梦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早晨,她知道夜很黑,灯很耀眼,空气沉闷到无法呼吸,她自己像是一条上岸的鱼。 梦晨的焦灼不安,不仅仅是因为陈默等人营救父亲,更因为今天十点是她和父亲通话的日子。 尽管一夜没睡,梦晨还是收拾整齐,去往68号上班。陈默等人失去联系,让她无法判断事情走势,为了不引起马见三的怀疑,她必须去68号镇定地上班,镇定地等待消息,当然这份镇定是虚张声势。 …… 劈挂门电报室,邵子维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李铁峰看了看表,叹一口气,“该给梦晨打电话去了。” 封帆熬了一夜,双眼通红,忍不住担心道:“到现在没有消息,她到68号怎么应对啊?” 李铁峰叹道:“只能随机应变了。今天是梦晨和他爸爸通电话的日子,如果营救失败,他爸爸的电话会照常打来。” …… 梦晨站在办公室窗口,安静看着窗外,实则心急如焚。陈默那边依旧没有传来消息,梦晨无法确定行动结果如何,如果陈默等人营救成功,那么日本那边还会不会打来电话,如果没有电话马见三会不会起疑,或者日本那边直接通知马见三父亲被救走的消息。 梦晨望着电话犹豫许久,终于给马见三打了过去,“马先生。今天……”既然陈默没有发来电报,那就看看马见三那边是否正常。 电话里传来马见三的笑声:“别着急,还有一个小时,十点你爸爸的电话就打来了。” 马见三那边没有消息,对于此时的梦晨来说,也许是最好的消息,可是梦晨依旧焦灼不安,她很担心陈默、封仪等人。她看了看挂钟,挂钟指向九点。 …… 劈挂门电报室,李铁峰和封帆还在焦急地盯着电报机,两人并没有叫醒熟睡的邵子维。 李铁峰终于镇定不下去了,“怎么回事?就算没成功,电报也该来了。” 封帆一阵担忧,小心翼翼地说道:“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李铁峰心急如焚,时间已经指向九点五十分。 …… 梦晨来到了马见三办公室外,深呼吸几下,开始敲门。 “进来。” 梦晨推门而进,礼貌地对马见三笑了笑。 “梦处长,坐。” 梦晨很少笑,也只有接父亲电话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表情。 梦晨坐了下来,眼睛始终盯着电话。 马见三笑着安慰道:“我想,离梦旅长回来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梦晨的心思全在电话上,有些心不在焉,“……希望如此。” 马见三没有在意,女儿担心父亲可以理解,“梦处长觉得,陈默能如期把上卷交给我们吗?” 梦晨强装着镇定,回道:“下卷在她姐姐手上,拿到手相对容易。但上卷在哪里她未必知道。” “嗯。如果到了期限她不能把书交给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梦晨还是心不在焉,她这时真的没有心情去回答马见三这些问题,“马先生应该有方案了吧?” 马见三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梦处长心思全在电话上,所以才这么心不在焉,我们还是稍后再讨论吧。” 梦晨歉意地笑了笑,而这时时钟终于跳到十点。梦晨顿时紧张万分,紧紧地盯着电话。 马见三也看着电话,只不过很放松。 秒针过了十点,一秒一秒地朝后走着,梦晨的神情很复杂,她很怕电话响。 马见三观察到了梦晨的不对,皱眉道:“梦处长,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啊。” 梦晨心中一突,勉强笑了笑,“不是,我就是……想我爸了。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 马见三恍然大悟,安慰道:“常听解梦的说梦都是反的。如果梦中不好,现实中多半是好事。” 梦晨心事重重地笑了笑,不再接话。 一分钟过去了,电话仍旧没响。 马见三也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看挂钟,梦晨心中越发紧张不安。 分针又走了几圈,到了十点五分。 梦晨已经大概心里有数,陈默他们营救成功了! 马见三有些歉意地看着梦晨,对日本那边迟迟不来电话很不满。 “梦处长,要不然你先回办公室,电话来了我让人去叫你。” “哦,那好。”梦晨下意识回道,说完才慢慢起身,只是刚到门口,电话就响了。 梦晨紧张地望着电话,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双手下垂靠近跨在腰间的手枪,已经做好杀出68号的打算,当然在那之前她要先取了马见三狗命。 马见三接起电话,“喂。……稍等一下。”将电话递给梦晨,“来了。” 梦晨微微一怔,一步步走了过来,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掩饰,看起来有些慌乱。 梦晨强压着心情,接起了电话,“喂。”看了看马见三,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电话那头是梦公权的声音,“梦晨。” 梦晨有些语无伦次,“爸,……您……没事吧?” “爸爸没事。他们总接不通电话,不知道为什么。” 第七十一章 约定时间已到 梦晨告辞马见三,回办公室关上门的一刹那,眼泪就流了下来。 一整夜的提心吊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彻底释放,梦晨没想到父亲还是没被救出,失望之余不由得开始担心封仪和陈默。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难道都没能闯去关押父亲的地方?是对方看守太严,还是出了什么变故?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电报发来。 梦晨很个很果断的人,她很快就擦干眼泪,开始思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到底该怎么应对。形势很紧急,时间太紧迫,马见三和陈默约定的时限只有半个月,不算营救父亲的时间,来去一趟日本就需要八天,如果封仪和陈默没能救出父亲该怎么办,如果封仪、陈默没有回来又该怎么办? 梦晨想到这里才发现忘了李铁峰等人,连忙打电话将情况说了一遍。 …… 劈挂门大堂,李铁峰脸色难看地放下电话,看得邵子维和封帆一直担心。 李铁峰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梦晨的爸爸没救出来。” 封帆一声惊呼,“那我哥哥和陈默暴没暴露啊?” “不知道。她爸爸和往常一样,梦晨没听出一点变化。” 邵子维叹息一声,焦急道:“离和马见三的期限没几天了。” 封帆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到了期限他爸爸还没救出来,马见三会不会杀了贺彩啊?” 李铁峰和邵子维没有回答,他们担心的正是这个。如果陈默和封仪没能在期限之前救出梦晨的父亲,那么不仅意味着失去梦晨这个内应,还意味着陈默和封仪这个两个高手赶不回上海,凭现在劈挂门的势力,如果硬救贺彩,无疑是以卵击石。 …… 深夜,梦晨从梦中惊醒,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天梦晨每天都会惊喜,陈默、封仪一直没有电报传来,梦晨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李铁峰、封帆、邵子维这几天也都辗转难眠,陈默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三人开始越来越担心。 着急的人不止是他们,马见三同样很着急。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马见三久久地站在倒计时牌前。离东京文博会召开只剩20天了,即使陈默能找来上卷《轘辕经略》,能不能赶在文博会召开前拿到《永乐大典》还两说。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马见三的思绪。 马见三眉头一皱,沉声道:“进来。” 观月川太推门进来,脸色十分难看,马见三不由得心中一紧,就听观月川太说道:“社长,长崎溪边社团来电,梦公权死了。” 马见三大吃一惊,脸色瞬间阴沉,压着怒气问道:“怎么死的?” 观月川太无奈地叹息一声,离东京文博会还有20天,正是用人之际,没想到梦公权却死了,这无疑是是雪上加霜,梦晨若是知道肯定暴跳如雷,绝不会再帮他们做事。 “昨天夜里竹木社团成员潜入了溪边社团,纵火烧了社团监狱,救走了竹木社团的竹木次郎。五个被溪边社团关押的人被烧死,其中就有梦公权。” 马见三阴沉着脸想了很久,才问道:“能确定烧死的是梦公权吗?”虽然觉得不可能,但马见三必须确认梦公权不是被人救走的。 观月川太已经向日本那边问过这个问题,点头道:“他们确定是梦公权。” 马见三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些人的确是竹木社团的吗?” 观月川太再一次点头,“的确是。竹木社团社长亲自带人去的。一个月以前溪边社团因生意上的纠纷绑架了竹木社长的儿子,竹木社团一直在策划营救竹木次郎的事。” 马见三沉思片刻,当机立断道:“……这个消息一定要严密封锁,千万不能让梦晨知道。” 马见三还需要梦晨这个帮手,这个就要关头一定不能出岔子。 观月川太点点头,了解马见三的用意,“那……到了梦晨和梦公权通话的时候怎么办?” 马见三眉头紧皱,沉思许久才冷漠道:“还有一个星期。只要拿到了那两本书,梦晨对我们就没有用了。” 观月川太点点头,看着倒计时牌,感叹道:“只剩20天了,拿到了两卷轘辕经略,破解地图也需要一段时间,再去找永乐大典,社长……”时间越来越紧迫,观月川太很焦急。 马见三发愁地叹息一声,“先把武士刀准备好吧。” …… 梦晨和李铁峰在一条里弄里接头。 “他们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好几天都没有陈默、封仪的消息,梦晨已经不敢再想。 李铁峰脸色特别难看,叹息道:“你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听到李铁峰的话,梦晨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其实她已经想到了,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李铁峰连忙安慰,这还是他少有地见到梦晨流泪,梦晨在他眼里那可汉子一般,要不也不会一直拿梦晨当兄弟。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是什么别的意外。” 梦晨轻轻地点点头,“……三天后期限就到了,你想好怎么跟马见三谈了吗?” 李铁峰也没有主意,“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能拖到他们有消息。” 梦晨点了点头,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李铁峰突然郑重其事地看着梦晨,“梦晨,如果他们一直没有消息,你……会救贺彩吗?” 梦晨没有回答。 …… 三天很快过去,陈默、封仪依旧没有消息。 李铁峰不得不硬着头皮给马见三打电话,封帆和邵子维则担心地站在李铁峰身旁。 “我受陈默委托,给马先生打个电话。很遗憾上卷还没拿到,今天恐怕不能交给你了。” 马见三的声音瞬间冷下,带着一股暴怒,“我们可是有约在先的。” 李铁峰的语气也强硬起来,努力按早就打好的腹稿说道:“按理说是她违约了。不过我们都没闲着,所有人都在为你找。” 马见三那边压着怒火,“有线索了吗?” “有点眉目。” “什么眉目?” “现在不方便说。陈默希望你能再宽限她几天。” 马见三冷冰冰道:“不可能。” 李铁峰心中一紧,“为什么,你不想要书了?” 距离东京文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即便现在能拿到上卷《轘辕经略》,时间都未必够,马见三又怎么可能再给陈默时间,既然陈默拿不到上卷,那就让贺彩和他一起向大日本帝国谢罪吧。 “我不会给你们机会来救贺彩的。今天中午十二点,见不到书,你的猴哥就去西天见如来佛。”马见三说着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喂,喂……”李铁峰脸色一片铁青,不安地挂了电话。 邵子维见此情形,心中一紧,急忙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中午十二点以前不把上卷给他,就送猴哥去西天见如来佛。” 封帆一声惊呼,焦急地看了看挂钟,现在已是上午十点。 “那怎么办?陈默和我哥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邵子维和李铁峰也无法回答,封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忽然转身朝后院跑去。 …… 封帆跑进房间,拿起了自己的弓箭,既然陈默和大哥都没有回来,那她自己去救贺彩。 邵子维追了进来,“你干什么去?” 封帆没说话,朝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 “就算劈挂门全上也救不出他来。所以,别告诉他们。” “那你一个人不是更救不出他来吗?” 封帆笑了,“是。但是我做了。”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邵子维急忙追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封帆的义气 随着马见三一声令下,此时的68号如临大敌,各个隐秘的位置都有枪手埋伏,一个个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每个枪手都隐藏在暗处,从外面并不能看出什么,68号像是一只蛰伏草丛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猎物到来。 68号刑房,马见三、贺栋、梦晨、观月川太走了进来。 贺彩依旧被绑着,今天是陈默和马见三约定的最后时限,贺彩很担心陈默冲动之下将上卷《轘辕经略》也交给马见三。 贺彩很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祈祷陈默不要冲动。 马见三冷冷地看了眼贺彩,露出一抹狞笑。 “贺副处长,还是你亲自来吧。不用到外边去了,就在这里吧。” 贺栋微微一顿,沉吟道:“……马先生,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梦晨冷笑起来,她并不认为贺栋是为了救贺彩,“你认为他会把线索告诉你?” 贺栋没有理会梦晨,而是对着马见三说道:“我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马见三点了点头,若果贺栋能从贺彩嘴里问出线索,当然再好不过。 “没问题。” 马见三同意后,贺栋硬着头皮来到贺彩面前,叹息道:“老二,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贺彩喷之以鼻,冷笑道:“是你的机会还是我的机会?” 贺栋有些生气,“当然是你的。” 贺彩早就对贺栋彻底失望,当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相信贺栋的话。 “我说了照样会死。但是你却可以立功。大哥,你真不愧是我大哥。” 贺栋语重心长地看着贺彩,“马先生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们兄弟还可以联手在上海做一番大事业。” 贺彩自嘲地冷笑道:“铁峰对我说,如果有一天你栽在了你哥手里,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猜我怎么跟他说?” 贺栋不为所动,加重语气,“老二,你不是栽在我手上了,你是从邪路走到正路上来了。” 贺彩一阵好笑,“我不走你的正路,要杀我,来吧。不用等到十二点。” 贺栋回头看了看马见三,马见三没动声色,没有给任何指示。 贺栋狠了狠心,冷声道:“老二,再不说,别怪哥哥对你动刑了。” 贺彩微微一愣,又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此时的他无论贺栋做什么都不会感到奇怪。 “对我动刑?哥,你对我真好。临死还要给我加道菜。” 贺栋一脸冷漠,“你说了就不会多受这茬罪了。” 贺彩冷冰冰地看着贺栋,挑衅道:“我不说。你来吧。” 贺栋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对行刑手招了下手。 梦晨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可迅即掩饰过去,贺栋都可以亲手枪决贺彩,用刑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行刑手几下把刑具给贺彩套上。 贺彩一脸释然地盯着贺栋,此时他已不伤心了,这样的大哥不值得他伤心。 贺栋缓缓抬起手,眼中一片冷漠。 而就在贺栋正要发号施令,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众人微微一怔,就听外面枪声迭起,显然有人来救贺彩了。 封帆单枪匹马杀进了68号,只见她不断拉弓射箭,埋伏在各处的枪手们不断中箭。 封帆借着地势躲避着四面八方的射来的子弹,不断朝前靠近。 68号外面,邵子维担忧地张望着,里面不断传出枪声,邵子维十分矛盾,十分纠结,终于转身跑了回去。 邵子维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去劈挂门搬救兵。 …… 封帆仍旧借着地势之利朝前靠近着,和对方作战。 马见三、贺栋、观月川太、梦晨出现在一个窗口,观察着战场。 梦晨手中提着她的机关枪,看到封帆之后,既感动,又震撼。虽然是以卵击石,可是正如封帆所说,她做了。 观月川太看到封帆,有些失望,“就她一个?” 马见三并没有冷言冷语,怔怔地看着下方那个孤军奋战的身影,叹道:“令人感动。” 观月川太有些不解,“为什么劈挂门没来?” 马见三这才从感慨中走出来,当即命令道:“观月君,立即带人去看住劈挂门,只要有人走出劈挂门一步,乱枪打死。” “是。”观月川太领命而去。 贺栋一直盯着封帆,封帆的举动让他心中没由得升起一阵烦躁。可是他的心思却并不在这里,沉思片刻后,突然眼前一亮,“拿下封帆。贺彩说不定会说出手稿下落。” 贺栋了解贺彩的弱点。 马见三稍稍动意,笑道:“贺副处长,让我们见识一下贺家的枪法和武艺如何?” “……是。”贺栋说着走了出去。 梦晨鄙夷地望着贺栋的背影,她从未这样厌恶过一个人,就算恨极了马见三,但也没有这样厌恶。 封帆仍旧孤军奋战,弯弓射箭的身影显得那样单薄。 这时就听贺栋一声大喊:“停止射击!” 众枪手都听令,一时间枪声不见。 封帆眉头微皱,脸上全是不解之色,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四周,就见贺栋走了出来,正望着这边。 “贺栋?” 贺栋冷笑:“封帆。出来较量一下吧。” “贺彩在哪里?” “打赢了我,你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封帆很诧异地看着贺栋,有些不明白贺栋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解释道:“他是你弟弟,我是来救你弟弟的。” 封帆那不解的眼神看得贺栋好不自在,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阵烦躁。 “他是我关起来的。打赢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封帆总算明白了贺栋的话,她一直不知道贺彩是被贺栋关起来的,当即心中大怒,连带着哥哥被下药、被打的怒火,忽然一箭朝贺栋射了过去。 贺栋闪身躲过,同时举枪朝封帆射击。 一场决斗就此展开,枪声不断,利箭飞舞,封帆不断借着地势闪躲,贺栋也不输分毫。 …… 马见三和梦晨都盯着战团。 一场较量,贺栋和封帆竟是难分上下。 最终封帆的箭用光,贺栋的子弹也打光。 贺栋一咬牙欺身向前,打向封帆,封帆不甘示弱,于是二人开始近身搏斗。 …… 封帆毕竟是女子,体格比不过贺栋,最终贺栋技高一筹,封帆落败,被贺栋擒住。 这时就见数名手下冲了出来,摁住封帆,戴上了镣铐。 …… 第七十三章 梦晨的抉择 劈挂门电报室,李铁峰还在焦急地踱步,目光一直盯着电报机。李铁峰急需陈默的电报,劈挂门倾巢而出也不是68号正面对手,如果没有梦晨做内应,根本救不出贺彩,因为就算他带着劈挂门的弟兄杀进去,马见三只要拿贺彩威胁,他便无可奈何。 要救贺彩需要梦晨的配合,而梦晨配的前提是梦叔平安,陈默能将其救出。 就在李铁峰焦急不安时,邵子维匆匆跑了进来。 “封帆一个人进了68号。跟他们打起来了。” 李铁峰大惊失色,气得吼道:“啊?你怎么不拦着她?” 邵子维一脸自责,“没拦住。” 李铁峰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瞪了邵子维一眼,“你真耽误事。快!”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吼道:“弟兄们跟我走!” 劈挂门的兄弟几乎瞬间集合,而当李铁峰和邵子维率众走出劈挂门时,不料大门口已经被观月川太带人率众包围,甚至连作战工事都已经布好,数挺轻重机枪正对着劈挂门大门。 观月川太站在工事外,冷笑:“李掌门,马顾问的命令,只要有人走出劈挂门一步,乱枪打死。” 李铁峰怔住,和邵子维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一片阴霾,冷冷地看着观月川太。 观月川太不为所动,“李掌门可以试试能不能突围出去。” …… 68号刑房封帆被几名手下押了进来。 封帆歉意地对着贺彩笑了笑,并不后悔来救贺彩。 贺彩痛苦、担忧地望着封帆,既责封帆胡闹,又忍不住一阵感动。 紧随封帆之后,马见三、梦晨、贺栋走了进来。 贺彩再也压不住心中升腾的怒火,怒视贺栋吼道:“贺栋!你厉害!佩服!” 马见三冷眼旁观着,命令道:“贺副处长,继续吧。” 贺栋看了看封帆,对着贺彩冷笑道:“贺彩,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上卷轘辕经略在哪里?” 贺彩脸色一变,冷笑道:“忘了爸爸说过的话?就算贺家全家被灭门,也要保住那两本书。” 贺栋眼中一怒,忽然咆哮了起来:“凭什么?不过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破书而已,比生命更重要吗?” 贺彩叹息一声,像是对贺栋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其实也在对梦晨说。 “生命不过匆匆几十年,你死了,你的荣华富贵都烟消云散了,你的尸骨都腐化了,但是那些文字,那些精神还在。那是千千万万前人经历、学识总结出来的经验,那是我们中华民族能够屹立东方的见证。你说是你的生命重要,还是它更重要?” 贺栋怒极,忽然揪住贺彩的领子,咆哮着:“少给我讲大道理!书在哪里?” 贺彩轻蔑地笑了笑,那笑容充满了不屑,贺栋被贺彩的笑莫名刺痛,就像之前封帆的眼神一样,令他心中升起一阵烦躁。贺栋大怒,恼羞成怒,忽然挥拳猛击着贺彩的腹部,边打边喊着:“书在哪里……” 贺彩被打得口中流出鲜血,但仍竭力保持着笑容轻蔑地看着哥哥。 封帆气得双目通红,放声怒骂道:“贺栋!你不是人!” 梦晨心中一阵痛苦,痛恨地望着贺栋,竭力忍着眼泪。贺彩刚才的话既是讽刺贺栋,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告诉她一定不能拿出《轘辕经略》。 …… 封帆从对贺栋的痛骂换成了哀求,泪流满面。 “别打了,你别打他了。他是你亲弟弟啊。别人都说你变坏了他都不相信,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打他?” 封帆的话又一次让贺栋恼火,就像前几次一样。 贺栋终于停了下来,狞笑道:“那好,换你!你说,那本书在哪里?” 封帆微微一愣,“我……不知道。” 贺栋回头冷笑着看了看贺彩,眼中充满了威胁。 贺彩心中一突,知道贺栋是要打封帆,原本漠然的眼神中终于出现怒火,他不介意贺栋打他,已经他已经对大哥彻底失望,可他决不容许贺栋打他的朋友,何况还是封帆一个女孩子。 果然,贺栋一拳打在了封帆腹部,就见封帆吐出一口鲜血。 贺彩急得怒吼:“贺栋!你冲我来!” 贺栋狞笑着,得意地看着贺彩,对着封帆的胸腹部一通挥拳。 贺彩急得连连怒吼:“贺栋!你住手!住手!”同时不断挣扎着,腕子身上的伤疤已被勒破,不断渗出鲜血。 …… 贺栋终于住手,对着贺彩威胁道:“书在哪里?” “贺栋,你姓什么?”贺彩失望地摇头。 “怎么了?觉得我不配姓贺了?告诉我书在哪里,我改姓。”贺栋冷冷地看着贺彩,是那样的冷漠。 贺彩一阵结舌,没想到贺栋竟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连祖宗的姓都不姓了。你行!贺栋,我老实告诉你,今天就算我和封帆的生命都丢在这里,也绝不会告诉你书在哪里。” “想死?别着急。”贺栋冷漠笑了笑,朝两名行刑手一挥手。 就见两名行刑手走了过来,给贺彩套上了刑具。 刑具刚刚套上,贺栋手就朝下一挥,示意行刑手开始对贺彩动刑。 封帆和梦晨心痛地望着贺彩。 封帆痛哭着,“他是你弟弟啊,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弟弟?” 贺栋神情复杂地望着弟弟。 贺彩冷冷地看着贺栋,忍受着重刑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 贺彩脑海突然浮现,学生时代遭到围攻,贺栋拼命保护他的场景。 可惜讽刺的是,现实中的贺栋却十分冷酷望着贺彩。 梦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马见三看了看梦晨,并没有在意,而梦晨这一刻也没有掩饰。 封帆还在无力地骂着:“贺栋……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你根本就不配姓贺……” 这时,贺彩终于忍受不了,疼晕了过去。 贺栋叹息一声,带着一丝不甘和怒火,回头看了看马见三。 马见三冷漠地点了点头,就见贺栋拔出枪,对准了贺彩的脑袋。 梦晨一直痛苦地强忍着眼泪,可是在贺栋拿枪对准贺彩脑袋的那一刹那,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贺彩被处决,既然不能用上卷《轘辕经略》来换,那就…… 只见梦晨忽然抬起机关枪,一梭子弹就打了出去。 枪声轰鸣。 子弹打在贺彩、贺栋和两名行刑手周围,贺栋和行刑手吓得回过头来的时候,梦晨的机关枪已经顶在马见三身上。 梦晨满脸怒容,不容置疑地看着马见三,威胁道:“放开他!” 马见三临危不惧,满含杀意道:“梦处长,你真的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梦晨深吸一口气,“也许出了这道门我就后悔了,可是现在,我要带着他出门。” 贺栋那边正酝酿着要怎么救马见三,这可是他难得的立功机会,谁知却被梦晨一眼看穿。 梦晨讥讽地看着贺栋,像是在看一团垃圾,眼神全是厌恶,“我一紧张说不定就会抠动扳机。所以你最好不要动。”说着指了指两名押着封帆的行刑手,冷喝道:“放了她!” 两名行刑手看了看马见三,又看了看贺栋。 贺栋点点头,示意他们放人。 两名行刑手刚一放开封帆,封帆一把夺下了贺栋的枪,又从他的兜里掏出子弹夹,也对准了马见三。 这时梦晨看向一名行刑手,命令道:“背上贺彩,跟我们出去。” 那名行刑手不敢抗令,放开了贺彩,背在背上,跟在梦晨身后。而梦晨和封帆则押着马见三,一步步退出了刑房。贺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第七十四章 陈默到来 68号,封帆举枪开路,梦晨用机关枪顶着马见三朝院外退着,一名行刑手背着贺彩。 贺栋和众枪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大门外,各处岗哨枪口也都紧对着梦晨三人。 马见三被挟持,68号人人投鼠忌器,若多枪手若多把抢却没有一个敢扣下扳机。 就这样,梦晨挟持着马见三,封帆指着背着贺彩的行刑手,来到一辆车前。 这时,贺栋冷冷说道,“梦晨,别忘了你爸爸还在日本。你想好,这么做到底值不值。”说着手缓缓伸进了腰里。 一路押着马见三退到这里,车就在身后,逃跑有望,梦晨当即挑拨道,“贺栋,你是想救马见三,还是想趁机把水搅浑?” 马见三也狐疑地望着贺栋,“贺栋……” 贺栋肃然道:“马先生,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梦晨脸色一沉,“你真不怕我杀了他?”梦晨心中焦急,没想到贺栋会在这个时候坚持,她的注意力都在贺栋身上,却没有注意到马见三已经伸手摸到腰后。 突然梦晨心中一惊,原来马见三突然灵敏地一转身躲过了梦晨顶在身后的枪口。 梦晨再掉转枪口已经来不及,只好冲贺栋等人射击,顺势拉着封帆躲在车后。 梦晨开枪之时,贺栋已经闪身躲开,只打死十来个手下,封帆急中生智在68号众枪手开枪还击前,摁倒了背着贺彩的行刑手。 见马见三逃脱,68号的人立刻开枪,一时间四面八方皆有子弹打来,梦晨、封帆虽不断还击,可火力还是太弱。 马见三的怒吼甚至压过了震耳欲聋的枪声,“杀了他们!” 梦晨的叛变令他怒火中烧,他绝不可能放梦晨和贺彩活着离开68号。 68号的火力太强,梦晨、封帆竭力杀敌,却依旧杯水车薪。 形势岌岌可危,随着马见三的怒吼,众枪手朝梦晨和封帆不断靠近,贺栋也接过一把枪,朝梦晨等人藏身处不断逼近。 贺栋立功心切,勇猛异常,众手下在贺栋的带动下占尽优势,包围圈越来越小。 梦晨心中升起一阵绝望,没想到挟持马见三,也未能救出贺彩,更讽刺的是极力阻挡的人竟是贺栋,不仅救下马见三,还带头向这边包围,梦晨看着一马当先的贺栋,眼中闪过一道怒火,贺栋这个畜生是真不打算放贺彩离开。 四面八方皆是火力压制,梦晨只能零星还击几枪,而贺栋已经趁着这个功夫冲了过来。 梦晨露出一丝无奈,就要举枪不管不顾地和贺栋拼命。 贺栋一脸兴奋,立功心切的他已经看到好大功劳,就要举枪和梦晨对射。 就在这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68号大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来福枪响,子弹贴着贺栋身边飞过,吓得他急忙躲开,朝大门口望来。 一辆轿车冲进68号大门,戴维在开车,陈默、封仪、梦公权分别从车窗里探头射击。 梦晨探出头来一看,立即发出一声惊呼“爸!”下一秒便喜极而泣,泪如雨下。 梦公权也看到了女儿,激动地回应着。 马见三吃惊地望着梦公权他们,转身跑进了楼里。 陈默等人的突然杀入,打了68号一个措手不及,岌岌可危的形势瞬间扭转。 贺栋脸色阴沉,满心不甘地再次探头朝梦晨射击,只是没等他来及开枪,梦公权就一枪打来,贺栋只好躲开。 梦公权担心梦晨,急忙下车,边朝四面射击边朝梦晨靠近,身手矫健潇洒,一看就是宝刀未老。 “烟雾弹掩护!”陈默连忙大喊,为梦公权做掩护。 话音刚落就见她和封仪同时朝两边扔出数颗烟雾弹,烟雾弥漫,68号大院里顿时一片狼烟。 …… 见到梦公权时,马见三就知大事不好,显而易见一切都是梦晨他们计划好的,梦公权并没有死在日本,而是被陈默他们救了回来,梦公权是旅长,那么随着梦公权的回归,他手下的兵岂会袖手旁观。 马见三一点儿都不敢耽搁,匆匆跑进办公室,抓起了电话,他相信梦公权一定会带兵找他算账,挟持他国旅长到日本,就是朱大帅也兜不住。 “喂。我是马见三,梦公权回来了,我现在需要紧急支援。” …… 封仪、陈默、梦公权已经纷纷下车,边开枪边朝梦晨、封帆等人藏身地冲去。 陈默一颗心揪在一起,她还没有看到贺彩,尽管已经猜到贺彩一定被梦晨藏在车后,可她必须要亲眼看到才放心。 就在这时,贺栋从烟雾中出现,举枪朝梦晨射击,梦晨正在朝另一边射击,没有注意到贺栋。 贺彩刚刚醒来,就看到贺栋举枪射来,连忙一把推开梦晨,就见子弹打在了贺彩和梦晨中间的地上。 贺栋没有收手,再次瞄准梦晨,抠动扳机,不料却没子弹了。就见贺栋脸色一狠,扔掉枪,冲了上来。 贺彩怒气难抑,忽然起身迎战,兄弟二人打在一起。 贺彩由于有伤在身,一直处于劣势,处处挨打,旧伤又加上新伤,伤口不断溢出血水。 …… 贺彩再一次被贺栋一脚踹得吐血,可还是挣扎地爬起,而贺栋没有一点儿心慈手软,已经又一次冲向贺彩。 贺彩旧伤加新伤,摇摇欲坠,就在贺栋再一次冲来时,梦公权从烟雾中冲出,一梭子弹打在贺栋脚下。 贺栋刚回身要撤,封仪和陈默就从他身后的烟雾中出现,枪口对准了贺栋。 贺栋不敢妄动,而此时梦公权的枪口也对准贺栋,贺彩那边也捡起一把枪,对准贺栋。 一瞬间贺栋被五个人包围。 这时,众人外围都有数名枪手冲来,五人同时朝自己面对的枪手开枪,数名枪手中枪倒地。 梦公权失望地看着贺栋,“大侄子,你做的事我都听说了。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放过你一次,好自为之吧。” 贺栋神色一轻,可眼中却并无丁点感激。 这时戴维开着车冲了过来,“快走!” 梦晨从内兜里拿出上卷《轘辕经略》,交给贺彩,“我没有用它来冒险,希望你也不会。” 贺彩感动地望着梦晨,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不足以表达他对梦晨的感谢。 就在贺彩还在酝酿如何感谢时,梦晨已经拉开车门,把贺彩推进了后座。贺彩旧伤又加新伤,不适合下面的行动,就见梦晨对陈默说道:“陈默,你保护他冲出去。我们断后。” 陈默犹豫一下,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陈默刚一上车,戴维一踩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只有先救出贺彩,其余人才好撤退。 …… 大门口,数名枪手正小心翼翼地朝前面的烟雾中靠近,谁知烟雾中忽然冲出来一辆轿车。 陈默已经从车窗里探头射击,火力掩护下,轿车迎着射击中冲出大门。 数名枪手当即大急,边追边朝轿车开枪。 这时,封仪封帆也背靠背地从里边杀了出来,边走边朝前后的枪手们射击。 片刻功夫,去追轿车的那些枪手就被封仪全部干掉。 梦晨和梦公权押后,封仪焦急地朝里面大喊:“快走!”说着和封帆朝轿车开走的方向跑了出去。 这时,大门另一侧两辆运兵车急速开来,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数名士兵已经跳下车,举枪对准大门口。 梦晨和梦公权边开枪边从大门里倒退出来,就见大门已被一群士兵堵上。 梦晨诧异地望着士兵们,父女二人停止了射击。 …… 烟雾散尽,梦晨、梦公权父女被大门里的枪手和大门外的士兵团团包围。 第七十五章 梦晨、梦公权被俘 摆脱68号的人后,戴维一直开车在一条条小街中穿梭。 贺彩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上卷《轘辕经略》上,眼中全是感动,泪水一直在打转。梦晨的所作所为让贺彩感动至极,他能想象到在救自己和保护《轘辕经略》之间,梦晨有多难做。梦晨一直懂他,知道他保护《轘辕经略》的决心,才不惜只身冒险,将他从贺栋的枪下救下。 刚刚的梦晨是孤军奋战,一个人面对整个68号,是她救下了封帆,救下了贺彩,贺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此时心中的感动与感激。 陈默回头看了看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就是她救下玛丽,才害得贺彩被马见三抓起,看着贺彩遍体鳞伤,陈默心疼、自责到了极点。 突然,贺彩一声大喊:“停车。你们快回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陈默犹豫片刻,“还是先把你送回劈挂门吧。” 贺彩很担心梦晨、封仪他们,坚决摇头,“不用了,就把我放这里吧。” 戴维立刻踩了刹车,梦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很担心,想回去接应。 贺彩歉意地看着戴维和陈默,就要下车,“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回去了。她说的对,我们谁都不能用它来冒险。……她一直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一直都知道该什么时候给我。” 是的,梦晨没有拿《轘辕经略》冒险,他更不能拿《轘辕经略》冒险,为保上卷《轘辕经略》万无一失,只能让陈默和戴维去接应。 陈默看着贺彩歉意又坚定的眼神,顿了顿小声说道:“下卷……在马见三手里。我给他的。” 贺彩早就知道,没有说话。 陈默一时有些不敢去看贺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 戴维看着心疼,解释道:“探戈,葛瑞丝是为了救你,她和玛丽决裂了,从她手上抢走了下卷,为救你争取了时间。” 陈默也连忙解释,“我在书上喷了香水,想等戴维回来之后,顺着香水也许能找到。” 事实上贺彩并没有生气,相反看着自责的陈默,贺彩心中只有深深的歉意。陈默拿下卷《轘辕经略》换他是不对,可当时的情况如果换做是他,他应该也会这么做吧。 戴维微微一惊,“什么香水?” “艾翁男士香水。” “我知道那个味道。”戴维连忙说道,他知道陈默倒香水的意图,就是要借着他的鼻子,再一次找到下卷《轘辕经略》。 贺彩神色一喜,和戴维一样,他也猜出了陈默的意图。 “昭通洋行的人现在一定会去68号支援马见三,后防空虚,正好乘虚而入。” 戴维眉头微皱,“你觉得他会把书放在昭通洋行?” “你去闻闻就知道了。走。”贺彩当机立断,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再想进昭通洋行一定难上加难。 戴维知道机会难道,当即一踩油门,向昭通洋行开去。 …… 封仪和封帆跑进了一条里弄,忍不住停下往回张望。 他们已经摆脱了68号的追击,可也一直没见梦晨父女的踪影。 封仪心急万分,“他们俩怎么还没跟上来?”他很担心,想回去接应。 封帆倒是很相信梦晨的实力,刚刚刑房里那番举动震撼得她只剩钦佩。一想到这里,封帆又忍不住怪罪,如果大哥他们能早一点发来电报,她也不会冒冒失失地闯进68号,那样便有充裕的时间来商量对策,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随机应变。 “哥,你们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啊?我们等你们的消息都急死了。” “回头再跟你说。”封仪焦急地往回张望,顾不上妹妹的抱怨,“不会是没跑出来吧?回去瞧瞧。” 见封仪一脸紧张,封帆不由得也紧张起来,跟着大哥又往回走去。 …… 梦晨和梦公权已经被吊在刑房里,两名行刑手正在一鞭子一鞭子抽着他们。 马见三和贺栋冷冷地盯着。 梦晨的叛变、以及贺彩被救让马见三怒火中烧,离东京文博会还有不到20天,上卷《轘辕经略》仍未到手,他本来就急的上火,现在又被陈默等人救走了贺彩,寻找上卷的过程又添麻烦。 贺栋倒是只恨梦晨没有让他立下大功。 …… 梦晨紧要牙关,痛苦地望着挨打的父亲,泪水决堤一般,她并不是为自己哭,她是为父亲而哭。 梦公权装着严厉,“梦晨,不要哭,姓梦的骨头没这么软。” 贺栋冷笑一声,“姓梦的骨头不软是吗?我来试试梦叔的骨头。”说着来到梦晨的面前,猛地一拳打在梦晨的腹部。 梦晨紧要牙关强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梦公权却是心疼不已,“贺栋!我真后悔刚才没一枪打死你!” 贺栋轻蔑回望一眼,又一拳打在梦晨腹部,梦晨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梦公权发疯一般吼道:“贺栋!都是老爷们儿,你冲我来!” 贺栋狞笑一声,“别着急,会轮到你的。”说着就朝梦公权走去。 梦公权心疼女儿,可梦晨也心疼父亲,她怎么会让父亲挨揍,“贺栋,你拳头太软了,打不死我。” 贺栋神色一怒,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梦晨。 梦晨挑衅地看着贺栋,眼神是那样的不屑,“来呀!你这么多年功夫白练了。” 贺栋又是狞笑,走了回来。 梦公权心痛地望着女儿,他知道女儿这是在替他挨打。 “贺栋!” 贺栋慢条斯理地活动活动手腕,“别争,一个一个来。”说着来到梦公权面前。 梦晨急得大喊,“贺栋……”可贺栋已经一拳打在了梦公权腹部。 …… 昭通洋行外戴维驾车停了下来。陈默探出头来,举起来福枪,啪啪就是两枪。 看门两名枪手还没看到陈默,已经倒地而死。枪声引来其余留守的枪手,可刚刚跑出大门,就被陈默击毙。 半晌,都没有人再出来。陈默这才下了车,举着枪走在前面,戴维也连忙下车,贺彩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们。 昭通洋行里还有枪手隐藏,一直举枪对着大门。 陈默是见过枪林弹雨的赏金猎人,自然不会着了这个道,就见她身影飞速在门口闪过,骗出两声枪响,又转身闪回来。 砰砰两枪,院内两名枪手倒地而死。 陈默端着枪走进昭通洋行时,又有两名枪手闪了出来,可陈默早有准备,连忙两枪击毙。 就这样,陈默警惕地一步步朝里走去,贺彩和戴维各拿着一支枪跟在后面。 戴维很够意思地过来搀扶贺彩。 贺彩连忙摇头,心思全在下卷《轘辕经略》上,“别管我,快闻闻,有没有香水的味道。” 戴维嗅了嗅,伸手一指激动道:“前边。” 陈默闻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端着枪朝里走。 第七十六章 半路杀出的玛丽 68号刑房,贺栋又一拳打在梦公权肚子上,梦公权的嘴角已经挂满鲜血,挨下这一拳后就晕了过去。 梦晨泪流满面,痛苦地望着父亲,“贺栋你这个禽兽!你住手!” 贺栋并未停手,挑衅戏虐地看了梦晨一眼,又一次挥拳。他恨梦晨说出他开枪打死父亲的真相,弄得他身败名裂;恨梦晨后来的盛气凌人;恨梦晨救走了贺彩。 马见三一直冷漠地望着。这时一名手下匆匆跑了进来。 “社长,贺彩和陈默进了昭通洋行。” 马见三大惊失色,急忙大步走了出去。 贺彩一心去找《轘辕经略》下卷,却误打误撞救下了梦晨、梦公权,不再遭受贺栋毒手。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陈默、贺彩三人已经杀了进来,就见戴维正趴在地面上闻着,陈默端着枪警惕地在门口放哨。 贺彩迫不及待道:“在下边?” 戴维点点头,“肯定埋在地砖里了。”说着忙四处寻找工具。 陈默见此情形,立即扔过来一把匕首,此地不宜久留,相信这个时候马见三一定已经接到电话,正带人匆匆赶来。 这正是贺彩要戴维开车来昭通洋行的另一个目的,围魏救赵,一箭双雕,兵在精而不在多,封仪、梦晨四个人,每一个都是高手,再去一个陈默区别不大,至于戴维这是个靠鼻子吃饭的文物贩子,可不是什么高手。 戴维接过匕首,忙在地上撬了起来。 贺彩忍不住催促,“快点。他们应该接到电话了。” …… 劈挂门大门外,观月川太带人一直守着,李铁峰和邵子维在里面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不提观月川太人手众多,就是那几挺机关枪,也不是劈挂门一众兄弟能闯过去的。 邵子维一直想要偷偷溜走,来时封帆已经冲进68号,他越等越担心,后悔当时没有和封帆一起冲进去,谁又能想到马见三想得这么周到,早早就令观月川太带人围堵劈挂门。 李铁峰一直命人紧盯着邵子维,封帆已经冲进68号,他不能让邵子维再去冒险,这一刻的李铁峰虽焦急万分,却十分冷静。 劈挂门外,一名手下匆匆跑了过来,“观月先生,贺彩已经被救走了,和陈默进了昭通洋行,马先生让你立即带队回昭通洋行。” 观月川太大惊失色,“快走!昭通洋行。”说着已经开始狂奔。 68号众手下见此,纷纷跟着观月川太撤离。 …… 戴维已经撬开了地砖,从地砖下拿出了下卷《轘辕经略》。就见此时的下卷已经不再是合订本,而是恢复了本来面目。 戴维连忙将书交给贺彩,他怕再慢上一秒,贺彩直接来抢了。贺彩保护文物的精神令他十分感动,只是他是美国人,短短的历史,外加东西方文化差异,不足以让他真正理解贺彩守护中华文明精华的心。 贺彩拿着下卷《轘辕经略》,和上卷合在一起,忍不住激动道:“它们终于到一起了。” 为了保护上卷他和陈默、戴维在西北大漠斗了三年,为了保护上下两卷,这几个月又在上海滩和马见三、林特公司尔虞我诈、斗智斗勇。 陈默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贺彩的思绪,“快走。他们快回来了。” 贺彩当即清醒,连忙把两本书别进后腰,用外衣挡住,跟着陈默、戴维朝外走去。 …… 陈默、贺彩和戴维从昭通洋行走出来后,直直跑向轿车。 时间紧迫,三人匆匆上车,一刻也不愿耽搁。 戴维和贺彩坐在前面,陈默走在最后,上了车后座,可谁知她刚一上车,一支枪就顶住了她的头上。 玛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藏在车里。 陈默、贺彩和戴维纷纷怔住,一时间谁也不敢动一下。 玛丽脸上一阵得意,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已经拿到了下卷。交给我。” 戴维的声音充满忧伤,“哦玛丽,很抱歉,我听葛瑞丝说了……”他很后悔在梦晨家时对玛丽说的那些话,没想到玛丽是爱他的。 玛丽眼中闪过一丝恼火,恼火中又带着一丝复杂,“你闭嘴!”等戴维闭嘴,玛丽又对陈默冷喝道:“把书交给我。” 陈默叹息一声,“姐姐,那两本书不属于我们。” 玛丽神色一怒,“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废话。” 陈默一阵失望,“那好吧,你开枪吧。” 她绝不会再因为她,让贺彩失去《轘辕经略》。 玛丽冷笑一声,她并没有指望陈默能够屈服,挟持陈默是为了威胁贺彩,就见她胜券在握地对贺彩笑道:“好啊。你舍得我就开枪。” 贺彩犹豫着看了看陈默。这两本是大家竭尽全力保护的东西,他没有资格处置,可是他又如何能看着陈默被玛丽挟持。 玛丽不想拖延时间,冷喝道:“还要我数数吗?” 贺彩叹息一声,手缓缓伸进了后腰。 陈默大急,“探戈,你刚说过的,谁都不能拿它冒险。” 贺彩深深地注视着陈默,眼中全是爱意,“留着命,我们还有机会拿回来。命没了,就真丢了。”陈默能为了他从玛丽手中抢来下卷《轘辕经略》,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自私。 玛丽很满意贺彩的上道,“说得对。先交给我,我们再进行下一个回合的较量。” 贺彩笑着点点头,从后腰抽出了下卷,交给了玛丽。是的玛丽要的只有下卷,她并不知道上卷也在贺彩身上。 玛丽一把将书夺了过来,威胁道:“如果让我发现是假的,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贺彩很认真地点点头,“是真的。” 玛丽眼珠子一转,对陈默和戴维命令道:“你们两个下车。” 陈默害怕玛丽伤害贺彩,乞求道:“姐姐……” 玛丽一声冷哼,“我早已不是你姐姐了。我们之间现在只存在交易。把上卷找回来,去换他的命。” 戴维知道陈默担心什么,决定帮陈默,“玛丽,带上我好吗?” 玛丽神情复杂看着戴维:“好啊。正好我现在缺个司机。葛瑞丝,下车。” 陈默只好下了车。 “祝你好运。”玛丽用枪顶住贺彩后脑,对着戴维命令道:“开车。” 戴维一踩油门,开了出去,陈默神情复杂地望着远走的轿车。 …… 劈挂门大堂,观月川太前脚刚走,李铁峰和邵子维刚收到兄弟们传来的消息,正准备带人前去68号时,就见封仪和封帆跑了进来。 封帆人还未到声就先来,“贺彩和陈默回来了吗?” 李铁峰微微一愣,“陈默?”陈默一直没来电报,等得李铁峰这几天焦急万分,一时间不明白封帆说的是什么意思。 邵子维看一眼封仪,已猜到大概,忙问:“她回上海了?” 封仪点点头,急忙问道:“梦晨和他爸爸来没来?” 李铁峰大吃一惊,“他爸也回来了?”露出一片惊喜之色。却是还没想到为何冲进68号的封帆,会和封仪一起回来,而两个人分别在贺彩、陈默,梦晨、梦公权的下落。 不久,等封仪和封帆刚刚说清楚一系列事情,就见陈默也从外边跑了进来。 封帆连忙迎了上去,“贺彩呢?” 陈默无力地摇摇头,“又被我姐抓走了。” 众人顿时一阵懊丧,贺彩正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 公共租界,林特公司别墅玛丽房间,贺彩高举着双手走了进来,玛丽在后面用枪顶着他,后面还跟着两名枪手。 贺彩有些纳闷,“为什么要进你的房间?” 玛丽冷冷一笑,“你猜呢?” “为什么不让戴维进来?” 玛丽没有回答,冷喝道:“躺到床上去。” 贺彩摸不着头脑,只好躺到了床上。上卷《轘辕经略》在他的后腰别着,被他压在了身下。 玛丽命令道:“双腿劈开。” 贺彩怔了一下,不可思议至极,他总算明白玛丽要干什么,可是他是陈默的男朋友,玛丽是陈默的姐姐。 贺彩无奈地发出一声苦笑,“……玛丽,你就没有点别的爱好吗?” 玛丽依旧冷着脸,举枪命令道:“劈开。” 贺彩没有办法,只好劈开双腿,就见跟着进来的两名手下会意地拿出两条脚镣,把贺彩的双脚拷在了床上。 玛丽又一次命令:“双臂张开。” 贺彩无奈,只好张开双臂,反正脚也被绑了。 两名手下上前,又把贺彩两个腕子拷在了床头。 玛丽这才满意地放下枪,过来检查镣铐。 玛丽有些不满地对手下说道:“这些东西未必拷得住他。” 贺彩连忙苦笑:“你太高估我了。”事实上他的确有办法解开,可并不是那么容易。 玛丽眼珠子一转,“我有一个万全之策,保证你不会逃走。” 贺彩微微一惊,好奇道:“什么完全之策?” 就见玛丽上床骑在了贺彩身上,一枪托将贺彩打晕过去,或许不应该叫玛丽女王,应该叫她女土匪还差不多。 玛丽得意地下了床,“这才是最稳妥的。” 第七十七章 戴维与玛丽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 马见三、观月川太、贺栋望着地面上被撬开的地砖,沮丧不已。 “一败涂地!一败涂地!”马见三气得怒吼,几个月斗智斗勇,好不容易得到《轘辕经略》下卷,没想到藏到地砖里面,都被偷走,甚至连贺彩也被救走,梦公权都被从日本救了回来。 贺栋连忙安慰,“马先生,你也别着急,我们手上还有牌。” 马见三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贺栋说的没错,他们手里还有筹码,可他实在很忌惮贺彩这个人,贺彩在外面时,他就没得到过《轘辕经略》,如今刚刚才从68号逃脱,就拿走了他到手的下卷真迹。 “是啊,他们费那么大劲把梦公权从日本救出来,不会不管他的。”马见三终于平静下来,既然能用贺彩换来《轘辕经略》下卷,那么就能用梦公权再换来上下两卷,只要严防死守68号就行。 观月川太补充道:“再说我们手上还有梦晨。” 马见三点点头,情况或许没有变坏,梦晨、梦公权各换一本《轘辕经略》刚刚好。 想到这里,马见三立刻拿起电话。 劈挂门,封仪、封帆、陈默、邵子维、李铁峰都在大堂里,电话铃响起,几个人同时望向电话,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不是梦晨就是马见三了。 李铁峰紧张不安地接起电话:“喂。” 马见三的冷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转告贺彩,天黑前不把那两本书送来,我就杀了梦晨和梦公权。” 李铁峰大惊失色,“梦晨和……?” 封仪立刻不淡定,虽然大家都很意外也都很担心,但只有封仪是最担心的。 马见三冷冰冰地回道:“没错,都在我手上。” “在你手上也没用。贺彩没回来。” 李铁峰急得怒吼,两本书都在贺彩手上,而贺彩被玛丽劫走,如何能在天黑之前拿书去换人。 马见三不为所动,“我不管。”说着就挂了电话。 “喂,喂……”李铁峰大急,连忙又拨了回去。 马见三“喂。”了一声,就听到李铁峰的怒骂传来。 “王八蛋你听不懂人话啊?我说了贺彩没回来!” 马见三压下的怒火又蹿了上来,怒喝道:“你不怕我杀了他们?” 李铁峰接着怒吼:“你杀了他们也拿不到书,书在贺彩手上,我们没法告诉他。” 见李铁峰那边不是说谎,马见三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怒火,问道:“贺彩在哪里?” “他……”李铁峰话到嘴边,犹豫着看了看陈默。 陈默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听封仪沉声道:“……告诉他。” 李铁峰怔了一下,看了看封仪,陈默也不解地看着封仪。 封仪不容置疑,“告诉他。”无论如何他都要救梦晨。 李铁峰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看着封仪不容置疑的脸,只好对电话那头说道:“贺彩被玛丽劫走了。” 马见三眉头一皱,又多了个玛丽来搅局,“劫到哪里去了?” 李铁峰哪知道答案,“你应该知道。”68号探子那么多,就让马见三自己去找吧。 …… 梦晨和梦公权仍旧被吊在刑房里。 梦晨愧疚地看着父亲,眼里全是心疼和自责,“爸爸……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救你的,没想到却让您……” 梦公权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投给梦晨一个安慰、赞许的眼神。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做得对。爸爸当年也是踌躇满志想要报效国家,才投笔从戎,可是后来……只顾打仗,只顾跟着搞政治斗争,早已经迷失了方向,贺台烟的坚持是对的。你的选择也是对的,那批宝藏是中华民族的文明,值得拼上几条命去保护它。” 梦晨感动地望着父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才是她梦晨的父亲,沙场老将,深明大义,豪情不老。 “爸,您咳嗽好了?” 梦公权点点头,有些好笑道:“一离开上海,我就一直惦记着怎么找机会逃走,忘了这事儿,不知不觉地自己好了。” 梦晨心中又是一阵愧疚,父亲是因为她,才被马见三绑去日本。 “爸,我想吃你做的饭了。您走了之后我才闻到那些饭菜的香味。可是您在家的时候,我却从来没觉得香。爸爸,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出去,再给我做一顿饭好吗?” 梦公权已经长有不少皱纹的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像一个终于吃到糖果的孩子。 “好。女儿,我们一定能出去。我们一定要出去。” …… 贺栋家客厅,敲门声在响,李彩霞打开门,只见封仪站在门外。 李彩霞整个人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你怎么还敢回来?” 封仪不请自进,坐到沙发上,沉声道:“我想跟贺栋谈谈。” 李彩霞收起慌张,摇头道:“他几天没回来了。” 封仪既然上次都没找她算账,这一次就更不会了,想明白这个李彩霞当然不在慌张。 封仪想了想,“给他打个电话。” “怎么说?” 封仪沉默片刻,突然冷笑道:“……算了。嫂子,贺栋正走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如果你再不拉他回头,他离死不远了。” 贺栋连贺彩都能处决,他来找贺栋又能谈什么,封仪自嘲地笑了笑,他这是有病乱投医。 李彩霞摇摇头,“我拉不回来。他已经脱缰了。” “你们毕竟是两口子,他出了事你一定会受牵连。”封仪想了想还是不愿放弃,尝试着从李彩霞这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句话对李彩霞还真产生了作用,她沉思起来。 封仪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冷笑道:“梦晨和他爸爸被抓了。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梦公权那些部下会放过你们吗?” 李彩霞听后毫不在意,“梦公权失踪这么久了,有人站出来替他说一句话吗?” 封仪大摇其头,“因为大家都认为他去日本养病了,当然不需要站出来说话。” 李彩霞恍然大悟,“你想让他帮你救梦晨父女?” 封仪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李彩霞或许真的被封仪吓唬住了,沉默片刻说道:“……我肯定是劝不动他。只有一样东西能让他回头。” 封仪心中一动,忙问道:“什么?” 李彩霞叹息道:“前程。” …… 傍晚,公共租界,林特公司别墅。 戴维蹑手蹑脚地朝窗口走去,打开窗户,正要跳窗逃走。 谁知窗外两侧的墙角突然冒出几名枪手,就见戴维被一支枪顶了回来。 戴维举起双手,一脸尴尬地笑着,“我只是想跟你们打个招呼。嗨,好久不见。” 这时,门被打开,玛丽拎着枪走了进来。 戴维深情地迎向玛丽,满脸开心和自责,“玛丽,我知道,要杀我一定不是你的主意。” 玛丽眼中深处闪过一丝复杂,冷着脸说道:“现在是了。” 戴维一脸愧疚,不断摇头道:“对不起玛丽,我知道那些话伤害了你,我不该骂你是妓女。” 玛丽脸上闪过一丝讥笑,一脸冷漠地看着戴维,“你错了。做妓女一直是我梦想的职业,没想到后来做了杀手。” 戴维认真地看了看玛丽,突然语重心长道:“玛丽,我觉得你应该重新确立一下你的人生目标。” “我的目标很简单。”玛丽还是那么不屑。 戴维重重地点头,反问道:“对啊,那你为什么非要那两本书呢?” 看着戴维不解心痛的眼神,玛丽微微一怔,她还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是听从亨利的指使,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见玛丽沉思,戴维心中一喜,继续劝说道:“那根本就不是你要追求的。其实财富对你而言没那么重要,你需要的只是……爱情。” 玛丽眼中又闪一丝复杂,可随即就冷下脸,冷漠无情道:“我不需要。” 戴维很激动地注视着玛丽那双漂亮的碧眼,深情款款道:“不,你需要。你能骗得了你自己但是骗不了我。每个人都奢望有拥糜烂的生活,我也希望能同时拥有一千个美女,但是只要有一个能真正打动我的心,那九百九十九个我可以随时放弃。” 戴维感人的情话,听得玛丽忍不住伤感,因为戴维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的确有些爱上戴维了,这些天经常会想起戴维。 玛丽自嘲又伤心地摇摇头,“但真正打动你的不是我。”戴维一直爱着陈默,玛丽能感觉到。 戴维还是深情款款,“我正在尝试和我型号比较匹配的爱情?你已经开始走进我心里了。” 他并没有说谎,玛丽的确走进了他的心里,不然上次在梦晨家,他也不会要求梦晨放过玛丽。 玛丽有些触动,又有些伤心,泪水默默地流了出来,带着埋怨道:“你才刚刚开始。” 戴维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摇头道:“哦不不不,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玛丽狐疑地看着戴维的眼睛,“你真的爱我吗?” “请相信我,已经开始了。” 玛丽不讲理道:“那好,现在我和葛瑞丝已经是敌人了,你是帮我还是帮她?”她也许并不在意戴维能帮什么忙,只是在意戴维心中谁更重要,是帮她还是帮陈默。 戴维一时沉默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道,他可以骗玛丽,但这一刻看着玛丽的碧眼,他不想说谎。 玛丽失望笑了起来,“你还是会帮她。” 戴维举起手,话题不能再这么聊下去,他是要说服玛丽放弃《轘辕经略》的。 “等一下玛丽,还是回到人生目标这个话题上来吧,弄明白了这一点问题就好解决了。” 玛丽已经有些伤心,甚至有些吃醋的怒火,就见她刁难地笑道:“好啊。回到人生目标的话题上来。你能容忍我有别的男人吗?” 戴维张张嘴,无奈道:“嗯……这个……最好不要。”他很想骗玛丽,但又想真的和玛丽在一起。 玛丽又一次逼问道:“如果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就会离开我是吗?” 戴维在说谎与安抚玛丽之间不断纠结,“玛丽,其实这一点我们可以商量。” 玛丽有些不讲理道:“没商量,如果你能接受,说明你是真的爱我。”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玛丽……” 戴维朝前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还是有些纠结地自言自语道:“玛丽,不要这样。” 第七十八章 营救 贺彩醒了过来,成大字躺在床上,开始竭力回忆发生的事情。 而这时就见玛丽拎着来福枪走了进来,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性感睡衣,光着长腿散发着一股充满力量的美,性感的身躯在薄纱一样的睡衣里若隐若现的,像一个红透的蜜桃,散发着女性独有的魅力,而且她没有穿内衣。 玛丽的声音充满妖娆,“没想到吧,走近你梦里的人不是你的陈默,而是我。” 贺彩刚刚醒来,真的有点恍惚了。 玛丽眼中漏出一丝得意的笑,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满意,就见她很是妖娆地走了过来,把枪放在墙角,在贺彩身边侧躺下,用充满挑逗的眼神望着贺彩的嘴唇和胸膛。 玛丽悠悠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梦到的是我,而不是葛瑞丝?” …… 戴维就站在房间外的过道,他能听到里边玛丽和贺彩的对话。 他很伤心,很纠结,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要跟他有关系。” …… 玛丽抚摸着贺彩的脸庞,贺彩竭力躲着玛丽的手,但是躲不掉。 玛丽妩媚地笑道,“你逃不掉。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爱的是葛瑞丝,但是你不会拒绝我,你的内心渴望得到我,哪怕只有一次。”说着,开始解贺彩衬衫的扣子。 贺彩已经彻底清醒,一脸冷漠道:“别自作多情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玛丽一点儿也不生气,冲着贺彩哈了口气,妩媚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窸窸窣窣的。 “在梦里也要这么虚伪吗?……怕葛瑞丝知道?知道了也没什么,她了解我,不会怪你的。” 贺彩上衣的扣子已经被玛丽完全解开,别在后腰的上卷《轘辕经略》露出了小小一角。贺彩透过窗玻璃的影子看到了书角,连忙移动一下身子,又掩盖上。 玛丽没有觉察,手指轻轻划过贺彩健壮的胸膛,和胸前的伤痕。 玛丽吞了吞口水,“肌肉不错,加上这些伤痕,一种残酷的美。” 贺彩冷漠地看着玛丽,“玛丽,你很漂亮,但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这么恶心。” 玛丽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咯咯笑了:“为什么?” 贺彩冷笑道:“那些妓女接过的客人都没你多吧。” 玛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肯定没有,这是我的骄傲。” 贺彩一阵无语。 玛丽也冷笑起来,“探戈,你越觉得我恶心,我越是要征服你。还有什么难听的话,一并说出来吧。听着很过瘾。” …… 为了上下两卷《轘辕经略》,为了贺彩,也为了梦晨、梦公权,总之陈默、封仪、封帆、邵子维、李铁峰五人正慢慢向着林特公司别墅靠近。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别墅四周都有枪手巡逻,一个个戴着防毒面罩,很显然玛丽已经预料到邵子维要来。 李铁峰朝着邵子维撇撇嘴,“你的迷香又用不上了。” 邵子维无奈地耸耸肩,有了防毒面罩,他的一身本事就没了用武之地,“没我事儿了。就看你们的了。” 邵子维还是坚持不伤人的原则,并不是他胆小。另外几人点点头,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尊重邵子维的原则。 封仪环顾一下周围,心中有了决断,“等着吧。天黑了才有机会。”没了邵子维的迷香,就失去了偷偷杀进去的机会,只能等到完全天黑,趁着夜色潜进去。 此行是救人不是杀人,能不惊动林特公司的人最好不过。 闲着也是闲着,邵子维终于问出了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你们到了日本之后为什么一直不给我们发电报?” 一提这个邵子维就气得不行,如果他们早一点儿来个电报,营救贺彩的行动就能从容许多,或许梦晨和梦公权不会逃不出来,贺彩也不会落在玛丽手中。 封仪解释道:“我和戴维落在了一个日本社团手里,他们以为我们是溪边社团派去的奸细。那个社团和溪边社团是死对头。社长的儿子也落在了溪边社团手里,陈默到了之后查到线索,和那个社团头目谈判,我们协助他们救出儿子,他们协助我们救出梦晨的爸爸。” 封帆也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一直没来电报?” 陈默歉意地叹了口气,“他们不许我们和外界联系。救出了梦晨的爸爸之后,他们就安排我们上船了。” 邵子维、封帆、李铁峰三人对望一眼,出来无奈也只有无奈了,其实他们都清楚,如果能发电报,陈默一定会发,并没有怪陈默、封仪的意思。 …… 玛丽的脸蛋仍旧贴在贺彩的胸膛上,她见猎心切地赞叹道:“你的心跳很有力。” 贺彩一阵无语,望着天花板长叹道:“真是想不到,我这辈子还会被女人强暴。” “人生中处处充满了意外。这就是人生的乐趣。很有意思吧。” 贺彩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只是笑得比看好难看,“我在想以后还怎么见人。” 玛丽真不应该叫女王,应该叫女土匪,“大哭一场吧,现在就可以。”说着伸手朝贺彩下身伸去,触到了贺彩的皮带环。 枪林弹雨都不怕的贺彩,这下是真慌了,可玛丽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兴致大增,咯咯笑了起来。 …… 戴维一直在外面痛苦地纠结着,一是不想玛丽和别人上床,二是这样没法向陈默交代,这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推门闯了进去。 “玛丽,不要碰他。” 玛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冷笑道:“戴维,打搅别人的美梦是不道德的。” 戴维一脸痛苦,好像崩溃了一样,“好吧玛丽,我承认我接受不了。” 玛丽整个人顿了顿,却掩饰着冷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爱你。” 玛丽不屑一顾,“你的爱太容易说出口了。”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闯了进来。 “玛丽,外边有情况。” 玛丽神识一变,起身就要出去查看,刚刚抬步却又停在戴维面前,“你要真爱我,就先替我脱了他的衣服。”说着拎着枪,和手下走了出去。 玛丽一走,贺彩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像是写下了千斤重担。 “把我解开。”贺彩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焦急,他实在是怕了玛丽。 戴维闻言连忙走了过来,却忍不住抱怨道:“你这是镣铐有又不是绳子。” …… 几名手下站在客厅里,都戴着猪鼻子防毒面罩,玛丽拎着枪,和那名手下来到窗前,接过望远镜开始朝外边观察。 …… 观月川太和贺栋躲在另一个角落,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林特公司别墅。 贺栋一皱眉头,他望远镜里出现了邵子维和封帆的身影。 “观月先生。” 观月川太顺着贺栋的方向用望远镜看了过去,顿时微微一惊。 …… 与此同时,陈默和封仪的望远镜里,也出现了观月川太和贺栋的身影。 封仪对此早有所料,李铁峰在电话里已经告诉马见三,玛丽绑走了贺彩,那么马见三没有不派68号前来的道理。 “他们来了。” 封帆微微一惊,知道封仪说的是谁,忍不住问道:“等他们先动手还是我们先动手?” 陈默放下望远镜,淡然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不同与马见三和玛丽,陈默等人都知道,贺彩身上不仅有《轘辕经略》下卷,还有《轘辕经略》上卷,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救出贺彩,确保两卷《轘辕经略》万无一失。 …… 林特公司别墅,玛丽又调转方向,看到了封仪和陈默。 “早料到他们要来。只是没想到是两拨人。” 手下连忙问道:“我们要不要主动出击?” 玛丽放下望远镜,淡定地往回走去,“放心吧,谁都不会愿意先动手的。让各个位置上的人提高警惕。” 第七十九章 封仪质问 “另一本书在我后腰别着,你先拿出来。”贺彩仍旧被拷在床上,戴维焦急地想着办法。 “在我手里也不安全。”戴维摇摇头,不想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现在在我手里更危险,她一脱我的衣服就暴露了。”贺彩一阵苦笑。 “那好吧。” 戴维说着拿出上卷,装进了自己的内兜里。 贺彩总算放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玛丽同时得到上下两卷。 戴维收好书,犹豫片刻说道:“探戈,如果她真的对你……你别难过,我会替你向葛瑞丝解释。你是被迫的。”没法子他实在解不开铐子,想来想去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贺彩忍不住翻个白眼,虽然他一个大男人被玛丽这样,确实很让人无语,可这话从戴维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些尴尬了,就见贺彩没好气道:“难过的应该是你。” 这时玛丽的脚步声传来,贺彩连忙和戴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无奈之色,两人同时露出一丝苦笑,像一对各怀心事的难兄难弟。 脚步声越来越近,贺彩的苦笑越来越浓,不由得一阵着急。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房间一角,有一个棒球棍静立在墙角,贺彩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贺彩的语气带着焦急和喜悦,“用那个棒球棍把我打晕。” 戴维一脸呆滞,“啊?” “快!”贺彩急得挤眉弄眼。 看着贺彩那着急的模样,戴维恍然大悟。 这倒是个好办法,戴维佩服地一笑,急忙起身向棒球棍走去。 戴维抄起棒球棍时,玛丽已经走到了门口,时间紧迫戴维三步并两步冲到床前,抡起棒球棍就猛地打在贺彩的脑袋上。 这一幕正好被玛丽看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因为贺彩已经被打晕过去。 玛丽诧异地望着戴维:“你在干什么?” 戴维得意地冲玛丽笑了起来,还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她强奸贺彩。 “请……我相信有点难度。” 玛丽气得不轻,可看着戴维那得意的模样,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开心。 “他会醒过来的。” 戴维正要回顶几句,谁知就在这时,贺彩真醒了过来。 这一下二者互换,换做玛丽得意地看着戴维。 戴维一下子怔住,随即气急败坏道:“笨蛋,你就不会装一下吗?” 贺彩又白了戴维一眼,一肚子牢骚来不及说,急忙命令道:“再来。重一点。”要不是戴维那一下太轻,他哪会醒得这么快。 戴维知道自己上一下太轻,当即又抡起棒球棍朝贺彩脑袋打去。 玛丽气急,一步跨上来想要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咚的一声,贺彩又晕了过去。 戴维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贺彩,这一下他可使了大劲,见贺彩脸上不仅没有一丝痛苦,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的微笑,戴维这才放下心来。 趁着这点儿功夫玛丽一把夺下棒球棍,作势就要打戴维。 戴维吓得急忙抱住脑袋,却久久不见玛丽的棒球棍落下。 戴维松了口气,接着狡黠地笑了笑,又对玛丽做了个请的动作,“你继续。” 玛丽一脸不悦,其实心里很高兴,戴维这样做无疑是在乎她的。她上前一步,检查了一下贺彩,瞪着戴维说道:“死了。” “啊?”戴维一下傻眼了,抱歉地望着贺彩,接着无力地靠在墙角,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哦……对不起探戈,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向葛瑞丝交代?” 玛丽当然是在吓唬戴维,可听着戴维的话心里却一阵不是滋味,失望地叹息道:“在你心里还是葛瑞丝更重。” …… 决定了等观月川太他们先动手后,封仪就一直望着那边,一直沉思着。 封仪心中有了主意,起身说道:“我过去一趟。” 陈默微微一愣,“去哪儿?” 封仪没有回答,笔直地朝着贺栋、观月川太走去。 封仪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很不解,包括陈默他们,也包括玛丽的手下,以及贺栋、观月川太。 …… 贺栋和观月川太望着朝他们走来的封仪,想不明白是何用意。 “贺栋大哥,我们聊聊行吗?” 贺栋微微一愣,看向观月川太,观月川太眉头一皱点了点头。 见观月川太点头,封仪转身走向远处,贺栋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这一幕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的望远镜随着二人移动。 封仪带着贺栋走了很远的距离,这个位置能够确认观月川太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见封仪听了下来,贺栋忍不住问道:“谈什么?” 回答贺栋的是封仪的拳头,封仪忽然一拳将猝不及防的贺栋打翻在地。 观月川太那边微微一怔,刚想冲过去,却又停了下来。 而另一边陈默、封帆、邵子维、李铁峰也一脸诧异,莫非封仪去找贺栋就是为了出气? 贺栋擦了擦嘴角的血,站了起来。 封仪冷冷地盯着贺栋,“还记得你是怎么打我的吗?” 贺栋叹息一声,“我的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一拳我受着。” “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问心无愧,尽管还手。”封仪冷笑道。 贺栋看着封仪,没有做声。 “第一个,马见三派我和封帆去西门寺杀探戈,是不是你对马见三揭穿了我们的身份?” 贺栋无言以对,这件事梦晨知道,只好点头承认。 见贺栋承认,封仪一拳又打在他脸上。 “第二个,贺伯伯死后,我给贺彩写了一封信,约他在南岸咖啡馆见面。是不是你把那封信给了马见三?” 贺栋还是无言以对,这件事贺彩知道,只好点头承认。 封仪又一拳打在贺栋脸上。 贺栋被打得有点眼冒金星,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封仪并没有手软,骑上去一手摁着贺栋的胸口,接着质问。 “我从昭通洋行跑出来藏到你家里,是不是你把我出卖给了马见三。” 封仪又一拳打在贺栋脸上。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读的是出卖专业吧?你怎么专门出卖我呢?” 贺栋冷声道:“我们各为其主。” 封仪气笑,“各为其主?那好,我再问你?贺伯伯是不是你杀的?” 贺栋没有否认,这件事梦晨他们都知道。 封仪又是一拳,这一拳比较重。 接着揪着贺栋的脖领子,怒吼:“……告诉你这一拳我就是替贺伯伯打的,他养了你几十年,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结果你一枪把他打死了!” 贺栋冷漠道:“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你这不止是你们家的事儿,这是全人类的事儿。都你这样谁还敢生孩子?都不敢要孩子了人类就灭绝了。你知道你这事儿有多大了吧?” “你问完了吗?” “没有。是不是你揭穿了贺彩,把他送进了68号监狱?” “你打吧。”贺栋叹了口气,这件事谁都知道。 封仪没客气,又是一拳。 “是不是你把杀贺伯伯的罪名嫁祸到了梦晨头上?” 贺栋没有否认。 封仪连续出拳打在贺栋脸上,贺栋此时已经被打迷糊了,更不可能还手了。 …… 林特公司别墅,玛丽接过了手下的望远镜。 手下不解道:“奇怪,贺栋一直没有还手。” …… 另一边,李铁峰一声叹息,“唉,这个贺栋啊。”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活该!上次我哥瘫在他家里,他就这么打我哥。” 邵子维叹道:“鲁智深三拳打死了镇关西,打这么多拳贺栋肯定不行了。” …… 观月川太也担心地望着封仪、贺栋,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去。 而封仪终于停了下来,累得大口喘气,贺栋已经被打得眼神不能聚焦。 封仪拍了拍贺栋脸,贺栋逐渐又清醒了。 “别装。” 贺栋逐渐看清了封仪,眼神依旧冷漠。 “你做了这么多卑鄙无耻的事儿为了什么?” “我是国家公职人员。不能徇私情。” 封仪勃然大怒,没想到贺栋竟能将自己的卑鄙无耻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我呸!干着卖国的事儿还在打着爱国的幌子。贺栋,我告诉你,你白干了。梦公权已经把朱大帅勾结马见三掠夺国宝的事儿捅到上边去了,上边下令严查朱大帅。你们这条线上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贺栋大惊失色,连忙摇头道:“不可能。朱大帅手握兵权,割据一方,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把他怎么样。”他在说给封仪听,也在说服自己。 “对。朱大帅肯定不会有事,你们这帮小喽啰可就成了替罪羊了。到时候你的一条一条罪行都会被公布出来,挨枪子儿的可能都有。” 封仪一脸不屑,其实这才是他找贺栋的目的。 看着封仪的表情,贺栋整个人怔住,不由他不信了。 第八十章 玛丽的风采 封仪停手后和贺栋聊了起来,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只是有了前面一顿暴揍做铺垫,倒也没有人怀疑封仪会是劝说贺栋。 这边,邵子维有些好笑道:“跟他聊了这么半天,有用吗?”在他看来封仪是在浪费口舌。 陈默默不作声地思忖着。以她一起营救梦晨父亲这几天对封仪的了解,封仪不会无的放矢,这个时候去找贺栋,一定不是打一顿出气那么简单,所有人中封仪最在意梦晨,这个时候做这些应该都是为了救出梦晨。可是她还是想不明白,对贺栋这样的人,封仪能有什么办法,贺栋可连亲弟弟都能出卖,封仪凭什么觉得可以说服贺栋帮忙? “别以为我只是想出口气才把你打成这样的。我是想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封仪冷笑着看着贺栋。 贺栋显然动心,忙问道:“什么机会?” “回68号把梦晨和他爸爸带出来。” 封仪的目的当然是营救梦晨,一切还要从他前去贺栋家,李彩霞的那些话说起,既然贺栋现在只在乎前程,那就用前程来威吓贺栋,马见三靠着朱大帅,朱大帅是上海滩土皇帝,可也只是土皇帝,还有顶头上司。 贺栋没有做声,狐疑地盯着封仪。 封仪直视贺栋,没有丝毫躲闪,让人看不出丁点破绽,“除了这件事,你做什么也摆脱不了惩罚。所有的人都不会放过你。” 封仪的强势令贺栋纠结起来,一时间又有些相信封仪,他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看着封仪,判断着真假。 封仪曾经为了捣毁一个贩卖烟土的帮派,装作哑巴卧底一年之久,对付贺栋自然手到擒来,就见他狠狠把贺栋掼在地上,一脸冷漠地往回走去。 言多必失,封仪火候掌握得很足。 贺栋愣愣地看着封仪远去的背影,脸上全是犹豫不决,等封仪走远后,才恍然想起这个样子容易被观月川太看出破绽,连忙挣扎着起身往回走去。 可惜贺栋没走几步,就又跌倒在地,封仪每一拳都师出有名,怒火之下下手确实很重,不过和贺栋的所作所为相比,这几拳真的太轻。 看到贺栋跌倒,观月川太回头勾了一下手指,就见两名手下从不远处的角落里跑了过来。观月川太指了指贺栋,示意两人去帮忙。 …… 玛丽一直望着贺栋被两名手下架到观月川太面前,嘴角始终挂着冷笑。 身旁手下忍不住问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玛丽发出一道不屑至极的笑声,好似已经看穿一切,“做戏给我们看。” …… 观月川太有些好奇地看着贺栋,“贺副处长,为什么不还手?” 贺栋一直惦记着封仪刚刚的话,有些心不在焉,至于观月川太的问题,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他自知理亏才没有还手。 看着贺栋闪烁的眼神,再想想刚才封仪每一拳前,都会对着贺栋说些什么,观月川太大概猜出了原因。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贺栋叹息一声,“你猜也能猜出来了。” 见贺栋不想说,观月川太也不好再问,“还能再执行任务吗?” 贺栋摇摇头,“头晕得厉害。”头晕是真的,可即便不头晕,贺栋此时也没心思执行任务。 观月川太自然看得出贺栋没有说谎,对着两名手下说道:“送贺副处长去医院吧。” “是。” 两名手下搀扶着贺栋往后方走去。 离开观月川太后,贺栋一张脸顿时布满凝重,好似铅云一般阴沉。封仪最后的那几句话威力极大,不断在贺栋脑海回旋。 …… 玛丽出来观察封仪、贺栋时,命人将戴维也被绑在床上。 戴维和昏迷中的贺彩并排躺着,戴维无奈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贺彩终于醒了过来,看看躺在身旁的戴维,一脸沮丧道:“你真在这儿啊,我还真以为是个梦呢。” 戴维还有闲心打趣,冲着贺彩眨眼道:“对别人来讲是个美梦。对你来讲……你自己决定。” 贺彩气得翻个白眼,带着几分佩服地感叹道:“我真的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大瘾?” 戴维叹一口气,“这不怪她,是生理上的问题。” “那应该去医院。” 戴维苦笑起来,“她觉得这是上帝对她的偏爱。” 贺彩一阵无语,除了感叹也只有佩服,他看了看好似已经认命的戴维,笑问道:“我是不是……醒的不太是时候?” 戴维一副大包大揽,“一会儿你假装没醒,让他冲我来。” 贺彩忍着笑,一脸肃然道:“仗义。” …… 玛丽仍旧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外边的情形,“说不定他们要联手。” 手下有些不解,封仪、贺栋打成那样,还能联手? “如果他们联手,那贺栋的离开……” 玛丽发现望远镜,碧眼中闪过一道杀机,“准备战斗。” “对谁出手?” “日本人。但是要防止另一方突然进来救人。”玛丽不想再耗下去,准备对观月川太出手,虽然陈默那边人少,可都是高手,再者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对陈默出手。 随着玛丽一声令下,手下忙把一串子弹递给玛丽。 玛丽接过子弹背在身上,她光着脚丫,穿着睡衣,斜挎一串子弹,端着来福枪,夜色下散发着充满暴力的性感,就见几个手下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 陈默和封仪等人还在观察着别墅方向,就见玛丽一身性感地从别墅里走了出来,瞄准观月川太就是一枪。 观月川太大吃一惊,急忙低下头去,子弹从观月川太头顶划过,打在了他身后的一名枪手身上。 观月川太顾不上惋惜,神色一狠,匆忙探头还击。 玛丽穿着睡衣,提着来福枪一马当先,带着手下冲了出来,朝观月川太的方向不断射击。 观月川太不是一个人来,就见数名昭通洋行的枪手冲到观月川太身后,和玛丽等人对攻。 陈默、封仪等人诧异地望着战场,谁也没想到被包围的玛丽,竟敢率先发起攻击。 陈默神色一动,知道机会来临,连忙低喊:“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冲进去救人。” …… 两名手下搀扶着贺栋刚走进一条里弄,就听到了枪声,贺栋挥挥手示意停下,听枪声的传来的方向,应该是玛丽那边开战了。 …… 贺彩和戴维也听见了外边的枪声。 贺彩知道很可能是陈默他们前来营救,而即便不是陈默等人,那会是马见三的手下,无论是谁,现在都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贺彩焦急地望着四周,看到床头的栏杆眼前一亮,忽然有了主意。 “戴维,跟我一起来。一……二!一……二!” 贺彩说着,用力地一下一下扽着镣铐,企图把拷着胳膊的床头栏杆弄断。 戴维听到贺彩的招呼后,连忙和贺彩一起扽镣铐,但是刚扽了一下就痛得叫了起来。 …… 别墅外,玛丽带着一众枪手,和观月川太打得不可开交,枪声震耳欲聋,倒也听不到贺彩和戴维的动静。 陈默、封仪、封帆、李铁峰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悄悄朝别墅靠近。 而这一切都被留守在别墅的枪手看到,就见一个窗口忽然伸出来几支枪,对着陈默等人就是一阵射击,吓得几个人急忙退了回去。 陈默脸色很难看,“她早有准备。” 这时就听别墅里一个枪手得意的声音传来:“葛瑞丝,不怕我们杀了探戈你尽管来。” 陈默和封仪对视一眼,只好又退了回去。 …… 贺彩和戴维仍旧在不断地“一……二,一……二”,一下一下扽着镣铐。 终于,贺彩这边的镣铐断了,双手解放了出来。贺彩和痛得一张脸都皱在一起的戴维,同时发出一声充满惊喜的低呼,就见连忙把一只脚上的镣铐从床腿卸了下来。 戴维也急得叫到:“快,快!我的。” 第八十一章 两本《轘辕经略》 贺彩和戴维从玛丽房间出来时,就被一名枪手发现。贺彩一个箭步抡起镣铐将其打晕,顺势抢下枪。 另一名枪手听到动静望来,刚刚举起枪,就被贺彩抬枪打死。 “快,先把下卷找出来。” 戴维有些犹豫,“嗯……探戈,你觉得如果我现在跟玛丽谈谈能有用吗?” 戴维不想和玛丽兵戎相见。 贺彩无奈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用。”戴维叹息一声,以玛丽对《轘辕经略》的重视程度,谈是不可能有用的。只是戴维不想和玛丽兵戎相见。 “那还废什么话。” 戴维苦笑一声,抽着鼻子嗅了起来。 刚才那声枪响已经惊动了别墅里的枪手,不断有枪手向着枪声跑了过来,贺彩借着房间的陈设和他们展开激战。 …… 别墅外正在和观月川太交战的玛丽,听到别墅里边枪声有些不对,回头看了看。 “里边!里边!” 远处,陈默和封仪也都听到了别墅里交织的枪声。 陈默神色一惊,“里边打起来了?” 封仪略微一顿,“一定是贺彩。快,冲进去。”说着向前冲去。 李铁峰紧随其后,一边对邵子维喊道:“八戒,烟雾弹。” “来了!”邵子维打开包,急忙拿出数枚烟雾弹,将包递给了陈默等人。 几人一边向别墅前进,一边扔着烟雾弹,别墅外立刻烟雾弥漫起来。 陈默、封仪、封帆、李铁峰一边前行一边朝别墅方向射击,烟雾中影影绰绰有枪手中枪倒地。 …… 别墅里不断有枪手冲进客厅,贺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掩护着戴维。 “探戈,尽量别杀他们,我们跟他们很熟。”戴维有些为难地开口。 正要朝一名枪手脑袋开枪的贺彩,听到戴维的话犹豫了一下,枪口下移,打在那名枪手的腿上。 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抬手一枪射向戴维,子弹贴着戴维脸颊划过,划出一道血痕。 戴维吓得惊呼一声,抬手一枪打死了那名枪手。 “杀!”戴维气得怒吼。 这时,邵子维等人的烟雾弹起了作用,浓重的烟雾从窗口、门口向着客厅滚滚而来,几下子功夫客厅就烟雾弥漫。 烟雾来得太是时候,贺彩神色一喜,催促道:“快点找。” 戴维连忙点点头,知道机会难得,抽着鼻子,循着味道一步步进了亨利房间。 贺彩开枪吸引着火力,烟雾弥漫两个人就这样走散了。 …… 戴维拉开了一个抽屉,抽屉里有一本下卷《轘辕经略》,他连忙拿出来嗅着,又从兜里拿出上卷闻了闻,终于确认这本下卷就是真迹,可就在戴维正要装进兜里时,一把枪顶住在了他背后。 戴维忙放下两本书,举起双手。 原来玛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拿过那两本书辨认着。 “是真的吗?”玛丽的声音抑制不住激动。 “玛丽,我一直想找你谈谈。”戴维转过头严肃地看着玛丽。 玛丽不为所动,把两本书送到戴维鼻子下面,“是不是真的?” 戴维深情地摇头,“这不是你想要的。你对永乐大典一点兴趣都没有。” 玛丽冷下脸,“戴维,我对你很失望。” “好吧,我可以答应,每个星期天你可以出去偷个腥什么的。” 戴维和玛丽都没有注意到,去而复返的贺栋正在窗外惊异地望着玛丽手中的两本书。 戴维仍旧不肯说出两本书的真假,玛丽的枪又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与此同时,窗外的贺栋从兜里拿出一块黑布,蒙住了脸。 …… 别墅客厅,贺彩仍旧在和那些美国枪手们激战,这时陈默和封仪、李铁峰、封帆从大门外闯了进来。 一时间几人与贺彩成夹击之势,众枪手陆续被击毙。 只是客厅里烟雾缭绕,贺彩并不确定陈默已经到来,好在他听到门口处枪声不对,没敢轻易开枪。 陈默那边也停下射击,举着枪一步步朝贺彩走去。 陈默和贺彩几乎同时看到烟雾后的对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陈默瞬间湿润了眼眶。 贺彩虽然举着枪,可依旧戴着手铐脚镣,陈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 …… 玛丽的枪仍旧对着戴维的脑袋。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真的?”玛丽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异常冰冷。 戴维见此只好点了点头,“是。” “戴维。”就在这时贺彩焦急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玛丽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一枪托打在戴维脑袋上,跳窗逃了出去。 …… 玛丽跳窗而逃,身体正好越过藏在窗下的贺栋,贺栋一直等着机会,见此急忙伸手一掏,便轻易地从上方掠过的玛丽手中抢走了两本《轘辕经略》,而后起身疯狂而逃。 刚刚到手的《轘辕经略》被抢,玛丽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举枪就朝贺栋射击,不料却没了子弹。玛丽更气了,双眼似有两道怒火喷出,灼到贺栋后背,她哪会让贺栋这样轻易逃走,飞速追了出去。 …… 贺彩、陈默从房间外闯进来时,戴维已经到了窗口,朝外边观察着,玛丽那一枪托看似极快其实力道不大,未能将戴维打晕。 贺彩看着两手空空的戴维,心中一突,忙问道:“书呢?” 戴维一脸歉意地摇摇头,指向窗外的一个方向,“玛丽抢走了,从这里跑了。” 上下两卷《轘辕经略》,那可意味着玛丽可以依此找到那批《永乐大典》,贺彩当即心急如焚,顾不上搭理戴维,一个箭步冲到窗边,跳窗追了出去。 陈默紧随其后。 贺彩和陈默跳窗出来,环顾周围,却早已经没了玛丽的踪影,只好冲着戴维所指方向狂奔而去,贺彩、陈默甚至顾不上四处的枪手,好在夜色漆黑可以掩护。 …… 贺栋紧握着两本《轘辕经略》,心跳极快,激动万分,整个人像全力发动的马达跑得飞快,只要有两本《轘辕经略》在手,无论是向马见三换取68号局长的位子,还是向梦公权那边戴罪立功,都足够筹码。 贺栋蒙着面,玛丽并不知道抢走《轘辕经略》的人就是贺栋,两个人都是全力奔跑,一逃一追许久,都未能拉开半点距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贺栋一咬牙回头开了一枪,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开枪,是因为玛丽没有开枪,贺栋属于做贼心虚,怕枪声引来其他人,而玛丽却只是因为没有子弹。 玛丽急忙躲闪,脸色阴沉的可怕,贺栋一边跑一边开枪,玛丽气得咬牙切齿,使劲跺一脚地面,不敢追了。 …… 李彩霞打开门,就见鼻青脸肿的贺栋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接着鬼鬼祟祟地进了屋。 李彩霞大吃一惊,“让谁打成这样?” 贺栋心不在焉,“封仪。” 李彩霞明白了,看来封仪已经和贺栋谈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 贺栋坐在沙发上,紧张地抱着脑袋沉思,见李彩霞问才一脸懊丧道:“出事了。” 李彩霞又是一惊,“出什么事儿了?” 贺栋深吸一口气,“出大事了。”说着拿出了两卷《轘辕经略》,“落我手里了。” 李彩霞怔怔地望着两本书,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许久才问道:“是真的吗?” 贺栋用力地点点头,“是。” “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兴奋?” 贺栋一声长叹,“马见三可能要倒台了。” 李彩霞又是一怔。 贺栋焦头烂额地抱着脑袋,懊丧之极,封仪的那些话对他太有威慑力了,“当初真不应该听你的。” 李彩霞撇撇嘴,“这时候怪起我来了?” “不是你一天到晚让我走仕途,进官场吗?这回官场进了,仕途走了,走绝路上来了。” 李彩霞冷笑,“贺栋你还是个男人吗?路是你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让你杀你爸爸了吗?我让你把贺彩送监狱里去了吗?” 贺栋一时无言,懊丧万分,他是真怕梦公权秋后算账,不提先前那些,他今天才打了梦晨和梦公权。 贺栋叹息一声,冲李彩霞投去询问的目光,“封仪说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梦公权和梦晨救出来。” ……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如今已是黎明时分,劈挂门大堂贺彩一夜未睡,只是换过一身衣服后,就一个人坐在大堂里沉思。 一连串的失败、打击,使得贺彩痛定思痛,正在好好总结。 一缕晨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房间,片刻间天光逐渐放亮,贺彩却恍然发觉自己已坐了一夜。 陈默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久,一直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贺彩终于看到了陈默,两个人四目相对,眼里是说不出的深情与坚定,经过了这一番磨难,两人的关系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说先前是小溪,那么小溪已汇聚成河,如果说先前是美酒,那么美酒已陈酿多年,醇香怡人。 第八十二章 回美国 陈默深深地看着贺彩,带着歉意到:“书……可能已经不在我姐手里了。戴维说我姐从窗口跳出去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下面有一只手把书抢走了。” 贺彩摇摇头示意陈默不必愧疚,“他看清楚了吗?” “他也怀疑他是不是看花眼了。”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贺彩一阵无语。 这时,李铁峰匆匆从外边跑了进来。 “女王没有离开他们住的地方。另外她的人在盯着我们,手下兄弟看到他们在前面那条街的拐角。虽然是中国人,但是能认得出来。” 陈默点点头,“看来书是落在日本人手里了。” 贺彩对李铁峰勾了勾手,悄声说了几句什么。李铁峰点点头,看了看陈默,来到电话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陈经理,我是劈挂门李铁峰,到我这里来一趟。” 李铁峰挂了电话之后,就朝后院走去。 陈默不解地望着李铁峰,又看了看贺彩。 “你想……” “玛丽始终是个隐患,我要送她回老家。” 陈默怔了一下,尽管她也恨玛丽,但毕竟多年姐妹情深,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陈默不甘道:“非要这么做吗?” 贺彩严肃得不容置疑,“必须。” “不行。她是我姐姐,她们一家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 如此就见贺彩神色坚定,陈默也神色坚定,二人又较上劲了。 …… 黄包车在劈挂门门口停下,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下了车,走进了劈挂门,黄包车并未离开,而是在门口等候。 附近的一个角落,三名中国男子探头探脑,看他们的神情显认识那个西装笔挺的男子。 “他来干什么?” “他是什么人?” “轮渡公司的票务经理,每次公司有人回美国都是找他订票。” …… 贺彩所谓的送玛丽回老家,是真的送其回美国。 劈挂门大堂,李铁峰正在和票务经理沟通。 “很急。最近的一艘船什么时候走?” “下午就有一艘。” “还有票吗?” 票务经理笑着点点头,“有。还剩十几张呢。现在还来得及。” 李铁峰直接把钱塞给票务经理,“好,给我订两张。票不用送来了,我带着他们直接去码头找你。” “好,您把旅客的名字和证件给我一下。” …… 票务经理从劈挂门走了出来,上了黄包车,车夫拉着他原路返回。 玛丽的几名手下一直盯着黄包车的动向,一人已经追了上去。 …… 公共租界,林特公司别墅,玛丽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到手的《轘辕经略》被抢,玛丽根本没有心思收拾客厅。 一名手下匆匆走了进来。 “玛丽,盯着劈挂门的手下来报告。探戈为葛瑞丝和戴维定了两张回美国的船票。今天下午动身。” 玛丽眉头一皱,“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美国?” “你怀疑……?” 陈默、戴维这个时候去美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两本《轘辕经略》在他们手中。 玛丽霍然起身,“绝不能让他们上船……另外,给我也订一张船票。” …… 劈挂门,贺彩和陈默在房间里,两个人都欲言又止。 陈默失望地看着贺彩,“我们两个人的意见永远达不成一致吗?”她以为贺彩说得送玛丽回老家是要玛丽的命,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见陈默反应如此激烈,贺彩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苦笑道:“你误会了。” 陈默一时情急,没有听懂贺彩的意思,悠悠叹道:“是啊,我们总是误会对方。” 这时,李铁峰和戴维拎着两个皮箱走了进来。 陈默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们手中的箱子,对戴维问道:“你要去哪里?” 戴维也是一脸诧异,“你不知道吗?我们要走了。” 陈默更加不解,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回过头诧异地望着贺彩,她知道这是贺彩安排的。 贺彩故作神秘地对陈默看着陈默,嘴角已经憋不住笑意,“你手里不是有两本轘辕经略吗?带着它。” 陈默恍然大悟,气呼呼地瞪着贺彩,她总算明白贺彩是要送玛丽去哪了。 戴维有些纠结地看着贺彩,“探戈,能不能让我跟玛丽谈谈?”戴维不想欺骗玛丽。 贺彩坚决地摇摇头,“容易露馅。” 戴维也知道贺彩说得有理,但还是有些失望。 …… 一辆黄包车停在劈挂门外,贺彩和李铁峰拎着两个箱子走了出来,接着是陈默和戴维。 李铁峰和贺彩把箱子放在了车里。 贺彩叮嘱道:“今天会有很多事,我就不送你们了。” 陈默瞪了贺彩一眼,上了车。 戴维很不满地看了看黄包车:“至少也是一辆汽车。” 李铁峰笑着拍拍戴维肩膀,“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车都有用。” 戴维无奈地耸耸肩,一脸不情愿地也上了车,和贺彩挥手道别。 黄包车拉着二人跑了出去。 …… 一条里弄,黄包车拉着戴维和陈默正朝前跑着,忽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黄包车夫面前的地面上。 黄包车夫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子弹,吓坏了,丢下黄包车就跑了出去。 这时就见枪声传来处,玛丽挺枪站在那里,一脸寒霜。 陈默和戴维连忙下了车。 陈默吩咐道:“躲我身后。” 戴维很听话,立刻躲在陈默身后,而陈默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布包交给了戴维。 玛丽望着那两本书,瞬间明白了,一定是那两本《轘辕经略》。 “我挡住他,你先走,在码头等我。”陈默对着戴维叮嘱。 戴维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走直线。” 戴维后退着走了出去,接着黄包车的阻挡,转身跑了。 玛丽一边朝前走着,一边移动位置企图向戴维开枪,但是陈默也在调整着位置,始终用身体挡住玛丽的视线。 玛丽脸色一寒,冷喝道:“再不躲开我开枪了。” 陈默坚定地摇摇头,脸上却是倔强。 “姐姐,我说过我的命是你们家人救的,你可以随时拿去。” 玛丽气得不轻,又无可奈何,好在还有几步就追到了陈默面前。 正当玛丽图越过陈默去追戴维时,陈默忽然抱住了她,玛丽心急如焚,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朝陈默踢了过来,陈默始终不放手,就这样姐妹二人在巷子里打了起来。 而戴维已经趁机从里弄尽头逃走。 玛丽那边也甩脱了陈默,朝戴维追去。 …… 玛丽追出里弄时,戴维已经没了踪影。她气得发出一声美国国骂,又折返回黄包车那边,可等她跑过来时,就见那辆黄包车还停在原处,可陈默也已经没了踪影。 玛丽稍稍沉思片刻,就直奔码头而去。 …… 上海滩的码头大船小船络绎不绝往来不断,其中那艘正要开往美国的轮船上,检票进站排队排成一个长队,戴维此时正拎着箱子,拿着两张票在检票口焦急等待着。 远处陈默一路赶来,戴维这才松了口气,迎了上去。 玛丽的手下一直在远处注视着陈默和戴维,此时二人已经走进检票口。 这时,玛丽匆匆跑了过来,手下忙迎了上去。 “葛瑞丝和戴维来了吗?” “刚刚进去。这是票。” 玛丽匆忙接过船票,匆匆向着检票口走去。 第八十三章 设局 轮船已经起航,玛丽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越来越远的上海外滩。 玛丽并不知道,陈默和戴维已经下船,正站在极远处,望着远去的邮轮。 这一切都是贺彩给玛丽设的局,借票务经理之口,将陈默、戴维要去美国的消息,通过林特公司守在劈挂门外的眼线,告诉玛丽。贺彩断定,从玛丽再次返回林特公司来看,戴维说的一定是真的,有人抢走了玛丽手中的两卷《轘辕经略》。既然如此,为了接下来保护《轘辕经略》中少一个强敌,只好送玛丽回美国了。 看着远去的轮船,陈默发出一声叹息。 戴维担忧又伤感地望着轮船:“其实我应该跟她一起上船。” 陈默摇摇头,笃定道:“她还会回来的。” 戴维吃味道:“……船上一定有很多男人。” “戴维,谢谢你。” “谢我什么?” “姐姐回来之后,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 贺彩在为两本《轘辕经略》愁眉苦脸时,并不知道马见三也是一样。两人都计划着怎样从对方手里拿到《轘辕经略》。 贺彩这边还在制定计划时,马见三却打来了电话。 “二少爷,回来了?”马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和得意。经过他和观月川太的分析,两卷《轘辕经略》应该落在了贺彩手里,既然如此,有梦晨和梦公权作为筹码,马见三相信贺彩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贺彩冷笑起来,“佩服,你还真好意思跟我打电话。” 马见三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我找你是要谈条件,又不是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牌全在你手上,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嘲讽我一通吗?” 在贺彩看来两卷《轘辕经略》已经落在马见三手里,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除了嘲讽还能有什么。 马见三那边显然以为贺彩故意放烟雾弹,“嘲讽?二少爷,别绕圈子了。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如果今天天黑之前再见不到那两本书,那你就准备为梦晨和他爸爸烧纸送行吧。” 马见三说着挂了电话。 贺彩也挂了电话,狐疑地思忖着。 封仪、封帆、邵子维、李铁峰都在大堂里坐着,疑惑地看着贺彩,静待下文。 贺彩眉头紧皱,“书不在他们手上。” 封仪微微一怔,“不在玛丽手上,也不在他们手上。那就奇怪了。” 昨晚在场就那些人,怎么可能三方都没有拿到,贺彩沉吟道:“……我哥确实离开现场了吗?” 封仪肯定地点点头,“确实离开了。” 贺栋确定离开,三方手里都没有《轘辕经略》,难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陈默和戴维拎着箱子从外边走了回来。 戴维一屁股坐了下来,失落道:“玛丽上船了。” 贺彩点点头,送了玛丽算是解决一个心腹大患,急忙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陈默,“那两本书没在马见三手上。” 陈默微微一愣,冲着戴维笑道:“戴维,你又有活儿干了。” 既然《轘辕经略》不在马见三手里,那么戴维的鼻子就又有了用武之地。 …… 贺栋一直纠结地望着那两卷《轘辕经略》,封仪的那番话,让他拿不定主意,该将两卷《轘辕经略》交给谁。 李彩霞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栋叹息一声,纠结道:“就是不知道封仪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呢?” “现在距离东京文博会开幕只剩不到二十天了。如果我现在把这两本书给了马见三,找到了永乐大典,这个功劳就立大了。” 贺栋露出一丝微笑,两眼开始放光,如果是假的,那么68号局长的位子就是他的了。 李彩霞犹豫道:“梦公权被人绑架到了日本,关进了日本黑帮的监狱里这么久,你想,他怎么可能不把这件事捅上去呢?” 贺栋点了点头,封仪说的应该没错,这样只能用两卷《轘辕经略》将功补过了,可他昨天为了泄愤,才毒打了梦晨、梦公权,梦公权能轻易饶他吗? 这时,敲门声响起。 二人吃惊地对视一眼,贺栋忙把两本书都揣进怀里,端着枪来到门口。 “谁?” “贺彩。” 贺栋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一是担心贺彩来抢《轘辕经略》,二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贺彩。他不仅向马见三出卖了贺彩,还为了问出《轘辕经略》的下落,对贺彩用过刑。 李彩霞悄声地说道:“没事,封仪都跟你说了,他一定是来帮你的。” 贺栋听后正要开门,李彩霞忙又拉住了他。 “那两本书千万不能交给他。上边既然派人下来追查,就一定要把书找出来。交给了他功劳就不是你的了。” 贺栋点了点头后,李彩霞走进了卧室。 贺栋打开门,贺彩一脸冷漠地走了进来,贺栋有些尴尬,一言不发地看着贺彩来到沙发前坐下。 贺彩开门见山,“想好了吗?” 贺栋眉头紧皱,没有做声。 贺彩面无表情道:“你对我做的事,我可以忘记。爸爸的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是,如果你救了梦晨和梦叔,至少我能保证,不会有人再来找你算账。” 贺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老二,我……” 贺彩挥手制止,态度十分冷漠,“其他不用再说了。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贺栋叹息一声,为难道:“把他们从68号带出来不容易。” 贺彩还是面无表情,“我想到了。只要你愿意,照我说的做。” 来之前,贺彩已经和封仪几人商量出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 贺彩和陈默兵分两路,在贺彩去找贺栋的同时,陈默带着戴维来到了林特公司别墅。 戴维的鼻子很神奇,能够循着气味追踪,一些消散在空气中常人无法嗅到的气味,戴维却可以神奇地嗅到。 来到林特公司自然是为了循着气味,找到《轘辕经略》的去向,好在玛丽已经回了美国,这里倒也难不住陈默。 戴维闭着眼睛,在窗外仔细地闻着味道,片刻后自信地点点头,顺着昨晚玛丽追贺栋的方向一步步追踪了出去。 …… 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戴维和陈默追着味道来到了贺栋家。二人相视一眼,终于明白了。 陈默确认道:“到他手里了?” 戴维点点头,不安道:“他会不会交给马见三?” 这个时候,贺彩早已谈完离开。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贺栋和观月川太都在。 贺栋按着贺彩告诉他的计划,开始给设局营救梦晨、梦公权,“我刚刚在68号附近看到了一些劈挂门的人。他们可能要救梦晨和梦公权。” 马见三脸色一沉,不容置疑道:“这是我们最后的牌了。如果天黑之前贺彩不把书送来,我们至少要先处决一个人。” “处决谁?” 马见三沉吟道:“梦公权。如果让他活着出去,万一把这件事捅给上边,我们会有很大麻烦。”马见三很清楚,民国政府不会放任日本人挟持军队旅长而不管,到时候朱大帅为了自保,肯定会推得一干二净,一定会拿昭通洋行顶罪。 马见三的话间接说明了封仪所说的后果,贺栋闻言心中一震,开始暗自揣测,马见三肯定不会交出自己,也不会交出观月川太,那就只剩他了。 观月川太沉思许久,这时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请军方出点人来保护68号?” 马见三点了点头,朱大帅一定很乐意帮忙,他比自己更怕梦公权的事捅到上边。 贺栋故作沉思地摇摇头,这和贺彩的计划可不一样,“我觉得还是把他们转到这里来相对安全一些。贺彩对68号太熟悉了,事先有没有安排好出路都不知道。” 马见三沉思着点点头,一脸难色道:“转到这里来是安全一些,不过这路上……” 贺栋分析道:“如果派重兵押送,肯定会引起贺彩的注意,容易出事。最好悄无声息地送过来。” 马见三立刻摇头,“梦晨父女可不是等闲之辈,不派重兵押送路上太危险了。” 贺栋说出了贺彩给他的说辞。 “对方善用迷香,屡次得手,我们为什么不用一用呢?” 第八十四章 南岸咖啡馆前 确定书在贺栋家后,陈默就和戴维匆匆赶回劈挂门。 贺彩等人齐聚大堂,陈默和戴维带来的消息,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众人都是一脸不解。 贺彩脸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沉吟道:“在他手里?” 邵子维那边却是焦急不已,“完了。他肯定交给马见三了。” 在邵子维想来,贺栋为了《轘辕经略》连贺彩这个亲弟弟都能出卖给马见三,既然《轘辕经略》落到贺栋手中,岂会不拿去交给马见三。 “未必。” “未必。” 贺彩和封仪几乎异口同声,见二人十分笃定,众人这才稍稍送了口。 陈默这时仍不放心道:“他随时有可能交给马见三。” 贺彩摇摇头,他刚才的那一趟并没有白跑,“他已经答应了要配合我们救出梦晨和梦叔。” 通过先前那些事,陈默对贺栋的印象太差,“我怕他会把我们带沟里去。” 这时电话铃响起,众人不由得都露出紧张之色。 贺彩接过电话,就听贺栋激动的声音传来,“他们上套了。” 贺彩神色一喜,忙问道:“你负责押送吗?”最好是贺栋负责押送,那样最省事也最安全。 “我和观月。” 贺彩点点头,“那好,按计划,我们在南岸咖啡馆接应。”多了一个观月川太是很正常的事,邵子维、贺彩、封仪三人先后被救走,马见三早已投鼠忌器。 贺栋和贺彩分别挂了电话。 贺彩霍然起身,激动道:“走。” 只要救出梦晨和梦公权,马见三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一切就都好办了。甚至都不需要贺彩他们出马,获得自由的梦公权一定不会饶过马见三,梦公权戎马一生,可是个火爆性子。 …… 梦晨和梦公权仍旧被吊在刑房里,此刻已是蓬头垢面,衣服上还有昨天被贺栋打出的血迹。 这时贺栋和观月川太走了进来,梦晨、梦公权当即愤怒看着二人,尤其梦公权那充满威严的眼神,令贺栋有些不敢直视。 观月川太轻声笑道:“梦旅长、梦处长,受委屈了。” 梦公权满不在乎地瞪着观月川太,“我们要上路了是吗?” 为了不让观月川太起疑,贺栋冷笑道:“对。” 梦晨恶狠狠地盯着贺栋,说不出的恨意,“贺栋,我会在黄泉路上看着你到底能有什么好下场。” 贺栋得意道:“那你就先走一步吧。”说着拿出了一个手绢,在梦晨面前一抖,就见梦晨晕了过去。 观月也拿出了一个手绢,在梦公权面前抖了一下,梦公权也晕了过去。 …… 南岸咖啡馆,这时的咖啡馆里只有几个客人,李铁峰从门外进来,走到吧台前拿出一卷钞票。 “请他们出去,这里今天我包了。” 伙计的目光顿时被那一卷厚厚的钞票吸引,一张脸笑得像花一样,热情地说道:“哦。您稍等。” 等伙计将那几个客人请出后,贺彩、陈默、封仪、封帆从外边走了进来,找位子坐下。 …… 68号内,两名行刑手背着罩着黑头套的梦晨和梦公权走了出来,贺栋正指挥着他们要把梦公权和梦晨塞进同一辆车里,谁知马见三和观月川太走了过来。 “等一下。还是把他们分两辆车吧。贺副处长,我们一人一辆。”观月川太出声提醒,一人一辆更保险些。 贺栋微微一怔,也只好点头,“……这样好,这样更安全一些。” 就这样梦晨和梦公权分别被塞进了两辆车里。 贺栋和梦晨在前一辆车里,观月川太和梦公权在后一辆车里,车里还各有一名司机和一名手下。 两辆轿车趁着夜色开出68号,向着昭通洋行而去。 …… 南岸咖啡馆外,两名化装成服务员的劈挂门手下正站在门口观察着过往车辆。 李铁峰走了出来,有些着急道:“还没来?” “还没有。” 贺彩、陈默、封仪、封帆在咖啡馆里的几个位子上坐着,静静地等候着。 贺彩几人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这一次一定要救出梦晨、梦公权,那样才能令贺栋交出两卷《轘辕经略》。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磨着咖啡,不时打量着他们,有些紧张。 …… 另一边,观月川太和贺栋乘坐的两辆轿车朝南岸咖啡馆方向开来。 两名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劈挂门弟子神情一紧,稍作判断,转身跑进咖啡馆。 “来了。” 众人闻言立即起身,掏出枪,向着窗口靠近。 服务生哪见过这个阵势,吓得忙跑进后堂。 …… 两辆轿车距离咖啡馆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紧地握着手枪。 时间好似都慢了下来,南岸咖啡馆的空气好似凝结一般,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终于,贺栋的车到了咖啡馆外, 贺栋已经看到咖啡馆里贺彩等人,忙对对司机说道:“停一下车。” 司机闻言把车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贺栋,就见贺栋拿出一个手绢,在前座两个人面前抖了一下,司机和副驾驶位置上的枪手都晕了过去。 观月川太一脸疑惑地望着,不知道前面那辆车为什么停下。 “停车。” 观月川太一挥手,开始警惕地观察起来。 而这时贺栋也头一歪,假装晕倒在座位上。 …… 咖啡馆内鸦雀无声,贺彩、陈默、封仪都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外边的贺栋。 这时,陈默小声说道:“他们有防备。一个人负责押送一个。” …… 观月对前座的一名手下命令道:“你过去看看。” 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不说,还不见有人下来,这很蹊跷。 那名手下闻言下车,来到贺栋车前朝里边观察。 这时,咖啡馆内,贺彩低声说道:“有机会。如果观月下了车,立即击毙他。” 那名手下匆忙跑回到观月川太面前,神色紧张道:“他们几个都晕过去了。” 观月川太神色一变,狐疑道:“贺栋也晕过去了?” “对。” “没道理啊,他服过解药了。”观月川太眉头紧紧邹起,警惕之色越来越浓。 “要不您过去看看?” 观月川太仔细地环顾一下四周,缓缓打开车门,自己的位置往里移了移,对着手下命令道:“你先上来。” 那名一脸疑惑,却也只好听令上车。 就见观月川太示意他用枪先顶着梦晨,而后在车里和手下笨拙地调换位置,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观月川太下车的那一刻,咖啡馆内,封仪、陈默、贺彩都举起了枪。 封仪边瞄准边提醒道:“后面那个人的枪指着人质呢。”正如前面说过的那样,封仪是最紧张梦晨的。 陈默点点头,“所以要第一个击毙他。” 贺彩相信陈默的枪法,闻言分配起来,“陈默负责那个人,封仪负责司机,我负责观月。陈默先开枪。” 陈默的枪法是很好,不然也做不了赏金猎人,可是再好的枪法,也要能瞄准才行。 那辆车比较靠后,此时用枪顶着梦晨的那个枪手的脑袋,正好被车门边框挡住,陈默的准星很难瞄准。 观月川太并不知道贺彩等人已经举枪瞄准了他,正一步步朝前面那辆车走去。 贺彩和封仪都开始着急,要是被观月川太进了前面那辆车,再想击毙就更难了。 贺彩忍不住问道:“还不行吗?” 陈默也是焦急万分,沮丧道:“瞄不到。” 而这时,观月川太终于来到了前面那辆车的后面。 观月川太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停了下来,扭头朝咖啡馆望去。 …… 第八十五章 贺栋反水 见观月川太望来,贺彩等人急忙隐藏起来。 陈默靠在两个窗户之间的墙壁上,“不行,这个位置不行。”说着蹲下身子,向着另一面窗户移动过去。这个位置比刚才好一些,更靠近后面那辆车。 封仪判断着外面的形势,一脸难色道:“很难同时开枪了。” 贺彩飞速做出决断,“必须保证人质安全。陈默,你先开枪吧。” 只有先行击毙后面车上押着梦晨的枪手,后续计划才可以执行,否则枪声一响,那枪手很可能会冲梦晨开枪,如果那样营救行动将以失败告终。 观月川太警惕地朝咖啡馆观察一阵子,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来到了贺栋车窗前。 就在这时,陈默找准机会抠动了扳机。枪声打破了平静的夜色,子弹透过南岸咖啡馆的玻璃飞出,在玻璃碎片和弹壳落地之前,梦晨身边那名手下头部中枪倒下。 几乎在那名68号的手下中枪的同时,贺彩也朝观月川太开枪。 观月川太不愧是马见三身边出了名的高手,反应非常迅速,在贺彩枪响之时,已经一个滚翻躲了出去。 与此同时,封仪一枪击毙了后面那辆车的司机。 也就在这时,贺栋推门下车,举枪朝观月川太射击。 观月川太又一个翻滚躲到车的另一侧。 这时就见贺彩和封仪、陈默、李铁峰、封帆一起从咖啡馆冲了出来,朝着观月川太开枪不断。 观月川太知道中了埋伏,在第一声枪响时,就开始拼命逃窜,这时已经躲进一家店铺,开始举枪还击。 在打斗中,贺栋的手绢掉在了地上。 这时,忽然又有两辆车开来,几名枪手探出头,轻机枪和手枪同时朝贺彩等人扫射。 突然杀来的增援,打得贺彩等人措手不及,火力压制下观月川太那边压力大减,李铁峰脸色一变,几颗烟雾弹脱手扔出,就见烟雾弥漫,挡住了后方枪手们的视线。 一颗子弹打爆了梦晨所在的那辆车的车胎。 贺彩的怒喝甚至压过了枪声,“快!送他们走。” 封帆急忙打开前面那辆车的车门,摘下梦公权脑袋上的头套,用邵子维的鼻烟壶在梦公权鼻子前面一晃,片刻就见梦公权悠悠醒来,一脸诧异地望着外边枪声迭起的激战。 与此同时,李铁峰已经拉开了后面那辆车的车门,摘下梦晨的头套,拿出鼻烟壶。 李铁峰冲着悠悠转醒的梦晨大声喊着:“快!下车。” 梦晨还未反应过来,李铁峰已经拉着她下了车。 梦晨仍旧戴着手铐脚镣,走不快。 贺栋冲了过来,掩护着梦晨和李铁峰,“快!上前面那辆车。” 梦晨诧异地望着贺栋,不明白为何他会来帮忙,前面车里的梦公权也一脸不解地望着贺栋。 李铁峰连忙解释,“他现在是自己人了,救你们的。快走!” 这时,增援的枪手已经从烟雾里冲了过来,正借助掩体和李铁峰等人作战。李铁峰、封帆、贺栋接连开枪,掩护着梦晨上了前面那辆车。 李铁峰边朝68号的枪手射击,边怒吼:“我挡住他们,快走!” 贺栋点点头一把将司机拉了下来,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载着梦公权和梦晨开了出去。 另一边,贺彩、封仪、陈默发现观月川太已经不再还击,忙追进了店铺。 没了梦晨做牵扯,李铁峰和封帆顿时压力大减,一番激战终于消灭了增援的敌人 贺彩和封仪、陈默又从店铺里跑了出来。 李铁峰迎了上去,“怎么样?” “跑了。他们呢?” “贺栋带着他们走了。” 陈默微微一惊,担忧地问道:“就他一个人?” “对。” 贺彩气急,“你为什么不跟着?” 李铁峰怔了一下,开始担忧起来。 封帆有些不安地望着脸色难看的贺彩,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有问题吧?” 贺彩眉头紧皱,没有说话,说服贺栋帮忙,一来是封仪那顿暴揍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二来是他今天的那些话的威慑力,而这些前提是梦公权的旅长身份,以及贺栋对信息的不知情。如果贺栋从梦公权嘴里问出了真假,那他会否继续救梦公权和梦晨? …… 贺栋开着车,载着梦晨和梦公权朝前行驶着。 “梦叔,以前的事对不住了。”贺栋歉意地说着,想着将功补过可以换来梦公权的大人大量。 梦公权心里正纳着闷,见贺栋开口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忽然倒过来了呢?” 贺栋一声长叹,不知道如何回答,“到了劈挂门再慢慢说吧。” 梦公权不置与否,昨天贺栋才对他和梦晨一顿毒打,他气量再大也可能不计较,“那两本书有下落了吗?” 贺栋闻言立即从怀里拿出了那两本书,递了过来。 梦晨忙接了过来,翻开上卷的做过记号的那一页,仔细辨认着。 梦晨对梦公权点了点头,表示应该是真迹,她不想和贺栋说话,即便贺栋这个时候是在帮他们,贺栋之前的所作所为梦晨不会忘记。 贺栋一心想着将功补过,说着说是戴罪立功更恰当一点儿,“梦叔,我本想交给贺彩,但是我觉得还是您更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梦公权点点头,又问道:“你妈在哪儿?” 贺栋微微一愣,回道:“在家。” “先去接你妈。我们这些人可能都要一起逃出上海了。” 梦公权无奈地叹息一声,上海滩是朱大帅的底盘,对付这个吃里扒外的土皇帝,首先需要逃离上海。 贺栋微微一怔,眼中漏出一片狐疑之色,试探道:“我们……需要离开上海吗?” 梦公权并不知道封仪和贺彩利用他的身份威吓贺栋的事情,如今贺栋明显倒在他们这边,就并未多想,说道:“我们现在还没法跟朱大帅对抗,必须要先离开,上报国会,才有机会扳倒他们。” 贺栋神色一变,他明白了,封仪是在骗他,贺彩也是在骗他,根本就不想他们说的那样,梦公权还没有上报上去。 贺栋不动声色笑了笑,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没有摸到东西,又换了只手摸,仍旧没摸到。 梦公权和梦晨都观察着贺栋的动作,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贺栋找的正是那只手帕,先前交战中掉在了地上,既然梦公权还没有上报国会,那救他何用?不如拿他和《轘辕经略》去向马见三换68号局长的位子。 …… 贺栋开着车来到了公用电话局,“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让他准备一下。”说着停车走了下去。 梦晨、梦公权仍旧坐在后座上,梦公权叮嘱道:“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贺栋点点头,“马上。”匆匆跑进电话局。 梦晨神色有些不安,疑惑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呢?” “怎么不对?” “说不上来,刚才的确是他救了我们。还有这个,下卷我不好分辨,但上卷肯定是真的,这是我做过的记号。”梦晨说着指了指书上留下的记号。 梦公权一脸不解道:“书都给我们了,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观月川太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贺栋反水,联合贺彩陈默等人在南岸咖啡馆设伏,救走了梦晨和梦公权。” 马见三微微一怔,气得咬牙切齿,一脸懊丧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可谁知这一拳却把电话铃砸响了。 贺栋焦急地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是贺栋。那两卷书已经拿到了。但是在梦公权手上,他们已经醒过来了,我要带他们去我父母家,您赶快进我父母家设伏。” 马见三正在气头上,怒声质问道:“你联合贺彩劫走了他们?” 贺栋的声音很着急,梦晨、梦公权还在车上等着,“对。马先生,我现在没时间解释,拿到书是最重要的。请您立即去我家设伏。我怕他们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马见三并未相信,而是冷笑着问道:“你不能先用迷香把他们熏倒吗?”他怕这是贺栋联合贺彩给他设的圈套。 “手绢在打斗的时候丢了。” 马见三闻言沉默片刻,《轘辕经略》和梦晨、梦公权都不在他手里,如果贺彩那边拿到手,一定会先将《轘辕经略》安置妥当,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找他算账。 “我立即布置!你想办法拖延一会儿,等设好埋伏之后再回家。” 贺栋连忙答应,挂了电话,匆忙走了出去。 马见三这边也挂了电话,冲着观月川太笑道:“他又反回来了。立即去贺栋父母家设伏。” 第八十六章 看戏去 劈挂门大堂,贺彩、陈默、封仪、封帆、李铁峰大步走了进来。 今晚的行动邵子维和戴维没有参加,一直在大堂焦急地等候着,见到众人急忙迎了上来。 “他们回来了吗?” 贺彩抢先问道。按照计划救出梦晨、梦公权后,众人在劈挂门汇合。 戴维和邵子维微微一愣,“谁?” 贺彩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不好,抱着所剩无多的希翼解释道:“我哥和梦晨、梦叔。” “没有啊。”邵子维脸色也是一变。 众人一下子怔住,面色难看地面面相觑,都从对面眼中看到了紧张不安,他们负责殿后都已经赶回,没道理贺栋比他们还慢。 李铁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安慰道:“我们在各条街道都布置了眼线,我问问。”在他想来贺栋已经反水,应该不会再反回去。 …… 贺栋开着车,载着梦公权、梦晨在大街上行驶着。 梦晨一直沉默到现在,才第一次开口,“先把我们的镣铐打开吧。” 不同与梦公权,梦晨还是不怎么信任贺栋,打开镣铐她和父亲的行动自然方便很多。 “钥匙弄丢了。我刚才找半天没找到。”贺栋一脸歉意地说道。他现在怎么可能打开他们的镣铐,要不是带着迷香的手帕丢失,怕引起二人怀疑,他就直接将车开向68号了。 梦公权倒是不在意这些,“算了,先把你妈接出来要紧。” “好。” 贺栋边开车边思忖着,按这个速度,他们到肯定先一步到达,如果梦公权执意接上母亲就走,那马见三的人马未必能赶到。 贺栋眼珠子一转,故意将车弄熄火。 梦晨微微一惊,“怎么了?” “不知道,熄火了。”贺栋回了一句,就极慢下车,打开车前盖,借此挡住梦晨和梦公权的视线,开始假装修车。 车里梦公权和梦晨有些焦急,这个车坏的真不是时候,马见三有朱大帅做靠山,如果不尽快逃出上海滩,再想逃就难了,只怕夜长梦多。 一名劈挂门弟子正在不远处观察着,等看到贺栋和车里的梦晨后,快步走了过来。 “贺大少爷,他们都回劈挂门了。您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们先前已经收到李铁峰的消息。 贺栋心中一紧,没想到李铁峰都将眼线布到了这里,不禁有些后悔在这里停车。 面上贺栋还是不动声色,“车坏了。” 劈挂门弟子看了看贺栋手下引擎,好心问道:“我打电话给您再叫辆车。” 贺栋心中一急,假装淡然地摆摆手,“不用了,一会儿就好。” 见贺栋拒绝,这人便没有再说什么,朝车后面的梦晨走了过来,和李铁峰一样,相比贺栋这名弟子更相信梦晨。 “梦处长。”他的眼神带着询问。 梦晨一时间也判断不出什么,只好叮嘱道:“告诉贺彩,我们去他家接他妈妈。” “哦。好。”他点点头,走了出去,李铁峰早有命令见到贺栋的第一时间就要打电话汇报。 贺栋望着劈挂门弟子远去的背影,紧张地思忖着对策。现在只能希望马见三的人马先一步赶到了。 …… 劈挂门大堂,电话响起,李铁峰急忙接了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铁峰手中的电话上。 短短的时间对众人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上海滩太大,如果没有贺栋的具体位置,盲目去找,只能分散战力,他们只能焦急地在劈挂门等候消息。 “喂。哦?好,我知道了。” 李铁峰挂了电话,急忙对贺彩说道:“贺栋和梦晨、梦叔在西延路,车坏了,梦晨说他们要去你家接上你妈妈。” 贺彩皱着眉头思忖起来。梦晨让劈挂门弟子传话,是真的去接人,还是在提醒自己?他还是担心梦晨和梦公权有没有说漏。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 李铁峰接过电话,顿时神色大变,“喂。……什么?好,我知道了。” 贺彩暗道不好,就见李铁峰匆忙说道:“68号出来一批人,刚过了东翠路。” “东翠路?……也是我家的方向。”贺彩脸色巨变。 众人都意识到了危险,纷纷沉下脸来。 陈默叹道:“很有可能是梦公权说漏了。贺栋再次反水。” 封仪跟着分析,“说车坏了,是给马见三设伏争取时间。” 贺彩霍然起身,“快走!西延路,说不定还能截住他们。”说着大步朝外走去。 …… 贺家大宅,一辆轿车飞速开来,就见马见三和观月川太坐在车里,后面跟着一众枪手。 车停在贺家大宅前,几名68号手下匆忙下车,上前拍门。 一名仆人刚刚打开门,几名手下就推门闯了进去,将两扇大门完全打开,接着众枪手涌进贺宅。 马见三边下车边叮嘱,“把车放走。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是。” 观月川太和马见三一起走进大门。 …… 与此同时,贺栋还在假装修车。 梦公权等得着急,探出头来说道:“不行我们赶紧换黄包车。” “好了。”贺栋见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微笑着合上车盖,上了车。 轿车再一次启动。 …… 马见三和观月川太已经带着数名枪手闯进了客厅。 这时听到动静的贺太太从楼上走了下来,不解地望着这阵势,心中升起一阵担忧。 马见三还算客气,微微鞠了个躬,笑道:“贺太太,打扰了。” “是贺彩又惹什么事儿了吗?” 马见三笑了笑没有回答,“贺太太,我能坐下来吗?” 贺太太很有大家风范,虚手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马顾问请。上茶。” 马见三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又对观月川太使个眼色。 观月川太会意地走了出去,开始带人四处设防。 贺太太也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马顾问,我们对老二疏于管教,从小到大一直没少惹祸,如果捅了什么娄子,希望马顾问能直言相告,老头子虽然不在了,但贺家还有人在。” 马见三深感佩服地点点头,“果然是名门望族的风范。贺太太放心,马见三绝不会故意与贺家为难。我们只是为政府做事,执行公务。” 贺太太久久望着马见三,气势分毫不虚,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贺彩出了问题,贺家人一定会一起替他承担。 …… 贺栋开车走后不久,一辆轿车就飞驰而来,开车的李铁峰,贺彩、封仪、陈默坐在车里,贺彩和封仪、陈默不断地朝两边寻觅着。 贺彩脸色阴沉,“来晚了,他们已经走了。快!” …… 贺家大宅外面。看上去依旧很平静,只有大门敞开着。 贺栋开着车远远而来,梦晨和梦公权坐在车里,警惕观察着四周,但是没有什么发现。 轿车离贺家大宅越来越近,贺栋也在寻找着马见三的人手,可也没有什么发现,心中不由得一阵焦急。 一个个埋伏在暗处的枪手,已经举枪瞄准了越来越近的轿车。 贺栋直接将车开进了院子里。“我进去了。”说着下车匆忙跑进了客厅。 梦晨和梦公权环顾了一下院子,院子里表面上依旧很平静。 就在这时,马见三、观月川太带着数名枪手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梦晨和梦公权彻底怔住,终于明白贺栋又一次反水了。 大门已经被关上,与此同时,一个个枪手从四面走出。 …… 贺栋和贺太太在客厅里,贺太太有些不安看着贺栋,“他们是不是冲着贺彩来的?” 贺栋目光躲闪,不想让母亲知道接下来的事,“跟贺彩没关系。您别担心,先上楼去吧。” 贺太太盯着贺栋,有些怀疑,“在我家摆这么大阵势,跟我家没关系?” 贺栋只好安慰,“妈,真的跟我们家没关系,您相信我。” 说不上为什么,听了贺栋的话,贺太太心里反而没有半点安慰,她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老大,“贺栋,当初你爸爸就是跟你出去的,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不想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 四面的枪手已经围上了轿车,观月川太轻笑着打开了梦晨这边的车门。 “梦处长,下车吧。” 梦晨和梦公权冷冷地看着观月川太没有动。 观月川太冷笑着举起枪,“梦旅长,书虽然在你们手上,但你们在我们手上,你们已经没有太大价值了。能不能活命,全看你们怎么做。” 梦公权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本书,长叹一声下了车,梦晨一言不发地跟上。 观月川太将手伸到梦公权面前,“书给我吧。”说着接过了梦公权手里那两本《轘辕经略》。 …… 李铁峰载着贺彩等人一路风行电掣,此时已经可以远远看到贺家大宅。 “停车。”贺栋急忙喝道。 李铁峰闻言,面有不解,可还是把车停了下来。 “晚了。”贺彩望着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四周,脸色一阵阴沉,据劈挂门弟子来报,马见三早就带人赶来,可此时大宅外面却不见一个枪手,那无疑证明马见三已经控制了贺家大宅。 李铁峰也已经想到,焦急道:“那现在怎么办?” 贺彩没有理会,一时间心急如焚,闭上眼睛开始沉思。贺家大宅里现在不仅有梦晨、梦公权,还有贺彩的母亲贺太太。 李铁峰焦急道:“马见三肯定已经到贺家了,梦晨梦叔应该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了。” 这时,贺彩忽然睁开了眼睛:“今天剧院演什么戏?” 李铁峰微微一愣,“谁注意得了那个?” “走。看戏去。” “你没事吧?” 李铁峰不解地看着贺彩。 第八十七章 特使驾到 贺太太已经离开客厅,只有贺栋一个人,这时电话响了,贺栋犹豫着看了看电话,接了起来,他隐约能猜到是贺彩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贺彩含怒的声音,“哥,你又走错路了。” 贺栋一声冷笑,还在为贺彩先前的欺骗生气,“老二,到底谁在歧途上?谁前面的路更直?谁容易掉沟里去?我希望你把眼睛睁大一点。” “我不知道梦叔都跟你说了什么。我想告诉你的是,今天下午,全上海,上海以外的多家报社都收到了一篇稿子,标题是朱大帅勾结马见三企图走私国宝。你觉得北洋政府是不是要给大众一个交代?你觉得朱大帅能顶得住压力吗?” 贺彩试图再一次唬住贺栋,没有人做内应,营救梦晨三人的行动会变得难如登天。 贺栋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你少蒙我。” 贺彩也是一声不屑的笑声,与贺栋针锋相对,“你觉得这件事很难做到吗?” 贺栋讥笑道:“我相信朱大帅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能把所有报社的稿子都撤下来。” 贺彩同样讥笑,“那外地的呢?” 贺栋微微一怔,一时哑口无言,心中不由得又纠结起来。 贺彩要得就是这个效果,“让马见三接一下电话。”他并不打算和贺栋多说,过多的说辞反而显得心虚,没有威慑力。只要在贺栋这里埋下个伏笔就好。 贺栋犹豫着放下电话,去叫马见三来。 “喂。“ “马先生,张督军的特使已经到了,现在跟我在一起。” 马见三这边一愣,“……张督军?” 贺彩的声音充满得意,“怎么样?专管朱大帅的。” “张督军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马见三大吃一惊,脸色巨变,他做的事可不仅仅是盗取中国文物那么简单,当时为了要挟梦晨,他可是联系日本方面向朱大帅施压,绑了梦公权一军旅长作为人质,更是将其送到了日本。 “我一出来就告诉了他。”贺彩冷笑。 “张督军认识你?”马见三的声音充满狐疑,虽说贺家在上海滩也算名门望族,可和张督军这样的封疆大吏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有点私交。你知道永乐大典这事我是不愿意外传的。现在是没办法了。”贺彩当然不是认识什么张督,这一切正在他急中生智想出的办法。 私交还真不好说,马见三一时间也判断不出贺彩说得是真是假。 见马见三那边一言不发,贺彩又冷笑道:“马先生,那两本书不是你们的,私自绑架军方高级军官也是大罪,聪明点的就赶紧把人和书都交出来。否则,影响到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命运。” 马见三当然不会就这样被贺彩吓住,真假与否朱大帅那边应该更清楚。“二少爷,你觉得马见三是吓大的吗?” 贺彩无所谓道:“好吧。我先陪特使吃个饭,在家等我。”说着挂了电话。 马见三这边也急忙挂了电话,又拨了个号码。 “我找朱大帅,……朱大帅,贺彩说张督军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张督军特使跟他在一起。……好的,希望能尽快确认。我在贺宅等您电话。” 马见三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如果贺彩所言是真,那朱大帅那边为求自保,一定推得一干二净,恐怕会拿他来顶罪。 贺栋一直坐在旁边,心情十分复杂,不安地思忖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步棋到底走对了还是走错了,如果错,那等待他就是万丈深渊,梦晨、梦公权不会再饶了他,如果对,迎接他的就是平步青云,68号局长的位子如探囊取物。 马见三挂了电话。 贺栋立即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朱大帅不知道。他要给张督军发报问问。”马见三感觉到了贺栋的不安,眯眼问道:“你担心了?” 贺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贺栋话虽然这么说,但仍旧禁不住地有些担心。 …… 李铁峰带着贺彩等人来到最近的一家剧院,大把钞票一掏,就在剧院经理殷勤地带领下来到了化妆间。墙上里贴着“文明戏《青楼侠妓》”字样,几名话剧演员正在化妆。 贺彩扫视一圈,定睛打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演员。 “你是主演啊?” 男演员点点头,“对。” “演什么角色?” 男演员笑了笑,“一个嫖客。” “哦。政客演过吗?” 男演员摇摇头,“没演过。” “见过吗?”贺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要是演过政客该多好。 男演员很自信,带着一丝嫉妒,一丝羡慕,说道“他们经常来看戏。很多政客都是嫖客,很多嫖客都是政客。” 贺彩呵呵一乐,这人话糙理不糙,时间紧迫只好用他了。 “我今天请你演一出戏,演好了,我付你一年的薪水。” 男演员听得激动不已,一下子变得比贺彩都着急,“好啊,剧本呢?” “我一句一句教你。”贺彩哪有什么剧本,指了指邵子维说道,“他演一个文书,六十多岁。”又看向化妆师,“能化出来吗?” 看着李铁峰晃了晃的一卷钞票,化妆师很自信地点点头,“应该问题不大,这还要看演员的表演。” 贺彩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对邵子维叮嘱道:“开始揣摩角色吧。” …… 与朱大帅通完电话后,马见三命人将梦公权、梦晨带到了客厅。 看着马见三和贺栋不断投来的目光,梦公权和梦晨渐渐猜到事情起了变化,可是信息太少,两人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变化。 双方都在揣摩对方的心理。 梦公权到底是一生戎马的旅长,气定神闲道:“坐不住了吧,马顾问?” 马见三心中一惊,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带着一丝不屑,“我为什么坐不住?” 梦晨听懂了梦公权话里的意思,也跟着试探道:“你现在面对的不止是贺彩,劈挂门和舞沙了吧?” 这些话无疑和贺彩对上,马见三一时升起一股无力之感,他虽有大日本帝国做靠山,可这里毕竟是中国,无论是朱大帅还是张督军都不是他一个文物贩子能相比的。 “是啊。我们现在都成了小喽啰,都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了,往下要看朱大帅和张督军的博弈了。” 梦晨和梦公权这下终于明白了,张督军一定是贺彩搬出来的筹码,难怪马见三和贺栋会愁眉苦脸。 想明白了这些,梦公权心里就有了底,老气横秋道:“我比你了解朱大帅,朱大帅虽然独霸一方,但是要说他能和张督军对抗,你相信吗?” 马见三深深地看了梦公权一眼,没有做声。 …… 贺家大宅外,几名68号和昭通洋行的手下带着防毒面罩守在大门处,如临大敌地看着向着驶来的轿车。 轿车停在了大门口,枪手们举起了枪。 开车的是李铁峰,贺彩坐在副驾驶,化装成督军特使的男演员以及化装成六十来岁的老人的邵子维坐在后排。邵子维还夹着个公文包。 贺彩打量着那些手下的面罩,冷笑道:“已经有准备了。” 邵子维撇撇嘴,“迷香是用不上了。只能用烟雾弹了。” 贺彩走下车后,连忙去开后排车门,假特使和邵子维下了车,正要往里进时,却被两名68号的手下拦住。 “对不起二少爷,请容许我们进去通报一下。” 贺彩当即大怒,“我回自己家也要通报?”说着就要往里闯,两名手下又要拦他,贺彩一个擒拿将其摔倒在地,另一名手下刚上前,就又被贺彩打倒。而这个时候其他人持枪冲了出来。 特使一看这阵势,顿时就吓坏了,急忙朝后退去,好在邵子维及时架住了他的胳膊。 特使低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这是真的吧?”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露馅,邵子维若无其事地贴近他,在他耳边威吓道:“你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特使更加慌乱了,“我我我……忘词儿了。” 邵子维气得不轻,“赶紧记起来,演不好你今儿就死这儿了。” 特使也知上了贼船,着急地想着词儿。 这时,观月川太从里面走了出来,故意说道:“让二少爷进来。” 观月川太故意只看贺彩,只招呼贺彩就是要试一试所谓的特使真假。 众枪手闻言齐齐闪开,为贺彩让出道路。 贺彩并未上前,而是扭头恭敬道:“赵特使,李文书,请。” 特使却不敢进,步子都不挪一下,邵子维急忙不着痕迹地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特使慢吞吞地和邵子维、贺彩走进大门。 观月川太向一众手下使个眼色,顿时有数名枪手上前将贺彩、假特使、邵子维包围,随着三人一起朝客厅走去。 假特使一直很紧张,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直在颤抖,好在有邵子维和贺彩左右挡着,观月川太倒也发现不了。 与此同时,陈默、封仪、封帆已经分别埋伏在贺家大宅外的几个高处,枪口、弓箭瞄着贺家大宅。 第八十八章 特使真假 在68号枪手的包围下,在马见三、梦晨等人的注视下,贺彩、假特使和邵子维走进了客厅。 贺彩看到了梦晨、梦公权,但是先没有理会,而是向马见三介绍起来,“马先生,这位就是督军特使赵重阳先生,这位是文书李少卿。” 假特使和邵子维故作谦逊地对马见三和在场其他人点了点头。 马见三和观月川太一直狐疑地打量着假特使,想要看出真假。 贺彩装作没有看到,对着特使恭敬道:“赵特使,这位就是68号顾问马见三先生,这位是他的日本助手观月川太,戴镣铐的这两位是梦公权梦旅长和68号行动处处长梦晨。” 假特使知道戏已经开始,不演也得演了,索性向梦晨和梦公权点头致意:“梦旅长,梦处长。是谁胆子这么大,把梦旅长和梦处长铐起来了?” 邵子维才是这场戏的关键,在贺彩的计划里,很多话都是由假扮成文书的邵子维来说。 就见邵子维这边脸色一沉,对着贺栋冷喝道:“张督军要对梦旅长和梦处长委以重任,还不打开?” 贺栋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赵特使,又看了看马见三。 马见三微微摇了摇头,如果这个特使是真的,那么早打开晚打开区别不大,如果不是真的,就更不能打开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贺太太忽然从楼上走了下来,有些急切地望着贺彩,两个仆人跟在她身后。 “老二。” 贺彩微微一怔,如果不能骗过马见三,那么这里将有一场大战,在他的计划中也是想将母亲送出才行,此时正是个好机会。 “赵特使,能否容我先处理一下私事。” “二少爷请。” 贺彩上前搀扶母亲,“妈,别担心,没事的。” 贺太太担忧地看着贺彩,“不是你惹的事吧?” 贺彩笑了笑,“不是。我哥没跟你说吗?”说着看向贺栋。 “我说了,妈不信。” 贺栋当然不想贺太太知道他做的那些事,配合着贺彩。 贺太太看到了梦公权和梦晨:“公权,梦晨,你们……” 梦公权既然已经猜到贺彩的主意,当然也知道贺彩现在的意图,连忙安慰道:“嫂子,有点误会,你别担心。” 贺彩之所以让邵子维假扮这个文书,就是因为邵子维心思敏捷。 只见邵子维带着官腔说道:“贺太太,政府对梦旅长和梦处长会委以重任,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您尽管放心。” “妈,铁峰在外边,让他先送您去我哥家,我们这边把事情办完了就接您回来。”贺彩说着看了看贺栋。 贺栋明白了贺彩的意思,回头看了看马见三。 马见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贺栋这时才说道:“是啊妈,您要不放心铁峰,我派个人送您过去。” 贺彩警惕地看了贺栋一眼,他已经对贺栋没有一点儿信任,甚至都怕贺栋拿贺太太威胁。 “你的人和咱妈不熟,还是让铁峰去送吧。” 马见三插嘴道:“这点事劳劈挂门掌门大驾有点不合适。观月,你安排个人去吧。” 两边开始暗中较劲,贺彩当然不会让观月川太安排人,扭头向着贺太太暗暗使着眼色,“妈,您自己选吧,想让谁去送您?” 贺太太好似没有看到,也没有回答贺彩,而是问向贺栋,“老大,你梦叔和梦晨不会有什么事吧?” 贺栋摇头,“真没有。” 贺太太好似仍旧不放心,带着不解道:“那为什么手铐脚镣不打开呢?” 贺彩顺势看向贺栋,“是啊,哥,把梦叔的手铐脚镣打开吧。马先生,你说呢?” 马见三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没有做声。 见马见三不为所动,贺彩只好拿假特使压人,“赵特使。您来这里不是要释放梦旅长和梦处长的吗?” 赵特使说着贺彩事先告诉他的台词,“国会紧急会议决定,要对梦公权和梦晨委以重任,快给他打开。” 马见三眉头一皱,还在犹豫。 贺彩却不给马见三思考的机会,向着贺栋说道:“哥,钥匙在你手上吧?” 贺太太也催促道:“老大,你还等什么呢?” 贺栋看了马见三一眼,马见三此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见此贺栋只好拿出钥匙,打开了梦晨和梦公权的镣铐。 贺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微不觉察的放松之色,又担忧地看向贺彩,“老二,你跟老大之间没出什么误会吧?” 贺彩笑了笑,安慰着,“没有。从小到大我哥都那么护着我,我跟他能出什么误会?” 贺太太放心地笑了笑,“那就好。” 贺栋上前一步,“走吧。” 贺彩这时对两名仆人吩咐道:“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吧。” 就这样,贺栋和贺彩一起搀扶着贺太太走了出去,两名仆人跟在身后。 贺彩上前一步,拉开车门,对李铁峰使个眼色:“送我妈去我哥家。” 李铁峰看到贺太太时,心中就送了口气,当即连忙点头,“哦。好。” 贺太太上车前又不安地看了贺彩、贺栋一眼。 “不管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兄弟可一定要一心啊。” 贺彩笑着安慰,“妈您就放心吧,就算我惹了事,我哥哥也会替我兜着的。”说着搂住了大哥的肩膀,贺栋笑了笑,兄弟二人看似亲密无间。 贺太太这才放心,和两个仆人上了车。 贺彩看着渐行渐远的轿车,低声说道:“哥,你还有机会。” 贺栋神情一动,忍不住问道:“这个特使是真的吗?” 贺彩冷笑一下,转身走了进去。 “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办吧。” …… 马见三和观月川太一直在打量着假特使,总觉得这个特使没什么官威。 就见马见三突然问道:“赵特使在张督军处任什么职务?” 假特使故作趾高气昂状,“小小一个法制局局长而已。很少见到您这么大官儿,有点紧张。” 只是他说这些话时,舞台腔很重。 马见三仍旧有些不相信赵特使,来到了赵特使面前,盯着他。 假特使到底是假的,顿时有些不安起来。这个举动其实很无礼,邵子维脸色一沉就要冲马见三发怒。 好在这时贺彩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立即出言提醒,“赵特使,请圣旨吧。” 假特使听到这句话,腰杆挺了起来。 邵子维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委任状,递给了假特使。 假特使郑重其事地打开委任状,上前几步递给了梦公权。 “梦旅长,梦处长,这是张督军亲自签署的委任状,委托你们两位负责两位负责侦办轘辕经略及朱大帅勾结洋社长走私文物之事,务必将两卷轘辕经略收归国库。相关涉案人员,一律彻查,按律法办。” 梦公权、梦晨齐齐称是。 马见三灵机一动,“赵特使,我能不能看看委任状?” “不能。”假特使不悦地摇摇头。 马见三冷笑起来,“张督军越过朱大帅,直接对朱大帅管辖之下的军官和机关人员进行任免,似乎不符合规定吧?” “国会要查处朱大帅,难道还要先给他打声招呼?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我让您手下的梦旅长来查你,你同意吗?哈哈哈……” 假特使的表演很假,舞台腔很重,贺彩有些担心,在他耳边悄声嘱咐,“戏太过,收一点。” 假特使微微一愣,明白了,小声解释起来:“明白,舞台表演一般都会夸张一些。” 梦公权清楚地知道特使肯定是贺彩找人冒充,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绽,当即对马见三伸出手,“马先生,把书交出来吧。” 梦公权拿出了一军旅长的气势,不怒自威,咄咄逼人,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贺栋被梦公权的官威一压,不由得开始相信贺彩所说的一切,懊悔起来。 马见三没有交出,盯着假特使讥笑道:“特使先生,你的演技很拙劣。” 假特使闻言,勃然大怒,一时间还真有那股特使的气势。 “马见三!老子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告诉你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从来没有一个下级敢这么顶撞老子!” 作为一个演员被人骂演技拙劣是很伤自尊的。 马见三一言不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但也并没有被吓住,仍旧用质疑的目光望着假特使。 一部戏的好坏配角很重要,贺彩配合得很好。“赵先生,你督军特使的身份在这里似乎不太好使。” 梦晨也上前一步,冷声威胁道:“马先生,如果你执意不交出来,我就要抢了。” 马见三没有做声,在没有弄清楚特使的身份前,不配合说得过去,可不敢彻底得罪。 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贺彩等人虽在68号的包围之中,可借着假特使的虎皮,气势反而压过了马见三等人,双方此时就像角力一样,不同的是用气势做比,而贺彩这边再差一股劲就能赢下,可能只需要一丝力气就可以,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到了电话上,贺彩刚想走过去接电话,贺栋却抢先一步接过。 “喂。……您稍等。”贺栋把电话递给马见三,“马先生,找您的。” “喂,……我知道了,谢谢朱大帅。” 马见三挂了电话,胸有成竹地盯着假特使。 “冒充督军特使,伪造委任状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 假特使怔住,有些不安地看向贺彩。 贺彩丝毫不慌,讥笑着盯着马见三,还是那般有恃无恐,好像特使是真的一样,反而弄得马见三开始怀疑朱大帅的消息是否正确。 而早在马见三接起电话时,贺彩就知道可能坏事,已经暗暗地冲邵子维使了个眼色,这样做不过是争取时间。 就见邵子维的包里忽然掉出数粒药丸,落在地上,蹦蹦跳跳地散落了一屋子。众人的视线一时间都被药丸吸引住,邵子维却上前一步,将两粒胶囊塞给了梦公权和梦晨,对着二人眨眨眼,“解药。” 马见三大急,知道上了贺彩的当,怒喝道:“抓住他们!” 从邵子维手里出来的药丸,自然是迷香做的,众枪手听到马见三的命令正要上前,却忽然噗通噗通一个个瘫软在地。 观月川太和马见三见状,急忙拿出手绢捂住口鼻,拔枪射击。 贺彩一把摁倒假特使,和邵子维一起躲在沙发后面。 这时,梦公权和梦晨已经分别吃下药丸,抢走了两名枪手的枪。 战斗打响,一时间枪声迭起。 第八十九章 梦晨中枪 枪声一起,院子里那些枪手们急忙朝客厅跑去,如果被他们冲进客厅,仅凭贺彩、梦晨、梦公权、邵子维四人根本不是对手,那样的话不仅梦晨、梦公权没有救出,还要搭上贺彩和邵子维。 好在贺彩早有布置,枪声一响,枪手们冲向客厅时,陈默、封仪、封帆同时开枪。 枪声中还夹杂着箭矢划过客气的声响,封帆用的是自然是她最拿手的弓箭,就见院子里的枪手纷纷中弹、中箭倒在地上。 …… 贺彩三人和马见三等人 楼上也出现了数名带着防毒面具的枪手朝客厅里的贺彩等人射击。客厅里的枪手用手绢捂着口鼻,和马见三、观月川太、贺栋一起举枪朝贺彩、邵子维、假特使、梦公权、梦晨射击。几名枪手中弹倒地。陆续有枪手从外边冲进来。 假特使已经彻底吓坏了,抱着脑袋奔溃地大叫道:“我不演了,我不演了……” 交战中,马见三突然从兜里拿出两本《轘辕经略》,“观月,把书带走。”说着把书朝另一个位置上的观月川太扔去。 贺彩第一眼就看到了马见三手中的两本《轘辕经略》,见马见三竟将书扔向观月川太顿时忍不住激动,他那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冲了过来,在书飞在中途的时候一把抢走。 观月川太大急,忙朝贺彩射击,可贺彩已经借势一滚,躲了过去,边开枪还击,边大喝“撤!” …… 陈默三人将第一波冲向客厅的枪手击毙后,就急忙向着贺家大宅冲来,有先前一番狙击,即便此时外边没有子弹飞来,其他枪手一时间也都不敢冲出掩体,这为陈默三人的冲刺赢得了时间。 陈默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众枪手来不及反应,就被陈默干掉了两个,这时封仪、封帆同时冲来,借着陈默的掩护,找到掩体开始与众枪手交战。 就在这时,梦公权和贺彩从客厅里冲了出来,一时间和院子门口的陈默等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打得众枪手措手不及。 邵子维拉着假特使,紧随其后,出门之时又朝客厅里扔了两颗烟雾弹。 “快!撤!” 封仪一声大喝,闪身而出,短短的交战已经判断出各个枪手的位置,一双手两把枪,疯狂射击,压得众枪手一时不敢冒头。 贺彩、梦公权一边举枪射击,一边带着邵子维、假特使朝外退去。 谁知道贺彩等人刚退到大门口,与陈默三人汇合一处,外边忽然冲来一堆枪手。 带头的枪手头目大手一挥,“围上!”,就见众枪手围住了大门。 封仪、封帆见此架势,急忙关上大门,插上门栓。 与此同时,贺彩抽空翻开一本《轘辕经略》查看,这本书正好是下卷,上面的弹孔位置没错,可贺彩仍不放心,又把下卷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 贺彩脸色一沉,看了看陈默,把下卷递了过去。 陈默接过书,闻了闻,一把仍在地上,“香水味没了。假的。” 贺彩确认道:“会不会时间太久消散了?” “不会。”陈默肯定地点头,香水当时就是她喷得,自然可以确定真假。 贺彩想了想也对,如果书是真的,激战中马见三怎会舍得扔出。 几人朝客厅方向看了看,对视一眼,默契地齐齐点头,决定再杀回去。 “你们藏好。”贺彩抬步之前不忘叮嘱邵子维和假特使。 时间紧迫,不容耽搁,邵子维急忙点头,拉着惊慌失措的假特使找了个藏身处藏了起来。 大门外还有敌人,不可能都冲进去,贺彩冲封仪、梦公权、封帆一个眼神,示意三人守住外边,而他和陈默则开始朝客厅方向靠近。 外面的枪手们当然不会被一道大门挡住,纷纷分散开来,借着人梯或其他踮脚物,出现在两面墙头上,朝院子里射击。 贺彩等人急忙还击,激战再启。 …… 邵子维的烟雾弹早已在客厅弥漫,滚滚浓烟中,马见三、贺栋、观月川太小心翼翼地举枪朝客厅门口靠近。 马见三一边朝外观察一边问道,“观月,书没问题吧。”他所谓的没问题,是问扔出去的那两本是否做得逼真,刚刚之所以把书扔给观月川太,就是为了骗贺彩来抢,真的《轘辕经略》已经到手,马见三才不想和贺彩硬拼。 谁知就在这时,梦晨忽然从观月川太身后出现,举枪顶在了观月川太的脑袋上。 “交出来!”梦晨冷声喝道。从马见三的语气可以判断出来真正的《轘辕经略》在观月川太身上。 马见三和贺栋诧异地看着梦晨,怎么也没想到她还在这里,手中的枪同时指向了梦晨。 同时,另外一些幸存的枪手也都举枪对准了梦晨。 观月川太肃然地看着马见三,“社长,我是不会用生命来侮辱使命的。开枪吧。” 马见三犹豫片刻,和贺栋忽然同时朝梦晨开枪了。 梦晨急忙躲到观月川太身后,同时一枪打死了观月,接着藏到了一处掩体后面。 马见三和贺栋也闪身藏在另外两个位置,观月川太的尸体在两方中间,谁都无法靠近。 双方对峙中,陈默和贺彩忽然从外边闯了进来,贺彩的枪已经瞄准贺栋的后心,但是他犹豫一下,急忙移动枪口去打马见三。 就是这个空档,让马见三躲了过去,而贺栋也回身朝贺彩射击。 贺彩和陈默连忙躲到一处,开始与马见三、贺栋交战。 这期间,梦晨几次企图靠近观月川太的尸体,却都被贺栋和几名枪手逼了回去。 马见三枪法也很好,陈默和贺彩一时也无法靠近。 …… 墙头上不断有枪手被打落,又不断补充上新的。 突然,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开,数名枪手闯了进来。 四处都是枪手,封仪、封帆、梦公权开始有点抵挡不住,好在邵子维眼疾手快,立即扔出几颗烟雾弹,混淆了众枪手视线。 与此同时,李铁峰和戴维率领着一众劈挂门弟子终于赶到,就见枪声又起,围攻封仪等人的枪手们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中弹倒地,而其余枪手纷纷调转枪口开始还击。 李铁峰一边带头向前冲一边怒吼:“从大门口杀开一条血路!” 封帆、封仪、邵子维听到外边的枪声,知道是李铁峰到了,急忙加紧朝敌人射击。 封仪同时朝客厅大喊:“贺彩,快撤!” 劈挂门的兄弟其实比马见三布在这里的人手少很多,只是沾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当务之急是拿到《轘辕经略》后立即撤退,拖下去形势只会越来越差。 贺彩、梦晨和陈默都听到了封仪焦急的喊声,知道外面快要顶不住,当即也是大急。 贺彩闪身杀出,不断开枪,同时对着离观月川太最近的梦晨喊道:“梦晨,我们掩护你,拿书!” 贺彩和陈默此时都是双枪,闪出掩体,朝四面的枪手疯狂射击,为梦晨打掩护。 梦晨也举起双枪打了一通,三个高手齐齐发力,一时间压得马见三一方不敢冒头还击。 而后梦晨才找到机会把观月川太的尸体拖到一个藏身处,从他的衣兜里拿出两本《轘辕经略》,翻开下卷在鼻子前闻了闻,确认是真迹,才装进内兜里。 “撤!”梦晨急忙喊道。 贺彩和陈默率先朝外退去,梦晨紧随其后。 同时,李铁峰、戴维带着劈挂门弟子已经从大门口杀出了一条血路,守住大门口和两边的枪手作战。 “门口已经控制了,快撤!” 封仪、封帆等人还在和院子里为数不多的枪手交战,贺彩和陈默出了客厅门口,可就在梦晨刚刚退到门口时,却被贺栋一枪击中。 “梦晨。”贺彩肝胆欲裂,连忙回身来拉梦晨。 这时,贺栋忽然举枪对准贺彩,梦晨一眼看见,横移一步挡在了贺彩身前。 子弹再一次打在梦晨身上,打出一个凄惨的血花,贺彩惊呆了,怔怔地望着梦晨身上渗出的血迹,心痛到了极点。突然他抬头怒视着贺栋,杀气腾腾,像是要将其生吞活剥。 “贺栋!”贺彩终于举枪朝贺栋开枪,可惜被贺栋急忙闪开。 陈默也急忙朝客厅里的敌人射击,同时对悲痛中的贺彩大喊道:“快走!” 贺彩被陈默喊醒,拉着梦晨艰难地后撤。 谁知这时梦晨却将两本书递给贺彩,“快走!”忽然拉住了两扇门,奋力地关上。 就在梦晨正要拿锁锁住门闩的时候,房间里忽然一阵枪声,穿破了两道门,数粒子弹击中了梦晨的身体。 “梦晨!”看到这一幕的贺彩、封仪、梦公权,发出三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带着无尽的愤怒,无尽的悲伤,迭起的枪声好似听到三人的悲痛,仿佛变小了许多,枪声、子弹、枪手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像一个个放慢的镜头,压抑到令人窒息,转眼间三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已是泪流满面。 几个人急忙回身来救梦晨,却被从门里穿出来的子弹逼退。 梦公权不顾一切地要冲过去,陈默急忙死死地拉住。 客厅里不断有子弹飞出来打在梦晨身上,梦晨紧咬牙关把锁扣在了门闩上,锁扣上的一瞬间,梦晨好似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悲痛中贺彩捡起一把机关枪,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对着客厅门一通扫射,他想杀了里面所有人报仇解恨。 封仪留着眼泪,趁机背起了奄奄一息的梦晨,在众人的护卫下朝外边跑去。 第九十章 尾声 在李铁峰等人的护送下,封仪背着梦晨跑进了一条里弄,马见三还在带人紧追不舍,后面不断有枪声传来。 “封仪,把我放下来。”梦晨虚弱的声音传来,比蚊子声都小,若不是在封仪耳边,很难听见。 封仪脸上都是泪痕,新的泪水还在留着,他极力压着哽咽,与其说是安慰梦晨,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梦晨,你别说话了,我们去医院。” 梦晨心疼地看着封仪两鬓的汗水,强忍着泪水,艰难地从兜里掏出那个小盒子。 封仪看到了梦晨满是鲜血的手上拿着的小盒子,怔怔地停了下来。 梦晨深情地看着封仪,充满了不舍与依恋,像是要把他刻在灵魂深处,“我偷偷打开过,很漂亮,给我戴上好吗?” 封仪终于把梦晨放了下来,忍着眼泪颤抖地打开小盒子,把那枚他曾经精挑细选的胸针帮梦晨轻轻地戴上。 梦晨艰难地笑了,“我带走了。” 封仪泪水再一次决堤,轻轻地像是护着一颗易碎的花朵,把梦晨搂在怀里,。 这时,贺彩和陈默也跑进了里弄。 “梦晨。” 贺彩和陈默跑过来,心痛地望着梦晨。 梦晨虚弱地问道:“书呢?” 贺彩忙从怀里拿出了两本《轘辕经略》,泪水又一次止不住地流出。 梦晨终于放了心,“保护好它。”接着又握住了陈默的手,放在了贺彩的手上。 这时,梦公权也走进了里弄,悲痛地望着梦晨,一步步走过来,俯下身来。 梦晨欣慰地望着父亲,看到父亲平安她也就放心了。“爸,想吃你做的饭了。对不起,您走了之后我才闻到那些饭菜的香味。” 梦公权哽咽着哎了一声,“爸给你做。”已是泪流满面。 梦晨艰难地对着父亲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悲伤可以俱现,那么此刻的这条里弄已经被悲伤填满。 梦公权抹一把眼泪,抱起梦晨,一步步走了出去,“走,跟爸爸回家吃饭。” —————— 贺彩、陈默、封仪、封帆、李铁峰、邵子维、戴维站在墓地前,每个人都那么的沉痛。 梦公权从一个饭匣子里端出了四荤四素八个菜,一一摆在墓碑前。 “梦晨,你费尽心思把爸爸救了回来,你却走了。你不孝。……算了,爸就不怪你了。爸爸从来都不知道你喜欢吃爸爸做的菜。二十年前,你妈妈和你妹妹走失了之后,爸爸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所以爸爸想尽办法把饭菜做得香一点,就是希望能弥补一点你失去母亲的遗憾,让你尽量感受的家的温暖。没想到却成了你未了的心愿。……没关系,梦晨,以后爸爸天天做给你吃,爸爸会永远给你留一双筷子。” 最朴素的家常,却听得贺彩等人泪流满面。 —————— 昭通洋行,马见三茶室,茶室里的倒计时牌已是“0天”。 马见三已经在房间里的好几个位置都安放了炸药包,此时正坐在茶几前,开始焚香,摆茶道。他的神情安详肃穆。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贺栋推门走进。 “贺副处长,坐。” 贺栋坐了下来。 “请。” 马见三给贺栋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沉醉地闻着茶香。 “彩霞还好吧?” 贺栋答道:“还好。她让我来看看您。” 马见三冷笑道:“她是让你来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对吧?” “马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东京文博会今天开幕。我们没有拿到永乐大典。” “那也不一定非要……” “不。一定要。”马见三肃穆地看向东边,那里是大日本帝国的方向。 “没有人逼您这么做吧?” “除了马见三之外,我还有个名字。” “叫什么?” “有马见三。” 贺栋微微一怔,明白了马见三真正的身份。 马见三不知不觉中脸上升起一片骄傲之色,“我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姓有马,在军方供职。大和民族崇尚武士道精神,所以我必须死。” 贺栋叹息了一声,“马先生的精神令人钦佩。” 马见三露出一丝冰冷的微笑,“不好意思,连累你和我一起上路。” 贺栋惊慌失色,“马……马先生。” “你屁股下面坐着一颗地雷,如果企图逃走,屁股会被炸开花。” …… 昭通洋行外,一个头戴斗笠、穿着草鞋的日本人走了过来。 “请通报马见三先生,东瀛鸟越乃一求见。” …… 上海滩郊外,封仪和封帆牵着两匹马走在前面,贺彩、陈默、李铁峰、邵子维和戴维跟在后面已经送了一路。 “梦晨的母亲和妹妹是怎么走失的?”封仪想起贺彩先前说的故事,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二十年前,梦叔因为支持戊戌变法遭清政府追杀,在逃亡中失散了。梦叔为了救梦伯母和两个女儿,身中八枪,但是只救出了梦晨一个人。” “她们还在人世吗?” “不知道。”贺彩摇摇头把两本《轘辕经略》交给了封仪。 “你们来上海是希望把下卷交给我们来保护,没想到,现在却要让你们替我保护上卷。” 封仪也是一阵唏嘘,同时还有深深的悲痛,他顿了顿将悲伤压下,才笑道:“还是一人一本吧。” “不行。两本都要离开上海。” “你们为什么不一起走呢?”封帆很不舍地问道。 “第一,我们留下是让他们以为两本书还在上海;第二,日本人又派来了一个名叫鸟越乃一的高手来协助马见三抢这两本书。” “鸟越乃一?” “他是观月川太的老师。必须要把这帮人全部铲除,永乐大典才能真正安全。”贺彩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陈默也叹息道:“我姐姐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一定还会回来。” 贺彩拍了拍封仪肩膀,“我建议你们尽快回一趟安徽,把家人安置好,防止马见三拿他们当人质。” “好,等我们安置好了两本书和家人,回来和你们一起战斗。” 封帆不舍地望着邵子维,“那我们……走了。” 邵子维也不舍地望着封帆,“哦,……走啊?” “你的利息,我恐怕还不上了。” “哦。那……”邵子维犹豫着看了看贺彩,“嗯……,贺彩,你说过,我帮你拿到两本书就……咱们合作算结束了吧?” 贺彩呵呵一乐,当然希望邵子维去追逐自己的爱情,“想走就走吧。不过好像没你的马。” 本是拿邵子维打趣,谁知封帆却已经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哥,要不然……让他跟你骑一匹吧。” “不行。”封仪坚决摇头。 封帆和和邵子维同时怔住,紧张地看着封仪,封帆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跟你骑一匹还差不多,你那么轻。”封仪一本正经道。 邵子维和封帆知道被封仪捉弄,也不由得偷偷乐了。 “保重!” 封仪、封帆和邵子维上马。 “保重!” 贺彩、陈默、李铁峰、戴维冲着三人挥手。 三人打马而去。 贺彩、陈默、李铁峰、戴维远远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李铁峰看了看贺彩和陈默,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戴维,我有点事儿告诉你,来来来。”说着勾着戴维的肩膀把他强行从陈默和贺彩中间拖走。 现场就剩下贺彩和陈默。 突如其来的独处让二人稍稍有些尴尬。 还是陈默先开的口,“我欠你的债……算还上了吗?” 贺彩摇头,“……没有。还差很多。” “差多少?”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