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个男人》 chapter:01 “滴答……滴答……” 书小曼烦躁地捂住耳朵。 “滴答……滴答……” 书小曼猛地坐起身,“妈,关一下水龙头!没完没了是不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并没有母亲的回应。 “滴答……滴答……” “啊——”书小曼尖叫,“要疯了!” “滴答……滴答……” 书小曼冲向厨房,才跑了两步就重重栽倒在地,左脸磕在地上火辣辣地疼,“靠!”都怪这条没用的腿!害她寸步难行! “滴答……滴答……” 书小曼极度烦躁,“现在连你也欺负我了是吗?我今天还就不信了!如果连你都搞不定,我还不如真死了算了!”她用力撑起残破的身体,终于金鸡独立,还未来得及得意,那半截腿突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三个月以来,每天夜里和早上尤为严重,常常痛得她直打哆嗦,医生开的止痛药就放在床头柜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书小曼从来不吃,宁愿疼痛蚀骨铭心,汗流浃背,她也不吃,她要让自己痛,让自己清晰深刻的认识到,她这辈子再也不能跳舞了! 当初书小曼力排众议,坚持学跳舞,伤了父母的心,如今她失去了半截腿,从此诀别舞台,却更伤父母的心,她这辈子就没做什么让父母省心的事,如今二十六了,在父母变着花样的催促下总算交了个男朋友,两人关系日渐稳定,刚想带回去给父母瞧瞧,好令二老宽心,没想到这个当口却出了车祸,害她丢失半条腿,男朋友果断落跑,工作也岌岌可危,一下子所有倒霉的事都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 书小曼不但没能令二老宽心,反倒叫他们更担心了,她觉得自己窝囊透顶。 2015年4月28日。 书小曼在挂历上重重圈出这个日期,其力道之深足以戳破整本日历,这是她出车祸的日子,是她的黑色星期五,是她二十六年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永生难忘! “滴答……滴答……” 书小曼倒在地上抽搐,疼痛一阵盖过一阵。 “滴答……滴答……” 书小曼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她抱着残破的腿,整个身子蜷成虾米,“我艹你大爷的!”她咬牙切齿地骂,医生怎么说来着?由于截肢后末梢神经一直以为肢体还在原处,会不断向断端发送神经递质,这是一种神经痛,很顽固,会持续疼痛,尤其在夜里和早晨,大约半年之后才会有所好转。 还有三个月,再熬三个月,等伤口不那么疼了,她就去装义肢,争取早日独立,好让父母不再担心。 “滴答……滴答……” 持续而又有节奏的水滴声快令书小曼神经崩溃了,她连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独立? “滴答……滴答……” 书小曼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摸到一旁的塑料凳子,举起,猛地砸向厨房的方向,“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 “滴答……滴答……” 一遍遍摧残着她的神经。 书小曼狼狈地趴在地上,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而就在此时,床头柜的手机却响起来。 “我……”书小曼好想骂人,她这辈子说的脏话还没这三个月得多,一条残破的腿愣是把女神逼成了女神经。 艰难地爬行。 早知道她就不该逞强,老老实实地拄拐算了……好不容易爬回床边,拿起手机,是好友方瑾,她正要按接听,那头已经挂断了。 “靠!”书小曼爬得满头大汗。 “啊……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哎,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书小曼接起电话,河东狮吼,“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淡定淡定,天干物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咆哮。 “日子定下来了,下个月十五,我的大喜之日,你要不要过来?红包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持续咆哮。 “对我来说是好消息呀。” “那有没有什么好消息是带给我的?”书小曼咬牙切齿。 方瑾迟疑了片刻,“倒是有个消息,不过……算不上好消息……” “呵呵。”她就知道现在对她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好消息的,不过还能有比目前更坏的消息吗?“说。” “那个……” “你说不说?不说挂电话!” “你现在怎么一点耐心都没了?” “你试试截你半条腿,相信你会比我更没耐心!” “好好好,看你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样子我就放心了,那我说了啊……” “废话真多,快说!” “我也是偷听来的消息,听说校长室商量下来要开除你。” “什么?”河东狮吼,“他们凭什么?” “淡定淡定,气大伤身,这不是文件还没下来嘛,也许就是虚惊一场。” “不是,他们凭什么呀?我为学校拿了那么多奖项,现在腿残了,说不要就不要了?凭什么呀?”书小曼感到委屈极了,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又是一阵悲苦,“我真是……靠,陈校长是很势力没错,可是秦主任一向很器重我的,她不可能丢下我不管!” 方瑾沉默片刻,“小曼……这是院方的决定,秦主任也没办法。” 书小曼的眼眶微微红了,“我就算不能亲自上阵,也能指导学生呀,凭什么就不要我了?” “……可是你再也不能为学生做示范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书小曼挂了电话,拿起床边的拐杖勉强撑起,一步一步挪过去,打开门,是房东太太。 “书小姐啊,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房租已经压你一个月了,不能再押了,这个月底必须把前面的房租一齐补给我,要不然我就要请你走人了。” 好不容易送走房东太太,书小曼身心俱疲,又疼又饿,老妈买了个早餐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刚关上房门,手机又响了,书小曼看也没看,有气无力地接起,“我说方大小姐,你到底有完没完?” “你好,请问是彭玉凤的家属吗?”那头传来冷漠而有礼的问话。 书小曼一愣,下意识地答道,“我是她女儿。” “你母亲出车祸了,这里是康桥二院,请家属尽快赶到。” 书小曼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她最近不能听到‘车祸’二字,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仿佛是有根针刺入下丘脑,整个人都不好了,头晕脑胀、视线模糊、反应迟钝。 chapter:02 书小曼根本没有心思打理自己,随手抓起钱包和手机,拄着拐杖就出了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对面人也刚好要出门的样子,惯常背着他的大黑包,穿着连帽衫,低着头,长发掩去眉眼,让人看不清面孔。 书小曼从没跟这个人说过话,做了两年多的邻居,他们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 这个男人留着大胡子,看不清长相,也辨不出年龄,一年四季都是不修边幅的模样,书小曼曾经跟方瑾八卦过这个神秘男人,其中最具有争议性的两个猜测就是一为逃犯,所以他要低调,而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二为杀手,所以他要低调,同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至今,两人的争议都未得到证实。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大胡子有一双很漂亮很艺术家的手,修长、白皙,很有力,那至少证明了这是一双年轻男人的手。 与这样一位神秘人为邻着实有点危险,书小曼一开始也很警惕,可慢慢的她发现这个男人一直深居简出,几乎从不与外人往来,对他们这些左邻右舍的态度更是冷漠到了极点。 书小曼猜测,他大概是不想惹麻烦暴露了自己吧? 如此想着,心便踏实了,偶尔遇见,书小曼还会露出友好的微笑,不过对方整张脸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应自己,书小曼也不在意,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关于纳粹党的小故事,说是有个犹太传教士每天早晨见到每个人总是热情招呼,“早安。”有个叫米勒的农民态度很冷漠,但是传教士一直很热情,终于有一天米勒摘下帽子也对传教士说了声‘早安’。几年后,纳粹党上台。传教士和村里人被纳粹党送往集中营,在下火车列队的时候,一个手拿指挥棒的指挥官叫道,“左,右。”被指向左边是死路,被指向右边则还有生还的机会。 传教士浑身颤抖地走上前去,他抬头,眼睛和指挥官相遇。传教士脱口说,“早安,米勒先生。”米勒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早安。”虽然声音很低。最后,传教士被指挥官指向了右边。 书小曼决定效仿那个传教士,即使对方是凶残的逃犯或是冷血的杀手,也希望他能因为点头之交而对自己手下留情。 毛胡子站在电梯口等电梯,书小曼心有忐忑,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过去。 “叮。” 毛胡子进去了。 书小曼站住脚跟,她决定等下趟。 一只漂亮的手挡住了正欲合上的电梯,似乎在等待她。 书小曼一愣,忙快赶了两步,“谢谢。”她点头微笑,一抬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狠狠吓了一跳,那个脸色苍白,蓬头垢面的是什么鬼?忙以五指为梳,胡乱扒抓着一头乱发,仓促整理自己的仪容。 “嗤。”空气中荡出一丝轻笑。 书小曼愣了下,迅即看向四周,除了她和毛胡子并没有第三个人,她自己没笑,那笑的肯定是毛胡子了! 他凭什么笑自己? 她也不想这么狼狈的! 书小曼瞪过去,却意外地对上毛胡子的眼睛,不知为何,她的胸口微微滞了下,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很黑很深,自带星辰,仿佛有魔力,可以令人沉沦。 没想到这个逃犯居然有一双如此好看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与毛胡子对视,心中不无遗憾的感慨着。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仿佛蕴藏了笑意,居然流光溢彩起来。 书小曼有些看呆了,直到拐杖‘啪’地一声砸到地上,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在发什么神经?少了半条腿,胆子也肥了吗?不怕吃枪子了吗? 突然间,电光火石。 电梯猛地震颤起来,然后一片漆黑。 书小曼吓了一跳,身体失去平衡,猛地栽了出去,“砰”撞进一具结实的怀抱。 “对……对不起……”书小曼手忙脚乱地推开他,“那个……我的拐杖……”她弯下身子,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掌精准地握住她的手,“小姐,你摸的是我的腿。”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难得好听。 书小曼双颊滚烫,“对……对不起!”实在是太丢人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能把拐杖拿给我吗?” 毛胡子弯腰找到拐杖,递给她。 “谢谢。” 毛胡子掏出手机,书小曼扫了一眼,居然是老版的诺基亚,他是原始部落出来的吗? 手机显然没有信号,蓝色的光隐约照见电梯的按钮,他按了应急警铃和对讲电话,“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他,看来通讯系统也坏了。 书小曼倒觉得无所谓,她最近已经倒霉透了,电梯故障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可是母亲车祸住院,生死未卜,她还是很着急的,“我看电影里面可以从天花板上爬出去逃生……” 毛胡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分明在说,‘你是白痴吗?’ “……”电影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吗? 突然,电梯剧烈颤抖起来,然后急速下坠。 毛胡子眼疾手快地连续按电梯楼层,几乎把所有向下的楼层都按到。 “砰”书小曼支撑不了,重重摔倒在地。 手上传来剧痛。 “咝——”书小曼冷抽了口气。 “你没事吧?”声音突然就近在耳侧。 “没……没事……”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事。 “你最近似乎很倒霉。” “是倒霉透了。”书小曼发现自己简直摊上瘟神了,“不好意思,连累你跟着我一起倒霉了。” 毛胡子不置可否。 他又试了几次通话,发现依然没人答复,似乎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书小曼安慰他,“现在是上午九点半左右,不是夜里,很快就会有工作人员发现电梯故障的,你放心吧。” 好安静,连排风口都好像停止了运作。 闭塞而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书小曼的神经又慢慢紧绷起来,一般逃犯或者杀手都比较嗜血和易怒,她是不是傻?刚才干嘛突然提自己很倒霉,还说什么连累到他的话!万一他迁怒自己怎么办? 书小曼向后缩了缩身子,紧贴冰冷的墙壁,突然,她的手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 各位小主们大家好,我是珠珠,新文求关注~~么么哒~~ chapter:03 貌似是一个坚硬的金属物? 书小曼冷汗涔涔,该不会是枪吧? 她的手如触电般弹了回去。 那个形状…… 书小曼实在是压不住好奇心,慢慢又朝着那个方向伸出手去,颤颤巍巍地靠近,反正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到自己的小动作。 食指首先碰触到粗糙的帆布,她的五指慢慢合拢,掌心的重量压上去。 整个心都高高提起。 书小曼在摸那个东西的轮廓。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重。 是狙击枪吗? 她从来没有摸过真的枪,只在电视里见过,狙击枪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脊背一阵凉意袭过,浑身鸡皮疙瘩都飞了起来。 突然,一只手按住她的。 “啊——”书小曼失声尖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嗤。”就在她精神错乱之际,又传来一声轻笑。 书小曼自然没有听到,她只顾着抱头求饶,“我真的已经很倒霉很倒霉了,三个月前出了车祸,腿没了,男朋友跑了,工作丢了,房租也到期了,我快被逼上绝路了,基本上不用你动手,我也活不了多久,但是我妈现在进了医院,无论如何我都得去看她一眼,虽然我从来没让她省心过,也经常冲她发脾气,但是我真的很爱她,很爱很爱她,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一定不会向任何提起你的身份!我一定会替你保密!打死也不说!一定不会说!求你不要杀我……呜呜……求求你了……”完了,她识破他的身份,今天要被灭口了!老妈,女儿对不起你! “嗤。”又是一声轻笑。 这次书小曼听到了,他还笑?完了完了,遇到变态杀手了!那个大黑包里面一定有很多针筒、钳子等各色各样的刑具! 书小曼浑身瘫软,好想就这么晕死过去算了! “你真的应该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电影。” 什……什么意思? 他不是杀手? 书小曼正待追问,突听毛胡子话锋一改,“我不会杀你。” “啊?”言外之意,真的是杀手了?“为……为什么?” “因为你帮过我,忘了吗?” 书小曼此刻脑袋就是一团浆糊,“什么时候?” “两年前吧,我刚刚搬过来的时候。” 书小曼吸了吸鼻子,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她可不会放弃跟这个冷面杀手套近乎的机会,“我这个人一向助人为乐,你不要太感激啦,我早就忘记了呵呵哈哈。” 毛胡子没有说话。 气氛又有点冷了下去。 而且,书小曼感觉有点胸闷,似乎喘不过气来,不会是缺氧吧? 她就知道自己倒霉透了! 叹口气,书小曼将身体缩成球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唉,工作人员怎么还不来维修电梯?也不知道老妈情况如何了?真是急死人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浑身透着一股霉气。 等过了这阵子得去庙里烧烧香,看能不能时来运转? 时间一点点流失,这里好似跟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好安静,静得怕人,书小曼连大气都不敢喘,而外面始终毫无动静。 她不会从那场车祸里侥幸逃生就是为了死在这个电梯里吧? 书小曼想到这阵子发生的事,一连串的打击,所有以前认为交好的同事、学生一看她没有可用价值了,态度上立马大转折,形式上的慰问过后就再无往来,方瑾说,她们背地里议论,担心她会问他们借钱,毕竟那场车祸对书小曼造成的可不只是腿的伤害,肇事者逃脱,所有的医疗费都要自己承担,难保会捉襟见肘,到时候大家朋友一场是借还是不借?书小曼知道这大约就是一种人走茶凉的社会常态,她不是没有想过,可真遇上了,心中还是不免悲凉,毕竟那么多年的同事情分,说散就散了,还有她的男朋友陈大鹏,当初死乞白赖地追求了她两年,毒誓都不知道发了多少个,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弃不会背叛,可如今呢?前一个晚上还在求婚,用一车的玫瑰和五克拉的钻戒向她示爱,甚至不惜拉了一屋子的人做见证,可下一秒她出车祸了,他去医院看到她被截肢,如一朵开败了的残花,不无遗憾地告诉她,自己不能接受一个不完整的女人。 到最后的最后,只有最亲的人才会留在自己身边。 而那个人,如今也跟当初的自己一样躺在医院里。 老天爷……你是在玩我吗? 书小曼抬头望天,不让倔强的泪滑落脸庞,自从车祸以后她还没哭过,她就连死都想过,可是唯独没有哭过。 而母亲的出事,终于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书小曼彻底击垮。 压抑地哭泣声自角落里响起。 “你哭什么?我们会出去的。” 书小曼被人识破,索性放开了痛哭,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 书小曼停不下来了,一边抽搐一边哭泣。 “我说你别哭了,留点力气。” 书小曼何尝不知道电梯里的空气正逐渐变得稀薄,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死就死吧,反正这样活着也没意思。”她有一瞬间的万念俱灰,如果生命就这么结束,如果灾难就这样结束,那就到此为止吧。 “逃避会让你解脱吗?” “会。” 低沉的声音靠近了一些,“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解脱了以后呢?” “那就等待轮回,也许下辈子不会这么倒霉。”书小曼脸上的泪水如小溪般蜿蜒流淌。 “不。”黑暗中,男人看向她,“你解脱了以后,你妈怎么办?她不是住院了吗?” “呜……”书小曼一下子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良久,肩头搭过来一只手。 “真的这么痛苦吗?” “……” “哪个更令你痛苦?是少了半条腿?还是丢了工作?是失去了男朋友?还是你母亲住院?哪个更令你痛苦?” “……如果没有车祸,就没有后面所有的痛苦。” “车祸?”男人把玩着这两个字。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书小曼觉得有些头晕,她的呼吸越来越吃力,“我……今天会死在这儿吗?” “不会。”男人的声音依然沉稳。 脑袋中的眩晕感越来越重,书小曼终于倒进了一具宽阔的怀抱。 天边,似乎有人在问她,“想回去吗?” “回哪里去?”她的意识在反问。 “回到车祸之前。” “当然想。”她做梦都想,可是那怎么可能? 冰凉的唇瓣上突然传来温暖的碰触,柔软的舌顶开她的贝齿,用力吸允,仿佛连同她的灵魂一起吸走了。 ****** 欢迎诸位小主的收藏加脚印,更新时间在中午十二点之前(ps:无意外的话哈哈) chapter:04 “叮。”电梯的门开了。 书小曼走出去。 不对……她又停了下来,低头去看自己的腿,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她整个人都懵了,难道之前发生的都是一场梦吗? 身后也有人走出电梯,戴着鸭舌帽,穿着白色外套,背着黑色大包,与她擦肩而过。 这……这不是跟她一起被困电梯的邻居吗?可他今天出门的时候不是穿的连帽衫吗? “喂!”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那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并没有停留,而是大步离去,只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 “对了!康桥二院!”书小曼也顾不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当务之急是老妈! 就在此时,书小曼的电话响了,是方瑾。 “小曼,你到哪儿了?怎么这么慢?我们大家都等你老半天了。” “你们?”书小曼一头雾水。 “是啊,不是说好办公室聚会的吗?姐妹们都到了,就差你了。” 办公室聚会? “不好意思,我妈住院了,没空。”想到那些人在她车祸后的冷淡态度,就提不起精神来应对。 “你妈?”方瑾吃了一惊,“阿姨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出车祸?你昨晚不是说她跟叔叔去泰国旅游了吗?今天怎么就出车祸了?” 泰国旅游?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等等!三个月前? 书小曼下意识地翻出手机看时间,什么?今天居然是2015年4月28日!她出车祸的日子!黑色星期五! “喂,小曼,阿姨怎么了?严重吗?” “你等等,我得先捋捋。”书小曼神思恍惚地往大门走去,遇见保安,友好的打了个招呼,顺便问,“张叔,今天几号了?” 张叔看了看手机,“4月28日,怎么了小曼?” 书小曼脚一崴,差点摔倒,“没事。” “我看你脸色不对,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要不要去医院?” “谢谢了,我真的没事。” 书小曼走到太阳底下站了好一会儿,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真实而美好,她用力跺了跺双脚,天哪,她的腿居然完好无损的长在自己身上! 书小曼眯起眼睛看向太阳的方向,眼睛刺痛,泪水盈入眼眶,感激上苍,感激那只是一场噩梦,她以后一定会更加爱惜她的腿,爱惜她的梦想,爱惜她的人生! 见她出现,躲在角落里的几只流浪猫都跑了出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书小曼一拍额头,忘了拿猫粮! “小白、九条、独耳,你们等我一下!”飞身回去取来猫粮分给小伙伴们。 看大家吃得很开心的模样,书小曼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拨通老妈的手机,一会儿那头有人接起,是老爸,她几乎迫不及待地问,“爸,妈呢?” “你妈洗澡呢,乖宝贝,什么事啊?上次说带准女婿回来的,等我们从泰国回去,大家一起吃个便饭怎么样?”老爸的声音永远透着憨厚喜悦。 书小曼想到陈大鹏,心里有几分不痛快,“他最近有点忙,吃饭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拖拖拖,你就知道拖,多大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吗?老爸可是特地向小瑾打听过了,说那男人追了你两年,家境不错,人品也好,自己还开了家装潢公司对不对?小瑾说你们学校的单身女同事不知道多羡慕你呢,你就别再挑三拣四的,趁早把婚事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爸,你就别瞎操心我的事了行不行?我心里有数。”书小曼忍不住打断老爸,“既然老妈没空,我就不跟你多说了,长途很贵的,就这么着,祝你们旅途愉快!” “你个臭丫头!” “记得给我带特产,别小气,多带点。”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等你妈洗完澡,要不要让她给你回电话?” “不用了,我这会儿要出门,回国再说吧。” “好,开车注意安全。” 很平常的一句话,若是以往,书小曼一定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自从作了那个噩梦之后,她感觉她的整个人生都不对了,‘开车注意安全’,她居然发现她现在只要想到车,心里就会充满无止境的恐惧,看来那个梦对自己影响很深。 白色现代安静地停在车位上,书小曼记得那个梦,右边车灯擦着铁栏杆,发出尖锐的声音,引擎盖撞得掀起来,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后面一辆重型货车呼啸而来,‘砰’一声巨响,她整个人都腾空了。 书小曼蓦地打了个冷战,她决定了——打车。 赶到目的地时,几个女人正摇头晃脑地跟着音乐颠,看到书小曼姗姗来迟,众人纷纷嚷道,“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若是以往,书小曼早就爽快答应了,可是她忘不了今天这个日子,黑色星期五,那个噩梦在她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就连发生车祸的准确时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刚好分神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十三分,不过是低头抬头的瞬间便迎来了死神!“不行,我有点不舒服,一会儿要早点回去。”书小曼摆摆手,她今天务必要保持理智。 方瑾拉住她,“那哪行?一会儿还有大项目呢!” 众人都神秘地笑起来。 书小曼低头看时间,“反正九点半我一准要回去,有什么活动定在下次。” 音乐老师马雯走过来,“小曼,你今天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书小曼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 “出来玩可别拒着,大家说对不对?”同级舞蹈老师高婷递过来一杯红色马蹄莲,“小曼,一会儿上去跳个热舞我们大家欣赏欣赏,听小瑾说,上大学那会儿,你可是你们学校的舞会女王呢。” 书小曼又忍不住想到那个噩梦,车祸后的一个月,方瑾曾告诉过她,陈大鹏自从跟书小曼分手后立马掉头去追高婷,有一次在洗手间,方瑾还听到同级的另外两个舞蹈老师聊陈大鹏和高婷的事,说其实那二人早就暗度陈仓了,只不过明面上一直瞒着书小曼,要不是书小曼太傲,陈大鹏发誓一定要啃下这块硬骨头,说不准两人也不会折腾到求婚的地步…… 不不!书小曼逼迫自己清醒,那都是梦!一场噩梦而已,她不应该将现实中的人与梦境里的人对号入座! “小曼。”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陈大鹏! ***** 抱歉抱歉,第一天就食言,汗! chapter:05 书小曼没有回头。 一双大手落在她的双肩上,陈大鹏低头吻了吻书小曼的颈子,“亲爱的,我来了。” 像是得了某种传染病,被他吻过的地方立马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难受极了,书小曼不着痕迹地避开,下意识地扫了高婷一眼,只见她正沉着面孔转过身去,端起一杯酒仰头咽下。 书小曼以前从未留意过这些小细节。 酒吧里灯光迷离,众人将他俩围在一起,这样的场景如此熟悉,就跟梦里出现的一模一样,那接下来,陈大鹏是不是要求婚了?书小曼记得噩梦里他是这么做的,然后自己说回去考虑一下,其实当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只是方瑾一再警告她,要端着要端着,说陈大鹏就好这一口。 书小曼望着眼前如此熟悉的情境,心中又惊又怕,为何现实与梦境如此像?难道那不只是一场单纯的噩梦?而是某种预兆?她想起《死神来了》里面的主角在遇险之前都会梦见或看见灾难发生的瞬间,难道自己之前便是梦到自己车祸发生的瞬间? 书小曼手脚冰凉,她记得《死神来了》里面的人物尽管知道自己的命运,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她会不会……也难逃截肢的厄运? 脑海中蓦地就冒出一句话来—— 你真的应该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电影。 谁?谁在她耳边说话? 书小曼的目光四顾,嘈杂的音乐,攒动的人头,哪有什么人在她耳边说话?可那句话真的好熟悉。 “喂,你今天怎么了?”方瑾走过来,递过一杯鸡尾酒,“魂不守舍的?还有你在电话里说阿姨出车祸是怎么回事?” 书小曼抿了口酒,“我问你,今天晚上陈大鹏是不是要向我求婚?” 方瑾的眼睛立马瞪得像铜锣,“你知道了?” 书小曼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真的?” 方瑾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凑近书小曼耳边说,“记得,一定要端着,男人就喜欢娶贞洁烈女做老婆,那种骚浪贱只适合做情人,所以,你必须保持一贯的高冷范儿挺到最后,要知道多少未婚女青年都在等着你犯错,好一脚把你从上面踢下来取代你呢。” “是吗?” 书小曼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陈校长和葛副校长都来了,看来大家都知道求婚的事,这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吗? 陈大鹏是陈校长的儿子,追求书小曼的事还是他从中撮合的。 书小曼又想到那个噩梦,自己的腿没了,校方和男友的态度实在令她心寒,如果梦境是真实反应现实生活的话,那么梦里自私的人在现实中也不会有多高尚。 他们不是想给她惊喜吗? 她倒是可以先给他们一个惊喜! 众人正在轻歌曼舞。 突然间,乐声停了。 大家正疑惑之际,激烈的敲打声骤然响起,紧接着,高亢的摇滚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 然后,原本漆黑的舞台上蓦地打上一束光。 光圈中,赫然站着一个女子,明艳不可方物。 方瑾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我的大小姐,她这是要干什么?疯了吗?”这么一跳,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什么矜持玉女的形象再不复存在,好不容易吊到了金龟婿,万里长征只差最后一步,她这是抽什么风? 高婷的嘴角微扬,露出嘲讽的笑,“丢人现眼!” 陈校长的脸色一整,问旁边的葛副校长,“这是怎么回事?小曼还要表演节目吗?” 葛副校长陪着笑,“年轻人嘛,都比较好动,何况本身就是学舞蹈的。” 唯独陈大鹏眼前一亮,他的目光留连在书小曼曲线美好的身上,恨不能透视那碍眼的衣物。 激情的摇滚乐响起,书小曼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大胆表演贴身热舞,那个被她随手拉上台的男人一开始还有点拘谨,不过在书小曼的带动下,很快投入,举止大胆而挑逗,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贴身热舞,观众的情绪被点燃,一时间,酒吧的气氛推到顶峰,尖叫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 方瑾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捂住眼睛,“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陈校长铁青了脸,“伤风败俗!简直是……太不知羞耻了!”气得身子直打颤,他疾步离去,仿佛身后有妖魔追赶。 陈大鹏挤到书小曼身边,一把推开那个男人,跟她贴身跳舞,“没想到你表面上那么傲,骨子里也是个荡妇。”他凑近书小曼耳边低语,“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不安分的手沿着她的纤腰往上摸去。 书小曼一个扭身避开,目的已经达到,她毫不恋战。 穿过人群,书小曼跟方瑾告别,“我得先回去了。” 方瑾笑得一脸暧昧,“你刚点了一把火,可没那么容易脱身哦。” 书小曼一回头,果然,陈大鹏追了过来。 她现在真不想看到此人,自己以前是眼瞎吗?居然还觉得他不错,又高又帅又有钱,风趣幽默,会哄女人开心,就算偶尔跟别人打情骂俏一下,书小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是男人的天性,她也不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可不知为何,她现在就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冷着脸,书小曼将外套搭在肩上,对方瑾说,“撤了,帮我拦着点。” 方瑾哪里拦得住? 陈大鹏一个手势,音乐戛然而止。 “小曼,嫁给我!”陈大鹏单膝跪地,旁边立马有人送上鲜花和戒指。 酒吧里的客人围成一圈。 方瑾背对着他。 陈大鹏对旁边人喊道,“如果她今天同意嫁给我,大家的酒水统统算我头上!” 人群立刻炸开,几个小青年挡住书小曼的去路,“姐姐别跑,看在那位大哥如此真诚的份上,你就答应嫁他吧,也好让我们大家跟着沾沾光。” “就是就是,这么好的男人到哪里找?” “哇!五克拉的钻戒呢!而且只是求婚!” “嫁给他!嫁给他!” 大家喊着有节奏的口号,逼得书小曼不得不表态。 这个情景跟梦里也极其相似,她还以为经过刚才那一闹,陈大鹏会断了求婚的念头,没想到他还真够执着的,书小曼慢慢转身,不忘瞪方瑾一眼,说好的骚浪贱只能当情人的呢?为什么她都浪成那样了还要接受陈大鹏的逼婚? 不过,既然梦境存在真实的成分,她倒是乐意赌一把。 “陈大鹏,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书小曼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chapter:06 “好,你问。”陈大鹏仰头,柔情似水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你会如实回答吗?”书小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会。”陈大鹏用力点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是以往的书小曼早就被他这番真诚态度感动得稀里哗啦,可如今她在他眼中只看到虚伪。 书小曼冷笑,“是吗?如果你撒谎呢?” 陈大鹏以手指天,“我发誓!” “拿什么发誓?” 陈大鹏似乎没想到她会追根刨地,难道以他们的关系不该只是形式上的一跪吗?“拿我自己发誓。” 书小曼歪头笑了下,“不行。” “总不能拿我父母发誓吧?”陈大鹏脸上的笑容快撑不下去了。 “拿你儿子发誓。” “我没儿子。” “以后会有。” “那也是你的儿子,你忍心吗?” 书小曼朝天发了个白眼,“陈大鹏,谁给你的自信?” “……”陈大鹏有些下不来台,但依然硬着头皮,“好,就拿我儿子发誓!你说,到底要问什么?” 书小曼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点点头,纤长的食指遥遥一指高婷,“在和我谈恋爱期间,你跟她上过几次床?”绝对轻描淡写的态度却惊起层层巨浪。 周围人皆倒抽口气,所有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一旁的高婷。 高婷面色惨白。 几个同来的老师低头讨论,共同分享一些隐秘信息。 陈大鹏整个人都呆了,他自认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引起书小曼的怀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掌握了些什么还是故意虚张声势? 书小曼望着陈大鹏滴溜溜打转的眼珠子,便知他心里正在酝酿着腹稿,不禁冷哼,“陈大鹏,你可是拿你儿子发过誓的,万一他将来有个三长两短,可就要赖你这个当爹的了。” 陈大鹏一个眼神剐过去,算你狠! 方瑾凑到书小曼身边,“天哪!大鹏跟高婷?这是怎么回事?” 高婷脸色涨红,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她似乎想离开,却又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陈大鹏眼一闭心一横,“好,我承认我跟高婷好过一阵,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知道错了,发誓以后绝对不犯!” 众人一片哗然。 高婷捂着脸,转身冲出酒吧。 书小曼蹲下身子,与陈大鹏平视。 陈大鹏欣喜,“亲爱的,你是原谅我了对不对?” 书小曼只是淡淡地笑着。 “亲爱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就跟她玩玩,你别放在心上。” “抱歉。”书小曼拍了拍陈大鹏僵硬的笑脸,“在我这儿,过不去。” 陈大鹏脸色铁青,“你耍我!” 书小曼也不怕得罪他,“对,耍的就是你。” “书小曼,你的工作不想要了吗?”陈大鹏站起身,把鲜花狠狠掷在地上。 书小曼转身,“谢谢你的提醒,明天就递交辞职信。” 方瑾抚额,“疯了疯了……这个女人彻底疯了……” 书小曼看手机时间,九点二十,她得回去了! “小曼,听说你没开车,我送你吧。”方瑾上前两步,挽住书小曼的手臂,她刚好要跟小曼谈谈她今天的种种异样。 “不了,我打车回去。”万一她真的难逃厄运,可不能连累了自己的好姐妹。 回到家里刚好十点钟,一路顺畅,司机开得特别稳,在书小曼的再三叮嘱下,速度一直没敢超过六十码,出租车终于在楼下停住,书小曼松了口气,司机师傅也松了口气。 书小曼站在电梯前面,想到梦里被困电梯的事,心有余悸,她犹豫着要不要走安全通道,可是十二楼呢……挣扎了片刻,她还是果断走了进去,算了,就当是锻炼身体吧。 躺在床上,书小曼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事,从小到大,她好像就没出现过类似预见未来的情况,何况还不是预见一瞬间,足足有三个月之久,她低头看自己的手,难道她突然有了特异功能?也许是不经意之间碰触了什么,就像《蜘蛛侠》里面的男主不小心被蜘蛛咬了一口就慢慢发现自己不同于常人,难道她也是因为被什么东西咬了吗? 书小曼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唇。 闭上眼睛,脑中忍不住浮现出那个梦境,她记得自己被困电梯后来缺氧昏迷了,她依稀记得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然后她的唇就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它还拼命吸她,将她最后一丝神志也吸走了。 不对不对,梦里的不算,她就是因为拥有了特异功能才会作梦的呀,她应该想的是在作那个梦之前,她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 书小曼辗转反侧,她每天往返学校食堂和家,三点一线,与往常无异,哪有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人? 若真论起奇怪的人也只有住在她对门的家伙,除了他,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凡夫俗子,包括她自己,没什么奇怪的。 书小曼想得头疼,干脆不想了,闷头睡大觉,明天还得辞职呢。 第二天,书小曼睡到大中午才慢吞吞地起床,方瑾的电话已经打进第十波了,“我说大小姐,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旷工,连我都不敢,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方瑾是地地道道的千金小姐,家中资产雄厚,根本不需要她上什么班,拼什么搏,但她就爱别人叫她一声‘老师’,就跟那洁癖啊恋童癖啊之类的怪癖是一个性质,她老头为了让她进这个艺术学校当老师,大手一挥,三百万的支票飞过来投资建造图书馆,学校便把她供起来,养到老也不需要三百万啊,何况那老头高兴起来就挥一挥支票。 “旷就旷吧,反正我今天去辞职,不打算在这儿干了。”书小曼对着镜子,正小心翼翼地勾勒眼线,手机搁在梳妆台上,开着扩音。 “什么?你来真的?”那头哇哇叫。 “当然了。” “喂喂,你怎么突然间性情大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觉得没意思,不想再跟那些人勾心斗角,想找一个环境简单点的地方工作。” 方瑾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是因为陈大鹏的关系吧?没想到他跟高婷真有一腿。”说来方瑾还有点愧疚,“早知道他这么渣,我当初就不介绍给你了,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就亏大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事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chapter:07 “我做了一个梦。” “做梦?” “梦见你跟我说陈大鹏和高婷暗度陈仓已久。” “做梦的事你也信?” “其实也没有很信,就随便问问,没想到他真的招了。” 方瑾却得意起来,“真的是我在梦里告诉你的?” “真的。”细致地描绘朱唇。 “我居然如此厉害?还会托梦告诉你一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方瑾乐了,“小曼,我是不是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超能力存在?” “……” 果然是物以类聚啊。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赶地铁了。” “你的车呢?” “最近不打算用。” “坏了?” “没有。” “那你……”是不是傻?有车不用挤地铁? “我做了个梦。” “你又做了个梦?” “嗯。” “梦见什么了?” “我出车祸了。” “……那你还是坐地铁吧。” 书小曼笑了下,“你不是觉得梦不可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书小曼心头一暖,想到那个噩梦,车祸后一直是方瑾在陪伴她,开导她,不离不弃,患难见真情,剔除身边虚头巴脑的一堆人,才能发现那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谢谢你,小瑾。” 突如其来的煽情令方瑾不知所措,“你干嘛肉麻兮兮的,快过来吧,我上午课结束了,刚好可以请你吃饭。” 书小曼喂完流浪猫就赶往学校。 “啪。”帅气的将‘辞职信’拍在校长办公桌上。 陈校长愣了下,忙站起来,“小曼你这是干什么?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大鹏那小子太胡闹了,怎么能跟高老师……唉,我都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而且你一向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把跟大鹏的事先搁下,工作是工作,感情归感情,这是两码子事嘛,咱可不能公私不分呀,你说对不对?” 虽然那个噩梦很真实,可毕竟是个梦,书小曼有气在先,昨晚又被陈大鹏威胁,这才冲动之下写了辞职信,可她此刻也没有非离开不可的理由,为了陈大鹏吗?那是不可能的事,这个男人已经完全影响不到她了,即使他阴魂不散,她只要不去理会就好。 陈校长何等厉害的角色?他一见书小曼稍有迟疑之色,紧忙又说,“小曼,基于你这些年为学校争得不少荣誉,又一直兢兢业业地教学,学生们对你评价很高,我们院方商量着过了这学期就提升你做政务处副主任,你这么一走岂不是太可惜了?” 书小曼心头一跳,真的假的?早不升晚不升偏偏她要走的时候才升她? 陈校长将辞职信塞到书小曼怀中,“年轻人,别冲动,回去再好好想想,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记得你递辞职信这回事。” 吃了中饭,书小曼和方瑾在学校的‘情人林’里面散步,阳光稀稀疏疏地透过树叶照过来,映在书小曼白皙的脸上满是斑驳,方瑾听完书小曼的报告后,不禁竖起大拇指,“厉害!不愧是当校长的人!先是扇他儿子一耳光,消了你的心头之火,再赏你一颗糖吃,好了,搞定你分分钟。” 书小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升副主任的那个事是真是假?” 方瑾白她一记,“小姐,你还当真了?陈校长怎么说来着?‘商量’,注意仔细推敲这两个字,很神奇的,可进可退。” “所以呢?” “所以那只是权宜之计,就是为了让你无法心无旁骛、理直气壮地说出‘辞职’二字!” “好吧。”书小曼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方瑾拉她坐下,“来来来,跟我说说你做梦的事。” “好。” 书小曼正好为这事烦着呢,便一股脑全吐了出来,“……最关键的是那个梦给我感觉特真实,包括车祸的整个经过以及后来身体上带来的疼痛,就跟真的一样,很疼很疼,那种痛,我到现在都记得,特很清晰。” “等等,等等。”方瑾打断她的总结,“关于你的车祸,我已经了解了,很痛苦很痛苦就是了,我更感兴趣的是你那个神秘的邻居。” “他怎么了?” 方瑾眼睛发光,“他吻你了呀!” “你胡说什么?” “书小曼啊书小曼,你思春了,居然梦见被男人亲!” 周围都是过往的学生,书小曼连忙捂住方瑾那张毫无遮拦的大嘴,“嘘!你小声点!他才没有亲我,是有虫子咬我!” “电梯里哪来的虫子?而且这个虫子居然如此好色,其他地方不咬,偏偏咬你嘴巴?这不合理呀!”就算被捂住嘴,方瑾还是尽力反驳她。 “这只是个梦,不合理是正常的!” 方瑾哇哇叫,“他的眼睛真的特别好看吗?” “我也不确定,都说了那只是个梦!” “好想看!” “你不想活了?万一他真的是在逃犯或者杀手呢?” 方瑾想了下,“你们不是邻居吗?难道不可以为了建设邻里和睦的美好愿望而互通往来吗?” “……”书小曼咬牙,“我们要往来,两年前就往来了!现在突然往来才奇怪呢!” “可是……” “可是你个头啊!”书小曼拿起手中的书敲了她一下,“我才不会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而去冒生命危险!” 方瑾突然拉低书小曼,两人躲到藤蔓后面。 “怎么了?” “我看到陈大鹏了。” 书小曼将身子缩得更紧,一会儿问,“走了没?” “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人。” “……” “不会找你吧?” “千万别。” “对了小曼,我找大鹏谈过了,他说他跟高婷好的那阵子,你还没答应做他女朋友,所以也不算脚踏两只船,再说了,你总不至于因为他在梦里嫌弃你断腿就将人打入万劫不复吧,这也太不讲理了。” “他跟高婷的事就算不在我们谈的期间,也在他追求我的期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男人嘛,结婚之前总想多玩几个女人。” “你能接受吗?如果赵川这样对你,你能接受吗?” 方瑾想了下,“能。”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爱他!” 方瑾不再左顾右盼了,她蹲下身子与书小曼平视,神情严肃,“完了,你爱上陈大鹏了?” “那是以前。” “男人用来作*爱可以,结婚也没问题,就是千万别爱上。” “……” “小曼,如果现实生活中陈大鹏不介意你少半条腿,你会接受他吗?” “不会。” “真的?” “……我不知道。” “也许我们可以做个试验。” chapter:08 书小曼这段时间每次出门或者回家都忍不住看一眼对门,可是她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以前偶尔还能看到他背着黑色大包出门,可是现在,那个人仿佛销声匿迹了。 两个多月,她一次都没有碰见他。 对门有时候会在晚上把垃圾袋放在门口,一般这种情况就预示着第二天他会出门,可是书小曼连续观察了好几个晚上,门口却始终没有垃圾袋,难道对门搬走了? 陈大鹏无休止的纠缠快把她逼疯了,书小曼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重新接受他,按照她的心意是不愿意,可陈大鹏被她那样羞辱后居然还恬着脸来找她,用方瑾的话说,那实在不是陈少爷的风格。 所以两人商定后,决定就拿那事来试探陈大鹏,作为最终的裁定。 先是书小曼假装住院,然后方瑾告诉陈大鹏书小曼出车祸被截了半条腿,看陈大鹏如何说。 方瑾全程录音了。 书小曼听到录音笔里陈大鹏说,“不管小曼是少了半条腿,还是一条腿,哪怕她全身瘫痪,我也会爱她,珍惜她,照顾她一辈子,小瑾,你就让我见她一面吧,她现在一定很痛苦,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决心,我一定不会离开她!一定不会的!” “听,多么真诚?这下你该踏实了吧?”方瑾动容,“说实话,认识陈大鹏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他对谁如此认真过,那个梦,说不定是相反的,就像它预示着你会出车祸,可你这不是好好的吗?那个出车祸的日子也早就过了,所以这个梦也不一定就靠谱。” 说实话,陈大鹏的回答令书小曼有些意外,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太执着于一些虚幻的东西,反而错过了真正的幸福? 这个试验是半个月前的事,自那以后,书小曼的态度有所松动,偶尔也会陪陈大鹏一起吃饭,但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亲昵,有时候陈大鹏送书小曼回家,死皮赖脸地想上楼,却都被书小曼不冷不热地拒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似乎依然为那个梦所牵绊。 书小曼站在两扇门的中间,她今天喝了点红酒,脸有些烫,头有点晕,胆子也不禁肥了,终于,她转身迈向对面,在银白色的门口停住,心跳不由得加快,腿也有点发软,书小曼啊你想干什么?赶紧打住!向后转!齐步走!一二一! 她只是想看一眼,确定一下对门是不是已经走了……这应该不犯法吧? 努力说服自己后,书小曼慢慢贴近那个猫眼……好吧,什么都看不到。 书小曼又去扒门缝,里面漆黑一团,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鬼鬼祟祟的书小曼并没有留意到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三个人,正中间的男子有些错愕地望着那个撅得高高的翘臀,声音平板冷淡,“你在干什么?” 书小曼本来就做贼心虚,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吓得腿一软跌倒在地,“我……”她转身看到三个人,毛胡子在中间,一左一右两个五十出头的男女跟着他,手中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而毛胡子则拄着双拐杖。 书小曼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空荡荡的裤腿,觉得这个情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两个长辈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都露出笑脸。 女人首先走过来,把手中的东西搁在一旁,扶起坐在地上的小曼,上面打量,似乎满意得不行,“姑娘,你是我家小顷的朋友吧?快,到屋里坐坐。” “妈!”毛胡子有些着恼,“她不是我朋友,还有,不要随便请人进我屋子。” 书小曼双颊更烫了,“对……对不起,我刚才……”她小心翼翼地挣开女人的手,“那个……我喝醉……走错门了……”低着头,书小曼狼狈地逃回自己家中。 女人叹了口气,问男人,“老严,你觉得那个姑娘是走错门吗?” 男人摇头,“绝对不会,看上去多机灵的姑娘,怎么可能走错门。” “就是,瞧你这傻儿子跟个木头似的。” “木头。” “比你当年还木。” “……” “怪不得这么大了还讨不到媳妇,再看看那胡子……唉,真是让我无力吐槽了。”女人打开房门率先走进去,“好姑娘都被他吓跑了,我瞧着刚才那个姑娘就不错,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关键是眼睛特别清澈,一看就是个好姑娘,你儿子就是四肢健全也不一定配得上人家,何况现在还……唉,这辈子是配不上人家了,回头我还是让徐婆给他物色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姑娘吧,城里的姑娘大约是看不上个瘸子了。” “说完了没?” “说完了。” “说完了赶紧走。”严顷下逐客令。 “不行,我们走了谁来照顾你?”严父不肯。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严父还准备再说,严母拉了下他,“好,我们走,明天再来看你。” 书小曼刚刚换下睡衣准备去洗澡,突然听到敲门声,她透过猫眼看到是刚才那对男女,有些好奇地打开门,“叔叔阿姨找我有事吗?” “好姑娘。”严母一把拉住书小曼的手,“我儿子这人脾气有点怪,但是人很好,你们是邻居也是朋友对不对?可不可以麻烦你多帮我们照顾照顾他?” 这个提议很奇怪,可是书小曼望着严母一脸恳求的模样,居然说不出一个‘不’字,也许是严母的表情跟梦中自己母亲的表情太过相像的缘故,她能深刻地体会到这个母亲的心疼,“好。”书小曼居然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严父忙说。 “姑娘叫什么名字?留个电话吧。”严母趁胜追击。 “我叫书小曼,电话135xxxx7620。” “书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 “舞蹈老师,阿姨叫我小曼就好。” “太好了,我儿子是摄影师,都是时髦的工作,你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对面的神秘男人居然不是逃犯也不是杀手,而是个摄影师,这个认知让她心里踏实了许多。 “小曼,明天晚上我来给小顷包饺子,到时候来我们家吃饭吧。”严母热情邀请。 “这……不太好吧?”显然,自己跟她儿子还不太熟呀。 “你如果能来,阿姨会很开心的!”又是那恳求的眼神。 书小曼实在无力拒绝,“……好。” chapter:09 这一晚,书小曼辗转到半夜,就是没睡好。 大清早顶着黑眼圈起床,一看时间,快八点了!美好的周末原本还想睡个懒觉,可是想到自己肩负的重任又不得不认命地起身洗脸刷牙,对着镜子,书小曼做了个鬼脸,她是不是不该突然间同情心泛滥?对门那么不近人情,自己干嘛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唉,说到底都怪自己,谁让她见不得他妈那副伤心的模样?同样的境遇和无助她深有体会,不就是照顾照顾吗?就跟照顾楼下的小白、九条、独耳一样,给它们买猫粮,给他买早点!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书小曼穿好衣服去楼下吃早餐的地方买了煎包、油条和甜豆浆,又一鼓作气爬上十二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砰砰砰”想到受他妈所托,书小曼敲门的姿态都显得理直气壮了。 一会儿,房门打开,毛胡子穿着睡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什么事?” “那个……”书小曼拍了拍胸口,极力让自己喘过气来,“我知道……你出门不方便,给你……带了早餐。”举到他面前,书小曼露出甜甜的笑容,“煎包、油条、豆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如果你不喜欢……” 毛胡子打断她,“我吃过早餐了,谢谢。” “啊?这么早?”书小曼踮着脚朝里面看,“你吃什么了?” 毛胡子挡住她的视线,“皮蛋瘦肉粥。” “你买的?” “做的。” “你做的?” “嗯。” 隐约的,似乎有香味飘了出来,书小曼暗暗吸了口气,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还有事吗?” 书小曼吞了下口水,“没事了。” “砰。”房门关上。 书小曼碰了一鼻子灰,忍不住挥了挥拳头,咬牙低骂,“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妈那么心疼你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骂完又忍不住想到那个梦里的自己,别说做早餐了,关个水龙头都那么费劲,这么看来,他是比自己独立多了,而且,出了那么大的意外,大约脾气都好不了吧? 这么想着,书小曼又释怀了,算了,不跟他计较了,谁叫他少条腿呢,本来就该是同情和保护的对象。 周末无所事事,书小曼喂完三条流浪猫,约方瑾逛街,今晚要去对门吃饭,她总不能空着手吧? 方瑾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来劲儿了,“走走走,必须买点上档次的礼物。” “……我只是盛情难却,去吃顿便饭而已。” “这可是你第一次进入那个神秘的领域,难道不预备隆重点吗?先得买身漂亮的衣服,然后做个头发,再给他爸妈各买一件礼物,然后……” “等等,等等,我这是去吃饭呢?还是见公婆呢?” “你都想着见公婆了?” “……不是,是你的态度让我联想到见公婆。” “说不定就是见公婆哦。” “你前两天还在帮陈大鹏说话呢。” “结婚之前多条选择有何不可?” “……” “对了,你给毛胡子买个剃须刀吧,这样就可以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好期待啊!” “……” “你怎么了?似乎情绪不佳?” “不是,我觉得有些诡异。” “不要吓我,难道他爸妈不像活人?” “……”书小曼猛敲她,“方瑾,你能不能正经点!” “好好好,你说。”两人在商场里信步闲逛。 “他出意外了,半条腿没了。”书小曼走到一处休息的椅子上坐下,“我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方瑾也随她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方瑾,你说会不会跟我那个梦有关?我梦见的车祸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而是发生在身边人身上?有没有这种可能?可是按理说,我跟他并不亲近,又怎么会梦到他出车祸的事呢?”书小曼脑子里一团乱麻。 方瑾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小曼,残疾人我们可不能要!他没了腿,什么都不方便,你得照顾他一辈子的!别傻了,这个选项得剔除!礼物啥的也别买了,今晚你就说有事,把对门的邀请推掉。” 书小曼愣愣地看了方瑾一会儿,似乎不认得她了,“如果是我没了腿呢?” 方瑾笑,“那只是个梦,你怎么可能真没了腿?” 书小曼推开她的手,“原来你跟陈大鹏是一样的人。” 方瑾急了,“我这是为你好!” 书小曼握紧拳头,慢慢站起身,“谢谢这么为我着想,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方瑾感觉到书小曼的冷漠,连忙拉住她,“小曼,你这是怎么了?” 书小曼重重甩开她,大步离去。 也许是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已经融入她的骨血,仿佛已经成了她人生中一段不可或缺的经历,她能深刻地体会到那种绝望无助,众叛亲离,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所以这一刻她听到方瑾的话才觉得心特别冷,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每个人都想被照顾,没有人愿意照顾别人。 人心如此冷漠,这个世界如此冷漠。 书小曼独自去逛街,买了红酒和水果,这样的搭配应该不会显得太寒碜也不会觉得特隆重。 午餐就吃了份面条,方瑾打来几个电话她都没接,书小曼需要冷静冷静,之前在商场里,要不是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恐怕就要骂人了,可是方瑾也没错,从朋友的角度,自然会劝她不要犯傻,何况她跟对门……根本不可能的好不好?跟残不残疾有什么关系? 唉,她们好像弄错重点了。 书小曼主动回了个电话,“小瑾,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之,你没有错,是我太敏感了,不该冲你发脾气。” 方瑾沉默了下,“我也要跟你道歉,陈大鹏的事……其实我骗了你。” “什么意思?” “他跟高婷一直藕断丝连,而且后来那次试验,也是我偷偷向他透露了你想要的答案,所以他才会那么说。” 书小曼的脑袋嗡嗡响,“你这不是坑我吗?” “小曼,我是怕你太轴了错过好婚姻,这个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偷腥?你追求的所谓理想对象根本不存在,像大鹏这样的条件,就算他不撩别人,也会有女人投怀送抱,那个高婷就是主动送上门的,难得的是,大鹏两年如一日的追你,这份耐心足以可见他对你的用心,何况人家都动真格了,求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说你再拿什么断腿的假设来考验他,会不会太矫情了?” 书小曼深吸口气,“……话不投机半句多。”挂了电话。 chapter:10 书小曼想到有两个长辈,特地选了一件朴素大方的小碎花裙穿上,不知怎的,她还有点紧张。 时钟滴答滴答,缓缓指向晚上六点钟。 唉,她到底是直接上门还是等着对方邀请?进门以后第一句话该怎么说?要换鞋的吧?她的袜子会不会太卡通了?要不要换双成熟的黑丝? 好纠结啊……可不可以不去? 书小曼扑倒在大床上,心中哀嚎着。 突然手机响了,是陈大鹏。 “亲爱的,我到你家楼下了,一起出去吃饭吧。” “……我身体不舒服,哪里也不想去。” “身体不舒服?我上来看看。” “不要!”书小曼立马跳起身,“我不在家!” “那你在哪儿?” “我……跟朋友出去吃饭了。” “哪个朋友?”那头的声音沉下来。 “你不认识!” “小曼,你答应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之前还说要带我见伯父伯母,可你现在总躲着我,每次喊你吃饭都推三阻四,你到底什么意思?”陈少爷的脾气也上来了,“谈还是不谈,你给个准话吧!” 书小曼深吸口气,“好,那就不谈了。”挂断。 这头刚刚挂断,那头立马打过来,书小曼果断掐掉。 陈大鹏继续打,书小曼关机。 “砰砰砰”传来敲门声。 书小曼开门,“阿姨你好。” “小曼饿了吧?走走走,饺子都准备下锅了,我们快去吃饭。” 书小曼连忙折身回去拿红酒和水果。 严母笑开了花,“哎呀,就是吃顿便饭,这么客气干什么?” “第一次上门,总不能两手空空,那多不好意思。”书小曼笑得腼腆。 说完又觉得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 严母更开心了,“以后可不许再破费了。” “……”这是要常来常往的意思吗? 第一次踏进对门神秘的领域,书小曼控制不住自己偷窥的心情,目光悄然环视四周,很干净简洁,这是她的第一印象,客厅左边一排壁橱,里面放满了书籍,正中央是一幅巨画,呼啸的大海,孤寂的礁石,翱翔的飞鸟,整个画面的背景色很灰暗,给人一种压抑难安的感觉。 “小曼,这边坐。”严母热情邀请。 书小曼的目光在屋内巡视一圈。 “你是找小顷吗?他在厨房给老严帮忙。” 书小曼连忙摆手,“我没……”等等,帮忙?“可是他的腿……”不是应该多休息吗? “没事没事,他说坐久了反而难受。”严母大咧咧地摆手,“我们看电视吧。” 书小曼慢慢坐了下来,严母给她切来水果,“吃。” “……好。” 坐了一会儿,书小曼忍不住想起身,“阿姨,要不我去帮忙吧?”她一个好手好脚的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让断了腿的人给自己做饭吃?她良心过不去啊。 “不用,真的不用,这是他们老严家祖传的规矩,厨房是女人的禁地,在我们家里烧饭做菜打扫卫生那都是我家老严的事,他从来舍不得我干,他说他爸爸他爷爷就是这么来的,所以他觉得这就是他们男人该干的,你干了他还不开心呢。”严母笑得一脸幸福,“我们家小顷虽然对人冷淡了些,脾气也古怪了点,可说到做家务那是得了他父亲的真传,瞧这屋子打扫得多干净,可从来没用我们操心过,最棒的当然还是他的厨艺,那一点也不比五星级大厨的手艺逊色,将来谁要是做他媳妇可就幸福了。” 书小曼忍不住再看一遍整个屋子,果真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再联想到自己的狗窝,实在是惭愧得很。 不知是不是严母说此话时一直意味深长地盯着书小曼的缘故,她的脸居然微微烫起来,“会做饭的男人真难得。”她由衷佩服,现在这个时代肯下厨做饭的男人实属罕见,何况还打扫卫生,简直是稀世珍宝啊。 “老严总是说厨房油烟太重,对女人不好,洗洁精伤手,他也不让我碰。”严母摊开她的手,果真是细白粉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 书小曼真心羡慕,“叔叔好爱阿姨呀,阿姨真是太幸福了。”现在的男人都觉得家务活本来就该是女人干的,就跟生孩子一样,天生就该是女人的事,可以前的家庭主妇只是家庭主妇,现在的女人要拼事业,生孩子,还要干家务,所以女汉子才会越来越多,而娘炮也就越来越汹涌。 严母也不否认,“是啊,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找了老严,大约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吧。” 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 果真没错。 “对了,给你看我们小顷小时候的照片。”严母说风是雨,立马跑到房间里取出几本画册,打开其中一本,“看,这是他周岁拍的。” 书小曼接过画册,说实话,她也挺好奇这个神秘邻居长什么模样,是个正常人大约都不会年纪轻轻留那么一脸毛胡子吧? 令书小曼感到吃惊的是,毛胡子居然长得很清秀,奶娃娃的样子粉雕玉琢像个小姑娘,特别可爱,而且严母也格外调皮,总是给小毛胡子穿各种漂亮的裙子,有泡泡裙,有公主裙,有吊带裙,还别上卡通发夹,粉嘟嘟的小脸上盛开着灿烂的笑容,他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打扮,书小曼似乎被小毛胡子的开心所感染,忍不住抿嘴笑了。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可爱?” “嗯,好可爱。” “当时我带他出门,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小姑娘,喜欢得不得了,个个都要跟我们家定娃娃亲呢。” 书小曼继续往后翻,幼稚园的、小学的、初中的,奶娃娃慢慢长开,俊朗的眉目逐渐变得清晰深刻起来,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毛胡子没道理长残啊,那他为什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呢?书小曼正随手翻看着,突然手中一空,画册被人夺了过去! “妈,你干嘛随便给别人看我的东西?”严顷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拿着画册,转身回房了。 书小曼愣了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站起身,“阿姨,我还是回去吧。” 严母心中暗暗将不通人情的儿子骂了一通,“小曼,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并不是争对你。” “可他以前似乎不是这样。”书小曼有留意到照片上的毛胡子很开心,很爱笑,跟现在的他截然不同。 “阿姨,我还是走吧,多谢您的邀请。”书小曼坚持,严母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两人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对面传来巨大的敲门声,“小曼!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chapter:11 不好!是陈大鹏! 他怎么上来的? 书小曼按在门把上的手犹豫了下又缩回来,“那个……阿姨,我还要再多叨扰片刻。”她现在实在不愿见到陈大鹏,他真是阴魂不散。 “好好好。”严母很聪明,没有八卦地问东问西,又把书小曼拉回沙发上坐下,“你等着,我去替你打发了那人。” “啊?” 严母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说着开门出去了。 一会儿,严母返回,“搞定。” “谢谢阿姨。”外头似乎清净了,“您……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看见你出门了。” 严氏父子做了很丰盛的菜肴,饺子更是美味可口,令人欲罢不能,尽管书小曼很含蓄地控制着自己的胃口,却还是吃撑了,严母如数家珍,“这个西湖醋桂鱼和醉排骨可是我家小顷的拿手菜,小曼尝尝。” “谢谢阿姨。”书小曼低着头,耳根始终有点烫,自己也真够厚脸皮的,人家不过说了句客气话,就真的来吃饭了,关键是,真的好好吃,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伸筷子。 严父似乎话不多,只是很客气地劝书小曼吃菜。 严顷一句话不说,默默吃饭,大约是因为胡子太密集的缘故,他吃东西的时候格外小心。 当书小曼再次筷子伸向那盘西湖醋桂鱼时,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却正好撞上严顷扫视过来的目光,书小曼心头‘咯噔’一声,筷子堪堪缩了回去,她的耳根更是烫得厉害。 严母察言观色,立马笑眯眯地为书小曼夹了一块最肥美的鱼肉,“小曼,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谢谢阿姨。” “我们家小顷做的鱼好吃吧?以后你可要常来吃。” 严顷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妈——” 严母立刻轻咳打断他,“你别说话,我跟你爸很快要回老家了,没工夫总盯着你。”转脸笑眯眯地望向书小曼,“小曼,你们年轻人更懂年轻人,你帮阿姨看着点他,阿姨才能放心。” “妈,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跟你爸就不走了,在你这儿安营扎寨。” 严顷果断闭嘴,只要能打发他妈,他什么都愿意妥协。 对上严母殷切的目光,书小曼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诺,“阿姨放心,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严母笑,“有小曼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吃完饭,严父收拾桌子,书小曼还是不习惯白吃白喝,忙起身帮忙。 严母这次倒没阻止她,还帮着她一起收拾。 书小曼抢着洗碗,严顷却走了进来,“你出去,我来吧。” “不行不行,你腿脚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已经适应了。”他说话时,口吻很平淡。 书小曼努力回想那个梦里的声音,似乎跟他本人真的很像,还有他的眼睛……虽然只是刚才在饭桌上仓促对视,但是真的跟梦里一样好看,他应该是个俊美的男人,为何要隐藏自己的真容? “我……帮你擦盘子。” 严顷没再说话,两人无声配合。 严母拉着严父偷窥厨房里的动静,小声说,“你看,小曼时不时偷看小顷,她对我儿子一定有意思。” “我说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人家小曼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可能看得上……唉,儿子脾气古怪也就罢了,现在还少了条腿,我劝你还是别想得那么美好,要不然将来更失望。”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那个事,小顷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严母黯然失色。 严父握住她的手,“淑芳,对不起,都是我无能,当年没能保护好儿子。” “算了,该是他的命吧。” 两个长辈悄然隐退。 书小曼细心地擦拭着碗上的水渍,没话找话说,“你叫严顷吧?我听阿姨说的。” “嗯。” 没了下文。 过了会儿,“你的腿很难受吧?夜里跟早晨会特别疼对不对?” “还行。” 又没了下文。 “那个……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做复健?” “等通知。” “到时候要不要我陪你去?”书小曼问出此话时,脸有点烫。 “不要。” 被拒绝的人,脸更烫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书小曼有点委屈,她这是遭的什么罪?干嘛热脸非得贴人家冷屁股?就因为自己做梦梦见车祸然后丢了半条腿吗? 严顷抬头看向她。 书小曼也愣愣地回视他,他干嘛突然看她? 书小曼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问了什么,怪不得他盯着她看,完了,他一定是误会了! “我……”没法解释了! 严顷仿佛能够看穿她的心,他将最后一个碗洗好递给她,在她接过的时候,他却抓着不放,直到她抬头看他,他才说,“你听好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回到你的世界里好好生活,我的事与你无关。” 书小曼望着那双可慑人心魂的深眸,她感觉自己仿佛是掉进了一个黑色漩涡,她的心砰砰跳,脑袋有些眩晕,脸颊微微红了,她听到自己说,“我不是同情你,是钦佩。” 手中的碗滑落,他去接,却因为失衡而摔倒。 书小曼忙上前扶他。 严顷止住她,“谢谢,不需要。”挣扎着爬起身。 书小曼回到自己家中,直到躺在床上,她还在回想严顷的话,他说—— 回到你的世界里好好生活,我的事与你无关。 为何她总觉得他的这句话意味深长? 或许……是她想多了。 过了一个星期,书小曼收到来自严母的信息—— 小曼,我跟小顷他爸回老家了,小顷就拜托你了,等我们到家了给你寄我们家乡的鱼子酱,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书小曼感觉太不好意思了,忙回道—— 谢谢阿姨,真的不用客气,严顷那边我一定会帮忙,您就放心吧。 这几天被陈大鹏烦得书小曼都快离职了,方瑾给她出了个好主意,说陈大鹏有处子情节,他之所以从不考虑高婷就是因为高婷跟他的时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书小曼咬得牙痒痒,“姓方的,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 方瑾再三发誓,“这是最后一件!绝对是最后一件!所以,如果想摆脱陈大鹏的纠缠,唯有让他以为你不是处了!” “怎么以为?” “那还不简单?让他撞见你跟别的男人衣衫不整呗。” “……”到哪里找这么一个‘别的男人’? chapter:12 又是一个周末,书小曼去逛超市,她是那种一旦答应了别人的事如果不完成,就会一直惦记着放不下的人,她一边逛着就一边想严顷如果逛超市的话要怎么买东西?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推车吗?似乎很不方便。 她不知不觉就多买了一份,算了,当是完成严母的任务吧,到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手中提着两大包东西,书小曼不得不硬着头皮坐电梯,‘叮’电梯门在十二楼打开,门外站在毛胡子,拄着拐杖,似乎准备出门。 书小曼连忙拦住他,“你去哪儿?” 毛胡子微微皱起眉头,“我们之间似乎没有熟到需要互相交代行踪的地步吧?” 难得他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书小曼举起其中一个沉甸甸的购物袋,笑眯眯道,“不管你去哪儿,这个得先放到你家冰箱里,我上次看冷冻里面有冰激凌,大多是香草味的,你似乎很喜欢吃这种口味,我今天看到了一个新品种,就给你买了些,你赶紧开门,天太热,一会儿就化了。” 毛胡子杵在那儿,不为所动,“你家没冰箱吗?” 书小曼有点跟不上他的逻辑,“有啊,不过这是我给你买的。” 电梯合上。 “不用,谢谢。”绕开她,再去按电梯,可还是慢了一步,电梯正在下行。 “为什么不用?我不仅买了冰激凌,还有蔬菜、肉、水果、饮料,难道这些你都不需要吗?” “书小曼,你……” “你知道我叫书小曼!”开心。 毛胡子有点无奈,“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可是为什么呀?你一个人去超市买东西很不方便,我帮你又不求什么,怎么就不行了?” “你影响到我的生活了。” “……我没有啊。”只是买点东西而已。 毛胡子又按了一下电梯,深吸口气,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如果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不要理会,她没安好心。” 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妈妈吗?书小曼有点生气,“阿姨那是心疼你!除了最亲的人,谁会管你死活!”她想到自己,那个梦里的自己,那个被全世界抛弃的自己,最后就连她最亲的人也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你是我最亲的人吗?”毛胡子的声音有点冷。 “我……” “那你为什么要管我死活?” “也许你不相信,我做了个梦……” “叮。”电梯到了。 毛胡子要走。 书小曼心急,放下手中的购物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等等,我买了两份,一份是给你的,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收下!” “你这人怎么如此固执?要怎样你才肯放手?” 这话说得,“……你收下东西。” “如果我收下,你是不是从此以后都不来烦我?” 书小曼抓着毛胡子的手腕处,细白的手微微扣紧,“我承认是因为答应了阿姨才关照你的,可我也是真同情你的遭遇,而且感同身受……” “够了。”毛胡子打断她,“放手。” 眼见毛胡子要翻脸,书小曼忙说,“好好好,我保证,你收下这些东西,我从此以后都不烦你!”至于严母那边,她只能说抱歉了。 毛胡子狐疑地瞪着她,“真的?” 书小曼用力点头,“真的!” “好。” 随毛胡子回家,她把水果、蔬菜与肉类分开摆放,终于忙妥了,书小曼站起身,颇有成就感,“好了,一个星期的食材都有了。” 毛胡子却弯腰开始挑挑拣拣,“香菇不吃。” 丢出去。 “胡萝卜不吃。” 丢出去。 “这个什么纤体的奶不喝。” 丢出去。 七七八八,丢得到处都是。 书小曼终于火了,“住手!” 毛胡子停下来,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撑在冰箱上,“怎么?受不了了?”一副‘受不了你就滚啊’的表情。 书小曼深吸口气,“好,你要买什么?列个清单给我!” “你这是干什么?” “忍受你的无理取闹。” “不需要。” “要吵架吗?还是比耐性?”书小曼气得一屁股坐下来,“我有的是时间!” 毛胡子‘啪’地一下关上冰箱门,“怎么?书小姐打算日行一善吗?” “……” “把我当楼下的流浪猫养?” 书小曼细想了一下,她确实有过这个念头,“不可以吗?” “我谢谢你,请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我不需要,还有,东西我收下了,也请你守信以后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这个人……”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我妈跟你说什么那是她的事,别扯上我,现在请你离开。” 书小曼心头有一簇小火苗在蹭蹭往上窜,“严顷,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是真的想帮你,不是要伤害你!”她想到毛胡子总是独来独往,“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朋友吗?就是因为你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 不知道书小曼的哪句话踩到了毛胡子的痛脚,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拄着拐杖猛地向前迈进两步来到书小曼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想帮我吗?” “……当然。”不知为何,被他这么盯着,书小曼的心头有点发毛。 “真的?” “真的。” 毛胡子矮下身子靠近她,目光有些放肆,“你知道一个男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书小曼对上他的双眸,她分明感觉到了敌意,可却移不开视线,仿佛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她的心跳居然慢慢加快,“什么?”她听到自己问。 “女人。” 书小曼的耳廓微微烫起来。 “一个漂亮的女人。”那道低醇好听的声音近在耳侧。 “……” “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他的气息逼近。 书小曼猛地站起身,额头撞到了毛胡子的鼻子,‘砰’地一声,毛胡子重重摔倒在地,“靠!”他捂住鼻子,低骂一声。 书小曼冲了出去。 他……他刚才要干什么?如果她不冲出来,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书小曼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不行!这个人太危险!一定要远离他! 等等,菜! 刚才两袋都拎进去了,还有一袋是她自己的! 书小曼回头看去,房门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如果她现在偷偷溜进去拿出来,他应该也不会留意到,何况她的菜就放在门边了…… 推开虚掩的门,书小曼伸手去拿菜,余光却瞥见依然倒在地上的毛胡子,看来刚才那一下他摔得不轻。 书小曼想到梦里自己没了腿后的无助,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算了,再帮他一次吧。 她捡起毛胡子的拐杖靠放在墙边时却愣住了,拐杖的凹槽上方有一个清晰的‘s’标志,书小曼记得,这是她亲手刻的! chapter:13 脑中似有雷声滚过。 书小曼手握着那根拐杖,表情有点呆滞,这是怎么回事? 她清晰地记得那个梦,为了避免拐杖遗失,她特地在右手拐杖上刻下自己姓氏的首字母,当时她就坐在医院的床上,一边看无趣的综艺节目一边用母亲刚买的水果刀雕刻,因为那阵子她情绪低迷,母亲不放心,怕她用水果刀伤害自己,所以在她刻字母时一直很小心地陪在旁边,警惕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刚刚刻完,母亲便迫不及待地拿走水果刀,以至于书小曼刻的最后一刀很毛糙,对于这点,她一直耿耿于怀,可她多次向母亲索要刀子都被拒绝,最后索性放弃修补的念头。 指腹轻轻滑过那最后的一勾,毛刺刮过她的指尖,疼痛感很真实,不会错的,她自己一刀一刀刻下的怎么会错?这根拐杖上的‘s’跟自己亲手刻的居然一模一样! 书小曼脑中乱糟糟的,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梦里的拐杖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更离奇的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男人手里? 毛胡子挣扎着起身,好半天才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一抬头便看到书小曼正对着拐杖发呆,忍不住怒喝,“你在干什么?” 书小曼一惊,拐杖从手中滑落,砸在脚背上,她吃痛地缩了缩脚。 “出去!”毛胡子的额头上都是汗,显然方才经历了一番疼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我叫你出去!”毛胡子坐得很直,身体紧绷绷的。 “我真的不是……” “出去!” “你听我说……” “出去!” “我有个疑问……” “滚啊!” “我……” “滚!” 书小曼双颊涨红,她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就是陈校长也不敢对她这般凶,她提起自己的那份菜,气鼓鼓地离开了。 毛胡子撑着直起身子,勉强来到门口,‘砰’重重甩上房门。 书小曼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她发誓,发毒誓,再也不搭理那个怪人了!他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时光流逝,眨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书小曼想起那个梦,便问方瑾,“你跟赵川的好日子是不是定在下个月十五?” “咦?你怎么知道?我才准备告诉你的呢。”方瑾将碗里的香菜往外挑,“到时候你跟陈大鹏得分开包份子钱,他是赵川的人,你是我的人,别想偷偷赖掉。” 书小曼最近被陈大鹏烦得不行,“我才没打算跟他凑一份。” “怎么?还僵着呢?” “都怪你。” “怪我?” “当然,要不是你偷偷告诉他我想要的答案,我能答应跟他重新交往吗?现在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好吧。”方瑾认栽,“我没想到你那么在意一个梦,不过只是个梦而已,没必要太当真。” 书小曼呵呵冷笑,“你刚才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好日子吗?”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呢?我有预知能力吗?” “怎么可能?那都是电影里演的。” “对呀,我确实没有预知能力,但是我梦到了,就在那个梦里你打电话跟我说下个月十五是你的好日子。” “……”方瑾张口结舌,“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方瑾眨眨眼睛,“这事邪乎了。” “等等,今天几号?”书小曼突然紧张地问。 “7月29日,怎么了?” 书小曼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我要打个电话!” “怎么了小曼?” 书小曼冲出早餐店,正要打电话,手机却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电话,她心中立马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喂,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是彭玉凤的家属吗?” “我是她女儿。”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书小曼直犯晕。 “你母亲出车祸了,这里是康桥二院,请家属尽快赶到。”那头传来冷漠的声音。 ‘轰——’书小曼的整个脑壳都炸开了,身子虚晃了两下,差点摔倒。 “小曼,怎么了?”刚好走出来的方瑾扶住她。 书小曼紧紧握住她的手,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小瑾……我妈出车祸了……”她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梦……所有的预兆都实现了,就连我妈出车祸的事……”她以为那是一场噩梦,躲过了,便不会再相逢。 方瑾一把拉住六神无主的书小曼,“你现在先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哪家医院?我们这就赶过去。” “康桥二院。” “阿姨怎么会在这边的医院?” “……我也不知道。”书小曼胡乱擦着眼泪。 “你别着急,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小瑾,我害怕……”坐在出租车上,书小曼手脚冰冷。 “不怕不怕。”方瑾将她拥入怀中,“阿姨现在需要你,你可千万不能先倒下,对了,要不要通知叔叔?” “不行!我爸心脏不好,先看过情况再说。”书小曼摇摇头,逼迫自己冷静。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肇事司机没有逃逸,及时将书小曼的母亲送到医院,虽然造成身体上多处擦伤和腿部骨折,但是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书小曼向司机表达了感谢之意,司机很诧异,一个劲儿说对不起,还说从没见过如此明事理的姑娘。 只有书小曼自己知道是因为什么,那个梦里的她如果当时不是肇事者逃逸,而是将她及时送治,也许就不至于走到截肢的地步了。 她因此感恩这个勇于承担错误的司机,即使他撞伤了自己的母亲。 书母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书爸报平安,说她已经见到小曼了,两个人正准备出去吃大餐。电话中,其乐融融。 书小曼坐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一脸幸福的母亲,她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呵护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书小曼的家庭太过简单幸福,她才会觉得幸福就该唾手可得,而对于方瑾来说,婚姻只有利益,跟情感无关,她的父母如此,她也该如此。 一个孩子,会从她的父母身上学到所有,不只是性格、脾气,还有爱情和婚姻。 **** 对不起小主们今天来晚了,文件崩溃,幸好补救回来了,一身冷汗 chapter:14 陈大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声,居然跑到医院来献殷勤了。 方瑾一再发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告诉他的!” 书母却很享受这个年轻人的热情,而且陈大鹏特会说话,哄得书母眉开眼笑,书小曼却暗自着急,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她妈就要联合她爸逼婚了! 果真,噩梦来了。 “小曼,我瞧大鹏是个好孩子,对你特别用心。”书母吃着陈大鹏亲手削好的苹果,由衷赞叹。 书小曼不以为然,“会比我爸对您用心吗?” “哈哈那是不能比的,不过可以慢慢来嘛,日子久了感情自然更加浓厚,我跟你爸当年也是磕磕绊绊,这不,现在老夫老妻了,才总算磨合好了。” 书小曼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有些东西能磨合,有些则不能,比如花心,比如自私,这些大约一辈子都磨合不了,“妈,你别瞎掺合了,大鹏就是我一朋友,不是对象,也没打算往那方面发展。” 书母坐起身,似乎打算跟她促膝长谈,“那闺女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我想找个……”书小曼陷入沉思,“专一是必须的,要有爱心,会做一手好菜,因为我嘴馋嘛,肯陪我看书,陪我散步,陪我看世界,还有……” “好了,别做梦了。”书母打断她,“都二十六的人了,还尽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我十六岁的时候都比你成熟。” 书小曼耸耸肩,“就知道我们无法达成一致。” “女人,首要是家庭,家庭最重要,男人,主要奔事业,事业为主,男主外女主内,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就跟自然规律一样,你遵守了才能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平衡,而只有在平衡的基础上才能建立幸福。”书母是高中老师,说教起来一套一套的,书小曼这么多年在她的熏陶下,不但没有得到很好的塑造,反而增强了逆反性。 书父常常劝导书母,过犹不及,物极必反。点到为止就好,点到为止就好。 以至于现在书母总是埋怨书父太过于纵容女儿,才让她变得如此天真无知。 “烧饭做菜打扫卫生,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尤其是烧得一手好菜才能留住男人的心,你说我跟你爸怎么怎么幸福,说到底,他就是被我把胃口惯叼了,吃不得别人做的菜,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踏踏实实地留在你身边?所以你平时休息之余去报个烹饪班之类的,好好改善改善你的厨艺才是当务之急。”书母循循善诱。 书小曼不由得想到严母对她说的话——在他们老严家,厨房就是女人的禁地,做饭烧菜打扫卫生那都是我家老严的事。 原来这个世上的幸福有千万种模样,并没有某种固定的模式,“妈,你说的观念已经老化了,古代为何那般对待女性?因为男权,女人犹如奴隶,是附属品,近代为何女主内?是因为女人是保姆是生育机器,她们与社会脱节,只会做家务和生孩子,可现代女性不同,不仅要生孩子、教育孩子,还要工作、持家,既然所有大小事都被女人包揽,那要男人干什么?” 书母气骂道,“我现在在跟你说你的终身大事,你谈古论今干什么?” “你得承认,我说的在理。” “我承认,快被你给气死了!” 母女俩正雄辩,陈大鹏敲门进来,“阿姨,我给您买了‘金陵’的叫花鸡,特有名,很好吃的,您尝尝。” 书母正要笑纳。 书小曼上前一步,“我妈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陈大鹏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眼底一抹精明闪过,“小曼,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没有。”书小曼沉着脸。 “放心,我问过主治医师了,他说少吃点不碍事,只要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就行。” 书母热情招呼他,“大鹏,坐到阿姨身边来,阿姨有话跟你说。” “好。”陈大鹏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书母与陈大鹏相谈甚欢,倒显得书小曼有点多余了。 她忍不住走出病房给方瑾打了个电话,“……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回头以我妈那么强势的个性,非得逼我结婚不可!”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嫁给陈大鹏?” “一点都不想。” “要不你问他借钱吧,男女之间最怕扯上金钱关系,一借钱说不定他就吓跑了。”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我就怕跟他扯不清!去去去,一肚子歪点子,就没一个有用的。” “有啊。” “什么?” “简单,你就说你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呢?”她也想有啊。 “不是真的男朋友,挡箭牌就好。” “挡箭牌呢?” “随便从你的追求者里挑一个。” 书小曼不赞同,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甩掉一个陈大鹏,又被另一个陈大鹏缠上。 “笨啊,那就找一个对你绝对没有意思的男人挡一下。” 对她绝对没有意思? 不知怎的,书小曼脑海中居然浮现出毛胡子的身影…… “神秘男!” “毛胡子!” 两人同时喊道。 书小曼那天从毛胡子家里跑出去后左思右想,才想通毛胡子并没有要将她如何的意思,他只是想吓跑她,“唉,估计不行,他很讨厌我,应该不会帮我。” 方瑾显然是知道他俩的那点事,“奇怪,你的长相最符合男人的审美标准了,怎么会有男人讨厌你?” 书小曼显然也想不通,她从小到大还没在哪个男性面前受过那么大的委屈。 “唯一的可能……”方瑾若有所思。 “什么?” “他是gay。” “……” “那种人往往无法融入正常的社会环境中,只在他的小群体里生存。” “是吗?” “他独来独往对不对?” ”对。” “他性格孤僻对不对?” “对。” “他讨厌女人对不对?” “……对吧。” “那就对了,他一定是gay!” “……” “放心吧,这种男人跟女人之间就如同姐妹一般,不会给你造成什么杀伤力。” “……”书小曼叹口气。 “怎么了?” “真是可惜,我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长大以后一定很帅。” “那就百分之百gay了!” “……” “越极品的帅哥越可能是gay,你懂得。” “……” 病房里传来书母的声音,“小曼,过两天你爸要过来,说是跟大鹏一家吃个饭。” 书小曼一惊,差点摔倒,完了完了,她已经没时间犹豫了! ***** 抱歉各位小主们,昨天感冒吐了一天,今天补上,一会儿还有一章,谢谢支持么么哒 chapter:15 书小曼正愁着怎么找个借口重新跟毛胡子搭上话,这不,严母的鱼子酱又寄过来了,她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无功不受禄,可是又不能退回去,于是书小曼跟方瑾商量着该如何还这个人情。 方瑾建议给毛胡子买份礼物。 两人逛了半天商场,实在不知道该买什么,买衣服不知道尺寸,买鞋不知道大小,关键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实在很头疼,“算了,还是买吃的吧,如果他不喜欢,你就拿回来自己吃,也不怕浪费。” 书小曼眼前一亮,“对了,我认识一家小店叫‘妈妈的味道’,她家的巧克力慕斯做得特别好吃,里面还有冰激凌!” “毛胡子不是喜欢吃香草味的冰激凌吗?”方瑾赞成,“这下马屁算是拍对了!祝你成功!” “小瑾,我有点怵他,要不你陪我去吧。” “你可别,我对gay没兴趣。” “……”没良心的家伙。 方瑾落跑,“等你好消息。” 书小曼提着刚刚做好的蛋糕敲响隔壁的门,半天却无人应答。 才八点多,这个点应该还没睡吧? 书小曼又敲了几声,依然没有答复,难道出门了? 就在她准备打道回府时,手机响了,是严母,“阿姨你好。” “小曼,你这会儿在家吗?”严母的声音有点急。 “在,阿姨有事请讲。” “小顷好像病了,之前接了个电话声音就不对,后来我再打就没人接了,我有些不放心,可以麻烦你帮我去看一下吗?” “阿姨,他好像不在家,我刚刚敲了好一会儿门也没人应。” “有个备用钥匙在门口地毯下面左上角的位置,麻烦你帮我去看看他的情况好吗?” “好,阿姨您别急,我一会儿给您回电话。” 书小曼打开房门走进去,屋内静悄悄的,“严顷……”蛋糕随手搁在餐桌上,她四处找寻毛胡子的身影。 客厅没人,厨房没人,洗手间也没人,还有一个小房间上锁了,就只剩卧室了。 书小曼走上前去,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没锁,她轻轻一推便开了,房中很黑,床头亮着微弱的台灯,书小曼走近了一些,“严顷?” 没人回应。 她壮着胆子走到床边,“严顷。” 毛胡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书小曼探了探他的额头,好烫!得送他去医院! “严顷……”书小曼弯下身子去摇他,“快醒醒,你烧得很厉害,我们得去医院。” 毛胡子被她死命摇,终于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厨房……顶柜……”他的声音沙哑,书小曼不得不凑过身子,“你说什么?”她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 “厨房顶柜……有药……”滚烫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 书小曼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我这就去。” 果然在厨房里发现了感冒药,她倒来温开水,“这样可以吗?你似乎烧得很厉害,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毛胡子吃完药,才很虚弱地回道,“不需要,睡一觉就好。” “怎么会突然发烧?”书小曼有些后怕,若不是严母打电话,他会不会病死在屋里也没人知道? 毛胡子似乎不想解释,他偏过头去背对着书小曼,“你走吧,钥匙放回原处。” “不行,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能走?”书小曼突然想到,“你一定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熬粥去。” “不需要。”毛胡子却显得很强硬,“你走。”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书小曼‘腾——’地站起身,“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一种病吗?” 毛胡子没有吭声。 书小曼见他一副‘理屈’的模样很满意,“好了,我去煮粥,看着你吃完才会走。” 一阵倒腾,书小曼总算熬好了粥,虽然薄点,但幸好没糊,也算成功了。 “起来吃粥。” 毛胡子转脸看她,“谢谢,你搁床头柜,然后离开。” 书小曼的心头火又忍不住上窜,“你干嘛三句话不到就赶我走?好像我要赖在你家似的!”气愤地搁下碗,书小曼拎包就走。 可是她看到餐桌上的蛋糕时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她可是有求于他的,千万不能就这么撕破脸皮……无奈叹口气,把蛋糕放进冰箱里,书小曼厚着脸皮折身回去,毛胡子正撑着身体坐到床边,手伸向床头柜上的粥碗,他完全没想到书小曼会回来。 书小曼看他有点尴尬,心情大好,“对了,我给你买了好吃的巧克力慕斯,里面有香草味的冰激凌哦,你一定会喜欢。”挥挥小手,“再见,晚安。” 毛胡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有点怔忡。 书小曼偷笑一声转身离开,“蛋糕放在你家冰箱,要不然冰激凌会化掉。” 她刚到家,方瑾的电话就来了,“怎么样?神秘男同意了吗?” “唉,别提了,他生病了……” “好机会啊。” “怎么说?” “我有个好点子,就怕你不敢。” “什么点子?” “可以不让你损失什么,但是能够一劳永逸。” “快说!”书小曼好奇得不行。 “@#¥%#¥#¥。” “什么?不行!这是什么馊主意?万一他突然醒了呢?还有,我的名誉岂不是被毁了?” 方瑾‘切’了一声,“就知道你没这个胆子,那你就继续忍受陈大鹏的纠缠以及你爸妈的逼婚吧。” “就……就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吗?” “你有吗?” “我有还问你?” 方瑾叹口气,“好,我们换个说法,你觉得以你目前跟神秘男的交情,他会答应你的无理请求吗?” 书小曼假想了一下那个情形,确实很难。 “几成把握?”方瑾问。 “三成。”想想又摇摇头,“两成吧。” “别三成两成了,我看你一成把握都没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要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得想想。” “记住,你只能想一个晚上,如果要行动得赶早。” “……知道了。”书小曼挂了电话后忙给严母回电,好生安抚了一番。 一整夜,书小曼都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日,书小曼早早就醒了,外头才刚刚泛白,这个点,毛胡子应该在熟睡吧?方瑾的馊主意不由得在脑海中翻滚,烧得她整个脑袋都热烘烘的。 真的行吗? 书小曼将计划在脑海中模拟了一遍,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声音够轻,动作够小心,应该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推开毛胡子的房门,书小曼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chapter:16 差点光线。 书小曼将窗帘拉开半臂宽,晨曦的光芒照进来,温温淡淡的,不会很刺眼,却足以看清房中的一切。 书小曼站在窗边望着床上睡得香甜的男人,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爬进毛胡子的被窝,睡到他身边,跟他头挨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下一组亲密照片,再悄无声息地撤退,就如同007那样。 书小曼挨近毛胡子床边,还未上去,心已经砰砰直跳了。 想得容易,做起来好难。 她有点想打退堂鼓,可想到老妈期盼的表情,陈大鹏含蓄而得逞的笑,她的心又瞬间坚如磐石,不管了,死就死吧!大不了被他发现挨顿骂,也好过一次性要对付老爸老妈陈大鹏三面夹击,她很怕自己到时候会丢盔弃甲……书小曼深吸口气,屏住呼吸,钻进毛胡子的被窝里。 不小心碰到他滚烫的胳膊,书小曼弹了回去,心提到嗓子眼。 好想撤退啊…… 房中开着空调,倒不显得闷热,可他的身体怎会如此烫?难道高烧一直未退? 书小曼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真还是很烫,不过似乎比昨晚好了些。 毛胡子一动不动。 书小曼看他睡得昏迷不醒,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挨近毛胡子的头,‘嚓嚓嚓’一连拍了好几张,直接给方瑾发了过去,“这样的行吗?”迅速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方瑾回得很快,“这种有个屁用?把衣服脱了。” “谁?我吗?”书小曼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难道是我?” “……” “别墨迹了!!!!” “好吧,你等等。” 书小曼有些挣扎,她还没跟男人在一张床上睡过,何况还要脱衣服,怎么办?到底要不要继续? 对了,毛胡子不是gay吗?就跟姐妹一样……对!姐妹! 书小曼不断给自己灌输她和毛胡子是姐妹的观念,这才勉强脱了衣服,再看看毛胡子,他穿着睡衣,应该不用脱吧? 又拍了一组,“这样行吗?” “不够亲密。” “这样还不够?难道他也要脱了?” “不是,你得把他的手臂拉过来环住你的肩。” “姓方的,你不用太过分啊!” “喂,大小姐,我这是在帮你,再说了,神秘男都像死鱼一样任你摆布了,抱一下怎么了?少块肉吗?快别矫情了!” “……”好吧,她认栽,都过河一半了,现在可没打道回府的道理。 小心翼翼地拉过毛胡子的手臂,妈呀,真够沉的! 书小曼提心吊胆地挤进毛胡子的怀里,好热!跟火炉似的!由于她的挤压导致枕头的一边偏低,毛胡子的头滑向这边,鼻子刚好贴到书小曼的耳际,滚烫的呼吸喷拂在她的耳后和颈项,令她的身子忍不住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书小曼耳根发烫,胸口窒闷,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这是怎么了? 方瑾发来信息,“人呢?” 书小曼回过神,“来了。” 拍完一组传过去,“这次应该可以了吧?” “好多了,还知道把他的头扳过来,孺子可教。” “……我没有扳。” “难道他醒了,在装睡?” “不可能。” “好,再来最后一张。” “还要?” “当然了,爆炸性的一张,你亲他,角度选好,眼睛要闭起来。” “为什么要闭眼?” “因为所有的照片都是你睁着眼,他闭着眼,多奇怪,你要闭上眼睛,好像两人都很陶醉的样子。” “……你不当专业摄影师真是浪费了。” “哈哈我自学成才。” 书小曼转过脸去,面对毛胡子,有点无从下口,“喂喂,不亲嘴可以吗?他感冒了,会传染给我的。” “只要你不跟他舌吻就不会被传染。” “……”还舌吻?书小曼的脸更烫了。 “你能不能别墨迹了?一会儿他醒了,你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要非礼他似的!“来了来了。” 双唇贴近他的。 当然,只是贴近,角度选得好,就会让观众以为两人在接吻。 气息交融。 书小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的热给烫晕了。 ‘嚓嚓嚓’又是一组,“怎么样?” “棒极了!” “记住,一定要用很巧妙的方式流传出去,千万别被陈大鹏看出端倪,要不然我的冒险就白费了。” “放心,这还用你教我吗?一切包在我身上!” 书小曼关上手机,“耶!”没想到这么顺利,她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肩头,蓦地一紧。 她整个人便沉入了一具结实的胸膛。 书小曼倒抽口气,他醒了? 太过于吃惊,以至忘了挣扎。 沉重的身躯压了过来,书小曼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落入了危险的境地,火热的大掌贴着她曼妙的曲线游走,最后爬上她的脸颊,他闭着眼摸索她的唇,“嗨!小曼,好久不见。”声音沙哑却带着无尽的温柔。 书小曼从未见过毛胡子如此柔情的一面,有些愣住,可他们不是昨晚才见过吗?怎么是好久不见呢? 他的唇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 好痒! 书小曼终于惊醒,“啪——”一巴掌重重甩在毛胡子脸上。 啃咬的动作顿住,毛胡子晃了晃脑袋,有些迷糊地睁开眼。 书小曼用力推他,“滚开!” 毛胡子却显得比她更吃惊,撑起双臂看着身下的女人,“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的声音很冷漠,一如既往。 说到这个,书小曼又显得理亏了,“那个……我来看看你的烧退了没?” “出去。”冷硬无情。 书小曼有些狼狈地爬下床,这才惊觉自己没有穿衣服,尖叫一声又躲进被窝,“喂,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精神病?人格分裂之类的?有没有?一定有对不对?”刚才明明还一副柔情缱绻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翻脸无情? 毛胡子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他起身把床头柜上的一杯冷茶喝了下去,火辣的嗓子总算舒适了些,“穿好衣服出去,把我家钥匙留下。”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书小曼也不恋战,迅速穿好衣服,重重搁下钥匙,“谁稀罕?” 毛胡子没有理会她。 书小曼突然看到他搁在床头的拐杖,似乎不是原来的那副,“喂,你那个拐杖呢?” “什么拐杖?” “以前的。” “一直就是这个。” 书小曼敲了敲脑袋,难道是她记错了?她最近真是有些混乱了,“严顷,你确定不用去医院吗?” 毛胡子没再理她,“我要换衣服了。”下逐客令。 书小曼自讨没趣,“好吧,算我多管闲事。”走了。 chapter:17 这段时间对书小曼来说非常紧张和忙碌,学校要代表市里参加省文化节的演出,正在紧锣密鼓的排练一期舞蹈,这期舞蹈是书小曼一手编排,一手策划,倾注了她所有的心血,整整准备了五个月之久,现在临近演出,学校里却突然说要换排舞老师,由三班的高婷老师接替书小曼。 天空阴沉沉的,一如书小曼的心情,她刚刚从校长办公室里冲出来,什么叫‘为人师表’?什么叫‘有伤风化’?男未婚女未嫁,她跟男人拍个床照怎么了?又不是当人小三,凭什么说她有伤风化?实在太气人了! 自从‘艳照’泄露之后,整个学校的老师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方瑾表示她只悄悄地透露给马雯老师一个人而已,没想到就闹得满城风雨了,书小曼也设想过这种局面,毕竟社会风气就是如此,大家闲来无聊就喜欢议人是非,好像自己很磊落似的,可真的听到别人背后的风言风语,心里还是很难受。 排舞被换一定是陈大鹏干的好事! 书小曼气坏了,上次陈大鹏跟高婷的事曝光,陈大鹏理亏,陈校长就劝她要公私分明,这次是她出事,怎么陈校长就公私不分了?实在是……欺人太甚!书小曼站在学校大门口,越想越不服气,一个电话打过去,“陈大鹏,你是不是男人?” 陈大鹏似乎心情不错,“我是不是男人你试试就知道了。” “有你这么卑鄙的吗?我不同意跟你谈恋爱,你立马让你爸来打压我?这样有意思吗?” “工作上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你既然被换下来只能证明你能力不行,无法胜任。” 书小曼气得一口气差点背过去,“我能力不够?高婷就行了?这是宫廷舞,不是现代舞,她一个学现代舞的跟着凑什么热闹?陈大鹏我告诉你,这个舞非常有特色,我有信心能进全国总决赛,甚至有机会代表中国去国际上参赛,可是你如果交给高婷,就彻底毁了!” 陈大鹏冷嗤一声,“没那么夸张吧?我看高婷老师各方面都不输你,相信由她来接手会更好。” “陈大鹏,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书小曼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陈大鹏很嚣张,“对,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样?” “卑鄙!无耻!” “谦虚了,我怎么比得上你?你手段多高明,耍了我两年,最后还给我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让我受尽别人的耻笑,你说谁更卑鄙?谁更无耻?”陈大鹏的情绪亢奋起来,“书小曼,不要以为我陈大鹏可以随你玩弄,你等着,这次我不玩死你不罢休!” 书小曼简直想尖叫,“是你逼我的!我都说了不谈不谈,你非得纠缠不休,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难道怪我吗?我本来就没同意跟你谈!” 陈大鹏沉默了片刻,突然阴恻恻地问,“那个男人追了你多久?你们是不是早就偷偷摸摸好上了?” “哪个?” “就是跟你睡觉的那个!”陈大鹏咬牙切齿。 书小曼没想到他会细问,来不及多想,随口答道,“三个月吧。” “才三个月你就跟他上床了,我追了你两年,你却始终一副不可侵犯的圣女样,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忠贞烈女呢,没想到只是个装模作样的骚货!”陈大鹏越发口不择言,“我艹你#¥%&!@#&¥……” “神经病!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书小曼使劲踢了一脚大门的柱子,“王八蛋!艹你妈个头!艹你全家吧你!” “小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书小曼回头,“秦主任。”忙挂断电话。 “小曼。”秦主任走过来,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别太在意别人的话,那些人是太无聊了,为生活找点八卦而已,也并非就一定心怀恶意。” 秦主任一向器重她,书小曼很感激,“谢谢主任。” 秦主任陪着书小曼走了一段,“陈校长你是了解的,他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犊子了。” 说到这个,书小曼就是一肚子委屈,但她还是拼命忍了下来,“大概是我能力不够吧,陈校长也算是为学校考虑。” 又走了一会儿,来到秦主任车前,书小曼停住脚步。 秦主任看了看四周,然后从包包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小曼,如果实在走投无路了,就打电话给这个老师,他是我学弟,现在办了一家私人舞蹈培训机构,规模不小,不会委屈了你。” 书小曼很震惊,一向明哲保身的秦主任居然会如此帮她,“如果校方知道的话……” 秦主任轻声打断她,“此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谢谢主任。”胸膛满满的酸涩。 秦主任笑了,“你是我最看好的苗子,校方失去你是他们的损失,无论如何,希望你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私底下,我们依然是朋友。” “好。”书小曼连连点头,“我会的,主任。” 秦主任拍拍她的肩,“加油。” 书小曼深深鞠上一躬,“恭送主任大人。” 秦主任被她逗笑,“继续保持你的乐观向上,人生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都该一笑而过,何况,这对你来说或许并非坏事。” 书小曼从学校赶到医院,书母正拄着拐杖站在窗前望着雨幕发呆。 “好倒霉啊,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躲开雨……”书小曼一边整理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抱怨,“妈,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书母站在窗前,仿佛没有听到。 “妈,你看什么呢?”书小曼凑近。 书母的目光有些呆滞,“看人生,看万象。” 书小曼与她头挨着头,但她只看到玻璃上的雨水成串成串的流,其他什么也没有,“我没看到呀。” 书母没有搭理她,过了好一会儿,书母提了口气,“总是吃外卖我都吃腻了,今天回你家,我们自己烧菜吃。” “妈,你这个样子就别逞能了。” 书母咬牙,“……你就不能烧顿饭孝敬你妈?” 书小曼语塞,“只要老妈不嫌弃,女儿义不容辞。” “走吧。” “医生那边我去打个招呼。” “不用,我已经说好了。” 书小曼有些狐疑地偷看了书母一眼,老妈今天有点怪怪的…… chapter:18 顶着大雨也要去女儿家的母亲,绝对不可能是想吃顿女儿做的饭那么简单。 果然…… 书母一下电梯便直奔对门。 书小曼大惊,“妈,你走错方向了,我宿舍在这边。”上前去拽。 书母却凶狠地甩开她,“我没走错。”脸色阴沉得可怕。 书小曼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砰砰砰”书母的动作不可谓不粗鲁。 “妈!”书小曼大约已经猜到是陈大鹏向书母透露了什么,“有事我们回家说!”强行拖走。 没想到书母比她更固执,“我偏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会让我女儿作贱成那样!” 书小曼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这下玩大了!“妈,我们先回家,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砰砰砰”书母大力敲门,“我不要听你说,就要听那个男人说!” 书小曼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人应门……千万不要有人…… “咔。”门开了。 幻灭了,书小曼在心中低吟一声,完了…… 门内,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门外,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个画面如此滑稽,但是书小曼可不敢笑,她决定先发制人,“严顷,我妈听说你手艺特别好,想吃你做的菜。” 书母回过神来,“我哪……” “咳!你刚才在楼下说的,怎么一转脸就忘了?” 书母可不中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的腿怎么回事?” 书小曼满怀歉意的目光投向毛胡子,“……一场意外。” “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去休息了。”毛胡子脸色苍白,眼眶发黑,“抱歉,身体不适,失陪。” “啊,对不起,我都差点忘记你感冒了。”书小曼如释重负,“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书小曼话音刚落,毛胡子便‘砰’关上门。 书母瞪眼,“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书小曼讪讪笑道,“他……性格有点孤僻。” 书母更是瞪眼,“你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甩掉大鹏的?还是个残疾?” “妈!你小声点!”书小曼连忙捂住书母的嘴,生怕门的隔音效果不好,“被人家听到多伤心!” “伤什么心?他就该有自知之明!” 不知怎的,这句话莫名让书小曼不舒服起来,“妈,你这话什么意思?如果现在没了腿的是你女儿,是不是也该有自知之明?也该被人抛弃?” “你在胡说什么?莫名其妙!”书母意识到自己失言,拄着拐杖往书小曼宿舍走去。 关上房门的严顷并没有走远,外面的争吵声他听得一清二楚,书小曼一直没有将那个噩梦放下,她帮他只是出于同情,出于感同身受。 而他,是多么厌恶她的同情。 餐桌上摆着那个巧克力慕斯,已经放两天了,早就失去了最初的软糯香浓,他却舍不得丢弃,拄着拐杖来到桌边,他重新拿起刚刚搁下的银勺,挖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书母气呼呼地回了家。 书小曼也不乐意做饭了,烧开水煮面条,磕了鸡蛋,加了腊肠,撒上葱花,倒也简单好吃。 书母很快吃完,搁下筷子,“说说你跟对面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们都睡在一起了,你说怎么回事?”书小曼心里还压着气,一根面条一根面条地挑着吃。 “书小曼,你这是什么态度?”书母一拍桌子,气势十足。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偏偏还要多此一举,玩心理战吗?有意思吗?我又不是你的学生,再说了,我二十六的老姑娘了,跟男人睡一下怎么了?” 书母气得身子微微发抖,“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教育你的?贞操!贞操的重要性你忘了吗?女人的第一次必须留到洞房花烛夜!这样你老公才会珍惜爱护你一辈子!” “我呸!那种因为我是处子才珍惜爱护我的男人,我还不稀罕!” “书小曼,我发现你现在思想问题很严重,自从你上大学了就开始走偏,一些歪理邪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女人要懂得爱护和尊重自己,这样你才会得到男人的爱护和尊重,你一旦自轻自贱只会让男人看不起!”书母慷慨激扬,大发阙词,“就像你对门那个男人,一看他满脸胡子就知道是个邋遢的人,再加上身体还有残疾,这种男人什么女人才会要?傻子都不会要!偏偏就有你这种蠢女人主动送上门去!人家稀罕你吗?稀罕吗?看他那态度就知道有多稀罕你!知道为什么他不稀罕你吗?就是因为你太主动了,倒贴的女人谁会稀罕?他玩腻了就会把你踢掉,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书小曼吸口气,再吸口气,忍住,她必须要忍住不能说出真相,否则她之前冒的险和受的委屈就全都白费了!忍住!憋回去! 书母见书小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紧忙再敲警钟,断绝一切退路,“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是跟你玩玩,难道你还真打算跟他结婚不成?一个残疾人,没了腿的人,行动不方便,处处受限制,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他能爬楼梯吗?他能开车吗?你得照顾他一辈子懂吗?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是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你算过吗?不要因为一时的感情冲动就随便许诺一生,我张娟疼爱了二十六年的小公主可不是为了让你的未来去伺候一个残疾人的,小曼,你跟他赶紧断了,踏踏实实给我找个好男人……” “够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男人?残疾人就不可能是好男人了吗?那如果我残疾了,是不是就变成坏女人了?就不配得到爱,不配拥有幸福的家庭了?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天使?难道别人家的父母就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去照顾一个残疾女吗?”书小曼忍不住咆哮,母亲的话字字珠玑,扎在她心口好疼,“妈,如果你女儿残疾了,你会不会劝陈大鹏离开我?”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滚落。 书母有些呆住了,“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变成残疾?” “世事难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吗?” 书母一时间居然哑口无言。 “妈……” “你别说话,我得冷静下,被你绕晕了。” 书小曼擦掉眼角的泪,“妈,你早点休息吧。”转身回房。 “等等!”显然,书母的脑袋转得很快,“我想明白了,你是同情他,并且把这份同情误以为是爱情!” **** 抱歉,最近几天不幸流感……天天晕乎乎的,总是错过承诺的更新时间,以后会注意。 chapter:19 书小曼觉得自己并不是因为同情毛胡子才如此愤怒,她是怜悯自己,那个噩梦中无助而绝望的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自己,她怜悯那个自己…… 好吧,她得承认,她有点同情毛胡子。 “小曼,我为刚才的态度向你道歉。”书母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书小曼浑身一个哆嗦,她妈什么时候跟人道过歉?这太可怕了!“妈,你别这样……” “别人惨遭不幸,我是不该说那种风凉话,不过我方才也是因为太过心急才会口不择言,我并没有歧视残疾人的意思,希望你能明白。”书母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 书小曼的心提得高高的,“然后呢?”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书母想要表达的全部意思。 “他残疾了,确实值得同情,我们可以给他捐钱或者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书母看着女儿,露出端庄而自信的笑容。 书小曼的心提到嗓子眼,她在等书母的‘但是’。 “但是,我们不值得赔上一辈子。” 书小曼依然瞪着大眼睛盯着书母,似乎还在等她后面的话。 书母也回瞪她。 书小曼问,“没了?” “没了。” “说完了?” “说完了。” “呵呵。”书小曼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嘴角就泛出了苦涩,“原来是这样……”她终于明白毛胡子为何厌恶她了,是因为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如果现在换做她残废了,陈大鹏给她捐钱,帮她做一些小事,却坚决不踏入她的生活,只做一个旁观者偶尔伸手拉她一把,那么他的同情对她来说不是馈赠,而是侮辱,就如她现在对毛胡子做的事一样,她同情他,她帮助他,在他推拒她的时候还怪他无理取闹,不知好歹,自己却始终站在外围如同一个施恩者般怜悯他,并且从未想过真正走进他的生活。 他该厌恶她的,不是吗? 她都讨厌这样虚伪的自己。 书母见女儿虽然笑得有些神经质,但是并没有否认自己,书母很满意,心情愉快地回房了,剩书小曼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半晌。 躺在床上,书小曼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要疯了!”她猛地坐起身,揉乱一头长发,为何她心里的负罪感如山洪般泛滥? 摸出手机,书小曼发信息给严母。 ——阿姨,请问严顷的手机号多少? 严母发过来号码。 ——谢谢阿姨。 ——鱼子酱吃得惯吗? ——好吃的。 ——那就好,下次给你寄点扁担鱼。 ——哈哈那多不好意思啊。 ——远亲不如近邻,有你在小顷身边,阿姨放心多了。 书小曼心绪复杂,也就没有再推拒。 ——谢谢阿姨。 ——早点休息。 ——好。 书小曼存好严顷的号码,编辑好短信,手指却在‘发送’的那个环节反复徘徊,到底是发还是不发?他刚才脸色那么差,不会出什么事吧? 严顷吃完药刚刚躺下,手机便响了。 ——我是书小曼,你还好吗? 严顷望着那句话良久,直到屏幕自动变黑,他将手机搁到床头柜上,关灯。 枕芯,仿佛还残留着她的发香。 严顷在黑暗中蜷起身子。 书小曼翻来覆去,他到底有没有收到信息?为什么不给她回?是不是睡了? 好烦啊! ——有没有吃晚饭?感冒好了吗? 严顷听到手机‘叮咚’了一声,没有去看。 书小曼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号码。 ——喂,你是不是严顷? ——说话啊! ——你是哑巴吗? 对方始终没有回应。 书小曼一个电话打过去。 手机一直在床头柜上‘嗡嗡’地响。 严顷终于接起电话,压着怒火,“书小曼,你想怎么样?” 那么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响起,尽管口吻不耐,书小曼还是倍感亲切,完全无视对方的脸色,欢喜道,“原来我没有记错号码,你看到我发的信息吗?” “嗯。” 一句‘嗯’,后来就没话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 “睡了。” “好点了吗?感冒。” “嗯。” “吃晚饭了吗?” “嗯。” “吃了什么?” “蛋糕。” “我买的那个?” “嗯。” 不知为何,书小曼心中涌出一丝甜蜜来,“我以为你会扔掉呢。” 严顷没有接话。 “好吃吗?” “嗯。” “我也想吃。” 严顷沉默了一下,“……还有。” 书小曼心头一动,“我现在过去。”正好跟毛胡子串通一下,以免书母找他对峙时说漏嘴。 “太晚了。” 书小曼有点失望。 “明天吧。” “明天?”书小曼重新燃起希望,生怕严顷反悔,“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给你买早餐,晚安。” 严顷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哭笑不得,她还真是没心没肺,这么晚了居然敢主动提出要去单身男人家里,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他忍不住又想到那个如梦境般的早晨,躺在他怀中的女人娇小柔弱,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暖暖的体温。 身体里,沉睡的野兽即将苏醒。 严顷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绮念。 书小曼在床上滚了一圈,“耶!”搞定! 定好闹钟,仰面,摆出大大的‘人’字,霸占整张床,只一会儿的功夫,书小曼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偷偷摸摸地出门,跑到楼下买了三份早餐。 首先敲开严顷的门。 “嗨!”俗话说,出手不打笑脸人,书小曼笑成一朵花。 严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门,虽然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但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进来吧。” “三丁包、烧麦,肉丝面,豆浆和煎包,你选两个。” “我熬了粥。” 书小曼吸吸鼻子,好香,“什么粥?” 严顷已经换了睡衣,一身休闲,“海鲜粥。” 书小曼咽了咽口水,厚颜无耻地问,“我可以吃一点吗?” 严顷拄着拐杖往厨房走去,“可以。” 书小曼见他难得好说话,欣喜地跟过去,“我来我来。” 一碗海鲜粥加两个煎包,吃得书小曼差点打饱嗝,“严顷,你的手艺实在太好了,如果你开一家餐馆的话,我会天天光顾,不,顿顿光顾!” 严顷等她吃完,起身收拾碗筷,“蛋糕没了,下次我请你吃。” 书小曼‘咦’了一声,“你都吃完了?” “扔掉了。” “为什么?” “不新鲜了。” 书小曼恍然大悟,“也是,都放好几天了。”一把抢过严顷手中的碗筷,“你做的早饭,洗碗应该我来。”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chapter:20 两个人目光相触。 “完了,是我妈!”书小曼这才想起还没来得及跟毛胡子串通,“对了,一会儿你扮演我男朋友,千万别露馅了!” “什么意思?”严顷蹙眉。 敲门声很急促,显得来人极度没有耐心。 “总之一言难尽,你先帮我打发了老太婆,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双手合十,书小曼一脸哀求地望着他,“拜托拜托……” 严顷盯着她片刻,然后将碗推入她怀中,“洗碗去。” “好。”书小曼接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望着他,“你能搞定吗?” 严顷目光沉沉,“不要让我反悔。” “好好,我洗碗。”抱着两双碗筷,书小曼直奔厨房。 严顷去开门。 书小曼竖起耳朵细听,可好一会儿了,外间并没有传来喊杀喊打的声音,奇怪,这明显不是老妈的风格呀……他们在说什么?探了探身子,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窗,书小曼看到严顷正请书母进客厅,咦?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吗? 书小曼有点心慌慌,怎么剧情完全没有按照自己想象中的走? 碗筷早就洗完了,可书小曼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去,客厅里的两人显然还没谈完,她现在冒冒失失的出去会不会打断一些和睦的交流? “小曼。”就在书小曼失神之际,书母喊她,声音是轻快的,“你怎么磨磨唧唧?” “来了来了。”书小曼硬着头皮冲出来,一见母亲笑容满面,心下更是忐忑,“你们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小严说他可以替我和你爸补拍婚纱照呢。”书母早就想重拍了,原来的那套黑白照又老又旧,“我正想着这事呢,不巧就遇上了摄影师。” 都叫‘小严’了…… “妈,你瞎凑什么热闹?外面有那么多影楼可以拍,你干嘛非得找严顷?他不拍人物,只拍动物的。” “什么?不拍人物?那我还自告奋勇……” 严顷微笑着打断书母,“不是的阿姨,可以拍,您放心,我一定帮您跟叔叔拍出最好的效果。” 书小曼有些懵了,她记得严母曾经说过严顷的工作,说他的摄影机里没有一张人物照,他只拍动物,“你不是……” 严顷对她使了个眼色,继续跟书母说话,“阿姨,时间地址您来定,我随时有空。” “好好,那就辛苦你的小严。”书母站起身,“至于费用的事,我一定……” “费用就免了。” “那可不行,你是以此为生的,我们是顾客,怎能不给钱?” 严顷不便再坚持,目光投向书小曼,“关于价格的事,我回头跟小曼商量。” “不行不行,这个钱必须我自己出,而且不许打折哦。” “……”严顷实在有些无奈,“好,听阿姨的。” 回到自己家中,书小曼立刻问,“妈,你刚刚那是在干嘛?” “你没瞧出来?我在给小严拉生意呀。” “为什么要给他拉生意?” “当然是给他赚钱的机会。” “……” “到时候我多给他一些钱也算是帮他了。” “妈,人家有工作的。” “他腿都这样了,就算原来有工作,现在恐怕也快保不住了。” 书小曼心头‘咯噔’一声,不会这么惨吧? “摄影师要东奔西跑,特别是户外,正常人一天跑下来双腿都累得不行,何况他只有一条腿,而且在选角度时应该很难做到以前那么精确了,拍出来的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这样的员工,你觉得老板还会要吗?” 书小曼忍不住想到那个噩梦中的自己,四肢健全的时候,学校将她当宝一样捧着,可她出了车祸再也不能跳舞了,学校便一心想把她踢出去……原来,失去腿的人,命运既然如此相似,“你们……只是聊了拍照吗?”书小曼心情沉重,仿佛胸膛里压着块巨石。 “是啊,只聊了拍照。”书母笑得诡秘,“女儿,你不会以为老妈气晕了头,上门便是跟人吵架的吧?那是昨晚,经过一夜深思,我觉得此事不宜硬来,只能智取。” “……”她就该知道以老妈坚韧不拔的个性怎么会轻易放弃? “这就跟我的某些学生一样,天生顽劣,你若是强制他们不许干什么,他们偏要跟你对着干反着来,所以高压不如怀柔,你要先学会跟他们做朋友,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他们的需求点是什么?然后用母爱一般伟大的胸襟去包容他们的小叛逆,最后指引他们走上正确而光明的道路。” 书小曼无语,“妈,你拿治学生那一套出来干什么?严顷又不是小孩子,也没有走什么歪门邪道,人家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你就别添乱了,明天我替你跟老爸找家影楼重拍婚纱照,就这么说定了。” “死丫头,你是害怕了吧?” “我怕什么?” “怕你老妈计谋得逞。” 书小曼冷哼一声,“反正你别招惹他,走走走,现在就送你回医院,医生该查房了。” 书母很得意,“我觉得小严挺喜欢我招惹他的。” “……” 好不容易送走母亲,书小曼匆匆赶往学校,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五分钟,教室里,高婷已经在给同学们上课,书小曼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她感觉自己是那么格格不入,仿佛已经被这所学校的每个人都拒之门外了,她就像一个旁观者,更多的时候,像个路人。 手机响了,是方瑾,那头压低了声音,“小曼,告诉你个坏消息。” “怎么了?” “校领导决定把你调到奉贤区给新生上培训课。” “奉贤?” “对,新校区,你没听说过吗?” “知道,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是啊,路上来回就要两三个小时。” “学校发什么神经?他们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去?” 方瑾沉默了一下,“小曼,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书小曼深吸口气,“我知道,校方这是要逼我走!” “你得想好对策。” “想什么对策?走就走!谁稀罕这个破地方?” “小曼,你冷静点,校方这会儿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如果你真的一怒之下递交了辞呈就连辞退费都拿不到了!” “妈的,是陈大鹏那个王八蛋搞得鬼对不对?”书小曼记得他发狠说要玩死她。 “对不起小曼,我当初就不该把他介绍给你,说实话我现在也挺后悔的,为了这个事我昨天还跟赵川吵架了。”陈大鹏是赵川的哥们,也算公子哥一枚,大家平时玩得很开,方瑾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件事上纠缠,大约是觉得跌面子了。 “别,你们都快结婚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为了我的事闹不愉快。” “小曼,我结婚你会来吗?” “当然。” “陈大鹏肯定也会来,万一他为难你……” “放心,他敢碰我一下,我就踹得他断子绝孙!”新仇加旧恨,充斥了书小曼整个胸膛,她恨不得现在就能踹得陈大鹏断子绝孙! chapter:21 书小曼这段日子被孤立,在学校各种坐立不安,所以校方的通知书一下来,她就开始装病,使用拖延政策。 对着衣帽镜,书小曼不断练习踢腿动作,这些天在学校受的白眼和委屈,她一定要在方瑾的婚礼上重重回击给陈大鹏! 为了使那一击又快又准又狠,书小曼孜孜不倦地练习着。 书母开门看到女儿这番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摇头,“你这是跟谁摊上血海深仇了?” 书小曼冷笑一声,“我在练习腿部肌肉以及腰部柔韧性。” 书母打量了女儿两眼,“若是闲得慌,不如陪老妈出去走走。” “没空。” “那我找小严陪我。” “喂!你干嘛找他?”书小曼立刻放下腿。 “不可以吗?” “不可以。” “他刚刚装了义肢,也需要多走动,我们两个瘸子一起出去走走,运动运动,碍你这个四肢发达、五谷不分的人什么事了?” “……”书小曼居然一时间语塞。 书母拄着拐杖往外走,突然,她顿住身子,然后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越来越喜欢小严这个孩子了,当初是揣着目的接近他,现在看来这个小伙子真不错,厨艺好又有爱心,楼下保安室的小李说他每天早上都会去假山亭子那儿喂野雀,每天晚上都在花圃长廊喂流浪猫,他似乎很喜欢小动物……唉,若不是少条腿,说不定我还真会考虑把女儿嫁给他。” 原来他每天晚上去喂那些流浪猫啊……而且是跟她在同一个地方。 她总是早上喂,而他是晚上去,所以他们从未碰面过。 “嗤。”书小曼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她妈是不是太自恋了?“好像你要把女儿嫁给人家,人家就会要似的。”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这会儿去取礼服,然后到小瑾那儿走一下流程,晚上要陪她吃饭,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书小曼想了下,“算了,我还是送你回医院吧,明天一天会很忙,估计到时候我没空送你回医院。” 书母想了想,“那就今天回吧。”她得暂时远离对门那小子,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不能因为他的一点好就心软了,她面对的可是女儿的终身幸福,好歹也要找个四肢健全的男人。 书小曼请假期间发现自己多出了很多时间,既可以陪伴老妈又可以参加朋友婚礼,感觉还挺新奇的,送完老妈,她去婚纱店取礼服,刚刚打包好,方瑾的连环夺命call就来了,“大小姐,你在哪儿呢?全部工作人员已到位,包括新郎新娘,就等你这个伴娘了!” “来了来了,飞奔在路上。” 书小曼赶到时,赵川正臭着一张脸训音响师,那种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真的很失风度,书小曼忍不住小声问方瑾,“他抽什么风?” 方瑾冷哼一声,“谁知道?脑子有病吧。” 训话没完没了。 “你就任凭他这么抽着?”不劝劝吗? “随他吧,无所谓。”方瑾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蕾丝,一点作为新娘子的喜悦之情都没有。 书小曼环视四周,大家都无动于衷地站着,“我去劝劝。” 方瑾连忙拉住她,“你可千万别。” “怎么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方瑾有所隐瞒,“出什么事了?” 方瑾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书小曼耳边告诉了她,“本来伴郎是有陈大鹏的,我怕你尴尬硬逼着赵川换掉了,他很不开心,提出要换也要将你这个伴娘一起换掉,我不同意,所以赵川今天的情绪就有点收不住,你可千万别撞枪杆子了。” 书小曼松了口气,“我当什么事呢?换就换呗,正好我还省心省力了。” “真的?你不生气?” “气什么呀?本来就该你换掉他一个人,他也换掉你一个,这样才公平嘛,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下来。”书小曼风火轮一般冲进卫生间,三两下便脱掉礼服,她站在洗手池边良久,心中不是不难过的,方瑾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的友谊已经快七年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彼此就发誓谁要是先结婚另一个人就要做结婚这个人的伴娘……欢声笑语犹在耳际,可现实总有许多猝不及防的意外,书小曼揉了揉微微酸涩的眼,“不就是当个伴娘吗?多大点事,有啥好伤心的?”可她知道,方瑾一旦结婚了,她的世界里就会多出许多重要的人,而她的位置,会被放到越来越远的角落里。 书小曼收拾好心情转身往外走,却愣住了,方瑾站在她身后,不知道有多久了。 “对不起……”方瑾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冲过来一把抱住书小曼,“我食言了,对不起。” 书小曼也紧紧抱着她,“傻丫头,你的幸福最重要。” 方瑾的身子微微一僵,半晌才苦涩笑道,“哪有什么幸福?”她松开书小曼,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小曼,你一定要幸福,可别像我这样。” 书小曼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如果真的这么委屈,为何坚持要结婚?你这么漂亮,性格好,家世也好,难道还怕找不到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吗?” 方瑾回头看向舞台上的赵川,“小曼,你看那个男人,意气风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高人一等的尊贵,在场所有的女人,无论是伴娘还是服务员,看他的眼神无不痴迷,我妈说,他现在已经正式继承了‘远东集团’,身价过亿,这样的男人天生就是王者,多少女人想得到想征服他?你觉得除了他我还能遇到一个颜值更好、身价更高的男人吗?” 书小曼循着方瑾的视线看过去,赵川果真是个美男子,而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王者之风,“既然你们郎才女貌,为何不能彼此相爱呢?” 方瑾摇摇头,“你不懂,女人宁可失身也不能失心,尤其是面对像赵川这样的男人,千万不能失心,因为他只会践踏你的心意,而不会去珍惜。” 书小曼望着舞台上的赵川,良久,说不出话。 “小曼,你等我吧,排练完了我们去喝一杯。”方瑾吸了吸鼻子。 “他怎么你了?”书小曼指着台上的赵川问。 方瑾低下头,“回头再说,我先去排练了。” “喂!” 方瑾指了指角落的位置,“坐那儿等我。” 书小曼看着舞台上一对俊男靓女,明明那么般配,却好似搭档拍婚纱照的模特一般,随着导演的示意做出种种属于爱人之间的亲密之举,在旁观者看来这是多么温馨而美好的一幕,可大概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他们的内心有多荒寂。 chapter:22 坐在吧台边,一杯天蓝色的鸡尾酒递过来,书小曼接过,“谢谢,这么说,赵川婚前出轨了?那个女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 “唉,说起来,你不是不在意他婚前出轨的吗?” 方瑾眼睛红红的,“小曼,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出轨,大不了一脚踹飞,世上的好男人多得是,你一定可以找到那个真正疼爱你的男人。” “不,小曼,我发现自己爱上他了。”方瑾好无助地望着好姐妹,“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书小曼大吃一惊,“真的假的?什么时候?” “也就是不久前,在那个位置。”方瑾指了指角落的方向,“他跟一个女孩在沙发上接吻,我看到了,当时心里就跟针扎似的。” “那你有没有冲上去抽他两耳光?” 方瑾低头抿了口酒,沉默良久才说,“小曼,有个事儿我一直瞒着你。” “什么事?” “我跟赵川其实是协议结婚,当然,家族里并不知道,我们从小玩到大,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对彼此的感觉就跟左手握右手,我俩早就商定了协议结婚的事,大家就做做人前夫妻,私底下各过各的,互不干涉,所以家长撮合的时候我俩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事情就顺理成章地进展到现在。” “胡闹!这怎么行?那可是你的终身幸福,不能陪他这么玩的!” “这样对大家都好,家族获利,我们也可以过自己想过的自由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既然你觉得好,现在干嘛哭鼻子?” “小曼,我不想结婚了。” “好啊,我赞成,反正我一直不喜欢赵川那个花花公子!” “你……就不劝劝我吗?” “看吧?还说不想结婚,你是害怕你爱上了他,感情付出得不到回报对不对?” 方瑾没有再说话,她一口饮尽杯中酒,对酒保说,“再来一杯,我要烈的。” 书小曼忙拦住,“你少喝点,明天还要起早呢。” 方瑾却挥挥手,“说不定我下一秒就改变主意了,明儿的婚不结了呢。” “小瑾,你……” “是好姐妹的就别劝我,陪我喝酒!” “……” 最后两个女人喝得醉醺醺的,书小曼比方瑾好一点,方瑾已经神志不清了,书小曼给赵川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人。 看到赵川,书小曼其实有一肚子的话要训他,可舌头跟打了结似的,最后只是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要对她……好……对她好。”拍了拍赵川的肩膀,自己出门打车了。 出租车上,书小曼一直感觉胸口闷闷的,想吐,但她忍着。 ‘砰砰砰’,敲门声惊醒了已经熟睡的严顷,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心中闪过一个身影但又不确定。 门开了。 果然是她,而且脸色酡红、眼神散漫,笑得像个白痴,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 “啊,是你呀,对不起哦……我妈不给我开门……我……又忘记带钥匙……”书小曼的身体东倒西歪,严顷扶住她,“你家卫生间在……哪儿?我有点……有点……”想吐!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书小曼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翻江倒海,‘哇’吐了严顷一身。 严顷简直目瞪口呆,“天哪,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睡衣,一边领着她赶往卫生间。 书小曼竖起两根指头。 “两杯?” 趴在马桶上狂吐了一番后,书小曼才喘过气,“两……瓶。” “活该。”严顷冷哼,递过来一杯温开水,“漱漱口。” “谢谢。” “要不要刷牙?我有新牙刷。” “好。” 严顷走了出去,过了半晌,见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忍不住问,“能起来吗?” 里面人没动静。 “要我扶你吗?” 依然没有动静。 严顷有些不放心地探过身子,却发现那个小女人抱着马桶盖子呼呼大睡。 严顷哭笑不得,敢情她以为自己在床上了? 弯腰想将她抱起,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严顷不禁有些沮丧,“书小曼……”拍了拍她的脸,“快醒醒,我送你回去。” “不……”书小曼不耐烦地挥挥手。 “你不能睡在这儿,会着凉的。”继续推她。 “走开啦……不要你管!” 严顷深吸口气,推开门走到对面敲门,可半天,始终没人应门,难道家里没人? 头疼! 书小曼又睡着了……严顷望着地上醉成一滩烂泥的女人,头疼不已。 回到房中,他将义肢接上,才刚刚练了半个月,走得并不稳当,可是他必须腾出双手来抱那个女人,忍着义肢挤压带来的巨痛,严顷艰难地走到卫生间,一手撑住洗漱台,一手托住她的身子,“书小曼,你醒醒……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睡梦中的人嘤咛了声,似乎有点反应了。 严顷见她脚上肯用力了,有些欣喜,“好,就这样,一步一步走,慢慢的。”两人相互扶持,跌跌拌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挪到床边,严顷柔声诱哄着,“现在你躺下,乖乖睡觉。” 书小曼的手却紧紧勾着他的脖子。 “听话,松手,我睡客厅,你睡这边,明天早上给你熬粥,熬你爱吃的海鲜粥,好不好?” 是谁在她耳边说话?声音真好听,她还想听,一直听。 严顷见好言相劝无用,只得硬扳开她的手,“睡觉。”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怀抱空空。 书小曼的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声音呢?好听的声音呢?怎么没有了? “呜……”睡梦中的人儿突然哭了起来。 严顷无奈,只得抓住她的手,“好了,我在这儿。” 声音又回来了! 书小曼心满意足地抱住‘声音’,紧紧抱住。 “好,乖乖睡,我陪着你。”严顷只得像哄孩子般轻拍着她。 睡梦中的书小曼果然安静了,唇边还含着浅浅的笑。 严顷睡在书小曼身侧,她的头枕着他的胳膊,睡相很恬美,他看着看着便移不开目光了,她就这么天真无知地相信男人吗?还是说,她只相信他? 是觉得他不会对她如何还是觉得他没有能力对她如何? 软玉温香卧在怀中,严顷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书小曼翻了个身,一条长腿缠上他的腰。 chapter:23 严顷立马有种被烫到的感觉,忙将她的腿用力拨开。 “嗯?”书小曼被惊醒,睁开迷蒙的眼,定定望着眼前人。 严顷屏住呼吸,静候她的尖叫然后狂奔。 没想到书小曼只是眨了眨眼睛,“原来你在梦里也一样死气沉沉的呀……呵呵……”一阵傻笑。 “……”严顷无语。 “小瑾说……你是gay,真的假的?”手大咧咧地摸上他的胡子。 严顷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你觉得呢?” “嗯……”书小曼居然思考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所以问你呀。” 高大的黑影逼近,“你上次说让我假扮你男朋友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里透着古怪。 “那个啊……呵呵……哈哈……”书小曼一阵心虚,“我要睡觉了……啊……好困……” “书小曼!”严顷咬牙。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不生气了,等我醒来一定会……好好跟你本人解释的,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她居然捧着他的脸,无比讨好的撒娇着。 严顷心头一动,怒火瞬间化作轻烟消散无踪,而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的小女人却用她那双冰凉小手揉乱了他的心,重瞳幽深,他静静凝视着她,良久,低头含住她的唇。 “呜……”身下的人儿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便任他予取予求。 须臾,他放开她。 他只想问她索取一个吻而已。 压制住心头翻滚的欲念,严顷松开怀中的女孩,“睡吧。”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嗯。”将脸揉进他的胸膛,书小曼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书小曼被香味馋醒,昨晚只顾着喝酒,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咦?这不是她的床! 书小曼敲了敲快炸开的脑袋,天哪,昨晚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睡在毛胡子床上? “醒了?”门口站在一身运动装的严顷。 书小曼惊讶地发现他没有拄拐,“你的腿……”难道她又做了一场梦? 严顷却没有接她的话,“醒了就来吃早餐。” “海鲜粥吗?”书小曼来了精神,“我闻着像。” “嗯。”严顷转身往外走,姿态僵硬而缓慢。 书小曼见他如此,顿时愧意翻滚,她一个好手好脚的人居然让残疾人给自己做早餐,而她则睡得像头死猪,餐桌上,书小曼刚要溜须拍马一番,严顷却把手机推给她,“一直在响,我就帮你接了。” 书小曼疑惑得拿起电话翻看记录,“陈大鹏?”他怎么会打电话?“说什么事了吗?” “没说。” “你怎么跟他说的?”书小曼有点紧张,虽然她跟陈大鹏已经撕逼撕成这样是铁定回不去了,但是万一严顷不小心说漏嘴承认自己跟她毫无关系,恐怕陈大鹏又要来烦她一阵了。 严顷搁下手中的筷子,望着书小曼,“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重要。”事实上是书小曼恨不得啃其骨食其肉。 严顷仔细打量着书小曼的神色,“你似乎很紧张我说了什么。” “嗯嗯。”重重点头,她当然紧张了,冒着丢失工作也要跟陈大鹏分手的誓死决心,可不能因为一个电话就前功尽弃啊! 严顷突然笑了下,带着种使坏的意味,“我说你还没醒。” 书小曼愣了下,随即回味过来这话有多么引人遐想,不由得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漂亮!”哈哈!陈大鹏这次一定气疯了! “真的值得这么开心吗?”严顷看到她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方才心中涌出的一丝酸意才淡淡散去。 “哈哈简直是大快人心啊!今天我要吃两碗!”就在书小曼兴奋地哇哇叫时,手机又响了,“咦?赵川?”他可从来没给自己打过电话。 书小曼的心中隐约不安,接起电话,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就劈头盖脸地骂起来,“书小曼,你到底把方瑾弄到哪里去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找她!整个婚礼现场都乱套了!你倒好,还跟男人睡得昏天暗地,你到底……” 书小曼也来气了,腾地站起身,“我说姓赵的,我跟男人睡得昏天暗地关你屁事?小瑾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你自己心里就没点逼数吗?” “一定是你跟她说了什么,你怂恿她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拆散我们!” “姓赵的,你别血口喷人!我就是不喜欢你怎么了?就因为我不喜欢你,你就可以栽赃陷害我吗?小瑾逃婚逃得好逃得妙,你跟陈大鹏就是一路货色,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一心一意对谁好!姓赵的,我现在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真的想知道小瑾为什么逃婚吗?” “说!” “她看到你跟别的女人接吻。” “那是我的自由!” “呵呵,不错,那是你的自由,但她现在不喜欢你的自由了。” “什么意思?” “她爱上你了,不能接受协议结婚。”书小曼深吸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赵川,她想要爱情,你能给她吗?如果不能,就别再找她了。” 赵川沉默。 书小曼没有等到赵川的答复,她有些失望地挂了电话,低骂了句,“妈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喝了两口粥才意识到自己正吃着某男熬的粥,忙朝对面的严顷笑道,“你除外。” “没看出你还挺凶悍的。” “是啊,就对你温柔。”书小曼随口答道。 严顷低下头。 书小曼虽然对赵川吼着不要管方瑾的话,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姐妹的安全,唉,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翻开手机,拨打过去,已关机。 书小曼吃完早餐便出去找人了。 她把每个方瑾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但就是没人,不禁越发心急。 累了一天,书小曼从超市中买了些零食往小区的方向走去,却在一个黑暗的拐角处看到三五个手持棍棒的人在拼命砸着什么东西,里面隐约传来痛苦的呻*声。 书小曼连忙打电话报警。 挂了电话之后,她试图喝止那几人,“喂,警察来了!你们还不快跑?” 其中一个人回过头,“妈的,还来个多管闲事的!” 另一个人转身就来抓她。 书小曼吓得拔腿就跑,才跑开几步,后领就被人揪住,“臭丫头,可不能让你跑了!”恶狠狠地把她拖到暗处,“老大,这个女人怎么办?” 而此时,书小曼却看到丢弃在一旁的拐杖,心头震惊,不由得看向地上的人,因为光线太过昏暗,她实在不敢确定,“严……严顷吗?” “你来干什么?”严顷又惊又怒。 chapter:24 “真的是你?” 严顷的气息有点乱。 “呦,还是认识的,这么有缘份?” 一个人搓搓手掌,对着书小曼狂流口水,“这个丫头长得不错,好想玩玩!” 书小曼冷哼,“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现在再不跑,一会儿就真的跑不掉了!” “妈的!你还敢报警!”那个老大‘啪’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书小曼整个人都被打飞出去,严顷撑起疼痛不堪的身躯勉强接过她,“小曼,你没事吧?”大掌在她脸上慌忙摸索。 “我没事。”书小曼抓住他的手,湿漉漉的,“你流血了……” “啧啧啧,好一对苦命鸳鸯。”老大冷哼道,“愣着干什么?继续啊!” 几个人又围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书小曼连忙坐起身,张开双臂,如老母鸡护着小鸡般将严顷挡在身后,义愤填膺道,“你们一群好手好脚的大老爷们欺负人家一个没了腿的残疾人好意思吗?有成就感吗?” 那个老大蹲下身子,拍了拍书小曼的脸,“确实不好意思,可是没办法,这个小子得罪了人,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书小曼的脸颊还火辣辣的,被他一碰更是疼,她偏头避开,“拿谁钱财?替谁办事?” 老大站起身,“那就不关你的事了,你要么让开,要么一起挨揍,自己选吧。” 书小曼眼一闭心一横,“我死也不会让开!你们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吧!” “这可是你说的。” 严顷却猛地将她推开,“你走!” “我不!” “你神经病啊?”严顷恶狠狠地盯着她,“滚!” “我不!”书小曼紧咬下唇。 老大一声令下,“给我狠狠地揍!注意了,别打头,小心闹出人命!” 其中一个人首先举起棍子,面目狰狞地砸了过来,书小曼一惊,下意识得扑到严顷身上,“砰”棍棒差点把她的脊椎砸成两截! “啊——” “小曼!” 棍棒如雨点般砸下。 严顷慌忙将书小曼护到身下,他微微弓起身子,腾出一小块空间为她遮风挡雨。 沉闷的棍棒击打在严顷身上,每一下都很重,几乎将他打趴下来,但他始终稳稳的为她撑起一片安全天空。 这个巷子很深,几乎没有人过往。 路灯很稀薄,且隔得老远。 阴影包围过来,如恶魔的嘴,正龇着牙将他们吞噬! 严顷只紧张地盯着身下的女人,仿佛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棍棒都微不足道,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书小曼心疼不已,“住手!住手!你们这些混蛋!”她拼命挣扎,想从他怀里钻出去,他却死死钳制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汗,从他脸上滴到她额头上。 滚烫滚烫。 “砰!”一记闷棍袭来。 严顷如大山般轰然倒下,重重压在书小曼身上。 温热的液体流淌到她脸上,书小曼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她吓得眼泪直掉,“严顷……你怎么了?” 又一个人冲上来。 书小曼声嘶力竭,“他死了!你们打死他了!你们这些凶手!杀人凶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她呜咽地哭着,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什么?”老大愣了下,迅疾喝止住自己的兄弟,上前来查看伤势,“白痴!谁让你们打他脑袋?不是提醒过了吗?万一打死人怎么办?想坐牢吗?” 熊熊烈火在她胸膛燃烧,书小曼大声呼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你叫什么?”老大一巴掌招呼过去,“闭嘴!” 书小曼啐了一口血水,目龇欲裂,“我呸!杀人凶手!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老大,要不连这个女的一起干掉?否则她会指认我们!” 老大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这么干的可能性,突然,他眼中掠过一抹凶光,“好!一不做二不休!通通干掉!出去之后,你们所有人都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 书小曼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泯灭良知到如此麻木不仁的地步,“你们所有人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家里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吗?如果他们被别人这样打死,你们是什么心情?痛苦吗?悲伤吗?是不是特别想杀了伤害他们的人?雇佣你们的人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值得你们所有人都赔上性命吗?” 有人迟疑了。 老大走上前一把捂住书小曼的嘴,“臭丫头,还挺能说!” “老大,我好像听到警车的声音了!” 其他人都惊慌起来。 “你不会听错了吧?” “真的!越来越近了!” 大家侧耳细听,好像传来警车的气鸣声。 书小曼趁老大分神之际,用力咬住他的手腕,用尽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啊——”老大吃痛,大声呼叫,“贱人!松口!”又是一记耳光扇过去。 书小曼却依然死死地咬着他,直到血腥味充满口腔,她凛冽的盯着老大,那眼神就连混黑多年的黑老大也觉得心头顿寒! “砰”一记闷棍敲在她头上。 书小曼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周围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严顷……”她刚要坐起身,门被推开,书母走了进来,“那几个小混混跑了。” “严顷呢?” “在手术室。”书母叹了口气,“你帮忙通知他的家人吧。” 书小曼的心直打哆嗦,“他……不会死吧?” “不知道,还在抢救,但愿老天保佑。”书母坐到女儿身边,不无疼惜地握住她的手,“你说你们怎么这么粗心?在家门口还能遇上歹徒?就不知道挑大路走吗?” 书小曼想到那个带头老大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严顷招惹了什么人,可他一向独来独往,能招惹什么人呢? 书小曼伸手碰了碰后脑勺,“咝——”好痛! 书母扶她躺下,“你先休息,一会儿再联络他的家人也行。” 书小曼躺下之后心情沉重,严顷已经很倒霉了,前段时间出了意外失去半条腿,现在又被人打得生命垂危,他最近似乎很倒霉。 等等!这句话好耳熟!仿佛有人曾经在她耳边说过…… 书小曼揉揉脑袋,到底谁跟她说过这话? 好熟悉……好熟悉…… 书小曼开始闭着眼睛想,到底在哪儿听过? 蓦地,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是那个梦! 她被困在电梯里,严顷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真是讽刺啊,那个梦里倒霉的自己居然折射到了现实生活中的严顷身上。 书小曼想到在那个暗巷里,众人的围攻下,他护着她,坚定不移,仿佛是用整个生命在捍卫她,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仿佛是要一直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书小曼想到那双眼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chapter:25 书小曼伤势不重,只是脸肿得像猪头,看上去特别好笑。 她守在手术室外,一直等到门开了,医生护士们走出来,书小曼才追过去,“请问病人情况如何?” “手术很成功,但是还需要等他醒来看恢复情况。” “谢谢医生,那我可以去看他了吗?” 领头的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抱歉,探视时间护士会通知。” 旁边有人凑过来说话,医生跟她点了点头就随那人走了。 这时,书母拄着拐杖走过来,“小曼,警察局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抓到了其中一个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书小曼对那帮人正恨得咬牙切齿,“好,我现在就去!” 在警察局门口,书小曼与一个人擦肩而过,她愣住,这不就是那个调戏她的痞子吗?显然那人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猪头’就是自己觊觎的美女,低头匆忙赶路,书小曼回过神来忙上去,“喂,你站住!” 那人回头看到她,定了定神。 书小曼急忙向他跑去。 那人似乎认出她了,显得有些慌乱,紧忙转身逃窜,书小曼在后面追,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人却矮身钻进一辆黑色轿车内,车子疾驰而去,书小曼只来得及看到车牌号,xx075?这不是陈大鹏的车牌号吗? 轰轰轰—— 雷声滚过。 仿佛是在乱麻里抽出了一根头,所有真相都慢慢浮现出来,书小曼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是她……原来是因为她才害得严顷被打……一切都是因为她! 书小曼紧握拳头,因愤怒而浑身颤抖,陈大鹏,你个王八蛋!我跟你势不两立! 她匆匆返回警局,得到的消息却是信息错误,他们并没有抓到罪犯。 书小曼冷笑一声,知道辩解无用,转身离开了警局。 她隐约猜到是因为今天早上的那通电话,严顷错接了,陈大鹏妒忌攻心,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书小曼心中又惧又恨,只暗暗发誓,决不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一定要让陈大鹏付出代价! 书母的电话来了,“怎么样?” “跑了。” “又跑了?” “嗯。” “还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小严醒了。” “真的?”书小曼的眼泪差点滚下来,“太好了!” “他想见你。” “我这就来!”书小曼忙去拦车。 书小曼再见到严顷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他的胡子呢?” 一旁的护士答道,“为了处理脸上的伤口,我们只好先进行了清理。” 严顷的表情似乎很郁闷。 不过好帅啊! 书小曼看着他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想笑,“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严顷看向她,漆黑的深瞳投注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书小曼坐到他身边,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握住他唯一没有受伤的手,鼻头微酸,“对不起……” 严顷望进她的眼瞳深处,看着她压抑而愧疚的表情,突然笑了下,“我现在反而看不清你了。”声音很轻,略带嘶哑。 书小曼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是嘲笑她的‘猪头’,不由气骂道,“不许笑我!” 严顷笑意深深。 书小曼偏过去头去,迅速抹掉眼角的潮湿。 而严顷则因为扯到嘴角的伤口而轻蹙眉头。 不知何时,房中只剩他们两人。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书小曼愧疚不已,“是陈大鹏那个王八蛋派人打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严顷的表情却没有很吃惊,仿佛这个答案早就在他心中。 “他那个装潢公司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我这次一定要找几个人好好整治整治他!最好让他身败名裂!”书小曼咬牙切齿道。 严顷的手指却在她掌心轻轻一点,“我不喜欢你这样。” “可是我不甘心!他把你打成重伤,你差一点就……”她不能想,一想就后怕,“我不能就这么算了!”熊熊烈火在书小曼心中燃烧,她此刻恨不得将陈大鹏大卸八块! “我愿意就这么算了。” “严顷,你不用怕他,他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何况我握着他的把柄呢,保证能叫他身败名裂!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到滴水不漏!” 严顷松开她的手,“我累了,你出去吧。” “你怎么了?不开心?”书小曼还没傻到看不出严顷的情绪。 严顷望着她,不说话。 书小曼被他看得心头直发毛,“你……到底怎么了?” “书小曼,如果你是因为愧疚大可不必,你不欠我什么。” 书小曼有点心虚,“你在说什么呀?我是因为太生气了才……” “既然受伤的是我,而我也选择了原谅,你为何还要纠缠下去?” “我……”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原谅一个恶意伤害自己的人?难道不该是心中充满了仇恨吗?“不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选择原谅?就算我们不暗中报复他,也该选择报警而不是原谅,不是吗?” 严顷似乎也有些动怒了,“我不希望你再跟他有任何纠缠!”因为太过用力,他剧烈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严顷的脸色异常苍白。 “医生!护士!来人啊!”书小曼冲出去。 第二天中午,严父严母才赶到,书小曼去接站,简单地说了一下严顷的病情,然后带二老一起吃了顿简餐。 严顷这次醒来后却不愿见书小曼了,对严父严母的态度也异常冷漠。 书小曼一整夜都在回想严顷对她说的话,他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我不希望你再跟他有任何纠缠! 怎么听起来有点酸?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书小曼摇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那个人怎么会对她……不可能的! 护士正在给她上药,手机突然响了,是方瑾,书小曼忙接起,“你在哪儿?” 方瑾的声音很愉悦,“我在法国,这里真好,到处都是风景。” “大小姐,全部人翻天覆地地找你,你倒好,一个人逍遥快活去了。”书小曼心情不好,口吻不免带着火气。 方瑾沉默了会儿,“小曼,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书小曼心中一软,正要说话,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这下好了,严顷不理她了,小瑾也不理她了…… 书小曼正沮丧,突然严母喊住她,“小曼,你现在忙吗?可以陪我回一趟小顷家吗?” “可以可以。” 回到严顷家中,严母首先将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小曼,可不可以麻烦你帮小顷收拾几套衣服?” “好。”她正愁自己没事做。 打开严顷的衣柜,好整洁干净,排列有序。 书小曼想到自己那乱七八糟的衣柜,再一次默默羞愧三秒钟。 上衣两套,裤子两套,袜子两双,内*……三条。 他的衣服大多数是黑白灰三色,内*也是。 他似乎更喜欢穿平角裤。 chapter:26 书小曼两指捏着一条黑色平角裤,脑中不由得就想象出他穿起来的样子,双颊顿时有点烫,她忙将平角裤丢进行李包,与其他衣物混作一体。 突然,书小曼发现在衣柜的最角落里藏着一副拐杖,她有些好奇地取出,这不是……她想到那天早上她问严顷原来的拐杖哪里去了?他却不承认有这副拐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小曼懵了。 她梦里的拐杖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 不行!她得找严顷问清楚! 收拾完衣服,书小曼见严母还在忙,就主动熬了些粥用保温杯装好,刚刚做完这些,严母已经将严顷惯常背的黑包提了出来,里面鼓鼓囊囊的,“小曼,好了没?” “好了。” “那走吧。” 书小曼随严母一起走进病房。 严母放下东西,走到儿子床边,“饿了吧?小曼给你熬了粥。” 书小曼却双手抱着行李包,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无措地站在一旁。 严顷没有说话,默默地喝粥。 “小曼,怎么不坐下?”严母接过她手中的包,“傻站着干嘛?”走到儿子身边,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个臭小子绷着脸给谁看呢?” 书小曼猛地弹起身,“不能!” 严顷被那一拍显然吃痛不小,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书小曼冲上前去,一脸紧张地拉着严母的手,“阿姨,你……轻点。” 严母愣了一下,旋即眼睛发光,“我懂了!”她摩拳擦掌一阵,“小曼,我去楼下买点水果,你陪小顷聊聊天,你们年轻人更有共同话题。” 书小曼被严母看得耳根发烫,低着头含糊地应了声。 严母笑眯眯地出去了,临了还把严父也拉走了。 房中就剩他们二人。 严顷低着头吃粥,额前的刘海微微倾斜下来,遮住眼底淡淡的笑意。 “那个……”书小曼有些紧张地拧着手,“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你不想追究,我们就不追究了,好不好?”她轻声细语地问,求和姿态放得很低。 书小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可以跟任何人蛮横,发脾气骂娘,就是对他做不到,以前是因为不了解他的身份有些怵他,现在呢?是因为同情他没了腿吗? 严顷搁下勺子,“这个粥你吃过吗?” “没。”书小曼立马紧张,“怎么了?不好吃吗?” 严顷没有说话。 书小曼忙凑过去身,就着他手边的勺子尝了一口,“……好像有点苦。” “嗯。”严顷低头继续吃。 “苦就别吃了,我去楼下买!”书小曼一把抢过。 严顷正好舀了一勺,还未来得及送入口中。 “别吃了!”书小曼大窘,是锅没洗干净吗?怎么会苦? 严顷却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书小曼看着他薄唇微抿,轻轻含住勺尖的模样,突然就想到自己刚才也用过那个勺子,那他岂不是吃到她的口水了? 突然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停停停!书小曼同学,不许再往下想了!色女! “那个……我去楼下买早餐!”落跑。 严顷的目光慢慢投向床头柜上还剩半碗的白粥,比起他的厨艺来书小曼做的粥简直是猪食,可他居然觉得……美味至极。 严父严母在乡下开了家小小的超市,夫妻店,两人来了一个礼拜后,见严顷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便商量着留下一人,最终权衡下来,严母更善于沟通,所以她留下了,而书小曼则帮忙将严父送去了车站。 书母的情况有所好转,基本上可以自理,书小曼终于跟书母摊牌,告诉她严顷的伤是陈大鹏造成的,而陈大鹏发给书母看的那些床照都是她设计好的,严顷本人并不知情等等,书母又惊又喜,惊的是她看错了陈大鹏的为人,喜的是她女儿跟小严是清白的! 此事理亏在自己女儿,书母赞成书小曼帮忙照顾严顷,甚至自己也会常常去看望严顷。 于是严母跟书小曼轮流值夜。 第一天晚上值夜,书小曼还有些不习惯与他这样共处一室,虽然他们已经‘同床共枕’过,可那都是在她神志不清或者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哪会像此刻?如此寂静,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严顷打开电脑,上网。 夜,如此平静。 书小曼望着窗外的城市灯火,开始天马行空。 “其实我不需要有人值夜。”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 书小曼回过神来,“对了,你想吃苹果吗?我正好有点渴了。” “……”严顷还真是佩服她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你回去吧。” “不喜欢我在这儿吗?” 严顷没有回答。 房中的大灯关了,只留下头顶上方的一盏小灯,电脑屏幕的光芒映出他俊朗出众的五官,轮廓深刻,清晰如画,书小曼望着那半边轮廓,突然间就有点心跳加速。 “我在这儿不好吗?你若是想起身,还有个人搭把手。” “不需要。” 开始了,又开始了,他又开始把她往外推了! “一个人孤零零的不会觉得害怕吗?有个人在旁边不是应该可以睡得更踏实吗?” 严顷自电脑前抬起头,看向她,他好想告诉她,就是因为她在旁边,他才不能睡得踏实!“算了,你去削苹果吧。” “好!”雀跃。 “呀——”正削着苹果的某人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严顷自电脑前抬头。 书小曼哭丧着脸,“流血了……”一只手紧紧握着另一只受了伤的手,鲜血,正顺着指缝流下来。 “怎么这么笨?”严顷猛地坐起身,电脑搁到一旁就要下地,“赶紧用水冲一下!” “别!你别动!我自己去!” 很快,书小曼从卫生间里面出来,伤口处用纸压着,红色的血迹很快映了过来。 严顷赶紧将纱布递给她,“用这个。” “谢谢。” “伤口深吗?” 书小曼看了眼浑身是伤的严顷,相比他来说,她这个伤口算是小得不能再小了,忙摇摇头,“不深。” “疼吗?” 书小曼垂着眼睑,咬咬牙,“不疼。” “过来。” “干……干嘛?” “包扎伤口,你以为干嘛?削个苹果都能割到手,你也真够笨的!” “……”书小曼有点委屈,“还不是为你削的……” “这么说我得负责了?” “当然!”说完又觉得不对,书小曼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是对我的手负责。” “好。” “你怎么负责?破都已经破了。” 胳膊突然被一股力量拽过去,书小曼还未来得及惊呼,双唇已经被堵住! chapter:27 她又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血流不止! 然后呢? 然后她似乎记不清了…… 算了,不想了! 书母看书小曼摇头晃脑地模样,“吃没吃相。” 书小曼快速喝完碗里的粥,“妈,我给严顷打包去。” “喂,你昨晚睡得好吗?”书母还是有点不放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是在医院,而且小严受了那么重的伤,按理说也不会对自己女儿如何,可她是个母亲,不免就要多问一句。 书小曼的表情有点茫然,“……挺好。”事实上,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回到严顷病房,将早餐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她有两个问题,第一,“我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严顷淡淡扫了她一眼,“吃了一个苹果就睡了。” “苹果?” “嗯。” “毒苹果吗?”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睡着?疑似‘昏迷不醒’? 严顷推开电脑,吃早餐。 “还有一个问题,你衣柜里面藏着的那副拐杖是怎么回事?” 严顷没有回答她,用唯一没有受伤的手舀粥吃。 “等等!”书小曼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眼睛紧紧盯着他缠着纱布的手指,“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严顷用力挣开,“你的问题真的很多,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行,吃完了再回答我。”书小曼松开他,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他吃饭。 尽管脸上挂着伤……还是好帅啊! 书小曼的花痴模式开启,尤其是那鼻梁和嘴唇,唔,实在是太性感了! 正傻笑之际,严顷突然抬头看向她,目光相触,书小曼心头猛地一悸,不不,她错了,最性感的是他的眼睛!还有他的眉头,皱起来的样子都好好看! “你可以出去一下吗?”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 书小曼还没能从花痴状态回归,“为什么呀?” “我要去洗手间。” “我陪你啊。” “不需要。” “需要。” “书小曼!” 一声低喝彻底拉回书小曼的心神,“在!” “出去。”毋庸置疑地口吻。 “……你确定不需要我?” “不需要。”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叫阿姨过来或者某位漂亮的护士姐姐……” “出去!”严顷的脸微微憋红,耐性快被磨光。 “我觉得……” 严顷深吸口气,“好,你过来!” “咦?”有些犹豫。 “快点!” “来了!”飞奔过去。 严顷搭住她的肩,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就你陪我去!”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早该这样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小男生,还扭扭捏捏的。” 严顷不做声,嘴角却慢慢扬起一抹坏笑。 将严顷安全送到,书小曼正打算撤,却被严顷一把扣回怀里,“你跑什么?” 书小曼耳根微烫,“你嘘嘘难道我还要在一旁围观?” “你走了,谁来扶我?” “……”书小曼想了一下,“好吧。”她理亏。 侧过身子,书小曼抱住严顷的腰身,勉强稳住他高大的身躯。 严顷低笑了声,故意说,“我要开始脱裤子了。” “……” “脱好了,我要开始嘘嘘了。” “……你可以不解说。” 水流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书小曼的耳根渐渐红透。 “哎呀!”严顷突然怪叫一声。 “怎么了?” “我刚才手没有扶稳,好像溅外面了!” 书小曼忙要躲闪,“哪里?” “到处都是。” “啊——” “你脚上也有。” “啊——”书小曼惊叫一声就要跳开,却被严顷紧紧搂着。 “哈哈……”一道爽朗的笑声自他胸臆荡开,浑厚有力、低沉悦耳。 书小曼忙低头查看自己的鞋子,哪有什么水渍?她这才反应过来被耍,“可恶!”作势伸手就要揍他,可奈何他一身伤,她怎么也下不去手,“过分!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她抬头瞪他。 他低头迎视她的目光,满脸都是坏事得逞的笑,“你不是很大胆吗?现在怎么像个小女生,还扭扭捏捏的?” 这人报复心真是强啊!居然用她的话反击她! 不过书小曼从未见过严顷笑得如此开心,眉眼舒展,有种大雪初融、春暖花开的舒畅,笑容动人心魄,书小曼望着严顷嘴角大大的笑微微失神。 柔软的娇躯倚在怀中,小女人痴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严顷望着那张他曾多次梦见过的丽颜,胸口激荡,他并未想过要与她有任何交集,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就好,看她喜怒哀乐,就如同他看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正悄然改变? 书小曼被那双幽暗湛黑的眸子凝望着,心跳莫名,这段时间她总是如此,被他多看一会儿就会心跳加速、浑身发热,就如此刻,她在他怀里,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安上了小雷达,正源源不断地传递和接收着来自他身体的每一寸知觉。 时间仿佛静止了。 在彼此的世界里。 “小严、小曼,你们在哪儿?”书母的声音仿佛是道咒语,打破了爱情的魔咒,令二人瞬间回神。 书小曼大窘,低着头小声说,“我们出去吧。” 严顷却拽住她。 书小曼的小心脏砰砰跳,他想干什么? “洗手。” “哦。”她居然有点失望。 听到抽水马桶的声音,书母向这边走来。 书小曼扶着严顷去洗手,他透过镜子看到她绯红的小脸,真是可爱,湿漉漉的大掌便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书小曼打了个机灵,“喂,你干什么?” “降降温。”严顷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 书小曼看他这样,便绷不住脸,“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陪你就是。” 外头传来敲门声,“小曼?” “来了!” 书母何等精明之人,几乎一眼就看出女儿的春心荡漾。 晚上睡觉时,书母又开始找书小曼谈心。 母亲絮絮叨叨地交代,女儿心不在焉的应付。 睁着眼、闭上眼,都是他低头看她的模样,他的眼睛那么深邃,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磁石紧紧吸着她,只要她稍稍把持不住,就会坠入那黑色漩涡中。 危险! 还有他的唇,淡淡的粉,映着健康的光泽……味道应该会跟果冻差不多,好想尝尝。 太危险了! 隔了一天,又轮到书小曼值夜。 到了后半夜,她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连忙坐起,只见床上并没有人,床头灯亮着,看来是去洗手间了。 书小曼忙下地去找。 卫生间内,严顷摔倒在地,一身狼狈。 ****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刚刚下团,不过不管多晚,我都会坚持一天一更的,谢谢捧场么么哒 chapter:28 书小曼惊呼,“严顷,你……”弯腰便要去扶他。 没想到严顷却黑着脸,“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你现在有困难,我当然要帮你,接受别人帮助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为何要逞强?” “出去!” “我不!” 严顷深吸口气,使自己平静,“我自己可以起来。” “我扶你!” “你能扶我一辈子吗?” 书小曼望着他,说不出话。 “出去!” 对呀,她为什么不可以扶他一辈子? 书小曼躺在折叠椅放下的小床上还在懊恼自己刚才的反应迟钝,唉,严顷的自尊心一定受到了伤害,她当时随口答应一下哄哄他也好…… 转过身,望向床上的人,他关了灯,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腿没了,他一定伤心了很久吧?对自己失望过,对生活绝望过,却似乎从未在外人面前示弱过,他太坚强了,坚强得令人心疼。 书小曼躺了许久,床上的人始终毫无动静,应该是睡了,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来到他身边,黑暗中,她只能隐约看到他坚硬的轮廓,深刻而隽秀,她真的如母亲所言,对他只是同情么?可他看着她的时候,她为何会心跳加速?他果冻般好看的双唇为什么会如此吸引她? 书小曼的手轻轻抚摸着他挂在脖子上被打了石膏的手臂,这是为她受的伤,也许她真的该对他负责,照顾他一辈子……低头轻轻吻了下石膏,严顷啊严顷,如果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你肯做我的男朋友吗? 不知何时,睡梦中的人醒了,望着女孩正低头虔诚地亲吻着冷硬的石膏,他的心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软软的,麻麻的,撕扯着疼。 书小曼又默默看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严顷最近的用脑时间有点长,医生已经来警告过很多次了,书小曼便拉着他出去散心,推着轮椅走在医院的公园里,这里是一处公共设施,有健身器材和小朋友玩乐的地方,几个小孩在踢球,球滚到严顷的车轮边,书小曼连忙去捡,而此时严顷也刚好弯腰去捡,他的手碰到她的,书小曼缩回了手,低头站到一旁。 “叔叔,那是我们的球!”一个小胖墩满头大汗地向这边跑来。 “给。”严顷递给他。 “叔叔,你的腿怎么了?”小胖墩有些好奇地问。 书小曼生怕严顷不开心,忙要上前说话。 严顷却微笑着回答小胖墩,“出车祸,被截了半条腿。” “怎么会出车祸?” “因为叔叔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看交通灯,被车子撞了。” 小胖墩顿时紧张起来,“真的吗?我今天也闯红灯了!” “当然是真的,叔叔是个坏榜样,你可千万不能学哦。” 小胖墩走后,书小曼忍不住问,“真的吗?”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及那场意外。 严顷笑而不语。 天,有点闷热。 书小曼推着他走到树荫下方纳凉。 凉椅上空无一人。 “你要坐这边吗?”书小曼示意他坐凉椅。 严顷却婉言拒绝。 虽然他今天惯例少话,但是她却能感觉出他心情不错。 “你知道吗?我作过一个梦。”闲来无事,又难得轻松,书小曼说起那个离奇的梦,“而且……我还梦到了你,虽然那个时候我们一点都不熟。” 严顷的目光投向远方,他似乎在看那群踢球的孩子,又似乎在看健身的老人。 书小曼便自顾自地说话,“不过说来也巧合,我刚刚做了一个自己出车祸的梦,你就不小心出车祸了,现在又因为我受伤。”她叹口气,有些自弃,“你说我会不会是你命中的克星?你一靠近我就倒霉?” 严顷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远方。 “严顷!” “嗯。” “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 “……”书小曼支着下巴,“算了,换个话题,你为什么喜欢拍动物,不喜欢拍人?” “因为我想从单细胞生物研究到多细胞生物。” “……说人话。” “逗你的,我喜欢研究简单的东西。” “动物简单。” “嗯。” “人复杂。” “嗯。” “你喜欢简单的东西,不喜欢复杂的东西对不对?” “嗯。” “以此类推,你喜欢动物,不喜欢人对不对?” 严顷终于转过脸来正眼看她,“这是什么逻辑?” “推理逻辑呀。” “……” “我听阿姨说你的相机里面只有动物的照片,没有人的照片对不对?” “……嗯。” “也就是说你觉得动物有很多美好可爱的地方,而人没有。” “算是吧。” 书小曼总结出来,“严顷,你真是个怪人。” 严顷想了一下,却说,“其实我的相机里有你的照片。” 书小曼愣住,随即跳脚,“严顷!你居然骂我!” “这又是什么逻辑?”他明明是表白好不好? “你骂我非人类!” “……” “还骂我是单细胞生物!” “……” “可恶!居然拐这么多弯骂我!” “……”智商果然是硬伤。 “我本来还想给你买你爱吃的冰激凌蛋糕呢!” “是你爱吃的吧?” “严顷!” “好好,不跟智力不足的女人一般见识,我们回去吧,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处理好。” “你们公司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你都这样了,他们还逼着你工作。” “公司不知道我出事,只是正常摊派任务。” “你为什么没有上报?” 严顷没说话。 书小曼很快就想明白了,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严顷一定是因为车祸请了很长时间的假,而他也不想让公司认为他是个只会给公司惹麻烦的废人。 “对不起,那个……” 他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蛀虫,“没事,你的工作呢?”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她已经闲了很久。 书小曼无所谓地耸耸肩,“下家已经找好,你不用替我担心。” 过道里,有相熟的护士经过,对书小曼打趣道,“你男朋友今天气色不错哦。” 书小曼红着脸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严顷仰头看她。 书小曼也低下头,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看什么看?让你占便宜了!”书小曼被他盯得不自然了,有些恼羞成怒。 严顷不再看她,目视前方,眼底藏着点点星芒。 暖暖的阳光照进来,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一切安静而美好。 chapter:29 书小曼最喜欢听严母讲严顷小时候的事,说他喜欢穿公主裙,还给自己扎小辫子、涂口红、戴项链,为此,严顷被书小曼嘲笑了许久,甚至还恶作剧地趁他睡着给他涂口红、扎小辫子,惹得前来查房的小护士乐不可支,连说他这个女朋友太调皮了。 严母告诉书小曼,严顷以前不是这样沉闷的性子,他很开朗,有许多好朋友,大家都喜欢跟他一起玩,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险些要了严顷的命,自此他便封闭了自己。 书小曼很想知道在严顷身上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挫折才导致一个阳光少年变得阴郁沉默? 可严母却突然闭嘴不谈了。 这个念头困在书小曼心中许久,但她一直无法对严顷启齿,毕竟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而去揭他陈旧的伤疤,如果他痛苦,她也会不快乐。 当书小曼第三次请病假时,学校终于耐不住了,决定劝退,相应的辞退费一分也不少,并补发她三个月的工资。 如此优渥的条件,书小曼自然一口答应,本来她也是要走的,还好这次坚持到了胜利。 所有的交接程序办完,书小曼将自己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其实也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一个纸箱子而已,里面只有两盆多肉和同事们的一些合照,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谁也没动,书小曼走到门口时,也没人起身送别一下。 书小曼有些沮丧,她没想到那些艳照会对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以至于落到如今无人理会的地步。 算了,无所谓了。 压下心中的悲凉,书小曼抱着纸箱往学校外面走。 走到大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色大楼,绿色环绕,她在这里整整呆了七年,四年大学三年教学,毕业之后就留校任职了,许多老师既是师长又是同事,虽说世态炎凉,可对这里终究是有感情的,书小曼蹲在学校门口的路崖边默默地掉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书小曼以为听错了。 可声音越来越近,是马雯老师! “小曼,还好你没走,我找你好一会儿了!” 书小曼忙擦去眼角的泪,站起身,“有事吗?” “傻姑娘,哭什么呀?学校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 书小曼低头揉揉红肿的双眼,“我没哭。”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大家商量着给你办个欢送会,刚才在办公室里不方便说。”马雯对书小曼眨眨眼,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你知道的,高婷现在是陈家少奶奶了,大家都得巴着点她,自然不敢跟你太亲近,何况上次在酒吧陈大鹏向你求婚的事,高婷这儿还没过去呢,而且陈大鹏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他跟高婷就是玩玩,高婷伤面子了,还有点端着。”马雯冷哼,口吻不无妒忌,“不过依我看,她就是欲擒故纵,当初要不是她在你跟陈大鹏中间横插一脚,你们早就结婚了。” 书小曼想到她差点跟陈大鹏结婚的事,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我还得感激她。” 马雯以为书小曼是说反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了,以你的条件一定能遇到更好的。” 学校里的一些女老师勾心斗角,书小曼并不是不知道,以前陈大鹏追她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在背后说风凉话,现在她落马了,别人反倒同情起她来了,而被推上风口浪尖的高婷则成了他人仰视和妒忌的新对象。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妈车祸住院,这段时间会比较忙。”书小曼并不想与她们继续纠缠,她刚才之所以伤心更多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而非那些真真假假的朋友。 “是吗?阿姨出车祸了?严重吗?”马雯有些夸张地大呼小叫。 “也不是很严重,只是不能行走,需要人照顾。” “哪家医院?我改天去看看。” “不用不用,心意到就好,我替老妈谢谢你了,马老师。”书小曼微笑着说,“那就再见了,保持联系。” “好,保持联系。” 书小曼走到路上拦出租车,谁都知道‘保持联系’不过就是一句客气话,离开了这里,他们便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先回了一趟家里,书小曼放下东西,翻出冰箱的存货,快十点了,她想自己烧顿菜给严顷吃,一边洗着菜一边想象着他赞不绝口的模样,书小曼心中便乐开了花,阴霾一扫而空。 书小曼赶到医院时正好听到严顷在接电话,可他说的话似英文又不像英文,她一句都没听不懂,只是觉得严顷的表情有些困扰,仿佛是遇到了难题,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到她进来,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飞快地说了句什么,果断挂掉电话。 “怎么了?” “没什么。”严顷拄着拐杖坐回床边。 “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严顷笑了下,“你猜。” “很好听,像法文。” 严顷的表情有些诧异,“会法语吗?” “只会一句。” “说来听听。” “笨猪。”(谐音,译:法文bonjour你好) “哈哈……” 虽然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书小曼还是很恼火,“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说得很好。”严顷憋着笑。 “那你刚刚是在说法语吗?” “嗯。” “听起来挺流利的。” “在法国呆了三年。” “念书?” “进修。” 书小曼走到他床边坐下,“那刚刚是越洋电话了?” “嗯。” “朋友?同学?” “是朋友也是同学。” 书小曼低下头,撩了撩耳边的发,假装不经意问,“男的女的?” 严顷没有回答,却突然笑了一下,书小曼顿时有种被人看穿的小心虚,“那个,我烧了两道菜,你尝尝。” 书小曼帮他摆好碗筷,一直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红烧肉和清蒸鱼。” “你不一起吃吗?” “我……还不饿。”她得先出去降降脸上的高温,“出去买瓶水。”不待严顷说话,已经风火轮般席卷而去。 严顷正在品尝书小曼做的红烧肉。 严母推门而入,“小曼做的?” “嗯。” “我尝尝。” “不可以。” “这么小气?” 严顷但笑不语。 严母打量着他的神色,很肯定地点点头,“儿子,你恋爱了!” 严顷并没有否认。 严母大喜,“我就知道小曼对你有意思!你俩一准有戏!” “你知道?” “是啊,从我第一次见她就感觉到了!” 严顷无语,“胡说。”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熟。 “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不懂。”严母有些得意。 …… 门外,书母手中端着一份水饺,正准备敲门进来,却无意间听到母子俩的对话,她有些沉默,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然后转身离开。 chapter:30 “小曼,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书母恢复得很好,几乎可以不用拐杖了,“医生说我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也怕他吃不好,得早点回去,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跟你谈一谈。” 书小曼很少见母亲用如此严肃的口吻跟她说话,不由得紧张,“什么事?” “关于小严。” “又来了。”没想到书母还是老生常谈,书小曼有些厌烦,“是不是不允许我们谈恋爱之类的话?如果是,现在就打住,我不爱听!” “小曼,你这是入了什么魔?世上的好男人千千万,你为何偏偏要找一个残疾人?” “残疾人怎么了?有罪吗?不配拥有正常人的幸福吗?”关于这个总是令母女俩一触即发的问题,书小曼从未退让过。 “我是这个意思吗?为何你要理解得如此偏激?残疾人是没什么,当然可以拥有正常人的幸福,可是我们没必要找残疾人呀,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书母横眉冷目,“书小曼,你老实说,为什么我一提到‘残疾人’三个字,你的反应就那么大?到底是什么事刺激到了你?” “妈,我就问你一句。” “你说。” “如果严顷好手好脚的,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书母显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没有‘如果’,这是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了的就是没了,不会再有,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书小曼叹了口气,慢慢坐了下来,“也许,我可以理解陈大鹏了……”方瑾曾劝过她——残疾人咱不能要。现在自己的母亲也强制她不允许跟残疾人交往。 陈大鹏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要一个没了腿的女人? 呵呵,真是可笑啊。 “你说什么?”书母见她表情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有些不安。 “没什么。”书小曼摇摇头,“妈,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你不希望我跟严顷谈恋爱没关系,大不了不谈。” “小曼……”书母没想到女儿会轻易妥协,这反倒令她更加不安,“你是想明白了吗?” “我想不明白……”书小曼摇摇头,她永远都想不明白,不过,她知道她不能再惹母亲生气,这些年母亲已经为她操了太多心,“我只想让你安心而已。”站起身,“妈,关于重拍婚纱照的事,你们就别去烦他了。” “我知道,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 书小曼往外走。 “你去哪儿?” “透透气。” 夜晚不如白天燥热,空气中掠过一丝凉意。 书小曼不知不觉就走到临街的一个公园,此时纳凉的人不少,三三两两,她在人群中穿梭,毫无目的,今天,她丢了工作,失去了一段即将展开的恋情,也许,会是她一生的挚爱。 可是在这个快餐式的世界里,爱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缘分多半点到为止,就像她跟严顷,还未开始,已经结束,说一点都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收拾好心情,书小曼长舒了口气,她仰望星空,安慰自己,就当一切重新开始吧。 这个世上,她要为最重要的人而活。 不知何时,一对小情侣吵架的声音传入书小曼耳中,女孩说,“对不起,我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们希望我将来过得好,而你什么都没有。” 男孩急切地解释,“我肯努力的,我也会努力,请给我一点时间!最多三年!三年以后,我一定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这是一个没有钱就谈不起恋爱的时代,你不肯陪我吃苦,而我也不愿与你分享。 女孩说,“对不起,三年太长,我等不了。” “三年不长,一转眼就过去了!” “如果三年以后你还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呢?我是否还要再等你一个三年?甚至更多的三年?”女孩问。 男孩沉默了。 这是一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也许他会成功,也许他就失败了,再或许……他还可能变心。 女人的青春那么短暂,等得了一个三年,还能再等下一个吗? 两人各持己见,争论越来越激烈。 书小曼默默听着,当他们彼此开始唾骂对方的自私时,她想到了自己,严顷原本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是她主动招惹了他,拿他当挡箭牌才导致他被陈大鹏的人打伤,现在两人似有好感,她又因为母亲的话而想远离他的世界,彻底回避,其实说到底,她跟陈大鹏又有什么区别?拿母亲当借口而已,事实上,她只是个胆小而懦弱的自私鬼。 书母在房中收拾完东西,她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若她走了,女儿又跟小严混在一起怎么办? 思前想后,书母决定找严顷谈一下。 “小严,阿姨明天就出院了,想跟你聊一聊小曼的事。”书母决定开诚布公,“可以吗?” “阿姨请坐。”严顷坐直了身体,他将电脑挪到一旁。 “首先,阿姨需要向你道歉。”书母的态度很诚恳,“我得承认一开始与你接触是怀有目的的。”书母见严顷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她的内心反倒有些心虚起来,仿佛是演了一场自以为精彩而在别人眼中很拙劣的戏,不过多年的教学经验让她很快镇定下来,面对沉默寡言的学生,只要弄清了他的需求,直指要害,便不难对付,“当时小曼告诉我你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因为一次意外丢失了半条腿,我并不乐见你俩处对象,所以借机接触你,想多方面了解一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严顷面无表情的听着,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事实上,小严,阿姨对你还是很满意的,你是个好小伙子,将来一定能找到与你真心相爱的姑娘,但是我们家小曼,她生性懒惰,又粗枝大叶,实在不太会照顾人……”始终没有得到严顷答复的书母有点尴尬,“当然了,如果你愿意与她做朋友的话,阿姨也会很开心,毕竟你们年轻人之间更好相处。” 严顷望向书母,目光清澈。 书母在等他表态。 突然,房门被撞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门口站在气鼓鼓的严母,刚才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实在是气不过才破门而入。 chapter:31 “说得好像我们家小顷缠着你们家女儿似的,要不是你们家女儿当初处处表现得很关心我们家小顷,我们能误会吗?”严母‘砰’地关上门,“还有你的态度,三天两头来关心一下我儿子,还让你女儿替我值夜,你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默许吗?现在却突然跑过来说这样的话,什么你女儿粗枝大叶不会照顾人?怎么了?我儿子的腿连累你到女儿了吗?我告诉你,我儿子就算没了腿那也比好手好脚的人管用!你女儿那么金贵,你就自己供着吧,我们还不伺候了!” 书母一听这话也端不住了,‘腾’地站起来,“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理?怎么?我女儿对你儿子笑一下便是有意思了?你们是不是也太自作多情了?小曼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她跟你儿子之间就是一场误会!小曼愿意帮你儿子那是因为她善良,你没见他们小区的那些流浪猫吗?天天都是小曼在喂,她就是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因为看你儿子少了条腿,可怜他才帮他,我也是因为看着小严这孩子懂事又落得如此不幸才处处关心他,可我们这种关心只是出于对朋友对邻居的关心,不希望你们有所误会!” 严母冷哼,“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就凭我儿子的条件,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别把你们女儿说得跟公主似的,好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攀不起,我呸!我们压根不稀罕攀!” 谁也没有留意到严顷的脸色越来越黑。 书母气得浑身直哆嗦,“你这个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就不该关心你们帮助你们,到头来没得到半点感激反而惹来一身腥!” “腥?腥吗?我还觉得我们惹了一身骚呢!” “够了!”一声怒喝,严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别吵了!这样很难看!” 书母深吸口气,“是,确实很难看,在晚辈面前这个样子的确有失风度。”书母决定不理会泼辣的严母,将目光转向严顷,语重心长道,“小严,你应该能体会阿姨一颗做母亲的心吧?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和她爸两个人疼爱了二十多年,若非不得已我们都舍不得将她嫁出去,就陪着我们二老过一辈子,可我们做长辈的总不能那么自私,她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幸福,她是我们的宝贝女儿,我们自然希望她嫁得好,过得好,她从小就被我们娇惯坏了,我们希望有个男人能代替我们继续惯着她,小严,实话跟你说,阿姨不是对你有什么偏见,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又怎么能照顾我们家小曼?而且你这样子,我们也不忍心让你照顾小曼呀,可若说让小曼照顾你一生,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不愿意,她的未来,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享乐,小严,你懂阿姨的意思吗?” 严顷的表情很冷峻,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此刻他的内心,很挣扎很痛苦,也许他就不该奢望与她的缘分。 “我说小曼的妈妈,你是不是不太了解我们家小顷?无论是经济还是家务上,我儿子都不会要你女儿操心的,要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摄影师,他可是赫赫有名的……” “好了!别说了!”严顷打断严母的话,转脸对书母说,“阿姨请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抱歉给您带来那么多麻烦,还有,我母亲说话不得体,请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书母松了口气,“小严,还是你通情达理。” “喂,你女儿是宝贝,我儿子就不是宝贝了?他也是我跟老严疼了半辈子的宝贝,但我儿子可没你家女儿那么娇气,即使遭遇了最不幸的事,他依然坚强乐观,从不自哀自怜,若是换了你家女儿变成这样,大概天天吵着闹着要自杀了!” “妈!别说了!”严顷猛地打断严母的话,“你先出去!” “儿子……”严母有点受伤,“你赶我……” “出去!”严顷沉着面孔,“我现在需要静一静。” 书母听出逐客之意,也准备离开,却被严顷叫住,“阿姨等一下,我还有两句话想跟您说。” 严母气鼓鼓地离开了。 书母有些愧疚,“小严,我知道我对你说这些太自私了,可我是个母亲,只能为自己女儿打算,顾不得别人,你懂吗?” “我懂,阿姨我没有责怪之意,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招惹小曼。” 书母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阿姨还要提一个更过分的要求……” “阿姨您说。” “如果小曼主动找你的话,希望你能拒绝她。” 严顷沉默了,他不确定他能拒绝得了她。 “小严,拜托了……”书母哀求。 严顷深吸口气,“阿姨,您不用担心,下个月我就要被外派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跟小曼,应该不会再见了。” “真的?那实在太好了!” 严顷没有说话,嘴角含着礼貌而生疏的笑。 书母走后,严顷在床上坐了许久,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小许吗?你上次不是说要去山区拍贫困儿童的照片吗?我替你去吧。”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许诺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顶雷,忙欢天喜地地应了下来,可随即又想到严顷的腿,不禁有些迟疑,严顷却宽慰他,“没关系,我已经适应了。” “那就多谢了多谢了,刚好我女儿要过周岁,老婆为了这事还跟我冷战来着,严顷,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保证万死不辞哈哈……” 严顷浅浅地笑着,“好,那再见。” 挂了电话,他看向门口的方向,仿佛她就站在那儿望着自己,严顷淡淡地笑了下,书小曼,再见。 chapter:32 两个情侣吵了大半天也没得出一个共同结论,就气鼓鼓地分道扬镳了。 书小曼看时间不早了也准备回去,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旁坐着的老人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浮躁。” 书小曼不知怎地就顿了一下,“大爷觉得他俩谁对谁错?”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这个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谁不珍惜谁罢了。” “可他们相爱啊。”书小曼能从两人的吵架中感觉出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也许是爱得不够深吧。” “我们总觉得一辈子很长,错过这个还会遇到下一个,也许后来的那个会更好呢?我们充满了期待,就这么想着走着,等走完一生再回头看时,原来自己错过了最重要的那个人,这个时候想再回头已经不可能了,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你。”老人似乎想到了自己,声音里透出了淡淡的哀伤,“余生都活在懊恼中,只能期待下辈子的重逢,可下辈子,我们又会遇见谁?又会错过谁?” 书小曼明白,老人是在说的他自己。 是啊,她现在就是这种想法,一辈子很长,也许她会遇到更好的。 躺在床上,黑暗中,书小曼大睁着眼睛,她的脑海中都是那场斗殴的画面,严顷将她护在身下,为她守护一片天空,而他看着她的模样,那么专注,仿佛保护她是他一生的使命。 余生,她想要个什么样的男人? 陈大鹏那种有钱却花心的男人吗? 不是。 严顷这种古怪而沉默的男人吗? 也许。 余生,她会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那自己是该坚持还是放弃? 无人给她答案。 如果书小曼知道就在半个小时前,书母、严母和严顷之间爆发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许她就不必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那个男人,再也不会走近她。 第二天,书小曼送走了几度欲言又止的书母,回医院的途中,她买了三份饭,到了病房却被告知严顷已经出院了。 书小曼疑惑,为什么严顷出院没有告诉她? 匆匆赶回家中,书小曼首先去敲对面的门,严母开了门,看到书小曼并没有笑容,客气地问,“书小姐有事吗?” 书小曼被冷到,讪讪地收回手,“没……没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严顷的伤势可以出院吗?”她记得他的头伤得挺重,到现在还缠着纱布。 严母冷着脸,“我们家小顷的事以后就不劳书小姐费心了。”‘砰’关上门。 书小曼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又难过又困惑,以前严母明明是很喜欢自己的,怎么才过一天不见就翻脸无情了? 书小曼出门买了猫粮和鸟食,在楼下喂完之后,她发信息给严顷。 ——我帮你买了鸟食,什么时候给你? 过了好久,严顷才回她。 ——不用,谢谢。 好冷漠的口气。 书小曼隐约感觉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吗?阿姨好像很生我的气。 ——没事。 ——你的鸟都饿很多天了,你也不关心一下吗? 严顷没有再回。 书小曼不死心,继续追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沉大海。 ——严顷,你说话啊! ——严顷,不要逼我打电话! ——严顷,就算要给罪犯判死刑也得先定罪呀! 这样闷不吭声真的很讨厌! 书小曼突然就想到了几度欲言又止的老妈,心下觉得她妈可能知道点什么,连忙一个电话打过去,在书小曼的软磨硬泡下,书母终于承认她跟严顷母子发生了争执,并再三警告书小曼离严顷远点,还说会尽快帮她安排相亲。 挂了书母的电话,书小曼觉得浑身无力,这下好了,她再也不需要在进与退之间抉择了。 日子突然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方瑾的电话总是关机,陈大鹏也彻底消失了,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好清净,翻出秦主任给的那张名片,书小曼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她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而不是靠人情硬*塞进去的。 算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她想琢磨一下现代舞。 还有晨跑的好习惯,得重新拾起。 仿佛是心有灵犀,没过几天,书小曼的电话就响了。 “你好,是书小曼书小姐吗?这边是‘天恩少儿舞蹈培训机构’,我叫李天恩,是秦舒兰的学弟。” 书小曼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受宠若惊,“李老师吗?您好您好,秦主任跟我提过您,我这几日正打算过去拜访,还让您亲自打电话,实在惭愧。” 那头发出爽朗的笑声,“舒兰跟我说书小姐脸皮子薄,可能不太好意思打电话,果真不假,这不,都离职一个多月了还没来报到,敢情书小姐是嫌弃我这儿庙小容不下大佛了?” 书小曼有点脸红,“不是不是,李老师误会了,主要是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我明天就去面试,可以吗?” “面试就不用了,我那舒兰学姐很少对一个人如此赞誉有加,她肯定的人还需要面试吗?你若是愿意,下个月便来上班吧。” “好,谢谢李老师。” “回见。” “回见。” 这天书小曼刚刚逛完超市回家,下了电梯便遇到提着行李匆匆要走的严母,书小曼愣了一下,迅即上前,“阿姨,我帮您。” 严母看着她,目光复杂。 书小曼已经一把接过严母手中的东西,“阿姨这是要去哪儿?我帮您叫车。” “车站。”严母没有再拒绝她。 书小曼有些吃惊,“阿姨是要回去吗?” “唉,小顷他爸……也真是的,跑去救什么落水小孩,差点连自己的老命都搭进去,还没人感激他,这年头好人能做吗?” 书小曼一时间说不出话,沉默了片刻,“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阿姨,我送您去车站吧。” 许是书小曼的态度很谦卑,让严母冷肃的表情才有所缓和,“小曼,之前是我态度不好,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你妈也没错,没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嫁给一个没了腿的男人,是我情绪过激了,你们就算成不了夫妻,做做朋友也好,小顷一向独来独往,我真怕他憋出什么抑郁症来,难得你与他投缘,就算只是做个邻居,常来常往也好,阿姨也不奢望别的了。” 书小曼的鼻头微微酸涩,“阿姨,您别这么说,严顷他很好,比任何人都坚强,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担心。” “是啊,在父母眼中,无论自己的孩子多大,哪怕已经为人父母了,他们依然是父母眼中的孩子。” **** 催更的,珠珠来了哈哈 chapter:33 书小曼将那些原本要拎回家的菜提到了严顷家。 严顷开门,一个门内,一个门外,两两相望,谁也没有说话,有些话,不必明说。 书小曼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笑眯眯地问,“不请我进去吗?” “谢谢你送我母亲回去。”严顷侧过身。 “今晚我来烧菜,让你开开眼界。”书小曼一头钻进厨房。 严顷靠在门边看着她忙碌,淡淡一笑,“你的红烧肉和清蒸鱼已经让我开了眼界。” “好吃吗?”书小曼系上围裙。 严顷不答反问,“你吃过吗?” “没有。” “你该尝尝。” “……”多么含蓄的否定啊。 “今天打算做什么菜?” “几道家常菜而已,你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好不好?”书小曼转过身来,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你在这儿看着我,我就容易发挥失常。” “好。”严顷转身离开。 书小曼望着那个背影有些发愣,他们有多久没见面,有多久没说话了? 差不多半个月了吧? 她以为他会对她很冷漠,没想到他居然一反常态,就好像回到了他们之前相处愉悦的那段时光。 书小曼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感动,切洋葱时,差点流下眼泪。 葱爆腰花、糖醋排骨、鱼头豆腐汤。 书小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尝尝?” 严顷用筷子拨了拨鱼头,“第一次烧?” 书小曼脸红,“这都看得出?” “回锅。” “为什么?” “没熟。” “不会吧?” “你尝尝?” “不了不了,回锅回锅。” 书小曼端着鱼头豆腐汤就往厨房跑,没注意到地上的水渍,‘啪’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汤洒在地上,大碗碎成三瓣。 “小曼!” 书小曼忙说,“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起来。”她挣扎着爬起,身上一片狼藉。 “手怎么了?”严顷注意到她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书小曼疼得龇牙咧嘴,勉强笑道,“没事,就烫了一下下。” 严顷沉着脸拉她去冲凉水。 书小曼看他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有些忐忑,“那个……对不起呀,把你家弄脏了。” 严顷的脸色更沉,“你怎么这么笨?削个苹果都会削到手,走个路也能摔跤,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的?”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削苹果削到手了?”她明明只是做梦梦见她自己削苹果削到手了! 严顷的身体僵住。 水流顺着两人的手心流淌。 时间仿佛凝滞了。 书小曼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不对,我没有削到手,我只是做了个梦,梦见我削苹果削到手了,可你怎么就说我削苹果削到手了?” 严顷回过神来,“对,是你说的。” “说什么?” “说你梦见自己削苹果削到手了。” “我说过吗?”书小曼不确定,她没有说过吧? “说过。” “真的?”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的。” “我做梦的事也能赖我笨?”书小曼抗议,“严顷,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从背后圈着她,呈拥抱之势,慢条斯理地清洗着她的每一根纤指,“对,我过分,不该骂你笨。”他不愿与她争论,只想珍惜此刻的每分每秒。 耳廓微微烫,书小曼居然不太适应他突如其来的妥协,仿佛藏着无尽的宠溺。 宠溺吗? 为什么她会想到如此亲昵而暧昧的词? 这个男人…… 她微微向后靠,身子贴近他的胸膛,脸偏了偏,嗯……真好闻。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息。 而他的气息,是她喜欢的。 感觉到她的靠近,严顷下意识地收紧双臂,将她更深地纳入怀中,但随即又意识到不妥,忙松开她,牵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找来烫伤药膏替她小心涂抹。 严顷的目光很专注,仿佛为她涂药就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 书小曼抬头望着他冷硬好看的轮廓,她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她终于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了,她喜欢他的专注,她喜欢他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就只有她。 他的目光清澈,如山涧的溪水,静静流淌,仿佛能够洗涤人心。 “看着我干什么?”严顷的头顶仿佛长了眼睛。 书小曼有些心虚地转开目光,正好看到搁在酒柜上的一瓶红酒,那还是她买的,“对了,你现在能喝酒吗?” 严顷的目光顺着她的移过去,“可以喝一点。” “那我们喝酒吧!” “好。”揉了揉她烫伤的地方,“还疼吗?” “转移注意力就不那么疼了。”书小曼笑眯眯道。 严顷起身收拾地面的鱼汤和碎碗。 “我来!”书小曼忙上前,她可不能让腿脚不好的人为自己收拾残局。 严顷却拦住她,“一边去,小心割了手。” 书小曼坐在一旁看着严顷井然有序的打扫,他弯腰的时候还有些吃力,平衡也不是很好,但是显然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了最好。 他是个默默努力的人,从不与他人诉苦,坚强得叫人心疼。 书小曼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热,她起身打开那瓶红酒,找来两个高脚杯,洗干净,为彼此各倒了一点。 “第一杯,恭喜你出院。” “第二杯,恭喜我找到新工作。” “第三杯,为我们能成为邻居,干杯。” “别空腹喝,吃点菜垫垫胃。” “严顷,对不起……”书小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但她这声‘对不起’却不知是为哪一桩,他也不问,就目光明亮地望着她。 书小曼无法对视如此纯净的眼神,她感觉自己很浑浊,不敢与他相视。 严顷本来就不多话,而书小曼在这份沉静里越发坐立不安,“对了,你那幅画里是什么鸟?” 严顷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海面上暗沉沉的天空,独自飞翔的鸟融入夜色中,他低垂着眼睑,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随便画的。” “它看上去很孤单。” 严顷没有说话。 “你应该多画几只鸟陪着它,有小伙伴了,它就会变得开心。” 严顷喝了杯中酒,“有一种人,注定会一辈子孤单。” 不知怎的,书小曼听了这话心里特别难过,她不希望他是这种人,“不是的,独居才会孤单,当有人陪伴的时候就不会孤单了。” 严顷抬头看她,他似乎不胜酒力,才饮了两杯,双颊便有些酡红,目光也迷离了起来。 “严顷,你不会一辈子孤单的。”在他的注视下,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chapter:34 两人目光交融,渐渐有了热度。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停电了?”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书小曼刚要站起身,却听严顷说,“别乱动,我去厨房找蜡烛。” “哦,好。”她又乖乖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厨房间猛地传来巨响,书小曼连忙站起身,“严顷,你没事吧?” 厨房里的人并没有回答她。 书小曼忙摸索着走向厨房,“严顷,你在哪儿?” 月色透进来,一个黑影蹲在地上。 “你没事吧?是不是摔倒了?”书小曼忙上前。 “别过来,我没事,摔坏了两个盘子。”黑暗中,他的声音不慌不乱,一贯的沉稳。 书小曼站在原地,“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瓷器摩擦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严顷很快打扫完。 “我帮你找蜡烛吧。”书小曼摸到柜子,打开翻找。 “你知道在哪里?” “……不知道。” 严顷笑,“那就别添乱了。” “可是……”她不忍心让一个残疾人忙碌,而好手好脚的自己却闲着,但她并没有说出口,直觉告诉她,他并不喜欢她将自己视为异类,或者是需要同情的弱者,“有没有电筒?” “不需要。”严顷站直了身体,伸手去开最顶端的柜子。 两只白色的蜡烛还未用过,他打开煤气,幽蓝的火在空气中跳跃。 点燃,递给书小曼一支。 “好多年没点过蜡烛了,感觉还挺好玩的。”书小曼小心翼翼地举着,“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停电,爸爸就会给我表演手影游戏,让我猜各种小动物。” 严顷点起另一根蜡烛,“是吗?你也能猜对?” “当然能!我很聪明的!” 烛光下,那个男人的脸好看得不似真人,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妖魅王子,他的影子映在墙上投射成一个巨大的阴影,书小曼看到他对自己笑时,感觉就像中了武侠小说中的‘软骨散’,有些站不住了。 ‘砰,砰,砰。”她的心跳得急促而有力。 书小曼按住胸口那个位置,别吵别吵,被他听到多丢人啊!“哎呀!”指尖被蜡油烫了一下。 “怎么了?” “没……没事。” “过来。” “哦。” 严顷将蜡烛定在餐桌上,“手。” “啊?” “伸过来。” “哦。”书小曼坐到他身边。 依然是那只被烫伤的手,严顷忍不住笑,“你这只手今天真是多灾多难。” “你还笑?” 严顷依然笑。 “不许笑!”书小曼伸出另一只手去捏他的嘴,“嘴巴缝起来!看你怎么笑?” 微凉的指尖碰到温热的薄唇,两个人都一愣,书小曼旋即感觉到不妥,手指如触电般收了回来。 谁也没动,也没人说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终于,严顷开口,“哪里?” “什么?” “刚才烫了哪里?” “哦哦。”书小曼的脸滚烫滚烫,“这里。” 清凉的药膏涂抹在她的指尖,书小曼却觉得被他手指碰过的地方比原先更烫了。 “好了。”她忙缩回手,“谢谢,我们继续吃饭吧。” 吃完饭,两人并没有急着收拾碗筷。 “严顷,我们来玩手影游戏吧!”书小曼兴奋提议。 “好。” “你做我猜。”她蠢蠢欲动。 “好。” 他们像孩子一般玩起了童年时期的无声游戏。 其间,两人或许会大声的嘲笑对方,或许会默契的相视而笑,暖暖的柔情流转在暧昧的烛光中。 转眼,夜深了。 “明天见。”书小曼站在门口,有些恋恋不舍。 严顷靠着门边,单手插在口袋中,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容颜锁进心间。 书小曼见他不说话,只是专注地望着自己,刚刚平静下来的小心脏又控制不住地加速了,她的目光在他俊朗的眉目间巡视,不知不觉就落到那果冻般诱人的薄唇上……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跟果冻一样好吃? 书小曼啊书小曼,你这个色女!在胡思乱想什么? “再见!”书小曼连忙摆摆手,逃也似的离开。 再见,小曼。 书小曼没想到她跟严顷的‘再见’不是明天再见,而是再也不见。 翌日,‘妈妈的味道’送货上门,巧克力慕斯冰激凌蛋糕,还附了卡片—— 欠你的蛋糕,请你。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去敲对面的门,“严顷……严顷……” 却无人应答。 书小曼有些困惑,难道出门了? 走到楼下,保安小哥喊住她,“小曼,有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她不记得自己买什么了。 “就是你对面的那个住户小严,他让我把猫粮和鸟食交给你,拜托你帮他照顾它们。” “他走了?” “好像是出差了。” “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保安小哥憨厚地笑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打电话给他呗。” 对对,打电话! “喂,严顷吗?” “嗯。” “你去哪儿?” 严顷沉默了片刻,“很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书小曼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你……注意安全。” “好。”极其平淡的口吻。 “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严顷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因远离繁华而逐渐萧条,他离那个城市越来越远,离她也越来越远,书母说得对,她应该过得更好。 而他,注定独来独往,如孤单的飞鸟。 书小曼心中空落落的,她坐在沙发上,突然间就感觉身体被抽空了,浑身乏力,打开电视也不知道看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不停换台,突然,一则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关于远东集团的,因为涉嫌贿赂官员,制作假账,恶性竞标等一系列的事件而被相关部门调查,远东的股票一落千丈,远东集团的总裁赵川也已经被拘留调查等等。 书小曼目瞪口呆,不过短短两个多月,‘远东集团’怎么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书小曼的目光还紧紧盯着电视,随手接起电话,“喂,哪位?” “小曼,如果我告诉你我要在法国结婚了,你会不会替我开心?”那头,方瑾兴奋地说,声音里充满了恋爱的甜蜜。 书小曼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小曼?被吓到了?” 书小曼这才回过神,“不是,小瑾,我得告诉你个事儿,虽然我一直不喜欢赵川,但是你或许应该知道一下,‘远东集团’出事了……” 方瑾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 “小瑾,幸好你当时没嫁给他。” 方瑾依然不吭声。 “唉,世事无常,那么大的一个集团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瓦解。” 方瑾这才开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早就提醒过他,是他没当回事。”声音风轻云淡,仿佛事不关己。 书小曼有点捉摸不透方瑾的心思,“那你是怎么想的?” **** 感谢所有支持我和鼓励珠珠的小伙伴们,你们是珠珠的压力也是动力,爱你们么么哒 chapter:35 方瑾沉默良久,“等我回国。” 说是‘等’,书小曼原本以为要好几天才能得到方瑾回国的消息,毕竟她那边正浓情蜜意,但是没想到翌日凌晨四点多,书小曼正沉醉梦乡却接到方瑾的电话,“小曼,我下飞机了,快来接我。”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疲惫来。 书小曼翻出手机一看时间,“天,你是插翅膀飞回来的吗?” “当然。” “不能打个车吗?” “不能,你知道我身价多少吗?这深更半夜的万一被人劫持了怎么办?” 书小曼哀嚎,“我说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 “快!” 书小曼无奈,“好了好了,知道了。” “不许告诉任何人,从今天起,我住你家。” “喂,你干嘛?女特工吗?演潜伏呢?” “少废话!快过来!” “¥%¥#@%#&@。” 好不容易克服了对汽车的恐惧,书小曼小心翼翼地开到机场时已经六点多了,远远便看到一个身穿碧绿色短旗袍的女孩,百无聊奈地坐在大厅角落里,粗鲁地晃着二郎腿,那修长白皙的美腿引得过往的男士频频回首,书小曼走近,轻佻地勾了勾方瑾的下巴,“嗨!美女,留个电话吧?” 方瑾‘腾’地站起身,“你丫是乌龟吗?” “你知道的,自从我做了那个梦以后……” “好了好了,废话少说,赶紧走,我饿死了!”方瑾极度烦躁。 书小曼知道她心情不好,吐了吐舌头,乖乖跟在后面,“好,方大小姐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给您当司机。” 方瑾吃完早饭就去逛街,疯狂购物,她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逛街,书小曼忍不住咂舌,方大小姐这次的心情是得有多糟啊?那些堆积如山的购物袋快把她淹没了! 一天下来,书小曼感觉两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躺在床上,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方瑾倒显得活力四射,洗完澡还不肯睡觉,拉着书小曼忆当年,笑得前俯后仰,书小曼却连打哈欠,“我的大小姐,你已经折腾我一整天了,求你放过我,有什么事咱明天再说行吗?”她猛地想到什么,“哦,对,我差点忘了,我明天要去培训机构报到!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方瑾摇头,“暂时不回学校了,我得先想办法帮赵川一把。” “怎么帮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让我方家帮他,不过我了解我爸,他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就万幸了,肯定不会同意把我嫁给赵川。” 书小曼吃惊不小,“你要嫁赵川?那……之前在电话里说要结婚的又是哪位?” 似乎是想到了那个人,方瑾的眼中流露了甜蜜的笑,“他是个法国小伙,叫milk,特单纯特可爱,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可你现在却要嫁赵川?”书小曼不明白,“两个月前你可以嫁给他却选择逃婚,现在所有人都避开赵家,你反而要嫁他,我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瑾躺到书小曼身边,她望着床顶的雕花,“小曼,他是我朋友,就像你一样,如果哪天你遇到困难,我也会不顾一切帮你。” “只是朋友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现在也分不清对他是什么感情,可是我知道,他很重要。” “比你的爱情还重要吗?”书小曼转脸看她,方瑾的神色很平静,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是她的终生幸福,不是方家的前程未来。 方瑾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你的父母还重要吗?”在书小曼心中,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可方瑾显然不同,她的家庭意识很淡薄,“小曼,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 “确实无法理解。” “我帮了他,也许会失去很多,却什么都得不到。” “对呀,原来你明白这个道理,看来还没有疯到不可救药。” “可即使如此,我也想帮他。” 书小曼诧异地看着方瑾,因为她坚定无比的口吻,“你已经决定了?” “从我说回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了。” “即使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也要帮他?”书小曼猛地坐起身,“方瑾,你疯了吧?我真后悔告诉你这个事,原本也就是想跟你八卦一下,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疯狂!” 方瑾依然平静得躺着,她的眼睛如黑菩提般晶亮,“小曼,你有没有很爱很爱一个人?” “当然,我爱我爸妈胜过一切!” 方瑾摇摇头,唇角含着一抹苦涩的笑,“那你一定不能理解我。” “都是爱,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你一定没有爱过一个人超出友情,超出爱情,超出亲情。” “当然,没有人比我家人更重要。”在书小曼的价值观里,父母是首要,其次是友情,再次之才是爱情,“何况,你不是正谈着恋爱吗?难道你不爱那个法国小伙吗?” “爱。” 好简洁干脆的一个字,却听不出任何分量。 “小瑾,不要轻言‘爱’好不好?你对那法国小伙充其量就是喜欢,否则你也不会只考虑的半分钟就放弃了他。” “小曼,若非赵川出事,我真的会跟milk结婚。” “婚姻对你来说就是过家家吗?”书小曼很愤怒,在她心目中,婚姻是神圣的,终身伴侣一定要慎之又慎。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生命。 “小曼,爱情就是这样,爱到山盟海誓时就会走入婚姻的殿堂,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我跟milk有很多共同爱好,在一起特别开心,我感觉他上天恩赐我的缘分。” “……你们才认识了两个月吧?”就山盟海誓了? “书小曼,你土不土?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瞬间的事。” 听到方瑾的话,书小曼心头‘咯噔’了一下,她莫名就想到了那次斗殴事件,在那样惊心动魄的情况下,他依然沉稳而坚忍,他看着她的样子,仿佛揉进了千言万语,有淡淡的忧伤和浓烈的……喜欢。 喜欢? 严顷喜欢她吗? 他好像从来都没说过,“小瑾,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你?” “嗯。” “谁?” “一个你不认同的人。” “神秘男?” “他叫严顷。” “你们上床了吗?” *** 推荐一下好友夏半秋《镜子里的六公主》,感谢支持么么哒 chapter:36 书小曼一愣,旋即耳廓红了,顺手拿起枕头就丢过去,“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方瑾翻了个大白眼,“我说圣女姐姐,你再这么矜持下去,男人们都吓跑了。” “我妈说了,女人的第一次必须留到洞房花烛夜!” “你妈那个老古董的话也能信?” 书小曼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认可母亲的,“其实我很庆幸当初没被陈大鹏拐上床,我坚守住了阵地,所以才没有输得一无所有。” 方瑾知道书小曼在某方面很固执,就如自己一般,“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你的残疾男,我的花心男。”方瑾笑过一阵,“我想好了,偷偷扯证,等木已成舟后,我爸也没办法了,就算他不肯出面帮赵家,我也有股份。” “小瑾,这事你真的得慎重考虑,别轻易下决定。” “没时间了,用不了多久我爸就会知道我偷偷回国的事,怪不得当初我逃婚他也没有太生气,还暗中送我去法国,原来他早就预料到赵家会出事,真是只老狐狸!” “赵川现在应该在警局接受调查,他的手机很可能被监听。” 方瑾点点头,“对,我得谨慎。”滴溜溜的黑眼珠直打转,“这样吧。”她转脸看向书小曼,笑得书小曼心头直发毛,“你把他约出来,然后我们偷偷见个面,密谈。” “007啊你?” “干不干?” “不干!”书小曼才不打算淌这摊浑水。 “书小曼……”方瑾逼近,做大灰狼状,“你如果不帮我,我就跑到对面去告诉你家神秘男你偷偷暗恋他……哼哼哈哈……” 书小曼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 “怎么了?”方瑾顿住。 “他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暗恋者当得很失败啊。” 书小曼叹了口气,“我有时觉得他很讨厌我,有时又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好烦啊……到底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啊?”将脸埋入枕芯,书小曼哀嚎。 “高手!绝对是高手!”方瑾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情场高手,欲擒故纵!” 书小曼想到那双清澈的眼,将枕头砸过去,“他才不是那种人!” “好了好了,如果你肯帮我,我就替你找你的神秘男怎么样?以我们方家的人脉和能力,只要他还在中国,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书小曼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心动了,虽然现在还不确定自己对严顷到底是什么感觉,可他不在对面,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只是约赵川出来吗?” 方瑾见她终于松口,连连点头,“只要约出来,其他交给我!” “那就约在我们小区对面的咖啡屋如何?” 方瑾比了个‘ok’的手势。 “可以睡了吧大小姐?”书小曼打了个哈欠。 “睡了睡了。” 关灯后,两个小姐妹各据一边。 书小曼累了一天,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被热醒,转头一看,原来自己正被方瑾紧紧抱着,唉,小瑾内心一定很无助,只是面上装得很坚强而已。 黑暗中,书小曼小心翼翼地挣开方瑾的搂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都是汗,悄然起身,开了空调,然后替她盖好薄被。 方瑾翻了个身,呢喃道,“川川……川川……” 书小曼心中一疼,赵川那个不知惜福的家伙! 第二天,书小曼匆匆去培训机构报到,李天恩不在,接待她的是前台小姐,听到她的名字,前台将一套资料和表格交给她,“李总说了,让您按这个课程表授课。” “谢谢。”走出培训中心,方瑾的催命电话就来了,“小曼,打电话了没有?” “就来就来。” 十分钟后,书小曼很气愤地回电话给方瑾,“我觉得赵川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实在不值得帮!” 方瑾笑,“他又怎么得罪你了?” “你知道他第一句话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我有你的消息了,他却说,你转告方瑾,我给不了她爱情。”书小曼觉得赵川实在可恶,不知道这话有多伤人吗?“气得我当场就想摔电话!” 方瑾却很平静,“他就是这样的人。” “自以为是吗?” “不,是自负,就算跌得头破血流,他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你以为他不懂你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吗?他聪明着呢。” 书小曼不以为然,“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走到如今的地步了?” “你不懂,赵家很复杂,赵川名义上是总裁,真正掌实权的却是赵老爷子,而赵川的两个大伯和大伯的儿子们都在公司,这种家族企业里的员工很难齐心协力,公司里分了几股势力,大家各为其主,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勾心斗角,经常斗得两败俱伤。” “……”书小曼叹了口气,“这些你别跟我说,我一句都听不懂。” “所以,嫁入豪门真的是一件很辛苦并且风险很大的选择。” “还好我没有豪门梦。”书小曼想要的幸福很简单,像她爸妈那样就挺好,吵吵闹闹却恩恩爱爱一辈子。 赵川如约赶到咖啡厅,书小曼已经等在那儿了,见他到来,打了个手势自己就先走了。 这个男人确实英俊逼人,一身王者贵气,不过不是她的菜,她想要的男人……不能太咄咄逼人,温润一点,善良一点,可爱一点,最好笑起来跟阳光一样灿烂。 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那个男人的样子,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都慢慢融化着她的心。 严顷,你在哪儿? 书小曼正准备回去看看资料,刚下电梯却看到有人在敲对面的门,背影曼妙,长发及腰。 “你好,请问你找谁?”书小曼忍不住走上前去。 女人回过头,露出大大的笑容,朱唇皓齿,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你认识tony吗?”中文显得有些僵硬。 书小曼一脸茫然,“tony?” “啊,对不起,他的中文名叫严顷,你认识他吗?这里是他住的地方对不对?” 书小曼点点头,“对,请问你是?” 美人如释重负,“啊,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让我找到他了!”看对面女孩一脸疑惑的表情,“对不起,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linda,tony的女朋友。” 书小曼的心坠入谷底。 “啊,不不不,是前,ex,前女友。” chapter:37 前女友? 这质量也太高了吧? 难怪严顷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有了这样的前任,一般女孩怕是入不了他的眼吧? 书小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她下意识地拿自己跟对面的女孩比,比长相,比身材,她发现自己居然非常在意她的腿不及人家长,腰不及人家细,眼睛不及人家大,皮肤也不及人家好,完了完了,这仗还没打,她就败了! “嗨……”一只漂亮的纤手在她面前挥舞,“这位小姐,你贵姓啊?” “书。”书小曼回过神,“读书的‘书’。” “书读得很好了?” “……没有。”惭愧。 linda拍拍她的肩,“没事没事,我们一样读书无能,不过tony就很厉害了,他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 学生时代的爱情最纯洁最坚韧了…… 她没戏了,彻底的没戏了。 书小曼感觉自己生无可恋。 “你有tony的手机号吗?” 书小曼的心头又燃起一线希望,“你没有?” “嗯,我们很久没联系了,手机号都弄丢了。” “我也没有!”书小曼立马说,生怕被对方看出她的心虚来,忙转身离开,“拜拜。” 书小曼刚刚打开自己家的门,linda就追了过来,一张名片压到她家门上,“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tony回来,麻烦给我个电话告知一下,感激不尽。” 书小曼被她困在门板上,不得不接过名片,“好。” “有空来我的画廊玩。”linda笑眯眯地离开,“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等到linda走远,书小曼才低头仔细看那名片—— 朵朵画廊。 朵朵? 难道是linda的中文名? 整个下午,书小曼的资料看得七零八落,满脑子都是关于严顷跟他前女友的想象,纯纯的校园恋情,也许两人还恰巧是彼此的初恋,多年以后重逢,熊熊爱火死灰复燃……书小曼一头撞在书桌上,书小曼啊书小曼,你已经被判死刑了,认栽吧,没你什么事儿了! “啊……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哎,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唉,好一个‘无缘对面手难牵’啊,她跟严顷大约就是无缘吧? “喂……老妈?什么事啊?”头依然耷拉在桌上,声音有气无力。 书小曼正漫不经心地听着,突然跳起身,“什么?相亲?不去!” 书母又开始动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来动摇女儿的意志,书小曼听得昏昏欲睡,“妈,我正忙着呢,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你放过我吧。” “有关系吗?白天工作晚上相亲,互不冲突,反正你总是要吃饭的对吧?”书母喋喋不休了一番,没想到女儿居然还不肯松口,不禁有些动气,“我说你是不是还跟小严扯不清呢?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严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们俩并不合适,就凭你的条件,嫁入豪门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妈我不是势利眼,不会逼你嫁给有钱人,但咱们总得找个正常的吧?小严……” 提到严顷,书小曼就满腹委屈,“别说了!就你一个人瞎嚷嚷,人家严顷说过喜欢我吗?丢不丢人?还跑过去跟人理论?真是的!妈,以后我的事你能不能别插手?” “就你那性子,没半点心眼,要不是我拦着,你早就误入歧途了!”书母很快言归正传,“好,过去的事咱不提了,这次相亲你必须去,还记得六姨吗?就是市教育局那位,这次可是她亲手给牵的线,据说对方是名医生,学历高,职业好,稳定,前途无量,关键是样貌也好,据说排队跟他相亲的对象都预约到明年了,你六姨花了好大的心思才给你插上队,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要把握住!” 书小曼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这么好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书小曼!”书母终于动怒了,“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还是怎么的?去不去?你给句话吧!” “不去!” “行,你不去是吧?我现在就给你六姨负荆请罪去!以后两家也别往来了!” “妈,你又威胁我?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我是别人吗?是吗?让你吃顿饭就像剐你肉似的,怎么了?你是大明星吗?还是国家领导人?吃顿饭怎么就这么难了?” “好了好了,我认输。”书小曼终于崩溃妥协,“时间!地点!” 书母立马换脸,“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还有,我只能保证我会去,但是不保证人家会看上我。”丑话得说在前面。 “这个自然得看两人的缘分,你妈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对不对?” “呵呵。”不对。 为了这次相亲能够彻底失败,书小曼可谓做好了充分准备,骷髅头大体恤,小碎花奶奶裤,配上尖嘴鞋,外加爆炸头和一脸浮夸的浓妆,书小曼望着镜子里的奇葩,自己都被逗得乐不可支,行了,就这行头,是个正常人都会甩脸走人,到时候可是人家看不上她,她也没办法啊,而且作为‘受害者’应该不至于破坏了老妈和六姨两家多年的交情吧? 简直perfect! 到了约会地点,所有淑女绅士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看到书小曼的打扮,纷纷面色怪异,倒是原本一脸不耐烦的毛成熙看到她,不由得眼前一亮,忙站起身笑脸相迎,“书小姐是吗?” 书小曼斜斜地站着,拿眼角瞥他,“正是。” “你好,我是毛成熙。” “哼。” 周围人在悄声议论。 “书小姐不喜欢这儿?”毛成熙察言观色。 书小曼第一次在人前如此丢人,确实有种坐力不安的感觉,但她今天就是来丢人的,所以连忙一屁股坐下,“无所谓啦,哪里不是吃饭?这里都有什么呀?” “牛排,红酒。” “哈,听起来挺有情趣的嘛。”书小曼大咧咧地把一只脚丫子踩在雪白的沙发上,摇头晃脑,“不过呢,我这人比较粗鲁,就喜欢吃大蒜、洋葱、榴莲、臭豆腐之类的。” 一旁的服务员几次看向书小曼的脚,忍了好几次还是看不下去了,“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脚……” “什么?”书小曼假装听不懂。 “麻烦把脚……”服务员尴尬地做着示范。 “啊,你说把脚放下来是吧?早说嘛,我平时在大排档吃饭都这样。”书小曼刚放下脚就翘起二郎腿,“不好意思,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见笑见笑哈哈。” 服务员有些同情地看了毛成熙一眼。 毛成熙却颇有耐心,“你如果想吃那些,我们改天再去。” 正喝着柠檬水的书小曼‘噗’喷了毛成熙一脸,“我说小毛同学,你没问题吧?”脑子坏了吗?他看到她这副尊容不该第一时间落跑吗? chapter:38 毛成熙擦掉脸上的水渍,表情无辜,“我没问题呀,随时有空,你呢?” 书小曼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我有问题啊,你没看出来吗?”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里,有问题。”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毛成熙对服务员说,“两份牛排,一份八成熟,一份全熟,再来一瓶红酒和一道法式焗蜗牛。” “好的先生。”服务员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书小曼,心中暗叹如此绅士俊美的男人品味还真是……独特。 书小曼站起身,把两边的口袋往外一拉,瓜子壳掉得到处都是,“红酒可是你点的,还有那什么蜗牛,我先声明,我身无分文,要是aa早点说。” 毛成熙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被别的男人aa过?” “少废话!你到底要不要aa?” “不aa,我请。” “真的?”作欣喜状。 “当然,一顿牛排我还是请得起的。” 书小曼见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决定改变策略,“看你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一定很有钱吧?” 一般女人问及对方经济方面的敏感问题,男方肯定不爽。 书小曼就等着毛成熙憋不住好一拍两散,她还赶得及回家看部电影。 毛成熙挑了挑眉头,“还行。”他笑容得体,一脸轻松自在地望着她。 书小曼在这个沉稳的男人面前渐渐有点心虚了,总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唉,仰头,都怪这里的光线太过晃眼了,任何细微的情绪都藏不住,再试试,实在不行就换战场! 鼓掌,“太好了!我妈就指望着我能攀上一张长期饭票!”不忘出卖她妈。 周围人纷纷投来鄙夷和气愤的目光。 毛成熙却不动声色,“书小姐,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不会就打算攀我吧?” “我叫书小曼啊。” “挺好听的名字,很淑女。” “哈哈,确实,人如其名嘛。” “噗——”邻桌有人喷饭。 书小曼差点笑场,她轻咳两声,压住唇角上扬的笑容,“那个,我都告诉你名字了,怎么样?肯不肯我攀呀?不肯攀的话,我可得找下家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书小曼自己都替自己感到脸红,不过,这招应该是最奏效的,像毛成熙这般优秀的男人当然不舍得现在就向某个女人低头,尤其是她这样的,能游戏花丛时,谁愿意被婚姻捆绑? 对!这招妙绝!书小曼差点为自己鼓掌叫好了! 好了,就该这样,速战速决! 服务员上菜过来。 书小曼为了表现出女汉子应有的粗鲁,立马捧着盘子狼吞虎咽。 毛成熙却突然倾身靠过来,伸出漂亮的手扣住她的下颚,缓缓抬高,与他平视,书小曼包了满嘴的牛排,就这么鼓着腮帮子与他大眼瞪小眼。 “怎么?肯让我攀了?”尽管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她还是不忘下猛药。 毛成熙却突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是不是我肯你攀了,你今晚就愿意跟我回家?” “噗——”她实在是没忍住,“对不起对不起……”连忙抓起一旁的纸巾就给毛成熙擦满脸的牛排沫子,“咳咳……”自己也被狠狠呛了一口,咳得面红耳赤。 就在书小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旁边突然就冒出一个大长腿拯救了她,“嗨!帅哥,我愿意跟你回家,还不用你负责。” 书小曼转脸一看,哇,好妖娆的女人!那颜值,那身材,是个男人都该有反应了吧?“对对,这位好,多美丽的姑娘,让她陪你回家吧,拜拜!”书小曼实在没辙了,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对了小毛同志!”及时刹住车,“回头有人问起你相亲的情况,一定要说我温柔娴淑、大方得体,但是很可惜,你没看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拜拜!” 靠靠靠,走到外面的书小曼不禁要骂天了,出门时明明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而且这雨吓得太忒有技巧了吧?打伞多余不打伞淋湿,书小曼无奈走到路边去拦车,可这出租车总是等的时候没有,不等的时候一趟接一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她身侧,驾驶座上的人打了伞下来,亲自替书小曼拉开副驾驶的门,“请进。” 书小曼与他瞪视片刻,终于妥协,上车。 车子缓慢行驶,前方刚好有个红绿灯,毛成熙停了下来,“你再不说地址,我就带你去我家了。”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书小曼轻嗤,“你的口味还真不是一般重。”不过她可没打算告诉陌生人自己住的地方,随便报了一个地名,“‘零度酒吧’,我家就在那附近。” “是吗?” 书小曼没吭声。 车内流淌着轻缓的音乐,钢琴独奏。 方才的丢人现眼已经耗尽了书小曼毕生功力,此刻她就像一个战败的武林高手,已经元气大伤,只想调养生息,以期下次再战。 没想到毛成熙却突然问,“我人品很差吗?跟我相亲居然令你如此反感?” 书小曼警铃大作,浑身一个哆嗦,如斗鸡般直起了身子,“哈,怎么会呢?我想攀你还来不及呢!” “是吗?” “那当然了,我妈说了,你学历高工作好,养我绝对没问题!” “其实我家境也不错。” “那真是太好了!要不然你娶了我吧?我正愁没人养我呢!”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她不信这个小毛还撑得住。 “好啊。”没想到毛成熙居然轻描淡写地答应了。 书小曼要不是坐着,她非得摔倒不可,“哈哈,我开玩笑拉,我又能吃又能花,你那点薪水肯定养不起我,我得攀个土豪才行哈哈。” 又是一个红绿灯,毛成熙停下来看书小曼,似笑非笑,“我说书小姐,你就别演了,心里有人吧?” “你……胡说什么?”书小曼有种被人看穿的心虚。 “不是我自夸,到目前为止,我相了不下二十个,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耍宝企图蒙混过关的,怎么?你妈逼你相亲了?不合适你喜欢的男人?” 书小曼没想到这个毛成熙的眼睛居然如此毒,立马如泄了气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猜吗?” “……” “其实你该听听长辈的话,他们都是过来人,可以避免你走很多弯路。” 书小曼不以为然,“你就是因为听了父母的话才出来相亲的吗?” “那倒不是,我是因为没时间谈恋爱。” “没时间?” “是啊,医生很忙的。” “呵呵。”书小曼冷笑两声,“那你们不吃饭不生孩子了?” “饭得吃,孩子也得生。” chapter:39 书小曼不想说话了,头转向窗外,看着雨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景致。 “书小曼。” “嗯。” “也许你真的该考虑一下我,条件不错,你爸妈一定满意。” “我不满意。”直言不讳。 “哪里不满意?”毛成熙倒也不生气。 “你喜欢小动物吗?” “不喜欢。” “我喜欢的男人,他喜欢小动物。” “这个很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他喜欢什么,她都喜欢那样的他。 到了‘零度酒吧’门口,书小曼下车,毛成熙在后面喊住她,“书小曼,什么时候让我见一下他。” 书小曼淡淡一笑,“有机会。”她也想见见他,可是他的电话却再也打不通了。 ‘零度酒吧’里霓虹变幻,摇滚震耳欲聋,书小曼在吧台点了一杯鸡尾酒,就这么默默坐着默默喝着,看台上的歌手唱歌,看舞池里的人摇摆,她跟着音乐轻轻打着节拍,喝完这杯她就回去,刚刚放下杯子,手机却响了,“小曼,明天来参加我跟赵川的婚礼吧。” “你消失一个星期就是为了筹备婚礼?” “嗯。” “好吧,时间地点。” “金鼎酒店三楼最小的那个包,中午十二点。” “怎么?不搞大排场了?”书小曼边接电话边往外走。 “当然不能,要不然婚就结不成了。” 书小曼嗤笑一声,“大小姐,你不要告诉我你还瞒着你爸妈呢。” “那当然,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他们。” “算你狠。” 一直顾着打电话的书小曼并没有留意到始终滑行在她身边的车。 直到她准备打车回去时才注意到黑色奔驰,毛成熙还没走? 车停了下来,“喝好了?” 书小曼对电话那头的方瑾说,“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准去。”挂了电话,书小曼双臂交叉胸前,冷瞥着他,“小毛同志,你这是干什么?特工吗?玩跟踪?” “那倒没有,只是刚才停下来抽了根烟你就出来了。”毛成熙彬彬有礼,“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了,送你一程又如何?” 书小曼上车后果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毛成熙打开窗户,细雨飘了进来,一阵凉爽,“地址。” “康宁路149号,朝阳小区。” 毛成熙轻轻弹掉烟头,“好。”唇角划过一抹笑。 窗户滑上去。 过了三个红绿灯之后,毛成熙问,“明天有空吗?” “没空。” “这么干脆?”毛成熙挑眉,“就算做不成情人,做个朋友总该可以吧?” “呵呵,不必了。”皮笑肉不笑。 “我记得某人似乎还有求于我。” “我吗?” “难道不是?” “求你什么了?” “求我替你在介绍人面前美言几句,然后顺便将相亲失败的责任一股脑推给我。” 书小曼有点心虚,“那个啊……咳咳,其实也不算推给你啦,就是叫你实话实说而已。” “真要我实话实说吗?” “不不,千万别!”她妈若是知道她今天这么离谱,非得冲上来教训她不可! “明天有空吗?”毛成熙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抱歉,真没空。”书小曼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我好朋友明天结婚,我得去观礼。” “什么时候?”一个漂亮的弧度,车子拐入小区。 “中午。” 车子慢了下来,“几栋?” “哦,你停在这儿就好,不必往里开。” “几栋?” 书小曼觉察出来了,这个姓毛的很专制,说一不二,她无奈妥协,“19栋。” 车子在19栋楼下停住。 “谢谢,再见。”书小曼迫不及待下车,却发现车门锁了,“毛……什么的,你这是几个意思?” “毛成熙。” “管你毛什么,赶紧放我下车!” “我的话还没说完。” “不听行不行?”书小曼感觉自己快失去耐性了。 “明天中午我可以陪你去参加婚礼,但是下午的画展你必须陪我去。” 书小曼简直哭笑不得,“不是,这位大哥,我有哀求你陪我去参加朋友婚礼吗?还‘可以陪我去’?拜托,不需要!还有,我干嘛非得陪你去什么画展?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行,那我就直接跟介绍人说很合适你,我们可以直接跳过谈恋爱相互了解的过程,直奔婚姻的殿堂。”毛成熙打开门锁,“慢走。” 书小曼却拔不动腿,她恶狠狠地盯着毛成熙,半晌才咬牙切齿地点点头,“算你狠!” “书小曼,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我们明天约会一次,如果你依然不喜欢我或者不考虑我,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但前提是,麻烦你正常一点。”他是指她的一身行头,“这套衣服实在是太辣眼了,你从哪儿找来的?”竖起大拇指,“很佩服你的想象力。” 书小曼重重摔上车门,“再见!”转身上楼了。 毛成熙在她楼下又抽了一根烟,掐灭后,他抬头看向万家灯火,片刻之后拨通电话,“张主任吗?我想调个班。” 第二天中午,当书小曼带着英俊逼人的毛成熙赶到方瑾的婚礼现场时,正好撞见陈大鹏搂着高婷迎面而来,书小曼不得不叹一声冤家路窄,为了避免惹是生非她决定绕道而行,却被陈大鹏截住了去路,“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又换男人了?那个残疾满足不了你吧?” 书小曼猛地抬头,眼底燃起熊熊怒焰,他居然还敢提严顷?跳上去就是一耳光,“王八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叫几个流氓欺负人家一残疾人算什么本事?真是太可恶了!”边说着那巴掌便如雨点般砸了过去。 “喂喂,你神经病啊?”陈大鹏连忙伸手去挡。 “你知道吗?他差点死掉!差点死掉!”书小曼气得浑身颤抖,“如果他真死了,陈大鹏,我就是拼得牢底坐穿也要把你杀了!”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 陈大鹏被苏小曼来势汹涌的架势吓住了,半晌才推开她,“够了!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废物,今天就不会带着别的男人来参加方瑾的婚礼!怎么?他是个残废,你觉得带出来没面子了?” 书小曼被陈大鹏那一下子推得差点摔倒,毛成熙及时扶住她的腰。 方瑾听到这边的动静,忙跑过来,“小曼,你没事吧?” 书小曼推开毛成熙的怀抱,站得笔直,她冷冷地盯着陈大鹏,“他不是废物,他比你优秀一百倍!我之所以不愿带他来是因为不想让你这种人恶心到他!” 陈大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书小曼,你个贱货!”边说着已经一巴掌呼了过来。 高婷冷眼旁观。 chapter:40 手腕被截住,毛成熙冷冷地推开他,“嘴巴放干净点!” 陈大鹏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你谁呀?别被这个女的给骗了!她就是一骚货!装清高,扮纯情……”陈大鹏越说越有气,指着苏小曼的鼻子就骂,“妈比的,你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当演员去?” “陈大鹏!你吃大粪了吗?嘴这么脏!”方瑾将书小曼拉到身后,“如果不想参加我的婚礼,请你立刻带着你的女人滚蛋!”不屑地瞥了一眼高婷。 “走就走!”陈大鹏脸色铁青。 “对了,还有个事我得替小曼澄清一下,就是你看到的那些艳照都是假的,小曼跟毛胡子,也就是那个不幸挨揍的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些照片是小曼故意给你看的!” 陈大鹏冷笑,“现在才来澄清,洗得干净吗?” “没必要澄清!方瑾,你干嘛跟他说这个?”书小曼恼火。 “陈大鹏,动动你的榆木脑子,再顺便去问问马雯,那些照片是不是从我手机里看到的?小曼就算真的跟人拍了床照会发给别人看吗?即使她发给我了,以我跟她的交情怎么可能泄露出去?”方瑾冷笑,“陈大鹏,你们走到这一步都怪你自己太花心!”她又看了一眼高婷。 陈大鹏也下意识地看了眼高婷。 “如果当初不是你背叛小曼,跟高婷有一腿,小曼又怎么可能离开你?” “方瑾,你胡说什么?”书小曼直跳脚,“我才……” 方瑾挥手止住书小曼,眼睛直直盯着陈大鹏,“你仔细想想,小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冷落你的?” 陈大鹏的表情有点困惑。 “是从那次在酒吧,你承认跟高婷的关系以后,你们之间才渐行渐远。” 高婷的脸色由红转白。 陈大鹏的眼中慢慢浮现出痛色,“小曼……” “大鹏……”高婷感觉到陈大鹏的变化,有些慌张,忙一把抓住他的手,陈大鹏却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方瑾将正要说话的书小曼拉走,“什么都别说!我在替你铲除隐患,你不希望陈大鹏再去找神秘男的麻烦吧?” 方瑾说到了书小曼的心坎上,“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还能离间陈大鹏跟高婷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 书小曼暗暗对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出自奸商家庭,天生自带阴险功能。” “去你的!老实交代,今天带的极品是怎么回事?” “他叫毛……什么的,我妈朋友介绍的相亲对象,据说是个医生。” “看上去很稳重,刚才你们撕逼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惊慌,也没有因为陈大鹏的话而轻视你,是个有脑子的男人,懂得分辨是非,不像陈大鹏那个蠢货!”方瑾翻了个白眼,“妈的,提到他就犯恶心,我不让赵川请他,赵川还不乐意,真是烦死我了!” “没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以后难免还会再碰见,你跟赵川千万别再因为我的事吵架了,拜托。”书小曼催她,“先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去忙吧。” “再说一句,就说一句,这个男人真的不错,好好考虑啊。” “不考虑。” “为什么?” 书小曼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严顷靠在门边静静看着她的模样。 方瑾眉心一跳,“书小曼,你不会来真的吧?他可是个残疾人!” 书小曼不知道该如何跟方瑾描绘她的心情,方瑾不懂她,正如她不懂方瑾一样,此刻冷着脸站在小舞台正中央的男人,虽然玉树临风,但绝不会是她书小曼愿意选择的男人。 一个心永远在别处的男人。 “残疾人怎么了?得罪你了?”书小曼不喜欢别人议论严顷的缺陷。 “行行,咱回头再说这事,你可千万别忙着下结论,我们商量好了再说。”方瑾提着雪白的裙裾一边跑一边回头叮嘱,“别急啊,等我们商量好了再说。” 婚宴上一共宴请了三桌,都是男女双方的好友,并没有亲朋,女方朋友只一桌,还坐得松松散散,席间,毛成熙悄声问书小曼,“你喜欢的男人是个残疾?” 书小曼很不喜欢他的问话,冷着脸假装没听到。 一只剥好的虾放入她碗中,“看你喜欢吃。” 书小曼将虾拨到碟子里,“不需要,我自己会剥。” “嫌我手脏吗?” “嗯。” 毛成熙笑了下,“书小曼,你真的很有趣。” 书小曼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我突然很好奇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跟我说说看。” 书小曼低头喝汤,“毛……” “毛成熙。”很有耐心地指正。 “小毛,我发现你也很有趣。” “怎么说?” “让我猜猜你的职业。” “我的职业是医生。” “心理医生吧?” 毛成熙挑了挑眉头,“你怎么知道?” 书小曼没想到自己会猜对,显得很得意,“因为你喜欢研究人啊。” “嗯。”毛成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喜欢研究你,特别有趣。” “其实我不够有趣,真正有趣的是今天的新娘,她才是最有个性的人!”书小曼支着下巴望向舞台上的一对璧人。 那样郎才女貌,如此般配。 仪式很简单,简直有种赶场子的错觉,很快就进展到新郎亲吻新娘的环节,男方低下头去亲吻女方,两唇相贴,镜头凝固。 书小曼眯着眼睛,舞台上的二人便迷糊了起来,隐约中,仿佛变成了她和严顷,那样相拥亲吻的姿态……嘴角不由得就扬起憧憬的笑。 书小曼望着方瑾,而毛成熙则转脸看她。 另一张饭桌上,有人也悄悄注视着书小曼。 而就在此时,餐厅的大门被人重重踹开,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来势汹汹,两边各三名黑衣保镖,男人站在舞台下方,只轻轻做了个手势,黑衣保镖便开始砸现场、掀桌子,尖叫声此起彼伏。 “啧,今天真是好热闹。”毛成熙兴致盎然。 书小曼缩了缩脑袋。 “爸,你这是干什么?快让他们住手!”方瑾急得直跳脚,而新郎却冷眼旁观,置身事外。 男人沉声命令道,“带走。” “是。”两个黑衣保镖上台去绑方瑾。 “放手!”方瑾自然不从,“爸,我已经跟赵川领过证了,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你没有权利拆散我们!” “是吗?”方父轻描淡写道,“那就试试看我到底有没有能力拆散你们。” chapter:41 现场一片混乱。 毛成熙领着书小曼离开,却在上车前被陈大鹏拦住,他的脸上满是颓败,“小曼,我们谈谈。” 书小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婷,微微冷笑,“陈大鹏,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了,珍惜眼前人吧。” 陈大鹏指着毛成熙,“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不管因为哪个男人,都跟你没有关系。”书小曼下意识地挡到毛成熙前面,“陈大鹏,别故技重施,上次我之所以没有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是因为他愿意放你一马,如果你再敢伤害我别的朋友,我绝不会放过你!” “任何一个男人都比我重要对不对?” “对。” “你从来没爱过我对不对?” “对。” “那当初为什么跟我交往?” “因为你家有钱,我想傍大款。” 陈大鹏冷笑,“原来如此,你果然是个虚荣的女人!我并没有看错!” “很好,再见。”上车。 毛成熙绕回驾驶座,却被陈大鹏叫住,“喂,你也听到了吧?这种女人只能玩玩,不必当真。” 毛成熙淡淡一笑,“多谢提醒,不过我就喜欢爱慕虚荣的女人。” 车子疾驰而去。 陈大鹏站在原地,低骂了一声,“神经病!” 一路沉默。 “想吃东西吗?” 书小曼疲惫至极,“不想。” “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书小曼揉了揉眉心,“我好累,想回家了,至于你说的那个画展,我可以不去吗?” 毛成熙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书小曼问,“我们去哪里?” “吃饭。” “我不是说不去吗?”她有些动怒了,“放我下车!” “书小曼,跟我说说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吧。” “不想说。” “为什么?” “就是不想说,没有为什么。” “那我问你个问题。” “快问,问完了放我下车。” “你喜欢上这个男人是在他残疾之前还是之后?” “这是什么问题?”书小曼一脸困惑。 “如果你在他残疾之前就喜欢他,那很正常,可如果你是因为他残疾了之后才喜欢他,那很有可能掺杂了同情,感情不够纯粹。” 这话令书小曼忍不住深思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严顷的?之前还是之后? 毛成熙打量着书小曼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你是不是特喜欢小动物?特同情弱者?” 书小曼很快发现自己陷入了毛成熙的逻辑怪圈,“不对,不是这样的,在他残疾之前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不喜欢也是正常的。”书小曼转脸看向毛成熙,面色凝重,“你的观念本身就是错误的,喜不喜欢跟残不残疾没有关系。” 毛成熙沉默了。 车子平直前行。 书小曼突然问,“如果我是个残疾人,没有了腿,你还会觉得我有趣,愿意陪我参加朋友婚礼,邀请我看画展吗?” 毛成熙的眉头下意识微蹙了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可以认为是我想象力丰富。” “这个假设确实很有趣。” “有趣?” “是啊,很有趣。”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的答案?” “对,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这个问题噎住了书小曼,“确实不重要。”她吐了口气,“好了,问题探讨完毕,请放我下车。” 毛成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知道他现在若是放她下车,跟这个女孩之间便彻底擦肩了,虽然他现在还理不清对她是什么感觉,喜欢吗?还是仅仅想要征服?不管是哪种,至少她引起他的兴趣了,如果就此错过,想必未来会有遗憾。 “毛……” “毛成熙。” “毛成熙,放我下车,谢谢。” “如果我不肯呢?” “那我就报警。”书小曼掏出手机。 毛成熙看也不看,伸手便夺了过去。 “还我!” “如果你再不乖乖坐好。”他将手机悬到车窗外,“我就松手了。” “好!我坐好!你千万别松手!” 毛成熙收起手机,“这才乖。” 书小曼压着怒火,“毛……成熙,你到底什么意思?” 毛成熙正欲说话,手机却响了,他打开一看,似乎是个比较麻烦的人,毛成熙脸色不悦,手机丢给书小曼,“帮我接一下。” “你的电话为什么要我接?”丢回去。 “开车不能接电话。” “……”书小曼想到那个噩梦中的自己就是因为接电话才出了车祸,她没有再迟疑,接起电话,那头人一上来就兴致勃勃地嚷嚷道,“成熙,你到哪儿了?还来不来画展?” 书小曼下意识地瞥了毛成熙一眼,他明明已经约了别人,为什么还要拖着她不放?“对不起,毛成熙在开车,一会儿让他给您回电话好吗?” 那头沉默了下,突然厉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个问题让书小曼很为难,相亲对象?她还真有点说不出口,正当迟疑之际,手机却被人夺了过去,毛成熙很干脆的告诉那头,“她是我女朋友。”挂了电话,不待书小曼问话,毛成熙已经开口,“替我打发了这个女的,我就不再烦你。” “她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会有你电话?”书小曼翻了个白眼,“分明就是你沾花惹草的后果。” “听你这口气好像有点酸呀?”毛成熙打趣道。 “呵呵。”书小曼假笑,“你想多了。” “好吧,我承认这确实是我沾花惹草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你帮我这一次,我就替你在介绍人那儿美言几句,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书小曼想了又想,“好,一言为定!” 如果书小曼一早料到会在如此巧合的情况下偶遇严顷前女友的话,她一定要收回跟毛成熙的狗屁约定,完了完了,她的美好形象即将毁灭!她在他前女友眼中就是别人的女朋友……那严顷岂不是也会这么想?……呜……这个误会怎么破? 毛成熙见书小曼看到linda第一眼就快崩溃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凑耳问她,“你们认识?” 对了!一切还来得及! 书小曼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她必须要出卖毛成熙澄清自己,快步上前,她堆满笑容,“嗨!好巧!” linda显然也看到她,“书小姐!”刚刚扬起的笑容却在看到她身后的毛成熙时跌落,“你……是成熙的女朋友?”表情极度受伤。 毛成熙刚要点头,书小曼已经抢过话头,“linda小姐误会了,我表哥一向很调皮的。”连忙笑眯眯地挽住毛成熙的胳膊,暗暗掐了一把,“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他的表妹,叫书小曼,姨家的,linda小姐可千万不要误会哈哈……” 毛成熙虽然很享受美人小手捏自己的感觉,但是她的‘背叛’却令他很不满,表妹?亏她想得出来,不过她对linda过于殷勤的态度着实惹人怀疑! chapter:42 “书小曼,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表……”毛成熙的话还没说完,已被书小曼及时打断,“那个,我们不是要看画展的吗?别在门口杵着了,赶紧进去参观!”边说着已经上前一把挽住linda的手臂,“linda小姐,我们走吧。” linda被书小曼拖着走,她还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毛成熙,“其实……我想跟你表哥……说说话。” 书小曼生怕毛成熙说错话,忙哈哈道,“一会儿有的是时间,我们先看画。” “你对画很感兴趣?” “是啊是啊,我很佩服会画画的人,就像这幅画。”她随手指了指,“看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linda循着书小曼的手势看过去,“这种写实派算不得高手,我带你去看真正厉害的高手。” 毛成熙单手插在裤袋中,悠闲地跟在后面。 “好好好。”书小曼终于成功引起linda的兴趣,她不由得吁了口气,偷偷抹掉了额头上的汗。 两人正聊得如火如荼。 书小曼的目光突然被一幅画吸引,“这个……”好面熟。 linda循着书小曼的目光看过去,“你说这幅画吗?”她的笑意加深,“猜猜看,它的作者是谁?” 一只飞鸟翱翔在夜色的海面上,低空、逆风。 狂风暴雨在酝酿……即将爆发。 “谁呀?”书小曼慢慢走向那画,它与严顷家的那幅是如此相似。 “我啊!”linda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虽然答案是意料之中的,书小曼还是觉得胸口窒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两幅画俨然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严顷将它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可见这个前女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怎么了?”linda察觉出书小曼的异样,“你脸色不对?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书小曼忙回过神,拍手叫好,“哈哈你画的好棒!这里还有你别的作品吗?” “有啊,一共三幅,我带你去看。” “好。”书小曼有点心不在焉。 毛成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书小曼的神情。 “对了。”书小曼假装不经意地问,“你跟严顷怎么会分手?” “严顷?哦,你说tony啊,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可能性格不合吧,我比较闹,他喜欢静。”linda耸耸肩,“大概就是因为玩不到一块儿去,所以慢慢就散了。” 比较闹?喜欢静? 书小曼忍不住对比了一下自己,完了完了,她也是比较闹的,怪不得严顷总是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 “他喜欢安静的女孩吗?”书小曼忐忑。 linda想了想,“或许吧,不过我也不太了解tony,他怪怪的,不喜欢说话,但是特别喜欢跟小动物呆在一起,有时候会临摹它们,一坐就是半天。” “临摹?” “对呀,tony也会画画的,不过没我专业而已。” “是吗?”书小曼想到严顷说起那幅画的事,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鸟,看来那幅画并不是出自linda之手,书小曼的心情立马飞扬起来,“我觉得他画得挺好。” 毛成熙注意到书小曼微妙的情绪变化,忍不住上前八卦,“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linda立刻说,“我们就是聊画画,小曼很感兴趣。”她暗地里对书小曼眨眨眼睛,当然不能在现男友面前提到前前前男友啊,那是多么不明智的行为呀! 书小曼也连忙点头,“是啊,我们在聊画。” 毛成熙一眼就看出两人是欲盖弥彰,不过他并没有点破,“是吗?那你们继续。”他礼貌地退开两步,给她们留有私话空间,不过他的耳朵却尖尖竖起。 “你们在大学认识了吗?”书小曼既渴望了解严顷的一切,又害怕知道他跟前女友的甜蜜过往。 “我们认识有三年多了吧,不过真正在一起还不到三个月,那时候我们一起去法国进修,学校保送的,异国他乡嘛,难免比较寂寞……”linda嘻嘻哈哈道,“而且我们呆的可是法国,一个浪漫而开放的国家,对男人来说,那里简直是天堂。” 书小曼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像那种会随便玩的男生。” “嗯。”linda点点头,“tony比较特别,他不喜欢去酒吧,也不太喜欢跟我们一起玩,就喜欢自己一个人走走画画或者到处拍照。” “孤僻?” “嗯,有点孤僻,不合群,要知道我当年可是追了他一年多才将他追到手,把我们学校的那些洋妞嫉妒死了,你也知道的,tony颜值高,又是东方人,西方女人对神秘的东方男人很感兴趣的,当年多少金发碧眼的姑娘前仆后继呢。” 书小曼的心里又不舒服了,“那他是不是有过很多女朋友?” “那倒没有,就我一个。” “哦。”书小曼若有所思。 linda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怎么对tony如此感兴趣?看上他了?” “哪有!”书小曼一惊。 “没有就没有,那么大声干什么?”linda好脾气地笑笑,“别人会以为你是心虚哦。” 毛成熙约莫听出个大概,敢情书小曼喜欢的男人是linda的前男友?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书小曼生怕被linda继续逼问下去,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跟我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毛成熙心中暗叫不妙,正欲上前,只听linda已经得意洋洋地说,“une nuit de sentiment。”(法文,译:一夜情。) 书小曼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毛成熙连忙抢先答道,“意思就是朋友介绍认识的。” linda瞪着他,毛成熙忙附到她耳边低语了句什么,linda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对书小曼说,“是啊是啊,我跟成熙是因为朋友介绍才认识的。” 毛成熙松了口气,“两位美女看得累了吧?我们去喝杯下午茶如何?” linda欢喜,“好,那我去趟洗手间,你们等我一下。” 毛成熙点点头。 linda刚走,书小曼就将毛成熙拖到一边,“你听好了,我们的身份是表兄妹,你可千万别说漏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但没帮我完成任务,现在反而还要我帮忙?” “什么任务啊?人家linda多好的女孩,你要珍惜!” “书小曼,我毛成熙要什么样的女人,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毛成熙收起嬉皮笑脸。 chapter:43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僵持。 “行,你跟linda的事我不管了,介绍人那边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书小曼破罐子破摔,“毛成熙,再见!”甩脸走人。 “书小曼!” 手腕被抓住,一股力量将她拽了回去,后背贴到冰冷的墙壁上,毛成熙迅速倾身靠近,将她困在两臂之间,“我哪里比那个男人差了?” 书小曼的一只手抵在他的胸膛处,阻止他的靠近,“毛成熙,我不是十六岁的小姑娘了,这招对我没用。”她的声音极其平静,没有欲擒故纵,也没有意乱情迷。 从来所向披靡的毛成熙难免有种挫败感,“那要如何对你才管用?” 书小曼坚定地推开他,“人不对,做什么都不对。”这种大众情人不是她的菜。 “成熙、小曼……”linda的呼叫声传来。 书小曼率先走了出来,笑容满面道,“linda小姐,我突然有点急事,恐怕不能当你们的电灯泡了哈哈,这是我的手机号,有机会我们再约。” 毛成熙不远不近地望着她,面上波澜不惊。 等linda存好手机号,书小曼才笑眯眯道,“祝你跟表哥玩得开心!”转脸对毛成熙微笑,“表哥,你们好好玩,我们有机会再聚。” 毛成熙一句话没说,只冷冷地盯着她,那句‘人不对,做什么都不对’的话,实在太伤他了,他毛成熙居然比不上一个残疾人?从未受过如此耻辱的他此刻完全不想理这个女人! linda自然很开心她可以跟毛成熙独处,欢天喜地的送走书小曼,却突然觉得毛成熙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对了,她认识的那个极绅士的男人仿佛一瞬间消失了,“我……们还去喝茶吗?”linda迟疑着问。 “去开*房好吗?” “好啊。” 毛成熙在linda身上纵横驰骋时,脑中都是书小曼的身影,他拿过一侧的枕头挡住她的脸,只露口鼻,房中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爱*欲荼蘼。 书小曼,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激情过后,毛成熙坐在床边抽烟,linda缠了上来,娇滴滴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凶狠?心情不好吗?” 烟圈在空气中化作极淡极淡的轻烟,然后缓缓散去,毛成熙转脸望着一脸媚态的linda,视线滑过她的脸庞落到雪白的肩头,心中却毫无绮念,他从来不会将一夜*情发展到多夜情,这次是个例外,毛成熙决定单刀直入,“我听到你跟我表妹的对话,她喜欢上你以前的男人了?” 白皙纤细的手臂绕过男人矫健的胸膛,脸也顺势埋了进来,linda娇嗔道,“怪不得今天如此生猛,原来是小醋坛子打翻了……”她咯咯笑着,“tony已经是过去了,现在你才是我最爱的男人。” 毛成熙将手贴着她的长发,轻轻抚摸,“那你是怎么认识我表妹的?” linda的身子微微一僵,她瞬间就想到某种可能,“成熙,我可以解释的!” 毛成熙挑眉,“哦?” “是不是小曼跟你说了什么?”linda忐忑。 毛成熙眯眼看她,并不说话。 “我确实是因为去找tony才遇到小曼的,不过我只是想找tony帮个忙,并不是想跟他复合。” “你在哪里遇上我表妹的?” “tony家门口啊,小曼就住他对门。” 原来如此啊……毛成熙若有所悟,日久生情。 “你找他帮什么忙?难道我不可以帮你吗?”大掌滑向linda的臀,重重一捏。 linda嗲嗲地叫了一声,随即摇摇头,“这个忙,你确实帮不了。” “我帮不了,他一个残疾人就帮得了了?”语气不悦。 “残疾人?”linda吃了一惊,“tony不是残疾人。” “也许以前不是。” linda坐直了身子,表情有些呆愣,“他怎么会成了残疾人?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我也只是听表妹一带而过。” linda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现在可以说说你想请他帮什么忙了吧?” “没……没什么。” 毛成熙的瞳孔倏地眯紧,倾身压了过来,他低头一口咬住linda的肩头,“说不说?” linda动*情,身子如藤蔓般缠了过去,毛成熙却推开她,“说。” 儒雅绅士变身邪魅王子,linda更是心动,不停索吻,毛成熙却屡屡拒绝,压住烦躁的情绪,毛成熙耐着性子问,“宝贝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很乐意帮忙。” “亲爱的,你真的帮不了。”linda目光迷离,“不如好好享受此刻吧。” “怎么?亲疏有别吗?我是不能透露的人?”毛成熙冷下脸来,淡漠地推开缠住自己的人儿,起身穿衣,linda见他要走,不由惊慌,忙跳下床自背后一把抱住他,“好,我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求你别生我的气!” 毛成熙淡淡一笑,重新坐到床边,点燃一根烟,“说。” linda沉默了片刻,“好,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谁的?” “tony的。” 毛成熙转过身来,面对linda,“很好。”唇角上扬,眼瞳发光。 linda重新将毛成熙拉回床上,自己则靠入他的怀中,“你信不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么一小群人,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毛成熙蹙眉,“什么人?” “会特异功能的人。” “你电影看多了吧?” “就知道你不信。”linda倒也没有勉强,“以前我也不信,直到我亲眼看见了那一幕。” “哪一幕?” “tony救了一个小男孩。” 毛成熙没说话,只低头看着她,“然后呢?” “那是一个中了好几刀,浑身鲜血,看上去已经死定的小孩,我亲眼看到他吻了那个小男孩,然后周围就莫名起了一阵风,渐渐形成巨大的漩涡,等漩涡停下来后,他跟那个小男孩都不见了,我后来找了很久才在一家医院找到他,小男孩安然无恙的睡在躺椅上,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而tony,中了好几处刀伤。” “你的意思是……”毛成熙嗤笑一声,“你这个前男友有特异功能?能够转嫁别人的灾难?” “你不信?” “作为一名合格的神经外科医生,我只相信科学,一切不合理的现象都将视作悖论。”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你当时是不是磕药了?”毛成熙想到一种可能。 linda‘腾’地坐直身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认为我是产生幻觉了?” 毛成熙耸耸肩,“只有这种解释。” “我说的都是真的!” “再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你被这个男人骗了。” chapter:44 “毛成熙,我没有嗑药,也没有被人骗,后来我问过那个小男孩,他说不记得自己被人捅伤,但是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人捅伤,那几处伤口正好与tony身上的伤口吻合!” 毛成熙冷哼,“也就是说他救了人,而人家却不知情?” “对,tony很善良,即使帮了别人,也不会要求对方回报什么。”linda目光悠远,似乎看到了那个倔强而沉默的男孩,“其实后来我仔细回忆,才发现自己也曾作过类似的梦,像摔倒了擦破脸,然后很巧合的是第二天tony就擦破了脸,或者梦见自己被开水烫伤睡不着觉,然后tony很快就会被烫伤。”linda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tony一直用这种沉默的方式爱我,只是那时候我太贪玩,并没有珍惜他的感情。” 仿佛是一道闪电划过毛成熙的脑海,他突然就想起书小曼在车上问他的话—— 如果我是个残疾人,没有了腿,你还会觉得我有趣,愿意陪我参加朋友婚礼,邀请我看画展吗?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不知怎地,他此刻回味起那句话,总觉得意味深长。 “那个tony很乐于助人吗?”毛成熙试着理解linda所说的那种匪夷所思的事,“他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就帮助一个陌生人吗?” “现在的tony我不清楚,但他以前确实是这样的人,总是因为帮助别人而落得自己伤痕累累,后来他就尽可能避开人群,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去帮助那些无助的人,毕竟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帮了别人,自己就要承受痛苦,不帮别人,心里又过意不去,其实tony的性格很不适合拥有这种能力。” 毛成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tony发现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后,也就没再隐瞒,他亲口告诉我,他生来就拥有一种特殊的体质,可以给别人带来好运,所以围绕在他身边的小伙伴特别多,大家都喜欢和他做朋友,但他会发现转嫁灾难的能力却是因为我。”说到这个,linda的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他说有一次我受伤,然后他亲我的时候心中就在想,如果他能替我受伤该多好,后来就发生了神奇的事。”linda叹了口气,“tony对我真好,可是我后来却深深地伤害了他。” 毛成熙沉默了,他一时还难以相信,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种能力存在? 而linda却误会了他的沉默,她再次倚进毛成熙的怀里,“当然了,过去确实是我对不起tony,我也曾愧疚过,但是我现在已经放下他了,你才是我最爱的男人。” 毛成熙低头看她,“我只是怀疑这种能力存在的可能性。” “我都这么说了,你还不信?” “没有亲眼目睹,很难相信。” linda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倒是,不过我会让你有机会看到的,我这次来找tony帮忙,便是需要他的能力来帮我弟弟。” “你弟弟怎么了?” “你是个外科医生应该知道手对外科医生来说有多重要吧?” “当然。” “我弟弟也是医生。” “哦?这么巧?” “更巧的是他也是外科医生,脑外科,而且他很优秀,救过很多人的性命。”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工作,没什么可炫耀的。” “可是半年前,我弟弟被一个手术失败的患者家属打得手残了,这半年里,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无法将手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你也知道的,脑部手术是很精细的活儿,不能出一点点偏差,可我弟弟现在连手钳都拿不稳,他还怎么做手术?”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tony拿他的好手去换你弟弟的残手?” “对呀,我弟弟的手并没有完全废了,正常的生活起居是没问题的,只是偶尔会出现阶段性的痉挛,这种现象以后会有好转,说不定哪一天就彻底恢复了呢。”linda很理所当然地说,“关键是我弟弟更需要这双健康的手,他可以救活很多人,而对tony来说,手的灵活程度并没有那么重要。” 虽然从某种层面上看,这个tony是毛成熙的情敌,但是听到linda的话,他心中还是燃起怒火,“也就是说,像tony这样的普通人就该把身体器官瓜分给那些更为优秀的人?然后自己变成一个残废,一台破损的机器吗?” 被毛成熙厉声斥责后的linda,愣愣地看着他,“我不会让他无偿付出的,我会给他一笔费用……很高的一笔费用。” 毛成熙只觉得讽刺至极,他猛地推开linda,脸上已经难掩厌恶之色,“人怎么可以自私到这种程度?”起身穿衣,不顾linda的苦苦哀求,大步离去。 毛成熙回到医院,为了今天跟书小曼的约会,他特地跟同事调休了一天,可他现在脑子很乱,只想让忙碌的工作来让自己保持冷静,同事们看到毛成熙都有些吃惊,张主任热情招呼,“小毛来得正好,刚好有一台手术,你主刀。” “好。”毛成熙迅速换了衣服,进了手术室。 手机一直在响,不用看也知道是linda,毛成熙阴沉着面孔,看也不看直接关机了。 书小曼正在安慰哭泣不止的方瑾,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迟疑了下,接起电话,“linda小姐?” linda在那头哭,“小曼,成熙不理我了……呜……他关机了……我找不到他了……” 方瑾已经在书小曼耳边哭了将近两个小时,她正烦躁着,没想到又遇到了个哭鼻子的,唉,偏偏一个都得罪不起,“linda小姐,你先别急,或许表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不是故意不理你。” “不是的!他就是生我的气了!我们之前还好好的,可是后来我提到tony的事他就生气了……”linda嘤嘤哭泣,“也怪我……我不该在他面前提起tony的,成熙一定是吃醋了……呜……我该怎么办啊……” 书小曼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要炸了,她深吸口气,“linda小姐,我现在有点忙,回头给你电话好吗?” 挂了电话,却见方瑾已经停止了哭泣,正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表哥?” 书小曼与她对视三秒,“……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怕你理解不了。” *** 祝各位小主新年快乐!珠珠携小曼跟阿顷给大家拜年了哈哈,祝大家来年都开心幸福每一天!! chapter:45 “我最喜欢理解复杂的东西,说说看,哪里来的表哥?”方瑾笑得贼兮兮。 “……”书小曼实在是气得没力气了,“大小姐,你自己的事还没搞定就开始八卦别人的事了?” “对对,我的事……”方瑾的表情立马晴转多云,“你说我爸会用什么手段拆散我跟赵川?” “千百种手段,保证你防不胜防!” “看看,你又来打击我了。” “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一个现实,就是无论如何,你都斗不过你爸。” “那条老狐狸!”方瑾咬牙切齿。 “不过你也是条小狐狸,虽然尚未修炼成形,但是也有几分智力,勉强一战,或许可以拼个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也好!” “这么看得开?他可是你爸!” 方瑾冷笑,“在他和王正兰眼里,我也就是一支股票的身价。”王正兰是方瑾的母亲。 “股票?” “是啊,在最高价的时候抛出,赚取最大利益。” “那就套牢他们!” “套牢?” 书小曼笑而不语。 “怎么套?” 书小曼笑意更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果然,方瑾笑了,“这确实是个好点子,就怕赵川不肯。” “借种啊。” 方瑾想了会儿,突然跳起身,重重拍了下书小曼的肩膀,“好姐妹,总算想出了一个聪明的馊主意!” “喂,可千万别说是我出的主意啊!”书小曼的声音追着方瑾离去的脚步。 “知道啦,啰嗦。” 毛成熙走出手术室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六个多小时的手术令他疲惫不堪,跟在后面出来的小护士招呼他,“毛医师,要一起订餐吗?” 毛成熙站在窗边看外面的世界,万家灯火,空气清凉怡人,而他的心情却始终焦躁,就连一向最喜欢的工作都无法令他平静,点燃一根烟,任烟雾在指端燃烧,“不了,谢谢。”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跟着了魔一样。 书小曼正在床上做仰卧起坐,旁边搁着笔记本,播放电影《左耳》,她刚刚看到吧啦倒在血泊中,心头陡然一震。 突然,手机响了,小曼以为是方瑾汇报情况来了,忙按下暂停健,摸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毛成熙,书小曼有些失望,毫不犹豫地挂断。 依毛成熙一贯的清高,如果有人敢挂他电话,他是绝不会再打第二次! 当然,也从来不会有人挂他电话,尤其是女人! “书—小—曼!”毛成熙恶狠狠咬着这三个字,“如果我毛成熙再给你打一次电话,我就是王八蛋!乌龟孙子!” 《左耳》播到了尾声,张漾在小耳朵耳边说了一句话,可惜小耳朵没听到,所有的观众也没听到,书小曼屏息凝神地盯着张漾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猜测,张漾是对小耳朵说‘我爱你’,仿佛有种感同身受的情感在体内蔓延,她也好想对两门之隔的那人说一句‘我爱你’,但愿他能听得到…… 等等!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情感冲撞着书小曼的心,‘扑通,扑通’每一声都很清晰有力,她爱他吗?还不至于吧? 书小曼忍不住翻出手机中的那个名字——毛胡子。 目光慢慢变得柔软,手指下意识地按了下去,正在接通中,她的心,跳得飞快。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冷漠的女声机械地说。 书小曼的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有半个月了吧?还是一个月?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络到他了,严顷腿脚不便,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啊……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哎……”又是毛成熙! 书小曼正在气头上,便不客气地接起电话,正欲质问,却听那头说,“我是王八蛋!乌龟孙子!” 书小曼一愣,旋即噗嗤笑出声,“骂得好!” “书小曼,你没良心,居然挂我电话!”见到她接电话,所有的气愤不甘都烟消云散,只剩欢喜,“出来,我请你吃宵夜。” “不吃,我要保持身材。”正做完一整套瑜伽的书小曼满头大汗,“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得去洗澡了。” 毛成熙的脑中很自然地浮现出美人沐浴图,那香艳差点令他喷鼻血,“不吃夜宵也行,请你喝咖啡。” “毛成熙,你听不懂国语吗?有事说事,没事挂电话!” “我要跟你谈谈tony的事。” “tony?”书小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严顷?” “严顷是他的中文名吗?” “你想谈什么?”书小曼想起linda打来的那个电话,说因为她跟毛成熙说了tony的事,所以毛成熙很生气,到底是什么事?书小曼不禁好奇起来。 “电话里不方便说,我们见面聊。” 书小曼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哪里?” 毛成熙立刻雀跃,“我去接你!”忙奔向值班室换衣服。 同事小董看他如此兴奋,打趣道,“毛哥这么开心呀?有约会?” 毛成熙拍拍他的肩膀,压不住嘴角飞扬的笑意,“哥回头带嫂子给你看。” “哟!这次来真的?”旁边人听到无不惊奇,“铁树要开花了吗?” “什么铁树开花?人家毛哥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哈哈……” 毛成熙心情很好地任他们笑闹,“我是认真的,说不定不久以后你们就要准备红包了!” “不会就是你前天相亲的那个姑娘吧?” “对呀,听李主任说你把后面人家给介绍的女孩都推了。” “这姑娘什么来历?如此厉害?居然一下子就搞定我们神外科出了名的花心圣手?实在太好奇了!” “就是就是,太好奇了!” “好了好了。”毛成熙一心只想着赶紧见到书小曼,“等我搞定她,立马带过来给大伙儿看个够。” “还没搞定?”惊呼。 “很快。”毛成熙飞奔而去。 夜晚的街面上没什么人,毛成熙将车开得飞快,顺便还嚼了一块口香糖,再闻闻自己的衣领,确保没有残留女人的香水味,若不是时间紧迫,他真想回去换身衣服,好好打扮一番,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书小曼……书小曼……小曼……小曼……就觉得整个胸膛都暖暖的。 毛成熙这辈子还从来没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对她,他是势在必得! chapter:46 毛成熙的车停在书小曼楼下,他刚刚点燃一支烟,书小曼已经换好衣服下来了。 一辆出租车开进来,停在他们的侧后方。 毛成熙掐灭烟,快步下车为书小曼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请。”微微鞠躬,极具绅士风度。 书小曼却绕开他,坐到后座上。 毛成熙无奈一笑,回到驾驶座正准备起步,书小曼突然惊呼,“等一下!” “怎么了?” 书小曼来不及回答他已经冲下了车。 毛成熙缓缓摇下车窗,只见书小曼狂奔向一个高大身影。 “严顷……严顷……” 前方的人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 书小曼压住心中的狂喜,笑容矜持地荡漾在唇边,“你回来了……” 严顷满脸疲惫,头发也似乎长长了不少,堪堪盖住深邃的双眸,他手中拄着拐杖,巨大的黑包压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书小曼扭捏了几下,然后红着脸小跑上前,踮起脚就要卸下他的黑包背到自己身上,却被一只大掌按住,“我自己来。”那声音,略带沙哑,却依然好听得醉人。 书小曼的心又开始砰砰跳,“没事,我帮你。” 毛成熙下了车,整个人闲适地靠在车头,点燃一根烟,静静地看着那二人。 严顷抬头对上毛成熙的目光,饱含审视的目光,他亲眼看到她上了这个男人的车,心中有些恼怒,手上力道不由得加重几分,“松手。”用力一拽,大包便落回严顷手中。 书小曼手中一空,顿觉心头也空落落的,“你去哪儿了?电话也打不通,你不知道我很担……”她话未说完,严顷已经转身往前走。 “严……”书小曼还要追过去,他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书小曼。”耳边传来毛成熙的声音,肩头被人搂住,“你就不好奇我要跟你说的事吗?” 严顷已经站在电梯口了,他转头看到那个男人搂着书小曼,不知道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姿态十分亲昵,两人郎才女貌,看起来特别登对。 书小曼,祝你幸福。 “叮。”电梯来了。 书小曼,再见。 不知怎地,书小曼心中涌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尤其是刚才严顷在电梯门口回头看她的样子,他会不会误会什么了?该死的毛成熙,搂什么搂? 毛成熙见书小曼异常沉默,轻咳了一声,“想听什么歌?” “老歌。” 毛成熙放慢车速,倾身向前翻了翻抽屉,“抱歉,我这里好像没有。” “对,你只有高雅的钢琴独奏。” “能听出是钢琴独奏说明你的品味也不差。” “虽然不是学声乐,但是‘歌’与‘舞’在某些方面是交融的,我如果连钢琴都听不出来还跳什么舞?” “对了,你跳什么舞?” “不告诉你。” “社交舞?” “不对。” “古典舞?” “不对。” “踢踏舞?” “不对。” “不会是肚皮舞吧?” “哼哼。” “猜不到了,你告诉我答案。” “街舞。” 车子明显抖了一下,“真的假的?”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分析我啊。” 毛成熙哈哈笑了两声,“我之前是逗你的,其实我是神外科医生,拿刀子的那种。”边说着还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怎么样?拿刀的手是不是特别好看?” “不怎么样。”书小曼始终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毛成熙,你今天如果说不出个什么正经事来,别怪我翻脸无情!” 毛成熙也不生气,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开着车,甚至开心地哼起歌。 而书小曼此刻的脑海里,都是严顷那淡淡的一瞥,仿佛他与她的世界已经彻底隔绝。 突然,路边一只小野猫穿过。 书小曼眼尖,急喝,“小心!” 毛成熙被她吓得猛地一踩刹车,整个人向前栽去,“怎么了?” “你没看到吗?有只猫!” 毛成熙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个人呢。” “猫的命也是命!” “好好好,这不是没撞上吗?看把你吓得。” 书小曼坐得笔直,“反正你小心点。” “知道了,我的女王陛下。” “油腔滑调。” 毛成熙连呼冤枉。 车行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停在一家咖啡馆门口,英文名字,龙飞凤舞,书小曼随便扫了一眼便准备进去,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住脚跟,“事先说好,这顿我请。” “为什么?” “因为上顿是你请的。” “我没有让女士付钱的习惯。” “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书小曼站住了,“如果无法达成一致,那我就不进去了,我们车里谈。” 毛成熙无奈,“真是败给你了,你请行了吧?”伸手便要环住她的肩,书小曼却机敏避开,“毛成熙,我警告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不喜欢。”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女王陛下。”退到安全距离外,“女王先请。” 书小曼还想再纠正他,想想算了,转身走进咖啡馆。 “拿铁,原味,谢谢。”书小曼指着酒水单。 “加糖还是加奶?”服务员问。 “不用。” “先生呢?” “先来一份简餐,再来一份盆栽慕斯,一杯蓝山,一份水果拼盘,谢谢。” 书小曼有些诧异,“你没吃晚饭?” “刚下手术台。”咖啡馆里光线很暗,桌上点着一根蜡烛,毛成熙就透过烛光看她,“然后直接奔你家了。” 书小曼看他笑得一脸深情,忙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别说的这么肉麻,搞得跟情侣似的,我们可是为了谈正经事,说吧,严顷怎么了?” “书小曼。”毛成熙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 “你说。”书小曼端起面前的柠檬茶喝了一大口,刚才出门太过匆忙,她连水都没来及喝。 毛成熙深吸口气,似乎酝酿了许久,才决定将这句话说出口,“其实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非得以身相许。” “报恩?” “报恩。” “报什么恩?” “难道你对那个严顷的妥协和低三下四不是源于报恩的心态吗?否则以你的个性是决不会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 说是报恩有点严重了,她起初只是因为自己的感同身受而同情严顷,慢慢接触才开始喜欢他,后来因为艳照事件牵连到他,害他被人打差点丢了性命,她愧疚、不安、心疼、恐惧,太多太多的情绪,太多太多的原因,却独独没有报恩这一条,“我确实亏欠他很多。”书小曼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是她,彻底打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但毛成熙显然误会了书小曼口中的‘亏欠’。 chapter:47 下了电梯,书小曼站在两扇门的中间。 也许是喝了咖啡的缘故,她此刻特别清醒,精神倍儿好,毫无困意,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她好想走过去敲门,问问他这段时间都去了何方?干了什么?过得可好?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如此在意他了? 走到严顷的门口坐下来,好像自从她作了那个梦以后,似乎跟他之间就有了某种微妙的关联,虽然书小曼说不清是什么,但却能真切的感觉到他已经融入到她的生命中了。 头枕着冰凉的门板,闭上眼睛,她的思绪放空,什么都不想,又什么都在想。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最主要是没精神,魂不守舍,而他回来了之后,所有活力仿佛又回到了她的体内。 严顷,你回来了……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书小曼居然睡着了。 严顷打开门时,一个蜷缩着的身子立马随惯性倒了进来,撞在他没有知觉的那只脚上,然后又骨碌一下滚到旁边,可就是这样,她却依然睡得香甜,吧唧吧唧嘴,整个身子舒展开,摆出一个‘加油’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严顷望着地上的人儿,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心中仿佛还有一丝牵扯着的疼痛。 蹲下身子,他拍了拍她的脸,“书小曼,醒醒。” “嗯……”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书小曼,你不会一个晚上就睡在这儿吧?” “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回家睡觉。”心中又暖又疼。 “嗯……”只答应着却没有动作。 严顷叹了口气,弯腰去抱她。 明明还在睡梦中的人却很自然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严顷将她抱回自己床上放好,脱去鞋袜,盖上薄被。 突如其来的温暖反而令书小曼哆嗦了下。 严顷放下手中的打包带向厨房走去,将已经封好的锅重新取出来,淘米、熬粥。 不知过了多久,书小曼突然卷起被子翻了个身,“砰”掉在地上。 “哎呦。”头撞到柜角,疼醒了,“这是……”咦?严顷的房间!她怎么会在……哦,对了,她昨晚居然睡在他门口了!这么丢人的事……书小曼的脸忍不住发烫,呜……简直没脸见人了!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书小曼忙爬回床上,假装睡觉。 来人开门看了一眼又走了。 书小曼等严顷走远后才松了口气,敢情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他? 这是严顷的房间,虽然她不是第一次来,却从来没好好打量过,此刻一看,不对呀,东西好少,这俨然就是一个空房间了,她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一种不安浮上心头,严顷他不会要走吧? 不可能的!他的工作还在这边! 搬家? 门后一个纸盒中工工整整地放着几本书,书小曼拿出来翻看,都是关于摄影的,她又放了回去,偷偷拉开房门的把手,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客厅,果然,零零散散的几个大纸盒子,有些已经打包好了,有些还在装箱,她心头一落,严顷果然要走…… 是因为自己吗? 书小曼想到严顷最初的改变似乎就是在她妈找他谈话了以后,他才逐渐远离她的,虽然书小曼从未问过自己的老妈都说了些什么,但以她对老妈的了解,不可能会是什么好话,但是她绝对没想到会严重到逼走严顷,书小曼很矛盾,虽然她不想父母不开心,却也不想丢了自己的爱情呀……正胡思乱想之际,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她连忙回身跳上床。 门开了。 香味飘过来。 皮蛋瘦肉粥。 突然感觉好饿…… 香味越来越近,最后落到床头柜上。 身边的床榻微微一陷,来人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书小曼能感觉到一双炙热的目光紧紧凝视着自己,她的脸又慢慢烫了起来。 突然,有手指拂过自己的眉心,将她脸上的乱发拨开。 扑通……扑通…… 心跳加速。 咦?额头上怎么会有温热的气息?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书小曼的心跳不可自抑地狂乱起来。 果然,伴随着气息而来的是温热的唇,浅浅印在她额头上。 书小曼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瞬间空白,他……为什么吻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万个为什么? 尽管心中的答案尚未成形,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 深吸口气,书小曼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伸手紧紧揽住严顷的脖子,拉低他的头,重重压住他的唇! 单臂撑在她耳边,严顷的表情很诧异,她醒了? 他的脸罕见地红了。 此刻两人都睁大眼睛望着对方,尴尬地僵持着。 书小曼已经骑虎难下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笨拙地挪动着双唇。 完了完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醒,还没刷牙! 呜……时机不对! 进还是退? 咦?他好像有回应了! 书小曼欣喜,才欲再接再厉,却被严顷压着肩膀按回床上,他迅速退开身,“起来吃早餐。” 看他一脸冷漠,书小曼很受伤,憋红了脸,“喂,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没有。” “你是不是男人啊?连亲女人一下都不敢承认!” 严顷转身出去,“吃完早餐就离开,我要收拾东西了。” “喂,你去哪儿?”她跳下床,别别扭扭地问。 严顷在掩上房门的一瞬间才回答了她,“法国。” 书小曼整个人如雷劈般焦在原处,法国? 一个听起来就好遥远的国度。 “为什么?”书小曼追了出去。 严顷轻描淡写道,“那边有更合适的工作。” “非去不可吗?” 严顷转脸定定瞧着她,“非去不可。” “国内不好吗?没有一个地方是你愿意留下来的吗?”书小曼不死心。 严顷的目光巡视过她的脸,那眸中分别有不舍,说出口的话却如冰刀一般冷硬,“没有。” 书小曼的心坠入谷底,良久才憋回泪意,“好,我帮你收拾。” “不需要,吃完早餐你走吧。” “不吃了!谁稀罕!” chapter:48 床头柜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书小曼已经摔门离去。 严顷一大早忙着收拾打包,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早餐,法国公司那边催得急,他要赶早上九点四十五的航班,现在已经八点了,望着堆了一客厅的东西,他突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坐到沙发上,卸下义肢,让残腿可以放松一下,若不是为了救那个被毒蛇咬伤的小女孩,他回来的行程本该提前一个礼拜,那样就不会如此匆忙,或许还能跟她道个别。 书小曼刚刚跑出严顷家,突然想起linda的事,她犹豫了下又匆匆跑了回来,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就绷着脸说,“对了,你相好的来过了,见你不在给我留了电话,让你回来的时候给她回过去,我一会儿把手机号发给你,注意查看,再见。” 严顷愣愣地看着她如风火轮般来去匆匆,刚刚扬起的一丝喜悦又湮灭了。 linda? 眉头下意识地蹙起,她找自己做什么?不会跟小曼说了什么吧? “叮咚”手机响了,是信息—— 哪,你相好的电话,135xxxxxx50。 严顷拨了过去,“linda,我是严顷。” “tony?”那头又惊又喜。 “你见过书小曼了?有没有跟她说什么?为什么要说我的事?你都告诉她什么了?linda,你弟弟的事恕我爱莫能助……这不是钱的问题……帮不帮是我自由,他能拯救千万人又如何?不要对我进行道德绑架,我没有这个义务!”挂了电话,严顷好似打了一场硬仗,整个人又疲惫又颓废。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 im自然科学杂志是世界知名杂志社,这次会向他发出邀约,完全是因为学长从中周旋,否则就算他在三年前得过全球os摄影金奖,也不可能有机会进入这样一家杂志社,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两个月前他曾拒绝过一次,因为那时他有牵绊,而如今,他无牵无挂,父母那头也已经说好,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明天的面试,至关重要。 严顷静坐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将房中已经凉了的粥收回厨房,不忍倒掉,就着半温的粥几口咽下,搁下碗,只觉得口中皆是苦涩。 换上正式的西装,刮干净胡子,提上公文包,严顷关门离去。 书小曼一直趴在猫眼那儿观察对面的动静,看到严顷出门,她深吸口气,也假装刚巧出门的样子。 等电梯的时候,她故意不理他,看他会不会主动跟自己说话。 而严顷,站立笔直,像棵树。 “穿这么帅气该不是去见你相好的吧?”书小曼故意说得漫不经心,“不过这领带嘛,颜色素了点,我觉得linda会比较喜欢你穿得骚包一点。”下电梯时,书小曼故意拦住他,“喂,你真的打算去法国吗?那小白、九条、独耳怎么办?还有你的那些鸟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严顷绕过她,“对不起,我要赶飞机,没时间跟你解释。” 书小曼吓了一跳,“什么?你现在就要去法国?” “对,有个重要的面试。”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书小曼冲着他的背影喊,“那些猫和鸟儿你就不用负责了吗?你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太没有责任心了?” 严顷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身,“它们……就拜托你了。”身侧的拳头微微握紧,“书小曼,再见。” “严顷!你混蛋!”书小曼的眼泪含在眼眶中直打转。 严顷走到小区外面打车,书小曼远远跟着,等到一辆出租车停下后,她急忙跟了上去,抢先坐到后排,严顷见她坐进去,犹豫了下,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去机场。” 一路上,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到了机场,一前一后,依然没有任何交流。 严顷坐在候车室等飞机。 书小曼就隔着两个座位坐着,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那模样像个被人遗弃的小猫,可怜极了。 严顷低头翻看手中的杂志,但他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她。 就在此时,从外面浩浩荡荡地涌入一批游客,似乎在赶时间,大家都拖着行李箱匆忙赶路,书小曼没来得及缩脚,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便从她脚面上碾了过去,疼得她痛呼出声,可那群游客却压根没理会,又一个轮子碾了过来——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双臂撑住她的椅子边缘,刚好将她护在胸前,是严顷! 那一瞬间,书小曼仿佛是看到了被几个混混殴打的那个暗黑小巷,他也是这般保护着她,默默的,无声的,却又坚定无比的,只是此刻的他头偏向一边,并不看她,仿佛他现在做的事与她无关。 人流散去,严顷正要站直身体,腰间的衣服却被人拽住,他低头看去,只见书小曼正仰着头怯怯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回来吗?” 严顷凝神望着这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他好想低头亲吻她眼角的湿意,好想紧紧把她拥入怀中,此生都不分开,不管什么法国、美国还是德国,去他的,他只想留在有她的地方! 可是他不能,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他知道她孝顺,不想她为难,能够送她一双健全的腿作为礼物,已经足矣。 幸福,不一定是拥有,也可以是成全。 严顷想到昨晚靠在车边审视着自己的男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自信而成功的男人,他应该会得到书母的喜欢,也能给小曼幸福,而自己,该放手了。 “不了。”严顷的双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扯下来,“也许将来会定居法国。”他望着她,唇角甚至荡起了温和的笑,“那些猫和鸟儿以后就交给你负责了。” 书小曼只觉得脑中雷声滚滚,“那我呢?谁来对我负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那泡眼泪倔强得没有掉下来。 严顷假装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笑着说,“你是大人了,只能自己对自己负责。” 广播里开始提示登机时间。 “我走了,你保重。”严顷对她挥挥手,嘴角含着笑,“记得照顾好它们。” 书小曼站起身时,眼泪顺势滑落,她望着严顷的背影,‘再见’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眼睁睁地看着严顷登机消失在自己眼前,书小曼站在原地,呜咽出声,哭得像个孩子。 chapter:49 “呜……小谨……我失恋了……呜……他走了……不要我了……也不要小白、九条、独耳了……” “唉,我的小姑奶奶,大清早的你干嘛呢你?”方瑾睡意朦胧,“什么失恋啊条啊独啊,你在嘀咕些什么呀?” “呜……你也嫌我烦……呜……没人理我了……” 方瑾正要起身,后方一只强健的手臂将她拽了回去,拖回被窝中,一阵乱摸。 “别闹了!”方瑾压低声音。 “谁呀?大清早的这么烦?”男人浓厚的不满穿过电话传入书小曼耳中,“方瑾,有男人!” “别大惊小怪的,我老公。”方瑾喜滋滋地说。 “你们两个……滚床单了?”书小曼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哭的事。 “拜托,滚床单这种事我们早就做过了。” 书小曼完全不能接受这种纯性*爱的关系,“两个不相爱怎么就能做……那种事?” 前面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她一眼。 书小曼有点脸红,她压低了声音,“不跟你说了,我得上班了,刚才为了送严顷,我还特地请了半天假。” “送他干嘛?” “你都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方瑾被赵川缠得不行,气喘吁吁,“我想起来了,你失恋了对不对?” “嗯。”嘴角又扁起来,眼看泪珠子就要滚落。 “好好,姐姐陪你醉一场如何?”方瑾躲闪着,却被赵川一下子压住,“哪里跑?”唇角上扬,笑容迷人。 “嗯。”书小曼用力点头,“不醉不归!我还要剪头发!重新开始!” “行了行了……”方瑾的声音越来越奇怪,“我一会儿给你回电话……就这……”电话挂了。 书小曼咬牙,见色忘友的家伙! 话说她跟赵川什么时候好得这般如胶似漆了? 不想了,上班去。 爱情的缺失令书小曼更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练习量加大,疲惫和汗水令她暂时忘却严顷,可每次下了电梯后,她都忍不住看一眼他家的方向,期盼他突然从里面走出来。 十天了,书小曼感觉自己好像过了十个月那么久。 这天刚刚下班,书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欢天喜地,“小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六姨介绍的那个医生对你特别满意,他很想跟你多接触接触,了解了解,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争取今年年底就把婚事敲定。” “妈,我没兴趣。”态度冷淡。 “什么没兴趣?你以为你是谁呀?人家那么优秀的男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等你……”书母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抢走,“乖宝贝,你妈太心急了,爸爸理解你,哪能见一面就投缘的?总会有你不合适他或者他不合适你的一面,慢慢相处慢慢磨合嘛,若是真有缘自然会走到一起,没缘的话咱也不强求对吧?” 书小曼心烦意乱,“爸,你们放心吧,我会把自己嫁掉的。” 书母又抢过手机,“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我警告你,别再跟你对面的那个小严牵扯不清了,那样的男人怎么能要?” “怎么就不能要了?”一提到严顷,书小曼就气愤。 “你打算照顾他一辈子吗?” “人家虽然没了腿但也活得好好的,生活自理完全没有问题,你怎么就觉得是我要照顾他而不是他来照顾我呢?” “书小曼,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是吗?” “妈,我也不想跟你吵架,你别来烦我了好吗?”书小曼控制不住怒火。 “你烦?我才烦呢!你多大的人了?一天嫁不出去我就烦!” “二十六怎么了?我们单位人家三十好几还没结婚呢。” “那种只能找二婚的!” “妈,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再见!” “等一下!” “还有什么要指示的麻烦你一次性说清楚!”在地铁上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书小曼的火气更大,“这样吧,你来决定我嫁给谁,你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行了吧?” 也许是声音太大,旁边人纷纷看了过来。 书母有点心虚,“你叫什么叫?我是那个意思吗?” “妈,严顷去法国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开心了吗?如你所愿了!” “什么?” 书小曼挂了电话,在旁人打量的目光中慢慢拭去眼角的泪。 提前一站下了车,她在步行街漫无目的的闲逛,走到‘妈妈的味道’门口停了下来,走进去,她站在一个巧克力慕斯面前良久,服务员走过来,“小姐,想订蛋糕吗?” 书小曼回过神,“嗯,这个,十寸的就好。” “好的,要现做吗?” “可以,谢谢。”书小曼坐下来等,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潮愣愣发呆,今天是她的生日,本来想跟严顷一起过的,人却走了,自己现在还跟老妈吵了一架,这个生日真是糟透了…… 忍不住翻出手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 今天是我生日,你要不要祝我生日快乐? 信息发出去后仿佛石沉大海,未曾惊起一丝波澜。 虽说是在意料之中,书小曼依然不免失望。 “小姐,你的蛋糕好了。” “谢谢。” 书小曼回到家中,煮了一碗鸡蛋挂面,关掉灯点上蜡烛,“书小曼,祝你二十六岁生日快乐!”她对自己说,然后许愿——严顷,希望我们还会再见。 刚要吹蜡烛,手机却响了,“小曼,生日快乐!”那头很吵,“今天带你来happy!老地方,来不来?” 书小曼有点感动,原来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小谨,我今天不想出门,你自己玩吧。” 正说着话,手机发出“叮咚”两声,她低头一看,居然是老爸发的信息—— 乖宝贝,老爸老妈祝你生日快乐!打了两千块钱,给自己买件漂亮的衣服吧,我们爱你哦! 书小曼仿佛可以看到老爸编辑短信的笨拙模样,嘴角还带着宠溺的笑,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小谨,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ok!等你啊,不见不散!” **** 应诸位小主们的强烈要求,今天珠珠加更一章,爱你们么么哒 chapter:50 好吵!好吵!好吵!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适应这样的吵闹了? 方瑾融入舞池,正摇头晃脑着。 书小曼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鸡尾酒,静静摇晃、旋转,她望着群魔乱舞的人们,只觉得眼花缭乱,久而久之,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个安静的男人,总是干干净净,有种不染尘埃的感觉,那么纯那么净,那么好,可惜与她无缘。 不知不觉就把一杯酒喝完了,心头烦躁,她索性坐到吧台旁又要了一杯,然后又要了一杯,不知不觉就有点多了,这时身边搭过来一只手,“美女,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书小曼没有回头,只是扭动肩膀挣脱咸猪爪,“不可以。” “哟,美女这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跟哥哥说说。”继续缠过来。 书小曼压住心中的烦躁,“走开!” “怎么?气性如此大?”那人一用力便狠狠捏住书小曼的肩膀,巨痛袭来。 书小曼握紧手中的杯子,猛地回头狠狠砸过去,“砰——”正中额头,那人应声倒下。 只是下一刻,男人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显然被激怒,恶狠狠地扑向书小曼。 “救——”她话未出口就被男人一把捂住嘴往外拖。 “呜……” “小贱人!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书小曼酒劲上头,猛地一口咬住对方的手腕。 男人痛呼,连忙甩开她,随即一巴掌便招呼过去,“疯女人!” “哐——”一个啤酒瓶砸到男人的脑袋上,碎了,男人眼白一翻歪倒在地,这次彻底晕死过去。 书小曼目瞪口呆,她没动手啊…… “喂,你傻啦?快跑啊!”方瑾拉住她的手便往外冲。 两人发了疯地跑,跑了好久确定后面无人跟过来才双双松了口气,停下来哧哧地喘气,然后相视而笑,笑着笑着两姐妹就挽着手臂往回走,“前面有家咖啡馆,去坐坐?”书小曼提议。 “好啊。” 方瑾没有点咖啡,点了一杯水果茶和一份香蕉船。 “酒吧里不喝酒,咖啡馆不点咖啡,大小姐,你这又是玩什么把戏?” 方瑾笑得一脸甜蜜,“备—孕!” 书小曼狠狠吃了一惊,“真的假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当然是真的,计划中的事,用我儿子来巩固我的家庭地位啊。”方瑾得意,“特别是我老爸,这绝对是对付他的必杀技!” “赵川知道吗?” 方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暂时不知道。” “你们……不做那个……措施吗?”对于一个黄花大姑娘来说,问出这样的话还是令书小曼有点脸红。 “有时做有时不做。”方瑾笑得一脸使坏,“做措施的时候偷偷戳破,不做的时候我就骗他说吃药,其实那些都是维生素啦。” “果然是只小狐狸!”书小曼竖起大拇指,“为你点赞!” 方瑾洋洋得意地抿了一口水果茶。 书小曼搅拌着卡布奇诺,白色的奶油泡沫一点点融入棕色的液体中,“对了,我记得你们以前不太合拍呀,特别是赵川对你的态度,总感觉不冷不热的,现在你俩怎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不懂了吧?” “不懂。” “这是有秘诀的。” “说来听听。” “我拿法国小伙刺激他呀。” “刺激他什么?”书小曼舀了一小勺咖啡,有点甜,这个味道她喜欢。 “尺寸。” 书小曼咽下咖啡,才问,“什么尺寸?” “当然是男人的尺寸。” “咳!”要不是刚才那口咖啡已经咽下去了,书小曼这一口肯定得生生喷出来,“……男人不是很忌讳这个话题吗?” “赵川是普通男人吗?” 书小曼想了下,不得不承认,“不是。” “他那么自恋的人怎么能容忍女人藐视他的雄风?” “……所以,他这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才……”书小曼实在搞不懂男人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人为了比别人强就拉着女人上床?“咳!跟你做那种事?” 方瑾慢条斯理地点评道,“这就叫……尺寸不够,技术补救。” “噗——”书小曼这次成功地喷了。 “喂喂,你喷我一脸!”方瑾抗议。 “咳咳……”书小曼呛红了脸,“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方瑾很得意,“是啊,我俩在一起就是各种骚浪贱的事都做遍了,你想学习什么技巧或者想用什么工具,我都可以……” “别别别!”书小曼连忙打断她,“你们的房事还是不要说给我听好了。” 方瑾挖了一口冰激凌喂给书小曼吃,“小曼,其实这世上的男人呢,就两种。” “哪两种?” “负责任的色狼。” “额,还有呢?” “不负责任的色狼呀。” “晕,这是什么意思?” “本质上呢,男人都是好色的,不好色的那种叫x功能障碍。” 书小曼的脸忍不住红了。 “尤其是对待处子这个问题上,负责任的色狼通常不会碰处子,因为他们一定会负责,而不负责的色狼就会来者不拒,而且是一概不负责,就像陈大鹏,你不会以为他离了你就真的会跟高婷结婚吧?高婷早就是过去式了,那个小贱人也只能怪自己作,还敢学你对陈大鹏拿乔,陈少爷不乐意伺候了随手一招便是两个靓妞,天天在学校里来回嘚瑟,气得高婷天天以泪洗面啊,可惜呀郎心似铁,再也挽不回了。” “你不会觉得陈大鹏对我就是真心实意的吧?” “虽然谈不上真心实意,但是花的功夫绝对是最深的。” “那是因为他还没得到手,若是到手了,我的下场不会比高婷好到哪里去。” 方瑾点头,表示认同,“像赵川、陈大鹏这样的男人,你必须要比他们更能玩才能驾驭,这种男人就是猎手型的,打到的猎物不会珍惜,你必须要一次次挣脱他们的掌心,让他们不断追逐,这样他们才会觉得乐趣无穷,从而孜孜不倦。” 书小曼大大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抱拳,“佩服!” “当然还有一种男人,责任感特别强的那种,绝不碰处子的那种,一旦他碰了你,除非你不要他,否则他一定会负责到底……”方瑾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望着书小曼越垂越低的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她当然知道,严顷就是这样的男人,“可是……他不会碰我的……”想到那个特尴尬的吻,书小曼就一阵沮丧。 “当然了,你是处子,他肯定不会碰你的!” “我觉得就算我不是,他也不会碰我……”沮丧沮丧,丢人丢人。 “相信我,男人都是好色的,你没有成功只能说明你的功力不够,而他的定力又太强。” 书小曼持续沮丧中。 方瑾忽地坏笑,“不过谁让你是我的好姐妹呢?我决定将一身功力通通传授于你!” *** 两章奉上,不能再催啦哈哈 chapter:51 书小曼听了一个晚上关于女人如何明骚暗撩男人的绝招,没想到有那么多,听得她目瞪口呆,说到最后,方瑾长舒口气,咕噜咕噜把水果茶喝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你准备好了吗?” “我……” “他不是去面试吗?家里的东西不是还没搬走吗?那他肯定要回来的!成败在此一举,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书小曼还是有点害怕,“听说第一次很疼……” “我的小姑奶奶,人家还没上你的床呢,你拐不拐得上来还另说,现在就想疼的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书小曼有些紧张地喝了一口咖啡,默默瞪着方瑾。 方瑾也回瞪她。 书小曼深吸口气,决定豁出去了,“好吧,你告诉我怎么拐?” “孺子可教!” 书小曼紧咬下唇。 “首先要准备烛光晚餐,虽然这听起来很俗,但却是必不可少的,为什么自古以来都用烛光晚餐来代表浪漫呢?因为朦胧可以修饰缺陷,所以烛光晚餐是必备,然后红酒也是必须要有的,不是灌醉他就是灌醉你自己,当然了,最好是假装灌醉自己,比较好把握节奏。” “什么节奏?” “当然是把他拐上床的节奏。” “哦。” “记得,接吻是有技巧的。” “什么技巧?” “在恰当的时机,你要主动出击,先是轻吻,然后咬嘴唇,最后深吻,如果进展到这一步,他一定会把握主动权,到时候你跟着他的节奏就好。” “咬嘴唇?”好学生书小曼托着下巴认真听,积极提问,“咬谁的嘴唇?” “你傻啊,当然是咬他的嘴唇,咬你自己的嘴唇顶个屁用!” 咬他嘴唇? 书小曼只是假想一下就羞得不行,“小谨,人家紧张……”好紧张好紧张,为什么光听着手心就开始冒汗了? “大小姐,你这样就紧张了?还想拐人家上床?” “非得咬嘴唇吗?” “非得咬!男人特别吃这一套,不过力度要把握好,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一定要是暧昧刚刚好,然后他一定会忍不住主动出击!” “如果他不主动出击呢?” “都这样了还主动不出击,是男人吗?” “是。”书小曼有点不是滋味,“别忘了,人家可是有过女朋友的!” “就是那个骚浪贱?” “你别这么说,linda只是比较开朗而已。” “开朗跟开放是两回事,就听你说她跟那个医生又跟神秘男扯不清的这层关系,铁定是个绿茶*,骚浪贱无疑。” 书小曼更不是滋味了,“你是说严顷喜欢linda那样对性比较开放的女人?”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那个时候刚好寂寞空虚冷呗,男人嘛,偶尔找找女人也是正常的。” 书小曼摇摇头,“严顷不是那种随便玩弄感情的人。” “那另一种可能就是女追男呗,神秘男受不了骚浪贱的强追猛打,终于妥协。” 书小曼沮丧,“那我这算不算强追猛打?” 方瑾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算!” 书小曼哀嚎,“我不想逼他……” “现在关键是你再不逼他你就得彻底放弃了,你确定?” 书小曼抱着脑袋,“……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小曼,我还是觉得那个医生比较靠谱,各方面条件跟你都很搭,关键是你爸妈肯定喜欢,家庭和谐最重要嘛,你说对不对?” 书小曼白了她一眼,“最没资格跟我说家庭和谐的就是你,处处跟家庭过不去的人还来劝我家庭和谐?说,你收了我妈多少好处?” “天地良心啊,我可一分钱好处都没拿!”方瑾抗议,“我是说真的!” “当初你说陈大鹏的时候不也拍着胸*脯说这个男人不错,家境好,人品好,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书小曼瞪她,“说这话的人是你吗?” 提到陈大鹏,方瑾有点心虚,“那个……确实是我瞎了眼,不过这个嘛,我觉得……”她话未说完,书小曼就接了过去,“也是你瞎了眼。” “你这么说就是偏见了,凭什么招人喜欢的男人就一定是花心大萝卜?或许人家以前花心是因为没找到真爱,一旦找到真爱就会死心塌地的对一个女人好,从此远离奢靡的夜生活只为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这种感觉不是特别美好吗?” “好什么呀?我妈说了,狗改不了吃屎。” “喂!书小曼,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 “话糙理不糙,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的秉性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千万不要幻想自己会成为拯救浪子的终结者。”在这一点上,书小曼有自己的坚持,“女人一定要撞得头破血流才叫轰轰烈烈的爱情吗?平淡一点,简单一点,也很美好啊。” “大小姐,我们确定在商量一夜情的事吗?”方瑾朝天翻了个白眼,狠狠咬了一口香蕉船。 书小曼有点想放弃了,“关键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万一他不喜欢我,我不想勉强。” “要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其实很简单。” “怎么说?” “像神秘男这种只有用最直接的方法试探。” “快说快说。” “在你们激吻时,你去解他裤子,如果他没有阻止你,说明喜欢你,如果他阻止你,并且是坚定地阻止你,那就是不喜欢了。” 书小曼两手托着下巴,“不用试了,他一定会坚定地阻止我……”她完全可以想象出那样的情形,各种尴尬啊。 “书小曼,你完了,彻底没救了。” “是啊。”书小曼仰天长啸,“我已经决定放弃治疗,自暴自弃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和学校的八卦,方瑾在赵川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催促下乖乖滚了回去。 书小曼因为心情郁结,跑到小区楼下的超市买了一箱啤酒,很女汉子的抱回了家。 “叮咚”手机信息。 书小曼腾不出手来,一直走到家门口才掏出手机看。 毛成熙—— 小曼,我被派到外地培训,两个月以后回来,惊喜在路上,祝你生日快乐!等我。 书小曼有点失望,估计严顷今天是不会回她信息了。 *** 今天就一章,大家不要等了哈哈,下一章严顷回来了 chapter:52 打开门,室内一片清冷。 方瑾临走前送了一瓶香水给她,说是法国女郎很喜欢用的,据说特勾人,书小曼将香水放到梳妆台最下面的柜子里,那个人不在,她要勾引谁啊?估计这辈子是用不上了。 书小曼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一边吃蛋糕一边喝啤酒,她今天的瑜伽也忘了练,完了,她这是彻底自暴自弃了…… 不知看了多久,书小曼有点困了,头挨着一旁的靠枕上,眼皮子直打架。 手机时间显示十二点零五分。 书小曼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幻灭。 她在奢望什么呢?真是可笑,睡觉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 书小曼没理会,将手机塞到靠枕下面。 又过了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 书小曼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细听,又没动静了,周围变得好安静,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有些心慌慌,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门,从猫眼里往外看,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书小曼的脑中迅速闪过若干恐怖电影的画面,忙将玄关处的灯统统打开,房中顿时一片敞亮了,她再看一眼外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会是……有鬼吧? 呸呸呸,想什么呢?她是新时代的女性,怎么能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世上压根没有鬼,只有心中有鬼的人! 书小曼深吸口气,决定一探究竟,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门口地面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纸盒,她有些诧异,这是谁留下的?正困惑之际,却听到对面传来关门声。 严顷吗?他回来了? 书小曼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心,蹲下身子捧起地上的纸盒子,凑近鼻端闻了闻,一股奶香,是蛋糕! 他真的回来了! 捧着蛋糕,欢喜地回到家里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好美,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踮着脚尖正翩翩起舞,那长发,那身段,居然与她有几分肖似,下面一行字母——ma fille。 书小曼看不懂,难道是法文? 忙搬来笔记本查找两个法文单词的意思。 “我的女孩?”书小曼低喃着这几个字,脸慢慢红了,这些字母是他故意弄上去的吗?还是人家做蛋糕的会错了意? 一定是人家会错了意,他怎么可能这么写? 我的女孩? 我的女孩! 错了错了,一定不是他写给她的! 书小曼掏出手机,正想确定一下是不是严顷送的蛋糕,却发现了一条未读信息—— 迟到的祝福,希望你喜欢这个口味。 是严顷! 书小曼想都没想,连忙冲向对面,“砰砰砰”敲门。 很快,房门打开,严顷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正装,真的帅呆了! 她刚才冲过来的时候就想着抱一下他,可到了跟前却又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别扭地搅着自己的手指头,“你回来了……” 严顷望着她,露出温和笑容,“停留三天,正好把这边的事处理好,然后过去正式上班。” 书小曼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个面试成功了,他还是要走……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严顷作势要关门。 书小曼却一把按住,“等一下!”她此刻脑子里都是方瑾说的各种明骚暗撩的手段,从抚摸到亲吻都如放电影般在脑中一一闪现,可是望着面前这双纯净而无辜的眼睛,她什么招儿都使不出。 “还有事吗?” 书小曼憋了一口气,“没事。” ‘砰’门关上了。 书小曼站在门口,深深鄙视了自己许久,然后拖着无奈的脚步往回走。 身后的门却突然打开。 “明天晚上有空吗?”身后人问。 书小曼条件反射,“有!” “那我请你看电影,好吗?” “好!”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房门再度关上,书小曼却在原地跳起舞来,他约自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有意思的意思吗?完了,她又要睡不着了…… 方瑾正处于深度睡眠时,却被午夜凶铃吵醒,“小瑾小瑾,他约我了约我了!是不是代表对我有意思?” 方瑾翻了个大白眼,从赵川怀中爬了出去,“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时间?现在几点了?北京时间一点十四分,你居然还没睡?” “我睡不着!”书小曼异常兴奋,“严顷回来了!不过面对他你教我的那些招儿都白搭,我一个也使不出来!” “喂喂喂,使不出来只能是你没有天分,怨不到我的绝招。” “不过他只停留三天,然后就要过去正式上班了……”书小曼沮丧,“我们这辈子再也见不了面了。” 方瑾深吸口气,“小姐,只有活人跟死人之间才会这辈子再也见不了面,你们如果确定了恋爱关系,顶多算是跨国恋,虽说周折了些,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范例,就看你俩的感情经不经得起考验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可以去法国看他,他也可以回来看我呀!” 方瑾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我是给你出了个馊主意呢还是出了个馊主意?算了,不管你了,我困死了,拜拜!” “等等,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还用问吗?时间紧迫,当然是尽早确定恋爱关系!” “怎么确定?”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滚床单。” “……如果,我是说,不那么直接的办法呢?” “在我这头是没了,男女最快促进感情的方式就是滚床单,当然了,这也是最危险的方式,如果遇人不淑的话,例如碰到陈大鹏那种渣男,就有苦说不出了。” “……严顷才不是陈大鹏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的前女友可是linda,看看你自己的条件,有没有自信打败他的前任?” 书小曼拉开衣领看看自己的胸,叹了口气,“没自信。” “身材脸蛋都不如人家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没有技巧,唉,算了,此路不通,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什么办法?” “你有什么特长?” “跳舞啊。” “那就跳舞!” “跳什么比较合适?”会的太多。 “脱衣舞啊,钢管舞啊。” chapter:53 “方老师,你能不能正经点?” “别忘了人家可是在法国呆了四年,什么样的火辣场面没见过?” “……”书小曼沮丧,“算了,我自己想。” 方瑾挂了电话回到床上。 赵川向来睡眠很浅,此时正半眯着眼睛打量穿着性感内衣的方瑾,“那个烦人的书小曼怎么一天到晚没完没了?” “你俩是天敌。” “最看不惯她一本正经的样子。” “她也最看不惯你花心的样子。” 赵川将站在床边的人儿一把拉回被窝中,“男人不花女人不爱。” “这是什么谬论?”方瑾靠在他胸膛,小声抗议,“我听阿宝说你最近总去上府夜总会,而且特别喜欢点14号姑娘,说说看什么风格的?我好借鉴借鉴。” “怎么?这点小事就酸起来?以前不是挺大方的吗?” “算了。”方瑾压下心头的烦躁,翻了个身,“你不爱说我还不爱听呢,从明儿起,你就搬到上府去住吧,让14号姑娘天天陪着你,直到你腻歪为止。” “若是我一直不腻歪呢?” 方瑾心头陡然一缩,起身穿衣服,“我出去透透气。” 赵川也不拦她,方瑾便在子夜时分出了门。 书小曼兴奋到两点终于有了睡意,此时却传来敲门声,她透过猫眼一看,我的妈呀,这不是方大小姐吗?一脸衰相地站在门外。 “你疯了?这么晚跑过来干什么?” 方瑾也不说话,直奔书小曼房间,扑向她的大床,“就是找个没赵川的地方继续睡觉。”说完这句话,不管书小曼问什么一律不答,两人最后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门外传来敲门声。 书小曼首先醒来,因为昨天睡得太晚,导致她此刻眼皮肿胀,对床欲罢不能,“靠,一定是赵川追过来了,真是烦人……”边嘀咕着边蓬头垢面地去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的是干净帅哥严顷,他阳光般的笑容盛开在清晨微醺的暖光中,“早,小曼。”书小曼的脑袋足足空白了五秒,随即意识到自己此刻糟糕透顶的形象,“砰”关上门,“你……等我一下!”他他他……怎么会主动敲她的门?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敲她的门!而她……书小曼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皮,敲了敲笨重的脑袋,而她,毁灭了美好的第一次! 呜……好想哭。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对对对,梳头!化妆!以崭新的面目拯救刚才的自我毁灭! 等她以最快的速度搞定自己后,门外的阳光帅男已经不见了,书小曼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刚才不会是因为自己缺觉产生的幻觉吧? 咦?香味? 哇,海鲜粥! 对面的门开着,香味正源源不断地飘过来。 书小曼狂咽口水,脚步忍不住向对面挪过去。 谁料身边一阵风刮过,方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还老不客气地第一个奔向严顷的家中,“哇,饿死了饿死了,好香好香……咦?这位帅哥你也是来作客的吗?”书小曼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方瑾叽里呱啦的声音,不禁扶额,方瑾这个超级无敌大灯泡,先是霸占她的床,现在又来霸占严顷给她做的美味早餐?实在可恶! “喂,方大小姐,你昨晚没回去,现在是不是该向你男人报备一下行踪?” “不管了,让他跟他的小情人好去。”方瑾一脸不以为然,“反正他已经玩习惯了,若是管着他,反而适得其反。” 书小曼永远无法苟同方瑾的放养观念,“你也真够心大的,像他这样,早晚有一天会玩出火。” 方瑾钻进厨房,“对对对,只有你男人这样的最可靠。” 书小曼蓦地红了脸,“你胡说什么?”不敢看严顷,匆匆跟着方瑾进了厨房,“喂,你一会儿不许乱说话!”书小曼生怕方瑾再语出惊人,忙提醒她。 “知道啦知道啦,别把你男人说得跟不能碰的瓷娃娃似的,人家的小心脏肯定比你想象的强壮多了。” “……” “哇,居然还有水晶虾饺!”方瑾欢喜。 “海鲜粥熬得好好吃啊!”方瑾称赞。 书小曼始终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看严顷。 “没想到你就是那个神秘男啊,刮了胡子就摇身变成大帅哥了哈哈……” 书小曼暗中瞪了方瑾一眼,闭嘴啊闭嘴啊闭嘴啊……脸都被你丢光了! “听小曼说你烧的菜很好吃,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呢?”方瑾厚颜无耻地问。 “咳咳。” “小曼,你嗓子疼吗?” 书小曼咬牙含笑,“方瑾同学,你不是说中午要去陪赵川吃饭吗?”拼命使眼色。 “哈哈赵川啊,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这两天先冷冷他,刚好你这里有现成的美食,我怎么能放过蹭吃蹭喝的机会?”方瑾笑眯眯地转向严顷,“听说你叫严顷,我就叫你小严好了,今天中午就赖你家吃饭了,怎么样?” 严顷含笑,“没问题。” 书小曼就不明白了,严顷以前对自己不是挺冷漠挺排斥的吗?怎么一换个人他就笑脸相迎了?是比较喜欢方瑾这样活泼可爱自来熟的吗? 这么想来,方瑾的性格倒是跟linda有点像,一样美艳、性感,在男女问题上尤其想得开。 书小曼的心头忍不住咕噜咕噜往外冒酸泡泡。 午餐严顷做了几道拿手好菜,虽然只是家常菜,却非常美味,方瑾吃得赞不绝口,书小曼见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更是郁闷,怎么感觉她成电灯泡了?这个方大小姐不会还要跟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千万不要! 趁着二人不备,书小曼走到里面的卧房,然后掏出手机偷偷打了个电话,“赵川,我是书小曼,方瑾在我这边……你不来接她吗?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在干什么?你俩怎么了?反正不管怎样,你先来把她接回去……你什么?分居?什么事闹得这么严重?喂喂,赵川!” “居然挂我电话?太没礼貌了!”书小曼气得正要再打过去,身后却传来凉凉的声音,“别打了,他不会来接我的,你如果嫌我在这儿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我走就是了。”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书小曼连忙拉住欲走的方瑾,她自以为这二人是小吵小闹,“你们分居是怎么回事?” “他跟你说我们分居?” “对。” “我只是说我出去透透气,他就说我们分居了,这是有多巴不得我走?” **** 如果珠珠记性好的话,晚上还会有一更哈哈 chapter:54 “你说你俩……到底怎么了?非得如此折腾吗?” 方瑾赞同,“主要是我贱,一直放不下他。” “小瑾,不是我说你,像赵川这种男人生来就是伤女人心的,你就该找个踏踏实实的男人。” “行,把你家小严让给我。” “那不行!” “怎么不行了?” “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干嘛非得要我喜欢的?” “因为你眼光好啊。” “男人和牙刷是不可共用的!” “哈哈逗你玩呢,像你男人这种的根本驾驭不了我,我还是得抽空去会会上府夜总会的那个小贱人,今晚就来个出其不意!”方瑾对书小曼眨眨眼,“春宵一刻就留给你俩了,把握好机会,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书小曼的脸红得像烧熟的虾,“我还是紧张……” “快去,他现在应该在洗碗。” “那你……” “都说了,我得去会会那个小贱人!” “现在还早着呢。” “既然是去战斗,怎能没有装备?未来三到四个小时是我美容、做头发以及shopping全副武装的黄金时段,不跟你说了,行程还有点赶,拜拜!” 等方瑾走后,书小曼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严顷已经洗好碗,正在擦桌子,“你朋友走了。”他看得出书小曼有些紧张,“看她那么急,没出什么事吧?” “没……没事。”书小曼走过去,“我帮你吧,你站时间长了一定很累。” “没关系,我已经适应了。” “还疼吗?”书小曼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不了。” “真的吗?” “嗯。” “那个……我一会儿得去上班了,你下午干什么?” 严顷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打包。” “我下班了过来帮你。” “好。” “那……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 “好,拜拜。” “拜拜。” 书小曼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这个男人她一点都不了解,为何就会有如此深的迷恋? 有人说,爱情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个瞬间爱上这个男人的? 严顷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两人相视,“怎么了?” “那个……你觉得我朋友怎么样?” 严顷的脸上出现了困惑之色,“很活泼开朗,挺好的。” 书小曼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她低下头,“我走了,拜拜。” 严顷站在原地望着书小曼离去的身影,感觉她很不开心,只是他不懂她为何不开心,给她做早餐,招待她闺蜜,为何她反而还不如以前开心? 严顷本想好好跟她道个别,不再惹她伤心,没想到反而令她更不开心了。 一个下午,书小曼都提不起精神,她觉得严顷并不喜欢自己,他对别人都比对她好,怎么可能是喜欢她?最多是对邻居的友好吧? 下班后,书小曼拒绝了同事的邀请,匆匆忙忙赶回家,化妆、选衣服,严顷说今晚要请她看电影的,她必须以最完美的一面面对他! 当书小曼一切准备妥当,再三确定自己从头到脚无懈可击后才深吸口气,慢慢走向对面,可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书小曼竖起耳朵细听,是个女人! “……tony,我求你了,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就帮帮我弟弟吧。”是linda。 书小曼心中五味杂陈,往日情分? 这几个字给人的想象空间太大了,她忍不住嫉妒,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严顷说,“linda,我不想再提过去的事,lucy已经告诉我了,你那晚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既然大家已经分手了,过去的事无论对错都不该再有纠缠,你弟弟的事,我爱莫能助。” “我懂了,因为我现在不是你女朋友了,所以你不愿为我做事,那如果我还是你的女朋友呢?你是不是就愿意帮我了?” 短暂的沉默。 “把衣服穿好,从这里滚出去。”严顷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欲波动。 “tony!你当真如此绝情?”linda嘶声厉吼,“如果我自己可以用手换我弟弟的手,我就不需要这样苦苦求你了!只可惜我没有这种转嫁灾难的能力!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抱歉。” 书小曼听得不是很清晰,能力?什么能力?转嫁灾难? 一会儿,linda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看到书小曼先是一愣,随即忙解释,“小曼……你千万别误会,我是有事求tony帮忙,千万不要告诉成熙好不好?” 书小曼忙摆手,“不会不会,我跟表哥不怎么联系,上次只是碰巧遇见。” “那就好……”linda松了口气,“我先走了。”她走了两步还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去。 等到linda走远,书小曼还站在原处,他刚刚跟前女友吵架了,现在应该没心情看电影吧?正迟疑之际,严顷已经走了出来,看到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先吃饭再看电影如何?” “好。” 《既然青春留不住》是她选的片子,但在整个看电影的过程中,她都是心不在焉,因为方瑾一会儿就给她发信息指导一下。 比如——吃爆米花的时候假装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 比如——将自己的腿靠近对方的腿,时不时轻擦一下。 比如——咬耳朵,不是真的咬,是轻轻呵气,说悄悄话。 比如——被剧情感动,哭泣,然后依偎到对方怀里。 …… 书小曼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一心多用的高手,全程不知道电影里在演什么,只知道一个大波的菠菜爱上一个空心菜,最后大波没了,空心菜却不空心了。具体剧情却没仔细看,她身上的所有雷达都打开,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旁人的一举一动。 “喜欢看吗?”身边的气息突然贴过来。 书小曼一惊,手机滑落在地。 严顷弯腰替她捡起,就在此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惊喜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是毛成熙。 严顷一愣,随即将手机递给书小曼。 “谢谢。”书小曼也没注意到有信息,直接将手机放进包里。 全程,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出租车上,严顷陪书小曼坐在后排,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有人对她好自己该感到欣慰,不管如何,她都该拥有正常人的幸福,而不是像他一样,注定无法融入人群,注定要孤老终身。 突然车子猛地一个刹车,书小曼朝前栽去,严顷忙伸臂挡住她前倾的趋势。 *** 二更来了,珠珠实在承诺,求夸奖哈哈 chapter:55 书小曼紧紧抓着严顷的手臂,广播里正在播放莫文蔚的《电台情歌》,“关于爱情我们了解的太少,爱了以后又不觉可靠,你和我看着霓虹,穿过了爱情的街道,有种不真实味道……”书小曼听得入迷,忘了撒手,“……谁能将电台情歌关掉,它将你我心事唱得太敏感,当两颗心放在感情天秤上,想了太多又做得太少……” “师傅,麻烦开慢点,我们不赶时间。”严顷的声音打破魔咒。 书小曼仿佛被烫到般丢开他的手臂,静静地缩到一旁,头也转向车外,霓虹闪烁,他们穿过了爱情的街道,却真的有种不真实的味道。 书小曼感到了疲累。 也许这一场暗恋就到此为止吧…… 上电梯时,保安小李喊住书小曼,“书小姐,有你的快递。” 书小曼一愣,她没买什么东西呀,走过去一看,是毛成熙寄过来了!书小曼顿时有点心虚,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接过,“谢谢。”然后挡住寄件人的名字,跟严顷一同走进电梯。 下了电梯,两人道别,各回各家。 回到家中,书小曼瘫倒在沙发上,毛成熙寄过来的礼物被她随手丢在玄关处,她没打算打开,准备等毛成熙培训回来以后直接还给他。 书小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严顷下楼给鸟儿喂食时,却意外的发现有人比他更早,她蹲在地上,缩成很小的一团,在秋意渐浓的早晨,穿着暖色的毛巾,斑驳的树影打在她脸上、身上,她的侧脸白皙柔美,小小的耳朵晶莹如玉,她真美,一如两年前见到的那般。 严顷没有走近,只远远地看着她,如今他手中没有相机,就只能用他的眼睛来记录她的美。 书小曼许是蹲得久了,站起身时头有些眩晕,她扶住一旁的花架好一会儿才稳住身体,转身,看到不远处靠在墙边的人,正含笑望着自己,手中还提着鸟食。 书小曼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很好哥们地说,“走,我们去看看小白、九条、独耳。”经过一夜的深思,她终于想明白了,缘分这种东西不可强求,如果不能跟他做男女朋友,那就做普通朋友好了,朋友是一辈子的,男女朋友很可能是短暂的。 严顷注意到书小曼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嗯,昨晚备课呢,下学期我要开芭蕾课了,可是我自己还不怎么会跳,小时候练过,现在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书小曼嬉笑着,伸展胳膊,“一切还得从头开始。” “有信心吗?” “专业方面我一向不缺乏自信。”唯一没把握的就是对待他的问题。 书小曼蹲在地上和猫儿说话,“九条,你看这是谁?认识他吗?你严哥哥很快就要出国了,你会想他吗?” 九条只顾着吃饭,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唉,没良心的九条,小白,你严哥哥出国了你会去送他吗?” 小白忙着跟九条抢吃的,根本没空搭理喋喋不休的书小曼。 “唉,没良心的小白,独耳,你平时最体贴了,你一定会想念你的严哥哥对不对?” 独耳抬头看了下他俩,‘喵’了一声。 书小曼立刻开心的拍手,“果然,还是有人舍不得你啊哈哈……”一抬头,对上严顷深邃的双眸,心口陡然一悸。 严顷突然伸过手来,书小曼僵在原地。 “有条毛毛虫。” 书小曼尖叫。 “骗你的,是片树叶。”严顷难得调皮。 “讨厌!吓死我了!”书小曼心有余悸,忍不住锤了他一下。 两人相视,书小曼微微红了脸,她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猫粮,“那个,我看你都打包好了,晚上住哪里?” 严顷想了下,“床铺暂时没打包,再住一晚,明天我得回趟老家。” “你的飞机是……” “后天下午一点半,来得及。” 书小曼心头又有点涩涩的,“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玩?你不上班吗?” “不上班,我请了两天假,今天陪你玩,明天送你,好不好?” 严顷原本是要拒绝的,可看到书小曼殷切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你想去哪里玩?” “我们去游乐场吧!” 摩天轮、旋转木马、过山车、鬼屋,应接不暇,今天不是礼拜天,人不多,所以只短短半天的时间,他们就把所有好玩的项目都玩了个遍,书小曼很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一个劲儿的笑,而她璀璨的笑颜就深深印进了严顷的心里。 “下午干什么?”吃着牛肉粉丝的书小曼头也没抬。 “随你。” “看电影吧。” “还看?” “嗯,看一下午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她其实不在意具体做什么,她只在意跟他在一起做什么。 两个人捧着爆米花、可乐还有瓜子、鸡爪、鸭脖子、薯片等一堆零食,这个点没什么人,只有零星的几对情侣,看来都是无聊打发时间的,书小曼选了个偏后的位置坐下,严顷坐到她身边,片子是无聊的文艺片,情情爱爱,你侬我侬,一开始书小曼还撑着头看,后来就觉得眼皮子有点重了,昨晚没睡好,上午又玩得那么疯。 她的头不住点,严顷凑过身来问,“困了吗?” “嗯。”书小曼的声音已经有点迷糊了。 严顷犹豫了下,拿开中间的挡板,将她的头靠到自己的肩膀,让书小曼可以睡得舒服些。 电影在继续播放。 严顷目视前方,却没有在看,微微有些失神。 前面几对情侣都开始按捺不住地做一些小动作了,情侣无声的拥吻火热了小小的影厅。 电影里演的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严顷低头看着肩膀上睡得正香的小女人,眼中满是疼惜,他的手忍不住抚向她的脸蛋,书小曼,我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你幸福就好。 或许因为他的碰触惊醒了小曼,她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啊,我刚才看到哪儿了?” 严顷微笑,“如果困了就睡吧,到了下个影片我再叫你。” “好。”她很自然地倚到他肩头。 睡着睡着,书小曼的身子微微倾斜,滑到严顷的腿上。 **** 亲爱的们,珠珠来了,刚刚下团,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chapter:56 严顷低头看她,简直哭笑不得,说好来看电影,却大咧咧地睡着了。 喝一口可乐,吃一点爆米花,严顷很多年没有自己看电影了,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不知过了多久,下面的人嘟囔,“渴,我也要喝……” 严顷将吸管调整好角度,塞入某人的小嘴里,某人大口大口地吸,“好了。” 可乐拿开。 “我要吃薯片。”躺在下面的人似乎特别享受这种被人侍候的待遇。 “烧烤味还是黄瓜味?” “你喜欢哪种口味?” “是你吃,又不是我吃。” “我们一起吃啊,快说快说。” 严顷无奈,“黄瓜。” “好,我也要吃黄瓜的。” “这么没主见?” “其实我两种都喜欢吃呀,当然,更偏好烧烤的。” 严顷撕开薯片袋子,拿出一片给她。 “咦?怎么是烧烤味的?” 严顷淡淡一笑,“大概是拿错了。” 书小曼心中美滋滋的,“我要吃鸡爪。” “这个不会也要我喂吧?” “不可以吗?” “我怕你啃错对象。” 书小曼咯咯笑出声,惊得前面几对情侣纷纷转头来看他们,但他们只看到严顷一个人坐在那儿,另一个人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其中一个哥们对严顷竖起大拇指,那眼神分明在说,兄弟,还是你牛! 严顷耳根微烫,忙要扶书小曼起身,“快起来,我们被别人误会了。” “误会什么?” 严顷说不出口,“……没什么。” “那我还要躺着吃。”多舒服,有人送到嘴边的感觉真好。 “不行。”严顷接受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越发觉得窘迫,“你起来。” “到底怎么了?” 严顷附到书小曼耳边低语两句,她立马跳起,“什么?”这些人思想也太肮脏了吧? 抬头一看,乖乖,所有情侣都在看他们! 书小曼大窘,小声说,“我们还是走吧。” “你说什么?”严顷没听清,靠近了些。 书小曼转脸望着他,黑暗中,他的轮廓清晰如画,眸光莹润似水,嘴角微微上扬的角度刚刚好,那唇……就如同果冻般透着诱人的光泽,她好想尝一尝啊,但是想到那个尴尬的吻,书小曼发誓,她打死也不会主动了! 周围纷纷投来的目光令书小曼无地自容,她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拖拽到怀中。 小脸埋进了宽厚的胸膛,淡淡的薄荷香弥漫在书小曼的鼻端,居然令她为之着迷,想要靠得更近。 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意从上方传来,“大家没笑你。” 书小曼更窘,“胡说,他们明明就在笑我……”软糯的声音酥麻了严顷的心,他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书小曼的身子一直僵硬着,过了会儿又悄悄问,“还有人在看我吗?” 严顷环视四周,大家早已沉迷自己的二人世界不可自拔,“有。” “哦。”她继续窝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儿,严顷将手掌按在书小曼肩头,轻重不一地捏起来,“你总这么僵着身体,肩膀一定酸了吧?” 书小曼吐吐舌头,“你怎么知道?” 严顷但笑不语,“还喝可乐吗?” “大家还看我吗?” “不看了。” 书小曼自他怀中抬起头,“那我要喝。”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赖皮相。 电影院的气氛刚刚好,此时心爱的女孩眯着眼睛嘟着小嘴就趴在自己胸前,严顷觉得就算圣人也无法坐怀不乱,何况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低头,他的唇慢慢靠近她。 书小曼看出严顷的意图,心跳如雷。 而就在两唇即将碰触之际,影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两人下意识地分开,都有些尴尬,纷纷转头看前方怎么回事,细看之下,原来是一个男孩向一个女孩求婚,在旁边人热情的怂恿下,女孩终于含羞点头,两人当众拥吻。 书小曼不由羡慕,“好浪漫啊……” 严顷却仿佛被人泼了盆冷水,瞬间从方才的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他在做什么?明明不可能跟她有未来,就该保持距离的,不是吗? 严顷猛地站起身,“我们走吧。” “怎……怎么了?”书小曼感觉到他骤然冷下来的声音,有些忐忑。 “饿了,我们去吃饭。” “等等我。”书小曼手忙脚乱地收拾一堆零食。 两人去吃了火锅,全程严顷都很沉默,书小曼便给他讲有趣的故事,但收效甚微。 “我们吃完饭去唱歌吧。”书小曼精神饱满。 严顷抬头看了她一眼,许久都没说话。 “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们……吃完就回去?”书小曼小心试探。 严顷默默地拨了几个虾饺给她,“去唱歌吧。”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书小曼还是听到了,不知怎么,她心头就有点感动,“你今天陪我一天了,腿……应该很累了吧?我们不去唱歌了。” 严顷想了下,“算起来我也很久没唱歌了,你不想听我唱法文歌吗?” “想!” “那我们去。”他淡淡的微笑,竭尽一切地满足她。 “好!”书小曼雀跃。 ‘好时光’ktv一如既往的生意火爆,小包和中包都没了,两个人没办法只能点个大包,大包有最低消费,服务员送来了茶、水果拼盘和两箱啤酒,书小曼和严顷望着那一堆东西,面面相觑。 “叫人吧。”书小曼放弃自己消灭这些东西的念头。 “好,你叫。” “你没有朋友吗?” “有,但是他们经常出差,我估计不在本地。” “好,那我叫小谨,再叫几个同事。” 一会儿,方瑾到了,没想到后面还跟着赵川,书小曼有点吃惊,对方瑾一阵使眼色,但方瑾好似没看到。 赵川一进来就露出嫌弃的表情,招来服务员,吩咐一二,没多会儿,四瓶洋酒搬上台面,两大罐可乐、雪碧,一桶冰,赵川不屑地瞥了严顷一眼,话却是对书小曼说的,透着股阴阳怪气,“怎么?书小姐又换男人了?” chapter:57 书小曼瞪他一眼,就知道陈大鹏的事赵川还记恨着,“你是来找茬的吗?如果是,现在就请离开!” “我记得上次你带去参加我婚礼的那个男人好像不是这位吧?” 书小曼想到毛成熙不怀好意的笑,还有搁在她家里未拆封的礼物就有点头疼,这个该怎么解释?赵川一定听方瑾说过毛成熙是她的相亲对象,现在故意这么问,分明是想在严顷面前给她难堪! 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上的方瑾,可是方瑾却仿佛没有看懂她的暗示,只笑眯眯地望着二人斗嘴,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严顷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严顷,是小曼的邻居。” 赵川没有回握,只冷笑道,“就是你啊,也不怎么样嘛,书小曼,你看上他什么了?” 严顷神色自若地收回手。 书小曼见赵川如此不给面子,也有些生气,她挺身而出,挡在严顷身前,“我说赵公子,你是妇联主任吗?我看上谁关你屁事?你如果再对我朋友不敬,就请你出去!” 严顷却拉了一下书小曼的手臂,附耳,“我没关系,不要说脏话。” 赵川见书小曼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架势,更是不悦,狭长的丹凤眼危险地眯起,“不就是个残废吗?有什么了不起?” 书小曼如同被人踩了痛脚,这下真怒了,她气得上前便推了赵川一把,“滚!你给我出去!” 赵川却不动如山,表情不屑。 严顷忙拉住抓狂的书小曼,“别这样,来者是客。”说此话时,严顷的目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方瑾,感觉她今天格外安静。 “小谨,管一下你老公!”书小曼气得头顶冒烟,转身拉着严顷去点歌,不再理会那个疯子。 谁知方瑾却漫不经心道,“抱歉,他已经是我前夫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书小曼惊得下巴差点脱落,“你们……”她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今天上午刚刚办完手续,从此以后各自天涯,当然啦,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方瑾站起身,走到赵川旁边,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对不对呀,赵公子?”她笑眯眯地问,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看得书小曼直打冷战。 “小谨……”书小曼想象不出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令方瑾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也许别人不知道,但她却很清楚的知道方瑾有多爱赵川,比爱她自己更多更多,何况,她这次跟赵川结婚除了满足自己的心愿外,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让方家帮赵家,如果离婚,之前的一切努力岂不白费?书小曼突然脑中灵光闪过,“不会是因为夜总会的那个女人吧?” 赵川转脸瞪方瑾,咬牙,“你连这个都告诉她?” 方瑾低头剔指甲上的丹红,不紧不慢道,“你做的不要脸的事还少吗?也不多这一桩。”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角掠过一抹俏皮,方瑾踮起脚凑近赵川耳边问,“你是上那个女人的时候,心中是不是惦记着某个人?这种感觉一定很刺激,欲罢不能吧?” 赵川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转身就要大步离开,却听身后方瑾刺耳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轻易就怂了?不敢面对了?” 匆忙的脚步顿住。 就在此时,包厢的门被怯生生地推开,一个可爱的圆脸女孩晃着脑袋四处探望,在看到书小曼时终于欣喜地推门而入,“小曼姐!”扑过来便一个熊抱。 后面跟进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 包厢里紧张的气氛终于得以缓和。 “我来介绍一下。”书小曼正要将严顷介绍给小圆。 小圆急急打断她,“等等,我来猜猜,这位一定就是小曼姐暗恋的那……”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书小曼一把捂住嘴,“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灭口啊!” “怕怕……”小圆连忙做出求饶的姿态,“我点歌点歌,求小曼姐手下留人!” 小圆一首歌唱起来,房中的气氛也活跃开。 赵川虽然不是明星,但在a市也小有名气,加上他容貌俊美,出手阔绰,深受女性同胞的喜爱,赵川跟方瑾的婚姻很低调,从未对外界公开过,所以在女人眼中这绝对是言情小说里总裁级别的单身贵族,每个女人都有争当女主角、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想法,于是赵川立马被围得水泄不通。 唱歌的唱歌,玩撒子的玩撒子,喝酒的喝酒,闲聊的闲聊,房中一片哗然,书小曼正要松口气,却见方瑾孤独地坐在角落里默默抽烟。 “我记得你已经戒掉很久了,怎么现在又抽起来了?”书小曼蹙眉,一把夺过方瑾指尖的细烟,“到底是怎么了?” 方瑾却默默地点起另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感慨一下人生,处处讽刺。” 书小曼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方瑾却推了她一下,“喂,你男人明天走,你也不陪陪他?” 书小曼看过去,果然,严顷一个人静坐着,似乎在欣赏小圆的歌声,目光注视着大屏幕,一动不动,不仔细看压根不会发现他在发呆。 书小曼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好朋友的问题更严重,“你先告诉我你跟赵川怎么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离婚的,所以,一定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那你错了,这次真是我提出离婚的,而且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后悔过。” “那一定是他犯了很严重很严重的错!”书小曼眉头皱得紧紧的,她转头看到淹没在花丛中的男人,看他如鱼得水的模样便更是火大,谁知就在此时赵川也抬头看向她,还对她举了举酒杯,笑得意味深长。 书小曼顿时觉得脚底心一股寒气上涌,直逼脑门,她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仿佛是落入了某个深不可测的陷阱,她下意识地拉住方瑾的手臂,“刚才你家赵川看了我一眼,为什么我会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赵川这个名字刺激了方瑾,她猛地挣开书小曼的碰触,仿佛她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书小曼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因为方瑾激烈的反应,她呆呆地望着方瑾,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小曼,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书小曼顿时紧张起来,“我陪你去医院!” 两人正说着话,那头赵川却主动邀请严顷加入赌局,虽然严顷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不如赵川身份光鲜,但贵在颜值上佳,依然得到好几个女人青睐,看到严顷被为难,书小曼急忙去解救,“严顷,你说要给我唱法文歌的呢?忘了吗?” “没,我找一下。”说着便起身走向点歌台。 其他同事反应过来,纷纷唏嘘,“小曼,那是你男人吗?” chapter:58 书小曼腼腆,“别乱说,我们只是朋友。” “是吗?”大家笑得很大声很暧昧。 赵川刚才一直挂在嘴边的笑收了收,招呼身边的女人,“来,我们继续。” 抒情的旋律响起,轻缓流淌。 “hélène je m''appelle hélène je suis une fille me les autres hélène j''ai mes joies mes peines elles font ma vie me votre je voudrais trouver l''amour simplement trouver l''amour hélène……” 清醇好听的男声响起,带着浓郁的法国腔,动人心弦,很多女孩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凝神细听。 书小曼坐到严顷身边轻轻打着拍子,歌曲中间停当的空隙,她凑过身子问,“你在唱什么?” “一个女孩渴望爱情的心声。”严顷似乎想到什么,忽而一笑,目光中有些怀念,“我唱得不好,曾经有个人唱得特别好。” 书小曼的心尖又开始冒酸泡泡了,他的过去她没来得及参与,他的记忆里没有她,而他的未来……依然没有她。 她拥有的只有此刻,从现在到明天早上,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 严顷唱完,一群女人都拍手叫好。 赵川冷笑,“不就是法文歌吗?你们想听什么?无论是法语、德语还是西班牙语,我都可以唱给你们听。” 到了此时,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听得出赵川在刻意争对严顷,而严顷是书小曼的男朋友,大家看向三人的目光便变得意味不明了,纷纷摆出看戏的姿态。 书小曼知道此刻不宜与赵川吵架,所以只得忍下这口恶气。 突然话筒被方瑾握在手中,她高呼,“现在有请我们书大美女演唱她当年的成名曲《勇气》!大家鼓掌!”众人纷纷起哄,气氛再度被点燃。 书小曼双颊通红,连连摆手,“不要唱这个!” “勇气!勇气!勇气!”起哄。 书小曼瞪视方瑾,手叉着腰,方瑾难道不记得这首歌是她的忌讳吗? “这首歌同时也是我们小曼美女献给初恋的歌!” “方瑾!”他们夫妻俩今天是专门来给她拆台子的吗? “喔喔……”起哄。 书小曼有些紧张地看了严顷一眼,小声解释,“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 “没关系,我想听你唱。”严顷含笑看着她。 书小曼与他对视,见他眸色清澈,毫无不悦,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好。”接过话筒,她靠着沙发边坐,手中握着话筒,轻声哼唱,“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书小曼不经意间与方瑾目光相触,不知怎的,总有一种不安弥绕在心头,她唱得断断续续,好不容易唱完,书小曼刚刚放下话筒就被方瑾一把抢过,嬉笑道,“这首歌对我们小曼来说意义非凡,十八岁的豆蔻年华她爱上了一个帅气的有妇之夫,两人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可惜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在国外结婚了,小曼很伤心,曾经失落过许久,这首歌简直就是为我们小曼量身定造的,对不对呀小曼?”方瑾嬉皮笑脸着,“大家觉得是不是特别浪漫?”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大家直愣愣地望着方瑾,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小曼在一片沉默的目光中终于红了眼眶,然后起身狂奔出去,那是她曾经最痛心的一段过往,晦涩、阴暗,不可触碰,而此刻那块过往的疤痕却被自己的好友残酷撕开,血淋淋地呈现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 他会怎么想她?一个爱上有妇之夫的坏女人?一个小三? 书小曼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脸见他了…… 严顷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书小曼就在雨中狂奔,严顷因为赶得太急而摔倒了,身侧一道男人的身影掠过,雨中,男人拉住书小曼往回拽,书小曼挣扎,两人在雨中拉拉扯扯,突然,男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书小曼愣了下,旋即一耳光扇了过去! 严顷挣扎着站起身,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双手,是方瑾。 “谢谢,不需要。”严顷冷漠道。 方瑾嗤笑,“你就安心地去法国吧,我们小曼不缺男人。” 严顷站直了身体,他转脸看向方瑾,目光沉冷,一字一句道,“她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不管你的男人对你做过什么,请把你对小曼的恶意收回去,否则你不止失去了最爱的男人,也会失去最好的姐妹。” 方瑾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一寸寸龟裂。 书小曼望着赵川的脸,雨水淋湿了他打理利落的造型,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她感觉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他嘴角噙着的笑令她胆寒,“你男人是我派人打的。” 那样轻描淡写地承认,对他来说似乎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不值一提的小事,可严顷却为了此事差点丢了性命! 书小曼气得浑身直哆嗦,血液一下子冲向头顶,她根本没来得及细想,一巴掌已经打了过去,“啪”伴着雨水的声音重重甩在赵川脸上! 因为太用力,书小曼的整个手心都麻了,“你凭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 “陈大鹏是我兄弟,你如果跟了他我也认了,其他人……”赵川转脸看向严顷的方向,倨傲道,“不可以。” 书小曼简直气到无语,“赵川,你是我什么人?我跟谁好还归你管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怪不得你公司要倒闭,像你这种神经病,跟着你干迟早要倒大霉!” 赵川的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他猛地扣住书小曼的肩膀,恶狠狠地盯着她,“书小曼,你果然知道我哪里痛就往哪里踩!真对我胃口!”倏地将她拉近,他靠近她耳边邪恶地笑,“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我赵川的女人!” 耳边仿佛是有雷声滚过,书小曼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懵了,他在说什么?为何她听不懂?雨水冲刷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她几乎不能思考了,忽然之间,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书小曼瞬间明白了方瑾今晚的那些举动,原来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可恨的男人,“是你毁了我跟小瑾的友谊!赵川,像你这种极度自私毫无原则的男人不配拥有真正的爱人,小瑾跟你离婚是离对了,谢谢你放过她!” *** 看完此章,需淡定哈哈 chapter:59 “砰砰砰”严顷敲响书小曼的房门,里面却无人应答,他分明看到她进了电梯的,还是没赶得上她的脚步,他有点懊恼自己的腿。 书小曼此刻脑中一团乱,既因为不堪的往事被严顷知道而无脸见他,又因为赵川乱七八糟的话而烦躁,如果严顷也认为她跟自己好闺蜜的男人有什么的话,他一定会更看不起她! 书小曼觉得今天晚上是她二十六年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没有之一。 严顷拨通书小曼的电话,隔着一扇门,手机铃声很响。 书小曼浑身湿漉漉的,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背抵着门板,手机在身侧的包包里叫得惊天响,她却连动也不想动一下,门外传来严顷的声音,“小曼,你接电话好不好?我想跟你说说话。” 他是怕她想不开吗? 书小曼伸手拍了一下门板,哑着嗓音说,“你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良久,外头传来一声轻叹,“好。” 不知怎地,书小曼心中无比失落,她跟严顷之间,就如此狼狈地草草收场了吗?她好不甘心,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只要跟他两个人呆在一起,无论做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做。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呵。 如果有月光宝盒的话,也许还能弥补过往的错。 只可惜,人生从来都没有如果。 严顷回到家中洗澡换了干净的睡衣,又将脏衣服洗干净晾晒好,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书小曼,躺在床上,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信息—— 睡了吗? 许久都没回应。 严顷猜测着她睡了,正要拉灯睡觉。 手机却‘叮’了一声。 严顷拿起一看,是书小曼—— 没。 严顷想了会儿—— 我给你讲个故事。 书小曼—— 好。 严顷—— 上初中时我曾伤害过一个女孩,她妈妈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人称‘灭绝师太’,专门棒打校园情侣,我的一个好兄弟就被‘灭绝’整治得很惨,正好那时候她给我写了一封情书,当时我就觉得替好兄弟报仇的机会来了,于是把那女孩的情书贴到了学校的公布栏,让全校师生都来见证教导主任的女儿知法犯法,这件事对‘灭绝’影响很大,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萎靡不振,她的女儿也是,在同学的冷嘲热讽中抬不起头,成绩一落千丈,后来还是转校了,她心里一定是记恨我的,其实我自己也很后悔,可是时光无法倒流,我们都不能回到未受伤或者未伤害他人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害也不要再去伤害别人。 书小曼知道严顷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劝自己放下过往,告诉她,谁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就好……不知怎地,心口就堵得水泄不通,她低头咬着虎口处,呜咽出声。 严顷等了许久都不见书小曼回信息,不禁有些担心,便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她接了电话,却在那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别哭别哭,怎么了?” 书小曼却只顾着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怎么了?” 书小曼一直哭,突然停下来打了个喷嚏,“我……有点头晕……” “你不会感冒了吧?”严顷坐起身。 “不知道……”书小曼的声音有些迷糊,“反正……有点晕……” “你等等,我这就过来!” 严顷没有戴义肢,他决定先去看下情况,如果严重哪怕再回来换义肢然后陪她去医院,如果不严重,他这边正好有感冒药,可以先吃一颗等到明天看有没有好转。 带上感冒药,严顷敲开书小曼的房门。 书小曼湿哒哒地站在门里面,瑟瑟发抖,她仰着头,小鹿一般迷蒙的眼睛望着他,直望得他心口一疼,恨不得将她紧紧揉进怀中,可是他不能,“你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换掉湿衣服?不吹干头发?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感冒吗?” 书小曼‘哇’地又哭了,“你好凶……” “好好,我不凶了。”严顷无奈,转身关上房门,“吹风机在哪里?我去拿可以吗?” 书小曼依然站在原地,她盯着严顷的背影,突然傻傻地问,“你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觉得我特不要脸?” 严顷猛地转过身,“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书小曼的嘴巴一扁,眼看又要掉金豆豆了,严顷忙止住,“停停停,我的大小姐,求你别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 书小曼‘扑哧’笑了,仿佛是碧绿荷叶上的一颗露珠,晶莹剔透又冰清玉洁,严顷的心头微微一荡,他忍不住向她走近两步,却在看到她清澈而信任的目光时,猛地收住脚步,“吹风机在哪里?浴室吗?” 书小曼望着严顷,片刻,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别走,等我一下好不好?” “好。”面对她,他似乎说不出‘不’字。 书小曼钻进洗手间之前丢下一句,“我先洗个澡。” 洗澡?多么引人遐想…… 严顷尴尬地站在原地,脑中总是忍不住冒出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傻傻站着,他明明是可以坐下来的。 时间过得很慢又似乎很快,某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各种煎熬,理智告诉他该趁着此时撤退,可情感却让他拔不动腿……就在左右挣扎之际,书小曼已经出来了。 ‘清水出芙蓉’莫过于此。 虽然书小曼穿着很保守的长衣长裤,可依然阻挡不了那若隐若现的美好身材,她正歪着头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渍,半截皓白的手腕露出来,特别诱人,严顷连忙别开脸去,“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他将感冒药放在桌上,“这是感冒药,如果发热了可以先吃一颗。”说罢,拄着拐杖匆匆出门。 书小曼忙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不是说替我吹头发的吗?” 严顷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清香正铺天盖地地网罗着自己,“你……可以自己吹。” 书小曼松开手,叹口气,“算了,那我不吹了,你走吧。” 严顷倒是想走,可听了她赌气的话实在哭笑不得,无奈转身,“好,我帮你吹。” *** 亲爱的小主们,珠珠明天要入v了,对不起诸位小主,没办法,网站有规定,所以珠珠申请了多更一章,也就是今天更新两章,算是给小主们的福利了,误打,么么哒 chapter:60 书小曼连忙折身回浴室拿吹风机。 盘腿坐在沙发上,书小曼享受着某人笨拙的吹发,心情一点点变得愉快了。 手指沿着发根慢慢舒展开,暖风席席,幽香暗浮。 这一刻的温馨让二人恨不得时间就此停留。 书小曼的头发没有烫染过,发质特别好,丝滑如绸缎,伏贴在肩头显得特别温顺,严顷关掉了吹风机,房中立马变得很安静,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了,早点睡吧。”严顷收好电吹风站起身。 “严顷!”书小曼站在严顷身后,有些忐忑地喊他。 “怎么了?” 书小曼深吸口气,“你……”她慢慢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角,“可不可以不走?” “对不起,我必须走的,法国那边……” “我不是说明天,我是说现在。” 严顷的心头‘咯噔’一声,他即使再迟钝也听出了这是男女之间的性邀约,大掌按住她的手,坚定地拉开她,“小曼,我不是那种人,你也不是。”他们不是那种适合一夜情的对象。 书小曼却抓得更紧,“还有几个小时你就要走了……”难道不可以留下来陪陪她吗? 严顷听出她喉咙间的哽咽,不想再害她哭鼻子,忙说,“那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好。”书小曼欢喜。 严顷坐在书小曼床边陪着她。 书小曼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大灯被关掉,只亮着床头一盏橘黄色的小灯,浅浅的暖光将书小曼的小脸映出柔和的曲线,她大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好。”她温顺得像只猫。 不知过了多久,严顷见书小曼没动静了,以为她睡着了,便准备抽出手来,没想到她依然紧紧握着,严顷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片刻后,书小曼突然问,“你说,是不是只有坏女人才会吸引到坏男人?” 严顷见她还没睡着,有点气恼,却又因为她的问题而微微心疼,“胡说!好女人也会吸引到坏男人!” “那,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吸引到好男人呢?” “当然是好女人。” 书小曼突然睁开眼来,抬头看向严顷,目光晶莹,“那我呢?你觉得我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 严顷低头看她,目光柔软,“你是好女人。” “真的?” “真的。” “你骗我……” “不骗你。” “那我为什么没有吸引到好男人?”遇到的竟是些垃圾、奇葩。 这个问题实在让严顷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证明缘分还未到。” 书小曼叹了口气。 “快睡吧,别瞎想了,还有方瑾,你们是好姐妹,别因为一次不愉快就彻底崩了。” “嗯,我没有怪小谨,我理解她。” 严顷的心中莫名感动,他喜欢的女孩就是这么善良、大度,心中如此想着,手上握着的力道便不由得加重了。 书小曼感觉到严顷细微的变化,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怕他走了以后,自己又失去了好朋友,会过得更加孤单,他在担心她,用一种不经意的方式。 心中一动,书小曼拉了拉严顷的手臂,“上来。” 严顷吓了一跳,“不行!” “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反正……就是不行!”他是怕自己会吃了她! 书小曼嘴一扁,“你嫌弃我……” “我没有!” “你有!” “真没有!” “那你上来!”书小曼看他一脸窘迫的样子觉得分外有趣。 “都说了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你分明就是嫌弃我……呜……”假装哭。 “喂,你别哭啊。” “我今天难过死了……你还这样对我……算了,你走吧,我不为难你了……”躲在手指缝后面偷看。 严顷手足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好吧,我上来。”严顷无奈,心中默默告诉自己一会儿可千万要管住自己的手脚,想办法尽快哄她睡着。 书小曼小计得逞,心情愉快,主动给严顷腾出床位。 枕着严顷的手臂,书小曼终于感到了心满意足,今天虽然闹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可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纵然幸福是短暂的,她也贪恋弥足珍贵的此刻。 “对了,有个事儿我可能要提醒你一下。”严顷突然说。 “什么事?” “方瑾应该是怀孕了。” “你怎么知道?”书小曼吃惊不小,“她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不过刚才在唱歌的时候我看到她想喝酒,明明已经喝了一口,可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偷偷吐了出去,然后换成果汁了。” “她可能是备孕。” “她跟那个男人闹崩了,按理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考虑备孕的事,所以我猜测她是已经怀孕了,情绪才会那么激动,受了刺激后有一些过当举止也是正常的,估计她现在也很后悔因为自己的冲动而伤害了好朋友。” 书小曼心中震惊,“真的吗?她真的怀孕了?那她为什么还离婚?” 这个问题一出,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片刻,书小曼小声解释道,“我跟赵川……没关系的。” “我知道。”他不会那么想她,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阿顷,谢谢你。”书小曼轻声说,她不傻,她能感觉出严顷对自己的情意和尊重,但是他们既然选择了分离,就说明这一份浅薄的好感还不足以支撑彼此克服各种艰难而最终走到一起。 “睡吧,别说话了。” “你唱法文歌谣哄我睡觉。” 严顷笑,“不许得寸进尺。” “真的!我这次真睡!” “好。”严顷无奈,只得轻哼起法文童谣,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睡觉。 “真好听……” “闭上眼睛,不许说话!” 书小曼咯咯笑,“你的口吻很像我们上学时查寝室的阿姨。” “书小曼!” “好了好了,人家知错了……”立马闭嘴,乖乖躺好。 严顷唱完,感觉书小曼睡着了,正要悄悄下床,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臂勾住腰身。 *** 二更来了!么么哒! chapter:61 严顷实在是被她打败了,“书小曼,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把身子挨过去,手臂紧紧抱住,“我舍不得。”瓮声瓮气地说,想到他以后都不会在她身边,她的心就变得好徘徊,也许自己不只是有点喜欢他而已。 “小曼……”严顷也感觉到了离别的伤感,“别这样,你以后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也是。” 这个世上原本就是这样,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他当初帮她本来就没求什么,只是希望她过得好,没想到两人的交织却越来越深。 “你去了法国,还会跟我联系吗?” “会,我们是朋友。” 书小曼鼻尖微微一酸,“可以……换个关系吗?” “什么关系?”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可以当恋人吗?” 严顷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回答,“没有。”他希望她过得简单幸福,而他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人,像他这样的人,注定孤独一生。 书小曼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慢慢的,仿佛是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她只觉得赤骨的寒,转过身子,泪水无声地滑落到床单上。 严顷知道自己惹她伤心了,想要安抚却又不知如此是好,最后一狠心,起身下床,“我走了,明天不必送我。”说罢,关门离去。 书小曼猛地坐起身,气得一把将枕头掷到地上,“严顷,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哭得像个孩子。 上次告别是在机场哭,这次告别是在床上哭。 他从哪里离开,她就在哪里哭。 “我决定了,再也不喜欢你了!”书小曼发誓,发毒誓,她再也不喜欢他了!让他去他的法国好了!她再也不稀罕他了! 距离发毒誓不过三天,书小曼就开始疯狂地想严顷,想他的海鲜粥,想他的西湖醋鱼,想他的笑容,想他的怀抱,她想他被刁难时既忍耐又无奈的模样,她就是想他,不可思议地想他,想看见他,想去找他,想跟他在一起!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书小曼无声地对自己说,“书小曼,你完了!” “小姐,你确定要剪短吗?”理发师似乎很可惜她的一头长发。 “剪剪剪!”书小曼恶狠狠地说,“越短越好!我要重头开始!”忘记那个人!一定要忘记! “你确定?” “确定!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快剪!” 一剪刀就要下来,书小曼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严顷,她压住狂涌的激动站起身,然后走到门外接电话,“什么事?”故作冷漠。 “小曼,我房间的钥匙还在原来的地方,留了两样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才不稀罕! “一幅画和一副拐杖。”那幅《飞鸟图》是他第一篇成品,很有意义,而拐杖原本就是她的,算是物归原主了。 “哦。”书小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如果房东过来的话,麻烦你把钥匙交给她。” “还有吗?” “没了。” “你要挂电话了吗?” “嗯。” 书小曼的心头窜起小火苗,“严顷,你混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气得挂了电话。 本以为他会再打过来,没想到却杳无音讯了。 书小曼气得返回理发店,“剪剪剪!通通剪掉!”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严顷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联系不上了。 书小曼的心情浮浮沉沉,像只迷航的船,再也找不到方向了,于是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早出晚归,冬天近了,书小曼裹紧大衣快步向地铁站走去,自从那个梦之后她便有了心理阴影,后来又发现开车太麻烦了,还不如坐地铁,久而久之就一直坐地铁了。 黑色奔驰停在培训机构的门口,书小曼低着头匆匆走过。 “小曼!”一个声音喊住她。 书小曼回过头看到站在车边的男人有点面熟,她定睛一看,居然是毛成熙! 她都快忘记这号人物了。 毛成熙快步上前,打量着她,目光中尽是欣喜之色,“怎么剪头发了?” 书小曼拢了拢衣领,没好气地说,“失恋了,有事吗?” 毛成熙啼笑皆非,“看来我离开了两个月你也没闲着啊。” 书小曼抱胸望着他,“我为什么要闲着?” “本着对相亲对象的尊重,你是不是该等我们之间彻底有个结果后再考虑下一个对象?” “不好意思,从没把你当对象。” “没关系,我这人思想开放,没结婚前你愿意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愿意交多少个就交多少个交多少,我不介意。”毛成熙做了个‘请’的手势,“伯母特地让我来接你去饭店。” 书小曼狐疑,“什么饭店?” 毛成熙却半搂住她的肩膀,压她上车,“去了不就知道?” “等等!伯母?”为何她会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毛成熙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也就是你妈。” 书小曼猛地有种后脑勺被重锤击打的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她老妈出现能有什么好事?“毛成熙,你不要告诉我刚巧你父母也在吧?”这男女双方见面是一回事,男女双方家长见面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书小曼又不是白痴! “嗯。”毛成熙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喂,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玩笑啊,所以确实不好笑。” “毛成熙,我要下车!”他简直不可理喻。 “不行。” 书小曼深吸口气,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注意策略,策略,“毛成熙,你想想我们才见过几次,你了解我吗?我了解你吗?彼此之间还没有了解过,至于现在就父母见面吗?万一将来成不了多尴尬呀?毛成熙,你听我说,我们慢慢来,你现在就打电话跟他们说今天不吃饭了,下次,或者将来也许有那么一天,反正不是现在,你就跟他们说我们需要时间,等熟了以后……再说。” 毛成熙怎么可能听不出书小曼在敷衍他?“小曼,我是认真的,但我害怕你以为我不是认真的,所以只好倒着来,我们是没见过几次,但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出去培训的这些天,给你信息你不回给你电话你也不接,我天天心神不宁,连平时最喜欢的工作上都会分神,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一见钟情? 书小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拜托,你那是什么神眼光?你对我那个造型一见钟情?你的品味是有多另类?抱歉,那确实不是平时的我,所以你一见钟情的对象也不是我,你搞错了!” “小曼,我真的喜欢你,我……” 书小曼打断他,“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 “王子病!” “什么叫‘王子病’?” **** 今天两更,感谢坚持看下去的小主们,珠珠爱你们,么么哒 chapter:62 书小曼最了解诸如陈大鹏、赵川、毛成熙这一类的男人了,“像你们这种条件优越的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拒绝,我拒绝你了,所以你才念念不忘!如果在一开始,我规规矩矩的相亲,并对你表现出适时的好感,或许你就不会这样死缠烂打了,这也怪我之前太急进,一心想跟我妈对着干,我承认是我不对,但是毛成熙,闹剧就到此为止吧,别再继续下去了,弄到最后两家都不好收场。” 毛成熙猛地煞住车子,“书小曼,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毛成熙,你虚不虚伪?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那么你对linda小姐呢?” 提到linda,毛成熙显然有些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对她……只是有一点好感。”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毛成熙信誓旦旦道,“我发誓!她不是我女朋友!” “对,你们这种人没有女朋友,只有x伴侣。”就跟陈大鹏和赵川是一路货色。 毛成熙叹了口气,“果然出来混是要还的,我承认,跟linda有过一夜情,当然,不止跟linda,还有别的女人,具体多少个我也不记得了,但是这种事对单身男人来说很正常,大家你情我愿,没有谁会当真,但我自从认识了你以后就再也没出去玩过,在我的潜意识里,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我需要尊重你。” “我谢谢你。”书小曼看起来并没有被‘浪子回头’的深情感动,“不过真的不需要,让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我很有压力,请你过回自己原来的生活吧,还有,我有喜欢的人,你这样单方面擅自决定双方父母见面的行为,我本身就很反感,所以,请别再继续了,否则我会让今天的晚宴很难看!” “你喜欢的人不就是linda的前男友吗?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喜欢他?” “他的好不可言喻。” “可他还是离开你了不是吗?” 提到这个书小曼就生气,“那是我妈*逼的,不管我以后跟严顷有没有机会在一起,现在,此刻,我都没有心情谈恋爱,毛成熙,放我下车吧,像你这样的条件,会找到更好的女孩。” “可我只想要你!”毛成熙望着书小曼决绝的目光,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心脏疼痛的感觉。 原来,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心真的会疼。 “可你并不是我想要的。”推开车门,书小曼裹紧大衣,走到路边去打车。 毛成熙跟着她下车,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书小曼,我应该跟你说过,我之所以相亲是因为没有时间谈恋爱,当然也是因为我对待爱情和婚姻的态度很无所谓,所以只想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将就将就,可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打乱了我所有的生活和计划却又不负责任的甩头走人,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书小曼转身面对毛成熙,难得没有反驳他。 毛成熙还要再说话,书小曼却突然弯下腰来,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如果我曾经打乱了你的生活,真的很抱歉。” 毛成熙的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头,将她用力往怀中拽,“谁要你的道歉了?我要你负责!” 书小曼没有挣扎,就任他这么抱着,越来越紧。 最后一次了,就当弥补吧。 突然不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书小曼隐约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这里有人晕倒了!” 毛成熙显然也听到了,第一反应便是向人群冲了过去。 人群中心,只见一个妇人正半搂着自己的老父亲,焦急万分,“我爸心脏病突发了!请问这里有医生吗?”求助的目光投向人群。 毛成熙站了出来,“我是医生,你别乱动病人!” 慢慢将老人平躺了下来,松开衣领,检查脉搏和呼吸,做心外按压,并向患者家属询问基本情况,看他娴熟的手法和认真严肃的表情,书小曼仿佛从未认识过毛成熙,这应该就是他工作时的模样吧? 等到救护车赶到,毛成熙还追上前去跟工作人员交代了一番,这才目送救护车离开。 这整个过程中,毛成熙都没来得及看书小曼一眼,他所有的心神都绕着患者转,观察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书小曼觉得,这大概就是毛成熙不同于陈大鹏和赵川的地方,他们虽然也是工作,可翻来覆去都是钱,而毛成熙,他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条条人命,每一条生命都牵系着全家老小的心,生命无价,他做的是比金钱更有意义的事。 “小曼……”肩膀上搭来一只手。 书小曼回过神,“那位老人没事了吗?” “我只能说,应该会没事。” “你们做医生的都是这样含糊其词的吗?” “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事,所以我们一般不会给患者或者患者家属绝对的承诺,因为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无论多小的手术,所以这并不是我们医生的推脱之词。” 书小曼拢了拢大衣,“我饿了,走吧。” “什么意思?”毛成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不过……”书小曼的心情很矛盾,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对他职业的一种尊重,“不代表任何意思。” 毛成熙欣喜,“好好!不代表任何意思!”只要她肯去,就证明她的心有所松动,终于肯给他机会了! “毛成熙。” “到!” “你干嘛?” “我高兴。”毛成熙感觉天上掉了块金子,砸得他脑袋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小曼,你真的要去吗?” “你这样神经兮兮的,我还是不去好了。” “去去去!我不问就是了!” “毛成熙。” “嗯,你说。” “我们真的不可能,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跟你谈对象,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你的时间很宝贵,真的不该在我身上浪费了。”书小曼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毛成熙的心‘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没事。”他勉强笑道,“做不成夫妻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书小曼松了口气,“那就好。” chapter:63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书小曼很配合,始终保持着微笑,毛成熙倒是难得看到她温顺的一面,越发喜欢了,只是想到她的话,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 用完晚餐,大家又闲聊了片刻,从双方父母的表情都可以看出对彼此的孩子很满意,极力想要撮合二人,书小曼有些心不在焉,她望着飘雪的窗外,想象着法国的此时此刻是什么样子的,二个月了,他还真忍得住,居然就不再联系她了,真的就打算以后再无往来了吗? 书小曼并没有把严顷的房间钥匙还给房东,她把那个房间也租了下来,依然放着仅有的几件属于他的东西,仿佛这样他就依然会回来。 “小曼,小曼……”书母的声音终于唤回书小曼的思绪,“成熙说你们商量好了去看电影的,还不赶紧走?再晚就要迟到了。” 书小曼抬头望去,正对上笑容满面的书母,心中一窒,“哦,好。” 走出饭店,书小曼长出了一口气,“好了,谢谢你帮我解围,我现在打车回家,你也该干嘛干嘛去吧,拜拜。” 毛成熙跟在后面,“我送你回去。” “不必,那太麻烦了。” “小曼,你非得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毛成熙,你真的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人已经不可能出现了吧?“拜拜!” 毛成熙看着书小曼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很挫败,他从来没在哪个女人身上有这样的感觉,挫败,深深的挫败,感觉自己糟透了。 虽说只是吃了顿晚饭,书小曼却觉得跟打了一场硬仗似得,卸下防备后,整个人都疲惫极了,她刚刚下电梯便看到一个人影蹲在自己家门口,头低低地埋在膝盖上,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书小曼已经猜到是谁了,胸口蓦地一疼,她放慢了脚步,走到方瑾面前停下,站定,没有动,只低头看着她的发顶。 “小曼……”方瑾慢慢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书小曼,企图博取同情。 “哼。”书小曼双臂环抱胸前,将脸撇到一旁。 “小曼。”方瑾站起身,一把抱住书小曼,“人家知道错了……” 书小曼任她抱着,不说话。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书小曼想了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 “你怀孕了吗?” 方瑾的身子微微一僵,“你怎么会知道?”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是。” “几个月了?”书小曼低头看向方瑾平坦的肚皮,神色紧张。 “快四个月了。” “赵川知道吗?” “不知道。” “你疯了?想做单身妈妈吗?”书小曼又气又急,连忙拉方瑾回屋,“外面那么冷,你还坐在地上,有没有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过?” 方瑾听着书小曼絮絮叨叨的关心,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小曼,你不恨我吗?”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件事对书小曼的打击有多大?小曼该是恨她的,所以这段日子自己一直没敢联系小曼。 书小曼自然知道方瑾指的是什么,她早就不气了,“没事,我已经把那件事放下了。” 方瑾暗暗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但愿没有影响到你跟严顷的感情。” “他走了。”书小曼替方瑾倒了一杯开水,“暖暖胃。” “你没留他?” “留了。” “怎么留的?” 书小曼想到那晚的情形,还是有些害羞,“……反正就是留了。” 方瑾打量着书小曼的神色,“滚了?” 书小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双颊顿时红透,“没有!” “亲了?” “也没……没有。” “连亲都没有亲过,你们一晚上都干什么了?” 书小曼回想了下,“我们就……聊天啊。” “聊你妹啊!良辰美景、春宵一刻的,直接把他拐上床,还聊天?真是服了你!” 书小曼鼓起勇气承认,“上……床了……” 方瑾愣了一下,“也就是说,你们盖起棉被纯聊天?” 书小曼不服气,“其实我已经很主动了!他总是拒绝我!我一个女孩子家面子摆哪里?” 方瑾点点头,“有道理,你面子留住了,人呢?” 书小曼叹口气,“就算我俩真那个啥了,也不一定就会在一起,现在的人那么开放,一夜情根本就绑不住男人……” “别人不行,神秘男一定行,要不然他也不会死活不碰你。”方瑾显然深谙男女之事,“假如我是一个男人,对面住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天天明示暗示地撩我,我绝对会想尽办法把你骗上床!” 书小曼想到严顷的君子行为,再想想自己像个急色女,顿时觉得丢脸极了,“大概是我的色相诱惑不了他……” 方瑾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书小曼,“你这样的都色诱不了?什么样的能色诱成功?” 书小曼捂脸,“不说了,反正我的暗恋告败,我也选择放弃了,决定从头开始!” 方瑾点头,喝了一口热水,“新发型不错,很干净利落。” “说了半天,你吃过没有?” “嗯,吃了一点。” “还想吃吗?我给你下面条?” “好啊。” 书小曼一边在厨房下面条一边探着脖子问,“小瑾,你怀孕的事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没打算让他们知道。”提到方父方母,方瑾的态度就显得格外冷漠。 “可你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吧?” “瞒下去又如何?我又不是没能力一个人带大。” 书小曼知道方瑾的犟脾气,“算了,还有我呢,你以后就住我这边,我来照顾你。” 方瑾感动,“小曼……” “煽情的话别说了,我要做孩子的干妈。” “好。”方瑾抱住书小曼,“他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珠珠的调皮儿子头磕破了,缝了四针@@@ chapter:64 方瑾的肚子渐渐显怀,学校那边干脆辞职了,书小曼变得很忙碌,却觉得充实了很多,她买了很多营养食谱,开始研究各种争对孕妇的食材,小心翼翼地照顾起方瑾的生活起居,两姐妹一起散心一起聊天一起睡觉,生活突然之间就变得安逸而舒适。 直到某人敲开书小曼的房门。 是赵川。 书小曼站在门内,赵川站在门外。 书小曼的第一反应就是关门,却被赵川眼疾手快地按住,“方瑾呢?”他目光凶狠,“那个贱人居然算计我!” “赵川,你嘴巴放干净点!”书小曼很生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孩子的母亲!” “什么孩子?” 书小曼僵住,难道赵川刚才问的不是孩子的事吗? 赵川紧眯瞳孔,“书小曼,什么孩子?” 书小曼的脑袋嗡嗡响,她感觉自己闯祸了!“那个……小瑾去楼下买水果了,你要不然去楼下找她吧。”说罢就要关门。 赵川却一下子顶开房门,“我就在这里等她。” 书小曼哪能放他进来?“不行!你在外面等!” “怎么?屋里藏了男人?”赵川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拉开。 “你胡说什么?” “那为什么我进不得?” “你——” 两人正争持不下时,一个人揉着迷糊的眼走了出来,“小曼,谁呀?这么吵?” 是方瑾。 书小曼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方瑾的大肚子出现在赵川的视线里,他整个人都震住了,“不要告诉我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承认!” 方瑾从一开始的错愕中回过神,面色冷漠,“不需要你承认什么,这确实不是你的孩子!” 赵川点头,“那就好。” 方瑾望着他,“你今天来找谁?” 赵川看了书小曼一眼,又望向方瑾,“找小曼,不过你在这儿就有点扫兴了。” “赵川,你胡说八道什么?”书小曼气得想咬人。 赵川却笑得很坏,“小曼,好久不见,你就没有想我吗?” “赵川,你够了!”书小曼决不允许这个男人再来破坏她们的姐妹情谊。 “赵川,我知道你当初跟我结婚是迫不得已,想得到我们方家的帮助,但结果我没帮到你,而我爸还在背后打压你,你一定感觉我欺骗了你,事实上我已经跟我爸闹翻了,他的行为我根本无法控制,不过我承诺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将我的那部分公司股份转让给你,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找周律师替我们拟定合同。” “小瑾,你疯了!”书小曼不赞同,“没了股份,你哪里有钱抚养孩子?我不同意!” 方瑾转脸看向书小曼,目光柔和,“小曼,我还有你。” 是啊,小瑾还有她呀。 书小曼点头,“好,我们一起养宝宝!” 赵川却说,“行,现在就去拟定合同。” 方瑾上前两步,“我有一个条件。” 赵川冷笑,“我就知道没这种好事。” “对你来说,是最简单的要求。” “行,你先说说看。”赵川耐着性子。 “你以后不许再来骚扰小曼。” 赵川的目光落在书小曼脸上,良久才点头,“同意。” 书小曼暗暗松了口气。 方瑾与她目光相对。 “要不我陪你去吧,你这样大肚子我不放心。” “没事,就一会儿。” 赵川走在前面,方瑾跟在后面。 书小曼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小瑾,走路注意台阶,别太着急了知道吗?” 方瑾回头看她,目光中都是满满的感激,“放心吧。” 书小曼目送方瑾离去之后才回头收拾房间,准备晚饭用的食材,就在她切萝卜的时候,手机响了,“小曼,最近好吗?”是毛成熙。 距离上次分手,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了,书小曼本以为他不会再跟自己联系,所以接到电话还是有些诧异,“挺好的,你最近好吗?” 毛成熙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疲惫,“不好。” 书小曼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小曼,我觉得我能力太差了,不配做医生。”毛成熙沮丧道,“如果我的手术能够再精湛一些,那个人就不会死了。” 书小曼隐约听明白了,“手术失败了?” “对。” “是你的失误吗?” 毛成熙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尽力了。” “尽力不就可以了吗?”书小曼放下手中的菜刀,将夹在肩膀上的手机拿到手上,走向客厅,“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救下每个人?” “不是的,如果我的能力再好一些,或许就能救那个人,我知道那个人可以救,但我却做不到。”毛成熙吐出一口浊气,他站在医院楼的最顶层,透过窗子望向外面,感觉肩膀被一座山压着,“我觉得我不配呆在手术室。” 一条生命…… 何其沉重? 这让书小曼连更多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也许是因为你最近压力太大,休息一下,放松放松,过阵子就好了。” 毛成熙没有说话,许久才开口,“小曼,可以陪我喝一杯吗?” 书小曼有些不忍心拒绝,“可是……”她家里有个孕妇啊。 “我没有其他意思,相反的,我有个事要告诉你。”毛成熙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迷,“是关于严顷的,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他的事?”书小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我已经不在意了。” “那就当是为我送别吧。” “你要去哪里?” “之前院长找过我,说有一个去美国培训的机会,为期一年,我没点头,但我现在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无论是我们医院还是我,都需要更精良的技术和更高超的手术水平来为广大患者服务,毕竟我们是个特殊行业,生命只有一次,我决不允许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书小曼敬佩毛成熙这种坚韧不拔的性格,虽然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毛成熙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医生,“好,就当为你送别。” **** 二更来了!要看男主的后天来哈哈 chapter:65 零度酒吧里,毛成熙坐在书小曼以前坐过的位置上,正一个人默默地喝酒。 “今天不用值班吗?”书小曼也点了一杯鸡尾酒,坐到他旁边。 毛成熙跟她碰了一下杯子,“今天小陈值班,我备班。” “备班还喝酒?”书小曼伸手欲夺。 毛成熙避开,“反正这阵子我是不会进手术室了。” “那也要少喝点。” “嗯,知道。”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默默喝酒,偶尔碰一下杯子。 舞台中间有个女歌手在唱颓废的情歌,声色清冷,博得客人阵阵掌声。 “会唱歌吗?”毛成熙转脸问书小曼。 书小曼摇摇头,“不会,唱得不好。” “想不想听我唱歌?” 书小曼挑眉看他,“可以说不想吗?” “不可以,那样我会很伤心。” “那你请吧。” 女歌手一曲作罢,毛成熙登场,“一首《没那么简单》送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他的目光看向书小曼,很多人都看过来。 书小曼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没那么简单 就能找到 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 看过了那麽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 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 相爱没有那麽容易 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幸福没有那麽容易 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什麽都不懂的年纪 ……” 望着舞台中间,灯光下抱着吉他唱歌的男人,书小曼感觉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那种青涩岁月,她却用所有的美好和想象的空间去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以至于她后来对男人一直有种本能的防备和抵触,既渴望幸福又不敢太深*,怕再次受伤,所以这些年她夭折了很多恋情,往往爱情刚刚萌芽,她已经龟缩到了心房之内,将自己牢牢守护起来。 无论是在别人眼中,还是父母眼中,毛成熙都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优渥的生活,俊朗的外表,体面的工作,她似乎不该再挑三拣四。 如果嫁不了自己爱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该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书小曼拨了拨耳边的短发,她都从头开始了,是不是该放下严顷?何况那个男人应该也没有很喜欢自己,否则他当初就不会那样毅然离去,现在也不会一直杳无音信。 她该放弃了吗? 毛成熙唱完一首歌,站起身,手中拿着话筒,看向书小曼,“我想对我的朋友说一句,如果你不幸福,我也不会快乐,所以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喔喔……”有人吹口哨。 书小曼对毛成熙遥遥举杯,谢谢,不过她真的已经放下了。 回去的路上,毛成熙一路沉默,当出租车停到书小曼楼下时,毛成熙亲自送她下车,“小曼……”他一直舍不得告诉她那件事,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说了,就永远失去她了,再没有一丁点可能,而他,是如此的舍不得她。 “怎么了?”书小曼一路都在留意手机,方瑾怎么没给自己发信息?不会还没回来吧?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毛成熙平定了一下心情,“关于严顷。” “他的事我不想知道了。” “可是这件事,你必须知道。”毛成熙口吻坚定。 书小曼有些诧异地转脸看他,“你不是一直跟他不对付吗?” “是,我不喜欢他,因为你喜欢他。” “那你还帮他说话?” 毛成熙看进书小曼眼底,“这件事你必须知道,否则对他太不公平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主动失去一条腿。” “你在说什么?”为何她听不懂? “小曼,你说你做梦梦见自己出了车祸被截掉半条腿对不对?” “对,我确实做过这么一个奇怪的梦。” “然后没多久严顷就出了车祸对不对?” “是啊,真的很巧合。” “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巧合,你信吗?” “不是巧合是什么?” “也许你会不相信,因为我即将说出口的话有点反科学,作为一名医务人员是不该这么讲的,但是我觉得也许真的有那种可能,我并没有确切的说一定就是……”毛成熙絮絮叨叨,渐渐有点语无伦次了。 书小曼抓头,“拜托,你到底要说什么?” “总之就是你的车祸可能不是一场梦,是真的!” 书小曼彻底懵了,半天没理解过来毛成熙的意思,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腿,“可是我好好的呀。” “那是因为严顷替你转嫁了车祸。” “转嫁车祸?”书小曼还是不懂。 “就是他替你承担了车祸。” 书小曼一脸茫然,“车祸怎么承担?”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好像真的这么做了。” 书小曼摇晃了下混乱的脑袋,“我理一理,你是说原本该发生在我身上的车祸没有在我身上发生而是转到了严顷身上,是他救了我对不对?” 毛成熙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不是,这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 “所以,我说有点反科学,估计你也不会信。”毛成熙耸耸肩,他发现说出来并没有那么难,心终于得到了释怀。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linda告诉了我不少关于严顷的事,他其实帮过很多人,包括linda,而他本人也确实对linda承认过自己有这个能力,所以他才经常独来独往,害怕与人建立感情。” 书小曼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捂住嘴。 “怎么了?”毛成熙看她神色不对。 书小曼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她有些站立不稳,“有次linda小姐来找严顷,我在门外听到他们聊天,当时没太听得懂两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在说一种能力,还有linda求严顷帮她弟弟什么忙,严顷好像没同意,两人在争执……” 毛成熙的眉头微蹙,“我听linda说过,她弟弟是个脑科医生,手被人打伤了,治疗了很久却没有完全康复,无法主刀手术,所以linda就求严顷帮忙,希望能跟她弟弟换一下手。” “她怎么可以提出这种要求?” “我也觉得很过分,无论谁的社会价值更大,都没权利支配别人过什么样的生活。” 书小曼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站在原地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关于严顷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要想想。”她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震惊了。 “好,那我先走了。” “拜拜。”书小曼才转身就接到电话,“书小曼,方瑾小产了!”是赵川。 “你说什么?”书小曼尖叫。 “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 chapter:66 书小曼和毛成熙赶到医院时,方瑾刚刚被推出手术室,还没醒,整个人很瘦小、苍白,毫无血色,赵川脸色也不好,浑浑噩噩地站在一旁,跟丢了魂似的。 “赵川,小谨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弄成这样?”要不是毛成熙拉着,书小曼就要揍人了。 赵川的目光有些迟钝地落到书小曼身上,“真是我的孩子吗?”他的声音很沙哑。 书小曼气得浑身都在抖,“你说的是人话吗?那不是你的孩子是谁的?” “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谁知赵川竟然埋头走人。 “赵川你混蛋!”书小曼气得直跺脚。 有护士走出来,“你们小声一点!” 书小曼急得直掉眼泪,“赵川这个王八蛋!小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逃跑!真没见过这么孬的男人!” 毛成熙劝她,“现在最主要是调整好你朋友的情绪,不要让她伤心流泪,否则将来会落下病根。” 书小曼手足无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心,我会帮你。”毛成熙拍拍她的肩膀。 “……你又不是产科医生。” “我可以帮你咨询产科的朋友。” “谢谢,那就拜托了。” 小产比生育更伤身,书小曼根据毛成熙的指导悉心照料方瑾,她似乎情绪还算稳定,总是笑嘻嘻的,只是偶尔会望着窗外发呆,对于方瑾的出奇配合,书小曼却始终无法放心,她宁愿方瑾哭闹也好过憋在心里。 不过毛成熙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哭,以后会治下病根,所以书小曼就很纠结地看方瑾这样自我封闭而不知该如何开导。 转眼半个月过去,方父方母才找到医院,方母看到女儿面色憔悴心疼不已,不停指责方父,方父自然觉得自己有理,两人各据一方,居然在病房里便对骂了起来,方瑾半靠在床上,就冷冷地看着他们吵架,仿佛已经麻木。 透过二人之间的缝隙,书小曼看到方瑾如同没有生命的玩偶娃娃呆呆坐在床上,她的眼睛空洞无神,书小曼忍不住心疼,“叔叔阿姨,小瑾身体不太好,医生嘱咐她要好好休息,我们到外面去说好不好?” 方母似乎意识到失态,轻咳了一声,“小曼,辛苦你了。” “阿姨客气了,小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觉得辛苦。” 方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方瑾,叹了口气,拉着书小曼走出去,“这里有张金卡,不上限,你去取一部分钱出来,多买点营养品给小瑾,回头就把卡交给小谨吧。” “这……” “阿姨平时太忙,可能照顾不了小瑾,就多麻烦你了小曼。” “阿姨……”书小曼觉得握着的金卡特别烫手,“小瑾她是希望您能够多陪陪……”她话未说完,方母的手机就响了,方母说了声‘抱歉’就走到一边接电话了。 另一头的方父刚刚挂了电话,见书小曼正手足无措地站着,忙走了过来,“小曼,叔叔之前对小瑾做的事是过分了点,但那都是为她好,赵川这个人确实不可靠,为了自己家族利益他可以牺牲一切,这样的男人是无法给小瑾幸福的,我知道我的话她听不进去,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跟她说,她肯定能听进去!” “叔叔,我知道你们的生意做得很大,但小瑾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你们是不是该多抽点时间陪陪她?我知道这话不该我说,可是小瑾真的很孤单,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呆在大房子里,现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她更需要的是家人的温暖,而不只是朋友的。” 方父的眼中闪过一抹愧色,“小曼啊,已经太迟了,小瑾现在都不愿搭理我,我们父女的心结怕是解不开了……” “小瑾就是这样的性格,面上倔强,其实心很软的,您只要多关心她一下,她就会很感动,心结不是死结,叔叔若是下点功夫,拿出做生意的魄力和耐心,你们父女早晚会和好如初的。” “小曼,你是个好孩子。”方父拍拍书小曼的肩头,“我家小瑾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幸,你放心,叔叔会努力挽救我们父女之间的情分。” 书小曼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 方父方母走了之后,书小曼把金卡交给方瑾,方瑾看都没看一眼,冷嗤了声,“她就会来这一招!” “别这样嘛,你妈还是很关心你的,刚才进来看到你这样眼睛都红了。” “行了吧,她也就三分钟热度,小时候说要给我做饭,还特地去学了几个月的烹饪,结果呢,做了三天,然后直接找厨师跟保姆回来照顾我了,一直到现在,我就没再吃过她做的饭!” 书小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书母虽然啰嗦,但是从小到大都是她养着自己的肚皮,“那个……我们有卡!可以点五星级大厨的拿手菜!” “还有我爸,他是不是跟你说我们父女俩有心结什么的?还说会努力挽救我们父女的之间的情分对不对?” “是啊,你怎么知道?”书小曼很吃惊,“你听到了?” “听到个屁!他说这话已经说二十几年了,从小就骗我,每次说会来参加我的家长会,会来参加我的舞蹈大赛,会来参加我的运动会,没有一次实现承诺的!他就是个大骗子!” “可……可我看他很真诚啊。” “他一个商场老狐狸,想骗你个小姑娘还不容易?” “……”好吧,书小曼不得不承认方家真的很复杂,她表示适应不了这种家庭。 “小曼,等我身体好一点了,我想去趟法国。” “法国?”书小曼差点跳起来,“你去那儿干什么?” “找我的法国小伙。” 书小曼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你要不要陪我去?” “我?”书小曼又跳。 “对呀,顺便看看你跟神秘男还有没有缘分再见?” “法国那么大,我们不可能再见的。” “所以需要缘分啊。” *** 下一章男主回来啦哈哈,珠珠的存货也只够撑一个星期的双更,回头恢复一更的时候不要打我啊哈哈 chapter:67 一个月后,书小曼在半推半就下,还是随方瑾上了飞往法国的航班。 一路上书小曼都很忐忑,仿佛那个人就在机场等着她们。 可是迎接她的却是失望。 一个高大英俊的法国小伙在对她们招手,方瑾上前,两人拥抱,书小曼站在一旁,拘谨地打了个招呼,法国小伙的英文讲得不错,书小曼听得七零八落,大约听懂了说明天要带她们游览法国几处著名的景点。 卢浮宫位于巴黎市中心,是世界三大博物馆之一,该宫始建于1204年,以收藏丰富的古典绘画和雕刻而闻名于世,拥有艺术收藏达3.5万件,占地2.4公顷,一天根本参观不了,书小曼他们起了个大早,吃了法国特色早点后直奔卢浮宫。 法国小伙叫milk,人很热情也很绅士,一路为我们做介绍,买票、排队,俨然一个称职的向导。 书小曼偷偷问方瑾,“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喜欢啊。” 书小曼叹了口气,“那赵川呢?” 方瑾目光深远,“我只是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这没什么大不了,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 虽然方瑾这次不哭不闹,甚至一直都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但书小曼却知道,赵川伤她很深,这次的伤口怕是再难愈合了。 “那你呢?如果毛成熙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做?报恩吗?” 书小曼摇摇头,“他不需要我报恩。” “也是,如果他在意你的报恩,当初就不会那么走了。” “你说他为什么帮我?”那是一条腿,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身外之物,他就这么不在乎自己吗?还是说……他太在乎她了? “废话!当然是喜欢你了!” “可是我们之前并不熟,连话都没怎么说过。”这段日子,书小曼真是想破脑袋,努力回想她跟严顷曾经有过的点点滴滴,可是在那个梦之前,她们真的只是点头之交呀,她好想找那个人问清楚,他为什么帮她? “书小曼,有一种感情叫一见钟情,有一种男人叫脸皮子薄。” “脸皮子薄?” “是啊,他肯定是喜欢你的,要不然谁舍得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但是他又不想用这份恩情逼你留在他身边,何况你忘了,你妈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她去找人家吵架,或许你俩现在都成了。” 书小曼还是不确定,“你觉得他真的喜欢我吗?” “拜托,大小姐,人家又不是壁虎,砍掉一条尾巴还能再长出来,人家只有两条腿,少了一条就一辈子都没有了,他就是耶稣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为了个陌生人丢掉一条腿吧?换做是你,你愿意为了一个路人甲截肢吗?最多就是掬一把同情泪。” 书小曼不得不承认方瑾言之有理,只是她始终不明白,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严顷有了交集的? “别想了,这种好男人你下辈子都遇不到了。” 书小曼有一点疑惑,“毛成熙说的那个是真的吗?虽然很多地方确实奇怪,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太过奇幻色彩了,你说我直接问严顷,他会告诉我真相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不想让你有负罪感。” “可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方瑾低头思考了一番,“其实想知道真相也不是很难,就看你愿不愿意冒险了。” “怎么冒险?” 方瑾凑近书小曼耳边一阵低语。 书小曼咂舌,“想象力够丰富的呀。” “怎么样?敢不敢?” 书小曼想了想最后摇摇头,“算了,我不愿意他疼。” “看吧,就知道你对他还没死心。” 三个人走马观花的参观完卢浮宫出来时已经暮色降临了,晚餐后,又去埃菲尔铁塔看夜景。 书小曼不愿做电灯泡,便独自一个人去散步了。 巴黎的夜很美,繁华璀璨,像一座巨大的城堡。 就在她百无聊奈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书小曼接起,“你好。” 那头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是严顷。” 书小曼的心跳加速,“啊,是你,好久没联系了。” “112天。” 书小曼的心开始狂奔,他居然记得天数?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来说不一样?“你……你现在在干什么?” “散步,你呢?” “我……我也是!” “你在哪里散步?” “我……”书小曼目光四顾,“我也不清楚,在埃菲尔铁塔附近。” 严顷沉默了。 书小曼以为他是不高兴了,“抱歉,忘记告诉你我来法国了。” “小曼,转身。” 书小曼转过身子,不远处的路口站在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旁边咖啡屋里温暖的光透过橱窗照过来,男人背光而立,半边轮廓明亮而耀眼,半边轮廓掩映在夜色中,男人望着她笑,漆黑的瞳孔里映出霓虹的璀璨,书小曼突然间就想到那句‘灯火阑珊处’的话,这个男人美好得仿佛不是真的。 在异国的街头,这般相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书小曼挂断了电话,手机却又‘叮咚’了一声,是信息。 她低头一看,只见方瑾发来的—— 喜欢我送你的缘分吗? 书小曼无奈摇头—— 你不说出来我会更喜欢。 严顷走向她,步伐虽缓慢,但姿态闲适,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 书小曼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目光慢慢落到他的腿上,那条腿真的是因为自己才被截肢的吗?如果是真的,她该如何偿还这份恩情?“别动!”至少她可以奔向他。 严顷果然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书小曼先是慢走了几步,然后飞奔过去,一下子扎进严顷的怀中。 严顷踉跄了两步,险些被她的力量扑倒。 书小曼抱住便不肯再撒手了,她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委屈,但是看见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请了几天假?”严顷任她抱着。 “五天。”书小曼瓮声瓮气地答道。 “都去哪里玩了?” “卢浮宫和埃菲尔铁塔。” “那你也算不虚此行了。” 书小曼有点生气,“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不是小瑾约你过来的?你跟她联系,却不跟我联系!” 严顷伸手揉了揉书小曼的发,有些无奈道,“我去了非洲一段时间,刚回来就接到学长的电话,说是有个叫milk的人找我,后来我打电话给milk,他说有个中国女孩想见我,约了我这个地方,我当时便猜到是你,所以一直在等。” 书小曼恍然大悟,心中的不快才一点点释怀,“你等了多久?” “一个月了吧。” “天天来吗?” “嗯,因为他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日期。” “如果我有事,临时取消了行程呢?”书小曼的眼眶微微湿了,她从来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他都为她做过些什么。 *** 二更马上到 chapter:68 “那我就天天来。” “你是不是傻?不会打电话问我吗?”书小曼抬头瞪他。 严顷低头看她,她不明白他的心,他宁愿无止境的等待,也不希望干扰到她的决定或者她的生活。 书小曼被他幽深的目光看得意乱情迷,忍不住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严顷愣了下,旋即握住她的手,“胆子变大了。” 书小曼双颊绯红,却不忘替自己狡辩一句,“这是法国嘛,我要入乡随俗。” 严顷紧了紧手心,“去哪里玩?” “不知道,你是向导。” “那我们去坐船游塞纳河吧。” “好。” 塞纳河畔闻名遐迩的无非是它不可多得的美景和千奇百怪的桥……导游一口纯正的法语特别好听,书小曼却一句也听不懂,严顷在她耳边轻声翻译,两人头挨着头,小声说着别人都听不懂的话,这大冬天的除了几对情侣和外国游客,本地人很少,船中空落落的,寒风透过缝隙吹进来,书小曼缩了缩肩头。 “冷吗?我们换一下座位。” “不,我要看风景。” 一杯热咖啡递过来,“暖暖手。” “谢谢。” 严顷脱掉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肩头,“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千万别冻坏了回去。” “那你呢?” “我没事,身体好,不容易感冒。” 对面的一对情侣突然开口问他们,“你们是中国人吗?” “是啊。”他国遇老乡,书小曼还是比较激动的,“我们是a市人,你们呢?” “就在你们隔壁!”女孩也显得很激动,“你们是第一次来吗?” “我是第一次。”书小曼转头看向身边的严顷,“他……对这边比较熟。” “怪不得我刚才听你男朋友给你翻译呢。” 男朋友? 书小曼抿嘴笑,没反驳,严顷也没说话。 “你们是异国恋吗?”女孩继续问。 书小曼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算……是吧。” 女孩立刻对身边的男孩说,“你看人家也是异国恋,不挺好的吗?” 男孩黑着脸,不说话。 书小曼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忙拉着严顷坐到另一边。 “怎么了?”严顷小声问。 “闯祸了……” “闯什么祸了?” “我们给人家做了一个错误的表率。” 严顷点点头,“是啊,我们不是情侣,所以算不上异国恋。” 书小曼被他这么一点破,顿时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导游开始唱法文歌了,虽然唱得不是特别好听,但是很抒情。 船上有好几对情侣已经随着音乐声爱意浓浓了。 书小曼看向刚才那对情侣,方才还斗着气的二人,此刻已经在激情拥吻。 这才是真正的情侣吧?会把所有的不快乐不开心摆在脸上,会对彼此毫无保留,而不是像他们,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书小曼甚至恨恨得想,如果这次严顷再不表白,她就回国随便找个人嫁了! 晚上回到酒店,方瑾已经睡下。 书小曼无精打采地坐在床边,许久才起身去洗澡。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等她出来,方瑾已经坐起了身。 书小曼又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感觉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就是走不上前呢? “小曼,我明天要跟milk在教堂举行一场小型婚礼,你去做我的见证人吧。” 书小曼吓了一大跳,“这么快?不会太草率了吗?” “你就是因为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样,当初在国内你如果搞定了严顷的话,现在至于追出来吗?” “我可没追他!” “对,你继续端着,将来别后悔。” “我……” “要不你们也一起结婚吧。” “……”书小曼完全不能跟上方瑾疯狂的节奏,“不行,我妈会杀了我的!” 方瑾耸耸肩,“那就看我二次结婚了。” “小瑾,你别冲动,婚姻大事真的得慎重,赵川虽然伤了你,但你也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啊。” “当初要不是为了帮赵川,我早就和milk结婚了,怎么能算是随随便便呢?”方瑾一本正经道,“还有你,整天被你妈左右,你妈之所以不同意严顷还不是因为他是个残疾,可如果这份残疾是因为她女儿造成的呢?” 书小曼摇头,“我妈不会相信的!” “对呀,既然你妈不会相信,那你为什么还要听她的?如果你认定了这个男人,那就嫁给他,没什么不可以!” “怎么嫁?他肯定不会同意跟我结婚。” “你求婚啊。” “如果他不同意呢?” “那就放弃。”方瑾拉住书小曼的手,“小曼,那个时候的放弃你才会真正死心,没有被拒绝得彻底,心中就会装着希翼,只要装着希翼,你就永远无法往前走。” 书小曼知道,方瑾这句不只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对赵川,是真正死心了,在那个孩子没了的瞬间,她应该就死心了。 书小曼也需要真正死心,只是她的情况又跟方瑾不同,所以她一下子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严顷白天要工作,晚上才有时间来找她。 书小曼参加完方瑾和milk的婚礼后,感慨万千,那个男孩对方瑾是真的好,体贴入微,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仿佛在呵护着手心里的珍宝,书小曼心想,也许方瑾没错,她找到了那个对的人。 那自己呢?该如何抉择? 晚上严顷带着书小曼品尝了最正宗的法国蜗牛,书小曼表示吃不来,只浅尝了几口,然后他们又去了严顷经常逛的那条街,两人从街头吃到街尾,书小曼提出想去严顷的新家看看。 严顷微笑着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我给你烧菜吃。” “好。” 严顷送书小曼回酒店时,书小曼告诉他,“小瑾今天结婚了,她应该跟milk走了。”言外之意就是她一个人住,如此明显的暗示,他再听不懂就是白痴了。 严白痴果然没听懂书小曼的言外之意,将小曼送到酒店门口就直接走了。 书小曼气得想揍人。 时间还早,她想了想没有进房间,反而跑到酒店对面的商场去买戒指了,她决定听一次那个疯女人的话——求婚。 *** 阿顷来了@@ chapter:69 严顷的房间跟他在国内的差不多,不大却很干净,摆满了书,厨房是隔开来的,很小的空间,只够一个人呆在里面。 书小曼一进门就开始搜索女人呆过的痕迹,从鞋柜到沙发到卫生间,她细致地查看每个角落,确定没有一根可疑的头发才松了口气,看来除了她没有其他女人来过,这么说,她算是比较特别的了? 卧室不大,在角落里却反扣了一幅画,用浅棕色的条纹布盖着,书小曼有些好奇地掀开一角,探头仔细看,她的心忍不住砰砰跳,画中的女孩有点面熟,鼻眼虽然被光线勾勒得很模糊,但书小曼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她,严顷曾拍过她的照片,而这幅画显然是根据那张照片临摹的。 他……为什么要临摹自己的照片?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书小曼取出挎包中的戒指,简单的指环,却是经典款式,书小曼缓缓戴入自己的中指,还是宽宽松松的,方瑾说这是个机会,让她死心的机会,书小曼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指间的戒指,她真的想要这个机会吗?如果严顷拒绝了自己,这真的是她想要的死心吗? “小曼。”外面传来严顷的轻唤,“吃饭了。” “来了。”书小曼收起戒指,装好,她不需要这个机会,她可以一直等他,就算用尽一生的时间,她等他,等他先得到幸福或者先对她放手。 书小曼望着那个正小心翼翼端着汤走出来的男人,她的目光缓缓下滑,落到他戴着义肢的腿上,这是她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了的恩情。 “我烧了你爱吃的醋鱼,还有葱爆虾,尝尝。” “谢谢。” 严顷给她盛好汤,“这是文蛤,第一次烧,不知道好不好喝?” 书小曼尝了一口,“好喝。”鲜、嫩、美。 “喜欢就好。” 严顷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而书小曼满腹心思,也没怎么开口,吃完饭,书小曼抢着洗了碗,严顷就在一旁帮忙擦拭碗上的水渍,两人都不说话,只有水流声,书小曼洗完最后一只碗,抬头看向严顷,“我明天早上的航班。”心中万分不舍。 “我送你。” “不用。” 严顷接过碗,慢慢擦拭,“拍了一些照片,等洗出来之后我给你寄过去。” “好。”她依然望着他。 “要散散步吗?” “好。” 两人在小区里缓慢行走,书小曼跟他说学校里的趣事,而严顷跟她说非洲的遭遇,两个人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互相对彼此的世界都觉得很陌生又很新奇。 前面有个亭子,书小曼担心严顷走得久太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不了,这里冷,我们去对面的茶吧。” “也好。” 两人在茶吧里坐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严顷低头看腕表。 书小曼双手抱着热腾腾的茶杯,“不急,我还想再坐会儿。” “明天要起早赶飞机,别睡太晚了。” 书小曼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杯沿,“你这是赶我走吗?” “我是担心你坐飞机时间太长了会不舒服。”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 严顷望着她,“小曼,我不会回去了。” 书小曼的鼻头微微一酸,“法国再好也是别人的,你难道就不会想念你爸妈吗?等将来他们老了,唯一的儿子却在国外,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再过两年,我会接他们过来。” “可是老人家都想要落叶归根,他们在法国一定会很不适应!”就像她一样,很不适应,这里再美,她始终没有归属感。 “小曼,你到底想说什么?” 书小曼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企图汲取温暖和力量,“严顷,你喜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们就像小瑾跟milk那样直接去教堂结婚好不好?”天哪!她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好,就这么脱口而出! 严顷显然也很吃惊书小曼会这么说,愣愣地看着她。 书小曼有些尴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取出戒指,然后就在严顷的目瞪口呆下慢慢站起身,两人一站一坐,就这么彼此看着。 书小曼走到严顷面前,然后缓缓单膝跪了下去,但她的膝盖还没有碰到地面已经被一只温热的大掌及时托住,“小曼……”严顷的声音是嘶哑的,“别这样。” “你不愿意娶我吗?”书小曼感觉有点难堪,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茶吧里传出轻缓抒情的法文歌。 严顷扶书小曼起身,“我不适合你,你一定可以找到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书小曼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不知是由于屈辱还是失望,她真的失败了! 就如方瑾说的那样,她该真正死心了…… 书小曼冲了出去,陌生的街头,陌生的人群,她站在十字路口,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 一辆疾驰的车冲过来。 手臂被巨大的力量扯过,“小心点!”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书小曼抬头看他,有些赌气地甩开他的手,“要你管!” 严顷拉着书小曼打车,送她回酒店。 书小曼站在门边冷笑,“你走我也走。”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很久,严顷无奈,转身关上门,“我不走了。” 书小曼冷笑,“你爱走不走。”去酒柜那里找酒,他不让她去酒吧,她就在房间里喝。 “别喝了。”当书小曼开了第二瓶时,严顷终于无法视而不见,他一把抢过,然后打电话,“方瑾,你先回来一下,小曼喝醉了,明天早上最好你陪她去机场……” 书小曼抢过电话,“小瑾,你放心我没醉,明天也不用你送,我一个人走就行,祝你新婚快乐!”随手丢出去,掉在地毯上。 “书小曼!” “怎么?你是我的谁啊?要你管!” 书小曼喝完两瓶,打了个饱嗝,她趴在床上打电话给前台,用艰涩的法文说还要酒,严顷吓了一跳,立马抢过电话,“书小曼,你不能再喝了!” 书小曼已经有了几分醉态,她推开他的手,“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点的?” 酒气呛鼻。 严顷趁她不注意,连忙把剩下的酒都藏到床底下了。 “喂喂,别以为我没……没看见呀……”书小曼一下子从床上滚下来,趴到地上就伸手去掏床底下的酒,“讨厌……扔那么远……”她踉踉跄跄地起身去找衣架。 “小曼……”严顷感觉头疼不已,连忙去阻止她。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chapter:70 严顷以为是方瑾,正要松口气,书小曼已经冲到门口,原来是服务员又送来酒水。 她一手抱着一瓶,“打开打开。” 服务员听不懂,一脸茫然。 “open!open!” 严顷赶来阻止已经来不及,书小曼正抱着一瓶往嘴里灌。 “书小曼!”严顷连忙抢过,并叮嘱服务员不可以再送酒。 “干什么?”书小曼避开。 严顷真想一棍子把她敲晕了,“书小曼,你真的不能再喝了!要不然明天就赶不上飞机了!” “飞机飞机,你就记得飞机!”书小曼瞪他,目光已经很难聚焦了,“别晃来晃去的!晃得我……晕!” “我没晃!是你喝多了!” “要我不喝也可以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娶我!” 严顷无奈,“好好,我娶你,娶你行了吧?”跟醉鬼是没办法沟通的,先哄好了再说。 “真的?”书小曼一只手提着酒瓶子,一只手勾着严顷的脖子。 “真的真的,所以你别喝了,早点睡。”小心翼翼地抽出书小曼手中的酒瓶子,严顷扶她上床,盖好被子。 房中有点冷,他打开空调,暖风吹来,甚是舒适。 好不容易安置妥当,严顷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想走却又有点不放心书小曼,万一她夜里醒来发酒疯怎么办? 叹了口气,严顷睡到了沙发上。 没一会儿,严顷听到书小曼含糊不清地喊他,“阿顷……阿顷……” 严顷立刻赶了过来,“小曼,怎么了?” “我……喝水……” 严顷找了一圈,发现没有热水,只有冷藏的矿泉水,他决定还是烧点,“你等等。” 在等水开的过程中,严顷替她盖了三次被子。 书小曼不停蹬,“好热……” “别动,我把空调温度调一下。”是有点闷。 水烧好了,用矿泉水调温,“来,我们坐起身喝点水。” 书小曼靠在严顷怀中乖乖喝了两口,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转头盯着他,“你刚才是不是说要娶我?” 严顷不确定她是否清醒,“我说了吗?” 书小曼立刻哭起来,“就知道你又骗我……” 严顷的头又开始疼了,“没骗你,娶你!” “骗我!” “不骗你,真的,你看,戒指都戴上了。”亮出自己的左手,那个指环的尺寸居然刚刚好。 书小曼破涕而笑,“真的呢。” “不骗你吧?赶紧睡觉,明早还得赶飞机。” 书小曼一转身紧紧抱住严顷,“那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夜了?” “……” 书小曼低头闻了一下自己,“可是……我好臭啊……不行!我要洗澡!” 哎呀我的姑奶奶!“别别别,不是非得今晚洞房,我们下次再洞房好不好?你先睡觉,明天再说行吗?” “那……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不会,你别说话了,赶紧睡觉!” “你会陪我的对不对?” “……对,我会陪你。” “不会嫌我臭吗?” “你一点都不臭,很香。” 书小曼挨着他的身躯往上爬了爬,“你闻过了?” “嗯,闻过了,很香,赶紧睡!”这个情形该死的熟悉,严顷忍不住想到出国的前两天晚上,他就是这么哄某人睡觉的,现在只不过换了个地方,情况却一样,严顷低头看着怀中如藤蔓般缠着自己的女子,鼻端都是她身上独特的幽香,他感觉身体里的小兽就要苏醒了,深吸口气,严顷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而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有所不为’。 书小曼很快睡着。 严顷趁着月色看她。 不知过了多久,严顷也沉沉睡去。 东方既白。 严顷睡得迷糊之际,感觉身上有点痒,他下意识地摸去,却摸到了一双柔嫩的小手,小手正贴着他的胸膛攀爬,严顷脑中警铃大作,忙按住,“小曼……” “嗯?”娇软慵懒的声音。 严顷的心跳忍不住加速,“天亮了,你赶紧起床收拾东西,我也要走了。”他起身便要离开。 腰间却被一双纤长的手臂缠住,“怎么?吃完就想溜吗?” “你在胡说什么?”昨晚她醉了,他可没醉。 性感雪白的大腿缠住他的,“我醒来时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你觉得我在说什么?” 柔软的纠缠令严顷的身体一瞬间绷紧了,“小曼……”他的声音有些不稳,“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那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严顷压根不敢低头看。 “你确定不是在睡梦中脱了我的衣服?”满腹委屈。 严顷被她这么一问,又有些不确定了,“我……没印象。” “说到底,你就是不喜欢我,不想对我负责。”书小曼哽咽起来,“人家……身体还疼着呢……” 这一下严顷慌了,“真的吗?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对不起?”书小曼怒,“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严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整个人都懵了,而身体的自然反应却羞耻地提醒他,他是有多想要这个女人,所以也难保自己没有在迷糊中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书小曼气得锤他,“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行了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装!继续装!”书小曼气得跳下床,曼妙的身子在严顷面前一晃而过,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气鼓鼓地穿上,“强扭的瓜不甜,我以后再也不缠你了!你放心,我不要你负责!这次回国我就去相亲,相到谁就是谁,管他张三李四,管他将来对我好不好?你跟我妈不就是指望我嫁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吗?我如你们的愿就是!” 严顷心中又疼又慌,“小曼!”他慌忙起身,想要拉住她,“我不是要你这样!你听我说!”因为下床太匆忙,又没有一下子适应义肢,严顷重重地栽了出去,幸好是地毯,他倒也没有摔得太狠。 书小曼听到动静,一回头便看到狼狈的严顷,她下意识地想去扶他,却又忍住了,“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不就是一夜情吗?我不会真的要你负责的!”书小曼说着进了洗手间,很快出来,然后拖着行李箱就走,“再见。” 身体突然被人自背后紧紧抱住。 书小曼蓦地僵住,心跳在一瞬间禁止。 “你不嫌弃我是个残疾人吗?”他的声音嘶哑而压抑。 chapter:71 不知为何,听了此话,书小曼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强忍着,憋住泪意,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严顷慢慢松开她。 书小曼猛地转身抱住严顷,小脸埋入他怀中,闷闷地问,“如果是我没了腿,你会要我吗?” 感觉到来自他双臂的力量,“当然,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书小曼心中甜滋滋的,“我也是!” 片刻之后,严顷推开她,“小曼,我送你去机场吧。” 书小曼抬头望着他,“你刚刚跟我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在安慰我或者打发我?” “不是。” 书小曼还是盯着他,“我回国后,会不会再也联系不到你了?” “不会。” “你发誓?” “傻瓜。”严顷心疼地看着她,“我发誓。” “我妈那边,我会搞定。” “我不希望你跟阿姨争锋相对。” 书小曼紧紧搂着严顷,生怕他跑掉一般,“你放心,我不会硬来,这次我智取。” “怎么智取?” 水眸滴溜溜地打转,“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身边有个智多星啊,小瑾一定替我想出好主意的!” 严顷感觉右眼皮跳动了一下,“她?” “是啊,她的鬼点子可多了!” “……”严顷低笑,“我觉得我们得从长计议。” “大不了拖呗,我妈最怕我拖了,拖得久了自然就妥协了,反正……”她紧紧盯着他,“不管我想的主意好不好,你已经被我定下来了,不许再跑了!”书小曼低头去看他的手,“戒指呢?” “在这儿。”严顷腾出一只手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戒指。 “戴上!”霸道命令。 严顷乖乖戴好。 书小曼握住他戴戒指的手,满意得看了一遍又一遍,“很好,现在你名草有主了,就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敢觊觎你!” 严顷哭笑不得,“不是谁都会像你这么没眼光。” “不。”书小曼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璀璨如花,“是有眼光。” 严顷心中蓦地一暖,忍不住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小曼,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严顷只是望着她,笑而不语,谢谢你喜欢我。 书小曼抱住他,依依不舍,“我不想走了,要不然再请两天假?” “不行,请太多假不好,领导会对你有看法的。” “可是人家舍不得你……” 严顷想了一下说,“过年我会回家一趟,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见。” “真的?” “嗯。” “那……你回去多久?” “现在还不确定。”严顷低头看了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去机场,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一出酒店,两人就呆了,外面正下着大雪。 大堂里的电视在播报着新闻,主持人面色严峻地讲述着这一场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雪,声称各大航空公司已经停飞,客运站也暂停交通。 书小曼听完严顷的翻译,反而笑了,“看来老天都要留我。” 严顷帮她拢了拢风衣,“你穿得太少了,赶紧回房,我去对面的商场给你买件保暖的衣服。” 书小曼缩了缩肩头,“好啊,那我再续一天房。” 严顷冒着风雪向对面走去。 书小曼望着那高大的背影,心中甜蜜不已,又有些患得患失。 手机就在此时响了,是方瑾。 “妞,怎么样?搞定没有?” “嗯嗯,搞定。” “真献身了?” 书小曼的脸颊顿时烫了起来,“没有,我诈他的。” “他又不是第一次了,难道没识破你?” 书小曼乐呵呵地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太言辞凿凿,他被我吓住了。” “别高兴得太早,那只是人家没回过神,等他想明白了,大概又跑了。” “不会吧?”书小曼的笑容凝住。 “什么会不会的?人家这是因为要对你负责才应你,如果他想明白了跟你之间并没有发生需要负责任的事,下次也许就会躲得更远了。” “可他是喜欢我的!”书小曼的心开始发慌。 “你这不废话吗?他从头到尾就喜欢你,要不然人家干嘛救你?” 书小曼在大堂里转来转去,她何尝不明白严顷眼下的妥协只是因为负责任,要是他真的想明白会不会又缩回去了?不行不行,好不容易他们之间有了新进展,她决不允许一切再退回原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是白痴吗?这还要我教你?当然是趁他没回过神来,赶紧坐实他的罪名呀!” 坐实? 书小曼的脸又开始红了,“小瑾,我……”她害怕呀。 方瑾在那头想了会儿,“别担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怎么助?” “送你们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先保密,回头给你个惊喜!” “不行,你得先告诉我,别回头惊喜变成了惊吓……”书小曼话未说完,那头已经挂了电话,气得她直跺脚,“这家伙!” 书小曼坐到大堂的沙发上,刚刚跟学校说明情况请好假,严顷已经卷着寒风推门而入,“小曼?” “这里!”书小曼站起身。 “试试大小。” “好,我们回房。” “嗯。” 书小曼挽住他的手臂,生怕他溜了一般。 “小曼……” “嗯?” “我不会跑掉的,你不用抓这么紧。” 书小曼有点脸红,触电般地松开手,下一秒,严顷却握住她的手心,电梯内,并排站在一起的二人,慢慢的,十指相扣。 书小曼的心砰砰跳,她有些腿软地靠在严顷肩头。 “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严顷低头在她耳边轻问。 书小曼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顿时耳廓红透,“我……还……还好。”天哪,她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严顷的口吻中都是愧意。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书小曼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转脸紧张地望着他。 “叮”电梯到了。 严顷低头看她,眼中都是怜惜,“傻姑娘,被别人占了便宜还替人操心。”他是怕她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书小曼甜甜一笑,“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定呢。” *** 小主们不要再等了,今天就一更,珠珠更不动了,星期六星期天恢复两更哈哈 chapter:72 严顷买的是一件保暖型的羽绒服,比书小曼的身形要大一个码,罩住她整个人时,显得她异常娇小,书小曼换好,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有些紧张地问,“好看吗?” 白色的羽绒服衬出她晶莹的小脸更见玉透。 “好看。” “真的?” “嗯,就是有点大了,我去换一件。” “不要。”书小曼忙拉住他,“我很喜欢,正好里面还能加衣服。” “确定不要换?” “不换,就这件。” “好。”严顷笑望她,“那就穿着吧,外面冷。” 书小曼探头向外面看去,“雪好厚了,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严顷站在她身侧,目光却没有随着她落在外面的雪地上,而是看着她,“好。”他只想顺着她,宠着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走。”书小曼拉着严顷就下楼。 “等等,我洗把脸。” “对了,我们还没吃早餐呢。” “嗯,你想吃什么?” “这里你比我熟悉呀,听你的。” “好,等我一下,回头带你去吃羊角包。” 吃完早点,两人在大雪缤纷的街头漫步,河堤边居然有很多不惧严寒的情侣,大家热情高涨,一边呵着热气一边打雪仗或是堆雪人,严顷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则与书小曼共戴一只手套,两人的手在大手套中交握,温暖如春,偶尔含笑相对,心中都是暖洋洋的。 突然,“啪”一个雪球在严顷脸上开花了。 “谁?”书小曼立刻如临大敌。 不远处,一个女孩笑弯了腰,书小曼定睛一看,那不是船上认识的老乡吗? 她还没回过神,又一个雪球朝自己飞了过来。 书小曼险险避开,“谁怕谁呀?”脱了手套也弯腰去搓雪球。 一对二,书小曼很快败下阵来,不由得转头喊严顷,“快呀快呀,帮我打他们!太嚣张了!太欺负人了!” 严顷有些艰难地弯下身子,刚刚搓了一个雪球,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接连飞过来的两个雪球砸得摔倒在地。 书小曼回过头时看到严顷脸色不对,这才想起他的腿,忙丢下手中的雪球奔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严顷勉强撑起身体。 对面的情侣跑过来,“喂,你男朋友没事吧?”女孩问。 书小曼有些担心地扶着严顷。 “没事,谢谢关心,我们要回去了。”严顷含笑有礼。 “这么快就走?难得我们有缘,大家一起吃个饭呗。”女孩望着严顷,她男朋友则转头看向别处。 “谢谢,不过还是算了,以后会有机会的。”书小曼不喜欢女孩热情的目光。 “对了,你男朋友是哪个学校的?说不定还是我的学长呢。”女孩问书小曼,“对了,我叫蒋文静,希望以后大家老乡之间能够互相照顾照顾。” 书小曼挽住严顷的胳膊,“抱歉,我男朋友已经毕业很多年了,恐怕照顾不到你。”微微颔首,“我们先走了,再见。” 女孩的男朋友回过头来,淡淡地瞥了书小曼一眼,目光又转向别处。 严顷在书小曼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书小曼有点闷闷的,“我怎么感觉那个女孩对你特别殷勤呢?” “你想多了。” “是吗?我感觉她看你的眼睛都在冒光!冒狼光!”不高兴,不高兴,很不高兴! 酸……好酸! 严顷哭笑不得,不得不耐心解释,“那是一种社交手段,在船上的时候她听到我翻译很熟练,推断出我在法国呆了很长时间,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能够多认识一些自己国家的人会更有安全感,需要帮忙的时候也能有人求助。”严顷低头看她,眸光柔和,“懂了吗?” 书小曼将头挨到他的肩上,瓮声瓮气道,“反正我……不喜欢,不舒服,这是我还在你身边呢,都敢明目张胆的约,如果我不在,那岂不是……反正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很没安全感,万一你被人抢走了怎么办?”她就是担心,她男人这么好,又对人那么好,万一被别的女人看到他的好,来跟她抢可怎么办? “傻瓜。”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满满的宠溺,“谁会抢我?” “那你发誓,谁也抢不走你!” “嗯,好。” “好什么好?发誓!” “发誓。” “继续!” “叮”电梯到了。 严顷拉着书小曼的手走出电梯,然后与她面对面而站,发誓,“没有人能从书小曼身边抢走严顷,严顷永远属于书小曼,除非书小曼不要他。” “嗯。”书小曼表示很满意,她踮脚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印上一吻,“盖章,生效。” 严顷低头,单手勾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书小曼的心‘砰砰’跳,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吧?为什么她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行了不行了,她快窒息了!快晕倒了! 腿好软啊! 站不住了…… “砰——”书小曼一下子拽倒严顷,两人重重摔向地面,幸好严顷眼疾手快,在最后关头用力扭过书小曼的身体,让她摔倒在他身上,小曼的额头刚好撞到严顷的嘴唇。 严顷冷抽了口气。 书小曼撑起身体,两人四目相对,都忍不住笑了。 一名酒店服务生经过,看到地上纠缠的二人,上前友好询问要不要帮忙? 书小曼瞬间觉得糗死了,双颊臊红,忙将脸埋进严顷怀中。 严顷用好听的法语打发了服务生,然后含笑抱住怀中的人儿,“走了。” “你还笑?”书小曼都羞死了,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他们呢?饥渴难耐?连进房间都来不及?直接在电梯门口就搞起来了? 唉,丢死人了! “不起来吗?”严顷扶住她的肩头,将她往上拽了拽,与他目光齐平,含笑望着她,“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一会儿又有人来问‘要不要帮忙’。” 书小曼反应过来,忙红着脸跳起身。 严顷也想站起,却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额头上的汗慢慢溢了出来。 书小曼有点手足无措,她记得严顷不喜欢别人帮他,可是此刻……不管了,她上前一把搀扶起他,严顷居然没有生气,书小曼心头一喜,“我们回房。” 严顷勉强站直了身体,却疼得满头大汗,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房门刚刚打开,严顷就栽倒了过去。 *** 今天依然一更,原谅珠珠吧@@闪人哈哈 chapter:73 书小曼大吃一惊,“阿顷,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她掏出手机就要拨打救护车,却被严顷拦住,“别!我没事……” 书小曼跪下身子,吓得声音都在发抖,“怎么会没事?你都这样了……不行,我得送你去医院!” 严顷一把拉住她的手,“扶我起来。” “啊?” “扶我起来。” 他居然主动向她求助,书小曼有点回不过神,“好。” 好重! 勉强扶严顷坐到沙发上,书小曼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是不是腿受伤了?”她低头看去。 严顷按住书小曼伸过来的手,“小曼,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书小曼心头‘咯噔’一声,“不想让我看到你的腿?” “嗯。”严顷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可以吗?” 书小曼有点难过,“你还当我是外人对不对?” 严顷低头看着握在手中的柔荑,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虎口,“小曼,这是男人的自尊心。” 书小曼的眼眶不禁红了,“你是怕吓到我吗?不会的,我知道截肢以后是什么样子,真的,相信我,我能接受的!” 严顷沉默了片刻,终于松开手,弯腰卷起裤腿,露出冷硬的半截义肢,“刚才摔了一下好像错位了。” 书小曼帮着他一起往上卷,终于露出大腿的被截面,因为义肢的挤压,被截面已经红肿起来,皮肤充血,被磨得很薄,似乎一碰就会破,书小曼想到那天在楼下毛成熙对她说的话—— 那是因为严顷替你转嫁了车祸。 …… 就是他替你承担了车祸。 ……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好像真的这么做了。 …… linda告诉了我不少关于严顷的事,他其实帮过很多人,包括linda,而他本人也确实对linda承认过自己有这个能力,所以他才经常独来独往,害怕与人建立感情。 …… 书小曼的胸口胀得满满的,仿佛有一只手在揪着她的心,狠狠地揪住,令她喘不过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扑哧扑哧地往下掉,他哪里来的勇气?明知道自己即将面临车祸却依然走了出去?失去腿不只是失去自由行走的能力那么简单,他还可能失去爱情,失去婚姻,失去一切,自己何德何能让他做出那样的牺牲? 书小曼好想问严顷,但她开不了口,答案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他误以为她留在他身边是因为报恩,不是的,从来就不是,报恩的方式有千千万,她绝不是那种以身相许来回报恩情的女人。 “还是吓到了吧?”上头传来轻笑声,严顷撸下裤腿,拉她坐到沙发上,“已经没事了。”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傻丫头,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严顷轻拥她入怀,柔声安抚。 书小曼趴在他胸前,心中堵得慌,“很疼对不对?” “不疼。” 书小曼用袖子替他擦汗,“还逞强……” 严顷望着她,有些自嘲,“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打雪仗这么小的事都帮不了你。” “胡说!”书小曼伸出手去轻轻捏住他的嘴,“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要个会打雪仗的男人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没有人比得上你,“躺下,我帮你揉揉腿。” “不用了!” “为什么呀?” “不好。”严顷有点不自然。 书小曼跳下沙发,跪在茶几旁的地毯上,“你是我男人,我侍候一下怎么了?别害羞了,来来来,躺好躺好。”书小曼撸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的模样,“我好久没给人按摩了,这是你的荣幸。” 严顷僵了一下。 书小曼与他目光相对,忙解释,“是我爸啦,小时候我家里穷,我爸经常在工地上帮忙,一天下来总累得腰酸背痛,然后很贴心小棉袄的我就毛遂自荐,主动替老爸按摩消乏,我记得那时候我才上小学五年级,后来还特地跑到楼下储大娘家学手艺,她家开了间小小的足疗店,储大娘手艺精湛,我就跟着她学了几招。”书小曼对他挤挤眼,“要不要试试?” 严顷笑了,“好。” 书小曼有点紧张,她生怕自己下手重了伤着他,先试探了两下,“疼不疼?” 严顷摇摇头,头挨着靠枕,垂眼望着她,“不疼,你别怕,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 “好。”书小曼嘴里虽应着手下却依然很小心,顺着大腿往下按,越到被截面越慎重,每按一下都要转头看一眼严顷的脸色,若是他蹙眉,她就会立刻停下来,约莫十分钟后,严顷坐直了身子,“手累了吧?” “不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比起他为她做的,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过来。”严顷向她伸出手。 干净、修长、有力的手。 书小曼忍不住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严顷拉她坐下,“我已经好多了。”拇指与食指一起按压着她的手掌,轻重不一,指骨有力。 时光静好,书小曼的眼角微微湿了,“你喜欢我什么?”她靠在严顷怀中轻声问。 上头人笑了下,“谁喜欢你了?” 书小曼恼怒,抬头瞪他,“你不喜欢我?” 严顷望着她笑,慢慢将她脑袋压回怀中,“好了好了,你说喜欢就喜欢吧。” “……”这么勉强! 两人静静靠在一起。 书小曼闭上眼睛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时间静止了该多好。” 双臂慢慢锁紧,严顷恨不得将怀中的人儿融入骨血。 一会儿,书小曼唤他,“阿顷。” “嗯?” “回国之后我想学画画。” “好。” “不问为什么吗?” “不问,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书小曼轻咳一声,“那找野男人喝酒呢?” “不可以。” 书小曼得逞地笑,“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 严顷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想到那样的情形还是忍不住醋意横生,“不可以。” 书小曼开心地抱住他的脑袋轻轻摇,鼻尖蹭着他的,“我好喜欢你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气息交融。 粉嫩的红唇近在眼前。 一张一翕,诱惑着他。 严顷有点口干舌燥。 书小曼很快感觉到严顷的眼神变了,那种目光与平时温润的模样截然不同,沉敛而炙热,像一头蛰伏的狼,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她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点距离。 *** 明天争取两更哈哈 chapter:74 “饿了没?”严顷别开视线。 “有……有点!”想要献身跟真的献身是两回事啊,她好紧张! 严顷作势要起身,“那我们出去吃饭吧。” “不了,我们点餐!”考虑到他腿脚不便,书小曼决定午餐就地解决。 “酒店的菜没有特色。” “外面那么冷,我不想出去。”撒娇。 “好,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赖在他身边,她就哪里也不想去,至于吃什么,她向来不讲究。 严顷想了下,“那我来点。” “好。” 严顷打了酒店客服电话,具体询问了菜色,然后有针对性地点了几道书小曼爱吃的菜。 书小曼吃着牛排、奶酪,忍不住想念香糯可口的白米饭,“阿顷,你在这里呆得习惯吗?不会特别想吃米饭吗?” “刚开始来的时候是有些不习惯,后来慢慢就好了。” 书小曼摇摇头,“我怕是一辈子都不能习惯。” 严顷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需要习惯,我当年是因为没得选择才不得不去适应。” “可是……”书小曼好想问他们难道就要这样分居两地吗?却又不忍现在开口,她不想逼他做选择。 一顿饭吃得有点沉默,书小曼心事重重,她明天就要回国了,而她跟严顷之间的关系还不稳定,她好着急,想要立刻就巩固好两人的关系,“阿顷,我们结婚吧!” 严顷顿住,他转脸看她,“你妈同意吗?” 书小曼立刻如霜打的茄子,“我们可以不管她吗?” “不可以。”严顷将细心切好的牛排端到她面前,再将她面前被大卸八块的牛排端回来,慢慢切割,“小曼,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书小曼想到方瑾跟赵川的婚姻,正因为方爸的不赞同,果然没能支撑多久,她想象着自己的母亲天天跟她吵跟她闹,头都大了,手中的叉子重重搁下,“我这次回去就搞定我妈,不过你……”她眯眼盯着严顷,“在跟我谈恋爱期间不准勾搭别的女人!一定要守身如玉!” 严顷挑眉,“这么霸道?” “嗯哼,不愿意?”威胁的目光。 严顷笑而不语。 “那些什么大胸大屁股的金发碧眼不许搭理!小胸小屁股假称自己人的也不许理会!” 严顷依然笑而不语。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 “还有……”书小曼歪头想了下,“不许随便帮人家干嘛干嘛,尤其是漂亮姑娘,回头被人赖上怎么办?别忘了你是我定下来的人!” 严顷低头切着牛排,唇角含着淡淡的笑。 “还有……” “还有啊?” “不可以吗?” “可以。” “你……要给我一点时间,不许对我失去信心和耐心,必须要等我!” “好。”严顷终于抬头看向她,含笑,“快吃,都都凉了。” “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有。” “那我说什么了?”书小曼故意刁难他。 严顷优雅地咀嚼完一块牛排,才慢条斯理道,“总之就是一句话,我是你的人,不能被别人拐走。” 书小曼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决定今晚好好奖励他。 为了不让书小曼一个人太无聊,严顷便请了假陪她。 一个下午,两人就耗在宾馆里看无聊的剧,偶尔交谈,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只是安静的靠着,不知何时,书小曼睡着了,慢慢滑入严顷的怀中。 严顷接住她,然后小心翼翼放平,他低头看着膝头上安静睡觉的小女人,眸色复杂,他现在就连抱她回床上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刚才看电视里面女孩翩翩起舞,书小曼很专业地指出舞姿的几处错误,甚至还亲自示范给他看,而他,这辈子也没办法陪她翩翩起舞…… 这个他心爱的女人,自己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严顷是多么害怕她对他失望,那会比他从未拥有过更痛苦。 等书小曼醒来时,严顷也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她悄然起身,拿来毛毯披在他身上。 拉开窗帘,外头的夜色已经暗了下去,书小曼决定洗澡换了衣服再陪严顷出去吃饭,当然,如果他的腿好一点的话。 半个小时后,书小曼身上裹着浴巾坐在马桶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拨通方瑾的电话,“喂……” “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我想死。” 那头愣了三秒,“你男人不行?” 这头愣了足足半分钟,“你胡说什么呢?不准污蔑我男人!” “那怎么了?他拒绝你了?” “……” “我的‘大礼’还没上门,你着急什么?” “什么大礼?”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书小曼揉乱额前发,“不管什么大礼都不管用了,我姨妈驾到!” “靠,你这运气也没谁了。” 书小曼烦躁,“你说我该怎么办?太崩溃了!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如此糟蹋了!” 方瑾表示无能为力,“天要亡你,我也没办法。” “你说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他可能会有点意乱情迷,可是如果我回国了,两人就有了冷却期,他仔细一想又后悔了怎么办?” “那你就一口咬定你俩有关系呗。” 书小曼狂躁,“我好烦啊!” 方瑾想了下,“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给他留个纪念。”方瑾笑得很暧昧。 “什么意思?” “爱情的烙印啊。” “……说人话。” “@%#%¥%&#¥%@#¥。” “……这样真的好吗?”书小曼不确定。 “这样他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想到你,然后整个心里都是你,根本没空想别的事,也就没机会变心了。” “真的吗?”想想还是好羞涩。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书小曼表示,“没有。”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小曼,你定了晚餐吗?” “没有啊。”书小曼扬声回道,“有人送餐吗?” “烛光晚餐,还准备了鲜花红酒小提琴。” 书小曼问电话那头的方瑾,“你给我们定了晚餐?” 方瑾在那头咯咯笑,“对了,千万别喝那瓶红酒。” “为什么?” “小心欲火焚身啊。” “……” “祝你们今晚洞房愉快!拜拜!” “等等,别挂!还有一个问题!” *** 小主们,一会儿还有一更@@ chapter:75 “什么问题?” “我没买姨妈巾,阿顷腿脚不好,而且我们确定关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我总不好意思叫他去买吧?你看能不能……” “放心,我来搞定!” 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敲门声,书小曼连忙抢着去开门,接过服务生手中的袋子,书小曼连声感谢,然后关上门一溜烟又去了卫生间。 呜……该死的!肚子还疼起来了!真是太不争气了! 书小曼的脑中又冒出方瑾的那句话—— 他不是过年回去吗?现在离过年也就剩半个月了,你在他脖子上吸个大大的草莓,要很用力很用力地吸,大约半个月以后才会消的那种。 书小曼想象着那个情景,觉得好难好难发生的模样。 呜……肚子痛…… “小曼,你没事吧?”外面传来敲门声。 “没事。” 脚步声远去。 为了不让严顷担心,书小曼赶紧整理好自己也出了洗手间,“我们吃饭吧,那一桌是小谨定的。”一名小提琴手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如一尊雕塑。 饭菜打开,烛台点燃,音乐奏响,轻缓动听,颇有几分情调。 书小曼与严顷深情相对。 “你脸色不太好,身体没事吧?”严顷望着她。 书小曼立刻揉脸,“很憔悴吗?”不行不行,她一定以最美的一面面对他! 严顷伸过手探探她的额,“没发烧,就是脸色不太对。” “我很好啊。”书小曼笑靥如花。 严顷抽出红酒正要打开,书小曼想到方瑾的坏笑和警告,忙一把按住,“我们今天不喝酒!” “怎么了?” “我……”书小曼低头想了一下,满脸羞涩地说,“我今天……不能喝冷的。” 严顷愣住,旋即明白过来, “好,那我们不喝,你赶紧吃,菜都快凉了。” “嗯。” 服务生掐着点过来收餐具,严顷付了小费,跟服务生说了几句法语。 服务生点头离去。 片刻后,服务生送来一样东西,严顷烧好开水,就着茶杯泡上红糖,“听说女人喝这个会好受一些。” 书小曼接过,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哪个女人说的?” 严顷笑,“我妈。” “才不信。”捧着滚烫的杯子,口中说着不信,书小曼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晚上躺在床上,书小曼穿着厚厚的睡衣,而严顷则在酒店的电脑上查资料,工作电话一个接一个,“……都是年后的工作安排。”严顷向书小曼解释。 书小曼盯着看不懂的电视节目,猜测着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严顷忙完一阵之后走到她身边坐下,“是不是有点无聊?” “嗯,好无聊……”她连忙借机腻到他怀里撒娇,“你来翻译。” “好。” 严顷翻译得很认真,居然真的一句一句翻译电影里的台词,书小曼听得咯咯笑,“不行不行,你这么翻译我会听乱了,你得男女声切换着翻译。” “书小曼,不许得寸进尺。”严顷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 “哎呀,好痛!”书小曼捂住脑袋。 “真的?”他明明将力度放到最轻了。 “哈哈逗你呢!” “……”翻身压住,“你是不是欺负我上瘾了?” “你要干嘛?”书小曼带姨妈在身,有恃无恐。 “农奴翻身做主人。” 书小曼嚣张地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看着他变形扭曲的俊脸,乐不可支,“对不起啊,今晚是翻不了身了。” 严顷低头便咬住她的锁骨,虽然没有很用力,书小曼还是觉得又疼又痒,忙求饶,“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逗你好不好?饶命啊大王……” 得到想要的效果,严顷也不为难她,“肚子还疼吗?” 书小曼摇头,“好多了,感谢你的红糖水。”还有爱情的力量,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姨妈来了居然无感。 “那就好,今晚早点睡。”严顷起身。 “你去哪儿?”她一把拽住他。 “我睡沙发。” “不许!” 严顷转脸望着身侧的人儿,忍不住弯腰啄吻她的唇,含笑,“好了,既然不能翻身做主人,你总得让我睡个好觉吧?” “所以,我把大床跟你分享啊。” 严顷单臂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轻抚过她的面颊,“傻丫头,我怕我夜里又忍不住扒你衣服。” 书小曼大窘,却不敢否定,那样岂不是不打自招?好吧,她认栽,“衣柜里还有一床被子,睡在沙发上不舒服,要不你就睡在我床边的地毯上吧,我让服务生再送一床褥子来。” 严顷想了下,“好。” 白天睡过的书小曼晚上显得异常亢奋,说个不停,“你不知道我妈这个人,特迂腐……”说老妈半个小时,再说老爸半个小时,“……我爸特可爱,总是乐呵呵的,他脾气超级好,要不然哪受得了我妈的啰嗦?唉,是个人都得崩溃,做她的学生也真不容易……”提到老妈,书小曼就是一肚子抱怨。 “小曼。” “嗯?” “其实阿姨挺好的,你别那么说她,她对学生严厉是负责任的表现,总有一天,她的学生会明白她的苦心,就像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她对你的爱。”严顷的头枕着手臂,他的目光平视上方,似乎在看天花板上的花色,又似乎只是在出神。 书小曼不以为然,“我妈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替她说话?” “对她来说,我是个外人,她的做法并没有错,保护孩子是母亲的天性,就连小动物都懂,何况人类。” 书小曼趴到床边,自上向下看着严顷,“可是……你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呀。”为什么他说得那么平淡,她却如此心疼? 严顷的目光一点点转了回来,定定望着书小曼,眼中有柔和的光泽,星星点点。 书小曼抓起一把散落开的长发轻轻撩拨着他搁在被子外面的手背,直到他痒得忍不住去抓才赶紧逃跑,并为成功逃脱而兴奋不已。 “好了,别玩了,早点睡。” “嗯。”闭上眼睛,书小曼心中默念,大雪不要停,不要停,让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夜深了,床下的人没了动静,应该已经睡着了。 书小曼这才探出脑袋,关于吸草莓的事她可一直纠结着呢,这会儿见严顷睡了,才稍稍鼓起一点勇气。 chapter:76 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书小曼隔着被子挨到严顷身边,他的脖子只露出一半,而且半颔着头让她很难下口啊…… 小谨这个点子到底靠不靠谱?书小曼有点想放弃了。 突然严顷翻了个身,侧躺过来,书小曼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为了不惊醒梦中人,她小心翼翼地跪在严顷肩头,然后俯下身子,嘟起红唇,随着一点点靠近那修长的颈,她的心跳越来越快,终于,贴上去了。 她能感觉到他脖子上的血管在有力地跳动,撞击地她的双唇,微微发麻。 书小曼有些腿软,差点绊倒在严顷身上。 拍拍心口,“吓死了吓死了……” 沉睡中的美男并没有被书小曼的动静惊醒,她想到他发烧的那次,被她各种摆弄姿态也没醒,胆子不由得壮大起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掀开被窝便钻了进去,这是她男人,她干嘛要心虚? 如此几番安抚过自己的心,书小曼终于鼓足勇气,两手攀住严顷的肩头,然后凑唇过去,轻轻吸住他颈项中端的位置,初始,不敢太用力,生怕惊醒了严顷,反正她有一夜的时间,慢慢来,不着急。 书小曼极其有耐心地吸。 ——要很用力很用力地吸,大约半个月以后才会消的那种。 很用力? 对,要很用力! 不不,还是慢慢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人突然握紧拳头,喉结快速滚动了下,书小曼却浑然不知,还在暗中窃喜她快成功了,等第二天发现‘罪证’时,她已经飞上云端了哈哈! 突然,长臂揽过,身侧的人儿一下子跌入宽厚的胸膛,她的唇划过他的衣领,“你……你醒了?”吓了一跳。 上头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盯着她。 “那个……我……我也没做什么……就……就……”书小曼结结巴巴。 “嗯。”严顷的声音低哑迷人,“没做什么吗?” 书小曼心虚地埋下脑袋。 严顷只手摸向被某人吸过的地方,揉了揉,“没做什么吗?” “嗯……没做什么呀!”书小曼嘴硬。 “那我怎么感觉有点痒?” “……可能是虫子咬了你。” “真的?” “应……应该是吧!”书小曼偷偷滑出他的怀抱,“我去睡觉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成,一股力量将她重新拉了回去。 脖子上传来又酥又麻又疼的感觉,书小曼哇哇大叫,“我错了,知道错了!好痒啊!疼疼疼!” 严顷这才放开她,淡淡一笑,松开手放她走,“这叫‘礼尚往来’。” “你——”书小曼又气又羞,连忙爬回自己床上。 躺下来许久,小心脏都没能平静。 第二天,雪奇异般地停了,不止如此,传说中的龙卷风也刮到别的地方去了,尽管路上积雪深厚,所有交通还是恢复了常态,书小曼在恋恋不舍中告别了严顷。 机场上,两人意外重逢那对情侣。 这个概率高得快让书小曼怀疑被人跟踪了,但显然现实不是谍战片,哪来那么多无聊的跟踪?何况他们又不是名人,只能说真的很巧。 蒋文静一见到他们就很热情地冲过来,原来她是送男友回国的,听说书小曼也要回国,自认很幽默地说,“放心吧小曼,我会帮你监督好你男朋友,保证他不敢沾花惹草!” 书小曼挤出一个笑,“谢谢了。”她拉住严顷的手,对蒋文静抱歉地笑笑,“我跟我男朋友说几句话……” 蒋文静愣了一下,迅即退后几步,笑嘻嘻道,“你们慢聊。” 书小曼又将严顷拉得远了些,才沉着脸说,“一会儿她跟你离开机场,不许顺路!不许留联系方式!” 严顷笑,“这么霸道?” “不喜欢她,一副跟谁都很熟的模样,我们跟她很熟吗?” “好了。”严顷伸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我的小醋坛子,你真的想多了。” “哼!”书小曼撇开脸。 严顷搂了搂她的肩,“答应你好不好?” 书小曼心中窃喜,面上却依然冷凝,“答应我什么?” “不顺路,不留联系方式。” 书小曼终于笑了,扑进严顷怀中,“记得你说的。” 严顷低头望着怀中笑靥如花的小女人,心中满满的幸福,她怎么会知道,别人纵然是天仙也不可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只属于她,她压根不需要担心他会被别人抢走,该担心的那个人,一直是他。 书小曼紧紧抱着他,撒娇,“人家舍不得走……” 严顷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还有半个月我就回国了。” 继续撒娇,“可是人家一天也不想分开!” 严顷无奈地笑,“那该怎么办?” 书小曼突然眼前一亮,“对了,我们合影吧!”边说着边拿出手机调整角度,“看这儿,笑一下!”她催促有些不太配合的某人。 完美! 正要‘咔嚓’拍下之际,后面突然探出一脑袋,“带我一起啊。”自来熟的那位。 书小曼气恼,低头删掉照片,“蒋小姐,你是不是该多陪陪你男朋友?”书小曼绷起来脸来教训人的时候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得她老妈真传。 蒋文静见书小曼动气,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就是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 “小曼!”严顷将书小曼拉了回来,提醒她语气太冲了。 “就你这种老好人的性格才总是吃亏!”书小曼怒气未消。 严顷揉了揉她的双颊,“好了,不生气了,生气容易老,那就不漂亮了。” 果然,书小曼的表情立马恐慌起来,“是吗?” “嗯,所以时刻保持心情愉快才会延长衰老。” “真的?” “嗯,而且吃亏是福。”严顷凝望着书小曼,笑得意味深长。 书小曼爱极了他看她时的模样,那种被疼惜被呵护,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令她一路飘上了飞机,直到坐下来才想起还未跟严顷好好道别,至少来一个离别的吻啊…… 手机响了一声,是信息—— 到了给我电话。 书小曼心中甜滋滋的,总算不虚此行! 她正给严顷回信息之际,身边突然坐下来一人。 *** 小主们,还有一更,么么哒 chapter:77 书小曼也没注意,正认真思考怎么跟严顷话别,她输入了删掉,删掉了再重新输入,这时,空姐走过来,礼貌地说,“小姐,我们的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麻烦你关掉手机,谢谢配合。” “好。”书小曼抬头,不经意间看到隔壁坐着的男人,愣了下。 来不及思考,书小曼直接回了个‘好’字,然后关机了。 飞机开始缓慢移动,书小曼低头翻包,咦?她的口香糖呢? 隔壁突然伸出一只手,两根绿箭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书小曼犹豫了下,抽出一支,“谢谢。” 对方没说话,将剩下的一支拨开塞入口中,然后靠在椅背闭上眼睛,显然不打算说话。 飞机起飞时会有点耳鸣,书小曼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不知道,那声音折磨得她差点呕吐,她看着闭目养神的男人有些欲言又止,现在年轻人的恋爱观她实在有些跟不上,自己的女朋友故意跟别的男人套近乎他也毫不在意吗?难道是因为两人的感情坚不可摧? 可自己跟他只算得上是陌生人,这种过于私密的问题也不太好开口吧? 书小曼看着车窗外的白茫一片,内心很纠结。 算了,管别人干什么?她是信任严顷的。 疏通好自己的心情,书小曼也靠着椅背打瞌睡,昨晚她几乎彻夜未眠,就因脖子上的一颗草莓,手指忍不住伸到颈子里揉了揉,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温度。 书小曼的脸微微烫起来。 还有半个月…… 她闭着眼睛,想象他们重逢的画面,忍不住露出甜蜜的笑。 不知过了多久,空姐送餐过来了,书小曼点了一杯果汁,隔壁点了咖啡。 “那个……”书小曼借用餐之际跟隔壁套近乎,“你是蒋文静的男朋友吧?” 对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书小曼有些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谈了多久?将来也是要异国恋的吧?” 男人讥笑了下,“你们女人都很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吗?” “不是不是……”书小曼慌忙摆手,“因为我跟我男朋友也是刚刚确定关系,我又没谈过异国恋,就连异地恋都没谈过,心里总有些不安,所以就想向你们打听一下……” “别问我,我也没谈过,不过……”男人有些坏笑地盯着书小曼,“我知道我留不住她,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你要把你男人看好了。” 书小曼感觉右眼皮猛地跳了下,这人什么意思? 男人见书小曼吓住,显然心情愉快,“对了,她还有点不折手段。” 有人这么说自己女朋友的吗? “我不信,她如果不是个好女人,你又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男人邪邪一笑,“因为我也不是个好男人。” “……” 男人戴上墨镜,继续闭目养神。 书小曼心中纳闷,真是个奇怪的人。 坐得久了,书小曼感觉有些腰酸背痛,她伸了伸懒腰,不经意转头居然看到那个男人在翻一本画册,是那种看上去很专业的书,她有些好奇,“你是学画画的吗?” 男人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她知道的话还用问他。 “对了,听说你们是我们隔壁市的,那你认不认识a市教绘画的同行?有没有什么好的介绍?” 男人终于肯抬头了,“你想学画画?” 书小曼点点头,“嗯,不想深入,只写学素描。” 男人微微扬了下嘴角,“你觉得素描很简单?” “比起那些水墨画、油画,什么抽象派,什么写意风来说,素描应该是最简单的吧?” “你有基础吗?” “没有。” “呵呵。”男人合上手中的画册递给她,“那就好好看一下这个上面的素描,看你需要多久能学会。” 书小曼有些好奇地翻看着,很快就翻到素描部分,有头部速写,半身速写,还有全身速写,坐、立、行,大笑,哭泣,哀伤,各种各样的表情,各色各样的眼神,那么透彻地流露出画中人的情绪,书小曼想,这部分大概就是最难的。 “怎么样?觉得自己多久能够学会?”男人的口吻不无讽刺。 书小曼把书还回去,“反正我只是学着玩的,又没打算成为画家。” 男人没再说话,继续专心看他的书。 不知过了多久,一张花枝招展的名片递了过来,“这是我开设的培训班,你可以去听听课。” “你教?” “怎么?不够格吗?” “你在a市开的培训班?” “不可以吗?” “……”书小曼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这个人怎么如此难沟通?就不懂好好回答问题吗? “当然,像你这种菜鸟水平的我不教,给你的名片是初级班的刘老师。”男人有些傲慢。 书小曼低头一看,果然姓刘,“哦,那您贵姓?” 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张秦时。” “哦哦,张总。” 张秦时的眉头下意识蹙起,“请叫我张老师。” “ok。”她能理解某些明明搞着商业性质的艺术家对‘总’这个商人专用词的嫌弃。 书小曼回国才上了五天班,晚上不想开火,煮了包鸡蛋腊肉咸菜泡面,正跟方瑾煲电话粥时,突然看到电视里新闻在报道‘远东集团’的总裁赵川涉嫌贿赂高层官员,建造不合规别墅,实则豆腐渣工程,并为此惹上人命官司,终审判定赔偿死者家属五十五万人民币以及获刑八年。 书小曼望着屏幕,张口结舌,待她回过神时,电视画面分明已经跳过两则广告了。 “小曼,你在听我说吗?” “哦哦,在听,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干嘛呢?心不在焉的。”方瑾在那头数落,“到底是你的事儿还是我的事儿啊?一点都不上心啊你。” 书小曼跑进书房,打开电脑,上网查‘远东集团’的新闻。 条条触目惊心。 她的心‘砰砰’跳,这事小瑾恐怕还不知情,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小瑾? “书小曼!你到底在干嘛?” 书小曼吓了一跳,“在在在,我听到了,你说让我和毛成熙假订婚,然后毛成熙落跑,我失恋,情绪崩溃闹自杀,然后我妈就不得不妥协了对不对?大小姐,你在拍韩剧吗?”还是很狗血的那种! “不好吗?” “不好!”书小曼很纠结,上次就是因为她告诉小瑾‘远东集团’出事了才促成小瑾跟赵川那段痛苦而短暂的婚姻……不行!她不能说!就当作不知道吧,反正这会儿小瑾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无能为力了,毕竟都已经终审了。 “哪里不好了?” chapter:78 “首先,我们利用毛成熙就是不对的!” “如果他自愿呢?” “那也不行!” “为什么?” 书小曼也说不上来,“反正我不想欠他的。” “……大小姐,只是演戏而已。” 演戏? 这个词仿佛一道闪电劈在书小曼心头,赵川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才故意跟小瑾离婚的吧?毕竟八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漫长,最美好的年华都虚耗在等待中了…… 不!不!不可能!赵川那种自私鬼才不会如此为小瑾着想! “即使是演戏也不行,何况我也不想欺骗严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要不然我好好跟我妈谈一下?” “谈什么?谈你男人替你挡车祸的事?想要靠这个博取你妈的同情分?别逗了,这事一说,你妈要么以为你神经病要么以为严顷是怪物,你俩更没戏。” 书小曼深吸口气,“我可以不说那个事。” “不说那个事,你还有什么筹码?你妈最忌讳的是什么?并不是严顷这个人,而是他的腿,除非你现在给他一条好端端的腿,那么一切好说,否则,常规谈判肯定是没用的。” 书小曼好愁,“那怎么办?” 方瑾沉默了一下,“我再帮你想想,实在没办法你就那么干,也许你妈一时心软就应了呢,毕竟你都被人抛弃了嘛,只有把身份降低到严顷的那个高度,你妈眼里才能看到那个人,才有可能接纳,你懂不?” “我们再想想。”书小曼咬牙,她总觉得那个法子不靠谱。 方瑾无奈,“那我先挂了。” “等等!” “怎么了?” 书小曼心中天人交战,“算了,没事。”她决定为了好友的幸福,什么都不说。 “奇奇怪怪的。”方瑾嘀咕了一声,挂断电话。 书小曼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礼拜六,她决定回一趟老家,跟爸妈促膝长谈一番,谁知培训班的张老师摔断胳膊住院了,她的课不得不挪到书小曼身上,于是返乡一说暂时搁浅,她在忙忙碌碌中忘了时间。 虽然跟严顷是刚刚确定恋爱关系,本该热恋中,但他们电话很少,只偶尔报平安,因为时差关系总是错过聊天的时间。 年近。 节日的气氛日渐浓烈。 书母打电话问书小曼过年回不回去? 书小曼想着等严顷,便说考虑一下,回头就忘了这个事儿,也没再给书母回电话。 年二十七,书小曼在做晚饭,严顷那头已经深夜了,打开视频,他正在加班加点的整理材料,“今天晚上吃什么?”这是他们之间聊得最多的,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每天都是柴米油盐。 “今晚想试试炖鸡。” “炖鸡要先去腥。” “怎么去?求指教。”书小曼趴到电脑前,放大的脸庞,放大的笑容,看得严顷移不开目光。 “好,我说你做。”这不是他第一次指导她做菜了。 书小曼很配合地把笔记本搬到厨房,巡视一圈,“看到没?材料都在这儿了,大师请指点。” 严顷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每一个步骤都详细地解说给书小曼听,看着她在这头手忙脚乱的样子,那头的人轻轻抿了口咖啡,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一个小时过去,灰头土脸的书小曼捧着热气腾腾的炖鸡在屏幕前趾高气扬地炫耀了一番,“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色香味俱全?饿了对不对?很想吃对不对?那就从那头跳过来吧。”她心中还加了一句,你不是有超能力吗?秀一个我看看! 严顷的手下意识地伸向前方。 “怎么了?”对于他的动作,书小曼有点疑惑。 严顷回过神来,“没什么。”忙收回手,“你脸上脏了,擦一擦。” “哦。”书小曼用袖子胡乱一抹。 严顷在那头看着她,目光温柔,仿佛永远看不够。 那目光的热度隔着几万公里也能传递到她身上,书小曼的脸不自觉地烫起来,“喂,你饿不饿?”她垂着目光,不敢看他。 “不饿,你赶紧吃饭吧。”严顷又喝了一口咖啡。 “一点多了还不睡?” “不困。”严顷低头假装在键盘上敲打一阵,“还有点工作要收尾,你先吃饭吧,我们一会儿再聊。” “明天再聊吧,这几天你一直陪我聊天,都没睡好。”书小曼不忍心严顷熬夜等她。 “真的不困,我等你。” “都喝第三杯咖啡了,还说不困?” 严顷没想到书小曼心思如此细腻,“只是一种习惯。” “好了,你赶紧睡,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书小曼凑近摄像头,调皮地眨眼睛,“来,亲我一下,我放你去睡觉。” 严顷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你再不去吃饭,菜都要凉了。” “那你还不快点?” “小曼……”他实在做不出那种隔空亲嘴的亲密动作。 “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我亲你!”书小曼很大气地吧唧一声,“感受到了吗?” 屏幕那头的严顷,脸很可疑地红了。 “我去吃饭了,晚安!” “晚安!” 躺在床上的严顷却毫无睡意,他想到那个半夜钻进自己被窝中偷偷在他身上烙印的小女人,便仿佛百爪挠心,不得安睡。 这段日子,他去了那几天他们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重温了他们做过的每一件事,吃过的每一家店,半个月的分离令他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他想她,就连看到树梢上的雪也会想起她,仅仅是看到她的脸已经无法令他满足,他还想触摸到她的人,听她说话,拥抱她,亲吻她,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某种强烈的饥渴,那是任何食物也无法满足的饥渴,只有一个叫‘书小曼’的女人可以满足他。 他想聆听她的心跳,感受她的温暖,他想跟她在一起,再也没有分离。 书小曼并没有问严顷什么时候回来?她想要留给自己一个惊喜,比如某天早上有人敲响她的门,她打开,那个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 恢复一更哈哈 chapter:79 年二十九,书小曼去置办年货,买了‘福’字和盈联回来装饰喜庆,逛商场的时候刚好遇到同事小圆和她男朋友,两人正在试男装,书小曼看她男友的身高体型跟严顷差不多,忍不住心头一动,忙上前跟小圆打招呼。 小圆一听书小曼想让她男友帮忙试两件衣服,忙热情张罗,三人逛了许久也试了不少,终于确定了一款皮草,上身效果特别好,就是价格有点贵,书小曼默默数了一下金额的个数,天哪,五位数! 她有点怯怯地缩回手。 “先生,小姐,我们这款皮草现在正好在搞活动,第二件半折,活动期限只有三天,如果先生喜欢的话可得赶紧下手哦。” “真的?”书小曼眼前一亮。 “是的,小姐。”营业员露出专业而礼貌的微笑。 书小曼忙将小圆拉到一边,“如果我们两人合起来买的话就相当于打七点五折!” 小圆点点头,“有道理,反正有好几种颜色也不怕撞。” 当书小曼提着沉甸甸价格不菲的大衣以及一堆东西回到家中时,整个人已经累得虚脱了,她把手头的礼盒丢到一旁,坐在沙发上大喘气,晚上不想做饭了,吃泡面吧…… 休息了片刻,书小曼打开视频,可是许久过去,那头并没有人接听。 书小曼心头一跳,忙翻出手机打电话,咦?关机中。 心跳有点快,严顷他……不会回来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书小曼急忙跳起身收拾狗窝以及收拾自己。 刚刚洗完澡刷完牙,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门铃就响了,书小曼急着拉旗袍后面的拉链,却因为拉得太猛而卡住了,她拉得满头大汗,好着急啊!她还没化妆呢!不能让他看到这么邋遢的自己! 新衣服……她的新衣服呢? 书小曼埋身在一堆年货和礼盒中翻找她新买的衣服。 门铃停了会儿又响起。 “来了来了!”书小曼终于找到她的大衣了! 匆匆忙忙地裹上,胡乱抓了几把乱发,她用力揉了一下紧张的小脸,才迫不及待地去开门,‘砰’被绊倒! 膝盖好疼! 靠!能不能顺利点? 门终于打开了,那个人如愿站在门外,手边是行李箱,此刻正含笑望着自己,书小曼连忙一掌挡住脸,“别看!” “脸上有什么吗?”严顷弯腰去看。 书小曼连忙倒退两步,“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害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要准备什么?” 比如收拾屋子啊,做一桌好菜啊,化个美美的妆啊,总之好多好多的准备呢,“我可以去机场接你啊。” “想给你一个惊喜。”严顷笑,“怎么?不请我进去坐一下?” 确实是个惊喜,不过书小曼还有有点小小的惊吓,最主要是她太忙乱了,忍不住在心中哀嚎,“等等!”说完捂着‘见不得人’的脸匆忙关上门,先简单收拾一下地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不能一会儿绊倒了他。 简单地盘好长发,涂上一点唇膏,书小曼才再次打开门,“进来吧。” “好了?” 书小曼微微脸红,“不准笑我家乱!” 严顷走进屋内,果然到处都是凌乱的痕迹,他搁下手中的行李,换上书小曼早早为他备好的拖鞋开始整理客厅,当他弯腰把掉落在地的杂志捡起时,突然看到对面书小曼的小腿上正有一缕‘红线’下滑,“你的腿怎么了?” 书小曼低头一看,“我刚才……摔了一跤。”她居然忘了疼。 “坐下来。” “哦。” “家里有急救箱吗?” “卫生间右手边第二个柜子下面一层。” 严顷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好伤口,“别碰水,以防感染。” “嗯。”书小曼心中暖暖的,她看着严顷低头认真处理伤口的模样,心跟化了似的,那股缠绵的柔情又绕上心头,“你刚下飞机一定又累又饿吧?我去给你……”她作势起身,却被严顷一把拉住手腕拽了回去。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四目相对。 严顷望着面前思慕已久的女孩,他好想拥她入怀狠狠吻她,以了相思之苦,但他又不想吓到她,“你别动,我来。” “不行,你得歇会儿,坐飞机那么长时间,腿一定非常不舒服。” “还好,已经适应了。” “我说过要做饭给你吃的,难道你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严顷起身,“会有机会的。” 衣角被拽住。 严顷低头,“怎么了?” 书小曼红着脸,有点沮丧,“你看到我……好像很平静。”一点都不像她那么兴奋。 严顷重新坐了回去,顺势将书小曼拥入怀中,他好想告诉她,他一点都不平静,浓烈的情感来得太猛烈,如海啸般,他好害怕吓到她,他更害怕失去她,他无法再逃避她,也不能再欺骗自己,他好爱她,他要向书母证明自己是一个足够配得上她女儿的男人,他会疼爱她女儿,呵护她女儿,绝不让她女儿受一丁点委屈。 不知怎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拥抱,却已令书小曼热泪盈眶。 额角落下一记轻吻,严顷推开她,“我去看看。” 书小曼一脸茫然,看什么? 冰箱里塞满了菜,严顷看得眼花缭乱,“你都是这么随便放的?” “要不然怎么放?” “归类放。” “……”那多麻烦。 “不麻烦,比起你每次找来找去的功夫,一次性到位更好。”严顷仿佛是书小曼肚子里的蛔虫,他转头看着双颊绯红的她,笑得意味深长,“看到你家冰箱就知道你的房间有多乱了。” 脸,更红了。 书小曼猛地起身,扑向自己的卧室。 等她好不容易忙完房间的打扫,外间已经飘来阵阵菜香。 书小曼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门口,她靠在门边看那个围着不合身的卡通围裙的男人正忙前忙后,心中又暖又疼,突然,他僵在原地,然后飞快放下手中的菜篮,伸手按住受伤的那条腿,僵立片刻才用力揉了起来。 书小曼的整个心都提得高高的,他长时间佩戴义肢一定很不舒服,鼻尖微微酸涩,她压下眼底的潮意,笑着迎上去,“在做什么好吃的?我来帮忙折菜。” “你别来捣乱就行了。”严顷阻止她。 “不会的,人家现在也会做最基本的菜了,而且味道还不错。”书小曼洋洋得意。 “你先出去,我这边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怕我偷师啊?” “……”严顷无奈,“好,允许你看。” “耶。” “不过只许你看,不许动。” “我的膝盖早就没事了!” “我是怕你毁了菜的品相。” chapter:80 书小曼被禁止靠近,只能站在离灶台五步开外。 她看了会儿,见严顷始终不肯自己帮忙,心中焦灼,想了下,转身出了厨房,切好一片冰柠檬外加两粒冰糖,温水泡好,然后端进厨房。 “渴了吧?”书小曼挨到他身边。 严顷正忙得满头大汗,确实有点渴了,不过他两手都在忙,书小曼见他腾不出手,便主动把杯子凑近他的唇边,“喝一点,柠檬茶解渴。” 严顷的眼睛很好看,多半是源于他的眼睫毛很密很长,沉沉地压下来如扇子般,他就这么垂目看着她,看得书小曼心头砰砰跳,然后他就着她手边喝了一口柠檬茶,“有点酸。” “不会啊,我加了冰糖。”书小曼就着他喝过的杯子浅尝了一口,忍不住唏嘘,“确实有点酸呢。”她对他抱歉一笑,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状,洁白的贝齿露出四五颗,甚是可爱,她舔了舔嘴角,笑眯眯道,“我再去给你加两颗糖。”抱着杯子,转身就要离去。 肩膀却被人扣住,紧接着,朱唇被侵占。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浅浅描绘,深深掠夺。 书小曼紧紧抱着杯子抵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扇子般的睫毛似乎都能扇到她眼睛里去,她只能不停地眨眼,然后忘了呼吸,‘啪’杯子掉在地上碎成四五片。 而严顷左手上的西红柿还在往下滴水,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她的衣领,书小曼哆嗦了一下,整个人都瑟缩到严顷怀中。 “菜糊了……” 书小曼深嗅了一口,好像是真的!她连忙回头去看,只见锅里的腰花都有点黑了,正发出阵阵焦味,她忙弯腰去关了火,“好了!”书小曼拍拍手,庆幸自己的补救及时。 一回眸,却对上带笑的眼。 书小曼想到刚才那个吻,羞得小脸通红,她不敢直视严顷,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严顷望着仓皇而逃的某人,唇边扬起淡而宠溺的笑,取出一颗洋葱,继续做菜。 暧昧的气氛持续到晚餐后,书小曼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只觉得两腿发软,身子还是轻飘飘的,等到严顷吃完,她立马跳起身,“饭是你做的,碗一定要我洗!不许跟我争!” 严顷望着她浅笑,点点头,“好啊。” 书小曼逃也似的奔进厨房,她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方瑾打电话,“救命救命!” “大小姐,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打断我的深度睡眠?”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又怎么了?” “严顷刚才亲了我!” “好事啊!”方瑾沉默了片刻,“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才进行到了亲嘴这一步?如果是,请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因为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朋友。” “其实……”书小曼急得团团转,又羞又窘,“其实不是第一次啦,不过应该是最认真的一次,他……他伸舌头了!” “拜托我的大小姐,你第一次跟男人舌吻啊?” “我跟陈大鹏……没到那个地步,至少他没得逞!” 方瑾来了精神,“你家那位吻你的时候是不是热情似火?” “是啊是啊,跟以前不一样!” “说说看,怎么个不一样?” “就是……”书小曼也说不上来,她当时心慌得快要晕倒,哪能细细品味个中的区别?“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不一样,他以前也亲过我,不过是很克制的那种,有礼貌,有距离,但是这次不一样,像带着火……”好似要把她燃烧了一般。 方瑾咯咯笑,“完了完了,你今晚要被他吃了,时机已经成熟,不需要你主动了。” “真的?”她好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嗯。”方瑾窃笑,“你男人已经开窍了。” “那你说,我一会儿该怎么办?是表现得矜持点还是豪放点?” “就你那样也敢豪放?” “……”她承认自己只会嘴上说说,“好吧。” “恭喜你,终于要从少女转少妇了哈哈……” “胡说什么呀?谁少妇啊?” “小曼……”外面传来敲门声。 书小曼心虚,连说‘再见’都没有就直接挂断了,“在!” “我可以进来洗个水果吗?” 她慌忙戴上洗碗用的手套,然后打开水龙头,“可以。” 严顷拿着橙子、苹果进来,笑问,“电话打完了?” 书小曼脑中一阵轰鸣,“你……不会是听到什么了吧?” “那倒没有,就听你一个人嘀嘀咕咕,没听清你在说什么。”严顷弯腰冲洗水果,“刀子呢?” “这边。”书小曼连忙递过去。 洗完,严顷擦干净手,“那我先出去了。” “哦。”书小曼依然红着脸,“好。” 严顷已经走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他弯腰低头,在她唇角轻轻啄吻了一下,然后很淡定地离开了,剩书小曼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凌乱。 等书小曼擦干手上的水走出来时,严顷已经切好了水果,还拼出了好看的图案,“你挑的橙子还不错,甜,水分足。” 书小曼坐到他旁边,将送到嘴边的橙子咽下,“你的腿……”她低头看去。 “放心,已经取下来了。” “带拐杖回来了吗?我那边有一副。” “带了,折叠的,在行李箱里。” 书小曼站起身,“那就先用我的吧。”说着便要去取。 “你说什么?”严顷心头一跳,猛地拽住她的手臂。 书小曼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解释道,“你留给我的那副拐杖啊,你给我了那当然就是我的了。” 严顷盯着她的脸,“你跟linda见过面,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书小曼慌忙摇头。 “什么都没说过吗?” “没有!” “没有说过她是我的前女友?” “……说过。”在严顷的盯视下,书小曼大气不敢喘。 “没有说过她是学画画的吗?” “……说过。”书小曼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没有说过我跟她在校友吗?” 书小曼已经不敢再答了,因为严顷的目光越来越犀利。 “说过吗?”而他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平和。 书小曼的头垂得很低,“说过。” 严顷拉她坐下,逼迫她与自己平视,“那你说说看,什么是她没有跟你说过的?” 书小曼的脑袋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她根本听不懂严顷在问什么,只是直觉告诉她,不好了不好了,她说错话了,好像闯祸了! 怎么办? 书小曼急红了眼,索性撒泼,“你为了她对我凶!你还惦记着她对不对?”边说着委屈的泪已经滚了下来。 严顷见她哭,立马慌了手脚,“好了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凶你,别哭了好吗?” “呜呜……”趁势而上,书小曼哭得更厉害了,“你就是为了她凶我……” “我没有。”严顷无奈,抽出面巾纸替她擦泪。 chapter:81 “你有……就是有……”书小曼哭得越发厉害了,其实她心中也知道严顷并非真的为了linda凶自己,而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转移严顷的注意力才装哭的,可是真的开哭了以后书小曼却停不下来了,她觉得好委屈,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严顷,这么久以来压抑的心痛终于得以宣泄。 “好了,是我不对。”严顷将哭得梨花带泪的书小曼拉入怀中,一只手轻拍着她后背,另一只手擦拭着奔腾的泪,“吃一块苹果好不好?” 书小曼眨巴着泪盈盈的眼,得寸进尺道,“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她,我不喜欢听你说她!”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书小曼决定将蛮横进行到底,“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不喜欢你提她!” “好好,不提。”严顷见她情绪又要失控,忙安抚,“以后都不提了好吗?” 书小曼为成功避开刚才的话题而松了口气,但其实她心底确实有点酸,想到自己男人抱着别的女人,亲她,甚至两个人还有过更亲密的举止,她就忍不住生气、嫉妒,好想揍人! “今天逛了一天,我的脚好酸!”生气、嫉妒,好想揍人! 严顷好脾气地笑笑,“我帮你揉揉。” “哼。”还是生气、嫉妒,好想揍人! 书小曼的脚白皙均匀,因为练芭蕾的缘故,指甲被剪得很短,“是不是很丑?”见严顷的目光落在自己脚面上,书小曼有些自卑地缩了缩脚,不想让他继续看。 “平时练舞要注意时间,不要过量。”宽大的掌一把按住白皙的脚面,均匀揉捏,轻重不一。 掌心的温度如一股电流般顺着脚面直达心底。 书小曼的双颊如熏染的胭脂,慢慢红透。 心中的不舒服也仿佛被熨斗一点点抚平,谁没有过去?只要他此刻心里眼里只有自己就好,何必跟无法改变的过去较量,徒惹自己不舒坦呢? 这么想着,书小曼的心情好多了,她平躺了下来,头枕着靠枕,手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翻看,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了,窗外,有鞭炮声和烟火声,城市的喧嚣似乎都在深夜里绽放开,而在书小曼眼底,没有什么绚烂比严顷眼底的光华更美。 她爱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好了,换我给你按摩了。”书小曼缩回脚,坐起身子,“来,你躺下。” “怎么?礼尚往来啊?” 说到‘礼尚往来’,书小曼就想到那颗种在脖子上的草莓,脸变红了,“是啊,礼尚往来,还是你说的呢。” 严顷慢慢靠过来,“我比较喜欢你用别的方式来回报我。” “什……什么方式?”他一靠近,她就紧张。 “比如……”严顷喜欢逗她,看她紧张慌乱的模样,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他进,她就退。 ‘砰砰砰’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严顷的身子越压越低,书小曼终于退无可退,一下子倒了回去。 带笑的眼逼近,果冻般好看的唇就近在眼前,她还记得刚才的滋味,淡淡的柠檬味,仿佛被去了酸化了涩,只剩甘甜,还有他的舌头,带着热度,灵活有力,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令她彻底沦陷,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书小曼害羞地闭上眼睛,期待火热的吻再度来袭。 许久之后,意想中的吻并没有来到,反而是一声轻笑响起,书小曼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见自己上方的那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片苹果,“比如这个,我更喜欢。” 他眼中的局促那么明显,书小曼有些恼羞成怒,将手边的抱枕丢过去,“你故意的!” 严顷笑着拥她入怀,低头吻住她的唇,良久放开,“这次是真的。” 两人甜蜜的二人世界比书小曼想象中的更美好,她毫无倦意,不知疲惫,而严顷的眼中却慢慢有了倦怠。 “阿顷,帮我画张肖像吧!”为了学习画画做准备,书小曼已经陆陆续续置办了一些材料和工具。 很得意地捧出她的画板,“新的,你来开封。” “好。” “我得先化个美美的妆。” 严顷阻止她,“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刻意打扮。” 书小曼按着严顷的要求摆好姿势,“可以吗?” “嗯,可以。” 半个小时后,书小曼忍不住催促,“好了没?”她的脖子好酸啊。 “快好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书小曼憋着一口气,“好了没?”她的肩膀也好酸啊。 “快了。” “我看人家画肖像画都是几分钟速成……”抗议。 “别动,快好了。” “我后悔了……”撒娇。 严顷扬眉一笑,“来看看。” 书小曼凑过身子,不由惊呆,“哇……”这哪里是肖像?分别是细节图,就连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清晰可见,她大衣的纽扣,里面露出的旗袍领子,上面的花纹图案,仿佛是拍出来的照片般,每一个细节都等尺寸还原,“你确定你不是职业选手?” “确实不是,当初也是学着玩的,好久不画都有点手生了。” 书小曼终于知道什么叫差距了,人与人之间真的不是只有努力多少的距离,还有天赋啊!“好厉害!”崇拜!她男人好棒!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将书小曼淹没。 严顷享受着美人的主动投怀送抱,心中温暖如春,“我们睡觉吧。”他真的好困了。 “啊?”书小曼猝不及防,“这个……那个……”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你……不先去洗个澡吗?” “嗯,好。”严顷揉了揉眉心,因为熬夜外加长途飞机的缘故,他此时困得都有些头疼了。 “我……去拿拐杖。”书小曼跳下沙发,“顺便放水,你等一下。” 等书小曼出来时,严顷已经从行李箱里取出自己的换洗衣物了,正站在门边,整个人高大挺拔,玉树临风,那空荡荡的裤腿是他唯一的缺陷,书小曼抱着手中的拐杖望着他,胸*口又涩又疼,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男人该多完美……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没事。”书小曼笑了下,将拐杖递给他,“小心地滑。” 严顷拄着拐杖进了卫生间。 书小曼望着他略显萧条的背影,又是一阵心疼,“要不要我帮忙?” 严顷回眸,“不要试图借机偷窥我。” 书小曼扑哧笑了。 *** 下一章差不多到床戏了哈哈 chapter:82 严顷刚刚进了卫生间,书小曼就给方瑾打电话,“他说要跟我睡觉!” 方瑾打了个哈欠,“早啊宝贝,你们这几个小时都干啥了?纯聊天吗?嘴不干啊?良辰美景不就该裹起棉被做爱做的事?” “……” “没想到闷骚男开窍之后居然如此简单粗暴?我喜欢!” “……” “别忘了姐传授你的技巧,好好侍候你男人,让他从此以后都离不开你!” 书小曼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对了,换上我们上次逛街选的那件性感内衣,然后把自己包得严实点,男人最喜欢一件一件剥掉的过程了。” “……”书小曼几番欲言又止,“再见。” 躺在床上纠结了片刻,书小曼又忍不住爬起身,打开衣柜,翻出那件淡紫色的性感内衣在身上比划,“布料这么少,还那么贵……”要不是被方瑾忽悠,她是说什么也不会买的,现在想想还肉疼着呢,不穿似乎又有点对不起撒出去的毛爷爷。 思前想后,还是穿上吧! 靠!她忘了她的旗袍拉链卡住,脱不下来了! 书小曼又拉了一会儿还是没拉开,她有些沮丧地坐在床边,勾引计划胎死腹中……不想了,放弃! 电视里放的什么她压根没留意,无非就是无聊的广告和烂俗的偶像剧,她的耳朵尖尖竖起,留意在外间的一举一动,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 书小曼连忙关灯,躺平盖上被子,紧张而期待地等着那个人推门而入。 可好半天过去,外间却始终没有动静。 书小曼有些疑惑,又有点不放心,她探身朝外头看去,门是虚掩的,外间并没有光亮,严顷不会走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萌生,书小曼的心就狂跳起来,她连忙奔下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阿顷……阿顷……”客厅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动静。 书小曼奔向门口,手刚刚按到门把,就听到一道疲惫的声音传过来,“我在这儿。” “哪里?” “沙发这边。” 书小曼匆忙转身,却不慎撞在玄关处的一角,“啊!” “怎么了?”严顷猛然惊醒,坐起身。 “我没事!”该死的,刚好撞到受伤的膝盖。 “慢着点。” “嗯。”书小曼咬牙忍住痛,慢慢摸索到严顷身边。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严顷握住她的手。 书小曼眼眶酸涩,她将脸轻轻枕到他的手背上,“我以为你走了……”她好害怕,怕他又不声不响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而这一次,他走得那么远,她好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他了。 “傻瓜。”严顷感觉到手背有点潮湿,伸手一抹,全是泪,“哭什么?我不会走的,除非你赶我。” 书小曼破涕而笑,“睡这里不舒服,去床上睡吧。” “不了,我在这儿挺好,刚才要不是你出来大呼小叫,我都已经睡着了。” “怪我了?” 严顷低头吻她,“不怪你,去睡吧,别管我了。” 书小曼厚着脸皮,“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你害羞什么?非得我三顾茅庐吗?” 严顷笑,“我没害羞。”他只是想睡个舒坦觉,跟她睡一起反而睡不踏实。 “要不然你睡床,我睡沙发。”书小曼可不忍心自己的‘救命恩人’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她会良心不安。 “不行。”严顷实在困得很,“这样吧,你再给我抱一团被子来,我睡地上好了,就跟上次在宾馆里一样。” “我这次又没来姨妈!”书小曼冲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好似她在邀约似的,连忙纠正,“我的意思是……算了,当我没说!我去拿被子!” 书小曼略带尴尬地帮严顷铺好床,幸好客厅茶几这一块儿铺着地毯,不会太冷,她又打开空调,调试好温度,“好了,给你加两床被子,一床垫一床盖。” “怎么?生气了?”严顷一把拉住欲走的书小曼。 “没有!”闷闷地声音。 严顷叹息,“还说没生气,脸拉那么长?” “你看得见?” “看不见,但是能够感觉到。” “我没有,脸圆着呢!” 严顷笑,“我摸一下就知道了。”边说着已经探手摸向她的脸。 书小曼被他摸得痒起来,忍不住笑开,“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严顷的指腹碰触到她的唇,缓缓下滑,然后捏住紧俏的下颚拉近自己,轻轻一吻,“好梦。” 书小曼起身离开,整个人还有点轻飘飘的。 “啊,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麻烦你帮我拉一下后面的拉链,卡住了。” 书小曼蹲下身子,脱掉大衣,露出半截雪白的背。 严顷探手摸去,没摸着布料,反倒摸了一手滑腻,温热的丝绸触感比任何布料都要舒服,令人迷醉,严顷的心猛地一悸,手指便触电般得收了回来,“书小曼!” “嗯?” “……没什么。”她一定是故意的!考他耐力吗? “快点啊,我今天弄了半天都没弄下来!”害她连性感内衣都换不了,勾引他毫无自信。 严顷深吸口气,“哪里?” “就后背,你自己摸。” 严顷可不敢再乱摸了,“你可以先把灯打开吗?我看不见。” “好。” 灯打开之后,严顷并没有好受一些,反而觉得视觉冲击更强烈了,雪白的背上毫无瑕疵,那条性感的凹槽肌理分明,他的目光顺着那道弧度优美的线缓缓下滑,然后在她挺翘的臀上短暂停留,“我知道位置了,你还是去把灯关上吧。”严顷感到口干舌燥,整个身体里的细胞都苏醒了,血液在体内穿梭,由慢到快。 书小曼有些不解,却依言做了。 严顷将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不听话的拉链上,很快,由手心到指尖都慢慢溢出汗来。 “好了没?” “没。” “实在弄不好就算了,我明天去服装店里让人家弄好了。” 严顷沉默了一下,“你这件衣服重要吗?” 书小曼下意识地点头,“重要啊,我过年的新衣。” “明天我赔你一件。” “啊?” 书小曼还未反应过来,‘嘶——’绸缎撕裂的声音响起,她感到后背一凉,正要转身,滚烫的大掌已经贴了上来。 “啊——”书小曼感觉腰间被人用力一拉,整个人便落入了宽厚的怀抱。 “书小曼。”上头的气息微微紊乱,“你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 “你说呢?” “我……” 他却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倾身堵住渴望已久的红唇。 **** 好啦,终于拐上床了哈哈 chapter:83 书小曼这次真是冤枉的,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处心积虑的想要勾引严顷,但拉拉链这事她是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其他暗示啊,只是单纯的需要他帮忙而已,怎么反倒弄巧成拙,唤醒了一头野兽呢? 随着撕裂声的持续响起,书小曼又开始肉疼了,三千多的旗袍啊,他还没看见呢,就变成废布料了…… 大掌揉着她的身子,温柔有力,书小曼感觉自己浑身都被他揉得热了起来,渐渐变得滚烫滚烫,烫得快要融化,“嗯……”低吟声溢出唇边。 严顷翻身压下,分明是火热的掌,分明是火热的唇,他的动作却温柔无比,引得书小曼阵阵战栗,她在慌乱中扯下他的裤*,上头传来轻微的嗤笑声。 书小曼耳根红透,嘴硬道,“怎么滴?我就是迫不及待要吃你!”边说着已经身体力行地扑过去,将严顷反压在下方,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微微抬高,“严公子,本姑娘已经觊觎你的美色已久……”倾身靠近,呵气如兰,“你怕是不怕?” “怕。”严顷很配合地回答,手却沿着她的大腿外侧慢慢抚摩着。 “放心,本姑娘会对你很温柔,只要你乖乖听话。” 淡淡的月色投进半遮的窗帘,莹白色的身子曼妙动人。 “我会很听话。”瞳孔微眯,欣赏着美人妩媚的体态,严顷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齐齐汇集到某处,蓄势待发。 “真的?” “嗯。” “那先来两百个俯卧撑,让本姑娘看看你的体力如何?” “可以。” “啊?”书小曼只是随口一说。 “不过你要先放开我,要不然我怎么做?” 言之有理。 书小曼傻傻地腾出地方,严顷顺势而上,这次成功将某人压在身下,并且不再给她翻身的余地,两臂撑在她耳侧,严顷望着身下人,如云的青丝,黑暗中只见朦胧的轮廓,他俯身下去,贴近温暖的娇躯。 耳边,他滚烫的气息靠近,“好了,现在可以做俯卧撑了……” “嗯?” “如书姑娘所愿。” “什么啊……”所有抗议的声音都淹没在唇舌间。 他的进攻温柔而有力。(此处省去五千字,不可描叙的内容,小主们误打,后台不让通过哈哈) 书小曼疼得撕心裂肺,却不敢叫出声,只死死咬住下唇,唉,谁叫她已经‘没了’第一次呢。 “疼吗?”严顷感觉到她的僵硬,停了下来。 “不。”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你……继续。” 火热的掌心抚上扭曲的小脸,轻轻揉着,然后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舌尖启开她严密的贝齿,缠绵、安抚,终于让书小曼慢慢放松了下来,“我有点疼。”他吻过一阵后才轻声说,“不做了。” “啊?”书小曼听了此话,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不做了?” “不做了。” 长舒口气,“可是……”她曾听方瑾说男人在做那个事上如果没有得到释放会很难受的,“你真的不做完?” “你希望我做完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欲。 当然不希望!她疼得快要死掉了!可她又不愿意他难受,真的好纠结,“你……你可以做完……”她钻到他怀里小声说。 严顷却翻身下来,长臂一揽,将她拥到胸前,“小曼,这是不是我们的第一次?”他的声音低哑性感,酥麻了书小曼的耳朵。 她正心神荡漾,突然听到此话不由吓了一跳,“不是啊,第二次!” “真的?” “恩恩。”点头如捣蒜。 “可我的身体告诉我,这是你的第一次。” “第二次!”书小曼决定打死也不认,反正他也没证据。 严顷无奈,低头吻她,直吻得她意乱情迷,“第几次?” “……一。”书小曼气喘吁吁,旋即想到什么,忙一把抱住他,“就算之前没关系,现在也有关系了!你不可以不认账!” 严顷笑了,忍不住又吻她,他的傻女人真的可爱透了,他何尝不懂她的小心思?“我说过,我不会走,除非你赶我。” 书小曼终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一瞬间被幸福淹没,“我不会赶你走!”她抱紧他,好喜欢好喜欢,“这辈子你是别想了!”这辈子,下辈子,她都不会赶他走,她要跟他在一起,生生世世。 两个深爱的人终于能够拥抱彼此,这一刻的亲密无间令书小曼感动得差点落泪,而对于严顷来说,一切就跟做梦似的,那么美好又那么不真实。 书小曼一觉睡到自然醒,除了身体有点疼,心情却是美美的,她伸了个大懒腰,手摸向一侧,凉凉的,人呢?不会走了吧? 这个想法刚刚浮出,书小曼已经跳起身,“阿顷!” 厨房里探出一张熟悉的俊脸,“醒了?” “嗯。”书小曼裹紧被子跑到厨房外头,“好冷……”她踮起脚朝里面看。 “快回去穿好衣服。” “你怎么起这么早?” “怕你饿了,先熬上粥,等你醒过来就能吃了。” 书小曼心头暖暖的,这是第一次一个男人睡在她家,也是第一次一个男人亲手为她做早餐,“过来。” 严顷调试好火候,走了出来,“怎么了?” 书小曼包着被子便钻入他怀中,“冷。” “我把空调调高一点,你赶紧穿衣服,小心着凉。” “我要你陪我一起睡……”撒娇。 “还睡?” 书小曼悄悄探出小手,钻进严顷的毛衣内,“反正粥还没好……”缓慢地在他腰间徘徊。 严顷觉得自己活生生地被调戏了,他深吸口气,“小曼……” “嗯?”慵懒的声音。 严顷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别玩了。” 她不喜欢他把她当孩子惯,她明明就是性感妩媚的小女人呀,“偏不!”小手向下滑去。 严顷血气上涌,猛地一把抱起书小曼往她房中走去。 清晨的温存很快演变成火热的早操。 有了昨晚的铺垫,今早顺利了很多,当两人气喘吁吁地交融在一处时,门铃突然响了! 书小曼吓了一跳,会是谁呀?方瑾在国外,还有谁会来找她? “我去看看。”严顷欲抽身。 “我去!”书小曼连忙按住他。 严顷低头吻她,“穿好衣服。” “嗯……”书小曼情迷,“做完再去。” 严顷笑,笑声发自胸臆,低沉好听,“外面有人盯着,我做不下去。” 书小曼抿嘴笑,卷起一旁的毯子裹住身子,便跑下床去看显示屏,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不轻,“阿顷快起来!我爸妈来了!” ****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落跑@@ chapter:84 书小曼一回头,见严顷已经穿戴整齐,“怎么办?” 铃声响过一阵后终于停了下来。 严顷见书小曼没有将自己引见给书父书母的意思,便说,“我可以走楼梯下去,避开他们。” 铃声停止,手机又响了。 书小曼突然想到什么,不由眼前一亮,“对了,我有个地方可以先让你躲一躲!”她拿出钥匙,领着严顷走到对面,很娴熟地打开门。 方才还冷着脸的严顷,此刻有了一丝动容,“你一直没退房?” 书小曼吐吐舌头,“我是怕你某一天后悔出国了,然后回来之后没地方住……”把他推进屋里,又跑回去拿行李箱,“现在我觉得是我想多了,你可以跟我住啊。”她抱住严顷的手臂,小脸蹭着他的胳膊,“阿顷,你先委屈一下,上次学校忙,有个同事受伤了,我临时接替她的班,要不是被耽搁,我本来是要回老家跟爸妈商量我俩的事……”手机一直在响,严顷忍不住打断她,“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去吧,别担心我。” “你不生气?”她不确定啊。 “为什么要生气?你赶紧接电话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了。” “你确定?” 严顷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确定。” 书小曼接起电话,“喂,妈,我刚刚睡着了,没听到门铃,你等一下啊,我这就给你开门。”捂住电话,轻声对严顷说,“那我先回去了,电话联系。” “去吧。”严顷转身关上门。 不知怎的,虽然严顷面上没生气,可书小曼总觉得他不开心了,不过也是,谁愿意当地下情人见不得光呢?好头疼啊!为什么老爸老妈现在会过来?要不是因为老爸有心脏病,她怕吓到他,现在就摊牌也没什么不好的。 书小曼狂奔回去,开始收拾一地的凌乱。 由于清晨的激烈运动导致她现在双腿发软,站得久了就直犯哆嗦,加上心里紧张,好几次都被衣物绊倒,刚刚整理得七七八八,外头已经传来敲门声,“来……来了……”书小曼手里抱着一堆衣物到处乱转,该藏在哪里呢? 衣柜?洗衣机?阳台? 不行不行都不行! 最后索性一脚都踢到床底下去了。 目测一圈,似乎没有可疑之处了,书小曼深吸口气,跑去开门,“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喘什么喘什么?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干嘛呢?半天不开门!”书母黑着一张面孔,狐疑地打量着书小曼。 书父提着一堆东西跟在后面。 拢了拢衣领,书小曼有些心虚,刚才也没有检查一下脖子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她老妈可是火眼金睛,稍有不慎,自己这个年就别想好好过了,“不是,你们突然上来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现在反倒兴师问罪起我来了?” “怎么?你是国家领导人啊?我们过来看自己的女儿还需要请示?” “妈,我是那个意思吗?” “好了好了。”书父见母女俩又剑拔弩张起来,忙凑上前,“你不是说要晚点回去吗?你妈担心你太晚没车了,这不,就拉着我一起上来,她其实是想你了,怕你一个人孤单,你妈这人哪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瞧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妈亲手做的,怕过了时候不新鲜,一路上都在催我走快点……” “对,赶了一路却被堵在门口!”书母轻哼一声,显然余怒未消。 书小曼心中感动,一把抱住书母的胳膊,撒娇,“好了,妈,我知道错了,您坐下歇歇,我去给您沏杯茶好不好?我的母亲大人。” “少油嘴滑舌!”书母不理她,来回在屋里走,目光如闪电般巡视四周,书小曼的一颗心高高悬挂,寸步不离地跟着书母,“你这大过年的不回家,忙什么呢?” “工作啊,最近正在抓紧排一个重要的舞蹈,如果顺利的话,开春了就要去参加一场全国性的比赛了。”是实话,但也没那么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等严顷。 想到严顷就在对门,书小曼心急如焚,老妈这么一来似乎没有立马回去的道理,看来她跟严顷的二人世界要提前结束了……呜……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好心痛啊! “哼,工作工作,你多大的人了?还天天念着工作,自己的婚姻大事呢?操心了没有?”书母往卧室走去。 房内到处弥漫着爱*的气息,床单更是乱得叫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书小曼吓得扑到门上,一把抓住门把,‘啪’把房门关上了,“妈,我饿了,你饿不饿?”求助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老爸,“爸,你们吃过没有?” “都几点了?你不会还没吃早饭吧?” “没呢,一起吃早饭吧!” “去去去,你自己吃。”书母依然向房中走去,“我帮你把房间收拾收拾,脏衣服洗洗,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还打算留着过年呢?” “不!我自己收拾自己洗!”书小曼坚决挡在门口。 书母皱眉,“你怎么回事?大冷天的冒什么汗?” 书小曼一抹额头,“没有啊……”不过她背上确实都是汗。 “你今天怪怪的。”书母开始围着女儿转,“怎么?房间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没有,只是房间比较乱,我不好意思被人看到……”这理由太牵强,书小曼快撑不下去了,果然,书母一下子就揭穿她,“你房间乱又不是一两天的事。” “妈!你坐下歇歇吧!”书小曼坚持。 书母皱眉打量着她,“房里藏了男人?” 想到今天早晨的情形,书小曼的脸‘刷——’地红了! 书母见她不自然的神色,脸一下子黑了,“让开!” 书小曼依然拦着,却被书母大臂一甩,然后抬脚便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书父听到这边的动静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看到局促不安的书小曼忍不住问,“怎么啦?你们俩又吵啥呢?” 书母打开柜门,拉开窗帘,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没发现任何野男人的踪影,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你说你这房间还像女孩子待的地方吗?乱七八糟,脏衣服都堆到床底下了,怪不得不让我进来,就你这样懒散的性子,将来嫁到婆家非被嫌弃死不可!” 幸好书母没有拉出床底的衣服,那件被粗暴撕裂开的旗袍就在其中。 chapter:85 “小曼,你熬得瘦肉粥不错,什么时候学的?”书父问。 瘦肉粥? 那是严顷做的,想到他还没吃早饭,却为自己做好了早饭,书小曼心里又难受起来,“我……电视上学的。” “我女儿就是有天赋!”书父很得意,盛好三碗粥,拉拢书母,“来,尝尝你闺女的手艺,进步不小呢。” 书母冷哼,“她能做出个什么好吃的东西?从小到大都被我惯坏了,瞧瞧她现在那副德行……”书母一阵数落,书小曼刚刚坐下,正要吃粥,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到后背了,书母眉头皱起,“你怎么好意思吃饭的?你那些脏衣服就打算丢在床底下不管了?任它发霉发臭?” 书小曼只得丢下碗筷,转身回房将一堆衣服抱了出来,偷偷留下撕坏的旗袍,且藏得更深,书小曼刚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正在调试水流,却听到客厅里传来书母的咋呼声,“这是谁的衣服?” 书小曼本来就心虚,生怕自己刚才太匆忙没有收拾妥当,跑出来一看,却见她的礼盒全被书母打开了,翻得乱七八糟,此时书母手中拿着的正是她买给严顷的皮草! 书小曼忍不住扶额,她刚才怎么就忘记把衣服拿给严顷了?现在可好,被老妈逮了个正着! 书母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件衣服,一脸狐疑地审视她女儿,“书小曼,你不要告诉我这是给你爸买的!”那款式明显就是年轻人的风格。 书父连忙上前,欲抢过皮草,“还是我女儿孝顺啊,这衣服多好看,穿着肯定显年轻!” 书母却避开手去,“一边去,别捣乱!”目如寒冰般盯着书小曼,“你自己说,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 书小曼‘呀’了一声,“不好!我拿错衣服了!” “拿错?” “是啊,昨天我跟小圆一起逛街,对了,还有她男朋友,这衣服是她男朋友的,我拿错了。” “人家小两口逛街,你凑什么热闹?”书母可不是好糊弄的。 “也就是碰上,然后才一起逛的。” “真的吗?”书母半信半疑。 “不信我们现在就打电话给小圆,你亲自问她,看我们昨天是不是一起逛街的?她男朋友是不是买了一件皮草?”边说着手机已经拿了出来,书小曼镇定自若地拨号,手机在响,每一声都如催命符一般,她面上平静,内心却焦灼,“妈,你一会儿仔细听……”话未说完,那头就接通了,书小曼不等小圆说话,立马先发制人,“小圆,我问你,昨天下午我是不是在商场遇到你跟你男朋友了?然后我们一起逛街?” “是啊,小曼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你男朋友是不是买了一件皮草?” “是啊,我们不是一起……”小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书小曼打断,“对了,你家在什么位置?我拿错你的东西了,现在给你送过去!” “啊?东西?什么东西?” “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吧。”书小曼关了免提,“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后,书小曼也不等书母发话,抢过皮草,拎起购物袋就跑,“我给小圆送东西去,你们慢慢坐。”重重关上门。 站在门外,书小曼心跳如雷,手脚冰冷,双腿直打哆嗦,她是个好孩子,很少对父母撒谎,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再多呆一会儿就现形了。 严顷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箱,爸妈那边已经通过电话了,说好今天晚上到家,严顷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慎重打开,里面赫然嵌着一枚戒指,蓝色的钻,闪烁着夺目的光彩,他想象着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样子,一定特别漂亮。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短促的敲门声,严顷连忙起身,将丝绒盒子塞到裤袋中,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见书小曼一个人站在门外,怀中还抱着什么东西,忙开了门。 书小曼扑进来,然后迅速关好门,这才敢大喘气,“吓死我了!”不停拍着胸口,“哪,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什么?” “衣服。”书小曼抖了出来,“男士最新款的皮草,你穿了一定好看。” 谁知严顷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拿走!” “怎么了?不喜欢吗?”书小曼举着衣服上前,想要贴到他身上量一下尺寸,“我看你身材跟小圆的男朋友差不多,就拜托人家帮忙试穿了一下,你再试试,如果不合身,我现在就拿去换。” “拿走!”严顷的声音拔高。 书小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严顷别开脸,“我不喜欢。” “你还没试,怎么知道不喜欢?” “不用试,我不喜欢。”严顷转身,往里面走去,他刚刚烧的一壶水开了,洗出干净的杯子慢慢倒上。 书小曼被冷落,有点受伤,“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走吧。” “我昨天逛了很久,陪着笑脸请人家帮忙试衣服,就换来你这样的态度?”书小曼气鼓鼓道。 严顷转脸看她,良久才问,“书小曼,你真的了解我吗?” 书小曼心头一落,他这话什么意思? “也许我们还不曾真正了解过彼此。” 严顷的话以及目光令书小曼通体发寒,她的手心失力,皮草大衣便滑落在地,书小曼的心在颤抖,他从来没对自己说过如此重的话,“我……哪里做错了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并不是非得用动物的皮毛才能做出漂亮的衣服,对不起,恕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严顷低头吹着杯中滚烫的水,“你走吧,叔叔阿姨来了,别冷落了他们,我一会儿也得走了。” 书小曼的心开始慌了,那个以前对她生疏冷漠的严顷仿佛又回来了,他是真的生气了!“那你……会在家里呆多久?” “三四天。” “我去看你!” “不必了,好好陪陪叔叔阿姨吧。”严顷喝了两口,似乎觉得太过烫嘴,有些不耐烦,直接走到水龙头下接了一些凉水,咕噜咕噜咽下。 书小曼想到严顷对小动物的喜爱,想到他的摄影机里都是动物的身影,书小曼恍然大悟,严顷对动物一定有着别样的情感,自己怎么会那么傻?居然送他皮草!书小曼懊悔不已,“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打车。” “正好我去把衣服退了,又贵又不好看!” 严顷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慢慢点了点头,“……好。”他的手伸进裤袋中,摸到那个丝绒盒子,握住,又放开。 chapter:86 书小曼探出脑袋,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确定安全之后才撒开脚丫子跑向电梯。 倒是严顷,拖着行李箱,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电梯在上行,然后停在12层。 ‘叮’门开了。 毛成熙一身帅气的大衣站在电梯里,与书小曼四目相对。 书小曼吃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毛成熙看了严顷一眼,目光顺着他颀长的身形向下,停留在他腿上,“阿姨说你请我来家里做客。”示意了一下手中提着的礼物,“太匆忙了,我就随便买了点东西。” 书小曼很认真地摇头,“我没有请你。” 毛成熙显然也明白过来其中的曲折,苦涩一笑,“现在我知道了。” 严顷没有说话,低头走进电梯,书小曼也连忙跟了进去。 毛成熙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到底是去你家还是不去?”目光注视着书小曼。 “你还是别去了吧,我觉得我妈……”书小曼话未说完,自己家的门就打开了,书母的声音传过来,“谁呀?” 书小曼连忙一把将毛成熙推了出去,自己退到最角落里藏起来。 严顷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那个……咳……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书小曼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她有些胆怯地走到严顷身边,悄悄握住他的一只手,“不要生气,我真的没邀请他,你要相信我。” 严顷没有动,任她握着,却没有反应。 “你定的什么票?汽车票还是火车票?我送你去好不好?”仿佛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卑微地哀求他,不想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你不是要去退衣服吗?”他的手紧了紧,握住她的。 “不要紧,先送你。” ‘叮’电梯到一楼了。 严顷刚刚抬脚迈出电梯,书小曼就下意识地挣开手,低头跟在他后面。 手上一松,严顷蓦地僵住。 迎面遇见保安小李,与他们热情招呼。 严顷脸色阴沉,推着行李箱往前走,到了小区门口,书小曼连忙帮着拦出租车,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她刚刚为他打开车门,严顷就已经上了另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留书小曼一个愣在原地。 司机问她,“小姐,你去哪里?” 书小曼呆呆地望着司机,一会儿才回过神,“谢谢,我不去了。”她关上车门,如游魂一般往回飘。 蹲在门口的台阶边,书小曼头枕着栏杆,浑身乏力,几只流浪猫看到她的身影,以为用餐时间到了,都簇拥到她的脚边,书小曼一一摸了过去,“九条、小白、独耳,还是你们三个好,对我不离不弃,不像某人总是阴晴不定,一会儿飘到东一会儿飘到西,明明昨天晚上我们还那么好,今天他就甩脸走人了,这男人是不是都比女人绝情啊?” 九条和小白见没东西吃,转了两圈就走了,只有独耳坐在书小曼脚边,毛茸茸的脑袋贴在她脚面上,轻轻蹭着,仿佛是在安慰她。 “独耳,你这边怎么流血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书小曼注意到独耳脚腕上的毛掉了一片,看起来有打斗过的痕迹,“走,我带你回去包扎伤口。”书小曼抱起独耳,往电梯走去。 外面传来敲门声,毛成熙打开门,书小曼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抱着只小猫,眼睛红红的,小脸晶莹剔透,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他的心狠狠一悸,拉她进屋,“怎么还抱回了一只猫?” “独耳受伤了,正好带它回来包扎。” 猫很温顺,靠在书小曼怀中半眯着眼睛,很信任她的模样。 “还有名字?”毛成熙有些吃惊。 “嗯。”虽然是流浪猫,但是处得久了就有感情了,“我们是好朋友。”书小曼低头看着怀中的独耳,悄声问它,“是不是啊独耳?” “喵……”独耳轻轻应了一声,又眯着脑袋打瞌睡。 书母在厨房忙活,书父在客厅看电视,书小曼将独耳抱到阳台上,毛成熙跟了过来。 “你抱着它,我去拿纱布和消毒水。”书小曼将独耳交给毛成熙。 “啊?我……”毛成熙手忙脚乱。 书小曼取来药水,笨手笨脚地替独耳包扎。 “要不要我来?”毛成熙问,“虽然没替动物包扎过,但是应该差不了多少。” 书小曼感激,“那就多谢了。” 毛成熙一边包扎一边问书小曼,“严顷回来的事,你妈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俩……” “我俩好上了。” 毛成熙的手微微一抖,纱布散了,又得重新包扎,“什么时候的事?” “在法国时。” “你去法国了?找他的吗?” 书小曼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解释太多,“嗯。” 毛成熙迅速包扎好,“那恭喜你了,终于得偿所愿。” “谢谢。”书小曼的脸上却没有喜色。 “怎么了?跟心上人在一起了反而不开心?”毛成熙察言观色。 书小曼把独耳放到地上,又去取来猫粮和温水,就着阳台上的暖光让独耳饱饱吃了一餐,“毛成熙,回头饭桌上你说话得小心点,可千万别中了我妈的圈套。” “什么圈套?”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跟我说说清楚,免得我一会儿说错话。” 书小曼还不了解她老妈什么心思吗?“如果她有心撮合你我,你一定要拒绝!” 毛成熙不乐意了,“我不想拒绝。” “我都已经跟严顷好了,你还想怎么样?” 毛成熙冷哼,“既然这样,那你就光明正大地告诉阿姨你跟那男人的事,为什么要我来拒绝?” “我妈如果同意,我还需要等到现在吗?” “书小曼,你自不自私?你妈不同意,你就让我做坏人?” 书小曼想想,确实有点心虚,“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你要怎么补偿随便说。” 毛成熙盯着她看,暖阳下,书小曼的小脸呈现出一种透明色的玲珑美,真是好看,如此善良如此美的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属于自己?“书小曼,我什么都不缺。” 是啊,她能给他什么? “算了,我直接跟我妈说去,不让你为难。”书小曼有些沮丧,转身往屋内走去。 手腕被人扣住,“等等。” 书小曼停住脚步。 “你确定我帮你拒绝了,你妈就会同意你跟严顷在一起?” 书小曼愣住,她蓦地想到方瑾的话—— 只有把身份降低到严顷的那个高度,你妈眼里才能看到那个人,才有可能接纳。 chapter:87 “小毛啊,多吃一点,你们做医生的要替人开刀,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也是体力活儿,要多补充补充营养,把身体养得壮壮的才行……”书母殷勤的夹菜,把毛成熙的碗堆成小山,“小曼,你那衣服不是说要还给同事的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书小曼有气无力道,“在楼下遇到毛成熙,就又回来了。” “这样啊,那你们怎么没一起回来?” “妈,你是搞刑侦的吗?破案呢?” “咦?你这死丫头!说话那么冲干什么?” 书父连忙夹菜,打圆场,“小曼,快尝尝你妈做的鱼圆,特别好吃……”暗地里拽了书母一下,“好好吃饭,别说话了。” 一段饭吃得硝烟四起,书母时不时跟毛成熙套近乎,“小毛,最近医院忙吗?” “阿姨,我前些日子在外地学习,昨天才刚刚回来。” “哦哦,那家里回了吗?” “还没,一会儿回。” “你爸妈最近好吗?” “挺好。” “他们知道你来这边吗?” 毛成熙抬头看了眼书小曼,“知道。” 书母眉开眼笑,“那就好那就好,我这边多做了些鱼圆,回头给你父母带过去。” “好。”毛成熙恭敬地微笑,“谢谢阿姨。” 书小曼想到严顷离去时的决绝,心口便好似堵了块石头,怎么也吃不下饭,“妈。”她突然重重搁下筷子,“我跟你说实话吧。”深吸口气,“我跟毛成熙只是朋友,我不会嫁给他的,你死了这条心。” 书母脸色顿变,“你说什么?” 书父忙拉住欲拍案而起的书母,“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招呼书小曼,“小曼,好好吃饭,一会儿再说。” 书小曼闷头吃白米饭,鱼圆却碰都没碰。 书母始终黑着脸。 终于扒完最后一口米饭,书小曼搁下筷子,毫不畏惧地望着书母,“妈,我们谈谈吧。” “你们这种情况下只会吵架。”书父站起身,招呼小曼,“你过来,陪我一起洗碗。” “爸,你就别添乱了!” “你过来!”书父却坚持。 书小曼不情不愿地跟着书父去了厨房,书父关上门,小声说,“爸爸刚才跟小毛聊了下,他说他不会勉强你,你妈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这样硬碰硬,不但不会让她点头,反而会搞得两败俱伤,小曼,来,跟爸爸说说你喜欢的那个男孩,这么多年,爸爸还从未见你除了跳舞以外这么坚持一件事,一个人,他真的那么好吗?” 书小曼感动得差点落泪,她一把抱住老爸,“爸,谢谢你,他很好,比你和我想象中的更好。” “傻丫头。”书父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发顶,“只要你幸福,爸爸支持你,至于你妈那边,咱们慢慢来。” “嗯嗯。”书小曼乖巧地点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严顷被拥挤的人群推出火车站,几次都险些跌倒,他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慢慢走在街头,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雪花,断断续续,一片落在他手背上,他低头看过去,仿佛是看到了那个下雪的法国街头,她与人追逐打雪仗的画面,又仿佛看到那个下雪的夜,她蜷缩在自己怀中可人的模样……他为什么要生她的气?他为什么要嫉妒毛成熙? 皮草大衣是她的心意,她不知道自己的喜恶,毛成熙显然是书母叫过来的,他却迁怒小曼……严顷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寒气侵入口腔,蔓延到心脏继而四肢百骸,果然,嫉妒使人变得丑陋。 车站外,父亲正东站西望,看到儿子,连忙迎过来,目光却在他身后搜索,“怎么?小曼没跟你一起回来?” 严顷低着头,“回家吧。” “你之前不还说你们两个……” 严顷轻轻打断父亲,“再说吧。” 两人一路沉默到家,严母已经在下水饺了,“赶紧洗手吃饭。” 窗外的鞭炮声接连不断,烟火肆意绽放,餐桌上的三个人却异常沉默,严父首先打破安静,“一会儿看春晚,我特地做了点小吃,小顷爱吃的糯米糕。” 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严父略显尴尬地笑了下,埋头吃饺子。 收拾碗筷的时候,严母终于憋不住了,“小顷,你跟书小曼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下文了?如果没有,就趁早断个干净,免得浪费大家时间,到时候人家还说你耽误她姑娘呢!” “妈,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会儿?”严顷将碗筷收进厨房。 “儿子,我来。”严父抢过。 “我说什么了?”严母跟着进来,“现在我连话都不能说了是吗?” 严顷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严母一跺脚。 “一个安静的地方。”严顷走出大门,邻居家的小孩在放烟火,看到他,忙欢喜地跑过来,“严哥哥,给你一支!” “谢谢。”严顷愣愣接过。 “我来帮你点上。” “谢谢。” ‘兹兹’的火光在眼前闪烁,严顷拿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 “严哥哥,要这样……学我……舞动起来!”小孩一手举着一支烟火,来回飞奔着,手中的烟火舞动如蛇,点缀黑暗,如寂静夜空中的星芒。 严顷望着飞奔的小男孩,他开怀大笑,撒开脚丫子奔跑的模样,那么开心,而他,一辈子也不能再这样奔跑了…… 不知何时,严父来到严顷身后,他静静望着儿子孤立萧条的背影,心中莫名难受,他多么希望他的儿子只是个普通人,或者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自身的异常,那么他依然还是那个开心快活的小男孩。 同一片星空下,书小曼站在阳台上,望着被五颜六色点缀的星空,想象着严顷此刻在干什么?她低头把玩着手机,‘新年快乐’四个字在拇指间徘徊了许久,最后才‘嗖’地一声发了出去。 “小顷……” “爸。”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总社计划明年在a市设立一家分社,到时候我会申请调回来。” “那小曼……” 手机响了一声,严顷低头看,是书小曼发来的新年祝福,他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放心吧,我会努力的。”手指娴熟跳跃,电话拨了出去。 chapter:88 铃声刚刚响起,书小曼已经第一时间接起电话,“喂。” “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沉默。 “那个……”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书小曼低着头,手指绕着长发,“你……在干嘛?” 严顷望着手头快要燃尽的烟火,挥舞了一下,“放烟火。” 书小曼心头有点酸,“我也准备了烟火……”是要陪他一起放的。 外间,书父在招呼她,“小曼快来,我们去楼下放烟火!” 电话那头的严顷听见了,“去吧,一会儿再聊。” 书小曼不舍,“对了,阿顷,你家地址是多少?” “怎么了?” “我……”书小曼抿了抿唇角,“想给叔叔阿姨寄点东西。” “没关系,不需要的。” “这是我的心意。” “好。”严顷点点头,“那你记一下,xxx区901号。” “嗯。”记下了。 书父又在外面催,小曼急忙说,“那我们一会儿再聊好不好?” “好,去吧。” 书小曼挂了电话,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雀跃起来,严顷不生她的气了,没有比这更令她欢喜的,她好想此刻他就在自己身边,可以依偎,可以拥抱,寒冬一定不会觉得冷…… 楼下有人在放烟火,是一对情侣,他们嬉笑、打闹、拥抱、奔跑,那么肆意,那么绽放,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书小曼看着越发心酸,也越发想那个人。 “小曼,你来点。”书父招呼她。 书小曼有些害怕,连连摇头。 “别怕,不会炸到你的。”书父引导着女儿。 书小曼知道书父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起来,心中感动,“爸,妈呢?” “看春晚呢,她今天啊……”书父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伤到心了。” “毛成熙真的那么说了?” “是啊,还说跟那姑娘婚期已经定了,也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你妈受打击还蛮大的。” “该。” “这是什么话?”书父不赞同,“你妈也是为你好,她希望你过得好。” “鞋子适不适合只有脚知道,什么样子是对我好只有我知道。”书小曼挽住老爸的胳膊一起仰望夜空绽放的烟花,“爸,明天我们一家吃完早饭,你跟妈就先回去吧,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那边,各家亲戚都还要走动呢。”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书小曼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 “爸……”书小曼拉着书父的胳膊撒娇,“你就别问了。” “好好好,不问不问,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书父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小曼啊,爸爸这辈子没什么所求,只要你幸福,爸爸就圆满了。” “爸……”书小曼鼻头微酸,她轻轻靠在书父肩膀上。 “过了今晚,等你妈情绪稳定些,我再跟她谈谈,看能不能给小严一个机会。” “谢谢爸。” 年初一是最无聊的一天,严父去找老友下棋,严母招呼邻居打麻将,严顷在房中看书,坐得久了有点累,他起身从行李箱中取出相机,跟严母说了声出去转转便裹着大衣离开了。 一起打麻将的张阿姨见严顷走远才叹口气,“多俊的小伙子呀,可惜了,阿玉你就没替小顷张罗张罗?毕竟也老大不小了。” “是啊是啊。”旁边人也一阵唏嘘。 对面的李阿姨一拍大腿,“我倒想起来了,我那侄女刚刚大学毕业,学金融的,跟小顷年龄相当,两人正好合适,她今天回来了,不如两人见见面?” “算了。”严母叹了口气,“若搁在以前还说得过去,现在你看他的腿……人家姑娘哪里瞧得上?” “这缘分的事啊,谁也说不准。” “要不一会儿就让他们见个面吧?别太刻意了。”另一个阿姨提议。 几个人商定好之后,李阿姨打了个电话给侄女,让她来陪自己打麻将。 严顷随便逛着拍着,手机里的祝福信息络绎不绝,他都没有回,高中同学的聚餐邀请也被他拒绝了,望着眼前的高楼大厦,严顷想念小时候的青砖绿瓦,逛了一个上午,只拍了几张照片,这个城市发展得太过快速,过往的痕迹已被清扫干净。 严母打电话喊他回去吃饭,严顷回到家中便感觉气氛不对,几位热心的阿姨都一脸暧昧地看着他,而原本四人麻将桌上,一个胖胖的女孩坐在李阿姨身边嗑瓜子,看到严顷进来时,瞬间眼前一亮! 李阿姨连忙为彼此作介绍,女孩羞涩地站起身,“你好。” 严顷点点头,“你好。”只是一个转念,他已经明白了老妈的用意。 女孩看到严顷脖子上挂的相机,忙欢喜道,“你可以帮我拍照片吗?” 严母动作一滞,正要说话,严顷已经回道,“对不起,我不拍人物。”说完礼貌一笑,“你们慢慢玩。”转身进房了。 张阿姨眼见房门关上,才压低声音说,“阿玉,你儿子这么沉闷的性子可不容易讨到老婆。” 女孩被拒绝,隐有几分尴尬,“不就是拍几张照片吗?真是小气。” 李阿姨也觉得没面子,“阿玉,不是我要说你,阿顷现在都残疾了,你要劝他眼光可不能那么高!” 严母的脸一下子黑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孩也跳起,“舅妈,你居然把一个残废介绍给我!” 严母听了这话更不开心,“你嚷什么?我儿子残废怎么了?就你这样的,他还看不上呢!” “你儿子了不起怎么到现在还没娶到老婆?”女孩也是个泼辣的,“我看呀,是压根没人看得上他吧?一个残废还对别人挑三拣四……”她正喋喋不休之际,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请问这里是严顷的家吗?”一道清丽的声音传过来。 严顷? 房中正剑拔弩张的几个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严母也是一脸疑惑,她愣了下,起身去开门,书小曼站在门口,手中提着礼品盒,笑容甜美,“阿姨好,我还以为找错地方了,阿顷在家吗?” 严母望着面前这个甜美的女孩,有些回不过神,“……在。” “阿玉,谁呀?”张阿姨忍不住问。 “快进来吧。”严母将书小曼拉进屋。 “这位姑娘是谁?”大家都好奇地望着面前集气质美貌于一身的书小曼,满脸吃惊。 书小曼的目光恭顺柔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各位阿姨好,我叫书小曼,是阿顷的女朋友。” chapter:89 李阿姨的脸色瞬间铁青,“阿玉,你这是什么意思?羞辱人吗?” 张阿姨倒是乐了,“怪不得阿玉不着急,原来小顷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呢。” 李阿姨的侄女也是脸色通红,她一甩头气鼓鼓地走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书小曼已经看明白了,敢情严顷居然趁着她不在的当口跟人家相亲? 严母从未觉得哪一刻有此刻解气,不由得意起来,“我们家阿顷纵然腿脚不便,眼光可还高着呢,一般的人,特别是那种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咱压根看不上!” 走到门口的女孩听了此话更是气恨,“舅妈,你还不走?” 李阿姨一推麻将牌,“不玩了,走!” 严母热情地拉住书小曼的手,“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快坐快坐,我去叫小顷出来。” “阿姨。”书小曼微笑着止住她,“阿顷在哪间屋?我自己去找他吧。” “也好。”严母指了一下方向。 书小曼慢慢靠近那扇门,她刚才开车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着他见到她会是怎样惊喜的模样?此刻那人就离自己一门之隔,她却心跳如雷,不敢再靠近。 正当踌躇之际,门却开了。 一个门内,一个门外。 还有一堆看热闹的阿姨。 严顷的震惊无以言表,“你怎么来的?” “开车。” “你敢开车了?” “我为什么不敢开车?” 严顷仿佛是回过神了,忙煞住话头,“叔叔阿姨呢?” “他们回去了。” 严顷依然堵在门口,手中握着一个空杯子,“要喝水吗?还是果汁?” “果汁。” “好。”严顷错肩而过。 书小曼站在原地。 严顷停下脚步,“苹果汁还是橙汁?” “橙汁。” 书小曼感觉到背后有几道火辣辣的视线。 严顷倒了几杯橙汁先给了打麻将的阿姨,然后才端着两杯往书小曼的方向而来。 他走路时一条腿有点跛,但是因为走得慢,也没那么明显,书小曼迎上去,“我来。” 严顷递给她一杯。 书小曼确实有点渴了,捧起杯子便咕噜咕噜往下灌。 “喝慢点。” “嗯。”含糊不清地答应着。 杯子很快见底。 “渴了?” “嗯。” “还是喝点温水吧。”严顷伸手替她擦掉嘴角上沾的一滴橙汁。 书小曼脸红,小声提醒,“有人看着呢。” “嗯,回房等我。” “哦。”书小曼转身回房,轻轻掩上门,“呼——”吐了口气,刚才一路开过来,整整五个小时,到现在双腿还在打哆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内心深处对开车还是藏着几分恐惧,可是想要见他的心情那么迫切,令她不管不顾了,一定要来到他身边,幸亏有导航,否则她这个路痴就是跑到天黑也不一定找得着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拉开,一杯热水递到她手中,“还渴吗?” 书小曼抿了一口就放下,“不渴了。”她站在身正要参观他的房间,却被一股力量扯过,书小曼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落入了一具宽广结实的怀抱,下一秒,火热的唇便压了过来! “嗯……”书小曼措手不及,被动承受着火辣的吻,他的五指穿过她的长发,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 书小曼觉得双唇微微疼,被他大力吸允着,而她的心跳快得仿佛要冲出喉咙,她从未见他如此狂野地吻过自己,那么斯文绅士的男人也有如此激烈的一面? 书小曼呼吸困难,两腿发软,她半挂在严顷身上,却不甘示弱地去解他的扣子。 “小曼……”严顷一手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极力压抑着自己奔腾的欲*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的声音略带嘶哑,只是分开一天,他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他那么想她,无论眼中看到什么,都会有她的身影飘过。 “有多想?”她的小手如蛇一般滑入他的衬衫下。 再次按住,严顷警告,“不许勾引我!” 踮起脚,书小曼探过身子,轻轻咬他的颈项,“到底有多想?” 严顷抱起她又是一阵狼吻,“想得我心都疼了。” 书小曼第一次听严顷对自己说甜言蜜语,开心坏了,她凑近他耳边,故意呵气如兰地低语,“身体疼不疼?”说罢还冷不丁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这话就如同油海里的一滴火星子,瞬间燃起熊熊烈焰,严顷抱起书小曼便往房中的大床而去。 高大的身躯压过来。 双臂撑在她的两边耳侧,严顷还在犹豫,盯着身下的人儿,“开了多长时间的车?” “五个小时左右。” “累不累?” “累。”到现在小腿肚还在打颤呢,“不过……”她双臂勾住他的颈项,瞳仁微眯,媚眼如丝,“还可以再累一点。”双腿盘住他的腰身,将他强行一勾,重重压了下来,两具身体便紧密贴合了。 严顷感觉一股热血冲向某处,让他恨不得立刻就将面前这个不安分的小女人吃干抹净。 就在此时,煞风景的敲门声响起,“小顷、小曼,吃中饭了。”是严母。 严顷的眉目间有几分懊恼,“来了。” 书小曼乐不可支。 “你故意的对不对?”严顷低头咬她下巴。 “哪有啊。”书小曼咯咯笑,“如果你动作够快的话,说不定我们已经完事了。” “嫌我动作慢了?”严顷瞳孔微眯,作势解皮带,“好,那我们现在就来速战速决。”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下次一定不敢。” “真的?”严顷才不信她。 “那当然了。”书小曼双手捧住严顷的脸颊,凑过粉唇重重亲了一口,“把我老公玩坏了,我下半辈子怎么办?” 这声‘老公’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严顷的心田,他的心狂跳不能自已。 “怎么了?”书小曼感觉到严顷身体僵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严顷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吻她,吻过一阵才抬头,“你喜欢我什么?” 书小曼笑,将当初他说的话还给他,“谁喜欢你了?”趁着他发愣之际,拉过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后凝望他湛黑的眸,“我爱你。” 她不只是喜欢他,她还爱他啊。 chapter:90 谁喜欢你了?我爱你。 直到吃饭的时候,书小曼还觉得耳根发烫,她怎么会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这三个字她一直觉得很肉麻,觉得肯定不会从自己嘴里蹦出来,而当时不知怎地,脑子一发热便说了出来,而严顷居然没什么反应!丢人!太丢人了! “小曼,多吃点。”严母热情招呼,夹了一堆的菜。 “谢谢阿姨。”书小曼低着头,刚才出房间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严母的目光在她红肿的双唇上多逗留了几秒,唉,她已经觉得无脸见人了。 “你爸妈知道你来我们家过年吗?”严母状似不经意地问。 书小曼一愣。 严顷立马说,“妈,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阿姨,我爸知道。”在书父书母离开的时候,书小曼悄悄告诉老爸了。 严母的脸上绽开更大的笑容,“那就好,出门得跟父母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严顷问,“爸,你跟向叔叔棋下得如何?赢他了吗?” 严父平时话不多,但聊到象棋便眉飞色舞,饭桌上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吗?”严母问严顷。 严顷看向书小曼,两人目光交流,小曼摇摇头,“没有。” “会打麻将吗?” 书小曼坐直身子,“会一点。” “行,那我们下午打麻将吧。”严母敲定。 一个下午,书小曼就陪着严母还有另外两个阿姨打麻将消磨时间,严顷在旁端茶递水。 张阿姨笑眯眯地打量着两人,“要我说,这位书小姐跟你家小顷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而且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小顷对哪位姑娘如此上心,一会儿瓜子花生,一会儿苹果柑橘的,我平时还道他不会追姑娘,这不,挺来事的嘛。” 书小曼羞得低下头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哪张牌。 “这张。”严顷帮她推倒一张。 “啊?这个?” “嗯。” “啊呀,好牌啊!糊了!”张阿姨一拍手,赞道,“小顷打得好!” “你——”书小曼暗地里掐了他一把,看他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这人故意的吧? 严顷凑近书小曼耳边,低声道,“她说得有道理,奖励一把。” 书小曼的脸更红了。 “呦,两个年轻人偷偷嘀咕些啥呢?快码牌。” 严顷按住书小曼的肩膀,“我替她。” “也行啊,好多年没陪小顷打了,看看你退步了没?”另一个阿姨说。 严顷淡淡一笑,“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如果我连赢三局,各位前辈就放过我们自己找人玩,如果我输了,陪你们打通宵。” “有意思!”张阿姨乐了,“就这么说定了,来,姐妹们,不要客气,锁定小顷,无论如何也得拖他一局。” 另一个阿姨也摩拳擦掌。 严母不说话,抿嘴笑着。 书小曼看严顷胜券在握的模样,忍不住怀疑,“你确定你能赢?她们可都是天天打牌的高手。” 严顷悄悄跟她咬耳朵,“放心,我妈会帮我。” 书小曼不明白,“可当时让我打麻将的也是你妈呀。” “那是她怕我吃了你。” 书小曼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脸颊臊红。 严顷码牌的速度很快,一看他娴熟的动作,书小曼暗自腹诽,看来这人也是麻将老手,“你是不是经常打?” 严顷一边出牌一边回她,“那倒没有,只是悟性比较高。” 书小曼暗暗掐他一把,没见过这么臭屁的人! 严顷却悄悄探下一只手,紧紧握着书小曼的,然后慢慢十指相扣。 书小曼心中美滋滋的,觉得就这么坐在这儿陪他打麻将也挺好,只要跟他在一起,做什么并不重要。 三局过后,严顷说,“多谢几位前辈手下留情,那我们就先撤了。” 众人笑。 “看看,小顷谈恋爱了以后就是不一样,整个人开朗了许多,都会跟我们大伙儿开玩笑了。”张阿姨赞道,“书小姐功劳不小呢。” 书小曼腼腆地笑着,“几位前辈慢慢玩,我陪阿顷出去走走。” 严母点点头,“也好,让小顷带你去附近转转。” “好。” 严顷从自己房中取出以前用的画板,走在路上,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去我母校看看。”两人走到一处公交站台前停住,“以前我上学都是从这边坐15路公交。” 母校依然没有很大的变化,除了新建了一座图书馆和教学楼外,其他的老建筑依然在,穿过操场,走过食堂,他上课的地方,他住宿的地方,他看书的地方。 学校里的学生都放假了,显得格外空旷。 “你那时候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书小曼陪着严顷漫步操场,她倒着走,与他面对面。 “那时?”严顷回忆,“好像只有校服。” “什么样的?” “蓝白色。” 书小曼低头翻手机,百度出几款校服,“是这样的吗?” “很好奇?” “嗯。” “衣服应该还在家里,我回头找出来给你看看。” “好啊!”鼓掌。 走到看台上坐下,严顷打开画板,“不是想学画画吗?” “你教我?” “不,你自己画。” “我自己?” “嗯,画操场,够简单的吧?” 书小曼拿着画笔比划,“好像是挺简单的,那我试试。” 尽管日头高挂,风却依然很冷,严顷坐在上风口,替她挡住寒风,过了片刻,书小曼搓了搓冻红的小手,“有点冷。” “那就不画了。”严顷将她的小手藏到怀中温暖着。 “不行,做事要有始有终。”书小曼钻到严顷怀中蹭着他的胸膛撒娇,“这是我妈教我的。” “阿姨教出了一个优秀的女儿。”严顷将大衣打开,包裹住怀中的人儿。 “可很多人都说我妈是老古董。” “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尊重自己内心的想法。” “其实很多时候,我还是挺赞同我妈的一些观念。”书小曼靠在严顷胸前。 严顷挑眉,“是吗?哪些观念?” “比如……”书小曼捂嘴偷笑,“我妈说,女人的第一次一定要留到洞房花烛夜!” 严顷的手臂蓦地一紧,“嗯。” “所以我很古板,对不对?” 严顷低头看她,“……确实很古板。”他可没忘记某个人是怎么处心积虑地勾引自己,“古板的小女人,阿姨还教过你什么?” “我妈还教我,要想留住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男人的胃。” 严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一点你也做得很好。” “你是说我做的菜好吃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好吃呀。” “……” “不过还是你做得更好吃。” “谢谢。”总算说了句实话。 *** 抱歉小主们,今天珠珠来晚了,勿打,闪。 chapter:91 书小曼躲在严顷怀中,终于在暮色降临之际完成了她的处女作《操场》。 “怎么样?”得意洋洋地秀出她的作品。 严顷接过,“空操场?” “对呀,我能把操场画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介不介意我给你添几笔?” “好啊。”书小曼凑过身子,“正好学习学习。” 明明只是很轻描淡写的寥寥数笔,整个操场立刻由平面变成立体了,“哇,好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严顷没有说话,继续在画板上画画。 很快,操场的正中央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孩单膝跪地,仰望着女孩,深情脉脉,书小曼心头一跳,“他在干什么?” 严顷很快写上文字,“你愿意嫁给我吗?”男孩问女孩。 女孩低头含羞。 严顷继续写,“虽然我不能陪你奔跑,不能陪你跳舞,甚至连打雪仗也帮不上忙,但我会用毕生的力气去爱你,如果爱情的满分是一百分,那么我一定会争取修到一百二十分,我不完美,但是我会努力,我无法许你三生三世,只能给你今生今世,书小曼,你愿意嫁给我吗?” 严顷写完却迟迟没有等到答复。 就在他的心将要被巨大的失落吞噬时,‘啪嗒’一滴清泪落在画纸上。 严顷猝然抬头,对上泪意盈盈的水眸。 书小曼猛地扎进他怀中,紧紧抱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她感动得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此刻若是换个人对书小曼说这番话,她只会觉得矫情和虚伪,可他是严顷啊,是她爱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擅长花言巧语,能让他说出这番话是多么不容易,他一定想了很久很久,反复在心中酝酿,“阿顷,你不需要用毕生的力气爱我,你也不需要修到一百二十分,六十分就够了,我知道你爱我就够了,你不需要再为我做更多。”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严顷紧紧回报,“不够。”爱不是一句空话,他要为她做更多,让她过得更好,“我不能让你将来有一天后悔嫁给我。”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书小曼哭得差点断了气,她书小曼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让这个男人为她付出那么多?她爱他,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浅蓝色的水钻,颗粒不大,却非常璀璨夺目,书小曼爱不释手。 “戴了就不可以摘了。”严顷低头亲吻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怜惜地握住。 “就是你管我要,我也不会给!”书小曼调皮地将手藏到身后。 严顷低头亲吻她。 书小曼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温顺地承受着来自他的热情。 回到家中,严父正好做完晚饭,招呼打麻将的一桌留下吃饭,大家都作鸟散状,晚餐过程中,严母的目光始终在书小曼的无名指上徘徊,几次想张口还是咽了回去,只是不停给严父递眼色。 “那个……”轮到晚上安排住宿的事了,“小曼,我们家里小,就两间卧室,晚上小顷跟他爸住,你就跟阿姨将就一晚如何?” 书小曼正要答应,却被走过来的严顷搂住肩膀,“妈,她晚上跟我住一间。” 严母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你们……”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严顷低头看书小曼。 小曼只觉无脸见人,低着头不说话。 严母见她如此却误会了,“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强迫人家姑娘了?妈是怎么教育你的?要自爱自律,你碰了人家就得对人家负责!” “我负责。” “你们?” “我刚刚求婚了,而她也答应了,等明年回国,我们立刻举行婚礼。” “你明年回国?”书小曼诧异。 “嗯,总社预计在a市开一家驻中华区的分社,我会申请调回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项安排的?” 严顷仿佛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忍不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一早。” 也就是说他从来就没想过在法国定居,他只是想去那边过渡一下?或者说……躲开她? 书小曼有点怨恨地瞪了严顷一眼,“你是故意的!” 严母欣喜,不过想到书母她又有点担心,“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你们若是考虑一辈子就得处理好一切关系。”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书小曼一眼,“我不希望将来有任何不愉快。” 书小曼冰雪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严母的言外之意,忙说,“阿姨放心,我爸会说服我妈的,我妈她其实……”她仰头看了眼身侧的严顷,眼里心里都是甜蜜,“不知道我对阿顷的感情有多深,我一直没有好好跟她聊过,这是我的不对,我应该亲口告诉她的。” 严母是过来人,她自然看得出书小曼对自己的儿子是情真意切,不禁欣慰,“难得你们两情相悦,只要你不嫌弃小顷的腿,阿姨真心感谢你。” “阿姨严重了,如果不是因为腿伤,我也不会真正认识阿顷,是我应该谢谢他,给了我一个了解他的机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严顷的目光变得深思起来。 晚上,严母为二人又加了一床被子,严顷靠坐在床上继续他下午的作品,他说要画出他们未来的蓝图,书小曼便在他房中转悠,搜索他小时候的旧玩具,“咦?这里有件校服,是你高中时期的吗?”蓝白两色相间。 严顷抬了一下头,“嗯。” “快穿穿看!”书小曼兴奋地拎着校服。 “应该小了。” “试试吧。”撒娇。 严顷妥协,搁下手中的画板,起身穿上校服,“怎么样?” 书小曼捧脸犯花痴,“哇,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校园王子!” 严顷玩心顿起,突然一把将她困在自己和书桌之间,慢慢压下身子,“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低哑而有磁性。 书小曼耳根一烫,尽管已经适应了他的高颜值,还是被他魅惑的笑打动了心,她有些腿软,嘴却很硬,“你以前上学时是不是经常这样撩女同学?” “冤枉。” “哼哼。”书小曼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有机会逃,“老实交代,到底勾搭了多少个女同学?” “真没有,那时候心里只有球赛、游戏、学习,对男女之事不太热衷。” “是吗?”书小曼半信半疑,“那……一定有很多女同学喜欢你吧?情书有没有收过?” 严顷歪头,假装回忆,“不记得了,有吗?” “少装糊涂!快交代!”书小曼捏住他的双颊。 “那你呢?有没有收到过情书?” “我?”书小曼没想到严顷会反将一军,“当然有了,很多很多。” chapter:92 “那有没有你喜欢的男孩?” “……没有!”书小曼有点心虚,“我渴了,出去倒杯水。”落跑。 哪个女孩豆蔻年华时没有暗恋过男孩子?也许是因为某个友善的举动,也许只是一个点头或者一个微笑就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书小曼倒水时有点分神。 严顷刚刚画到男孩与女孩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时,突然听到外头一声尖叫,他忙跳起身。 “小曼!”严顷第一时间冲进厨房,“怎么了?” “没事,烫了下。” “我看看。” “真的没事。”书小曼吐吐舌头,“是我太大惊小怪了,用冷水冲一下就好。” 严顷沉着脸,拉着她的手在水流下仔细冲洗,“一会儿涂点药膏。” 严母听到动静也走出来,“怎么了?” “没事儿妈,我会处理的。” 严母只是扫了一眼便明白了什么情况,“小顷,不是妈说你,小曼对厨房的摆放不太熟悉,你怎么能让她自己倒水呢?” “是我不对。”严顷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阿姨,我没事。”书小曼担心严母太过苛责严顷,忙替他澄清,“我自己要来倒水的。” “小曼,男人跟你说会疼你爱你,不该只是口头上说说。”严母的目光落到严顷身上,“而是该拿出点行动来。” “儿子记住了。” 严母回房之后,书小曼才小声说,“阿姨平时都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嗯。”严顷倒好水,“我去给你涂药。” 书小曼回想着严母方才的话,心中莫名感动,家庭教育果真很重要,她终于明白严顷的性格为何如此好了,原来是有个良母对他严格把关。 “我妈从小就教导我要有责任心,对自己的行为,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要勇于承担和践行。”严顷将清凉的药膏涂在书小曼发红的食指上,“而且,我妈觉得女人天生就该得到宠爱,所以我爸从来都不让我妈做家务,重活儿、累活儿就更不会让我妈做了。” “那阿姨做什么?” “上班、逛街、打麻将。” “那叔叔岂不是很累?” “他心甘情愿,不觉得累。” 书小曼忍不住抱住严顷的腰,“我妈从小就教导我,女儿家不能太懒惰,会被公公婆婆嫌弃的,所以我从小就很独立,除了烧菜差了点,其他活儿都不在话下!”她才舍不得她男人如此辛苦,为家庭付出一切,她觉得家庭是两个人共同努力而经营出来的爱巢。 “你会修马桶吗?” “不会。” “会修灯泡吗?” “……不会。” “会种地吗?” “……” “那你会什么?” “我会洗衣服呀。” “还有呢?” “会铺床、收拾房间呀。” “嗯,不错,还有呢?” “还有……”书小曼歪头想,突然坏坏一笑,“会服侍相公啊。” 严顷哭笑不得,“江郎才尽了吗?” “还有给相公端茶递水、搓背洗澡啊。” “还有吗?” 书小曼作势要咬他,“没完没了了是吗?” 严顷笑,“再说一个就放过你。” “还有给相公生一堆小萝卜头组成一支足球队啊。” “有志向。”严顷竖起大拇指,“不如现在就开工吧。” 书小曼咯咯笑着,两人你追我躲,正玩得不亦乐乎时,书小曼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方瑾! 上次因为没有将赵川的事告诉方瑾,书小曼一直有点心虚,都没敢跟方瑾联系,“嘘!别说话!”她示意严顷,然后快步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电话,“喂,小瑾啊,新年快乐!”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知怎地,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那头沉默良久才问,“小曼,赵川的事你知道吗?” 书小曼心头咯噔一声,“什么事?” “坐牢的事。” 书小曼愣了一下,只是这么短暂的迟疑已经令方瑾心灰意冷了,“原来你知道?” “……是,我知道。” “你知道却不告诉我?”方瑾的声音从平缓转为尖锐,“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朋友?” “我当然是!”书小曼有苦说不出,“小谨,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你,上次要不是我告诉你赵家的事你也不会急匆匆的从法国回来跟赵川仓促结婚,也就不会受到伤害,如今你已经放下他了,而且他坐牢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呀,我不想徒增你的烦恼,让你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书小曼,我允许你替我做决定拿主意了吗?” 书小曼被刺得哑口无言,“我……” “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决定什么是我该知道的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别人不懂我,你也不懂我吗?无论我跟赵川之前闹成什么样,他始终是我放不下的人,何况这一次……”方瑾没有再说下去,她的情绪已然失控,“算了。” 一句‘算了’,方瑾突然就挂了电话。 书小曼再打过去时已经无人接听了。 “怎么了?”严顷见书小曼挂了电话后依然呆呆地站在窗边,忍不住走过去自背后轻轻拥住她,“手这么冷。” 书小曼心里堵得慌,她明明做对了,可被方瑾那样质问后又感觉自己错了,“阿顷……”将脸埋入严顷怀中,“我错了吗?” “吵架了?” “她怪我。” “她在气头上,别放在心里。” “赵川伤她那么深,我不想她不幸福。” “幸不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你不该替她做决定。” 书小曼长久沉默,“我不能理解他们的感情。” “每个人的感情世界都是不一样的,你不需要理解别人,只要不干涉就好。”严顷扶住书小曼的肩膀,将她扳向自己,“别人有别人的人生,正因为每个人不一样,这个世界才形形色色。” 方瑾站在九州监狱大门口,她仰望黑漆漆的夜空,倔强的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对不起,人犯9003不想见你。”狱警的话回响在耳边。 他不想见她,是因为她来晚了吗?还是因为厌恶她?自从得知赵川入狱了,方瑾心头深藏的一丝疑问便如滴在宣纸上的墨,正一点点扩散开,她有好多话想问他,他们之间的离婚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因为小曼吗?还是…… 方瑾不敢想下去,当她和milk在法国逍遥快活时,而那个她曾她爱过的男人却深陷囫囵,方瑾的心无声抽搐,她慢慢蹲下身子,抱住头,无声哭泣。 chapter:93 方瑾连续去了一周,却始终没能见到赵川的面,她决定亲自调查真相,就从上府夜总会那个14号调查起,当方瑾杀到上府时,却发现14号神秘失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刻意安排还是巧合? 方瑾将里面的服务员一个个揪过来质问却没有任何收获,她忍不住沮丧,每天都来上府蹲点,终于有一天无意中从一个醉汉口中听到14号的名字,“顾倾城是吗?” 方瑾花巨资从那人手中获得了一个地址,当她赶到那个地址上的位置时却发现那已经是一片废墟,居民都已经搬走了。 “靠!”方瑾将字条撕得粉丝,恨不得挫骨扬灰。 就在她准备打道回府之际,身后却响起一道迟疑的声音,“姑娘找谁呀?” 方瑾回过头去,一个年迈的老奶奶提着个小篮筐,里面装着青菜,“顾倾城。”她甚至都不确定这个名字是真的。 “倾城啊?”老奶奶却认真想了下,“倾城他们家搬走了。” 方瑾眼前一亮,“这么说她真的叫顾倾城?” 老奶奶一脸茫然,“姑娘要买菜吗?” “买!多少钱?” “这边都给你,五块钱好了,正好卖完我也该回去准备一家子的午饭了。” 方瑾看着老奶奶高高坨起的背,丘壑般深刻的皱纹,粗糙的双手满是老茧,“奶奶,您今年贵庚啊?” “82了。” “那还出来卖菜?不该享清福了吗?” 老奶奶叹了口气,她努力挺直腰杆,“我身体好着呢,儿子工作辛苦,能为他做的事也不多了,卖点菜贴补贴补家用,反正自己也吃不完。” 方瑾鼻头微微一酸,她从小到家就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方瑾掏出一张红老头塞到老奶奶手中,“不要找了,我想向您打听一点事。” “那不行!”老奶奶颤巍巍的找零,硬是将九十五元皱巴巴的钱找给方瑾,“姑娘要打听什么?” “就是顾倾城,她搬到哪儿去了?” “搬到哪里我不知道,不过倾城是个好孩子,她以前会经常去新阳区的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叫什么名字?” “那我就不清楚了。” “谢谢奶奶。” “不客气。”老奶奶叮嘱,“这青菜是我自己栽的,今早刚刚割下来,回家烧汤喝或者炒着吃都好吃的。” “好的,知道了,谢谢。”方瑾提着一袋子青菜来到新阳区,一路上向出租车司机打听了这个区的几处孤儿院,先去了最近的一家,“紫石孤儿院?”她仰头望着破旧的门牌,有些不确定这里还有人住。 方瑾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走向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按响门铃,好半天里面才走出一个大爷,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问,“姑娘找哪位啊?” “这里是孤儿院吗?” “是啊。” “里面有孩子吗?” “有啊。” “哦。”方瑾犹豫了下,“请问大爷是不是有个叫顾倾城的女孩经常来?” “没有。” “您仔细想想。” “我说没有就没有,哪来那么多问题的?” 方瑾想了下,“这里有五百块钱,给孩子们买点营养品,我身上没带太多现金,还有这些青菜都给你。” 大爷愣住了,“你是来资助孤儿院的?” “不算吧,只是路过。” 大爷有些迟疑地接过,“你要找倾城吗?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过了。” “你认识?”方瑾眼前一亮。 大爷上下打量着方瑾,“你找她什么事?” “我是她的老朋友,后来断了联系,最近正好想向她打听点事,所以可以麻烦大爷将她的地址或者联系方式给我吗?” “联系方式我没有。”大爷写了个字条,“这是她的地址,上次帮她寄过东西,有存档。” “谢谢大爷。”方瑾已经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麻烦大爷把这边的地址也给我吧,回头我好给孤儿院寄点东西。” “行。” 方瑾顺藤摸瓜,终于摸到了顾倾城的家,没想到她家中居然无人,问过邻居后才知道顾倾城的名小学语文老师,这个点应该还没放学,于是她又去了顾倾城教课的学校——江陵小学。 此时应该接近放学时间了,有学生家长等在门口,方瑾便也站在人群中等待。 半个多小时后,学生们蜂拥而出。 而方瑾终于在翘首以待中等到了顾倾城。 与上府的风格迥异,此刻的她穿着一袭米白色风衣,长发整整齐齐、服服帖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那张曾令方瑾觉得异常刺目的脸此刻很平静,甚至散发出柔和淑女气质,方瑾冷笑一声,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女人会在上府当坐台小姐?真是藏得够深。 顾倾城似乎有心思,直直地往前走,她并没有留意到人群里瞩目的方瑾,甚至有学生跟她打招呼时她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方瑾走向她,“顾倾城。” 周围太嘈杂,方瑾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中,顾倾城并没有听到,突然方瑾爆喝了一声,“14号!” 只见顾倾城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她的目光在接触到方瑾时蓦地一僵,旋即脸色一变,转身便飞奔而去。 方瑾废了许多周折才找到顾倾城,怎么可能任她从眼皮子底下溜掉?拔腿便追了上前。 顾倾城穿着高跟鞋,而方瑾今天出门时就为了行动方便特地换了一双运动鞋,所以几乎是在百米之内就逮住人了,“顾倾城。”方瑾凑近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再跑我就去你们校办公室告诉别人你在上府坐台的事!看看你这为人师表是怎么当的!” 顾倾城立刻腿软,“好,我不跑,只要你不闹事,我什么都听你的。” 方瑾看得出顾倾城很珍惜现在的工作,有了弱点就好办,“行,去你家吧。” “不行。”顾倾城却立刻反对。 “不是什么都听我的吗?” “我……我家说话不方便。” “怎么?怕你的丑事被家里人知道?” 顾倾城沉默了,许久才暗叹,“她如果能听懂就好了……” “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要去我家吗?那就走吧。” chapter:94 方瑾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中,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如此破败简陋的地方,她踏进顾倾城家门的一瞬间就忍不住打退堂鼓,“什么味道?” “不要紧的,是中药。” “中药?”方瑾捂着鼻子走进去,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哐当’一声,顾倾城尖叫一声,“妈!”然后便冲了进去,方瑾跟着走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热水壶里的水泼了她一身,听着母亲凄厉的惨叫声,顾倾城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妈……妈……你怎么样?” 妇人‘呀呀啊啊’说不清楚话。 倒是方瑾,愣了一下后旋即掏出手机打电话,“120吗?我们这里是xx小区xx号,有人严重烫伤,麻烦尽快派车过来!” “谢谢。”顾倾城回过神,对方瑾含泪点头。 “没什么。” 顾倾城低下头,倔强的泪自眼底滑落,她有她的尊严,可她的尊严在现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而这个被她视为情敌的女人,这个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女人,她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但此时此刻当她慌乱无措时,那个女人却没有讥笑她,也没有漠然走开,这才是赵川爱的女人啊,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自己,多么可笑,居然敢奢望那样的男人,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灰姑娘?即便是灰姑娘也是有着殷实的家底,否则怎么可能受到皇家的邀请?而自己呢,从前一无所有,现在依然一无所有。 所以,停止做梦吧。 方瑾帮顾倾城将妇女送去了医院,整个过程中,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临走前,她悄悄为顾倾城的母亲交了医药费,并在护士站留下联系方式,是给顾倾城的。 三天后,顾倾城打电话给她,声音很疲惫,“你想知道什么?” “你能告诉我什么?”这个电话是方瑾意料之中的。 顾倾城沉默良久,“我跟赵川……什么都没有。” “没有上床吗?”方瑾一向直接。 顾倾城的耳根瞬间红透,“没有,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 “那什么是你想说的?” “我想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方瑾深吸了口气,“我不太明白,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比如……”其实她心中已有数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当时我刚从师大毕业,急于找工作,但是现在的工作并不好找,而我妈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在我最窘迫潦倒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就仿佛从天而降的神一样只是挥一挥手就解决了我们所有的烦恼,他说,只要我帮他一个忙,若是成功了,他就会想办法安排我进学校实习,我相信他,他是那种承诺了就会兑现的人……” 方瑾冷笑一声,她可不这么觉得。 “尽管学校对老师的审核很严格,但我相信他至少可以为我争取到一个机会,而光凭我自己,一个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社会背景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所以,他让你做什么了?” 顾倾城沉默了一下才说,“14号,他让我做14号。” “你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你不还是做了吗?” 顾倾城似乎受到了屈辱,咬着嘴唇不说话。 方瑾冷哼一声,“他让你出台了吗?” “没有!”顾倾城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 “没有就没有,你叫什么?” 顾倾城深吸口气,“方瑾,我感谢你上次帮我妈付医药费,这个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包括我曾经欠……赵川的钱以及人情,都会想办法还给他。” “他现在在牢里,你怎么还?” “我等他出来!” 方瑾‘呵呵’笑道,“就算等,也轮不到你。” 被方瑾连呛几口的顾倾城也不甘示弱,“你结婚了。” “就算我结婚了,也轮不到你。” “你——” “我羞辱你了吗?” “是,我配不上他,我知道,我有自知之明,但是我等他只是因为我想等他,不是想要他回报什么。” “他也不可能回报你什么。” 顾倾城有点受不了方瑾的傲慢,“你凭什么这么说?” “想知道真相吗?” 顾倾城知道那个如神一般从天而降的男子不可能是为自己而来,但她从来没有深究过,就这么一直欺骗着自己,对他体贴入微、恭顺听话,就希望有一天她真的能够走近他的心,而不是因为最初接近她的目的,“什么真相?”她听到自己在问。 “赵川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人?” “谁?” “书小曼。” 顾倾城想了又想,“没有。” “因为你长得像她。” 顾倾城心中‘咯噔’一声,“那个女人是他爱的人?” “不是。” “……” “她是我的好闺蜜。” 顾倾城本是玲珑剔透心,却为了那个男人而故意掩耳盗铃,此刻听方瑾这般一点拨,仿佛是武学之人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所有的疑点都解开了,她回忆起那次陪赵川喝酒,不知不觉就多了,赵川喝醉了,她也有了几分醉态,心中确实清醒的,可不知怎地突然就来了勇气,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因为冲得太猛,差点将赵川撞倒,好不容易扶住他,赵川探手抚摸着她的下颚,然后缓缓抬高,“小瑾……”他闭着眼睛低低喃着一个名字。 那是顾倾城第一次从赵川口中听到方瑾的名字。 “我该拿你怎么办?”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那样凄凉,那样无助,像个徘徊的孩子,顾倾城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他变得一点都不像他了,那个一直高高在上、倨傲不羁的男人,不知怎得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抬头便堵上他的嘴,不想再听到他说更多令她心疼的话,并笨拙的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柔软处,用力按住,赵川下意识地抓了两把,突然仿佛是酒醒了,猛地一把推开她,“你干什么?小瑾是你的好姐妹!她那么信任你!滚!” …… 原来如此,直到此时此刻,顾倾城才明白,原来在赵川眼中,她只是另一个人的替身,而这个替身的作用只是让他心爱的女人误会,然后顺利完成离婚手续,因为他决定替家人服罪了。 顾倾城呵呵冷笑,真是煞费苦心啊。 泪,无声滑落。 **** 抱歉,昨天忘记更新,今天补更一章,勿打,闪 chapter:95 沉默,持续的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方瑾终于再度开口,“还等吗?” 顾倾城也在问自己,还等吗? “别等了,虚度光阴,你不会等到什么好结果的,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也徒增别人的困扰。” 顾倾城被方瑾的趾高气扬激怒了,“等不等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 “顾倾城,不要给脸不要脸,赵川既然能帮你安排学校的工作,我就能拉你下马,你不会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吧?” “你——”顾倾城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我是为你好,就你那家庭情况,举步维艰的,你根本就没有任性的资格,若是你听我的话,我还可以拉你一把,可若是你一意孤行,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瑾,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是让你现实点,别痴心妄想,赵川跟你是不可能的。” “跟你也不可能!” “你可真够肤浅的,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我的私欲吗?” “难道不是吗?”顾倾城浑身的倒刺都竖了起来。 方瑾冷笑,“行,好心没好报,你就接着作吧,看你妈怎么办!”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顾倾城站在原地,手中握着手机,像一座雕像,僵在原地许久,直到她的手指不经意颤抖了一下,然后仿佛是得到了传染,她的浑身都不可自抑地抖动起来,旋即,泪珠滑落,她慢慢蹲下身子,掩面而泣,她何尝不明白方瑾所言虽不中听,却是事实,她的家境比不得他们,没有任性的资本。 八年,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也许就是一生了。 站在人生十字路口上,很多人都有选择,而她没有,不趁着青春年貌的时候找一个男人来帮忙承担这个破败的家庭,以后该怎么办? 书小曼这段时间沉溺爱河不可自拔,唯一令她不称心的就是方瑾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看来那个小妮子是真生她的气了,以后关于赵川的事还是要如实禀报啊,正后悔着,方瑾突然打电话过来了,书小曼看到那号码简直比看到严顷的还要开心,连忙接起电话,“小瑾!” “我们见个面吧。” “怎么了?”听她口气很是疲惫。 “别问了,我需要你的肩膀。” “哪里见?” “你下午有课吗?” “有。” “那就你们培训机构附近。” “行,你先过来,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我已经来了,甭废话,赶紧出来!” “是,我的女王陛下!”书小曼郁闷了这么多天的心情终于拨开乌云见明月了。 方瑾一看到书小曼便扑上来抱住她。 “怎么了怎么了?” “我心痛!” “你消失这么多天干嘛去了?milk和你一起回来了吗?你怎么瘦了?”书小曼一连串的问题。 “小曼……”方瑾将她抱得更紧。 “嗯?” “对不起。” “干嘛啊你。”书小曼啼笑皆非,“大小姐的哪根筋搭错了?” “枉我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遇上你的事就失去理智了,根本就没有静下心来想一想,理清一下头绪,我后悔,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书小曼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我的事’,我做什么了呀?” “是你跟赵川的事。” “打住打住,我再重申一次,我跟赵川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书小曼举手发誓,“我发毒誓,如果我 ……” 方瑾连忙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压根不该怀疑你们的关系,更不该怀疑好闺蜜的人品,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跟抽风了似的,现在仔细一想,真是漏洞百出,而我却毫无察觉。” “大小姐,麻烦你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走,一边吃饭一边说。” 书小曼听完方瑾的叙述之后大致明白了,不由恨得直咬牙,“他也太过分了吧?知不知道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很恶劣?还有那个14号姑娘,说实话也太可怜了,爱上那种男人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惜呀,那个姑娘还没想明白呢,她一心觉得我是迫害她跟许仙团聚的法海,心里正恨着我呢。”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还回法国吗?”书小曼就担心方瑾一根筋,“可别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会,过去的事不管是不是误会,我说放下那便是放下了,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不过……”方瑾寻思着,“我总得为赵川做点什么。”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托关系让他在里面的日子好过些。” “赵家应该不至于让他在里面受委屈吧?” “难说,赵家那么乱。” “你准备怎么做?” “说实话,有点头疼,一旦我出面,我爸肯定会得到消息,而且现在赵川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你说我能怎么办?” 书小曼也觉得很为难,“他为什么不肯见你?” “不知道,大约是不想我看到他落魄的样子吧,毕竟以前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两人都有些沉默,低头咬着盘中的牛排,有些食不知味。 “你最近干嘛呢?好事近了没?” “近了。”书小曼一脸羞涩。 “真的?你妈同意了?” “过年的时候我去严顷家过年了,后来我爸才把这事告诉我妈的,把她气得不轻,我好不容易安抚了下来,现在虽然还有些不情不愿,但也没有强力反对了,毕竟我已经被毛成熙拒绝了嘛,我妈一看我被抛弃,可能觉得自己的女儿也没那么吃香哈哈,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毛成熙那小子这么义气?” “恩恩,还没找个机会好好谢他呢,他去美国培训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得,你就甭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书小曼想想,“或许再过一阵他就不喜欢我了,毕竟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他只是觉得我好玩,也没那么深刻的感情。” “那当然了,比起你男人沉默的付出来说,嘴上飘的喜欢啊爱啊都显得轻浮无力。” 书小曼望向窗外,初夏来了,他说明年初春会回国,夏天来了,秋天还会远吗?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一眨眼,他就回来了。 暖阳中,书小曼幸福地眯上眼睛,如一只慵懒的猫。 chapter:96 “学画画?” “嗯。” “你吗?” “不行吗?” “行。”方瑾挽着书小曼的胳膊逛街,“只是你这脑袋瓜里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啊,对了,你看橱窗里的那件衣服如何?” 书小曼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男装?milk穿吗?” “不是。” “你爸?”虽然心里觉得不太可能。 方瑾翻了白眼,“怎么可能?” “那是……”书小曼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赵川啊。” “他怎么穿?” “他现在穿不了我就帮他存着,等他出来以后再穿啊。” “八年呢,到那时候款式都过时了。” “到时候买新的。” “那你现在买的岂不是浪费了?” “不浪费。”方瑾拉着书小曼进去,“存着,留个念想。”说完已经让服务员开始打包,“送到这个地址,谢谢。” 西装买完,方瑾又拉着书小曼去看别的,“还有衬衫、内衣、袜子、床单、枕套。” “你这是要干嘛?” “他不在家,我也当他在家。” 书小曼感觉有点不对劲,“方瑾,你没事吧?买西装也就算了,那些私人物品就不要买了,milk知道会不开心的。”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书小曼有些不能接受,“我总觉得不太好,这算是欺骗吧?” “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会发生的,我跟赵川是不可能的,帮他布置好家里是为了让他将来回来时不会感到太荒凉,等安置好他的事,我就回法国了,milk说要带我去见他妈妈,他妈妈是韩国人,他觉得我们会相处愉快。”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都是东方人嘛。” “哈哈。” 方瑾买了一堆东西,当她们赶到赵川的住所时,送货的已经在门口等成一排,门开了,呼啦啦鱼贯而入。 书小曼从来没见过方瑾动手整理房间,因为她家都是保姆仆人做这种事,方大小姐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看她如此熟稔的做这一切,书小曼的内心很震惊,“你经常做家务吗?” “没有,跟赵川在一起后才学的。”方瑾正撅着屁股在铺床单。 “要我帮忙吗?”书小曼走到另一侧,爱情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彻底改变了一个人。 “不要,我自己来。” 书小曼也不勉强,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撑着下巴看她忙碌,一个小时之后,方瑾终于累得坐了下来。 “好了?” “嗯。” “走吗?” “等等。”方瑾的目光中有不舍。 “你忙了半天一定渴了,冰箱有喝的吗?” “没有,很久没人住了。” “那我去楼下买两瓶水。”书小曼起身离开,决定将空间留给她。 等书小曼抱着两瓶矿泉水回来时,却发现方瑾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她的眼睑下方有着浅浅的阴影,是这些天没有睡好的证据,书小曼不忍心叫醒她,悄悄为她披上一件外套,方瑾突然叫了声,“川川!”一把抓住苏小曼的手腕。 书小曼心头一痛,“小瑾,是我。” 方瑾这才缓缓转醒,“小曼,我……”她眼眶红红的,“我梦到他了,他过得不好,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见他一面,否则不放心离开。” “赵家人不会让他有事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 “小瑾,他不见你是为你好,你真的该放下了。” “我已经放下了。” 书小曼环视一周,都是方瑾精心布置的,“这就是你口中的‘放下’吗?” 方瑾没有说话,她走到阳台处,站立了许久,突然低头从包包里摸出了一根烟,抽完,默默转过身对书小曼说,“我们走吧。” “好。” “你可以送我去机场吗?” “现在就回法国吗?” “milk已经将我们之前定好的行程一推再推了。”方瑾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不能让他再等了。” 书小曼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心疼,方瑾跟赵川这对小冤家从小到大打打闹闹,一开始谁也没觉得他们会走到一起,后来他们在一起了谁都觉得没有人再比他们更适合彼此,可是现在分开,再也没有人觉得他们还应该在一起。 机场上,书小曼拥抱方瑾,“小瑾,你长大了。”比以前稳重许多,她很欣慰。 方瑾苦笑,“长大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要她一生去承受。 回学校的路上,书小曼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哪位?” “张秦时,还记得我吗?” 书小曼想了很久,“有点印象,你是飞机上……” “对,给你口香糖的那个。”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你报初级班了。” 书小曼恍然大悟,“请问找我有事吗?” “你今天晚上有课的对不对?” “对。” “我们见面聊。” “就在电话里说吧,我今天晚上不一定有空去上课。” “那就下次见了。” “你——”书小曼有点生气,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已经挂断了。 真是奇怪的家伙! 书小曼刚走到学校门口,突然感觉胃有点疼,这阵子她总是胃疼,刚开始没注意,这几天似乎越来越厉害了。 手机响了,是信息。 严顷—— 明天我要出差一趟,如果顺利的话半个月以后回来。 书小曼—— 回哪里? 严顷—— 法国。 书小曼—— 哦。 有点小小的失望,她多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下周我们有个演出在巴黎,我们是不是见不了面了? 那头沉默良久才回道—— 对不起。 书小曼—— 没关系啦,反正演出的时候我会很忙,没空跟你见面的。 书小曼下了课之后,在培训机构附近随便吃了一碗面条就去初级班上课了,没想到今天除了刘老师还有另一个人,就是那个蒋文静的男朋友——张秦时。 课已经开始了,她默默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张秦时正在指导一个学生作画,不知怎地就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诡异的笑。 书小曼只觉浑身一冷,这目光似曾相识。 刘老师在前面报名字,“书小曼。” “到。” “你的这幅作品线条处理的很好,但是阴影部分不行,还需要努力。” “谢谢老师。”书小曼上前领画。 “听张老师说你是他朋友,他可是高手,让他指点指点你,你很快就进步神速了。”刘老师将画递给书小曼。 “不了,谢谢张先生的好意,心领。” chapter:97 “书小曼!”身后有人喊她。 书小曼回头,是张秦时,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张秦时走近,“我说过我们下次再见,没想到这个‘下次’来得这么快。” 书小曼不想理他,“张先生有什么事直说吧。” “给你看个东西。” “没兴趣。” “看了就会感兴趣。” “抱歉。”书小曼错肩而过,“真的没兴趣。” “跟你男人有关的也没兴趣吗?” 书小曼陡然顿住,“你什么意思?” “看了就知道。”张秦时把手机举到书小曼面前。 书小曼不经意抬头,一张照片跃入眼帘,有点面熟,她凑近一看,是蒋文静,大大的笑容,正对着镜头自拍,“怎么了?”她没看出什么异常。 “后面。” “后面?”书小曼接过手机,将画面放大,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照片中,高大的身影,熟悉的侧脸,书小曼感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这个?”她指给张秦时看,“是谁?” “你说呢?”张秦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是哪里?” “你觉得像在哪里?” “你只会反问吗?”书小曼恼怒。 “你只会问问题吗?没有眼睛,没有判断力吗?” 书小曼感觉胸口堵得慌,她决定不跟这个人废话了,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严顷!” 那头声音慵懒无力,“小曼?” 书小曼才反应过来法国这个时候并不是晚上,而是凌晨三点多,“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什么事?” “……没事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知道如果真的没事,书小曼是不会突然打电话的。 “你……”书小曼踌躇,“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同事聚餐。”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是……”书小曼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正踌躇之际,手心却突然一空,手机已经被人夺走了,张秦时不客气地质问那头,“你跟蒋文静在一起对不对?” 书小曼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急着去抢手机,“喂,张……姓张的,还我手机!” 好一会儿的争夺,书小曼才抢回手机,“喂。”气喘吁吁。 那头的声音依然平稳,“他是谁?” “哦,蒋文静的男朋友,叫张什么的,他说你昨天晚上跟……” 严顷淡淡打断她,“所以你深更半夜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书小曼被噎住,“难道不可以吗?” 那头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 再打,严顷已经关机了。 书小曼正气得慌,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我敢肯定他们现在睡在一起!” 书小曼恼怒,“你放屁!龌龊!” “我放屁?我龌龊?” 书小曼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好,你不信是吗?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蒋文静,你敢不敢旁听?” 书小曼却莫名害怕起来,“神经病!”她决定再不理会此人,转身大步离去。 刚刚上了地铁,胃又痛了起来。 这阵子疼得似乎越来越频繁了,书小曼痛得弯下腰,旁边一位好心人让出位置,“姑娘,这肚子疼的毛病可大可小,不要不重视啊。” “谢谢。”书小曼疼得脊背直冒冷汗,她决定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法国的行程迫在眉睫,书小曼只来得及匆匆做了个检查,报告要到一个星期后才出来,临行前,她问医生开了一瓶止痛药装在包里。 严顷的电话又陷入了神秘失踪的状态,再也联系不上。 到了法国,安排好演出一系列事宜后,书小曼才忙里偷闲给方瑾打了个电话,让她老公联系了一下严顷的同事,这才知道严顷这次有个秘密拍摄任务,会比较危险,所有的通讯都截断了。 “危险?什么意思?”书小曼不能接受这样的含糊其词。 方瑾也不懂来龙去脉,猜测,“也许是去拍野生动物了。” “他们杂志社是怎么回事?没人用了吗?不知道他腿脚不好吗?”书小曼只要想到严顷陷入危险就浑身冒冷汗。 “你先别着急,我让milk再打听打听,应该不会真有危险,要不然你看的那些动物世界是哪里来的?” “我现在很乱,头有点疼,胃也不舒服,让我静一静。”书小曼一个人原地打转。 方瑾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旁边却有人催她,于是她匆忙挂了电话,“小曼,你别太有压力了,我一会儿再打电话给你。” 书小曼的胃又开始疼了,她痛得直冒冷汗,忙翻找出止痛药,吃了两颗才稍有好转,她坐在酒店楼下的大堂里,学生们在各自的房间做准备工作,巧的是,上次她跟严顷也是住的这家酒店,门外的景色,门内的布置,一切那么熟悉,她仿佛看到那个人在叫她,“小曼。”手中抱着一件新买的羽绒服。 她转身,“在这里。” 嫣然一笑,刹那芳华。 时光停驻,仿佛这里就是他们最美好的开始。 “小曼。”有人喊她。 书小曼有些恍惚,“李老师。” 李天恩走近,“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没有。”书小曼笑了下,“我没事。” “那就出发吧,大家都到门口集中了。” “好。”书小曼拎起大包。 “我来。”李天恩接过。 “不用了李老师,我自己来就好。” “大家做同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还如此生分?叫我天恩就好了。”李天恩望着书小曼姣好干净的侧脸,并没有忽略她眼底的水光,这座城市,这个地方,一定有她思念的人。 书小曼没有再坚持,“那就谢谢李老师了。” “不客气。” 李天恩是那种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很舒服的男人,他不像跳舞的,身上自有一股儒雅的气质,更像是大学教授,但他跳舞的时候又特别张弛有力,很好看,不过这个男人早就不参加演出了,只偶尔指导一下学生。 书小曼上车后,李天恩坐到她身边,“紧张吗?” “有点。” “如果你紧张,你的学生就会紧张。” “好。” “任何情绪都要暂时放回肚子里,明白吗?” “明白。” 在李天恩的引导下,书小曼成功得为自己的学生们打足士气,演出非常精彩,掌声经久不绝。 “你做得很好。”李天恩站在书小曼身后,距离有点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 抱歉,今天来晚了,所以加更一章哈哈 chapter:98 书小曼错开两步,微微欠身,“是李老师教导得好。” “客气了,晚上出去庆祝一下?” “不了,你跟学生们去就好,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我法语还可以。” 书小曼想到自己蹩脚的法语,有些迟疑,李天恩连忙说,“学生就交给陈老师好了,我让她安排一下,你不要担心。” “好,那就多谢了。” “想去哪里?” 严顷住的地方她去过一次,但是具体什么方位却不记得了,书小曼没办法只得再次打方瑾的电话,问milk要了严顷学长的电话,然后她让李天恩跟对方沟通,这才得知地名,“走吧,我们打车去,离这边不是特别远。” “谢谢。” “你真的不必如此拘谨的。” “好,谢谢。” 出租车上,李天恩与出租车司机相谈甚欢,空闲下来时他说,“小曼,司机说这个时节塞纳河的景色特别美,建议我们去那边玩,要不一会儿忙完你的事,我们一起去转转如何?” 书小曼因为感激李天恩的帮助,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好,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今天下午都没什么事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法国,不玩玩有点可惜。” 书小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一会儿,出租车停下来,书小曼忙掏钱,李天恩已经付了,“李老师,这样不可以!”书小曼急着将钱塞到李天恩手中。 李天恩在司机局促的目光下有点尴尬,“我们先下车好吗?” 书小曼似乎也意识到这样不好看,“好。”下了车以后,她还是坚持。 “你朋友家住哪栋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就带路吧。” 书小曼领头走,“对了,那个车费……” “如果实在觉得抱歉的话,请我吃饭好了。” 书小曼回过神,“今天李老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是应该请您吃顿饭表示感激。” 李天恩笑,“你这人还真耿直,我只是随口一说。”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严顷的家门口,书小曼停下脚步,她站在门前却没有立即按门铃,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有点害怕。 “怎么了?”李天恩打量着她踌躇不安的样子,“是这家吗?” “嗯。” “不敢按?” “……没有。” “我来。” “喂——”她还没来得及阻止,李天恩已经按响了门铃。 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开门。 不知怎地,书小曼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在家,我们走吧。” 就在两人转身欲离开之际,身后的门却悄无声息地打开,“找谁?”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书小曼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没有转身。 李天恩看她一副受打击不小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问,“小姐,你是住在这边的吗?” “你是谁?”蒋文静诧异地望着李天恩。 书小曼深吸口气,慢慢转过身来,蒋文静乍一看到她似乎有些慌张,但随即就冷静下来,“小曼姐,你来法国了?” 蒋文静身上穿着男士衬衫,脚上踩着男士拖鞋。 这关系还不一目了然吗? 书小曼盯着她,冷冷一笑,“看到我很意外吗?” “严哥哥出差了,小曼姐要进来坐坐吗?”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书小曼气得差点站不稳,她那是什么意思?一副女主人的架势,“不了。”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逗留。 “小曼姐别走啊,我给严哥哥打个电话跟他说下你来过了。” 书小曼回头看了她一眼,“蒋文静,你有意思吗?”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 “小曼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她可没瞎。 李天恩却一把拉住愤怒的书小曼,“听她解释一下又何妨?” “好,你说是误会,那你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严顷家中?又怎么会穿着他的衣服和鞋子?”这显然是过夜的迹象。 ‘喵——’一只小猫从蒋文静的裤腿下钻了出来,纯黑的猫,湛蓝的眼,正阴恻恻的盯着书小曼,仿佛她是一个入侵者。 “小曼姐你放心。”蒋文静双掌合十做求饶状,“我跟严哥哥好只是暂时的,我早晚会把他还给你。” 书小曼气得鼻孔差点冒烟,“暂时的?” 蒋文静弯腰去抱猫,“就像小曼姐,你旁边这位不也是暂时的吗?”她的眼角余光偷偷瞥向站在一旁温文尔雅的李天恩。 置身事外的李天恩没想到蒋文静会将脏水泼向自己,他眯眼打量了蒋文静片刻,然后拉过书小曼,低头与她一阵耳语。 书小曼的表情有些诧异,似乎不太相信。 “这是我跟严哥哥一起养的猫咪,它叫‘小曼’,跟小曼姐一样的名字呢。”蒋文静满脸都荡漾着沉溺爱河的幸福,“严哥哥说,你对他而言就只是一只宠物。” 书小曼心中冷笑,面上却慢慢堆起笑容,“严顷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喜欢陪我跳舞,他的华尔兹跳得特别好,他说这辈子只会陪我一个人跳舞,绝不会陪第二个女人跳舞,我相信他不会食言。” 蒋文静脸上恬美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不甘示弱道,“那就要让小曼姐失望了,他昨天晚上还陪我跳舞呢,而且紧紧搂着我,在我耳边一遍一遍说着‘我爱你’。” 蒋文静本以为书小曼听了之后会嫉妒到发疯,没想到书小曼‘噗嗤’笑了,“好了,谢谢你帮他看家,我先走了。” “喂,你笑什么?”蒋文静有些恼羞成怒,“难道你不相信严哥哥会说‘我爱你’?他没对你说不代表他没有对我说!” 书小曼只是优雅一笑,并不与她争论,原本烦躁的心情也因为这个新发现而雀跃,烦恼一扫而空。 回去的路上,书小曼忍不住问李天恩,“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并没有同居的?” “亏你还是个女人。” “怎么了?” “不要被表面所蒙蔽,如果那个女人刚才是穿着女士拖鞋和女士睡衣,你才真的该着急了。” 书小曼想起蒋文静穿着严顷的衣服,心里一阵不舒服,“可是……” “表面的暧昧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她穿着你男朋友的衣服和鞋子只能说明这个屋子里并没有真正属于她的东西,而且我们一开始按门铃,她过了那么久才开门,说不定就在屋内制造暧昧现场等着你入套呢。” “你确定?” “关键是你信任他吗?” “谁?” “自然是你男朋友,如果男女之间没有信任的话,那么这段感情是不会长久的。” chapter:99 她信任他吗? 如果信任,她那天晚上就不会打电话质问他…… “男人最烦女人毫无根据的猜疑。”李天恩很中肯地评论,“如果你真的爱你男朋友,就尝试着信任他,如果不爱干脆分手,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耽误别人。” “可是蒋文静怎么会有他家钥匙?”书小曼心中还是介怀,“他们之间肯定有往来。” “难道你就不跟男性往来了?我们这样不是往来吗?” “不一样!”书小曼气得直跺脚。 “对,我没有你家门上钥匙。”李天恩嬉笑道。 “李老师,别开玩笑了,我是那个意思吗?”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果然不一样啊,如果我是你,就直接打电话给那个人问清楚了。” “他出差了,电话打不通。” “那就等他回来再问呀,现在就不必纠结此事了。”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别不开心了,请你吃冰激凌。”恰逢路边摊上有冰淇淋车,李天恩买了两根,“一根巧克力的,一根草莓的,你要哪根?” 巧克力的是严顷爱吃的,而草莓是书小曼爱吃的。 “这个。”手伸向了巧克力冰淇淋。 “我以为女孩子会更偏爱吃草莓味的。” “嗯。”书小曼舔着冰淇淋,漫步在巴黎街头,汲着口中淡淡的苦涩味思念着某人,阿顷,你去了哪里? 而严顷此刻,正身处遥远的战地,周围一片嚣张,无尽的绝望以及恐惧,他躲在战壕内,脖子上挂着相机,手中握着半截干面包,灰头土脸,一身潦倒,可是为了争取到回国的机会,他考虑了很久才接下这次危险的拍摄,反正不是他来也得派别人来。 书小曼被李天恩拉到酒吧去喝酒跳舞了,她有些拘谨,坐在下面看李天恩炫他的绝妙舞姿,台上的李天恩很快博得满堂彩。 “小曼,上来!”李天恩在上面喊她。 书小曼摇摇头,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来嘛,热闹热闹。”李天恩主动下来拉她。 周围起哄声一片。 书小曼被李天恩搂着转圈,突然阵痛袭来,书小曼一下子跌倒了下去—— “小曼!” 书小曼由于惯性被猛地抛到了台下,幸好下面有人,没有直接摔到地上,不过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书小曼昏迷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天恩吓坏了,急忙打电话。 在送去医院的途中,书小曼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李天恩吓得一身冷汗,“都怪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可能撞到什么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不必了,我想回酒店休息。” “你确定没事?” “我真的没事,让司机掉头吧,回酒店。”书小曼坚持。 李天恩没办法,只得随她,“好,不过我今天得守着你,万一你真出事了,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不是还有陈老师吗?”书小曼还有些虚弱,但她强打起精神,“李老师就不用担心了,更无须自责,今天的事是次意外,不怪你,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所以才会……” “好了。”李天恩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别说那么多话了,休息会儿。” 书小曼有气无力地躺在担架上,闭上眼睛,果然不再说话了。 医生再三劝说书小曼去医院做一番全面检查,但她执意不肯,就这么被送回酒店房间,书小曼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她最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 “小曼,你渴不渴?饿不饿?”李天恩的声音忽远忽近。 书小曼只觉得头痛欲裂,“可以让我……休息会儿吗?” “好,你睡,我就在这儿。” 书小曼根本顾不得对方在说什么,眼前一黑,已经昏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天色大亮,李天恩趴在她床边睡着了,而陈老师已经在洗手间洗漱了。 “小曼醒了?”陈老师走出来正好看到书小曼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暧昧地笑道,“我们李老师对你可是格外上心呢,昨晚上愣是守了你一宿。” 也许是睡得不踏实,又有人说话,李天恩一下子就清醒了,正听到书小曼微弱的声音,“李老师人好,心地善良,对我们培训机构的老师学生都很好。” 无需说得更多,李天恩已明白书小曼对自己毫无意思,虽然他打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姑娘,可奈何怎么也走不近她身边,以至于他现在都忍不住好奇起她的男朋友来,从她的表情都可以看出她有多在乎那个男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男人?长得帅?他觉得书小曼不会那么肤浅。那是有显赫的家世吗?显然也不太可能,否则他不会住那么偏僻的地方。 李天恩抬起头,“渴了吗?” 书小曼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体贴,她此刻喉咙里仿佛点了一把火,“嗯。” “你等一下,我去倒水。” 李天恩为书小曼倒来一杯开水,“有点烫,吹一吹,一会儿再喝。” “谢谢。”她的声音依然虚弱。 “饿了吧?我让酒店送早餐上来。”李天恩看了杵在一旁看戏的陈老师,“你去每个房间看一看学生,让大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我们准备回去了。” 等待酒店送餐的空隙,书小曼低头吹着杯中水,雾气缭绕,朦胧了她的眼睛。 李天恩在一片沉默中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怎么确定你男朋友不会陪别的女人跳舞?” 书小曼将小脸轻轻贴了下杯壁,她转脸对李天恩淡淡一笑,“因为他不能。” “不能?” “嗯。”不知是不是被水雾熏过的,她的眼睛越发迷蒙,荡漾着晶莹的水花,“他不能跳舞,因为他只有一条腿。” 李天恩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你男朋友是个残疾?”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书小曼又低头吹着热气。 “天生的?” “不,因为我。”热气氤氲,一滴清泪滑落。 李天恩恍然大悟,“一定是为了救你他才失去腿,难怪你对他感情如此深厚,想必也是心存报恩吧。” 书小曼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是在知道真相前就已经喜欢上严顷了,后转念一想,李天恩对自己来说只是个普通同事,实在没必要解释太多,遂笑笑,并不多言。 ‘叮咚’外面传来门铃声。 chapter:100 是送餐的服务生。 “我喂你吧。”李天恩端着碗走近。 书小曼连忙坐直身子,“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 “小曼,听说你下课后还会去学画画?” “嗯。”书小曼低头吃粥,“李老师也感兴趣吗?” “一直感兴趣,只是没有腾出时间。” “如果需要的话,我回头把刘老师的电话给你。” “好啊,那我们一起去上课。” “……”书小曼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地回答,“可能没那么凑巧,我有空才会去。” “没关系,什么时候你去上课带我认识一下。” “……好。” 回到a市,书小曼很快忘记了这件事,因为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拿检查报告时却得到一个坏消息,医生说,疑似胃癌,具体还需要住院观察。 什么叫‘疑似’? 就有可能是,而且很大可能是,书小曼从未意识到病魔居然离自己如此近,而且是这样突如其来,毫不设防。 她几乎是仓皇而逃。 医院外面,火热的太阳,新鲜的空气,却散不去她心底的阴霾。 医生说,在她胃部一侧有肿瘤压迫,最好是尽快取出……手术自然是有风险的,但是成功率还是占一半以上。 书小曼无助地站在马路边,人群熙攘,她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手指颤颤巍巍地拨通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女声一遍遍凌迟着书小曼的心。 “小瑾……” “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得癌了。” “你不要吓我,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书小曼蹲在马路边,“我像开玩笑的吗?” “什么时候的事?” “报告刚刚出来。” “你别急,我马上飞回来!” “你回来管什么用?还是好好陪你老公吧。” 方瑾嗤了一声,“他有什么可陪的?对了,你男人知道吗?” “不知道。” “电话还打不通?” “嗯。” “说不定他知道后会帮你解决呢。” “怎么解决?” “你忘了?你男人可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具备超能力的男神哦。” 书小曼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她仿佛瞬间清醒了,“对,我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 “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帮我的,我不要!” “你傻啊?为什么不要?” “同样的痛苦,他已经替我承受过一次,我不能再让他承受第二次,做人不能那么自私!”书小曼每次看到严顷走路时微跛的样子她心里就一阵痛,“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把腿还给他,看着他痛苦我更痛苦!” 方瑾沉默了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他看着你痛苦是否也会更痛苦?恨不得替你承受所有的灾难?” “所以我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那你会接受治疗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 “别慌,别乱。”方瑾安慰她,“我现在就回去,从济州岛出发很快的,我们一起面对。” “好。”书小曼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方瑾的陪同下,书小曼再次踏入了医院的大门,并且开始进行更进一步的复查,五天后,复查结果出来了,确诊胃癌早期。 医生说,幸好肿瘤压迫到了神经,否则早期胃癌很难有所察觉……手术自然是做得越早越好。 书小曼与方瑾商量,方瑾让她现在就做,书小曼却犹豫,万一她下不了手术台呢?所以她想等到见完严顷再做手术,两人权衡再三,估摸着严顷也没有几天就回来了,索性遂了书小曼的心愿。 课停了,书小曼只说因为身体原因,想请一段时间的长假。 李天恩也没有为难,很快批了假。 初级班还是照去,她在等严顷,每次肿瘤压迫疼得受不了时就吃一颗止疼片。 电话终于打通了,却不是严顷接的,对方操着一口生硬的英文,说话断断续续,书小曼听得很吃力,用英文反问道,“你是说严顷受伤了?” 那头连连称是,突然惊叫一声,“thank god!he woke up!” 书小曼耳尖地听到手机那头隐约传来短暂的咳嗽。 “喂。”熟悉的声音传来。 书小曼鼻头一酸,泪珠差点滚落,“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没事,我很好。”严顷力持声音平稳,“上次是我态度不好,关于你问我的事……” 书小曼急急打断他,“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你不想知道关于蒋文静的事?” “不想,我已经见过她了,在你家。” “她说什么了?”严顷的声音透出几分紧绷。 “她说……”书小曼故意拖长音,“不告诉你。” 严顷笑,“还卖上关子了。” “阿顷。” “嗯?” “我想你。” “嗯。” “嗯什么?”书小曼不满意。 严顷笑。 听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书小曼耳根慢慢红了,“到底想不想嘛?” “不告诉你。”严顷继续笑,继而咳嗽起来。 “怎么了?” “没事,喝水呛到了。” “你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你吧。” “别来回奔波了,我过两天就回国。” 书小曼沉默,“阿顷……” “嗯?” “我现在就想见到你。” 严顷沉默片刻,“那就来吧。” “好!”没有哪一刻的心情比此刻更雀跃,书小曼立刻定机票,然后通知方瑾说她要去法国了,方瑾不放心她独行,便陪着一起去了。 走到病房门口的书小曼忍不住停下脚步。 “怎么了?”方瑾拉住她。 “我想哭。” “别哭,他会看出来的。” “嗯,我不哭。”书小曼深吸口气,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用力推开房门,房中居然没人! 书小曼呆呆地站在原地,床铺还很凌乱,人不可能走远的啊,正当她诧异之时,卫生间突然听到冲水的声音,然后是洗脸池的水流声,一会儿,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严顷拄着拐杖胡子邋遢地站在门口,看到书小曼似乎并不意外,他扬了扬唇角,淡淡一笑。 书小曼被他这么一笑,整个人都酥了,立马飞奔过去,重重扑到严顷怀中。 “咝——”严顷抽了口冷气。 书小曼忙松开他,“怎么了?” chapter:101 严顷扶住一边的肩膀,脸色煞白。 “受伤了?”书小曼连忙低头查看。 “真的没事。”严顷躲避她的目光,“只是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担心。” 鲜血透过病号服溢出来一点,书小曼脸色大变,“你的胳膊怎么了?” 严顷握住她的手,“别紧张,快好了。” “骗人。” 两人正说话之际,外面有人推门而入,是蒋文静,“小曼姐,严哥哥是中了枪伤,正好在肩膀上。”一手提着水果,一手捧着鲜花。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呀,真是哪儿都有她,书小曼下意识地看了严顷一眼,他眉峰间闪过一抹厌烦之色,“蒋小姐客气了。” “严哥哥怎么这么见外?我来看你不是应该的吗?” “jack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忙。” jack? 严顷见书小曼一脸茫然,低头在她耳边解释道,“是我学长,他俩现在在一起,那天晚上你问我在哪里,其实我们是聚餐,后来学长喝醉了,我帮蒋小姐一起送学长回酒店。” 原来如此…… 果然不能自己胡乱猜测啊,“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 “我不喜欢你不信任我。” 果然,他是在意这个。 “对不起,我当时……” “好了,我知道。”严顷不顾在场的两位观众,轻轻将书小曼拥入怀中,“以后都会解释的。”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书小曼反而不好意思了,“人家看着呢。” 方瑾眼疾手快地拉着蒋文静往外走,“蒋小姐,我们出去聊两句。” 不知怎地,蒋文静对这个笑里藏刀的方瑾有点怵,“你想跟我聊什么?” 方瑾背靠在墙上,低头拨弄着自己那涂得五颜六色的指甲,“蒋文静,你那点小伎俩可过不了我的眼,破坏小曼跟她男人的感情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说到底你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感情好,这能怪别人吗?还不是你自己作的。”方瑾抬头看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森冷的笑,“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搞小动作的话,不要怪我对付你,到时候莫说jack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要你这个烂货!” 蒋文静的小脸煞白,声音不由拔尖,“你什么意思?”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严顷身边,如果你不听,我会让你在法国呆不下去。” 蒋文静冷哼,“说得好像法国是你家的。” “反正我也无聊,正好陪你玩玩,让你看看我到底做不做得到。” “神经病!谁有空陪你玩游戏?”蒋文静脸红脖子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无聊吗?有点破钱了不起啊?人生没有梦想,没有追求,还有什么意义?” 方瑾打量着她,忽地冷笑,“你跟我谈人生?谈梦想?谈追求?那我告诉你,有人投胎好,生来就有钱,你嫉妒也没用,也有人生而贫穷,但意志坚定,奋发图强,令人钦佩,但绝不是你这种心胸狭窄、绵里藏针、投机取巧的人!” 蒋文静被她堵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你——” “我怎么了?说错了吗?” “你们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怎么可能懂我们这些人的痛苦?你们高高在上,视金钱如粪土,觉得我们卑微低贱,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你试过没有钱的生活吗?住草棚吃米糠,为了省两块钱公交费走两个多小时的路,你试过吗?你肯定没有试过,如果你也曾饥寒交迫就不会说出这种事不关己的话!” 方瑾觉得此人简直无药可救了,居然还能说得如此大言不惭,“你觉得我是看不起你穷吗?” “难道不是吗?” “我是看不起你人。”方瑾冷瞥了她一眼,“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你的经历,但是你也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你又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缺?”她缺爱。 “我不想再跟你说了,我还有课。”蒋文静黑着脸。 “总之,我说的话不会改变,如果你再骚扰严顷,我会让你后悔来到法国。” 蒋文静狠狠剐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方瑾望着蒋文静离去的背影,莫名就想到另一个同样命运坎坷的女子,但她却单纯善良,惹人怜爱,同样命运的人,却走出了不一样的人生。 “小曼。” “嗯?” 严顷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想你。” 仿佛是有一股暖流注入心田,书小曼更紧地抱住严顷,小脸窝在他怀中,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我们回家好不好?” 书小曼心头‘咯噔’一声,“回哪个家?” “我家。” “法国的还是a市的?” “你想回哪个家?” “……法国的。” 严顷显然有些吃惊。 书小曼自他怀中仰起小脸,“你还受伤着呢,等你养好伤,我们再一起回去。” “好。” 严顷的胳膊受了枪伤,腿脚又不方便,书小曼便承担起了照顾他的义务,“我烧的菜有没有进步?” “很大的进步,在家偷偷练过?” “嗯,当然,就为了在你面前露一手。” “饭后来点水果吧。”书小曼收拾了餐桌,“我刚刚逛超市时试吃了一种水果,我也叫不上来名字,不过很甜很好吃,一会儿你尝尝。” “别忙了,来坐一会儿。” “很快。” 严顷心疼地看着来回奔波忙碌的书小曼,很不舍,“我们看碟吗?” “不急,我先画一幅肖像给你看。” “学会了?” “才学了一点点。” 书小曼终于忙完,她端来水果拼盘,“尝尝。”甩了甩手上的水,捏了一片柑橘就送到严顷嘴边,他被迫张口,却不小心咬到她的手,书小曼‘呀’地一声缩回手,嗔怪道,“你是小狗吗?” 漂亮的眉头微微扬起,“是吗?” “不是吗?”书小曼边说着边捏了一个樱桃放入口中,刚刚咬了一半,另一半却被人抢走。 “你——”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小嘴已经被人堵住,这个吻,他等了许久。 “我的……” 樱桃的酸混着柑橘的甜,正是爱情的滋味。 chapter:102 严顷的胳膊受伤了,有些力不从心,一个热吻之后他显然不满足,可却没有能力做更多想做的事,书小曼见他那副隐忍的模样,既心疼又好笑。 “你还敢笑?”严顷懊恼,“我好难受。” “嗯。”书小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帮你。” “怎么帮?” 书小曼慢慢爬到他身上,如一只蜷缩的猫咪柔顺地靠在他的胸膛处,晶莹而调皮的水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直望得严顷浑身燥热,再也按捺不住,“小曼……”低哑而哀求地轻唤。 “嗯。”书小曼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划过滚烫的胸膛,“说两句好听的,如果我满意了,说不定会考虑帮你哦。” 严顷一下子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往上面提了提,直到两人面对面。 书小曼笑眯眯地望着他,“干嘛?” “干。” 书小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话,不由双颊赤红,“你流——”话未说完,红唇已被封住,严顷低头咬住她的唇,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书小曼感受到严顷异于以往的热情,他的吻急促而狂野,舌尖被紧紧缠住,书小曼差点喘不过气来,“唔……” 突然间,一股钝痛袭向胃部,书小曼猛抽口气,痛得差点晕过去。 “怎么了?”陷入激情中的严顷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 “没……没事……”书小曼强忍住疼痛,“肚子有点疼,我去趟洗手间。”说罢起身匆忙而去。 很快又折身回来,抓起一旁的包包又进了洗手间。 尽管书小曼低着头,严顷还是瞧出她的不对劲,他想了一下,摸出手机给方瑾打电话。 书小曼蹲在卫生间,疼得满头大汗,胸口又堵得慌,趴在马桶边想吐却吐不出来,这时手机‘叮’响了一声,是信息。 等那阵痛过去,书小曼才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看到镜中苍白无力的自己,狠狠吓了一跳,她可千万不能让严顷看到她如此憔悴的一面,于是连忙颤巍巍地打开包包,摸出粉底和唇彩来修饰苍白。 ‘叮’手机又响了一声。 书小曼正专心地涂唇彩,信息突然跳出屏幕,她随意扫了一眼,手心却蓦地一抖,唇彩偏了,一下子勾到了嘴角外,可她顾不得擦拭,忙打开手机,信息是方瑾发过来的—— 不得了了,你男人好像知道你有病! 人呢人呢? 擦,书小曼好想回她一句,你才有病!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过去—— 怎么回事? 方瑾——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书小曼心想着严顷手臂受伤了,腿脚也不方便,现在又呆在房中,接个电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她便主动打了过去,“快说,怎么回事?” “你男人刚才突然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什么时候?” “就刚刚啊。” “刚刚?” “嗯,几分钟之前。” 书小曼只是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我刚才是有点不舒服。” “小曼,我觉着吧,你那个手术得赶紧做了,一旦癌细胞扩散,病情恶化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害怕……”书小曼心中五味杂陈。 “别怕,我打听过了,不是什么大手术,不会出人命的。” “可还是有死亡的概率不是吗?” 方瑾沉默了一下,“有肯定有的。” 书小曼想了想,“你跟阿顷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到底说什么了?” 方瑾显然有点心虚,“小曼,你别生气,我刚才一冲动就……就说了……” 书小曼冷抽口气,“方瑾,你什么意思?” “如果他愿意帮你当然最好了。” “你——”书小曼气得差点骂人,“以后我的事你别管!” “我是为你好!” “什么是为我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好好好。”方瑾连说了三个‘好’字,“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的事我都不问了,免得惹人烦!”一下子挂了电话。 书小曼心烦意乱又不知所措,被方瑾这么一闹,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严顷了。 “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小曼,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严顷的声音很平静,不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 对了!书小曼下意识地捂住嘴,她记得毛成熙说过,linda亲眼看到严顷亲了那个小男孩,然后才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难道说……吻是转移灾难的媒介? 虽然书小曼不知道严顷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第一次跟他亲吻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她总是梦见严顷亲吻自己的画面。 如果真的以吻为媒介,那她该如何避免? “小曼!” 书小曼回过神来,连忙摸出止疼片,就着冷水咽下,“我没事!”抹掉嘴角的唇膏,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深吸口气起身开门。 严顷就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怎么了?”书小曼端出一脸的笑。 严顷拄着拐杖起身往回走,“不是想替我画一张肖像吗?” 书小曼一愣,没想到他居然没关心一下自己,只记得画肖像的事,不觉有些委屈,闷声道,“我画得不好。” 严顷没有回头,“我不嫌弃。” 严顷坐在沙发上,“有什么要求吗?” 书小曼手心握着画笔,低头在画板上寻找对称点,“嗯……” 严顷望着对面黑漆漆的小脑袋,想到电话里方瑾的话,心头微微一紧,“可以了吗?” “嗯,我想想。”她抬头看他,笔端顶着鼻尖,歪着头思考,“你的下颚要稍微抬高一点,身体右倾,再过去些。” 严顷忍不住好笑,“你确定不是在拍照吗?是不是要我保持微笑?” 书小曼‘噗嗤’笑了,“别逗,一会儿我又找不着点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他深深望着,要将她的身影和笑容刻在脑海里,一辈子不忘,下辈子也不忘。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好了!”书小曼一拍手,“你看看我画的有没有进步?”起身,“好渴,我去倒杯水。” 画板递到严顷手中,书小曼背着自己的小包包去了厨房,就在她凝神作画时,一个灵感突然冒出脑海,她怎么就忘记包里还有安眠药呢! 这段日子,书小曼因为心里压着各种事,一直睡不好,所以就找医生开了些安眠药,但其实她只是图个心理安慰,并没怎么服用,没想到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 还有一章,么么哒 chapter:103 倒了两杯开水,用刀柄将药片磨成粉末状,然后倒入开水杯中细细搅拌,书小曼凑近了细看,似乎有白色的物状沉在杯底,她左思右想,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橙汁分别倒入两杯热水中,颜色得到调和,再也看不清其间的暗波汹涌了。 书小曼满意地搓了搓手心,一手端起一只杯子,她决定了,这次回去就做手术,成功与否全凭天意,但若此刻便自暴自弃实在有些不甘心,毕竟她还想要跟严顷天长地久。 两杯水分别放在严顷和书小曼跟前。 严顷始终没有抬头,目光垂落在画板上,似乎看得入神了。 “我画得怎么样?是不是进步很大?” “嗯。”严顷依然没有抬头看她,“有进步,不过光影的处理还是不行,你去我房间把书桌上的炭笔拿过来。” “哦,好。”书小曼起身离去,突然想到什么,回眸笑道,“你一定渴了吧?喝点水,我加了橙汁,很好喝的。” “好。”严顷这才抬头,目光浅浅的落在书小曼脸上,不知怎的,书小曼有种被人看穿的心虚,忙低下头转身离开,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严顷的目光才转向面前的水杯,微露沉思。 “阿顷,我没找到。”书小曼很快探出头。 严顷依然没有抬头,“那可能在书房的抽屉里,你再去那边找找。” “好。” 等书小曼走后,严顷才探身将两人的杯子交换了下,然后坐回原处继续看画。 书小曼找到炭笔回来时,严顷面前的杯子里已经少了一半水,看来是被喝了,书小曼心下松了口气,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几口,“给。”炭笔递过去。 “嗯,你过来。”严顷抬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好。”书小曼笑眯眯地倚了过去。 “处理阴影需要分清受光和背光,明暗交界处为交界线,注意过度,投影需根据光源和物体形状而定,背景……”严顷耐心讲解着,初始,书小曼还能聚精会神地凝听,可慢慢的,她就觉得严顷的声音开始飘,忽近忽远,而自己的头晕沉沉的。 这是怎么回事? 脑中警铃大作,难道她的水……书小曼蓦地抬头,撞上严顷深邃的眸,那一望到底的平静令书小曼心头猛地收紧,他知道自己给他下药? 严顷倾身靠过来。 书小曼抓住最后一丝理智猛地推开他向后退去,‘扑通’一声重重跌倒,她越发头晕目眩,捂住脑袋,书小曼想爬起身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周围的墙都在转,她就跟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阿顷……” 严顷拄着拐杖来到她身边,他注视着她,然后慢慢蹲下身子,那探寻的目光仿佛是x光,将她浑身上下照了个透,“为什么?” 书小曼隐约听到天边飘来的问话,为什么?因为她不予许他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帮她! “你就打算这样偷偷的逃离我身边吗?”那声音飘飘忽忽。 没有……她从来没想过要逃离他身边!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健健康康的回来! “既然这样,我给你自由。” 啊?他在说什么?自由?她不要自由! “书小曼,我们分手吧。” 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不对……是幻听!一定是幻听! 突然一道温热而柔软的物体碰触到她的唇,辗转,舌尖挑开她的贝齿,一寸寸侵犯,书小曼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去推,“放……放开……”可是声音嘶哑,手心更是无力,他在做什么?他在吻她吗?只是吻她吗? 一股眩晕侵入大脑,书小曼紧紧揪着严顷的衣领,想要保住最后一份神志,可她终究没能做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待书小曼再醒过来时,她已经置身医院,而陪在她身边的人居然是毛成熙。 “阿顷呢?”她记得自己是在严顷的宿舍里。 毛成熙不无遗憾地告诉她,“他走了,留了一封信给你。” “这是哪里?法国吗?”书小曼正问话,一个护士探身进来,有点八卦地东张西望,“毛医师,周院长找你。” 毛成熙握了握书小曼的手,“等我一会儿。” 书小曼却反手抓住他,“信呢?” 毛成熙漂亮的双眸黯淡了下去,“马上拿给你。”边说着边拉开书小曼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小护士见毛成熙走远,才笑眯眯地进来,“书小姐想喝水吗?我给你倒。” “谢谢。” 小护士好奇地打量着她。 书小曼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沾到什么东西了? “书小姐不介意我拍张照片吧?” “啊?” 小护士也没等到书小曼点头已经拿出手机对准她。 “你这是干什么?”书小曼忙捂住脸,“不要拍!” “书小姐,你不知道,大家对你可好奇了,我这是替姐妹们拍的。” “好奇什么?” “好奇你呀。” 书小曼将杯中水喝完,感觉嗓子舒服多了才继续问,“我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你可不知道,毛医师在我们医院那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啊,人品好,手术一流,家里还有钱,这种极品美男简直是千年一遇,我们医院的单身女青年,无论医生、护士、还是患者或患者家属那都是挤破了脑袋往毛医师身边钻,要不是我结婚结的早也非得加入她们的行列!”小护士作捧心状,“毛医师就是我们心目中的男神,可惜这么久以来从没见他正儿八经地谈过女朋友,医院里的院长啊主任啊都替他着急,纷纷帮他牵线搭桥,现在好了,院长不愁他的终身大事了,反而担心他因为谈恋爱而误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书小曼一脸茫然。 “你还不知道吧?”小护士神秘兮兮地说,“毛医师在美国表现特别优异,他原本有一场大型手术,就在昨天下午,院方承诺如果他的手术过关了就会让他留院,那薪水要比现在高出十几倍呢,可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却突然回国了,周院长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吐血,尤其是知道他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更是气得不行了!” 书小曼隐约听明白了,“你是说他为我回来的?” “那当然!你都不知道他抱着你从直升飞机上下来时有多帅!”小护士再次陷入花痴的状态,“而且他看你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深情,哇,简直就是一出韩剧啊。” chapter:104 书小曼满脑门子的黑线,毛成熙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法国?然后又怎么会是他带她回国的?所有的疑问大概只有一个人能解答,书小曼拨过去电话,那头却传来冷漠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对了,还有方瑾!她差点忘了这号人物!一定是她把毛成熙叫来的! 书小曼想到这种可能,心火就蹭蹭蹭往上窜,电话拨通后,不待那头说话,她已经如机关枪扫射,“方瑾,是不是你叫毛成熙来的?阿顷走了,他离开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毁了我的人生你知不知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方瑾的火气也很大,刚刚睡醒就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是你叫毛成熙来的吗?” “什么毛成熙?我叫他去干嘛?你现在在哪里?” 书小曼有点懵了,“真不是你叫毛成熙去法国接我的?” “拜托大小姐,帮帮忙好不好?毛成熙不都是过去式了吗?我喊他干什么?”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法国?而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方瑾耸耸肩,“也许你该问问他。” 书小曼心烦意乱,“对不起小瑾,我刚才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你发脾气。” “我理解你的心情,小曼,你先别急,会找到严顷的。” 书小曼捂住脸,“你说会不会是阿顷找来毛成熙的?如果真是这样,他什么意思?”心中隐约有不安在扩散。 方瑾自然无法给她答案。 毛成熙手中握着诊断报告,久久凝视,他不敢相信,五指不由自主地握紧,慢慢将单薄的纸页揉进掌心,以前只是听linda说,现在却亲眼见证了奇迹……想到严顷临走前说的话,毛成熙心中五味杂陈。 待他怀揣着忐忑回到书小曼房中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心中一惊,连忙拉过路过的护士问,“你看到1305的病人了吗?” 护士摇摇头。 毛成熙顿时想到一种可能,忙追了出去。 电梯上下。 两人擦肩而过。 等到毛成熙追到楼下时,人群熙熙攘攘,眼前一片缭乱,根本就辨别不出谁是谁。 毛成熙不死心地又找了一阵,前前后后都跑了个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他有些沮丧地往回走,却在进门的当口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毛成熙大喜,“小曼!” 前面的人回过身,暖阳下,晶莹剔透得仿佛随时会消失。 毛成熙心头一动,疾步冲过去,紧紧搂住书小曼,深深嵌入怀中,“小曼……”他的心只有在将她牢牢抱住的时候才能踏实。 “毛成熙。”书小曼推他。 周围人纷纷看过来,几个医务人员在窃窃私语。 毛成熙却不肯松手,这一刻,他只想自私地拥有她!欲念一旦萌发便覆水难收!他想得到她,想爱她想疼她,如果他拥有严顷那样的超能力,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她做那一切!他爱她!他爱她!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确认过自己的心意!“小曼……”他的双臂不断收紧,“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书小曼猛地推开他,“信呢?” 毛成熙的一腔热血被她劈头浇灭,他别开目光,有些气闷道,“我弄丢了。” “毛成熙,你故意的对不对?” “对!我就是故意的!” “有意思吗?”书小曼摊开手心,“给我!” 周围关注的目光越来越多。 毛成熙拉着书小曼大步离开,拐入楼梯间,这里鲜少有人走动,“你就不问我是怎么把你从法国带回来的吗?” “是他叫你去的对不对?” “对。” “他让你好好照顾我对不对?” “……对。” “他以后会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让我忘记他对不对?” “对。” “那你不如一棍子把我打晕,说不定我醒过来以后就失忆了,那我肯定不会再去找他,否则,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 “你怎么找他?” 书小曼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我去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找,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他!” “不行!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出院!” “我感觉比以前好多了。”书小曼突然想起什么,“我的诊断报告呢?什么时候动手术?” 毛成熙心头一沉,望着她没有说话。 书小曼见此,脑袋嗡地炸开,“我是不是好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旁人听不懂,但是毛成熙却明白,他迟疑了片刻才点点头,“确诊你很健康,肿瘤已经消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毛成熙感觉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因为这太有悖科学了。 书小曼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你再说一遍。” “确诊你很健康,肿瘤已经消失。” “你骗人,我要再查一次。” “好,我们再查一次。”他也不相信。 与其说不相信,不如说是不愿相信。 “现在就查。” “好,现在就查。”毛成熙拉着书小曼去抽血做ct,“今天就会有消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非得亲眼再证实一次,尽管他希望书小曼是健康的,可他却不希望这份健康是来自严顷,他也愿意给她一切的,为什么却如此力不从心? “毛成熙……”书小曼躺在做ct的仪器上。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是怕,但我已经不清楚我到底更怕什么了。” 毛成熙握了下她的手,“勇敢点,总要面对的。”天知道,他比她还怕,既怕她身体不健康,也怕她身体健康。 等报告的时候,书小曼站在ct室外,毛成熙在里面跟同事说话。 “你自己看,这是她以前的片子,阴影面很清晰,而现在这个阴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就算再检查十遍结果也不会改变。”同事拍拍他的肩膀,“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终归是好事,恭喜你了。” “谢谢,辛苦了。” “毛哥,说实话,兄弟我还从没见你对哪个女孩如此上心,好事近了吧?” 毛成熙苦笑一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同事挑眉,“这算是一物降一物吗?” “我倒是愿意被降,可人家不一定愿意降我。” “什么来路?” “没什么来路,普通家庭,舞蹈老师。” 两人说话之际,外面传来敲门声,“毛成熙,有结果了吗?” 毛成熙打开门,“有了。” “怎么说?”书小曼一脸紧张。 *** 还有一更,么么哒 chapter:105 “恭喜你。” 书小曼下意识地捂住嘴,“我没事?” “嗯,健健康康。” “这么说,阿顷他……”书小曼感觉一股眩晕袭向脑门,腿脚发软,差点摔倒。 毛成熙忙伸手扶住她,“也许你之前只是误诊,跟严顷没有关系。”这只是宽慰之词,他不想书小曼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而真相就摆在ct室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书小曼站在原地,僵立不动,如一尊石雕。 “别胡思乱想了,就算真是他做的,那也是他的选择,与你无关。” 书小曼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 毛成熙没办法,只能陪她站着。 旁边有个病人躺着推过来,家属说,“可以让一下吗?” 书小曼这才反应过来,忙错开身,“对不起。”转身离去。 “你去哪儿?”毛成熙拉住她。 “找他。” “去哪里找?” “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 “找到又如何?” 书小曼的步伐迟疑了下,却并没有转身,“我要跟他在一起,陪着他,照顾他,不让他孤单一人。” “书小曼!”毛成熙顿住脚步,突然喊道,“你还不明白吗?” 书小曼心头‘咯噔’一声,猛地回头,“明白什么?” “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你。” “为什么?”书小曼眼眶红红的,她也想不明白严顷为什么要离开自己,明明他们是那么相爱。 “因为你是他的负担。”这句话在毛成熙胸口打转了许久,此刻终于艰难道出。 书小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你是他的负担。”毛成熙将此话说出口之后,整个人反而平静了,“我们见过一面,是他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回国的,也是他亲口跟我说你是他的负担,他再也肩负不起保护你的责任,他不想再看到你,也希望你不要找他,你们的缘分到处为止。” “不,不可能!”书小曼拒绝相信。 “我告诉他我从linda那儿得知他拥有转嫁灾难的能力,他就问你知不知道?” 书小曼猛地扣住毛成熙的手腕,“你怎么说?” 毛成熙定定地望着她,许久才问,“你希望我怎么说?” “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说!” 诸多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毛成熙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我没说。” 书小曼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他说因为爱你所以见不得你不好,总是忍不住替你承担,而他现在已经承担不起了,他既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也不想你成为他的负担,他觉得你们两个人分开最好,对彼此都好。”毛成熙紧紧攥着拳头,尽量使自己显得心平气和。 “可我不觉得他是拖累,我也不会成为他的负担,我欠他太多太多,如果无法偿还,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这么说,你是为了报恩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当然不是,我爱他,跟报恩无关!我要照顾他保护他!永远跟他在一起!”她相信严顷也是这么想的! 毛成熙深吸口气,他知道要让书小曼真正死心只能下猛药,“小曼,你认识严顷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 书小曼回忆起最初认识严顷的时候,他刚刚搬过来,搬家公司的大车停在楼下,他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手中举着相机,镜头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眼,却能感觉到他的凝视,后来一个飞车党冲过来夺走价值不菲的相机,书小曼对这一瞬间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严顷却一把抢过她的电驴追了出去,后来相机好不容易抢回来,却也被破坏得七零八落,严顷把车还给她的时候只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后来的后来,他们始终如两条平行线,唯一的交织就是彼此偶尔撞见时,书小曼会对他点头微笑。 记忆中的严顷一直背着个大包独来独往,他似乎没有朋友,只有相机陪伴他,“他很孤单,没有朋友。” “但是他有健康。”毛成熙无情地打断她,“遇到你之后,或者说爱上你之后,他才失去了腿和健康的身体,你应该知道他为了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难道你还嫌他失去的不够多吗?” 书小曼回想过去,严顷原来确实过着平静安逸、与世隔绝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她介入他的生活开始变得乱七八糟了,她是他的灾星!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书小曼骤然感到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她匆忙扶住一旁的柱子,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膝间,望着地面沉默发呆。 “小曼……”严顷有些担心自己的话太重了,“你不要瞎想,我觉得严顷……” 书小曼打断他,“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好。”毛成熙退开两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定,然后默默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再吸一口,以消心中烦躁。 这时,书小曼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张秦时,她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后一想,又拨了回去,“把蒋文静的联系方式给我。” 书小曼第一次主动给情敌打电话,还是问自己男人的下落,这对她来说算是一件挺屈辱的事,可她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若是肿瘤不及时切除,很可能会造成肿瘤异位,那就麻烦了!“我是书小曼,你知道严顷的下落吗?” “知道啊,不过想从我口中得到消息可没那么容易。”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钱。” “多少?” “一百万。” 书小曼冷笑,“狮子大开口,你以为我是富婆吗?想要敲诈我?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 蒋文静也冷笑,“对,你是没钱,但你朋友有钱啊,她不是威胁我说要把我赶出法国吗?那就看谁先滚出法国!” “你说你有严顷的消息,我不信。” “不信拉倒。”蒋文静作势要挂电话。 “想要钱,我可以借,但是我要你证实你的话。” “想看他?可以呀。”蒋文静边说着已经挂了电话,然后很快发来一张照片,病床上躺着的美男子除了严顷还能有谁? 书小曼的心猛地一滞,他病了!没错,他正在为她承受痛苦! 而自从严顷认识了自己之后似乎总是被连累,总会遇上各种倒霉的事……这份认知仿佛是瞬间抽空了书小曼的所有勇气,她整个人都如一只濒死的虾米,瘫坐在地上,只剩苟延残喘。 手心突然一空。 “你——” “我看下。”毛成熙打开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有了。” chapter:106 “什么有了?” “在右下角。”毛成熙坐到她身侧的台阶上,将手机递过去给她看,“床单上有一个红色的标志,这是瑞恩医院的标志,人一定在瑞恩,你如果要去找他的话,我现在就陪你去。” 如今找到人,书小曼反而迟疑了,她到底要不要去?如果严顷看到她会不会心烦?她打乱了他的生活,还要再违背他的意愿吗? “小曼……” 书小曼眼眶红红的,“你别逼我,让我好好想想。” 蒋文静的电话打过来,“看到了吧?想要见他就拿钱过来。” “他的手术安排了吗?” 那头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要动手术?” “我给你打一笔钱,是我一半的积蓄,大约二十万,你帮我照顾好他,如果阿顷康复了,我再把剩下的二十万打给你。” 蒋文静冷嗤了一声,“书小曼,你真当我稀罕你那点钱?jack很有钱的,他说要娶我,如果我嫁给jack,还会稀罕你那点钱?” “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蒋文静一时语塞,“关你什么事?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你一定还爱着你男朋友对不对?” “谁爱他了?早就分了。” “他有才华,你也不差,如果你们一起努力,肯定可以过得很好。”她多羡慕他们这样平等的关系,彼此互不相欠,两个相爱的人平淡而简单,为何轮到自己时,就要把生活过得如此惊心动魄呢? “我不想说我的事!”蒋文静冷了声音,“你把钱打到我的户头,一会儿账号发给你。”说完便挂断电话。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书小曼每天都守着电话,到了法国午餐时分就打过去问严顷的情况,蒋文静虽然会如实告诉她,但总不忘挖苦几句,书小曼隐忍不发,蒋文静有时觉得无趣,还会提起方瑾,“我觉得你那个泼辣的朋友更有意思。” 书小曼照常上课,照常学画,礼拜天的时候就会坐火车去严顷的爸妈家,买上很多补品,说是替阿顷来看望叔叔阿姨,用自己所有的时间去陪伴他的父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心安,严父严母只以为自己的儿子在法国,不方便回来看他们,严母还积极地筹备两人的婚礼,书小曼每次看到二老欢喜的模样,心中的愧疚便越发翻江倒海。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据蒋文静所言,严顷的手术很成功,但是引起了一些并发症,依然需要继续住院治疗。 书小曼在严顷的房中找到了那副未完成的画,宽阔的操场,绿色的草坪,秀美的女孩,英挺的男子,他单膝跪地,仰视她,用虔诚而倾慕的目光,“你愿意嫁给我吗?”他还说,“虽然我不能陪你奔跑,不能陪你跳舞,甚至连打雪仗也帮不上忙,但我会用毕生的力气去爱你,如果爱情的满分是一百分,那么我一定会争取修到一百二十分,我不完美,但是我会努力,我无法许你三生三世,只能给你今生今世,书小曼,你愿意嫁给我吗?” 书小曼抚摸着画纸上的一滴泪痕,眼眶慢慢红了,想到当时他默默写下这行字的样子,触笔有力,那样的坚定比任何口头承诺都深刻,她相信他会爱护自己,陪伴自己到永远,可是病魔却将两个相爱的人无情分开。 书小曼翻过第一页,后面是回忆录,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粉色的运动衫,这件已经被书小曼遗落在某个角落再也没穿过的衣服,如今却出现在严顷的笔下,三年前的第一次相遇,她只记得他戴了顶鸭舌帽,而他却记得她穿的衣服款式,甚至连胸口处耐克的标志都记得一清二楚,那个凝望的目光不光是她的错觉,从最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再往后翻,每一张都是她的身影,或侧影或背影,背景中有小区也有商场,所有人都是虚影,只有她一个是实体,一张公交车上的画吸引了书小曼的目光,那次她主动给一位孕妇让座,却被人骂了,原来对方不是孕妇,而是太胖了,她尴尬地对人家道歉……书小曼噗嗤一笑,她差点都忘了这事,原来那天他也在公交车上啊。 无数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书小曼越是往后翻心中越是难受,她以为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交集,却不知道他始终在她的不远处……严顷从没说过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书小曼的,而此刻的书小曼早已热泪盈眶,原来他一直默默喜欢着自己,两年多却从未表露过,甚至连招呼都没打过,她相信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没有她强势闯入他的生活,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那个一个男人曾经喜欢过自己,只是喜欢着,不求拥有,也不求回报。 书小曼吸了吸鼻子,伸手抹掉眼角的泪,她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男人呢?一辈子虽然很长,但她再也不可能遇到这么一个既爱她,而她也爱的男人了。 再往后翻,到了未来篇。 雪白的头纱,朦胧的丽颜,身侧的男人也是挺拔而英俊,宾客满堂,喜乐奏响,舞台上的一对新人深情对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书小曼也仿佛被那样的幸福氛围所感染,唇角扬起浅淡的笑,眉梢间都是幸福的痕迹。 对呵,他们还有婚礼啊,怎么可以就这样分手? 不行!她要去找他! 告诉他一切,两人面对面,坦诚相见! “小曼,吃饭了!”外头传来严母开心的声音。 “来了!”书小曼收好画。 “下午陪阿姨去商场看看,我准备给你们置两床被子,看你喜欢什么色儿。” “好。” 离开严家,书小曼并没有急着订机票去法国,而是先回培训机构辞了职,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要多久,而严顷的病又需要多久才能好,她不想一直请假让领导为难,索性辞了职。 辞职后,书小曼将自己关在屋里,她要完成他那本未完成的作品,她要将他们二人的蓝图一一绘出来。 书小曼准备了一个月的食粮,然后把自己关起来,掐断网线,关掉手机,隔绝一切的外界往来,当她终于大功告成时,激动得差点落泪,蓬头垢面地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垃圾桶里的泡面盒子东倒西歪,可乐罐子啤酒瓶子也横七竖八。 睡一会儿……她只眯十分钟就起来打扫卫生……就十分钟…… 朦朦胧胧听到敲门声。 chapter:107 谁呀? 烦死了! 书小曼翻了个身,不想‘砰’掉在地上,‘哎呀’好痛! 敲门声越来越猛烈,门外的人似乎失去耐心了,恨不得将房门直接踹开,书小曼揉着撞疼的脑袋勉强爬起身,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砰——“一声巨响,门板‘哐’的重重砸在墙上。 阳光刺进来,书小曼立马捂住眼睛,她已许久不见光,这样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她眼睛吃不消。 紧接着,一双铁臂将她紧紧箍住,熟悉的气息包围住她,书小曼的肩膀蓦地一痛,“啊——”什么东西咬她?书小曼忍不住尖叫出声,并奋力挣扎,“什么人?”许久不说话,她的声音已经嘶哑无力。 下一秒,红唇就被封住! 呜……哪里来的臭流氓? “放……放开……”奋力挣扎,可男人的手臂如铁钳般根本无法令她挣脱。 “呜……”书小曼有力使不出,又急又气,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招果然奏效,刚刚还不顾一切强吻她的唇立刻松开,下一秒,她便被紧拥入怀。 熟悉的气息……好像在哪里闻过……梦里吗? “哭什么?”熟悉的声音响在耳侧。 梦……这一定是梦! “我还没骂你,你哭什么?” “呜……”书小曼又哭了,他还要骂她?她已经这么这么可怜了,还要挨骂? “你不知道多少人在担心你吗?满世界的找你吗?你倒好,把自己关在这里,万一出什么事……”他几乎不敢想下去,“你今天就去把房子退了!” 是他回来了吗? 书小曼哭得更凶,“我终于等到你了……呜……” “如果我不来呢?”耳边传来咆哮声,肩膀被剧烈的晃动,“你是不是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你看看你住的地方?还是人住的吗?” 耳膜嗡嗡响,被人骂得这么惨,书小曼却笑得一脸花痴,她揉揉眼睛,望定面前的人,笑嘻嘻道,“你真的回来了……我本来还想去找你的。”说完便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把小脸埋进他的胸膛,撒娇,“你刚才用力地亲我了,是不是就代表我们没有分手,你还是我男人对不对?我不用苦口婆心地把你劝回来对不对?” 严顷任她抱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对不对呀?”没有得到回应的书小曼忍不住自他怀中仰起小脸看他。 严顷低头,对上水盈盈的眸子,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小脸因为哭泣而微微泛红,嫣唇也是,仿佛涂上了蜜色的唇膏,她望着他,眼中都是紧张和期待,严顷的心口蓦地一疼,他再也控制不了内心的渴望,低头吻上她的眉心,眼睑,鼻尖,红唇。 书小曼主动迎上去,如藤蔓缠住乔木般攀爬、环绕,蛊惑着他的心,侵蚀着他的理智,‘砰’严顷绊倒了! 书小曼‘呀’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忙弯腰把小板凳挪到一边。 严顷爬起身,满脑子黑线,“你让开。” 书小曼缩着脑袋,以为还要挨骂,却见严顷已经拿来抹布、扫帚和拖把。 “我来吧……”她不好意思极了。 “饭吃过了吗?” “……吃了。” “吃什么了?” “……泡面。”心虚。 严顷没有再问,开始打扫卫生。 “我来!”书小曼积极要求加入。 “去洗脸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饭。”严顷却下了命令。 “你也没吃饭?” 不理她,一边生气一边干活。 书小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轻手轻脚地去了卫手间。 “啊——”突然一声尖叫从卫生间里传来。 严顷连忙赶过去,“怎么了?” 书小曼跳到他身上,“一只好大的虫子!” 严顷重重搁下她,疾言厉色,“现在知道你住的环境有多脏乱差了吗?” “恩恩。”书小曼连连点头,心有余悸,“你陪着我……”她紧紧攥着严顷的衣角。 “……好。”他总是无法拒绝她,就像这次,他原本是打定主意放手的,因为肿瘤可以被摘除,但是癌细胞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他宁愿她这一刻短暂的痛苦也不希望她将来长久的痛苦,可是当他听说她失踪了,学校那边也辞职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她,她仿佛人间蒸发了的那一刻,他的心彻底慌了,再也顾不得任何,只担心她会有危险,他去了他们所有去过的地方,可都没有找到人,她真的仿佛人间消失了,他站在茫茫人海中,身边人潮川息,而他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就是书小曼手中的风筝,无论他想飞到哪里去,线却始终在她的手上,就算断了线,他依然想做回那只被她握着的风筝,飞不飞得出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她的手心。 严顷知道书小曼的备用钥匙藏在哪里,她的屋里里里外外都被他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两人只隔着两扇门,而他,一直不知道她就在对面的屋里。 当他一次次铩羽而归,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时,却恰巧在今天遇见曾经的房东,闲聊之下提起12楼的房子,房东说那房子被对门租下来,也没放什么东西,也不住人,不知道留着干什么,严顷经她一提点,这才想起那次他还曾躲在里面过,为何他独独遗漏了那里? 果不其然,书小曼就跟一只见不得光的小老鼠,龟缩在他过去的小屋子里,天天吃着泡面,把自己养得面黄肌瘦,他不在她身边她就这么潦草的过日子吗? “好了。”书小曼拍拍娇嫩的小脸,转过身来对他甜甜一笑,“美吗?” 严顷黑着脸,“去吃饭。” “等等我。”跨越各种障碍物来到他身边,亲密地搂住胳膊,“现在可以走了。” 严顷任她挽着,“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他们快急疯了。” “哦。”书小曼吐吐舌头。 在一阵求饶声中,严顷转脸看她,书小曼缩着小脑袋,口中唯唯诺诺地应着,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露出狡黠的笑,对他眨眨眼睛,“我知道了妈,这两天就回去……好好好,明天就回……阿顷啊……”偷偷看他一眼,然后背过身后,小声说,“一起回。” chapter:108 “我有话要说。” “我有话要说。” 两人同时愣住。 书小曼首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说。” “好,我先说。”严顷望着她,“我们不分手。” “好!”书小曼立刻展颜。 “不过……” “没有不过!” “小曼……” “好吧,你说,不过什么?”妥协。 “我们的婚约要往后延迟。”严顷显然有些为难,“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可以理解……” “多久?”书小曼打断他。 严顷定定地望着她,“两年。”医生说,如果两年内没有复发,后期复发率就很低,可如果两年内复发的话,大约就治不好了。 服务员过来点餐,书小曼低头看菜单,很快点完,“两年就两年,我等得起。”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不问。” “还有……” “还有?” “这两年我会一直呆在法国,不回来了,你也不用刻意等我。” “这是什么意思?” 严顷望着她,声音温润如水,“意思就是如果在这期间彼此遇到更合适的对象,我们之间的承诺可以忽略。”他选择不分手只是希望书小曼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也许久了她就厌了,也许久了她就放弃了。 “你什么意思?”书小曼红了眼眶,“不想负责吗?” 严顷别开目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过关系不一定就会走到一起,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好,我懂,也就是说在这两年内我们随时都会分手?” “嗯。”分不分手取决于他的病情。 服务员断断续续地上菜。 书小曼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毫无食欲,“阿顷……”她本来是鼓起勇气想跟严顷表明一切的,但是这一刻她突然不敢说了,她好担心他知道了会立马跟她分手,她不要分手,“明天,陪我回趟老家吧。” “抱歉,我明天要回法国,那边堆积了太多的工作。”事实上,在来饭店的路上,他就已经买好了返程的机票。 书小曼的心沉了下去,“可是我答应我妈了……” “对不起,我定好机票了。” 书小曼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什么东西?” 书小曼想了下,“还是明天给你吧。” “好。” 书小曼吃得味同嚼蜡,两人下午去喝了冰饮看了电影,但是整个过程中书小曼都显得心不在焉,她好想告诉他,她知道他为了她出车祸,为了她得癌症,她都知道,但她爱他,与其他无关,在她没有知道这一切真相时就已经爱上她了,可是这一刻,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电影散场了,书小曼走在前面,严顷跟在后头,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了路边,严顷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开到她楼下,他却没有下车,“早点休息。”然后对司机说,“金峰大酒店。” 出租车没有逗留,方向盘一个打转,车便飚了出去。 书小曼站在原地望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许久都没有动。 严顷刚刚躺下,就听到门铃声响起,他心下疑惑,这个点会是谁?服务生吗? 有些谨慎地透过猫眼看出去,空无一人。 严顷想了下还是打开门,走廊上果然没人,但房门前的地毯上却放着一本册子,严顷有些疑惑地捡起,打开,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是他当初求婚时画的画,可是这本册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小曼来过了? 严顷掂了掂手中的册子,似乎比以前厚重了许多。 关上房门,躺到床上,严顷一页页翻开,翻过未来篇之后,他愣住了,后面的画都是书小曼画的,从他们第一次相遇,他头戴着黑色鸭舌帽,手中举着一部相机,他站在她的对面,两人相视,严顷记得当时的自己,透过镜头看到对面骑着小电驴穿粉色运动衫的女子,迎风起舞的秀发,迎面而来的笑靥,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小手紧紧攥住,然后用力捏了下,有一瞬间的麻痹,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 再然后的所有画都是通过书小曼的视角画出来的,包括她第一次趴门缝正好被严顷和他的父母撞见,包括她为严顷买早餐辛苦爬了12楼却被拒之门外,包括她躲在严顷被窝里趁他昏睡时偷拍各种暧昧照片,包括在那个暗黑的小巷子里他用生命保护她,包括他们之间生涩而尴尬的初吻……书小曼的画功不够,只能浅显地勾勒出轮廓,但严顷一眼便能看出她画的是什么,在他的记忆里,所有关于她的,都很深刻。 翻过几十页之后,到了她设定的未来篇。 年长的哥哥牵着稚嫩的妹妹,夕阳下,一个小身影坚定勇敢,而另一个小小身影则是全然的信任,在他们二人的后方跟随着一对男女,女人挽住男人的手臂,虽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从她将小脸依偎到他肩膀上的小动作可见二人非常恩爱,这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 严顷的眼睛又涩又疼,胸口好似堵着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她心目中的蓝图吗?子女双全?白头到老?可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叮’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信息。 严顷拿起一看,书小曼—— 阿顷,我思来想去,我们还是分手吧,不然回头对我妈不好交代。 仿佛是一把上了锈的钝刀一下子剐过严顷的心,‘分手’二字如闪电劈过他,把他电得外焦里嫩,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淡定,尤其是她真的要放下他的这一刻,他是如此难过,那将来有一天她真的要嫁给别人了,他还能笑着说祝福吗? 严顷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只觉胸口一把妒火快将自己焚尽,他恨不得立刻跑过去告诉她他有多爱她,有多舍不得她,有多想陪她回去见父母,可他不能,他必须熬过这两年,才有资格对她说爱。 书小曼给严顷发完信息之后,又给蒋文静发了一条信息—— 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他,剩下的二十万明天上午打到你卡里。 没过多久,蒋文静就回信了—— 你就不怕我把人给拐走了? 书小曼淡淡回道—— 随你。 chapter:109 两年后。 “美女,给我画一张肖像,多少钱?” 书小曼头未抬,“看着给。” “我的声音还听不出来?” 书小曼这才抬起头,“张总啊,那要贵点。” “请叫我张老师,谢谢。” 书小曼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还一身文化人的臭毛病。”这两年来,书小曼跟着张秦时学画,两人彼此熟悉了不少,有一次大家聊天,说到开画廊的linda,原来与张秦时居然是旧时,便约出来一起聊聊天喝喝酒,linda被毛成熙拒绝了之后曾颓废过一阵子,不过书小曼再见她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新宠。 “怎么?天都快黑了还不收摊?你现在是典型的葛朗台,守财奴啊。” “不能跟张总的财大气粗比,我们就是混口饭吃的小市民。” “牙尖嘴利。”张秦时帮她收东西,“走了走了,请你吃饭,顺便告诉你一个劲爆的消息。” “你请?” “嗯。” “那我不客气了。”书小曼摩拳擦掌。 “喂喂喂,你悠着点啊,太贵的我不支付。” 书小曼鄙视他,“都大老板了还这么小气。” 张秦时叹了口气,“没办法,穷惯了,估计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他站在原地,望着浅灰色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书小曼抬头看过去时,只觉得他的身影格外萧条,这两年来,张秦时一直没找女朋友,有时候在酒吧,女孩子过来搭讪,他也好似听不懂,还拿她当挡箭牌,书小曼估摸着,他还没放下蒋文静呢。 许久了,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蒋文静跟严顷的消息了,有人说,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淡忘一切,可书小曼不觉得,她每一次走路,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他,她的腿是他给的,她的健康是他给的,他就活在她的生命里,融入骨血。 “小曼,求你一件事。”张秦时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书小曼。 以前书小曼总看不惯张秦时的吊儿郎当,可是跟他处得久了才发现这个人对感情很专一,对朋友很仗义,所以也就乐于相处了,“说。”她终于收拾妥当。 “先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觉得我人品如何?” 书小曼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特奇怪,“还行,怎么了?到底什么事?今晚你说请我吃饭可别是鸿门宴啊。” “我们结婚吧。” 书小曼翻了个白眼,“结你个头。” “没开玩笑!” “行,你乐意就好。” “我真没开玩笑!”张秦时有点着急了。 “怎么?你家静静要嫁人了吗?你跟赶鸭子上架似的!” “咦?你怎么知道?”张秦时很诧异,“不但要结婚,还邀请我跟你去参加婚礼。” “神经病,她结婚关我屁事。”书小曼背起画板往前走,“说,去哪里吃饭?” 张秦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你知道她要跟谁结婚吗?” “没兴趣。” “严顷啊。” 书小曼脚底踉跄差点绊倒,她猛地折过身,一把揪住张秦时的领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秦时对上书小曼狰狞的表情,有点怕怕,“所以才要请我俩一起参加婚礼啊,文静说了……得……备两个红包,我俩……分开算。” “我不去!”书小曼气得鼻孔冒烟。 张秦时松了口气,“我也不想去啊,可是总得有个借口对不对?所以我俩结婚啊,正好就没空去了。” 书小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脑子没毛病吧?不去就不去,不乐意去,不高兴去,还要找什么借口?就算找借口,需要找这么牵强的借口吗?”她已经气炸了,还参加什么婚礼?取下画板,书小曼开始奋笔涂画。 张秦时凑头一看,“你画这么多圈圈干什么?” “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切。”张秦时嘲笑她,“你比我更幼稚。” “哼哼。”书小曼冷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很幼稚。” “我那不是幼稚,是釜底抽薪!”张秦时得意。 “抽你个头!”书小曼重新背上画板,“我才懒得跟你后面玩心计呢,我要去阻止婚礼!”严顷是她的,她要夺回来!大不了把腿还给他,两人做个彻底的了断,也好过她这一辈子心里都悬着他。 两人吃饭的当口,书小曼的电话响了,是方瑾。 “什么时候回来?”书小曼问。 “现在。” “在哪儿呢?来喝一杯。” “把地址发过来。” “ok。” 半个小时后,方瑾风尘仆仆的来了,书小曼招呼她坐下,方瑾站在桌边拿起一瓶啤酒直接吹了,张秦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喝完,然后大吼一声,“服务员,上白酒!” 这一晚,三人干了四瓶白酒,十四瓶啤酒,书小曼才总算问出了话,原来方瑾这次回国是单身而归,具体为什么会离婚,她却始终不肯吐露一个字。 三个人醉醺醺的打车,书小曼是最为理智的,两个醉鬼坐在一起抱头痛哭,你说你的,他说他的,驴头不对马嘴,一个在声控女友多少势力眼,一个在咒骂婆婆有多逼人,书小曼停了一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小瑾,你不能生了?” 这话一出,车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对不起,我刚才……”书小曼话未说完,方瑾就‘哇’地一声吐了。 张秦时看她吐了,也跟着吐。 出租车司机受不了了,把车停在路边,将三个人赶下车,索要了洗车费,骂骂咧咧地走了。 三人站在马路边,张秦时跟方瑾站了一会儿就站不住了,索性坐了下来,书小曼被二人吐得一身污秽,忙脱掉外套,幸好里面是一件长袖,否则这深秋的夜,一定会冻坏。 “怎么办?没有车啊……”书小曼嘀咕着,低头一看地上躺得东倒西歪的两人,头更疼了,这两个神志不清的完全帮不上忙,这可怎么办? 书小曼翻看手机通讯录,最后发现她居然没人可求助,她唯一的朋友此刻正神志不清地躺在地上呢,没办法,她最终只得打了120,把两个醉酒拖到医院去醒酒了。 张秦时醒来的第一句就是,“今天几号了?” “27,怎么了?” “快!文静的婚礼在明天,我现在就要赶过去!” 书小曼倒是不急不躁,“你赶过去有用吗?还不是要被轰出来。” “你就不急吗?” “急。” “我没看出你急呀。” “急不是放在脸上的。”书小曼敲了敲他的脑袋,“笨蛋!要智取,不可硬来!” chapter:110 当张秦时看到书小曼从手提包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时,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就是你说的‘智取’?” 书小曼大咧咧地挥了挥手,“怕什么?反正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那明晃晃的刀子从张秦时的鼻尖险险划过,张秦时忙躲开,“我说大小姐,你赶紧收好了,小心伤及无辜。” “谁无辜了?你吗?” “当心当心。”张秦时连忙替她收好刀子,“我们先混进去再说,否则你这都是纸上谈兵。” “有道理。” 婚礼现场的外围都布置得特别华美,红玫瑰、心形气球、香草冰激凌,都是她喜欢的! 书小曼的心又开始酸溜溜了。 “看什么看呀?先进去再说。”张秦时拉她一把,“挽住我的胳膊。” “哦。” “对了,红包我替你出了,1888,回头记得还我。” 书小曼瞪他一眼,“真够小气的,给你前女友出两份祝福怎么了?还委屈你了?” “祝福个屁!我巴不得……” “你巴不得什么?”书小曼冷哼。 “巴不得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书小曼噗嗤笑了。 “先生女士,这是你们的面具和衣服。”门口处,服务小姐手中举着托盘。 “面具?衣服?”书小曼跟张秦时面面相觑。 “是的,面具和衣服,我们这是一次别出心裁的婚礼,同场结婚的一共有九对新人。” “九对?”两人大惊。 如果每一对的打扮都是一样的,他们怎么搞破坏? 两人都自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书小曼从化妆间换好衣服出来,我的天哪,一堆面具脸,而且重复率很高。 低头发信息给张秦时—— 你在哪儿? 张秦时回信息—— 二楼,快过来,有情况。 书小曼扯着裙子的两边,蹭蹭蹭上楼去了,楼上倒是没什么人,只有三两个凑在一起闲聊的。 “小曼!”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书小曼转头一看,是张秦时,“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也不知道,你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 “……” “不对,是衣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袖口上的花纹……”张秦时的话还未说完,楼下的大厅里面已经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现在有请我们今天的九对新人一起登上舞台!”英伦腔。 “出来了!”书小曼已经顾不得听他说话了,“走,我们下楼看看。” 张秦时被她拽着走。 “让一下让一下……”书小曼拼命往前挤,身后的张秦时早就被人潮冲走了。 “好,在我们宣誓之前,先来一波热身舞。” 热身舞? 书小曼蓦地愣住,连身边人推了她几下都没注意,她只顾盯着台上的九对新人,大家正翩翩起舞着,书小曼的心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恐惧,她连忙打电话给张秦时,“我们来了这么久,你看到蒋文静的人了吗?” “没有。”对于这一点张秦时也有过困惑,“不过这里这么大,没遇到也很正常,她现在应该混在九对新人里吧。” “不可能!”严顷的腿脚根本不可能跳舞!蒋文静这是在提醒书小曼! “为什么不可能?” 书小曼想起那天在严顷的宿舍门口,她曾对蒋文静说,“严顷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喜欢陪我跳舞,他的华尔兹跳得特别好,他说这辈子只会陪我一个人跳舞,绝不会陪第二个女人跳舞,我相信他不会食言。”那是一种试探,而如今,蒋文静将这一份试探还给她又是什么意思? 书小曼拨打蒋文静的电话,却始终关机。 “我们去瑞恩医院!”她对张秦时说。 “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我不信,文静不在这儿为什么要骗我过来?”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要走了!” “等等!”张秦时冲上舞台。 书小曼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张秦时也是够疯狂的,居然跑到舞台上去揭新娘子们的面具,结果可想而知,被新郎们揍得很惨,最后保安人员将他护送了出去。 书小曼望着被揍成猪头的张秦时,真是好气又好笑,“这下可以死心了吗?” 张秦时咧嘴一笑,“开心了。” “去瑞恩。” “去瑞恩。” 书小曼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瑞恩医院,却还是跟严顷擦肩而过,蒋文静在收拾病房里的东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头未回,“你们来了。” 张秦时一把搂住书小曼的肩头,“对,我们来给你们发邀请函,我们也要结婚了。” “走开。”书小曼毫不客气地推开张秦时,快步走到蒋文静面前,“阿顷呢?” “走了。” “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蒋文静继续收拾东西,“你来晚了。” 书小曼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带我去!” 蒋文静这才停住手中的活儿,“你现在才来是不是太晚了?” “什么意思?” “这两年你去哪里了?在他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以为给了二十万就摆脱责任了吗?我告诉你,那二十万我一毛钱都没用你的,今天你们看到的那个婚礼,就是你那二十万赞助的。”蒋文静冷笑,随即转脸看向张秦时,“你俩挺配的,如果结婚的话,我会祝福你们的。” “文静,我是来找你的!”张秦时一把拉过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真跟严顷好上了?” 蒋文静白了他一记,“神经病!” “蒋文静,阿顷到底去哪里了?” “你不是给了他一本画册的吗?他天天当宝贝似的捧在手上,你觉得他会去哪里?”蒋文静冷冷道。 “谢谢。”书小曼心中已然有数。 “还有你。”矛头指向张秦时,“我们已经分手那么久了,再也回不去了,就算你现在变土豪也跟我没有关系了。” “是因为那个jack吗?”张秦时显然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蒋文静的目光立刻投向书小曼。 “我没说!”书小曼举双手。 “你居然知道?”张秦时不敢置信地望着书小曼,有种遭到队友背后插一刀的感觉。 书小曼往后退,“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她的心直奔严顷。 “等等。”蒋文静喊住了她,“这个给你。”一份报告。 “什么意思?” “你给他,他就会明白的。” “到底什么意思?” chapter:111 蒋文静看了张秦时一眼,似乎不想再说,“如果你不要就还给我。” 书小曼缩回手,“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书小曼,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幸运。” 书小曼看了眼张秦时,意味深长道,“不要羡慕别人,你也很幸运,张总虽然小气了点,对你的心却比什么都真,这几年就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吧,我可以证明他是钢筋水泥、铜墙铁壁,美女从来都近不了身,对于诱惑,非常有定力。” 蒋文静冷笑,“就连你也诱惑不了他吗?” “呵呵,我俩是革命友情,彼此心中都有人,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呢?我相信你也不会。” 书小曼还是去医生办公室问明了情况,她在去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当她听到医生说并未检查到癌细胞时,整个人都雀跃了,忍不住一把抱住那名女医生再三感谢,然后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出院? 一定是回老家了!他总要回去看望他的父母! 书小曼立刻定机票往回赶。 “叔叔,阿顷回来过吗?” 严父在烧菜,听到书小曼的声音,忙招呼她,“阿顷去买醋了,小曼来得正好,一起在家里吃饭。” “他去哪里买醋了?” “就隔壁街的小卖部。” 书小曼飞奔出去,“我去找他!” “阿顷……阿顷……”远远地看到一个人的身影特别像他,书小曼开心地跑过去,一把拉住对方,“阿顷!” 男人回过头。 书小曼失望且尴尬,“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严顷手中提着一瓶醋,看到秋风中四处寻人的女子,心口微微地疼,可惜他不能陪她白头到老了,既然早知结局,又何必纠缠不休,惹她伤心? 书小曼跑到小卖部没遇到人,又在附近转了几圈同样没遇见人,她有些沮丧,只得回到严家守株待兔,谁知严父却说,“阿顷刚刚接过单位的通知,说是有个紧急会议,所以他就回去了。” 书小曼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明明他们离得那么近,怎么还会错过?“回哪里?” “法国。” 书小曼摇摇欲坠,她刚刚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赶到这儿,现在难道又要……关键是她在法国更加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小曼,你去哪里?”严父见她魂不守舍地往前走,有些不放心地追问。 书小曼淡淡一笑,“叔叔别担心,我就随便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那你注意安全。” “好。” 书小曼在街面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交站台前,她记得严顷曾经说过他每天早上就是在这里坐公交车去上学的,此时,正好一辆公交车停到面前,书小曼被人潮推上了车,车上没有座位,她站在靠窗的地方,望着外面的景色,这是他曾经看过千百回的风景,重走他的旧路虽然没什么用,对她来说却意义深重。 书小曼凭着记忆在他母校的那一站下了车,漫步走向校园,却被保安拦住,“干什么的?” “我是李老师的朋友,他让我送一份学习资料。” “哪个李老师?” “李琦。”书小曼记得严顷提过这个名字,说是他们当时的班主任。 “哦哦,李主任啊。”保安顿时客气起来,“那麻烦你在这边登记一下,然后就可以进去了。” “好,谢谢。”书小曼拿过登记簿时却愣住了,上一个来访者居然是严顷!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书小曼的心忍不住‘砰砰’跳,她慢慢搁下笔对保安说,“对不起,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李老师吧。” 保安很吃惊,“为什么不进去?” 书小曼淡淡一笑,“我怕跟他擦肩而过。” “你应该有李老师的联系方式吧?”保安狐疑地望着她。 书小曼不想多解释,“打扰了。”她走到一处无人的树荫下,这个地方正对校门口,却又足够隐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靠在结实的大树身上,书小曼的目光紧紧盯着大门口进出的每一个人,她不能再错过他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 书小曼的眼睛又涩又疼,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然后继续紧盯大门,可是时间过去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严顷的身影,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皮子眨动的时候让他偷溜了? 就在书小曼心急如焚之际,突然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穿连帽衫,背着一个黑色大包,跟严顷的身影很相似,书小曼生怕再认错,这次没敢喊人,而是趁他转身之际,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鸭舌帽登上了一辆公交车,书小曼连头也没抬,也跟着上了公交车。 鸭舌帽始终低着头,令书小曼看不清楚脸。 车上人很多,你推我挤,书小曼没有注意脚下,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扑向前方—— 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她。 “谢谢。”书小曼心头一跳,倏地回头,眼中的光华还未来得及绽放,已经湮灭,是个陌生人。 “不客气。”男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对她礼貌笑笑。 公交车前行。 正越过人群偷看鸭舌帽的书小曼突然感觉屁股被人蹭了一下,她心中不悦,却没有发作,往旁边挪了挪,可她却感觉身后的人贴了过来,跟着她一起走,书小曼心中怕了起来,挤过人潮,向鸭舌帽的方向而去。 身后人似乎感觉到她想逃,紧追过来。 妈的,现在耍流氓的也太嚣张了吧?书小曼正想骂人,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她重重往前栽去,正好撞入了一个男子的胸膛里,“对不起……对不起……” 男子抓住她的肩头,将她护到身前,“小心点。” 熟悉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光从遥远的国度传递到她耳边,书小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生怕自己听错了,“阿顷?” 身后人没有说。 “你为什么躲着我?” 身后的人依然没有答复。 书小曼想要转身,却被身后的力量固定在身前,“别动。” *** 亲爱的们,明天大结局加番外,多谢支持,么么哒 chapter:112(大结局) “我想看看你。”书小曼的眼眶微微红了,纤细的身子在他怀中不可自抑地轻颤。 身后人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了,“刚刚接到紧急任务,去要南非一阵子。”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五个月。” 书小曼趁他不注意,猛地转过身,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你骗人!” 严顷被书小曼抱住的那一瞬间胸口如遭电击,震颤过后传来短促的麻痹感,这两年来一直空洞的心终于被填满了,那个曾吹着寒风的洞口也终于迎来了春天般的温暖。 这份温暖,令他眷恋,令他渴望,令他撒不开手。 严顷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她的拥抱,只是将这份悸动深深藏在心底。 “你病了,怕自己死了我会伤心对不对?” 严顷有些吃惊,“你去了医院?” “嗯。” “蒋文静告诉你的?” “不,我早就知道了。”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徘徊在书小曼眼底的眼泪终于翻涌而出,湿了严顷的衣襟,而她早已顾不得旁人的侧目,“我两年前就知道了,你怕自己的病情拖累我,所以才将婚期推后,我记得你当初让我等你两年的,现在两年的期限到了,你是不是该兑现当初的承诺?” 严顷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反问,“你在说什么?” 公交车报站,书小曼拉着严顷下车,“我会告诉你我在说什么。” “去哪里?”严顷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书小曼只是埋头往前走,手心却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不知道。” “往前走是我家,左拐是商场,右拐是公园。”温馨提示。 书小曼顿了一下,然后右拐。 严顷叹了口气,“罢了,既然被你抓住小辫子了,那就索性说清楚吧。” 书小曼倒是好奇他还有什么说辞,“你说。” “我的原定计划是用余生的时间周游23个国家,每个国家待一年,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所以不适合结婚。” “嗯。”书小曼冷哼,还编上了?“那23年以后呢,你最多也才五十几岁,后面有什么打算?” 严顷没想到她居然会对这个问题如此较真,“23年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计划,但是我估计自己是不会结婚了,黄昏恋不适合我。” “嗯,我听明白了,也就是你打算单身一辈子了。”书小曼猛地收住脚,转身看他,“那当初向我求婚是什么意思?好玩吗?” 严顷显然早已想好了说辞,“那是感情炙热时的冲动之举,后来冷静下来之后,我发现自己不愿被一段婚姻束缚住自由和梦想,所以只能选择辜负你。” 书小曼一步步揭穿他,“那你的病怎么解释?” “病?”严顷愣了下,回道,“你是听蒋文静说的吧?其实那是个误诊,我没事。” “是吗?”书小曼盯着他,“可是蒋文静说你得了癌症,不是误诊,是真的。” 严顷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那个女人的话你也信?” “她为什么要骗我?” “很多理由。” “最大的理由呢?” “她人格有问题,心理扭曲。” 书小曼难得点头,“从刚才到现在,总算从你口中听到了一句实话。” “……” 两人找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秋风瑟瑟中,书小曼缩了缩肩头,“你……”她一抬头就见严顷搁下肩头的包在脱衣服,“你干什么?” 严顷对上她吃惊的表情,好笑不已,“你觉得我光天化日之下会对你做什么?”他只是怕她着凉,给她披上衣服。 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给了书小曼灵感,“对了,这边是很冷,我们换个地方吧。” “换什么地方?” 书小曼神秘一笑,“一会儿就知道。” 严顷被书小曼拖回了家,严父看到他很诧异,书小曼解释道,“叔叔,我陪阿顷回来拿点东西。” “那就吃完饭再走。” “好。” 严顷有种被绑架的无奈感,关上房门,书小曼第一件事就是扑上去抱住严顷的脖子,然后重重咬了一口,严顷吃痛,却没有挣扎,任她发泄,书小曼咬着咬着就咬不下去了,她舍不得伤害他,即使心中怨着他。 严顷感觉到脖子间有潮湿感,原来是某个倔强的小女人抱着他哭了,“现在不生气了吧?” “生气!非常生气!”书小曼呜咽着。 “好,那就继续咬,咬到你不生气为止。” “你为什么看到我这么平静?”她第一次质疑严顷对她的感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帮她只是因为心地善良吗?换做旁人,一个陌生人,就如同他当年救的那个小男孩一样,他是不是也会义无反顾地帮他们? 严顷的心猛地一紧,看着她梨花带泪,楚楚动人的模样,他好想将她揉进怀里狠狠疼惜,他好想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可那之后呢?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理智告诉严顷,一切的拖沓都只会给书小曼带来更深的伤害,若不是自己当初拒绝得不够彻底,书小曼也不会这样心存希翼,生生耽搁了自己两年的青春,“对,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从两年前我们分手的那一刻起。”严顷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 书小曼震惊地抬头看他,似乎在辨别他的话是否真实。 严顷逼迫自己迎视她的目光,“我确实生过一场病,但是已经好了,我也确实在生病的期间想明白一些事,在我的余生,想要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我已经加入动物保护协会,未来的很多时间并不属于我,所以我无法再给另一个人足够的陪伴,抱歉,我们已经分手了,小曼,你一直是个爽快的女孩,不该在这件事上放不开手。” 书小曼从严顷的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她的心开始激颤,“可是我当初提分手是不想你为难,却从未想要真的要分手!” “那就现在想,还不算迟。” “迟了……”书小曼眼眶含泪,“阿顷你不可以这样的,你喜欢小动物没有关系,你想要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爱做的事情也没关系,我都支持你,但是你不能丢下我,就连小动物们都需要伴侣,没有谁会喜欢形单影只。” 严顷望着泪意盈盈的书小曼,心很痛,“抱歉,我不喜欢有负累,我喜欢走世界的时候无牵无挂。”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书小曼感觉自己再厚脸皮也做不到死缠烂打,她哭泣着冲了出去,正撞上回来吃饭的严母。 “这是怎么了?”严母的话未问完,书小曼已经掩面而去。 正在收拾桌子的严父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刚才回来时还好好的。” 严母一顿足,“一定是那臭小子惹小曼生气了!”扬声喊道,“小顷,你躲在房间里面干什么呢?还不快去追你媳妇?”回头一看,有个包搁在椅子上,“这是小曼的包吗?” “应该是吧。” “我帮她收起来。”严母拿起包,“这孩子也真是糊涂,拉链都没拉就这么敞着,万一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说着话,手心一滑,包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跑出大半。 严母弯腰去捡,“这是什么?”手中拿的赫然是一份报告单。 严父正要上前看,却被开门而出的严顷见到,他忙上前两步,一把夺了过去,细看之下,严顷的脸色变了。 “儿子呀,你手上拿的那个是什么?谁病了?小曼生病了吗?” 严顷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回房,重重关上房门。 一个电话拨出去,“蒋文静,小曼包里的这个报告单是怎么回事?” 相比较严顷的烦躁,蒋文静显得格外悠闲,“怎么样?喜欢我送你的这份新婚礼物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的报告呢,是我跟你开的玩笑,这份报告才是真实的。”蒋文静慢条斯理道,“也就是说,你真的可以周游23个国家了,只是,你还愿意走出去吗?不想跟你心爱的女人厮守吗?” “神经病!”一向斯文好脾气的严顷也忍不住骂人了。 “能看到你如此激动的情绪,也不枉费我花的这番心思,怎么了?已经把你心上人伤得透透的了?”蒋文静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以你的脾性肯定会为了她好而把她推开,啧啧,好可惜,这出好戏我没能亲眼看到。” “蒋文静,你该看心理医生了!”严顷愤怒地挂了电话。 “小顷,去哪儿?” 严顷不理会严母的问话,快步而出。 “别管他,大概是去找小曼了,我们先吃。”严父招呼严母。 “你说这孩子风风火火的,都三十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严顷凭着直觉寻过去,“小曼!”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一个女孩的身影如此熟悉。 书小曼回头,看到严顷正在对她招呼,那璀璨的眸子在日光下赛过太阳的光华,刺得人睁不开眼,而他唇边的笑容,大大的绽放,仿佛春暖花开般。 书小曼的心‘砰砰’跳。 “小心!”严顷的脸色骤然变了,他急切想赶到她身边,却因为笨拙的腿而摔倒。 在倒地的瞬间,严顷仿佛看到一辆大型的渣土车呼啸着将书小曼淹没。 绝望与悔恨如扑面而来的浪头一下子将他打翻,谁也无法预料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他凭什么给她规划人生?如果不是因为来找他,她又怎么可能出事? 不行!他要救她!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要救她! 纵身而起,却差点撞上一个弯腰扶他的人,“小曼?”严顷惊呆了。 “怎么了?”书小曼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 严顷猛地将书小曼整个人纳入怀中,紧紧抱住,“谢天谢地,你没事……”没有什么比她安然无恙更重要了。 书小曼一脸迷茫,她没事啊。 下一秒,红唇便被封住。 周围人来人往,书小曼的双颊红透,她急忙推开严顷,“不是不喜欢我吗?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玩具吗?高兴起来就玩玩,不高兴了就丢一边?” 严顷看定她,见她眼睛因为哭泣还红肿着,鼻尖也是,红红的像只可爱的兔子,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残泪,“对不起……” “不许说‘对不起’!”书小曼打断他。 “那说什么?” “说你爱我!” “你爱我。” 书小曼跳脚,“不是,你应该说‘我爱你’!” 严顷收住唇角的笑,湛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直望得书小曼脸红耳热,然后只听得他说,“我爱你。”声音低柔而有力。 “嗯。”书小曼很受用,得寸进尺,“说你会娶书小曼为妻,一辈子不离不弃!”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书小曼纵然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 “好什么好?” “我会娶书小曼为妻,一辈子不离不弃。” “真的?”书小曼可是见识过他的反复无常。 “现在就去领证。” “看来是真的。”书小曼捧住严顷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周围人纷纷鼓掌,祝福一对有情人。 书小曼深深鞠了一躬,“托大家吉言,我们会幸福的,谢谢!”璀璨的笑容绽放在每一个人心间,纯净的笑,清透的脸,好美的女孩。 从民政局回来的路上,书小曼捧着小红本本爱不释手,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慎重收好后才挽住严顷的手臂,将脸贴到他的肩膀上,腻歪的像只小猫,“阿顷,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决定跟你坦白一些事。” 严顷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仿佛是掉进了一个坑。 “比如……”书小曼笑得像只使坏的小狐狸,“车祸的事。 …… 斜阳西下,照见熙攘的人群中平凡的一对对,如凡世间的你和我。 **** 感谢大家支持,珠珠的新文在云起,不过还未开工,可加私人qq:1754830910,新文开坑时会通知,下一章是方瑾跟赵川的大结局,有船戏哦 chapter:113(方瑾赵川番外) 六年后。 方瑾第八次整理赵川的家,里里外外,如今的她已经一家上市公司的ceo了,没有靠方家这座大山,她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也能混得风生水起,而在工作之余,她除了逗弄书小曼家的冷酷小冰山之外,就是学做各种点心,而书小曼全家都成了小白鼠。 周末逛街,书小曼领着小土豆(她儿子)去育婴房买衣服,小小的男童身高一米有余,长得粉雕玉琢,冷酷的小表情从来都不露笑脸,尤其是看到方瑾,更是一脸的不耐烦。 “你说你儿子像谁呀?” 对于这个问题,书小曼真的很头疼,儿子这性格到底像谁呀?“反正不像我。” 方瑾点点头,“那就是像你老公了?” “也不太像。” “变种了。” 小酷男猛地一个犀利的眼神射过来,方瑾不甘示弱,“臭小子,瞪什么瞪?” 小土豆并不回话,只是拉了拉书小曼的衣摆,“妈妈,我渴了,想喝水。” 书小曼忙低头翻找,“咦?水壶呢?我出门的时候明明记得带了,怎么找不到?奇怪……我到底带没带呀?” “妈妈,那我们回家喝水吧。” “好好。”书小曼为自己的健忘感到惭愧。 “喂喂,我们还没逛完呢。”方瑾一把拉住落跑的书小曼,“说好去看男装的。” “可是小土豆……” “给孩子买杯水就好了。” 书小曼蹲下身子与小土豆平视,“我们买矿泉水喝好不好?” “不好。”小土豆的嘴紧紧抿着,“爸爸说,凉水不能喝。” “那……买奶茶好了。”方瑾插话。 小土豆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甜的不喜欢。” “对,那种粉末冲泡出来的小孩子不能吃!”这一点,书小曼表示赞同,“好吧。”看来是没办法了,“小瑾,只能你一个人逛了,我先带儿子回去,谁让我这记性……唉,真是一孕傻三年。” 小土豆跟着书小曼往回走,过了一会儿,他回头,冲方瑾撇了撇嘴。 方瑾恍然大悟,“这个坏小子!心眼贼多呀!”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方瑾总算重新收拾好赵川的房间,衣物叠放整理,冰箱塞满食物,客厅的花瓶中插上最美的鲜花,整个家中生机盎然,忙完这一切,方瑾也累抽了,她甩掉拖鞋,脱去汗湿的衣裳,赤脚走进了浴室。 哼着轻快的小曲,方瑾慢条斯理地打着泡泡,沉溺在自我世界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脚步声到达浴室门前停住了,过了许久,浴室的门被徐徐推开,有人踩着水流声走了进来。 近了……更近了…… 帘子被‘哗’地一声拉开。 方瑾‘啊——’地尖叫出声,“什么人?”泡沫都钻进眼睛里了,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来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探手摸向她的脸,拨开她的湿发,用水替她清洗眼睛。 方瑾慌忙拍打着,“谁?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是谁?”嘶哑的声音传来,仿佛是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八年了,他们有八年没有见了,他的声音直击胸膛,“赵川?” 赵川大步迈进,与方瑾共享一个淋蓬头,原本宽敞的浴间立马变得拥挤,甚至连水温都好像高了不少,方瑾对赵川的到来显得猝不及防,虽然她是个豪放的女人,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再谈对象,现在突然一个男人闯入浴室,即使他们曾经在一起过,还是觉得手足无措。 赵川见方瑾拘谨地遮遮掩掩,有些不悦,“又不是没见过。” 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看着有些年头了,而他脸上的胡子足以媲美以前的严顷。 “脱衣服。”即使外在再怎么颓废邋遢,骨子里他依然是那个桀骜不驯的赵川。 方瑾见自己赤条条的,赵川口中的‘脱衣服’自然是指脱他的衣服,“……好。” 手忙脚乱地替他脱掉湿哒哒的衣服。 “裤子。” 方瑾有些犹豫。 “怎么了?” 方瑾羞涩地别开脸去,“你自己脱。”她方才不经意低头,看到了高高撑起的帐篷。 “有什么可害羞的?是不是太久没有跟我兄弟打过招呼了?”赵川拉住方瑾的手去解他的皮带,“扭扭捏捏可不是你的风格。” 被赵川这么一拉一拽,方瑾猛地撞进了他的怀中,唇磕在他的下巴上,方瑾痛呼一声,“你小心点!” “我急。”赵川低头咬住她的耳垂,慢慢厮磨,“知道我有多久没碰女人了吗?”那嘶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情,欲。 方瑾一听却不乐意了,“我可不是你发泄的工具,出去!” 赵川将她紧锁在怀,“希望我找别人吗?” 她自然不希望。 赵川见方瑾不说话,低头啃咬着她粉嫩的肩,留下一连串深深浅浅的齿痕,方瑾吃痛,忍不住低叫了一声,赵川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将方瑾的身子翻过去,然后深深扎入。 “咝——”方瑾倒抽口气,“你慢点……” “慢不下来。”赵川的动作激烈而狂野。 做完一次之后,方瑾替赵川洗身子,刮胡子,“一会儿我帮你把头发也理一理,从头开始嘛。” 赵川享受着美人的贴心服务,暗沉的眸子始终在她的身上巡视,“什么时候学会理发了?” “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学了很多东西,回头包你大吃一惊。”方瑾洋洋得意地炫耀,“尤其是烹饪,我寻思着一个家里总得有一个会烧菜的,否则两个人对着冰冷的锅,多没意思。” “家?” “嗯。” “你不是结婚了吗?” 方瑾愣住,难道赵川不知道她离婚了?那刚才……“你明知道我已婚还碰我?” 赵川一把将方瑾拉坐到大腿上,笑得散漫,“我就喜欢霸占别人的东西。”说完这句话时,他已经彻底贯穿她。 方瑾低呼一声,扬起巴掌便要扇过去! 赵川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探向方瑾的后脑勺,压低她的头然后重重吻上她的唇! 辗转、缠绵、吮吸,令她舌根又疼又麻,方瑾有些喘不过气。 “求我……”赵川低声诱惑着她,“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方瑾却倔强得不肯低头。 赵川越发用力。 方瑾拼命挣扎,一不小心就咬破了赵川的唇,鲜血自唇角流了下来,她吓坏了,“没事吧?我去给你拿药膏。” 赵川却一把将她按回原处,“乖乖坐好,实在想动,你可以前后左右上下移动。” 方瑾双颊臊红,虽然她一向自认自己的脸皮很厚,可在赵川面前,她还是太皮薄了,她就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人。 “你不动那我来动。”边说着赵川已经展开了第二轮攻势。 半个小时后,二轮结束,一件大浴巾将方瑾包裹住然后被整个抱起,回了主卧。 这一夜,赵川恨不得把八年的债都追回来,做到最后,方瑾早已精疲力尽,连连求饶,而赵川却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直到后来方瑾累得睡着,他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望着沉睡中的人儿,深深的黑眼圈,倔强的小嘴,赵川低头,无比怜爱的吻上那润泽的红唇,蜻蜓点水般,这些年她为他做的,包括她离婚的原因,她的一切一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宝贝……”食指的指腹轻轻刮过她嫩滑的面颊,赵川轻语,“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如果不想要,我们就一辈子这样过。”他觉得挺好,只要有她陪在身边,一切就是完满的。 夜,静籁一片,这个沉寂的大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八年,对于她和他而言,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梦,梦醒之后,他们依然在一起,从未分离。 **** 珠珠感谢走到这里的朋友,爱你们,么么哒!希望我们下次再聚!qq:175483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