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墓》 第1章 毛月亮桃枝断 盗墓这行有很多忌讳,各门各派都不同。 爷爷自立门派,给我定的规矩是“三不”。 不盗冤死鬼、不盗少亡鬼、身上不干净时不去。 冤死鬼怨气太大,少亡鬼也作短命鬼,保有阳气太重,运气不好,会遇上大粽子。 至于身上不干净……自己都不干净,再去那不干净地方,回来一准生病。 我从清朝一位叫王富甲的死人墓里爬出来时,手机铃刚好响起,那时诺基亚还走在时尚最高端,铃声奇大无比。 半夜三更,吓得我手里铲子都掉下去了。 这是清墓,里头可是货真价实的粽子,不是盛着白骨灰的小盒。 近些年,盗墓行业突然红火。现代墓都被新手踏完了,没任何油水可捞,我这才不辞千里到湘西。 打电话来的是隔壁糖果铺的少女莺莺,声音甜濡带着害羞。 “寒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奶奶病了!” 听莺莺说我奶奶病了,我立刻表示,我会迅速从“公司”请假回来然后打算挂电话,那边莺莺害羞道:“那寒霜哥我等你回来哟!” 我哭笑不得的挂了电话。 关于“哥”这称呼,真是爷爷做的一手好孽。 他说我阳火重,可以女扮男装,省去不少麻烦。 这人一到老就疾病缠身,好在我“出息”了,邻居们本对我奶奶爱搭不理,却也在我“出差”后帮忙照顾着我奶奶,不然指望我爷爷还真是难……我脚下一用力跳起来,双手攀住墓顶,利索的爬了上去! 都说湘西邪乎,但若小心点,挑着简单富商下手也没什么。 白天我来踩过点,这墓里头是个银匠师。 清白世家,世代皆银匠师,没什么蛊啊虫的,湘西市区的墓,没传说那么邪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桃木枝,拍打周身,将晦气、尸气一并打掉,目光四下游离,心想着王富甲的子女也太抠门了,一共就四个陪葬品!但目光不经意瞥向墓碑时,我怔住—— 这碑上名字怎么是两个字?不是王富甲吗? 我心里慌了,手中桃枝更是“啪”的一声断了。 事情不妙。 我迅速走到我所盗的墓前,看着石碑上的字—— 池琛,生1982,卒2008…… 1982这四个阿拉伯数字已让我浑身发凉,卒的年份更让我倒抽一口气,因为今天是2008年1月3号。他死于2008,时间不过3天,如此匆匆下葬,定另有隐情。 短命鬼和冤死鬼聚齐一身…… 我脚下有些发软。 但事已至此,没有回旋余地!本想倒完这斗后就回家过个好年。无端断掉的桃枝,已让人心里发毛,更让人发毛的是月亮。 方才还皓月当空,转眼竟变成了毛月亮。毛月亮,便是那种阴云缠绕,雾气蒙蒙,远远看起来,像是月亮长毛一样…… 毛月亮,起大风;妖风阵阵是鬼来。 这种现象,在倒斗行里出现,是十分不吉利。 刺骨的寒风平地起,风声更似是人的呵气声—— “哈——呵——” 我低头看着地上被吹走的桃枝,眯起眸子,看来,我是惹上这少亡冤死鬼了。 第2章 人为财鸟为食 关于三不原则,我以前也曾犯过一次,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亦有云说,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这事儿,其实很好解决。 我在阵阵妖风中,不慌不忙将包里刚盗的四样小物放下: 一樽小金瓶、一个年代久远的小木匣。匣子里头放着泥,泥已被我倒掉。 一樽小银瓶,瓶里有臭臭的水,也被我倒掉。 一块红色血玉。 血玉通透,市面上已不多见的好料,是墓里我唯一看上眼的值钱物。 东西都放下后,我闭上眼。 若见了鬼模样,可就真脱不了身了…… 我有双阴阳眼,也是爷爷让我入这行的原因。 有阴阳眼的人,是命定属这行,若真遇上鬼,只消闭上阴阳眼,他们自会放我一马,据说这规矩是个厉害人物定下的,我虔诚道:“冤有头债有主,池琛先生,望您高抬贵手,小人七日内必奉冥钱九九,白银九九,黄金九……”话音没落,风已止。 “九。” 我还是按照规矩,说完最后一字才睁开眼,皓月又当空,也许是方才的大风吹走阴云。 我抬手抹一把额上虚汗,片刻不敢耽误,麻溜拾掇起面前几样小物——得把东西给主人放回原处。 但当我麻着头皮放东西时,却发现一件倒霉事儿—— 我拿走的几样东西下画着五行符。 金瓶对金,木匣放泥对土,银瓶里的臭水自是对水。 而血玉八成是火…… 至于木—— 自是那室内摆放奇怪的金丝楠木棺材。 我竟走错了墓,入了湘西人设下的困死鬼阵。 这阵法,爷爷提过,全名是“五行困死鬼阵”。顾名思义就是用五行符咒金、木、水、火、土来困住一个死去人魂,让此人永生永世都要在这墓室里望门不得出! 怪不得进来时,我第一时间感觉棺位摆放奇怪——寻常人家哪有把棺材正冲墓门方向?这一般是生死不共戴天的仇家才会下此狠咒,爷爷也没多说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下这种咒决,据说自己也不得善终什么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到我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腿肚子有些打颤。 舍利子我没带着,身上只有开光后的五帝钱。 我捏紧五帝钱,想着棺材要是动了,出来粽子恶鬼什么的,就和他拼了。 可让厉鬼魂飞魄散这件事,我并不乐意做,听爷爷说这要遭报应的,若我能跑出去,能下山就好了。 车里有舍利子,舍利子能超度鬼。 超度这种事我爱做,这是功德。 发死人财,最重的就是阴德和规矩。 东西摆放齐活,棺材也没动。 我该走了。 临走时我扫了一眼那棺材,上头涂了很多奇怪的符文…… 也许,是我补救的及时吧,泥已经放回木匣,银瓶里我也倒了水。 毕竟我也没见过阵法,这是头一次,盗墓中,我也没真见过鬼,一直都闭着眼的…… 离开这位池琛先生的墓,走时我刻意瞄一眼旁边的墓碑。 石碑上红色人名才是我今晚的目标—— 王富甲。 我头皮又开始发麻,迅速小跑着离开这座风水秀丽的山,开着二手市场淘来的破皮卡踏上归途。 我爷爷身份特殊,不能接电话,所以,我得赶紧回去,和我爷爷把这件事说一下。 这是我在湘西开的第一斗,太不吉利。 我想,我以后不会再踏足湘西了。 但仅仅是我想…… 第3章 桃枝未断无鬼 我家离湘西不甚远,六个小时车程,暂称其为江城。 把破皮卡停在郊区租来的院里后,进屋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换上新款奥迪往家开去。 那年,奥迪算是车中佼者,如同给我车那人,也是佼者。 我因为走错墓的事,一路忐忑,虽然我职业特殊,但我也想有天钱赚得差不多了,就金盆洗手,回归普通人生活。 回来匆忙,没来及买湘西特产,就随便买些东西,就是超市里常见的高级补品,但寻常人家绝不会花钱去买的那种。 莺莺来接礼物时,红着脸,害羞的不行,完全没有电话里的可人儿劲。 在触碰到我手时,脸上的红晕直接飞到耳根。 “寒霜哥,你,你回来了……” “嗯,莺莺又漂亮了!” 我应承之后,说赶着去下一家,就走了。 回家我竟没看见徐祖尧。 徐祖尧就是我“爷爷”的名字。 “奇了怪了。” 我穿过小弄堂,疑惑的自言自语。 按照往常的惯例,他该在家门口迎接我,且说一声“小崽子命大,又没死”之类的话,然后让我在家门口,除去晦气再进门。 他不在,我左右看看没人,自己取下门框上的老桃枝。 这次桃枝没断,看来我安全了。 兴许爷爷又去哪儿玩了吧。 他可风流着呢。 既桃枝没断,我又照照门前的八卦镜,也没发现什么。 就进了屋。 奶奶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轻微感冒,人上了年纪后,吹吹风都头疼脑热,好好休息几天,固存元气就没事儿了。 三天后,奶奶基本已经恢复。 我也才敢确定真没带回脏东西,如果我带回来了,家中有老人小孩儿会受到到鬼的影响,我最怕的就是波及到奶奶,所以这几天一直把舍利子带在身上,如果那鬼来了,我就超度他…… 出门给奶奶买绿豆糕,走了没几步,被开面馆的张叔叫住:“寒霜,等等!” 我停下来。 “什么事啊,张叔?” “听说江家二少死了?你不是在他手下工作吧?” 我对他们撒谎说,说我在江氏集团工作,我哪知道什么二少,但我只需笑笑,摇头,免他担忧就是了,“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我也是听吃面客人说的什么控制权都到大少手上,江氏集团要换血,哎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你小子没事儿就好!要来瓶烧酒不?张叔请客!” “不了,我得先回去!奶奶让我出来买绿豆糕,该等急了。” 我晃晃手里的袋子,告别张叔后,转身往家继续走。 虽不知什么大少二少,但江家却知道。 江家是江城金字塔尖上的人,打个喷嚏江城都得抖一抖。 啧啧,这二少也真是倒霉!年轻轻就死了,又一个少亡鬼……想到少亡鬼,脑袋里又想起那困死鬼阵法。 脊背嗖嗖的凉。 不想了,不想了,都过去了。 我已经打定主意,今年不干了,好好过个年。 至于明年,我想找份正经工作…… 不知道徐祖尧到底去了哪?这几天,我一直没看见他。 拐个弯,前头就到家了,余光瞥见路边停的黑色房车,正想着谁家又出息一位,改天引荐一下。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谁想车门突然打开,打车上冲下四个黑西装男,动作迅速,极其熟练的捂住我的嘴,合力把我抓到了车上! 第4章 江家宅见池琛 上车后,我的眼睛被黑布带迅速蒙上,双手也被交叉在背后,用粗绳绑起。 他们打结手法纯熟,是专业的。 死扣儿是越挣越紧那种。 话虽如此,可也有解决方法。 对上专业人员,我不敢大意,假意挣扎,手腕却绷紧了,他们训练有素,没有说话。我等他们系好了,手腕松弛下来—— 试了下,我可以轻松挣开绳索。 车里算上司机五个人。 我不知道他们绑架我有什么目的,目前我不想打草惊蛇,何况,以少胜多除非是高手,否则就是傻子。我自认不是高手…… 嘴里勒着的布条,没什么古怪味道,不然,我八成要当一回傻子,给他们点厉害。 江城,也算是我的地盘了,我真没觉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车行驶时,我在心里默数秒数。 907秒,一刻钟。 车停下。 从我出事的地点,开始向四周扩散,十五分钟的车程,会是哪?我迅速联想着可能会到的地方,却万万没想到,我竟被带到江宅。 下车走大约三百步,上楼。 楼梯是九十六阶,四楼。 再走四十步,我似乎到了房间,耳边传来开门、关门声。 那些人走了。 我所在的地方,很安静。大概是把我关起来了吧?我仔细竖着耳朵,确定没有动静后,迅速抽出手,那绳子早被我解开。 一路上我没感觉到什么威胁,一直没反抗,飞快扯掉眼罩,我还没来及拿下口中布条,怔住…… 不远处立着一个穿白衬衫男人。 逆着光,只看得面色阴狠,眯起的丹凤眸中划过寒光、 他道:“有些三脚猫功夫。” 我迅速往后翻两个跟头,中途扯掉嘴上布条,再趁机扫了一眼周围,布置奢华,不知道是何处。 门口应有人把守,我只能走窗。 这是四楼,若跳下去,用我腰上改良绳索,没什么大问题! 我朝着窗边走了几步,面上假意警惕的看着男人。 “你是谁。” 男人一步步朝我走来,我紧盯他的动作,随时做好准备撤离。 “江户川。” “噗……” 我手都已碰到窗,闻言竟是手滑,愣是从窗把手上落下来,笑出了声。 他怎么不叫柯南? 他长得倒像柯南。 一派纯良模样,星眸剑眉,唇红齿白。 只不同是他纯良面上满是毒辣阴狠之色。 见我笑,他不解。 “你笑什么。” 我背靠窗,手负在身后,轻巧拧开窗卡,撤了手,抱臂看江户川。 “没什么,请问江先生专程把我‘请’到这里,有何贵干?” 我没挖过本地坟,应和挖坟无关。 我与江家八竿子打不着…… 难道说,是那个人出事了? 那个人,就是给我奥迪车的人。 我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却笑意不减。 江户川则面色难看,似乎不知我为什么笑。 继而,他阴鸷的眸眯起,“你不怕江家。” 我坦然一笑:“当然不怕,我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 我说的坦荡至极,他却语音一沉:“那池琛呢。” “池……” “池琛!” 我脚下趔趄,扶着窗户,一股风从窗户缝里钻到背上,凉。 第5章 如何瞒天过海 见我面色惨白,江户川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我猜他大概是想附身在江户川身上,借此报仇。 这房间装修考究,墙上国画,更出自齐白石之手。 这里……是江家。 “江户川是什么身份?你上了江户川的身?” 我故作害怕,惊恐看他,手却偷摸进口袋,口袋里是我这几日贴身放的舍利。 他冷哼一声,不予作答前问,却回答了我后面的问题—— “他已死,我是废物利用。” 我已握住舍利子,放下手来,随时可以超度了他。 舍利子可遇不可求,可迅速超度冤魂去投胎,对我来说,算是功德一件。 但一颗舍利只能超度一鬼。 所以,这也是我行走盗墓十年的救命符。 当我拿出舍利时,江户川突然向后敏捷一翻身。 难道他发现我的意图了? 我自奋起直追。 房间书众多,很快,桌上、地上皆是白飘飘的书页。 “身手不错。”追赶中,他冷声一笑,“也够机灵。” “找死。”我低声啐了一句,他目光略过我的腿:“就是个子太矮腿短……” 我早已把自己当成是男人,身高一直是我的痛处,被他冷不丁的戳到痛处,我恨不得立刻收了他,可舍利子必须要塞到他嘴里,我只能咬牙继续追! 追赶中,耳边传来叩门之声。 “叩叩叩。” 门口男子毕恭毕敬道:“二少,夫人来看你了。” 几乎是同时间,我和江户川停下。我微微气喘,他却面色不改,还冲我一笑,露出属于江户川的虎牙—— “不玩了,记得好好配合我,不然的话……” 我微喘着紧盯着他,等他下文。 他身手比我想象中要好,我要超度他……难! 他眼中诡谲,唇角肆意扬起,“你奶奶的伙食,就换成砒霜。” 我心一沉。 看来池琛已经在江家站稳脚了。 这几天我没出门。 买绿豆糕的时间,约五分钟到十分钟,算上到这里的路,共二十分钟。 这该死的徐祖尧,到底死哪混去了? 面前,池琛又道:“只要你配合我回湘西,我办完事后,会放了她,再以江家二公子身份,给你无数钱财。” 我反应过来了。 原来他就是死去的江二少。 下一秒,我一拍大腿,大肆笑道:“原来是二少啊,怎么不早说呢?早说给钱,这买卖我早就接活了!不必专程带走我奶奶……”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舍利子缩回袖中。 池琛这话倒提醒我一件事,这是江家。 江夫人已认定她儿子活回来。 在这里动手,真把江二少“再”弄死,估计没人超度我,我会死得比池琛还惨…… 这颗保命舍利,我还是留着给自己超度。 但我真的奇怪,池琛究竟用什么手段,瞒天过海,骗过江家道士,上了江二少的身? 门再次被叩响。 这次是个温柔妇人声。 “川儿是不是又昏过去了?都三天了,木道长,你快把门打开……” 木道长?我迅速反应过来,冷笑着看池琛。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抓走我的奶奶了。 “川儿,你不能开门,妈妈只好自己进来了?” 外头,再传来江夫人的温柔呼声,听在耳里,却如催命符。 第6章 是池浅王八多 将才,我还奇怪。 池琛这异地冤死鬼到底用什么手段瞒天过海,骗过江家道士。 江家信奉道教多年,木道长更是江家常客,不会放任池琛一介孤魂野鬼,附在死去二少身上,被他利用。 但听得门外江夫人之话,我算是明白了:池琛很有可能没出门,当帐中军师。 毛爷爷说得好,“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话放在池琛身上再好用不过! 我毫不犹豫的拿出舍利,一下下抛着,冷笑—— “池浅,你想唬我帮你瞒天过海?” 池琛扫了我一眼,从方才到现在他都没说话。 江户川的眼眸有种纯良少年感,倒有三分张国荣,这么神色淡淡,一点看不出是刚才阴狠模样,这是故作淡定? 我幸灾乐祸道:“池浅,木道长是江城第一道士,你算是碰到铁板了,自求多福吧!” 门外已传来开锁声,想起刚才他嘲讽我‘腿短’,我眯眸好心挑眉道—— “我和木道长有些许渊源,你现在求我,我兴许帮你和木道长说几句好话,让你去转世投胎……” 我话没说完,门开了。 扭头,笑迎上去—— “木道长,我是寒霜。” 我爷爷在江城的一类人中,颇有名气。 木道长也认得我爷爷的。 不料,木道长没看我,无视我,径直绕过我。 他走向屋中央,口中振振有词,“阳童到,污晦除,破脏气,平怏病……” 一上来就收鬼吗?我对道家行话没什么研究。 但我知道,木道长铁定收得了池琛。 我且等他收了池琛后,再说我奶奶的事儿。 有木道长在,我只消和江夫人禀明情况,奶奶一定会没事儿的。 一同进门的,就是江城第一美人江夫人了。 不愧是第一。 徐娘半老之岁,风韵犹二八少女之姿,却又拥有二八少女所不能及的岁月风雅。 我抱臂饶有兴致的看着池琛,等看他倒霉。 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池琛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毫无惊慌。 数十年盗墓,早练就出的敏锐第六感,告诉我: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厢,木道长手持乾坤八卦镜,在屋中寻走,不断说着道家行话,是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江夫人? 她抓着江户川的手,声音柔和如四月春风,“川儿,你觉得怎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江户川低垂眼眸,眸显出柔色,轻轻摇头。 朱唇方才还红艳,眨眼就苍白无比,看起来虚弱至极。若不是刚才和江户川追逐打斗一番的人是我,加上周围狼藉,我定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屋里怎么这么乱?”江夫人也发现了,蹙眉道。 江户川再次抿唇,虚弱笑道:“方才试了试寒霜身手,既要和他一起旅行,不能带个草包。” 闻言,江夫人表情一变,涂着黛色眼影的丹凤眸狠剜向我,樱红的小口微启,却是对江户川说来,“那他没伤着你吧?” 我被那一眼瞪得……说不上什么滋味。 那边,江户川声音淡淡道:“没。” 江夫人这才放心,冲我道:“还愣着干什么,扶二少去床上休息!” 第7章 阴阳步风来散 江夫人话音落毕,江户川不等我作答,先道:“我不想让他碰我。” 说这话时,他刻意蹙眉,一张嫌弃脸。 江夫人樱唇一抿,看向木道长,似乎在犹豫什么。 而木道长并未说什么,夫人瞬间笑若桃花,满目柔色。 “好好好,不要他,妈妈来,嗯?” 那一声轻“嗯”简直酥到骨子里。 我在一旁陷入沉思。 看着江户川浅笑颔首,“虚弱”搂住江夫人,一手搭在江夫人肩上,一手搂着江夫人的腰。 怎么看都像是占便宜的成分更多? 他们二人往房间那端的奢华大走,我看着木道长,他手持八卦镜,还在屋中四下走着。 他的脚步……有些奇怪。 发现问题所在后,我目光一沉。 一般来说,道士手持罗盘之时,需走八卦之步,也称之为阴阳步。 步法颇有讲究—— 需抬脚起时在空中踢画出阴阳两极的曲线,再落步。 下一步亦重复之。 但木道长步路笔直,话是对的,八卦镜却没发挥丝毫作用。 难道说,木道长也被池琛掌控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我经不住打个寒颤。 那池琛未免太可怕! 我快步追上木道长。 木道长全名木青鸾,是江城德高望重道家前辈,自窗外吹来的风把他花白长鬓角吹起,我还没开口,他却似乎知道我要过来,直接压低声音,对我道:“徐祖尧在我八卦镜里。”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和恐惧。 我说错了。 我才是踢到铁板的那个。 木青鸾没再说什么,转身朝门口走,到门口时,一副德高望重之态,沉声道:“夫人,屋中脏气已被阳童净除,辰时一到,便可行‘四方风来散’。” 这下,我确定他和池琛狼狈为奸了。 四方风,顾名思义是——东、南、西、北四路风。 来散,是用四方风将人染上脏气、晦气吹走。 这是道家驱晦术之一,也是对付特重病号的回春之术,但因需纯阳童作风神引,鲜少有人使用。 这纯阳童出现的概率,比中大乐透的概率还低。 现在看来,我大概就是“阳童”。 池琛,很不简单。 正想着,木道长又催道:“贫道要去布阵,还请江夫人移步,免被江二公子溢出脏气倾体,以凤体为先。” 床边,江夫人哀叹一声,施施起身,红着眼。 “川儿睡了。” 木道长摇摇头,走出门,“贫道先行一步,夫人切勿逗留太久。” 爷爷曾给我说过,越是名门正派,越是道貌岸然,越是贪生怕死,此言不假。 看池琛现在“虚弱”模样,大概不能动用那么多人抓我以及我奶奶,更别说是徐祖尧,定是木道长出的馊主意了。果不其然,江夫人到门口时停下,对我道:“你安心陪川儿上路,你奶奶江家会照顾周全,不需有后顾之忧。但你要敢路上耍滑头,照顾不周,回来他少一根汗毛……” 我已猜到奶奶被江家软禁,笑的无比恭维。 在江夫人狠话说出来前,先打断她,乖巧道:“江夫人言重。能陪二少游览四方,已是八辈子修来福气,哪敢照顾不周?若夫人不信,寒霜以人头担保,二少绝不会出半点差池!” 我满脸讨好,嘴快咧到耳朵处去,笑的真心肉疼。 “嗯,你把这个收好。” 江夫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两三张叠好整齐的信筏,我赶紧接过。 这是银行卡密码和帐号吗? 待打开后,我嘴角抽了抽。 大概脸笑久了,僵住的缘故罢。 黄色信筏里尽是江户川素日喜好和厌恶,衣食住行分别列出表单。 三张黄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叫人眼花缭乱。 我讪讪笑道:“夫人有心了。” “尽量背下来,背不下来就收好。辰时一到,我会让管家来送你们上船。”江夫人说完,转身离去。 我错愕抬头,辰时不就是七点吗? 太阳已经落山,时间没多久了。 “怎么这么匆忙?” 问完后我就后悔了。 不远处,江夫人回头,柳眉一竖。 “你还想让他多受一天苦?” 我赶紧摇头,“不不不,我只是看二少身体虚弱……” 江夫人唇角一扬,“所以,你要背着他!” 我:“……” 第8章 一丘貉暴雨来 目送江夫人妖娆身姿消失在走廊拐角后,我笑意尽收,面色严肃。 也不知,池琛怎么收服的木青鸾。 估计我问了他也不会说。 现下,就算我能想办法救出奶奶,也救不了八卦镜里的徐祖尧。 池琛那王八蛋,算好一切,请君入瓮呢。 刚才的事情,全是试探吧,试探我的本事,看我够不够格儿和他去湘西复仇吗? 这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 看来我得好好“伺候”他…… 进屋,关门。 床上池琛睡的真“香沉”。 和江夫人如出一辙的丹凤眸睁着,炯炯有神,不知在看何处。 我强压心底焦虑与愤怒,眯眼笑,挥挥手,与他打招呼。 “二少,这么快就醒了?” 他回过神,面色嫌弃,不屑道了句,“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说的大概是我和木道长。 木道长大约也是这么没出息的倒戈了…… 我自认不是德高望重,大义凛然之辈,恰恰相反,我小人,我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四方路还长,就让他现在当当秋后的蚂蚱。 我毫不在意,继续笑—— “二少口渴不?毛尖还是碧螺春?” 然后,再来点泻药?我笑的无邪。 方才这两样茶,都是信筏上所写,我虽不大讲究吃喝,却也知这两样茶都是茶中极品,老字号了。 “你想毒死我?” 他眉头一挑,显然不信我。 我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您现在是我的金主儿,说实在话!我奶奶那个,那个……” 老不死之类的话,我真说不出口,只好嫌弃的别开脸道:“哎!不提也罢!” “总之啊,我早烦了,有江家代为照顾,我求之不得呢!我从没遇过这样划算的买卖!”我说着,掰着手指头数道,“你看啊,我能免费游山玩水,吃喝不用自己花钱,玩完了,回来还有钱拿……” “收起你那副唯利是图的样子,长得就油头粉面,个子矮小,这嘴脸看着就恶心。”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毒言毒语,打断我。 我在心里“呸”了一声,恶心的就是你!面上却没脸没皮一笑,悻悻收手,道:“行走江湖,见风使舵,唯利是图是本性……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那就闭嘴,别说话。” 他冷冷扫我一眼,眼神又恢复乍见之狠戾。 我被他瞅的脊背一冷。 毕竟他是湘西死人墓里爬出来的活鬼。 虽然我还没见过池琛的真实模样……我也不想见。 天色已晚,房里又没开灯,没他吩咐我也不敢擅作主张。 气氛压抑中外头突然传来“轰轰”雷鸣。 要下大雨! 我眼睛一亮,若是下雨,船便开不了。 听着豆大般的雨点砸下的“啪啪”声,我心中狂喜,面上却叹息道:“二少,这下雨了船不走,咱们还走吗?” 这雨来的太及时了,一定是我平日里乐善好施,得好报了。 只要我能留下,哪怕是一夜也好。 我定想方设法,救出徐祖尧和我奶奶! 第9章 水天一色是黑 大雨来袭带给我的欣喜不过数秒。那厢暗处脚步声起,池琛声音由远而近。 “那现在走。” 我腾然转身,他已步行到门前。 走廊里白灯打在他身上,灯下,室内,和他身影一般,半黑半白。 “快点。” “二少,黑云涌的厉害,明显是要涨潮,现在上船不安全……” “我说什么是什么。别逼我说两次。” 他在门口停下,我只好把剩下的话自行吞下。 刚巧,门口木青鸾徒弟来通知我们,趁雨势未大前赶紧离开,说是阵已布好。 我在心底啐骂,哪有什么阵! 分明是那老狐狸想送走池琛。 江夫人没来送行,大概怕脏气入体。 我驮着江户川出去,旁侧那徒弟打着伞。 他一直咳嗽着,“羸弱无比”。 比他还重的粽子我也扛过,这算不了什么。我一米六九的个头也不算甚矮。 风大,雨急,他在我背上没受什么罪,我身上大半衣服都淋湿了。 绕过山水诗意的曲折小院,外面停着我之前见过黑色房车。 可算把他丢车里了。 1月份的天,江城虽不至多冷,但接近零度的气温,还是把我冻的直哆嗦。那徒弟不多说什么,撑着伞走了。 身上衣服沾了冬雨,黏忽不说,还冷。 车里空调,乍寒乍暖,让我连打三个喷嚏。 一男二女三感冒,我阳火重,多少年没生过病了,要是今天感冒了,我得非传染给他,抬起头,发现江户川十分嫌弃,躲开老远。 我正愁施展不开身子,立刻抬起手来作势又要打喷嚏。 “阿——” 余光看他嫌恶皱眉,躲到不能再远的车窗边后,我懒洋洋打个哈欠,抬腿放在车座上,开始拧水。 池琛眯起眸子看着我竟然没说什么。 他倒是再敢说什么试试。 等到了船上才有得他受。 雨落在车顶的“噼啪”声,叫人心烦。 眼看就要离开江城,我心里越发舍不得和放不下。 我防了十年,还是棋差一招,连累到奶奶。现只恨不得捶自己一拳,手机突然响起,是莺莺。 我在池琛嫌恶的目光下,接起。 “寒霜哥,雨这么大,奶奶问你去了哪?那,那个漂亮姐姐说你出差了,是真的吗?”莺莺声音担忧,还带着少女的好奇和揪心。 我心一沉,原来奶奶没被带走? “嗯,是这样的。我的确有事儿出门,奶奶不能总麻烦你们照顾,就……” 我的话没说完,手机却灭了。 没电了。 算了,该说的都说了,莺莺是个懂事的丫头。 奶奶没事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 江边。 黑压压的云,映照着黑压压的江水。 水天一色,叫人压抑。 再下车时,他没让我背着,而是让我扶着,等车一开走,我和他不约而同的甩开彼此。 贵宾二等舱,两人一间房。 一等是一人一间。 大概是故意安排,让我和池琛呆在一起。 那通电话后,我心里宽慰许多,却也痛苦更多。 我还是把事情牵连到了家里。 虽然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池琛叫了美酒佳肴,酒香和牛排香气混在一起,刺激着我的味蕾。 我爱喝酒,而且酒量不差。 但我不想和他喝。 我翻了个身,闭目养神。 这趟船是朝南方而去,池琛不知又有什么安排。 第10章 白红艳有钱赚 酒香钻入鼻中,我拿被子蒙住头,我没脸吃饭。 身上还冰冷的不舒服,就当是惩罚。 虽然车票我没来得及看,就被他丢给检票员了。 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但行程不会超过三小时。 这个船我经常坐。 酒香勾起我曾经的记忆—— 那是徐祖尧在我初次下墓时,逼我喝酒壮胆的场面……想到那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可转眼一想,徐祖尧现在被困八卦镜,我又难受起来。 外头雨势又大了。 只可惜,这场雨没帮上我什么忙。 这种冬雨,在江城说来就来。 池琛吃好了,我听见刀叉放下碰撞声,还有脚步声。 我坐起来,看着他到床边和衣躺下。看来我猜的差不多,行程不会太长……我已离开江城不需再趋炎附势,但我还想再观察观察。 他既能收服木道长,我无法掉以轻心。 我看着他,声音微微上挑道:“二少吃饱了?” 池琛平躺在床上,没理我。 我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说了,回过头,挑起窗帘,看向窗外,这一看惊跳起来。 远处那黑色礁石群,看着像江浪一样,但船若撞上去,必翻无疑!这种黑云天,是看不出的,可我有印象。 我在两年前,曾亲眼看过。 不过,当时我在旁边船上。 我看着另一艘船沉下去,却无能为力! 现在,船还在往那处开着! 我从床上跳下去,飞快往门口跑去。 我快速朝着操控舱跑,池琛在我身后跟着。 我速度飞快,他竟然没有拦住我。 但有句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我们赶上了抢劫—— 去操控舱的必经之路是普舱。 我们到达普舱时,池琛终于拦住我,然后,他被门内的黑胖子刀疤脸,用白刀子抵在脖上。 “哟,有钱人!” 刀疤脸看见江户川的衣服时,眼睛一亮,他很识货。 江户川这身行头,哪一件都上万元。 黑胖子自恃有刀在手,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对池琛道:“老实呆着,不然放你的血……嗷!” 池琛被黑胖子拿刀抵住脖子瞬间,我心中是暗爽的,虽然那爽没维持一秒,他就一侧身躲开刀后,反身一脚踹在了黑胖子肚上,将那黑胖子踹到了过道上,砰的一声响。 我抬起手拍着自己脑门。 我倒不用为他操心,我操心的是我自己。 刚才我就扫了一眼,舱内抢劫犯,除去黑胖子,还有六个。 两胖三瘦,还有一个练家子。 一身肌肉,明显不好对付。 我说过,以少胜多是傻子,但我今天,真是必须要当次傻子。 我摸出精致的小打火机,再掏出烟来。 我不抽烟,但我常备着九五至尊。 刀疤脸的哀嚎声,迅速惹起同伙的注意,我拦住池琛,“二少,这种事,怎么好劳烦您亲自动手!”他一怔,然后冷冷一笑让我过去了。 要靠打斗的话,估计船早翻了。 那练家子一看就是厉害货色。 “白红艳,有钱赚,自己人……几位,先抽个烟消消气?” 我笑递过去烟。白红艳,有钱赚,是黑话中一种——特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有钱大家一起赚。闻言,那几位互相递了个眼色。 对上行家,若烟有问题一眼就看出来了,其实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打火机。 黑胖子还在地上嗷嗷叫着,狼狈爬起来,道:“大哥,削他!” 没人理他,我则屏住呼吸,利索的给他们点上火。 火机里藏有的化学剂是我爷爷捣鼓出来的,在燃烧中,化学剂迅速释放,可在三十秒内至昏。我自然先给那位练家子点上,他抽了一口道:“你混哪儿的?” 我摇头笑而不语,然后是两个胖子。 那黑胖子也过来了,我不等他开口先递烟过去,黑胖子扬起下巴一脸横肉,等我给他点燃烟后,那边练家子已软软倒下去了。 在黑胖子反应过来前,我抓住椅背,飞身迅速摆平了周围三个瘦子,再朝着操控室跑……黑胖子追了两步在我身后倒下来,而我站在操控室门口,暗啐了一句“倒霉”。 掌舵员,已经被放过血了。 第11章 黑云涌入江流 我站在操控舱门前,手中打火机冷不丁被池琛抽走,他拿在手中把玩,很快就发现了机关,“雕虫小技。” 我无心理会。 眼看距离礁石群越来越近,我快速绕过被放血的两名操控员,一名还是船长,我认得他。 他们喉咙上的伤口让我确定事情已无回鹘之地。 我走到操控台前,这些红红绿绿数枚按键,要按哪一个才能转弯? “你还会开船。”伴随着打火机开合的“锵锵”声,6池琛走到我旁边。 显而易见,他也不会。 既注定翻船,我必须提前做好保命措施,目光四下搜寻,很快我就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将墙上挂着的黄色救生服和救生圈拿下后,在池琛厌恶皱眉中,把救生衣和救生圈都给他套上。 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估计江家不会放过我奶奶,木道长还握着我爷爷的命……将才一战,总归让他对我有些另眼相待,我把衣服给他套上时,他虽蹙眉却没动手。 “记得放了我爷爷奶奶!” 我给他穿完系好带子后,船已开始摇晃,但这是被风吹的。我心下慌乱竟没站住,栽向他时被他用力抓着胳膊,“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我一把甩开他,迅速把救生衣套在自己身上。 外头黑云汹涌,江水汹涌,已经看不见那一群黑色礁石! 时间紧迫,我甚至来不及系上带子,就抓着他往外跑去,“马上要翻船了,快走!” 我救不了一船人,这船上的应急小舟也需要按下哪个键才能放出来。 穿过普舱时,那些乘客们正在痛打方才的六名抢劫犯…… 甲板尽头,狂风暴雨,黑云涌得越发厉害,江水更是不断翻滚着,像是等待吃人的怪兽。 船身不断发出“蹭蹭”摩擦声,我猜是下面的小礁石刮蹭船身声。 “快跳下去,不然船翻了我们不被淹死,是被砸死!” 我说完后,迅速翻过甲板边缘的护栏。 江水虽冷,却不是海,总能靠岸。 “快啊!” 我看着他,他还在磨磨蹭蹭什么? 然后我笑了,他不信我很正常。 我的手一松,先行跳了下去! 冰寒刺骨的江水迅速淹没了我的脑袋,往上游时突然小腿一疼……竟然抽筋了! 在水中脚抽筋,无异于死路一条,好在我身上还有救生衣。 池琛见我跳下来,果然不再犹豫,跟着跳下…… 几乎是他落水瞬间,船“轰”的一声巨响—— 已经撞上! “快往那边游!” 我大声喊着,却发现他已经游走了…… 我的腿疼的不听使唤。 那船剧烈摇摆。 雨落声、船裂缝的咔咔声以及船上人群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我不知船要往哪边倒,如果是我这边……那我死定了。 我看着已游远的池琛,他是不可能救我的,再回过头再看那摇晃不定的船。 我缓缓闭上眼—— 奶奶,爷爷,对不起了,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了。 但我若因为救他而死,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这念头划过脑海后,江水已经把我身体淹没,我的救生衣,被浪吹走了,我在迅速下沉。 第12章 屋漏偏逢夜雨 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下沉中,胳膊被一只老虎钳般有力的手,紧握住。我睁开眼,看着池琛的背影,惊喜不已。 但这惊喜很快就只剩下惊恐,因为船,是倒向我们这边! 我的脚抽筋了,需靠着池琛拽我前行。 池琛像条鱼样,游得飞快。 在水中睁眼很难受,我索性闭上眼,任他带我游!死也好,不死也好,这次,我无法主导!我们刚巧躲过了。 我看着船在我们面前缓缓下沉,船里人一个都没逃出来。 池琛揪着我的外套把我拽在江面上。 他原本打理帅气的三七分,全部盖在脑门上,盖住眼睛。他不耐烦抬手一抓,成了“赛亚人”,他似乎很不解—— “旱鸭子还敢往下跳?” 我无奈笑道:“我不跳,你敢跳?” 他眸中潋滟,没出声,转身拽我往前游去。 雨已经小了很多。 我不想打扰他,但腿上的抽疼加上江水的寒,很快让我失去了意识…… “别装死。” 耳边传来江户川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被打脸的“啪啪”声。 那疼让我清醒过来,睁开眼。 中午的太阳,耀眼刺目。 “小崽子命大,又没死。” 我想到爷爷的话,笑舒了个懒腰后,冲他眯眼笑,“二少辛苦了。” 他利索起身道:“走吧。” “走?去哪?”耳朵上痒痒,我拿下一根水草,站起来,才发现池琛挂彩了,左脸颌骨处猩红的两道小口交叉成x型,丝丝渗出血,配着半干半湿凌乱无比的发,真有几分铁血真汉的味道。 “去警局,挂失身份,回江家,重新整顿,再出发。” 他思路清晰,我站起来,发现腿已经好了,就跟他往前走。 只是,我很疑惑一件事儿。 因为池琛可不救我,回去后再招聘更厉害的人,陪他走完这一遭。 只要木道长说那人可顶替我,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记得爷爷说过,破了阵法的人和困死鬼会怎么着,具体怎么着,我当时听他说不会有人用这种阵法,后头就没认真听……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墨镇。 一个很小很偏僻的地方。 屋漏偏逢连夜雨,警局里,“江户川”刚报上身份,我俩就被警察轰出来:“滚!江户川已经死了!” “再妨碍公务!请你们吃牢饭!” 关于他死的消息我也知道,只是,我的身份都没说就已经被轰出来了。 池琛和我面对面站在警局门口树下,看他挫败的脸,我竟然笑了。 他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尽收,一把揪住我衣领到面前-- “快想办法回去!” 我摊手一副无奈样:“二少,哦不,池琛,咱们现在可都是没有身份证的人,只能徒步走回去了!” 闻言,他表情一变,先松了手:“我饿了。” “二少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他倒聪明,怕我下点什么料。 这不是江城,我无需顾忌甚么。随手抹一把灰在脸上后,我低头走入人群中……我的目标是那些肥头大耳,油头油脑,看起来就不缺钱的傻帽。 但这里是墨镇,很穷…… 好不容易让我看见一个,却已上了豪车。 池琛一直远远跟着我,我看着那辆豪车绝尘而去,蹲在地上,拨拉着泥。 头顶上传来池琛的声音:“你还行不行了。” 第13章 小宾馆仙人跳 听这话,我不乐意了。 我抬起头看他道:“你行你来?” 对男人说“你还行不行”这种话,是绝对的挑衅。 我该整整他。 但看他脸上猩红的“十”字伤口,我又放弃了这念头。 “这本就是你该做的事。” 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猛然站了起来:“我们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这又不是古代,还要飞鸽传书!打一通电话到江家,他们就来接我们……” 不对,是我脑子进水了。我说到最后,在池琛不屑的冷笑中反应过来,“你压根没想回去?” 那他还挂失个毛的身份?难道说……是为了看自己死没死?那他目的又是何在?江夫人离别前的感情和眼泪是真,扣下我爷爷奶奶也是真。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面前,池琛褪下手指上的细玉指环,抛给我,“去把这个当了。” 而后,他留给我一个颀长的背影,兀自去那边长木椅上坐下,晒太阳。 他全然不担心我会跑。 是的,现在我不会跑,正相反,我还得看紧他,在我没想通之前。 他若是没了,我奶奶爷爷可就……我握着指环迅速朝着不远处的当铺走去。 指环是老料儿,清末出品。 当与卖不同,指环只当得三千五百块出来,还是我磨破了嘴皮子,不然只有两千八。 采买完衣服和下斗工具后,钱已经所剩无几。 因为没有身份证,酒店宾馆都去不成,我和池琛选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宾馆,打算先住下。 前台小妹道:“要开空调吗?” 这个天,当然要。 我“嗯”了一声后,前台小妹笑靥如花,“那要额外再加收30空调费哦!” 付钱时,我注意到前台小妹虽和我说话,眼睛却不断瞄着我身后,本着脸的池琛,显然对他颇有意思。 江户川这张脸,作为女人,我都嫉妒。 即便贴了创可贴,也依旧明艳动人。他是江夫人所出,母子有七分像,江夫人风华绝代,他也不差哪儿去,狐型脸,还能生的轮廓分明已是少见,挺鼻薄唇,丹凤眼深邃,在池琛操控下,更是气势逼人。 小妹:“要两间房?” 我道,“标间!” 池琛却道,“两间。” 池琛居然愿意和我分房。 也对,现在是我不敢跑。 我还怕他跑了!可他显然没有要跑的打算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把我救下来。 我们就住在隔壁。 池琛拿了苏烟和换洗衣服后,进房前对我道:“十点出来。” 然后,他关了门。 …… 我洗完澡,换好干净衣服,极为舒适的在二楼窗口沙发上坐着。外头夕阳西下,屋里暖意洋洋,打开电视,起开啤酒,茶几上放着几样下午买的小菜。日子好像和从前一样,却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以前,我想什么时候去倒斗,就什么时候去,但现在,我受制于人。我想,就算没有船事故,池琛也会找个办法,玩消失,先灌了一气啤酒,我撕下鸡翅膀,木渣渣的难吃。 “呸”的一口又吐出来,光就着花生米和凉皮。 吃凉皮时,我又想起那个人来。 他现在肯定忙着数钱,肯定不知我刚经历生死…… “叩叩叩。” 思绪混乱时,敲门声传来。 第六感告诉我,绝对不是池琛,果然,门外传来女人娇弱的声音—— “先生,要按摩吗。” 小宾馆就这点最不好。遇上二愣子,搞不好就同意了。到时候给你来个仙人跳,人财两空不说,还一身晦气。 “不用,我有朋友马上过来。” 打发走那女人后,我突然很想知道,池琛会怎么处理这事儿?放下筷子,趴在墙上,我仔细听着,在一声同样娇弱的“先生,需要按摩吗”话音后,墙那边传来冰冷的男声—— “滚”。 第14章 夜惊魂抓墓贼 听着走廊上“咯噔、咯噔”的高跟鞋离去声,我付之一笑转身走回窗边。 隔壁房,又安静如初,我没什么胃口,提溜过椅上的背包,拿出尼龙绳熟练的打结。等我弄好绳子,时间已经到九点四十。 我把绳子缠绕裹好后又丢进包里。 其实包里拢共六样东西:火柴、盐酸、多功能军刀、军用手电筒、短柄小锤子和那捆我打好结的尼龙绳。 火柴测墓室内氧气,现代墓多是石头堆砌而成,盐酸可松化水泥,军刀开挖,搬走墓石后,用尼龙绳来测试墓深。 现代墓哪有深的,尼龙绳带着都是多余,只是出于习惯。 以前的装备都在小院里,走时太匆忙,主要是没想过我跟着腰缠万贯、金卡在手的江家二少,还要靠倒斗过活。 “呵。” 我笑出声,心下有办法回江城了。 十点钟时,我准时出现在池琛房门口。池琛出来,带着一股好闻的烟草味,他换上了廉价的灰色连帽衫,可看起来依旧帅气。不是人靠衣装,衣也要看谁穿。 “喝了多少酒。” 他冷冷问道。 我扫他一眼,心道了句跟你什么关系?嘴上却乖乖答道:“不多,一厅。” “嗯,走吧。”他面无表情的说完先行走下楼梯。 前台换了四十岁的大婶儿在织毛衣,我们推开门离开,她也不曾抬头。外头冷风扑面而来,吹的人神清气爽,直打哆嗦。 夜幕深,华灯亮。 浩瀚的星空和街道长灯交相辉映,多美的夜晚。 若没出池琛的事儿,此刻我大概会在家里,和爷爷唠唠嗑,陪奶奶说说话。 或者,那人找我,我帮他在各家古董铺间周旋,倒卖货物,我赚取差价,他坐享其成。 下午买东西时已经打听出这边著名的富豪墓园,三更半夜打车到墓园附近,司机吓得接过钱后,踩油门一溜烟窜走。 翻过护栏,一排整齐的墓碑在黑暗中立着,月光镀上一层白银。 这便是今晚的目标—— 我扫了一眼池琛,抿唇掩藏住笑意。 十墓十空,意料之中。 “这里都被人走过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撬开面前被盐酸稀释水泥后的墓石,小锤一敲,正准备下去,突然屁股上被踹一脚直接跌入墓洞里!我还没来得及喊什么,被迅速挤进来的池琛捂住嘴。 “别出声,有人来了。” 他说着,迅速腾出手把方才挖开的墓石举起,挡在我们挖开的洞口。 墓室拥挤,夹杂着霉味和闷味一起传来…… 自石头和墓室的缝隙中,透过来手电筒强光,但听的那脚步声细微不可闻,我揉着被骨灰盒咯疼的腰,小声道:“是同行……” “闭嘴。” 他沉声道。 墓穴不深,两个人在里头窝着,连动都不能动,我腰下骨灰盒一时拿不出来,咯人生疼,想拿出来时,他又道:“别动。” 他到底怕个什么?正想着,头顶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狗吠声。 “别跑!警察!” “小贼!站住!” “汪汪汪!汪唔!” 杂乱飞快的脚步声几乎是在面前呼啸而过,我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池琛,他却手一推墓石,自己跳了出去…… 第15章 我就是没文化 同样是出墓,池琛动作潇洒,我却因腰被咯伤,痛得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痛苦万分的狗爬出去,还得咬牙强压着腰上的痛,抓着包,再离开这里! 用尽我最后一丝力气,翻过栏杆后,我眼前发黑,一屁股坐地上,倚着厚冷的墙,喘着粗气,不想动了! 我一边揉着腰一边道—— “我说池琛,我的腰要是折了,你就是给我黄金万两,这活我也不干了!” “要钱也没用啊,无福消受美人恩了喂……” 我在心里把“池浅”这两个字来回念了数遍后,又继续“虚弱”道:“哎,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你也看见了,这现代的墓,十墓十空,你要真想靠我倒斗养活你,咱必须得先回江城拿我的家伙,我下午可就说了,我那些专业工具,不好买……” 我龇牙咧嘴的说完,池琛回我一声冷笑。 “呵呵。” 月光把他脸分成阴阳两色,我抬起头,他看向我下腹部,挑眉,“那么小,本来就没什么用。” “你!” 我猛然坐直,扯到腰上的痛,疼得浑身一哆嗦。 刚才墓室里,我和他完全贴在一起。 上半身我可穿着特制胶皮衣瞒天过海,下半身没法做假。 但这王八犊子…… 也不能这么说话! 男人尊严何在!我直接道:“池浅,我到底小不小,你有本事就来试试!” 我想说老子,但想想,还是算了。我做好与他唇枪舌战的准备,谁知他竟面色一僵,只啐了一句“不要脸”,就没再说什么。 大概他也觉得说错话了,我“哼哧”“哼哧”的揉腰站起来,他却道:“那个字读‘chen’,不是‘shen’。” 我又不是说那个字,而是毛爷爷那句话——池浅王八多! 显然,他不知道这个典故。 我立刻奸笑起来,“对,我就是没文化,以后我就叫你池浅,你尽管嘲讽我没文化好了……” 我话没说完,池琛却突然又把我扑倒…… “我靠,你真想试……唔。” 他再次捂住我的嘴。 耳边远远传来男人声音—— “俺说你怕个甚么?俺说了,俺来挖,那土财主的女儿陪葬品绝对够俺们喝好酒吃好肉,保不好还发大财咧……” “可这后山上,已经都死了两个人,俺害怕。” “没事儿,俺挖,俺爹说了,俺是重阳节生的,俺不怕!” “俺听说,前几天儿有个土夫子整齐齐进去,打挑瓜的出来……” 但从说话声和脚步声判断,来者一共三人。 打挑瓜是江城话,表示赤条条。 他们是江城的?可语气又不像,江城人不说“俺”。 我被捂得喘不过来气来,张嘴咬不到,就舔了一口他的手心,瞬间他的手松了开,狠狠剜了我一眼,我颇为得意的挑眉,却在下一秒浑身一僵—— “对喽,俺听说湘西那边儿出一老斗儿,不少人都去那儿了,韩祁白好像都亲自过去咧。” 听到“韩祁白”三字,我再也得意不起来。 他去了?为什么没通知我? “他都去了?那肯定有料!等倒完这斗,俺们也去碰碰运气噻!” “好咧!” 没想到,我竟要从别人口中知道他离开的消息! 韩祁白,就是给我那辆奥迪车的男人,除了爷爷外,我与他关系最好,是六年的哥们。 可三月前,他出了一幅古画。 画卖出后,他一夜间什么都有了,房子,车,老婆,甚至是上市公司,我和他则就成了陌路人。 沉默中,池琛突然扯我起来。 “什么人!”那三个家伙,反应倒灵敏。 不仅如此,我看着他们装备也很齐—— 洛阳铲,旋风铲,l手电灯,该有的,竟一个都不少。 也是,能知道韩祁白的人,也不会差到哪儿,起码也得在圈内混个三四年。 不好!我心生不妙,如果装备都有,那我还怎么回江城? 果不其然,池琛笑道:“没文化,你要得东西来了。” 第16章 死之前杀了你 这世道似乎一直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次,我的计谋又败了,而且还得不偿失的伤到腰。 无视那句没文化,我扶腰坐下。 池琛走向那三人,声音冷冽:“东西放下,人滚。” 我信池琛可以摆平他们,可也得费些功夫。 那三人是倒斗老手,说的“土夫子”是老话了。 上辈人才说土夫子,如今都叫淘金者,加上知道韩祁白身份,明显不是普通角色。 借着腰疼,我不用去帮忙,寻个舒服的姿势—— 坐山观虎斗。 那个重阳节出生的壮汉,明显是这三人的头儿,他举着洛阳铲指着池琛,一扬黑黝的面孔,怒道:“你特么谁?想欺负俺外乡人麽?口气这么狂,找削儿……啊!” 他操的浓重乡音,说话时池琛一言不发的走到他面前,在他喋喋不休中,池琛一个扫堂腿,将那壮汉出其不意的扫倒在地! 然后迅速出拳挥向那汉子。 那汉子一个驴打滚险险躲开,池琛继续追,那壮汉边跑边朝着两名同伙道:“你俩还愣旮旯子,干他!” …… 面前黑影凌乱,那三个人的吆喝呼痛声此起彼伏,相比之下,池琛安静无比,他自始至终一句话不曾开口。 如果不是那些击打声,我真以为他不存在。 那三人铲子和棒子一个个掉下,和池琛赤手空拳的打起来。 我裹紧衣服,皱紧眉,我还想借着他们三个,让池琛吃吃苦头,或者说,我想看看池琛有多厉害,我再找找池琛的一二弱点…… 可到头来我发现池琛远超出我想象范围内的厉害。 他出拳迅猛、招无虚发、躲闪敏捷。 整个打斗过程,用“稳、准、狠”三个字已然全部概括。 “池琛不浅。” 这是我看完打斗后,脑海里浮现出的四个字。 那三人倒在地上“哼哼”呻yin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池琛抬袖子抹一把脸,我这才注意到,他受伤了。 也正常,如果不受伤我才奇怪。 那三人的功底不差,换做我,不靠阴谋诡计,我根本不是对手。 “要什么,自己拿。” 他在月下冲我一扬下巴,背着光的他,黑着脸眼睛却闪闪发着光,说的好像那些东西是他的一样,我的腰已经好差不多了,起身走过去。 他们包里竟然有枪。 这东西,韩祁白曾经梦寐以求,可当时候我们身份低微,有钱没钱都买不到。 现在的韩祁白应该不会为此发愁。 池琛看我拿什么自己也拿什么。 抬眸间,我发现池琛脸上又挂着血,他不耐烦的再擦,蹭红了半边俏脸。 “你要不要去医院?” 他血流的太多。 除了左脸十字疤,右额上也破了一大块,因为被头发盖着,我不知伤势如何,单看血流不断,应是伤的不轻。 月光照的人脸本就惨白,加上惨白面上挂着两行触目惊心的血,着实让人担忧。 “不去。” 池琛回答的干脆,血又流下来,他索性不管脑袋上的血了,我道:“那你会不会死啊?”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他漠然拉上包拉链,看着我冷哼一声,“如果我死,那我一定会在死之前先杀了你。” 第17章 池琛风情万种 那三个家伙已经昏过去,现四下静谧,风吹草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心道句“狗咬吕洞宾”,面上却对池琛眯眼笑道,“池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流血那么多,最好去医院缝一下……” “啰嗦。” 池琛打断我,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将烟丝按到头上。 他撩开头发时,我看见那伤口就好像是个婴儿嘴唇一样在额角张开。 他也真能忍疼。还是他压根感觉不到疼?毕竟他是鬼。 人鬼殊途,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脱离他的掌控? 我面上继续无邪笑着,“是,池少说什么就是什么。” “狗腿样儿。”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按完烟丝后,又拿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眯眸吸着,那烟头星火便跟着闪一闪…… 他眸子微眯,眸光潋滟。 长扇型的睫羽在眼下打出一片浓暗影,菲薄的唇微张着,缕缕青白烟雾便从口中蔓延出来,烟在他骨节分明的苍白指间缓缓燃烧……大概是被烟雾缭绕,他神色略显慵懒。 我脑中竟然萌生出“风情万种”这四个字来。 我虽然不抽烟,却很喜欢看别人抽。 韩祁白是在池琛之前,我见过抽烟最帅的男人。 他有着一双狐狸般的细长眼,那年颇流行李俊基,不少女生迷煞了韩祁白那张酷似李俊基的脸,犹是那双眼—— 那狭长的眼睛在吸烟时,微微一眯,简直勾人。 但韩祁白不是李俊基,他是个斯文禽兽。 那禽兽喜欢处女。 认识六年,光我见过的处女血,就已经有九百多,九百多条挂血白单子,在一间房子里整齐摆放着,像是战利品。 他对处女近似癫狂的痴迷度。 最多的一天,他告诉我说,他做了三个女生,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一个,当然……都是处。 那天之前我喊他斯文败类,那天之后我喊他斯文禽兽。 “没文化,你在想什么。”池琛说话间,唇角溢出一缕薄烟。 “没什么,你喜欢处女吗?” 我几乎是想什么说什么,池琛竟懵了,烟也掉在地上,他很快镇定下来,没回答我,而是道:“你呢。” “额?我啊?” 我没想到他没骂我,尴尬的挠挠头,发觉头发有点长了,默默转移了话题,“明天去理发吧。” “哧。” 池琛发出一声嗤笑,站起来把烟踩灭,拎包甩在肩上。 “走吧,他们快醒了。” “好。” …… 踩着枯树枝下山,韩祁白这三个字却始终挥之不去。 我一度怀疑他和我疏离是因为他想泡妹子,嫌我碍事…… 三月前,他颇为钟意的几个妹子,突然都投奔了我,拒绝也没用,接着他就出了画的事儿,那几个妹子更是伤心欲绝,我这才跑去湘西……躲起来。 “我不喜欢。” 一路缄默,到了山下后,池琛突然这么道。 我脚下一个趔趄,“啥?” “我有老婆。”池琛又丢了个地雷出来,我心底恐惧,拦住他:“打住!池少,在你说话之前,你先考虑好……如果你告诉我后,我知道得太多,会不会死的惨?” 他又笑了。 江户川那两颗虎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邻家少年的亲切感。 但那话却是凉飕飕的。 “她死了。” 第18章 黑无常白无常 池琛说完那句“她死了”之后,自己就转移了话题,“你盗墓数十年,就去这样的墓吗?”他说话时,眉头微皱,嫌弃跃然脸上。 我哧哧一笑,“池少很失望?那池少带我去倒斗大的?” 我说完,在心里冷笑—— 终于给我抓到池琛的弱点了,原来,他对盗墓是行外汉!看来以后有机会在墓里好好玩他! 当然……前提是,我得有老墓可去。 现代这些水泥房,可没什么好玩的。 老斗里,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 池琛冷冽一笑,“失望不至于,你没开过死人棺材,身上没有死人气,最适合去老墓。” 我怔住。 我不开棺材板儿这件事儿,只有韩祁白那一伙人知道。 因为爷爷说会沾到死人气,伤害到奶奶,我一直都把棺材留给韩祁白他们开,因为我始终想着,如果哪天,我赚够了钱,就金盆洗手回到普通人生活。 但池琛,他是怎么知道的? “说话,没文化。” 池琛还喊上瘾了,我扫了他一眼,心里有个不详的念头,被我强压下去—— 因为那个念头不可能是真的。 韩祁白绝不可能出卖我。 池琛到底对我都了解多少?会不会因为他是鬼所以能够感觉到我身上的气息呢?对,一定是这样。 “说什么呀池少,您明察秋毫,我还要说吗?”我笑的极为谄媚,“真没想到池少连倒斗都懂!那以后我就跟着池少混啦!” “见风使舵的本领也不错。随我去扬州吧。那边有个墓,你不会失望。到时棺材里的东西归我,其余的,随便你拿。” 我脚步一顿,“可你不是要去湘西吗?” 池琛淡淡道:“这身体用着还算顺手,江家二少的身份,也会给我不少帮助。” 我靠!这王八犊子,敢情他之前说放我回去,又以江家二少身份给我无数钱财什么的,都是骗我? 他原本打算是回到自己的身体,抛弃我,后又因为发现江户川身体好用,又放弃了之前的身体! 靠! “那你为什么还要发布出江家二少死的消息?” 这很矛盾吧? 在我怒目而视下,池琛冷冷一哼,“谁告诉你消息是我发布的?” 我蹙眉中,他沉声道:“这件事,告诉你也没什么,这是江户川的个人恩怨。” 我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他压根没打算回去,借此要挟我不许我跑! 现在想来,他并未说过,消息是他发布的…… 而他那时的表情和态度,全都表明了:他想回去。 我这脑袋,当时一定是被江水灌糊涂了…… 好在,我现在听他这么说,安心许多。 “那池少以后打算一直当这江家二少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看江家放出消息,肯定是不想让江户川回去,先将计就计吧……”池琛话没说完,突然眸光一紧,一把扯过我,又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旁边黑巷里。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池琛的紧张。 我被他死死捂着嘴,说不出话来,更是喘不过气来! 远远传来铃铛声…… 面前跳过一黑一白的“影子”。 伸长了手,蹦着前行。 可不是谈之色变的黑白无常! 但若真是黑白无常,哪会有影子?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能遇到他们!看到影子的时候,池琛手一松,人亦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鬼,怕黑白无常。 那边儿马路上,白无常边跳边骂—— “哎哟我草,就这点东西也敢对外说是土财主的墓?我呸儿!” “全特么是假货啊!连特么来回车票钱都不够!我要打死二狗蛋!” 第19章 血之冢三梅桩 这黑白无常也是倒斗老手,江湖人都称小黑小白。 两人大半夜穿着黑白袍子边走边跳,只是为吓人,真有警察来抓他们,他们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边儿,小黑接着道:“得了吧,总比空手强多了!” 看来,刚才那三人所说的后山土财主墓,已被他们倒过了。 竞争如此激烈,我不禁想起之前三人还说了韩祁白的事儿……正想着他们道:“咱们也去湘西碰碰运气,听说韩祁白也去了……” 我真的也想去湘西。 但池琛……唉…… 池琛怕黑白无常这事儿,我算是记下来了。 回到宾馆,池琛闷葫芦似得,钻到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了门,我则也关门,把玩着今天得来的装备。那些洛阳铲。竟然都是改良后的,可以伸缩自如,和我的装备不分伯仲。 摸索到最后时,我突然在管子末尾,看见了白字。 目光一紧。 那三个人是韩祁白的人,这洛阳铲是韩祁白改造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他过的好就行了,距离半年之约还有很久。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梦里一会儿是韩祁白跟我说让我相信他,不是他说出去的。 一会儿又是池琛的那具涂满了符文棺材。 早晨六点半。 生物钟准时把我叫醒。 洗漱换衣,喝水时顺手开了电视,早间新闻,竟然听见“江户川”的名字。 报道是江家宣称江户川未死消息。 报道还称发现活人,重重有赏。 发现尸体,酬金千万。 我眯眸看着隔开我和池琛的那面白墙,双眼冒绿光。 我现在希望池琛回自己身体,也不用赏我什么钱财,直接把尸体留给我就行。 江夫人以为我死了。 应该不会再对付我奶奶。 但木道长那边! 我目光一紧,门突然被叩响,池琛声音在门口传来—— “出来。” 我正要找他!急匆匆开门,门外池琛叼着烟,一脸的悠闲,他脸上伤口又结痂了,额头也不流血了,对我吐了口烟道:“可以去警局认领身份了。” 我指了指电视,“因为这则报道?” 池琛点头。 “那我爷爷呢,不会有事吧?” “只要我不死,就不会有事。” 池琛说完转身走回屋里,“给你三分钟准备出门。” 再到警局,池琛完全受到vip待遇。 警局更是帮他直接联系了江家,确定江户川身份无疑后,他们直接开着警车,将我们送到车站。 “二少?真不用坐飞机嘛?” “二少晕机,不用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看着一脸不爽的池琛,立刻拎着新款行李箱麻溜的进了候车厅。 去扬州的路上,池琛闭目休息。 我倚在软卧上,吃着美味的小汤包,玩着新款手机,池琛就在我对面儿,抬头就能看到的那种。 等车到扬州时,他才睁开眼。 然后带我直奔着扬州一处著名荒山。 平常山上就没人,更别说一月份。 上山路上冷又无聊。 大概是和韩祁白盗墓时间久了。 早已习惯他的碎碎念,和一口一个“小爷”。 如今和一个闷木头在一起,我真是极为不适应…… 我没话找话说道:“池少,你确定你说的大斗在这里吗?” 墓地应在风水宝地,这里怎么看都不是风水宝地的样子。池琛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我无奈的翻个白眼,我觉得我和他呆久了,肯定要疯。正想着,池琛竟是在半山腰停下,“这里,挖。” 我蹙眉看着周围,哪里都不像是有墓的样子。 但我还是丢下包,开挖——如我所料,洛阳铲带上来一堆堆土根本没有坟的迹象。 “没有。” 洛阳铲十截棍都下去了,以我往常的经验分析,都这么深了,铁定没戏。 不想池琛伸出手,在洞口试探了一下,冷冷一笑道:“再加个管子,再往下就是。” “还有这里,这里,三处都挖。” 池琛用脚点过的地方,连起来叫三梅桩。 是用来确定墓穴位置的。 他还是盗墓高手? 我继续再一根管子……再拿出洛阳铲时,我终于看见了暗红色湿润土! 我倒抽口气,正要用手捏时,手被池琛打落。 “这血,有毒。” 池琛说完后,我看着地上被血泥沾到的草,竟在迅速变成黑色! 第20章 池浅个王八蛋 行内有话说“见血如见喜,毒血如黄金。”我手下这斗,毫无疑问是大斗。池琛用军刀拨弄着血泥,观察中冷不丁抬眸,刚好对上视线。 他脸上的伤口,已经贴了创可贴,看起来也依旧好看。 人帅怎么折腾都帅。 “看我干什么,继续挖。” 他把军刀丢下,站起来点根烟,一双丹凤眼眯起,不知在想什么。 我低头继续挖,心里却计较着—— 这王八蛋如果以后真只用江户川身份活着,他若不杀我,我一直跟着他混,也不错。他能控制木道长,还能找老斗儿……至今我对他一无所知。 打不过,也骂不了。之前想在老斗里玩他,现在看来,他对斗也十分了解!若非得说弱点,恐怕就是黑白无常,毕竟他是只鬼。 我心下动摇不定时,他挪步走开。 我忙道:“池少去哪?” 日光在他身上打下一片金灿灿的光。 他没回头,声音卷着烟味一起被风吹来。 “少问,继续挖。” “我是怕这荒山野岭,您……”我的话没说完,被他两个字打断:“闭嘴。” 看他傲然离去,我皱起眉。 我真是脑子里进的水还没干,竟想跟着这么个阴晴不定的主儿混! 第二洞,洛阳铲接到第十管时已见血泥。 一起带上来的还有一寸腐烂蛇皮。 薄薄的蛇皮掺在泥土中,几乎看不见。 古时人怕被掘坟,会请很多设墓高手,设计出各种机关吓退甚至杀死盗墓者。 墓上方更是环绕着无数蛇皮做成的管道。 管道中注入水银、血以及无数毒物混合而成的剧毒液体,沾了后轻则断胳膊断手,重则当场毙命。 池琛离去后,我拿出口罩、手套和发帽。 刚才我都是屏着呼吸的。 免得毒气入体。三点梅花桩挖完后,我坐下来休息,等血流干,这种管道,开了一处便会让毒血朝墓内机关流动,具体流到哪个机关,暂时不知。 若按照老方法,去捏泥嗅土,必然得死。 刚才不是我傻,而是我故意试探池琛。 这种血墓,我又岂会不知其中凶险? 这斗虽有意思,但池琛更有意思—— 区区一只鬼,竟能跟随我到江城,先不说制服木道长之事。 我有阴阳眼,可以见鬼。 可我在回来路上,却从头到尾都没看见也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便是奇了怪了。 等待中,山上就我一人,我蹙着眉嘀咕着,“池浅个王八蛋……不会是把我丢在这里了吧?” 旁侧地上,那一团黑红色的泥和旁边黑色枯草,味道刺鼻,一股阴嗖嗖的冷风吹过来,面前三个漆黑的洞,叫人头皮发麻。 从前盗墓哪次不是一行四五个人。 如今就我一个人和一只鬼…… 我正想着要不要拿出手机来解解闷,池琛回来了。 他手上拎着几只老鼠还有只野兔。 长途跋涉,早上出来吃的东西,现在肚子早就叫着空城计了。 见着兔子我立刻爬起来,屁颠屁颠朝他跑:“哎呀,池少!这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抓野味我在行啊,来来来,堆火!我来烤!” 第21章 三只鼠试乾坤 我伸出的手被池琛躲开,我悻悻放下后,看他走到自己背包旁,席地坐下。 之前的行李箱下车就被扔了,累赘。 反正池琛现在有钱,随便扔。 池琛从包里拿出尼龙绳将老鼠和兔子系好,显然打算用这几只老鼠去探路。 我心里明白,面上却假装疑惑。 “这是干什么?不是烤来吃的吗?池少,我好饿啊。” 我说完后,被池琛又一次嫌弃了,“你这种只挖近代墓的小贼,自然不懂。去把这些放洞里头,绳子扯牢了,敢掉一根,把你爪子砍下来。” 他一边说手上一边继续麻溜的打着结,说完后把三只老鼠丢我手里,自己抱着兔子走开。 我抓着绳子,眯眸看着池琛远去的背影,心里已经越发没谱,看来,我只能向韩祁白求救了,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去湘西没通知我,但倒斗这行里,谣言满天飞。 就像是那三个人,还有白无常,说的那个土财主墓也不过都是假货。 韩祁白公司刚刚上市,怎么可能会去湘西。我将老鼠投入梅花桩洞后用脚踩着绳子,掏出手机来。 这是池琛早上给我买的。 我又确认了一遍,池琛不在附近后,才拿出特制胶皮衣里的手机卡,迅速扣下新手机的电池,把卡塞到手机里后,开机…… 我本来没想过要找韩祁白帮我。 因为我感觉自己可以解决池琛。 可显然我想多了。 皮衣下的这张卡只有我和韩祁白两人知道,我们约好了,只有用这张卡打出去的电话和发送的信息是真的。 当然,如果用到这张卡,那就说明真出大事了。 同样的卡,韩祁白也有一张。 手机震了震,我眼睛一亮,迅速打开。 然后我的脸黑了下来。 “湘西是骗局,勿去。车是离别礼,我退出圈子,以后不要联系了。” 我迅速拨回去,但那号码已成空号…… 我在冷风中起码呆了两秒,也许更长点。 直到脚下的绳索传来剧烈的抖动,似乎什么东西将绳子往下拽着,我才反应过来,迅速丢开手机,去抓被往下扯的绳子。 绳子下方有股强大的力量,似乎要把我拖进去,我双腿用力蹬地,心下因为电话的事儿很烦,使不上力气竟然被那绳子抽着不断朝着那三个黑黝黝的洞口而去…… “松手!” 远处传来池琛一声厉喝,下意识的手一松,掌心已经完全都是血泡了。身旁三捆绳子正在迅速变少。 一圈又一圈,不断被往下扯着! 池琛快跑过来,抓住绳子末梢,在手上转了两圈后,扯住了绳子。 绳子又被绷直了,双方僵持不下。 此刻,我已经顾不得韩祁白和我分道扬镳了,看着池琛道:“我要怎么帮你!” “去拿枪!朝着洞里放!” “枪?我不会啊!” 这是我唯一不会的东西,池琛眼底划过一抹厌恶,“我来!快去把枪拿来!” 我把枪递过去时,池琛腾出一只手就立刻被那洞穴里的东西拖着往前挪了半米! “抓紧!”池琛又把绳子朝我手里一塞,然后搂住了我的胸…… 我身上一僵,他一边把我往后拖着一边朝那三个洞里,连开三枪! 第22章 不是什么都做 三声枪响后,我手中绳子终于失去强大的拉扯力,我和池琛也因此,猝不及防从山腰上滚了下去…… 我被池琛搂紧紧在怀里,耳朵还被震得“嗡嗡”作响,怕是暂时性失聪了。 山上碎石嶙峋,衣服虽厚,也羽绒纷飞。 池琛单手环绕着我的胸,力气奇大无比,我感觉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另一只手则几经抓捕,终于抓到一凸起的石块。 电视剧里那种一路滚下去的桥段,其实也不是骗小女孩儿的,惯性使然。 我被他紧紧抱着,才没有滚下去。 池琛松开手,张嘴对我说什么,但我耳朵“嗡嗡”的,听不见。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完后,池琛一把我推开。 我手上一阵阵钻心的疼,刚才那些血泡全部被磨破了,粘乎乎的沾满了绳子都是血。 我手里一直抓着绳子。 只是,那绳子齐齐断了。 三根绳子,都断了。 断处整齐无比,不是被池琛用枪打断,却更像是被什么切断的。 看来,这斗里机关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万分。 若真是机关还好,就怕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里头。 池琛推开我后又往墓口那边走。我丢下绳子,追上去,手心里,一片血肉模糊。在包里有绷带和云南白药,我一边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一边包扎。 等我包扎好时,池琛又不见了,连他的包也不见了。 “怎么一直玩失踪啊。” 我说话时,脑袋里有自己的声音。我不断用手腕磕着耳朵,面前打下一片暗影,是池琛回来了。 他蹲在我面前,看着我手上的绷带道:“刚才怎么不松手。” 我能说是因为韩祁白的事儿而忘记了吗? 当然不能。 我面上十分纯良一笑道:“还不是因为池少你刚才说要剁了我的爪子,我不敢松手。” 池琛冷哼一声,“你有这么听话?”我点点头,发现他侧脸,创可贴又掉了。我顺手把创可贴递给他,“给!” 池琛回头看我,那双眼睛,真是够勾人。 如今,我的退路已经断了,必须抱紧了他的大腿。 他不说话,我无耻笑道:“要不然我给您贴上?” 他躲开,“死不了。别恶心我。” 我道:“池少说这话我可就伤心了,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我的金主啊……” 池琛打断我,“看你这幅嘴脸,就恶心,怎么刚收敛两天又犯病了。” 我:“……” 有些人,还真是不能给好脸色啊! 我在心底“呸”了一声,你特么搂我胸时候,我还觉得恶心呢。 面上却继续笑着,“池少别介啊,我这秉性难移,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不过,我会努力改正的,总之,最后有钱拿,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说完后不禁为我这迅速的反应默默地数个大拇指。 如果我要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绝对不会说这句话…… 池琛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好,你把东西拿好,随我来。” 池琛说着朝山背面走。 我心下狐疑还有些不安。 山背面,一个墓洞已经挖好了! 池琛的军刀,固定着一捆尼龙绳。 他从宽敞的墓洞里扯出来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正是刚才那只。 不祥的感觉又在心头笼罩,下一秒,预感成真。 池琛把兔子脖子上的绳子解下来,丢给了我:“你不是什么都做吗?下去吧。” 第23章 小秘道走后门 池琛说完后讥笑望着我,我目光先掠过他手中鼻子一耸一耸的活野兔,再扫一眼从墓洞中抽出来的尼龙绳—— 绳子不长,目测不到三米半,尾端沾泥,还有少许磨损。 泥和磨损都代表了兔子在墓里行走过……看来,又可以走后门了,这是秘道。 秘道是铸墓人留给自己的逃生之路。古人总怕自己的墓址被泄露出去,便将铸造墓的人杀死,若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够杀,也会困在墓内,将其活活闷死。侥幸活下来的铸墓之人,便会想方设法,在铸墓时偷铸出秘道逃生。这对盗墓者来说,等于是“走后门”。方才,我们前面的墓洞,用掉三捆绳子,才是正常情况。 既然知道没什么危险,我便笑嘻嘻道,“我寒霜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池少这么厉害的人!那夜,出手就解决了三个倒斗老土夫,简直是热血片男主角,是我偶像!” 我心里补充了一句:呕吐的对象。但池琛显然不买账,冲着墓洞瞥了一眼:“别废话,跳。”我可不是白夸他半天,我是想知道一件事。 “别啊,池少,我特别想知道,池少您是用什么法子收服的木道长?” “下蛊。”池琛说的云淡风轻,纤白的手捋着兔毛儿。 我一怔,“什么蛊?” 池琛挑眉:“你想试试?” “不不不,我不想……”其实我大概猜到了,湘西蛊毒天下闻名,爷爷也略懂一二,只是不知是什么蛊。 “你再不跳我就踹了。”池琛作势走过来,冷冷道。 我扫一眼地上的绳子,他也不知道叫我系着绳子,想摔残废我吗? 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什么,毕竟在池琛眼中,我是个只敢盗现代墓的小盗墓贼,我便依他所想,卖蠢到底。 实力这东西,还消保存起来,才能打的敌人措手不及,出其不意。 我笑道:“跳!这就跳!池少说什么,是什么!”我说完,作势要跳下去。 “等等。”池琛踢过来地上的绳子,“把这个系在腰上。” 算他有良心,我还以为他打算让我直接跳下去。 三四米对我来说不算太高但也不少了。 我俯身捡起绳子,手中的绳子,光滑整齐,没有任何机关残留的痕迹,只有些墓泥。看来我猜的没错,这就是秘道,我将绳子在腰间打了个普通的结。 看我把绳扣系成这样,池琛唇角微抿。 “池少,这下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啊?毕竟刚才……”我一副惶恐的摸样,池琛冷冷一笑:“刚才不是要下油锅吗。”我咽咽口水,一副视死如归样道:“好!那我去了!” 转过身,面对墓洞我笑了。 看来池琛对我了解也没有多少,大概如我所想,他是鬼,所以知道我没有开过棺材。因为开过棺材的盗墓贼,会沾着死人气,池琛是个鬼,大概能感觉到死人气。 而我身上没有死人气,他应该是推断而来的。 这事儿和韩祁白无关是最好,韩祁白既用那张卡发来消息,就说明他真是和我分道扬镳了,他的古董铺,我应该是回不去了,这池琛别给我下蛊就好,也许已经下了也说不定,犹豫中,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迅速道:“池少,我这就跳……啊!” 话没说完,屁股上一疼,我就这么被踹入墓洞! “啰嗦。” 坠落中,听得头顶那王八蛋一声冷哼。 “嘭!” 我落到地上时,距离地面只有一厘米距离,然后,池琛滑了下来。 一双登山鞋映入眼帘,池琛道:“起来。” 我立刻爬起来。 如我所料,这里真的是密道,四壁空旷。 “池少,这是什么地方啊?密室逃亡?”我揉着出血的手,对刚才他踹我那一脚,避之不提。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竟有四个秘道门—— 四扇小石门,半掩着。 “不懂就闭嘴。” 池琛不耐烦的说着,拿出军用l型手电筒,朝四扇黑漆漆的门里照去,这一看我猛然闭上眼,尖叫出声:“鬼啊!” 第24章 小粽子蹦蹦跳 我所说的“鬼”是指三扇石门的三对童男童女,那些个童男童女个个面色惨白,每人脖上都挂着铃铛。 池琛十分不耐烦的甩开我,手电筒扫到第四扇石门。 那里空空如也,没有童男童女。 他快步朝第四门走去。 “等等我!” 我快速抓捡起地上的包,那是池琛下来时,一并带下来的包。 古人认为,人死后和活着是一样的,所以权贵家族会把买来孩子,用于陪葬。童男童女即是仆人、佣人,到另一个世界,依然要伺候墓主人。 童男童女在这里,只能说明,这里不是密道,而是另一个入口!我脊背很冷,这墓的主人身份一定十分尊贵,这斗是我超乎想像的大。 可是,池琛刚走入那扇石门,石门就十分迅速的“哗啦啦”关上了! 我——只晚了一步! 我生生被石门逼退,险些被那扇石门夹的粉身碎骨! “池少!”我被迫退出去,但是却看不见池琛了!我一边退一边拍打着石门,“池琛!池浅!”我大力拍打着石门,可是里头,没有丝毫回应!在我声嘶力竭中,突然听到了,叮铃铃的铃铛声。 是铃铛声。 我记得,我刚才在哪儿看到铃铛来着?身下有股热流划过,不可能吧。 这个时候,来例假?开什么玩笑? 身后铃铛声,此起彼伏。 我猛然转过身,看着那几个面目全非的童男童女蹦出来。 不……现在我该称作它们是——小粽子。 粽子即僵尸。 是指死后经过很长时间,却仍然没有腐烂,并且……会动的尸体。 他们之所以没有腐烂,保存完好,多是因被浇筑水银。 这些粽子制作的过程,手段极其残忍—— 要在还活着时,口服水银。 再与在头顶、后背、脚心等处挖洞,灌进水银,直到死去,僵硬,再用水银粉抹遍全身。如此便可历经万年,身子不腐。 可因必须用活人来做,死人的血液不流通,没法灌水银,这种方法不用在墓主身上。 粽子也分很多种: 大粽子是大僵尸会咬人的那种、干粽子是干尸动一下就嗝屁了、小粽子就是面前这六只了…… 以上说的这些,我只遇到过干粽子,小粽子还是第一次。 面前这些小粽子,我不知道是否因为我身上的血而来。 我为人比较谨慎,也一直按爷爷给我定的规矩办事,所以我没见过大粽子,也没在墓室里见过鬼,当感觉到鬼要来时,我就已经闭上眼了。 好吧,不废话。 就是——截止在今天之前,我未曾遇到过真正蹦达多久的粽子。 偶有一两个干粽子,却是只动一下,就自己翘辫子倒下了。 面前这些小粽子,一步步朝着我跳过来。 他们只看得见五官。 面目模糊,却依然见得嘴角诡异的弧度。 它们似乎是在笑,但更像是嘴角被故意被撕开,强行掰上去一样…… 爷爷说的没错。 身上不干净不能来…… 我从来没有在身上不干净时出来。 这次估计因为江水寒冷,所以提前来了大姨妈。 是跑,还是跑? 看着即将到面前的小粽子们,我一脚踢开两个后,迅速朝着绳子溜去……池少,对不住了! 第25章 黑驴蹄砸池浅 身后铃铛声越发密集我飞快朝墓洞坠下的绳子跑去! 那些小粽子一蹦一蹦的,可赶不上我速度飞快。我抓住绳子,脚下用力一蹬,三下两下就窜了出去!出去后我第一时间把鞋子踢飞,再把绳子迅速抽出来也扔出去! 做完这两件事后,我看向洞下。 那六个童男童女,刚蹦到我视线范围内。 现在是两点钟,阳光正浓,但由于这是山背,并无阳光照进去。 那群小粽子挤在墓洞下方不断蹦着,抬起手举着。 如若跳舞,也更像是欢迎仪式。 只是那诡异的笑也显得更为可怖。 好在,我确定他们一时半会是上不来的,抬手抹汗,松一口气。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蹦达这么久还不倒下的粽子…… 它们比我见过的干粽子要可怕的多。 越是这种小粽子,越是不能小觑。 这些小粽子手上皆含有累积下来的尸毒以及水银毒。他们碰到人后,只要稍有刮蹭破皮,若是要害处会立刻毙命。 不是要害处,哪里碰掉,就必须要迅速剁掉哪里。 否则会迅速蔓延全身,毙命。 感觉得到,身下又是一股热流划过…… 果真是来了例假。 真是够倒霉,还好没有酿成什么大祸。方才要是真进了斗里,和池琛一般,被关起来,里面不知道是生是死,可池琛本就是死人,我不太担心他。 若真进去了,斗里不知还有多少粽子—— 会被我“唤醒”。 爷爷曾跟我说过,女人的污血对粽子是极大的诱惑。 所以我的第三条规矩才是,身上不干净时不去。 以往每个月这几天都是我最糟心的几天。 也是提醒我,我是女人的时间。 每月这时候,我若在外面会装病,若在家就不用隐瞒什么。 观察一番那些粽子上不来后,我才强撑着地站起来。掌心火辣辣的疼,纱布上已渗血来,刚才爬得太快都没感觉到疼,可疼哪有命重要!不管池琛出不出来,我都得迅速解决自己的身份,这个身份……不能暴露。 我朝着山下快跑而去。 十分钟,来回没问题。我记得山下不远处有家便利店还有自助银行。 早上池琛和江家报平安后,我也办回了身份证银行卡,将该买的东西都买齐,前后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 我回来时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的走到洞口,还好,池琛还没出来。 脚下踩着新买的长靴子,嗅见风卷来的焦臭糊味—— 是我的鞋子。 它们已经被毒烧破了。 衣服上果然涂有剧毒。 铃铛声还在,那些小粽子还没消停! 除了卫生巾,我主要买的是黑驴蹄子。 遇上粽子,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安静下来,就是用黑驴蹄子塞在它们嘴里。黑驴蹄子是一种绝缘物质,可与粽子体内的某种物质相冲。将黑驴蹄子塞进粽子口中后,就如同在粽子口中加了一个屏蔽器—— 这样粽子就不能再继续作恶。当然,这是对付下等的粽子,若遇上白毛粽子,那另当别论。 我抱着黑驴蹄子,看着聚在一起的小粽子,不知道怎么才能下去,我可不想搭上我自己的命。突然,下头传来石头门的“哗啦”声。 瞬间,那些小粽子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全部蹦了开! 然后我脚下,出现了池琛的帅脸。 他抬起头,冷冷一笑:“不错,还没逃。” 我手里的黑驴蹄子没抱住,掉下去一个,正朝着池琛头上砸去! “小心——” 我假意手一抖,那黑驴蹄子,“哗哗”全砸下去了! 池琛抓得住一个,却生不出那么多手全部抓住。 我看着那些黑驴蹄子全部砸在他头上,心中解气万分。 想笑不敢笑,肚子憋得难受,只好死死攥着拳头,手心疼的要命这才压制住笑,眼泪都憋出来了,含泪道:“池少!您没事吧?” 下头,池琛被砸的灰头土脸,怎会没事。 “你来试试。” “不……不用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看我一脸的泪,池琛闭目,颇为烦躁的深吸一口气后,才道:“愣着干什么,绳子放下来!” 第26章 不按套路出牌 “嗯!好!”我麻溜的应了一声后,转身无声的大笑起来!让这丫天天毒舌我,这几下砸的可够解气! 看他抬起手遮挡的狼狈摸样,也不枉我跑这一路。 方才的绳子,小粽子们并未碰到。 说起小粽子—— 我想起池琛刚才出来时,那些小粽子慌乱跳走的场面。 池琛带给我的震惊已经太多,下蛊、打架、倒斗我已见怪不怪,只是在心里又记下他一笔:可驱赶小粽子。 我拿了绳子后,目光一转,落在方才丢弃烧毁的鞋子上,心里突然有个主意,知道该怎么装病了。 我故意把鞋子放在最显眼处,保管池琛一上来就能看到。 然后把绳子丢给池琛。 池琛上来时,手中还抓着一开始我“不小心”掉下去的黑驴蹄子。 “池少!您没事吧?” 我忙不迭冲他笑,他却眸光一扫,发现我刻意摆放的鞋子。 “池少?” 我就等他发问,怎么知道脱鞋子啊什么的,我好说我是在跑下山时,没穿鞋所以脚扭了,走不了。 这几天,我特殊时期,斗是无论如何不能下的。 却不料,池琛非但没有逼问我什么,反而蹲在我面前,眸中深沉,“被毒伤到脚了吗?” 池琛说完后,又笑了,“还活着,就没事。” 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声好气了? 我怔了起码两秒,迅速摇头,“没,我,我刚才看鞋子冒烟,就立刻脱了……” 他再次不按套路出牌,勾起菲薄的唇,“算你聪明,不然,你小命不保。”说着,他把黑驴蹄子丢给我,“还知道买这个,谁教给你的?” 我心下一愣,他竟然不知道,我的这些知识都是徐祖尧教的?我面上继续笑着:“我只是个盗现代墓的小盗墓贼,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不过,好像很有用啊!那些粽子都下去了,池少,你没被伤到吧?” 看我这般“关切”,池琛眼中再次划过一抹复杂。继而,他摇头。 “没有,你去把坑掩好,我们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道了一句:“回江家。” 让我诧异的不是江家,而是他说的那个词—— “我们”。 “愣着干什么,快去!”下一秒他不耐烦的催催起来,这臭脾气,还是没改! 是口误?我看不然,他在墓里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面上,我不敢耽误的笑着,嘴里亦是忙应着“是是是”的麻溜站起来。 “不料”脚下一疼,我“哎哟”一声大呼就朝着池琛倒了过去! 我还以为池琛会躲开我,但谁知他竟扶住我,“怎么回事。” 他声音冷冽,这家伙……怎么一直不按理出牌? 我心下有些慌张,面上讪笑道:“还不是这腿不利索了,刚才下山时候跑得急,一下扭到了。没关系!池少我可以的!”我说着欲要推开他,可池琛竟是一把把我按住,“哪条腿。” 我靠…… 我心里那种不祥的感觉再次浮现出来。这家伙,难不成还会医。真是想什么应什么,池琛严肃的看着我道:“我曾学过几年医,可以给你看看……” 第27章 大男人公主抱 “不用!” 我几乎是瞬间跳开,然后脚踝故意一扭,惨叫一声迅速倒了下去!这次池琛没有抱住我。倒下瞬间扭脚的技巧,我只用过两次。 这里头大有技巧可言。 我本可拿捏得当,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十分背点,大概是太着急,脚下又碰巧有个石块——真扭了,而且扭得不轻。 我甚至清楚的感觉到了骨头错位的那瞬间,那种要命的疼,也在告诉我—— 我的骨头的确是错位了。 撒谎的现世报未免来的太快。 有些人囚禁我奶奶爷爷,却还什么事都没有。我狼狈的倒在地上,那错位之痛让我止不住的哆嗦。 这次我是真金不怕火炼,不怕他查了。 池琛抓住我受伤那只小腿,我立刻紧咬牙关,控制不住的剧烈哆嗦。 额上、脊背全是冷汗。 “骨错位严重,暂时不要动,免得留下残疾。” 池琛说完后眼底划过一抹沉色,“你这个时候倒成大丈夫了?” 我一怔,才想起我在他面前小人惯了,这种痛自是不能忍的! 刹那间,一声凄惨的仰天痛叫声与山间响起:“嗷唔!痛死我了,要死了要死了……” 我仰天吼着,眯起的眼睛却不断打量着池琛的表情,希望能找出他反常的原因来。但他只是拧眉,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嫌弃脸,只是眸中有些复杂。我不敢深究,继续嚎。 “痛死了……嗷嗷……刚才疼傻了啊……池少……我的腿不会真废了吧!你要救我,我还要跟着你踏遍千山万水四风路啊……嗷嗷……” 他摇摇头,抬手扶额。 而我经这么一喊,突然发现一件事—— 原来不忍和随性而为,好舒服。 大概是从小被爷爷训着盗墓,要隐忍这个,恪守那个,规矩忍惯了,眼下这般大肆喊出来,竟真有几分痛楚减轻感,越发嚎的开心了,却不料…… 池琛抄手一揽,把我抱了起来。 嗯…… 没错,就是那种公主抱…… 想象一下吧,两个大男人…… 好吧,我虽是女人,可早已把自己当男人看待。 除了韩祁白那厮会在久别重逢给我一个熊抱外,还是第一次被公主抱。 我想我的表情定是精彩极了。 “别乱动,否则这条腿真废了……” 池琛表情我看不见,可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个喜怒哀乐来。 我心下已经完全乱掉。 这王八蛋到底怎么了? 进了一次墓,出来就变态反常了?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脚上的痛是真够疼的。 “嘶……”我又是倒抽口气,浑身抖了一抖,池琛又放慢了些脚步。 可他每走一步,颠簸带来的痛依旧不轻。 我就继续嗷嗷大叫着:“嗷唔,池少,太疼了……我受不了了……我……”我话没说完,池琛突然单手提着我衣领。他净身高起码一米八七以上,提溜着我这一米六九的人脚不落地还是轻而易举的。 “池……”我看着他抬起手利索的朝着我脖侧砍了过来—— “这就感觉不到了。”最后一眼,是他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我脖子上狠狠一疼,瞬间昏了过去。 第28章 这夜思绪万千 我并未昏过去太久,主要原因是池琛太小瞧我,下手不是很重。 他大概以为我上次在江船上打架,只是靠“雕虫小技”罢了。 我醒来时,他依然抱着我前行,我故作昏迷—— 遇上高手,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方法。 不然,我一直是先发制人的。 池琛还抱着我往山下走,只是他脚步越发轻了,除了山坡的倾斜感,我根本感觉不到丝毫颠簸。 我努力压抑着心里的不平静,呼吸维持睡觉时的安稳。 这日头还正浓,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上次背他出江家大雨淋漓,他现在抱着我下山,还晒太阳,算起来,是我吃亏。呸,这时候我计较这个做什么? 我脑中又划过那墓。 那明显是个千古大墓。 照我以往经验看,墓绝不少于一千两百年以下。 这道路越多,就证明墓越大,四扇门,个个里头都是精心布置的机关,可想而知墓主的身份多么的尊贵,花费如此巨大,不是高官也是贵族。 皇帝倒是不可能。隋朝的杨广虽然葬在这里,但是他的墓并不奢侈。 这种大墓中,机关多如星辰。 若按普通倒斗套路走进去,拿东西,须得过了重重机关才是。但最怕的是,还没走到里头,就死的渣都不剩。 大墓必须要从上面一点点开挖出来才行…… 可如果完整开发,势必要引来国家文物局的关注。 到时,我们白忙一场,替国家文物局做了嫁衣裳,搞不好还会引来道上红眼之人抢夺,甚至遭到杀身之祸。 一股冷风吹来,池琛抱着我朝他心口贴了贴。 “扑通,扑通”耳边,传来他稳而有力的心跳声,这却让我心跳有些不平静,生怕他感觉到什么,立刻胡言乱语起来—— “不要过来啊!小爷手里……有黑驴蹄子的!” “走开……走开!” 我胡乱挥舞着手,感觉到池琛停下来。 而我则头一歪,再次“睡”了。 池琛顿了三秒功夫,才又继续往下走。他没发现,我心里悄悄松口气,呼吸依旧平稳…… 思绪被打乱,我现在不该想墓的事,我该想想—— 池琛为什么进墓后,出来就变身了。 虽然他还是那个臭脾气,三句话就不耐烦。 但询问伤势,关切的眼神,还有现在的公主抱,我一阵恶寒,难不成他……有龙阳之好?发现我的身份倒是不大可能,因为他不可能对我这种无赖的女人有什么想法。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不是有龙阳之好!就是有新的计谋,想玩死我的计谋。 池琛一路抱着我,步履沉稳。 我则借着昏迷,思绪万千—— 池琛若一直做江户川,我知道他那么多秘密,断然不会放过我,我这辈子不是收了他,就只能跟着他。 若他是好,我或许可以考虑跟他;但照着目前看来,他是坏人更像点。盗墓贼哪有好的?可他若是坏的,我无论如何,都要亲手灭了他! 池琛突然停下来了。是到山下了吧,身上已经没有半山坡的倾斜感了。却不料,我耳边突然传来跪下的“扑通”声以及“咚咚”的磕头声,伴着那人的求救声:“池先生请救救贫道,贫道再也不敢乱解蛊了……求池先生开恩啊!” 那声音,我若记得不错,是木青鸾。 第29章 不要自欺欺人 木青鸾“咚咚咚”的磕头声和狼狈求饶声不绝于耳—— “池先生,您高抬贵手就饶了我这次……” “我再也不敢乱解蛊了!再也不敢了……” “池先生救我……” “求你,我还不想死……” “……”说实在话,听着这老狐狸磕头认错,我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谁让他出谋划策,害我双亲被囚? 只是,让木道长这么低声下气,痛哭流涕,我还是心下一沉—— 千万不要是我所想的那样。 但是这般狼狈的蛊毒,除了罂粟门,我想不到别的门派。 池琛不予应答,沉默着。 木青鸾便一直磕着。 听那“咚咚”的声音,估计脑门已经出血了。 我心里很解气,比用黑驴蹄子砸池浅还解气。 而池琛终于开了尊口,声音冷冷道:“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木青鸾激动呼应:“办妥了办妥了全办妥了,和您说的一样,没有接下那罂粟花。” 听到罂粟花的瞬间,我身子明显一僵,该死的,千万不要是罂粟门,我招惹不起,这江湖上,谁都招惹不起! 耳边传来池琛的冷哼声:“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装睡?诈我而已吧……我现在已有不好的预感,大概能算出池琛是什么来头了,这个档口儿,断然不能醒来! 池琛来头大到会让这江湖,血雨腥风。 我满脸幸福的朝池琛怀里钻了钻,“吧唧”两下嘴,手更是搂紧他使劲儿在他怀里蹭着,迷糊着呢喃:“奶奶……孙儿好想你……” 这次,轮到池琛身子一僵。 我又再“吧唧”两下嘴后,微微皱眉,嘀咕道:“孙儿……好想吃口水鸡……” 这下,耳边非但没有池琛声音,连木青鸾的磕头声求饶声都没了。 约莫他也是看呆了吧。 造孽啊造孽,还好我是装出来的,虽然有些恶心,但是不得不这样。 但池琛的英名,怕就此毁于一旦。 周围安静无比,我调整好均匀的呼吸,又“睡”去…… 方才听得池琛又道:“继续送,直到她接了为止,等我回去,给你调制解药。” 池琛说完,抱我继续走。 耳边传来那木道长的激动高呼声:“是!池先生!多谢池先生!” 木道长似乎也起来了,我听到了他打开车门声。而后,我的脚“好巧不巧”被池琛给碰到了,这该醒了,不然就太假了—— 我“嗷”的一声惨叫睁开眼,大呼了句:“哎哟!疼死小爷了!谁特么的不长眼……” 然后我对上池琛的眼,迅速住口。 我想对池琛笑,却又被痛的五官皱成一团,倒抽口气道:“对不起,池少我不是故意的我……哎哟,好痛啊……池少……我要痛死了……我的腿还有得救吗?哎哟……” 看我表情痛苦至极,池琛疑虑消散,对木青鸾又道:“上车了。” “好!”木青鸾转身时,颇为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我则眸光一转,明知故问道—— “咦,木道长的头是怎么了?” 池琛上车,从包里拿出纱布,斯条慢理的扯开,神色淡淡—— “他自作主张想解蛊,被反噬……” 开车的木青鸾麻溜接道:“是啊,我以后再也不敢挑战池先生的蛊了……” 池琛并不想瞒着我,淡漠道:“和罂粟门做对,找死。” 木青鸾道:“是找死,不敢了,不敢了。” 我万万没想到池琛竟敢自报家门! 而池琛不想理他,极为不耐烦道—— “闭嘴。” 车内安静两秒。 我道:“你们在说什么?罂粟门……好像听过。” “没什么。”池琛不想说下去,而是对木青鸾吩咐道:“开稳点,三小时不到江城,你就死吧。” 那句罂粟门后,我确定了—— 池琛来自江湖—— 四品,罂粟门。 防了这么久,小心翼翼这么久。 我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还是被扯入了江湖中。 池琛把纱布理好,又把副驾上木青鸾的桃木剑拿来,“啪”的一声掰成两截,对我比划了一下,道:“把腿伸过来。” 我咽了咽唾沫,照办。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已,接下来的生活,恐怕……要很不平静!人心,真的很可怕,会将人所不愿接受的事,潜移默化到自己愿意接受范围内,自欺欺人。 第30章 四品罂粟门人 池琛似乎想给我用桃木剑固定脚踝的筋骨。 他低眸时,长长的睫羽打下一片漂亮的扇形羽,在车中暗影下倍显诱人。 犹是那轮廓分明的狐型脸,以我现在这般角度看来—— 少些冷毅,多些温柔。 我光顾着看他脸了,下一秒一声嚎叫—— “啊——” 他温柔个屁! 他竟然在我毫不设防的时候,瞬间给我搓了骨,将我的骨头瞬间给扶正了。 那一瞬间的疼,简直是酸爽! 我没有一点点防备,直接就脑袋一歪,索性当我“昏”过去好了!我不想再装孙子无赖了,我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从未涉身江湖事中。一直小心翼翼的,就是想着,等我钱赚的差不多,就金盆洗手。可我还是踏进来了! “没用的东西。” 耳边传来池琛淡淡的声音,这才像是他说的话。 我自是不予回答。 现在骨头已经给他扶正了,那一下简直太爽。 但包扎和固定时,池琛的手,轻巧无比。 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刚才竟然对我这么温柔—— 不打、不骂、不讽刺、不毒舌,我特么怕死了!尤其是,我现在又确定—— 他是四品罂粟门的人。 四品罂粟门,最擅各种蛊毒,杀人于无形,还让人死相恐怖万分。 七窍流血算什么?六年之前,有位佛门德高望重之人,不知怎么得罪了罂粟门人。那老和尚死的时候,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老和尚死的时候皮肤特别白,像是发光的月亮一样。 众人都以为显灵了,还供奉着,直到有一天……有个小弥僧打扫时,不经意间碰到了尸体,那瞬间,“砰”的一声—— 尸体,炸了。 那老和尚消失了。 炸出来的那是甚么? 蛊虫。 老和尚除了皮,连骨头都被消化了,只有个空皮囊。皮囊里头,都是虫。 密密麻麻又白花花,满地的虫。 中招的小僧和那众多佛门子弟,无一幸免,全部死亡。 死相都相同。 皆是全身暴毙出无数白花花的蛊虫。 而那些蛊虫—— 杀不死、烧不死。 碰到谁,谁死。 一个寺庙,死得干干净净。 有信徒也染上,然后疯狂的弥漫开这种蛊。当时全国封锁消息,只说那片地区染上重病全部隔离…… 最后请了不少江湖德高望重之人做说客,才将此事平息…… 这事儿平息后,才得以流传出来。 自此,江湖上稍微混的久点的人,无人不知罂粟门。 但罂粟门没有一个人出来解释过,神秘至极。 这人为什么怕鬼? 不过是因为对鬼不了解,正如了这“四品罂粟门”。 且不说罂粟门所出之蛊,无人能解,只想罂粟这名字,鸦片便提取自罂粟,鸦片又害死多少人?那池琛是罂粟门人,可湘西困死鬼阵法是道家—— 正想着呢,木青鸾道:“寒少睡了?” 哟,这都喊起我“寒少”来了,因为刚才那一抱吗?池琛“嗯”了一声,木青鸾压低声音道:“池先生,罂粟门择日选拔新的‘罂粟’,您真放弃了?” “嗯。” 池琛又嗯了一声。似乎择了个舒服的姿势倒下了,声音冰冷冷的:“快到江家再喊我。” “是……” 第31章 回来已是万幸 池琛说完后,周围安静了。 车行驶发出“嗡嗡”的摩擦声,掩盖住他们两位练家子的轻微呼吸声。 听完他们对话,我心里更不安生: 若说道门和罂粟门起争执,那作为罂粟门的池琛,直接一蛊丢去,报复道门一整门,不就完事了吗? 这蛊是丢了,可为何两人更像合作……不,该说是驱使更贴切些。 他们刚才说“罂粟门重选”,难不成是罂粟门里出甚么变故? 这倒是天大的新闻,毕竟,人对于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都有新鲜感。 可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我也明白。 此刻越发觉得自己明智,幸好“昏”过去了,转念叹了一口气。 唉,这世上能控制池琛的,恐怕除了黑白无常,十殿阎罗王外,只剩下那设下困死鬼阵法的人了…… 到底是谁设下的? 杀死他动机何在? 设下的人现在又在哪?他又知道,这是用在罂粟门徒身上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脑海里蹦达出来。 该死,要是我认真听爷爷的话就好了,好歹对困死鬼阵法多了解些! 如今韩祁白与我分道扬镳,我的朋友,都是韩祁白的朋友,以前我都是独来独往,认识韩祁白之后,才和他的朋友融入到一起。 在江城,没有韩祁白和盗墓。 只有爷爷奶奶、可亲可爱的邻居们。 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把爷爷从八卦镜里救出来!可我万万没想到……随着木青鸾一声“入江城了池先生”后,池琛竟是道:“把他先送回家。” 这个“他”自然是我? 回家!那我岂不是要看到奶奶了!我险些高兴的坐起来时,池琛已一脚碰在我腿上三寸处,不耐烦道:“起来。” 我腿上一疼,瞬间坐起来,哀嚎一声道:“痛啊池少,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您别老欺负我成吗?哪里不好,我改还不成吗?” 他我得罪不起,我这一坐起来才发现,已经下了高速进入江城了。 池琛冷哼了一声:“我说你脑袋看着碍眼,你能砍了吗。” 我捂着腿哭丧着脸:“唉,池少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可我都是为了你啊……我还不是跑得着急,去买黑驴蹄子才扭到脚……” “你一点都不体恤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闭嘴。” 池琛冷冷说完后,木青鸾的车子已经快到我家门口。 我这一身装备还可以,只是—— 我还是第一次空手回家。 算了,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车门开,池琛直接把我推出去,“自己想办法去医院,等我通知。” 然后车子一溜烟开走了,我看着旁侧还一尘不染的奥迪,皱了皱眉,看了看车牌是我的!瞬间来气了—— 一辆车就把小爷打发了! 韩祁白个畜生!太忘恩负义了!真是男人有钱就变坏! 呸! 我走过去“啪”的踹了一脚。低声咒骂了两句:“畜生!禽兽!” 这一踢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 我来不及反悔,用错了腿。 这疼得我,“嗷”的一声大叫。 特么的!又被我踢扭了! 随着我那一声“吼”,周围邻居皆是跑了出来—— 糖果铺的莺莺,隔壁的婆婆,面条家的叔叔……都敌不过从我家里走出来的那个绝色大美人…… 一袭貂裘小坎儿,修身及踝的暗红色长旗袍,卷发是那种老上海风格的卷儿,风情万种的二八分,越发显得人妖娆。 可身上却环绕着一股子让人不容小觑的孤傲。 第32章 便宜老婆鸠灵 女人的确够美,最主要是身上散发出的傲气叫旁人轻视不得,只是她一出来,周围邻居竟都散了。 唯有莺莺,走了三步后又回头,眸中有些红,却也什么没说,就走了。 “阿婆!张叔!莺莺……” 我喊他们也不理我,这是怎么了?不过几天不见,就都不认识我了?好在,张叔背对着我,大咧咧挥挥手道—— “让你媳妇照顾你吧!咱们不凑热闹啦!” 媳妇? 我蹙眉看着那美人,看来她就是照顾我奶奶的人了。 莺莺电话里说的“漂亮姐姐”。 “老公,你怎么了?”美人走来,开口全无傲然,上挑的丹凤眸里,满是关切柔情。眼波盈盈,还有那一句“老公”,无不让我蹙起眉,“什么老公?” 美人一笑,突然靠近我耳边小声道:“夫人已经把我送给你了。” 她说完,巧笑着离开我耳侧,又是关切道:“老公,你要不要紧?” 这礼物换做别的男人铁定会高兴吧?可我是女人,这不是耽误人吗。脚上还剧烈的疼着,我不想让奶奶看见受伤的我,不打算进门了问她道:“我奶奶怎么样?” 她道:“奶奶在吃绿豆糕看电视,有吴妈照顾,应该没事。” “吴妈?” “嗯,吴妈是照顾我和奶奶的人,在江宅,像我这样的礼物多不胜数,老公,如果你再去江宅里的话,可不能再带一个回来,不然,我会变脸生气的——我生起气来,可就不是这张脸了。” 她说到最后时,眸子眯起,眼中危险光芒毕露。我抿了抿唇,她则语气一转:“好啦,只要老公你不乱找别人,我不会生气的!我看老公脸色那么白,好像伤得不轻,我去拿车钥匙,送你去医院!站这儿别动啊。” 我:“……” 在去医院路上,美人做了自我介绍,叫鸠灵寒,反过来,便是寒灵柩。大概是特意为我取得名字,说是以后我们夫妻要一起下葬什么的,多浪漫。 浪漫个屁!鸠灵寒身上带着阴气,而这种阴气我最熟悉不过。 那是死人身上的阴气,她不是盗墓人,就是做死人勾当,这种阴气绝不是一天两天能积攒下来的。下车时,她搀扶着我。 我自认长的还不错,也曾引得两个女生为我险些自杀,但我周围的女人,没一个有我鸠灵寒的胸来的波涛汹涌又柔软若水…… 医院里,我又惨遭一次“毒手”,正了骨位,打石膏,住院。 豪华单人套,有人给钱是次要的,主要是我要……私人空间。 我把鸠灵寒支开,让她去给我买吃的,等她离开后,迅速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换了必需品。 这几年,随着发育,我的胶皮衣已快无法包裹身体了。本想金盆洗手,明年不做了,却又出了池琛和韩祁白这两件事。 我和韩祁白本约好了半年后相见,可谁知道他突然不要我了。 我还想着……以 女儿身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喜欢我。结果……人家一别三月,娶妻生子,连邀请我都没有,恐怕也只有我,才会相信那半年之约吧,不过是他赚了钱,不想再搭理我罢了。 啧啧,我真傻了…… 鸠灵寒很快回来,她想喂我吃饭,被我拒绝了。 她好像知道我对她不感兴趣,也不着急了,坦然在沙发坐下翻看杂志,等我吃完了,才淡淡道:“老公,感情以后我们慢慢培养,我是外冷内热型,你很快就会喜欢我的。”我看出她外冷内热了,淡淡嗯了一声。 她放下手中的时尚杂志,又道:“只是,老公,我只有一点不明白。咱家为什么会有两包卫生巾?以前,你还有女人吗?” 第33章 继续装继续装 闻言,我不急不燥,声音淡淡,“你翻我的东西。” 鸠灵寒全然没想我是这种反映。约是方才我对她未表现出什么敌意,这会子她急着解释了—— “我……我……”但她又说不出什么,索性胡搅蛮缠起来,“反正,以后我们总要过一辈子,你不可能有事瞒着我的,快说是不是有人还在咱家住过?” “呵。”我冷笑了声,倚在床上,侧脸斜睨着窗外飘零的枯叶。 那边她又道:“喂,你别装了,我这么漂亮的女人,得到我,是你修来的福气,你心里一准儿在偷着乐吧?” 她还真入戏。 真把自己当我媳妇看了。 她自己也知道吧,自己是颗棋子。 我寒霜会活得很久很久,不需要她这个“灵柩”。 “别这么说,我们没扯证没上床……”我房间里除去卫生巾,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会引起怀疑,我说话时,听她放下手中杂志,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踩过来…… “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 几步之遥,她已经到我面前,直接趴在了我身上。不足巴掌大的脸近在咫尺,双眸放光,身上却透着冰寒,是死人气,那另只手,已经蛇样的朝我身下溜…… 我欲推开她,但她力气和我旗鼓相当,双方争持不下时,“嘭”的一声,门开了。 我与她同时看去,池琛来了,声音淡淡,眼也不知瞧着哪儿,声音淡漠又威严。 “滚。” 我迅速推开鸠灵寒,她咬牙小声对我道了句:“总之,我不许你找别的女人!”我不语,她在池琛冷眸中道句“二少好”,然后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我与池琛。 池琛手里牛皮资料夹丢过来,道了句“看”后,一句废话不多说走到窗边,开窗,拿烟,抽上了。瞬间,那表情舒坦的……显然是憋坏了。大概江二少是不抽烟的,他不好几日回来后就变成烟鬼了,一直忍着呐,到我这儿才释放。 我打开文件夹,里头内容。 我早就想过—— 那山下真是那么大的斗,就必须从上而下开发。 可如果大肆开发,必定会招来文物局的惹眼。 古有摸金校尉建农场盗墓,现有池琛围墙探斗。 “很完美的计划。” 说这话之前,是在我看见策划末尾那策划人之前,末尾上,白纸黑字写着,[策划申请人:江户川特别行政助理:寒霜]。 “便宜你了。” 池琛又掏出第二根。还便宜我了?呵呵!这特么明明是又要我去顶枪子。万一被文物局发现,查出来是我,轻了判无期徒刑,重了枪毙。 我磨了磨牙,眯起眸子看着那不要脸的王八蛋背影。 真当老子傻呢? 这番打量才突然发现:池琛头发剪了。 板寸。 这下子,妖孽气全无。 一身贴身挺拔黑西装,腰线掐的刚好,肩宽腰窄腿长,完美男人。但我恨得咬牙,这等于是把我推火坑里了。 我把文件夹丢桌上,道:“可我病了没法去‘策划’。”池琛抽出第三根烟,吞云吐雾中回过身,一挑眉:“看见了。等你好了,再去。” “你只要提出策划,自有人帮你通过。” “然后呢?江家什么意思,给我奖励个‘灵柩’,狡兔死,走狗烹?” 池琛把抽一半的烟掐灭,过足烟瘾后,长腿一迈走到床头。 那叫一个居高临下。 “其实你装的不错,让我很意外。”我错愕望他,心下慌乱,面上镇定如常。 “装什么,二少,话说明白点,我笨。”池琛不予解答,长眸一眯,“你继续装你的,七天后我来接你,那女人你不喜欢,我给你换一个。换个你认识的。” 我满头雾水,池琛抓了文件夹又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家伙,到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若说装,我在他面前装得太多了,他指的是哪一个? 第34章 男人喜欢男人 池琛真给我换了人来照顾,那妹子也真是熟人:莺莺。 我倒忙忘了,莺莺和她妈妈都是学护理的。 她妈妈已经和江家签下协议以后专门负责照顾我奶奶。 江家果真是大手笔,这么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心下更没谱了,池琛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知道我不是旱鸭子?还是知道我不是单纯的现代盗墓贼?亦或者知道我装傻? 韩祁白这根线一断,我几乎是所有退路都没了。 而池琛的出身更让我忌惮,恐怕我要上贼船了。 四品罂粟门,我实在不敢招惹。 莺莺问我那两个女人怎么突然拎行李箱走了,我对莺莺说那是死缠烂打我的女人,自作主张的。 莺莺笑靥如花,立刻将那女人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看不起别人,冷嘲热讽的事儿告诉我了。 我就说邻居们看她出来,怎么都走了。 那女人的确眼高于人,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我对莺莺说这两人不会回来,莺莺眼睛发亮,拧好温热的毛巾,递给我擦脸。 丝丝热气,暧昧非常,热气伴随着少女的芬芳,真好啊…… 她大概不知自己现在有多美,像是刚露红的小苹果。 我接过毛巾后,擦完脸,还给她。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白天上学,晚上倒斗,皮肤差得要命。 “莺莺啊,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就行。” “你一个小丫头,孤男寡女,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大好,快回家吧。” 我自认长的还不错,上学时也曾经引得两名女生险些为我自杀。 关于女人的桃花,我自是希望越少越好。 莺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低眸浅笑,“好,那我明天再来。” 莺莺总是这么乖巧懂事。 她走后,房间里静谧,我拿着手机,对着那则短信发呆。 身后的墙上传来“砰”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在墙上。 “滚!我说了!我没病!这不是病!” 这声音…… 这声音是…… 我猛然坐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隔壁房,刚想敲门,门却打开了。 泪流满面的女人看着我,有些狐疑道:“请问,先生你找谁?” 我没回答。 因为,我以为可能见不到的那个人上人,竟然,就在我隔壁。 “寒霜。”越过女人的肩膀,韩祁白与我四目相对,他薄唇微启,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但我看得出,他的唇型说的是我的名字。 我心口一震,迅速转身走回去。 我在这里干什么? 他已经和我说过,不要再联系了。 不想,我只走了两三部步,身后就传来女人摔倒和尖叫声。 韩祁白猛然扣住我肩膀,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扣着我肩膀的双手在发抖。语气关切至极:“寒霜你……你病了?” 我还没说话呢,身旁一股疾风袭来。脸上啪的一声响,这女人够狠的。 我嘴里都有血味了。 没错,我被打了一耳光。 “贱男!” 女人“呸”的一口唾沫吐在我病号服心口处,她应该是想吐我脸上吧。 “不要脸!” “男人也学会勾人了!道德败类!”她不解气的二次抬手—— 她再次抬手,又想打我,被我抓住手,我没想干什么,可是韩祁白却怒了。 我抓着女人的手,韩祁白却打了那女人的脸。 “啪”的一声响,然后是两声,三声…… 啪啪啪的耳光响亮无比,女人的脸高高肿起。 “韩祁白你干什么!”我转为抓住韩祁白的手,那女人被打的晕头转向倒在地上,韩祁白却顺势一把把我拽到怀里。 “寒霜,你告诉他们,我没病。” “男人为什么不能喜欢男人?” “想了这么些天,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怕世俗的眼光,张国荣可以,我们也可以。” 第35章 老子看错你了 若没有池琛的事儿,我定会一巴掌招呼在韩祁白那榆木脑袋上! 再狂吼他:“你个禽兽,这件事怎么不早说,小爷我本来就是女的!等你好久!” 但现在……我深吸一口气,韩祁白身上的烟草味一如既往的诱人,我推开了他。 “别恶心我了。”我压抑心底的喜,面色冰冷,“我喜欢的是女人。” 我已掉在池琛的深坑里了,不能把他也拽下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专门跑到江城的医院里来,也许是为了我,也许不是。 “寒霜你……”韩祁白脸色如纸,高大的身子晃了晃。 地上他老婆爬起来,哄笑又带着绝望—— “听到没!老公,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了……他如果真对你有那么些意思,那么大的婚礼,他早就来砸场了。” “你给我闭嘴!” 韩祁白吼完他老婆后,回头又看我,狭长的狐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寒霜,你不是说,你不是告诉我说,你最喜欢张国荣吗?” “是,我是很欣赏他,但我欣赏的是他才华横溢,而且就算我欣赏他的勇气,也不代表我是同性恋。” 我说完后,走过去扶起他老婆—— “嫂子,你误会我了。” 我看着她高高肿起来的两腮,即便是两腮肿起来也很漂亮。 韩祁白下手够狠。 但不想他老婆一把甩开我的手,毫不留情道:“误会不误会,你都抢了我的男人!别碰我!” 她倒是痴情,又去搂住韩祁白:“老公,你都看到了,我们去国外吧,那边有很多心理医生……” “滚!” “啊!”他老婆再次被推开,我这次不去扶了。只斜睨着韩祁白,倚墙抱臂笑。 “我说禽兽,你这么漂亮的娇妻不好好对待,不符合你禽兽的脾气啊?” 韩祁白看着我,已然不知说什么。 那便我来说。 “以后,还是别联系了,咱们关系到此为止吧,我也想退出圈子了,而且——我不希望被美人记恨着……” 我说着,冲韩祁白老婆故意眨眨眼,曾有女生说我抛媚眼的时候,迷人无比,希望能够让韩祁白暴怒吧。 如我所料,韩祁白到底是男人,那女人终究也是他老婆,他气不过,冲上来就给了我一拳—— “老子看错你了!” 这一拳,直打得我趴在冰冷的地上,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感觉牙床都疼。 他老婆还在笑,但韩祁白还是怒,只不过不再继续对着我,而是拖着他老婆…… 走了。 “呵。”我听不到脚步声时,才颇为狼狈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到了垃圾桶旁。 “呸。”一口血沫吐出来。 抬眸,走廊的尽头,他们已经拐了弯。 “呵呵呵呵……”总算是没有白费我的心血,正笑呢,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你还挺讲义气。” 我脊背一凉,缓缓回过头,身后是不知何时站立的池琛。 池琛拿出烟来,挑眉,颇似张国荣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 “你抽不抽?” 第36章 你跟谁称小爷 池琛手中执烟,嘴上也叼一根,板寸加烟,痞色也绝代。 我脸上还火辣辣的疼,那巴掌和拳头刚好齐聚一方,腿也摔了,隐隐作痛。 但这些,都敌不过心疼。 我一瘸一拐的绕过池琛,自认为笑得看不出破绽:“小爷不抽烟。” 池琛嗤笑了声,“跟谁称‘小爷’?”跟池浅王八蛋,我心说着,面上却无动于衷的绕过他,没理他。 混迹江湖多年,我最喜的一句话是“惹不起,躲得起。” 可我面对的是一强大到叫人发怵的男人,躲都躲不起。 池琛跟我一起走进来。 屋内冷风飕飕,靠外的窗大开着,窗台上,两只漆黑大脚印足以证明这王八蛋是怎么“神出鬼没”的,我懒得关窗户,往床上一躺,闭眼挺尸装死。 耳朵却灵动—— 那厢池浅王八关了门,脚步声姗姗,似是朝我走来。 那步伐渐近,半路停了,池琛声音淡淡的—— “我允许他加入荒山计划,他公司也在此次计划的招标范围内。” 池琛说完,我诈尸坐起来。 睁眼便瞅见风把他衣角吹起来,从他口鼻中飘出的烟笼着他,脑中竟被打断念头,陡然浮现俩字——妖孽。 风吹他衣衫,飘的那叫一个“风度翩翩”。 大脑当机两秒后,我眯起眸子:“你查他了?”我冷眼看池琛,想从他神色里捕捉到点什么,但他还在白云雾里绕着。 白烟弥漫,我看不清他,他也不说话,我就只能一边心啐着死烟鬼,王八蛋,一边先笑出声,十分关切:“二少可别找那禽兽,我刚被打了先不说,刚才的事儿,您不都看见了吗?那家伙危险的很呐,二少您如此风华绝代!妖孽非凡!他若见了您,万一倾心……” “住口。” “不要脸。” 池琛打断我,我心下松口气。方才我拒绝韩祁白就是因为不想牵连他,要是池琛一早查到,那我不是白挨揍,现在更是白伤心了。! 池琛丢了烟踩灭,声音有几许奸诈—— “你说的对,不要脸,打狗还得看主人。” 呃,狗……窗外风大,把烟吹散,露出他那张俊脸来,一脸正义,“所以,你要不要我替你报仇。” 算了,我习惯打掉的牙先往肚子里咽,以后我总会欺负回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面上继续笑的一脸无邪—— “不用,这种小事儿哪要劳烦您出手,何况,这是我欠他的,现在已经两不相欠了。” 从前,我在斗里救过韩祁白几次。 但都是顺手之举,对我没什么影响。 可那次,韩祁白救我,却险些被机关绞死。 如今我真正还他这条命了。 听我所言,池琛目光略沉,深不见底,长腿一迈,走了! 我看着他在窗口站立,这是要走了吗?太好了!没来得及高兴呐,啪的一声,窗户关上了。 池琛朝我走来。 这王八蛋想干嘛? 我无处可躲只能看他步步走来,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望我,眸光依旧不见底。我有种黑云压顶,不详之感,心里的疼尽数变作怕,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方便问事情。 遂咧嘴傻笑—— “那个……二少啊,您……不会是想……留宿吧?” 琢磨着,先用了“留宿”这词,还算文雅!池琛没回答,我立刻哭丧着脸—— “您上次抱我的事儿,我都还没想明白,但您想和我睡……我只能……” “死过去,不要脸,你睡沙发!” 他说着抬脚把我从床上又踹下去了!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我,摔得那叫一个脆,疼的要死!打从今晚韩祁白的事儿发生后,我就一直憋着口气,至今没缓过来。 本想趁夜晚,悲春伤秋一把,现在,这王八蛋不打算走了! 我又身赋着“血光之灾”,本就易怒,直接从床下爬起来,扶床朝他吼:“池浅,你一口一个不要脸的说谁呢?我干什么了我?一次两次三次的上脚踹,还有完没完,那兔子急了还……” “还咬……人呢。” 我在池琛危险的眯眸之下,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根本听不见了。 “说够了?”池琛挑眉。 “那个……我刚才说梦话呢,您睡吧,我老喜欢睡沙发了!嘿嘿……晚安,好梦啊!”我眯眼笑后,迅速转身,笑意尽收,满脸苦色,疼死小爷了! “嗷……哎哟……” 我一边哀嚎着,一边瘸瘸地朝沙发走。 身后传来池琛不屑的哼哼:“没出息的东西,再喊把舌头割了。” 我:“……” 第37章 相忘于江湖吧 池琛睡不睡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躺在沙发上,怎么调整姿势都不对,确定自己失眠了。脑中,回想着韩祁白的话,眼泪毫无征兆的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寒霜,你告诉他们,我没病。” “男人为什么不能喜欢男人?” “想了这么些天,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怕世俗的眼光,张国荣可以,我们也可以。” 也许,这世上所有的词语和情话,之余韩祁白都是多余。 他对我只要“张国荣”三个字,足以证明真心。 四年前,我与韩祁白关系并不如何,虽然我们下过几斗,但我一直是冷漠示人,我不想牵扯太多。感情深了,离开圈子时就不方便了。我们总有一天,要金盆洗手,退出这行。 大家相识于江湖,也相忘于江湖,他日再见,也是另一个身份。各门各派的规矩唯有这条,是统一的,大家都懂。 哥哥出事那天,我在斗里,等我出来时,早有新的舆论,将其湮灭,以至于我知道时候,想哭才发现好多年没掉过泪,早已忘了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罢了。 直到两千零四年,四月一,哥哥离别,一周年,那天我们刚卖了一套玉,净赚四十万。 平摊下来,一人快七万。 我奶奶身体不好,这钱我全放在银行里以备不时之需。 韩祁白是孤儿。 他分完钱后,大手一挥,带我和他新马子去看电影。偏僻的小镇,老剧院,千禧年的老片子《小亲亲》,很是轻松幽默的喜剧片。 满影院的人捧腹大笑,我却借着黑暗看着荧幕布上的哥哥,哭的像是个丑猴子—— 丑猴子,是韩祁白后来形容我的词。 那天,他毅然抛下新马子,扯我跑到桥头,小桥流水,石墩子上坐下,把我搂在了怀里,“有什么伤心事就哭吧,兄弟肩膀,随时借你。” 然后那段日子我们一起消失,看了无数哥哥的片,演唱会的录影带…… 太多回忆如潮涌,我咬住下唇,努力平稳呼吸,奈何眼泪无声的流着,怎么都收不住……可以说,我和韩祁白的关系,就是因为哥哥才如此亲密。 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时,身上盖着被子,床上被子空了。 脸上粘乎乎的,沙发抱枕,已全湿了。 高级套就是好,我头重脚轻的站起来,晃到卫生间,反锁了门,从水箱下面抠出来藏着的卫生巾换好后,走马桶冲走,洗脸。 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眼肿的像是金鱼,一只眼眼角还有些开裂,狰狞着,红肿着。 脸颊也肿的像是红苹果,嘴角也出了血。 打的真是挺严重。 我现在有些怀疑,我今年是不是本命年? 我不知自己到底多大,因为我奶奶说是忘记了…… 外头传来莺莺的声音,“寒霜哥,你在卫生间吗?” “嗯啊,这就出来!” 我说完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是无奈的走出去,外头莺莺正将骨头汤盛出来,满屋子的香—— “寒霜哥,妈妈说,吃什么补什么,你……”她说到一半看到我的脸,呀的一声,“寒霜哥,你的脸——” “昨晚和人打了一架,没事儿,那人吃亏了。”我无所谓的笑着走过去,直接坐下,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阿姨手艺一直这么棒!” 第38章 小姑娘怎么了 “好喝,太好喝了!阿姨手艺简直赶得上一级大厨!” 我狼吞虎咽,又龇牙咧嘴的耐着嘴角的疼,喝光了饭盒里所有的猪蹄汤,莺莺在旁侧笑的合不拢嘴,温柔的递过来一方绣着向日葵的手帕。 我摆摆手,“不用,我用这个就行了!”说罢,直接抬手背抹在嘴角,碰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又皱眉。 莺莺道:“我去拿药箱,给你包扎。” …… 少女的手极为柔软,消毒,擦药,贴创可贴。一点都不疼。 近在咫尺的少女面上,细小的金色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脸颊绯红的,手越发的柔软了。 我知她对我有些少女心思,我曾经救过她,她在学校被几个小流氓给围住的时候刚巧我回来,走过去三下两下就把人家打跑了。 我生的童颜,乍看和高中生差不多。 估计她把我当做是英雄救美了。 我等她快弄好的时候,才笑眯眯道:“过阵子,哥把你真正的嫂子带回来。” 其实就是我胡诌的,用来打断她的念想罢了。 莺莺小手一抖,很快又镇定下来,继续给我擦药,抿唇低眸,应了声“好”。 包扎好后,我吃饱喝足在床上躺下。小妮子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我在心里琢磨着,池琛不能放了我爷爷奶奶,总能答应我,给莺莺找户好人家,风光嫁了…… 毕竟以后我和池琛,很可能要走很久的路。 倒不是我傻,故意拒绝韩祁白后,自己在这儿悲春伤秋。 而是,我们根本不可能和四品罂粟门作对。 四品罂粟门,杀人与无形,甚至殃及全城。 就算我和韩禽兽救得出爷爷奶奶,那接下来呢?池琛若要杀我,我难道和韩祁白四下逃窜吗? 甚至……我怀疑,我也已经被下蛊了也说不定。 还是就此道别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本就是江湖规矩。 我自我安慰完后,莺莺已经打扫完毕,她带了习题来,她做作业,我不好开电视打发时间,就随便拿起杂志看。 前段时间的杂志还没来得及换下,上头黑大的粗体字标写着:[江家二少为夜店女子跳江自杀!] 想不出,江户川还是个情种,可惜用错了人。 不过——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够,对江户川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江二少拒之千里? 算了,关我什么事。 我随手丢了杂志,太阳晒得暖暖的,空调也吹得暖暖的。 昨夜没睡好,这会儿擦了药,凉悠悠,舒服的很,便又睡了。 别看池琛早上走的不声不响,到半夜后,又准时来蹭床。在我知道他是来蹭床之前,他依旧是一副死烟鬼的模样: 进门,锁门,到窗口,点烟,抽上。 然后,表情依旧那个舒畅…… 眸子都全都眯起来了。 整个一狐狸模样,魅。 可我现在不想闻烟味,怕勾起关于韩祁白的记忆来。 现知道韩祁白对我的那份心,我对池琛只有浓浓的恨意,和期待摆脱他,虽然我知道,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池琛立在窗口,今天不知参加了什么宴会,一身燕尾服,华丽丽的妖孽。 他抽完了,啪的一声关上窗户,走到我床边。 看他抬腿瞬间,我迅速抬手,“等等!二少,你又来我的床?”池琛冷眸一眯:“滚去沙发。” 我咬咬牙,面上堆笑:“好好好,我滚,我滚。您说什么,是什么!” 这自己走,总比被踹强。 不想刚走两步,被喊住了。 池琛眸子一眯,“你把人小姑娘怎么着了,床上哪来血。”下一秒,他声音一转,带了疑惑:“你屁股上怎么也有血……” 第39章 被王八蛋吃了 此刻,我是否该庆幸,刚才被吓傻了,没在池琛说“你把人小姑娘怎么了”时,接住话茬。 不然,我该如何解释我屁股上的血? 屁股上的血,这还不简单!我尴尬的捂着屁股,道:“不好意思啊,最近便秘,痔疮又犯了……” 身后,传来池琛浓浓嫌恶之声-- “闭嘴,恶心。” 谁说不恶心呢?可我有什么办法? 何况……能恶心他,我还不得好好利用。 我一脸尴尬的捂着屁股,回头,哭丧着个脸:“二少,要不趁着我住院,我顺便把这痔疮切了吧?虽然会耽误一段时间,但是一劳永逸啊!哎哟喂,我告诉您,今天大便可粗了,疼得我……” “闭嘴!说你不要脸都抬举你了,恶心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恶心,一边又走回床边。 我对着他背影,“呸”了一声。心里狂吼——王八蛋,恶心的话,你特么别躺下啊! 池琛还真没躺下,而是拿出电话,拨通了,放在耳边,不知对谁吩咐着:“去买两袋卫生用品来,对,女人的。” 接着,池琛又道:“再来一床被子和床单。” 我靠,既然这么嫌弃我,干嘛还非要来住?神经病啊!我耐着心里的不耐,笑眯眯看着他,“二少家的豪华大床是哪里不舒服吗?” 池琛放下电话,瞄了我一眼,“你忘了自己身份?” “嗯?”我不解。 池琛懒得多说,就两个字:“阳童。” 对,我要给他驱除脏气,所以,他才晚上来找我…… 他还是江户川。 我一直忌惮他四品罂粟门的身份,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那边儿,池琛嗤嗤笑道:“看你这幅鳖样,心情就好。” 我一怔,皱起眉。他这是故意找茬?我不会上当,我寒霜沉的住气。不是对手先忍着。等以后,我偷学了他的蛊虫,回头玩死他丫!张口,笑颜依旧—— “哎哟,二少您这话就说错了,我这哪里是鳖样,我是憋样,这屁股啊又疼了,我让屁股先去吐了,回聊啊……”池琛显然被我恶心到了,面色变了变—— “滚!” 我立刻应着“是是是”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到卫生间,甩上门,对着镜子一扬眉,不能对付他,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 小爷我才不鳖! 我故意在卫生间嗷嗷大叫着,“哎哟,好疼啊……疼啊……疼死了……”过了不知多久,嚎的正开心,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响,这么着急这就踹门了?我端坐在马桶上,病号服把该遮的全遮住了,那王八蛋是啥都看不见的。 池琛走进来自是满脸嫌恶。我则满脸痛苦,捂着肚子:“哎哟,二少,您是等不急了吗?您去隔壁吧?奥哟哟,我还得好一会儿……” 池琛一言不发,丢了塑料袋给我。袋子里,还真是卫生巾。 我抓在手里,谄笑:“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劳烦您亲自送来!” 池琛没搭理我,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快步走了。 大概是嫌臭,到门口他才停下,依然没回头—— “你再嚎一声,今晚就睡在马桶上。” 我已经恶心够了,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况且,够光明正大的换卫生巾,我还是很开心的。 以前没用这招,主要是因为这太没尊严了,还恶心。 可跟池琛在一起,我算是看开了,尊严什么的早就被狗吃了。 哦不—— 是被王八蛋吃了。 第40章 养病二下扬州 我从卫生间出来,池琛已阖眸躺在床上,这王八蛋睡个觉也睡的风情万种,跟幅画儿似得。 据说鬼附在人身上,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既然用这具身体,就必须得按照正常作息来。 说通俗点就是,池琛也要吃饭拉屎和睡觉!这王八蛋害我尊严尽失,我早晚得让他也节操尽毁。沙发上早放好新被子,我刚躺下盖好被子,听得“沉睡”的池琛开口说话了…… “今晚再哭,就把舌头眼睛一并挖了。” 我险从沙发上跌下来。这王八蛋一天不吓人一天睡不着觉是吧?咬牙切齿却还得一腔谄媚:“哟,二少,您还没睡呐?”池琛身形纹丝未动,没理我。 我继续道:“要不,让寒霜给讲个睡前故事什么的?我很擅长讲故事的。” 比如农夫与蛇。 我好心把他放出来,他反倒赖上我了。 池琛冷哼了一声,“讲一个太监,下面没了?” 我:“……” 我忍。 闭目,再也不说话找刺激了。 他也不再说了,呼吸声又均匀起来。 等着吧!小爷总有一天会翻身农民把歌唱……那么多怂事都让他知道了,此人不除,传出去我不用活着了。 要是当初一舍利打他嘴里去,超度他就没现在那么多破事了!可惜,舍利已经掉江水里了。而且当时那情况…… “唉。” 我叹口气,看着白墙,想起了禽兽。 池浅有一点说错了—— 我其实没想哭。 我只是没控制住眼泪而已。 韩祁白现在有家有室,名利双收,又已退出圈子,按规矩我还在圈里,我俩本来就该是陌路人。如果再见面,我是说如果—— 我会装作陌生人。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只有池琛浅浅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扬州。 那荒山,虽毫无风水宝地之态,但种种迹象又表示那是帝王之斗。历史上,只有隋炀帝杨广死在那儿,可那六个小粽子,生的衣服完整,衣服也并非隋朝服饰,隋朝衣服到现在,还能保存如此完好,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的。那些小粽子的衣服倒更像是,某些邪教的。 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不详预感:将来总有一天,不是我死在池琛手里,就是池琛死在我手里。这话,在我说的第二天,全部被驳回。 新闻正放着江家二少出席的签约仪式。 “是江二少啊,好帅!”莺莺对美男感兴趣我也不意外,她说完后,似乎怕我多想,又安慰我道:“寒霜哥也很帅!” 我没做声,只盯着电视——这王八蛋,在签属《荒山开发景点协议》,荒山,被他拿下了。 我都还没出席,他怎么就给签了? 电视上的江户川,似乎知道我在看着一般,签完之后抬起头,唇角一勾,那笑妖孽非凡,无数闪光灯齐聚一身,他起身,优雅的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离去了。 “真漂亮,他们好配啊!” 原来,莺莺不是看江户川而是奔着他们这一对儿去的,那女人看着有几许眼熟,但我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大概也是电视上或者杂志上。 既然池琛搞定协议,我这边就没事儿了,池琛回来也没提这事儿,我也不傻,装作不知,吃喝玩乐,十天后卸石膏。 卸下石膏时,腿上瞬间轻松的我恨不得冲出去,耍上两套洪拳。 “没什么大碍了是吧。” 池琛没看我,对医生说的。 在医生确认后,池琛带我出去。 我屁颠屁颠跟着他,脸上也消肿了,走的春风得意步伐轻盈,开心。 终于能回家看奶奶了。 车就在医院门口,车牌上连着几个八。 “上车。”池琛道。 我以为他要送我回家,却发现路是朝着高速入口的—— 我真是蠢,我信他干什么? 压着心底的不安,我笑咪咪看着他:“二少,咱们这是去哪?” 他只盯着前方路,看都没看我,方向盘一转: “扬州。” “可我还没看奶奶呢!” “回来再看!” 池琛说罢,油门又踩深了些,车速快的让我来不及吼他什么,先系上安全带……只是,我必须回去,我必须亲自确定我奶奶很好, “二少,我装备还没拿。” 池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说的,是破院里那个?在我后备箱里。” 第41章 老公终于来了 池琛的话说完,我怔了足足两秒,迅速反应过来——他那日说装得不错,所指的“装”是说,我不是现代盗墓贼。 看来他先前不知王富甲是清朝刚迁的墓。 那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因为江家的缘故?池琛眸光一转,扫向车档旁放着的腐败烟,黄鹤楼,1916。 我眼明手快抓烟递过去,不想,中途池琛发出一声嗤笑。 “嘁。” 他笑的莫名其妙,我瞬间毛骨悚然。 手一抖,烟掉了。 我不知他接下来会怎样对我。我第一次下斗,都没这般害怕过。池琛修长的五指撩了把方向,车转上高速。 我在犹豫,要不要拿第二根,他淡淡道:“看在你是旱鸭子的份上,饶过你这次。” 我拿烟的手一顿,想不到这只鬼,还挺念情。 “呵,呵呵呵呵……” 我尴尬笑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溜须拍马,刨根问底?显然不行。事已至此,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另我头皮发麻的是—— 若哪日,池琛再发现我不是旱鸭子…… 我不禁抖了抖身子,车里开空调很暖和,我却觉得钻心的凉。 池琛似乎很满意我的表情,神情颇为愉悦的打开音乐。钢琴声悠扬,舒缓,却抚不平这颗害怕颤栗的心;窗外蓝天白云飘,一片美好风光,但阳光照在身上,却一点都不暖。 接下来这一路上,我极尽乖巧,池琛让点烟点烟,要喝水拿水,就差他吐口水,我伸手去接着捧着…… 扬州荒山已改成江氏度假村。度假村外头,围墙高筑,密不透风,把整座山头,全遮住,哪怕是天上的飞机,都看不见下头,有钱,倒个斗都这么奢侈。 下车,走进去。 路过的开发人员,无不冲池琛友好点头,打招呼,池琛本着张冰块脸,颔首都懒得,只直奔着后山处。 这包围整个山的房,灯光暗极。 这些人要是知道,开发是假,倒斗才是真,还敢在这里住吗? 后山墓洞处,临时搭建的板房,外表看起来是其貌不扬,但里头设施一应俱全。 门上挂着总经理牌子,池琛推门进去,让我把门反锁,自己走到右边的房门口指着左边房道,“那是你的房间,准备准备,这就下去。”池琛说完后,还是不等我回答,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隔开的小单间,里头设施还是一应俱全的。 有钱人,倒斗都跟我们平常盗墓贼不一样。 因为不能在墓中留下自己身上的“水”,会被墓主循着味儿找到。我和韩祁白那伙人倒斗的时,不喝水,只吃东西,出来时候,满嘴的火炮就算了,脸上都干的脱皮。 但显然,跟池琛下斗,不需要在意这些。 我刚才注意到,墓洞处被做成了一块大瓷砖,不出意外的话,那块瓷砖应该能——掀起来。 是谁帮他做的这一切?他这七天都和我在一起的。 我带着疑惑打开我的工具包,里头除了我的特制工具,还有和各种“雕虫小技”—— 玻璃粉、辣椒面、巴豆…… 只可惜,暂时用不上。 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敢对池琛做什么。 我穿戴整齐后出来,池琛已经在在掀好的地板处等我。 “下去。” 还是让是我先下去……这下面的小粽子,十多天没吃东西,估计早没有气了,我没听到铃铛声,在他动脚踹我之前,我抓着绳索就跳了下去。 我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把这洞口改成这样,如果是木青鸾,那我是否可以让木青鸾把我爷爷放出来? 我跳下去的时候,远处突然跳上来一个人,我下意识的抬脚就踹了过去,被那人敏锐的躲开然后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老公!你终于来了!” 是鸠灵寒! 她一身的死人之气,贴在我身上,冰凉无比,让我经不住抖了抖。 第42章 四个粽子开路 我被鸠灵寒身上的死人气冰的毛孔紧缩,立起一身鸡皮疙瘩。 亲脸倒没什么,我被小姑娘亲脸的次数都数不清了。 但她循着我唇而来,她的寒气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香道让我一阵恶心。 我头一偏,躲开。 她再凑过来,我再躲。 再凑,再躲…… 我几欲把她从身上扯下来,甚至用了些手法,但她活脱像条蛇,竟与我拆了几招,双臂始终有一臂紧缠着我,然后再缠上来—— “老公,你躲我干什么呀?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 她撒娇说着,亲不到嘴,索性又亲了我另一边脸。 我想一脚踹开她,但碍着她和池琛有关系,只好作罢!她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巧合!陡然间,看见她脖子上挂的碧玉珠串,突然记起她身上味道何来。 那是死人陪葬品上的腐朽沉香味。 古人在死后尸不腐败上,绞尽脑汁。 最常用的两种是——死后涂草药和陪葬品涂满草药、檀香、朱砂等等。 怪不得,她之前要撒那么多的香水来遮盖!只是……我之前的怀疑得到了肯定,十分恼怒。 “池浅,你让她照顾我奶奶是什么意思!你想害死我奶奶吗!”我再缺钱也从不开棺,就是怕对奶奶不利! 可池琛却派了这么个人照顾我奶奶! 我奶奶要是有个好歹……该死!我心里那个恨! 恨不得掐死池琛。 池琛还没下来,鸠灵寒却迅速解释道,“老公,你别发火,我没有接近奶奶!我每天都在楼下,根本没上去,全是吴妈妈照顾。” 她说完,池琛正好跳下来,可他没理我,而是对挂在我身上的鸠灵道:“鸠灵,去做你该做的事。” 鸠灵?原来那个寒是她加上去的。身上挂着的人儿应了声“是”,我身上一轻,她隐退到黑暗中去…… 我懒得管她。我站在黑暗里,池琛却在光明中。从洞口打下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在黑暗中如若神明。 我捏紧拳头,怒极了, “我要回去!” 我必须要亲眼看见我奶奶安然无恙! 池琛抓着绳子“砰”的一声合上洞口动了手脚的地板,瞬间周围一片黑暗。他打开手电,直接照在我脸上,刺的我眼睛疼,猛然捂住眼睛。 他则嗤笑一声—— “记住,永远不要说出一些不自量力的话让人发笑。” 他说完后,朝我走来,边走边道:“而且,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愤怒的一拳打了过去,“王八蛋!”他敏捷一闪,躲了开,声音上挑,“找死?” “底线问题!不可饶恕!”我说完后,正要出第二拳,耳边陡然传来铃铛声。 铃铛…… 小粽子! 我猛然收了拳,一转身,看见了……四个小粽子。 方才我没听见铃铛声,还以为它们已经嗝屁了!毕竟粽子这东西,我见过的,都是蹦达一下就嗝屁的干尸。 那些小粽子……十天了,竟然还没嗝屁! 池琛手电筒一转,灯光所照下,四个小粽子在鸠灵带领下,蹦入石门之一,是北面的门。 可之前不是六个粽子吗?怎么只有四个了。他们越跳越远,池琛也跟着走进北门—— “你可以回去看一具尸体。你踏出这墓,我就立刻打电话,让他们弄死你奶奶。” “你!” 我瞬间一怔。 “哧。”池琛嗤笑一声,“对江户川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捏紧拳头,对他的恨意越发的浓了。 从韩祁白表白那日起,我就对他怨念颇深,如今更是。总有一天,我会摆脱他,他若敢动我奶奶!我死也不放过他! 池琛说完扭头拽着屁股又走了,我抿唇,紧跟上他。 面徒四壁的走道,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铃铛声晃在耳边,既然鸠灵可以操控小粽子我也不是太害怕。 前头池琛背着登山包,一身黑色紧身衣,身型越发显得标致,完美倒三角—— 但我想他真人一定丑爆了。 这是人江户川的身体。池琛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乌龟王八蛋,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四品罂粟门又如何,我还是六品校尉! 第43章 百变蛇冢(上) 三教九流之分早随各行各业的崛起而渐隐与市。 普通社会里三十六行,管你哪行,行行都能出状元。 只要有钱你就是捡破烂发财,都是爷。 可在江湖上,钱多钱少,不过是数目,我们混江湖的更讲究品门。 如四品罂粟门,六品校尉门。 摸金校尉是古时曹操的对盗墓贼的封号。 曹操靠掘墓发财,这事儿广而众知,我是盗墓贼,自归六品门下。 池琛若逼急了我,我就上报到六品校尉处,让校尉帮我处理此事!毕竟这么多年来,品门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我救池琛在前,与他多次有恩,虽然我骗了他,但我没害过他!他恩将仇报也就算了,还敢对我爷爷奶奶不利……就算是在楼下也不行! 我捏紧拳头,看着他背影,只恨不得剜出两个洞来!他害我无法恢复女儿身,害我不得不放弃我喜欢的男人,害我失去自由……这一笔笔,都是因为他。正暗自怒着,他冷不丁停下,我来不及停,直撞上他的背! “嘶。” 我捂着鼻子,倒退一步。这跟撞了墙似得!疼!我感觉我鼻梁骨都撞断了。他的背是铜墙铁壁吗?池琛没回头,“鸠灵,到了是么。” 他语气第一次严肃无比,是对鸠灵,那个寒,怕是故意对我说的。 鸠灵带着小粽子在距离我们两米开外站着,她点头之后,池琛亦颔首。 “嗯,开始吧。” 开始什么?我迅速戒备起来,池琛却回头对我冷哼一声道:“识相点,最好一直呆在我后面。” 我的反映却不是呆在他身后,而是…… 我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此时,一共走四百零八步,若是按照山外的情形来看,一直没有转弯,我们应该走到了山中央。 前端,鸠灵小心翼翼挪走两步。 我余光盯着她的脚,时刻警惕着身后。 我才不信他会好心让我躲在他后头。我迅速抽出军刀,左右警惕。 鸠灵下脚紧张万分,显然下面有机关,而且是不好躲开的那种。几个小粽子围在她身边,几乎是她落脚瞬间,我耳边立刻传来“咔嚓嚓”的石块撕裂声,伴随声音一起而来的,是墓道剧烈的摇晃! 池琛前面石块迅速张开,露出空空黑黑不见底的洞。 不知掉下去,下头会是怎样的东西在等待! 也许,是密密麻麻的钢针,瞬间把人戳成筛子,也许是合并起来的竹钉板把人夹合成肉泥,亦或者是浸满毒药的水池,落下即死。可是,这次不是掉下去,而是出来了一条蟒!那黑色的蟒蛇似乎饿极了,直朝着池琛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 我只听得池琛一声“蹲下抱头”,只见他腰间不知何时佩着的刀出窍,手电筒落在地上,电光火石间,只听得噗的一声,什么东西洒在我背上! “把衣服脱了!” 池琛收刀,站得笔直。血有毒,我立刻脱下外套,毫不含糊的丢在地上。 蟒掉下洞里,石板缓缓合上。 若非地上的血,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远处鸠灵面色极为惨白,“这真的是百变蛇冢,上次,不是这条蛇!罂大人,我们退出吧……” 古墓里向来冷,我脱了衣服,听到鸠灵的话,瞬间打了个哆嗦。 第44章 百变蛇冢(下) 随着鸠灵的话,墓里陷入了静谧。 池琛在思考,我在发抖。 我之所以发抖,并不是因为知道了池琛的身份。 罂大人,乃是罂粟门主的专称。 那天,木青鸾在车上说关于“重选门主”之类的话时我就猜到一二,如今不过是确认了我的猜测而已。 真确定了他曾是四品罂粟门门主,我反而不害怕了—— 江湖品门中,门主须更名为品门之名。 如六品校尉之主,便称呼为校尉大人;四品罂粟门亦改名罂粟,罂大人或罂粟大人。 池琛大概是被奸人所害才会被我撞见。 呵,神秘罂粟,不过如此。 我现在,更怕的是这冢!百变蛇冢位列前三毒冢。蛇皮环绕在外,百蛇与内游走,机关不由你动,而是由冢内游行的百条蛇来控制,越朝墓里,越是蛇道,即“机关道”众多,蛇亦多,且长而壮,触动机关时间,也越长久,墓中央,更有百年之蟒坐镇。 照看那日在山腰处断裂的三根绳,以及现在走四百余步还未曾有墓室,我更加确定一件事:池琛那天带我去的地方,就是墓中央!他大概想直捣黄龙,我猜那日咬断绳子,抓着绳子不放的,兴许就是那坐镇的蟒! 这等千变万化之墓,向来有去无回,方才的黑色蟒蛇,只是警告,现在离去,的确为时不晚。 “棺材里的东西归我,其他的随你拿。” 想起池琛曾经猖狂的语气,我不禁有些发笑。也不知,那棺材里的东西他拿得出吗?池琛还在静默思考,鸠灵带着安静的小粽子在一旁等候。 我记得曾有胆大运足之人,一路幸运走到了墓中央。 他中途没有触动任何机关,但到了棺材边儿上,惨死,同伙跑出来后,疯了,所以,我认为,棺材里的机关才是重头戏,只可惜,暂时没人知道是什么。鉴于下面的路,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蛇从脚下的机关走过来拨弄机关……我认为池琛这种人,肯定会离开,不料,他竟是沉声道:“鸠灵,你可以走。” 鸠灵一怔,皱起眉,“罂大人!这可是百变蛇冢,不是凭你我二人之力,就可破……”池琛冷声道:“我说了,你现在可以走。” 鸠灵抿抿唇,再抿抿唇,然后真走了。 “抱歉,罂大人,我命得来不易,我还想嫁人,我……” “不用解释。”池琛抬手臂,把我挡在墙上,给鸠灵和小粽子让路。鸠灵走到我面前时,带着不舍—— “老公,若你还能活着出来,我依然嫁给你。” 我不语,池琛却替我答了。 “出了这冢门,寒霜与你无关。” 鸠灵笑了下,“罂大人,我总会再找到阳童嫁了,但罂大人你却不见得能找到想要的东西,灵儿还是奉劝您现在退出,复仇之事,再行商……” “滚。” 池琛打断她。 鸠灵不再说,却对我风情万种的笑笑,然后带着四个小粽子,施然离去。 她走了十来米又停下,背对着我们道:“罂大人已经不自量力一次,这次……啊——”我还贴着墙,鸠灵话音还未完,墓洞瞬间剧烈抖动,我只听得她的声音急转。 一声极为惨烈的尖叫声,响彻在整个墓道里! “嘭!” 鸠灵身侧两堵墙迅速合并!震的墓道一抖。 鸠灵方才站的地方,已没了路,变成了一堵厚厚的墙! 后面的路,是我们的退路。 但我无暇顾及,我更想知道,鸠灵是被压在墙里面成了肉泥,还是跳了出去!我希望是后者……可是,墙的缝隙里,却渗出来丝丝血。 周围,是死一样的静寂,我和池琛谁都没有呼吸。 这次,我们清楚的听见地下传来“咝咝”吐信子声。 蛇在游过我们脚下。 池琛还在看着那缝隙中的血,我却看着他脚下的地板,想到方才的机关,迅速的扯着池琛倒退,下一秒,方才的机关再次打开。 一条墨绿色花纹的巨蟒,从黑漆漆的洞口钻了出来—— 身后的墙,还没有开! 显然,这条蟒足有……十余米,甚至更长! 这条比方才的黑蟒,粗上一倍不止。它几乎是卡着洞口出来的。我挥刀砍下,奈何那蛇皮坚硬无比,我一刀用了十成力气,它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咬来…… 第45章 前有蟒后有墙 前有蟒,后有墙。 我挥刀出去的瞬间,就已失去逃离的先机!我躲开那血盆大口的可能性为零!说时迟那时快,我肚子上狠狠一疼,被池琛踹出去! 我直飞到后面地上,期间腹痛无比,根本无法保持站立,能狼狈的半蹲在地上已是不易。我痛苦的捂着肚子,抬头看池琛—— 池琛手卡着蟒张开的血盆大口,掰开蟒的上下颚。 蛇牙尖儿上,滴滴拉拉的往下滴着毒涎,那些毒涎沿他手两边滴下,没沾到他半分,他力气比我大得多,上次在山腰处我就已经领教过了。 这王八蛋,救人也救的这么招人恨! “滚。” 池琛背对着我,声音压抑,暗沉。 我神色复杂的看他高大的背影,咬咬牙,“我滚去哪?” 只要蟒身还在地下机关通道里头卡着就意味着,我们身后的墙不会打开。我能滚去哪? 他一个利索的翻身,从蟒头上翻越,与我一蟒之隔。 “机关开了,就赶紧滚。” 我看明白了,他打算把蟒蛇朝墓里带,蛇只有完全出来了,才能够解锁身后的机关。 “嗯,然后呢!” 我说着,肚子上已经不是那么痛了,他没有真下杀手。我以为他要让我去拿什么东西回来,谁知他竟道,“去把指环赎回来,再撒泡童子尿给木道喝下,你从此,就自由了。” “……”自由?我已经很久没去想过这个词了。手电筒早就落在地上,蟒蛇巨大的影子在墓道里晃动,池琛说完后,语气又恢复不耐:“快滚!别回来了。” 我撑着刀站起来,心慌。 “你什么意思?” 池琛脚下挪了三寸,显然这条蟒,不好对付。那一刻,我有种错觉,这个男人,很可靠。隔着蟒,我听他讥笑:“怎么,你还不想走了?” 我当然想。可我不信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池琛紧扣蟒的上下颚,拖蟒朝墓洞深处而去,“要走赶紧走,磨磨唧唧,小心我反悔。” “那你……”怎么办三个字没说出口,听得他声音嘲讽—— “世上女人都一个蠢模样。”我身上一僵,他这话,什么意思?他说的是我还是鸠灵?池琛扯着蟒身,离我越来越远,背影潇潇。 机关口出来的蟒身越来越长,蟒扭动着壮大的身躯,左右摇摆,引得墓洞不断摇晃。 墓深处,传来他一声利落干脆的:“滚。” 我看着从机关口拖出去长蟒身和蟒尾,蟒尾“啪啪”的摔打在左右墓壁上,“刷刷”的抖落下土来,而池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轰轰”的声响,自身后传来,身后墙向两边打开。 我转过身,那分开的两面墙上掉下的血肉模糊的小粽子和鸠灵,血染红的衣服,还有无数碎黏肉末,红的、白的、灰的……活人的肉,粽子的肉都掺在一起,血味和小粽子身上的怪味蔓延四壁。 我屏住呼吸。 对这个便宜得来的老婆,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本来是怒她在我家呆着,即便是楼下,对我奶奶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可看着她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在面前成了肉酱。 不远处,随着蟒尾消失,机关也关闭。 墓道长廊又恢复光徒四壁的景象。 我抓起地上的包,手在抖。难以置信,我就这样自由了,我想走,可脚步却如有千斤重,挪不开步。 池琛既然让我走,我走便是,从此恢复小爷的身份也好,找份正经工作也好—— 可我的脚不听使唤。 他是不是知道我是女人? 第46章 墓下的水中吻 空荡荡的墓道中,我咬住下唇,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如果池王八真知道,不可能刚才还让我撒泡童子尿!转身,再扫了一眼地上散落堆叠的肉渣,胃中一阵作呕。 我决定去找那王八。 离开,我的确可能自由,赎回指环,解放木道长,一切就都可以了。但谁知我走上几步,会不会和鸠灵一个下场。何况,池琛是我放出来的,我必须对此事负责到底。 他是死是活,我都必须知道! 我戴好了探照灯,飞快的奔跑起来…… 墓道还在剧烈晃动,震感从墓深处传来,想来是那蟒在挣扎。 蟒蛇最怕具有刺激性气味的物质,如酒精、雄黄、硫磺。巧了,我包里都有,刚才来不及用,池琛就跑了。我加快脚步,去追池琛。 空荡荡的墓道里,只有我一个人,好在没有看见鬼。 跑了足足一分钟,终于让我看见乱甩的蟒蛇尾! 墓的震动就是它在甩尾巴。 若被这尾巴扫在墙上,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 我脚下一用力,跳踩在蟒尾前端,一路沿着蟒蛇二人粗的脊背,直往它脑袋而去!这是最安全的路,若走它的两侧,无异于找死,被活活碾死在墙上。 鞋子是特制的,可以牢牢抓紧它的背,不会踩滑。唯一难的是,它一直左右扭动身体,平衡要保持好。 好在,我从小被爷爷丢在梅拳社,这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当我踩上蟒蛇头的瞬间,池琛看见我,表情并无变化,只是皱眉,我也懒得开口说什么,没有丝毫耽误,敏捷一个空翻,落在他身边。 他还掰着蟒的上下颚,蛇信子也被他揪按在拇指和食指的缝隙中,怪不得这蟒要怒了。 我拿出硫磺瓶和酒精瓶,打开瓶盖,朝着蟒蛇池琛掰着的蛇口中扔去后,再拿出打火机。 池琛一眼明了我的想法。 “撤!” 我相信池琛反映比我快得多,说完后正打算扔火机,不料打火机被池琛抓过。 他腾出手推开我,蟒自是迅速闭上嘴。 电光火石间,他抽出另外一只手,在蟒闭嘴前把燃烧的火机丢了进去!!! 谁说最毒妇人心?池琛比我毒多了! 那蟒的身子瞬间抖动起来! 继而池琛转身抄手把我扛起来,往前飞奔! 他跑得比我快得多,不知是否因为他是鬼的缘故。 我被他扛在肩膀上,观摩着身后那条蟒,蟒痛苦的张大嘴巴,嘴里不断冒出黑烟和火焰。 它不断的扭着,扭着,墓震动的越发强烈。但墓的巩固性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好,只是震着,却没有丝毫倒塌的迹象。 很快的,蛇身上火焰四起,黑烟滚滚,不再扭动,软趴趴倒下了。 “呼。”我在池琛肩膀上松了一口气,“合作愉快啊。” “你还回来干什么。”池琛边跑边道。我嗤笑一声,“你忘了?我贪财?没拿到墓里的宝贝,我可不走……” 池琛没说话,继续跑。我讨了个没趣。 过了会儿又道:“你什么时候放我下来?我有腿……”话没说完,池琛打断—— “可你腿短。” 如此理直气壮,我竟无言以对。 只是,池琛拐了个弯。 拐弯?我错愕的在他背上抬头—— 前头,也是一条通道。 这么说,我们方才应在四叉路口。这四扇门,竟然是互通的吗? 池琛跑得飞快,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也许上次,他自己进来的时候,已用魂走过墓道说不定! “你去哪?不去主墓吗?”我在他背上道,我能感觉到,倾斜感,我们在往下走,朝着山下。 “不着急。”池琛边跑边道。 他说完,我只感觉有股湿润的风吹来—— 山中之墓,一般是依山傍水。 风水宝地,是也。 而墓下方有地下水,走水路离开,无疑是很安全的方法。 所以不少的盗墓贼都是水中小白龙,我也不例外。可这百变蛇冢,水里应该有很多蛇,且为数不少。我艰难的回头,池琛应该不蠢,不会这么傻走这里的水路。 正想着,我已被池琛抱着跳起来。我心道不妙,下一秒,我只看见面前一米见方的圆形水池,不过瞬间就落了下去! “扑通!” 水声哗啦,淹没我和他。 我在水中睁大眼,头上的探照灯,竟然灭了! 周围,一片黑暗。池琛紧紧把我掴在怀里,感觉得到,他的腿灵活的摆动,如若鱼一样,和上次在江水里一般,游的依然飞快。 但是这周围有无数的蛇啊! 蛇行水中是没有任何波动的,没有光,不是找死吗! 我心急如焚时,突然身子被池琛往上一提。 黑暗中,没有一点点防备和征兆,池琛温热的菲薄软唇,覆上了我的唇,那淡淡烟草香度入口中…… 第47章 桃花岛的女鬼 池琛是第一个吻我的男人,尽管我知道,他只是给我渡气。三百秒后,我发现池琛气息依旧绵长。 江湖上门派众多,寻常人有气功护体不足为奇,我也会,更何况池琛这一门之主。 可令我诧异的是周围无蛇。 我的身上,至今为止,没有丝毫蛇咬痛感。 地下水不知流往何方。扬州水网纵横,这水中的蛇,应该早被冲走了……倒是我多虑了。 纵有池琛给我度气,池琛自己也需要一定的气。约莫两个小时后,池琛终于松开我。 我也十分配合的“昏”了过去。 我醒来时,唇上触感温暖,柔滑。烟草的气息在口中蔓延,这般熟悉的感觉,我怕是终生不会忘记—— 我眼牟悄然睁开一条缝,确定面前吻我的人是池琛后,又闭上。 我现在是大耳刮抽他,还是上脚直接踹?毕竟我还在“昏迷”,打他也不好说我什么。 我也会闭气功,在水下睡上一觉没什么问题。 那次翻船,我其实不怕池琛不救我。 大不了我就沉下去,等脚什么时候抽回来,我再游上来,只怕运气差点会被船砸死罢了。突然,脸上一疼。 靠!池琛已先抽我了,“别装死。” 话都跟上次一模一样,他就这么词穷?我懒洋洋的睁开眼,望他笑:“池少又辛苦了。” 池琛话不多说,丢给我几袋压缩饼干,就起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却想起另一件事儿来。 上次我真昏迷时,他有没有亲我? 我数了数身上散落的饼干,六袋。 都是我包里的,他都扔给我了。 我所处的房间简陋,四下透风,几个破烂小木凳子,一个火盆子,里头叠着木柴,正烧着。 “那你吃什么。” 我打从床上坐起来,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火柴燃烧声,伴随着外头风呼呼的吹着把这破房子吹的嘎吱作响。 “这是哪?” 我拿着饼干跳下床,身上衣服都还湿漉漉的,所为的床,就是个床板。 我下来后,床上印着我的人形水印。 “桃花岛。” 池琛对着火盆,目光失焦,不知在想什么。 我皱起眉走到窗边,窗外一片漆黑,月光之下,一片的荒芜。 还真是桃花岛。 这里所为的桃花岛并不是金庸笔下的桃花岛。 水网密布的扬州,岛屿的数量众多。 尤其是淮河入江,造就了淮河流域众多岛屿。但也是由于金庸笔下的桃花岛在这儿附近,扬州不少人戏称这些岛屿作“桃花岛”,有待开发。但目前还是荒岛,偶有些渔民在涨潮或是雷暴雨天,上岸休息,角落里散落的破渔网便是答案。 “你也吃吧。” 我把饼干分了三个给他。 外头天还黑着,我也不知道几点。下斗时是傍晚,我应该睡不了一天那么久,推测下来,池琛带着我游了三四个小时,难为他了。 我在他面前坐下,拿着饼干半天,他也没有接。 我只好把饼干揣在口袋里—— “那等池少什么时候饿了,我再给你。” 池琛用木棒戳着柴火,火光照得他脸色红润,“不用。” 他两片菲薄的唇一张一合的,让我想起水下一吻。 那时,我们都是清醒的…… 他好似一点也不介意。 我也不再提起,又不是什么光荣事。 相顾无言,缄默半晌儿,房间里安静的只有柴火的“啪啪”声,我就着包里的矿泉水,吃完饼干,去整理包里的工具。 池琛还在撩拨着柴火……我时不时的瞄他一眼,气氛算得上是安静祥和,直到房外陡然间传来叩门声。 “叩叩叩。” 这会儿也算是午夜了,会是谁,三更半夜来访。而且最主要的是—— 我和池琛都是练家子,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巧有呼呼大风吹起,吹的声音带着恐怖的节拍似得,似是在深夜里给我们的警告,不要开门……不要开门…… 门,被风吹的“吱呀吱呀”的呻吟。 我看着池琛,池琛皱着眉,仅一瞬又松开,“去吧。” 看池琛皱眉,我更确定了—— 门外的人,来头颇大。 起码,以我和池琛两个功夫不浅的人,都没能听到脚步声,门就突然被敲响…… 正想着,门外传来孱弱的女人声—— “请问,有人在吗?我无意途经此地旅游和亲友失散,恳请房东留宿一夜。”听声音是个“娇弱”的女子,但试问哪个娇弱的女子在荒芜寂静的岛上,半夜走路没声音? “叩叩叩。” 门外又传来叩门声,我放下手中的包,走过去开门,门外立着的女人一身的血,脖子上显而易见的淤黑掐痕,和裂开到耳朵根的嘴角,足以证明了一件事,这特么的不是人,而是女鬼! 除了江城死去的父老乡亲,我见过的鬼,屈指可数。 尤其是像她这般死相凄惨的鬼。 满身的血污,眼角不断的爬出尸虫,嘴角也被残忍撕扯开,直裂到耳根,我不知道有几个人知道黑色大丽花,面前的……绝对是翻版。女人那双眼却是很漂亮,只可惜,也被戳瞎了,漂亮的双眼皮下面,是黑洞洞的两个孔,那两个黑孔,看着我,声音依然甜美的腻人:“这位哥哥,可否……” 我知道,此刻我该关门,去拿五帝钱。 可问题是我没有五帝钱。 身后,池琛道:“外面冷,进来吧。” 我错愕的看着池琛。 难道说,鬼看不见鬼?还是,他附到江户川身上,就看不见鬼……面前,女鬼盈盈一笑。 “原来还有一位哥哥,是啊,离家出走,竟是被您一眼看出来了。”她说话时,声音美美,但我看得却是她嘴里尸虫随着裂开的嘴巴,一张一合,啪啪掉下来,煞是恶心。 我猜,她的尸体应该在这岛上某一处掩埋着,就是面前这幅摸样。 池琛挪了个位置给她坐。 “我也刚流落至此,你若信得过,今晚就住下。” 池琛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我送你回家。” 池琛说完,看着那女鬼,目光勾人。 爷爷说,越是死相凄惨的女鬼越是会用障眼法—— 在没有阴阳眼的人看来,面前这女鬼应该就是个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胸大、屁股圆的超级靓女。 可这种女鬼,最想要的,是男人的命。 “多谢这位哥哥,只是不知……” 那女鬼看向我这边,想必目光楚楚。 我所看见的,却是她眼眶里,钻出个蛆虫的模样。 我还没说话,池琛不疾不徐道:“不必理会,他是我助手。” 我眯眯眼,没做声。 这双阴阳眼,若非看见面前这个女鬼,真以为失效了。 爷爷说,阴阳眼缘分到了是会消失的。 毕竟,我和池琛在一起后就没见过一只鬼。 女鬼果真不再看我,只是翩然一笑,“原来如此,先生你好,我叫李茉莉。” “池浅。”池琛虚报了名字,我眼睛一亮,想笑憋住了。 他手一指,“茉莉,坐。” “好。” 我皱起眉,看着他们围坐在火盆旁。 池琛对李茉莉翩然一笑,他没有化妆,却比大明星还漂亮。 我关了门,回来坐着,翘着二郎腿,抬手撑着下巴,看他们。 “饿不饿。”池琛倒腾棍子,从火盆子下扒出一只泥胚子。 我着他从泥胚子里拿出烤好的鸡,只恨不得烤的是王八蛋。早知道,我就不该回墓里头找他,跑了得了!他自己偷藏了只鸡,却让我吃饼干!亏我还给他留了三块饼干在口袋里! 王八蛋! 王八蛋! 我愤怒极了,若是有五帝钱就好了,五帝钱可让女鬼迅速化作原型,就算是普通人也看得见!吓死池琛这色鬼! 那边儿,池琛撕下来一个鸡翅膀递过去,我看着李茉莉屁股下坐死的几只尸虫,她接过,刚闻了一口,鼻子就“哗哗”的往下流黑血。 死人,是不能吃活人东西的。 她又递回去,摇摇头道:“我没胃口,也没心情。” “好。” 池琛也不强迫,鸡翅放在一旁,自己又撕下另一只鸡翅,馋的我……池琛一边吃,李茉莉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情史,简称被三个男人骗的经历。 说到被三个男人骗到孤岛的时候,她闭上眼,留下漆黑浑浊的红色血泪。 那瞬间,我突然对她没那么大的害怕,就算是有五帝钱也不想杀死她了。 其实做鬼也不是她情愿的。 比如池琛。 池琛也是被害死的,还被困起来,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不是我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墓贼我想他肯定还在墓里头。 “你觉得我可怜吗?” 李茉莉的故事说完了,突然这么问道。 我心里冷笑,果真还是人鬼殊途。这李茉莉要害池琛了。 我爷爷说过,如果夜里有鬼这么问你,你觉得什么之类的话,一定要说不!或者,拒不回答。否则,就上了套了——我还没开口,池琛就起身朝我走来。 李茉莉皱起眉,伸出手去抓他衣角。 池琛刚好躲开。 我看着池琛拿着鸡朝我走来。 想来池琛也是鬼,他上套会怎样我不知。我看他将肥鸡递给我,麻溜接着就是。 可他却道—— “滚出去吃!” 我抱着热乎乎,香气四溢的肥鸡,滚出去?我怕他会再死一次。 那边李茉莉抿着唇,腮上裂开的口子也都抿在一起,她眼睛虽闭着,可脸模子看得出生前是个美女。 “池浅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李茉莉再瘪瘪嘴。我猜她现在应该是可怜兮兮的望着池琛,我咬着鸡腿,斜睨着池琛—— “荒山野岭的,你确定信她?” 池琛抬脚踹过来,“快滚。” 我躲开那一脚,跳出门,“好!池少,那我祝你,今夜玩的愉快。” 第48章 荒岛不荒热闹 池琛两手一合,“砰”的一声,关了门。我身上衣服还潮着,浸泡的水没干,在屋里还好,在外头,风这么一吹直打哆嗦,这王八蛋真把我给关外头了。 我站在门外头,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荒枯草,冬风打着晃儿,远处有水声哗哗,很淡很淡,都被风声掩盖。 月光一片惨白。 景色一片黯淡。 还好,烤鸡还在,很温暖。我抱着烤鸡,手里还拿着鸡腿,狠狠咬了一口后边嚼边走。我夜行走过的路,比小孩儿吃过的盐还多,荒村我见的更多。 只不过,独身一人么,是六年前的事儿了。 我走了一小段路,看见一块大石头,坐下来,打着哆嗦吃肉望月—— 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好好对自己。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我经常自言自语。六年了,许久不曾玩过自言自语的游戏了。 我盘着腿,抱着鸡,单手掐指一算。装模作样的自言自语—— “嗯,本大仙掐指一算,快过年了。” “噗……”草丛深处传来一声男人笑。先是忍不住的喷笑,然后是肆意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草丛里有人?还是鬼?我吓了一跳。猛然站起来,但那边草丛很深,我看不见!草丛里头的男人道:“能把你手里的东西,分点给我吗?”听这话,我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看来是人,能吃东西的可不是人吗,鬼可不能吃。 “当然没问题……”我毫不含糊的撕下一半,朝着说话声那边,丢过去,“我扔了啊,你接好!” “好!” 草丛里,月光下,伸出一只莹白的手。 我朝那只手扔过去,那只手,接的稳稳的。 我看着那袖子,纹着极好看的花边。但没看清,那手就缩下去了,草丛里传来那男子巧笑,“你就不问问我是谁,又如何出现在这里……” 闻言,我笑了。 我一边撕扯着鸡肉,一边仰躺在石头上翘起二郎腿,“萍水相逢已是缘,何况这还是荒岛,你饿了,我便帮衬一把,你不愿意出来相见,肯定有理由,我不会强迫你。”我说完后,听的那草丛里头,传来笑耳:“是个机智的丫头,你可愿跟我混?” 掰着鸡肉丝的手一顿。 丫头。 “你……你是什么人?”我猛然站了起来,又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草丛里的男子再笑,“这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冲着这半只鸡和你的机灵劲儿,我再问你,你可愿跟我混?我很厉害的。” “你……神经病吧!”敢情我是遇上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了,“算了,算了,我走了!”我转身就走,那男子道:“你说的没错,相逢即是缘,何况还是这种荒岛。你不愿跟我走,我也不会强迫你,但他日你有难,我会来帮你一次。” 那声音说完后,刚巧起风,风大的眯眼。 我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直奔着后心。 我抬手摸着后背处,明明什么都没有。 真是够烦人的一天。 我快步朝小屋走去,到门口时刻意放慢了脚步。 长夜静谧,还没到门口,我就听得池琛道:“看见你,我就觉得自己少了一样东西。” 我在门外打了个哆嗦,这俩鬼还没聊完?真恶心。我还是别进去了! 门缝里,传来李茉莉笑声—— “呵呵,池哥哥是觉得少了魂儿,还是少了心?”这声音,一样恶心!刚才不还哭着说自己可怜吗?刹那间,池琛声音一转冰冷。 “都不,是少了胃口。”池琛说完后,冷声道:“要么立刻滚,要么我让你永远消失。” 我出去到现在不过片刻功夫,鸡还是热的。 他们发生了什么? 池琛这话,吓得我我手里吃剩下的鸡险些掉下来,中途又被我眼明手快的捞起来。 这是演的是哪出?把我支出来,他自己个儿对付女鬼去了?我耳朵几乎全竖起来了,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但一秒过去了、两秒、三秒、四秒…… “呼……” 身后,又起风了,吹的一片乌云来。 不对,这女鬼要是出来怎么办! 我想撤,但我又想留下。 因为,那边儿还有个神经病呢,这荒岛也不甚荒。今晚就挺热闹的。头顶乌云遮了月,外头全黑了,唯有门缝里渗透出火光。 然后,光突然没了,门也猝不及防的开了…… 我不设防的跌进去,踉跄两步,站住。我是没倒下,可怀里还剩下的半只鸡滚出去好远。 我瞄瞄鸡又瞄瞄池琛,再扫一眼屋内,李茉莉已经不见。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滚了,还是永远消失了,但我知道,池琛刚才都是装的,瞬间,心里有些复杂,他是把我支出去单独对付女鬼? “好吃吗。”池琛也瞄了瞄地上的烤鸡。 他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来,面无表情。 但越是这样,越叫人怕。 我狂点头:“好吃,味道棒极了!”不想池琛话音一转,骂上了:“给你一点脸,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表情一变,池琛的脸阴沉如初见,“说,都听到什么了。” 我哪知他之前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刚回来……” 可他不信,毫不留情的扼住我喉咙,把我抵在门上—— 再低吼一声:“说不说。” 我自不是池琛的对手。 他轻而易举的就把我沿着门往上提,跟提小鸡一样容易。我眼前有些涣散,喘不过气,缺氧难受的要死时候,心口传来一个声音—— “丫头,要我帮你解决吗。” 我都被掐出幻觉了。据说,缺氧会让脑袋里某些神经错乱…… 面前池琛却突然松开手。 我猛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池琛蹲下,捏住我下巴,眸含阴鸷:“被我发现你骗我,下场你自己想。” 他说完,起身走向床。 那床就是床板而已,我好不容易爬起来,看着池琛在床上休息,他躺上去我去哪睡先不说,我现在,越发在心底肯定一件事—— 人鬼殊途,就像是李茉莉对池琛。 我必须要摆脱池琛。 在墓里头,我就不该回来! 池琛,喜怒无常,就是个神经病。 “啊。”我一动脖子就疼。池琛刚才是真想掐死我,他之前到底说了什么?要到杀死我的地步!我惊恐的看着池琛,心口却再次传来那男人巧笑声—— “最后一次,你要我帮忙吗。” 我一怔,又是幻觉?那声音,好像是从我心口传来的。 而且,池琛还在睡着,他显然没听到。 我正想着,那声音却又道:“算了,今天没时间了,我回去了,在我回来之前,你好自为之吧!” “我忙完了,再找你!” 那声音消失的时候,我抱住脑袋。 我一定是疯了,神经错乱,被掐出幻觉,不想,那声音又来了—— “下次再给我烤只鸡,要一整只。” 第49章 新阳童弃如履 屋内,柴火“噼啪”,那诡异的声音说完后就隐去了,再也没了声音。 我过了好半晌儿,抱脑袋的手都冻的发麻了,看着两米外撕剩下的半只鸡,确定了一件事—— 我被下蛊了。 刚才那后心处传来的感觉,应是蛊虫钻到身体里。 用蛊之霸,莫过罂粟。 方才的男人莫非是现任罂粟?那他的目的呢,是池琛?我看着床上的池琛,他刚巧翻身,留给我的背影颀长。 外头,风又“呼呼”的吹起来,直吹的门“咯吱、咯吱”的响。风打旋儿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让人格外发凉,从心凉到外头。我管他是什么目的?脖子上的疼和方才池琛阴狠的眼眸划过脑海,我下定决心要离开池琛。 我无法留在这样一个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人身边。 墓里那句话怕只是巧合,但女儿身这件事,他现在没发现,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发现。 那个男人,是真是假,我都不打算依靠,我坚信这世上唯一靠的住的,是我自己。 夜深寒冷,我在火盆边搂紧自己,想着如何把池琛超度,但一时半会儿,舍利子丢了,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 思绪混乱一夜,东方鱼肚白初现时,我迷糊睡去,可没一会儿又被池琛踢醒。 我睁开眼,头疼欲裂,不知是不是昨夜风吹缘故。 外头天已大亮。 “什么事?” 面前,池琛那张嫌弃脸渐渐清晰,我甩甩脑袋,旁边儿火盆已经熄了,有些冷。 “跟我出来。” 池琛淡漠说完,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转身走出去。 我打个哆嗦站起来,发觉自己头重脚轻的厉害。 大概是没休息好,睡眠不足。 我蹒跚跟上池琛,踩过无数荒草到水岸边。池琛指着岸边一艘破船,发号施令,“把船修好,中午之前修不……”他说道这里时候,我耳朵里突然懵了,嗡嗡嗡的鸣响,所以,他下头说什么,全没听清,他说完就走了。 我想他说的是要挟我之类的话。 他走后,我在枯草堆上坐下来晒太阳。 修船?呵,池王八当我也十项全能吗? 我肚子发出“咕噜噜”一声叫唤,饿的不行。还好,口袋里还有饼干,我拿出来吃了两口,口渴的厉害,周围没水,我又往回走。 我边走边抖索的不行。 感觉的到我身上发烫又发冷,每一步都震的脑袋收紧的疼。 应是昨天见鬼的缘故。 鬼属阴,最易引发人身上的阴气,人体内的阴阳不协调,便会病。 所以我开斗之后,每每都要用桃枝拍打死人气,清除完了,再回家,门口再有我爷爷把关,是没问题的。 当我走到一半时,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成了一黑一白的老式电视机,脑袋更是疼得厉害。 摇摇晃了几下,我还是倒下了。 …… 我已经很久没生病了。 上次生病还三年前。在我脑袋疼,身上发热又发冷的时候,突然身旁一暖—— 我立刻凑了过去,抱紧了那软软的“枕头”。 暖和的“枕头”还很神奇,在我冷的时候变暖,在我热的时候又变冷,抱在怀里,舒服极了, 我根本舍不得撒手,一连蹭了又蹭,甚至双腿直接绞上那“枕头”。 死死地搂着,八爪鱼似得。 睡的那个香沉…… “轰隆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把我轰醒。 我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看呆了呆。 什么冷暖枕头,这分明是……池琛! 池琛面色铁青无比的看着我,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松手。” 这还用说?我几乎是滚下床去,我脑袋已经不疼了,吓得一身冷汗。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刚才那样的场面,池琛长腿一迈,从床上下来,走我旁边绕过去。 我看着他扯开门走出去。 外头雷声轰轰的,他要去哪? 我来不及问,门已经大力关上,还扫进来不少的雨点。我走到窗户边,看着外头乌云密布,也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雨势很大,他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我记得自己昏过去了,然后就抱着一枕头。 该死……怎么会这样!这会儿,我头是不疼了,可满脑子都是我八爪鱼样搂着池琛的画面!我口渴的厉害,哆哆嗦嗦的去拿水,再哆哆嗦嗦的喝了,一颗心,不知道该怎么放! 雷声轰鸣中,我与心里数秒。池琛约十分钟后回来,他手里提着几只鱼,一身泥。 他把鱼朝我这边甩来,道了句,“烤了。”转身又出去,再回来时身上已经没了泥,大概是借着暴雨“免费洗澡”了,我把鱼烤好了,不知怎么给他,他直接从我手里拿过去,面无表情的开吃。 “你去床上。”池琛吃饱放下鱼骨头时,对我道。我怔了一怔,险些被鱼刺卡着。 而他起身走到墙边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支起一条腿,侧着脑袋,倚墙睡了。 …… 雨轰轰烈烈的下了三天。 那三天,我记得,池琛拢共对我说了三句话。 “烤了。” “你去床上。” 还有最后这一句—— “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彼时我正在擦拭我的军刀。不知怎了,闻言心里竟有些奇怪的感觉——我不想离开这里。 池琛转身离开,没理我。 我把东西朝背上一背,快步跑出去。 池琛竟已经把船修好了。 他站在船头,身形颀长。 摇桨的自是我。 池琛背对着我,还是那身黑色的紧身衣。 “池少,咱们回哪?” “江家。” …… 船靠岸后,满大街都是关于江氏集团二少悬赏消息。也许从前是江城知晓江城二少,现在应该全国上下都知道,有个富二代喜欢玩失踪……上次是翻船,这次是消失。 池琛随便找了个电话,拨给江家,江家安排自然是到位的。 我们到的是叫片香的地方。片香本地来人迎接。来的是当地的分局长,一个秃顶胖男人,点头哈腰寒暄自不必说。 池琛始终冷着脸,上了车。 我正要跟上去时,却被拦了下来,那分局长脸色一变,直接抬手推过来:“江夫人已找到新阳童,你现在可以走了。” 第50章 一起徒步旅行 在那分局长的手即将碰到我肩膀时,我身子迅速一侧,躲开那肥胖的手,同时间,让我感觉到的,还有……一股鬼气。 那分局长没推着我,自己趔趄着,险些倒下。 鉴于他刚才说的是走,而不是滚,我没下脚绊他。 我行走江湖多年,那鬼气还是分得清的。 这个分局长,不简单。 他对于自己的出丑,怒的不行,抬拳头就要打我—— “你这小子,不知死活!给脸不要!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关到牢里去!” 我宁愿真被关起来,让他们走,其实这三天,我也很烦。池琛的吻还有那冷暖大枕头无不让我煎熬万分。 我冷笑一声道:“笑话,我自己有脸,再要一张脸岂不是和你一样,成了二皮脸!” 面前的人不是池琛,我无需讨好。 我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我知道,池琛不会轻易放过我,他认定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这不,那分局长还没说话呢,车内就传来池琛冰冷的声音。 “让他上车。” 瞬间,那分局长又表情一僵,似乎很不情愿我上车一样。但他还是妥协了,转身谄媚笑道:“哎,那既然二少说了,我就不问了。” 他说着扫了我一眼,眼底竟划过一抹悲悯。我皱起眉,不晓得悲悯何来!我在意的是,分局长身上的鬼气。 片香离江城很远,起码要开上近四个小时。 期间,池琛一句话没说,只闭着眼睛,跟木头人一样。 我想跟他说说鬼气的事情,但是那夜女鬼的事情也让我明白了,池琛能见鬼,想来肯定也发现了鬼气。 分局长一路上喋喋不休,扯东扯西的吹牛,池琛似乎也听不下去,道了句“聒噪,闭嘴”后,分局长悻悻闭嘴。 …… 两小时后,我也闭着眼,昏昏欲睡。 不想,车遇上大雾,不得不下高速。 “不如今晚住这里,明天再走吧?”分局长下了高速建议道,池琛驳回—— “走小路。” 分局长只好依言。 我后来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那天不走小路,我和池琛又会变成什么样?是会分道扬镳,还是会让我找到舍利子超度他? 也许,有些事,冥冥中老天早就设计好了。 车平平无奇的在宽敞的小路开着。 我依旧闭目休息,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在车中。我猛然睁开眼,是我方才感觉到的鬼气! 这一睁眼,我猛然去抓安全带……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大概是有鬼上了分局长的身。 分局长跟抽疯一样,方向盘猛然大转。 在车子高速行驶中,瞬间就翻车了!“砰”的一声巨响,我感觉脸上、头上都是疼,疼的钻心,那股鬼气,从分局长身体里飘出来。 一个恶作剧的黑色小鬼,咯咯咯咯咯咯的笑,还冲着我和池琛做了个鬼脸,飘出去了。 池琛压在我身上,他伤的也不轻,我不知道是车子翻了他才压在我身上,还是……他故意压在我身上。总之,他迅速起身,啐句“找死”后,抬脚踹了车门就跳出去了。 我赶紧试了试前方分局长—— 他已经断气了。 …… 我从车子里爬出来时,估计一脸血,因为我能感觉到,我头上被玻璃给割破了。 外头,我看见池琛手里拿着五帝钱,正打在那黑色小鬼的心窝子。 那小鬼不是死后的厉鬼,而是有人故意操控。 被池琛这么一打,“呀”的一声,散了。 我曾经去过一次泰国,关于养小鬼害人的事儿我也听过,了解过,这种黑色的小鬼,正是泰国养小鬼的方法。 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池琛手里拿着的五帝钱。 那好像是我的。 我擦擦眼里的血,看清楚了。 那五帝钱的确是我的,上头还系着我的红线。我起初还以为被水冲走了,或者在家里。没想到是给池琛拿走了。我就记得我放在包里了!这王八蛋小偷。我默默地在心底又记上了一句——不怕五帝钱…… 得,我只能想办法,找舍利子,超度他了。 池琛收拾完那小鬼,转身走回来,看见我趴在车门边儿,面色一怔,又化作了面无表情,走过来。我脑袋上不断往下流着血。池琛走到车边,把我扯出来后,把车扶好。 大力士啊……我看呆了,他又扯过分局长的身子。最后在他包里,找到了一个小瓶子,里头一只黑色小鬼,已经碎了两半。 一起找到的,还有一张写有江汉川签名的支票。 江汉川何许人也?江户川之哥哥也。 显而易见的,是哥哥不想让弟弟回去……可这分局长也太倒霉了吧? 池琛两把撕碎了那支票后,把那分局长的手机拿出来,当着我的面拨回去。 “我还没死,你最好活着,等我回去找你。”他说完后,挂了电话,然后,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摔碎了。 我也没来得及看他是打给谁,大概是……江汉川? 摔完了,池琛侧目看着我,猿臂一伸把我揪到面前,另一只手,直接撩开了我的发,那瞬间,疼得我紧皱眉头。 表情一动,伤口更疼了。 “嘶,疼,疼疼疼……” 我大声喊着,他放下手,“走吧。” 远处,一辆出租者路过,他伸出手,却不想那车一踩油门,飞一样的离开了…… 怪我,我一脸血,这路边还有个破破烂烂的车,一看就是车祸现场,谁敢拉客。 池琛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拿了烟丝给我按上。 “嗷唔……” 我毫无防备!他按的又准极了,我那瞬间的酸爽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走吧。” 池琛把后备箱里我的包拿出来背在了自己身上,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抽着烟。 从前面打来的烟圈,香的很。 “走去哪?” 我追上去,烟丝的确是好东西,池琛上次就是用这个,脑袋上都没留疤…… “找斗,赚钱,走回去。” 池琛修长的手指拿下烟时,一边说嘴里一边冒烟。 我以为我听错了,“池少,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们要走回去。” 池琛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倒影着烟头上的星火,眼睛好像发亮一样,迷人。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的,但是我已经好久不和池琛这般说话了。 他难得和我说这么多,还没骂我。 我竟有点开心。 开心这个词一冒出来,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但不可置否,我疯的很快乐,“哦,这个我知道,这叫徒步旅行!” “走吧!” 池琛丢了吸了一半的烟,大步往前走…… 第51章 老林里棺材动 我头上的伤口一会儿功夫就不流血了。小时候我奶奶也经常给我用烟丝按伤口,只是后来,奶奶的肺不好,被医生勒令禁止吸烟,我就再也没有用过这土法子。糟了!如果江汉川对江户川不利,那会不会对我奶奶…… 我最近脑袋进水是越来越多了。我飞快跑上前,扯住池琛胳膊,焦急道:“对付江户川的人,会不会对我奶奶不利?” 我最怕的就是奶奶爷爷出事。 那是我唯一的亲人! 池琛在月下低眸看我,唇角不屑一扬,“你还上不了台面。” “我——” 我说过,如果碰到我奶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正要发怒,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明白他那时为什么说“我装得不错”。 第一次,我突然十分佩服池琛! 如果,我只是个小墓贼—— 油嘴滑舌,趋炎附势。那么江汉川那些人都看在眼里,只会把我当作是江户川带在身边的一个障眼法,自然会把我排除在外,不把我当作江户川的得力助手,不会对我奶奶如何!妙,简直妙极了!这么一来,奶奶是绝对的安全!但是…… 池琛难道不是靠江家才发现我的身份吗?我蹙眉看着他。我一度以为我瞒过了他,但照目前情形来看好像不是这样。 池琛在月下的侧脸,美的不可方物。 反正都已经被戳穿了,我索性就问出来:“那你是怎么知道小院的?”池琛菲薄的美唇上下碰了碰:“因为我跟着你回来的。” 瞬间,我脚下一个踉跄。 他果然都知道。 可是…… 我看着池琛面色坦然的从我面前走过,看着他往前走去的颀长背影,根本走不动道了。 他还知道我是女的吧? 我脊背嗖嗖的凉,如果他真的跟我回到小院。 我当时在小院里洗澡,他可看到了?有风吹来,我鼻间充斥着烟和血的味道。 远处,池琛脊背宽阔,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今晚池琛难得这么好说话,我要不要现在坦白?我迅速又否决了—— 不不不,不行。万一他不知道呢? 池琛在我十米外停下,“你停下是在喝风么。” 风声把他声音传来,离的太远我看不清他,我浑身发抖,希望他也看不见。远处,池琛抬起手,五指张开笑了笑,“我找到斗了。快走吧,小矮子。” 我多想吼一嗓子,“你到底发没发现?” 可我不敢。 他若不知,我自己说出来等于是找死,可他若是知道的话……应该不是现在这个反应。我煎熬中,池琛又折回来了。 他猛然抓过我衣领,又把我提起来。脖子上的伤刚好,我对这个动作有阴影。 可他却道:“我信你。” “嗯?”我错愕望着他,他眸含复杂,声音淡淡:“我信你没偷听。” 我本来就没有偷听,但他这是信的态度吗?抓着我的衣领告诉我,信我。 池琛在下一秒,松开手,背过身去。天气寒冷,他说话呵出的气化作白烟,那声音竟甚是无奈,“寒霜,我的事情你永远不要问、不要听。必要时,也不要看。” “只有这样,以后我才会放你走,你听到了吗。” 他说完后,我呆在原地。 而他竟然十分恐怖的笑了一声。 “呵,好了,别再提心吊胆了,以后我不会杀你。不过——”他顿了顿,往前走了三两步,扫了我一眼,道:“我们以后还是保持半米距离以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问他为什么。他道:“我总觉得,你有龙阳之癖。” 我:“……” 池琛说完后,清了清嗓子,“快走吧!往北三里外有不少的坟。” 这次,我跟上去—— “不好意思,我喜欢的是女人。” 可池琛压根不信,始终与我保持半米距离…… 追了几次,我也不是厚脸皮,就懒得解释了。 池琛还真带着我找到了一处山林。按照池琛的指示,我迅速的打通了墓洞,依照洛阳铲上的坟土味道来分辨—— “是清朝的。” 我嗅了嗅又道:“但只是个小斗。” 池琛是死人,知道哪里有死人气,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斗里,将会挖掘出我人生第一只大粽子。这次,我没有不干净,不干净的是池琛。 …… 当我打通好墓洞时,我更确定了我的判断是对的。 这墓洞很浅,而且没被人开挖过,因为从墓洞里传来的气,还是浓浓的死人气。得晾一会儿透透气。池琛和我坐在墓洞旁边,他抽着烟,我吃着零食。 零食是车上分局长的,我顺手摸来的。 这几天一连死了两个人,以前倒斗也见过死人,我已经没什么不妥感了。 池琛抽烟的样子忒帅,我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他,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则想着赶紧回去,看奶奶。 下面这斗随便挖点什么,就够我们回去的路费了。 时候差不多的时候,我站起来,准备放绳子,屁股上却一疼—— 池琛再次把我踹下去了…… “快点,我给你守着!” 他在墓穴上说的义愤填膺。 现在,我已知道池琛不会杀我,等着吧,这一脚,明天我就还给他! 和我推测的差不多,这个斗是个小斗。 什么叫小斗呢。 有大户人家会把墓室做的和家宅一样,侧房正室耳房什么都有。那小户人家,就做一个小的房子。 我所处的就是小房子。 大件儿拿不走,小件儿我全部都兜着了。 转脸我看着墓室中央的棺材,突然听到一声响。 “咚……” 我脚步一顿,不是幻觉。 “咚,咚。” 那棺材,真的响了…… 这么大的棺材,里面显然是一只大粽子。 可是,这个时候,池琛竟然不在!他不是给我放风吗? “咚,咚。” 那边,棺材咚咚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我看着棺材上的钉子一个个起来,手里的小件儿全部掉在地上。而我没有绳子,我是被踹下来的,对!现在去搬桌子!我快速的去搬桌子放在墓洞下方,可是—— 我腿短!上不去! “池浅!你个王八蛋!”我大声喊着,那边,棺材上的钉子,掉下来了!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完了—— 我命,休矣…… 第52章 解释池浅意思 我站在清代的八仙桌上,在棺材上的子孙钉全部敲出来之前,打算再垂死挣扎一番。我又蹦了三蹦,依然没蹦达上去。 腿到用时,方恨短, 这钉棺盖的镇钉又叫“子孙钉”。 据说能使子孙兴旺发达,但也有种说法是防止死后诈尸。 显然,后者更可信些。 外头的天儿月朗星稀,这种天应该不会出现粽子才是——我抱着侥幸心理,难道说,这墓棺材里的人还没死?下一秒唾弃自己,我呸!人一害怕就会自我安慰!我的理智和那冒出来的五根子孙钉都在告诉我:棺材里绝对不是人! 如果是人,怎么可能让钉子自己往外冒。 “咚咚咚——” 棺材继续紧锣密鼓的敲,钉子也还在继续冒,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死人入殓钉七钉,第五颗已经完全冒出来,到第六根了。 算了,我从桌子上跳下来。 暂时不把希望放在出去了。 我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那粽子出来。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来,搬着小凳子,跑过去,把钉子——又敲了进去!钉子出来一点我敲下去一点。 钉子出来的速度明显没有我敲下去的快。棺材里的东西,竟然不动了,我敲敲打打的,没发现。我只是飞快的把其余钉子也都敲下去。最后一颗钉子敲下去时,我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我头顶上终于传来池琛的声音:“你怎么还没出来?” 我一把扔了手里的板凳!飞快的跑到墓洞下方,破口大骂:“池浅!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 “不好意思,去方便了,忘记把绳子给你了。”池琛竟然对我笑了一笑,露出属于江户川的可爱虎牙。我不买账,磨磨牙,看着他,只恨不得手里有个钳子把他牙齿全部扒光!全部! 我刚才都快要被吓死了。 我迅速兜起地上的东西,抱在怀里,抬头道:“算了,快把绳子放下来,我上……”我的话没说完,墓室突然一晃,“砰“的一声巨响—— 棺材竟然炸了。我缓缓地回过头看着那只比我高了半头的粽子,皮肉已经完全裹在骨头上,整个就是一骨架子抱着黄皮子,身上还生了白毛。 这是我人生第一只白毛粽子。白毛、黑毛是说粽子的身上长了一层类似白色或黑色的绒毛也可叫白煞、黑煞。其科学的解释是由于墓室的环境而在尸体的表面形成了一层微生物,菌类??? 不科学的解释是,这种粽子沾到就会烂皮烂肉,根本碰不得。 那白毛粽子“砰”的一声响,跳站在地上,平举起手,朝我蹦过来! 他需要我的血。 那瞬间,我清楚的听见池浅在笑,“快跑啊,等死啊。” 跑是没错,可是……墓室就这么点地方我往哪儿跑?幸好有个大大的八仙桌,我与那只白毛粽子开始了追捕游戏,他捕我。 我手里什么装备都没有,我的包在上头,臭不要脸的王八蛋池浅竟然还在笑! “快点,你要被抓到了!” “池少!我到底是给谁卖命!”他阴晴不定我已经习惯了,我哭丧着脸,围着桌子一圈又一圈,好声道:“你快想办法把我救上去啊!” 池琛在墓穴上的洞口,突然不再笑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不喊我池浅了?” 我一怔。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险险的避过粽子的爪,我又绕了三圈。 池琛打完哈欠,看着我道:“池浅是什么意思,你解释一下。” “我……我错了!我再也不喊了!”我瞬间就要哭出来了。 “道歉我不爱听,来点实在的,再跑一百圈吧。”他说完后,留给我一个颀长的背影,又丢下一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对了,那粽子是因我醒来,我身上有死人气。” “池……” 到嘴边的“浅”字咽下去。 什么池浅!直接喊王八蛋得了! 他好毒辣! 头顶,池琛点了根烟,借着清凉的月光,继续欣赏我被那只大粽子追赶的好戏……我就知道他以后知道了这个典故会报复我,但他装得也太像了吧!我根本没发现!毫无防备!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万一我有个好歹,我跟他拼了! 我要是死了,我就变成鬼,跟池琛互掐!可他手里捏着五帝钱,会不会打死我? 我突然发现,一物降一物,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比如,池琛死死地压着我。 我继续跑…… 遇上大粽子,只有两个办法解决…… 一,用黑驴蹄子塞它嘴里,再用捆尸索把它捆起来,等太阳出来了,太阳会帮你消灭了它。 黑驴蹄子内有一种绝缘物质,可与僵尸体内的生物电相冲,将黑驴蹄子塞进僵尸口中,如同在僵尸口中加了一个屏蔽器。 二,不捆,直接打死。只要砍下,或者枪爆了粽子的脑袋即可。 砍得话,寻常铁剑奈何不了我身后的白毛粽子,这种生毛儿的粽子,得用沾了黑狗血的剑砍下才行。 科学的解释是狗血里有一种物质可以融化他坚硬如石的皮肤。 当然,枪子儿也可以! 不科学的解释,就是老祖宗的话,黑狗血避邪! 我没有黑狗血,也没有剑。我只是下来拿个东西就上去,谁知道被池王八蛋坑了!他故意报复我。好在桌子不大—— 我大声道:“好!一百圈就一百圈。” 池琛继续笑,“嗯,你加油。” 我咬咬牙,当然加油继续跑!只是当我跑完九十九圈的时候,赫然发现,池王八蛋他再次不见了! “我靠!”墓室里我的声音在回荡。 我再次躲开面前那只大粽子的攻击……我发誓,我要离开池王八!这次!我一定要离开他! “池浅!你个……”王八蛋三个字还没喊出来,墓穴中一黑,池琛回来了!他丢下一根棍子,差点砸到我,被我抓在手里。 那是根哀棍。孝子在老子死后,拿在手里的那种,还裹着白纸。池琛道:“好了,你把它敲昏出来吧。” 我看着手中的棍子,又跑了两圈。 “敲昏?你开什么玩笑?这个一打,就断了好吗?” 白毛粽子皮肤坚硬无比。 “那你就等死吧。” 池琛一挑眉。 我咬咬牙,试试就试试! “池王八蛋!我告诉你!我要是染了尸毒,我就跟你一起变成厉鬼!咱们看看到底谁更强!” 我说完后,猛然一跃上桌子,在那白毛粽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那白毛脑袋狠狠敲了下去!“嘭!”的一声,大粽子应声而倒……我呆住了。 第53章 旧地游水瑶镇 我手持哀棍,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粽子。头顶上,池琛冷笑,“我看你不想上来,那就留在这里吧。”他说完后,转身留给我一方妖娆的大屁股。 我额角滑下冷汗。刚才我喊的那句“池王八蛋”还在墓室里回响着。 池琛没立刻走,而是又丢下一颗炸弹—— “哀棍上是我的气息,能压制住它三分钟,三分钟后它就醒了,你今夜好好忏悔。” “不要!池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前有蟒后有墙算什么?眼下,活的没尊严和死的凄惨,我选前者。我信池琛所言是真,他真会让我和那白毛粽子玩一夜。 我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悔当初回过头去救他!上头,池琛懒洋洋打个哈欠,没继续走。 我见有戏,继续道:“池少,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王八蛋!我是!”我说完后,池琛终于回头。 一张脸被月光照成阴阳脸却也分外妖娆,跟那大屁股一样妖娆。 “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想什么……”他显然不信我。 眼瞅着三分钟眼已过去一分钟,我心急如焚道:“我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以后跟着您!您说什么是什么,寒霜再无二心!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到这儿,池琛总算是松了口,亦或者是玩够了。 他这般阴晴不定,我是怕了。他随意一抛手中绳子,打好结的尼龙绳落在我面前,声音傲的不成样子—— “你的确是小人,腿短的小人。” 我咬咬牙,谄笑:“没错!是是是。” 他又道:“把东西拿着上来。” 我迅速捡起地上的一摊古玩,爬出来时,腿软脚软的瘫坐在地上,方才我只要稍有不慎,便小命休矣。 夜里小风吹的我连哆嗦两下,墓里那粽子,毫无反应,显然我被耍了。池琛又踢我一脚,“去把墓封好。” 我咬着牙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是是是,这就封。” 我扶腰爬起来。 刚才光想逃命,忘了疼。 现在我身上骨头就跟散架似得。尤是汗水浸伤口,疼得我咬牙切齿。这车祸把我伤的不轻,他真会挑时候报复。我封好了墓,这全程,都在心底问候“毒王八”全家。 …… 下山时,池琛还算有良心,背着包。 或者说他在乎的是,我从斗里带出来的古玩,都在包里呢。路上,池琛把所有卡都掰了,烧了,包括我们的身份证。又找间小旅馆住下,还是两间房。 经过今晚,我算怕了池琛。倒斗死人屡见不鲜,但作为同伴。池琛对鸠灵的死毫无感觉,甚至提都不曾提过。他是没感情的人,是比我还睚眦必报的人,是阴晴不定的人。我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额上破的伤口挺大。 因为被汗水浸泡,还有些狰狞,池琛临进房间时给我一包烟,让我按在脑袋上,我又按了上去,疼得咬牙抽气。 门口,传来叩门声。 “叩叩叩。” 这会儿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如我所料,门外诱人的女人声传进来—— “先生,全套只要280哦!” 我心里本就烦得要命,直接道了句,“滚。” 但门外那女人还在继续敲,“先生,我还是处哦……” 听到“处”的瞬间,我满腔的怒火突然间就消失了。好在,韩祁白没有扯进来。 “先生,你就收了我吧!” 门外,那女人真够纠缠,也许是有任务,我见过很多女人,都不是自愿做这一行,换作以往我可能会帮助一把,可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不要,你走吧。” 我话音刚落,门外却传来池琛的声音,“你过来。” 闻言,我猛然从卫生间走出去,池琛这是疯了?继而,我又笑了。男人不都一样吗,若真是遇上了仙人跳也跟我无关,反正池琛解决得了。我打算去睡,不料想门外那女子巧笑道:“罂大人!您看我这具身体怎么样?” 我心下一惊。 门外那女人是鸠灵。 她没死。 正想着呢,下一秒,门外传来一声凄历的惨叫声—— “啊!!!” 那声音听起来可怖极了,发生什么事?我迅速的跑到门口。 门外池琛冷声道:“我说过,你走出去后,他和你无关。滚!” 我从猫眼里,看到地上躺的女人,相貌自是十分柔弱,比鸠灵之前的身体比,要柔弱一些,少了些冷傲之气。 敢情鸠灵之前是附身在人身上,和池琛一样!可如此凄厉的声音,势必引得楼下人上来。正想着,猫眼里,出现了池琛那张脸,我往后一跳,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池琛竟然拿着我的包!他扯着我,三步两步到窗户口!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抓着我,从窗户口跳了下去!纵然他是鬼,也不能如此任性!这是四楼!我被他搂在怀里,只听得耳边熟悉的改良绳索出卡声—— “赤啦。” 我看着那银灰色的绳索挂在窗户边,手立刻摸上池琛的腰。 没错,那是我的改良绳索!当时,我费了很大功夫从一个唐门后人那儿买来,没想到又被他拿去了……数秒后,我和池琛完好无损的站在宾馆窗下。 “你把鸠灵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五帝钱,有种不好的预感。 池琛没理我,往前跑去。 “池……”我刚想说什么,头顶上传来宾馆里的人声音—— “他们走窗户逃啦!”我立刻也跑了起来。 黑暗中也不知跑了多久,最后在河边儿停下来。 “鸠灵是不是也会附身?” 我气喘吁吁的看着池琛。 “少问。” 池琛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又抽烟。 “可我们会因此缠上官司……”倒下的女人,如果也是死人,我和池琛铁定会被抓…… “没有监控。” 池琛吹出一口烟来,他说完后我道,“可屋子里那么多指纹,dna……” 池琛不耐道:“闭嘴。” 过了半晌,我看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不知在想什么, 只好自己去想。 我记得他说的是“滚”,那鸠灵应该没事,怪不得他之前没反应……原来,鸠灵根本没死。灯下坐到天亮,我一开口他就让我“闭嘴”,到后来直接无视我。 昨夜天黑,我还没发现,但随着天亮,我越发焦急。 这里是我和韩祁白相识的水瑶镇…… 水瑶镇,全国古董铺最密集的地方。 显然,池陈也知道。 “池少,我们还是快走吧,警察会抓我们的。” 我说着,池琛却不为所动,继续带着我朝熟悉的街道走。 “池少,早上根本不会有人开门的……” “池少,这里真的不宜久留……” “池……” 池琛冷眼扫过来:“我虽不杀你,但你再说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我,我信。 此刻,我只希望,赶紧随便找一家,把东西卖了,立刻离开。 池琛和我到达古董一条街的时候,各家古董铺还没开张。 我松了一口气,这个点儿,又是冬天,的确开张寥寥。我目光掠过韩祁白的古董铺,不免心口还是一疼。这熟悉的街道上,满满都是我和禽兽的回忆,我甚是心堵。 我再次道:“我就说了,这么早不可能开张的,池少,咱们还是打个出租去下一镇,钱够,到那儿正好也中午,毕竟,我们在这里惹了命……” 我话音没落,一片静谧中,一家古董店的卷帘门,“哗啦啦”的开了…… 而那家,正是我最不想去的一家。 盗墓盗的就是古董,和古董店铺打好关系是必然。 一般高级点的盗墓团伙,都有稳定的古董商铺接盘。 那家,是我之前合作的古董铺子。 池琛扫我一眼,那眼神让我甚是无奈。 我痛苦的抬手扶额看着池琛背包走过去,只在心中祈求,最好开门的是打杂小哥,可不想,我还是遇见了那个熟人。 这个人有多熟……睡过那样的熟。 不过我没碰她。 她是古董界最年轻的古董老板娘,在老公死后,继承大笔遗产,绰号温娘子。温润如玉的一位江南姑娘,却为我自杀的那位,她看见我时,就笑了起来:“哟~我说今早起来,乌鸦就叫了。原来是寒小哥来了……” 第54章 九品红叶门人 天随人愿的时候很少,方才我还期盼着开门的千万是打杂小哥,这老天爷,真就如我所愿。开门人是二虎子不假,只不过温娘子也在里头。 温娘子穿的一身白,有些像披麻戴孝。她应是刚洗过脸,淋着几滴水珠的白嫩脸颊,仿佛是豆腐块一样,这身白衣也衬得她如若出水芙蓉。 我若是男子,真想娶她,只可惜,我不是。 她将才这开场白让我明白,她还恨我。四目相对,我移开视线,还没回答什么,旁侧池琛竟先道,“你们既然认识,先聊,我去堂内出货。” 我皱了皱眉,又释然。 池琛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我已见怪不怪。 这古董铺向来分两路货,门堂货、堂内货。门堂货是给门外汉看的,忽悠一个是一个。堂内货才是好货,倒货也都在堂内成交。 倒货,顾名思义就是倒斗倒出来的货。 出货,便是把货卖了。 “我和她没什么好聊,赶紧出货赶紧走。”我快步追上池琛。 我与温娘子的事情简单的很,不过是女追男,但隔了十万八千里。我都不知道她看上我哪一点,只是秉着“惹不起躲得起”原则,拒绝她后,一直躲避。 此刻,我只想赶紧离开,一来免被警察抓到,二来免遇上韩祁白那帮人,这天一大亮,绝对会遇上,我有预感。 只是我猜中了这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 池琛抬手按住我肩膀,“不用,你留下,我去。” “好吧。”我知道他想自己去把钱拿了,只好留下。只是我没想到,他丹凤眸扫了眼温娘子,又道了句:“她应该有很多话和你说。” 我微微一怔,池琛这厢未免太给我面子。 我方才还想,我现在该是什么德行。 若做回之前沉默寡言的寒小哥,我真怕池琛会给我难堪,下不了台面。 池琛说完后,就随着开门的二虎子走进堂内。那厢儿,二虎子掀帘儿,恭敬道句,“小心台阶,请。”二虎子声音有些许古怪,许是感冒,有些闷沉。 池琛淡淡“嗯”了声后,穿过一尾碎花布,进去了。堂外,我与温娘子隔着数步距离。 她在柜台内,我在柜台外。她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低头,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寒小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我没作声,她面上划过抹苦笑,扫一眼堂内帘子复才又看向我,声音幽幽,哀怨幽幽。 “从前,我只以为你生性凉薄,不料想只是我想错。” “如今,看你和这位男子在一起,我终是死心了。” 我一怔,不知她说的什么意思。她顾自又道:“来吧,东西给你,以后,我不会再痴念着你。” 我不知她要给我什么,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前她恨我时,常给我些毒物。蜈蚣、蝎子、毒蛇……应有尽有。她低头在柜里摸索着什么,柜子下传来的声音很闷—— “其实,多日不见,我以为你已死了。”我淡淡道:“这世上只要你不杀我,没人想要我的命。” 那柜子下头,温娘子哧哧一笑,“是么。” 我没做声,心道了句“难道不是”、叹了口气。 那厢她笑的有些苍凉,突然道:“你上次见白帝是什么时候?” 白帝是这古董街对韩祁白的戏称。当初,古董街老板们搞了个古董街联欢晚会。韩祁白演出话剧,演的皇帝栩栩如生。从此便得了这么个名头,后来我们一伙人混的风生水起,大家也就跟着叫不再改了,就只有我一口一个禽兽,韩祁白也从不计较。 “我和他已无瓜葛。” 我淡淡说着,温娘子依旧没起来,声音恹恹:“唉,看来,传言是真的。” 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这屋子里几处都挂着白绫,她是个孤儿,不该有什么亲人死去,沉声道:“是否出了什么事。” 温娘子还在柜台下头,“你终于发现了,你的心思已经越发疏漏了。”我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是谁死了么。” 温娘子的玉手从柜台底下伸出来—— “没,那人,还没死。” 她玉白的手把一份报纸丢在柜台上,人还是没起来。 “你先看看这个。” 我走过去,犹豫两番,还是打开报纸。却见着一片红叶。火红叶面上,“寒霜”二字跃然。 红叶标志:九品红叶门。九品红叶门专做暗杀勾当,接红叶者,死。那瞬间,我迅速往后撤去,面前两道金光和寒气齐齐扫过,温娘子要杀我。 我险躲开温娘子手中的金色小叶。 人已经退了一米外,蹙眉望着她。 她持着双金叶形的刀,冲我笑:“这世上能让我温娘子披麻戴孝的除了你这冤家还有谁?” 我脸色一白,从没想过,她是九品红叶门人。 我一直以为我置身江湖外,原来只是我以为! 温娘子轻松跃过柜台,那手中两片金叶型薄刀再朝我刺来。 “你没死是最好,因为你的命,必须要死在我手里!” 我脚下一转,躲开她的金叶,不想,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手叶敏锐一转,竟能划下我两片薄发……看着几分的发丝飞落在空中,我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我从没想过,温润如玉的温娘子功夫这般了得。 “寒小哥,你的身手好像不如从前了。” 错身之后,温娘子又继续攻来。她手持着金叶,笑的比方才还冷。 与此同时,堂内,传来“砰”的一声倒地声。面前温娘子眸光一转,冷冷一笑,“谢我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既喜欢男人,我便要那男人去陪你,今后,我温娘子为你披麻戴孝!” 我看她手中金叶闪着寒光,完全一头雾水,“什么喜欢男人!” 温娘子冷声道:“别再装了,寒小哥,就算你今天不死在我手里,他日也会死在别人手里!不如现在让我给你个痛快!”我不明所以,但是—— 喜欢男人。 我不由得想到了韩祁白,以及她之前问我白帝。 难道说,和韩祁白有关系?我心下一怔,脚下步伐更错了半步,被温娘子抢占了先机。 我竟被她戳了一叶,肩膀上鲜血瞬间涌出来,再下一秒,我心口狠狠一疼,被温娘子踩在脚下,她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都是泪。 “寒霜,想不到最终我还是得到你了!不枉我这这几日准备的灵堂!”温娘子脚劲儿够足,直接把我肋骨踩断,从前,我小瞧了她。面前,温娘子抬着金叶子猛然戳下来,我抓住她手腕,金叶子距离喉咙不过一寸。 “这可是你第二次碰我,也是最后一次。” 温娘子说着,两只手齐压下来。 僵持中,空气里传来“嗖”的一声。 一个巨大的瓷瓶朝温娘子飞来,她猛然一跃,跳躲了开。 “砰”的一声,瓷瓶砸碎。 “不可能!”温娘子错愕看着从堂内出来的池琛,“你是什么人!竟躲得过千里香!” 堂内竟点了千里香!我迅速反应过来,当时二虎子为何声音奇怪,他是在憋气! 现在我明白温娘子的话了,她是真要杀我,而且还要杀池琛。 “呵。”我嘴角一勾,这便是有趣多了,一直都是池琛连累我,没想到,我也连累了池琛。 我单手用力撑地,起跳开,半蹲在地。 还好,池琛是鬼,不然,他一定死了。 那厢儿,池琛冷笑了声“雕虫小技”后,走到我面前。我维持这个半蹲的姿势挺不容易的,池琛伸手在我腋下,试图把我捞起来,又怕弄疼了我似得,问道:“这样行吗。” 他声音不再冰冷嘲讽。我看着他眉宇间的正经,皱眉点头。不知为何,这会儿,我竟信任他。 在他把我扶起来的刹那间,我疼得险些背过气去,却只是咬咬牙,没做声。 池琛耻笑了声:“装什么大丈夫。” 我一怔,那边儿温娘子脸色一白,啐了句不要脸,却没上来而是转身匆匆的进了堂内。 此刻我多少有些明白什么,但还是云里雾里,主要还是因为疼,疼打断了我的思绪。 千里香又称作死人香,闻者分分钟立毙。 时间这么久了,二虎子若是一直憋着气倒是没什么,但他如果倒下的话,顺畅呼吸,六十秒内不服下解药,必死无疑。 温娘子应该是去救二虎子了。 池琛小心翼翼的把我搀扶起来,“撑得住么。” “嗯,你又提早知道了,是么……” 我想起池琛进门前的反映古怪,池琛“嗯”了一声。 我欲往堂内走,被池琛拉住。 “你干什么。” 池琛想带我离开,我道:“我必须知道,是谁买通红叶门要杀我……”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我不信那是真的,池琛道:“你不会想知道答案。” 我一怔,咬咬牙道:“不,不管是谁,我必须知道!我必须……” “废话真多。” 池琛不耐烦的抬手把我打昏过去。闭上眼之前,我看见外头太阳出来了,金子一样的阳光洒下来,却丝毫不暖。 第55章 咱们同归于尽 池琛打昏我后,背着我往外走,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比不上风吹的一片冰凉,凉的还有心。我悄然睁开眼,看着身后的古董铺门,看着左右两侧的熟悉门铺。 看来,我在桃花岛的三天,出了很多事。 谁要杀我,答案再清楚不过。 白帝、男人喜欢男人……这般推测下来,只会是韩祁白。可我不信,我趴在池琛的背上,却越发摸不透这只鬼。 但我真的很感谢他强行把我带出来。 不然,真问出是韩祁白所为,我又该怎么办呢!肩胛上一阵阵钻心的疼,估计金叶割破肌肉了,我感觉的到我肩膀在不停的往外滴血。 池琛走路已经足够轻缓了,可我依旧觉得很疼。 就不知是心疼,还是肋骨断了的疼。 池琛带着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我此刻也懒得问。我现在脑袋里一片空荡荡。 江湖有云,祸不及妻儿,今日我虽险被九品红叶门杀害,但我知道他们绝不会动辄我家人。颠簸疼痛中,我心脏里突然传来那夜男子声音。 “丫头,你肋骨断了四根,要我帮你修补吗。” 瞬间,我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抖,随即僵住,不能动弹。 但我还有意识,还能感觉到池琛亦是停下脚步。他沉声问我道:“你怎么了。” 我想开口,却发现我说不出话来,身体也动不了。是蛊虫搞的鬼吗?男人似是听得懂我心语一般,竟是承认了,“是。是我搞的鬼。” “你听得到我心所想……” 那男人又“嗯”了一声,接着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通了吗。” “想通什么?” 此刻,我心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其他想法。 免得被他窥探了去。 男人丢下一块天大的馅饼给我—— “想通是不是要跟我走,我可以帮你救出家人。” 我就从不信这世上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于心冷笑:“你定不是无缘无故对我好,你到底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或者条件?不妨直说。” 瞬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倒真是个机灵又痛快的丫头!也好,我便不卖关子。” 我静心听着。 他缓声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你身下那只鬼,再陷入五行困死鬼阵。” 那声音落毕时,池琛把我放下来。 耳边又传来池琛拍打我脸的“啪啪”声。 脸上很疼,但还是醒不过来。 “别装死。醒醒。” 池琛又拍了拍,可我无法回答池琛。 我心里回荡着那句“五行困死鬼阵”,就是这个破阵法致使我现在的局面。 “你是现任罂粟吧。”我心说着,那男人却答非所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吗。” 我一怔。 “这个他是谁。” 男人没正面回答我,拐了个弯儿道:“破阵之人是‘困死鬼’的主人,直到……” “直到什么?” 刹那间我百感上心头,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压抑着想不起来。 那声音却不再说了,而是撤了。 “下次再和你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靠,你起码告诉我,主人都能做什么……”我心里怒吼,但那声音就这么消失了。我也瞬间没了束缚感,我睁开眼,面前是池琛放大的脸。 他蹙眉看着我肩膀,道:“疼得这么厉害?” “不疼,脸疼。”我脸上不知被他打了多少耳光,火辣辣的。池琛眯眯丹凤眸,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得找个地方,我给你把伤口缝上。” 我不知方才对我用蛊的男人,言说的是真是假,但我记得爷爷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我可以试一试池琛的态度。我直接望着他眼睛道:“我是你的主人,对么。” 那瞬间,池琛眸色一沉。 我死死盯着他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 然后,我从他眼神里读到了肯定答案。 我确是他主人,池琛没说话。我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我大概是这世上最倒霉的主人了……我笑的心口肋骨断处要命疼。眼前一黑,疼昏过去。这次是真昏…… 醒来时,日头偏西还正浓,下午。我躺在一家农舍里,胳膊上已经包扎好了。 嗯?包扎。我猛然看向自己的衣服……衣服都在,但袖子被剪了,那一只受伤的胳膊秃撸着,裹着血纱布。 外头几只鸡“咕咕咕咕”的叫着。 贴着旧剪纸窗花的玻璃窗,投下来一片暗影在床上,在碎花被子上描绘出一只猪。池琛脸上也映着一只猪。彼时是2008年1月,直到2月份才是新年鼠年。 我看着池琛脸上的猪,池琛坐在小板凳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眸里满是阴鸷,死死瞪着我。见我醒了,他沉声道:“开测吧!” 测?测什么?我同样眯起眸子,睫毛遮挡住眼中光敛,心下敲打着小鼓,面上却是冷笑吟吟,“你说我该测什么?” 池琛狠狠剜我一眼后,不耐道:“我怎么知道你要测什么!”他说着,伸过来手,别过脸,抱臂不耐道,“快点。” 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他说到“测算”的瞬间。 我脑袋里突然清明起来,记起爷爷关于困死鬼阵法的解说—— “五行困死鬼阵法,下阵者断子绝孙。” “破阵者积攒阴德,得困死鬼之助,借五行之法,每五日卜得一卦天机,破阵者终而止。” 唉,怪不得我会忘记了。 因为我对测算天机从来都没兴趣。世人皆曰,十全十美,但华夏数字,是以九为极数。天有九重,地有九支,星宿一百零八,独没有“十”,没有这圆满之数。 爷爷说,“天机漏一,方能旋转不息。” 所以,我对这等不能实打实的卜卦之术,兴趣毫无,我不喜欢横生变数……我喜欢板上钉钉。 若我感兴趣的话,我现在应该不是盗墓贼,而是算命先生。 见我许久没做声,池琛沉默半晌,忍不住问我道:“我看你之前并不知此事,现在是怎么知道的。” “少问!”我哼了一哼。现在我可不再怕他了,哪有主子被欺负的份儿? 不想,池琛直接伸出手,卡住我喉咙,“寒霜,你不要以为就此可以抓住我的把柄,对我呼来喝去,我还有上千种方法折磨你,除了算卦外,你必须听我的,否则——” 我被掐的面红耳赤,脑中却想着那一句,破阵者终而止。止是什么意思?是我死了,他也会跟我一起死么? 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豁命赌一赌—— 我毫不惧怕的大声道。“好啊!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咱们同归于尽!” 第56章 没你那个嗜好 在我吼完那句“同归于尽”之后,池琛猛然松开手,我剧烈咳嗽着发现心口并不甚疼,我明明记得我的肋骨被踩断了,不断也得错位,蹙眉,低头我发现,我胸口勒裹着一圈用木柴和绷带临时捆出来的固定带。池琛应该是在我昏迷时,给我复原了。 那厢池琛坐回凳上,手又伸到我面前不耐烦催催道:“快算!” 且不说,我不知怎么算,也许我只要握着他的手就可以了,但是—— “你是怎么把我骨头接回去的。” 我说完后,池琛随意一扬下巴,不屑笑道:“别说你痛的蜷成一团。就算你是个死人,我也照样能把你骨头掰正了。”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不然我可就露馅了。 这倒是归功于他的医术了得。 “快点!”他催催着,手直接抓过我的手,“时间要到了。” 看来,我猜对了。这种卜卦方法倒是独特,爷爷还没给我说过。大概爷爷也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闯入这种阵法。我按照寻常的卜卦之术,试着于心默想所卜之事——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女人。 但我正想着,池琛却突然撒了手。 我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呢,这就完了?我错愕睁开眼,心里有些慌,他丫的不会是知道我算得什么吧?那厢池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最近用力过多,等五天后吧。” 我磨磨牙,他敢不敢早点说?还是…… 池琛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拿汤。” 那只手,就那样抽了出去,大家公子的手,柔软细滑,堪比莺莺。 我捏了捏拳头,这家伙会不会是故意的? 那个神秘男都知道我是个女人,池琛会不知道吗? “等等!”我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他回头,表情并无任何不妥,我道:“你说什么汤……”池琛扫了一眼我的胳膊和胸道:“猪排汤。” 这次我心里更是凉凉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快要被逼疯了!他又知不知道! 池琛推门走出去了。我脸侧划下一丝汗,不,他若是知道,怎会如此态度,是我多心了,一定是。池琛很快回来,,我意想不到的是池琛做的不是穿肠毒药,而是史上最好喝的排骨汤。好喝到我不敢相信这是毒王八做出来的!他自己也在喝,汤是没问题的。 “这是哪儿?” 我一边吃喝着一边道。现已知道,池王八怎么折腾我,不会弄死我,还得保护我,我也算是放下一颗七上八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玩死的忐忑之心。池琛放下碗,懒洋洋道:“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小院……我睡一会儿。”说完后,竟又打了个哈欠。 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他一直在打哈欠。 “你从昨晚就一直在打哈欠,你很累么……” 我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开门声,池琛猛然坐起来,面露警惕。 “好像有人进来了……” “是贼吧。” “俺去看看……” 这些声音很耳熟,但我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池琛迅速站起来,似要走出去,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他,“你要干什么!” “把他们打昏。” 池琛说的果断,扶开我的手,“现在给钱也晚了,他们肯定会报案。”我起初以为外头只是普通农家人,皱眉道:“还是试着谈一谈吧,农家人很好说话的!” 我以前倒斗的时候借宿过。 我说着,松开手掀起被子,心口裹着的劣质固定带,还真是……丑陋不堪啊。 池琛扶住我,“费什么事。” 我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池琛蹙眉,眸子扫过我露在外面的光膀,竟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我表情冻结,他却不耐道:“看什么看!别乱想!我没你那个嗜好!只是你死了对我没好处,穿好!” 他吼得莫名其妙,我心口却有些疼,他说的嗜好,是指龙阳之癖吧。至今为止,我都不敢去细细揣摩温娘子的话。温娘子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个讯息,我有龙阳之癖,我喜欢男人……而这句话,明明出自韩祁白之口。 得不到就毁掉,是他跟我说过的“至理名言”之一。 其二乃是“既为白帝,便毁处女三千。” 显而易见,他散布谣言后,欲杀我灭口。 我并不意外,只是心疼。原来那些女人口中所为的爱情不过如此,还好我没陷进去,就先出来了…… “啪!” 突然,我脑袋上狠狠一疼,是池琛巴掌打在头上。 “看什么看!不许看!” 他低吼着。 我猛然回神,才发现我一直盯着他……某处。但我只是发呆。心里着实委屈又恼怒,“我就是想了些事情……”池琛脸色一黑,我好像越解释越乱了。 “敢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我有一千种方法,慢慢折磨你。”池琛说完,面上划过一抹嫌恶加阴鸷。 我:“……” “走了!”他转身走出去,我尴尬的披着池琛衣服,跟他走出去。 不想,院子里来的三个人,是之前被池琛撂倒的三个外乡人…… 那一刻,我脑中出现四个大字—— 冤家路窄。 扫了一眼池琛,他亦是面色一变。好在,那三个人看见我们后,愣了半秒,转身就跑,速度要多快有多快,大概是被打怕了? 门扇晃动着,我皱起眉,道:“我的事一定不少人知道,他们肯定会通风报信。”池琛“嗯”了一声,道:“我们离开这里。” “我也正有此意。” 我说完后,池琛和我,都是怔了怔,大概没想到我们会交谈的如此愉快。 有些尴尬。 只是这种尴尬没有维持几秒,池琛突然抄手把我抱起来,转身进屋!啪的一脚踹上门,门关上的瞬间,传来的不仅仅是关门声还有“锵锵锵锵”的四声东西嵌在门上声!我想,大概是箭! 池琛飞快抓过包儿,把包背在脊背上,横抱着我踹了窗户就带我跳了出去! 乡间小路,刚才还放晴的天,突然下起雪来,池琛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跑得飞快如梭。 身后是拿着短弩要杀我的三个汉子。 他们肯定跑不过池琛。 而我在颠簸中,居然没那么疼,我搂着池琛的脖子看着他飞雪中的脸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些奇怪。 第57章 池琛沉睡不起 大概是碍于我受了伤,亦或那三人短弩在手,池琛没跟他们打起来。 他健步如飞,很快就甩开那三个外乡人,只不过,甩开了那三人,他还是没停下脚步,应是怕被追上。 池琛一直跑一直跑,体力好像永远用不完似得,气息均匀,面色如常,好似从初识到如今,我没见他喘过粗气,红过脸。 路旁有车经过,刮起一阵凉风扫偏一堆飞雪,扑打在面上、身上,但我一点都不冷—— 因为池琛奔跑时浑身发热,活像是个小火炉。 这让我不由想起我发烧时抱的那“暖枕头”,耳朵有些发烫,肯定是太热的缘故。 …… 池琛抱着我跑了约莫一个半小时,我一直在心中数着数,不会差太多。 只是,当我看到路边那棵遮天蔽日的松树时,心下还是暗惊了一把。短短一个半小时,我们竟到了月老镇。 池琛果真不是人! 月老镇距水瑶镇快一百公里。 马拉松不过42.195公里,世界记录最快才是两小时多…… 大雪漫漫,飘飘扬扬中,遮天蔽日的玉松,在一片雪白中出类拔萃。教人不由得想起那句“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来。 池琛抱着我走到树底,一言不发的把我放下后,“砰”的一声丢了包坐下来,倚在树干上,闭目,脑袋垂了下去…… 我被他这番模样吓一跳,十分吃力的在他面前坐下,挥了挥那只没受伤的手。 “你怎么了?” 我自己都没发现语气有些关切。 而池琛低垂着脑袋,并未回答。 “池琛,池琛!” 他不会是死了吧?我焦急喊着他,抬起手放到他鼻下,中途被他抓住手,他紧紧攥着我的手,直接把我拽到他旁边,我撞在树上,疼得“嗷呜”一声,耳边传来他疲倦的声音—— “我睡会儿。” 我一怔,他声音怎么变成这般恹恹?且带着浓浓的疲倦,一反刚才神采奕奕的模样。 “在这里么。” 我环顾四周一片白茫茫。 这里距离月老庙还有大段距离。 自打去年月老庙出了一起凶杀案后,这边就没什么人了。 “前面有个庙,我们可以去那里的。”见他没事我也是松了一口气,而池琛没理我,他胸口均匀的起伏,表情竟开始变得奇怪。 其实也不是奇怪,只是很舒缓。 我从未见过罢了。 他真睡了,表情安详,毫不设防的柔和眉目,教人心生柔软,那紧抿的唇也松开,完全没有白日里的阴鸷毒辣和邪恶之态,反倒像是个纯良温润的翩翩玉公子。 下一秒,池琛的手也悄然滑落。 我看的蒙了,这……又玩的哪一出?北风嘶吼着,呼啸着,卷着雪吹来,我打了个哆嗦。 池琛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他身上依旧很暖。我单手裹裹衣服,悄然朝他身边挤挤。他没反应,我再挤了挤…… 漫天大雪,一片萧瑟的静谧,我依偎着池琛牌小暖炉一点都不冷。 腾的,心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桃花岛那个神秘男。 “他应到快到时间了。” 那神秘男人的声音在心口冒出的瞬间,我就禁不住抖了抖,身子再次僵住和上次一样,动弹不得。我看了看池琛,即便我依偎在他身旁,如此僵硬着身体,他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心道:“什么时间。” 那男人道:“他会很疲乏的时间。” 我心下一惊,没做声。 心里什么都不敢想。 那男人继续道:“丫头,等到他睡着时,就是你动手的时机、届时你就可以离开他了。” 联想起池琛这两日的哈欠连连,莫不是…… 我猛然止住念头,面前的人,是对头。 但那男人似乎并未发现我的想法,而是继续道—— “他每月都会有一天,需要休息。那一天,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睡觉。”我压抑着心里所有的想法,道:“然后呢。” 男人道:“然后?等你看他精神不佳,不停的打哈欠时,就可以准备了。” “准备什么。”我警惕的说着,男人笑了一笑,“呵,当然是准备他睡着时动手。” “我什么时候说要动手了,还有,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我一连两问,那男人有些惊讶,“怎么了丫头,难道你不想摆脱他的控制吗?那个时候,是他最弱的时候……” “我为什么要信你。”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神秘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正想着那边他哭笑不得道:“因为我是好人。” 可我有些奇怪他似乎听不见我心所想了。 我故意在脑中想着这男人也许是神经病,可他依旧无反应,难道说,我只有心里想着才可以被他控制? 我在心中道:“哪有好人自己说自己是好人的。” 男人叹一口气:“唉,我不过是来提醒你罢了……” “我谢谢你的提醒。” 我不卑不亢的说完后,那男人又准备撤了:“近期我会很忙,下次找你时,你记得给我做只烤鸡,我会给你舍利作为报酬。” 舍利?我一怔,那声音带了三分笑。 “丫头,这段时间,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皱紧眉头,那声音隐去了,同时间,我身上的束缚感也没了。 我猛然睁开眼,旁侧,池琛依旧睡的香沉。 我还不敢有什么想法。 生怕那人会窥探到。 原本我对这个神秘说话男,和阴晴不定的池琛都选择放弃。可如今,当我知道池琛十分疲乏的情况下,却还抱着我一路飞驰…… 不知怎么了,突然觉得池琛不坏。 他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也许是因为我死了对他没好处。 但是—— 我心里古怪的很。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因为那一碗排骨汤,买通了我的胃,这胃暖了,心也暖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照顾别人,这般被人照顾的感觉,我还从未感受过。 那声音许久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我确定那人没有窥探我,不然他早就该发现了池琛睡着的想法。 要把池琛再困阵里吗? 我看着自己心口的简易固定带还有身上的衣服。 再……观察一个月。 反正下个月他还会再睡一次。 只不过—— 每个月都会有一次……那岂不是像我来大姨妈一样。 “噗。”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笑了出来。 第58章 月老镇死人气 池琛依旧毫不设防的睡着。这时候,我如果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虽然我知道这不是池琛自己的身体,但他肯定要用很久,而且他用这身体欺负我许久……此时不报仇还更待何时! 只可惜,我不敢打他骂他踹他,我只能自娱自乐一番。我将炭笔拿出来,这本是用作开墓时画地下图所用,沾水就化,动手前,我又喊了喊他。 “池琛。”他没反应。 “池……浅。”他还是没反应。 “池王八!”他依旧没反应。喊池王八都没反应,我放下心拿着炭笔迅速涂下去!先在他白嫩的脸上写了“王八”二字,再画几只小乌龟在左右,最后再把他鼻子画个黑点。 只恨我的手机被池琛这个败家子摔了,不然,能拍下来就更好了。看着那张王八脸,我心里舒坦极了。 那天是一月二十一,农历十五。我在心中又记下一笔:池琛,每月十五睡觉。玩到天黑的时候,池琛的脸已经被我画的全黑了。没什么地方可下笔,我意兴阑珊的收了笔,起身去化了雪水,给池琛再擦掉…… 长夜漫漫,我不想独坐到天亮。 这里别说是人烟,连只野兔子都没有。月老庙发生全国震惊的凶杀案后,水瑶镇上的人,从来不朝这边来的。我听闻这里还闹鬼。 不过对我来说没什么,我从小就不怕鬼,我身边不就有只厉鬼。但我还是决定守他一夜。包里有些零食,我吃了些东西后依偎着池琛牌小暖炉,捏着五帝钱……一不留神,睡着了。 醒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普照,暖意洋洋。 池琛还在睡着,我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这般小鸟依人之态,我一个机灵,从他怀里滚出来。中途碰到肩上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倒抽气。 而池琛被我推倒,栽倒在地上,还没醒来。 这下了一夜的雪,松柏之外的厚雪纯白的像是睡着的池琛—— 都毫不设防。 我走过去,想把他扶正,池琛突然醒了,我吓了一跳,险些摔倒,而池琛不愧是毒王八,敏捷一翻身躲开我,害我扑倒在他之前睡着的地方。 这么看来,倒像我刚才想去扑他一样。我顾不得疼,先抬起头对他笑:“我,我没站稳,池少,你终于醒了!” 池琛在雪地里站起来,随意的掸着身上厚雪,眯眸冷冷望我,沉声道:“我睡了多久。” 看来他很在意时间,我迅速道:“不到一天。” 池琛松了口气,朝我走来。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我当然做了!我画了好多王八蛋……我想到那些王八蛋就笑的不行,摆手连连:“我哪儿敢?”但池琛似乎别有所指,他边走边检查自己的衣服,似乎是在看自己衣服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我咬咬牙,他不会以为我会非礼他吧?我靠。池琛没检查出来什么,走到树下拎了包随意的背在身上朝前方走。 我跟上去道:“你去哪?” 他停下,打量我一番道:“你好像恢复不少。” 我心口的确不大疼了,应该只是错位,若真断了骨头,我估计会内出血。 我立刻恭维道:“多亏池少医术高超!” 其实,应该归功于我身上那层软皮给我的保护。 池琛哼了哼,道:“那你自己走吧。” 这话说的,好像我多想让他抱我一样。我走过去道:“现在还要回去吗?”我指的是江家,池琛听得懂,停下来道:“当然回去,不过,需要你测一卦。” 池琛伸出手给我道,“你先算算,路上有多少人杀你。” 我也担心此类问题,握住他手的瞬间,我信他之前说“没力气”什么的话是真的。因为这次,我握住他的手时,有很多奇怪的符文钻入脑海。 金的、棕的、蓝的、红的、还有褐色的。 是我之前看过的那些五行符! 金木水火土。 我的确是该测测这一路上有多少凶险。 现在看来,池琛是不知我是女人。只不过,我心所想之事,那些符文拼凑出的答案,我看不懂。我很想理解那一排奇怪的符文意思,可是我理解不了。 “好了么。” 池琛有些不耐烦了,我们握在一起的手都有些出汗了。面前突然黑了下来,那些符文消失了。是池琛缩回手。 “你都看到什么了?”他应是看不到这些的,我皱眉道:“那些符文,乱七八糟,不知什么意思。怎么算?” 池琛嗤笑一声,表情淡然。 “我早猜到。” 我不解:“嗯?”池琛难得与我解释,挑眉冷笑道:“那些都是道家的符,回去以后,找木青鸾解试试。” 我:“……” 他不早说!那这测不测有什么区别? 还是,他故意想试试而已。 “嗯,那现在——”我看着前方的路道:“咱们怎么走?这边,不是回江城的路。”我说完后,池琛停下脚步,抬起手,闭目在感受什么。 他大概是在找斗。昨天,我翻了包里的东西,那几样倒来的清货都不见了。应该丢在了温娘子的后堂里。 而池琛放下手时,似笑非笑。 我蹙眉道:“怎么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竟然笑了! 我却觉得有些恐怖。 “池少,什么喜事?” 池琛一指前方道:“前面镇上,到处都是死人气。” 闻言,我心下一惊,“什么意思?” 我说完后,池琛大步往镇子那边走,我走上前抓住他胳膊,在他冰冷注视下又松开。 池琛继续往前走,我只好闷头跟上去。 月老镇上,没有一个人。周围的房门或关着或开着,一片死气沉沉,我和池琛走路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响,我虽然胆子够大,但是有池琛那一句,都是死人气,加上我之前听过的一些闹鬼传闻,我还是捏紧了五帝钱…… 不想,池琛突然拐了弯,走进一家茶社,茶社里头,也是没人的。 “老板。”池琛坐在桌子边,突然这么一喊,把我吓一跳。 这里没人,哪来的老板? 谁知,那柜台下幽幽的站起来了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吊着死鱼眼,声音嘶哑至极。 “白天不开张——” 我猛然跑到池琛身后,池琛却推开我,一步步朝着老板那边走了过去。那瞬间,屋内桌椅抖动,架子上的酒亦剧烈的晃动。 “桄榔桄榔”“咯噔咯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老板那双死鱼眼瞬间翻了回来,目视着池琛,哆哆嗦嗦的拿着铃铛摇:“来客人啦!没眼力见的东西们!快出来!” 第59章 再见到韩祁白(修) 那老板的铃铛摇起瞬间,我不由得皱起眉,捏紧了手中的五帝钱,那厢儿池琛却发飙直接拍碎面前的柜台,一脚把那老板跟垃圾一样的踹了出去。 “不是尸王,你大白天瞎晃什么!” 池琛很生气。 那倒霉的老板半个身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砰”的一声陷在远处地板里,两只腿在半空中晃着,挣扎着。 我“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池琛为什么生气了。 他是来捡便宜没捡到。 尸王,顾名思义,僵尸之王。僵尸之王可在死尸中注入自己的尸气,使死尸变作僵尸,供自己驱使,这里如果有僵尸之王存在的话,一镇的死人气,也不足为奇。人敢来寻僵尸之王,无非是一个原因:贪慕尸玉。 僵尸之王形成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口中含玉。玉有灵性,时间一久,尸与玉一体,僵尸之王若是苏醒,砍下僵尸之王的脑袋,得了那尸玉,尸玉含在口中后下斗,不惧怕任何尸毒,是倒斗行里无上的宝贝。 还有那僵尸之王的牙,也是好东西—— 只可惜尸王很会逃,入土即遁,一般人是抓不到的。 总之一句话,得尸王者,得校尉也说不定。 校尉可是高高在上的六品门门主了。池琛气恼之后,厨房间那边“噌噌噌”的撺掇出三个油头垢面,头发缕缕贴在脑门上的店小二来。 前头那位眼珠子吊在外头,却自己能抬手麻溜把眼珠安回眼眶里去; 中间那个正拧自己的脑袋,因为它脑袋是歪的,怎么拧都转不过来; 最后出来的那位还算正常,伸手好心帮中间那个把脑袋旋正,却被池琛给吓到,手一抖竟把中间那个脑袋,转到了背面去…… 我吓了一跳。但有池琛在,我并不害怕。 我看着眼前,这场好戏,若是真能捡着这便宜也不错。 “说,尸王在哪。” 池琛看向那三个小二,面色阴狠。 “尸王不在这里,但老板知道在哪!” 小二十分机灵的说完后,后头两个小二赶紧去抓被扔在地上的老板。 那老板的头还闷在地板中,两腿无力的在空中乱蹬着,说话的小二也跑了过去,但可惜,三个小二合力也没把他拽出来。 池琛皱起眉走过去,一手把老板被拔了出来。 那老板坐在地上,似乎被吓怕了,结结巴巴道:“前段日子来个男人,把尸王追跑了,我们才自由……” “自由?”池琛听到逃了后,就“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显然心情不好,一脚踹烂了大门。 街道上,依旧一片静谧,池琛一言不发的朝着镇子外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安慰却也不知从何说起。若是那么好找,也就不必那么多人寻了不是…… 只不过,池琛突然转身把我撸到了墙边,动作之快,吓我一跳。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飞过一只雄鹰—— 响亮的鹰鸣声后,又一声枪响划破天际。我错愕的看着那鹰落下来,以及鹰爪上绑的两片红叶,红叶门追得可真够快的,我才刚到这里而已! 可是那放枪的人是谁? 池琛显然还在打着僵尸之王的主意,迅速松开我,朝着枪响的地方跑去。 他以为那个人是追打僵尸之王的人。 起初我也是这么以为…… 我受伤,跑得比他慢多了,等我到达时,我看见池琛脚下那人,僵在了原地。 那人是韩祁白。 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身灰扑装扮,褴褛而又脏兮兮,脸上更涂满了黑煤灰,连头发也乱糟糟的,根本看不出往日的风流倜傥模样。 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我不可置信的不同于往日装扮的他,他被池琛踩在脚下,枪已经丢在一旁。 韩祁白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而池琛正在审问他,“尸王往哪跑了,说!” 韩祁白并未理他,只是看着我。 四目交错的瞬间,我和韩祁白,明显都怔在了原地。 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而他也认出了我。 我不知如何是好,他竟然哭了,是笑着哭。 “寒霜,我以为……此生,我们只能在地下相见了。”瞬间,池琛表情一变,松了脚,沉声道:“竟然是你。” 池琛还认得他,继而池琛抬起头看着我道:“要我帮你解决他么?” “不!”我立刻拒绝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再见,我心里有个很强烈的感觉,红叶门之事,绝不是他所为。他衣衫褴褛,一身脏兮兮,显然是在逃避追捕。 难道说…… 我脑中划过一抹灵光。韩祁白已经站了起来—— “传闻中的男人,就是你了吧。” 韩祁白已经不哭了,他抹掉泪水的地方,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 他看着池琛。池琛似乎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但他没做声,别开脸道:“你们的事儿,自己说去。” 池琛转过身,背对着韩祁白。 我一步步走过去,在韩祁白身后站住,“韩祁白,我只问你一件事,你……” 韩祁白却没等我说完,突然转身,把我搂在怀里。 “不是我。” 那瞬间,我心口的疼好像都痊愈了。 那瞬间,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想抬起手抱着他的时候,却被韩祁白又一把推开。 “但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走吧。” 我一怔,错愕的望着他。他苦笑着道:“这种感情只有大明星才会被接受,我们如此卑微,只会被人唾弃罢了。是我之前想得太简单……” 他说完后,看向池琛,竟是单膝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很厉害。江先生,既然你能保护得了他一次,请你继续保护他,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我脸色一白,眼泪险些要流出来,韩祁白没背叛我。 他没有。 相反他还要帮助我,但那厢儿,池琛嗤之以鼻,淡淡道:“我对保护男人没兴趣。” 韩祁白身子抖了一抖,这次双膝跪了下来。 “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只要你答应让他活下来……” 韩祁白的话没说完,我们头顶上方传来了奸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类似指甲抓在铁门上的尖锐,我猛然捂住耳朵,池琛却一脚踹开我,双手一挥,便接住三片金叶。 第60章 承认喜欢男人 路中央,一片白雪茫茫,池琛拈叶而立,气势磅礴。我倒在一堆柴火里,见他手腕一转就将那三片金叶又朝空中掷回去—— 空中的奸笑声戛然而止。下一瞬,一个身着怪异戴着面具的妖人,旋转着,落在我三米开外。由于妖人落下速度太快,,妖人四周,雪花飞扬。何故称之为妖人,因为这人实在打扮太古怪。 一身绣金叶红锦衣,头罩纹金镶玉的墨色幞头,手里还持着一把硕大无比的红色羽毛扇! 而且这妖人笑声忒古怪,雌雄莫辨,还带着诡异面具,分不出是男是女。 我目光扫过两侧屋檐上挂着断掉白色透明线,那是将才被池琛用金叶子割断的改良绳索,这妖人来头不小,这改良绳索比我的高级许多,是透明的,无声的。而我看见那扇子时就知道,今天势必会有一场恶战……只不过,江湖之事,向来变幻莫测,我依旧是只猜中了前头。 江湖有言,“红扇金叶出,人人小命卒。” 红扇乃是红叶门看家法宝。扇内大有乾坤,由七七四十九根羽组成,每羽中各藏三片金叶,挥动便可触发机关,只不过这扇子其重无比,需要配合个人力气,若是发力不当,便是如同下金叶雨,毫无作用,若是发力得当,可穿过铜墙铁壁。 那妖人再度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依旧难听刺耳。 只不过这次离得近些,我听着更像是说话一样,那笑声婉转曲折,抑扬顿挫,还带着浓浓的哀怨。 江湖门派有不少暗语,也许这是红叶门的暗语。 但我听不懂。耳边腾然响起“砰”的一声枪响,妖人笑声顿住,扇子迅速一挥,轻易把子弹扫落在地,跳出两米外。 开枪的是韩祁白,“带着寒霜走!这里交给我!”韩祁白说着迅速上膛。 那妖人笑声又起,无比的苍凉。 这次妖人只笑了三声,随着“哈哈哈”的三声笑后,红扇亦是扇动了三次。 我确定了,那笑声,是红叶门暗语。 从扇中折出九片金叶子,分向三处——韩祁白、池琛、我。 我很想躲开,可我身负重伤,又被池琛踹了一脚,身陷在那堆木头里,根本不可能出来。我信池琛不会让我死,果不其然,他飞快跑到我面前,迅速抓住了那三片朝我眉心、脖子、心脏戳来的金叶子……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韩祁白。 我以为韩祁白的身手躲开是没问题的,可谁知,他竟然没能躲开金叶。 我侧目看过去时,正看着那三片金叶,齐齐射穿了他的心脏…… 金叶从他心口穿出去的时候,我的心脏狠命的疼,仿佛被射穿心脏的人是我。 “哈哈哈哈哈……” 那妖人杀了韩祁白后又笑起来,声音依旧刺耳无比。我看着那妖人飞快跑向韩祁白,在韩祁白倒下之前,搂住了韩祁白。 那另一只手又挥动扇子,先是一下,然后两下、三下、四下……妖人似乎恨透了我,扇羽飞快。数片金叶子飞快朝我这边而来,如此密集,怕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开!说时迟,那时快。池琛瞬间扑在我身上,用身体帮我挡住了那些金叶子。 那边妖人又“哈哈哈哈”的怪笑起来,不知道说了什么。 池琛就在这怪笑中,突然吻住了我的唇。那满是血的舌,有力的撬开了我紧闭的牙关……我口中,满是血的味道,在那些血漫入喉咙的瞬间,我意识有些模糊,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钻入体内。而在我闭上眼前,我看见韩祁白的尸体,被那妖人抱着离去—— 韩祁白的魂在空中,晃了一晃,没入泥土里。 不过片刻,我意识又恢复,是池琛松开了我的唇。 我面上有些温热,他强撑着从我身上起来,从他紧抿着的唇角溢出的血,滴落在我脸上。 方才那些金叶,全数没入池琛体内,也同样穿过池琛的身体,只不过,池琛是鬼,附身的鬼,他没事儿。 那些金叶子,又刚好卡在我的简陋固定带上。 池琛颇为痛苦的起身,没能站起来,倒在了我旁边。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便不断的冒出血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大口喘气,却是这样一幅场面。 从他身上的血窟窿里散发出的血,汩汩的沿着雪地蔓延开,仿佛是花儿一样。 远处,韩祁白之前倒下的地方,什么都没留下。若非我亲眼所见,根本不信。 这场变故来得太快。在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事情就已经结束。 这就是江湖,我所惧怕的江湖。 眨眼之间,腥风血雨,又天翻地覆。 天空又飘起雪花,阴沉无比。 妖人已走,不远处地上,那片沾了血的金叶子,也很快被雪花盖住。池琛在咳嗽,血从他口中不断蔓延出来。 他一边说着话,血就一边溢出来—— “你要想报仇……就……找到尸王……” “当上校尉……就……能见到红叶。” 池琛说话似乎很吃力,但这断断续续的话,却把我从血海深渊中拉了出来。 我猛然跪在他旁边,抓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刚才那个妖人,是红叶? 下一秒,我的手一松,跌坐在第。 “对,只有红叶才能挥动的如此洒脱……可是……” 我低头,从那简易的固定带中,拿出金叶,足足十五片。 看来那人,真的是红叶本尊。 我记得,江湖每年都会有一次门主的会面,只不过,我们这些小杂草,是不可能知道在哪举办的。 那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你之前是不是也想当校尉?” 池琛吃力的坐起来,身上四下的漏血,跟一个破碎的水壶一样。 他咬牙皱着眉,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道:“是,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嘶……”池琛说着,把手伸给我,“扶我起来。” 我忘记了身上的痛,将他扶起后。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着前方道:“我记得,那边,好像有个药店,你——把我身上窟窿补补。” …… 路过韩祁白方才站的地方时,我看着地上的枪和金叶子,身子在发抖。池琛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别看了,逝者已矣,不是每个人都叫池琛,他……回不来了!” 池琛说话时,嘴里的血洒在地上。 我脚下一顿,猛然把他推倒在雪中—— (打击盗版,下面的情节,请看作者的话,原著若初文学网,美人迟墓,第一时间更新发布,还有红包可拿,谢谢支持。) 第61章 寒霜恢复女身 “哧。”我的话只换得池琛一声冷笑,继而他随意一扬下巴,表情要多不屑多不屑,“嗯,然后呢。” “然后?”我被问的一愣,池琛嘴角再度不屑扬起,“是,然后,你现在,怎么没哭。” 哭?倒斗行里,死人屡见不鲜。哭是最无用的表达。更何况,我的眼泪早在那夜推开韩祁白时,就已经流干了。我摇头道:“因为没什么好哭的。” 闻言,池琛眯眸不语。 寒风起,白茫茫的雪花胡乱飞舞,肆意扑打在面上。此时此刻,我已不再恨池琛。 我从前以为,我和韩祁白分开是因为池琛。 可现在看来,韩祁白应是自己惹上麻烦,不想连累我,才发的那则信息。可那医院里的表白又怎么解释?韩祁白的死,疑点重重,池琛说的没错,我要当校尉才行! 一片沉默中,我抬起头看着池琛道:“池琛,我想等我们身上伤好了,先去找温娘子问--”我话没说完,池琛劈手把我揪到面前。 四目相对,一个狠戾,一个不解。狠戾是他,不解是我。我以为我和池琛是同盟,毕竟我跟着池琛有段日子,也经历不少生死,但仅仅是我以为。 “没用的东西,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 池琛五指用力抓着那固定带,我被勒的很疼。 “什么……这么想?痛……” 我被抓的要痛死过去。 这家伙,好可怕! 鬼附在人身上,那人身体的所痛所感,鬼都会一并感受到,方才我从固定带上取下十五片金叶子。 池琛现在,虽不是万箭穿心,也足够痛了,而他始终一声不吭,还有力气把我抓起来,简直变态!面前,池琛面色狠戾而又狰狞,“寒霜我告诉你,重点不是那男人的死,而是寻找尸王!若这镇上找不到,你我就必须回扬州那变幻莫测的蛇冢,懂了吗!” 他说到这里,也不管我懂还是不懂,手一松,我狼狈跌坐在地。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疼的咬牙,而他高高在上的立在我面前,丝毫没有要扶起我的意思。 在他说这番话之前,我始终摸不透他到底什么目的。 一会儿是四方风来散,一会儿是倒斗,一会儿又来这死人镇…… 如今我才知道,池琛要寻尸王当校尉。池琛应是想见哪位门主,或者,是现任罂粟也说不定。而那扬州的斗里,就是尸王了…… 风声呼啸中,池琛又道,“记着,没我的允许,不许轻举妄动,你敢影响我的计划--”他说到这里,缓缓在我面前蹲下。 雪花和寒风合着他的血,一起洒在我脸上,身上。 他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起头,面前池琛眸中阴鸷,声音阴鹫,“小心你的家人。” 我紧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他则松了手,起身在雪幕之中扬长而去。 池琛的血隔着纷纷白雪,再次朝我身上、脸上扑撒而来。 等他走远了些,那些血便洒在地上,他身后一片血迹斑驳,铺了一路的红…… 我握紧掌下的雪,只笑自己涉世太浅。 人鬼殊途,说的真好。 池琛救我,不过是因为我死了会影响他。 下个十五—— 我一定会灭了他。 一定…… 我从地上爬起来,沿着那血染红的路,一步步跟上他。 雪幕之中,池琛身影始终挺拔。 走上片刻,果见着药铺。 池琛走进药铺,我也跟着走进去,这药铺里,依旧没人。我抿了抿唇道:“池少不让我去,我就不去。我说过很多次了,池少说什么,是什么。” 池琛脚步一顿,没做声,继续往里走去。 撇开这是座死人城不说,柜台里陈列摆放的东西整整齐齐,倒像有“人”打理一样。我想起那茶馆中的店小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件事令我毛骨悚然—— 这是一座僵尸遍布的死人镇,而池琛和我,身上都是血。 好在,暂时没有什么异常。 池琛走到放有纱布柜台边,拿了纱布和云南白药出来,丢向我后,直接当着我的面把身上的紧身衣脱了,江户川的肌肤白似雪,虽然看不出多少肌肉,但线条十分优美。 “包扎。”池琛似乎不想和我说话,我接着纱布快速走过去。 犹是我早就知道他心口有伤,但看着他后背正心处密密麻麻的十五道小口,我的手还是有些抖,这么一来,他的心,岂不是烂了。 “光从外面裹上就行了吗?” 我看着背心处的密集的小口,头皮一阵发麻。 池琛背对着我,“嗯”了一声。 我犹豫着还是问道:“那你的心怎么办?” 话是很正常的话说出来,却有些暧昧似得。 池琛显然也微微一怔,继而哼了一声道:“不必管它,包好外面就是。” “好吧。” 我咽了咽唾沫,口中还有些血的味道。 方才那一吻,也不知池琛是什么意思。 我想应该是为了摆脱红叶,让红叶以为我死了? 问他也是自取其辱吧。转到前头,池琛的正心窝子处也是密密麻麻的十五道小口。 池琛闭着眼睛,呼吸又均匀起来,均匀中还有些微不可感的颤抖。 他是压抑着痛楚的吧。 我还记得刚才他大口大口喘气说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我裹好纱布的时候,池琛才睁开眼,四目相对时,他一把推开了我,往外走去—— 赤裸着裹着纱布的上半身,在雪中走的风姿卓越。 “你去哪?” 我追出去。 “少问。” …… 路两旁依旧安静的很,池琛是去找衣服了。衣服店,我也想换身新衣服,但我胳膊还疼,还是放弃了换衣服的打算,池琛换好了衣服后,却没走,而是走向女模特…… “把这个换上,还有这个,戴上。” 池琛扯下了女模特的衣服和假发。 那是个鹅黄色的羽绒服小袄,黑色的齐刘海长发。 我呆了呆,看着他道:“池少,你不会让我男扮女装吧?” “让你换就换,哪儿那么多废话!快去!”池琛似乎真的恢复了,抓着衣服和假发丢过来后,把我扯到换衣间门口,扯开门,一脚把我踹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关了。 我在试衣间,抱着那件女士的羽绒服和假发…… 门外传来池琛的威胁声:“三分钟。不出来,后果自负。” 我抿了抿唇,再抿了抿唇,皱了皱眉,再皱了皱眉,开始换…… 第62章 二品门陆九重 我换好衣服时,心情十分别扭。我不想开门,但我早晚都得出来,咬咬牙,我先开了条门缝,门外,池琛并不在视线范围内。 耳边水声“哗哗”,我想,他大概是去洗脸了。 这家衣服店,算得上是中高档。 旁边就是面镜子。 镜子里,身着淡黄色的羽绒袄的丫头,齐眉刘海,黑长发遮住两颊—— 想不到,我的脸也能遮的这般小巧玲珑。脑中腾然冒出以前常描绘的《木兰诗》中语:“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曾几何时,我把这几句话反复描绘,只期待有朝一日,能给韩祁白个“惊忙”。 但他从始至终,致力于“开发”处女行业,并不把我放在眼里。 到如今…… 呵,我苦笑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女人脸,如同花儿一样,在迅速落败、枯萎。 佛曰人生中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哭,爱离别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 我知道,只要七天,韩祁白就会重新轮回,去接受生之苦。 而我却要在这里,接受余下七苦。 镜中的脸,一片惨白,加上还沾着血,看上去,可怖又可怜。 原来我的眼睛,在齐眉刘海下,也可以显得如此乖巧,我记得韩祁白,最喜欢看女人的大眼睛……记忆潮涌中,鼻子发酸,我赶紧转身离开。 便宜了池琛,让他先看了我这女儿身! 洗手间那边儿,“哗哗”的水声流淌。池琛在池边儿站着,拿纸巾擦着手,头发似乎洗了,根根笔直,还带着水珠子。 上身穿着宽松的白衬衣,衬衣扎在长黑西裤里头,袖口微卷,里头没穿保暖衣,直露出白皙的胳膊,一如初见的纯良模样。 相比之下,镜子里的我,裹得像是头熊。 他抬眸间,见着我时擦手动作一顿,再下一秒,他随意的丢弃纸团,面露嫌弃道:“你这摸样真够恶心。等到斗里,把衣服换回来。”说罢,自个儿走去一排行李箱边儿拖出来一个,撕了标牌,打开箱子把背包里的倒斗的工具一个个挪放在行李箱中……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住。 也就一个月的功夫,他就会回去困死鬼阵了。 有时候,我觉得和池琛在一起会憋死。 因为他不爱说话,我也不爱说话,可每当他一开口,我就恨不得把他掐死。 我佯装没听见,把脸洗好时,池琛也收拾好了。他走之前似是想起什么,瞅着我胸口道:“你拿下来了?”我心下一惊,继而想起我是拿下来了固定带,心下松了一口气,“嗯”了一声,点头如实道,“固定带绑着穿不进去。” “过来。” 他对我招招手,我一怔,他已经把我抓过去。 那两只手,一前一后按住我的胸和背,瞬间,我身子僵住。 他衣服上好似撒着香水,味道像是橘子又不像,但那味道腾的一下就钻脑子里去了。 以至于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相信一个道理,人身和心,是紧密相联的。 …… 我明知道池琛在给我摸骨,但我还是浑身僵硬。 他摸完了后,十分嫌恶的看着我,道:“别以为我想碰你。”说罢,真松了手,拖着行李箱从我旁边走过去,声音清冽:“走了。” 那行李箱轱辘“咕噜”、“咕噜”的转着,和他声音,在一片静谧中,格外响亮…… 池琛走到西装架子那儿,顺手拿了个黑西装,扯了标牌后,穿在身上。 走出这小型商场,路旁有公共电话机。 我见着就心里堵得慌。 眼看就过年了,从江城出来时,我也没和莺莺说什么,更没见上奶奶一面。担心归担心,电话还是不能打。 江湖消息传的比网络还快,想必这会儿,红叶若有心发出消息,说我和江户川死了,那整个江湖都知晓了。 更可怕的是,这消息也会传到江湖外。 此刻我若打电话回去,江汉川势必会发现我没死,万一再横生祸事,红叶再来杀我,我相信我没有这次的好运了…… 路上,我与池琛皆沉默。 池琛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是满腹疑问的。 刚才那商场里,衣服、饰品、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 可这镇上,除了那三个店小二和老板外,我并没见着旁人,连僵尸也没有……前头池琛突然停下脚步,我磕绊在行李箱上险些被池琛扶住,待我站好后,池琛松了手。 他眯着眸,嘴角挂着鬼魅的弧度,眸中诡谲,似乎对这一切早有所料。 而我亦是眯起眸子—— 说曹操,曹操到。 那前方路,被三个店小二和老板拦住,他们叽叽喳喳又聒噪。 “陆道长,就是这两个男人!” “高个子那个好厉害哆!我们都被打趴下了!你要为我们做主撒!” “还有矮个子那个……咦?咋子成了女娃娃?” “咋子回事哟!” “不会是妖怪吧!” “……” 陆道长? 在哪? 我下意识的先看向空中,果不其然,空中缓落下一名年轻俊美的男道士。 一身青灰色道袍,手撑黄色油纸伞,下落时衣角飘摇,配着漫天飞雪,怎一个美字了得。 一介道士妖孽成这般姿态,又姓陆,放眼整个江湖,怕只有那二品道门的大弟子,未来二品道门的掌门人陆九重了…… 如我所料,那俏道士旋转缓落在地时,自我介绍道:“道门大弟子陆九重,这厢有礼。” 我盯着陆九重的脚,缎纹靴边儿上,雪花一片都没有惊起,不能说其功夫之高深,只能说他改良绳索用得不错,他腰间的镶宝玉的腰带边儿上,划过一抹亮光,大概是他收了绳子。 池琛不与应答,继续往前走,我亦是。 见我们不说话,陆九重翩然一笑,单手撑着油纸伞,迎面儿朝我们走来。 这厢离得近了些,我睨了他两眼,在心中咂舌,人比人,当真气死人。 陆九重身份尊贵,生的也标志。 唇红齿白,剑眉星眸,虽束着道家统一的发髻却毫不呆板。 风雪之中,发带飘扬,道骨仙风,却又风流倜傥。 只不过他说的话,却十分不中听—— “二位若寻尸玉而来,怕是要失望了。因这尸玉,已在数日前,被我送去家师手中。” 瞬间,我脚下一顿。 竟已被取走了么…… 这么说来,我和池琛,只能回那蛇冢了! 也罢,本来也要去的,只不过横生出诸多变故罢了。 旁侧,池琛继续往前走。 我亦快步跟上去。 江湖品门众多,排得上号的却只有九品—— 一品佛,二品道,三品儒。 到第四品后,加了门字,是为门派。如四品罂粟门,九品红叶门等。 前三品,乃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文化,无需,亦不必隐姓埋名。当然,他们也没有其余六品那般神秘莫测。 面前,我们已和陆九重打上照面。 他含笑盈盈如春风,看着我,声音温润的能掐出一池春水来。 “这位美女也是盗墓者么?九重想结交一二。” 这么赤裸裸的搭讪,让我一怔。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以女儿身面对别人。 虽然头发是假的…… 我没接话茬,服用过特制药水,我声音还是男声,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看我沉默,陆九重明显怔了一怔,继而又眯眸,温柔一笑,将那油纸伞递过来,声音温润:“好吧,姑娘,茫茫大雪,可需伞……” 下一秒,他话没说完,人腾飞起来。 与此同时,那三个还在嘀咕个不停讨论我是男是女的小二和老板被池琛踹飞向四方,随着几声凄惨惨的叫声和跌落四下的“砰砰”声之后。 那空中,传来陆九重的笑耳。他踩着透明绳索,逃也逃的风度翩翩—— “看来这位五行鬼兄,对道士有很强的怨念。” 这是自然了。五行困死鬼阵是道术,想必陆九重看出来池琛是要为道家所用的卜卦之鬼。 “知道就滚。” 池琛话不多说,陆九重却飞身下来,声音一转,带了几许桀骜:“那不妨让我来替你出出怨气!” 话音落,陆九重人已经到池琛面前。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五帝钱编制而成的短剑。 池琛迅速把我和箱子一并推开,一个利索的下旋踢,不但躲开那攻击,且反守为攻,半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陆九重猛然一跃,挥剑再来,可池琛跃起的速度远比他快得多!眨眼之间,池琛便在陆九重的上头,脚踩在陆九重手中的五帝钱短剑上。 一招一夕间,就从下风变作上风,两招之内已定输赢。我心道了句“道门不过如此”时,陆九重撒手撤离,剑落在厚雪中,他人已经用绳索飞逃到屋檐上。 他立在飞檐之上,逃的又是一个不急不躁,还笑意不减。 “若非我刚灭完这一镇僵尸,废了不少力气,你不是我对手。” 池琛并不解释,也不恋战,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拖过行李箱往前走。 我再看陆九重,好感全无,再与心道了句—— “若非他心口十五个洞,你更不是对手……” 第63章 九重道爷保了 我与心里说完这句话时突然感觉很糟糕:我为什么要帮池琛说话?虽然我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但这想法,实在是太古怪了! 路两旁的饰品店里,倒霉的店老板的小二个个蹬着腿乱晃。 陆九重飞身下来,把他们一个个拽起来…… 我想,店老板和小二大概是受陆九重指示,在此守镇。若有二品道门出手,也难怪这里虽有尸王,死了一镇子的人,江湖中却无多少人知晓。 我与池琛往前走着,谁都没回头,即便我们早就感觉到身后远远跟着的陆九重…… 旁侧,池琛脚步突然加快,并对我道:“哑巴,走快点。” 我脚下顿了顿,没做声,依言加快脚步。 看来池琛是要我装哑巴了。 我纠正了骨头伤无多少大碍走起来也没什么大事。不料想那陆九重也跟着加快脚步。 旁侧池琛冷冷的笑了笑。 那陆九重跟了一会儿,见池琛没反应,走的又快了些,距离拉近了些。再过了一会儿,距离又近了些。 直到快出镇子的时候,陆九重直接到了我旁边,给我撑着伞。 旁侧,池琛缄默无言,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陆九重友好的冲我笑,那皓齿洁白,星眸之下漂亮的卧蚕,笑起来如沐春风,翩翩少年。 “点头yes,摇头no,可好?” 他这般开场白,让我脚下一个趔趄,而左右胳膊皆是被抓住。 池琛和陆九重,同时扶住了我。 一个沉默,一个道句温润又关切的“小心”!再下一秒,说“小心”的那位叫陆九重的道爷率先松了手,又是冲我一笑道:“盗墓好玩吗?”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扫了眼池琛。 池琛神色漠然,直视前方,我便没理陆九重,心里却琢磨着我要是突然开口,这般粗狂的男人腔,会不会把他吓趴下? 陆九重见我不说话,走到我前头去,倒着行走,好打量我的神色。 倒难为他边走边给我撑伞还边笑—— “他是你救出来的五行鬼?” 陆九重说话时瞄了瞄池琛,我目视前方,眼睛却不断瞄着池琛。他依旧毫无反应,我也继续保持沉默。 陆九重也不怕尴尬,又道:“那你运气可真好,带着一只会算命的鬼盗墓,岂不是天下斗随你找……” 我心道句,你怕是不知道,池琛除了不会算命,什么都会。 “哎,美女,那你们下面打算去哪?” 陆九重一问接着一问,举伞笑的温柔。 可惜,我什么都不能说。 那厢沉默两许后,他突然道:“我还没见过女盗墓贼,尤其是长得像你这么漂亮——” “咳咳咳咳咳……” 闻言,我猛然被口水呛住,脸憋得通红,我的声音终于出卖了我。 刚巧陆九重身后是个台阶,在我咳嗽的时候,陆九重显然被我的声音惊呆了,“砰”的一下仰面摔倒在地上,风华全无。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姑娘……你的嗓子……” 下一秒,池琛突然扛起我就跑。 寒风中,陆九重迅速爬起来,追! 我在池琛的肩膀上剧烈咳着,池琛边跑边啐了句“恶心的东西”,那恶心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说我。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再到松树下,池琛有意绕开水瑶镇。 以那棵巨大的苍松为标,前方是通往水瑶镇的路。 不过,一反萧条之态,一整排大客车停在松树边儿上,车上下来不少拽着行李的人,嘴里都喊着“回家了”“终于结束了”之类的话。 我琢磨着,月老镇的人应该没死光,只是大部分被迁离了,真不愧是二品道门,做的滴水不漏。 只不过,现在不是恭维的时候…… 我要被颠散架了。 池琛跑得如此飞快,他是循着苍松的左边路而去,这路,是江城方向。 江湖之事想传到江湖外,可以说十分迅速,但江湖之外的事要想传到江湖内,有些难度。 池琛此刻若是回江城,我并不意外:在所有人都以为江户川死的情况下,杀那江汉川一个回马枪绝对精彩! 只不过那小尾巴怎么办? 小尾巴是陆九重。 他还在远远跟着。 也是由于他一路的狂追,我都没法开口问池琛到底要去哪。 池琛的体力一如既往的好,我颠的销魂断肠中,突然很怀念公主抱,起码较为舒服些…… 我靠,我脑子里都想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使劲儿甩甩脑袋,抬头,那小尾巴还跟着。我自认长得不是花容月貌,这厮应该另有原因。 池琛应该也早就发现他跟着了。 可池琛没有要甩开他的意思。 到了城镇边儿上的车站,池琛终于把颠的七荤八素的我放下。 池琛把我放下后,自己往椅子上一坐,刷刷的从口袋里丢给我两张大红票子,口袋里……他什么时候又拿了钱? “快去买票!” 说罢,一脚踹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身旁青灰色身影一闪,陆九重抱着我一个转身,挨了池琛一脚。 青灰色长袍上,屁股那块,一大黑泥脚印。 他丝毫不介意,在众人指指点点嘀嘀咕咕中,直接对池琛道:“兄弟,美人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踹的。” “滚。”池琛话不多说,陆九重又道:“你需要办什么,我帮你去,别欺负人家小姑娘。要买什么地方的票?”陆九重说着拿过我手中的两张红票子,却是塞在我口袋里。 椅子上,池琛冷冷一笑,“哼,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陆九重眼中划过一抹异色,下一瞬,又笑的如沐春风,“我只是喜欢这位姑娘罢了。” “即使她是个哑巴?”池琛一挑眉。 陆九重肯定道:“你信一见钟情吗?” 没等池琛回答,陆九重率先自问自答,自打脸道:“我不信。” 这唱的哪一出啊?我正欲推开陆九重,陆九重却是手一搂,把我贴向他的胸膛,眸中,深情无比—— “可直到遇上这位姑娘,我才信了。” 四目相对,他眸中深情如若万丈深渊,让我竟是怔了怔。 若我真是寻常姑娘,我可能真会不消几日内沦陷了,偏生我不是。正要推开他时,池琛大脚一伸又踹了过来,“放下他。” 陆九重不放。反而抱我再次躲开,但他没躲得开,又被池琛踹了一脚,这次屁股两边泥印子对齐了。但他依旧不在意,只是深情款款的看着我,压低声音,十分温柔道:“姑娘,你一直被这只鬼压着吗?”我蹙眉不语,他又道:“你只需点头摇头就行。从此以后,有我在,我保护你,我替你出气。” 理智告诉我,事出反常必有妖,而面前冷风一扫,池琛劈手把我抓了回去。又是直接抗在肩膀上,一手拎着巨大的箱子,朝那边准备出发的车上快跑而去,惊呆一群不明就里的观众。 池琛到了车门口才放下我,拽着我就上去了。他上去直接寻了空位坐下,速度快的售票员都没反应过来。 气场这玩意,果真是因人而异。售票员到我和池琛面前时,表情奇怪,说不上巴结,但也畏首畏尾,指着票讪讪道:“那个,先生?这个……票……” 售票员不是睁眼瞎,看得出池琛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这西装没花一分钱,偷,哦不,拿来的。 池琛面无表情道:“补。” “好,嗯……两位一共是三百二十……” 我想,售票员大概觉得这是位任性贵公子。 江户川这张老少通吃的脸,什么表情都够迷人,即便是本着脸。 他直接丢了四百过去,“不用找了。” 话音落,那边儿陆九重也挤了上来。 “这位仙姑,我也补一张票……” 瞧这嘴甜的,漂亮的嘴皮子上下碰了两碰,那售票的阿姨立刻晕头转向。 陆九重和池琛是全然不同的类型,搞定了售票大妈后。 他直接坐在了我们后头,看那架势好像跟定我们了……可是,为什么?彼时我还不知原因,等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逆转成了另一幅模样。 …… 好在一路上陆九重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 我本来就不爱说话,装一路哑巴,倒也没什么,但千算万算,算不到,服务区一趟上卫生间的功夫,池琛居然在服务区和陆九重抽起烟不说还对陆九重和颜悦色。 所谓的和颜悦色就是池琛不再踹陆九重,而且还对陆九重说了很多话。 “等我事情办完你再来。你应该知道,我对道门没兴趣。” 陆九重吐了个烟圈,使劲儿甩甩脑袋,“不行,我必须跟着你。有我帮助,你也会快点不是么。” 我就知道。 陆九重绝对是有目的的,他不是冲我而来,是冲着池琛。 只不过他们到底达成了什么一致?唉,早知道我就跟着一起去男厕所了。 不对。 我现在还是女儿身。 果然不方便。 “行,你爱跟就跟。不过——”池琛抬眸看向站在一旁许久的我,踩灭烟,站起来,陆九重道:“不过什么?” 池琛望着我,笑的极其古怪:“他是男的。”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陆九重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被烟呛住,咳嗽的比我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可以说话了。”池琛冲我一扬下巴,我走到他面前,笑眯眯道:“池少,这是,什么情况?”池琛斜睨了一眼陆九重,“你不是听了半天。他要帮我们。” 池琛说话时,眸中划过一抹诡谲之色。那厢陆九重缓和很多,他看着我,满目的不可思议,不断摇头,失了魂似得从我旁边走过去,朝着车边走,我听他嘴里嘴里不断嘀咕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原本还想陆九重要是对付池琛的就好了,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我看向池琛道:“池少,这车不是朝江城,是去柳镇。咱们要转车吗?”池琛睨了一眼陆九重的背影,又是那句死人不偿命的—— “少问。” 车,是转了。 不过是转到扬州。 我在扬州车站下车时,我十分难过。 这样一来,我很可能无法回家过年。 陆九重却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蛇冢,这一路上他都没说话,直到我换回男儿装,他终于接受我不是女人的“事实”。 我虽然不知道陆九重目的何在,但看池琛眼中,阴险诡谲,绝对是要坑陆九重的。而陆九重似乎不怕坑,或者说,他愿意被坑!不然,他也不会当着我和池琛的面儿,直接先找家网吧,登录了道家帐号,在道家圈内,发布了这么一则消息:“江户川和寒霜的命,九重道爷保了!” 第64章 千蛇滚滚出洞 网吧里,鱼龙混杂,陡然出现的三名英俊男子,一个孤傲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是池琛;一个温润的仿佛满池春水在眼里,是陆九重;还一个正太……个子太矮,拿不出手,不予表达——是我。 网吧里女生男生皆是频频侧目,小声议论着是不是拍戏。 两三个大胆女生,吹起口哨,车站这边网吧里,哪有几个正经女人。 陆九重发完了消息后就清楚记录,关了电脑。 令我意外的是,江湖上并没有传言说我和江户川死去的消息,也许红叶还没发出消息。 我心知陆九重和池琛达成了某种协议,目前来看,道门愿意保着我和池琛,自是好的,只不过,池琛到底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打出租车去的江氏度假村,在我们到达山脚下时候,山上传来嚎啕声,江氏集团的人正在飞快的朝山下跑。 男的女的,白领,工程师还有工人们,和女人们,一起跑。女人在这种场合下无疑都是弱势群体,一个中途踩滑了,便从山腰上滚下来,还要祸及旁人,顿时,山上倒下的,滚下的,还有跑下来的,混乱无比。 尖叫声、哭号声一片。 “救命”,“蛇”,“妖怪”……这些词语,从他们口中喊出来,旁侧陆九重迅速收了笑意盈盈,面色严肃无比。 那腰间的改良绳索出,不是飞起,而是拦住那些滚下的人。 绳索乃是用极为坚韧的材料做成,除非像池琛这般的人物,才能够三片叶子切断绳索,寻常人是没那个本事的。 绳索一道道发出去,陆九重十分及时的阻止了灾难。 那些人惊魂未定中,看着陆九重双目放光—— “道长!是道长!” “道长肯定是来收服妖蛇的!” “道长快救救我们吧……” “蛇,好多蛇……” 山腰上被拦截的人哭嚎着大声说着。 听到蛇的瞬间,我和池琛表情皆是一变。池琛立刻拔腿朝山上跑去,那些人看见池琛的瞬间,表情大变,“是二少!” “天哪!真是二少!” “他没死……” “我就说了二少福大命大……” “……” 我和池琛从人侧朝着山上跑,甩开身后那些声音。 池琛和我到达时,门口到处都是“嘶嘶”吐着蛇信子的小花蛇,那些蛇并不大,但胜在数量多,密密麻麻,难道说是冢里的蛇跑出来了?这会儿是冬天,蛇本该冬眠,但是像这类蛇冢温暖无比,不可能跑出来…… 池琛一脚踢开两条不长眼的花蛇后,陆九重也过来了。他上来就道:“我已经把那些人摆平了,这里你打算怎么收场?走灵异?还是普通的人为案件。” 江湖诡异之事,一般知道内幕的寥寥无几。传出去的,都是改编之后的版本。 像陆九重说的,可以传成是蓄意人为,也可以传成这里有什么妖蛇……全看当事人的意思。 池琛,显然就是当事人。 “灵异。”池琛说完后,陆九重就拿出手机“吧嗒”、“吧嗒”的按着,不知发了什么消息,等他收了手机时,笑眯眯道了句:“搞定!” 池琛从包中拿出来军刀来,陆九重上前拦住他,“何必伤及生灵。” “我在前头开路!”他说完后,又笑道:“这冢,有点意思!”池琛收了刀后,回头扫了我一眼,突然把我又扛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 “池……二少,你这是干什么!” “少管。” 我:“……” 可这被扛着的人是我啊…… 算了,被扛着省得我被蛇咬,池琛这次是把我脑袋朝着正前方的,我抬起头看着这偌大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 四周,到处都是小花蛇,“嘶嘶嘶嘶”的声音不绝于耳,叫人头皮阵阵发麻,脊背阵阵发凉。 陆九重所谓的不伤及生灵就是用雄黄酒开路。 可耐不住蛇多,很快他就发飙了—— “作死的东西,跟本道爷斗?” 然后,我看他迅速拿出军刀,“刷刷”的砍下一排蛇头……说好的不要伤及生灵呢?算了算了,他都抽烟,还有什么不可能?但这些小蛇不过是虾兵蟹将,小兵小卒罢了。 真正的可怕之物,才将将出场。 那二人粗的两条大蟒蛇,从小蛇后方吐着黑色的信子出来时,我明显听到陆九重骂了一句,“我草……”然后,陆九重猛然跳到了池琛旁边,“我现在反悔了,能不能撤。” 池琛冷笑一声,“哼,晚了。”陆九重咬咬牙道:“我说你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算我倒霉,不过,他日能拿下你,我也当得起这掌门人称号!”、 他说着,目光突然扫向池琛肩膀上的我,玩味一笑—— “我听说过不少困死鬼和其女主人一生相随的故事,还没听过……” 他的话没说完,池琛毫不犹豫的一脚把陆九重踹蛇堆里去了。 “滚。” 陆九重猝不及防,猛然摔倒。 可说也奇了,那些小花蛇,却突然像是见鬼一样四下飞快的逃离了,陆九重再起来时,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他极为阴冷的勾唇一笑,声音也不再温润。 而是带着嘶哑和暗沉。 “你们说,我几招能拿下这两个蛇。” 池琛扛着我,脚下一用力,带我,寻了个高处小台,站定,坐山观蛇斗,“一招。” 我一怔,那厢陆九重舔了舔唇角的血。 原来他流血了,估计刚才摔得。 两条二人粗的蟒朝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隐隐有些担忧,因为我曾经对付过这蛇,那皮肤坚硬无比,寻常物根本无法砍掉蛇头。而陆九重,没有丝毫的武器,他的军刀也落在一旁。 “我们,真的不用……” 我的话没说完,陆九重突然间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血,身上绳索一出,飞身起来,直奔着蛇七寸抓去! 两条蟒也毫不犹豫的朝他张开血盆大口……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两条蛇突然绷得笔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甚至我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两条蟒已经不动弹了…… 旁侧,池琛并不意外,我却心下暗惊,不愧是风云人物,那问题是出在他的血上?不,不是—— 陆九重转过身时,我看见他眼里划过一抹红光,消失了。 继而,他又恢复之前的模样,笑的温润无比:“咱们下面往哪儿走?” 第65章 寒霜缩骨大法 陆九重说话时,那些蛇不知退到了哪儿,周围突然间安静下来,没了蛇的“嘶嘶”声,这般死一样的沉寂,反倒有些可怕。 陆九重这般厉害,我倒没想到,但看池琛好像早就知道并不意外的模样,我就也没问。 池琛抱着我跳下高台。他本是十分轻盈的落地,却在这片静谧中依然听得见脚沾着地面的“咯噔”声。他顾自朝里面走去,边走边道:“下斗。” “好咧,我的第一次就光荣奉献给你们了。”瞧陆九重这话说的……让人都不知道怎么接。 我看着陆九重屁股上三个大黑泥印子,有些狐疑时,陆九重却突然回头,看着我十分认真道:“寒霜,我刚才,帅不帅?” 静谧空旷而又杂乱的大厅里,他的话带着回音,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塞给我一方相机,“下次,你帮我拍照好不好?” 现在既然是盟友,他若一直身先士卒,我拍个照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刚要答应,池琛却停下来背对着我道:“扔了。” 我怔了怔,陆九重迅速把相机又拿回去,揣在了道袍里:“别,这可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上万块呢!”他还缺钱?那腰间的玉,抠下来能变卖好几十万,那绳索没有十几万也拿不下来……真是—— 我摇摇头,无奈的追上池琛。 大厅里,除了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咯噔”、“咯噔”、“咯噔”…… 静谧的脚步声回荡着,我猜池琛是要去后山处的墓洞,但是,我没猜到,蛇都到逃这里来了。 挂有“江户川总经理”字样的房门大开,无数的蛇,正朝着地板里洞口涌。池琛快步走上前去,我亦是。 最后一条蛇也掉下地板里时,池琛的手电筒照过去:之前空荡的墓穴,已变成了蛇窝。密密麻麻的蛇,粗的细的,各色花纹都有。 在手电筒照应下,蛇身不断蠕动,交错,我有密集恐惧症,看着头皮发麻,抖了个激灵,不敢再看。 陆九重一接近地板边儿,洞穴里面的蛇便蠕动的更快。 而此时,墓穴里一股冷风袭来,和风混合在一起的还有雄黄酒和硫磺的味道——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把所有蛇都赶出来了。”陆九重话说完,池琛飞快的转身往外跑去…… 前山—— 半月之前,我用洛阳铲挖出来的三梅桩,并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 池琛见状,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看陆九重喊池琛江户川,池琛应该没有说自己的本名。便道:“二少,要开挖吗。” 池琛没做声,陆九重却错愕万分的在旁边看着我道:“寒霜,你颠倒主仆关系了吧?” 池琛不语,我亦是。 “哎,你们别不理我啊!” “我可是好心帮你们。” “你帮的是自己,少往脸上贴金。”池琛冷声打断陆九重,陆九重顿了顿,又恢复了笑意盈盈—— “没错,我是为了自己,但结局还早,过程我希望是美好愉快的,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池琛淡漠道:“倒斗,没有什么愉快。” “生死一线。更没有开心。” 池琛话音落毕,陆九重皱了皱眉,而池琛也不想继续多说,指着那三点梅桩道:“把三个洞连在一起挖。” “好!” 我迅速拿出旋风铲,开动。 陆九重依葫芦画瓢的在旁边跟着我一起。 多了陆九重这个免费苦力,我自是百般乐意。 只不过—— 十分钟后,陆九重十分兴奋的看着铲子下的蛇皮,抬起手,就要抓。 “不要碰——”我的话没说完,他已经把蛇皮捏了起来,还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这蛇皮不错!我要了!没意见吧?” 我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手,他毫无中毒反映,池琛在淡淡道:“别瞎操心,他死不了。” 可那毕竟是人的肉身,鞋子尚且能被腐烂……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有尸玉,但那玉显然没有在他嘴巴里,因为他说的话比我和池琛加起来的都多…… 陆九重把那几个花纹蛇皮一一整理好,又一个个铺平,拿下包,找透明隔离袋,装了起来。 我以为袋子会腐蚀,不想,那蛇皮竟然乖乖的在袋子里,好像没了毒一样。 那厢陆九重冲我笑道:“我带些回去,给观里的小家伙玩。” 池琛放下旋风铲,不耐烦的走过去,抬脚就踹—— “干活。” 说起来也奇怪,陆九重身负异秉,杀得了巨蟒,却独独躲不开池琛的佛山无影脚。之前我就狐疑万分,现在更是了。 陆九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后,乖乖拿起旋风铲—— 继续挖! 旋风铲挖出的坑,已经足够三人跳下去。池琛抓着我沿绳索爬上去,陆九重还在坑里。 “你继续挖。”池琛说着,又露出那种阴险诡谲的眼神,“我们在上面接土。” 陆九重已经运用得当,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我想起那下面可怕的机关,眼看着就要到了吧?我不顾池琛的反对,大声道:“别挖了,快上……” 可我说晚了,洞里,陆九重一抬头,只说了句,“你说什么?” 然后他脚下的土,突然崩塌,人—— 掉了下去! “啊——” 那一声“啊”无比延长,却没有痛的惨叫。 我知道池琛是用陆九重来试路,可那是个大活人啊!不是老鼠和兔子! 池琛面色严肃的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一秒,两秒,三秒,四秒……十秒之后,下头传来了陆九重的声音—— “我草!双头蟒!道爷运气太好了!” 还好,他没死。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池琛却睨了我一眼,道:“你担心他。” “我没有。”我下意识的就反驳道。池琛却面色一沉,一脚把我也踹了下去—— “担心他就下去陪他。” 我猝不及防的被踹下去,虽然这洞三人可跳,但这周围可都是剧毒的蛇皮,万一我沾到碰到……我可没有陆九重的好命! 我迅速在半空中把自己缩成一团。 听着身上骨头的咔咔声,我几乎是痛不欲生…… 身旁传来衣抉纷飞之声,我被陆九重像“蛋”一样抱在怀里—— “缩骨大法?我草,寒霜!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惊讶了……”我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来字道:“把我……放下……” 第66章 救活人救死人 陆九重说我是“缩骨大法”实在谬赞!我这只是最简单的缩骨功,在六品门中称之为硬缩,硬缩是盗墓必备技能,从小就要练习的。 “快……放我……下来……”我再从牙缝中挤出这五个字时已经浑身抖索,冷汗如注。 好像随时要痛死过去。 陆九重抱着我挪了个地方,把我轻巧放下来。 他大概以为我怕他身上带毒,对我柔声道:“你放心,我的手能化毒,你若是沾了毒,我能帮你化去。” 他说完后,把我放在地上,在感觉到陆九重将我放下后,我立刻面色惨白的伸出手—— 随着“喀喀喀”的骨头摩擦声,伴随着我的一声低吼,然后,是头、脖子、肋骨,在上半身完成后我已然虚脱。 接着,是下半身。 那骨头一节节,伴随“咔咔”声,全搞定了,我已浑身都是冷汗,站都站不住脚。陆九重目中带着崇拜,啧啧咂舌,“寒霜啊寒霜,你可真厉害,居然还会缩骨大法!看你这模样,少说练上二十年……真牛啊!佩服,佩服!” 我喘着粗气不予作答。 我哪儿会什么缩骨大法! 缩骨大法是一品佛少林寺的独门秘笈,伴随佛门的心经内功,可随心所欲地收缩筋肉,将骨骼收拢重叠,身体各部乃至全身均可行云流水般收放自如,江湖也称之为缩骨神功。 可我不能收放自如,行云流水更是天方夜谭。 此刻,我简直是痛不欲生。 我没有内功心法,缩骨功非真将骨头缩小,而是将全身之骨有序地叠排紧密,缩小骨之间隙,这样一来,空隙没了,人身体自然小了。 也许,称为“缩身法”更确切。 陆九重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儿,皱起眉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试问哪个人能够把所有骨头全部拆开重新拼装能好受?陆九重看我这幅摸样终于反应过来了,猛然站起来道:“你这是‘硬缩’吗!你疯了!” 耳边同时传来的还有池琛声音,他也下来了。 “哦?”他语气微微上扬,带着讶异,“‘硬缩’?没想到,你还有三分本事。”池琛毫不在意的语气,气的陆九重张口就骂—— “江户川!你良心给狗吃了么!寒霜是你主人,把你救出来,你就这么对他!”池琛嗤笑一声,淡然走来,脚步声中,不屑至极。 “怎么,你没吃饱?” 我一怔,睁开眼。 陆九重也呆了,继而我和他都反应过来,池琛在变着法子骂他是狗呢。 “你!” 陆九重似乎想说什么,此刻,我已经缓过来劲儿了,扶着墙站起来道:“不要吵。棺材不在这里,下面怎么办?” 我们所处的并不是主墓,又是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空旷墓穴。 除了那条蟒,什么都没有,更没有棺材! 我看着直挺挺倒在地上的双头蟒,这双头蟒和之前围攻陆九重的两条死状不一,它是被砍掉了头。陆九重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咬牙道:“算了,是我多管闲事!”他说完后,又瞥了一眼那蟒道:“我下来的时候,这双头蟒已死。” 陆九重的话我并不意外。 我看向池琛,等他回答。 我想池琛应该知道陆九重的手能化毒;也知道陆九重会救我,所以才踹下我。 我死了,对他没好处,他是在试探陆九重罢了,在池琛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是棋子…… 那厢池琛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则审视着那剁下来的蟒头,嘴边上有子弹灼伤痕迹,显然,上次咬住老鼠和绳子的始作俑者,就是它。 陆九重还没忘了刚才的事儿,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看了他一眼,依旧没做声。 但我心里却记下了陆九重这人—— 不是他多管闲事,而是我必须当上六品校尉。我必须要找回禽兽,不为那可笑的爱情,只为韩祁白这个人。 我知道,韩祁白他需要我,带他回家。 那厢,池琛闭目,抬起手,感应着什么,睁开眼的时候,池琛终于开了金口,“尸王就在脚下,这里应该有机关可以打开墓室,都找找。”我看着那无比粗大的巨蟒就占据了接近二分之一的地方,道:“万一机关在蟒下面呢?” 陆九重终于不再计较刚才的事儿,肯定道:“有可能。” 池琛蹙眉,和陆九重走过去。 这会儿两个人倒是默契起来了,一人拖拽一个断掉的蟒头往前头走。 我在原地呆着,突然耳朵一动,听见了机关的细微声—— “快躲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吼了出来,我不知他们碰到了什么机关,但按道理来说,这里现在没有蛇,应是绝对安全! 可凡事没有绝对—— 说时迟那时快,墙壁上突然出现无数小圆洞,淬着绿莹莹毒液的短箭飞快的射出来! “到蛇下躲着!”我大声喊着,离得很远,池琛无法救我,我就地一滚,到蟒蛇肚子下。 一片密密麻麻的短箭后,墙上机关又喀喀喀的关了。 池琛直接跑了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一番确定我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从现在开始,跟在我身边,别乱走。” 我怔了一怔,点点头。 回头,我看着那蟒背上密密麻麻的箭……皱起眉,这间墓室里,是绝对没有机关的,否则,这么多年,这么大的双头蟒,要是碰到籍贯,早被射死。 唯一的可能就是—— 我们脚下,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操控机关。 若是蛇在操控,有陆九重,我们无需担忧。 只怕——不是! 蟒蛇挪开后,果真露出来的一方圆形小石蹲,显然是机关所在。 “跟在我身后。” 池琛是个死人,自然不怕死,这会儿,他没有坑陆九重,自己朝那石墩走去…… 我屏着呼吸,随时警惕,而就在我们要到石蹲边儿时,突然石墩自己打了开,一个浑身黑衣举着黑剑的男人提着一个……血淋漓的粽子脑袋,跳了出来! 同时而来的还有他一身呛鼻子的硫磺和酒味,看来,这冢里的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了! 男人带着黑色的面罩,黑发披肩,发自凌乱无比,他单膝跪在了我们面前,声音无比的嘶哑—— “小姐,中尸毒,我要,救她。让我走……谢谢。” 男人声音是从牙缝里传出来,好像是含着东西一样。 我看着他手中血淋淋的尸王头,尸王的嘴巴已经被掰开了,男人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把尸牙掰下来两个,推放在面前。 显然,尸玉就在这男人的嘴里。 “求你们……” 男人声音带几许暗哑,仅露出的一双眼满是祈求。 早知蛇冢里机关在脚下,刚才箭羽应该是这男人搞的鬼……他反映倒是快,知道求饶。我不是善良之人,尤其是这个男人刚才还想要我们的命。 可是—— 当我目光掠过他推送尸牙的手背,看着那密密麻麻被蛇咬出来的小孔时,突然间心就软了下来。黑衣男人收回手,从他身上不断的往下滴着血,他应该也是遭受着极大的折磨,我不知他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砍下尸王的头。他手里握着的黑色剑,乃是寒玄铁所做,这男人……应该也有些背景。 尸王还会再有,可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要尸玉是为死人,这个男人却是为了救人。 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痴心妄想。”我和陆九重都没说话时,池琛冷哼一声。 显然,池琛不打算给。因为,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男人绝望的抬起头,从他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悲怆气息,我看着那凌乱黑发下,眼底划过的痛苦之色,心里越发的不忍。 “打得过我,我就放了你。” 池琛挑衅道。 男人持剑,颤抖着站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这个男人,独闯了百变蛇冢不说,还杀了蟒和尸王,池琛显然是在强人所难。 我在池琛抬脚的瞬间,从后面猛然抱住了池琛的腰,对那男人吼道:“快走!” 男人愣了一愣,我又道:“快啊!” 池琛显然没反应过来,那男人扫了我一眼后,迅速提着剑和尸王脑袋,沿着绳索爬了上去,他跑走的地方,留下一地血……我松了一口气,也很庆幸,陆九重没有拦住那个男人。 池琛猛然把我甩了开,我“砰”的一声甩开数米,摔得骨头要散架了。 我早就料到了,那边儿池琛一步步面色阴沉的走过来,“你倒是心善?嗯?”我不顾痛的坐起来,咬着下唇道:“我是你主人,这件事,我有权利拿主意……” 下一秒,池琛劈手把我从地上又抓起来,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 我双脚悬空,喘着粗气,看着他。 他眯起眸子,连道了两声好。 “好,很好,你奶奶的命,别想要了。” “你……敢!” 我从牙缝艰难的挤出来这两个字。 旁侧,灰影一闪,陆九重把我救了下来。 “他是不敢。你别怕,一鬼为仆,为全家之仆。他不可能伤及你的亲人。”我微微一怔,那厢池琛冷笑了声,“哦?是么?” 我心下一凉,池琛绝对是翻脸无情的人。 我是奶奶捡来的孤儿,并无血缘关系。 如果池琛真要伤害我奶奶…… 第67章 桃枝又断一次 我信池琛阴晴不定,真的会杀了我奶奶。毕竟,他手里有两个人质,就算他杀了我奶奶,那八卦镜子里,还有徐祖尧…… 届时,为了徐祖尧,我一定还会服软。 不远处,池琛盯着我,那双颇似哥哥的眼眸里满是不屑和嘲弄。 我知道他在等我求他。我便乖乖低下头,态度卑微至极,“二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说话时,从墓洞上方吹来的风,阴冷刺骨,地上两颗尸王之牙,鲜血淋淋,随风晃晃,也像在嘲笑我。 旁侧,陆九重没再说话。 池琛则冷冷哼了声,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就那么漠然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想说什么,陆九重拍拍我肩膀,“算了,多说无益。他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困死鬼,唉,你要是个女人就好了。”我微微一怔,错愕的看着陆九重,“什么意思?”之前我就听陆九重说什么相伴一生。 陆九重摇摇头,笑的依然美好,“用美人计呗,困死鬼爱上主子的事儿太多了,唉,不过我跟你说了也没用,把尸牙拿着,走吧!” 尸牙肯定要拿的。 我将尸牙收在口袋里后,看着池琛的背影—— 美人计? 就算我是女人,我也不会对池琛那种阴晴不定的王八蛋用美人计。 …… 一行三人出了蛇冢后,陆九重手机突然响起来,在静谧的大厅里尤为响亮,把我吓了一跳。我现在真是草木皆兵了。 陆九重尴尬的笑笑,走到旁边去接电话。 我这边儿却来了一熟人—— 木青鸾。 木青鸾看见池琛的瞬间,表情甚是欢喜。 想必木青鸾看见了陆九重发的那则消息了,因为他刚开口就道: “看到圈内消息,我还以为出大事了……” 池琛淡漠的扫了木青鸾一眼,他心情并不好,一个字也不想说。我在旁侧站着,也不敢说什么。 木青鸾继续笑着:“看二少没事,我就放心了!那边儿那位,就是鼎鼎有名的陆九重了吧?” 木青鸾说着看向陆九重,目光里有几许羡慕和崇拜。 毕竟陆九重小小年纪就颇有作为,木青鸾到四十多岁逐渐站稳脚跟。 那边儿,陆九重接电话的表情很不耐烦,却依旧耐着性子连连“嗯”了几声。 好不容易,电话好似挂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表情一收,又笑眯眯走过来,嘴角的笑,却是带着一丝歉意的。 “寒霜,马上过年了,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事,我暂时就不跟着你们了。” 他说着,拿出名片来,分别递给我和木青鸾。 “久闻木前辈大名,这是九重的名片。” 木青鸾迅速接过去。 “哪里哪里。” 陆九重对我道:“我回道门处理些事,完了后过几日来江城找你们,继续陪你兜圈。” 他说话时刻意看了看池琛,池琛没理他。 木青鸾与陆九重又寒暄两三句后,陆九重离去了。 我目送陆九重的出租车消失在拐弯处,跟着木青鸾的车,回江城。蛇的事,已全全交给扬州公安机关慢慢处理,估计文物局又要大赚一笔,蛇冢里头什么宝贝都有。 只可惜,我看到的都是空墓。 现如今,我对钱已经不感兴趣了。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摆脱池琛这只困死鬼——心里更是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问清楚,如何把他干掉!神秘男有段日子没来了,我在心中自嘲:我竟会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诡异的人身上……我是有多绝望。 池琛一路上没理我,我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车快到江城时,我还是有些开心的,不管怎么样,春节还是赶上了。奶奶年纪大了,能多陪着一会儿是一会儿。 江城飘着小雪,一片详和,瑞雪兆丰年。看着窗外熟悉的小院,我虽面无表情,心里却翻江倒海,此次南下扬州,犹隔半生。 我的挚友,我未曾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都随韩祁白一起死去。我曾经以为是普通姑娘的温娘子,也摇身一变成了九品红叶门下人。 原来我早已身在江湖中,只我一人未曾发觉罢了。 车入了江城主镇时,我小心翼翼道:“二少,我能见见徐祖尧吗。”我知道,我刚招惹了池琛,害得他没了尸玉,我不该问这种问题。 果不其然,池琛理都没理我。 木青鸾更没理我。 车过了我家路口,池琛打算一直带着我?我没再问。只是乖乖的等着,然后我第二次到江宅。 江宅门前站了一排人,黑压压的一片,甚是壮观。为首的江夫人,一袭火红色的狐裘裹着妖娆的身段,比上次见,瘦了些,但依然是那么美。 “川儿!”池琛刚下车,江夫人就投入了他的怀中。 “终于回来了,呜呜,妈妈担心啊,这次别走了,别走了……”江夫人边说边哭,哭的梨花带雨,十分惹人怜爱,我都想去帮她擦泪,旁侧那些家丁也个个都捏着拳头,目露不忍。 池琛轻轻拍打着江夫人肩膀,目光一扫过那些人,似乎没找到想要找的人,又恢复前段日子的羸弱之态,十分虚弱道:“我身上脏气未清,你还是离我远些……” “不,妈妈不怕这脏气了!听说你回来路上出了车祸,生死不明,我——总之,下次再走,带妈妈一起走!”我记得初见时,江夫人还有些忌惮江户川身上脏气,犹豫了两下才扶住江户川,现如今一点都不怕了。 果真是亲生母子。 前头,木青鸾推开车门下了车,语重心长道,“夫人凤体自然百毒不侵,但二少身体羸弱,如今南方之路已经走妥,现在正需静静修养,这外头风大还是赶紧进屋的好。” “嗯,我知道了。”瞬间,江夫人就停止了啼哭,看得出江夫人真是对江户川极好的。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听到江户川身体羸弱,立刻转变了态度。 我一直在池琛身后站着,江夫人对我道:“寒霜,快把川儿背进房里去!” …… 作为主人,我是最倒霉的主人。作为阳童,我是最倒霉的阳童。今年,绝对是我的本命年。好在背池琛对我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上四楼后,我把他放在床上时,他突然就把我拽了回去。 我一个不设防直接跌在他怀里—— 鼻尖碰撞在一起,唇,更是摩擦了一下。 我惊呆,他则一脚把我踹开。 我毫不设防,被踹出去好远,痛的直咧咧嘴,却还要继续对他笑:“池少,您这是怎么了……”我假装没有感觉到刚才唇的摩擦。 “滚。”他冷声说着,解开了裤腰带。 我心下一慌,他却是把改良绳索从腰间拿出来,丢在了地上—— “趁着我没改主意,快滚!” 我明白了什么,迅速抓着那绳索,转身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 我一路飞快的跑着,朝着家中跑。一别快十天,从前我有一个月没回来,也没有这次来的归家心切! “奶奶!” 我飞快的跑到楼上去,顶着一身雪,大声喊道。 楼上一片欢声笑语,被我打断。 莺莺,莺莺妈妈刘红,还有几个阿婆,大家都在,热闹围着小炉子烤着红薯,奶奶就在众人中间,乐呵呵的,还满脸红光,精神好的很。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鼻子有些微的发酸。 莺莺拿了温热的毛巾朝我走过来,笑的极其温柔,“寒霜哥,你忙完了呀?”我点点头,目光一转,突然从旁侧镜子里,看见了一个黑色影子。 一个很模糊的黑色影子,盘旋在我脖子上,就像是一条围脖,又像是一条蛇。 莺莺的手,就要碰到那影子时,我猛然打落了她的手,转身飞快往楼下跑去! “别等我吃饭!该干嘛干嘛!我出去一趟!” 我“咚咚咚”的快跑下楼,直跑到堂前八卦镜下。 可八卦镜里那影子,却又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左右看了看没人,迅速去门上拿桃枝—— 哪料我刚拿起桃枝,桃枝“啪”的一声,自己断了两截! 穿堂风夹着雪吹过,我捏着断掉的桃枝,脊背嗖嗖的凉…… 第68章 冷就去火葬场 我清楚的记得,上次桃枝断掉是因为池琛,我脑中划过池琛方才与我唇间的轻微摩擦。 也许,这又是他搞的鬼吧? 突然间,我心慌的很。觉得是,又觉得不是,这种矛盾感不断在我心里放大、放大、再放大。 最后我决定回去—— 回去找池琛问清楚,这团黑雾到底是什么! 但我回去后,没看见池琛,反而看见了传闻中养泰国小鬼要害死池琛和我的元凶——江汉川,江户川的哥哥。 我被他抓个正着,或者说,是我懒得拒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被抓着不知二少何在。 没错,江二少又玩失踪了……方才我还在明媚又高尚的二少卧房里,眨眼,我就被扭送到一间小屋里,屋子里白炽灯就晃在我眼前,照的我眼疼。 “说,江户川到底去哪了。” 我哪儿知道池琛去了哪? 我还想问呢。 我被吊在屋子中央,灯泡就在眼前,刺得睁不开眼。脚下,手拿粗皮鞭的男人只要江汉川一声令下,就会立刻抽打过来。 这都什么年代,堂堂江氏居然在家中私设牢房和刑具,这是犯法的! 上述这段话我真要说出来,脚下这伙狗腿子八成会“呸”的一声,再得意洋洋的告诉我—— 在江城,江家就是法。 “寒霜,我已经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了。我的耐心有限。” 说话的江汉川,正用矬子,挫着指甲盖儿,说话时肥厚的香肠唇吹了一吹,扬起指甲沫沫。 “大少,我已经说了好多遍,我不知道。” 我态度诚恳,乖乖说道。 那江汉川不屑笑了笑,肥厚的香肠唇冷冷的扬起一边,有些狰狞。 江汉川和江户川生的模样差太多。 江户川挺鼻薄唇,江汉川塌鼻子厚嘴唇。 那倆厚嘴皮子,切切倒有一大碟子。 估计是随爹长吧?没见着江汉川之前,我没发现自己有以貌取人的毛病,他和江户川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浸盐水。”江汉川是对我脚下的大汉说的,那大汉立刻把手里鞭子在旁侧水里搅了搅。 我可不想真挨鞭子,玩也玩得差不多了。便道—— “大少,我是真不知二少去了哪儿。他真只是让我回家帮他拿东西,等我回来,他就不见了。” “呵。” 江汉川又冷冷一笑,放下了矬子,肥手一挥,下头男人的鞭子猛然就甩了过来。 得,这一鞭子我是怎么都逃不了了。 “嗖”的一声是鞭子划破空气,又“啪”的一声,极为响亮的抽打在了我裸露出来的手背和手腕上。 这浸了盐水的鞭子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但我还是瞬间嗷嗷大叫起来,“大少,别打了!疼死我了……我说,我说还不行……”我在脑中想着,池琛会去哪里,编排着该说他去哪里时,门突然打开,门外走进来的男人先道:“大少!人找到了!在潇湘馆!” 潇湘馆? 池琛跑那儿去干什么了?那可是江城第一大ji院。 下一秒,我在心底狠狠啐骂了一句王八蛋。男人去ji院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做那种事去了! “呵,很好,就让他死在那里。” 江汉川毫不避讳,直接当着我的面说道。 我心下一惊,这不是也要杀了我吧?我“慌张”抬眸,江汉川却是厚嘴唇子一张一合道:“把他放下来。” …… 我揉着被绑的酸痛的手腕,看着被抽打红肿欲裂的手背,皱了皱眉。 江汉川突然改变态度,肯定是想要我给他做什么。 果不其然,江汉川在抽屉里找着什么。 边找边道:“你是个聪明人,懂的见风使舵,我查过你是孝子。你能为江户川卖命,也能为了家人与为我卖命。”他说着丢了一大包白药丸在桌上,“你多拿些,放在他喝的水里。剩下,塞在他衣服或者是床铺附近。等警察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真是够恶心。 一母同胞的兄弟,居然下的去手。 我真的很可怜之前枉死的江户川。我看桌子上那一小包白色药丸,分量够足的,江汉川,真够不要脸的。 我行走江湖多年,关于吸毒,还是一看一个准。 江汉川的黄板牙出卖了他。 从他肥唇下,时隐时现的黄板牙齿垢,我断定他吸毒年份不少三年。我捂着手腕道:“大少,这件事我不能做。” 且不说,吸毒这件事,我知情不报,会被关起来,关进局子没什么。 我是怕到局子里遭受虐待,到时我就是插翅也难逃生天。 “哦?你觉得自己有的选吗?”江汉川塌鼻子耸了耸,随着他的话,几个打手又围上来。这几个打手,并非我的对手。 我不急不躁看着江汉川眼睛,这是他整张脸,我唯一能看下去的地方。 “第一,我和江户川关系并不好,他对我一直抱有怀疑。第二,我觉得,这件事由女人送去会更好。潇湘馆人多眼杂,尤其是女人,你安插个女人进去端茶倒水,比我要隐蔽。稍后警察问起来,我再从旁作证,这样也显得证据确凿,更有说服力。” 我说完后,江汉川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和狐疑,“你真是寒霜?怎么和资料上显示的不一样……” 我一摊手,耸肩:“走江湖,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江汉川不屑的笑了:“我管你几把刷子,他们会立刻到你家附近,如果你敢有……”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江汉川满意的笑了笑,满脸的横肉亮的发油…… 潇湘馆外,车水马龙,不少美丽俏佳人从馆中走出,上了路旁豪车,也有不少美人儿从豪车下来,步入潇湘馆。 潇湘馆在江城,还有一个称号叫—— 男人天堂。 旁侧玻璃上,我看见脖子上一团黑色雾影。 我在车中,看着江汉川安排的女人直捣黄龙,走进潇湘馆。 扫了一眼那司机,迅速的打昏了他,朝家而去!我到家门口的时候,那几个打手正在路边吸烟,看见我的时候,明显都表情剧变,好在大家都聚在我家楼上,周围没什么人。 我迅速将他们放倒捆绑好后,扔在了垃圾桶里盖上盖子。 然后,我在楼下听着楼上传来的欢声笑语,松一口气笑了笑。 潇湘馆池琛那边儿我并不担心。池琛的身手和江湖经验,不是寻常人可比拟…… 我在楼下晃着,巡逻。 不过一会儿功夫,远处传来了车停下的声音。 是池琛。 他下了车,依旧是一身白衬衫,黑西裤,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烟。远远走来,薄雪之中,美的如诗如画。 “找我什么事。”他快到我面前的时候,直接说道。 不愧是池琛。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来,他已经搞定了江汉川的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池琛不屑的哼了哼,“少问。”继而他冷眸突然眯起,丢了烟,突然抓住我的手,手背上的鞭子印和捆绑印还没消呢,红肿着,疼得我倒抽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我很能忍痛,但池琛面前,我痛的时候就直接喊了出来,“池,二少,疼……” 我的话没说完,池琛松了手,转身走了。 我捂着手皱起眉,看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修长背影,腾然想起我脖子上的黑雾来,飞快朝他跑过去—— “二少!等等!” 池琛停下来,惜字如金道:“说。” 旁侧刚巧有玻璃,我发现,我脖子上那团黑雾又不见了。想来池琛也没看见,我便抿抿唇道:“没什么,哦对了,江汉川让我嫁祸与你。这是他给我的药丸。” 我还把药丸带在身上,我把药丸拿出来时被池琛劈手抓过去,他掂量在手里,看着我的眼神颇为复杂,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开。 那边车上,已经等不急的下来一位窈窕美人儿—— “二少,人家好冷呀!” 娇嗔的声音让人心痒痒。 池琛直接把那女人推开,顾自上了车,声音冷的如若二月冰霜:“冷就去火葬场!” 我“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车子扬起一地烂泥雪溅了那女人一身,那女人“呀”的一声尖叫在原地跺着脚。 我对那女人没兴趣。看了一眼垃圾桶,打算把他们先冻上半夜再说。 上楼时候,我看了看自己被握过的手,又在楼梯口,看了看那车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 平淡而又温馨的小日子,过的极快极快。大半夜的欢声笑语,传播在整个小巷里,半夜我没忘记去把那几个吓破胆的狗腿子放了。 并且我告诉他们—— 我既然敢放走他们,就不怕他们再回来寻仇。 只不过,那些人怕是再也不敢来寻仇了,因为,江汉川死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电视上。 江城卫视晚间直播间—— “江氏集团大少横死家中,离奇自断一臂,疑是嗑药过多导致……” 我抱着面碗,面香扑鼻,可我却似乎闻见了池琛那日在我身上摸骨时,衣服上莫名的香水味…… 池琛,是在给我出气吗? 第69章 神秘男玩我呢 我吞着面,盯着电视机里的报道,一字一句都不放过。那边,座机突然响起来,“叮铃铃铃铃”的吵人,因为,这座机电话除了奶奶的亲人之外,没人知道,所以我没有接,奶奶让莺莺去接,可莺莺回头喊得却是我的名儿—— “寒霜哥,找你的。” “找我?” 我放下碗筷走过去,莺莺笑眯眯的把电话筒递过来。 “你好,我是寒霜……”我将电话拿过来,一边说着一边瞄着电视机,那电话听筒里,清晰无比的传来了池琛的声音—— “现在,立刻下楼。” 下一秒电话挂断了。 “嘟嘟嘟……” 池王八? 我拿着电话筒蹙眉,那边儿,冒热气的面我才吃没两口。 算了!我连睡衣都没法换,就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接近年关,天儿越发冷了。我裹紧睡衣到巷口时,池琛的车刚好停下,我虽然被冻得不行,没有池琛发号施令,我也没敢贸然上车。 车窗缓落,车内,池琛依旧是干练简洁的黑白配,黑西装,白衬衫,表情冷傲,目视前方。 在他一声冷冷的“上车”后,我飞快的开车门坐进去。 我刚看了报道,加上池琛没有对付我奶奶,此刻,不知道说什么。 心里,有些复杂。 池琛也没说话。 眼看着车行走了一会儿,我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率先打破沉默,笑道:“池少,您要带我去哪?” “孤陀山。”池琛薄唇微启道。 “孤陀山?” 我眨巴眨巴眼,孤陀山是江城有名的乱葬岗。池琛现在去那里干什么? “池少,您不会是去那儿倒斗吧?”池琛方向盘一转,果真是驶向江城外郊的路,他又丢给我一个惯用的词:“少问。”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睡衣,“但是,池少,我不能穿睡衣去倒斗吧?” 池琛冷冷瞥我一眼,“不是倒斗。” “不是?”我更狐疑了,“那我们去干什么?” 难不成,探亲?池琛淡淡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只好乖乖等着。 不知是不是看过那则报道的缘故,我对池琛的恨意没有那么浓了。 我和池琛虽然缄默无言,但我心里出奇平静。 不再是之前惴惴不安处处讨好。 外头阳光暖暖的透过窗,洒在身上…… 池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传来,是我看报道时闻见的味道,我多嗅了两下…… 车在孤陀山停下。 我跟着池琛下车,万万没想到—— 池琛真不是挖坟,而是挖坑,埋尸。 池琛从后车厢里拎出来的麻袋里,是一个死去多时的美丽女人。即便女人面色乌青,看上去早已经死透气了,却依然五官精致。 “这是……”我刚开口,不等池琛说话,直接摇头改口道:“我不问了!你也别说!” 池琛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埋了。” “嗯!” 我挖坑埋尸的时候,池琛在旁抽烟。 一阵阵烟香飘过来,等我搞定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我不知道这女尸是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 我只是负责干活。 池琛送我回家,路上还是没什么话,直到下车时,池琛才打开车抽屉,丢过来一个瓷瓶药膏,声音烦躁无比:“拿去抹。” “嗯?” 我接过来,不知道是什么。 他不耐道:“快滚!” 我在他呵斥下下了车,看着那车扬长而去后,腾然记起来,我又忘记询问脖子上挂着的黑气之事! 说起来,那黑气这几天都没出现。 我甚至有些怀疑,那天只是我眼花,或者是巧合。 我与池琛这一别就是过年之后,池琛若真想和我分开,还不是木青鸾两三句话的事儿。他说江户川能和我分开,众人肯定深信不疑。 江家现在乱成一团,江汉川一死公司里乱作一团。 “江户川”“病着”,据说江夫人披挂亲自上阵,搞得一团糟……我对天象没太大研究,略懂皮毛。 但就是这点皮毛,也让我无意间扫过星宿时,看出来些门道来:江家要败。就这几年的事儿。 …… 江城少了江汉川这不定时炸弹,我心里安稳许多。 现在江城里,除了“江户川”外,没人再打我奶奶的主意了。 等我再把池琛关起来—— 一切就太平了…… 届时,我就去查韩祁白的死因。韩祁白,应该已经转世投胎了吧?我正想着,心口终于传来了那桃花岛神秘男的声音:“丫头,新年快乐。” 我迅速清空自己所有思绪,与心道:“嗯,你也快乐。” “你的心情好像不错。”我与心中“嗯”了一声,那男人又笑道:“他还没嗜睡吗?” 我再“嗯”了一声,男人巧笑道:“那看来,就是这两天了。”我心道:“那你可以告诉我方法了吗。”男人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这几日,夜观天象,发现他关不关,都无妨。” 我皱起眉头,“这话什么意思?” 他玩我呢? 男人听得见我说他玩我,与我解释道:“不是玩你,而是年关比较忙,等下个月再说吧。你也摸清楚他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真想动手就下个月动手!” “我还有事,不说了。” 男人说完后,就匿了去。 “不是,你……” 这家伙,分明就是玩我!我身上的僵硬感没了,睁开眼,怒啐了句,“神经病!果然还是靠自己比较靠谱!” 我磨着牙,说完后,耳边突然传来敲窗声。 “叩叩叩。” 我以为是池琛,但不想外头传来的是陆九重的声音! “寒霜,是我!快开窗!快!” 陆九重声音焦急无比。 “陆九重?” 我迅速走过去打开窗户,窗户外,陆九重甚是狼狈,像是—— 被人非礼过一样。 那道袍凌乱不堪,头发也是,散乱着。他在我开了窗户后,“砰”的一声,自己把窗户给关上! “你……” “别说话!” 我刚开口,陆九重猛然捂住我的嘴巴。 我听着窗外有人飞快的路过的声音,那瞬间,陆九重屏住了呼吸……我静静的在体内循环气功,直到陆九重松开手,我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 陆九重直接呈大字型往我床上一躺,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第70章 二次接吻缓蛊 我看看紧闭的窗,又回头看着陆九重—— 陆九重闭着眼,嘴角扬起,笑的像个孩子。 这倒是奇闻异事。 何人能让二品门的未来掌门人如此狼狈?我没问出来,只是看着陆九重。 沉默了数秒后,陆九重终于睁开眼,星眸里满是璀璨耀眼的星光,看向我,笑眯眯道,“你别怕,寒霜,那外头追我的,是我的粉丝,我差点被她吃了……” 陆九重的确是粉丝众多,他的风流趣事,说上三天也说不完。 我看着他,沉声道:“然后呢?” 陆九重是要在我家住下吗?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从没带过人住在家里,除了不请自来的鸠灵,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厢儿,陆九重嘻嘻一笑,笑的奸诈无比。偏生因了一双卧蚕,就算是这样的奸笑,也显得十分温润。 我蹙眉看着他,他大咧咧在我床上侧过身,修长的五指托住太阳穴,另只玉手随便撩拨开那凌乱披散的长黑发。含笑盈盈道:“寒霜兄弟,反正你这床宽敞的很,多一个人还帮你暖被窝呢!作为交换,我帮你想办法压制江户川,你看怎么样?” 我盯着他胸口因为青灰色道袍敞开而露出的大片白皙胸膛,抿了抿唇,“不……”怎么样三个字还没说出来,陆九重那双星眸突然大放异彩,抓过床头放了好几天的小白瓷瓶—— “我草,我没看错吧,这,这是……” 我的拒绝咽回了肚子里,抱臂等陆九重继续说下去。陆九重手里的白瓷瓶,是几日前池琛给我的。我看里面的东西香气扑鼻,怕是什么毒物,毕竟池琛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让我拿着去抹,我可不敢乱用,拿回来后,我就随便放那儿了。 床上的陆九重表情错愕,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白瓷瓶盖,放在鼻下,闭目认真至极的嗅了一嗅。 然后,他猛然盘腿坐了起来。 “寒霜,你越来越让我惊讶了!你连雪蛤无痕膏都买得到,你快说,你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嗯?你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就知道!困死鬼的主人,哪有一个凡人?” 我皱着眉,看着陆九重一双大眼睛,环顾四周后,目光又落回我身上—— “我的这个用完了,一直没有补上货,现在市面上全部断货,好几十万都买不到一瓶,啧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说完后,赶紧用手指头挑了一点白瓷瓶里晶莹剔透的白色膏状物,点在了自己的鼻子上,脸上,直接搓在脸上,边搓边道:“你是打算送给哪家姑娘么?别送了吧,我都用了,多少钱你说一声!我已经断了两天没用了,哎哟,你真是太棒了!” 陆九重拍打着脸上的雪蛤无痕膏。 这就是传闻中的雪蛤无痕膏? 韩祁白曾经一任女朋友,是江湖中人,吵着闹着要雪蛤无痕膏,我帮韩祁白排了两天队才买到,池琛……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心里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那厢儿,陆九重还打算再挑一点用,我不知道怎么了,快步走过去,把那瓷瓶夺了下来! “不卖不卖,我家里不住人,你快点出去,去住酒店!” 我说完后,陆九重突然倒在我床上,撒起泼来。 “不行,我不走,我已经走不动了,我都被那疯婆子追着跑了三天三夜……”陆九重一边耍无赖一边把我的被子往他自己身上裹。 “哎哟,我现在好累啊,寒霜兄弟,我先睡了,晚安!” 他说着把脑袋蒙在了被子里。 我蹙眉,把那雪蛤无痕膏装在口袋里后,去抓陆九重起来。 可他死抓着被子,就是不松手。僵持了好一番后,我发现我根本没法把他抓起来,无奈的放开手走到桌边坐下。 咬牙看着床上那一坨……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寒霜变的这么好欺负了……我的手摸到之前没喝完的酒,拿起来就“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气儿! 我最近没喝酒,因为我怕勾起回忆。勾起关于韩祁白的回忆,韩祁白是只抽烟不喝酒的人。 他总说喝酒伤身,且醉酒后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 所以,每次聚餐的时候,都是我替他挡酒。 我千杯不醉,他滴酒不沾。 我曾以为这是绝佳搭配,怎么现在琢磨琢磨,更像是——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总有一天,各不相干。 陆九重闻到酒味,顶着凌乱的鸡窝头钻出被窝,一双滴溜圆的黑眼睛看过来,从被子下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要不要我陪你喝?” 我扫了他一眼,没做声。他见状,终于从我床上下来了,坐在我旁边,十分自觉的拿起小茶杯,有人陪着喝酒总是好的,我给他倒了一杯。 奈何他酒量并不好,才喝了几杯,就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我听他嘴里喃喃喊着“不要不要”的,一阵恶寒。 屋子里,有些闷陈,我推开窗户,打算透透气,却不想手一抖,酒坛子险些都掉下去。 因为我看见池琛就在我对面的墙上站着,他应该站了很久,肩膀上堆积一层厚雪。 我眨眨眼,却又看不见他了…… 是我又眼花了么?我最近是眼花得厉害。 向来那黑影子也应是眼花,这段日子我一直都没再看见。 那边陆九重还在低声嘟囔着“不要”、“不要过来”之类的话,我又往嘴里倒了口烈酒,对面墙头上,空空荡荡,连脚印都没有,唉,是我眼花。吹了会儿冷风,我舒服许多,正要关窗时,突然胃中一阵剧烈的翻涌,呕吐的感觉十分强烈。 我迅速朝卫生间跑去! “呕——” “呕!” 我喝酒是从来不吐的,但这次,我却像是把胃都吐出来一样。 刚喝下去的烈酒从口腔鼻腔钻出来,呛的我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我吐到没什么可以吐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没力气了。 我抹掉眼泪,手放在冲水键时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呕吐物,然后我手一抖撤了回来。 马桶里,我吐出来很多白色的东西,那些东西密密麻麻的,仿佛是一个个白色的蛋,却又好像是什么东西的卵。 瞬间,我爬了满背的冷汗,我倒退两步,眨眨眼,深呼吸一口气,再走上前,那些东西还在…… 这次不是错觉,也不是眼花! 我并未曾吃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 我耳边传来,“咔嚓”、“咔嚓”、“咔嚓”的裂缝声,是那些白色的小蛋裂了开,从那些白色的小蛋里,游出黑幽幽的蛇来,每条蛇皆是双头。 那无数的蛇头破壳而出,挤得马桶里密密麻麻,之前马桶里的白,全数变作了黑。 登时我两眼一抹黑,就昏了过去! …… 我醒来时,感觉到有人把我的胳膊放到被子里去,又给我盖好被子。 身下这张床,在移动。移动的很有节奏感,耳边还有列车行驶的声音,我在列车上…… “你跟他呆了那么久,就没发现什么异常?比如双头蛇盘在脖子上?” 这说话的声音,是陆九重。 双头蛇盘在脖子上?我想起那黑影子,原来,那时候我是中蛊了。 我睁开眼,旁侧,有帘子隔着,我的确是在列车上的。 一只纤白修长的手,探进帘子来,帘子外头,池琛沉声道:“我没和他呆在一起。” 我认得那只手是江户川的,下意识的闭上眼继续装睡,继而,两道冰冷的目光扫在我脸上,身上,下一秒,帘子又“簌簌”落下。 “那也是你的失职,你别忘了,他要是死了,你也没有好下场。” 陆九重说完后,池琛冷哼了一声,“他不会死。” “话别说的这么满,江户川,你知不知道扬州的冢里是谁?”陆九重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池琛淡淡道:“我只知道,那是尸王的冢。” “那是万蛇王的冢。你觉得,万蛇王的子孙会给一个挖他祖坟的人解蛊吗?” 万蛇王!我心下一惊,险些背过气去,蛇门并不在江湖品门排行榜中。他们向来独来独往,看来这次,我死定了。 外头,池琛没说话,陆九重继续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不一定能找到小万蛇王,万一他不在家,寒霜的命……” “没有万一。” 池琛打断陆九重,说的斩钉截铁。 陆九重似乎也不想说下去了。 “看你如此信心满满,我不多说,我出去转转!你可以找她算算卦。” 池琛“嗯”了声后,我听到陆九重走出去的脚步声,继而,池琛掀开帘子,在我面前坐下了。 我想,我大概是在墓室里染上双头蛇蛊的。 池琛是鬼,对这些蛊虫产生些免疫无可厚非。 陆九重身上有古怪,蛇都怕极了他,肯定也不会去找他。 至于那个黑衣男人口中含着尸玉…… 算起来,好像,只有我这个倒霉的主人,无故躺枪,成了炮灰…… 池琛在盯着我。 我觉得自己快被看出来两个洞,我尽量维持我的呼吸正常,但不想,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从他口中呼出的烟草气,我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别装了。” 他声音近在咫尺,我缓缓睁开眼,心跳有些加速。 四目相对,我们鼻尖距离不到五公分。池琛微眯起的眸里满是危险,语气亦是不善:“你听着,我现在给你缓蛊,你若因此敢对我报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顿了顿,才又道:“你应该知道,我会折磨你生不如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 的手已经捂住我的眼睛。 下一秒钟,我唇上一软,池琛的舌尖和上次在月老镇一般,有力的撬开了我的牙关,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血的味道,有的只是淡淡的烟草香。 舌尖与舌尖抵在一起,柔软滑腻,我来不及感受其他,就再次体会到了和与上次一模一样的感觉—— 身上现实陡然间变得很冷,再然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喉咙,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我意识完全涣散之前,池琛撤离,他的唇和我的唇间可耻的连了一根莹莹银丝。 那瞬间,我的意识也都回来了。 池琛迅速掀了帘子出去。 一帘之隔,我见他坐到了对面铺上。 我身体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痛楚感,但是经过此番他的缓蛊后,又轻盈许多。 我缓缓地坐起来,门刚巧在这个时候被打开。 是陆九重回来了。 缓蛊的时间很长吗? 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只是短短一瞬间…… 第71章 池琛失魂落魄 陆九重回来后,我与他交谈几番。知晓了我中的是双头蛇蛊,只要找到万蛇王让他解蛊即可。 这趟列车是开往云南,云南蛇多如麻,万蛇王居住在云南。陆九重都说完了,主动握过我的手,给我把脉。 陆九重正经起来,看上去很可靠,他一边摸上我的手腕一边对我笑道:“别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点点头,可下一秒,陆九重表情剧变,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更加重三分力气。 他握的那手正是我被鞭子抽打的手,这么用力一按,疼得我倒抽口气—— 在我“嘶”的一声倒抽气声,陆九重亦发出“嗷”的一声呼痛声。 猛然松开手,人跳了开,那青色道袍屁股上又多一大脚印。 池琛立在我床边儿,冷声道:“滚去你自己房间。” 池琛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我们这是两张床的列车厢,而且没有上下铺。 陆九重不和我们在一屋。 那厢儿陆九重拍拍屁股上脚印子,指着我道:“江户川,你快试试,寒霜体内的蛊,消退很多,起码能再撑上半个月!” 闻言,池琛脸色更差,沉脸朝着陆九重走过去。 陆九重还没发现危险,继续道:“江户川,我觉得寒霜肯定不是孤儿那么简单的,她体内能自行化蛊啊!也许,咱们不用找小万蛇王了,我也不想去卖脸,哎,你别推我!我……” “哎哟!我草!” 池琛拽着陆九重到门口,把他直接推出去,还补了一脚。 然后“砰”的一声,房间里清静了。 池琛反锁了列车厢门,回过头时,看都没看我,冷声道:“睡觉去。” 我刚睡醒,哪儿困啊,可池琛说完也不管我睡不睡,顾自走到我对面的床铺上,自己和衣躺下睡去了。我只好也闭目睡着。 我口中还有些烟草的味道,池琛应该是恶心极了吧。 他那么讨厌我,却又不得不……想起方才唇齿间的厮磨感,我心跳又有些不正常的加速。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刚才忘记问陆九重了。 我撩开窗帘就后悔了。 车窗外夜色漆黑,看来是晚上。 但车窗外除了玻璃和漆黑的夜色还有无数的冤魂。在车玻璃上,正紧密贴着的一个血肉模糊脑袋。 我从不坐列车,因为所有的列车边儿上,窗口都会巴巴趴着自杀之鬼。卧轨自杀的冤魂不被地府所接受,要永远留在列车四周,饱受折磨。 所有列车使用和启动之前,都要请法师开光,而列车的漆,据说也都是加入了黑狗血…… 那厢儿,传来簌簌的声音,是池琛落下床上的遮挡帘子。我放下手中窗帘,再回头,就看不见他了……只剩下白色的帘子。 车厢内一片静谧。我也迷迷糊糊的睡了去,不想我耳边传来奇怪的声响。 这声响,我再熟悉不过—— 撬锁。 是哪个倒霉催的,偷到我们这里,我睁开眼,瞅着池琛那边。 他的帘子纹丝未动。 池琛不动,我也没有理由做什么,便闭上眼,假装睡着。那撬锁贼一步步踮着脚尖到我床头来,在一阵香气扑鼻中,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声喊着我道,“老公!老公!醒醒……” “我回来啦。” 这口气,是鸠灵! 我猛然睁开眼,面前又是一张陌生的女人脸,也很漂亮。 鸠灵冲我俏皮的眨眨眼,道:“老公你想我没有……”我还未曾回答,只见池琛突然从帘中出来,直接抓过鸠灵的头发,在她尖叫中,拉开了列车窗户—— 那瞬间,所有的冤魂都散了开,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池琛就那么把鸠灵从窗户口,扔了出去! 列车外一声凄惨的尖叫远去…… 池琛把窗户合上后,目光掠过我放在床边的手,朝我走来。 我有些忐忑的看着他,他到我面前时,盯着我手背上丑陋的紫色痕迹道:“为什么没抹。” 他说的应是雪蛤无痕膏,我还没回答,池琛却把我拽了过去,“你是不是扔了?” 四目相对,他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洪水猛兽一般,叫我移不开视线。 “我……” 不等我回答,他嗤笑一声,打断我道:“扔就扔吧。” 他这般神经质,叫我尴尬。 “池少送的东西,怎么会扔,”我从口袋里拿出来那白瓷瓶,递过去道:“只是这东西太贵,我……”我的话没说完,池琛脊背似乎僵了一僵,继而他转身直接拿过那白瓷瓶,“你的确配不上用。” 他说罢,转身又开了窗户,我见着窗外两只面目模糊的鬼嗖的一下闪开,白瓷瓶就那样就扔了出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关上窗,“池……” “闭嘴!” 他烦躁的说着走到床边,两眼一闭,又睡觉去了……我皱眉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不知道怎么了,我不想在他面前耍无赖了。 一片静谧中,耳边再次传来撬锁声。 那边儿,池琛猛然从床上起来,显然十分恼怒。 我看他面带怒色的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门外“呀”的一声尖叫,是个女人声。我正想着,那女人怕是要倒霉了,谁想池琛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女人似乎跌落在池琛的怀里。 他们似乎四目相对。 这般拥抱的姿势…… 我骤起眉—— 那门外站着的究竟是谁?竟能让池琛没发飙……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三秒过去了…… 车轮的“咣哧”“咣哧”声回荡在耳边。我坐起来,很想看他们到底怎么了,奈何池琛个子太高,那女人在他怀中,完完全全被他挡住了。 我心里,竟有些堵得慌。 在列车滚滚中,门口的女人终于反应过来,想要起身,“唔,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好像是走错门了……” 那女人声音十分甜美,池琛放下手,垂在两侧。 “打扰了!” 女人说着转身似乎要离开。 然后—— 我看到池琛把那女人又拽了回来! “唔。” 这次我终于看得见那女人了。女人手里还拿着钥匙,真像走错门了。 或者说,那是个女生更合适些。 很漂亮的女生,不像是那年流行的齐刘海,所有的头发都扎起来了,露出清秀的瓜子脸。 我对那女人没兴趣。 我只是看着池琛。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池琛有其他的表情,像是人的表情。 他紧紧抿着薄唇,一个字也没说。可眼神里,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凌乱,慌张,还有——深情。他以那样复杂的眼神看着那女生,女生被看的也有些尴尬了,又被抓着胳膊。 那女生似乎对池琛也有那么些兴趣。 对池琛十分温柔的笑了笑道:“先生,你没事吧?” 我这才发现,池琛的脸色,白的吓人。 第72章 老子教你做仆 “没事,你走吧。” 池琛的手从女生胳膊上再度缓落下来,垂在身侧的时候,转过身,目光有些失了焦,看着前方,那菲薄的每唇微张着发颤,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没说 “可是先生你……” 他身后的女生还想说什么,池琛低下头,低垂的羽睫把那双失神的眼眸光敛尽数掩埋,薄唇微启,声音淡淡,仿佛风一吹就散。 “我让你走。” 我在床上坐着,看着这一切,也看到女生眼底划过的一抹不甘。 女生也终于发现了我,她一双无辜大眼珠子,只上下扫了我一眼,就迅速移开了,又看向池琛,那目光是贪婪,我不会看错。 池琛还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从我的角度只见得他菲薄的唇角抿成一个悲伤的弧度,浓浓的悲伤之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充斥了整间屋子。 女生是走了,但不是走出去,她是走到了池琛面前。 池琛感觉到了,气息很不稳,呼吸在发颤,那垂在身侧的手亦在抖。他在怕什么吗?我下意识的收紧了拳,那女生已经走在他面前。在他眼皮子底下,挥一挥白皙的素手—— “先生,你到底怎么了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好不好?” 女生睁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使得她显得那般无辜,无辜之中,饱含关切,关切之下是浓浓的贪婪。 闻言,池琛缓缓抬起头,第一次,面露迷茫。 这般迷茫的表情在江户川纯良的面上得到极好的效果,万分惹人疼。我想,任是谁看了这表情,都会心疼……池琛微张着唇,那女生睁大眼睛看着他道: “先生?你说什么?” 池琛什么话都没说,他突然转身,离开了房间。 “哎!先生!你去哪!” 池琛速度飞快,以至于那女生伸出的手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抓到,女生想追出去可外面,池琛已经不见了影子…… 女生气急败坏的回头看我,趾高气昂的扬着下巴道:“你是他朋友?还是一个车厢的过客?” 我与这女生四目相对。 女生全无方才温柔可人之态,反而些傲慢又咄咄逼人。 那刚才都是装的么? 我记得池琛和三个土夫子打架打的满脸血,毫不在意;我也记得池琛在月老镇心脏被戳穿十五个洞,一声不吭。而方才池琛竟变得这般失魂落魄,浑身发颤,甚至都逃了出去,显然,与面前女生的长相,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冷冷扫了她一眼,“我为什么回答你。” 女生长得不算多么漂亮,却是十分清秀的那种,瓜子脸,杏核眼,柳叶眉,小嘴巴。 我想起池琛曾说过自己老婆死了的话。 这是撞脸了吗?好像又不是,池琛逃什么? “算了!” 女生跺了跺脚,转身走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脚步还有她的衣物。我从这个女生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江湖气息,反而是浓浓的市侩之气。加上这女生身上衣服是过气的高端品牌。 如果不是她隐藏得太好,那么,我推断她是看上池琛的钱。 池琛身上衣服,件件价值不菲。 刚才女生一直盯着呢。 女生走到门口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走了出去,门也没给我关上。从池琛离去,再到那女人离去,时间不过了了数分钟,我却觉得很长,很长…… 我看着那扇大开,没有关上的门。 突然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耳边一声尖叫:“呀!你这人怎么搞的?” 门外传来陆九重的惊呼声,“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小姐?” “什么小姐!你才是小姐!嘶……”女生倒抽着气,声音从尖锐陡然间变得软弱起来,“呜呜呜呜,疼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门外陆九重连连道歉,“我这就送你去医务室……” 女生可怜兮兮道:“呜呜呜呜,可人家走不动了。” “这……” “好吧,那我背着你!” 门外的声音远去,我下了床,看见门口泼洒一地的方便面时,大概知道了,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来,那女生真如我所想,不是什么好东西。 …… 池琛一直没回来,我关了门后躺回床上,左右翻身睡不着。 按道理,池琛难受我该开心才是,我多么希望有朝一日他受尽折磨,正如他折磨我。 可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不舒服。 脑中,不断的划过池琛那张苍白的脸。过了一两个小时后,陆九重才回来,他应该安顿好了那女生,端着新泡好的方便面又来了。 “出来的匆忙,将就着吃,等到云南,你想吃什么带你吃什么!”我接过陆九重手里的泡面,陆九重没有提起那女生的事,我便也没问。 陆九重却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江户川去勾搭小姑娘了!” 话音落,耳边“砰”的一声,踹门声响。 说曹操,曹操到。 池琛踹开门,一身浓浓的烟味,我端着泡面,看着他进门一言不发的走来,陆九重索性大笑道:“哈哈,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对女生没感觉,要和寒霜……嗷!” 池琛快步走到陆九重面前,一拳打在了陆九重脸上。 那瞬间,陆九重身子一抖,我又见到了陆九重眼中的红光。 转眼间就消失了。 陆九重嘴角流下一丝血来,一转方才的温润之态,表情阴狠和池琛不相上下—— “你想打架是么。” 陆九重声音阴冷无比。 池琛不多言,又一拳打过去。 陆九重速度飞快的闪开到了车厢边儿,他闭着眼睛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声音又恢复温润,道:“江户川,什么事这么冲动,不能好好说吗?” 池琛扫了我一眼,将我的方便面直接拽走。 在陆九重蹙眉中,一步步走了过去。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果然如我所料—— 池琛把方便面扣在了陆九重的头上。 汤汁、面条、还有方便面碗全扣在陆九重的脑袋上,陆九重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他似乎极力的压抑着怒气,手握成拳。 可他还是没忍住。在他睁开眼的时候,我见到了他的眼睛,双双变作红色,那声音,带着狂躁和暴怒,“老子再也忍不下去了……” “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 “今天,老子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仆人!” 第73章 六品校尉寒霜 陆九重双目真的变作红色,但那红色仅仅维持不到五秒钟,他说完后,眼里的红光消失。 他率先跑出去,速度飞快。 他边跑边从头上身上掉下来方便面,卷起一阵方便面味道的疾风。 池琛自是追过去。 车厢里,转眼又剩下我一个人。我对着地上那堆汤汤水水,呆了不知多少秒,才慢吞吞的下床,去找他们。 为什么慢吞吞,因为我的心,我的理智都在告诉我,我不该去找。 可我还是走出了列车厢,我在列车上来回走了一遍,从头走到尾,寻了半小时的功夫,并没找到他们。 那瞬间,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半点都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为一个陌生女人大打出手的样子! 当我从列车尽头走回去时悲剧的发现,自己迷了路。我站在那一排一模一样的车厢前,完全记不得,我是从哪个车厢出来的,地上的方便面也没有找到,大概是被扫走了。 大年初的火车上并没有人。 我在那一截截无人的空车厢中飞快穿梭,飞快的跑着,突然间觉得心很累,心里更有股酸楚的感觉,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好像也没能力去做什么……家人被软禁,被困,自己身中蛇蛊。怎么看都是自身难保的样子,还想去夺回韩祁白的尸体,查死因,真是痴人说梦话! 我走在一排卧铺车厢中,耳边突然传来了老吴的声音。 “二虎子,你可知道,咱们错过的湘西老斗儿是个大陷阱。” 老吴全名吴大麻。是个川区某处偏僻村子里的老实农民。当时村子里得天花整个村子都死绝了,就剩下他一个,满脸的麻子,也有人喊他吴大妈,我偶然间进了他的斗里,救了被困的他。 而二虎子,是温娘子古董店里的小二。 温娘子也在这里么? 我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偷听起来。 房里清楚的传来了二虎子微醺的声音,他似乎还在喝酒,发出“哈”的一声后,才咂咂嘴道:“其实这件事儿温娘子也知道,白帝死之前,告诉了好几个人。” “什么?白帝死了?” 里头那些人无不诧异惊呼。 我也猛然捂住嘴巴。 “嗯,白帝得罪……” 这二虎子八成是喝多了猫尿,这件事,江湖上还没传出去!在二虎子继续说的时候,我“嘭”的一声,一脚踹开了门! 屋子里的人,都是熟人。他们个个都被这一踹,给吓了一跳,抄家伙的抄家伙,拿酒瓶子的拿酒瓶,全站起来了。 除了——二虎子,他烂醉如泥的倒在桌子上,站起来的那些家伙,也个个摇摇摆摆的,站不稳。 我扫了一眼拥挤的房间,还好,温娘子并不在这里, 继而那些人家伙都丢在了地上。 “寒小哥?” “是小哥啊!” “寒小哥,你最近去哪了!” “兄弟们都想死你了!” “……” 我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人都不知道红叶门的事儿。 我皱起眉,漠然点头后,走向那边嘴里叽里咕噜,脸色通红的二虎子,把二虎子打昏了过去! “二虎子猫尿喝多了几杯,我就不计较了!禽兽活得好好的。你们别瞎说,听到了吗。”我的话在他们中间还是有些威信的,那几个人都喝的醉醺醺,个个点着头,又坐下来。 我把二虎子扶到后头床上躺下后,他们招呼我去喝酒。 我坐在二虎子之前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圈熟悉的倒斗老友,松了口气,淡淡笑道:“你们最近都混哪儿?”我的确是饿了,拆了新碗筷跟他们一起吃。 “还是小哥你留下的那几个斗,我们几个最近没新斗就去老斗里又转了转!” 古人的墓,向来是越往里,越难挖,越是机关重重,可那里头宝藏也越是多。 不少的墓被发现之后,并不是一次掏空,而是一个斗可以吃上好几年。 这次拿点东西,下次再深入些,再拿走东西……最后搬空。 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在倒斗行里同样适用。 大家边吃边寒暄着,我感觉日子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时候—— “寒哥,你来当校尉吧!” 突然老吴喊出这么一嗓子来。 那瞬间,原本热闹的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我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无动于衷,淡淡望着老吴,把玩着酒杯道:“什么意思啊吴大妈。” 吴大麻放下手中的啤酒,一双三角眼闪闪发亮看着我道:“前阵子湘西出了个三千年斗,不少人谣传白帝去了,但我们几个没有收到小哥你的消息,就没去。这段日子,传出来了,那是个死斗儿,去的人一个没回来,六品门人,全都死绝咯!就连校尉也死了,这不快到品门聚会了么,不少老土夫子推了你去,可惜一直联系不上你……” 吴大麻说着起身去找东西。 回来时候,拿着一方镀金铜牌。 看见那牌子我手有些抖,默默地把手缩了回来,吴大麻将牌子递了过来道:“这个,你拿好!” 那牌子,是校尉牌。 吴大麻……是校尉,见到牌子的瞬间,周围一群人的眼睛个个都亮了起来,谁都没想到,老吴竟然是校尉。 我亦是。 “老吴,你这是……” 不等我说什么,吴大麻憨厚的摆手道:“我老了啊,半截身子入土,兄弟们认识也都快七年了!大家都是跟着你发家的,这次六品门大换血,无疑是咱们这伙人爬上去的好时机。寒小哥为人沉着冷静,又总能顾全大局,本事也比我们这些老土夫子好,脑袋比我们灵光……” “咯噔。”我将手上那块镀金铜牌放下,“老吴,我不……” 老吴论资历比我深的多,可我的话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池琛的声音。 “他答应了。” 我侧目看过去,门外池琛的脸上挂着彩,旁边陆九重道袍子也凌乱无比,一个人可能显得狼狈,但两个人往门口那么一戳,倒有种相得益彰之感! “我草,这才叫真正的得来全不费工夫!”陆九重直接朝我走过来,拿起了那牌子,道:“快答应啊!寒霜!” 我扫了一眼门口表情倨傲的池琛又看着周围那一圈人,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第74章 那个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池琛在门口看了多久。但是我想,我之前装无赖的事情,他现在应该心里有数了。 刚刚好,我不想继续装下去。 原本我就打算金盆洗手,谁知道惹上了他。 “这二位是……”吴大麻酒量尚佳,还算清醒的问道。 我正在琢磨着怎么介绍呢,还未曾开口,池琛就帮我答道:“我们是寒霜的朋友。” 第一次,我从池琛口中听到“朋友”这两个字。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朋友”这两个字,真是天大的笑话! 身旁的陆九重扫了我一眼,陆九重脸上挂了彩,一个眼圈都被打紫了。相比较而言,好像是池琛胜了。 我没有戳破池琛的谎言,池琛亦是没有戳破我是个无赖,贪得无厌的小人。 吴大麻赶紧招呼起来道:“哦,既然是寒小哥的朋友,那快进来,一起吃,没什么好招待的,都是大家带的各地特产……” 都是些牛羊肉干,就着烈酒,大口吃酒大口吃肉,这种感觉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感觉。 池琛淡淡颔首走了进来。 周围那些人都喝多了,谁也没有在意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朋友,他们个个都盯着陆九重手里的牌子看。 那牌子便是校尉牌。 我真没想到老吴会是现在的校尉,可凡事又哪有不可能?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命运做不到。 他们虽然看着牌子,潜意识里早已醉了,纷纷祝贺起我来。 这些人都是我的过去,我过去的过命之交。 我鼻子有些发酸,这般快活似神仙的日子,我怕是再也回不去了……一片祥和中,大家该吃吃,该喝喝,陆九重在哪儿都自来熟,很快就和周围人侃成一团,丝毫看不出是个道士,倒像是个痞子。 只可惜,他喝了三杯烈酒后,就没出息的倒了下来…… 老吴没把池琛当外人,席间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关切问候的话,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哭了。 我与老吴没有结拜没有什么大俗的故事,就是在斗里救了他罢了。 越是朴实的人越是知道感恩。 像现在的社会上,斗米恩担米仇的故事太多太多,我与老吴直喝到天明,中途池琛就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的喝着酒。 我尽量忽略他,想要沉醉在我的过去。 但是韩祁白从来不喝酒,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记忆来回想。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池琛,池琛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也许,他才是真的沉浸在过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后来老吴也醉倒了。我千杯不醉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我一个人清醒的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兄弟们,脑袋里终于搜罗出关于韩祁白的记忆,却怎么……都是我一个人的记忆! 我记得那时候每次大家喝完酒都是这样,横七竖八的倒着, 韩祁白去泡妞,去睡女人,我就在这里,把兄弟们一个个都扶好,安排妥当,再独自离开。 现如今—— 我看着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起的过命兄弟们。 如往常般将他们都摆放好,再盖好被子…… 这些事情我做的轻车熟路,到最后,桌子边儿只剩下了还在喝酒的池琛以及喝醉的陆九重。 “走吧。” 池琛放下了酒杯站起来。 我微微一怔,池琛已经走了出去。 我扶着陆九重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大亮。 我没有介绍陆九重的身份,他这般狼狈相,和那风华绝代的陆九重根本不搭边,介绍出来以后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 池琛一路缄默无言的闷头走着,我也没有和他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我送完陆九重回房后,池琛突然淡淡道:“以后别再装了。” 我微微一怔,他继续道:“就这样吧,挺好的。” 我没敢看他,淡淡“嗯”了一声。 池琛却踉跄了两步,我下意识的扶住了他。 池琛整个人几乎都压在我身上,他身上醉人的香味传来,池琛喝的酒不比我少,只比我多。 烟酒之气,很多时候在别人身上,是又臭又难闻的,可到了池琛这里,他身上却散发出一股股醉人的酒香,叫人沉沦。 “呵。” 池琛在静谧的走廊中突然笑了一声。 笑的是那般饱含沧桑。 “你是醉了么。”我淡淡说道。池琛没回答我,脚步却越发的虚了,看来他真的醉了。 “那个女人是谁。”我问的漫不经心。 “嗯?哪个?”池琛迷迷糊糊道。 “走错房的那个。” 闻言,池琛嗤笑一声,竟然停了下来。他真的醉了,一双漂亮的眼眸竟然不再泛着阴狠,再无了阴险诡谲,反而满是笑意。 他就那样含笑盯着我,声音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不都说了,那是个走错房的……” 池琛说完,咳嗽了一声,皱了皱眉,似乎很不舒服。 我看着那笑容,心里,腾地一下像是被什么给咬了一样,有一种感觉,酥酥麻麻的从心口一直延伸到手掌心,后来,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池琛说完后,猿臂一伸,一把揽过我,又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我身上。 “我困了。” 那般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让我心里竟隐隐开心。 可这种开心又让我心里莫名堵的慌。 我也不知道为何而堵! 池琛说完,似乎就睡了。我扶着池琛一路往前走,说也奇了,之前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车厢房间,这会儿竟然一下就找到了。 我把池琛扶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后,正要离开,却被池琛突然伸手拉搂在到了他怀中去—— “阿卿……” 池琛温热合着酒香的味道洒在鼻尖。 他的手紧紧圈住我,从他口中喊出的这个名字,语气带着浓浓的思恋。我身上一僵,继而他又皱着眉道:“我不会……爱上……任何主人……” “除了你……谁……都不行……” “谁……都不会是你……” “谁……都不行……” 那瞬间,我觉得自己心里又有种感觉。 那种感觉和之前的酥麻不同,它是冷的。 那冷从我的心口一直冰到脚心、脚趾、手心、指端…… 第75章 把自己扔出去 从心到身的冰冷感觉让我十分不爽,我狠狠推开池琛,池琛一声闷哼,那双手突然松开,人竟真被我推开。 此刻,池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我终于可以翻身农民把歌唱,但我却发现事情有些异常。 方才我推开池琛,才发现他心口有些古怪的手感。 很软还有些水,我想起他心口的伤口,在发觉手感异常后,又坐回床边。 池琛喝多之后,好似无法再装出素日里的高傲之态。 他紧皱眉头,薄唇亦紧抿,从鼻腔中,发出一丝微弱的痛楚呻吟,“嗯……”似乎很痛苦。 见状,我毫不犹豫的扒开了池琛的黑色西装。 果然—— 都不用我继续解开衬衫扣,我就已经看见那衬衫心口处的血红。 黄色、红色、褐色交织的液体,在他黑西装下的白衬衫上,点点斑驳,如若绽放的三色花。 我抓着他西装的手有些抖,即便我心里很清楚,这是一具被鬼操控的死人身体,可我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十五个穿心洞,没有任何的措施,怎会轻易好! 我将池琛的衬衫扣,从上往下解开—— 纱布已经被浸出的血全部染红。 那纱布的结很熟悉,还是我上次打的结,池琛他这家伙,一直没有更换过,这伤也一直没好过。 我看着池琛紧皱的眉头,想起晚间陆九重脸上挂的彩。 之前我看池琛脸上没伤,还以为他是胜出了。 想不到,池琛也没好哪里去。 他心口的纱布已经浸满鲜血,情况非常不乐观。 鬼俯身在人体之上,人体所感鬼也全部都感应得到。 “真是个神经病,伤成这样还和陆九重打架……” 我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我心里很乱,仿佛心是团乱麻,我盯着那血纱布看了几秒后站起来,打算去给他拿纱布却发现,纱布用完了。 我只好回来,俯身将他衣服又遮盖后,去找纱布。 我记得之前,我走出去找他们时,路过了医药房。我去医药房取回了纱布和云南白药后赶紧回来,却不想在门口听见房中一声熟悉的尖叫—— “啊!!!” 是昨天那个女生! 女生花容失色的从我房间尖叫着跑出来,看到我的时候也满脸都是惊恐,直接从我旁边撞了过去! 我来不及管她如何,飞快朝房间里跑—— 还好,床上的池琛还在睡着。 只不过那白衬衫又被解开,就连心口的纱布也被解了开! 我心啐了句“该死的女人”后,看着池琛心口狰狞的血洞,皱起眉,伸出手正要把那纱布拿下来,池琛……突然醒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我的手一抖。下一秒,我的手被池琛打开,池琛表情一变,又恢复狠戾之色,更是抬脚踹了过来—— 我迅速躲了开,池琛却也没真踹我,他在快要踹到我的地方,停下了。 “自己滚。” 他缩回长腿,声音暗哑,带着醉后的低沉和压抑的怒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抽了什么风,竟然对他道:“你醒了就好办多了,快起来!” 我一手里拿着纱布,一手里拿着药,要做什么,意图是再明显不过。池琛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和他说话,声音一沉:“你胆子肥了?” 他说着挑起眉,继而表情一变,腾然眯眸。 我打了个哆嗦,恨不得抽自己。 那厢儿池琛冷眸微转中,似是想起昨夜的事,嗤笑了声,“你倒是走狗屎运,白捡个校尉。” 他想起昨夜就好,只不过他回想的期间,表情变化,生动的很。 我点头道:“是很走运,”说完,我顿了顿,“那现在可以包扎了么。” 闻言,池琛抬眸看我。 四目相对,我心里慌慌,表情却淡淡,而他眸中不屑,孤傲的一扬下巴,“不需要。” 闻言,我没作声,却把纱布和药放下了。 我走过去把门关上时,听得身后池琛慵懒的伸个懒腰,但中途因为疼的缘故,呼吸有些微的发颤。我转身时刚巧看见他因痛微微皱眉的模样…… 池琛瞬间松开皱紧的眉,倨傲无比的指使我道:“倒水。” 我想起方才跑走的女生,看池琛的反映应该不知道她来过。 我就在饮水机旁边,听见倒水,眼底划过一抹亮色。 我的雕虫小技都在包里,可是保命的家伙都藏在特制皮衣里。鬼俯身在人身时,人体的反映鬼都会感受到,池琛喝酒都那般烂醉,莫不要说是我的特制药了。 我假意挠痒痒,从皮衣下,拿出些药粉,下药后,端着水杯神色如常的朝他走去。池琛喝完后又摆出那张嫌弃脸来,挑眉道,“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校尉,我就会对你刮目相看……”我没做声,心下却在暗数着,三,二,一……一定要倒! 可池琛没倒。他还发现了不对劲儿,眯起眸子恶狠狠的看着我,“你敢对我下药?” 我心里猛然一惊。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他十项全能! 我下意识的朝着门口跑去……人跑到门口时,才想起一件事,我把门反锁上了。我以为我死定了,身后却传来了倒下的声音! “嘭。” 我心口一震,缓缓回过头,池琛的的确确倒在地上。 我咽了咽口水。 某著名科学家研究指出,一个人若从事某种活动坚持两周以上就会养成习惯。 害怕池琛,对我来说,已经是种本能反映。 但我知道,池琛很顾念情分。 之前他以为我是旱鸭子,不就饶过我一次? 不然,我现在也不敢打着包扎的旗子给他下药。 地上躺着的池琛一动不动,我却依旧心里不安稳。 “池……浅。”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十分微小。 池琛毫无反应,我对自己的药还是很有信心的,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句,“池王八?” 他还是没反应。 我这才确定他睡着了,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我从未失手过。 我快步走过去,把他身上的纱布全部解下来,麻溜的给他又重新包扎好。 他心口的血肉模糊,实为壮观,还好,没有生蛆腐烂。 在我给他裹好的时候,门突然被叩响—— “开门!警察!” 彼时我正扶着池琛准备上床,警察突然到来,我才记起,之前那个女生,是她报的警吧?我心道句不妙。 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我早就知道,但是每次都来的如此快…… 敲门声越发急促,贼最怕什么?当然是警察了! 池琛还在继续睡,他们若是发现池琛心口的洞,我要怎么解释? 列车还在飞速行驶…… 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再不开门!踹了啊!” 被警察抓进去局子实在太麻烦!我摸摸身上的腰牌,开了窗户先把池琛扔出去,然后,把我也自己扔出去! 第76章 柯南他要挟我 很显然,鸠灵之前那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不是装出来的。 我知道这么贸然跳出去,会很危险,但我改良绳索在手,相比较而言,被抓到局子里才更危险! 我观察过,轨道的周围都是大草垛子。 不然我也不敢把池琛那样扔出去。 可当我把自己扔出一半的时候,面前突然一黑,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是池琛!他没被我扔出去!他猛然把我扑倒在地,我看见他腰间寒光一闪,他也搞到了改良绳索。 “呼呼”的冷风吹过我俩中间,清晨的太阳光洒在池琛利索的板寸上,给他整个人身体外笼罩着一层毛茸茸的金光。 池琛就在金光环绕下冲我阴冷哼道:“回头再跟你算账。”那声音满含着怒气,加上他逆着光,一张脸看起来黑的可怕。 我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响,门真的被警察踹开了。 池琛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插兜,面色酷寒。 按道理来说,我的药效不该那么快就结束,但凡事对上池琛,根本不能按寻常路子来对待。 他根本不是人…… “警察先生!肯定是那个矮个子的男人见财起意杀了那位先生!”熟悉的女生响起过后,警察举着枪就进来了,“不许动!”女生尾随警察之后,看见池琛的瞬间表情那个精彩—— “柯南,你,你没死……那我刚才看见的是……”女生捂着嘴,从她指缝中传出来的声音,十分惊讶,而那一双大大的眼睛也几乎瞪掉下来。 池琛再见到女生,表情微微缓和些。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笑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烟来,扔给警察。 “只是朋友间无聊的玩笑,没想到被她当真了。” 警察也不是傻子,这边的套房价格是最贵的,他们在火车上都是人精儿,看出了池琛身份不简单,此刻发现只是恶作剧后,收了枪拿了烟离开。 窗外的风吹进来,吹的池琛身上西装“哗哗”翻飞作响。 “不好意思,柯南,给你带来麻烦了吧,我,我只是太担心你……”女生反映的挺迅速,一双眼睛里泛起薄雾,模样楚楚可怜。 “无妨。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池琛声音淡淡,不再是昨夜的逃避,我记得陆九重说,他们昨天勾搭在一起…… 顿时,心里一沉。 那女生扫了我一眼后,飞快地走到池琛面前,不知对池琛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池琛便跟她走了。 这次,门还是没关。 柯南? 我看着池王八跟那女生离开,这颗心突然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 这段日子,我一直围着池琛转,已经习惯了。 门口传来了陆九重慵懒好听声音。 “寒霜,怎么又你一个人在这里?江户川又去勾搭那个小姑娘了?”我看着陆九重,点点头。陆九重一只眼睛还淤紫着,蹙眉走进来道,“那女生不是善茬,是江湖人。” 我本蔫耷耷,闻言抬起头来,诧异道:“你说什么?” “我也只是猜测。昨天我不是送她去医务室么,我看见她腿上纹的羽毛了,好像是轻羽门人。” 七品轻羽门,招女不招男。 擅长各种逃离,逃狱,最擅坑蒙拐骗之术。 连我也被骗了进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为了池……江户川的钱?” 陆九重点点头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把把我搂到怀里,给我一大熊抱,“哎哟!兄弟!校尉啊!你现在比我品级都牛,我就知道你不是凡人!” 我被他搂的喘不过气来,用力推开他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刚才虽然没听太清楚,可我会些唇语,女生说的好想吃吃饭什么的。 陆九重的话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想。 “好!正好去看看江户川,他估计正和小姑娘吃饭调情呢!” 我没做声,和陆九重走去餐厅时,路过老吴一行人的房间,他们都还没起,我扫了一眼后,就关上门继续走了,我想,那时若我能走进去…… 我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一点? 池琛果真在餐厅,也果真和那位女生在吃饭。 女生一副天真派的模样,我已经知道她是看上了池琛的钱。可问题是,池琛不知道。 “哈哈哈哈,你们果然在这里!”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陆九重这个大电灯泡已经跳了过去。 他在池琛阴冷的注视下,毫不在意的坐下来,指着对面的位置道:“寒霜!快来啊!” 我扫了一眼那女生,她看见陆九重时,眼神明显有些闪躲,我走过去坐下。 女生有些诧异的看向池琛,“他们是你的……” “我们三个是朋友。” 陆九重大咧咧说道。 他还记得昨晚池琛说的话呢。池琛没否认,顾自吃着蛋挞。我抿抿唇,余光看向那女生。 女生显然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尴尬,对我笑了一笑,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不起啊,早上我也是太担心柯南,所以才会……” 我还没说话,陆九重一口奶茶喷了出来。 “噗……” “柯南!江户川,那种小屁孩的称呼,你也能忍?” 池琛冷冷道句“滚去别桌”抬脚就踹了过去。 陆九重这次竟然躲开了,他看着池琛道:“江户川我告诉你!不是因为寒霜,你不能踹我,咱们说好的!” 我微微一怔,那厢池琛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你不滚,别逼我出手。” 陆九重眼上的淤青还没好。闻言死死盯着池琛心口道:“我也不介意再给你几记掏心拳!” 池琛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我也不介意你去当国宝……” 好好一顿饭,愣是吃的硝烟弥漫。池琛和陆九重说话的功夫,我插不上嘴,腿上却突然传来一股柔软触感,我诧异的看向那女生。 她冲我俏皮的眨眨眼后,就起身往外走去,显然她是要我跟她出去。我扫了一眼还在激烈争吵的池琛和陆九重,陆九重显然比不上池琛毒舌,抓狂的快要蹦到桌子上…… 我打算跟女生出去,看看她什么来路…… “不好意思啊,之前对你多有怀疑。” 女生一出了列车餐厢后,就对我柔声说道。 我淡淡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能理解你年纪轻轻混江湖不容易,但江户川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人。” 女生表情瞬间剧变,声音也阴冷了几许。 “你果然知道了,是那个臭道士告诉你的吧。” 听她说臭道士,我在心底冷笑,她怕是不知道那臭道士的来头有多大。 我该说的都说了,淡漠点头后打算回去。不料那女生突然拿起我的手,放在了她腰上,继而她整个人都陷在了我怀里。 温热且带着奶茶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正想着,现在女人都这么主动了?只觉面前狂风扫来,下意识的往旁侧一躲,车厢“砰”的一声巨响,我方才站着的铁皮车厢上,凹下去一大块,但并不是我的脑袋处,而是在我耳朵侧,池琛应该……是做戏!池琛作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桃花岛的女鬼之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女生浑然不觉,在过道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指着我呜呜哭泣道:“柯南,你的朋友他……他要挟我……呜呜呜……还好你来了……” 其实,这么俗套的剧情换做别人身上恐怕真的好使。 可这事情到我身上就不好使了。 因为,我在池琛眼里,是有特殊癖好的人。 第77章 韩祁白你没死 车厢过道里,我抱臂笑望着池琛。 池琛眼底划过一抹阴郁之色,薄唇微抿,低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而女生大概没想到,池琛突然不宠她,也不帮她说话了,委屈道:“柯南……” 可她将将张开嘴巴,还没说什么,被远处飞速跑来的警察打断! “让开!让开!” 两名警察说话间已经飞快的撞开女生!女生呀的一声尖叫,倒在了地上,池琛皱了皱眉,竟没扶着,以他的身手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没有。 我嘴角轻扬,心里竟是愉快的。下一秒,我嘴角的笑容,却僵住了—— 跑过去的那两名警察,正是之前破门而入的两位。 从我身旁过去的他们,腰间对讲机中正大喊: “711号车厢速度救援!” “711号车厢速度救援!” 711?我脑中划过之前路过的老吴房间…… 老吴的房间牌号不正是711吗? 救援?我心慌慌,顾不得身后这种一眼就明了破事儿,飞快跟上警察脚步,跟着警察一起往回跑去!旁侧灰影一闪,是陆九重。他边跑边道:“寒霜,你跑什么?怕挨揍啊?没事,我帮你挨着呢!” 我心急如焚,没理他。 陆九重还没反应过来,背过身面对我,倒着跑,笑眯眯道:“寒霜,你觉不觉得江户川有点奇怪?这次怎么不护那女的了?他拳头刚才打偏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哎哟……我草!”我飞快的躲过餐车,可陆九重却猛然倒栽在餐车上,身后噼里嘭隆的一阵乱响,我飞快甩开,跟着警察来到了711。 711门口,正不断搬出裹着白布的尸体,腐烂的臭味,肆意的弥漫在整个过道里。 我脚下一软,想要去问个清楚,胳膊却被一只老虎钳般有力的手给握住,人也拽了回去。 “我说过的话,你忘了么。” “没我的允许,不许轻举妄动。” 池琛冰冷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后,我才意识到,我这般贸然相认,只会引火烧身,可是—— 我看着那些蒙着白布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们啊! 我的鼻子第一次有些发酸,想哭。门口的警察,刚巧认出我们来:“哟,是江二少啊!”看来他们已经查过了江户川。 “刚才多有得罪,别介意啊!”警察抽着池琛给的烟,池琛淡淡“嗯”了一声后,扫一眼最后一具抬出去的恶臭尸体,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最后一具,是老吴的。 我咬牙在心里告诉自己,寒霜,稳住,你要稳住…… 警察抽着池琛给的好烟,吐个烟圈,眼底划过抹不屑:“我劝二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这等脏污的东西看了会捱二少的眼,听了会污二少的耳……” “闭嘴!脏污的东西?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我直接吼道。 警官被我吼得明显一愣,皱眉看着我。 我心下一惊,有些害怕。 池琛就在两名警察皱眉看着我的时候,往前走了两步。那瞬间他身上气势如虹,声音更是倨傲无比—— “看和听我没兴趣,我只在意凶手抓到没有。” 看池琛表情变了,那两个警察瞬间转变了笑脸,笑呵呵道:“这个二少尽管放心,这趟车上的人都查过了,看这尸体腐败程度和屋子里恶臭,都死了快一周……凶手肯定不在这里,要不是冬天尸体腐烂的慢,也就——” “你们吃官粮的少放臭屁!”我没说话,旁侧陆九重直接骂了出来,“小爷我……草!你踹我干什么!”陆九重的话没说完,被池琛踹了一脚,“闭嘴。” 陆九重那瞬间,突然想到什么似得,真住了口,表情严肃的在一旁。 我虽不坐列车,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规矩。 火车上是发生江湖命案最多的地方。 因为一旦牵扯到江湖恩怨,这些警察要么因为对方来头太大而不受理,要么就虚张声势挂几天,等风头一过去,就又丢在一边……有些倒霉的家伙,不小心被撞到了抓进去,一蹲就是一辈子,所以,我之前才会跳窗,我怕警察。 我第一次上火车的时候就被抓过。 此刻若不是池琛在,那两个警官势必要对我不善。 他们查了池琛必然也查了我。 池琛似乎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替我又问了出来。 “你们的意思,这些人死了一周?” 我咬住下唇。 我昨晚明明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到天亮…… “是啊,他们七天前就上火车了……” “不可能!你们胡说!”我不管不顾的扯开池琛的手,“他们昨天……唔!”我话没说完,被池琛捂住嘴。 “你们可以走了。” 警察也懒得多说,点头哈腰笑着离去了,“好,二少,那我们走了。” “嗯。”池琛死死地圈着我在他怀里。 我看着那些人渐渐远去,却再也忍不住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们都是我过命的兄弟。突然间,我发现,我的过去,在一点点被抹杀。 韩祁白死了,这一圈兄弟再没有,我什么都没了…… 等那些人走远了,陆九重才脸色难看道:“如果真是七天,应该是红叶门做的案。” “红叶门有种秘术,可以操控死去尸体,看起来和往日没多大区别。不过,需要回魂夜……” 再听到红叶门三个字我不由得想起了死去的韩祁白。 我身子一僵,如果真是红叶门,那我们是又被盯上了? 可目的何在? 我正想着,身旁的池琛突然撒了手,往前跑去。 我跟着抬起头,竟…… 见到了韩祁白。 那瞬间我的脚根本不听使唤了,飞快的朝他跑去。 是他,不会错! 池琛飞快的追着,我也是! 人在极度疯狂之下,速度也是飞快。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超过池琛,并甩开池琛,我一路追到了火车厢的最后一截。 终于要追上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过身,我猛然停了下来。 是他!是韩祁白! 他问我,“昨天,你快乐吗。”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韩祁白,你……你没死……你没死……”我因为奔跑而累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韩祁白,激动的说不出其他话来。 可是,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我一怔,迅速追去,可他已经消失在了车尾。我抓着栏杆看着无限延长的列车轨道,哪有人影? 第78章 可以出卖色相 我看着不断延伸的列车轨道,双手一撑,就要跳过去,可胳膊上被人牢牢抓住,用力一扯直接拽回去。 我跌落入池琛怀里。 池琛的心口,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他的体香,他一手环着我的腰,一手擒住我下巴,逼迫我与他视线相对。 一个,泪眼朦胧,是我; 一个,危机四伏,是他。 阳光这次撒在他正脸上,奈何他低着头,垂着眼帘,长睫毛打下的阴影更添几分眸中阴狠,“想去找那具被操控的傀儡尸体。嗯?” 他末尾声音一扬,带着十足的危险气息。 我下巴被他捏的很疼很疼,说不出话来。 眼泪在眼中萦绕着,倔强着,还不想落下。 池琛冷笑一声后,表情陡然间变得极其狠戾,声音阴恻:“你觉得,你这么不管不顾的跳下去之后,我回头是先杀了你奶奶,还是灭了你爷爷?” 瞬间,我的眼泪就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放过我吧……”我痛苦的闭上眼,“我要崩溃了……” 曾经的过命的兄弟们突然被告知,已经死了一周…… 曾经的最爱的男人丢下一句话就死去,就离开…… 那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 自打韩祁白死后,我在池琛的淫威之下,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的。 何况,我没有办法改变,我只能够接受! 可此时此刻,我真的累了。那根紧紧绷着的弦,快要把我活活勒死。 我心口一阵揪心的痛楚袭来,那瞬间的痛楚让我脸色刷的白了。 池琛眯起的眸子陡然间睁开,语气带了三分关切,即便依旧冷冷。 “你怎么了。” 我胃里一阵阵的痉挛和撕咬感叫我痛不欲生。 “痛……” 这感觉,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想吐,这次,却不想吐,只是痛。 不是说能撑半个月吗? 难道……是我只有半月的性命? 池琛的手松开我的下巴,我整个人打着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颤,从池琛身上一点点,一点点颤抖着滑下去…… 到他小腹的时候,我肩膀被他一抓,整个人被池琛拖起。 熟悉的唇压下来,我痛苦的微张着嘴巴,他的舌尖轻而易举的探索进来,舌尖纠缠,相抵…… 一个气息凌乱,一个气息压抑。 我身子发软,发虚,池琛便紧紧地托着我。 我背倚着栏杆,一如上次那般,喉咙中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划过…… 意识再次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又很短,耳边突然响起陆九重的大呼声:“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声喊,直接把我和池琛拉回现实。 池琛的手和唇猛然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的意识也清醒了。 身体一如上次般轻盈许多,我看着池琛表情错愕,带着慌张,和上次那般的慌张…… 那边,又是那个女生! 池琛对她,竟还有感觉么! “柯南你……” 池琛的唇上似乎还带着我的口水,在太阳光下,栩栩发光。 那个女生抬手捂着嘴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恐,然后她转身飞快跑了开,池琛怔了两秒才猛然推开陆九重,追了过去! 车尾处,留下我和陆九重。 我呆在原地,有风吹过,唇上还有池琛的口水,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风吹过来,有些冷,我下意识的舔舔唇,那厢儿陆九重呆滞的表情,有了些变化—— 嘴巴张成了“0”型…… 车轮声和风声交错,我和陆九重彼此呆了起码一分钟的功夫,直到陆九重眼睛受不了风吹的干涩,眨了几下,才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寒霜啊,你不用解释,我懂!这没什么,别怕!我不会歧视你的!反正你也很漂亮了!咳咳,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个……”陆九重挠挠头有些迷茫又有些八卦的看向身后长廊,“杨华是怎么回事啊……” 那女生叫杨华吗?我转身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爱去就去吧。” 我回过头,看着周围。 韩祁白果真是不见了…… 如果他在,池琛那样对我,他不会不出来。 “昨天,你快乐吗。”脑中又回想起他的话来。 “昨天……” 我下意识的重复着,迷茫的看着这周围全然陌生的景色,一排排的傣族小竹楼,我们已经入了云南了。 我站在栏杆处发呆,陆九重走到我旁边来,在我面前挥了挥修长的手,“你没事吧?” 云南“呼呼”的热风吹在面上,本该是暖的,却让我觉得好冷,我抱住自己,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刚初升的大太阳照在身上有一丝丝的暖意,还很刺眼。 “没事。” 我睁大眼看着这一切,仿佛只要睁大眼睛就能看见消失的韩祁白似得。韩祁白当日被红叶带走的那天,我是亲眼看见他的地魂没入地下。 “湘西是骗局,去的人都死了。”我想到老吴昨天的话,如果,是韩祁白操控尸体的话,那他为什么不和我多说几句?还是—— 我从腰间拿出那个校尉牌子来。 他……也想让我当校尉么。可韩祁白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没死? 我满腹疑问,侧目看着陆九重道:“陆九重,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红叶门操控尸体的事?” 我侧目看着陆九重,陆九重却对着手机屏幕,表情凝重无比。 “怎么了?” 我疑惑的问道。陆九重缓缓地垂下手,声音有些低沉:“寒霜兄弟,我可能要对不住你了……” 我不解他何意,他却将手机递过来:“今后,我可能没法保护你了。” 我看着那上面的信息,正写着—— [道门剔除陆九重之籍,从此陆九重与道门再无瓜葛。] 我正以为是我的事情连累了他,他却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我还没回答,他却可怜巴巴的望着我道:“商量个事吧,校尉,以后我跟着你倒斗,你看行不?必要时候,你若是愿意,我……也可以出卖色相!” 第79章 说寒霜是女人 我知道陆九重最后一句话是故意缓解气氛,可我没心情玩笑,低头看着铁轨闷闷道:“你想加入,我没意见。” 我说完后,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原来我的声音,也可以这么空洞无力。 认命吗?不然。我寒霜,只认钱,不认命! 那厢儿陆九重开心无比道:“寒霜兄弟,我就知道,你是唯一一个不是因我身份才和我接近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来,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蓝皮本,很破旧的蓝皮本。我蹙眉有些警惕道:“这是什么?”经过了温娘子一事,我实在是不敢乱接东西。 陆九重直接往我怀里塞了过来,地方狭隘我也躲不开,何况我不是他对手,他真对付我我早死了,他一双星眸扑闪扑闪望着我道:“这是少林的缩骨功心法,你把这个学会了,就不用硬缩那么痛苦了。” “缩骨功心法?”我看着手里那破旧的蓝皮本,翻了两页后,确定是真货后,错愕万分,“这……” 这种东西,基本上是不外传的,少林寺里也只有那些辈分高的长者弟子才能得以一阅……陆九重似乎怕我还给他直接跳了出去,警惕无比,似乎随时准备撤离。 一扬下巴对我道:“我告你啊寒霜,这东西,你千万别还我!” “我现在无处可去,你教我倒斗儿,我怎么着都得给你点东西!”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就不喜欢欠人的,我喜欢别人欠我的!所以,你必须收下!” 陆九重说话最后一句话的表情特别认真。我皱着眉,不知该说什么,他又道:“你是不是怕我偷来抢来的?我告诉你,不是!这是复制版,在我手上好些年了。早些年我嫌累怕吃苦,不愿学这个,前几天上山,想着你那天挺痛苦的,就正好给你带下来了……” 我心里自是感动的。 可以说……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不,如果池琛的也算,那就是第二份礼物。韩祁白那儿,都是我送他,他哪儿会想到送我东西…… “可是……”我皱着眉,话都没说出口,陆九重打断我:“你可是什么啊!还好我带出来了,不然现在我被剔除道门,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要是被哪个打扫小道士拿走,才是亏!你和这本书有缘分!知道不,这叫缘分,缘分……” 我被他说的心里暖意十足。 “好吧,那我会认真教你。” 说完后,我又笑笑,“其实,你是道士,会抓鬼的话,就没什么难得。”陆九重闻言,这才走过来,笑眯眯的伸出手道:“来,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我一手拿着少林的缩骨功心法,一手伸给陆九重,“陆九重,把完脉,你给我说说红叶门操控尸体的事吧。” “你直接喊我九重,江户川会不会吃醋?” 陆九重眼底又恢复不正经。 我脸色一黑。 “我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好好好,不是不是,那……”陆九重眼中狡黠又八卦,“你们接吻到底什么感觉?” 我猛然缩回手。 “我是不是没事了?” 陆九重点点头,“嗯,蛊毒虽然还在体内,但依旧没发作,起码十五天发作。啧啧寻常人的话,一天发作一次啊!寒霜兄弟,你快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敢打赌,你绝不是普通孤儿那么简单!” 我就是个普通孤儿,奶奶在路边捡到我,为了让我给她养老罢了。 我将蓝皮本子塞在口袋里, 陆九重又道:“还是你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要不以后,我陪你去找吧?” 我微微一怔,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找自己的父母,“没兴趣。” 他们既然把我丢下,我就不会回去,后面这句话,我在自己心里说罢了,我塞好了蓝皮本后,看着陆九重,捏紧了手中的牌子。 “我们还是说说红叶门的事。” 陆九重显然不想说,他对我的兴趣更多一些。 “啧啧,别急啊!我不信你没兴趣!你身上流着父母的血……”似乎看我面色不善,陆九重拐了个弯道:“好吧,那咱们换句话来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你父母保护着你,那只困死鬼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分分钟拿下!乖乖听你的话!” 我皱眉,抱臂看着陆九重,看来他暂时不打算说红叶门—— 既然如此,那就说一说。 “你别说我,你好像也是被真人收养的吧。” 陆九重闻言皱起眉来,“我和你不一样,我的父母早就死了,但我要也要找个人,我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 我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你到底还说不说红叶门?” 陆九重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拍大腿看着我道:“对了,寒霜兄弟!我还没问过你呢,你献过血没?” 我还真献过两次,但是我太瘦,若不是急用还真不会让我献血。 爷爷从小教我很多事,最重要的事就是积德。 做盗墓这一行,积德行善比什么都重要。 眼看着陆九重越扯越远,我肯定不能说献过,直接道:“没有!你到底还说不说红叶门?” 陆九重一听没有,眼底划过抹失望。不过转瞬,他又迅速恢复如常,带了两三分尴尬:“其实,红叶门的事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过传说。但看刚才和昨夜,那些传说应该是真的……具体,咱们还得见到红叶本人才行。” 我被陆九重耍了,他根本不知道。 “所以,我要去校尉门报道是吗?” 我握着那雕刻精致的镀金铜牌,问道。 现如今所有亲近的兄弟都死了,我去那校尉门里,怕也只是光杆司令一个,也许,会有陆九重。 陆九重点点头,“嗯,没错!” “好,回去吧……”我抿了抿唇,转身离开,吹了半天冷风,脑袋也清醒许多。只不过,走了两步,我还是下意识的回眸,看着韩祁白消失的地方,攥紧了校尉牌—— 韩祁白,如果你死了,天涯海角我也挖出来你的尸体,你的骨灰;如果你没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找到你! “嘶。痛……” 我回过头冷不丁撞上一堵肉墙,捂着鼻子,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是池琛。 他微眯着眸子立在我面前,见我抬头,转身,留给我个背影。 “马上到站了,快点走。” 陆九重扫了泪眼汪汪的我一眼,故意道:“啧啧,怎么不见杨华跟来?” 池琛高大如山的背影丝毫没有停顿,声音亦如常,“我不会在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我脚下一顿,险些摔倒。这话是什么意思?旁侧,陆九重也眯起眸子,“江户川,你装什么装,刚才慌成那样……” 闻言,池琛停下。 陆九重猛然跳到我身后去—— “我不继续说了,你别踹我!” 我记得陆九重方才说,不是为了我,他不挨踹。 好像,我越发看不懂陆九重了…… 而池琛,我也看不懂了。他看着我淡淡道:“我是去告诉她,寒霜是女人。” 第80章 是我给他缓蛊 池琛说完后,陆九重明显呆了一呆,那张俊俏的脸表情错愕,一只眉毛上挑,一只眉毛皱着,嘴巴微张的看着我,又看着池琛—— “寒……” “女?” 他惊讶到直接说不出话来。 我亦如是,捏紧了拳头看着池琛,池琛不可能发现我是女人。 他应该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有特殊嗜好才会说我是女人。 可是,这……很矛盾吧? 他为什么要对杨华解释? 前面还说,不会在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后面就说我是女人,这明显是为了让杨华不要误会他! 我和陆九重都惊呆的时候,池琛冷声命令我道:“从现在开始,你继续扮作女人,我会想个办法给你做药,把你嗓子改一改——” 短短一会儿,我就觉得浑身冷汗如注。 旁侧陆九重的表情就像是刚坐过过山车一样精彩,他不断拍着胸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夸张道:“呼,呼,呼……我说江户川,你敢不敢一次性把话说完?别大喘气行不行?吓死老子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同样被吓得不轻,只不过我没表现出来罢了,天知道我脊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还以为池琛发现了我的身份。 “走了。” 池琛没理会陆九重,说完后,顾自往前走去…… 我这次在家中,已把治疗嗓子的药带上了。 本想着下个月把池琛给送回五行困死鬼阵法里, 到时候我就扮回女装,先把爷爷奶奶带走,如果我以女儿身出现在江湖应该不会被发现……可没想到,那神秘男放我鸽子在先,我中双头蛇蛊在后。 好在,东西还是派上用场了。 我飞快朝池琛跑去—— “不用麻烦你亲自动手,我有那种药!” 池琛一怔,回过头。我怕池琛真给我做出什么怪药来,万一药物间相互作用,搞不好会出大事。 倒不如我自己先说出来,只是…… 我扫了一眼还在拍着胸脯的陆九重,咬了咬牙。 陆九重早晚都会知道我喜欢韩祁白的事。 倒不如我自己先说出来! 心下拿定主意后,我在池琛蹙眉中,故作尴尬道:“其实,我曾……男扮女装……勾引过韩祁白。”万事开头难,我摆足了一副我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的矛盾样子,“然后,我为此还专门研制过一种药……” 池琛身子明显晃了一晃。 眯起眸子等着我下文。 他似乎在咬牙,脸色极其难看。尤其是那双眼,眼底是浓浓的厌恶。 我知道那眼神代表什么: 在池琛眼里,我寒霜之前是个唯利是图的“小男人”,后来又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小男人”。 他对我自是避之不及,厌恶至极。 却还要给我“缓蛊”。 对他来说,那是极大的侮辱吧…… “继续说。“ 我在池琛厌恶至极,咬牙切齿中,无视身后快要把我洞穿的目光,继续道“硬着头皮”难堪道—— “那药可以让嗓子变成女人,还可以清肠……”我的话没说完,池琛就大步往前走去,声音带着无限的愠怒—— “恶心的东西,自己解决去!” 看他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我瞬间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身后还有一位,不得不继续装下去,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转身。 身后,陆九重声音不可思议,又小心翼翼—— “那个……” “嗯……” “呃……” 看来,有个人比我还纠结。 我酝酿好情绪,陆九重终于喊了我的名字:“寒霜啊……” 我声音尴尬的“嗯“了一声。 陆九重慢吞吞的走到我旁边来。抬眸,四目相对,他脸色很奇怪,但也带着浓浓的好奇:“你……真是……那个?” 我点点头。事已至此,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只能继续往前走。痛苦过去不如展望与未来,缅怀伤感不若打起精神战斗。 我不要低迷,不要被池琛一直踩在脚底! 我要继续演戏,骗人什么的,我最拿手!看我点头,陆九重嘴角抽了抽,尴尬的笑着,说不出话来,“呵,呵呵呵呵……” 面前冷风划过,是池琛回来了。但他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对陆九重,那面色,严肃的,好像是在开政治会议的高层人物。 指着我,神色俱厉—— “我对寒霜,没有任何感觉。刚才你看到的,是我给他缓蛊!他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缓蛊是什么意思!” 池琛声音冷的要结冰。 他说完时,列车里刚好传来乘务员的催促声—— “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马上启动,还没下车的乘客请迅速离开……” “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马上启动,还没下车的乘客请迅速离开……” “……” 池琛在那声音中大步离去,我和陆九重却在那声音回荡到第六遍时,陆九重才回过神,他神色万分复杂的看着我。 我被看的有些发毛,但是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我还是清楚的。 终于,他开口了。 “缓蛊……” 陆九重看着我,表情很奇怪。似乎想了很多事情一样,也似乎难以接受什么,我抿着唇看着他深沉的眼眸,他开口说话时抬眸,眸里满是严肃,声音一本正经。 “寒霜,我和你说一件事情,你要不要听。” 我微微一怔,“嗯?” 陆九重继续一本正经。 “你知道,什么叫缓蛊吗。” 我当然不知道,在我摇了摇头后,陆九重深吸一口气,丢下一颗鱼雷—— “那只鬼在用自己的寿命给你缓解蛊毒,虽然鬼没有寿命,但他会耗费很多的鬼气,那对他来说是很痛苦折磨。” 那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列车,开动了…… 我怔在原地,而陆九重却陷入了另一个低谷,“可这么一说来,是他给你缓蛊,才让你体内蛇蛊没发作——”陆九重自言自语,目光里竟划过抹哀愁和苦闷,“那个人,不是你?你竟然不是那个人……” 我微微一怔,“什么人?” 陆九重摇摇头,看着远方不断延长的铁轨淡淡道:“没什么……”继而他目光一怔,猛然抓起我的手,就往车尾巴跑去:“我草!车怎么开了?快跳啊!” 第81章 陆九重找的人是谁 随着火车离去的“呜呜鸣”笛声,我和陆九重跳下火车尾。 陆九重显然把我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小男人”,以身作肉垫。 我被他紧紧抓在怀里,没法用改良绳索。我们从火车上摔下来,我倒在他身上,我并没有任何不适,他一松手我就迅速站了起来。 我记得他也有改良绳索,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这样……继而我发现,他镶玉的腰带竟然不见了…… 但因为他穿着道袍,少条腰带,乍看看不出什么,我并没在意。 “你没事吧。”我伸出手想要把他拉起来,却在伸出去后有点后悔。 我好像不应该这样做的。 因为我刚才说了我是同性恋。 这跟勾搭他一样。 但不想,他居然抓着我的手站了起来,他另一只手扶着腰,对我温润一笑道:“我没事。”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的身份,很自然的松开手,四下看着,没有池琛在,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润如玉之态,看起来很可靠。 “看来,江户川下车了,我们快去和他会和吧!” 我点点头,“好。” 车边是露天的车站,我与他往出口走。 池琛用自己的鬼气给我压制蛊毒我并不意外,因为,他说过,我会直接影响到他。 但是,陆九重是把我错当作什么人了吗? 距离出口好像还有段很长的路途,一片静谧的也挺尴尬,我便问他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人?” 陆九重似乎没打算瞒着我,“这件事,告诉你也没什么。” 我一听这话,就大有问题。 陆九重看着我星眸里一片坦诚:“这些年,我一直在找那个人,实不相瞒,我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你。”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迅速摇摇头道:“但没想到,不是你。” 这话矛盾的,我不由得联想起他之前说献血的话。 那时候,他装出一副忘记问的模样,绝对不是忘记,而是…… 故意为之。 他这就像是我之前对池王八。 我故意在那个时候,不经意的问他,木道长是怎么被降服,这般出其不意的抛出问题,人会下意识的回答。 “那个人和献血有关么?” 我看了一眼陆九重,他表情带着淡淡的笑意。 如今韩祁白的事我摸不到头绪。 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把握好眼前的事,才是正事。 陆九重应该和我有很长一段的路要走,我有这个预感。更何况,我已身在江湖中,陆九重身负异秉,如今踢出道门,若是能来我校尉门中,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该了解一下这个人了。 听到“那个人”三个字,陆九重的笑意尽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没错。要不是那个人的血,我很可能在十年前就死了。我这一身血,全是继承那个人的,在没有这身血之前,我在道门里受尽欺辱……” 我微微一怔,“欺辱?” 这和我听到的传闻完全不同。 我听到的传闻,是陆大师兄陆九重如何风华万千,武功盖世。 可陆九重沉重的点头:“是欺辱,所以,那个人不仅仅给了我命,还给了我尊严和所有的一切……” “就是因为你的血?”我记得他那天流血之后,表情就变了,人也变了。陆九重星眸里闪着光,“没错,那个血能给我带来力量和勇气。这数十年来,我混迹江湖各处,就是为了寻找那个人,只可惜……” 陆九重低眸,眼中又变作安然,声音低沉:“毫无音讯。” 气氛陡然间变得低沉起来,我不知道如何安慰。 陆九重却话音一转,“直到我无意中打听出,有个困死鬼的主人的血,和我一样,百毒不侵,且毒物避之如蛇蝎……” 我接过话茬道:“所以,你就不停的在找困死鬼的主人?” “是的,只可惜,这世上困死鬼越来越少,这十年来,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女困死鬼主人,”继而他想到什么,笑笑道:“可惜是之前了,你现在是男人。” 总算是对陆九重有些了解了。我笑道:“原来是闹了个乌龙,看来,那些风流的传闻,都是假的了?” 陆九重笑而不语。 我继续帮他分析道:“至于困死鬼消失匿迹,大概是天机不可泄露?” 困死鬼可以卜卦,大概是老天爷收了吧? 我正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眼睛一亮,“对了!你看得懂五行符吗?我可以帮你算!” 陆九重摇摇头道:“道门秘术须是掌门和掌门夫人才能看,我不是。但我一直想,若我能和师父一样,找个困死鬼的女主人,娶了她……”说道这里,陆九重颇为尴尬的挠挠头,“之前,我对你是抱有些想法,但现在……你懂得,呵呵,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我尴尬的“嗯”了一声,然后在我尴尬中,陆九重突然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我。 “你……看看这个吧。这是那个给我献血的女人照片。我对比过,你和她……起码有七分像。” 我拿到照片的瞬间,心下一紧。 因为照片上戴假发穿着格子衬衫的女生,的的确确是我。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陆九重,陆九重似乎在缅怀着什么,笑的温柔又迷人,可语气却带着丝丝寂寞——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不少道门师兄弟都说,真羡慕你啊,大师兄,一个人走过那么多地方。可是寒霜你知道吗,我不想一个人。” 我微微一怔,心里突然有些酸楚,有些感动,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任是谁,被人找了十年,都会和我一样吧! 陆九重脚步停了下来,看着天,眼角竟然流下一丝泪来。 他抬手迅速抹去,我装作没看见。而他声音淡淡道:“开始,我只是想找到她,不欠她的,可是后来,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看着这照片……竟然……爱上了这个照片里的女生。我的风流韵事都是真的,但是,她们都像她。” 我没做声,握着照片,手心出了汗。 旁侧陆九重继续道:“我一直在想,不管她是不是困死鬼阵的主人,我都要努力当上掌门娶她,否则,我配不上她……” “呵,好奇怪,我怎么和你说这些……” “也许,我以为你会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吧。” “毕竟,你们这么相似。”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说了太多,止住了话题,把照片拿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收好。 我迅速整理好了思绪,那黑白照片上,的的确确是我,可我的血,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功效? 而我又不自知? “献血,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随意的问道,陆九重却清楚的说了出来—— “1997年的冬天,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刚好,跨年。我偷偷的把资料上的人照片给拿了来……嘿嘿。”陆九重笑的得意,我却心里大惊,面无表情,“嗯,那时候我还小吧。” 我低着眸看着脚下的泥路。 献血的时间刚好吻合,没错了,陆九重找的,就是我。可是,为什么我的血没有这么大的奇效?我记得有一次我被毒蛇咬了,还是去医院打了一周的针…… 难道说,血还会随着缘分尽了,和阴阳眼一样消失?基因突变? 陆九重“嗯”了一声后道:“寒霜,这些事情,池琛也知道。所以,我才心甘情愿给他踹,只是为了你。” 我脚步一顿,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 陆九重嗯了一声后道:“寒霜,虽然我现在不是掌门人,但是我以后一定会是,你能不能答应我,有朝一日,我若是找到了她,你和她做个dna验证。我觉得,你们肯定有血缘关系!” 他说的笃定无比,我心道句有个屁的血缘关系…… 那个人,就是我。 可是,我并没有那种血,而且…… “对了,是谁跟你说的,那是困死鬼的主人?” 陆九重一怔,没想瞒着我,目色温柔的看着我道:“是我师娘救出来的困死鬼阿奴师叔帮我算的卦。”闻言,我竟一时嘴快说了出来—— “就是最近算出来的吧?” 陆九重一怔,愕然望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脚下一个趔趄,赶紧打着马虎眼:“随便猜的,哎!他们在那儿呢!” 随着火车和行人的离去,周围很安静,天空之上,偶有几只飞过的不知名儿鸟儿,发出好听的鸣叫声,在那鸣叫声中,前方传来杨华的哭声:“所以呢,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你干嘛还来招惹我!” “你既然招惹了我,又为什么半途而废!” 要不是我没吃饭,要不是我已经被池琛缓解了蛊,我肯定一口蛇蛋吐在杨华脸上! 她装什么文艺! 我无聊的时候,也看些小说,原著如此经典,她却毁的如此彻底。 “江户川!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恨你!” 在杨华面前的江户川,一言不发,任由着杨华的小粉拳打在心口。 心口?我眉头一皱,想起池琛心口的伤来,快步走过去,走到一半,我想起我的声音还没改变,赶紧从怀里拿出来药丸子,吞了下去,然后直接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后一甩:“你应该玩够了吧,我觉得,我已经够给你脸了!” 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女儿声音了,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池琛。杨华。陆九重,还有我自己。 连我自己都被惊讶到了…… 我的声音吗,好像…… 还蛮好听的! 可我没万万想到,杨华居然那么“弱不禁风”,竟然被我推倒在地上! 说好的七品轻羽门呢! 怎么这么菜? “柯南……”杨华瞬间委屈起来,陆九重侧目看了我一眼后,直接大步一跨过去,对地上的杨华道:“行了吧你!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赶紧把偷我的东西拿出来!” 杨华更委屈了,“我……我不是小偷……你诬赖人!呜呜呜呜……柯南,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瞥了一眼池琛,他一言不发的站着。 前头,陆九重冷声有条不紊的把她罪状理了出来—— “不是小偷我背你一趟我的改良绳索就不见了?不是小偷我让你在我房间里坐一下我的贵重物品都不见了?还有!我的腰带你也偷,轻羽门就落魄成这样了?”在陆九重一连数问下,杨华再也装不下去了,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猛然向后敏捷的跳了三跳,离开我们好远,一点看不出刚才的柔弱摸样来。 “好你个陆九重,都已经被道门剔名了,还敢放肆!” 陆九重不屑的哼了一哼,“你们家轻羽到我面前都要让三分,你算什么东西!” 杨华冷冷一笑,“我记住了,你们两个,敢坏了我的好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继而,她看向池琛,目光竟然一转,还能装的下去—— “江户川,我看得出,你对我这张脸很在意,既然如此……我们还会再见的!后会有期,江二少!” “我草!臭娘们!你给我把腰带还回来!”陆九重追过去,可惜,杨华已经不见了。 轻羽门最擅长逃离之术,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哪个没有傍身的技能?我现在严重怀疑一件事,湘西死去的人,都是因为池琛……会不会是有人发现池琛这个困死鬼,被盗墓贼抓走了,所以,设下局把所有盗墓贼都杀光了? 我们三个人的戏,池琛从头到尾在旁侧一句话都没有说,看来他真是对杨华没感情了。 那他还…… 想不通! 直到陆九重骂骂咧咧的转身回来,他才转身道:“走了。”池琛看都没看我一眼,大步往前走,陆九重却是十分尴尬的看着我道:“对了,寒霜,云南大餐可能吃不了了,我的钱被杨华偷走了,估计卡什么的,应该被师父停了。” 我和池琛也被红叶门盯上,卡也不能用。 我正想开口,前头,传来池琛淡淡的声音。 “前方五百米处有斗,倒个斗就有钱了。” 陆九重眼睛一亮,全无方才的颓废之态,“我草,太好了!快走快走!” 我摇摇头,被他扯着往前走。 池琛却脚步停下,抬眸看着林子某处,道:“追了那么久,不如下来歇歇。” 那厢儿,树上真缓缓飘下来一个漂亮,哦不……是俊俏的小道士。 “咳咳,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陆大师兄的!” 这开场白,不由得让我想到那个神秘男,他说自己是好人。只不过,这小道士的声音,明显……是个女人!虽然刻意伪装了,可只要不是傻子就立刻听出来了。旁侧,陆九重咬牙道:“八月,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第82章 没错!老子是断袖 我不记得我在哪儿听过这么一句话,说-- “当一个人见到你就笑,那么这个人不是喜欢你,就是傻子。” 毫无疑问,面前这个叫八月的道姑是喜欢陆九重的傻子。 方才还故意装出男人腔,一本正经的八月姑娘,在陆九重开口的瞬间,瞬间笑靥如花,直接飞扑了上来—— “大师兄!” 陆九重敏捷的跳开,躲过了那美道姑八月的熊抱。 “梁丘八月!我说了多少次!你别跟着我!都跟了那么多天!你不烦吗!” 梁丘?这个姓氏在江湖上可不多见,而且又是道门…… 继而我想起来了。 那道门掌门人,不正是粱丘清风么! 早有耳闻,清风真人座下育有一女,宠到了天上去。 那厢梁丘八月笑露出漂亮的小虎牙,声音可爱至极。 “跟着大师兄,我永远不会烦!大师兄,我还以为我要破了上次的纪录,我追了你七天呢……上次是二十天吧?”梁丘八月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陆九重往后退了数步—— “你站住!有话站那儿好好说!别过来!” “我偏不!大师兄,你快跟我回山门吧!老道儿这次可生气了,说你不该扯到门派里……” 梁丘八月继续往前走,陆九重旁边刚好是棵树,两个人围着树转了起来。 “你闭嘴!我乐意!” 陆九重大声打断梁丘八月的话,我却心下一惊。 没想到,陆九重被踢出道门,竟和我有关…… “那好!我就跟着你!” “你个疯婆娘……” “只为你而疯!” “靠!别跟我了!” “不行……” “……” 那边,他们继续斗着嘴,我看着他们的“二人转”,联想之前陆九重的狼狈模样,八成“粉丝和疯婆娘”指的就是梁丘八月。 我思量着方才陆九重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他肯定会是道教掌门人”的话,之前我还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口气。 如今看来,他的底气,就是梁丘八月对他的感情。 只要梁丘八月始终如一,死心塌地的追随陆九重,陆九重定然是梁丘的指定继承人。 那厢儿他们追了许久,我才发现,池琛一直没说话,他神色淡淡的看着脚下的蘑菇,我估摸着池琛也猜到了梁丘八月的身份,不然,他早就走了。 其实,池琛比我势利的多。 只不过我说了出来,他闷在骨子里。 见池琛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便安心看起戏来。 那厢儿,梁丘八月粉嫩的双唇瘪了又瘪,眼眶红红的—— “大师兄,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你说我改行不行,你别总躲着我行不行……” 陆九重扶着树喘粗气,“不!八月,你哪儿都好,是我不好!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好了,我改!” “大师兄!”梁丘八月跺着脚,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无比可怜,这种楚楚可怜,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不是装出来的那种,很惹人怜。 女人因可爱而美丽,并非因为美丽而可爱。 对上可爱的梁丘八月,我都于心不忍,真不知道陆九重是怎么忍得住! 按照之前陆九重的话推断,他以后定然要娶梁丘八月为妻。 我现在虽然得到校尉牌,但我并没有正式去校尉门报道。 若能和未来的道门夫人有些交情,对以后的帮助,是极大的。 况且,我真很心疼八月这个痴情的人。若是我也能有她的执着,我和韩祁白会不会有另一个结局? 那厢儿,池琛挪步,走开。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别追了,我不会回去的!” 陆九重见池琛走动,立刻不耐烦道。 不想池琛却是寻了个树倚着,低头用小型军刀挫着指甲。 梁丘八月却是胸一挺,突然道:“好!如果你不回去,我就一直跟着你!” “你!” 陆九重抓狂了。 梁丘八月笑眯眯的看向我和池琛,“这两位就是江户川和寒霜了吧?你们好,我是梁丘八月!叫我八月就好!” 我刚想开口,突然记起自己还是女人声音。 如今,杨华已经走了,我扫一眼池琛,伸出手在怀里摸索出药丸,吞了下去。 “八月姑娘好,我是寒霜。他是江户川。” 我的声音变回来后,陆九重微微一怔,池琛亦是扫了我一眼。梁丘八月立刻笑眯眯道:“寒霜,你长得好漂亮!” 漂亮…… 我怔了怔,笑了笑道:“还好,一般般漂亮。”继而看向陆九重,“陆九重,这么漂亮的师妹,你怎么那么不识趣啊!” “寒霜,你!”陆九重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我,梁丘八月却是眼睛一亮,继而又迅速暗沉下去,“寒霜,你别说大师兄,是我不好,没能让大师兄喜欢上我。” 瞧瞧这般死心塌地的卑微,真教人心酸。 我是不可能嫁给陆九重的。 因为,我喜欢的是韩祁白。 我想早早断了陆九重的念想,毕竟因为一张照片就爱上一个人,这也太扯了。 有句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帮他撮合撮合红线,也是桩美事和阴德。 “放心,以后我帮你!” 池琛对我的这番话没有丝毫的阻拦足以表明了,他也希望陆九重和八月在一起。 “哈哈,好棒啊!对了,我看着你的脸,觉得好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呢……大师兄,你不觉得吗?寒霜和你的……咳咳,有些像呢?”梁丘八月说到一半咳嗽了两声,陆九重却是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寒霜,这是你逼我的。” 我微微一怔。 突然,打了个哆嗦。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一个笑惯了的人,突然间变作阴狠,那种反差感,就好像是……池琛突然变的温柔、慌张无措,给我的冲击一样大。 “玩够了么。”沉默许久的池琛突然开口,把我从哆嗦中解救出来。 “嗯,差不多了……”我以为池琛说的是,看戏,不想,池琛收了小刀儿在包里,看着我道: “把声音换回去。” 换,回,去。 现在我是男人声,要换回女人声吗?可我,只剩下一颗药丸子了……如果换回去的话,暂时换不回来了。 “只有一颗了。” 我看着池琛如实道,池琛应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换回去可能就换不回来了,不料想池琛道:“换,反正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 我咬了咬牙,这人心到底能黑到什么地步?池王八的心一定是烂了。 烂透了。 我没看陆九重,我刚刚出卖了他他不会帮我。 只是可怜的梁丘八月,马上要被洗刷世界观了。我拿出那颗药丸,不情不愿的往嘴里送,快到嘴边时候,身旁疾风划过。 陆九重抓住了我的手。 “别吃!” 我还以为陆九重不帮我了,我一点都不像做女人,因为他们眼里,我是个男人,这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 就好像是之前,池琛故意买卫生巾给我羞辱我一样,那时候我是装出来的无赖。 可如今,我不是了。 池琛这会儿子才是真的在碾压我的尊严。 踩在脚底的那种。 我感激的看着陆九重,陆九重心情似乎很不好,直接开战骂道:“我说江户川,你是不是有病?” 池琛面色一凝,声音一沉。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你凭什么让寒霜变成女人?就因为你那点可耻的私心?别忘了,谁才是主子!”陆九重似乎越说越生气,直接劈手从我手里把药丸子夺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扔了…… 药丸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连声音都听不见,不知道落在哪儿了。我下意识的看向池琛,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看来你又皮痒痒了。” 陆九重眼上的淤青才刚刚消,他这次,似乎不再惧怕了,直接道:“大丈夫!就要敢作敢当!何况你又不是真亲!除非你心里有鬼!” 池琛面色一僵,表情奇怪。 而陆九重说完后,突然把我搂到他怀中,在我侧脸上亲了一口!温热的唇还有陆九重身上淡淡的说不上名儿的香,叫人心尖儿发颤。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陆九重已经松开了我,道:“我喜欢寒霜!我就不拉裤子盖脸!” 耳边陆九重的声音活像是地雷爆炸。 我缓缓地,僵硬地,回过头,陆九重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侧目对我比了个口型,道:“自作自受。” 我周围都是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心黑! 那边儿梁丘八月嘴巴里可以装下一个鸡蛋,“你……你们……” “大师兄,你……” 陆九重的目的在这儿呢!他意气风发对梁丘八月道:“疯婆娘!今天,我就断了你的心!老子——是断袖!断袖你懂吧!就是说!” “老子!不喜欢!女人!” 他故意两字三字一卡,气势宏大无比。我呆呆的看着陆九重,回眸间陆九重冲我得意的挑眉,我知道他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可心里依旧乱的跟什么似的,更让我惊讶的是,梁丘八月跺了跺脚,咬咬牙道:“没关系!我做小的!”继而,她看向我,直接道句,“寒霜,你说,我是喊你哥!还是喊你嫂!你给句话儿!” “……” 我知道,梁丘八月对陆九重言听计从,而且死心塌地,可我没想到她居然痴迷到这种地步。 我下意识的看向池琛。 池琛表情,精彩极了…… 薄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旁侧,陆九重低吼道:“喊霜霜!什么哥嫂的!别把他喊老了!” 陆九重说完后,池琛终于接受不了了,大步跨过来,劈手把我抓了过去! 陆九重追过来。 “江户川,你抓霜霜干什么!你这犯上的困死鬼!快给小爷我松手!” “没错!你这个冰块脸!快放开我嫂子,不!快放开霜霜!” 梁丘八月也拦在了陆九重面前。 我被池琛搂在怀里,这般变化太快,我都来不及反映。 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撞脸,池琛因为杨华的脸而改变,陆九重因为我的脸而追随。 唯有韩祁白,他什么都不为,只为了我寒霜。 滔天的思念突然就袭来,陡然间觉得命运这两个字,忒可笑,忒狗血。 在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人,在你看的见或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你。你放火,他扇风浇油;你行凶,他掩护埋尸。 如我对韩祁白;韩祁白对我;如八月对九重,王八……对阿卿。 可是,韩祁白,此时此刻的你,又在哪里? 第83章 再帮你是孙子 三两只鸟儿在空中飞过,扑棱翅膀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池琛和陆九重四目相对,一双丹凤眸一双星眸,明明都是美轮美奂的纯良派,却硬生生的变成了冷血派,两双美眸皆是毫不掩饰的迸射出的浓浓的火花。 我隐隐约约嗅到了火药味,且火药味十分浓烈。 我想,如果眼神能过招的话,他们已经打了上千回合…… 我和池琛,或者说是江户川更贴切些,我们身高差了一头,我刚好在他腋下,被他这般搂着,亦或者说是被他紧紧勒着,不得不依在他心口。 他,没有心跳。 想起他心口那密麻麻还未曾痊愈的洞,我目光一沉。 池琛应是无时无刻都在痛吧? 我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他们还没说话,高手过招,眼神是第一关。 鸟儿飞过后,林子里一片安静。 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双双虎视眈眈的看着池琛,池琛冷不丁笑了出来,笑的凉飕飕的,一如初见。 这种冷笑,我见过几次。 一次是初见,问我,“那池琛呢。”把我吓得不轻。 一次是在他对付那三个土夫子的时候,还有毒蛇的时候……总之,池琛一笑,没好事!那就代表了,他要开战…… 细想起来,初次见面到如今,池琛除了踹我几次,又掐了我脖子两次,打了我耳光不知道多少次外……没把我打的满地找牙,真真是够给我面子…… 陆九重和梁丘八月显然还不了解池琛的笑,有多恐怖。而池琛低眸看着我,长长的睫羽掩埋了眼中的不少光敛,冷声道,“小矮子,你说,我几招能打趴下他们。” 这句话,是模仿陆九重的。 陆九重发出一声冷笑,“你可别说大话,忘了我的掏心拳了?”梁丘八月没做声,只是一副唯师兄马首是瞻的模样。 说实话,我不知道池琛到底多厉害。 上次他们打架我也没看。 其实,那时我知道他们在火车上打的架。 只不过,我没勇气上去看。 “嗯?说话。” 池琛声音带着诡异的腔调,语气微微上挑。我艰难的咽了咽唾沫,突然间有些夹缝中生存之感。 池琛眼底隐隐攒动的怒火,叫我心生不好的预感,“呃……” 我还没说话,那厢儿陆九重冷冷道,“霜霜,你别怕他,疯婆娘,给我护好了霜霜!”梁丘八月重重点头,一拍胸腹,“大师兄放心!包在我身上!有我在!不用怕!” 我看着陆九重,再抬头看着池琛冷冷的表情,心里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怕池琛……会受伤。 虽然池琛和陆九重打过架,单看池琛只是中了心口的拳,面上却没挂几分彩,很可能是,池王八蛋要面子,宁肯被掏心窝子,也不能被打脸。 所以…… 我担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都觉得自己疯了,没事儿去担心他干什么?他是个不怕死、不怕痛的困死鬼! 心都烂成那样了,还天天没事儿一样! 我心里一边吐槽,嘴上却……依旧劝架道:“二少,要不算……” 此事因我而起,我劝架也无可厚非。 可池琛突然笑意尽收,连冷笑都没了,他不想听我说话似得,直接斥我道:“闭嘴!” 我皱起眉,那厢儿,陆九重撸起青灰色的宽袖,摩拳擦掌道:“霜霜,你别说话!等我把他打趴下,告诉他!到底谁才是主子!” 说这话的陆九重没有超过三秒,就“嗷唔”一声惨叫,狼狈倒在地上。而他惨叫的瞬间,我身上一轻,是池琛松开我。他速度飞快若闪电般,朝几步之遥的陆九重,一拳下去,就把陆九重打倒在地。 事情就发生在瞬息之间。 原本,梁丘八月是要过来保护我,一看状况不对,半路又杀了回去,那嫩嫩又可爱的声音发起怒来,其实…… 还是很可爱。 “不许你打我的大师兄!” 我心下说不出什么感觉,松了一口气,又不是,陆九重倒在地上,池琛第二拳又迅速下来—— 我捏了捏拳头。 池琛向来如此,对不爽之人,之动手从不说半句废话。 陆九重失去先机,被池琛直接打趴下。 在池琛第二拳落在陆九重身上的时候,梁丘八月猛然一脚横扫了过来,池琛收拳躲开。 “你这个不听话的困死鬼!今天!我就替哥哥嫂嫂好好教训教训你!” 梁丘八月站在陆九重前头,陆九重在地上姿势帅气的一滚,半蹲在地,乌黑的发丝上沾了根青草,但看起来依旧那么帅气非凡。 他抬起星眸看着梁丘八月的脊背,咬牙啐道:“你个疯婆娘,不是让你保护霜霜,去带霜霜走!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到他怎么得了?” “还有,我这是故意败的,你快带……” 陆九重的话还没说完,被梁丘八月打断。 “我不管你装不装,我就要帮你,霜霜现在不是没事!”梁丘八月脑袋一下灵光起来,或许,她根本就不笨,只是对陆九重死心塌地。 此生得此一人,足矣。 “你这个困死鬼,现在求饶,本姑奶奶还能放了你!否则的话!” 梁丘八月的手“终于”摸上了腰间,为何说是终于,是因为我早就在她出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的腰带,同样有古怪。 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 会是传闻中的打鬼鞭。 她出自道门,拥有此物并不稀罕。打鬼鞭与姜子牙的打神鞭本是一对。 打神鞭号称“天罚之鞭”,打鬼鞭便是“鬼罚之鞭”。打神鞭为天神所有,至今无人见过,而打鬼鞭,却是众所周知。打鬼鞭上有无数大道符箓环绕,乃是代表鬼道制约犯恶鬼怪的无上道家宝物。 此鞭呈银白色,看似柔软可环绕在腰,却也可在操控者的使用下,瞬间硬如金刚,鞭长七尺七寸七分。七为阴之极,鞭共四十九节,每节都有一道符印,共七七四十九道符,挨上这么一鞭,对鬼来说是极大的伤害! 池琛欺负陆九重,就跟要梁丘八月的命一样。 这会儿,她手持着打鬼鞭,气势凌然,一点都不像是刚才那样听话蠢蠢的模样,沉声喝道:“大师兄,我来帮你教训他!” “草!蠢婆娘!你怎么把师父的鞭子偷来了!” 陆九重表情一变,一翻身,再次躲开池琛攻击,梁丘八月没做声,抬手就挥动银白色的鞭子,朝着池琛!打了过去! 我几乎是猛然冲上去,握住那鞭子尾,瞬间,鞭子上的倒刺瞬间收了,不然,极有可能将我手心割破。 瞬间,场面得到了控制。 梁丘八月蹙眉看着我,“霜霜,你什么意思?” 旁侧,池琛手下拳头没停,把陆九重打趴下后看着我的手,目露疑惑。 地上的陆九重却不管不顾的跳起来—— “还不把鞭子收起来!” 我的手一松,梁丘八月把鞭子收了起来,“大师兄,你没事吧!” 我扫了一眼陆九重,打了半天,他都没出血,看来池琛有意不让他出血。 “他……他身上有伤,而且,他是我的困死鬼,就算是处置,也是由我处置。” 我说完后陆九重表情一变,眼中竟是红光一闪而过,声音瞬间变得十分阴冷,“所以说,你是护着他了。” 一股冷风扫过我们中间,我错愕的看着他一秒钟后,低下头,抿了抿唇,颔首,默认了。 下一秒,陆九重声音又恢复了,“寒霜!刚才是谁欺负你?是谁想让你变成女人的?你能不能搞清楚?” 我抿抿唇,我都知道,我都懂。 但是……我又该怎么开口呢? 池琛向来不恋战,何况他已经稳稳妥妥的占了上风。 他从我面前走过去,去树下,把包拎起来,冷声对我道:“走了。”我看着陆九重,我知道他找的那个人是我,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他,只能……道一句,“对不起。” 我说完后都不敢看他,也许,我错过了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他找了我十年。 可是……我已经有韩祁白了。 韩祁白还没死,我怎么能喜欢别人? 错身而过的时候,我看见陆九重呆了呆。当我快步跟上池琛的时候,身后传来陆九重的大骂声,只不过他骂的是自己—— “好!是我狗拿耗子!我以后要是再帮你!我就是你孙子!” 我脚步一顿,他怒道:“臭婆娘!我们走!” 我没想到,陆九重,就这么走了,梁丘八月本就是跟着他,听着身后梁丘八月嘘寒问暖他伤的怎么样云云,我抿唇一笑。 希望……他们能够早日在一起。 而且,江湖向来如此。 今天走一个,明天来一个。 大家走走去去,来来回回,今天在一起把酒言欢的人,明日很可能就是陌路人,倒不如讲究个缘分,呸! 现在缘分我也不信了。 那个神秘男,差点坑死我。 也好,我现在不想把迟琛困起来。在知道池琛心里有人后,我对池琛突然间有了些改观,起码他不是一个冷漠无情冷血的可怕之人。他也有软肋,他那夜的低声嘶喃,让我清楚的知道,他心里还有柔软的一面。 “后悔了么。” 走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很短,前头,池琛声音冷冷道。 我微微一怔。 “你指什么?” “刚才……”池琛顿了顿,声音有些轻和不确定,小声道:“帮我。” 我赶走陆九重是有其他原因,但我确是关心池琛。 妈的,我恨透自己这个样子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关心他,可那红叶门冲我而来,一想到他天天遭受钻心之痛,我就…… 我沉声道:“没有,我只是……” 我抿了抿唇,顿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池琛也没有让我继续说下去,打断我道:“不用说了,就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哎?”我错愕的抬起头,池琛回过头,第一次对我笑。 阳光透光树叶的缝隙撒在他脸上,尽管那笑有些别扭的生硬,可是,却瞬间映入了我脑海里。 可他似乎十分不适应这样,迅速转回头,声音别扭又冷酷,却带着一丝丝的缓和,“没什么,到了,快挖吧!马上天黑了!” 我赶紧走上前,心里却……很奇怪。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蔓延了我的身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和池琛在一起我总觉得路途特别短,时间过得特别快。 池琛握着洛阳铲,我习惯性去接,他却是道—— “一起吧。” 我的手一顿,早知道池琛念情,但不想他这么念情。耳边划过一种好听的鸟鸣声,我还没开口,他突然把铲子往我手里一塞,脸色又变作冷脸,没好气道:“快挖!” 我错愕望他离去的背影。 分分钟吃呛药么? 一会儿一个样,玩精神分裂? 我看他快速朝着树林里走去……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算了……我还是赶紧干活,马上天黑了,不说不好倒斗,我们身上都没有钱,难不成露宿街头? 几截洛阳铲下去后,从洛阳铲上的泥土来看,我大致分析出主墓穴所在位置,不得不说,有个能感受到死人气的鬼在身旁,倒斗无疑是痛快之事。 倒斗,最难的就是找斗,和判断主墓的位置。 池琛找的位置,依然是主墓,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脚下这块儿。我在旁侧等着墓室通气,这个墓还没被动过。 百无聊赖中,我听见丛林里的脚步声。 抬眸间,我看见池琛从丛林中走出来。他披着晚霞的光,看都没看我,只是看着手中五颜六色的鸟儿。 那鸟,发出好听的鸣叫声,正是刚才池琛“基因突变”时候的叫声。 听鸟鸣声,我不知道是何物。但见着了,我是认得的。 此鸟名唤作相思鸟,是—— 夫妻间的相赠之物。 我心下一沉,怔怔看着池琛。 池琛视我若无物的斜倚在树下,嘴角竟然是微微扬起,目光缱绻的看着那只相思鸟,晚霞的红光将他和景色融为一体,那模样真是要多美,有多美…… 第84章 池琛本来面目 夕阳西下,池琛端着一只手,那只相思鸟就立在他手背上。光和景,鸟与人,唯美如画。 我不知我对池琛发了多长时间的呆,只知池琛突然抬起头时,我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 然后,他冷冷移开视线,另一只手抚摸了两下鸟脊背,抬起手来—— 然后那只相思鸟就飞走了…… 我呆呆看着他和那只鸟的互动,等“扑棱”“扑棱”的翅膀声音过后,相思鸟没入了高空,看不见了。 池琛朝我走来,期间没看我,我赶紧站起来,池琛走到了洞边儿,雕工精美的鼻子微微嗅了嗅,随即抄起旋风铲,开挖。 我看的目瞪口呆。 云南气候远比江城暖太多,池琛白衬衣袖子不知何时把黑西装脱了丢在那边树上挂着,白袖子挽起来三分,这般美腻的模样手里拿旋风铲,着实不搭配…… 但是我看他冷着脸,也不敢说什么。 我拿了另一把铲子开挖时,一弯腰,感觉心口什么东西硌得慌,这才想起来,陆九重给我的《缩骨功心法》还没给他。 其实,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 可是—— 唉,算了…… 以后有机会再给他吧,我不看就是了。 我正出神,身子一轻,池琛身上熟悉的味道传来,他撸着我飞快的跑开,暖风划过,我却在停下后,浑身冰凉。 要不是池琛,我险些就死了…… 池琛带我离开的地方,地下突然喷出来三尺多高的墨绿色毒液,那绿色的液体,叫人看了就毛骨悚然。 从挖好的墓洞中,缓缓爬出来了四不像蛊物。 世间蛊毒属罂粟,蛊物却属苗疆。 何为毒?不知不觉,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也。 何为物?有模有样,蛇身鬼面,杀人于有形也。 何为四不像? 我和池琛遇到的这只便叫苗疆四不像。 苗疆蛊物,是用以各类毒物在一方器皿中,佐以无数毒液浸泡,而器皿中各类毒物,大的吃小的,剧毒的吃轻毒的。 九九八十一天后,炼制出蛊物,这蛊物不定长什么样,有三不像,四不像,五不像……越往上毒越厉害。 面前这个,蛇头、蝎尾、无数虫足密密麻麻如蜈蚣、每足上长着长长的绿毛……从那蛇嘴里不断喷出来的墨绿色毒液,将周围花草迅速毒倒,发黑,枯萎。 方才,若被它毒液喷到是必死无疑。 蛊毒还尚可化解,被苗疆蛊物沾到,可就没得救了。这只四不像,不断的喷着毒液根本近不了身。逃的话是没问题,可是……池琛却道了句,“站着别动”后,走到了我前头,迎着那吐着毒液的四不像而去! “你要干什么!” 他不会是要对付那四不像吧!虽然这身体不是他的,他只是个附身的鬼,可是那毒在身上,怎么都不好受吧? 池琛又是丢来了熟悉的两个字—— “少问。” 我只能站着看着。前头,池琛抽出军刀,那瞬间,我清楚的看见有团黑裹着红色的气体包裹住池琛手中的军刀,只不过,我眨眼的功夫,那黑气就没了…… “小矮子,把你的军刀拿出来。”在池琛和毒物快接近的时候,池琛这么说道。 我“哦”了一声,把军刀拿出来,那厢儿池琛挥刀聚起。 刀光在夕阳的光芒下,闪过一抹寒光,从刀把到刀尖儿。 “刀给我!” 在池琛一声令下,我乖乖把刀扔了过去,池琛一手持着军刀,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在寒光一闪中手起刀落,刀落下瞬间,他大声道:“往后退!” 我看着池琛面前,刀下的四不像腾然爆炸,绿色汁液发出“砰”的一声炸开响,池琛一边往后撤一边姿势潇洒的挥着刀,随着他手中军刀不停旋转,旋转,再旋转…… 池琛一边退一边迅速挥刀旋转,拨开那毒液,可是,挥刀的那只手却躲不开毒液,沾到了毒液的手,瞬间便变作了黑色! 我错愕的看着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迅速的一挥……那只发黑的手还握着剑,连带胳膊一起被砍了下来! 我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我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刀割肉的声音,池琛的血洒在我脸上。 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眼皮上有血。 我不敢睁开眼睛。 池琛却是冷哼一声道:“别告诉我,你没看过。” 倒斗这行,挥剑自断手臂的事情,的确屡见不鲜…… 我当然看过,但是,但是…… 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我脸上,眼皮上,腾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池琛给我把眼上的血用拇指抹了开,他大概是失血过多,面色有些苍白,道:“我身上有血,不适合下去,下头应该没东西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卖了去找万蛇王。” 池琛说完后,站起来,他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银针,单手封着自己的穴位,一边封着一边道:“你的蛊毒我最多能帮你再压十天,万蛇王不是那么好找的……” 突然间,我鼻子发酸,想哭。 “你……你早知道对不对?” 早知道这下面有四不像,早知道,自己躲不过毒液,早知道,要自断一臂。 却还是…… 我的眼泪在打转,今天的泪腺好像特别发达。 池琛不耐烦的蹭我道:“快去,废话多。” 他自己走回了树下坐着,肩膀上已经不出血了,可白衬衫已经变成了红衬衫。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绕开了那些毒液,下去把东西都兜上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爬了好几次,才爬上来。 地上那只胳膊已经迅速腐烂了,只剩下一只白骨森森,裹着破烂不堪的黑肉,白衬衫袖子都腐蚀不见了,军刀在一片漆黑中,闪闪发亮。 我不敢多看,赶紧寻找着池琛。 池琛倚在树下,微微侧着脑袋,胸口均匀的起伏着。 太阳已经下山了,漫天的晚霞让光线更加朦胧,我站在墓洞边儿,手里兜着斗里拿上来的玩意儿,照例棺材是没动的。 池琛没有醒来的迹象。 但令我诧异的是…… 我—— 看见了池琛的本来面貌之一,一条胳膊。 从他胳膊断掉的地方,延伸出一只新的胳膊。那条胳膊上纹有满满的罂粟花,胳膊线条优美,罂粟红的如火如荼,修长如玉的拇指上,带有一方黑色的罂粟花戒,那般白如羊脂玉般的一条胳膊,在晚霞中,似乎发着微弱光…… “啾啾啾啾……” 腾的,耳边传来翅膀的“扑棱”声,是那只相思鸟! 那只相思鸟骗骗落在他断掉的胳膊处,用喙轻轻的啄弄着池琛的耳朵尖儿和发,似乎在给他理发一样。 池琛缓缓睁开眼睛,刚睁开眼的瞬间有刹那的迷茫,继而,目光迅速冷下来,那只相思鸟似乎在和他说话一般,在池琛坐起来时,又飞走了。 我也迅速回过神想问一句你怎么样,却如鲠在喉。池琛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他拿起旁侧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后,单手拎起地上的包儿,往我这边走来—— 我看着他空荡荡的西装袖子,隐隐的露出来那条罂粟花臂,深吸一口气,此刻说什么都是矫情。 “装进来。” 池琛单手递过包,我迅速接过包,把东西都塞在里头。这斗里,是些明末玩意儿,方才那四不像也有些年头,才长得这么大。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池琛非要在这里倒斗? 难道……我们不能去别的地方吗? 一条胳膊啊! 活生生的自己砍掉了。 该有多疼? “走了。” 池琛冷冷说着,我看着他的背影,起初我还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挖这斗,后来……我才知道池琛……又到了日子。 云南的小镇上,一片好风光。 完完全全是和江城不一样的风景。 池琛在前头走,我在后头跟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已经懒得数秒了,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还是问道:“你的伤口,包扎了吗。” 彼时我与他路过一片池塘,一片蛙声中,池琛淡淡的“嗯”了一声,我松了一口气,皱起眉,“你……疼……不疼?” 心口的洞、还有给我的鬼气、现在……又断了一臂。闻言,池琛面无表情的停下来,看着我道:“你是看他们走了,以后没人帮你,所以来讨好我么。” 我微微一怔,他怎么这么说? 没等我回答,池琛冷冷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 “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说过,我不会在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赶紧解了蛊毒后,我带你回校尉门报道,若赶不上今年的会面……我一样会杀了你奶奶,我等不了下个九年。” 话音落毕时,池琛继续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信他不会动我奶奶,我看着他的背影又快步追了上去,可他走的飞快,似乎不想理我。 我只得……追了一路…… 当我和池琛停在当地的古董街时,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到哒的时候,我累的喘不过气来,抬眸时,才看见,那只相思鸟离去了。 原来,池琛一直跟着那只相思鸟走的。古董铺子门口,池琛坐在长椅上,神情略显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看着我声音淡淡道:“你自己去,我歇会儿。” 我皱了皱眉,看他又打了个哈欠。 那疲惫至极的模样让我心下一惊,才不过初七,他不是十五才会睡觉吗? 第85章 陆九重:奶奶我回来了 天色已晚,黄色的路灯将柔和的光芒洒在池琛周边,为他勾勒出一种极美的幻境,池琛说完话后就闭上眼睛。 我迟迟没有走进铺子里去。 因为我又见到了池琛本体,虽然,只是一条胳膊—— 暖黄灯光之下,池琛身上黑色西装凹瘪下去,再露出那魂魄体态的妖娆罂粟花玉臂。 红的罂粟花妖,白的修长臂玉。 一白一妖,互相交错。 这般妖娆花玉臂……让人禁不住遐想万分,想要看一看那张脸,何等妖孽!人魂与肉身是紧密相连的,肉身死的时候是什么样,这魂儿便是什么样。 只不过…… 我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似得。 直到我一抹眼,看见旁侧骑车路过的行人,看见胳膊上的衣服,才记起来—— 池琛死的时候,胳膊裸露着? 还是……没穿衣服? 我看那肩膀上的断处也裸着…… 我咽咽口水。 老实说,在没见到池琛的这只花玉臂前,我对池琛相貌并不感兴趣,又或许是因为江户川足够帅气,可现在…… 我看着这条勾人万分的花玉臂,真的很想知道,池琛到底长什么样? 神秘的四品罂粟门门主,到底是什么样! 睡着的池琛突然发觉我没有走,疲惫的皱眉,极为困难地睁开眼,他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语气轻的很—— “你还愣着干什么。” 因为他声音很轻,威严减了一大半,我还没回答,那厢儿古董铺里的店老板走了出来,打着江湖腔:“哟,今儿小老儿拨了个卦!卦显有贵客打儿西边儿来,快屋里请儿?” 一口一个“儿”化音,说的极快。 我回过头看着那老板,这老板长得不说贼头鼠目,也差不多了。蜜蜂眼,小薄唇,塌鼻子,还有一张形状古怪的脸,跟老鼠差不多。 这老板身上,阴气十足,却没有死人气,应该是经常收古墓里玩意儿。他那双蜜蜂眼说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盯着我的包儿。 我不由得警惕了三分。 我们倒斗这行所谓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是建立在刀尖舔血的日子伤。 而这些古董铺子的老油条,却是建立在我们的血肉之躯上。他们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过,他们吃的是我们这些倒斗人的血汗财。我们从墓里千辛万苦拿出来的东西,到他们手里,很可能变得一文不值,最后给了几万块钱我们还要感恩戴德,而他们——倒手一卖就是几百万! 之所以我和韩祁白关系那么好。就是因为当初有个老头子坑我,韩祁白出面化解,否则,我奶奶一定挺不过去那段日子。 但我可不是傻子,我早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任人欺负的寒霜了。 哦……除了池琛,他不是人,是鬼。 “小兄弟?里面儿请儿?” 老板又喊了一声,那贼眉鼠目看着忒让人烦,但天色已晚,周围没有一家开门,我也只好点点头,却不想正要走进去的时候,我目光不经意一瞥,看见了……羽毛。 顿时,脚迈不进去了。 这家店,属轻羽门。 这家店,是个黑店。 “小兄弟?” 我抬眸看着这家古董铺子,一眼扫出来屋内全部都是赝品,不知道坑了多少人,转身冷冷道:“我不卖了。” “咦?” 身后那老板发出细细的惊讶声。 我走出去,搂着池琛起来。 池琛紧皱着眉头,刚断了一臂的他脸色惨白的很,看起来十分虚弱,被我这么抓着也没醒。 看来,他是真睡了。 我单手搂着池琛的腰,扶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得到那空荡荡的袖子,不断的摩擦着我,同时间……还有股幽凉。 我来不及欣赏他的花玉臂,此刻我只想赶紧走。 不料那老板居然追了出来,“你走什么呀?来都来了!快进来吧!” 这个獐头鼠目的男人,铁定有鬼。傻子才留下! 我自是扶着昏睡的池琛继续往前走,不料那老板还是死缠着:“别走啊,哎,你们——” 下一秒,池琛突然脊背挺拔,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我微微一怔,握着他胳膊的手,手心竟然有些发痒,一直,痒到了心里去。 “你……你休息好了?” 我猜测他是给我缓蛊,所以才会疲惫,池琛没理我,回眸一反方才疲惫之态,双眸里满是凌厉的冷光,他恶狠狠地看着那老板,阴恻恻道—— “警告你,惹火我,下场很惨。” 老板脚下一个趔趄,似乎真被池琛吓到了。 我狐疑的看着池琛,池琛也发现了猫腻不成?可他明明睡着觉呐!只可惜,池琛只阴狠了不过三秒,突然间就倒在我肩膀上,不动弹了。 那边儿老板一怔,哈哈哈笑起来,“算了,小老儿不打暗话,小兄弟,你把那包东西留下。” 闻言,我扶住池琛,这次换我来阴冷,我冷笑了声,看着他:“痴人说梦话。”池琛帮我那么多次,虽然说是为了自己不受影响,可他真的很痛吧。 那老板听我这么说来,原本就笑的眯缝眼眯了起来,“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抹冷光。 此刻,我身体好的很,搂着池琛并不费力。 我将他缓缓的扶着放在椅子上时,手刚巧穿过池琛的罂粟花玉臂,穿过的瞬间,很冷。 我明知道那只是魂魄,还是用手轻轻的在上面划过。 仿佛能感觉到肌肤的柔软。 那厢儿老板一拍手,店里蹭蹭的蹿出来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 这几个壮汉,我还不放在眼里。 其实走江湖的,最怕就是碰上轻羽门。 轻羽门的店,你黑他更黑,你强他就骗,骗不过就偷,偷了就逃……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门派,听说轻羽门门主重病在床,无法出来主持局面,再加上大家抓不住轻羽门便放弃了。 当然,最主要还是,轻羽门人里皆美人儿…… 比如,杨华。 面前灯光下,池琛表情又开始放松,他睡的一如上次那般香沉,仿佛没有痛,没有忧伤,什么都没有。 像是个孩子,毫不设防。 “臭小子,爷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包里的那些玩意儿带着十足阴气,是墓里头的东西,我看你年纪不大,估计不知道,而且这里头,说不定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把东西交来给我,我还……” 杨华的事已经让我对轻羽门很不爽了,之前也遇到过几次,但那时候我们一伙人看起来穷哈哈的,不是轻羽门的目标。 要不是江户川的身份,估计杨华也不会对池琛抛橄榄枝。 如今初次打上照面,我看着这獐头鼠目的男人就忍不住的愤怒。 “你们吵到他睡觉了。”我站直身子,冷冷望着他们,共有六个人,五个壮汉,其中一个下盘十分的稳,应该是个厉害角色。 我和池琛的军刀都落在了斗附近,若是用改良绳索……应该有七成胜算。 那老板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睡觉?我看是吓昏过去吧!” 我不多言,飞快的朝着他们跑去,趁着这里没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怕时间长了出问题。 那獐头鼠目男被我突如其来的奔跑吓到,往后一退,一招手声音尖锐道:“看来这小子是疯了,你们上,记得别打到他背后的包!!!” 几个壮汉迎面而来。 这些棍棒看似无眼,却可以预判。 判断他们的速度和力量,估计出那些棍棒会在什么地方落下,然后,提前躲开便是。 我腰身一软,下腰从他们棍棒下逃走。 在他们棍棒落了个空的时候,一个翻身,改良绳索完美出卡,在他们诧异的三秒钟,我悬在空中,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三个人的脖侧动脉踹去! 电影里那些砍脖子侧就昏倒,是真的。不过,这需要把握力度。 稍有不慎就不是昏倒,而是致死。 我不想取人性命…… 到第四个壮汉的时候,那家伙的棍子眼看着就要打到了我的腿,我运用绳索迅速躲了开。 这下,只有两个人了,我微微喘着粗气,我的打火机不知道被池琛拿到哪里去了。 没有这些东西,我说过,以少胜多那是傻子。 但是…… 我看着远处睡的香沉的池琛—— 我……竟为他当了两回傻子。 船上一次,这里,又一次。 “好小子,有点本事!” 那个下盘较稳的壮汉发出一声冷笑。 我知道他厉害,但在气势上,我不能输给任何人。 我冷笑一声道:“现在你们乖乖的准备二十万,我会把包放在地上,咱们就此两清……” 不料,那老板还没回答,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温柔笑语—— “那可不行,张翰,杀了他。” “是,堂主!” 远处,老板眼睛一眯—— “既然堂主发话!东西不要了!全力杀了这臭小子!” 该死……我万万没想到杨华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杨华竟是堂主,怪不得她出现的悄无声息,离去也毫无痕迹。 品门中,堂主分布在全国各出,每一个地方都有堂主。 杨华应该是云南这里的堂主了。 看来,我今天有一场恶战要斗。好久没有舒缓筋骨了,我警惕的审视这几个人,余光却不受控制的看着杨华。 那厢儿,杨华缓缓地在池琛面前蹲了下来,声音柔柔的:“江户川,我们又见面了。” 我压下心中的不悦,想着怎么对付面前这两个。 而杨华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呀”的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的胳膊怎么了!” 我看着她抬起手,终于忍不住了。 “你别碰他!” 我迅速朝着她那边滑落,想给脚下的壮汉来个出其不意。可他们尾随与我,我若落下,势必会被打到…… 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不了就挨一下! 杨华的手已经扶在池琛脸上—— “这是痛昏过去了吗?唉,二少,你就算是断袖又如何?我也依然想要当一当江夫人的……” 我怒道了句“你少放屁”从空中落下,一脚踹昏了另外一个有胜算的,剩下的那位练家子的,是怎么也躲不开了……我迅速抬起手,狠狠吃了他一记闷棍,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手臂上的疼,让我身子一晃,脸色一白。 我狠狠得咬牙,朝着杨华那边走。 “妈的!我让你别碰他!”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可杨华理都不理我,她扶起昏睡的池琛,往前走去,边走边冷声吩咐道:“张翰,把他杀了,记得别留下什么痕迹。” 我脚步一个踉跄,迅速往后翻了几翻,而那老板刚巧端着枪出来,我正好跳到他面前,在他诧异中,一拳把他撂倒。 但是该死的…… 我不会用枪! 那厢儿,张翰应了声“是”,再度朝我跑来! 我赶紧用改良绳索又飞到半空中去。 躲开了棍棒的劈! 我气喘吁吁,心慌无比,踉跄着躲开张翰的一次次攻击。 之前,我和四名壮汉的纠缠,已耗费大半力气,如果要对付这个壮汉,肯定要废些功夫。 那池琛……也不知道被带去哪儿! 池琛现在是昏睡状态,基本上是任人宰割的! 可恶! 我一边和张翰斗着一边担心着越发的力不从心,只能靠着改良绳索逃离。 只是,张翰聪明极了,将我的改良绳索直接绕在了他的棍子上,用力一扯,我迅速把改良绳索从腰间扔了出来,这下…… 完完全全躲不过了! 那厢儿,张翰冷笑三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臭小子,这次,你可逃不过了!” 我赤手空拳,一只胳膊还不断的痛着,骨头估计是碎了。 转身攀附着墙面就往上爬,壮汉哪容我跑? 我身后一股疾风划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陆九重的声音—— “敢打我奶奶?作死的东西!” 继而我只听见张翰一声闷哼,棍棒落地,下一秒身旁淡淡的香味袭来,陆九重把我从房檐边儿上抱了下来,“奶奶,我回来了……” 第86章 寒霜女儿身败露 我还记得下午刚从火车上下来时,因为梁丘八月的加入,我不得不与陆九重错身而过。之后陆九重大骂自己“狗拿耗子……”并扬言,他以后要是再帮我,他就是我孙子…… 如今,他这声奶奶,叫的我心里那个别扭。陆九重这是把自己当“攻”我当受了吗? 陆九重抱着我缓缓而落,地上的张翰已经不省人事。周围连带老板六个人都倒在地上,陆九重已经发现了我手上的伤,他从宽松的袖袍子里拿出一方乌漆抹黑的大木盒,那里头有颗同样乌黑的药丸子—— “来,把这个吃了!” 我一把拨开他的手,就往前跑。 甚至连问一句“这是什么东西”都不想耽误。我朝着池琛被杨华带走的方向追,手臂随着颠簸疼得我快要昏死过去。 “哎,奶奶,你去哪!” 我飞快地跑着,无视陆九重。 尽管我已经浑身都是冷汗,疼得咬牙还在坚持。 我不得不坚持—— 现在的池琛,毫无防备,沉睡不醒。轻羽门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万一,我是说万一…… 那个杨华在火车上一会儿一个样,如此的不要脸。 万一她对“江户川”来个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思及此处,我更心乱如麻! 愈发加快脚步…… 冷不丁,另一只胳膊被陆九重抓住,然后他拦在我面前,“好了,寒霜,我不闹了行不行?我错了,我以后还跟着你。” “陆九重,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扯!” 我要急死了,惨白着一张脸,想要绕过他,可是他再次拦住我,“我已经和八月解释了,我和你没关系,你别生气了……我觉得,你肯定是那人的弟弟或者哥哥,我以后还赖着你了……” 我不管陆九重怎么样,我只想知道,池琛怎么样! “陆九重!我现在真的没工夫说这些,江户川被杨华抓走了,我……”必须去找他! 后面几个字没说出口,陆九重就哈哈大笑起来,“抓走?我看是他自愿吧!他若是不情愿,哪有人抓得了他?” 这话虽如此,可我不能告诉他,池琛现在是毫无防备! “我不和你解释这件事,你……嘶……啊!” 我抬起手臂,却用错了手,那手碰到陆九重疼得我眼泪都涌了出来,钻心的痛楚从胳膊蔓延到全身的神经,我发颤的喘着粗气,嘴巴张着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颗黑药丸子…… 陆九重把那药丸子强行塞到我嘴里了。 “早让你吃了,吃了这个能暂时缓解疼痛!” 我险些被那大药丸子噎死!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打着心口,面前陆九重笑的温润,“感觉如何?” 也真是奇了!在吃完不到数秒后,我真不痛了。 “这是……”我抬眸错愕的看着他,却瞬间觉得一阵舒爽之感从心口,漫延到了全身—— “天,这是什么东西,好神奇……” “这个嘛……”陆九重接过话茬,挠挠头,又挠挠头,一双星眸看着我道:“暂时不能告诉你!”我也懒得追问,道句“谢谢”后,继续往前跑,但我只跑了三步不到,就头重脚轻的倒了下去。该死,那药……有古怪! 面前,是陆九重和梁丘八月放大的脸,他拦腰把我抱住,道:“好了,寒霜,你好好睡一觉,江户川我来帮你找……” 不,你这孙子…… 我在心里骂着陆九重。可是意识已经模糊了。 可恶,我要……亲眼看池琛没事……才行啊…… 最后的意识划过脑海,我力不从心的完全失去了直觉,还残存意识时,耳边传来梁丘八月甜甜的一声,“大师兄慢走!嫂嫂交给我了!” ……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竹楼里,睁开眼的瞬间,我看见了梁丘八月扑闪扑闪的乌黑大眼睛,“霜霜,原来你是女的啊?” 她这般一开口,我猛然惊跳起来。 她迅速躲了开,而我发现,我的皮衣被拆了! 我的衣服也被换了!随着我的动作,我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床边的梁丘八月巴巴仰着脖子望我道:“你放心啦,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得先确定一件事才行!” “你……你不喜欢大师兄的,对吧?” 我听她说不会说出去,这般居高临下,有些不好。谁说居高临下就有压迫感?我缓缓又坐下,喘着粗气,看着梁丘八月,心里自是慌乱无比,面上迅速摇头,继而又点点头,“不喜欢!” 梁丘八月松了一口气,朝我爬了过来,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大师兄这么帅!你没动心我不信!” “那你想怎样?” 我咬了咬牙看着梁丘八月,亏的我之前还给她说话,转眼间就这样了!真是人心不古! 梁丘八月眯起眸子上下打量着我道:“你要遵守承诺!” “承诺?”我什么时候给她承诺了,梁丘八月却是一抱臂膀,瞪大眼睛看着我,嘟着嘴道:“你不是说你要帮我吗?你骗我啊!我就知道你喜欢大师兄……你……”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放心吧,我不喜欢他,我肯定帮你,可我暂时还没想好儿怎么帮。” 我心里慌乱的很,毕竟我第一次被发现。 那厢儿梁丘八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霜霜,你不会是真以为我不信你吧?我骗你的,其实我信你!” 我被梁丘八月说的一懵,那梁丘八月背过身去,低头挽着手指头,“唉,其实,我也一直扮作男儿身,只不过……” 她回过头看着我,一张可爱粉嫩的小脸皱了起来,语气十分不悦! “只不过我总是会被发现。” 我瞄了一眼她的胸,波涛汹涌的…… 的确会被发现…… 梁丘八月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你快把皮衣穿上吧,我给你包扎好的时候,药效已经过了,怕把你疼醒了就等着你自己醒了穿呢!”梁丘八月说完后,指着远处道:“还有,我给你炖了老鳖汤,这个东西吃了可补呐……我刚才去湖里抓来的……” 听到王八的瞬间,我猛然跳了起来,方才因为女儿身败露我吓得不轻,我目光迅速掠过屋子里的一切,很简单的竹子家具摆设。 在不远处,有个小炉子,炉子上熬着王八汤,“咕噜咕噜”的散发着热气。 屋子里很香,我肚子很配合的也发出“咕噜”一声。 可是……我没心情吃! 目光再掠过外头,外头的植物让我辨认出,这里还是云南,但已经是白天,我昏迷的时候是快到晚上…… 该死! “池……”我喊惯了池琛,差点说破了,迅速改口道:“江户川呢!陆九重呢!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一边穿着皮衣,一边快速说道,也根本顾不得梁丘八月。 梁丘八月看着我这模样,眼底划过抹与我一般的担忧。 “不知道,大师兄只让我给你接骨,熬药,让我照顾你,自己说是去轻羽门找江户川了,轻羽门你知道么霜霜,那里面都是女人,上次大师兄去的时候,足足待了一个月才出来……”说道这里的梁丘八月语气带了三分的哀怨,继而她想起什么来,起身去路子边:“霜霜,你刚才说吃什么?吃王八汤嘛?我给你盛……” 闻言,我又坐下来。 对着窗户外面的太阳发愁,池琛这次要睡上多久我不知道,因为他是提前发作……也许时间短呢? 我蹙着眉,将皮衣完全裹起来后,去拿衣服,只不过,站起来的瞬间,我感觉到有股热流划过……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好像……还垫了卫生巾。 梁丘八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将碗递给我后,笑眯眯的望着我道,“是我帮你换上的,放心,大师兄不在这里!” “而且……刚好我也例假哦!” 我看着梁丘八月,一时间我也没有陆九重神通广大,我连轻羽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更无法找到池琛! 只能坐下来,干等。 我一边喝着王八汤一边告诉自己要稳住,那厢儿梁丘八月凑过来看着我道:“霜霜,你扮男人好久了哦?”我点点头,王八汤,是挺香的。 梁丘八月眼睛一眯,“那你……知不知道,妓院是什么样的?” “噗……”我一口王八汤喷了出来,抬起袖子擦了擦嘴,“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心里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肯定和陆九重有关! “没什么,就是……”梁丘八月低头说不上是不好意思,但总有些变化,抬眸时,眼里有些狐疑的看着我,抓抓耳朵道—— “就是大师兄经常去,我又进不去。每次吧,我偷偷进去,总能被抓到!呼……”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哎,霜霜,你说,你什么时候空了,带我进去一趟行不行?他们在里面‘嗯嗯啊啊’的过招好刺激啊,大师兄总告诉我说那是在打架,可我听着不像啊,打什么架喊成那样啊……” “打住!我不会带你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扒拉一口王八肉,无视她,我要饿坏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大师兄,就有什么样的小师妹,梁丘八月完完全全是陆九重的翻版,但是陆九重是装傻装天真,梁丘八月是真傻真天真。她又在我耳边碎碎念了许久,开始我还会喷王八汤,到后来,我已经习惯了她的童言无忌,换个人大概要说是口无遮拦,但八月是真的好姑娘,这么好的姑娘,当然要继续好好宠着。 “对了!”梁丘八月问了一圈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双目贼亮的看着我,“霜霜,既然你是女人,那困死鬼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啊!”我咬着王八蹄子,头也不抬道,“我有喜欢的人。” 梁丘八月怔了一怔,“啊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你和我娘一样了,不,不一样,我阿奴师叔对娘死心塌地,我看你的困死鬼好像对轻羽门的骗子有感情……” 我动作一顿,下一秒用力的嚼着王八肉,仿佛咬的是池琛一样,淡淡的“嗯”了一声。 梁丘八月活脱脱一个问题库,下一秒又抛出来一个新问题给我—— “那你和困死鬼接吻,是什么感觉啊?” 我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以为是陆九重说的,正琢磨着,也许陆九重对梁丘八月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什么话都说,梁丘八月却道:“哎,你忘啦,林子里时候,大师兄说的!唔,霜霜你真好啊,我好羡慕你,作为一个男人都能让两个男人为你吃醋……” 我终于是忍不住,再次喷了口王八汤出来,“你确定他们是吃醋,不是为了打发你走?”陆九重那时候明显是激将法,梁丘八月杏核眸一眯,举手投降,笑的天真又无邪——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戳穿我嘛!可是……”她手放下后疑惑的一歪脑袋,“你真的对困死鬼没感情吗?” 感情?我淡淡望着她道:“我是个男人,和他能有什么感情。”梁丘八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头支着下巴道:“是啊,男人!还是好羡慕你,你若是女人,肯定也漂亮极了。” 她目光黯然,表情失落。 我吃饱了,放下碗筷道:“八月也很美,放心吧,以后,我会尽力撮合你们,而且我有预感,你们以后一定会在一起!” 那双暗淡的眸子腾然间亮起来,“真的吗!其实我阿奴师叔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得一直跟着他才行!” 我笑了笑没做声,她却突然话音一转,道:“霜霜,其实我没朋友!在山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宠着我,事事都顺着我,可我还是觉得好寂寞!因为他们都不是拿我当朋友,他们都因为我的身份才和我在一起,大师兄说,‘你是唯一一个不因为身份接近他的人’,所以,霜霜,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就是那种网上说的铁党、闺蜜……好不好!” 梁丘八月的声音隐隐带着期待,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我伸出手,宠溺的揉了揉她头发,“好。” 八月直接扑在了我怀里—— “太好了!八月也有好朋友了!” “好棒啊!” “霜霜,我好喜欢你!” 我从梁丘八月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撒谎的成分。 原来从小被众星捧月到大的人,也是会寂寞…… 我将八月抱在怀里,八月身高不到一米六,在我怀里,刚刚好。 刚巧,外头陆九重回来,瞧见这么一幕,呆了一呆,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回来了!”我猛然松开梁丘八月,梁丘八月更是一声惊呼飞快的跑了过去,扶住了陆九重—— 陆九重狼狈极了,身上挂了不少的彩,一道道的,看起来都是皮肉伤,就是为了让他挂彩似得。 “大师兄,你怎么伤了这么多!” 有梁丘八月关心他我便也不多言,只是,我并没有看见池琛。心下一紧,直接跳下床道:“江户川呢!” 陆九重捏着拳头,低眸,不敢看我。 “对不起,寒霜,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的目光却是鉴定无比,道:“但是在你伤好之前,这个门,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出的。” 我顿了顿脚步,看着他道:“这么说来,你没找到他?”陆九重点点头,“我去了轻羽门,可没问出来下落。”他没多言,自己在轻羽门遭受了怎样的磨难,我却是心如刀割,池琛…… 池琛…… 我从来没有这么心心念念的想着一个人,连韩祁白都没有。 明明我最想摆脱他。 如今他被掳走我为何…… 我的心慌乱无比,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似得,下一秒,预感又成真。我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床边,没受伤的手揪紧心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该死…… 我的蛇蛊,发作了…… 第87章 池王八来救驾 我还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蛇蛊发作。 在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痛感蔓延开来,先是心口,然后是五脏六腑,如同被无数的虫在啃在咬,痛楚的感觉让人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发颤。 我“砰”的一声倒在床上,此时此刻,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牵挂池琛了—— 因为我需要他为我缓蛊! 可是,池琛一直没有出现,一直没有…… “霜霜,你不会有事的……” “霜霜你要挺住啊!” “霜霜……你千万别睡!” “霜霜……”倒是梁丘八月在我身边已经急的快要哭了出来,也许她已经哭了,她握住我的手,我的手上立刻传来钻心的剧痛,仿佛整个神经上都是针,密密麻麻的针不断的戳下来。 “霜霜,你都没和我做过一天朋友!我不开心!你不许死!不许死!”陆九重把她抓过去,“八月,你别碰她,现在你碰到她什么地方,她就会痛什么地方……” 原来是这样。 随着梁丘八月的离去,我的手上痛楚的确是少了些,但这么一来,我的身上就又痛的明显了,我在那痛楚中,说不出话来。 只是在床上,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 耳边传来梁丘八月的哭声,“大师兄,你的血不是能解毒吗!你给她喝呀!给她喝呀……” 陆九重烦躁道:“疯婆娘,你以为我不想,可你忘了上次喝我血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我还不确定……我不能害了他!” 陆九重的血如果有古怪,是和我有关的话…… 我倒是真想喝,人在痛的边缘,折磨要死的边缘,求生的意识已经大过了一切。我多想招了,说,我就是你找的那个人,把血给我。因为,我简直要死一样,却又没有死,我清楚的感受着凌迟般的痛楚。梁丘八月哭得更惨了,“那怎么办呀!呜呜呜……” “别哭了!我们……只能等!” “等……呜呜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痛的昏天地暗,痛的无法说话,痛的陷入昏迷状态…… 池琛,你也是这样的痛吗? 心口的洞已经足够痛,那鬼气的丧失是否和我现在一般?每一次,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然后意识很清醒的告诉我,我还没死。 这种感觉,糟透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我此生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 池琛还没有出现。 池琛,这次的你,是否提前知道?如果你知道,又为什么没有出现…… 是因为杨华吗? 我已经痛到了极致,有些麻木,四肢失去了感觉。 但我依然可以有些断断续续的思绪。 该死的困死鬼仆,你忘记了我才是你的主人,如果我死了……你会受到影响吧?再下一秒,我竟有种“错觉”…… 池琛,你会不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醒来了,心急如焚,找不到我? 该死……我该在原地等他的! 可我说不了话亦开不了口,我只能这样一寸寸,一点点的被痛楚折磨的生不如死。 而我—— 竟然,没有想韩祁白,一点,都没有。 …… 陆九重的电话突然响起,在梁丘八月的呜呜哭声中,他烦躁的接起,“喂!” 下一秒,他语气一变,先是惊讶,然后是激动—— “什么……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到!站那儿别动!” 我听见陆九重飞快的跑了出去,连解释都没有。 是他吗…… 会是他吗…… 我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会是池琛…… 一定,是他来找我了,一定!不知是不是我知道了池琛要回来,突然间,觉得痛楚又强了些。 不…… 是蛊毒升级的痛。 那是一种吞噬一切的痛,这次仿佛是把我丢在鲨鱼的嘴里,连皮带肉甚至是骨头都被鲨鱼来来回回咬个千万次! 我告诉自己,是爷爷的功劳。 若不是我从小在爷爷的训练下我对痛的敏感度很低,我早就昏过去了…… 可是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我细细想过。 那天,我之所以死撑着没昏过去,好像和我爷爷无关。 我只是想…… 如果我死了,池琛会受到影响。 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死之前,我还想听一听池琛的声音,或者……我想等到那个吻。只不过,我一直死不承认罢了。 人呐,就是喜欢自欺欺人。 为什么?因为无法接受。 觉得不公平…… 对自己,对韩祁白都不公平。 正是应了那一句“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池琛来的时候,抄手把我捞起来……唇就那样狂暴的吻上来,我本已快被那蛊毒折磨疯掉,四肢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可那瞬间,明明没有感觉的身体和唇,突然间就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吻和他的独臂,揽着我的腰…… 他的唇那般柔软。即便那只是他借宿的身体,他单手搂着我,我还没有力气去控制自己的脑袋,他显然也发现了,直接把我轻放在床上,然后,人再次压了下来。 我的心在狂跳,痛楚已经感觉不到了,口齿之中带有腥甜的血味合着烟草的味道,嗯?血…… 池琛……受伤了? 意识和痛楚都在消减,我感觉到自己的舌尖和他的舌尖搅在一起,不,不对…… 搅在一起…… 我猛然睁大眼睛看着池琛,池琛却吻得越发深沉,直接将我的舌尖勾起。 这特么…… 真是缓蛊吗? 许是感觉到我的眼神,池琛动作一僵,猛然撤离,坐在床边,喘着粗气,那苍白的脸上带着几个刀口,那双菲薄的美唇因为被血染红而妖娆万分,魂魄体态的手臂我并未看见,现在是白天,大概看不出吧? 我看着池琛眼底划过一抹诡色,别开脸道:“没事了。” 但是他……有事。 他的脸上身上和陆九重一样挂着彩。 可是,很明显的,他的伤不是皮外伤,他比陆九重伤的严重得多…… 我咬咬牙,他……到底是从怎样的鬼门关逃了出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九重的声音响起来,我腾然想起……旁侧还有人,耳朵有些发热。算了,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尊严了,倒是梁丘八月一双眼睛贼亮贼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去煮王八汤!” “咳咳咳咳咳咳咳……”池琛听到王八两个字,单手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不断的溢出血来,我现在已经不痛了,我满目担忧的看着池琛,但是…… 我却发现,他衣衫凌乱…… 第88章 吃王八补王八 我迅速别开脸,不敢再看池琛,更不敢因为衣服凌乱而联想什么,心里很不舒服,很不爽。 那厢儿,陆九重好似也发觉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迅速跟着梁丘八月走出去—— “我去捉王八!王八大补……” 闻言,池琛咳嗽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 换做从前我大约要说上一句,吃王八补王八,可现在…… 陆九重他们并不知道王八的典故,池琛现在这算是对号入座吗? “你不许笑。” 池琛冷冷的看着我,从指缝下传来的声音,不减阴冷。我抿抿唇,表示我没笑,池琛继续咳嗽,此刻我没有丝毫的愉快,反而……是担忧。池琛单手捂着唇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咳血般,咳嗽的眉头紧皱,肩膀一耸一耸的起伏,煞是惹人怜。破破烂烂的黑西装下的白衬衫,已经被血全数染红,那扣子扣错一个,显然他衬衫…… 被扒开过。 我不想琢磨这个事儿,不想!我强迫自己去看他的脸。 他右臂不在,余下那只手,捂着嘴巴。 从指缝里流出的不仅仅是内脏里的血,还有他自己手背上的血。 他手背上也被划了两刀,绽开的皮肉,鲜血淋漓。 再往上看…… 是两道不浅的刀口,与他打斗的人似是故意为之,故意在他脸上画了一个“x”型。那“x”型的刀口,从眼尾颌骨处,直延伸到腮,在他苍白的手上,触目惊心。 在以前,我想过,池琛大概是练了什么“无痕”的功夫。 他之前脸上受的伤都没有留下痕迹,可这次的伤口这般大,我有些揪心。池琛咳嗽了半响儿终于放下手,屋内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声音微喘的回眸盯着我,语气依旧高傲—— “看什么看,男人就是要有些刀疤和伤痕,才能……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说到一半又咳出血来,但这次他硬是死撑着把到嘴边的血又咽了下去。 我看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咬着牙。余下一只手捏成拳,紧握着放在膝盖上隐隐发着颤,他的呼吸亦有些急促。 我没做声,也没接过话茬。 我知道,我此时此刻我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现在就像是一头高傲的狮子,在狮子受伤时,不需要恭维。 讨好,更不需要。 包扎……他需要,可是他显然没有包扎的打算。我现在没迷药可用,迷倒不了池琛,我也伤着手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照池琛死要面子的性格,心口烂了都不包扎,这些皮外伤,更不用说了。 刚才,该让陆九重给我个大黑药丸。正在我琢磨着怎么把池琛放倒包扎伤口时,池琛突然回过头看我,冷冷笑道:“之前,你疼得爽不爽。” 我微微一怔,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都这个时候了,他还问这个? 但我点点头道句,“还好。” 池琛眸子一眯,不悦的回头,啐了句“嘴硬的东西”!我深吸口气,到底是谁嘴硬?那厢儿池琛微扬着下巴,满身的血,却一点都不显得狼狈,脊背挺得直直的。 这样的池琛,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让人想要心疼他。 尤其是看着那截空荡荡的袖子和他苍白脸上的血,鲜红色的血正从被划破的脸上不断的冒出来…… 承认了吧,寒霜,你心疼他。 “嗯,没错,我嘴硬,我快要疼死了。”我没有反驳,他脊背一僵,没有回说,大概他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他很疼。 我多想问一问他伤到哪儿了,还有他有没有被…… 但是,我不敢。 我只能靠观察。 池琛的黑色西装上也有不少刀口,那些刀口不断往外渗出血,那些血沿着黑西装一直蔓延到衣尾,在他身下晕开,将竹席染红…… 我以为,他会一直一声不吭的在我床边坐着呢,不料,他再度开口却是说:“下次不会了。” “什么下次?” 我心下一紧,而他别过脸去,声音淡淡:“没有什么。” “……” 池琛背过身,身子依旧在隐隐的发抖。 我记得鬼少了鬼气,就好比人没了血液一样,虽然两者本质上完全不同,但是池琛的确会痛的难熬,据说那是一种被针扎的疼,而我刚才,恰好感受过! 此刻,我除了手臂隐隐作痛外,已经没有任何不适。 我回头,看着从门口一路延伸到床边的血,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那是刚才池琛压在我身上…… 想到方才的缓蛊,我有些耳红。 刚才的他,那缓蛊和之前好像不大一样。 或者说,是我失去了知觉,比较敏感吧…… 池琛不可能对我有什么的。 我抿了抿唇,嘴巴里还有些血腥味道,算了,豁出去了! “池琛,我给你包扎吧!” 我抬手去碰他,谁知道,他却身子一晃倒了下来! “池琛!” 我迅速伸出手抱住他,用的恰好是那条被打断的小臂疼得我脸色一白。 “喂!” 我喘着粗气抱着池琛,倒在我怀里的池琛,偌大的身子竟然柔软的可怕,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这般支离破碎,如若破碎的娃娃般……叫人心疼万分。 我承认,我心疼。 池琛似乎昏过去了。 管他真昏假昏,我看着旁侧梁丘八月给我包扎手臂剩下的绷带,咬着牙,耐着我手臂上的剧痛,将池琛扶上床。 池琛拖过去的地方,满满都是血…… 经过刚才的痛楚后,我对手臂的疼已经免疫许多,我迅速把池琛的衣服都绞了开,直接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 目光触及他身下蛰伏的某物,别开眼,明知道这不是他的身体,还是有些尴尬。 从前,在古墓里,被机关戳伤的人太多。 一个倒斗队里必不可少的就是土医生。 我就是那个土医生。 缝针之事,我很擅长。 只不过我刚刚痛的死去活来,这会儿手臂又疼着,虽然我不介意,可是我还是很累。 我几乎是全程咬牙给池琛缝合完毕伤口,从脸上到脚跟,一共九十七道刀口。 待我放下针,给池琛包扎好时,只来得及给他把染血的薄被盖在身上,就头重脚轻昏了过去! …… 我醒来的时候,周围日暮四壁,王八汤的香香味道蔓延在鼻尖。 我侧过头,看见池琛正在桌边吃东西,也许……是王八汤。 他还真吃上了。 池琛脸上贴着我给包的白纱布,看起来带了几分的呆萌,但他看我的眼神有些闪躲,只一眼就匆匆移开了视线。 我目光一转,也注意到,陆九重并不在。 梁丘八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霜霜!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好佩服你!” “我回来的时候都惊呆啦!原来你还是医生呀!” 我抿唇一笑,“略懂一二。八月,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看向窗外,太阳就快要下山了,一天又过去了。 “唔,六点多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后说道。 我道:“你大师兄呢?” 梁丘八月扶着我坐起来,眯眼笑道:“他去帮你卖东西了。不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那边儿,池琛轻咳了声。 “咳,寒霜,过来吃东西。” 寒霜…… 这么好的语气,让我微微一怔。 池琛没有回头,面前梁丘八月眼底划过抹浓浓的笑意,“哇唔,你们好甜蜜哒,看到你对他这么好咩!我都感动了!快去呀!快去!” 我看着比我还激动的梁丘八月,说不出话来。 我对池琛好?还是池琛对我更好? 他昨天傍晚,应是提早知道自己要昏睡,所以非要倒那一斗不可; 他看见四不像时,也是提早知道自己会中毒,所以挥刀自断一臂。 我低眸,应了声“好”,在梁丘八月的扶持下走过去。 我就坐在池琛旁边,梁丘八月给我盛了汤。 余光扫了一眼池琛,他单手舀着汤,喝一口,放下,再去抓饼,反反复复。我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梁丘八月皱着眉,目光在我和池琛中间来回游移,一片安静中,门口传来陆九重的哈哈大笑声—— “哈哈哈哈!道爷我满载而归的回来啦!”他在门口背着光,傻笑龇着一口白牙,“快猜猜我卖了多少钱!” 屋内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欢乐起来,梁丘八月飞快的跑过去,“多少多少?” 陆九重却看向我,“寒霜!你来说!” 陆九重和我的“断袖之癖”误会已解开,他不再喊我霜霜,我真是谢天谢地,我扫了一眼池琛,他兀自喝着汤,没说话。 我之前,我让那老板给我二十万,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其实,这包里的东西,少说是四十万。 看陆九重这么开心……东西应该超过四十万,索性就直接说个整数。 “五十万。” 谁知陆九重抬起一根手指头,帅气的摆摆,“no!no!no!是一百万!” 他背着我的包,走过来,把包在我面前拉开拉链道—— “看!” 我看着那满满一包的红票子,着实叫人心花怒放,只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若不是池琛,我万万赚不到那么多钱。 池琛依旧面无表情的喝着汤,顺便抬脚,轻轻踢我道—— “快喝,汤要凉了。” 第89章 八月知道秘密 池琛的声音,说不上多好,但绝对比平常好。我回过头时,他仿佛没事人一样,再喝了口王八汤,放下勺子去掰饼子,神定气闲之态,仿佛说话的不是他。我“嗯”了一声,坐下。 不知怎么了,突然间觉得我和池琛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改变。 我看着池琛,他单手掰完了饼子,细细的咀嚼着,神态依旧高傲。 不过他没踹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态度转变,会是因为我耐着痛给他缝针吗? 那厢儿,梁丘八月搂着陆九重的胳膊,崇拜至极,双眼冒星—— “大师兄你好棒!这么多钱够我们花多久呀?” 陆九重没回答她,“你放手……” “我不……” “……” 我估计梁丘八月对钱没什么概念。 一百万,寻常人做工一辈子都不能攒到这么多钱。 零八年的物价还不似现在这么飞涨,钱还挺值钱的。 倒斗归倒斗,卖东西归卖东西。 同样一件东西在不同人的手里,卖出价格也是完全不同,你是把石头说成垫桌脚的一文不值,还是把石头说成无价之宝,全靠个人嘴皮子。 可这是古董,本来就有市场价。加上池琛因此断了一臂。我按照以前的分钱方法,抬头看着陆九重沉声道:“陆九重,你拿四十吧。” 陆九重和梁丘八月还在互掐,闻言他没有拒绝,因为这个价格很合理。 我也伤了一只手,和池琛一样只能单手活动,但是,有个人陪着我,这般一只手忙忙碌碌的,也乐的其中…… 那边儿陆九重终于扒开了梁丘八月的手,声色俱厉道:“梁丘八月!我说了多少次了!说话归说话!别碰我!” “一个大丫头,整天往男人身上扑,你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啊!啊?” 最后那两声“啊”倒像是大师兄的模样了,如今他和我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梁丘八月完完全全成了脱缰的小野马,根本不听话,不依不饶的又贴上去,“不行!我都一天没看见你了!我就和你拉拉手搂搂胳膊怎么了?阿奴师叔不是算过吗?你以后会是我的丈夫!” “靠!疯婆娘……” 陆九重没有直接拒绝,大概他也知道自己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吧? 他们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搀和。 我低头乖乖喝汤,顺便瞥了一眼池琛,池琛这侧脸上没有挂彩。看起来依旧是纯美白净模样,那长长的睫羽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我目光落在他手背隆起的血纱布上。 我还记得,我给池琛所有伤口都缝合完毕,全部包好时,因为纱布不够用的缘故,只能一处伤口,贴一个,无法给他全部裹起来。所以,在我搞定的时候,池琛活像是个浑身都是补丁的破布娃娃…… 此时此刻,我很想问一句“你觉得怎么样”之类的话,但看他吃饭吃的那么认真,打消了念头,从池琛的表情,我看不出他有被“糟蹋”的迹象。而且,我在给池琛缝合的时候,观察了一下…… 池琛好象没有被那个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没有那个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被糟蹋。 唉,反正,看他现在这幅淡漠的模样,应该没有吧? 要不然以他狮子般的爆脾气,早该发怒了。 那边儿,陆九重和梁丘八月还在继续追捕,陆九重躲了半天,终是烦了—— “疯婆娘,你还有完没完!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闻言,梁丘八月立刻停了下来,笑呵呵道:“对哦,大师兄,你还没吃饭呢!我这就给你盛汤!这王八汤我炖了一下午,可好喝了!” 听到王八两个字,池琛眼底就划过抹不悦,放下了手中勺子,他已经吃完了。但他没有走,还在原处坐着。 我赶紧跟上节奏,把自己碗里的也喝完了。 陆九重坐下来后,梁丘八月也跟着坐下来。 一方小桌子,四面都是人。 白色的氤氲拂动着,好生热闹。 热闹?我脑中腾然划过了老吴他们。当时下车匆忙,那趟列车早就回不去了…… 这便是倒斗人,生在江湖,死在江湖,无人问津。 算下来,我竟已半年没有热闹过了。 原本有些开心的心情,一时间,无限低落,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继续大口喝着王八汤,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旁侧陆九重道,“江户川,我看你自断一臂也要倒那一斗,真是够狠啊!虽然这江户川的身体不是你的,但你也不能这么作践吧……” 旁侧,池琛抬起头,难得没有嘲讽没有冷笑,而是淡淡道—— “有烟么。” 他声音不知是不是被疼得,我总觉得,带着颤音。 陆九重微微一怔,掏烟递过去。 然后,池琛迅速抓过烟起身往外走去,我黑了黑脸,那大概不是疼的,是被烟瘾憋得…… 我扫了一眼池琛离去的背影。 他身上穿着和陆九重一样的青灰色道袍。只不过,一只袖子空荡荡,若隐若现出罂粟花玉臂…… 外头太阳,已经下山了。 陆九重,显然也发现了。他是道门的未来接班人,有阴阳眼不足为奇,瞬间眼睛一亮—— “可以啊!你还纹身?这纹的什么花?” 池琛没说话,推了竹门出去…… 陆九重迅速把碗里的肉“呼噜噜”全倒在嘴里,然后一仰脖子嚼都没嚼,就咽下去,跟池琛跑出去—— “别介!等等我!我也打算纹身……讨教讨教!” 我怕他们在一起会出事,也想跟出去,但被梁丘八月拉住了。 她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白色小方块道:“霜霜,你该换这个啦!” 我脸一红,想起来这件事来。 接下来,由梁丘八月把风,我去卫生间…… 因为梁丘八月是女人也来了例假,所以不用我专门丢马桶里。卫生巾换好后,我走出来,门口的梁丘八月转过身看着我,笑的得意—— “霜霜,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今天事发突然,很多事情我都来不及和八月说,也来不及确认。 我洗了手后回来又坐下。 刚才没吃饱,又盛了一碗继续吃。 毕竟,我早就想喝王八汤了……对我来说,喝王八汤这件事,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校尉门里是个什么样儿,又会有怎样的磨难还不得知。 也许,那里头还藏着豺狼虎豹,险恶人心。 没去之前,我不敢断定。 我咬了一口王八肉,斜睨着梁丘八月,“连我自己的亲奶奶都以为我是男人,你说呢?” 梁丘八月眼睛一亮,笑的更开心了。 “放心吧,我会一直帮你守着秘密的!” 我吞下口中的美味。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梁丘八月喜欢陆九重,绝不会给自己多树立一个情敌。 尤其是—— 我就是陆九重要找的人。 我想,梁丘八月是知道的,她虽然在陆九重的事情上会一根筋,但是对别人她很聪明。 之前在林子里,她曾说过困死鬼主人的话,而且她还说—— “我和‘……’很像。” 那时候,她没说完。 但是,这个“……”大概就是陆九重口中,那些风流韵事,我脑中又清楚的浮现出陆九重当时的话来—— “开始,我只是想找到她,不欠她的,可是后来,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看着这照片……竟然……爱上了这个照片里的女生。我的风流韵事都是真的,但是,她们都像她。” 梁丘八月没说的“……”便是陆九重的女人们了。 只可惜,情深缘浅。 “陆九重找的人就是我,八月你是知道的,对吧。” 我直接这么道。梁丘八月微微一怔,轻轻点头,然后低下头去—— “原来,大师兄已经告诉你了。” 我皱了皱眉,“是的,他以为我是那个人的哥哥,或是弟弟。” 我没打算瞒着梁丘八月,可梁丘八月却突然道歉起来:“霜霜,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太喜欢大师兄了,我……” “不用解释,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想与他相认,他最终会是你的丈夫,你的师叔不是给你算出来了吗。”我眼底划过抹冷光,陆九重身边有这么位会算卦的师叔,若是没有梁丘八月的帮助,我的身份,早晚会败露。 如果梁丘八月肯帮我,倒是件好事。 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和陆九重牵扯到情爱关系。 梁丘八月微微一怔,一双漂亮的杏核眼抬起来,竟盛满泪水,“霜霜,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好,很有心机……” 她瘪着嘴,我哭笑不得。 她太天真了,就像是一块浑然天成的好玉,也许一点点的隐瞒在她这里,都是天大的瑕疵。 “傻八月。”我揉揉她的头发,“说心机,也是我有心机,与你无关。是我让你瞒着的。” 梁丘八月不好意思道:“霜霜,你人真好。其实,你也是我除了大师兄之外,第一个帮着撒谎的人。我从来没撒过谎,我所撒的谎,全都是为了大师兄,我……” 我柔声道:“我都懂。”曾经,我也为了韩祁白,做过很多很多事情。梁丘八月抿抿唇不再说了,起身跑到我另一边蹲下,巴巴看着我,道:“霜霜,我下面要做一件事情,你答应我,不会生气,好吗?” 我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呢,小丫头突然凑上来,温柔的唇就贴在了我侧脸上,“啵”的一声响把我亲懵了,“你……” 梁丘八月却高兴的瞬间跳起来,“耶斯!太棒了!我终于亲到大师兄了!” 我松了一口气,无奈笑笑。也记起来之前陆九重为了气走梁丘八月,故意亲了我这边脸。 我看着孩子一样的梁丘八月,心情好了许多。 可是,梁丘八月跳着跳着就又失落起来,又趴回了椅子上,“霜霜,我能不能……得寸进尺一下?虽然你不怪我,但是我心里就是不踏实。”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蹙眉道:“你说。” 梁丘八月咬咬牙道:“霜霜,你发个誓行不行?你就发誓说你永远永远都不会爱上大师兄!否则……”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犹豫,说不出狠话来。 我却是无所畏惧的举起三根手指头,直接道:“我寒霜对天发誓,此生永远不会爱上陆九重,如有违反,不得好死,死无全尸,尸……” “不要说了!够了……”梁丘八月捂住我的嘴,眼底划过抹痛苦,“我不想这样的,但我就是不放心。霜霜,我这样的话,你还会不会和我做好朋友?如果你不愿意,我不怪你,我还是会给你保守秘密,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第90章 三比一你输了 梁丘八月说到最后的两个字时,声音特别特别小。 “傻八月。”我宠溺的揉揉她的发,难得柔声,“我不会怪你的,放心吧!好了,我们不说这话题,该出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聊了这么久,他们也该回来了,我心下衡量过,这差不多有七根烟的时间了,算上聊天什么的,也有三四根,池琛抽烟抽得很凶,这两天估计憋坏了。 不想,我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陆九重破口大骂声—— “妈的,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还敢送上门来,想死是不是!” 我心下一惊,瞬间站起来。 我有预感,外面来的绝对是杨华! 果不其然,杨华柔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陆九重,轻羽大人吩咐留你性命,我不杀你,但我的事情,你也少管少问。” 她声音透着森森冷意,继而对上池琛,又温柔起来:“而且,我是来找柯南的。” “这里没有柯南,你少在那儿恶心。” 陆九重直接打断她,杨华冷笑一声,“哦?是么?我倒是觉得,你为了那个‘小男人’赴汤蹈火的闯轻羽门分堂才是真恶心……这要是传出去,说堂堂二品道门继承人是同性恋,啧啧啧,可不好听哦!” 陆九重声音一转,带了几丝愤怒,“你跟踪?” “对轻羽门来说,又有何难?” 杨华声音透着得意。 陆九重索性撕破了脸似得语气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妈的,既然你不要脸我也不给你脸了!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道门人,这事儿,你敢乱说出去,我就把轻羽怀孕的事儿也说出去!我想,她桃花债那么多,一定有很多人对孩子的爹敢兴趣……” “你!你怎么知道!”杨华声音一变,带了三分的忌惮,陆九重冷声道: “哼,我可不仅仅知道这些,我刚好还知道,孩子他爹是谁!” 轻羽门里皆美人,据说那门主更是体态轻盈如羽,浑身雪白,在江湖上欠了不少风流债,怀了孕称病躲起来,显然是为了要维护那个男人。 我倒是替那个男人感觉到可悲。 居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还要一个女人在怀孕时藏头缩尾。 梁丘八月却一双眼睛闪着光,这小妮子……看不出,八卦心还挺重!一双眼睛又发着贼亮的光。 外头,杨华吓了一跳。 “你,你敢说出去试试!” 陆九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怒道:“快滚!道爷不爱打女人!” 我在门口,梁丘八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她是听了八卦激动,我却是……担忧着池琛。池琛到现在都一言不发,他在干什么? 那边杨华终于服了软,“好,我滚可以,但是我必须和柯南说一句话。” “妈的,你门下的人把他弄成这副模样还有脸说话?” 陆九重显然不乐意,而池琛终于开口了。 “蠢蛋,让她说吧。” 蠢蛋?我皱了皱眉,这称呼够别致的。 陆九重语气带着不悦,“你在外人面前就不能向着我?这女人……” “说罢。”池琛打断陆九重的话,门外清楚的传来杨华的声音,“我的左右护法下手是重了些。这个,是我前段日子,从千面郎君那儿得来的人皮面具,你戴在脸上就看不见疤……” “我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池琛似乎转了身,脚步声“咯噔”一声后,杨华急了,“江户川!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江户川!你的身体早就失去了生命的所有特征!” 池琛声音冰冷,“然后呢。” 杨华顿了一顿才断断续续说道,“和我在一起吧,我也不敢相信,我竟然喜欢上你了,而且,你……你也喜欢我这张脸不是吗。” 池琛发出一声熟悉的嘲讽冷笑,“你也说了,只是因为你这张脸。你信不信我可以剥下你的脸皮,这样,会少些聒噪和恶心。” 杨华惊呆,语气连愤怒都忘了,“你!” 池琛毒舌起来向来是让人有掐死他五百次的冲动。 还好不是对我。 “听到没,不要脸的女人,还不快滚!白白浪费了这皮囊……”其实,陆九重不和池琛掐架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江户川!你别不识好歹!” 杨华跺跺脚,终于怒了,可池琛没在说话。 我听得到,他迈步继续往我这边走,那声音冷若冰霜—— “不送。” 陆九重也是道:“快滚……” 外头没动静了。 池琛脚步声渐近,梁丘八月迅速拉着我到桌子边坐下。待池琛推门而入的时候,杨华竟然还没走,突然道:“我知道万蛇王在哪里!你们不就是找万蛇王吗!我告诉你么,全云南,只有我杨华一个人知道万蛇王的下落!” 池琛脚步一顿,回眸冷冷看她。 “说你的条件。” 杨华大言不惭:“我要当江夫人。” 这次,池琛不屑的冷笑:“哧,蠢蛋,你可以动手了。”陆九重微微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这才象是我认识的你,来吧,不要脸的东西!把道爷的东西还回来!妈的,道爷现在穷疯了……” 陆九重飞快的朝那边跑去,可轻羽门又哪会轻易被抓?一眨眼的功夫,杨华就逃了。 空气中,只弥留下一句:“江户川!你会后悔的!” 陆九重啐了句,“下次别让我遇到!”他说完后,走了进来,摊手愁苦道:“怎么办?真找不到万蛇王,你不能一直给寒霜缓蛊,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如他所言,池琛的胳膊已经淡了许多,完全没有昨天那样发着微弱的光,很稀薄的样子,窗口吹来的风,都让他胳膊虚晃了晃。池琛不疾不徐,淡淡道:“你去打听一下,有什么地方死了人。身体要好一点,长得不能丑,身高不能低于一米八,要没有隐疾,比如脚气和痔疮……” 说到痔疮的时候,他扫了我一眼。 我顿时想起上个月大姨妈的时候,这会儿,想起来竟然想笑。池琛也没挖苦我,陆九重却抬手打住:“等等,江户川,不,池琛,你还要不要命了?” 哦?我心下诧异,挑眉,扫一眼池琛。 看来池琛已经把自己的真名说出来了,也不知道他都说了多少? 池琛淡淡道:“我受得住。” 陆九重却是摇头,“不行,江户川身上带着锁鬼符本就烧鬼气,你现在消耗那么多,贸然这么做等于是找死。” “你废话这么多,不如赶紧去做事。”池琛冷冷的说道。 我听到锁鬼符瞬间,终于明白为什么,池琛那么多次都没有显出本体,原来是被锁鬼符抓住了…… 锁鬼符,顾名思义就是把鬼锁在身体里。 一般大户人家孩子刚出生时,就会有高僧或者道士来,降下一道符咒,防止被鬼上身。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经常听见一些小家小户的人说被鬼上身了云云,却鲜少听见某位大公子被鬼上身。 有钱人家公子,都是不怕鬼上身的,因为,鬼一旦上了身就会被慢慢烧化…… 生前是,死后亦是。 而池琛…… 我不知道池琛为什么敢于上江户川的身体,我之前也有些怀疑,可能是江家那时候没认识木青鸾没有上锁鬼符?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不行,我不同意!” 陆九重直接摇头,我却是想到什么……不对,池琛要找身体,难不成,他要强行脱离这具身体! 那是要魂飞魄散的! 我立刻道:“我也不同意!” 梁丘八月和我一个战线,“我也是!”继而她扫了扫陆九重和我后,一扬下巴道:“三比一!池琛!你输了!” 第91章 池王八美男计 我扫了一眼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心里很舒坦。 面前的池琛眼底划过抹浓浓不屑,道了句“神经病”转身往外走去。 梁丘八月率先从我旁边跑过去,拦住他:“你这家伙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我不管,大师兄和霜霜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出去,否则的话……”梁丘八月直接抽出打鬼鞭,“啪”的一声摔打在竹楼上…… 刹那间,“砰”的一声响,破旧的竹楼塌了个洞。 她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啊”的短促声呼叫和“砰”的一声摔惨声。 我们三个都呆了呆。 然后陆九重反映飞快的跑出去,我也是,只不过陆九重跑得比我快多了,他飞一样的直接冲出去,我琢磨着这时候我去了也是电灯泡,但我也担心他们,便到那破口的洞边儿看着梁丘八月。 梁丘八月成“大”字型倒在地上,好在地上都是草,应该没什么事。 她睁着眼看着我,还冲我笑呢。 不过下一秒,陆九重出现在视野内。 声音关切:“没事吧!” 那梁丘八月本来想爬起来,闻言一下倒在地上,“大师兄,好疼啊……” 陆九重把她抱起来,却又怕弄疼了她似得,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从她腋下将她扶起来…… 我却是脑袋里“嗡”的一下,记起了在温娘子店里,池琛也是这般对我。 小心翼翼的,又很温柔。 我嘴角一抿,有些控制不住的想笑。 怕是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噙着笑…… 我不由得想去看他,可是—— 妈的! 人呢? 池琛又玩失踪!不见了! 我管不了下头那两位卿卿我我的大师兄和小师妹,飞快跑出去,我对这边还不熟,只看见池琛已经走到了路口,我甚至来不及跑下楼梯,直接用改良绳索飞了下去—— 可是…… 我这只手骨断裂,无法操控改良绳索。 眼看着我就要和八月一样,栽下去,我便下意识的护住自己断裂的胳膊…… 身旁疾风扫过,一只有力的臂膀把我搂在怀里。 下一秒池琛松开,我错愕的看着池琛,他面色冷冷,也不问我什么,就继续往前走。 我扫了一眼那边,那二位还没起来呢。 看池琛不说话,我就知道他是同意我跟着他了。 我立刻跟了上去。 “你真要换身体啊?” 池琛:“嗯。” “强行挣脱锁鬼符会魂飞魄散的。” 池琛:“嗯。” “那你还去!”我拦住他,一个吊着胳膊的,对着一个少了只胳膊的,怎么看都有种王八对绿豆的感觉。夕阳的晚风吹啊吹,小草儿混着泥土与花的芬芳散在我和他中间,池琛不耐烦的绕开我道:“一边去。” 我再拦住他。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 池琛眯起眸子,“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我一扬下巴,得寸进尺起来。 “因为我是你主人!” 说完后,我在池琛冷冷的目光下有些心虚,不过,我有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做后盾我也不怕什么。 池琛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道,“哪里像。” “像?”这家伙,居然用像!我严肃纠正道:“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是我本来就是!” 池琛懒得理我,再绕开我,我再追过去:“好!众里寻他千百度,没病你就走两步。你若是打得过我,我就让你过去!”池琛淡淡扫我一眼,“对你,我不用手都行。” 这态度……摆明了是要碾压我。 很好。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用手!也不能踹我!” 我眉头一挑,池琛表情一变,“什么不能踹你。” 我下巴一扬,“你说呢?你说过的,不会踹我,你回去踹陆九重吧!”池琛却猛然变了表情,眼底划过抹冷色。 “他果然藏不住,和你都说了。” 我点点头后,池琛也没再问什么,颔首道:“好,我不用手,也不用腿,你信不信,我依旧能把你撂倒。” 我皱眉看着他,冷冷一笑,“池少,这个大话,可不能随便说!因为……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弱!” 我边说边飞快的朝他跑过去,池琛却在夜幕微垂中,嘴角一扬,那眼中划过抹异彩,竟是翩翩而笑道:“我知道。” 我脚下一个趔趄,“你说什么?” 下一秒,他大步走到我面前,逼近我脸前。 四目相对,我呆呆看着他那一双美丽似国荣的双眸,池琛脸上划过抹得逞的笑:“小矮子,你输了。” “哎?” 再下一秒,他的头重重磕在我脑门上,剧痛袭来,让我……直接俩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靠……” 王八蛋…… 居然用美男计! …… 我醒来的时候,梁丘八月躺在床上,我躺在地上…… 不过,身下披着陆九重的衣服。 “你怎么了?无故昏倒在大马路上……池琛呢?”陆九重关切的眼神,温润如玉,我咬咬牙,低眸,坐起来道:“王八跑了。” “嗯?” 陆九重微微一怔,我却是懒得再说什么。 “应该是去找尸体了。” “神经病啊,这身体用得好好的非要换身体做什么!” 我正啐骂着,门砰的一声被踹开,池琛还是江户川的身体,懒洋洋的站在门口,道:“都出去,蠢蛋,把这个洗了。” 他肩膀上扛着一个人,身上都是泥。 显然……是刚刚挖出来的。 我身上一阵恶寒。 我没敢看那个尸体长什么样,陆九重却是接过了尸体。 “池琛,你不会是想转……” 池琛打断他道:“是。” 陆九重扫了我一眼后,笑道:“我收回之前对你的所有评价,你是我见过最牛逼的困死鬼。” “快去吧,不过……” 池琛低眸,扫了不知所谓的我一眼,又道:“这身体,我尽量留下。” 床上的梁丘八月本来在“睡觉”,腾然一下坐起来,就往外走去。 “快走快走……快点!”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留下我和池琛两个人……不,一人一鬼。 我看着他那一条若隐若现的手臂,“池琛,你别乱来!” 池琛却是一步步逼近我,我皱着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步一步退到了墙边,“咚”的一声,池琛抬起手把我抵在墙边…… 第92章 寒霜真情流露 池琛虽然只有一臂,但气势并不输与往常,正相反,他撑在墙上,完全把我笼罩在身下,这般气势如虹,让我胆战心惊,心脏狂跳,我故作镇定的看着池琛,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池琛,我告诉你,我不许你换身体。” 我说着,与他四目相对,这……算是第一次针锋相对吧。现在,我并不怕他了,一来,他如果真不是江户川,江户川死了,我奶奶就没有威胁了,二来,我看得出池琛把我的命看的很重要。 可池琛没做声,只是盯着我看,我便无法移开目光。 我说过,高手过招,眼神是第一关。 我不记得,我多久没有近距离看过江户川。 江户川长得极好看,遗传了江夫人七八分,现在就算左脸上挂着一块贴着井字形白胶布的方块药纱,也挡不住风华绝代。 思及纱下的十字疤。 我皱了皱眉。我记得我缝的时候尽量缩小了缝隙,只希望疤痕看起来不要那么丑。但只要是缝针,总会留下疤痕,除非用肉线,可梁丘八月哪有肉线?日后这脸上,铁定要留下疤痕的。想到这般妖孽的脸庞自此要带着丑陋的十字疤,池琛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要换身体? 我眼睛瞪的有些疼,率先眨了眼,开了口:“你不是说,男人就是要有疤和血吗。我觉得你这样子挺好的,你别换身体了。” 池琛淡淡的眨动双眸,继续看我,他还是不说话。 我被他看的心里小鼓敲的“咚咚锵”,面上却还要继续淡定,真是极大的考验。 “还有刚才说的什么转?” 池琛终于开口,却是微微俯身,微微侧着脸。 那长长睫羽耷下来,一双眼眸柔的像是汪水。 “你希望我换身体吗。” 靠!池琛的声音也是柔的掐出水!他……他吃错药了吗! 尽管我怀疑他吃错药了,可这般温柔的表情和语气,对我的冲击力是极大的,但有刚才的美男计诱惑,我现在很警惕。 “你……你又想做什么,这次我可不会上当。” 他却又问了一遍,声音淡淡的。 “回答我。” 他说话时,薄唇就在我眼皮子附近,那菲薄的小红唇轻启着一张一合,看的人甚是心猿意马,不怕王八玩高冷,就怕高冷变温柔,我别开脸不敢再看他…… “我……我当然不希望!” 我侧过脸才觉得好多了,心里差点有个小苗钻出来了,池琛那唇…… 看着忒诱人。 “嗯。那你就配合我,不要有任何反抗,嗯?” 他声音又柔的滴出水来。 害的我心跳又一顿,似乎慢了半拍,也没注意到池琛的手在下滑,已经到了我耳侧。他那一声“嗯”微微上挑,酥到骨子里。 我的心已经快要跳的飞出来,还是别开脸,慌道:“什……什么意思!” 池琛的脸故意移到我面前,再度看着我。我瞬间屏住呼吸,池琛的黑睫羽微微颤了颤,看起来就像是黑蝴蝶的翅膀样,落在我心花上,几个蝴蝶爪子勾着我的心弦,撩拨的我心痒难耐。 而他再度低声嘶喃:“寒霜……” 该死!他到底要做什么!我一头雾水慌张无措时,他的掌毫无防备的移到我后脑勺处,单手掌着我后脑勺,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我愕然瞪大双眸,他却又移开了。他毫无慌乱,一双眸子里含着浓浓的异彩,看不出那彩是什么,但我也不想看出来,我只知道,我的气息全乱了。 心跳也乱,呼吸也急促,而他声音带着蛊惑的嘶哑。 “吻我。” “什么?”我诧异。 外头窗开着,几声熟悉的相思鸟鸣,也没让池琛变脸。 窗户外头透进来的流光,映照在池琛身上,将他笼罩,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烈的光辉,叫人沉沦叫人心醉。 我心里那棵小苗儿又冒出来,而池琛的手还在我后脑勺儿没松开,他和我不一样。 我慌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他表情镇定,再度开口,“吻我。” 那语气,像是在发号施令,却又不是。 他为什么叫我吻他?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 我心跳如雷,在池琛气势压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完完全全懵了。 寡言冷语,三句话不耐烦就上脚踹的他。 对我厌恶至极的他,突然间,这般温柔的他…… 不,现在的池琛不仅仅是温柔能形容。 妖艳,要更合适些。 尤是那侧,隐隐发着亮的火红色罂粟花玉臂,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断了一臂的人,青灰色的道袍被风吹起时,池琛放在我后脑勺的手掌微微用力了些。 “不愿意?” “不……”我下意识的回答完后,脸红了个透。 而池琛目光继续柔,何止是柔,还有宠溺,尤其是听到我这声话后,眸中更是潋滟万千,光华万千,然后他再度吻下来,依然是浅浅一吻。不同的是,这次他睁着眼,那眸中像藏着洪水猛兽,像藏着波澜万丈,随时要把人吞噬。他只是覆着我的唇,那深不见底的眸仿佛要将我吸进去—— “吻我。” 这是他第四次说,第三次吻。我记得很清楚。 唇和唇还粘在一起,说话时候,我唇上的波动仿佛引起一股不小的电流般,那电流从唇上直达心里。 从心里,又诡异的划过全身。 而他,就在此时,再度离开我的唇,可那掌依旧摩擦着我的后脑勺。 我被女人勾搭过。 但是由于我也是女人所以我都自动免疫了,可眼前这个妖精……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再忍下去,我都不是男人了! 我着魔似得吻上去…… 心里某个东西终于冲破而出,那东西,应是情种。 种子……发芽,长出了苗儿。 我双手搂住池琛脖子,也不管手上的疼。 他闭着眼睛,大掌依旧拖着我的后脑,除去之前的缓蛊,这可以说是我的初吻。而后脑勺那只手突然放开,我微微一怔,他把我抵在墙上。 那只移开的手儿捏着我下巴。 我一疼,张开嘴巴,他的舌头便舔弄在我唇上。 我迅速明白过来,他这是…… 在邀请我…… 这妖精…… 我毫不犹豫的把舌尖儿勾过去,却不是任他宰割。 心底某道防线终于被打破了。 我特么…… 喜欢上这王八蛋了!意识到这一点,我搂得更紧了,舌尖儿学着他之前对我那般,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却是身子一僵,气息凌乱的很…… 这一吻,吻到我快忘记呼吸,吻到我脑袋里一片空白。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享受太多,我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似得,身子一软。 而池琛的手掌与唇也突然撤离…… 我猛然睁开眼,池琛倒退了两三步,“咚”的一声巨响单膝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我因为他松了手,险些滑倒,扶着墙才好些。 我倚在墙上坐着,喘着粗气,看着他被我吮吸微肿的唇,眯起眸子,突然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 “你……” 我开口,就被他阴恻恻打断,“闭嘴。” 他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带着咬牙切齿。 然后,他腾然站起来,转身踉踉跄跄的飞跑出去,我正要跟过去,他却是道—— “你敢跟过来………我立刻打电话回去……杀了你奶奶!” 我呆在原地,看他踉踉跄跄跑出去。 他没有给我任何解释。 我心里却腾然清明起来。 不…… 该死。 我突然间记起来了。 蛊虫可以转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但是……需要一些奇特的手段,还有当事人的情愿, 池琛刚才……是为了我转蛊,他把蛇蛊,转入了自己的身体。那……也是要命的东西!这蛊毒到了新宿体,是有冲天的怨气! 想到池琛方才单膝跪地,想到他浑身剧烈发抖,而我却……我突然意识到我做了什么蠢事后,整个人……都懵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很短。 从窗外泄漏进来的冰冷月光,叫我浑身发凉。 梁丘八月和陆九重的声音自外头传来,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们是说,把我挖出来的不是你们?” “嗯,他就在屋子里,你要感谢的话,就找他好了!” 这是梁丘八月的声音。 我思绪混乱,迅速站起来,外头,传来梁丘八月的声音,“呀!他出来了!就是他……” 那陌生男人的声音一转,“你好,在下宠乾,多谢……” 原来……时间这么短,我飞快的跑出去,正见着池琛掳走宠乾。 “咦,先生……你这是……” 宠乾在池琛的肩膀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池琛只是扛着他往楼下飞跑…… “糟了!宠乾没死,大师兄,你说池琛他转了蛊后会不会杀了宠乾!”梁丘八月似乎想起来什么似得,大声说道。 陆九重飞快追过去,“当然会!” 眼看下楼梯不是办法了,我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但池琛跑得飞快,我和陆九重追了许久,也没有追上。 夜幕中,我和陆九重喘着粗气,都是明白一件事—— 宠乾,死定了。 果不其然,等我们再见到池琛时,他已经上了宠乾的身。 第93章 扬州冢故人来 看见池琛附身在宠乾身上,我先松了口气。我是怎么看出来池琛在宠乾身上的?因为宠乾头顶上,笼着一层奇怪的红,那是罂粟花旋转编织而成的花环,看见那罂粟花环时,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 天知道,我有多担心,从未又过任何人,让我这般牵肠挂肚过!据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形容,我在追丢了池琛后便低头走回来。 一路上,任凭陆九重怎么说话我都视若未闻。后来,我就一直在楼梯口守望着,跟樽木头一样,他们说什么我都好像听不见。 而从我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气息和池琛简直一模一样,一双眼睛只盯着远处的路,几乎没眨过。 直到,看见宠乾才恢复了正常! 那花环在我和宠乾对视一眼后,迅速隐没。 显然那是池琛故意给我提示,他回来了。 我眼眶有些发红,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却是激动起来。 “先上去吧!寒霜,你要冻感冒了都……”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一路看着他上去,跟着宠乾的步伐。 如他们所说,当时候我的确什么都没听到,因为我满脑子都是……池琛,池琛,池琛!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一个人。这种担心,没有语言可以叙说。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对池琛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那是喜欢,说好听点叫情窦初开。 我看着宠乾的背影,琢磨着池琛到底有多疼,能让他痛到单膝下跪。 那难以想象的疼,怕是剥皮拆骨剃筋都不足以形容!我是尝过那蛊毒发作的痛,此生都不想再尝试第二遍。可池琛不仅仅是转蛊的怨气,还有心口的洞、断掉一臂的痛、身上九十七道刀口的疼、为我度鬼气的焚烧之痛……加上一直以来环绕在他身上的锁鬼符! 这些痛,只消想一想都觉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若是在我身上,我断然受不起! 而最主要的是,我担心池琛会魂飞魄散!锁鬼符,若是强行冲破必然魂飞魄散,除非……池琛有木青鸾施法的道符,才能解开。 宠乾的出现无疑是给了我答案。 还好,池琛回来了。 只是,另我意外的是,宠乾没死。 我又是怎么知道宠乾没死呢? 因为,宠乾竟然对我笑,“让你担心了。” 唉,这口气,怎么会是池王八! 宠乾似乎想要装作池琛。 从楼下到楼上这一路,再到屋子里。宠乾往屋子里那么一站,那双桃花眼漫不经心的淡淡一扫,我便确定了—— 这厮绝对不是池琛。 怎么形容宠乾这个人呢?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好像不妥……用郎艳独绝也差三分味道。江户川在我眼里是纯良派的妖孽,之前留着三七分,略显柔和温顺。 后来经池琛修剪了板寸后,那气势,除了霸气,我再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之前追出去时,池琛扛着宠乾跑的太快,我也没看清楚,眼下这么细细看来,这宠乾活脱脱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媚妖儿。 我喜欢的是池琛,并非是江户川,他附身在谁身上,我都不介意。 只是,池琛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江户川的身体,是否代表,他厌恶与我接触? 如今,蛇蛊已经被他转入江户川体内,虽然那具身体残破不堪,但是我舍不得丢弃。那是我和他满满的回忆。 “你们觉得我现在这身体怎么样?” 宠乾开口,声音像是山泉划过沙石,好听。 说话时,不粗不细修剪得当的眉轻轻那么一挑,那看似漫不经心的神色,桃花眼底却划过抹深藏的怒色。 我和陆九重对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感觉得到,这会儿的宠乾,跟方才好声好气要道谢的宠乾完全不是一个套路。 他在怒。 那可不,换我,我也不高兴。 本以为是遇到救命恩人,哪想一眨眼成了要他命的奸人,还又上了他的身。 陆九重显然也发现了,我们都没说话,没头脑傻天真的梁丘八月却是童言无忌道:“你不是池琛,你还没死?” 宠乾微微一怔,眯起眸子,猛然从往后撤去。 他冷哼一声道:“我当然没死!我也不想装了,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把那只鬼从我身体里拿出去,否则的话……” 宠乾似也不是善茬儿,但是,他错就错在遇到的人是我们。 “否则怎么样?” 我和陆九重立刻站起来,陆九重拦住我,走在前头。 我没有与他争,我现在负着伤,断然打不过他。 这人死了,鬼上身是可以操控尸体,若人活着,是要两魂相争,除非一魂离去才行。至于池琛为什么没杀宠乾,是因为打不过还是怎样,怕是谁也不知道原因。 “你的命本来就是我们救得,被埋在泥里的可不是别人,你要清楚这一点……”陆九重说完后,宠乾呸了一声,“少装蒜,你们不过是想要我的身体,我告诉你们,没门!” 我抿了抿唇,此刻池琛应该也在看着呐,陆九重捏了捏拳头道:“给你三秒钟,你不死的话,我就把你打死。” 宠乾似乎有些害怕。 “你敢!” 说实话,把宠乾掐死,是有些过分。 我还惦记着江户川的身体,便走过去想对陆九重说一下,能不能让池琛再回去,再不济……上上陆九重的身也行啊!反正不影响什么。 不想,那屋顶却突然塌陷下来。 轰隆隆的一声,地上一个洞,是梁丘八月鞭子打出来的,头顶……偌大个洞,是开了天窗的。 屋子里“嗖嗖”的多了七个穿着古怪黑色衣服的人。 六个男人,一个女人。 五个衣服一样黑,一个绣着银边,女人绣着金边。 他们的衣服说是古代不是古代,说是现代又不是现代。那紧身的衣上绣的金银花纹,还有金凤凰,手绣,不是机器纹上去的那种。 惟妙惟肖。 六个人把宠乾团团围住。 “哥!” 那女人在中央,长得也颇为亮眼。 扎着利索的黑马尾辫子,粗粗的黑长直发直拖腰间,身上穿着的黑裤子是灯笼裤,肥兜兜的,越发显的上身消瘦,身材巨好,黑色紧身特制服领口颇大,露出深深的氵勾来。在那白花花上头,盘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 她搂着宠乾的胳膊,声音担忧无比,“可算是找到你了!都是丫丫的功劳!”说话间,天空传来几声乌鸦叫。 “我没事。”宠乾反握住宠樱的手,宠樱激动的看着他,继续道:“哥,我还以为赶不及了,他们说你被活埋,吓死我了……” “放心吧,我命大着呢。”对上宠樱,宠乾眸子里除了宠溺就是宠溺,下一秒眸中冷光一转,“不过……” 我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陆九重给我和梁丘八月递了个眼色,梁丘八月悄悄握住了我的手,显然在害怕。 那厢儿,宠乾扫了我们仨一眼,竟是道:“把他们杀了。” 门缝泄漏进来的月光,洒在宠乾身上,陆九重眯起眸子,我亦是—— 之前还不想对付宠乾,现在看来,这宠乾够毒的! 叫宠樱的女人也不问为什么,一挥手道:“还不快去!” 我和陆九重迅速戒备起来,将梁丘八月先护好,面前五个身着怪黑服的人将我们团团围住,显然不是好对付的。在我以为要大打出手的时候,那位穿着银服的男人却是沉声道:“少主,他们不能杀。” 那声音,有些耳熟,但我未曾想起在哪儿听过。 而宠樱眼底划过抹浓浓的不悦,“陈世朝,你又要大发慈悲了?” 陈世朝看向我,熟悉的眼眸,目露感激,嘴角扬了扬,扭头再对宠乾道:“少主,当日的尸玉,便是这位小哥赠与我,他还为此险些丧命。” 原来是他!我腾然记起来在哪儿听过这声音了。陈世朝便是在扬州万蛇王冢里,拿走了尸玉的男人! 我看向他的手,那上面爬满了灰褐色的小洞,应该是才痊愈。但是留下了疤痕。 那厢儿,宠樱眼底划过抹不耐,道了句“真烦”后看向宠乾,“哥,你怎么看?” 宠乾却突然身子一晃,宠樱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了他,而那瞬间,我看见了宠乾的魂被挤了出来……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身体,却是怎么都回不去了。 下一秒,池琛一双熟悉的眼神恢复在宠乾面前,看向我的眼眸里带了熟悉的阴冷和嫌恶,转过身,声音冷入骨髓道,“先带走。” 第94章 你是否和我一样 我看着池琛离去的背影,背影是那般挺拔又高傲,心下确定,他是池大狮子本尊无误。 那厢儿宠乾还在固执地朝着自己身体里飘,然后他一次又一次从自己身体里撞出去,反反复复,数次后他终于确定自己回不去了,满脸痛苦停下,池琛还在往外走,而那五个身着怪服的男人围过来。 想带走我们?怕是不行。我眼底划过一抹阴郁,不知道池琛又在玩什么把戏。陆九重也看得见宠乾,他没有把柄在池琛那儿,直接抱臂道:“池琛,你这是要去哪啊?差不多得了,你还真想变成宠乾啊!” 我微微一怔,梁丘八月则给陆九重竖起大拇指,“大师兄好帅!”陆九重一如既往的没搭理她,冷声道:“还是,你想看看我几秒钟能撂倒他们?” 周围这几个人,比起大蛇来弱得多,我相信陆九重说到做到。池琛在门口的背影一顿,腾然转身,漠然道了句:“保护好他。” 他?谁?我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池琛已经不多言的迅速挥拳朝陈世朝打去。他身旁的陈世朝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后,迅速搂着宠樱跳开。 窗户口,宠樱花容失色的喊:“你!你不是宠乾!你是谁!” 那边儿墙角,宠乾在回答,“呜呜,我是宠乾,我在这里……” 可是除了我和陆九重,没人看见他。 陆九重飞身迅速撂倒五个人,一眨眼的功夫。 那边儿,宠乾哭的更惨:“呜呜呜……” 我皱了皱眉,想不到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哭。 另一边儿陈世朝安妥了宠樱后,又回来,和池琛剑拔弩张。 “哇哇哇……”空中那只乌鸦在叫,我怕它传达什么暗号,捡起地上的剪刀,直接扔了过去,那乌鸦“啪”的一声落下来,宠樱一声惊呼,“丫丫!”继而抬眸狠戾的看我道:“你这该死的臭男人!我杀了你!” 陆九重观察着池琛那边的状况,他根本不把宠樱放在眼里,直接把梁丘八月推到我身边,道句“保护好寒霜,我去帮池琛”后,就加入了池琛与陈世朝的打斗中。 梁丘八月鞭子一抽出来,宠樱立刻往后退,显然,她发现自己不是梁丘八月的对手! 而池琛那边,任是谁都看出,陈世朝是这里最难缠的一个。他既能从蛇冢里出来,又好好的活着,显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就算是池琛和陆九重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平手。 “该死!你们对我哥做了什么!” 宠樱在八月的鞭子威慑下退到窗户边愤怒喊着,然后,她手中腾然飞出数枚黑色的针朝我这边而来…… 梁丘八月鞭子气势如虹的一甩—— “嘭”的一声,破旧的楼又塌了。 “啊!” 她猛然又掉了下去……我被殃及池鱼的拽了下去! “草!真是个蠢婆娘!”那边儿陆九重分了心,我被梁丘八月拖着坠下去的时候,正看见他被陈世朝一脚踹飞,陈世朝果然深不可测。 那边儿宠樱在喊:“陈世朝!你别伤到我哥!” 池琛还是一言不发,他向来如此,只动手不说话。 下头,我重重的摔在梁丘八月身上,她身体软的很,尤其是胸脯那四两肉……简直是柔软的我舍不得起来。 “霜霜,你没事吧!”梁丘八月怕极了我出事,第一时间问我道。 我摇头的功夫听见上头陈世朝很清醒道:“他不是少主!” 宠樱大叫—— “不行!不行!你快退下!我们先走!回去找阿爹商量!” 旁侧“咚”的一声响,是陆九重来了。他满脸焦急的跑过来,和梁丘八月一样,第一时间问我道:“寒霜!你没事吧!” 我皱了皱眉,看向梁丘八月,她眼底划过一抹黯然的失落之色,不过转瞬又迅速仰起头笑道:“大师兄放心吧!我给霜霜当垫子呢!” 陆九重松了一口气,伸手扶我,“我是怕你的手……” “我没事,有事的话也是八月有事,她给我当了人肉垫。” 我躲开陆九重的手,把梁丘八月扶起来道:“八月,你没事吧。” 陆九重嘿嘿笑道:“这你就瞎操心了,她从小到大从墙头上摔下去多少次,她没事的。” 没事?怎么可能呢? 饶是池琛,也会痛的跪下。 池琛……我想到池琛猛然推开陆九重,朝着楼上跑去!却刚巧看见陈世朝带着宠樱“飞”出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飞快的跑上楼,楼上倒着的五个人还昏着,宠乾之前玩世不恭的妖孽脸,在池琛的操控下,气势凌然自不必说。 人的气势真的是很难模仿。 这不是后天养成或者是故作姿态,池大狮子这般浑然天成的高傲清冷,是无人能及。不过,下一秒,池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神色慵懒的走到床边儿躺下,“我睡会儿,你们想办法处理这些,明天就去校尉门。” 他说完后就闭着眼睛睡去了,也真是放心。 只不过…… 他又睡觉吗?不是刚刚睡过…… 说实话,宠乾真比江户川好看。但缺憾是,我看不见他的罂粟花玉臂了。 说起来,那个神秘人,好久没来,好在他说放弃了封印池琛,唉—— 我真是这世上最倒霉的主人,池琛这困死鬼没有对我怎样,我已经先一步沦陷。 细想起来,他不过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帮我解除危难,保护我的性命,防止我影响他,我却对他……真是情不知所起何处,许是墓下水中吻;许是我发烧时的冷暖枕头;许是那一次次扛抱;许是他给我雪蛤无痕膏;许是那一次次缓蛊和一身的伤痛。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对池王八早已情根深种,等我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陆九重带着梁丘八月去处理了那五个昏迷的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处理的。也许死了,也许丢的远远的,我留下来看着池琛。 我看着池琛这具陌生的身体,并没有烟草的味道…… 烟草?那么……韩祁白呢? 我把韩祁白放在何处?突然间,我很唾弃自己,也很厌恶自己,可是,我又按耐不住自己,想去看他。 这人呐,自欺欺人是自带技能,不用教就会。 池琛,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因为舍不得放手过去的自己,而不得不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头顶上破了一个大洞,月明星稀。 此刻,我真的很想知道,江户川的身体怎么样了,池琛嫌弃江户川会是因为我吗?他答应我要保住的…… 身旁陡然间传来森森的寒意,真正的宠乾竟然还没被勾走魂魄。 他呜咽着穿透竹楼,“呜呜”的声音在深夜里尤其阴凉。 “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呜呜呜呜……” 旁侧,池琛眉头皱了皱。 我不悦的侧目看去,四目相对间,宠乾突然就不哭了,他睁大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我道:“你看得见我,你看得见我!对不对!” 我烦躁的移开视线。 宠乾飘到我这边,笑咧咧道:“你看得见我!你果然看得见我!你都能和我对视!” 我神色淡淡的从旁侧包里,拿出五帝钱—— “如果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第95章 妖风大看罂粟 宠乾在我的冷眸之下,再也没有方才那股狠毒劲儿,畏畏缩缩的往后退了几步,其实说是飘了几步更合适些。 他倒是想退,没脚。 我漠然收起五帝钱,又转过身去看池琛,错过了宠乾眼底划过的异色。 床上的池琛,也是宠乾的脸,但看着感觉完全不同。 不过,能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面前……感觉,挺爽的,跟看双胞胎似得,俩媚妖儿。 池琛眉头又松开了,睡的很安详。我收好五帝钱,宠乾又飘过来,一脸的可怜巴巴,声音小小的—— “对不起,这位小哥,我真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行不行?” 这口气,不由让我想起从前和池琛在老林子里遇到的白毛尸变来。 那时候池琛让我跑了一百多圈中途不带喘气。 也是够狠。我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毒王八?还好这喜欢还尚浅…… 我寒霜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也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我没理会宠乾,面前池琛却突然翻个身,把我吓一跳。 宠乾亦是往后一飘,带起一股凉风习习。 好在,池琛只是翻身。我瞅着他的背影,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装睡?不想看我?瞧瞧吧,这就是爱情,以前我从来不会多想。真恶心!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可理喻的多想。 那宠乾对池琛并不了解,见池琛又睡了,小声道,“我给你报酬!你让他回到之前的身体去吧,我看得出,他对那具身体有感情……” 我微微一怔,有感情?回眸间,宠乾桃花眸里依然满是哀求,“小哥,我还有美人未抱,美酒没喝,山河未踏,我不想当孤魂野鬼……” 我打断他道:“说人话。” 他立刻严肃起来,“我会给他拿条人造胳膊,绝对比原来的胳膊耐用,世界上仅此一个,而且那胳膊上我设置了很多机关,那是我最近新研发的品种……” “打住!” 宠乾的话话儿让我有些激动,我赶紧让他停下来别说了。 被我生生压下去的激动劲儿,又在鼓动着那棵情苗儿。 我蹙眉冷眼看宠乾,宠乾鬼话人话都不敢说,被我上下审视一番眼底有些不自然。 虽然他极力掩盖着身上的商业气息,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 他身上有商人的影子。 宠乾“不解”的看着我,一双桃花眼里划过抹害怕,他怕就对了,这奸商!之前,我就觉得“宠”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直到他突然说设计和机关,我才记起来。 五品唐门的那位唐夫人名唤宠媚。 很多年以前,唐门以暗器和毒药闻名天下,演变至今,他们早已踏入现代社会。除了门派之外,他们更是世人眼中成功的商人、设计师、发明家、科学家……宠媚更是赫赫有名的广告大明星,江湖中的蛇蝎美人儿。 据说唐门门主追了数年,终于抱得美人归,二人育有一对龙凤胎,创建了唐宠集团。 唐宠集团在国内外都大有名气。 零八年时,机器人计划刚在国内有些发展苗头,唐宠集团表面致力于研发机器人,私下给江湖人士兜售改良绳索、防毒面具之类的器皿…… “你全名应是唐宠乾吧?” 一片沉默中,我看着他的眼睛道。 唐宠乾表情一变,继而迅速沉下脸来,再也不是刚才的可怜之态,眯起眸子,也不打算装下去了。 属于商人的桃花眼眸终于泛着我所熟悉的奸诈之光。 “你既已认出我来,就应该知道,唐宠背景……” 不等唐宠乾把话说开,我身后“诈尸”了。 “再有背景,还不是被活埋。” 床上的池琛冷不丁坐起来,他神色漠然,语气冰冷,一张媚妖儿的脸也能这般冷酷无情,也只有池琛能做到了。 他果然是装睡,那他……听到了尸体的话? 可池琛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声继续道:“唐宠乾,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池琛挑起那不粗不细的眉毛。 明明同一个神态,却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算话!算话!没有否则!”唐宠乾忙不迭的点头又摇头的,池琛冷眸一转,终于看向我,同样是上下扫了扫我,道:“你和他一个窝生的?” 我微微一怔,池琛啐了句,“攸关性命的时候,就狗腿的找不着北了。” “你!” 犹是喜欢,也只是喜欢,还没到为之疯狂的地步,池王八还是池王八,寒霜还是寒霜。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呸,我也吐不出,我这不是承认自己是狗了么。 我这番心理活动池琛并不知道,他看我不说话冷冷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我咬咬牙没做声,却在心底骂自己,寒霜,你才是蠢蛋!他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只是为了转蛊!在我捏着拳头时,宠乾竟然为我开解道:“见风使舵本来就是商人第一要诀,想不到,这位小哥也是商人!” 唐宠乾竟然帮我说话,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他一双桃花眸里划过抹妖邪…… 门口,传来陆九重和梁丘八月的声音—— “累死我了!大师兄,那么深的坑,他们绝对爬不上来吧!” “是啊,快赶紧的,收拾收拾去校尉门,免得夜长梦多!” “嗯!” 走?我看现在,是不能去校尉门了,池琛如果能换上胳膊的话…… 我想起江户川的吻,心又开始狂跳。 陆九重和梁丘八月推门时,陆九重瞬间眯起眸子,啧啧称奇:“可以啊,我就去挖个坑,你们俩死对头都对着笑上了?” “寒霜,发生什么事了?” 梁丘八月看不见宠乾。 她以为“死对头”是我呢,双眸一亮,故意道:“池琛无论用什么样的身体,都好帅啊!”池琛冷冷一笑,不予作答,宠乾却是跳了脚道:“什么无论!本少主的脸那是无论吗!这么好看的脸!你给我无论一个看看!看这脸!看这眼啊!你放个王二麻子的脸试试……” 可惜,这些梁丘八月都听不到。 不过,她也不需要听到,她清清嗓子,笑眯眯道:“咳咳!不过,在我眼里,还是大师兄最帅了!” 继而,她看见我又补充一句,“最后!霜霜最漂亮!” 我被池琛气得不行,这会儿又被逗笑了。 陆九重却瞅着宠乾道:“说什么呢你,吵死了!” 梁丘八月以为陆九重是在说她,立刻闭了嘴,那一双大眼睛,忒委屈。我赶紧解释了下,陆九重说的是宠乾。 梁丘八月双眸一亮。 …… 待我将宠乾身份说了 陆九重拍腿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呢,宠乾,宠钱,可不是宠媚的儿子!你说你这熊孩子,怎么不早说啊!” 熊孩子…… 宠乾脸黑了一黑:“……” 我亦是。 陆九重,难道很大吗?陆九重长得比较年少些,还熊孩子,怎么看都是宠乾比陆九重大。 我说话期间,池琛始终别开脸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叫我心里很不舒服。 陆九重从怀里掏出个标有“毒”字的小白药盒,里头放着一黑丸子一红丸子。 那是唐门的毒霸,毒霸丸,每颗只有一个解药。 若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其实也不然,唐门肯定暗地里研制解药了……这大概就是班门弄斧吧。 陆九重把药丸子递到池琛面前—— “来!池琛,咱把这个吃了,等他要是敢反悔,咱们就让他肠穿肚烂!”宠乾表情笑得无邪,“没问题,吃吧吃吧,我不会反悔的!我说到做到!到时候,唐门的兵器你们随便拿……” 看吧,这态度,绝对有鬼。 谁知道,池琛真吃了,他吃完了药就下床,声音淡淡的,“走吧。” 他们三个走出去的时候,梁丘八月碰碰我小声道:“霜霜,我觉得他对你……有感情的!”感情?呵,只是为了转蛊罢了。我默默转移了话题,“你和我在一起,你不怕你大师兄吃醋啊。” “不怕!”梁丘八月说完后,奸笑了一下,也是可爱的紧,“谁让你……喜欢男人呢!” 我捏了捏她的脸,她也跟着捏了回来,一路“打情骂俏”到野外的花圃。 这里,就是我跟丢的地方。 池琛直接走到花丛中去。 我这才发现,在我和陆九重找池琛的时候,池琛,原来……就在我旁边不远处。 那……他都看到了吧?我的失魂落魄,我的一切…… 我看着池琛的背影,池琛漠然而立。 花丛里的江户川睡的安详,脸上还贴着胶布。 池琛本体要出来了么? 来的路上,我才知道,蛇蛊要的就是宿主的活血。一旦宿主失去生命特征,蛇蛊就会自己离开死尸,所以说,蛇蛊没得解,除非宿主死去。而宿主死了后,还会有下一个人中蛊,如此以往,周而复始。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根本就是一环接一环! 除非,有万蛇王出马。 可池琛明明早就可以离开宿体吧? 他为什么没有离开? 而且,他也可以早点转蛊,不,难道说—— 我脑中划过一抹愕然, 踉跄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池琛,他太可怕了!他一直都知道,知道我喜欢他,而他就是要我沉沦与他! 方才能取出蛇蛊! 他是一直知道的! 宠乾飘在池琛旁边,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池琛表情冷漠如常,那边儿,陆九重、梁丘八月都在巴巴的看着池琛,梁丘八月应该是没看过还魂,觉得好玩,陆九重大概是想看池琛的本体,其实,我也想。 沉寂中,池琛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啐了句“蠢蛋”后,周围狂风四起。黑云遮月之间,我依然瞪大双眼,风沙扫在眼里,痛的眼泪流下来。 但我没有闭眼,尽管什么都没看见!!! 妖风阵阵中,正应了那句——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池王八他心里是一心的数吧,这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沉沦”,都是他算计好的…… 池琛,他知道我喜欢他。 他是故意让我喜欢他,才取出蛊毒。 黑云拂去时,白月光下,池琛早已经变成了江户川。他手里拿着打火机,懒洋洋的叼了根烟在嘴里。 陆九重显然是不甘心的那种,被风卷起沙土扫的眼睛通红,满脸泪—— “池琛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我也一样满脸泪,我也想这么说。 池琛神色慵懒的吸烟眯眸,那模样一如既往的风情万种。 宠乾终于附回自己的身体,那厮高兴的直接掐腰对天大笑:“哈哈哈哈,本少主的身体终于回来了!” “哈哈哈……” 池琛单手擒下烟,口中薄烟溢出来时,斜睨着宠乾,抬脚就踹了过去—— “少得意,带路。” 然后,他依然是看都没看我,从我旁边……走了过去! 第96章 最是虐人之处 错身而过的瞬间,我与池琛皆是表情漠然,他池大王八高高昂着下巴,仿佛比我高了一等,是比我高了一等,感情里先动情的,总比后动情的卑微。 陆九重大步追过去,“池琛你不厚道,我要看你本人的!都说好了的,你个骗子……” “大师兄,你等等我呀!”梁丘八月追上陆九重。 唐宠乾在前头带路,池琛一手擒烟,另一只空荡荡的袖子在夜风中飞扬…… 我站在江户川躺过的花海旁,一个人看着他们四个人热闹的背影,突然发现,从始至终,我一直是一个人。 没了老吴他们的寒霜—— 承认吧…… 早就一个人。 寒霜,你好孤独。 池王八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傲,他也一如既往的毒辣,阴狠。蛊随心而动,若我喜欢池王八,那蛊很愿意钻到我喜欢的人身体里作乱。 但我想,转蛊对池琛是下策。 上策应是找万蛇王给我解蛊。可杨华把事情变了,更是谁也没想到,我突然变成校尉了。 我记得之前池琛说过,不想等太久。若是参加门主的见面会,要等上九年,刚好……今年就是九年。 他要见谁我不知道,但这一步步走来,他从没有给我说过喜欢。 促使这一切发生到现在的众多因素,太多太杂,我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我自己,在感情上是个白痴。 明明池琛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我还傻兮兮的去沦陷。在他眼里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狗腿“小男人”,让他恶心。 他也说过要我离他一米以外的话。 从中蛊到现在,他池王八什么时候也没说过他喜欢我的话,一次也没有。 他只是让我亲他,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行想象杜撰出来,他只负责在旁侧冷静观看,看我沦陷。 等我沦陷时,负责把蛊毒引到他体内…… 有钱难买早知道,池王八却早早都算好了,他是个好困死鬼好仆人,却也是个大骗子。我骗了他那么久,他只骗了我一次…… 不,甚至他都没骗我,我就已经输了。 输了身,输了心。 输的一败涂地! 周围所有人都知道池琛吸走我体内的蛊。 周围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池琛。 周围所有人都他妈的瞒着我! 有风袭来,我不知风吹往哪个方向,但花香卷风儿扑鼻来,仅是那一阵。 风过了,就没了,就像是我和池王八。 也还好,池琛没有骗我。 他没有说过一句喜欢—— 很好,很好! 远处传来陆九重的声音—— “咦,寒霜哪儿去了?” 我哪儿去了?我被他们看完笑话,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但是尊严什么的,我还有吗?他们都知道我喜欢池琛,现在我说什么都晚了。 最是虐人处,不是爱憎分别,而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池琛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正如同,所有人都知道陆九重找的人是我,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 我沉着脸走过去的时候,池琛依旧是那般高冷模样,风呼呼吹的衣袖纷飞。陆九重冲我笑,“寒霜!别掉队呀!”梁丘八月也过来搂住我,却发现我脸上的冷泪。 “霜霜!你,你哭了……” 我笑着道:“我没哭,是池琛刚卷起的沙子迷了我的眼!喏,你大师兄不也一样。” 抬眸,我看着陆九重。 陆九重眼底划过一抹愧色,但迅速又摆正了,“是啊是啊,我也哭了,沙子好大啊,池琛不厚道啊,说好了给看的!” 我笑笑没说话,却感觉到有个视线在我身上,回头,我发现是宠乾正在看我。不过,被我发现后,他立刻转过头去了…… 池琛又掏出一根烟来,点燃。 然后他脸上的纱布突然就掉了下来,被风吹走,吹的很远…… 很远…… 我强行把心里那一颗小苗儿,缓缓地,慢慢的缩回去,缩回去…… 梁丘八月却是抿了抿唇,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咳咳,我说个不开心的话题,你们说……杨华真能找到万蛇王么?” 陆九重表情变了变,“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嘴。”梁丘八月瘪瘪嘴道:“谁小孩子了!”在陆九重皱眉中又迅速承认道:“好吧,好吧,我就是小孩子,小孩子多好啊,大家都要宠着!” 瞧瞧吧! 这就是江湖呐,每个人都要带着面具的江湖。 但是,话还是要说开了。 “池琛。” 我直接甩开梁丘八月走了过去。 池琛眼底划过抹浓浓的厌恶,陆九重有些紧张的看着,梁丘八月也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我不管周围怎么样。 我只…… 在乎池琛。 “明明离开那身体,再回去,也是一样吧?非要换身体……” 我声音淡淡,又带着笑。 池琛皱了皱眉,烟也不抽了丢在地上,烦躁道:“少问。” 周围安静的只有风声。 我继续笑道:“是不是因为我啊?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没说完,池琛咬咬牙,啐道:“你闭嘴,恶心的东西!” 我嘴角的笑有些僵却是用力的继续笑,笑的嘴疼,眼眸眯起来,一字一顿的纠正他:“你别自作多情,那时候,我只是把你当成韩祁白,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些好。” 我说完的刹那,池琛眼底划过抹冷光,继而表情一变,啐了句“不要脸的东西”,就往前走去…… 我看着池琛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一处仿佛裂了开。 先是一点点,然后,喀嚓一声,裂了一道缝。 面上却依旧笑。笑的跟真的一样,只不过回眸间,我看着梁丘八月和陆九重表情各异,脸色冷了下来,看不出喜怒的面无表情。 陆九重慌了慌道:“寒霜,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梁丘八月也是—— “霜霜,你……” 我冷笑了两声,打断他们—— “你们以为,六年的感情,说变就变的?” 说完后,我转身大步朝着池琛那边走…… 梁丘八月却是知道我是女儿身,她应该希望我和池琛在一起吧。 我不怨她。 可那是池琛呐…… 那是个没心的男人,他的心,估计早就被那什么阿卿掏空了。 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呢! 可眼泪没忍住。 我赶紧佯装打哈欠,把眼泪揩掉。 池琛,这样行不行…… 回到当初的地方,回到当初的心态,这样…… 究竟行不行? 第97章 进入唐宠集团 前头池琛脚步没有丝毫停留,这次,一行五个人都分散着了,零落着。 我在黑夜中大步往前走,我早已经习惯了黑暗,无所谓惧。旁侧却追上来一个人,不是陆九重,而是唐宠乾。他看着我,桃花眸眼底又划过抹妖光,竟然是小声对我道了句,“我喜欢!继续保持吧!” 然后,他就跑了…… 我心下一惊,什么意思啊他?而前头,唐宠乾话音一转,带了三分呆蠢,“哎哟,不是让我带路吗!等等我啊!” 唐宠乾活脱脱一个从前无赖的我…… 往事历历在目,我强行把那些回忆压下去。 正所谓“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我什么都不想想,过去的回忆,我打算全部作废!如果要是能像手机短信那样删除清空,我更希望删除清空了好。 走了一会儿的功夫,身后突然响起手机铃声,竟然是陈奕迅的《十年》——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是陆九重的电话。 我记得,他的铃声上次还不是这样的。 不知他何时换了。 可他没有拿电话就先大声喊道:“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都不准说话!尤其是你!疯婆娘!你也别跟过来!” 夜幕中,他吼得这几声十分响亮,那声音还有些颤抖。 《十年》的铃声还在继续——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 我突然有种预感,这个彩铃是单独设置的。果不其然,陆九重跑远后在远处接了电话,声音颤抖道:“是有消息了吗?” 陆九重的声音和模样全然不是我们所认识的温润如玉他,也不是一本正经的他,更不是变身之后,阴冷的他。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很多面,而陆九重最柔软不可触碰的那一面,就是……那个献血的女孩儿,也就是我。 我看着陆九重月下的背影,那厢儿梁丘八月也在月色下看我,我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与她四目相对,几米之外,都看得到她眼里的泪花。 眼神里,哀怨也有,羡慕也有,红着眼,抿着唇,皱着眉。 不远处,月光下,陆九重身形都被月光照出来柔和的光影,他声音柔的和池琛蛊惑我时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 我突然间知道,他们对我隐瞒时是什么感觉,我这是报应,可是……我不得不接受报应。我无法给他一个未来,我只能……斩断他的念头。 池琛,大概也是这么想吧! 所有任何感情一旦加上年份,都显得那么沧桑。 大家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陆九重的声音,声音是那般小心翼翼。 “好……” “我这就回去。” “嗯……” “好好。” “嗯,拜拜,等我过去……” 他声音柔的让我忍不住去想池琛,我真是厌恶极了自己。而陆九重挂了电话后,腾燃跳了起来,“太好了!哈哈哈哈……” “找到了!找到了!” 池琛点了烟,顾自吸着,看着陆九重发疯,期间也没看我。他现在大概是懒得看我一眼吧。只是找到? 我抿抿唇,心里很是无奈。 陆九重开心的样子,明明可以轻易带动气氛,可这次,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压抑呢?见陆九重回来了,梁丘八月赶紧擦掉眼泪,又是兴高采烈的小师妹,笑眯眯的迎上去:“恭喜大师兄!是不是你找的人有消息啦?” 陆九重却是一瞬间又冷下脸来,一如既往的抬手推开梁丘八月,朝我走来。 他满脸都是喜色的到我面前,将背上的包退下来递给我,我知道,陆九重身上的背包里,是一百万人民币…… 他语气开心无比道:“寒霜,钱你先替我收着吧!我暂时不能陪你们去校尉门了。” 他说完后,勾唇忍不住勾起,那笑十分激动,十分的开心,“我刚得到消息,杭州那儿有个献血爱好者和她长得很像很像!我必须得去看一看!也许……这次就是了!” “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了!” 他语气有些颤抖,激动的颤抖,他抬眸看我,目里满是柔色,喜色,声音根本压抑不了激动和开心,“这次,这次……如果我找到了,我把她带来和你相认!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我知道,去做dna,我抿了抿唇,没做声,只是点头,“一路顺风。”他却是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玉那玉中间,透着血丝,在月光下折射着柔和的幽绿色光芒。 绿色中间,一点红。 可不是尸玉! 他…… 我错愕的看着他,梁丘八月本一直没做声,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大师兄!你还说我!你不也偷了东西!” 梁丘八月的大叫声陆九重皱了皱眉,不耐烦道了句“疯婆娘别瞎闹”,然后再看向我,抓过了我的手,我知道……他要把尸玉给我。 但是…… 我……我不敢要。 而他目光柔和,不容我拒绝:“拿好!等我回来带着她和你一起学倒斗!本来我想到玉门关后给你个惊喜,现在……我走了!”他没说下去,合拢我的手,拍了拍转身走了,留给我一个潇洒如故的背影。 梁丘八月皱着眉,眼底……有些复杂的看着我。 陆九重却只是狂喜,他迫不及待的扯过梁丘八月的胳膊,道:“疯婆娘,我还得把你送回去……烦死了!快走了……” 梁丘八月被扯着离去,我攥着那尸玉,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她突然回头,对我大喊道:“霜霜!你要加油啊!我懂你!你也懂我!” 闻言,我下意识的看向池琛,池琛刚巧在看我,四目相对,彼此又迅速移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 加油?这是无稽之谈吧! 池琛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我还是乖乖找韩祁白去。 只是韩祁白……我还配想他吗? 突然间很讨厌自己像是喜欢韩祁白一样喜欢了池琛。 池琛说的没错,真恶心。 我把校尉牌子和玉一起收好的时候,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已经走的不见影了。 我突然间感觉有些寂寥。 池琛丢了烟头,朝我走来,我微微一怔,屏着呼吸看他,他却是单手捡起地上的包,甩在肩上往前走去,走到唐宠乾身旁,一脚踹了过去:“走你的路,看什么看。” 唐宠乾却是回头看我,那一双媚妖儿的桃花眸里划过抹我看不懂的神色。 唐宠集团就在不远处。 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谁要被埋起来,云南这边,聚集了不少江湖门派,谁又知道他惹了什么事儿? 唐宠乾要带我们去的,是唐宠集团的仓库。 我和池琛跟着唐宠乾一路走到唐宠集团,三个人,活像是夜行鬼一样,没有一个说话的……没了八月和九重,气氛闷得要死。 唐宠集团后仓库,唐宠乾打开了密码门。 做了个请的姿势,池琛毫不犹豫的抬脚……把他先踹了进去,然后,看向我。 我看着他脸上的十字刀疤,在他冷眸之下,抬脚,率先走了进去…… 江户川那一张纯良的脸,如今一半是恶魔一半是天使。 而我来的不是时候,刚好看到的是恶魔脸。 可是,当我走进去的瞬间,身后的门突然间就关了上!旁侧,唐宠乾一把粉末撒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假装晕了过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第98章 奇怪的唐宠乾 我倒下的时候,听见外头传来踹门声,“砰砰砰”的巨响。 但由于门的隔音极好,我听不见池琛喊我。 也许他根本没有喊我,他应是一言不发,只是踹门。 我不知道那些粉末有没有散去,便一直憋着呼吸,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那厢儿,唐宠乾脚步声离去。 我听见脚步声远去后,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正看见唐宠乾戴上防毒面具。 这个阴毒的家伙,粉末果然有毒。 下一秒,他腾然回头,我赶紧闭上眼,敌不动我不动原则这是我的惯用策略。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才是最好的方法。 脚步声又渐渐近了,外头踹门声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只不过这一切,丝毫影响不到唐宠乾。 我不知道唐宠乾打算做什么,但是听到池琛的踹门声,我还是很开心的。虽然,我知道,他救我只是为了他自己,但是多少有些紧张吧?该死,我怎么又多想了。唐宠乾走回来了,那一步步的脚步声在踹门声中显得那样悠悠然,不疾不徐。 看来门是踹不开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让池琛在门口多着急一会儿,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唐宠乾到我面前时,随着衣衫簌簌声中,我能感觉到,他蹲了下来。 继而,他拿起我的手…… 就是这个时候了!我听了半响儿,确定屋子里没有别人,猛然睁开眼,在他手一抖中将他的手腕迅速一扭,利索一翻身,就把他扣下了! 我做这些的时候,面具下那传来他诧异的声音—— “你竟然没中毒?”我没理他,而是改良绳索出,将那边儿架子上防毒面具抽过来后,把唐宠乾脸上那只面具摘下,自己戴了后,把新的再罩脸上! “我中你大爷!” 我愤怒的声音被面具压的也是闷沉,外头踹门声越发急促了。我压着他道,“去把门开了!再耍花招,我卸了你这条胳膊!” 管他是不是唐门,红叶我都得罪了……虱子多了不怕痒。 手下的唐宠乾却是摇摇头:“开不了,这是密码门,你要是按错了,是要爆炸的!” “你!” 我眯起眸子,我看得出,他不是我对手,“你信不信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说出密码?” 他哧哧一笑,“来吧,我就喜欢你这暴脾气!” “草,找死!” 我目光一转,看见桌子下的一捆绳,在踹门声中,直接把他捆了起来,也这才发现,他手里始终攥着个针筒,里头也不知是什么药水,绿油油的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一脚踢了开! “那是给你解毒的。” 他一边被我绑着,一边淡淡说着。 突然间,外头踹门声,没了。 我绑着绳子的手一顿,继而咬咬牙,心道句:没就没了,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他,最好走吧! 最好别回来! 而面前,唐宠乾身子更是放松了,任由着我绑着他。 “寒霜,一定要绑的紧一点……” 我隔着面具,冷冷扫他一眼,他面具下的桃花眼笑成了弯月亮,“实不相瞒,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是……” 下一秒,头顶上空传来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后,我看着从通风道里跳下来一身灰尘的池琛…… 隔着防毒面具的眼镜,他略带焦急的目光与我相对,然后我明显看见他心口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就别开脸,冷冷对唐宠乾道:“东西在哪。” 池琛说的应该是胳膊。唐宠乾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垂下脑袋,一副痛苦模样—— “唉,还东西呢,你们现在还是立刻带上防毒面具,逃吧……” “等毒气出来……”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什么毒气。” 下一秒,周围发出“嘶嘶”的喷气声。 突然喷出的紫色烟雾显然有毒,那瞬间,我明明知道池琛是鬼,不会有事,但我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拿了个面具,就飞快朝他跑去,将防毒面具给他带了上…… 紫雾之中,池琛目光一紧,单手搂住我就往通道而去。 那边儿传来唐宠乾的大喊声:“别爬通道了~走门!密码是0000!这里还有60秒爆炸,你跑不出去就炸死了!” 池琛脚步一顿,单手把我抗在肩上,这次往门口走……唐宠乾还被我绑在桌子上“动弹不得”,池琛按下了0000后,门真的开了。 他抱着我就往外走,一点都没有要救唐宠乾的意思。 “我草!你们就这么不管我了吗!” “我草!起码松个绑啊!” 里头传来唐宠乾的大叫声,我想给池琛说情,却见唐宠乾抱着俩箱子跑了出来,“唉,果然还是要靠本少主自己的聪明才智……” 这家伙,脑袋里确定没进水? …… 我们从唐宠集团跑出来没多远,那仓库真如唐宠乾所说,“砰”的一声巨响爆炸了!刹那间,万家灯火都亮了起来,地面都震了一震。我依旧被池琛紧紧护在身下,不同的是,之前我们都是面对面,这次,是两个防毒面具相对着。 隔着眼镜,四目相对,池琛迅速翻身,拿下了防毒面具丢在一边,走向唐宠乾,他一脚踩在唐宠乾的心口,目光阴鸷,配着刀疤脸,十分可怕—— “你想死是么。” 唐宠乾立刻求饶,“我错了还不行?” 我把防毒面具摘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池琛。 我明明知道池琛对我是厌恶的,他只是为了自己不受影响不得不保护我,可我却还是收不回心。 那边儿,唐宠乾被踩的快哭了:“哎哟,疼……轻点……我答应你的我都拿出来了,我只是想和她说两句话,你看你急的……嗷!能不能先把脚拿开?我好给你装胳膊啊……” 池琛面色阴冷的撤回脚。 唐宠乾这才拿下防毒面具,大声的呼出口气,麻溜的打开两个箱子。 远处火光冲天,映着池琛脸上的刀疤,十分可怖,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唐宠乾,我则警惕的往后退数步。 好在箱子里没有机关。 唐宠乾打开箱子,取出的那条银灰色手臂跟镜子一样光滑,在火光下映着火色光芒,但引人注目的不是那关节设计的惟妙惟肖,是那手臂最上头连接肩膀的地方—— 那里有无数尖刺,那些刺好像是活的一样,不断的抖着,抖着…… 看起来很恶心,有些密集有些恐怖。 我扫了一眼池琛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眼看着唐宠乾。 唐宠乾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类似人皮手套的肉色东西,将那人皮手套一点点的套上去,一直撸到了最上头,除了那些抖动的刺外,肉色人皮把胳膊包裹起来后和真人胳膊无异。然后,他将那栩栩如生的手臂递给池琛—— “好了!试试?” 从我的角度看不出唐宠乾有什么阴谋,而池琛一言不发的脱了上衣…… 江户川的上半身肌肉分布的刚刚好,线条优美又白皙。他身上不少伤口的纱布也被一起扯掉,露出来的新疤,触目惊心,那些疤痕全部都红着,还有的丝丝渗着血。 唐宠乾把胳膊递给他手里,继续道:“刚接上去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这些爪刺,会一一延伸到你的神经里,到时候,你就可以控制自如。” 池琛淡漠道:“你应该知道,我可以换身体。” 唐宠乾表情一僵,乖乖道:“是,我知道。” 池琛单手接过那条胳膊,看也不看他,低眸继续道:“如果你耍花招,下次我不会再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 唐宠乾尴尬的笑了笑,“不会,我不会的……” 我看着池琛面无表情的把胳膊按了上去!他是不怕疼的我知道,但是那么多细长的刺,如果真是接入神经,肯定不会没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脸色变了一变,但仅仅是咬咬牙,眉头都没皱一下。 唐宠乾得意的笑笑:“我说了,这会刺激到神经,不过你放心,一会儿就好!” 池琛没说话,唐宠乾却是看向我,“借一步说话?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还没回答,池琛冷冷道:“他和你无话可说。” 唐宠乾表情一僵,笑了笑,“那好吧,我也送你个东西。”他说着,打开另一个自己抱出来的箱子。箱子里头是一把枪,小巧玲珑的银色枪面,花纹精致,枪口更分成七瓣花形状。 “这个送给你。” 我警惕的看着他,没说话。他转身对着天空就放了一枪…… 刹那间,七颗银色子弹在夜幕中炸开。 他再回头时笑靥如花:“我给它起名叫天女。” “你去楼兰的话,一定用得到。” 校尉门在玉门关后的小方盘城楼兰一代,大概是之前听到陆九重说话,他才知道。 可是——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不敢要。 唐宠乾却把枪口对着自己,枪把递向我这边—— 朝我走来…… “你别过来!”我警惕看着他,他却一点都不怕我似得,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我没有恶意,也许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他终于到了我面前,我扫了一眼池琛,他没做声。 我若现在去拿枪,直接杀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你……”不等我说完,他打断我,面色严肃道:“我只有一个条件,等你回来的时候,来找我一次。” “嗯?”我错愕望着他,他又恢复了笑脸,眼底划过一抹奸诈道:“不要问为什么,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那边儿,池琛冷冷哼了一声,“走了。” 他装好了胳膊,就要走,我并不意外。 而唐宠乾直接把枪直接递到我手里,走向池琛,“等等!” 池琛正建起衣服,裸露的肩膀上还翘着皮,唐宠乾把那些皮一个个按压好后,松了一口气,“大功告成!” 这样看来,基本上就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了。 我佩服唐门手艺之高时,看着手里的枪,也不知道唐宠乾什么意思。 秘密? 算了,反正回来再说,我也懒得动脑子去猜。 池琛穿好了衣服后,唐宠乾跟个准备要红花的幼儿园小孩一样问道:“客官,感觉怎么样?”池琛动了动手指头,难得面带三分笑,“还不错,去找辆车来,我也给告诉你个秘密。” “嗯?”唐宠乾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办了。 启程之前,池琛落下车窗,看着车窗外的唐宠乾道:“双头蛇蛊在你体内,七天后发作,你最好去找万蛇王,哦对,轻羽门的杨华据说知道万蛇王在哪,不用谢!” “什么?”唐宠乾微微一怔,池琛已经一踩油门,溅了他一身泥,飞快的开走了,后头传来唐宠乾的怒吼声:“我草!!你给我回来!!!” 第99章 你我再无瓜葛 池琛说的秘密真够大。 想来蛇蛊在那时,也只能进入唐宠乾体内,照这么说来…… 池琛本来就是要回到江户川的身体?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好像错怪了池琛,我以为他嫌弃的,可现在看来又不是…… 我这心里矛盾的,十分难受,猫抓一样。那我岂不是惨了? 我说喜欢韩祁白什么的,岂不是等于打池琛的脸? 车甩开了破口大骂的唐宠乾后,我坐在副驾上,坐立不安的看着池琛。 他神色淡淡,随意的拨一把方向,如同往常般,多说一个字都是奢侈,薄唇上下一碰,懒散道:“烟。”我迅速拿起旁侧的黄鹤楼1916,腐败烟在哪儿都腐败着。这唐宠乾也是一款爷儿,毕竟有唐宠集团在那儿端着,用后来人的话说就是一霸道总裁。 不过我严重怀疑,他脑袋可能有点问题…… 没事儿把人喊回家玩爆炸…… 这不是疯子么。 我乖乖地给池琛递过去烟,他用那只新装上去的手接的,那五个手指头做的也忒精致,一点看不出是假的。 由于那里头是铁,触感冰凉,冰的我手一抖,好在池琛没说什么,我给他点了火后,他叼在嘴里头,开了窗户…… 那十字刀疤脸叼着烟,微眯着眸,姿势要多帅多帅。 池琛做事向来很有计划。 他做的一切看似没有章法,乱七八糟,却都紧密相联…… 扬州百蛇冢本来就是陈世朝挖的坟,池琛把蛊还给唐宠乾也无可厚非。 不过,我现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池琛把唐宠乾埋了又挖出来? 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算了,让唐门和轻羽门掐去吧,谁管呢! 池琛吐着烟圈,我也不敢问…… 这唐宠乾给我们找来的车是牧马人。 零八年时牧马人和悍马在倒斗行里算是一种象征,出门在外,朝西部那边的牧马人,绝对和倒斗有七成的关系。 池琛车速极快,“呼啦啦”风的裹进来花香。跟着导航走,也不用我们操心什么,我有些困,打了个哈欠,池琛淡淡道:“困了就睡。” 我微微一怔,错愕看他,他却是丢了烟头。 “不困再来一根。” 我赶紧再给点上。 这一夜够精彩的,或者说……我和池琛相处的哪一夜不精彩? 池琛换了衣服,依旧是白衬衫。 袖口挽着,那只装好的手搁在窗户外头,烟烧的很快。他连抽了四五根,我就给点了四五根,虽然谁也没说话,但是气氛竟然一点也不尴尬了。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池琛抽完烟后关了窗户,风也止了。 “触景生情”,这四个字极好。方才这般呼啦啦的一阵风就跟我最近的生活一样,突然间就呼啦啦的挤进来一圈人,然后窗户关上,又只剩我和池琛两个人。 从前我没有这么多想法,爱情这东西果然奇葩,把我都变得不像是我!池琛如果真没想过换身体……我好想抽死我自己。 车上高速的时候,池琛没转脸。 那半张脸对着窗户外头,迷的打卡小姑娘声音都酥了—— “先生慢走!” 池琛理都没理,关窗走人。他开车技术妥妥的高,我跟他在一起,丝毫不怕自己会出事。 现在我已完全相信“我是他主人”这种话。 我只希望神秘人一直别出现,我总有种感觉,神秘人想要把他封回去。 车内一片安静,池琛放了音乐,里头好巧不巧的又是陈奕迅的《十年》,也不知道陆九重找到“那个人”没有。 我脑中划过抹灵光,没抓着。 池琛却冷笑了声,道:“他找的是女人,你是个男人吧。” 我微微一怔,腾然间想起来这件事!之前我满脑子都被情感塞满了,池琛这么一说,我浑身冰凉。难道,难道说,他发现我是女人了? 下一秒,他哼了一哼道:“长得那么像,的确可能是你亲人,为什么你没有那种血。”瞧这嫌弃脸,我却是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呵呵呵……”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我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也会傻。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池琛的刀疤脸被晨曦照的极柔, 我低下头,心里竟然第一次希望…… 池琛,如果发现我是女人…… 会怎样? “没有血就算了,腿还那么短……唉。” 池琛摇摇头…… 我眯起眸子,他一分钟不吐槽我是会死么?可我心里却一点都不难受,相反,我特么还挺开心!我一定是疯了。 我面上不动声色的淡笑,“天生父母给的,没办法。”我说完后,他正随着导航里“前方右转”的提示,转动方向的手,手背上面的线还没拆,也是泛着血。笑道:“池琛,去校尉门之前,我给你把线拆了。” 他目光扫了扫自己手背—— “拆不拆都无所谓。” 我抿抿唇,心里想着肯定要拆,面上却没做声,琢磨着我是用麻药把他迷倒呢,还是用麻药把他迷倒呢…… 导航提示着“前方五百米处服务区”时,池琛降低了车速,“我去卫生间,你留下看车”。 在西部,留人看车是很必要的环节,这边很乱。 果不其然,池琛刚走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只不过,这位不速之客,我刚巧认得。 我曾经找了她很久,很久,险些丧了命,她叫刘彤彤,现在应是校尉门里出了名的一枝花。 当初我听老吴说,校尉门里的人都死了,也没敢问她的消息,知道的太多,不伤心么…… 如今看她在车外,我也算是放下心来。 算算年纪,她现在应是二八芳华,但她一点都没有十六岁少女的样子。 她看见我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继而她也迅速淡定下来,眯了眯眸子笑道:“寒小哥,能搭个车吗?” 我冷冷道句“不能”后,余光打量着她。 站在车窗外的刘彤彤变了。 不负当日清纯模样,大波浪的长卷发及腰,一股子的风尘气息。 我没下车,她既然走了,就与我无关。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拒绝,笑着低头,摸索着什么,我有些警惕,这丫头特别贼,也许撬锁都说不定。 但谁想,她竟是掏出烟来! 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死丫头出去两年还学会抽烟了。 她抬头时,故意吐了个烟圈在我窗户口,调皮道:“好!那我就把你的车偷走!” 她说的信心满满,我没做声,只是别开脸不看她,她却是道:“怎么,你不开心啊,又要打我屁股吗?来啊,我现在有肉了,打着肯定顺手……” 刘彤彤的话一点都不知羞,我回头看她冷冷道:“住口,知不知羞!” 她却是笑出眼泪来:“住口?羞?寒霜,这都两年了,你都没有找过我!这会儿,还连个门都不给我开,你他妈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车门上了锁她是进不来。我冷冷道句“你认错人了”后,她突然就变脸,一脚踹在门上。 我深吸口气,告诉自己,淡定…… 寒霜,池琛一会儿来了,你要淡定。 车外,刘彤彤见我毫无反应,直接丢了烟,开始发狂。 她疯狂的砸车门,疯子一样,引得周围人不断看过来。 我到底是没忍住,隔着车玻璃低吼了句。 “你别闹。” “我没有闹!你给我开车门我就不闹!” 刘彤彤吼的比我声音还大。 刘彤彤和温娘子不同,温娘子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失的人,彤彤是死缠烂打类似梁丘八月的人。 可梁丘八月对陆九重很专一,刘彤彤不是,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是很有心计的女人。她就是曾为我自杀过的另一个女人。 不过她的自杀是假的—— 那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了巧克力豆,非说是穿肠毒药,还弄了满嘴的番茄酱来骗我当众亲她,天知道我吃了一嘴番茄酱时,气的有多狠。 我记得我当时直接说了句“滚”。 然后,那十四岁的小丫头,就滚的远远的,再也没回来…… 门外她气的大骂:“你都不找我!我恨你!” “恨死你了!” “寒霜!你个混蛋!乌龟王八蛋……负心汉!” 两年不见了,门外的她在发狂,我捏紧拳头,压抑着心里的翻涌,就是不理她。我没找过她?我当时找她都找疯了! 大街上逢人就问,“看见我家彤彤了吗?” “看见我家彤彤了吗?” 可是没人看见!后来有一天,有个人告诉我说她,看见她被一个富商给金屋藏娇了,她才十四岁啊! 我赶紧去“救”她…… 结果呢,我在别墅外头,险些被打死!要不是韩祁白来找我,我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我都没告诉她。 她这脾气,知道之后,杀了富商都有可能。 韩祁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向往钱财,咱们不能挡了她的财路。 车门外,刘彤彤撒了半天泼,发现我无动于衷后,终于放弃了。她掏出一根烟来道了句“算你狠”后,在车窗外一边抽烟一边冷笑—— “不玩了!寒小哥,我就问你一件事。白帝现在当了校尉,你这鞍前马后的好哥们儿,为什么不在校尉门里头当职?” 我微微一怔,胳膊肘碰见了窗户开关,窗户落了下来。 “你说什么?”白帝死的消息只有我和池琛,老吴和红叶等人知道,江湖上似乎还没有传闻! 而且,校尉不是老吴吗? 窗户外,刘彤彤笑的冰凉,“怎么,看你的样子,还不知道?啧啧啧,真够惨的,之前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是金蝉脱壳,不要了公司来当校尉了!” 我搭在车把手处的胳膊肘“啪”的落下来。 旁侧车门被敲了敲,是池琛。 我下意识的解了锁后,他拉开车门面色阴冷的坐进来,带进来一股凉风。看到池琛那半侧没受伤的脸颊,刘彤彤烟一扔,跟着跳上车来,眼睛锃亮—— “帅哥!你叫什么?” 下一秒,池琛转过脸,那十字形的刀疤,把刘彤彤吓了一跳:“你!你的脸……我草!谁干的!这么暴餮天物!” 刘彤彤脾气直,池琛也是,他冷着脸不耐烦道:“滚下去。” 他以为刘彤彤是搭车的人。 那一年,开始流行穷游。不少女人喜欢玩穷游,沿途搭车,上车和男人睡一觉,蹭个饭,或许再偷个钱,不过那些都是轻羽门喜欢做的事儿,有些傻女人也跟着学习最后被拐卖到窑子里都不知道…… 后座的刘彤彤直接把外套解开,丢下,摆足了一副,我要和你们一起的态度来。 那黑色低领服,露出一大片酥白的胸来—— “我不下,我是寒小哥的童养媳!” “你认识她?”池琛蹙眉回头看我,我没做声,我已经被刘彤彤之前的那番话说蒙了。见我不回答,池琛推开门,去拉刘彤彤下车。 刘彤彤似乎被扯疼了,大骂着不懂得怜香惜玉云云,我皆充耳不闻。 韩祁白就死在我眼前,我亲眼看见,可是火车上的事情又让我知道他还活着……尽管只是傀儡,也许是骗局。但是,我的手摸上了腰间的牌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是校尉了,为什么,把牌子给我?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池琛坐进来,迅速锁了车门。那外头刘彤彤还在砸门,我迅速跳下车,在池琛蹙眉中,看着刘彤彤道—— “你亲眼看到韩祁白在校尉门里吗?”刘彤彤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摊手道:“当然!不过他没有校尉牌子,还不算是真正的校尉,现在整个江湖都在找校尉牌……” “你说什么?”池琛也诧异。 他习惯性的抓向人心口,但却摸到了一片雪白,在刘彤彤一声尖叫中,他迅速撤了手,却是抓过我就上了车。 那抓着我的五指冰凉,应是新的胳膊。 冰凉的感觉从头到脚,“砰”的一声车门又关了。 车外,刘彤彤追过来—— “寒霜!你别走!你特么混蛋!你回来……你别丢下我!” “你回来……” 牧马人发出一声轰鸣,飞快的蹿出服务区。 我看着刘彤彤的身影迅速缩小,池琛的脸色无比阴沉。 车是朝着回路而去—— “池琛,你……”我看着池琛,尽管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韩祁白的事情,有很大的鬼在里头,校尉门怕是不好进去,要是真如刘彤彤所说,我握着校尉牌过去等于是找死。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谁都懂。 “别废话,我送你回家。” 池琛油门一踩到底,面色严肃又阴冷,“还有!等我送你回去后,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第100章 接吻会上瘾的 池琛说“送我回家”之类的话我并不意外,毕竟我在池琛换回江户川身体后,第一时间就是撇清自己喜欢他的事实。 想起当时候在月下,我那一句笑眯眯的“我只是把你当作韩祁白”,我就特别想抽我自己。 不管池琛对我什么感觉,当时都是尴尬的吧,他也真是够能忍的,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现在是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蠢。以前咋没发现自己这么蠢呢? 不记得在哪听过,说人一旦爱上了就是白痴,我承认了,我是白痴。 “我不回家。”我抱臂直接说道,池琛没理我,油门继续踩…… 我目光一瞥看见车后座还有刘彤彤的衣服,也是幸好遇见了刘彤彤,否则我和池琛真到了校尉门,还不定怎么样。 我又道:“下个服务区转回去吧,把衣服还给彤彤,她会冻着的。” 池琛还是没理我…… 我也懒得搭理他,迅速动用我这些天都没怎么转动的脑袋,但感觉我脑袋好像是生了锈一样……都是让池琛给惯的,什么都少问,少问,我都懒得多想了。 现在,在池琛眼里,我应是对韩祁白死心塌地的“小男人”。按照刘彤彤所言,韩祁白在校尉门里头当校尉,在满江湖找校尉牌子…… 那校尉牌就是个坑,坑拿到牌子的人。 任是谁拿到门主的牌,都会迫不及待的走马上任,就好比我。 但是校尉门也不是那么好进去的。尤其是楼兰,楼兰里干尸众多,要当校尉,须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行,所以池琛才带我找的尸玉。 可现在看来,等我和池琛过了楼兰,过了五关,斩了六将,最后不是抵达校尉门当校尉,而是被拿走校尉牌杀了也未尝不可。 好毒辣的计谋! 我不信这是韩祁白设计的。 韩祁白的死是我亲眼所见。是谁利用韩祁白要杀我?那为什么不直接杀我,故意兜了这么一圈,目的何在?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怕是在我没去校尉门之前,我是一直想不通了。可上次看韩祁白好像还有意识,毕竟上次他问我快乐么…… 那时候,池琛也在……这中间太多疑惑,还需细细推敲。 也是这么一琢磨,我才发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韩祁白了。 我拼命的想在脑海里找出关于韩祁白的记忆,却都是我一个人的记忆。我对于韩祁白的记忆很少,少到我现在已经找不出来了。 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他那九百条染血床单,还有我帮他挡酒的画面…… 好像和韩祁白在一起,都是我在付出。 大概,我执着的不是他,而是那个付出很多的自己……脑袋想得很疼,我瞥了一眼池琛,他专注的开车,刀疤脸一点都不难看。 现在知道他不是因为嫌弃我而换身体,我心里……感觉怪怪的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 距离下一个服务区很近了,池琛根本不给我继续推敲的机会,帮我敲响了退堂鼓,“记得别去江氏集团工作,那快倒闭了,也别再倒斗,你不适合。”池琛突然开口说了这么多,我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没什么,照我说的做就是。” 池琛冷冷说完后,超了辆车。 我琢磨着池琛是觉得校尉门比较危险,沉声道:“池琛,就算校尉门有危险,还有八品门呢,我可以不当校尉……” 我看着池琛,池琛却是淡淡“嗯”了一声,油门踩的飞一样,过了服务区! 眼看着前头就是高架桥了,这还是回去的路。 我深呼吸一口气,又道:“池琛,我……” 我还没开口说呢,池琛就打断我,“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见……” 我皱了皱眉:“什么话。” 池琛声音淡淡道:“那我再说一遍。”我咬住下唇眯眸看着池琛,他神色淡漠,竟然又是重复了一遍—— “我刚才说,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他妈的,这王八蛋说的是这句! 我压抑着心里的怒火,看着池琛脸侧的十字道口,“你什么意思啊?” 池琛不耐烦道:“你少问,照做就是。” 我眯眯眼:“你是不是怕我去找韩祁白?” 吃醋?不可能,大概……是担心我? 果不其然,池琛冷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长的丑,看着碍眼,不想带着你了。” “你……” 这算是什么破理由! 池琛冷冷瞥了我一眼,语气带着三分不屑:“还有,校尉门我会自己去,而且,校尉牌和尸玉也在我这里。” “什么?” 我微微一怔,摸向腰间,妈的!还真没了!我手一伸道:“还给我!” 池琛没理我。 这车已经上了高架桥。 看来池琛他是真不打算要我了! 可这绝无可能!他把我弄成现在这模样,老吴没了,韩祁白还被利用,就算是有危险,他一脚把我踢回家,自己去当校尉…… 我咬咬牙道:“开回去。” 池琛没理我。 我第一次用了命令的口气对他道—— “下了高架桥!立刻开回去!” “闭嘴。”池琛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打昏过去。” 我特么早就想和池琛再打一场了,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我能仗着他不敢把我打死,讹死他!我淡定望着他,道:“池王八蛋!你信不信,你不开回去!你会后悔!” 池琛真是铁了心,就算被我骂池王八他也不怒。依旧十分冷静,道:“不回去,也不后悔。” 我这一拳出去跟打在棉花上似得。 稳住,寒霜,稳住…… 我拼命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火,沉声道:“池浅,我才是主子,你让我去校尉门我就去,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你以为我是什么?你玩我呢?嗯?” 不想,池琛冷冷扫了我一眼,竟是笑了:“我玩你又如何……” 这王八蛋总能轻易挑起我的怒火,“池浅你个王八蛋,小爷跟你拼了!”我直接解开安全带,去夺他的方向盘—— 高速路,最忌讳的就是乱转方向,我要翻车! 谁也别想好! 池琛完全没想到我会这样,第一时间松了手去抓我,为了防止我被甩出去。 车子不负我望的翻下桥,耳边“嘭”的一声响,我被池琛紧紧抓在怀里,下头是水,摔不死!我试过一次! 水漫过车身的时候,池琛松开我。 “可以啊,你够狠的。” 我看着他得意道 “跟你这毒王八”学的,然后,突然看见他一掌劈了下来…… 我顿时“失去了意识”,感觉得到,池琛搂着我,开车门出去了。 外头水漫过来,大概是思虑到我是只“旱鸭子”。 他覆上我的唇,小爷突然不想离开水里了,也不想回去了更不知道是哪根筋给抽了,我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过去…… 接吻这东西,绝对有瘾! 我发誓,我只是上瘾了…… 第101章 小崽子想回家 水中冰冷,池琛的身体一如既往的火热,他用自己的胳膊搂着我,一点也不冷。 我的舌尖儿刚碰着池琛的唇时,明显感觉到了池琛身子一僵,我心跳一顿,立刻感觉到大事不妙,这特么算个什么事儿?不是自寻死路吗! 装死的本领我只跟爷爷学了一半儿,但此时,我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我直接闭了气,舌头…… 就丢那儿吧…… 我封闭所有意识,这次是真昏。 ……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微风袭来,带着小草和泥土的香。我这次醒来的时候难得没有感觉到脸上“啪啪”的耳光声,而是—— 唇上的柔软。 我怔了一怔,继续装死。 池琛,在给我人工呼吸。 他口中的烟草香气充斥在全身。 这真昏和假昏有很大的区别,我琢磨着,如果池琛发现我是装昏,此刻我肚子里该喝一肚子水,可我没有感觉到。 那么……池琛在水里一直没有松开口? 这种浅浅的吻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毕竟曾经在水下呆过很久,池琛的唇辗转离开了我的唇后,我稍稍有些失落。 继而腹部传来剧烈的挤压感,我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睁开眼。 “咳咳咳咳咳……” 戏要做就得全套,我痛苦的咳嗽声让池琛立刻看过来,我眯着眸子,看见那张略显担忧的脸时,心里小小的开心了一把。 不过下一秒那张脸陡然变作了狠戾,一把扯过我的衣领,就把我揪了起来! 池琛眸中的阴鹫的发出寒光,恨不得撕了我的狠辣语气,“胆子肥了,嗯?还抢方向盘,嗯?” 我现在已经确定他不会弄死我,至于奶奶…… 哼! 小爷我二十四小时贴身伺候着谁给他机会打电话! 我死乞白赖的任由他抓着,他眯了眯眸子:“你好像不怕我。” 池琛一眼看出我的表情来,这就如同在江家宅初次见江户川似得,那时候我不怕江户川,现在我也不怕池琛。 我低下头,下巴戳在他手上,温热的那只。 扫了一眼旁边,那大太阳下,假的胳膊有些亮堂的刺眼。 “说话!” 他手上用力了几分,我抬起头看着他道:“我说了我不回去。玉门关,校尉门,我去定了……嘶!靠!”下一秒,我脸上传来狠狠的剧痛,池琛的拳头快如闪电。 他大爷的,居然打我……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再度把我揪起来,逼近了脸颊三分,那眼底划过抹毒辣:“还去吗。” 这玩的是心跳?我抬手去抓他的手,想要掰开他,但却如同蚍蜉撼大树般,他一动也不动! 我嘴里被他打出血了,一股子的血味,咬牙瞪着他道:“去!” 他又打下来一拳。 我“呸”的一口血沫子吐在地上。 他冷声再道:“还去吗。” 我回过头,眯起眸看着他道:“池琛,今天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在这里!不然!小爷我!一!定!去!一定!爬也要爬过去!” 我说完之后,池琛竟然没动手。 “呼……”的一股风吹过来,带着花香。 池琛阴沉的眸子里划过抹复杂,缓缓松了手。 “他就那么好?”我微微一怔,错愕的看着他,他语气带着三分的……失落?我皱着眉刚想说话,他却是继续道:“他值得你性命都不要了,也要去把尸体找回来?” “我……” 我一开口池琛打断我:“算了,你别说话。”他拿出烟来,却已经被水浸泡,没法抽了,他把包丢了,成大字型躺在草丛里,整个人在太阳光照耀下看起来灼灼生辉。 “池琛,我不是……”我想解释,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是在吃醋吗?我不懂。 下一秒,池琛腾然坐了起来,面色不耐,十分烦躁的啐了句“烦死了”劈手就一个手刀打了下来!他给我的力度是每次我装昏迷的力度,我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先昏再说。 继而我被他搂在怀里,听他道了句“不要脸的东西”,然后就把我抱了起来……他抱着我也不知道上了哪儿去,我挨着他的心,却听不见他的心跳,那颗心还在溃烂。 从前包扎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手抖,觉得他疼。 如今,却是真心疼。 池琛的过去有阿卿,池琛的未来…… 我不当他主人,我……当他朋友。 女朋友,男朋友,都行。 我不知道池琛把我抱到了哪儿,但是我感觉到周围很香,似乎是花丛? “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他声音淡淡,说不上是温柔也说不上不温柔,他要走?去哪?池琛虽然说着话,人却没有走,似乎将包放在我旁边了。 继而,他声音淡淡道。 “那个男人的尸体,我帮你拿回来。” 我心下一惊,好在池琛已经放开我,不然,他一定会发现我是装昏。 池琛——这是要去校尉门! 帮我找回韩祁白!而且,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这王八蛋…… 我难得听池琛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叹息又只是长长的舒一口气,然后在他起身的瞬间,我一把拉住了他! “别走!”我闭着眼睛,胡乱的喊着,“别丢下我……” 算了……给他占占便宜吧! “爷爷……别丢下我……” 爷爷?我已经很久没有喊爷爷这个词了说话间,自己鼻子里一酸,真的哭了。就算爷爷从小训练我,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可是那还是我爷爷…… “爷爷……别丢下我一个人……” “这里好黑……” 我想起从前被爷爷丢在废弃的井里和一只死去的猫儿相伴,锻炼我的胆子;想起在梅拳社里,我一个人被众多的大人们欺负;想起爷爷每次说的“小崽子命大又没死”…… 鼻子越发的发酸。 眼泪从眼角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装了。 “爷爷……小崽子……想回家。” 那瞬间,我的手松开了池琛的手。 我都在做什么? 一个困了我爷爷的凶手,我竟然可耻的喜欢上了他…… 在我眼泪横流的时候,池琛缓缓地蹲了下来。 那只手,抬起来,在我的眼皮上犹豫着,放下了。 然后他起身离去,这次,我没有追过去……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簌簌,缓缓的睁开眼。 旁侧是一百万的包,那边儿池琛的背影,在一片花瓣挥洒中,渐行渐远…… 第102章 杀尽所有困死鬼 等池琛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才坐起来。 这条路是直路,直通往玉门关的路。 我知道,池琛是只很厉害的鬼,厉害到可以附身在任何人身上。 就算身体没了,还可以有下一个身体。 如此以往,怕是永远都不会死…… 我很想留下坐享其成,难得我当一次主子。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丢下池琛一个鬼去为我赴险!他已为我赴汤蹈火太多次,那一身的伤口……想想我都觉得疼。 想想从前我巴不得他死,现在我却这般心疼他,真是世事无常!难得疯一回,反正,谁又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儿?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早已经刷新了我的世界观。 再说了,爷爷被困的话,如果我能够…… 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能够让池琛喜欢上我,让他放我爷爷出来,也不是难事吧? 八卦镜只是困住鬼,对鬼没有什么伤害,爷爷,小崽子要对不住您了。 都怪您平时风流多了,难得小崽子我也风流一次……我拎着包背在身上,飞快的跑起来去追池琛。 在我奔跑的时候,左右脸颊还火辣辣的疼着。 对,我还得把这两拳头还给池琛。 但想到他脸上的伤疤,我琢磨琢磨又算了。 跑了一会儿我见着了前头池琛跑得飞一样,引得旁侧人不断议论,“那人是运动员吧,跑得好快啊……” “是啊是啊……” “脸上有疤看着好可怕啊……” 听两句话的功夫,池琛又没有影子了。 我继续追…… 我追的很吃力,因为池琛的速度远远超过马拉松冠军。 上个月农历十五,他抱着我从水瑶镇直接跑到月老镇,大气都不带喘一个。 我已经见识过了一次。 当我终于再次看见前头池琛时,正要喊他,突然身上一僵—— 该死…… 是神秘人! 我猛然跌倒在地,地上刚巧有块石头,那瞬间,撞在额头上的痛楚疼得我想大叫,但我什么都喊不出来。我拼了命的抬起头,累的气喘如牛—— 池琛的背影距离我,越来越远…… “该死!”我说不出话来,在心里骂着,“你怎么来了!” 那神秘人在我心里笑着:“丫头,我终于忙完了,好久不见……嗯?你的头破了,怎么手也断了?你怎么总是伤。” 妈的,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心中怒道:“你快放开我。” 该死……我要追不上他了。 神秘人全听得到,他声音一怔,“嗯?追谁?” “你管我,你赶紧解开对我的这个什么破蛊术,我没空理你!”我急躁不安,那边儿,他沉寂了两秒,发出一声轻笑—— “怎么半月不见,脾气见长?谁惹你了?我帮你出气。” 还有谁? “妈的!你快放开小爷,小爷没空和你扯犊子!” 我快要疯了!也不知道,池琛这会儿跑到哪儿了? 这是一条直路,池琛会不会已经到了? 我心里着急的要死,心下也无法保持静心的状态,被神秘人窥探了个透! “哦?他跑走了?是去赴死了吧。” 那声音微微有些惊讶,又带了三分的笑,“真是作死拦不住啊。” 这语气还有这话…… 我不由得一惊,“你,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神秘人应了一声:“嗯,不出意外,今天那几只困死鬼全部都会死。” 几只…… 这世上还有困死鬼,我是知道的。但是——全都死? 我趴在地上,耳边传来旁侧有大妈的声音—— “小伙子……小伙子!” “醒醒哟!” 我没法搭理她,但我也不在意。 我心里焦急道:“你说什么?”那神秘人叹了一口气:“天机不可测,这困死鬼阵法本来就是个天大的漏洞,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困死贵。” “丫头,等这件事完了,我过几天去找你,记得给我烤鸡……” “你等等!你是说,他会死?” 我脑子里都是这句“死”,顿时慌了,我就知道他出来绝对没有好事! “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那边儿,发现我的那位大妈已经拨了120救护车—— “喂,120救护车吗?对……这里有个小伙子昏倒了……” 我心跳的飞快,心口那神秘人继续道:“我不是说了天机不可泄露,我的职责就是负责收了困死鬼,出现一个,便要杀一个。” 原来他不是罂粟! 我心下大惊,他却听的一清二楚道:“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过我是罂粟。” “那照这么说来……” “可他没有算过啊!算的人是我,管他什么事!” 我慌张说完后,那神秘人冷笑道:“他能测算天机,这本来就是错。” “你个神经病!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我……”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无法对付他。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神秘人道:“你好像很紧张他。” “我当然紧张,我……对!你不是欠我一个条件吗!我的条件就是要他活下来!”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说完后,那神秘人呆了数秒,才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的条件有多难得吗……” 听到那神秘人松口,我迅速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就要这一个条件!” “……” 那边儿沉默了许久,我耳边都传来了“毕波毕波毕波……”的救护车声音,好心大妈的声音再次传来,“就是他,倒在这里半天了!” “你说话啊!” “好。”那边许久许久只给了我一个好,却是松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我已经被抬上救护车了,那神秘男道:“你现在赶去玉门关,我稍后也过去。” 继而,那声音没了,我能感觉到,车门被关上。身上也不再僵硬了,我躺在救护车里,猛然睁开眼,把那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我直接起来,砍昏了他们后,那前头司机掏出电话似乎要报警,我也解决了他。 我第一次开救护车,还有些不顺手。 但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一路狂踩油门冲过红绿灯口,这边只有一条路,池琛只能往前头跑…… 距离玉门关还有很远的路,我看着池琛跑得飞快,没法停车,只能开了窗户大声喊他。 “池琛!” 第103章 我脑里都是你 奔跑中的池琛在我这一嗓子吼完后,猛然驻足停下,旁侧谁家院里樱花茂密,他站在樱花树下,一脸诧异,继而又恢复面无表情。我赶紧一脚刹车踩下,抓过旁侧包,推开救护车车门跳下去!我隔着大马路对他笑道:“池琛!我回来了!” 那瞬间有风吹过,樱花簌簌飞落。 粉色的樱花打在池琛头上、身上、飞落在他四周,且将那些花瓣朝我卷过来。而池琛,只是面无表情的看我。 我的笑被他的面无表情,吓得僵了一僵,努力继续咧嘴笑,“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 隔着数米的安全距离,我一扬下巴,帅气甩甩遮了眼睛的头发……早说了去剪头发,结果到现在没剪,现在是正月里,也不能剪,都已经遮眼睛了。 樱花再度拂过,簌簌花瓣抖落中,池琛面色阴冷的看着我,然后一步步朝我走来,我也不傻,迅速往后退,我琢磨着,他下次打我,估计不会再轻易让我醒来。 所以,我始终离他远远的。 旁侧行人不明就里,蹙眉看着。池琛与我皆无视,池琛冷冷看着我,道:“你刚才是装昏,对吧。” 我微微一怔,他竟然反映这么快。我咽咽唾沫,招是不招?算了,不招,我还想继续耍赖,他却突然纠结似得揉着眉心。 我一看他这纠结的摸样,就觉得有戏! 毕竟,池琛刚才是要为了我赴汤蹈火,抢回韩祁白的尸体。 我紧张的看着他揉着眉心的刀疤手背,琢磨着要不要给他个台阶下的时候,他放下手,深吸口气,抬眸定定看着我。我明明没有被蛊充定住,但我却依旧浑身动弹不得,这是紧张所致。而池琛看了我三秒的功夫,没说话转了身走向车边—— “走吧!” “哎?”我都做好准备和他纠缠一番,他却不计较了?我错愕望着他的背影,脚下却没动,我很怕他出尔反尔,万一我一过去他打昏我…… 池琛走到车边时,停下来,似乎看穿我的想法—— “到玉门关后什么都得听我的。” “唔,好!” 我立刻点头,那厢儿,池琛上了救护车,我怕他骗我,打我,便自己去了后面车厢,正看见司机醒过来,拿着电话拨打110…… 那号码还没拨出去呢,我直接夺过来,挂了电话后,抬手,毫不犹豫再把他打昏。 …… 池琛稳稳的开着车,继续朝着玉门关而去。我随时警惕着,怕池琛什么时候再打昏我,心里头琢磨着要不要加个脖套颈圈…… 呸! 颈圈是什么鬼东西。 我最近真是越发懒得动脑筋了,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叫池王八给惯的! 路上,池琛一直在开车,没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我们要去的是玉门关,也作小方盘城。 玉门关始置于汉武帝开通西域道路、设置河西四郡之时。 在汉朝是通往西域各地的门户。 在外行人眼中,玉门关故址在今甘肃敦煌西北小方盘城。但其实,真正的玉门关在小方盘城西侧,约五百五十米处处的南北长城线上。 这也是我听我爷爷说的,具体是不是还得到了才知道。 但是……这边熟人众多,尤其是刘彤彤,算了……她那么鬼精灵不会有事。 来这边不少都是倒斗的熟人,我生怕被认出来。 为了避免我被认出来,我想乔装打扮一下,比如……扮作女人。 可池琛不许,刚巧旁侧一个卖面具的摊子,池琛直接甩了一百大洋过去,把面具甩我脸上—— “这样不就行了,你脑子里塞粪了么。” 那嫌弃脸,叫我心里不爽的哟。 “我脑子里塞你了。”我小声说着,池琛没听见,“你说什么?” “没什么!” 池琛也拿了个面具,不过是半张脸的。我瞅着他那半张妖邪的脸,池琛不把我送回去我十分高兴。 再说了,知道神秘人不是罂粟,他答应了保护池琛,我心里也安定几分。 倒不是把希望寄托在神秘人身上,而是我和池琛在一起,我就不怕。 我没话找话道:“池琛,你说你把那半边露出来怎么样?” 我撇着旁边两个花痴小妹子,心里很不爽。 池琛冷冷扫了我一眼,我立刻住了嘴。 反正钱多,池琛和我把该买的吃的喝的都买了后,一人一个包,去报名旅游队。 我们买了游客的票,混在游客堆里。 从队伍里混到沙漠里,也算是避开了倒斗那帮人。 “尊敬的各位旅客请注意,下面开始我们要进入沙漠区观看玉门关,请大家把装备理齐,注意不要掉队……” 导游说话的声音很甜,我在心里小声跟了一句,肯定掉队后,大队人马朝着沙漠进发去了。 踏上沙漠的一瞬间,我深吸一口气,前方不知是吉还是凶。 但有池琛在,我不怕。 …… 其实,小方盘城就是个沙石堆出来的四方小屋子。 我不是第一次来沙漠,但我是第一次和池琛来沙漠。 池琛那半张脸,惹得旁边小姑娘不断偷瞄。我正不爽呢,池琛突然一把搂住我,在我的面具上,亲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池琛却已经离开了,依旧单手搂着我。 那边儿姑娘,放弃了瞄池琛,脸色失落…… 池琛继续往前走,下巴高高仰着,可这厮要不要用我来给他挡桃花?我承认我挺高兴的,唉……算了,我不计较。 眼看着就要到小方盘城了,我和池琛赶紧找个借口溜走,走了很远后,回头看,那边儿不少游客走进了小方盘城,谁又能想到,城下头是倒斗窝点? 甩开了一票众人后,池琛的手立刻松开我的肩膀。 “小矮子,你占便宜就偷着乐吧。” 池琛说的话依旧是呛死人不偿命,我笑了笑道:“是啊,我占便宜了,占了大便宜了……”池琛没做声,嘴角噙着笑。 风沙之中,那红色的面具映的那张脸,美艳动人。 我还想说什么,他却又收了笑,本着一张脸。 这般的喜怒无常我还真是……不要说话了。 一路缄默却又默契的走到了真正的玉门关,池琛停下来道:“开始找吧!” 我“嗯”了一声迅速的寻找着通往校尉门的机关,可心里却是越来越紧张。 因为我没看见神秘人。 难道他耍我吗? 我不知道…… 我心里慌得很。 而就在这里,我听见一个久违的恶心笑声那个不要脸女人杨华又来了。 她在火车上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足够让我够恶心了,后又害的池琛身上得了九十七道刀口。 我早就想找她了,她竟然敢在这里出现。 看来唐家不够厉害,没有找她。杨华今日穿着一身休闲的米色风衣套装,站在城墙上笑的得意—— “我就知道你们要过来,柯南,我等你好久!” 第104章 恶心的杨华 看见杨华,我第一时间去瞄池琛的表情,我太怕他会有什么异常反应了, 可是,他面色冷冷,嘴角扯都没扯一下,继续往前走,视杨华若无物,我心里瞬间高兴起来,池琛这表情,摆明是不想理会杨华?我脑子抽了一抽,想起刚才的吻,狗腿的道了句:“池少,要不要我‘再’给你摆平一次?” 池琛脚步一顿,大概是被那个“再”给吓到。继而,池琛看着我,眨了眨一下眼,这算是默认了! 我心下一激动,险些跳起来,“好咧,我这就去了!”池琛这次竟然是点点头,我脚底抹了油似得,刚要走,却见他手动了一下,顿时,我迈不开步子了。 而池琛却是从口袋里拿出来路边刚买的mp3来,插上耳机,继而,又抽根烟出来。看见烟,我立刻走过去,给他点火,这跟习惯一样。 那边儿,杨华见没人搭理她,自己从城墙上“飞”下来,“柯南!” 池琛抽烟的时候,拿下面具,那半张脸上的刀疤让我心疼,“我要不要给你报仇?” 池琛口中溢出些薄烟来,被西风吹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挑眉,“随你。” 我一怔,继而狂喜,“你确定?” 池琛“嗯”了一声塞了耳机转身走开。 第一次我有些激动。明明之前都是池琛指使我做这个那个,我不情愿,现在我主动请缨,还高兴成这样……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身后那杨华已经过来了。 “你这娘娘腔!让开!” 杨华说话归说话,抬手直接朝我脸上招呼过来,有些人就是欠收拾,明明你没招惹她,她非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模样,来招惹你,但偏生就是这种人,一转眼对着自己的目标,又变得柔弱非常,一副娇小可依的模样。 如果撒娇装柔弱就能解决问题,我也不需要一直当男人了!对付这样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真不要脸,不给点厉害尝尝,是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怕。我一侧身子躲过去后,直接一把扯过她的手,把她用力拽在地上,让她摔了个稀烂,啃了满嘴沙子。 她迅速的跳开,起来后大口大口的吐着沙子。 “呸!呸呸呸……” 我一边看着她吐沙子一边回头看池琛。 池琛在不远处站着,倚着墙抽烟听歌,一片风沙中,美的跟个妖精似得。再回头我看着吐沙子的杨华忒爽,让她动手,让她作死,该!下面,还有的她受!九十七刀,我一个都不会少了! 神秘人还没出现,眼下池琛又默许,我就跟她玩一玩!只不过,池琛竟然对杨华态度转变那么快……也对,这才像是他。 从来不在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种事儿交给我来做就行了。 那边儿,杨华咬咬牙又攻上来,却是巧妙地躲开了我,冲着远处的池琛又恢复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柯南,你真不要我了吗!” “柯南!” 池琛没理她,插了耳机听歌的他闭着眼睛,甚至看都不看!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把把她扯了回来:“杨华,你够了吧,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样子,都看出来了你是轻羽门人,你还在装什么呢?” 杨华竟然是红了眼,“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这个死变态!” “我草!”我瞬间怒了,说实话,杨华如果不用什么阴谋诡计的巧妙离开,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说话之前就仔细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跟来,或者说是高手潜伏着,但起码我没感觉到,目前我还是占了上风的。 “柯南!”杨华再次要走过去,又被我拦住。 我直接抽出刀来—— “不玩了,杨华你划了他九十七刀,我现在还给你,一个都不会少。” 我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仔细观察着周围,也没有改良绳索的线,这一片沙漠也没有什么可以附着的地方。 那边儿,池琛闭着眼装世外高人,我对杨华的怒气早就提升到一定层次了,丈着一章相似的脸就牛逼了?灵魂依旧是丑恶的。 可是神秘人还没来。 杨华在我的刀下,吓得不轻。 我真想刮花了她的脸,但是……毕竟错不在她,是她的左右护法,我在等,等那左右护法出来,看看能不能一并收拾了。 “杨华,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看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是什么感觉。” “少废话娘娘腔,你再不让我过去,我就杀了你!”杨华丝毫不避讳我的刀,愤怒说着,又挥手打过来,我陪她过了几招,没看见神秘人,先把她当消遣。我一边用刀子划过她的手背一边在她一声痛呼中,很认真的纠正她道—— “我先来告诉你答案,是恶心。” 然后,这次是肩膀。 “表里不一,恶心。” 再来是左侧胳膊上一刀。 我没打算把池琛身上的刀口,全部还给她,她估计也受不住九十七道。 “你这疯子!啊……你们还在那儿杵着干嘛!快出来帮我!”被我戳了两刀后的杨华捂着血淋淋的胳膊跳开,行走江湖,要是没有点心狠手辣,我早就死的渣都不剩。 有些人可以心软,有些人必须死。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一片风声过后,什么人都没有出来…… 我心下松了口气。 “杨华,你的护法好像不在这里……” “不……不可能!你这该死的娘娘腔!你……你别过来!” 我扫了一眼远处的池琛,那边儿,池琛似乎听到了我的话,我看见他把耳机音量调大了些,我再次走到了杨华面前,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傻了:“你别碰我!你这个娘娘腔!死变态……” 我蹲在她面前,再朝着她大腿上划了一刀:“矫情做作,恶心。” “啊……” 杨华哭了出来,“你这个变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毫不犹豫的再补了一刀:“心狠手辣,恶心。” 她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什么,大声喊着:“柯南!救我……我要死了……这个变态要杀我……” 我在她背上又顺势划了一刀:“装无辜装可怜,最恶心。” 第105章 他欠了你条件 面前的杨华一身都是血,的确楚楚可怜,但是有谁可怜我?要不是她无故招惹我和池琛,要不是她自以为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后又生出来那么多事端,甚至掳走池琛,害得我蛇蛊发作……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这变态!疯子……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杨华似乎还没有认清楚局势,现在的杨华虽然浑身是血,可时至今日,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她自己作死么?谁也没逼她,我更没主动招惹她! 如果不是杨华,也许,我还要每天和池琛“缓蛊”,直到找到万蛇王。天知道我缝池琛身上伤口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疼。 尽管,我感觉不到池琛的疼,但是我也是受过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之痛的人!对着杨华惊恐愤怒的眼,我一点都不觉得下手重了,我真的很想再补九十七刀,但我怕她受不住。 我又在她身上不是要害处割了几刀,在她的唾骂声中,越是喊越是骂,我越是刀子飞快。最后,她骂声渐渐弱了,我的刀也放在她脸上——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敢!” 我扫了一眼远处的池琛,池琛依旧没有反应。回眸,我看着这张脸,这是祸根。但诡异的是,我竟然一点都不嫉妒。我把刀直接丢在地上:“杨华,算你命大,今天我不杀你,但下次没有那么好运了。现在,我送你十个字——” “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 我说完后,就起身,朝着池琛那边走,我怕池琛等急了。 唐家还要找杨华去找万蛇王,虽然我对唐宠乾没什么好感,可是腰间那把叫做天女的枪,的确是好东西。 最主要的是池琛也有了胳膊…… 我起身走了没两步,空中突然落下来一人。 “你刚才说的左右护法,是这两个废物吗?” 这熟悉的声音分明是神秘人! 我诧异的看着“神秘人”从空中落下。他穿着一身红色和黑色相见的袍子。完完全全是古代的扮相,头上戴着黑红相间的殿冕服,象征帝王的平天九旒冕冠,缀着九旒珠晃动间,一双眼睛灼灼生辉。 那一身压金花暗纹的红墨袍,好像和我在书上见过的皇帝差不多,可却是一张翩翩少年脸,我最近这是走了什么运,遇见的个个都是帅哥,可不想,杨华却在看见那翩翩少年的瞬间,一声尖叫道“有鬼”就脸色一白,直接昏了过去。 鬼?我怎么没看见?我看着她身上的数道血口子,染红了黄沙,怀疑是不是我下手太重,她失血过多,出现幻觉。 翩翩少年手中提着两个“废物”,大概就是她的护法。 少年对我笑了笑,声音和心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哦?你看着我,不觉得怕么?” 他说罢,随意丢弃了手里两个废物。 我倒退一步,我是有点怕。我上下打量着他,警惕着审视着。因为,我完完全全没想到神秘人会是这幅模样出场。 “你……真的是……” 我指了指心口,他摊手耸肩挑眉,表情一气呵成,“如假包换。” 我松了口气,却又抿了抿唇。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神秘人长得这么好看。 翩翩少年说完后,低头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杨华,然后又看了看我:“我还想着你这丫……”他目光扫了一眼远处的池琛改了口,继续道:“你丫够毒,这么多刀下去了,可我没想到这女人心肠更毒,把自己吓昏了……”少年说着直皱眉摇头:“我想,她应该看见了很可怕的脸。” 我微微一怔,不懂他什么意思,少年摸了摸下巴,一副沉思模样:“我先记一下,这人有点意思。”他自言自语的说完,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本子,边写边喃喃道:“杨华,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闻言,我错愕的看着翩翩少年手里的蓝皮小簿子,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三个大黑字:“生死簿”。 生死簿都出来了,这翩翩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少年记好之后,收了小本子,抬眸笑盈盈的望着我道:“寒霜,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吓人吗?丑吗?”我还没回答,他已经从我眼里看出了自己模样,啧啧称奇,“果然是我看上的人,不错!” 我一头雾水,警惕的看着他,这少年身上气息很奇怪。 他人往那儿一站,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可是真要下手去对付他,却又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他是高手中的高手。 看我不说话,他笑眯眯继续道:“我来给你解释吧!人目乃心之所向,你的心好,看见的我就是好的,你的心坏就和杨华这种毒蛇心肠一样,吓昏过去。” 这算是什么意思?我诧异的看着他,他却伸出手来,“来!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十殿阎罗,你要也可以叫我阎罗。” 西风“嗖嗖”的吹过我的脸颊。 我第一反应是,捏捏自己的手背。 “嘶。” 疼……我皱眉看着他,阎罗一点也不意外我的反映,放下手,旁侧,比风更冷的是池琛,“你还是来了。” 我吓了一跳,继而我想起来,池琛之前怕黑白无常,难道说他认识阎罗? 阎罗眯了眯眸,看向我:“你放心,这次我不是来收你。我是应了某个人的要求,来救你。” 池琛蹙眉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你竟认得他。” 我咬住下唇,点点头。 池琛的表情有些奇怪。阎罗悠悠然的走到了城墙边儿上,修长的手指扣在墙面儿上,回头笑眯眯道:“仅此一次条件,寒霜,你确定你想好了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旁侧,池琛面色严肃的看着阎罗,感觉得到,他浑身紧绷。我看了看池琛,又看了看阎罗,最终——点头。 “我确定。” 我不想池琛被收走。 阎罗却是叹了一口气,看着池琛,微挑清秀的眉:“池琛,你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上个主人为你而死,这个主人又为你放弃我十殿阎罗的条件。” 旁侧,池琛面色复杂的看着我,“他欠了你一个条件?”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池琛抓住了我的手,“寒霜,能不能……让阿卿回来!” 第106章 我等了你好久 风卷着黄沙,让人睁不开眼,我却睁大眼看着池琛握着我的手,被沙子卷到眼睛里,疼得眼泪直流。 他双手握着我,一只手冰冷,一只手火热。 只不过,这次火热的是他,冰冷是我。 池琛他什么时候这般低声下气的和我说过话?从没有过,此刻,他甚至带了三分的哀求。 “行不行,寒霜,行不行?” 我看着他一双动人的眼眸,想起他前一刻跟我说的话—— “那个男人就这么好?值得你命都不要。” 此刻,我也想说,那个阿卿就这么好?值得你命都不要。 可是池琛不知道自己要死。 见我没说话,他也似乎发现了自己说话有所纰漏,亦或者,他并不知自己那夜酒醉都说了什么话,竟然对我解释着。 “寒霜,阿卿就是我说过的……” “你别说了。” 是老婆还是主人,我都不忍再听。 我一把打落他的手,在他皱眉中,往后退了几步,沉声道:“不管她是谁,都不可能。” 池琛瞬间面色一寒,继而他又强行压下去寒气和怒色,看着我,语气依旧是方才那般的柔:“寒霜……” 他这口气,教人心里很难受,我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能心软。而他竟然道:“寒霜,算我求你。” 算……他……求……我…… 刹那间,我脑海中被这四个字占满了。我的心似有什么东西朝着两边撕扯,将我的心狠狠地撕碎,要是那颗心很脆,估计听得见“咔嚓”裂开声。 关于换身体的事情,是个误会,可是,池琛他一点都不在乎我,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亦或者,在他心里我要的只是韩祁白? 对!韩祁白! 我突然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样,想到了对策。 那边儿,阎罗大声喊着:“寒霜,你到底什么想法,快决定!我的时间很宝贵!”他时间当然宝贵他是阎罗王,十殿阎罗王。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亲眼看见阎罗,而且是来帮我,是运气还是命中注定,且不得而知。 只是…… 我深吸一口气,这个条件如果我许什么都行,还真是诱惑极大的。不过—— 我扫了一眼池琛,我还是要他活下来。 只不过我刚一开口,就被池琛打断。 “十殿,我——” “寒霜!”池琛的眼眸一如往常般深不见底,里头的洪水猛兽仿佛把我捕获进去似得,但是……我也没办法。 四目相对,他眸中带着哀求,但仅仅是三分。我想,哀求的话,池琛应是说不出口。他向来高高在上,俯瞰着狗腿的我,能说求我已经是莫大的恩赐。那边儿阎罗不耐烦的大喊着:“我的天!本殿真是受不了了,你到底犹犹豫豫个什么!提条件的人是寒霜你,而不是他!” 我当然知道,对着池琛“深情”的眸子。 一片萧瑟的沙漠中,地上的杨华已经醒了,她迷迷糊糊的,低声呼着痛,半死不活的呻吟着,但是没人理她。 我注意到,池琛捏紧了拳头…… “寒霜,你……”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我转过身朝着阎罗走:“别再说了,我决定好了,若是只能提一个条件,我为什么不让韩祁白复活?非要是你的什么阿卿?” 我冷声说完后,池琛微微一怔,我听见他不可置信倒退两三步。 继而身后传来他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 我猛然顿足,回头看他笑着抬手捂着脸,“哈哈哈哈……是啊……为什么……哈哈哈哈……” 那侧,阎罗却眼中划过抹诧异,看着我道:“韩祁白又是谁?” 我看着他道:“我还是之前的条件。” 阎罗瞬间明白了,对我竖起大拇指,“佩服,看来,韩祁白对你很重要,你也比我想象中聪明……” 我不是聪明,我是太笨。 喜欢一个人就是最大的笨,池琛还在笑,笑声很低,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我从来没有见他这般笑过。但是我也没办法,我知道,此刻就算我说出池琛会死的事情,他估计还是想要那个阿卿活回来,她为你而死,他再为她而死…… 真是感人,又可笑。我正要开口喊池琛走时,池琛突然放下手,笑容尽收,阴狠看着我道:“因为我手里攥着你的爷爷和奶奶。” 看他尽收了笑颜,冷言冷语,我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下意识的捏了捏拳头,再捏了捏拳头,微微有些长的指甲陷入肉里,五指连心,掌心是不是连着五脏六腑?我觉得很疼,疼得心肝脾胃都在发颤儿。 但是我早就想好了。 “池王八,我赌你不敢。你的弱点我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睡觉的时候毫无防备,有阎罗帮忙,我可把你封回五行阵法里……你,不要逼我出手。” 池琛身子一晃,那边儿,阎罗眼中赞许之意更浓,看着池琛的表情也更羡慕。 “快走吧。”我说完后,漠然转过身,身后传来冷风,池琛没有跟上来。我不争气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低着头,风沙中像是个迷路的孩子。 那边儿阎罗在催催:“你好了没,我要打开开关了!” 我回过头点头后,一步步走了过去。 我从来没想到,我和池琛有朝一日会变成这幅局面,我本不想这样。 可事情就已经变成这样。 他要阿卿,他不知道他会死。 我要他活,我只能骗一骗他。 那边儿阎罗似乎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机关,“赶紧的,陪你办完了事情, 我就回去!” 我嗯了一声,故作大笑道:“是啊,终于要见到韩祁白了……” 话虽如此,但我一点也不开心。 因为我知道,那是韩祁白的尸体。 我很怕,有人会操控他对付我,我该怎么办?即便知道那是尸体,我也怕自己下不去手……远处,那黑幽幽地洞口叫人看了就害怕。 我回头看着池琛,他在远处,依旧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一秒,池琛抓了地上的包走过来,他抬起头,又恢复了冰冷万分的面无表情脸。我旁侧,阎罗摇了摇头,扫了一眼那边儿地上呻吟的那位,“不管了?” 说的是杨华。 “管她干什么?浪费时间。” 我故作愉悦的说完后,大步走进了那石墙内…… 所有盗墓贼心之所向的玉门关,我终于来了……却不想,我刚踏进去,身后的机关墙就突然合并起来,那速度快的,和池琛那日进入蛇冢的墓道一般! 池琛和阎王都被隔在了外头。 该死! “池琛!” “草!” 我用力拍打着石面,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过来了。” “我等了你好久。” 我拍打石墙的手一顿,这个声音是……韩祁白。 第107章 这次听寒霜的 听见韩祁白说话的瞬间,我的手从石门上滑落。我缓缓转身,视野中出现韩祁白那张颇似李俊基的俏面。 那狐狸一样的眼睛,媚惑着,温柔着,冲我笑。我蹙眉看着他,我知道,他只是一具尸体,我迅速打量着周围,四下都是石壁,校尉门在玉门关附近,乃是行内人尽皆知的公开秘密,但因需要特殊的技巧才能进去,且外界又传的魑魅魍魉,牛鬼蛇神聚集,遂虽听闻奇珍异宝与其中,却除去老土夫,无人敢来寻。 能进来这里的,大都是校尉门中人,不过,阎罗大概是个例外。 “你好像一点也不激动。”韩祁白笑意不减,可声音有些不悦,外头,不断传来踹石门声,“砰砰砰”的巨响,池琛,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那个条件? “寒霜,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面前,韩祁白声音带了三分的不悦,“寒霜!” 我猛然反应过来,抬起头对上韩祁白的狐狸眸,他那狭长的狐狸眸中,瞬间恢复了既往的笑容,那笑容叫我有种错觉,他没死。 微弱的暖黄灯光下,他看起来和以前无异样。但是我知道,我亲眼看到他的地魂没入地下,石门还再踹着,韩祁白扯过我的手拽着我往里头走,“来,跟我来,我有个惊喜给你……” 踹门声中,我心里很乱。 我相信,相信阎罗会说到做到,况且,池琛也认得他…… 那前头,韩祁白的背影颀长又高大,看不出任何异样,这通道里很暗,但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没有。韩祁白没说话,但握着我的手很紧。 我琢磨着如果我挂了,有阎罗在,池琛应该也会没事吧? 他之前的主人,什么阿卿也死了,他好像也没事。 绕过悠长的古道,怕是谁也想不出,这沙漠之下的城池,别有洞天,长隧道的尽头是一件空旷,却又摆满了各色兵器和古董箱的房间。 而老吴他们……竟然全都在! 我的心跳腾地一下加快。 “这是……” “以后,一直快乐吧。”韩祁白停下来,转过身,与我面对面,握着我的两只手,他双眸里闪着激动的光芒。 我很清楚,在火车上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老吴他们给我招着手。 “寒小哥!欢迎回来!” “寒小哥,大家都想死你了!” “寒小哥……” 面对一群过去的兄弟,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我可能是狂喜和开心。 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死人,但现在…… 这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尸臭和死人气,这些无不告诉我,这里的人都是死人。韩祁白兴高采烈的拉着我,在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和各样古董前兜了一圈—— “开心吗,寒霜,都送你。” 韩祁白话音刚落,老吴他们立刻捧场道:“白帝真好!” “是啊,寒小哥有福气啊……” 韩祁白笑的越发开心。 可老吴他们身上散发的尸臭是怎么遮盖,都遮盖不了的,我耐着想吐的欲望,闭目,深吸一口气,给我世界首富又如何?我要的,从来不是钱。 “寒霜,我准备这一天很久了……” 韩祁白说话间,手松开我的手,却辗转搂住我的腰,他把我搂到他心口去,“寒霜,我很想你。” 他说话的时候,老吴他们突然间就倒了下去,而他目露出的痴迷和温柔,叫人心里发寒。 “韩祁白你……你别这样!”我想推开他,力气却不若他大,他一双狭长的眸子猛然多了些怒气,紧盯着我,恶狠狠道:“寒霜,你拒绝我?”我被这语气吓到抬眸看着他道:“禽兽,你还活着吗。” 死人,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死。 韩祁白放在我腰间的手一顿,睫毛颤了颤—— 声音弱了下来。 “很重要吗,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他说话间,抬手一挥,老吴那些人全部都站了起来,“你看,他们也还在。” 我心下一寒,“你……”他却是想要来吻我,“寒霜……”我迅速躲开,用力的推开他,可是却怎么都推不动!他猛然把我扣在墙上,一双眼睛里不容拒绝的霸道:“寒霜,我说过。国荣可以,我们也可以……” “现在我虽然死了,但我是校尉,没人再可以把我们怎么样。” “寒霜……” 韩祁白的手摸上我的脸,我身上一麻趁机从他胳膊下溜走,“别碰我!”我跑过去的瞬间,那边老吴几个人蹭蹭的都站了起来,突然对我怒目而视。 面对这一屋子的死人,我毛骨悚然。 我转身想往外跑,可我却被韩祁白抓着头发又拽回去—— “嘶。”我痛的倒抽口气,不得不动手了! 我直接抓过他的手,一个翻身掰开他的手,把他摔倒在地。他倒下的瞬间,我也迅速翻了几个倒跟斗,半蹲在远处地上。 诡异的是,老吴他们也倒了下去! 我甩甩头发,这头发长果然不好…… 我看着面前飘落下来的头发丝,确定了韩祁白被操控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老吴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 空气中一声奸笑响起,这般熟悉的声音,我不会忘记! 是红叶! 偌大的墓室上空,他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我绷紧神经,看着他凌越在半空中,和上次的装扮一般—— 一身绣金叶红锦衣,头罩纹金镶玉的墨色幞头,手持着红色羽扇的红叶。 也和上次一般,笑声古怪,雌雄莫辨,带着诡异的面具。 分不出是男是女。 我握紧了腰间的天女,但是我很怕会伤及……老吴他们,虽然他们是尸体,但是我想给他们留个全尸。我警惕着的时候,红叶却没理我,他走到韩祁白面前,将韩祁白扶了起来。 也是奇了,韩祁白在他扶持下睁开了眼睛。 我保持着安全距离,那边儿老吴他们还没有起来,红叶和韩祁白用奇怪的语言交流着我听不懂的话,在我听来就是“哈哈哈”的故意低笑声,还有些像哭。 但我依旧随时警惕着,戒备着。红叶在韩祁白身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法,他迅速离去,又消失在了这地下的房间里,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而韩祁白再转身的时候,表情变作狠戾—— “寒霜,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微微一怔,这样表情的韩祁白,好陌生。 “韩祁白,我们是朋友,是哥们,我……” 我的话没说完,他直接指着远处的墓室道:“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从此以后,我们就在这校尉门里快活自在,无忧无虑……”闻言,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发现,感情这个东西不是我个人说忍就能忍。 这不是江湖规矩,可以遵循。 爱情,永远没有规律可言! 更没有章法可言。 “丫头,解决了。”我身上突然一僵,阎罗声音传来。 韩祁白还在继续说着动听的话,我听见解决了松了一口气后,在心底小声问道:“池琛呢……” “他去找你了,你放心吧,我已帮你解决来收他的道士,我现在要回去了,今后,你好自为之。” “唔?”我还没来得及道谢也没来得及问清楚,阎罗就真的消失了。 面前,韩祁白终于说完了,他激动走过来,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寒霜,你是我的,你心里有我,你只是不承认。” 既然池琛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不过…… 道士?我皱了皱眉,会是谁?算了,待会儿我就知道了。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出去! 我道:“禽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 我话没说完,韩祁白打断我,“嗯,不勉强,没事的寒霜,你是不是喜欢上江户川了?没关系,我不介意让他也来陪你——”他话音未曾落毕,上空腾然传来“啪”的一声响,这阴暗的洞穴里突然扫进来光,金色的沙子漏了下来…… 浇在我和韩祁白面前,池琛在流沙中旋转而落,直接对我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直接跑到我面前,那一双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很是诱人。 我微微一怔,他已经一拳打在墙上,啐了句“蠢笨的东西”后,就转身挡在了我前面。 “哈哈哈哈哈……” 是红叶!他又来了! 而池琛的手里又抓着三片金叶子。 “同样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池琛说着,不知道按下了什么开关,那新的胳膊不是吃素腾然伸出五个利爪。 那寒光四射的爪子,如同鹰爪一般的五指,叫人看了就心惊胆战! “上次的十五个洞,也该还给你了!” 池琛说着,直接冲了过去。红叶吓了一跳,飞快躲了开后再次抱走了韩祁白! 似乎怕我们抢尸体,一时间,老吴他们飞快的扑上来,我知道这些都只是傀儡,可是我却不得不和他们对打。 看到池琛的利爪划破了老吴的脸,我沉声道:“尽量保留全尸……”池琛一边游刃有余的在一群活人僵尸中穿梭一边道:“知道了。” 不想,上头又下来一人: 陆九重。 “我说寒霜,你是真不懂还是假在行?不剁了僵尸头,这些傀儡会一直起来的!” 那声音温润如玉,又撑着伞,风流倜傥得很。 扇子挡着流沙,陆九重落地后,只走了两步却是风韵全无,一口血喷了出来,我吓了一跳,猛然跑上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陆九重难得没有说什么,但却是一身的酒气。 “你喝酒了?” “我没事……”陆九重一边拍打着胸脯一边擦去嘴角的血,“咳咳……我只是在那边……中计了……” 中计?我看着他肩膀上的一片血,“你……你被算计了?是有人用‘那个人’算计你?”陆九重表情很别扭,“算了,不是什么光彩事,不提也罢!我可是打飞机来的~” “到这里就看见池琛发飙一样的钻沙子……”继而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抬起头看着上头,道:“这里很快会被流沙塞满,我们得赶紧找出口离开才是。” “出口被封死了。” 池琛那边冷静的说道。 我亦是骤起眉头,老吴他们……岂不是要一直埋在这里了! “嘿我说池琛,你这次怎么那么不利索?不像是你呀……” 陆九重一边吐血一边还得瑟,我痛苦地看着池琛不断的躲避。 这次,池琛没有对我冷嘲热讽,更没有自作主张,他声音平缓而又淡淡道:“这次,我听寒霜的。” 陆九重瞬间惊呆…… “你说什么?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第108章 九重命悬一线 陆九重说话前,有那么一瞬间,我也觉得是我出现幻觉。 那厢儿,池琛没理陆九重,他用行动表达他所言非虚——八名相熟,且知根知底的老土夫不好对付。他们对池琛出招,招招是要害。池琛也不是吃素,我看出池琛的新胳膊用的非常顺手,真想不到唐宠乾有两把刷子—— 池琛的五个钢爪般的手,用起来出拳迅速,银光四闪。 整个人真若一只雄狮,威风凛凛,又霸气十足 可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池琛面对的是十六只手、十六条腿,且个个功夫不浅。池琛一边他们八个人周旋着,一边对我道:“我活动活动筋骨,你好好考虑,不急。” 我知道他不急,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落过下风,偶尔烦了就一脚踹飞几个。 可老吴他们现在是活人僵尸,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们受人操控,空气中,满是尸臭。 池琛答应我保留全尸,他肯定会说到做到。旁侧陆九重似乎很不好,他在说完之后就一直咳嗽,我回过头时,看见陆九重嘴角还在不断的咳出血来。 血的颜色好像有些暗了。 “你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这点小伤,我还死不了!”陆九重说完后又咳了几下。 那边儿,不知道是不是红叶操控,老吴他们攻上来的速度很快,池琛只能不断把他们踹飞,再踹飞。他们便不停地爬起来,然后,再被踹飞…… 我知道我该下决定了。流沙越来越多,眼看着有半人高了。池琛依旧没有左右我想法的意思,反而道:“我反正死不了,你慢慢考虑,他日想起来这件事,别后悔。” 我心下一惊,陆九重嗤笑一声,“他怎么转性子了似得?噗……” 陆九重说完一口血喷了出来,我注意到他吐出来的血颜色越来越暗了。 也许,他真的在化解?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池琛这话说的,仿佛我若愿意一直想下去,我们被埋在这里,他也愿意陪我…… 啧啧,暗恋的人就是想法多。 嗯?暗恋……我终于明白我对池琛的感觉了,那不是喜欢,是暗恋,既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想起池琛刚才下来时,逼迫到我面前,那眼中复杂,还有那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他什么?说我的条件是“不让他死”吗? 看起来,应该是这样,而且他只字不提阿卿。真不知道外头都发生了什么! 旁侧,陆九重也想起什么似得,抹抹嘴角的血,看着我道—— “我说寒霜,我就去趟杭州回来你连阎罗王都认识了,丫够牛逼的啊!你果然不是凡人吧,快承认吧……” 我看着陆九重嘴角的血,那颜色越来越黑,都成暗紫色。 “陆九重,你确定你没事?你的血快变成黑色了。” 陆九重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过一会儿它们就能自己化了,我就是疼一会儿……嘶……我草……又疼了……快!快……扶着我……快……咳咳咳咳咳咳……嗷……痛死道爷了……嗷唔……” 他一边喊着一边身体抖如糠筛,最后直接甩开我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吓了一跳,“陆九重!” 陆九重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就昏过去了,我终于不再犹豫,再看池琛,直接拿出天女。远处池琛眼底划过一抹沉色,“你决定好了吗。” 我点头后他道句“站着别动,等我过去”后迅速跑到我旁侧,我错愕看着他,他自然而然的搂着我。 我身子一僵时,他已抓过我的手,操控着枪—— “嘭”的一声响,七颗子弹全出。 子弹虽然不是个个爆头,却也打中了四个。 剩下四个再扑过来,池琛毫不犹豫抱着我直接轻巧一转,单腿蹬地。他抱着我在空中,再开一枪,这次…… 全中。 “砰砰砰砰”的倒地声后,仅仅是瞬间,我错愕看着池琛,他抱着我缓缓落地,漠然松开手,冷声道:“这把天女,手感不错。” 他说着,把天女在手中转了一圈。 “我要了。” 看他堂而皇之的塞在自己兜里。我知道他是怕我有负罪感—— 我看着倒在地上早就失去了生命特征的老吴他们—— 心道了句对不起后,下定决定,他日一定会回来!将他们重新厚葬! 那边儿,池琛走远,从口袋中拿出消毒纸巾来,一下下擦着从他指甲缝隙中钻出的利刃上黄沙。 “看什么看,把值钱的东西拢一拢,走了。”他抬眸冷冷说道,我看着沙石岩壁,皱起眉头,“池琛,若用你的利刃插入岩缝,我们应该可以上去的,何必再往里走。而且,陆九重他……”陆九重呼吸均匀,我稍稍有些放心,而池琛更是道:“少问。他是装死。”我完全放下心来,池琛说完“少问”后,皱皱眉,极为不耐烦的别开脸,给我解释道—— “既来之则安之,我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他说着环顾四周,“这里的东西我不屑要。” 他话音落毕,我明白了。 他是自己想走里头的墓穴,可是—— “红叶也在里面。” 我避而不谈韩祁白。 池琛皱眉,扫一眼自己擦的锃亮“爪子”,斜睨过来,挑眉道:“你觉得我怕他么。” 那一张带着刀疤的脸在利刃的照应下,极酷。 我不是怕红叶,红叶既落荒而逃就说明他看出不是对手,但这里头,毕竟敌人在暗我在明。回眸,我看着身后的墓道,谁知道这后面通道,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红叶和韩祁白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恶,我就是到了这里。也还是一无所知! 池琛捡起地上的包,踢了踢陆九重,“装死还没装够?”他说完后,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瞬间眼泪有些闪烁的泪光,那迷茫表情,叫人心尖儿一颤。 我道:“你又累了吗?”池琛淡淡扫我一眼,“少问。走了!”地上陆九重真爬起来,只不过脸色依旧不好,却还是咬牙道:“嗯,走吧。” 我松了口气,心安的跟着池琛往前走。 思虑到陆九重身上有伤,我过去掺着他。 走进那墓道里时,我看见池琛在外头随便抓几样小东西在包里,都是些值钱货。我想笑又笑不出,而旁侧陆九重身子一重,一口黑色的血吐出来。 那黑血像是墨汁,带着腥臭。 “陆九重!” 我猛然顿住脚,池琛亦是停下,走了回来。四目相对,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把陆九重扶着坐下。 陆九重还在逞强,“坐下来干嘛啊……快走吧,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咳咳咳咳咳……”我强行压着他,他甩开我的手:“寒霜你干什么啊……我说了我死不了,我一会儿……咳咳咳……一会儿就好……噗……”陆九重一边说着一边嘴角又吐出黑血来,一口的“墨汁”跟个乌贼似得,一下巴都是黑。 池琛按住他脉搏,这一按,面色一变,满目严肃:“恭喜你,你中蛊了。”陆九重面色一僵,“中蛊?不是毒?” “蠢蛋,这是罂粟门蛊。要不是你有血化解,现在已经死了。”池琛说着,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什么?咳咳咳……”陆九重一边吐着血一边抓紧了他,“草,你还不快救我……” 我错愕道:“你竟然得罪罂粟门里的人?” 陆九重无比尴尬,“我……我怎么会去得罪罂粟门……我又不傻……呕……咳咳咳……” 这次,陆九重吐出来的,是黑血块。池琛放开他的手腕,看向我道:“如果,你真和他找的‘那个人’有血缘关系,你的血多少有些用,先试试吧。” 我瞬间领悟,二话不说的抽出匕首,迅速对手腕划下去。 这种小疼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本想将手腕放在陆九重的口边,但陆九重的嘴边都是黑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溢着血。 “别太靠近”池琛中途抓过我胳膊,他声音依旧淡淡,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我却欣喜若狂。 池琛治病时,神色严肃又认真,拿捏我的胳膊手温热又柔软。他微微用力,鲜红的血便不断从我手腕滴落在陆九重的口中,陆九重似乎痛苦极了,也说不出什么话。他只是下意识的喝着我的血,我不在意血,我在意的是……池琛。 池琛半侧没受伤的脸颊对着我,依旧是从前的模样。 我猜我一定是疯了。 此刻我竟然想看他另一边十字刀疤脸…… 虽然池琛不说,但我能不能认为,他的伤…… 是因我而来? …… 血似乎够了,池琛一手按着我的手腕,另一只人造手一根利刃出,撕下白衬衫一角,再迅速的缩回了利刃后,给我包裹着手腕。地上的陆九重咳嗽两下,诧异的睁开眼,目露欣喜,却不是说“自己活了”之类的话,而是看着我大声道:“你果然是她的亲人!” 池琛给我系好手腕上的结一言不发,那边儿流沙已经把我们身后的路完全封死,不少还涌流进来,成坡状。池琛捡起包,背在身上,又叼了一根烟在嘴里。 我没做声,地上的陆九重也想要吸烟。 但他一身黑血,被池琛嫌弃道:“离我们远点。”池琛拉着我就往前走了几步,把烟丢过去,陆九重隔空接过烟和火机……抽上了。 这路前头依旧是亮着昏暗的黄灯。 思虑到红叶和韩祁白也是从这里离开。若他们在前头埋伏…… 我很担心这个问题,池琛也是。 他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陆九重在后头,烟味肆意中,我打量着周围,周围的墙壁光秃秃。 这里没有人,如老吴所言,之前那些人真死在湘西。会是谁……害死这么多倒斗人?我下意识的看向池琛,我真的很怀疑,是不是有人要找池琛,毕竟他身份特别。 池琛却脚步一顿,神色严肃道:“都在原地别动。” 脚步声止,我清楚的听见了一阵诡异的哭声传来…… 第109章 老公我等你很久 随着哭声一起传来的还有血腥味,校尉门说白了,也是墓。 墓里传来血腥味可不是好事。 前方一道红影,快如闪电,是红叶!他身影一闪人就没了,速度快到我们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前头,哭声变得极为奇怪,像是断了气一样。 果然是红叶,速度快到叹为观止。 池琛眼底划过抹阴郁。 “呜呜……”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前方传来,池琛道句“在这里等我”后,自己往前走去。我很想跟上去,但我怕自己添乱,毕竟池琛死不了,我便留下,一双眼却紧紧的盯着池琛高大的背影。 池琛在前头走了数米后,拐弯,消失不见。我压抑着心里的焦急,身旁陆九重喝了我的血后恢复如常,精神抖擞,又开始得瑟。 他一边抽烟一边得瑟道:“哎,寒霜,我跟你说个八卦,你知道吗,池琛老婆没了。”我微微一怔,回头看的他被血染黑的道袍,故作不知。 “什么意思。” 陆九重吐出口烟,弹弹烟灰,一双星眸里划过抹诡异的光:“就刚才,我在外头见着阎罗,听他跟池琛说,池琛老婆早转世投胎了,让他别等了什么的,还说你的条件是保着他的命。”我心下诧异却也早有所料,面上淡定如常,“嗯,然后呢。” 陆九重狠狠吸了口烟,“然后?”他轻笑了声,看着前头空荡荡的墓道,声音压低几许—— “其实这事吧,本来没什么。可你是他现在主子,你又是同性恋。” 我心里隐隐知道陆九重要说什么,但我没有制止他,他继续道:“我是觉得,当初交换蛇蛊时,你对他多少动了点情。” 陆九重说话的时候打量着我,似乎怕我不悦。而我始终面色冷冷,陆九重通过血已确定我和“那个人”有关,毫不惧怕道:“寒霜,你别这么看我,我是觉得,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那个人,刚才的事情也足以证明你的血和她有一样的功效,虽然我不知你的血为什么现在没用,但我想你们总有一天会相遇,我提前给你的终身大事操办好了,她肯定会感激我……” 我抿了抿唇,突然感觉自己很恶心。自己现在这样,和杨华有什么区别?都是骗人,可是—— 我没办法承认我是个女人。 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家那儿不好交代,周围的人也不好交代……很多很多因素,最主要的是,池琛。 陆九重见我不说话,大胆道:“韩祁白是具死尸,你不如考虑考虑池琛?” 我早猜到他会这么说,心跳的飞快,而陆九重又添把柴—— “我看他对你也有三分意思,估计拉不下脸来说……” “够了吧你,臭道士,我老公才不是同性恋!” 空气中腾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鸠灵?” 我和陆九重错愕看着从墙缝里飘出来的鸠灵。 这声音,这口气,的的确确是鸠灵。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鸠灵模样。 她穿着红色印金花对襟小袄,领口缀着白毛,看上去要多喜庆,多喜庆,一双大眼睛,扎着两个小包子在头上,冲我甜甜一笑,“老公!” 我从想过鸠灵本人长这么可爱,简直和梁丘八月有过之无不及! 陆九重听到老公时就怔住,烟都从指缝里掉下去,蹙眉看我道,“寒霜,这女鬼是你老婆?” 鸠灵毫不怕他的对他也报以一笑:“没错,我叫鸠灵,是寒霜老婆!” 想来鸠灵尸体保存完好,和池琛一样。陆九重错愕看着我,道:“可以啊兄弟,老婆都有了,你……你双性恋啊!” 我还没回答,鸠灵飘到我面前,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思念—— “老公!可惜我现在没有合适的身体,不能抱抱你。” “我想着罂大人肯定要回到校尉门,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了好久!你可算是来了……” 我想起上次墓穴里,还有火车上的事儿,看来鸠灵是真缠上我了。 但我这次心里竟然没有抵触的感觉了。 “鸠灵,我……”我将将开口就被她再次打断,她一双眼里闪着兴奋:“老公,分开这么久,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在江湖打听你很多事,老公,我现在真爱上你啦,我……” “滚。” 那边儿,池琛从拐角处走出来,面色阴冷无比。 “哦?女人醋也吃?”陆九重抱臂,一副看戏模样。鸠灵瞬间躲到我身后去,“罂大人,灵儿错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 走过来的池琛眼皮子都没动一下,鸠灵瘪瘪嘴,很是无奈的闪入墙内。 前头池琛蓦然转身,声音又恢复波澜不惊。 “没事了,可以继续走。” 鸠灵出现的太突兀,我想起刚才的哭声和红叶以及血味,狐疑道:“池琛,刚才哭声是……” “韩祁白老婆,刚被割断动脉,已死。”池琛毫不废话,面无表情的说完后,继续往前走,我脚下一顿,韩祁白老婆?刚巧,人已经走到拐角处,血正从里面流出来,流到了脚边。 “红叶……做的?” 池琛没回头,淡淡“嗯”了一声。 我抿抿唇,其实我一直怀疑红叶会不会就是韩祁白老婆。那天晚上她给我一巴掌的事我都还记得。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身后,陆九重突然神秘兮兮道:“寒霜,我突然想起来几年前的八卦,红叶门门主据说喜欢上一个男人,你说,会不会是韩祁白。”我险些没站住脚,“你说什么?” 陆九重摸着下巴道:“这是真事儿,红叶据说是年轻时被手下险些杀了,毁了容,有个男人救了他……” 我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韩祁白在四年前,的确救过一个脸被划伤的人治疗好后,那个人就走了。那……红叶为什么要杀韩祁白! 又为什么杀我? “鸠灵,出来。” 前头,池琛突然冷声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鸠灵从墙里探出来一个脑袋,“唔……罂大人……什么事?” 第110章 不脱我帮你脱(细节修好啦~) 鸠灵身子都还在墙里,一只头露出来,有些诡异,胜在可爱,一点都不可怕。前头池琛头也不转的往前走,冷冷道:“带水路。” 水路?池琛不是打算进里头找东西吗?我皱着眉,鸠灵眼睛一亮,呼的一下从从墙里钻出来,掀起一股凉风。 “好!没问题!” 旁侧,陆九重戳戳我肩膀,我回眸他冲我挤眉弄眼,一张俏脸,满脸戏虐。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的样子。 鸠灵从墙里出来后就冲我甜笑:“老公!这边走!” 我“嗯”了一声后,前头池琛继续走,陆九重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刚才那些事,都是我听轻羽说的。如果韩祁白真是红叶喜欢的男人,那我也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做,我记得池琛说,红叶杀了韩祁白?你说他会不会是因爱……” “吵死了。”前头,池琛不耐烦的斥着陆九重。 陆九重眼底划过抹狡黠,“哟,池少不爱听江湖八卦?那我讲个笑话?从前……” “闭嘴。” 池琛这火发的简直莫名其妙,陆九重似乎想挑事,直接道:“我偏不闭嘴,真是的,管天管地还管人说八卦了?”陆九重说完后,似乎想搂我肩膀,“来!寒霜,九重哥继续给你科普江湖八卦!” 不等他的手碰到我,我另一只胳膊被被池琛往前一拽,躲开了陆九重的抓捕。 “是管不了你拉屎放屁……但你最好滚远点,别用你的血碰他,否则……”池琛爪子腾然亮了出来,又迅速缩了回去。 “嘿我这不乐意了,池琛,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喜欢寒霜……我草!”旁侧寒风一闪,我胳膊上一松,池琛转身就朝着陆九重踹了过去,陆九重迅速躲开,“你想打架?” 池琛没理他,转身抓着我继续往前走。 池琛明明面无表情的,可我看着他侧脸上的刀疤,总觉得他吃醋似得。 我捏紧拳头,不可能。 池琛大概是真觉得吵,不可能是吃醋。 “算了,别说了。”我回头看着陆九重淡淡说完后,陆九重皱眉,“寒霜,你这点出息。”鸠灵目光左右打量着我们,也没什么。按照陆九重的话来说,红叶如果因爱生恨,也是有可能,可他现在又为什么让韩祁白和我在一起? 真是匪夷所思,还有,又到底是谁,要让倒斗一行灭绝? 池琛却突然道,“出去后,待我去你出事的地方。”陆九重微微一怔,“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要给我报仇吧?” “少问。” 池琛说完后,又看向我,目光冷冷的,“小矮子。” “嗯?” 我抬眸,他面色如旧般冰冷,“别怪我没警告你,不要因为个人私事耽误了我的事……” 我心道了句你倒是先告诉我,你的私事是什么!池琛却不再继续说了,我已经习惯了在他这里被憋死,有鸠灵带路,我们一路安全,走到一米见方的水池边儿,凉风裹着湿气传来,沙漠下的水,我琢磨着应该是直通月牙泉的。 看见水的瞬间,陆九重简直兴奋—— “太好了!道爷我快要被自己臭死了!” 他迫不及待的要往下跳,这次池琛踹到他了,他猛然踉跄两步,不是被踹到池子里,而是一边儿去。 “池琛!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陆九重拍拍屁股上的脚印站起来,脸色有些不善。 池琛冷声道—— “你的血太脏,等我们游远你再下来。” “靠!好吧!”陆九重退到一边儿去的时候,鸠灵却突然沉声道:“罂大人,这水有问题。” “嗯?” 池琛面色一寒,鸠灵掀起一股冷风裹了旁边的碎石进去,碎石头在水中立刻发出“哧哧”融化声,石头,竟被溶解了。 旁侧,陆九重发出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好意思了池琛,我得先下去给你们解水里的毒!哈哈哈哈……” 陆九重自是得意,他的手可化解蛇皮毒,这水…… 应该也没问题。 但保险起见,陆九重先把自己小拇指伸了下去…… 也是奇了,那水对他的手毫无作用。 继而他放下一整只手,还是没事。 可那旁侧的石头落下去依旧发出哧哧的声音。 “哈哈哈哈……” 陆九重得意的笑,“看来非我下去不可了!哈哈哈……” 我抿了抿唇,旁侧池琛剜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为什么你不行”,我也郁闷,为什么我不行…… 池琛收回视线,那厢儿,陆九重在做着跳水前的预备动作。 动作夸张,双臂甩动,俨然是故意恶心池琛。 那嘴里还发出“嘿呦嘿哟”的加油声。 “我跳了,寒霜,水下见。” 他笑的如沐春风, 我看着他那模样,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鸠灵亦是笑着。 说完后他身子轻盈一跃,姿势自是帅气无比。但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我的预感成真。 旁侧冷风迅速拂过,我叹口气,睁大眼睛,看着池琛飞起一脚,把空中姿态潇洒的陆九重又踹了回去。 意料之中的,我听见陆九重“嗷呜”一声惨叫,池琛在那嗷唔声中,帅气落下。池子那边陆九重破口大骂—— “池琛我草你大爷!” 陆九重被踹的狼狈至极,他迅速站起来,也不管自己的温润如玉形象,我可耻的捂住嘴,想笑。 目光扫过旁侧鸠灵,她也在掩嘴偷笑。我琢磨着这姿势有些女人,又放下手,别开脸,直接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池琛面无表情道:“把衣服脱了再跳。” “什么?”陆九重吓一跳,池琛不耐烦道:“血脏,你是听不懂人话?” 陆九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听得懂,但不是有女人在吗,还是……寒霜老婆。” 陆九重指指鸠灵。 我没做声,我看得出陆九重脾气特好,起码在我眼里一直是温润如玉,尽管他骂脏话,还打架,喝酒,抽烟…… 鸠灵“哧哧”一笑,童颜之上,多了抹不属于她的情色—— “没关系,小道士,我见过的男人多如牛……” 鸠灵说到一半面色一僵,迅速转口道:“阿呸,一个都没有!” “那个,罂大人,老公,我先到水下给你们探路去!”鸠灵说着钻入水中。 好一个吃了吐,陆九重呆了呆,才道:“寒霜,你能忍?”我懒得说什么,“你快跳吧。” 这厢儿,池琛打个哈欠。 “我有些困,你赶紧脱,不脱我帮你。” 他说着,食指中的利刃“蹭”的一下蹿出来,发着寒光。 “我自己来!”陆九重立刻跳开好远,眼底划过抹不悦,“不就多条人造胳膊,过几天我伤好了,和你耍耍。” “等着你。” 池琛嗤鼻,一扬下巴。 那边儿陆九重迅速的解开衣服。 我低头踢着石头,本没看他,陆九重却在池子边对池琛喊:“池琛,我内裤还脱不脱了?没血……我等会儿出去怎么办啊?我能不能把内裤留着?” 听见内裤没脱,我瞟了他一眼,这一看,目光一紧。陆九重的身材自不必说,我所紧张的是,他肩膀上刀口,那刀口是十字梅花形的。 怎么可能。 陆九重,竟然是大善人!在发现这一点后,我迅速低眸。 不可能。 大善人明明不长陆九重这样的。 而且,他们言谈举止都不搭边儿…… “说话啊!不说话我跳了啊!” 那厢儿陆九重大声喊着,池琛“嗯”了一声,蹙眉摆出张嫌弃脸,我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担心起陆九重来—— 如果,他真是大善人。 “别——” 可我的话没说出去,陆九重就跳了下去!他落了水后,立刻发出声大叫,“我草!疼死道爷了!这是什么鬼池子!” 我心下一紧,飞快的跑过去…… 第111章 池琛禁锢欲望 陆九重周围的水“咕噜”“咕噜”的翻着泡泡,仿佛是沸腾的水一样,我吓破了胆,疯狂的跑到池边儿,那水却变得清澈平静了。 池子里,陆九重也发出一声舒爽呻吟,星眸里闪着小星星,长长松口气,表情舒坦的道了句,“呼,好长时间没泡过这么烫的澡了,舒服啊……” 我也是松了口气。 但同时间,我也直接双腿一软,跪倒在池边儿。我低下头,长发遮挡住我的表情,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喘着粗气,缓和我的心情。陆九重侧目看我,目露疑惑:“寒霜,你怎么了?跪着干嘛?” 继而他想起什么,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挠挠头笑道:“不好意思啊,让你担心了……”我抬起头看着他肩膀上的被烫红的十字梅花型伤口,我之所以喜欢池琛脸上的十字刀疤也是因为大善人。 可以说,没有大善人,就没有现在的寒霜。 我从来没想过,消失八年的大善人,是陆九重。 可我现在还不确定是他。 我确定不会记错那个伤痕。但我怕巧合,这世上巧合的两张脸都能出现,陆九重又怎么会出现在梅拳社……而且,他和大善人的脸不同。 我面上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和久别重逢,正如他当日在月老镇发现我一样。我也只是淡淡摇摇头道:“没事,我只是怕你出事。”顿了顿,我又补充道:“我答应八月,要照顾好你。” 提到八月,陆九重表情变了变,“对了,下次见到八月,别提困死鬼之类的话,阿奴师叔已经没了。” 我一怔,陆九重收起了不正经的模样,看着池琛道:“池琛,这次要不是寒霜,你也死定了。” “他对你真的没话说,有这么个主人,你也是三生有幸。” 我没做声,池琛别开脸,佯装没听见。 我对陆九重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指的是池子。陆九重笑着摇头,声音依旧如往常般温润,眼底多了些柔色,“没事,寒霜,还是谢谢你关心我。”他说完后,又道:“我感觉,这里毒清的差不多了,水温也降下来了。你要不要扔个石头试试?” 我丢了个石头下去,水和石头都无异样。 “我用手试试吧。” 我说着试探性的伸出手,中途却被池琛粗暴的推开,我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看他不耐烦的把自己的手放进池里。 水中,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可如果要跳水的话……我心跳漏了一拍,瞄了瞄池琛,待会儿,我岂不是要和池琛…… 那厢儿,池琛蹲在池边儿,面无表情的抽回手,对陆九重道—— “赶紧滚吧。” 陆九重懒得吵架,看向我,星眸里划过抹柔色,“寒霜,我先走了,月牙泉再见。”虽然鸠灵没回来,但这边儿只能通往月牙泉,而且墓下水路向来安全保险,一条直路游出去,不会出事。 陆九重说罢一闷头游走了。 池子边儿上,池琛看向我,我亦看向他。四目相对,皆是面无表情,却一个眸里藏着压抑感情,一个眸子深若三千尺。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的心脏便压抑不住的狂跳。 扑通扑通扑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池琛面无表情走到我面前时,我的心跳已经快的要蹦出来了,我喜欢他,能和他……有肌肤之亲,激动理所当然。 可池琛脸上要多嫌弃多嫌弃,语气更甚是不耐—— “你准备好了么。” 他指的是跳水,我点头瞬间,他劈手把我扯过去,搂在怀里头,直接跳了下去…… 落水声后,水迅速淹没了我和池琛。 池水被陆九重净化之后,没有任何异样。 池琛轻车熟路的把我提上去,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高架桥的时候,我能装晕,但在这里…… 我们都是清醒的。 然后我才想起一件事来,我们没有开探照灯! 水下,一片黑暗。 也好在水下黑暗,我和他看不见彼此。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会想不到…… 人体有五大觉—— 听觉、嗅觉、味觉、视觉、触觉。 一旦失去了一觉,其余四觉便会更加敏锐。 很多人喜欢在水里做那种事儿,因为那会多出很多的触觉。 韩祁白也有过。 血染红的池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在一般的水池里,我们人依旧有五覚,只不过是寻求刺激罢了。 可在这样“池子”里。 身体被水淹没,鼻子无法呼吸,耳朵一片死寂,鼻里充斥略温的地下水,唯有味觉和触觉。 这两种感觉,足足被放大三百倍。 池琛微启薄唇,将气度与我,沁人的烟草味竟比酒还醉人。 我下意识的搂着他,努力压制着我心里一万次想要舔他的唇瓣冲动。 那像是一种瘾,不断勾着,挠着我心,想要和他接吻的感觉越发强烈,我的身体,紧贴着他,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感觉得到。 他鱼尾一样的双腿在水中极为柔和的摆动,带着我往前行…… 我心跳飞快,因为我快压抑不住感情。 池琛感觉得到我的心。 而他似乎和我一样乱的心跳,和气息的凌乱告诉我一个讯息—— 他也在压抑? 怎么可能? 我不可置信,而他感觉到自己异常,突然了松开我!那瞬间我猝不及防,呛了两口水下肚,而他握着我的手一抖,又把我抓回去跟玩儿似得,把我的心撩拨的悸动无比。 我被他又搂在怀里,那唇再次吻了上来。这次,唇贴上来如若触电般,我感觉我心跳都快停止了,溺水之人最怕什么?就是怕自己会死。 我故意死死的抱着他,双腿直接缠绕上他的腰,保管他再也推不开我…… 这里距离月牙泉还远得很。算了,不亲就不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既然……那个阿卿已经转世投胎,我还怕什么? 岁月够长,池王八,咱们慢慢来……只不过,在我这般思索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池琛身体变化。有什么东西,咯着我的大腿,硬硬的。 我心下一惊,不可置信,但却又不得不信! 那地方是…… 我不可置信的感觉到他身体的燥热,我曾经亲眼看过韩祁白……做那种事情,池琛他…… 对我……有……欲望…… 腾的,池琛的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咬住了我的唇,很疼,但还带着致命的快感。他的指甲几乎陷入了我的头皮里,疼得我想尖叫,不过数秒,他的舌尖已抵在我牙关前,似乎在犹豫…… 我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他……放肆,可他却停了。 他放弃了往前游走。 我清楚的感觉到我们在下沉。 一直,一直往下沉…… 然后,他推开了我…… 第112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池琛推搡的很是用力,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反应,感觉得到一串的气泡在我和他中间散开,静谧中传来水泡的咕噜噜声。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我一个人在下沉。 池琛是嫌弃我吗? 还是唾弃? 这般的黑暗,我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我……更是摸索不到他。 “池……”我刚一开口,温温的水便灌进来,迫使我咽下,“咕噜”“咕噜”,我心慌,我心焦,我不知道池琛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明明对我…… 我还在下沉,我的手在黑暗中胡乱的挥舞着,可是没有人……我始终没有碰到池琛。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寒霜,别怕,这是试探而已。” “试探我会不会水……” “对……一定是这样……” 可我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信。 他刚才的推搡如此用力,仿佛厌恶极了。 我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一边往下沉。 这下面,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有人说,墓穴水路的最下面,有着很可怕的怪兽,也有人说,这下头什么都没有,就是水……但大家个个都是浪里小白龙,谁也不会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也没功夫深究。 十秒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三十秒…… 甚至六十秒过去了。池琛,还没来。 我的心,仿佛也跟着沉下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沉到了多少米,只觉得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水,只觉得肚子鼓鼓的,涨着疼,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我的意识还在,还很清醒,但我还没有用气功,我在等,等池琛救我。 我信他不会不管我的…… 我有这个信心。 我有…… 可是,在这一片黑暗中,度秒如年,我用力睁大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两分钟过去的时候,我心里,突突的跳着疼,我从不怕得不到,我只怕,给我期望又将我打入谷底深处,打入万丈深渊。所以,我没有给陆九重一丝一毫的期望。 人在水下致昏的憋气极限是三分钟。 我想,如果,池琛不来救我,我就放弃时,突然腰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拦住。那熟悉而又火热身体贴上来,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欲望,我放松身体任由着他揽着我的腰,手扼住我的后脑,唇贴上来。 我是真憋着气,此刻,我像是个饿坏的孩子一样,贪婪的吸食着他的烟草香气。 烟草的气息弥漫在周身,肺部,乃至五脏六腑。 他终究是来寻我,但只是怕我死吧…… 我能感觉到他的安静,安静的仿佛是个供氧机。 他对我的欲望已经消失了,他现在没有丝毫的感觉。 而后,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 我封闭了意识,陷入昏迷状态,心,一点点裂了缝又如何?寒霜没事,寒小哥……经得起折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 我只怕岁月长衣衫薄,到最后,感化不了那颗爱上死人的心。 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何况是一个为他而死的人。 …… 我们从水中出来的时候,果真在月牙泉。 “啪啪啪”的耳光声把我打醒,是池琛。 见我睁开眼,池琛表情冷的仿若冰霜,漠然起身走到了一边儿拧着衣服上的水,与我隔开一大段距离。 三月初的月牙泉边儿,野草都生出绿芽,在一片黄沙中,越显得郁郁葱葱。 天边儿,只露出鱼肚白。 我肚子撑的像是皮球一样,赶紧把水吐出来,一肚子的水吐出来之后,我冻得直哆嗦,那边儿草垛子里陆九重也爬起来,冻得脸色发青,浑身哆嗦,“寒寒寒……霜,你你你……没……没事吧!”他结结巴巴的说着,打了个打喷嚏,“我……我等了你……你俩……小时了……阿嚏!” 池琛把包摔下,包是防水的,没什么事。池琛拧巴着衣服的手一顿, 我微微一怔,“嗯?两个小时?” 从那边儿到月牙泉,没这么久吧,顶多一个小时。池琛突然站起来,抓了包就走,“我去给你找衣服。” 他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九重哆哆嗦嗦的凑过来,“嘿,回话啊,你们俩怎么耽误那么久?遇上什么了?” 我心下一惊,池琛……他带着我在水里都干什么了? 我看着池琛远去的背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嘿嘿,你不说我也知……知阿嚏!” 陆九重抱着自己,朝我身边偎了偎,“好冷啊,寒霜,我抱着你行不行?”我下意识的要拒绝,可看着陆九重肩膀上的疤痕,松了口道:“抱着就免了,不过依偎着还是可以的。” 陆九重眼底划过一抹失落,“算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哥们,也不行?得得得……阿嚏……别说了……我……我知道!阿嚏!” 一阵风吹过,冷得不行,陆九重抖得越发厉害,一张脸惨白着,嘴唇都冻紫了。 我看着陆九重身上的肌肉,还有肩上的疤痕,故作漫不经心道:“你肩膀上的印子挺别致。” “这是疤,好多年前被师父丢去梅拳社担任教练时,让一倒霉孩子戳的。”陆九重和我依偎着似乎就不冷了似得,双眼又亮起小星星来:“哎哟,说起那倒霉孩子,我真是一见如故啊!我告你啊,他那时候和十年前的我一样,给梅拳社里头的几个熊孩子欺负的天天哭,我要不亲自示范给他看,教他怎么下狠手,估计那倒霉孩子估计现在还被欺负呐。” 说完后,他啧啧摇头,“说起来,那时候当大善人,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想回道门,你知道嘛?” 我没做声,我只是想哭。 是他,果然是他,他果然是大善人。 大善人,是他那时候的名字。 陆九重说话时,有白气呵出来,带着几许的暖意:“那倒霉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是带着人皮面具来着,那倒霉孩子估计也认不出我……霜儿啊,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 我点点头。 不敢说话,眼泪掉了下来。 八年前,我被爷爷送去梅拳社。 我个头矮,人又瘦,和现在这个寒霜完全是两个人。 也难怪陆九重认不出我。 他继续在我身边儿道:“唉,霜儿啊,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当陆九重……” “可我怕那个人找不到我,你说十年了,为什么,那个人不找我呢,我这么出名……” 陆九重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我却特别想哭。 我准备告诉他—— 陆九重,那倒霉孩子,就是你要找的人。 陆九重,你已经还过给“那个人”血了。 这世界真大,大到一个人躲你,你怎么都找不着; 这世界也真小,小到我们原来就站在彼此面前,却不能够相认。 因为……梁丘八月来了。 “天哪!大师兄!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继而,她闭着眼,迅速脱下了自己蓝色的披风给陆九重盖上。 陆九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你个疯婆娘怎么又跑出来了!” 梁丘八月回过身笑眯眯道:“我听老道儿说你在沙漠刚过来就看见你了!” “快走吧,别冻着了!” 继而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奇怪的看着我:“咦,你怎么没和池琛在一起?” “哦,他去找衣服……” 我说完后,梁丘八月皱起眉,“是吗?可我看他走了很远,不像是找衣服呀……”我心下一惊,猛然朝前跑去,可是,茫茫大漠,哪有池琛的影子? 第113章 已经回不去了 距离太阳升起有段时间。我一身的水立于沙漠中一处沙丘之上。眼下四处黄沙,沙色很暗,像是时间久了的金子。三月初,西部地区依旧寒冷。 西风吹打在全身,我却连个喷嚏都打不出来。 连绵的沙丘中,没有一个人,脚印也没有。 也许曾经有过脚印。 沙漠不同于其它地方的风景。它每天都在变幻着新的景色。 这会儿留下的脚印和痕迹,不到片刻可能就被一阵风吹佛后恢复了原状,甚至变幻出新的景色,这也是爱情吧。 太可怕了。 比江湖还可怕。 人在江湖,只是身不由己;人在爱情,却是心不由己。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是我傍身之语,如今呢?洒脱的寒小哥哪儿去了?我在心里问自己,可我没有答案。 我脑袋里也一片纷乱思绪。 那瞬间,我好像是想了很多东西,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想。 陆九重和梁丘八月早就追过来,他们一直在我耳边说什么,我看着他们的嘴在动,可他们说什么,根本听不见。 我仿佛是闭了所有的感觉,只剩下视觉,观望着茫茫的沙海,但视觉没有提升四百倍,我也没有千里眼,我依旧看不见他。 我跟自己说,寒小哥,要不算了吧,你们没有可能,他心里住着一个死去的人,可我又不甘心……我不知道站了多久,然后理智告诉我,我得继续走。 傻站着不是我的风格。 我转身往沙丘下走。我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走了数米后,扫过烈风,风卷黄沙,迷得人睁不开眼,我漠然回头看见,风带着沙子又把我足迹盖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耳边响起陆九重的怒声,“寒霜!把眼睛闭上!你要瞎吗!”我的胳膊被他用力扯过。 陆九重把我按在怀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传来,我却是想到了池琛没有心跳的心口。 我想他,也只是想想。 我决定了,我不想再受到影响了。 “池琛离开我,对他没什么影响吧。”风沙止住的时候,我推开了陆九重,漠然说道。陆九重面色复杂的看着我,“寒霜,你想让他回来,多的是办法,我们做个困死鬼召回的阵法……” 我打断他的话,神色依旧漠然,“我是问你,他离开我,没什么影响,对不对。” 如果池琛想躲着我,我相信我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 这命运折磨的我和大善人已经那么惨。 这命运让陆九重众里寻他千百度。 倒不如,我回家。 我想回家,我不想玩了。 我累了,我现在只想回到过去,当一个正常人,正经找份工作,做个平凡又快乐的人。在陆九重拧眉“嗯”了声后,我嘴角竟然是勾起的,“呵,很好。这个圈子我退出,你别跟来了,他日再见,便是陌生人。” “寒霜你疯了?”陆九重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梁丘八月,她在怕什么我很清楚,我淡淡道:“我没疯,我很清醒,他走了最好。到此为止吧。” “再不见。” 转身,我朝着世人眼中的玉门关走。 不知是不是嘲弄,看到那边写着“玉门关遗址”的牌子,我突然就笑了。 “春风不度玉门关”,写得真好。 果然是度不过! 东方,燃烧起一团旭日的红光,就像人们在炭烬中吹旺了半熄的火炭一样。继而那红彤彤的光芒把整个沙漠罩上一层华美之色。 沙粒闪耀着金光,一反方才暗沉。 那又如何呢? 沙子,永远不是金子。 我看着远处像只燃烧的风火轮一样撞碎暗蓝色天幕的太阳,它在金色地平线上升起,美则美矣却无法让我开心。 目光扫过旁侧宿醉的壕爷,这一看就是出来游玩的大款。 我从他身上拿出钱包后抽走钱…… 旁侧小店刚开门,我买了衣服,漠然换上。 上出租车时,司机问我道:“先生,你身后那两个是一起的吗,要等等吗?”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陆九重和梁丘八月,漠然摇头。 是时候该抽身而退了。 我现在……只想回家,我报上江城二字后,就别开脸,看着茫茫大漠。 司机爽快的道了句:“那走了?” 我“嗯”了一声后,裹了裹衣服。 衣衫温暖至极,暖觉包裹全身,但暖不了心。 我心冷到极点。 这般难受的感觉,曾经有一次就行了。 这种起起伏伏的心情,这种一念起千山万水一念灭沧海桑田的感觉,太可怕……我想起韩祁白的瞬间,一瞬间险些哭了。 不对!我竟把韩祁白的事情忘记了!该死,池琛带着我在水下一小时,会不会是因为遇见红叶?我满脑子都是池琛,完全忘记了思考,该死!我猛然推开车门。 下车时,陆九重正追来,我直接迎了上去,焦急道:“陆九重!你从水下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红叶!” 陆九重皱着眉道:“没啊,鸠灵一直在水下给我带路,后来说回去找你们了……” 那时候一片黑暗,鸠灵的声音也没有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个小时,池琛干什么了? 我猛然倒退两步,也不是这样…… 我实在是想不出了。 我踉跄两步,身后的司机在喊我:“先生,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我突然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红叶的脾气我还没摸透,贸然回家怕也是不行。 想不到有一天,我寒霜也有没退路的时候! 真是笑话! 天大地大,竟没有我想去能去的地方! 唯一想要回去的家,回不去了。 水瑶镇,回不去了。 古董铺子,也回不去! “哈哈哈哈……” 陆九重吓坏了,“寒霜,你……” “别过来!” 我此刻真的累了,爷爷被困,奶奶被囚,自己爱上了一个始作俑者,这他妈的太好笑了!而我,竟然什么都不能做,我竟然什么都不能做……我笑着笑着,蹲下来,心口压抑着的感觉再也忍不住的绝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回不去了…… 大善人,韩祁白……池琛。 都回不去了。 “陆九重……”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也找你那么久…… 如果,没有池琛…… 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样? 一步错步步错。 “寒霜……” 陆九重似乎想把我搂在怀里,我抬起头看着梁丘八月,想起曾经发的毒誓,看着梁丘八月眼中的泪猛然起身往前跑去…… 旁侧,有车戛然停下。 下一秒,我只觉脖子上一麻,眼前一黑—— 该死,我被……麻醉枪打中了。 我倒下前还没失去意识,车门关上的声音之后,我听见那人的声音带着悲悯,“怎么会弄成这样子,这可不是我眼中的寒霜。” 第114章 别问老子,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这声音分明是唐宠乾那奸商的,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我小时候,注射过麻醉药,对这类药本来是有抗体,但不知唐门研制出什么怪药,此刻,我竟然无法动弹。 可我没昏迷,我还有意识在。 我身子一轻,感觉得到,被唐宠乾抱了起来,这奸商,要干什么?陆九重怒道:“唐宠乾?你把寒霜放下!” 唐宠乾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调调:“世朝,这里交给你了。” 我心下一凉,陈世朝竟然来了!他一个人抵得过陆九重和池琛两个人! 毁了,这下,陆九重也救不了我了。 “是,少主。”陈世朝应了一声后,似乎朝着陆九重走去,陆九重显然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陈世朝,怒道:“唐宠乾!你要带他去哪!” 唐宠乾不予理会,只是抱着我走。 那边儿,陈世朝和他应是打在一起,我听陆九重对梁丘八月命令,“傻婆娘,快去救人啊!” 梁丘八月一口拒绝:“不行!那你怎么办!” 他们争吵中,我已经被唐宠乾抱上车。 车门关上,车在行走,三十秒后,唐宠乾哧哧笑道:“寒霜,我知道你听得到。这药只麻醉人体,不麻醉神经和大脑。” 我心下大惊,果然是唐门,够厉害!可是,唐宠乾的手戏虐划在我脸上……我抖了个机灵,听他道:“寒霜,你不觉得这么好看的脸,作男人相很可惜么……”唐宠乾声音带着狡诈,我心里有种强烈预感,唐宠乾上次说的秘密就是,我是女儿身!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只手缓缓的从我的脸侧,滑到脖上—— “不知道皮衣下的皮肤,怎么样?” 果然! 我恨不得剁了他爪子。 可我浑身都动弹不得。 唐宠乾哧哧一笑,“不闹了,寒霜,当我的新娘吧,从此,唐门给你当家。”谁特么要你的家,我心里狂吼气愤极了,他却掰开我眼皮。 得,这下我不得不和他对视。 我自怒目而视,他巧笑嬉嬉,“看你的眼神,好像不愿和我在一起似得。” 我当然不愿意! 他一点也不在意我眼中的杀光,笑的依旧芳华—— “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唐宠乾说着,一双桃花美眸里划过抹妖冶的光,菲薄美艳的唇角勾起,祸国殃民的脸上划过抹不屑—— “那个残废,可不如我,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残废现在应该被那条胳膊缠住。” 我心清楚他说的残废是池琛,明明我已打算忘记池琛,回到过去。 可他提起来说是残废,还说了缠住之类的话,我呆住。 继而狂怒。 池琛怎么了!胳膊上有什么!看出我眼中焦急,唐宠乾故意不说,吊着我胃口,手故意摩擦在我的唇上和下巴上,那一双桃花眼眸里满是狡光—— “寒霜,一个女人的身和心永远是相通的,只要时间够久,你的身体接受我,你也会接受。所以,就算你心里有别人我也不怕,而且,我不介意你现在恨我,人鬼殊途,我是在帮你。” 这自大狂谁给他这么大的自信心? 我心里焦急万分。 池琛是在水中发现了胳膊的异样吗?那他到底又去了哪? “吱呀——” 在我心乱如麻时,刹车声响起,车子剧烈一晃,唐宠乾迅速抱住我。他声音一变,带了不悦和低沉:“怎么回事。”我心里一喜,是池琛!一定是他!我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是—— 并不是他,来的是—— 梁丘八月。 “回禀少主,前面有个女人!”司机回头时,“啪”的一声巨响,梁丘八月的鞭子摔在地上。 她大声呵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快把霜霜放出来!否则道姑不客气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甩着打鬼鞭,啪啪作响,姿态甚是潇洒。 不管怎么样有人救我就是好的,我担心池琛会出事! 唐宠乾表情明显带着不悦,“什么时候,世朝办事这么不可靠了。” “别找那个世朝了!你快放了霜霜!不放的话……” 外头梁丘八月气势凌然,可我却看见唐宠乾拿起枪—— 不好!前头,梁丘八月声音戛然而止,倒了下去。 司机松了口气,“少主不愧是少主。” 唐宠乾把我放在一旁,对司机道:“你留下来看着她,毕竟是清风道长的女儿别出什么事”。 …… 唐宠乾自己开车去了,我在后排,睁大眼,看他这摸样,应该是解了蛇蛊,不然不可能这么得瑟。而他和我有心灵感应似得,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眯眯道:“对了,寒霜,你要是早点认识我,就不会因为蛇蛊揪心了。我妈就是万蛇王的女儿……” 我微微一怔,继而心里更烦,那池琛现在到底怎样了?该死……那个王八蛋,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说吗?就非要自己扛着?前头唐宠乾笑道:“我混到今天这地位,对钱财和地位没什么乐趣,人生能够快乐的事情不多,你是唯一一个我能提起来的‘兴趣’。” 我假装听不见,唐宠乾真把我带回了家! 我被安置在一个奢华的房间里。 唐宠乾似乎还有事情要做,直接道:“你先呆着,眼睛不舒服,就睡一会儿,我去通知一下大家商量婚礼,等我回来。” 我不知道唐宠乾看上我哪一点,但我有预感,他真会准备婚礼! 果不其然,等他回来的时候,直接把电脑端到我面前。 上头是婚纱的照片。 “婚礼,你想要什么样的?西式还是欧式?不然,先上车后补票,生米煮成熟饭也不错……”他选了几款婚纱,对于婚纱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过任何感觉。 他单手托着腮,那只手点击鼠标,一脸的愁苦:“寒霜,你看看喜欢哪一款……” 我喜欢他大爷!我心里都是对池琛的焦急,而他翻完婚纱后,才想起来什么似得,眼睛里划过一抹愧疚,“对哦,你不能说话,也不能眨眼。” 他还知道?我眼睛已经酸涩的要死。 我还以为他会给我解开,谁知他竟是从口袋里拿出眼药水来:“眼睛很不舒服吧?没事,我给你滴眼药水……”他说着,拿起旁侧的眼药水真给我点上了。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只恨不得撕了这厮,撕成一片片! “叩叩叩。” 门外传来叩门声。 唐宠乾滴完了眼药水,细心的给我擦好后,表情恢复如常,淡淡道:“进来。” 门外,是陈世朝。我救过他,可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将一碗汤放在了桌上—— “少主,你要的汤好了。” “嗯,你可以出去了。”唐宠乾说完后,陈世朝便退了出去。 恩将仇报! 我看着唐宠乾端起汤碗,他一边搅动着勺子一边对我道:“来,吃饭!” …… 那一天,是我最耻辱的一天,也是我最甜蜜的一天,甜蜜且先不说。这唐宠乾比起池琛,唐宠乾更恐怖。 他能伸能屈,该哭哭该闹闹,转脸也可以翻脸不认人,还变态! 他活脱脱把我当成玩偶,掰开我的嘴,让我把汤含在口中后,再帮我合上嘴巴,再替我抬起头,让汤药沿着喉咙滑下去。 我恨得咬牙,他却很有耐心。 一顿饭吃的我恨不得杀了唐宠乾,他似乎看出我眼底愤怒,嗤笑一声:“别怒,寒霜,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再救你,等你什么时候爱上我了,你才知道什么叫欲罢不能……到时候,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 我回忆你大爷,我知道唐门变态,但我从没想到会这么变态。 好不容易,我“吃”完了那一碗汤。他满意的放下手中的碗和勺,“放心,等到婚礼晚上那天,我会给你解药,我可不喜欢和尸体做那种事。” 我心下一惊,婚礼! 该死…… “不过,良辰吉日还没选出来,估计明天就出结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很久。时辰不早了,睡吧,晚安。”唐宠乾说完后,站起来,在我杀人般的目光下,轻吻我的眉心,转身离去。 屋内,关了灯后一片黑暗。 我躺在床上,把唐宠乾这奸商翻来覆去撕碎无数遍……陡然间,心里响起一声轻笑。 “丫头,要我帮忙吗。” 是阎罗!我心下一喜,阎罗笑眯眯道:“没错,是我。刚才闻到烤鸡味,想起还欠你个舍利,你还欠我个烤鸡……”我不管什么舍利烤鸡,直接道:“阎罗,池琛呢?你答应过我的,他不会有事!” 那边儿,阎罗淡淡道:“哦,你是担心那条胳膊里的舍利吧,对他来说没什么事,何况,我阎罗要保的人和鬼,谁都杀不了。” 我心下瞬间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不能动,我肯定得笑出声。 还好,我没有连累到他。 那边儿,阎罗声音淡淡道:“丫头,你要不要我帮你?” 我不解,却不再焦躁了。 “嗯,帮我什么?” “帮你解开这个药。” 阎罗说完后,我身上的僵硬感陡然间撤离,我下意识的勾了勾小拇指还有舌头,的确能动了!只不过,屋子一角还亮着红外线摄像头,我没有轻举妄动。 “为什么?”我狐疑着,阎罗轻笑两声,“因为我无聊。” 细细想来,阎罗真的是一路帮我,别人以德报怨,我不能。 我感激道:“谢谢你,只是烤鸡现在我没办法给你做!而且,那烤鸡不是我……”我话没说完,被打断,阎罗声音带着笑意:“好了,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的好事。” “嗯?”我微微一怔,那边儿已经没了消息。 打扰从何说起?好事又是什么意思?可他已经没有回音了。 算了,不管了。我在黑暗中继续躺着,心里喜悦。 知道池琛没事我也放心了,只要事不关池琛,我就不会乱套。 现在,我脑袋里越发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韩祁白的魂魄已往返。 若是红叶真是喜欢韩祁白我就不去抢夺尸体了。 至于池琛,我还是忘记的好……忘记……心口冒出这念头时,狠狠疼了一下。 从前,无论对谁,我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那些只是担心,比如彤彤,比如韩祁白。 可对池琛我是真疼。 也许唐宠乾说的没错,女人的身和心,是一起沦陷的。 也许我是和池琛接吻多了才沦陷……可我是男人。 我寒霜是个做了快二十年的男人。 女人那套,对我不管用。 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动,我必须出其不意才可以明天逃离。 黑暗中,我双眸依旧闭着,打算睡一觉,明天来个出其不意。 只不过……门开了。 若我眼睛睁着,我想我一定双目发亮…… 如果来的是唐宠乾,我非弄死他!!!今天的耻辱,我记得清清楚楚…… “吱呀”一声后,门缓缓开了。唐宠乾半夜过来,肯定有鬼。 只不过唐宠乾的脚步声,有些奇怪,他一言不发的走到我面前,在黑暗中也没开灯。我全身依旧放松,唐宠乾在床边,似乎在看我。我压抑着心底想要杀他的冲动,毕竟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黑暗中,唐宠乾俯身下来。 那瞬间我迅速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 “唐宠乾”一声闷哼,没被踹开,人却继续压了下来,我迅速挥出拳头,他却直接在黑暗中扣住我双手。不对! 这个气息,还有闷哼的这个声音,都好熟悉! 我心跳一顿,下意识的喊出他名字—— “池琛?” 池琛没回答我,他只是压在我身上,娴熟循住我的唇,狠狠咬住。 “嗯……” 我一怔,下意识的,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属于我的陌生呻吟。 熟悉的香草味道告诉我答案。 我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下,好在是黑暗中,谁也看不见。 而随着我一声呻吟,池琛的舌尖如往常般撬开我的牙关。 我被池琛压得动弹不得。 此刻我也不想动弹,我放松身体任由他折腾。 池琛的手紧握我手腕,一个冰冷一个火热,像是两种极端,他的手很用力,像要把我手腕掐断一样,带着痛楚,可那痛,痛的我浑身酥麻。 口中烟草香气凌乱着,池琛的的舌尖儿扫过我的舌尖,不断纠缠吸允着。我捏紧了拳头,身子绷直了,体内有些小火苗在攒动,在燃烧。 静谧的黑暗中,也不知纠缠多久,只觉得懵和晕,脑袋里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和他在一起,但感觉还不够,我还想要更多。 我想抱着他,可池琛死死地扣着我的手,不让我有所动作。 所有的主导权都在他手中…… 都在他那里。 他一笑了我就心情好,他一不开心了我就害怕。 他离开了我就会失落,他回来了我会狂喜…… 我陷在这个吻里,不知时间过多久,最好不要停下…… 到最后,池琛的那只人造手都变得温热…… 许久许久…… 久到我整个身子都已经酥软,久到池琛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在抖。 他弓起身子,似乎在压抑什么。 我知道,他压抑的是什么。 是欲望。 可是…… 此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间似乎停止了,池琛舌尖缩回去,可唇还粘着。 他一声声粗喘着,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又动听,撩拨着心颤。 “池……”在我开口的瞬间,他腾然移开唇,把脸埋在我脖侧,呼吸依旧粗着,声音依旧颤着,带着暴躁和烦恼—— “别问老子……” “老子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第115章 王八动情好帅 黑暗中,池琛声音并非耳鬓摩斯的呢喃却也足够震撼心灵,叫我心花怒放。 我知道他别扭,可是一时半会儿,我不能说我是女人。一来我等于是不打自招,承认我就是陆九重找的人,二来,我答应了八月。 这件事,起码,我得和梁丘八月商量之后才行。 我咬住下唇,唇齿间还有他的余香,口中可耻的分泌出甜甜唾液,我咽了咽口水,感觉到我的吞咽,池琛在我耳侧低声啐了句“不要脸”。 我先是有些气,继而气的笑出声来,在这黑暗中听起来倒是心情愉悦。真也不知,是谁不要脸?上来就乱啃一气?当然,这话只能丢在心里,我可不能说出来,池王八还要脸呐……我已经不要脸惯了,无所谓。 我发笑时池琛手用力捏捏我手腕,冷声啐道:“不准笑!” 得,笑也不许人笑了。 我只好强压着,这池琛是加强版弹簧。 你弱他是强,你强他更强! 我暂时不想硬碰硬,服个软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这三个月来,我早已经习惯,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真本事。目光一瞥,我赫然发现不远处的红外线摄像头关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声音压抑着喜悦,又带着些担忧:“池琛,你是怎么过来的?那摄像头……” “蠢蛋找人帮忙黑了系统。”池琛头还埋在我耳边,说话的语气闷闷的,一股子热气洒在耳朵边儿,撩得我心里痒痒,明明再平常不过的声音,但怎么听着都觉得有些可爱。 我一定是疯了,用这个词来形容池琛这冰块。 唉,可不是么,难得没说“少问”憋死我。 我心里安定几许,“嗯,那就好。” 我能感觉得到池琛紧绷弓起的身子还没放松下来,我琢磨着他是不是又搭小帐篷了,却又不敢问出来,而他突然喊我道:“不要脸。” 我下意识的就答应了,“嗯?” “走了。”他声音一沉,陡然从我身上起来,松了手,我身上一轻,还有些不适应,而他在黑暗中冷声道:“刚才的事,你敢说出去……”他没说完,我心里一颤,这王八犊子是吃了不承认么?算了,反正……日子还长,我立刻道:“我不说!” 见我答应了,池琛极为倨傲的“哼”了一声,“过来。” 房间没开灯,池琛的声音在黑暗中很容易让人辨别出他的方向,我朝着他走过去时,不小心被椅子绊倒。 池琛迅速扶住了我,又迅速松开手—— 声音冷的可以。 “快走吧,一会儿被发现,不方便。” 走出门的时候,池琛故意走在我前头,叫我看不见他。 我却看着他背影,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不是出自我口,而是出自他人之口,我再哀求池琛不告诉陆九重,如果池琛真对我有感觉,他也知道陆九重对那个人的执念有多深,肯定不会告诉他…… 对!没错! 我眼睛一亮,最主要的是……我还想报仇!他日再见,怕是不好报今日之仇,我打定主意后道:“池琛,我要去报仇。” 池琛脚步一顿,回头看我,面色冷冷,声音也冷冷:“什么意思。” 我眯眯眸子,“唐宠乾那小变态,我非得把他弄的半死!” 闻言,池琛身上气势瞬间变的极为凌厉,目光冷了七八度。 “他欺负你了?” 我直接点头道:“嗯。” “好,我知道了。” 池琛说完后,面色阴郁,眼底满是冷意,继而他又想起什么,瞥我一眼:“他找你来,有没有说干什么。”我拨浪鼓似得抿唇摇头,池琛也没再多问什么,道:“行,先找到他。” 池琛说罢,上下扫了我一眼,似乎没发现什么,才又转身往外走。 外头,撂倒了一地的保安,池琛前头走,我后头跟着。哪想儿前头陆九重竟走过来!我顿时感觉一阵失落。陆九重在这里,我们还是离开算了…… 陆九重不远处,穿着火红色风衣倚着罗马珠的红发的妖邪美人儿身材极为火辣,她单手抱着电脑,抬起另一只手,冲我们挥着,“两位帅哥晚上好!” 池琛不语,只是点头,我也跟着点点头笑了一笑。 那火爆美女收了电脑夹在胳肢窝,挑了挑眉: “小九九,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嗯。” 陆九重点点头后,火爆美女蹙起眉来:“小九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陆九重深吸口气,沉脸走过去。 那火爆美女一扬下巴,烈焰红唇微微撅着,姿势自是性感无比,挑衅扬眉道:“自己亲过来!”陆九重扫一眼我和池琛,很是无奈的凑过去,在那美女唇上小啄一下。 那美女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一手勾搂住陆九重脖子,鲜红的指甲和陆九重白皙的脖子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一条粗细均匀如若象牙般的小腿更是勾住了陆九重的腿。 我们都看得出陆九重在挣扎,可是挣扎无效。 三十秒后,美人儿松开陆九重,俏皮的抛了个媚眼:“小九九,记得下次有这种事,再来找我!下次,我要这里……” 美女的红指甲一指陆九重裆部,挑挑眉,转身走了出去,那火红色的风衣在夜幕中飞扬,甚是潇洒……这厢儿陆九重唇上、唇边儿上都是口红印子。 平日里见惯他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这般妖冶如火的唇,倒有些邪魅。 “看什么看!还不是为了你!以后记得给我追你姐!” 我微微一怔,继而笑了笑,“嗯,知道了,赶紧走吧……” “走哪儿去啊?我们唐家什么时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旋转的楼梯上唐宠乾倚在欧式的白色栏杆边儿,穿着真丝的蓝色睡袍,头上还挂着眼罩。 此刻,他身边没有陈世朝,但他手中拿着一方遥控器—— “只要我一按,你们觉得除了那只鬼,还有谁躲得过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千树万树梨花开,是继暴雨梨花针后的改良版,江湖中无人逃得过。 “你不装逼会死是么。”池琛还没说话,陆九重往前走了一步,“有种你就给道爷我开个看看!”唐宠乾表情一变,看向我,眼底带了三分的惊讶,“哦?你竟然解了?”继而他看向池琛,“我以为你是个傻子,原来你不傻。”继而他眼中划过一抹嫌恶,“啧啧,算了,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屑要了,你们快滚吧。” 我微微一怔,没反应过来,池琛亦是一头雾水,但他对那个“滚”字极为不爽,尤其是他还差点被胳膊害了,要不是阎罗…… 说起来,阎罗真是个热心肠。 我一定给他烤鸡! “陈世朝确定来不了?”池琛瞄了一眼陆九重,陆九重嗤笑道:“来不了,他和宠樱大战三百回合了都。” 我微微一怔,早在之前我就看出来陈世朝对唐宠樱有那种意思。不然,哪有人愿意钻入蛇洞里,冒着生命危险找尸玉?也不知道,陈世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上头,唐宠乾表情一变,“草!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池琛也不多言,飞起一脚,踢了旁侧的花瓶朝着唐宠乾后脑勺而去,花瓶速度飞快,唐宠乾也不是善茬,侧身就躲开了,池琛直接改良绳索出,那透明的线让我表情一顿,不用说,他肯定是偷的,我有时候真怀疑,池琛是不是练过十八mo? 我直接看向陆九重,道:“你怎么不帮我拿一个?” 陆九重还真就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新版的改良绳索—— “拿了,我有什么事儿不想着你!以后,我还指望着你牵线搭桥呢!”我扫了一眼四周,梁丘八月并不在,故意道:“那八月怎么办?” 陆九重摸摸下巴,“你倒不如想想,你左一个老公,右一个老婆怎么办。”我面色一僵,陆九重冲我狡黠的眨眨眼,“算了,反正还早!对了,我把三百回合的监控偷偷录下来了,够劲爆啊……看不出来,陈世朝深藏不漏啊……嘎嘎嘎嘎……” 陆九重刻意压低的笑声,我表情僵了一僵,“你先擦掉自己的口红再说话好吗?” “好好好,u盘收好了,只此一份啊!” 我握着那温热的u盘,看着陆九重,还好那唐宠乾没有说我是女人的话,不过—— 我脑中灵光一闪。 腾然知道了他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大婚之夜给我解开,他是要大婚之夜……和我……做那种事!然后就解开了! 我草! 这贱人! 上头,池琛已经飞身下来,那姿势要多帅有多帅,手里提着唐宠乾直接丢在地上,“是打死,还是打半死。” 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他只要在你身边,你就有种归属感和安定感觉。 我想,我遇到了…… 我眨眨眼在唐宠乾咬牙切齿中,道:“半死吧!” “最后再撒点玻璃粉!” 玻璃粉也俗称痒痒粉,又疼又痒才是极端的恶心。 地上的唐宠乾大声的嚎起来:“靠……最毒妇人心……最毒……嗷!” …… 深夜里,唐宠乾的惨叫声不绝与耳,很快他就不再硬骨头了,又恢复了小可怜的模样,“我错了……呜呜呜……别打了……” 我也差不多撒了气,他绑了我,又恶心我,还调戏我,最主要是给了池琛个坏胳膊。 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不想他真死了,唐门的确得罪不起。 “差不多得了,”我拉住池琛,“我们走吧。” 池琛从来不会恋战,点到为止。不过,他更不喜欢别人“命令”他,即便是意见也不行。他又踹了一脚这次直接把那丫踹昏过去……才往外走。 从唐家出来的时候,外头月朗星稀,云南的空气总是夹杂着香气,这里算是甜蜜的回忆。 池琛表情淡淡,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看着他那张漠然的脸,再想那黑暗中的激吻。 也不知道…… 在那个时候,他的脸动情起来,有多美? 再回到之前的破房子,房子的漏洞已经补齐了,梁丘八月据说是被陆九重个迷昏睡了,估计和我上次一样。 在楼下的时候,陆九重从怀里掏出来药丸子,不断的擦着嘴上的口红,道:“池琛,寒霜,今晚我被亲的事儿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和池琛都懒得说,上楼后,我们却发现,梁丘八月,不见了…… 而床上,有一摊血…… 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和血迹无比告诉我们一件事…… 梁丘八月,出事了。 陆九重手中的药丸子一下落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然后他飞一样的跑了出去! 第116章 再遇见老土夫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陆九重着急,那种慌张写在脸上,是如何掩饰都掩饰不了的恐惧,他一阵风样的冲出去,我亦跟上。 外头,月明星稀,池琛和我跑出去时,陆九重人已经不见了。 他会去哪? 现在,我已经知道他是我曾经心心念念感激的大善人,我心里十分焦急,我很怕他会出事!就要往楼下跑,却听见池琛长腿一迈走回去的脚步声。 走在木质地板上的“咯噔”“咯噔”声与背后响起,我心甚是慌乱,回头看他,“你回去干嘛?去找人啊!” 池琛在门前,回眸,目光冷冷,一眼冰寒。我被看的一哆嗦,而他已经回过头,双手悠闲的插在裤兜里。 他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叫我心生不悦。 “池琛,你想袖手旁观?” 屋内的光和屋外的暗又将他脸照的半黑半白,显得刀疤忒恐怖。 池琛一双丹凤美眸眯起,微侧着脸斜睨我,“管得着?” “我……” 我是管不着,但是我能去帮忙!说实话,我有些心寒,我有些怀疑,这真是和我接吻,在我耳边说话的男人吗,陆九重刚帮着我们打过唐宠乾,他豁出去了二品道门的名头和唐门干上了,我心里是有些感动的,毕竟他完全可以不掺合进来,可他却硬生生的挤进来。一想到他是大善人……我就更加难受,恨不得跟他一起过去,这不是爱情这是义气!我捏紧拳头,转身要往下跑,谁料身后疾风划过,那瞬间,我脖上一疼,人直接被池琛小鸡样的提溜起来。 “我说的话,你都当作耳旁风了,嗯?” 帅脸逼近面前,池琛一双眸里满是冷光。 我知道,他说的应是我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行动,可那是陆九重……我已经失去韩祁白,我不能再失去陆九重-- “你放开我!” 我一边吼着一边挣扎,奈何池琛的胳膊太长,我胳膊太短,我又不敢上脚去踹他,上次我被他打脸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我相信,他对我不会手下留情。眼瞅着我抬起的手怎么都够不到他,那模样可是要多狼狈多狼狈,我在他面前丢脸的事儿还少?只是我十分怀疑!我是不是被下了情话蛊!我怎么会对这样的人着了迷! “王八蛋!你吃干抹净不算!还他妈不讲义气……” “你给我放手!” 我现在简直是急死了。 掳走八月的是谁? 是红叶?还是唐门? 我现在感觉处处都是危险!池琛看我胡乱挥舞的手,微扬下巴,眼底划过抹不悦,手一松,真放开了我,却是直接把我摔在屋里头—— “不长眼的东西,自己看去!” 我砰的一声扑倒在地上,也顾不得疼,先怔住了。 鼻下传来的味道是朱砂和黑狗血! 而且,这脚印上有着阴阳图,这是道门的靴子。 “这……”我抬起头看着池琛。 难道说,是道门掳走八月?看这地上的朱砂和血应该是临时打翻的,毫无章法。那厢儿池琛不屑的别开脸,嫌弃道:“说你不长眼都是表扬。” 我胳膊的伤还没好全,这摔得一下够疼的,龇牙咧嘴的倒抽气站起来,“那陆九重也知道?” “废话。” 池琛不耐烦道。 我松口气,这该死的陆九重,也不知道解释一下。 害得我担心! 我承认,我是关心则乱。 虽然我心知是道门带走八月,但总觉得还不够。 “单凭朱砂和狗血脚印,也不能完全断定是道门带走八月……” 我的话没说完被池琛面无表情打断-- “我说什么是什么,智商不够就别猜,出什么事算我的。” “走了!” 池琛说完后就转身走去门口,我皱起眉看着他高傲挺拔的背影,这么狂妄的口气?环顾四周,我目光一亮,找到线索了,床上血污中,有个铜钱。 这下,我确定是道门带走了梁丘八月。 清风道长的法器便是这种五帝钱, 清风道长如果来过,那……肯定没事。啧啧,这段时间我也算是见了不少大人物,要是来早点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见到道门之主。 那厢儿,池琛不耐烦道:“给你两秒钟时间滚过来。” 池琛说着,眼底划过抹危险的冷光,看他淡定如常的表情,我决定信他,况且,我不相信也没办法。 池琛往楼下走去,我蹙眉道:“我们就这么不管了?” 池琛懒得搭理我似得。 我也不再说话了,只要他们没事就好。 我的要求不高,我只希望我的江湖朋友们安好。 哪怕他日对面不相识都无所谓…… 我一直觉得陆九重对梁丘八月不会毫无感情。 我都可以对韩祁白日久生情,虽然那只是淡淡的感情,而且兄弟之情更多些,但爱情这东西,男方不主动,经不起风吹就散了。这会儿陆九重着急,我也不打算找他,如果需要帮助,陆九重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陆九重追得“那个人”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幻影。 他和八月是迟早的事儿,我还是不要表露女儿身了。 起码在他们大婚之前,而且我相信,我短期内,也撼不动了这王八。 亲了还不认账,我是有多倒霉……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寒霜,来日方长。 “你要退出江湖。”池琛突然开口,把我吓一跳。 看来,陆九重和他说了。我点点头后,他薄唇微抿,“很好。” 好?我那是气话,我只是觉得心凉…… “我那是开玩笑的,我……” “闭嘴。” 池琛没理我,丢给我一个嫌弃的眼神,“你也不适合江湖,回家去吧。” 我一怔,咬咬牙,转移话题! “对了,鸠灵哪儿去了?” 池琛也没有戳破我,接过话茬道:“玩人去了。” “啊?” 玩人?谁? “听不懂就算。” 池琛不耐烦的说完后,脚步加快,我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虫,真是的! 我瘪瘪嘴没做声,路边开过一辆出租车,池琛拦住。 轻羽门在火车上可是一把手。 云南的轻羽门已被得罪,上火车是万万不行。 “去江城。” 池琛上车就丢过去一叠人民币,我微微一怔,错愕看他,继而有些激动。 我要回家了! 蛇蛊事件让我和池琛阴差阳错走了趟校尉门,还害的校尉门塌陷。 如今校尉门可以说是一蹶不振,本来我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可池琛不是要去参加什么门主见面会吗?该死,他不会是要把我送回家吧? 我咬住下唇,我的确想回家看看,大不了回家后,我跟着他。 出租车司机看着池琛的刀疤脸也不敢多说话。我也没什么想说的,只要和池琛呆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车过了云南地界后,在一片静谧中,我昏昏欲睡。 前头,池琛突然道:“停车。” “啊?这里吗?” 司机吓了一跳,我也是。 我看着周围这萧瑟的农村地界,池琛已推车门下车了。我只好也跟下去,对司机道:“等一下,我问问什么情……” “你可以走了。”池琛冷冷的对司机说完,就把我扯过去,司机拿了一万块钱闻言还不赶紧跑。我看着一溜烟窜没了的司机,道:“什么情况啊,池琛,这里不好打车的……” “别说话。”池琛眼底划过抹妖光。 我蹙眉,很想问问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思虑到他以前和我说的话…… 他的事少问、少看,连想都不要想。 池琛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没关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总会一一知道,旁侧,池琛抬起手,在空气中摸索感应之后,闭了目,嘴角噙起抹勾人的笑来,“果然是他们。” “谁?” 他没理我,快步往前走,边走边喊我道:“不要脸,快走!” 我看着这空旷的一片地,还有池琛刚才抬手感应死人气,他不会是要倒斗吧?咱们又不缺钱,也有尸玉…… 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去。 这番被唐宠乾掳走,我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今朝有酒今朝醉”。只因为对我有兴趣,就想把我掳去当新娘,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快乐! 池琛,现在就是我的快乐。 这种快乐是前所未有的。我追过去的时候池琛已经站在墓洞边儿了。 看池琛脚边儿这打洞基础,应该是老土夫所为。 显然,这下头有斗,斗里头还有人,而且…… 我仔细看着旁边尼龙绳子。 从绳子陷入泥土中的勒痕可分辨出,这下头少说有三个人以上。 校尉门如今没有什么人,老土夫子屈指可数,难道说—— 是那三个? 我脑中划过那三个人外乡人的相貌。 那三个口气狂躁和池琛打在一处的老土夫也到云南来了?由于他们长得太大众化了,我一时想不起来长什么样了,记忆也有些模糊,唯独记得,池琛在松树下被我画花的王八脸,瞬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池琛并不知我在笑什么,但他也笑了,是极为阴冷诡谲的笑,露出森森的白牙来。 那双丹凤眸里划过抹阴鸷和毒辣,直接抽出腰间匕首,割断了绳子…… 真够毒的。但这在池琛眼里显然还不够毒辣,我只觉得周围腾然狂风四起,阴嗖嗖的风吹来,刮得人浑身冰凉,墓洞下面,传来惊天的尖叫:“我曰他个仙人板板……白毛粽子起啦!快跑啊……” “我了个草!绳子咋断咧!” 第117章 江户川脸复原 下头这三个老土夫应是四川人,听他们在下头鬼哭狼嚎我颇有当日老林里遇见白毛尸之感,我抿唇一笑,旁侧池琛把身上包拿下,旋风铲扔来。 我下意识的接住,他这是想让我挖开墓洞? 那我得换只手,我这只手当时为去救池琛挨了那男人一棍子,伤着还没好利索。就这么一晃眼换手的功夫,正准备开工,旋风铲突然又被池琛劈手截回去—— “滚边儿去,碍手碍脚。”池琛嫌弃的说完后,抬脚毫不含糊的踹过来。 这次,我猝不及防被踹个正着,一屁股坐地上去。 什么玩意啊?我草,这什么意思啊! 我心怒道了句“草”后,吼道:“池琛!你什么意思啊!” 池琛撸起袖子,姿势甚帅的开挖,闻言,烦躁的剜我一眼—— “再说话就把舌头割了。” 我草,这个时候还撂下这种狠话,有人信吗? 想起那口中的纠缠,我直接道:“割了你舍得?” 我脱口而出的话,让池琛表情一僵,低头啐了句“不要脸的东西”后,继续挖。我难得掰回一局,心里有些喜,也不计较屁股上的泥了,见好就收,知足常乐。 顾自拍拍屁股上泥,又站起来,还是条好汉!那厢儿,池琛开挖速度飞快,墓洞下头,三个面相熟悉的老夫子正围着墓跑呐,下头白僵尸穿着清朝服饰,一尾大黑辫子拖在脑后头,一身白森森,毛茸茸的,甚是可怕,捧着了不死也半条命。 活该,让他们开棺材! 像我那会儿在老林子里,我没开棺材,所以,棺材钉子出来也要废些功夫。上次,我和池琛无意中闯入他们家,他们回来后,直接短弩就射杀过来,要不是池琛反映的快,我也许就死了。 这会儿,在上头看着,滋味,忒爽! 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是王八报仇,逮着机会就弄死! 池琛挖的动静挺大,下头越发看得清楚了,几个土夫子约是发现事情不对劲儿,破口大骂道:“格老子滴,哪个屁娃娃,不长眼睛滴找收拾!”另一个声音打压下去:“收拾姥姥!喊个屁咯!白毛粽子要过来,快砍呀!” “妈了个巴子……砍屁!爆头!” “枪上啊……” 我心下琢磨着,你们就是打枪了,也上不来,池琛旁侧冷笑一声,我扫了他一眼,他眼中划过抹不屑,那下头,“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后,又传来大呼声—— “妈妈呀,它没了脑子咋还能动咧……” “尼玛还跑上了……” “咱们快跑哇!” “绳子断了,咱跑个屁噻……” 我在上头看着,本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那白毛僵尸直接跑起来,也是表情一变,其实,白毛粽子相比较其他粽子而言是最好对付的。 这种白毛尸体不会超过两百年,白僵尸是跳跃型,非常容易对付。 它极怕阳光和黑狗血,枪更不必说。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是旱魃吧? 要是突变成了白毛旱魃…… 旱魃可是僵尸的最高级别了,飞檐走壁无所不能和常人无异,是千年尸王是一个级别的,不过尸王更厉害些。我下意识的看向池琛,池琛表情淡定,显然是没有异常反映,池琛没反应,我就也不怕了,低头继续看着,那下面的人怕啊—— “妈了个巴子,这是变异粽子!他咋子能跑这么快咧!不会成了旱魃吧……” “旱魃你个龟儿子!旱魃出来了……早弄死你们!是不是上头那屁娃娃搞的鬼……”他们终于发现了池琛,左边那个汉子一巴掌打过去,下一秒声音一转:“屁娃娃个什么!大仙!救俺!俺错咧……” 在下头角度是看不见池琛的脸的,池琛只是报复,不露脸。 这叫真人不露相。 我目光一瞥,却发现池琛的手在动,随着他的手动,那下头的白僵尸就跟着朝哪儿走。我瞬间眯起眸子。池浅这王八蛋哟,是自己操控粽子? 那我上次是不是也被他操控的僵尸追?对,若不是池琛操控,下头这白毛断然不可能如此飞跑,我不禁为我上次捏了一把汗,也多看了池琛的手指头两眼,转了一百圈的手指头……累不累?池琛发现我的目光,似乎也没打算瞒我,声音倨傲:“看什么看?” 我立刻摇头。他“哼”了一声,继续勾动手指头。 那般指点江山之态,自是高傲,衬着刀疤脸—— 嗯?疤呢! 我眨眨眼,的确没看见疤。难道是我记错了?那边的脸么?我“蹭蹭”跑到他那边儿去看,的确没了!而且,我发现池琛的手上的刀疤也在迅速的消失,然后,没了! “你的疤……”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少问。” 池琛果然是会“无痕”邪术吧。这是什么招数!好神奇。 天知道,我脑袋上留疤了,就是我上次磕破的地方,留了个小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消失……下头三个土夫子连连告饶已经被逼到死角。 “大仙饶命,俺们再也不敢了!” “不敢骂人了!” “俺们打脸!” “啪啪啪”的耳光声在下头响起,池琛手持旋风铲,姿态威风凛凛,那铲子戳土入三寸,伴随着哭嚎声一起—— “饶了俺们吧……俺们错了……” “大仙饶命……” 池琛似乎玩够了,留了个铲子在那儿,转身拎了包往前走。 我听见下头传来尖叫声,迅速追了上去:“你……你干什么了。” “管得着?”池琛语气呛人,我道:“我是管不着,可那是三条人命啊!” 继而远处传来唏嘘声,“它咋子不动咧……” “大仙走了……” 瞬间,我松了口气,池琛背包继续往前走。 我们在小镇上买了车票,还是回江城的。 合着池琛半路下来,就是为了戏耍那三个土夫子一圈? 真够坏的,也不知,陆九重现在怎样了。 买的长途客卧,池琛和我是对面的床铺,他闭着眼睛休息着,旁侧情侣在“嗯嗯啊啊”的做着少儿不宜的活动。 我看见池琛脸色变了变,然后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我却觉得有些恶心,毕竟是公共场合,清了清嗓子道:“注意点影响,公共场合……” 哪想人家不知羞,直接掀开帘子一下看见说话的人是我。那帘子里的男人探出头来,脖子上带着大粗金链子,肥头大耳的社会哥形象,一脸横肉,“妈的,打搅老子好事,找死?” 我瞥了一眼池琛,池琛背影纹丝不动,那边儿社会哥穿着大裤衩子直接从床上下来—— “老子好不容易硬起来,给你他妈的说软了,你找抽是不?” 第118章 唐宠乾又来啦 听这话,我瞬间从路人甲提升到了敌对场面。我上车时候看过,车上没什么江湖人,这社会哥我也不怕他。这里是公共场合,那边儿有未成年少女先不说,就在我眼皮子边儿就有个七八岁孩子,影响本就不好,还敢大摇大摆的出来! 幸好他穿着裤衩不然,我可能直接就把他一脚踹回去了。 “说话,别装孙子,不然就给我舔……”他仗着一身横肉,肆无忌惮,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嗷!” 他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扫了一眼池琛他还在睡。 但我没受伤的那只手足以对付这种下三滥。 这种人,只有一种方法才能制服,那就是以暴制暴。 “你他吗敢跟老子动手……啊!” 他废话的时候,我直接一脚踹过去,旁侧的小娃娃大叫了声哥哥好棒,那社会哥倒在车道里,没一个人敢过去。 唯有那帘子里出现一张熟悉脸声音笑眯眯:“寒霜,你还是那么爱管闲事啊……” “彤彤!” 我一怔,错愕望着那帘子里头坐着的刘彤彤。 刘彤彤站起来,一步步朝我走来,那刚才的呻吟声……是彤彤?我一阵恶寒,看着她的衣服,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难不成……是演戏? 我不知道,车道上的汉子飞快朝着床铺边跑,抽出一把刀就砍了过来,他眼里划过一抹狠色,直接骂道:“你们他妈的耍老子?” 说时迟那时快,刘彤彤迅速拦在我前面。她几乎没说话,我听见“噗”的一声闷响,车内先是安静,然后小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人也都躲得远远地。 一切都安静了。 我诧异看着面前软软倒下的刘彤彤。 她捂着那匕首,身子软软的倒下。 “彤彤,彤彤!” 我猛然抱住她。而车子一抖,是司机靠边儿停了车,顿时,前后门都空了,打电话报警的,下车的,哭号的,一片混乱声音,我充耳不闻。 “彤彤你别吓我!” 我慌了,我见多了死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更有不少。 尤其是韩祁白,可他尸体被掳走,刘彤彤却是死在我怀里。 “彤彤!”那社会哥也跑了,从彤彤口中不断溢出来的血让我心慌,“彤彤,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我这就带你去!”我欲横抱起刘彤彤却被刘彤彤虚弱打断:“不……不用折腾了……” “我……我……不行……咳咳……不行了……” “别……费事……” “寒……小……哥……我……” “我只想……想知道……一件事……” 她断断续续,又不断的咳嗽着,“你……爱……咳咳……我……”刘彤彤失血太多,满地的血,满衣服的血,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当然不会让她走的不甘心! 我痛苦的抱着她,低头咬牙道:“爱!我……” 我的话没说完,突然发现了她眼中狡黠。 这次真是咬了咬牙,那戳在她的心下的刀子,应该是肺部。 人的肺部一旦受伤,咳嗽的时候,血液会沿着鼻子一起涌出来。 而刘彤彤嘴角流着血,鼻子却干干净净…… 我再看她瞳孔,她眼中狡黠已经全无,但瞳孔没有丝毫放大迹象。 闭目,我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愤怒。怀中刘彤彤继续“虚弱”道:“寒霜……你……你说啊……” 我猛然松开手,刘彤彤一下落在地上,发出“嗷唔”的一声,手也松开了匕首,那匕首掉在地上,半截匕首缩回去,明显是最普通不过的把戏。 “刘彤彤,同样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 她咬咬牙,从胸口抽出来血袋子。 外头,已响起警察鸣笛声和救护车声,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警察!举起手来!不许动!” 我捏捏拳头抬手举过头顶,回眸看她,目光冰凉:“刘彤彤,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不!寒霜!我错了!” “你就说一次你爱我不行吗!” “我就是喜欢你啊!” 那边儿,警察懵了懵,“恶作剧?”刘彤彤冲他们笑,可她不是杨华,杨华那时候跟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惹人怜爱,她满身的血。“我不是故意的,我……” “什么不是故意的!妨碍公务罪!带走!”警察收了枪哼了一哼,我皱起眉,看来这趟局子是走定了。我们从墓里头带出来的东西…… 怕也是…… 我下意识的看向池琛…… 妈的! 池琛人呢! 正愤怒着,车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妖媚声儿,“慢着!” 前头警察表情一僵,似乎认得那是谁,笑的谄媚:“哟,这不是唐少,咦,您这脸是……” 旁边儿那个打断,举起大拇指:“不愧是唐少,就是花了脸也风华绝代!” 唐宠乾翻了个白眼儿,大摇大摆走进来,道:“人,我要了。你们可以走了,” 本来也没什么事儿,毕竟不是真出人命,面子还是卖的。 唐宠乾被打的不轻,两个眼眶还紫着。 最让我发怵的是,陈世朝也在。 似乎看到我眼里的恐惧,唐宠乾笑的那个春风得意:“哟,这会儿怕起来了?” 瞧这语气得瑟的,我还没说话,他长脸一拉:“晚了!他妈的,本少主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硬是让你们昨晚给给毁了!两个都给我抓起来!带走!”继而唐宠乾发现什么似得,抬起手数了数,“一,二……嗯?池琛呢!”刘彤彤没管池琛,却认出唐宠乾来—— “你是唐家的大公子吧?” 唐宠乾看刘彤彤满身是血,嫌恶骤眉,“别过来!离本少主远点!还有你,寒霜!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信那犊子不回来!妈的!本少主身上有锁鬼符!他再敢进本少主的身体试试!烧死他丫……” 说这话的唐宠乾下一秒身体就一僵,声音亦是变作熟悉的调调—— “锁鬼符又如何。锁的,是你自己罢了。” 这一语出,四座皆惊。是池琛,他又上了唐宠乾的身! 我来不及惊喜,陈世朝已扼住我喉咙,“从少主身上滚出去。否则……”陈世朝的手用力三分,跟铁爪一样,瞬间,我感觉自己脖子都快要拧断了…… 第119章 池琛在保护我 我被陈世朝掐的直翻白眼,这陈世朝的手跟个铁钳子一样,我完全挣脱不开! 池琛一个都抵得过我五六个,莫不要说是池琛都打不过的陈世朝了。我很是怀疑一件事—— 池琛……为什么不上陈世朝的身? 那厢儿,池琛声音从远处冷冷传来。 “哦?是么?” “你动他一下,我就给这身体补上一刀,反正他也在体内,痛一并受着!” 池琛声音带着惯有的高傲和不屑。 陈世朝的手一顿,池琛继续加了一个砝码—— “这具身体一点伤口都没有,我反而不习惯。” 池琛这话说的……我心下一疼。 陈世朝面无表情冷冷道:“你应该知道和唐门做对是什么下场。” 那厢儿,属于唐宠乾的桃花眸在池琛操控下,气势凌然,眸子微眯,菲薄的唇角勾起:“你也应该知道,两个魂在一个身体,另一个是什么下场。” 两个魂在一个人的体内,强大那一个,完全可以踢出去另外一个,就好比之前那天晚上的状况。 可现在,由于有锁鬼符在。 池琛若真把唐宠乾踢出去,唐宠乾无疑死定了,而且是魂飞魄散的那种,转世都没有。 闻言,陈世朝表情终于有些变化。 接着,我脖上痛楚消失,陈世朝终于松开手。 我落在地上,来不及喘气迅速朝池琛那边跑,直到他旁侧,我才敢揉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双方都没说话,池琛轻扫我一眼,那桃花眼的媚劲儿,依旧令我心跳一顿。我早前就说过,我喜欢的是池王八,王八要真附身在什么丑八怪身上,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脖子上还一阵阵的疼,陈世朝这白眼狼,比池琛还白眼狼! 好歹池琛救我,陈世朝害我! 上次在唐宠乾给我喂药的时候,他就没说话,这次更是要杀我! 这陈世朝长得就一张忠犬脸,浓眉大眼国字脸。腾的,耳边响起浅浅脚步声,是刘彤彤! 糟了!我心道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刘彤彤方才一直在后头,现在见状不妙,似乎想溜。 陈世朝眼明手快的抓住刘彤彤,就如同掐着我一样,掐着刘彤彤。 我大声吼道:“你放下她!这事和她无关!”陈世朝面无表情没理我,他只是看向池琛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出来,你放了少主,否则,我就杀了她。” 陈世朝声音冷起来,比池琛有过之无不及。 我以为池琛会救她,可池琛只是蓦然转身,根本不予理会,刘彤彤被掐着脖子,和我之前一样,翻着白眼。 但看陈世朝没有放开的意思,我怒骂道:“陈世朝,你个白眼狼!我是瞎了眼才在那时候帮你!” 陈世朝被骂,依旧面无表情。 陈世朝的面无表情,是真毫无表情,就连眼珠子里都没有丝毫波动。 可他再厉害的人物,也是个脑残! “妈的!你快放开她!”我刚被掐过,脖子还疼着,眼看着刘彤彤的双腿无力的蹬着,我简直气愤极了,恨不得冲上去! 可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智取。倒要谢谢陆九重,小爷现在手里还握着u盘,我直接道:“陈世朝,不怕告诉你,我手里有你和宠樱大战三百回合的视频!你再不放下,我保证发网上去……” 瞬间,陈世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变了色。 错愕,惊慌,恐惧…… 什么表情都有,精彩极了。 正在下车池琛,脚步一顿,继而轻笑一声,继续走下了车。 “走了。”他声音淡淡,又摆出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厢儿,陈世朝声音带着可怕的冷,我看见他的手用力三分—— “你是觉得我不敢杀她么?” “把视频交出来。” 池琛距我三步之遥,不屑道:“别管她,走。” 我扫了一眼刘彤彤,她这丫头到处乱跑,反正视频在我手里,陈世朝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视频在我这里,彤彤就先交给你来管,好吃好喝伺候着,否则我一个不高兴……”我没说完,但明显看见了刘彤彤身子一抖,“寒……霜……”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处理,嘶哑着声音喊我,我没理会跟着池琛下车。 现在校尉门不同以往,她进过校尉门还出来了,遇到我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传达消息,但把她留在唐门,留在陈世朝身边,无疑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我和池琛上了唐宠乾的车,陈世朝已然黔驴技穷,只能看着池琛和我离开。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陈世朝抓着彤彤的胳膊往前走,心里松口气,后座躺着江户川的尸体。窗户还没关,路边围着一群乘车的乘客在唏嘘不已—— “真惨啊……” “是啊,小鸟都被踹烂了……” “活该,刚才在车上影响孩子……” “是谁做的啊……” “……” 这话说的显然那倒霉的社会哥,我这是——被保护了吗?池琛那时候,是去踹社会哥了? 车子“嗖嗖”的开过去,我目光悠悠的看着池琛,池琛面无表情的抓烟去抽。 他手拿打火机,口叼着烟,有些不方便,我赶紧接过打火机给他点上,他吸了两口,云烟雾绕,配着唐宠乾被一顿胖揍后的熊猫眼,有点痞感,还带三分滑稽。 “你帮我踹的?” 我看着池琛,直接挑明了说,我心里,有些惊喜。池琛不予作答,口中溢出薄烟,单手搁在窗户口,修长白皙的指弹弹烟灰。 我又继续道:“上次,卸掉江汉川胳膊的事儿,也是你帮我报仇吧?” 池琛依旧是那高傲之态,哼了哼道:“少问。” “好好好,不问。” 我应承着,正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到江户川身体,前头,突然响起手机震动声, “嗡嗡嗡。” 是唐宠乾的手机,我本没打算看,可那上头出来的字有“陆九重”,我立刻拿了起来。手机屏幕有锁,全部的字看不了,只能看见是—— [道门易主,陆九重大婚……]等字样。 道门易主这话,已经叫我头皮发麻,江湖品门中各路奸细穿插着,是很正常的事。手机再一抖,是道门邀请函—— 邀请唐宠乾去观看道门易主与大婚的消息。池琛漫不经心瞄一眼后,目光一紧,猛然踩住刹车。 “吱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他抓过手机。 那手握紧了些,面色严肃,嘴角冷冷勾起。 “你怎么了?” 我敏锐的感觉到事情不妙,池琛丢了手机,抬头看四周,伸出手,感应着什么,我现在看他伸出手就知道,他要倒斗了。 这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旁侧是连绵的山。池琛收回手后,拉下镜子扫了一眼自己模样,啪的一声合上镜子,推门下车—— “包拿着!下车!” “好!” 他说什么是什么,我已经不再多问,总比回江城好,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池琛不要我。 上山的话……我估计,他是想把脸复原? …… 池琛用唐宠乾的身体在我旁侧奔跑,我有些不适应。但我也没问他什么时候换回来,估计问了他也不见得会理我。 奔跑中,我身子突然一轻,是池琛又把我扛起来。然后,他飞跑起来,他跑得比我快得多,嫌弃我慢了,却也没说出来。 到山腰时,池琛把我丢下。 这次,池琛连洛阳铲都不用了,直接用旋风铲开挖—— 我在旁侧看着他,一言不发,三月的春风拂过,吹的人心暖暖,心情很好。 果不其然,待洞挖好后,池琛五指微转,如我预料版,脸上淤青迅速在消除…… 他是吸食尸气,补充自己。我正想着呢,唐宠乾声音突然冒出来:“我草!池琛!你上我的身就算了,不要把这种恶心尸气搞到本少主身上……” 继而那声音一转,池琛声音又把唐宠乾压下去—— “你闭嘴!” 早有大僵尸吃小僵尸,吸食僵尸之气补充自己,池琛是大僵尸? 我在旁侧,看他面容恢复后,把铲子收起来。看向我时,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怕了?” 说话归说话,祸国殃民媚妖脸上划过抹妖邪这不是勾人吗!我摇摇头,在他身上,没什么不可能。 池琛嘴角一勾,伸手再搂住我轻巧的抗在肩膀上。我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的妖孽般的侧脸,唐宠乾的妈妈原来就是蛇门之女,怪不得,江湖人称蛇蝎美人。 池琛吸收了尸气后,下山速度更快。 我很想凑上去亲一口,可想到这是唐宠乾的身体又作罢。 我猜池琛可能想用唐宠乾身体,去参加陆九重婚礼。 唐门已经收到邀请,别的门派应该也有,我心下一紧—— 池琛,应该是知道!他要见到的人,会被邀请!! 可我,什么也没说,他要做什么,我就陪着他,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道门在天山,我们开车到乌鲁木齐,起码需要半天时间,路上池琛表情不喜不怒,开着音乐。 我瞅着车后座的江户川,抿抿唇,池琛虽然没有明说对我怎样,但是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这比说出来好多了…… 有些人,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还是抛弃了我。 池琛在中途突然下了高速,带我到市里一处繁华大厦。 我心下有种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 池琛带我去了女装店…… 第120章 江湖人士聚齐 唐宠乾呐,款爷。 不缺钱。 池琛不含糊,直奔着最贵的那个——香奈儿。接待的营业员见怪不怪,豪门养个男宠正常,古就有刘彻龙阳,人各有所好。 犹看唐宠乾这一身奢侈的国际高端牌,一身贵气,可不敢得罪,不得罪,还得夸呢。 “真好看。” “头发再摆弄摆弄吧……” 近期刚好没剪头发,才刚过去正月,营业员说完,池琛眼底划过抹妖邪,点头默许了,营业员给拨弄好头发,那镜里寒霜叫我自己都有些陌生。 黑色小高领连衣裙,刚好挡住喉结,衬得皮白肉细。 虽没胸,那红到发紫的迅爷也没,不照样妖儿的一群男人拜倒? 营业员自己也诧异。那厢儿池琛付好钱又拎了两套衣服,看来是要我演很久的戏了。 出了香奈儿柜台,明显感觉到后头有人慢慢尾随。 估计是唐门人,池琛也不怕。 但这么跟着教人心里有些毛毛的。 “池……”到了没人地方,我才开口,这一开口被打断,“最近就叫唐宠乾吧。”池琛在电梯门口说完后,桃花眸扫向那边儿几个鬼鬼祟祟的唐门人,直接道:“你们过来。” 这气势,比唐宠乾还唐宠乾。 几个人愣了愣,乖乖过来,还是那天晚上看见的衣服,压着奇怪的花纹,但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个个眼底带着警惕。 池琛直接吩咐道:“你们去找个冰棺材,把江户川身体放好。” 几个人呆了呆,然后对视,再点头。 池琛嗯了一声,转身进电梯,“可以下去等着了。” 我也跟着呆住,要不要这么霸气?你可是上唐宠乾的身呐?可就是这么霸气,浑然天成的。 我真是没救了,看着池琛,越发着迷的喜欢。 明明池琛没说喜欢我,也没和我怎么着,就亲了亲,我就已经沦陷到不行了,还好,我也没承认自己喜欢他。 这叫什么? 命! 电梯门关上后,池琛斜睨过来,“喜欢这张脸?”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继而又飞快摇头,池琛抬脚就踹过来,我往旁边一躲,谁知池琛没真踹过来,半途收了脚,不屑的哼了哼:“不要脸的东西。” 电梯透明玻璃的,整个豪华的都市都在眼前,全看的见。 我犹豫着,道:“唐宠乾,你是要去婚礼上看什么人么。” 池琛没做声,只看着外头。 “是……男人女人?”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我忍不住,他果然又是那一句“少问。” 我抿了抿唇,“哦”了声作罢。 出了电梯门,几个人果真在一楼等着。 唐门想要比我们下来的快,很简单,从楼上直接就跳下来了也摔不死。池琛把江户川身体给他们了。 那小心翼翼的抬着尸体,跟国宝一样。我看着江户川,不出意外,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好了。 他现在就跟睡着了一样。 “上车!” 池琛拉开车门,我收回目光上去。那边儿几个,也跟着上了车,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池琛也不怒。 “你可真不怕出事。”车里就我和他两个人,池琛淡淡看着前头,难得没说少问而是道—— “这世上,我最怕的事情,已经不存在了。” 池琛说的轻巧,我却心跳一顿,心窝子狠疼一下,那滋味,就像被人拿出来狠打一拳,在看不见的地方,闷着疼,喘不过气来。 池琛瞭我一眼,没在继续说下去,却是松了油门,车速缓慢地找什么。 然后找着了,化妆的设计庄园。 这就踩了刹车,把陷入牛角尖的我丢进去。 “请问先生,有什么要求吗?” 唐宠乾车也壕着呢,路虎。车朝门口一戳,那服务态度自是好的不是一个档次,池琛从兜里拿了烟出去,淡漠道句“好看就行”,长得极为帅气的男设计师点点头,“好!没问题!” …… 我一言不发的任由着那设计师摆弄。 抬眸,镜子里的头发侧分,妆也画完了,人登时亮堂起来。 看着点了胭脂,涂了粉,红唇这么一抹,比那杨华还漂亮。 杨华……我抿了抿唇,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比较。 很多不幸的事情都是从比较开始的。 当你开始比较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不幸福了。 “小姐,您看这样行吗?” 我从进店就没开过口,被喊作“小姐”并不意外。 “小姐?”设计师也是个美男子,瓜子脸高鼻梁大眼睛薄唇,一双眼睛在这种地方混多了,说话时泛着桃花,里头,是掩饰不住的欲望。 这种欲望,我见过很多次,是从韩祁白眼中,他对别的女人产生的。 尽管这设计师压的很好,可我还是看见了,也许,是他故意给我看见。 豪门男人,有男宠很正常,女人有,更正常。 看来,我的女装很成功。 我抿唇点点头起来,看像玻璃外头,池琛在公共沙发上敲着二郎腿叼着的是雪茄,这里头免费送的。我走过去时,一眼漫不经心的扫过来,这一看见,手一抖,喉结上下滚了滚,竟没骂我恶心的东西。 “不错。” 尽管他夸我,我心情也好不起来。 “走吧。”他利索站起来,气宇轩昂。钱大约是付过了,出门前,我听后头嚼着舌根说“好般配”之类的话,心里更不舒服了…… 哪有好配?他眼里根本没有我。 想起那时候大桥上他说“我玩你又如何”,是呀,玩我我又能怎样!他王八犊子吃干抹净不承认,我难不成贴上去说,老子喜欢你,老子爱你? 绝无可能。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池琛会对我表白,我——等得起。 外头艳阳高照。 上车再往前头就是天山脚下,山脚早有道门人候着。谁说的道士都穷酸相?先不说陆九重,下头接风的道士,个个眉清目秀,长得端端庄庄。 放眼望去,一片秀色可餐。 周围小姑娘,眼都看直了。 浩泰酒楼,这边儿顶好的五星级了,就在山脚下。 唐宠乾的车刚到几个道士就拥了上来。 前脚一个唐少好,后脚一个唐少慢点台阶。我跟着旁边,因为没了药,池琛让我继续装哑巴。 哑巴好,我喜欢。 我总觉得,言多必失。 我琢磨着贸然结婚突然易主,其中定然有问题,心里是担忧的。单看来往宾客并不知情,个个满脸喜色,我也只好先打消顾虑。 上了九重台阶后,走进酒店。 里头,清一色江湖人,却不同于狼狈之态,个个衣着光鲜,人模狗样,当然——还有杨华!隔着几米外我就认出她来了,只不过,她看起来很虚弱。 那面色是粉也遮不住的惨白。可不是么,被我放了那么多血,早知道唐门夫人就是蛇王,我当时该直接了结她,送她去十八层地狱。发现我的目光,她看过来,四目相,那眼里有些狐疑,转而变成嫉妒和不爽,可不是么,我这扮相,不过,我是第一次女儿相,又打扮这么独特,估计认不出我来。 那边儿,还有几个熟人,个个都不认得我—— 比如,温娘子,红叶。 温娘子在红叶后头走着,红叶依旧带着面具,一个人在那儿,周围人个个离得远远的。 江湖人士参加这类聚会,所有恩怨酒桌上都须得放下,这是规矩。 倒也真不愧是二品道。 除了一品佛人之外,江湖人士基本上齐聚一堂,当然,除了校尉,校尉门的人我一个没看见。 暂时我还分不出哪个是哪门,得聊了才知道。不过,佛门和道门一直争着一品的位置,他们向来面和心不合,估计佛门定是要迟到片刻。 随着进大厅后,一声吆喝着“唐门少主到——”,那厅里,立刻不少人围上来和“唐宠乾”打招呼。 池琛摆出张臭脸,一副不爱搭理人模样,可人还是不断来贴冷屁股。 看得出池琛越发不耐烦,而那厢儿,门口传来“蛇门门主、唐门门主到”的话儿,瞬间,众人眼球刷刷的聚集过去…… 门外走来的唐门夫人,也是唐宠乾的妈,蛇门之主,宠媚—— 一个字,美。 除了用“美”形容之外,其余的话都不用再说了。 不过,这唐门门主看着有些眼熟,浓眉大眼国字脸的,和陈世朝有些相像。 其实陈世朝长得不丑,只不过太严肃罢了。 这夫妻二人看起来恩爱无比,走过来时,赚足了眼球。 宠媚对“唐宠乾”风情一笑,好像还不知道唐宠乾是假的,反正,我看不出丝毫破绽。 “宠乾,宠樱呢?怎么好些日子没见着?” 说完后,那目光一转,又落在我身上,“哟,你这女儿相果然不错,还有些男儿英气,对我的胃口。” 唐门门主笑而不语,我亦是,只点点头,心里却害怕的敲着鼓。 分分钟解决了蛇蛊的女人呢……能不怕么。 这旁侧,唐宠乾突然道,“那是自然,儿子眼光怎么会差!” 我一怔,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真正的唐宠乾。更让我确定的一点是—— 唐宠乾的手,极不安分滑落在我腰间,往我屁股滑去。中途被我一把抓住后狠拧一下,缩了回去,立刻道:“哎,妈,爸,你们先去忙,宠樱大概是去疯了,别管她!” 是呐,疯去了。 唐宠乾总不好说,妹妹大战三百回合估计下不了床? “嗯,好吧,你们玩,我和你爸爸去忙。” 宠媚点头后,转身扭着水蛇一样的腰离去了,她们走后,池琛又把唐宠乾压了下去,带我找了地方坐下,抬眸间,哟——熟人,杨华! 第121章 现任罂粟来了 杨华站在我和池琛面前,那脸白的,纸一样。身子摇摇欲坠,羸弱的模样,任哪个男人看了都恨不得扶一把,旁边儿几个道门的小道士早已频频看过来,若非唐宠乾搁这儿坐着不敢造次早过来了。 “唐少,这里方便坐下吗?”杨华开口,声音也虚的不行。 唐宠乾旁侧确没人坐,但他不发话,寻常人谁敢坐?尽管我心知晓池琛对杨华没任何感觉,不然上次玉门关,他不会放任我给杨华身上划上那么多刀口…… 但我万万没想到,唐宠乾和杨华认识! 这可怎么好? 我心里着急,“唐宠乾”却头也不抬的兀自拿出烟来,我下意识抬起手,想上去给他点上,刚抬起想起自己的身份,撩了撩头发,又放下了。 这习惯成自然,差点就露馅了。 前头,被无视杨华脸色有几许尴尬,可还不依不饶,继续问:“这位女士,看着几许面熟,似曾在哪儿见过?” 说罢,一双无辜眸扫向我,带三分凄楚。 我现在是哑巴,我尽量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着池琛,无视她。 杨华表情一僵,但耐着唐宠乾在,不敢发作。 唐宠乾这张脸,当真是祸国殃民,伤都好了,皮肤白皙,睫毛微卷,这般眯眸,撩人万分。 我想起江户川的睫毛,那是笔直的,和唐宠乾的卷睫毛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唐少。” 杨华不死心的继续喊一句。 池琛继续无视…… 杨华狐疑我的身份,很正常,毕竟,我曾在她身上划了那么多口子,估计现在还没好。她对我恨之入骨,我不意外。只怕是我化成灰她都认得!可她应也知道,自己是撞脸,难不保其他人也撞脸,她也没看过我女儿装,所以,只能是怀疑。 池琛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抽烟。 旁边儿的道士小声嘀咕起来,说的什么,“叽里咕噜”的太吵,也听不懂。 杨华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在那儿杵着,似乎非要问出来答案不行。 我想,如果不是唐宠乾的身份,她不敢发作,一定像上次在江户川面前那样大放厥词,殊不知,她面前正是她前几日还想见到的“江户川”!见没什么看头,我便也低头玩手指头去。顺便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屋里热闹着呢,这边儿吆五喝六的喊着“许久不见”,那边儿立刻搭上去一句客套的“别来无恙”…… 杨华,完全成了空气。 其实,对付这种心口不一,想要找存在感的人,最恶心的方法其实是不理会。 我琢磨着池琛是要见哪个门主,罂粟吗?也许。 像这种江湖齐聚一堂的时刻不多,除了九年一度的门主见面会外,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热闹了。只不知……我会不会见到韩祁白? 虽然他只是一具尸体,单看红叶上次操控他,好像和正常人一样,他如果来的话……若没有校尉牌怕是也不算门主吧?我还没看见一个校尉门人。 面前,杨华终于熬不住了,“唐少,其实,我……”她说话时,池琛终于有所动作,我立刻看过去,我比杨华还紧张—— 池琛漫不经心的弹弹烟灰,弹在杨华精致的小尖头皮鞋面儿上。 瞬间,杨华的脸都绿了,根本说不下去了。 我全看见了,怔了半秒,捂嘴偷笑,不料旁边儿,亦发出一声笑来。 我侧目看过去,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个罩着猫脸面具的男人。招财猫的大面具,把一整张脸罩的严严实实。见我侧目,他“蹭蹭”跳走,速度快的眨眼就不见了…… 回头,杨华跺脚离开—— “算了,唐少,不打扰了!” 池琛丢了烟,满脸的漠然,眼睛却一直漫不经心的瞥着门口方向,他在等那个人吧?我抿抿唇,那边儿几个眉清目秀的道士过来,找唐宠乾,弓背弯腰的谄笑—— “唐少儿,时辰到了,里面儿请?” 这是来带路的。 池琛起来,我自跟上。 我扫了一眼周围,几个厉害的人物都不见了。 坐电梯去顶楼。楼上戒备森严,三步一个道士,五步一位高手,下盘沉稳,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怕也只有在这里,大家才不敢造次!顶楼上,每方桌子都隔着帘栊,排住排着,沿着一条红毯,摆了一溜的桌子。红毯的尽头,是个大桌子,桌上摆着拜天地用的果子,最上头还贴着红喜字。 布置简陋,显然事发突然。 说实话,要不是看见红毯,我都不觉得这是结婚,亦或者说,这只是一场易主的会,婚礼不过是走个过场。方才在楼下我就发现,现场每个人都风尘仆仆,显然是全国各地,赶紧赶慢飞过来的。 道门应是出事了。 我想到那枚沾血的铜钱还有杂乱的脚印,我压着心里的不安,跟着往前走。 有池琛在,我什么都不怕。 但是陆九重…… 希望今天,不要出任何事情才好! 我们被小道士带到了最前头的帘栊前,“唐少,您看您是坐唐门主那屋还是蛇门主那……” “唐。” 池琛一个废话都不多说,那小道士迅速撩开最前头的帘子,“好咧,里面儿请……” 掀开帘栊,里头已坐五人,不少的“熟人”。 但谁都没说话。 座位是按照品门等级排的,每人面前立着牌子呐。 一品佛主位,空着。 二品道,坐着木青鸾。 三品儒,是一面相善良的胖子,头发梳的锃亮透着油光,苍蝇都站不住脚,一看就是走官场的。 看见儒人,我心生不妙。 三品儒多是官场人,江湖寻常的事一般不搀和,除非出了很震惊的事件。比如之前,罂粟门的一个蛊险些灭了一座城,就是儒家代表国家出面摆平。 莫不是道门也出了什么大事? 我越发不安,池琛面色淡淡的走进去。 唐门门主给他点点头道:“怎么不去你妈那儿了?” 池琛不予作答,唐门门主又道:“加个凳子。” 那道士麻溜去了。 我也跟低头进去。悄悄打量了一番,木青栾下头位置:罂粟、校尉、轻羽都空着。 不过,我没想到,猫面具是千面。 杨华并不在这里,估计不够格。 几个门主身后都站着人,红叶后头是温娘子。 温娘子看见我瞬间,眼底划过抹诧异,继而又迅速低下头去,这种场合,打量人是放肆。 而红叶也仅仅是看我一眼作罢。 木青鸾也只是抬抬眼皮子,没说什么,依旧是那一派德高望重之态,连他也没认出我,既然,谁都没把我放心上,我应是骗过不少人。 外头的小道士给唐宠乾搬来了凳子。 可池琛没坐那把椅子,他坐在校尉椅上,也不说话只把手中校尉牌一撂,那般的漫不经心,惹得四座皆惊。 尤其是唐门和红叶,“蹭”的一下站起来,他们四目相对后又都坐下去。 “以后请叫我校尉大人。” 池琛说话刻意模仿了唐宠乾带了三分的别扭,他就在唐门门主的旁边,唐门门主抬手就是一巴掌,被池琛抓住手腕,“我和你平等,你这是挑事么?唐门。” 唐门气的抽回手,啐了句“臭小子”“老子回家再收拾你”,池琛不予作答。 我皱了皱眉,合着池琛在这儿等着呢,江家的身份显然不够用,看起来陈世朝还没有把这件事禀告给唐门……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皱起眉,这么说来,池琛以后是要当唐宠乾了? 也好,这脸好看,我也挺喜欢的…… 那厢儿,帘子再被撩开—— 传来小道士的声音:“罂大人,请……” 罂粟!我心跳一顿,池琛脊背亦是一僵。 看来我猜的没错,池琛!就是要见罂粟! 门外。罂粟人未到而声先至,温润如玉的声音,堪比三月春风,比陆九重的声音还温柔, “唐门主这么大怨气是作何?勿要吓着宠乾了。” 第122章 陆九重的大婚 罂粟声音醉人万分,唐门主似乎对罂粟不感兴趣,并没有接过话茬,帘子挑动,罂粟约是进了门,我瞅见众人皆不经意一瞥,继而目光都怔住,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除了我和池琛,我不管他人,我只看池琛,若不是因为池琛,我早已选择退出江湖。 池琛搁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攥起,随之又松开,整个人懒散的倚在凳上,漫不经心又带着挑衅道:“我已是校尉大人,江湖品门不分尊卑,罂粟这话,莫非想找茬?” 池琛嘴角勾起抹熟悉不屑的冷笑。 他应又是早知道了。听他这么说,我放心了,这才移开目光,看过去:帘外进来的罂粟,一头短寸银发,短而利索的银发在灯下光泽万千,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眼角下坠了一朵罂粟花。 缎面儿的绣罂粟花袍下束着八宝玉腰带,身段姣好。 他身后带来的女人快速走上前,拿出消毒纸巾,擦拭着属于罂粟的桌椅。我瞧了瞧,池琛没什么反应。 那女人连擦了五张纸后,才退下,一边站好。 罂粟从我面前走过去,带起一股香风,故意在池琛旁边儿,抬手比划着—— “宠乾真是长大了,九年前,我看见你时,你还这么高……”池琛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九年前我看见你时,你还是个下人。” 唐门表情一变,“宠乾!” 罂粟淡笑道:“无妨,童言无忌。” 池琛很入戏的带入了唐宠乾的角色,纠正他—— “你错了,我是口无遮拦,直戳痛处。” 闻言,罂粟那双柔得要滴出水来眸终于划过抹不悦,但还是温润的继续笑着,施然落座,他捏起茶汤,抿了一口,兰花指翘起,举手投足间,娘气十足…… 这才是真的娘娘腔吧? 儒胖子不知何时戴起眼镜,他推推眼镜,对罂粟憨厚一笑—— “若记得不错,阁下并非‘罂粟’,九年前的罂粟……” “提九年前做什么呢?一朝天子一朝臣,前任罂粟已毙。”说罢,身后那女人,直接将罂粟牌子亮出来。池琛没再说话,表情依旧淡定如常,他懒洋洋打个哈欠,我却心下一惊,算算日子,又快要十五了,也不知道池琛要不要睡觉。 那边儿,胖子点点头后拿下眼镜,连连哦了两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池琛打完哈欠放下手后,罂粟又主动挑起话题—— “不知校尉这牌子打哪儿得来?” 池琛丝毫不买账道:“关你屁事。” 此刻,凭着种种迹象,我已可以断定,池琛要找的就是这位罂粟。 好在这罂粟不是什么美女……唉我想什么呢。 “噗……”旁侧千面又笑了出来,红叶也开口了,那声音,仿佛是刀割在喉咙上划一样的沙哑破碎—— “我记得白帝是校尉。”池琛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句,捡起了那牌子把玩着,“得牌子者入门后即为校尉,校尉门已塌,还想要我做什么来证明?” 木青鸾始终微闭着眸子,什么话也不说。 那门外传来司仪的声音—— “吉时到,新郎新娘准备入场!” 随着那高高一嗓后,帘子又被门口把守的小道士撩起,声音恭维着:“初心主持快请……” 初心,不是那风靡万千少女的俊俏和尚吗? 佛门派他来了啊。 我立刻看过去。哟,这小光头俊俏的,浓密纤长的睫羽微垂,那眼角明明是微微上扬的,却不显丝毫妩媚妖娆,反而尽显沉静。 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一袭素衣下是在场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虽是和尚,却无时无刻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上他颀长纤细的身材,抬眸间,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 “初心来迟。” 人说罢,单手立在心口,打个佛礼。 “无妨无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入座!” 胖子态度讨好,佛门与儒家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我皱了皱眉,一直不曾开口的木青鸾却是冷嘲热讽:“初心主持来的是巧,路上不会又是去救了什么孩子吧?” 那厢儿初心面不改色,低垂眼眸,语气淡淡,尽显恭却不卑—— “木道长谬赞,出家人不打诳语,确实如此。” “哼。” 道家与佛家不和,这是公开的秘密。 这下,除了七品轻羽外都到齐了。 不知是否错觉,我看见初心眼睛漫不经心在轻羽位上扫了一眼,可能是我自己身陷迷恋中,我竟暗自在心中琢磨着,这清心寡欲的小和尚,要是那轻羽腹中孩儿的爹,呵呵呵呵…… 那边儿,婚礼开始了是传统的东方婚礼。 我们位置是首席,不需走到门口去看,在这里撩开帘子便可看见最前头。 只不过,太安静了……有些安静的不正常。 我看见所有道门人都收起笑意。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簌簌的脚步声从红毯后头一路走过来,终于到了我们这帘外,陆九重牵着红色大绸缎,笑的很僵,隔着红盖头,我看不见梁丘八月,可我却看见盖头下,滴落下来泪水。 泪水迅速没入地毯和嫁衣,梁丘八月的身子在抖。 一片诡异的静谧中,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声显得尤为刺耳。 我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直到“二拜高堂”时,我才发现: 哪有高堂? 思及梁丘八月滴落在红毯上的泪,难道说……我心里一紧,随着“夫妻对拜,”的司仪话后,梁丘八月俯下身来,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一道士,那道士似乎是难过极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凄厉的哭声在喜台前响起:“禀告掌门人……” “师祖……师祖已经仙游了!” 陆九重没拜下去,他僵直的站在前头。 一身喜袍,脸色煞白。 下头窃窃私语之声四起时, 那道士嚎啕大哭,“掌门人节哀!” 这般的撕心裂肺,犹是外人听了也揪心。整个楼层刷的安静了下来。 我早有所料,可真听到了,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顿一顿。 上头,梁丘八月扯了盖头就冲出去,一袭火红嫁衣跑得飞快如梭。那现场,瞬间炸锅了。陆九重更一口黑血喷出来,我就要跑过去,被池琛抓住手,顿时我看见红叶眼底划过一抹妖光,凌厉的扫向我—— 我,怕是露馅了。 但那又如何?我只看着前头的陆九重,他抚着心口,摆摆手又站直了身子道:“我没事,诸位莫慌。快去把孝布换上,记得这件事,先别告诉师娘……” “是……”道士哭着走了。 现场,一片嘈杂,最安静的莫过于我们这一桌了。 我揪着一颗心,池琛松开了手。 在这一片嘈杂中,陆九重拿起早有准备的话筒,擦了擦嘴角的血,沉声道:“江湖来者,皆是客,实不相瞒,今日设下婚宴,实为冲喜,如今,师父仙游,怕是没必要了。” “道门生出欺师灭祖惨案,阿奴师叔被杀,师父亦惨遭毒手,在真相未曾查明之前,凶手未抓之前,九重不以为家,这婚礼也作废。”红绸撤了白绸上。 怪不得之前布置如此简单,我看着陆九重从上头离去的背影,那目光掠过我时,划过一抹忧伤。可江湖上,谁没有点故事? 终究他是当了道门之主,一时间,道贺”双喜临门”和“节哀顺变“的话还是飘了满堂……可这真是喜吗?我被池琛压着,无法过去,只能捏紧了拳头盼望着不要出事才好,那边儿红叶冷冷的看了过来:“你是寒霜吧。” 第123章 房间里的香艳 红叶说话声真是难听至极,但我一点都不怕,有池琛在呢!可听到红叶的话,温娘子错愕看过来,我不敢与她对视,怕会露馅。 那厢儿,池琛根本没打算解释,漠然起席对我道句:“走了。”我也觉得留在这里忒无趣,赶紧起来,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陆九重和梁丘八月。但是,我好像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幸好刚才没过去添乱……我真是太冲动了,以前我并不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了。 走不到两步红叶暗哑干笑两声,那笑声也十分刺耳,“想不到堂堂校尉,竟也有龙阳……”他话没说完,初心打断了他。 初心可谓是这里最不食人间烟火色的人了,跟个仙一样。他依旧是那副淡漠模样,低垂眼眸,单手立在心口,行个佛礼—— “阿弥托福,诸位施主,小僧还有事,要先行一步,择日再聚。” 他话说完时,我和池琛早已走到门口了,我感觉的到身后红叶盯着我的脊背:“寒霜,我知道是你,你逃不掉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抓回来!” 池琛啐了句“神经病”后撩起帘子,和我走出去。 那身后又传来一声笑,是千面招财猫面具下传来的……看来,千面也出来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又如只猫样飞快的跳没影了。 外头还热闹着,这样的江湖人士齐聚一堂的场面不多见。与其说大家是参加婚礼,倒不如说是这场婚礼把大家聚在一起,交换信息的,互相留号码的……都是为了以后混得好一点,现实社会里的俗套,在江湖也都有。 我还是“哑巴”,不能说话,闷头跟着池琛走, 现在的情况是,池琛去哪我去哪,反正我也没事做。 可池琛……不是想见“罂粟”吗,为什么就这么走了?而且,我发现,池琛后来对“罂粟”只是不屑,一点敌意都没有。 池琛带我不是下楼,而是上楼。 咱们是往天台走去—— 天台空无一人,烈风呼啸。 池琛大步往前走,我皱了皱眉,眯眸看着池琛背影,他站在天台边儿上,风把他的衣角吹起来,呼啦啦的拍打出声音。 我不敢走过去,免得他把我踹下去,其实踹下去没什么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已经想象出来一言不合后,他单手提着我,把我丢在栏杆外的画面了…… 爱上这么个毒王八,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 虽然我知道池琛不会让我死,但他绝对会让我生不如死…… 胡思乱想中,天台门突然开了,把我吓一跳。 来人是木青鸾。 木青鸾一进门,全无方才德高望重之态,满脸谦卑,点头哈腰:“池少,寒少。”我微微一怔,木青鸾这是早就认出了池琛?藏的够深的,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不愧是老狐狸。 继而,木青鸾回头对门外小道士吩咐“好生看着”的话后,走了过来。 天台的风刮起木青鸾那青灰色道袍,我抿了抿唇。 担忧归担忧,可我去陆九重那儿估计什么忙也帮不上。 木青鸾快步走到池琛边儿上,递上去烟,完全是平日里我做的活儿,怪不得初见时,池琛在江户川房里,说我和木青鸾是一丘之貉了! 我看也像! “池少,下面怎么办?看样子,一切和您推测的差不多……”烟点好了,木青鸾收了打火机,池琛吸了一口,风把烟卷到我这边来,带着熟悉的烟草香。他单手插在兜里单手擒着烟,姿势忒帅,“继续打探。” 木青鸾关切道:“那您呢?”池琛又抽上一口,烟熏得他眯眯眼,“我去杭州。”我还记得他上次说要陆九重带他去杭州的话,他似乎也没想瞒着我,说完后,扫了我一眼后,才道—— “陆九重身上的蛊,是罂粟门秘蛊,她肯定在杭州呆过。” 他?还是她? 我低头踢着小石头,假装没听见……耳朵竖的尖尖的。 那厢儿,木青鸾继续道:“若杭州也没消息呢?您去湘西?” “少问!”池琛抬脚就踹了过去,我心里本担忧陆九重的很,见状,难得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想起陆九重……该死,我必须想个办法去看他! 那木青鸾拍拍身上的脚印,佯装无事,继续道:“好吧,那我立刻通知陆掌门?” 风大,“嗖嗖”的把池琛的烟吹没了。 池琛丢了烟头,用脚撵灭道:“不用。我今夜出发,先去杭州看看。你记得罂粟门那边别放松,继续盯着银面,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是!我知道了!” 木青鸾说完后池琛双手插兜一扬下巴道:“你可以走了。” 池琛说完后,木青鸾立刻应声“好”后转身麻溜往外走,路过我身边时,小声道了句:“寒少放心,徐祖尧在八卦镜里养的水灵着呢!” 我微微一怔,看向池琛带了三分的感激,池琛已经转过身去。 池琛虽然是囚禁我爷爷的仇人,可我爷爷那性子,天天跑去花天酒地的地方鬼混……收收心也不错! 从池琛和木青鸾的只言片语中,我大概分析出两点: 一,那银发的“罂粟”是假的。池琛都说了,九年前他是下人,保不齐就和那女人一样之前就是给池琛擦凳子的——罂粟另有其人,。 二,陆九重中的蛊毒是和池琛找的人有关,咱们要去找那个人。 木青鸾离去后,池琛才转身看向我。 他一眼看穿我眼中的明了,对我勾勾手指头,道:“你过来。” 我咽了咽唾沫,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走了过去。 哪想得刚走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抓住衣领,擒到脸前,一双撩人桃花眼里满是阴鸷的宣示着主权—— “不要脸,你都听完了,也都懂了。” “现在,你是想逃都逃不出去了。” 我坦然投降道,“我就没打算逃。” 池琛眯眯桃花眸,眼底划过抹妖邪的光,上下打量着我道—— “即便我一直让你穿女装?” 我心道句我本来就是女人,正要点头,池琛却松了手,他抬手揉着眉心,甚是烦躁。 “算了,把衣服换回去。” 我皱起眉头,下意识道:“别介啊,池少,我喜欢这衣服,多好看啊!”池琛脸色一僵,啐道:“你还要不要脸?” 有风划过我和他之间,我很认真看着他道:“不要。” 池琛:“……” 四目相对,他道:“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吗?” “什么?”我看着他,眨巴眨巴眼,他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嗯,那我是不是无敌了?” “……” “快滚出去!”池琛终于受不了了抬脚就踹了过来,我迅速躲开。一边跳过去一边心道句,“还有句话呢,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若豁出去了没底线没尊严,池琛又能奈我何?走了几步后,池琛回头恶狠狠道:“让你换回去就给我换回去,别废话!否则……” “你是杀了我奶奶,还是弄死我爷爷?”我在心里接了下去,面上却还是见好就收,打断他道:“是是是,换换换!池少,不,校尉大人,您说什么是什么……” 池琛眯眯眼,没做声,一扭头出去了。 其实,有时候池王八真挺可爱的,这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 这边儿下了楼,刚巧看见罂粟和杨华。或者说他是“银面”更合适些。 银面抓着杨华的手正在激动: “阿卿,阿卿是你!是你对不对!阿卿,你没死!” 池琛见状迅速拉着我,躲在旁边房间里,可谁知房里竟然还有个人。可不是匆匆离去的初心和尚! “小羽羽,再叫两声,我喜欢听你叫……” 他挂着耳机,微微眯着眸子,素衣袈裟已经撩开。 清心寡欲的面上满是红晕,上挑魅惑的眼眸眯着,满脸的情欲,和方才的清心寡欲,简直是天差地别!一想到方才初心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对比此刻纯净瞳孔里的妖娆情欲…… 旁侧,池琛快步上前一掌把他打昏了过去。 那电话里,轻羽还在继续说着话,“嗯……小心心……人家想要……” “小心心……” “唔嗯……” 电话里的声音不断的飘出来,这吴侬软语,浅浅呻吟,不愧是勾人的轻羽!够味儿! 我被这么一打岔,完全忘了门外的杨华。 拾起电话,里头轻羽还撒着娇:“人家怀孕那么久了,你都没来过一次……你到底爱不爱我……” 小羽羽!小心心……我真想不到,轻羽的孩子爹真是初心,想到初心和轻羽在床上翻滚的样子,那该是什么场面?天雷勾动地火? 一个是清纯的和尚一个是放浪的江湖欲女…… 怪不得,那时候杨华要害怕了,也怪不得,孩子爹不敢出面承认了。 和尚呐,清规戒律呐…… 可我来不及八卦,那边儿,池琛把门打开,长腿一迈,出去了! 我猛然想起杨华还在外头。 池琛这是要英雄救美吗?我心里烦躁,可初心把柄不好抓,我迅速把初心的衣服又扯开许多,那白皙若豆腐的肌肉,让我鼻子都发热。 摆了他三两个撩人姿势,拍了几张照片后,我退了出来…… 这一出来看不得了。 他妈的,我上次就该把杨华送去十八层地狱…… 第124章 池琛换回身体 “呜呜呜,唐少,幸好你来了,这个人好奇怪,呜呜呜,人家好怕……” 我出去的时候,银面已经倒在地上,杨华在哭,边哭边要朝着唐宠乾身上倒,那柔弱的。 我只想说——奇怪你大爷!这可不是唐宠乾,这是池琛! 好在,池琛没有给她得逞,他抬手一只手指头点在杨华的头顶上,不让她过来。对那边儿倒在地上银面冷冷道:“滚。” 地上的银面咬牙切齿,最好笑的是,他眼角下方的红色罂粟掉下来了。 合着不是纹上去,而是贴上去的! 他还没发现,怒道:“你敢和罂粟门做对!” 池琛不屑一笑,“你这种下人,不配说作对。” “好!你!你等着!”银面显然不是池琛对手,我看得出给他擦桌子的女人功夫都在他之上。 现在,我完完全全确定了他是个顶包的。 可他似是不甘心,恨得咬牙从牙缝又道了一遍:“你等着!”说完了,才跌跌撞撞的捂着肚子离开,我看银面罂粟花服背后腰间的大脚印,扫一眼池琛。 杨华还在哭,可被池琛推的远远的,够不着池琛,虽然杨华没碰到池琛,但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因为,他果然英雄救美了。 我没忘记自己是个哑巴。 闭目告诉自己。 息怒,寒霜,息怒…… “呜呜呜,唐少,你点的人家头好痛……”杨华心里知道“唐宠乾”是在拒绝她,可嘴上还是可怜兮兮说道。 池琛手一撤开,那杨华直接软弱倒了过去。 池琛比她更快速的一闪,杨华“嘭”的一下倒在地上。 “唐少!”她狼狈的扶着头,不可思议看向“唐宠乾”。 可池琛早已经走过来,他看着我的手。 我也看了一眼,是我手里握着的手机,初心的。 池琛大概猜出来我做了什么,眼底划过抹精光,继续往前走道:“走了。”我皱皱眉,我们就这么走了…… 杨华万一去看初心—— 不对,杨华早知道这件事。 我遂点点头和池琛离开,可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过,池琛不对她俯首帖耳我已经很开心了!知足常乐! 可那地上,杨华还不死心:“宠乾,你是不是被那不男不女的东西给骗了!” 东西!给骗了!骗了!了……走廊里传来回声。 什么叫不男不女的东西? 我咬咬牙,这杨华执念可够深的,是不是非得所有男人都爱上她,她才满足?前头,池琛脚步一顿,我心跟着也一顿,他要干什么?池琛侧目看我,道:“小矮子,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吗。” 这是能让我开口了?池琛眨眨眼,应该是了。 我扫了一眼杨华,算了,反正红叶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压低了声音,道——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池琛皱皱眉,没直接骂我,拐了弯骂。 “错,是打狗看主人。”我一怔,反应过来时,池琛已经走回去…… 那大长腿走起路来,风姿卓越。 他这是要干什么? 打人吗? 他下的去手吗? 我很怀疑,可我怀疑错了。我不知道池琛怎么想的,他向来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地上杨华并没听见我和池琛的说话。 看见唐宠乾回来,她嘴角一扬,然后在池琛到她面前时,虚弱的抬起手来—— “唐少……” 那声音柔的……比银面那个娘娘腔还柔!不过,下一秒那声音转为尖叫和惨呼,是池琛对着那张脸踢了过去! “嘭”的一声,杨华直接飞起来,撞在墙上又落下来。 我错愕看着池琛,池琛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转身走回来。 我呆的说不出话来。 深情是他,变脸是他,温柔是他,这会儿冷酷无情还是他。他到我面前时,对我挑眉:“解气么。” 解气是解气,但是—— 我先点点头,池琛的大掌突然覆上我肩膀,我一怔,错愕看着唐宠乾那张媚妖儿脸,他……他要干什么?我吞了吞口水,他冷冷一笑,“这个仇,交给他来还。” 我猛然被口水呛住:“咳咳咳咳咳……为什么?”可池琛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傲然离去了。那边儿的杨华爬了起来,“唐宠乾!你……你公然违背江湖规矩!!” 我懂了,唐宠乾是违背了不少江湖规矩。 刚才,打了银面又踢了轻羽。 池琛这是给唐宠乾惹祸呢,可他也太狠了,下的去脚?那厢儿,池琛拐了个弯,我麻溜跟上去,拐弯时瞄一眼后头,杨华脖子都被踹歪了…… 谁知走到电梯口时,遇上了唐门主。 席间唐门主给足了唐宠乾面子,现在看到唐宠乾那个气—— “你个臭小子!长能耐了是不是!” “我说你专门跑玉门关干什么!还校尉!你能耐啊!你知不知道校尉门都死光了!” 在唐门的咆哮之下,我旁侧,唐宠乾咬牙切齿道:“别说了爸!我当然知道!”下一秒他挥挥手,“哎,妈,你来了!” 瞬间,唐门主狠色尽收,一脸柔笑转身去—— “哟,夫人,我没教训儿子,真没……” 可他后头哪有人?旁边儿,唐宠乾拉着我飞快的跑,再不过一瞬间,声音变作冷冷,是池琛回来了。他嗤笑了句:“算你识相”后,带着我破了窗户就跳了下去! 后头,传来唐门主的大呼声:“你!你这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回来!!!” 可池琛哪可能回去,改良绳索出,直接一路飞下去,下头行人尖叫纷纷的让开,池琛怀抱着我,心跳鼓动如雷。 原本我之前看着唐宠乾的脸,恨不得掐死,撕碎,可这操控的人一变成池琛,那气势立马不一样了。 一想到池琛能感觉到,而且,这么近的距离…… 我鬼使神差的凑上去…… 还没亲呢,我就是想靠近一下而已,池琛却突然松了手,我瞬间吓破了胆!还好我也有改良绳索,瞬间按下机关,险些没摔死自己…… “你干嘛啊!”一楼平地上,我愤怒看着池琛,池琛没理我,倒是几个之前跟着“唐宠乾”的唐门人,又凑过来,巴巴看着池琛,也是不说话的,想来他们是陈世朝吩咐跟着的。 池琛上车离开,我憋着气坐上去,尽管我能猜到他摸得到我腰间的改良绳索,但还是吓了一跳。 这厢儿,车到无人的荒壁,池琛停了车,好想早有所料般,回头对那几个唐门人吩咐道:“身体在车里?” 几个人,眼睛一亮,迅速点头。 我一路上没理他,但这么一说,我还是皱起眉。 这么放虎归山,彤彤会不会有危险?池琛下车前,一眼看穿我的想法,淡漠道:“有u盘在,陈世朝会保护她。” 我别开脸没做声,但说实话,我挺想念江户川的身体。 池琛去他们车上的时候,我感觉到周围有东西跳过去了…… 真是跳,“嗖嗖”的快,可一回头已经不见了。 我脑袋里又想起那千面的招财猫面具。 这里距离天山很远了,应该是错觉。 我看着上头唐宠乾的手机,陆九重的电话我有,我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我没电话。我琢磨着,他密码会不会还是0000?下意识的输进去,还真是。 而车门就在此时打开了,是池琛。他回来了,用江户川的身体,那一脸纯良叫我心跳扑扑的加快。 他身上满是寒气,不断的散发着白雾,可能一直是被冰捂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想法,上车后,第一时间抓过我吻了过来。 我的心顿时停止跳动了似得,虽然那唇冰的僵尸一样,舌尖搅过来,也冰棍儿似得……但是,我愿意! 第125章 池王八又睡啦 隔着档位,池琛大掌紧掴着我后脑,不让我有任何抽身而退的机会,口中舌尖虽冷却依旧柔软,冰寒的舌尖儿其实吻起来刺激无比。我不在乎这是一具尸体,我心跳似乎恢复了正常跳动,但现在谁管它的节奏是快是慢? 我热情的回应池琛并抬手勾住他脖子,他身上发出的寒气也不能将我热情歼灭,舌尖旋转缠绕,我只恨不得把他吞下腹才好…… 这便是爱昏了头了吧。 直到池琛停下时,四目相对。 冰冷黑眸里情欲的梦幻色迅速撤去,还是那镇定的模样,手一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挂挡走人。我唇还冰着,先扯了安全带在身上,瞄了一眼时间其实也就几分钟功夫,我也不想多问。 若换来一句少问,谁都不好看。 只不过,我还是咬了咬下唇,又舔了舔,那上头还有他的烟草味,冰冰凉的。 凑巧他斜视过来,薄唇一启开,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和他同时说道—— “不要脸。” 继而池琛表情僵住,嘴角扯了扯,似是笑了…… 我心跳一顿,这可是池琛第一次笑!恨不得拍下来。 “就是嘛,你多笑笑,好看!帅!” 池琛啐了句“闭嘴”,我得了便宜卖个乖也没什么,不再刨根问底,后视镜里头,唐宠乾的车掉头而去,我皱起眉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池琛声音冰冷酷寒。 “你想和他干什么。” 我微微一怔,池琛“哼”了一声,倨傲的扬起下巴。 我想起他嫁祸唐宠乾的事儿,眼珠子转了转,虽然他不承认喜欢我,但我多的是办法让他承认。 “池琛,你是不是知道他摸我屁股?” 池琛猛然踩下刹车。池琛这一脚踩下刹车,要不是绑着安全带我就被甩出去了……我侧目看着他脸色的寒,心下一惊。 糟了糟了,他不知道。车头一转,我替唐宠乾担忧起来,毕竟他知道我是女人,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池琛车开的“嗖嗖”快,就差飞起来,前头,唐宠乾的车哪儿敢不停?“吱呀”一声,刹车又踩下了,我被惯性甩的头晕。前头,唐宠乾下车时表情那个害怕,“你又回来干嘛?” 池琛揪着我下车,面色阴冷:“哪只手。” 唐宠乾表情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媚妖儿脸上划过惊恐,转身就要逃,被池琛劈手抓过来。 那几个唐门人也不敢上来。 可不是么,万一这位爷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又回来把唐宠乾给魂飞魄散了…… “呃……我……”我能说我不知道吗?唐宠乾有错,但错不在死,况且,他还知道我是女人,我真怕他说什么,犹豫时,唐宠乾果然如我所料怒道—— “你这恶毒的女人,居然背后告黑状!” 池琛表情又一变,凌厉的眯起眸:“女人?” 说罢,抄手俩大嘴巴子,似乎心里有怒火,唐宠乾被打两耳光,风华却还不减,怒道:“妈的……本少主脸都丢光了!你们看个屁!都给我转过去!” 这呵斥的,是那几个唐门人。 池琛这次问的是唐宠乾:“哪只手。” 天,我真怕唐宠乾再说什么,不等唐宠乾回答,猛然抱住池琛胳膊,“哎呀,行了行了,女人就女人,我挺喜欢我这女人相……”我只想息事宁人,那厢儿,唐宠乾却敏锐发现了什么,一双桃花眼里划过抹只有我才看得懂的奸诈。 但这四目相对,在池琛眼里,可能是眉目传情。 抬脚踹过来,我抱着他胳膊呢,硬生生吃了一脚。 “滚回车上去。” 我看着池琛,这第一次被踹感觉开心。 池王八虽没亲口承认“喜欢我”,也没说什么话,就只是亲我。 但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会想亲亲吗?不会!我反正不会,说起来,我从来没想过要和韩祁白接吻,那我对韩祁白究竟是什么? 我开了小差,那厢儿唐宠乾大声说话把我勾回神。 他直接道:“是右手!你砍掉吧!反正我还有人造胳膊!” 池琛冷哼一声,冷眸瞄了瞄我,“去把刀拿来。” 我皱了皱眉,没动。 那厢儿唐宠乾又继续道:“不过,你要不砍我,我可以继续动用唐门的关系来帮助你,我看出来了,你需要帮助……” 池琛手一顿,瞄我一眼,又看了唐宠乾一眼,然后手一松,唐宠乾落在地上。 “嘿嘿,”唐宠乾落下后,笑眯眯看着池琛,“池琛,你看,我是现在跟着你呢,还是等你通知再去找你?” 唐宠乾的变故似乎不在池琛的计划内,他微微皱了皱眉,转身道:“开着车跟过来!” 然后,又一脚朝我踹过来,“走!” 我毫不在意的拍拍泥,看着唐宠乾眼底的妖光。 回到车上,我不断瞄着身后跟着的黑色房车,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池王八眼毒,一眼看出来我表情不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 开车,甩我: 油门,刹车,油门,再刹车…… 甩的我要吐了。 我咬牙道:“池少,您这玩什么新游戏?” 池琛语气挺呛人:“管得着?” “管是管不着,但我要吐了……”我说的是实话,池琛却道:“吐多少,吃多少回去。” 我草! 我瞄了一眼后面的唐宠乾的车,也跟着节奏,一油门一刹车……这车抖的,惹得旁边路过的车个个开了车窗看,看猴戏似得。我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池琛,“池琛,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池琛冷冷道:“闭嘴。” 再被甩了一次后,池琛一扬下巴—— “还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甩的七荤八素了,这明显是报复,他应该是没感觉的,我可不行。 “那你现在这是干什么?” “少问。” “呵呵呵呵呵……”我冷声笑了,不承认拉倒,我懒得继续说了,折腾去吧! 后视镜里唐宠乾的车还在跟着。我想,唐宠乾知道我是女人,他肯定会借此要挟我什么,不过,我也有办法对付他,我不怕他。 我现在不能表明身份只是因为八月,陆九重和八月婚礼作废,女儿身这件事,我必须见到八月,和她商议才行。倒不是因为我发过誓,而是八月是个好姑娘。 池琛发了会儿神经就不发了,就是不理我。 反正,只要他不把我丢下,我就无所谓。 车直接一路开到杭州,中途除了大小便都不带休息。那边儿唐宠乾有好几个人车轮战,这里池琛就一个人。 车到半路时,池琛就开始哈欠连连,每次,我都觉得池琛坚持不住了,可无论我怎么要求开车,他都不理我,我只能看他烟抽的越来越凶,哈欠打的一个比一个厉害,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坚持,我萌生过抢方向盘的心,但是怕出事,只好作罢。我琢磨着他是想到杭州休息。 果不其然,池琛到杭州后立刻要求找个酒店。 唐宠乾想要我们去当地唐氏有股份的酒店下榻,池琛不愿意,给我,我也不愿意。 先不说有没有监视器,吃饭什么的,也不安全。 下车后的池琛完全和车里的哈欠连连是两个人,精神抖擞,依旧高昂着下巴,神态倨傲。 那傲视一切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在他旁边走着,已经换回男儿装,可惜了那两套香奈儿。 选得酒店和唐氏无关,池琛竟和我要了一间房,唐宠乾眼底划过抹妖光看着我,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让我心里很不舒服,还好不是一楼层的。 到了标间门口。 我想起曾经分房而睡的时光,也不知,那时候,池琛在隔壁屋都干什么?这厢刷卡将进门,池琛突然直挺挺栽倒下来! 我迅速扶住他,不然,他就要脸着地了,我赶紧回头看看,确定身后和走廊都没人后,速度关上门,把池琛扶到床上。 盖好了被子,松了口气。 虽是标间,但这床也足够我盘腿坐在池琛边儿上。我吮着手指甲盖儿看着池琛熟睡的纯良脸。 想起上次他在大雪纷飞的苍松下,被我画一脸的乌龟王八蛋,涂满脸黑炭的样子,我笑出声来。 此一时彼一时,这次—— 我该玩点什么好呢? “嘀嘀。”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是初心的信息,普通的垃圾短信。现在我口袋里,不仅仅是初心的手机,还有唐宠乾的手机和陈世朝的u盘…… 满满的香艳。 我眼睛一亮,对! 我这次,可以拍照了。 上次苦于没手机,没法拍照,这次可以了。 我迅速拿出炭笔,在池琛脸上画好王八后,先自己傻乐半天,才拿出手机来拍照。 手机肯定不能用唐宠乾的,他手机保不齐有些幺蛾子,会盗走信息。 我把初心手机卡拔出来,又拍几张江户川美照。 那白皙脸上的王八蛋,忒帅! 我是有底线的人,我知道,这并不是池琛本体,没有再扒了衣服什么的。不过,我想起池琛那一条罂粟花玉臂…… 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看见池琛本体,他……会是什么样?什么颜色的头发? 看池琛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找回自己的身体…… 是不着急,还是别的原因? 我拍完照片,又给池琛把脸洗干净,意兴阑珊的翻着照片儿,一会儿就没意思了。池琛睡着毫无防备的脸看起来特无辜,特让人抚摸。 抚摸? 我眼中一亮,他抽我那么多耳光,踹我那么多脚,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开始踹他,我还有些害怕,小小踹了两脚,确定他不会醒来后,“啪啪”的俩耳光打了过去,“让你抽我!打你嘴硬……”自娱自乐的配着音,却也舍不得下手太重,而且,万一池琛醒来感觉到疼,那就不好了,虽然下手很轻,可那白皙豆腐般的脸上还是留下倆巴掌印。 估计明天肯定消得下去。 可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好像没什么意思,这画也画了,也拍了照片,打了耳光,还踹了两脚,就差…… 亲了。 平常,我不敢主动去亲他。提到亲,我就想起那时候他为我转蛇蛊的妖孽劲儿,至今想起他当时颤抖的睫毛,和那温柔的一声声“吻我”我还觉得心痒难耐。我估计,我的眼睛是发亮的。我悄然俯身凑上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看着他呼吸均匀,毫无防备的脸,那柔软的唇,就要碰到了—— “叮咚,叮咚。” 靠,这种关键的时刻,是哪个不长眼的按门铃! 第126章 让我抱一会儿 那种“偷窃”的心情突然间没了就是亲也没什么感觉。但要是不亲,离得那么近,不亲多亏啊。 不管了,先凑上去亲一口,回来再细细品! “吧唧”一声,我在池琛唇上亲了一口后下了床。下床后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回头—— 池琛衬衫扣子还没扣上,刚才拍照呢。 外头铃声越发按的紧凑了,叮咚叮咚的撩人烦。我迅速把被子给池琛盖上,铃声按的催命一样,我一边走过去一边琢磨着池琛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要睡觉,怕我出什么事,才让唐宠乾跟过来?但唐宠乾他那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奸商模样,定然是别有用心, 我挺开心的是,池琛信得过我,上次玉门关,阎罗让我说条件时,我对池琛说过—— 池琛弱点我都知道。都知道又怎么样?池琛不一样吃得我死死的。 都是命啊…… 走过去,透过猫眼,我看见门外杵着的人,可不是唐宠乾那张媚惑人心的妖脸,那一双桃花眼贼亮。 看我半天不开门,那黑眼珠子转了转,就从兜里拿出来张卡,看样子是要刷进来。 这无耻之徒…… 我瞅准唐宠乾按下门把瞬间,先一步拉开门,在他猝不及防险些摔进来时,抬脚踹了过去! 然后,我的脚被他抄手抱住了。 “挺毒的啊……”他桃花眸眯了眯,我一手扶门,不是很方便倒空翻,咬牙低声道:“你是找死?” 唐宠乾怕池琛,闻言松开手,也不管肚子上鞋印子,害怕的往我身后看去。 我挡住他,冷笑道:“你不用看,他在睡觉,你若把他弄醒,起床气我可帮不了你。” 唐宠乾表情瞬间又恢复乖巧:“别!算我怕了还不成,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他不知道你,是怎么给你解开的药性?那必须处女血的。” 听到处女血,我怔了怔,想起韩祁白,继而抬眸冷冷看他,“就这问题?” 唐宠乾点头,我往后退了一步,“来,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已做好撤退准备,在唐宠乾凑过来瞬间向后一跳,“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挂上了安全链…… 至于门外,管他呢! 反正死不了。 让他抱我腿,让他打扰我好事…… 我走回来时又叹了口气,想到韩祁白就想起陆九重。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陆九重了。那天婚宴上,他好像又吐血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道门上下会不会很乱?我也不敢贸然打电话过去,那木青鸾是池琛的人,应该会帮他吧? 池琛什么都算好了,应该没事…… 我走回去的时候,突然间有些想家。 琢磨着用酒店里的电话打回去应该没事。 毕竟我们才过来,而且我不说话,就假装打错好了。 打定主意后,我拨通家里电话。 今天是周末,若是算的不差,莺莺会来接电话——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莺莺声音响起时,我在心里松口气,挂了电话。 莺莺在我家,口气也很正常,就说明奶奶没事。 以前我也有过一两个月不沾家,但现在,我特别挂念家里。 虽说江湖恩怨不祸及妻儿,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这电话打完了,才放心,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趁池琛睡着,我赶紧去洗个澡,连带着皮衣一起洗。 洗到皮衣某个部位的时候,我皱皱眉。 池琛说我“那里”小,是真的……爷爷说,毕竟是假的,要那么大不坠得慌?差不多就得了。 真是成也皮衣,败也皮衣。 因为皮衣我被当作阳童,也因为皮衣,唐宠乾通过我脖子上的假喉结,一眼看出我是女人。 爷爷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遇到唐门的躲着走。 我洗好澡后,一身香喷喷的,舒服极了,就是头发有些蹭眼。 等明儿个池琛起来,得去剪了。 出来时,床上池琛还睡的很沉,连姿势都没换。我也有些乏了,左右池琛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直接跳到池琛的身边儿上,把手机定了个闹钟。 以前,我和韩祁白也一起睡过,但还有一大伙人一起睡。 那时候,就没有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我试着把池琛的手绕过来放在我肩膀上,枕着池琛胳膊。 这是我从韩祁白那儿学来的,他从前就是这样搂着别的女人。 “还真挺舒服。” 我自言自语的说着,在池琛怀里蹭蹭。抬眸间,近在咫尺的江户川纯良脸嘴角微微上扬,是做了什么美梦吗?我头往上伸了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脸皮软软的。 的确是个薄脸皮,吃醋就吃醋呗,初心小和尚都那样了…… 说起初心,不由得想起那天初心在床上袈裟半褪的销魂模样,如果哪天池琛也这样……我下意识的咽咽口水,如果池琛也叫我小霜霜…… 算了,别想了…… 他大概只会叫我小不要脸吧,他这个大不要脸…… 反正池琛不会醒,现在我不做点什么,我怕后悔一个月,一月一次呢。我一翻身,麻溜的爬到池琛身上去。 池琛已经有心跳了,看来吸收尸气能让他复原,只是——我目光触及他另一条胳膊,抬手手覆上去,这条胳膊,是真没了。 想起那时候,他为了我,一身是血的留下九十七道刀口,我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起来。 抬手,指尖一路从冰凉的胳膊划到他下巴。 想起他当初捏着我的下巴,我也捏住他下巴,俯身,吻了上去……只可惜,我撬不开他的牙关,我只好咬了咬他的唇瓣,池琛依旧没什么反应,我却觉得心里和身体都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小腹,好像有火一样—— “哦草,这是什么情况……”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啐了句脏话后,脸红心跳的不正常,却突然感觉到,屁股上有什么东西戳到我。 这一回头,赫然发现,被子上顶起来个包…… “噗。”这下,我心情又好起来了。 池琛还是有感觉的,只不过他睡着了而已—— 嗯?我草!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全然忘了自己在床边儿了,“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疼得我眼前一溜金星环绕,在我心慌时门铃又响了—— “叮咚,叮咚……” 草!唐宠乾个不怕死的,又来了! 我迅速站起来把池琛被子理好。还好,池琛没有什么别的反映,但我还是有些害怕,怕被他发现。 但想起上次,池琛在月老镇树下睡的那么香,那时候,我画了他一脸乌龟王八蛋他都没反应,嗯,应该……不会发现! 不会。 “砰砰砰!”外头这次直接砸门了,但由于隔音姣好,我听不见谁喊我,可除了唐宠乾还有谁?我愤怒走过去,外头,竟然不是唐宠乾,而是—— “陆九重!” 我从猫眼里看见陆九重后,我迅速开门,让他们进来,陆九重被木青鸾背着。等他们进来我才想起池琛,可木青鸾没有丝毫在意,他们也知道困死鬼。 我也不必隐瞒什么。 池琛连我都能收服,莫说是木青鸾了。 从前我也是盗墓头子。不过,寒霜呼风唤雨的时代已过去,这不要脸的俯首帖耳日子其实也不差,起码,有人罩着。 木青鸾背上的陆九重虽然没吐血,可昏迷着,一脸惨白。 我迅速关了门,木青鸾对我道:“我暂时给他压了压,免得失血太多,他说你的血能救他……”我二话不说的去找刀,割腕滴血。 但由于上次池琛不让我碰陆九重,这次,我也不能碰。 我上次割开的伤口才将将愈合又被我化了一刀,那疼得哟,我咬牙。使劲儿攥着手腕,血放了足足一杯,木青鸾早在旁边等着了。 “够不够?”我看着木青鸾,在木青鸾点头示意下,撤回手。 木青鸾赶紧拿着血过去,我一边儿看着陆九重喝血,一边儿自己笨拙的包扎着手腕,那厢儿陆九重喝了血,和上次一般,效果是立竿见影。他睁开眼,看到我在包扎时,星眸一眯,推开木青鸾,朝我走过来。 “怎么样?”我看他脚步好了许多,笑眯眯望着他,他却扯过我的手,替我系好了结。 “谢谢。”他声音淡淡的,还虚弱着。 “谢什么啊,你快去躺下吧。”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陆九重何止苍白,还有些沧桑。 眉宇间再也没有之前的玩世不恭或温润如玉,满满的都是凝重。他摇摇头,看向木青鸾,吩咐道:“我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 木青鸾在陆九重示意下走出去:“好,我就在隔壁,掌门人有事叫我。” 陆九重颔首“嗯”了一声。 待木青鸾离去后,屋内,只剩下我和陆九重。 要不是木青鸾这么说,我都没反应过来,陆九重,现在不是道门大弟子,而是道门的掌门人。他终于做到了,可是,他没有娶八月,会……是因为“那个人”吗? “来,我扶你过去休息。” 陆九重扫了一眼池琛,没做声,乖乖随我到了另一张床上,却不愿意躺下,拉着我并排坐在床边儿。 “我不想睡,我睡了很久。”他抿抿唇,说完之后,我道:“好,那就不睡。八月呢,现在怎么样了?” 父亲去世应该对她打击很大,我还记得她从婚礼上扯下盖头哭着跑走的样子,鼻子有些发酸。 陆九重从怀中拿出烟来,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后,才道:“一直哭。” 他声音淡淡,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我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怕触及伤心事,想起他在婚礼上说不要告诉师娘之类的话,又道:“那你师娘呢?” “师娘一直很坚强,在哄八月。”他说完后,鼻子有些红,眼眶也是。 我看着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狠狠抽着烟,另一只手,捏紧了拳头。 我拍拍他的手背道:“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陆九重深吸一口气,呼吸有些发颤,似乎想哭,却又没哭的那种,然后他掐了烟,把头埋在自己双手间,模样很是痛苦。 一个始终欢快的人,突然间变成这般悲怆,叫我心里很难受,可我什么都帮不上他。 我本惦记着一件事,就是…… 阿奴是困死鬼,所以阿奴应是阎罗杀的。 而且,陆九重当日在玉门关的毒水池里也说过类似的话。 却又为什么,陆九重在婚宴上说是有人害的? 但看现在陆九重不堪负重的痛苦模样,我没问,当务之急,是给他解除蛊毒。 “你感觉好些了吗?”半晌儿,陆九重没说话,我关切的看着他,陆九重的声音从指缝下传来—— “嗯。” “寒霜,如果,没什么事,你离我远点吧……” 我微微一怔,“嗯?为,为什么?”陆九重抬起头看着我,一双眼眸里满是痛楚,“我怕,我会止不住的想吻你。” “呃……”我说不出话来,陆九重却是别开脸,“很可笑吧,因为找不到那个人,所以看见你的脸,产生感情。” 他说着,放在膝盖间的拳,攥紧了。 “陆九重,我……”我不知该说什么好,陆九重却突然转过来,猿臂一伸把我扯到他怀里,抱住了我。他心跳很沉,声音暗哑:“寒霜,我知道这是错的感情,但是你别说话,就让我假装是她,让我抱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我僵住在他怀里,然后缓缓的放松了。 “好。”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我,用力的抱着我,像是要把我揉到他身体里。 然后,他猛然推开我,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去哪!” 我猛然站起来,可他没理我,我又不能放着池琛不管,只能跑到隔壁去,“木道长,木道长!” 我瞧着门,木青鸾赶紧来开门,“什么事?” 我将陆九重跑走的消息说了后,木青鸾表情一变,“他可能是去报仇了……” “报仇?” “他十年来一直在找一个人,但是上次他因为这个人被害了……”木青鸾说完后,皱了皱眉道:“池少现在也不能动,这样吧!我帮你把徐祖尧放出来,你和他一起去帮掌门人!” 第127章 还是我的新娘 闻言,我第一个念头不是开心而是狐疑。 木青鸾虽然在池琛面前十分讨好,可是,他和我不一样—— 我是个女人,我在没爱上毒王八之前,对王八只想摆脱而已。 面上,我继续保持原状,慌忙点头,焦急道:“好!那你知不知道,九重他往哪儿去了?” 木青鸾老谋深算的眼底划过抹得逞,大概他不知道我走南闯北多年,如此近的距离,他眼中的狡光,逃不过我眼睛。 我怕被他看出我的得逞,皱着眉,焦急的低头跺脚—— “该死!他已经为‘那个人’受过一次伤了!怎么还不长记性!”木青鸾连忙道:“无妨无妨,来,这是八卦镜,有你爷爷帮忙,应该不是问题!不过,这正是午时,太阳太大,你千万别把他放出来,你下楼直奔着路拐角的逍遥楼,那顶楼上,就是陆……掌门要找的人!到时候,陆掌门会教你怎么把徐祖尧放出来!” 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随着木青鸾的话,我更加笃定,他有问题! 他太急功近利,一时口快,险些说成“陆九重”,分明没有把陆九重放在心上,我故作中计,点头抓过镜子,道:“好!那麻烦你给我看着池琛!我很快就回来!” 走了两步,我又停下,他脸上的奸笑没逃脱我的法眼我佯装没看见,蹙眉道:“木道长,逍遥楼远吗?” “不远,你下去要是找不到,问问路人就知道了!” “好!”我点点头,转身飞快的跑到电梯口。 感觉到我进电梯之前,被木青鸾监视了。陆九重刚喝下我的血,他的身手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可池琛现在毫无防备。 孰轻孰重,孰急孰缓,我还是分晓的。 可后来,我一直觉得—— 那天,是老天爷给我的两条路,选了一个之后。 从此,另一个便要—— 一人河西,一人河东。 永不相见。 …… 电梯到了一楼我立刻出来,直接运用改良绳索,在一楼人的惊呼中一路飞快的来到了我的那间屋子,我趴在窗口看着里头竟然还没人!我赶紧躲在衣柜里,那床上的池琛还在睡,我有预感,木青鸾——会对池琛不利。 果不其然,门真被打开,木青鸾和他的随行小道士走进来,小道士站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包,麻溜的拾掇出几样东西: 一个金铃,一个桃木剑,一个装水的透明杯子,杯子里那水看起来十分恶心,浑浊又发绿发黄,和我曾经在池琛墓里倒掉的一般,继而是一块火红的血玉,和一抔土。 若是之前,我只是预感,现在看到这金木水火土的无形只物,我完全明白了。 木青鸾是想把池琛封回去! 该死! 我就知道他把我支开有问题! 我想,我手里的镜子也有问题!如果我真到陆九重那儿,也许,陆九重会放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也说不定! 心下为了徐祖尧担心,还恨。 恨这老狐狸…… 他到底想干嘛,我也不能继续看了,万一池琛真被封住—— 我轻轻松开柜门,蹑手蹑脚的走出去,迅速将木青鸾身后跟着的小道士打昏,并扶住。 前头木青鸾口中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叽里咕噜”的听不清楚也听不懂,然后他的手伸过来。 大喝了声:“金铃道!” 我道他大爷,我不知道木青鸾有几斤几两的功夫,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旁侧有个大台灯,我直接拿起来就砸在他头上。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看看小爷我是谁!” 木青鸾吃痛的回过头,我又把台灯轮了过去,这次想把他打昏,哪知道,这一下,他非但没昏过去,反而脑壳被我敲出来一个洞,啪的一声碎了!从额头上的洞里,冒出来了一排白虫! 那白虫看似是蛆却又比蛆肥大。 一片浑浊,扒拉扒拉的掉在地上乱爬,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拳竖起来,猛然跳开,下意识的把方才小道士准备的黄绿臭水朝他脸上泼过去。 “赤啦”一声响,我看他脸上冒出来白烟,他发出“啊”的嘶吼声,似乎痛苦极了,而地上的虫子迅速的朝着地上躺着的小道士而去,竟是钻入了小道士的体内! 这果然是蛊虫! 木青鸾,被操控了! 我也不知道池琛现在怎么样,那厢儿木青鸾瞎了眼睛,脸上一片血肉模糊,挂着黄色的恶心液体,似乎是被烧化的皮肉,他跌跌撞撞的过来,我一把抓起捆尸索,三下两下把他困住。 可那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不断的迸溅出来,疯了一样。 我想起多年前的灭城惨案,浑身都是汗,若是逃离…… 若是逃离,这虫子扩散怎么办? 若是不逃!我…… 我犹豫中,“嗖嗖”的声音响起,旁侧窗台上,戴着招财猫面具的千面来了。 四下混乱中,我也顾不得他,先去找池琛! 可是,他却嗖的一下跳到我面前,抄手抱起我把我丢了出去! 我有改良绳索,立刻抛了出去,那厢儿他也从窗口跳出来,肩膀上扛着池琛,抬手随意丢了个什么东西到窗户里,然后跳了下来! 到我旁边时,顺便一把抓过我。 而头顶上,“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浓浓的黑烟冒出来…… 猫脸面具男放开了我和池琛,那楼下行人,大叫着妖怪,纷纷尖叫逃窜,猫脸面具男也“嗖嗖”的跳着不见了。 我才反应过来,猫脸面具男他好想……没有用任何东西。 那么高的楼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扶着池琛,上头火势奇大,烧的轰轰烈烈,可是那虫子不是烧不死吗?我有种预感,猫脸面具男来头颇大。 算了,不管了! 我得赶紧带着池琛离开,这里不安全!哪想的一转身,正看见唐宠乾和陈世朝下车。 唐宠乾英俊的面上,唯有鼻子裹着厚厚的纱布。 有些滑稽。但是我无心去笑,我此刻已无人能求,如果,敌方知道池琛在这里,要害池琛的话,想必也给陆九重也设下了陷阱! 该死,这趟杭州之行,分明是个坑! “陈世朝!你快去逍遥楼顶楼,救陆九重!”我看着陈世朝,大声道。 陈世朝怔了怔,似乎在犹豫,而唐宠乾看见我和池琛这模样,敏锐的发现了什么,他扫了一眼我旁侧还在昏睡的池琛,奸商的本性露出来:“我有什么好处?” “随便!”我直接说道,他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眯了眯眸子:“好,很好……世朝,快去吧。” “是。”那厢儿陈世朝快速的上车离去,我却心里还不放心,但我又不能放任池琛不管,在我恨透了的时候,旁侧响起一个声音。 “老公,你要帮忙吗?”我微微一怔,错愕的看着旁边陌生的女人,但这声音分明是鸠灵,此刻…… 我还能信谁? 我……我谁都不敢信! 但鸠灵不一样,池琛对她很信任,“你能看的住他吗?” “或者,你背着他,我必须亲自去逍遥楼!” 我说完后,唐宠乾不乐意了,“什么情况啊,啊?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我愤怒回头道:“唐宠乾!我现在没工夫跟你闹!” 唐宠乾却是上了车打开车门—— “废什么话!上车!我送你过去!”我微微一怔,迅速爬上了他的车,抬头,那楼上滚滚的浓烟,没有木青鸾的影子…… 逍遥楼果真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唐宠乾车技极好,每次我以为要撞上去了,他都能巧妙避开。 我们到达逍遥楼时,楼顶也是汩汩的浓烟,我看见那上头,猫脸面具男蹭蹭的跳着走了,陈世朝抱着陆九重走过来,“人不是我救得,是那个面具男人。” 我懒得管谁救的,我只是看着地上的血,飞快跑过去—— “大善人!” 我是控制不住喊出这个名字时,眼泪流了出来。 陆九重肩膀上受了很严重的伤,骨头都看得清清楚楚,血涌的飞快,我吓得眼泪不断流下来,却被唐宠乾一把扯起来—— “起来!哭个屁啊!大男人丢不丢人!” 陆九重砰的一下落在地上,我猛然甩开唐宠乾,又扑了过去。 那边儿唐宠乾在发飙—— “你们他吗的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告诉他们!五分钟不到!老子就把医院买了!一把火烧了!全部都给我下岗!” 我紧紧抱着陆九重。 陆九重对我来说,和韩祁白完全不一样。也许我对韩祁白只是一时懵懂,可大善人是塑造出我寒霜的人。 他就和我的亲人一样。 有他在的那段时间,是我曾经最快乐的时光。 “陆九重,你别死……” “求你……” “我不骗你了……” “陆九重,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 我正哭着,突然脖子上一疼,身子一僵,软软倒了下去。 闭上眼之前,我看见远处唐宠乾黑幽幽的麻醉枪口。然后我眼睛控制不住的闭上了—— 可意识还在,感觉都还在。 我感觉得到我身子一轻,被唐宠乾又抱起来。耳边已经响起救护车声,唐宠乾道骂了句“治不好就全部滚犊子”后上了车,“砰”的一声车门关了上。 我眼角还在流眼泪。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这种无力的感觉让我十分难过。若我能强大点……该有多好? 若我…… 是无人敢招惹的人,若我……能同时保护他们! 旁侧传来唐宠乾的哀叹声:“唉,其实,你就是陆九重找的人吧?真是……”他似乎说不下去了,改口道:“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机,他如今昏迷不醒,你说了被有心人听到会怎么想?”唐宠乾第一次声音很正经,这般说来,我心头一惊,是啊,有心人若是利用我…… 那唐宠乾抱走我,岂不是也涉入其中? “大善人,不会是从前的什么话吧?” 唐宠乾说完后,咂摸着嘴,“啧啧,你也不能说话。这次,我可以好好研究你是怎么解除我的药了……” 我感觉到车在行走,而且,我发现车里好像只有我和唐宠乾! 那厢儿,唐宠乾有些幸灾乐祸,道:“不过,如果你解开不了,我就帮你解开!” “唉,绕了半天,原来你还是得当我新娘子!” “你看那婚宴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了……” “啧啧啧,我妈也喜欢你啊……” 我他妈不管什么解开不解开的药! 结不结婚! 我只是想知道,池琛呢!鸠灵呢? 第128章 阎罗还是千面 我心急如焚,可我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我只能被唐宠乾带着离开。听着那救护车声音越来越远,我知道唐宠乾不是带我去医院,他是要……研究我! 该死……我该怎么办?上一次被带走的经历仿佛还在昨天,眨眼间我又落入了他手。 而最主要的是—— 这次,陆九重身负重伤、池琛昏睡不醒……阎罗也不是时时刻刻有空,现在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可我怎么救?捅破那一层膜?可我想捅破也不能动…… 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快要抓狂了…… 一个受伤,是我的亲人,对我有再造之恩; 一个昏睡,是我爱的人,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一个都不想失去! 一个都不想! 可是偏偏我什么都不能做……镇定下来,寒霜,镇定下来!我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心中继续数着秒数,共计1300多秒车终于停了,20分钟左右的路程。 中途,唐宠乾接了个电话,让陈世朝有什么情况继续来报。 是关于陆九重的吗? 我没办法开口问…… 我初步猜测,唐宠乾是把我带到唐氏酒店,果不其然,我听见数十人的声音,齐齐问好,“唐少!”唐宠乾没说话,但我感觉得到,唐宠乾抱着我下了车,我们一步步走上楼梯,复又四十步,上电梯。 电梯中共计三十秒,约莫十五楼以上,再二十步到房间。 中途,唐宠乾后面一直有人跟着,且为数不少,大概是服务员。 开门声后,到屋内,唐宠乾声音淡淡,却带着威严,“都下去吧。” 一排脚步声隐去后,关门声中,我被唐宠乾放在床上。 “你在想池琛吧?”唐宠乾在我耳边道。 我微微一怔,他—— 肯定知道鸠灵带着池琛去了哪! “不过,池琛是怎么了?一直昏睡,你给他下药了么?还有,楼上的火是谁放的?真特么好玩啊……” 我不知道鸠灵是什么情况,但是,唐宠乾的手不安分的划在我脸上,那手沿着我脸侧滑到喉结处,指甲盖儿轻轻一挑,就撕开我的假皮喉结。 然后,那手指尖儿摩擦在我脖上。 一阵颤栗划过全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我就知道,下面的皮肤,足够细嫩……” 唐宠乾的手继续下滑,继续撕,“啧啧,这么撕开亲手制作的假皮,挺有快感你知道么……” 我快感你大爷! 我恨死了唐宠乾,早知道就把他的手剁了!该死,鸠灵把池琛带哪儿了?鸠灵应该不会害他才是啊!可是刚经历的木青鸾的事情,我实在是不得不防着,我真的很怕池琛会再被封起来…… 唐宠乾的手继续撕开皮,一边撕一边幽幽道:“池琛可真是暴餮天物,动不动就踹你,骂你,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你要是有受虐狂,我也可以拿点小辣椒水小皮鞭,怎么样……” 唐宠乾这恶心的东西,一点点撕开我的皮衣,他每每撕开一点,便要用手指在我的身上滑动着,引得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直到锁骨处时,他笑了:“呵呵,这次,就先上车后补票吧,我没兴趣研究你了,你放轻松,不会很疼的……” “而且……” 他说着,手掌全部摩擦在我肩膀处,我身上一阵剧烈的哆嗦,他低声笑了:“你不觉得我摸着你,你很爽吗?你有没有觉得,下腹部有些攒动的小火苗,像是要蔓延到全身?”唐宠乾声音极好听,即便是如此下流的话也说的十分动情,但我还是恨不得杀了他,我没法回答他,但却有个声音替我回答了—— “嗯,如果你再不放开手,我也会让攒动的小火苗蔓延你全身。” 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我想不起在哪听过,那声音从东南角传来,下一秒我心口一震,僵硬的感觉没了。这感觉,和上次阎罗帮我解开药时一模一样!我猛然睁开眼睛,一脚踹在唐宠乾心口,唐宠乾被我直接踹飞了出去,我不管他怎样,侧目看去角落里—— 分明是猫面具男! “是你!”怪不得刚才觉得他声音有几分耳熟,我听他笑过几声。 “丫头,把衣服穿好。”他说完后,我一怔……他……他是……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千面,亦或者,阎罗! “丫头?”唐宠乾重复说着,一手抚心口一手扶墙站起来,桃花眸里划过一抹深沉,“寒霜,你到底是什么人?千面和你又扯上什么关系?他……也知道你是女的?”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阎罗。 也许,在江湖人士眼中,千面只是千面:会易容,有千张面孔,谁看都不一样,千变万化。 可是—— 这都是由心生。 心善即美,心恶即丑。 我想不到,阎罗在人间竟然有自己的身份。 “去救人?” 角落里声音又起,猫面具下的瞳仁儿里划过抹笑意,我点点头后,快步走过去。 “你不许过去!”唐宠乾还想要挟我,“你别忘了,陆九重还在我手里!” 千面手里抛起把玩着一个小黑色石头,石头上纹刻着三味真火符,我想起木青鸾那时候,他也是丢了这石头,房间就爆炸了…… 难道,他要杀了唐宠乾?唐宠乾还蹙眉看着我这边,不知道危险的接近,怒道:“千面,你考虑好,是否要和唐门作对。” 是不能作对,陈世朝还看着陆九重。 千面身上气势一变,显然打算动手,我直接握住千面的手,千面的手一僵,迅速缩了回去。我摇摇头道—— “不要杀他,他的命还有用。” 面具下的眼睛划过诧异,随之收起石头。我对唐宠乾道:“让陈世朝好好看着陆九重,否则……他和宠樱三百回合的录影,我一定会发到网上去。” 闻言,唐宠乾表情巨变。 而千面已经搂着我的要,带我“蹭蹭”的跳了下去…… “你真是阎罗?”我错愕的看着他,他却沉声道:“我是千面。” 第129章 我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你 “好吧,是千面。”我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可他摇头,语气认真:“我是阎罗捏造的分身,负责监视人间一举一动。” 我一怔,这么说来,我便全懂了。大人物就是不一样,还有分身……千面带我继续“蹭蹭”的往前头跳,速度飞快,行人仿佛都成幻影。我心下一惊,道:“千面,你要我带我去哪?”大招财猫面具下又发出一声笑,“不觉得现在问太晚了吗?” 我吓了一跳,他却道:“你是去找池琛还是陆九重?” 我再次错愕,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知道池琛在哪儿?” 我知道阎罗不会害我,何况他要害我,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千面嗤笑声道:“看来,你不打算去找陆九重?” 陆九重有陈世朝看着应该没问题,可池琛……我不知道鸠灵把他带到哪了,我很着急。我还没说话,千面突然这么说道,“你只能选一个。” 选一个?我心中不安,“什么意思?” 隔着面具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眸。 “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糊涂,他继续往前跳跃,边跳边道:“就是,当你今天决定选谁之后,不能反悔,不能回头,只能走下去!” 我呆住。 虽然我不知道这话里有什么意思。 但我总觉得,我若选了一个,另一个就和我背道而驰似得。 一个是大善人,一个是池琛…… 千面似乎知道我很犹豫,停下来,把我放下。面前,真真是两条路: 一条看得见远处的红色十字架,那是医院。 一条……是条未知的路,大概是选池琛的路。 我回过头看着千面,“你的意思是我选了一个,另一个会死么?” “不会。” 千面摇头,这次我看着招财猫面具上的猫嘴角,那原本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唇角,此刻,有些诡异,叫我心里不安。 从面具下传来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若很难选,就抛硬币吧,当硬币丢上去的时候,你心里就有答案了。” 千面说着,将硬币递过来—— “正面陆九重,反面池琛。” 我皱皱眉,心道凭什么正面是陆九重,反面就是池琛?继而心里一顿,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要池琛。” 我没有接硬币。 陆九重有八月,池琛,什么都没有,而我是池琛主人,我必须对他负责到底! “很好。” 千面手中的硬币消失,他抄手再度把我捞起。 这次他跳的更快,行人简直成了光影,“嗖”的一下,带起一股烈风,而我在他的怀里,感觉不到丝毫的风。 千面在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停下。 远处是一间小木屋。 然后,我被放下来。 “池琛就在前头的小木屋,你进去就看见了。” 池琛就在那里? 我回过头,看着那张猫面具, “那你呢?” 千面又发出熟悉的嗤嗤笑声,“哧哧,我去玩会儿……” “玩儿……” 我尴尬的重复时,他已经一跳一跳的离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麦田里。我回过头,看着那间小木屋。 池琛…… 就在那里吗? 虽然事发不过一会儿,但是我却觉得走了大半辈子似得。 是阎罗让千面救池琛吧。 看来,鸠灵也不可靠。 周围很安静,几声咕咕的鸟鸣声划过,我推开门,阳光正洒在江户川昏睡的脸上,他依旧睡的那么安详,我再回过头,看着一望无际的绿田,确定没有危险,将池琛小心翼翼扶起来。池琛身子软软的倒在我身上,他此刻安详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任何自卫能力,任人宰割,表情放松,舒缓。 我不知道千面的话什么意思。 但是—— 我没打算放弃陆九重。 我背起池琛往外跑去,我要去找陆九重,但是我不能带池琛去医院,谁知道医院会不会出事? 陆九重那边儿有唐宠乾护着,应该没事…… 大街上,行人不断看过来,大概是觉得,我一个瘦弱的小子,背着池琛那么大一人。 我要把池琛藏起来。 藏在……一个斗里。 杭州我有个藏身之所,是一个水下的墓。 那斗我始终没倒过,我打算把池琛放在那斗里。 “选好了一个,就不能回头,不能后悔……” 奔跑中,想起千面的话,我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西湖边儿,左右看着没人,我琢磨着池琛淹不死,瞅准没人的功夫,我抱着池琛跳了下去! 管他淹死不淹死,我还是给他渡气过去。 我主动覆上他的唇,带着他一路往下沉去…… 距离墓越发近了。 这水下的墓,乃是状元与苏小小的墓。 众人都以为苏小小在上头,实则不然。这至今为止,这个斗没有一人知道…… 我扭开水下的石墓机关后,把池琛给塞了进去……返身上岸时,我冻得直打哆嗦,这里距离医院还有段距离,我口袋里偷藏了几百块钱,换了身衣服,打车去医院。 医院门口,一辆豪车正停下—— 我以为来的是唐宠乾,这会儿遇到他可不是好事,赶紧躲了开。 可谁知,那车上下来的人,是梁丘八月。短短数日,她已瘦的不成样子,隔着很远的距离我都看得出她的消瘦。 她一步三晃,小身板在风中摇摇欲坠,我想冲过去扶住她,可她旁边儿,有人扶着。 是个长相俊秀的男人,年纪和她相仿。 可那男人被梁丘八月推开了,男人便只在后头跟着。 道门眼线遍布江湖,梁丘八月过来肯定是为了陆九重。 但碍于那个男人,目前我周围危险重重,小心为上,我压低帽檐,远远跟着…… 高级病护区,我离得远远的,看见梁丘八月和陈世朝说着什么,看见陈世朝的时候,我心里松口气。 “这是医院,你别逼我动手。”梁丘八月身边俊秀男人说着似乎要出手。 我只扫他的腿一眼,便知他不是陈世朝对手。 梁丘八月道:“二师兄,算了。” “师妹别怕,陆……掌门人本来就该回去主持门内事务,唐门不会不放。”男人原是叫离尘。 病房门口,陈世朝依旧面无表情,他铁柱样立在门口,既然不是什么坏人,我快步走了过去—— “八月。” 我喊着她的名字,梁丘八月一怔,错愕抬头,清瘦面上,鼻子和眼睛同时一红,朝我飞快跑来,直扑在我怀里,带着哭腔喊我—— “霜霜!” 我一把搂住她,紧紧的搂着,“是我,没事,我来了。”怀里,梁丘八月真是瘦的不成样子,简直是骨头渣。 那叫做离尘的男人脸上划过抹不悦,我毫不示弱的冷视回去。 方才他喊得是陆掌门人,大师兄二师兄争夺掌门位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对他暂时没有什么好感。 而且,我看得出,他对梁丘八月有感情。 这便是陆九重的情敌了。 “呜呜呜呜……” “霜霜……” 怀中,梁丘八月大声哭着,我拍打着她的脊背。 一场变故让陆九重变得不再欢笑,八月也低沉。生平第一次,我恨自己不够强大,如果我足够强大能保护他们该有多好。 “没事,我来了,我在这里……”我温柔拍打着八月的脊背,梁丘八月不断抽泣着,大哭着,却也不是办法。 我看向陈世朝,陈世朝还是面无表情的,脚步却挪了挪。 我拍了拍梁丘八月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先去看看九重。” “嗯!”梁丘八月点点头,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泪,疼人的很,我给她揩去泪水,携着她的手走进去。 离尘似乎也想进来,在我眼神示意下被陈世朝拦住,只得在门口等着。 病床上,陆九重脸色依旧苍白,但旁边的仪器上显示他并无大碍。 梁丘八月飞快的跑了过去,又哭,“大师兄……” 红红的鼻子红红的眼睛,落泪模样,叫人心疼。 外头,陈世朝走进来,面无表情道:“人无碍,但血液呈阳性,目前还在监测中……” 闻言,我原本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僵住。 该死……我猛然转过身道:“把所有碰到他的血的人立刻找出来!全部隔离!”许是我的话带了命令的口气,陈世朝难得皱眉,继而我怒道:“快去啊!仪器也是!全部!快!” 他似乎意识到事情严重,转身飞快跑出去了,我慌了神。 多年前的惨案难道又要再重蹈覆辙一次吗! 目前,在还不确定的情况下,我相信陈世朝能做到隔离。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要困住池琛,害死陆九重……看起来,这些好像一个人所为。 会是池琛要见的那个人吗? 是那个“罂粟”吗! 床上,陆九重一声痛苦的轻哼,醒来了。 我立刻回头,四目相对。 “你醒了。” 我给他个笑脸,可他却在看见我的瞬间,星眸之下竟划过抹恨色。 我确定我没看错…… 那是,恨,我在红叶眼中看过。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别开脸,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仿佛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似得。 我心里一紧—— “九重……” 他冷声打断我道:“别这么喊我,我和你不熟。” 继而他咳嗽了一声又道:“八月,送客!” “咳咳……”他说着又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血来。 我不知道他在逍遥楼上都发生了什么,但我看见他嘴角又咳出血来,梁丘八月大惊失色,“大师兄!你……你怎么样!” 我来不及说什么,外头陈世朝回来,沉声道:“他们在吐血,黑血。” 我啐了句“该死”,池琛还在睡着,按道理,还需要半天的时间才能醒来,我皱着眉,想着对策的时候,门外传来离尘惊讶的声音,“唐少主。” 唐宠乾来了!唐宠乾没理会离尘,愤怒的喊道:“世朝,给本少主把陆九重带走!” 说话间,唐宠乾人走进来,看见我时,表情剧变。 然后他警惕的看着四周,确定没有千面后,才眯着桃花眼道:“可以啊,寒霜,速度够快的!” 我没理他,看向陈世朝,直接吩咐道:“把所有接触过的人,全部隔离起来,一个都别放出来,否则这座城难保。” 我不知道阎罗亦或者是千面为什么不救人就到底。 但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理会,但是……毕竟事情因陆九重而起。 那边儿八月在哭:“大师兄,大师兄你醒醒啊!大师兄!” 陆九重又昏过去了,我目光瞥到旁侧的医药箱和玻璃杯,快步走过去,拿了玻璃杯和剪刀继续放血……不管陆九重因为什么突然恨我,也许,他是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我的血必须给他喝下去,在池琛醒来之前,我必须保证他们都还活着。 唐宠乾在我旁侧蹙眉道:“你这是放血给谁喝啊?” 我没理他,他怒道,“你当老子不存在是不是?” 我还是没理他。 “草!你倒是理理老子!本少主长得哪里不好看了吗!看我一眼就要吐了是吗!” 血放了一杯子,我觉得头有点晕,闭目深呼吸,顾不得包扎伤口直接走过去,把杯子放在桌子边儿,对梁丘八月道:“八月,这个血,在他昏迷时给他喝下,能续他的命。”在梁丘八月错愕的表情中,我转身对陈世朝道:“陈世朝,你跟我来。” 我打算去一趟逍遥楼。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蛊毒,但我必须去看看。 走了三步,我看见离尘,他若是陆九重的情敌……我把兜里的八卦镜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镜子有什么异常。” 离尘微微一怔没想到我会主动和他说话,但看唐宠乾在我身后,乖乖接过道:“这里头,封印了两个魂,但以我的道行看不出是什么魂。” 我就知道,肯定不止我爷爷在里头,“我知道了。”我把镜子拿回来,现在,突发状况太多太多。 身后传来唐宠乾哼的一声,我回过头看唐宠乾。 其实唐宠乾只是随性而活。 如他所言,他什么都有,对我只是兴趣。 如今,池琛很安全,我就算带着陈世朝去逍遥楼,也怕会染到蛊毒,但我想,唐宠乾不会。 唐宠乾发明了那么多东西,一定有隔离服,我记得我看到过。 “这边有防毒面具吗?最好,再来个防毒服。”我看着唐宠乾说道,唐宠乾眼睛一亮,“有!” 我没想到他这么捧场,此刻也懒得揣测任何人了,“嗯,那就走吧。”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梁丘八月的尖叫声,身旁疾风划过,是陆九重,他抓着我的肩膀道—— “寒霜!你听着!老子不需要你去查!你给我滚!” “滚回你的江城!” 梁丘八月身上都是血,是我的血,我的头有些晕,八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是—— 我扒开陆九重抓在我肩膀上的手。 “陆九重,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 我决定坦白一件事,“我就是那个倒霉孩子,你是我的大善人。你的事情,我管定了。” 闻言,陆九重的手抖了一抖,他看着我道:“仅此而已?” 我看着他眼底的怒和恨,我心里有个感觉…… 他似乎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是我。 可我……还是点点头。 唐宠乾古怪的看着我和陆九重,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可他眨着桃花眼没说话。 面前,陆九重倒退两步,冷笑三声,“呵呵呵,是我眼瞎。” 我没做声,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没说。 梁丘八月在旁侧皱眉,她看着我,眼底有些狐疑,我对她摇摇头,随之莞尔一笑,转身走出去…… “八月,好好照顾你大师兄,我走了。” 走了数步身后传来陆九重愤怒的声音,“寒霜,我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你!!!” 我脚步一顿,继续昂首挺胸往前走去。 选了一条路,就不能回头,不能后悔,要……一直走下去! 千面,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呢…… 第130章 小霜霜,我还以为你打算丢下我跑了 “嘭”的一声巨响,是陆九重踹门声,离尘和八月似乎在拉扯他—— “大师兄!你别这样……” “掌门人息怒……” 我拐个弯,不敢回头。 “哎,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旁侧,唐宠乾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我,眼里有些奇怪的神采,我目不斜视的走入电梯。唐宠乾顾自又道,“啧啧,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你都对他没感觉,也是可怜!不过……”唐宠乾蹙眉道:“你说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事情啊?怎么会说希望不认识你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是有件事更奇怪。 电梯门关上,我冷冷看向唐宠乾—— “上次,八月也中一枪。” “咳咳咳咳咳咳咳……” 唐宠乾表情一僵,似乎想装傻,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已经猜出来了。 除了处女血外,肯定还有别的解药,我冷声道:“再有下次,我一定杀了你。” 唐宠乾笑弯起桃花眼,“你舍得?” 我没做声,电梯开了,我面无表情走出电梯…… 一行人,拿了防毒服直奔逍遥楼。 逍遥楼。 一群莺莺燕燕的美人儿,还真是像极了我,因为爆炸事件都惴惴不安的在大堂里聚着,唐宠乾走过去后,皱起眉,“这些人长得都好眼熟啊……发现没?” 这些,想必就是陆九重说的——她们都像她的她们了。 我直接往楼上走,边走边指着唐宠乾带来的小厮道:“你们去一楼,你们二楼,你们三楼、你们四楼,顶楼,我自己负责,记得发现什么立刻通告,不要碰。” 虽然,在楼下找到线索的可能性为零,但我还是没有放过。 我说完后,继续朝楼上走。 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也没有这种指点江山的感觉了。上次这般指挥,还是和韩祁白一伙人倒斗时。 自从遇上池琛后,我和他几乎朝夕相处。 今日,再回到一个人,这般指挥众人四下的寻找线索,我有些久违的熟悉感。 还算得心应手。 顶楼,除了唐宠乾一直在耳边聒噪个不停外,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唐宠乾一直跟在我旁边儿,“寒霜,你到底有多少面?啧啧,平日里看着你狗腿样的跟在池琛屁股后面,怎么一指挥起来,变了个人似得?” “这杀伐决断,沉着冷静的模样,叫本少主越发移不开眼了!”我一脚踹开他,他不在乎的继续跟上来,扯着我衣袖道:“别走啊,我说真的,和我在一起吧,你看啊,我是校尉,我爸是唐门主,我妈是蛇门主,而且我妈喜欢你啊,不会有婆媳纠纷什么的……” 我充耳不闻的仔细寻找蛛丝马迹,但这里被烧的一干二净,根本毫无头绪…… “闭嘴。” 我回过头隔着防护服面具上的眼镜冷冷看他,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好吧,我不说了,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转过身,继续寻找…… 只是,日暮降临,我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那厢儿陈世朝手下来报,说陆九重要回天山,我开始没有反对,只吩咐让唐宠乾找人跟着,路上别出什么差池。 唐宠乾真是极听话的,大概是怕千面,也怕池琛。 可那边儿,陈世朝还没出门,又来报—— 所有接触过血液的人已经死完,但因为隔离,所以没出什么事。 我早料到是这个结果,继而想起陆九重还会咳血,吓了一跳,赶紧改了主意—— “不给他们走!隔离起来!陆九重,还有八月和离尘,全部隔离!” 我说完后,发现唐宠乾竟然不在,陈世朝应了一声后,去打电话,唐宠乾个烦人精,可算是不在了,我都快被吵死,我继续寻找线索,但依然一无所获!如果池琛在,一定会发现什么吧? 那旁侧,唐宠乾又回来了,却是端了一壶茶—— “小霜霜,累不累?来点龙井茶?” 听到小霜霜我一怔,继而恶寒。 这唐宠乾也真是好兴致,跟来度假一样,扫一眼这边儿门口,几个小厮在沏茶摆放着点心,看一眼那边儿,两个小厮搬着板凳,等他累了就过去坐下,我头疼的揉着眉心,既然查不出什么,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滚边儿去。”我冷声说完后站直身子,唐宠乾递上紫砂壶—— “放心,我没对嘴喝,也没下药……你要不信我喝给你看!” 他说着提着壶一仰脖子,隔空倒了些给自己,那张开的妖娆红唇,忒诱惑。 我没理他,转身往外走去…… 既然找不到便离开,多留也无益! “哎,小霜霜!你等等我!” 后头唐宠乾追上来…… 坐车,再去唐氏旗下的酒店。 唐宠乾备了饭菜给我。 “寒小哥,吃点?” 他一双桃花眼那个美。 我知道他不敢乱来,有千面和池琛在,他吓死了,这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奸商呢。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我折腾了一天,的确是累了。 不过—— 我一抹眼看见唐宠乾手里的资料袋,那是透明的材料带,里头是我的照片。 想必是他搜罗的我的消息。 他似乎没想瞒我,举起来道:“我对小霜霜你的兴趣浓厚的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说着还冲我抛个媚眼。 我没做声,低头吃饭。 唐宠乾就在那边儿翻着我的照片,媚妖儿的脸上张扬着各种笑。 奇怪的,奸诈的,还有魅惑…… 我看着觉得烦,便转个方向吃,谁知他竟然跑到我对面来,拿起筷子不客气的就吃了起来,吃相香甜,蹙眉,与他四目相对,他一双桃花眸子里满满都是喜色,也不知喜个什么,我低头继续夹菜,他却道:“小霜霜,你知不知道你女人相让我都硬了!” “咯嘣”一声,我咬住筷子,他哧哧笑道:“不过你心,我不用什么低劣的手段了,我相信,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发现我的好……” 我有些吃不下去了,但是,我必须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战斗。 在池琛没有醒过来之前,我必须一战到底。 我低头继续吃饭,唐宠乾却想起什么似得,边吃边漫不经心道:“对了!你的护花使者呢!你们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这护花使者,大概说的是池琛。 我还没回答,那门外,陈世朝走进来,“少主,录像来了。” 我微微一怔,录像?门外,陈世朝手里拿着电脑,唐宠乾赶紧把电脑拿过来,招呼我道:“小霜霜快来!这是逍遥阁顶楼的录像!” 我微微一怔,迅速拿过电脑—— 那画面上真是逍遥阁! 陆九重还穿着从我房间走出去的衣服。 只不过,摄像头是在陆九重要见的人后头。 所以我还看不见陆九重见得那个人。 “小霜霜,那么多摄像头就剩下这一个,你凑合着看啊!”唐宠乾似乎发现我的想法,他的手环绕过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几乎是把我圈在怀里。 但为了看录像,我先忍了。 虽然看不见陆九重找的那人,但却能看见陆九重双目划过抹红光,唐宠乾一怔,笑啐了句“这家伙,还玩狼人变身啊?” 我没做声,那画面中,却突然飞起一张照片,那照片飘飘扬扬,唐宠乾立刻按下停顿,放大,放大,再放大…… 然后,呆了呆。 “这是你?” 他似乎低头,看向我。 我没有抬头,而他声音略显沉重道:“看来他好像是知道了。” 没错,那是我女装照片。我抓过鼠标,点了继续,画面继续走—— 陆九重看到照片的瞬间,阴冷的表情一变,继而那人直接抽出明晃晃,奇怪的长刀砍在他肩膀。那刀,似乎是武士刀。 顿时,画面上一股血喷洒出来…… 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而旁侧窗户口,陡然跳进来一个人,一张熟悉的猫脸面具出现,是千面!他也和那个人打在一起。 画面中,只看得到那个人的背影,我觉得那人的衣服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而争斗中,千面终于把那个人逼迫到了对面,我们—— 终于可以看见那个人的脸了! 我猛然瞪大眼睛,却不料,只看见了一张面具。 那是一张“般若”面具。 般若,是扶桑国传说中的一种鬼怪,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怨灵,据说是因女人强烈的妒忌怨念所形成的恶灵……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人的服饰是扶桑服。 武士刀、扶桑服、还有般若。 那个人,是扶桑人。 而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千面竟然只和那般若打个平手。那厢儿地上的陆九重咬着牙,双目几乎完全红了,他继续加入厮杀,可他显然不是般若敌手,直接被打飞昏了过去! 我脑中划过那日在天下脚下的婚宴上,见到的假罂粟。 银面。 当时,我总觉得银面的长相有些另类,先不说银发,就说他衣服就很古怪,看似是汉服,但八宝腰带的系法更像扶桑服的穿法! 陆九重似乎昏了过去,而那般若似乎不想纠缠,跳了窗户离去……继而我看见千面抱起了陆九重走了出去,他的手一扬,画面一黑,应是爆炸了…… 唐宠乾合上了电脑。 “啧啧,扯到了国际问题呢……”我身上的压抑感消失,是唐宠乾松开手,他起身后,语气第一次有些烦躁,扫我一眼道:“你到底惹什么麻烦了?” 我哪知道我惹了什么麻烦,这明明是池琛的麻烦,可为什么那般若脸找到我的照片,他又对陆九重说了什么? 我这厢儿想不通,头疼的紧,那墙边儿上,却传来一声轻呼:“老公……” 是鸠灵!今天看见池琛的时候,我就琢磨着,会不会因为千面是阎罗什么人,而鸠灵是只鬼,所以被千面吓到了,才让千面把池琛带走到了田野里的小木屋。 正想找她呢,她就来了。 旁侧,唐宠乾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世朝,空调多少度?” 陈世朝面无表情道:“二十二度。” 墙上,鸠灵冲我招手,“老公,你快出来,我有话告诉你!” 我扫了一眼唐宠乾和陈世朝,他们看不见鸠灵,我直接道:“鸠灵,你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说,他们……” 谁想我的话没说完,那边儿鸠灵表情一变,表情阴冷起来,眼底尽是冷嘲热讽—— “算了,不和你玩了。寒霜,好好享受你现在的生活吧!” 这话什么意思?我微微一怔,鸠灵已经没入墙中,不见了!我猛然站起来,而空气随着鸠灵的离去,也没有冷意了。 唐宠乾似乎意识到什么,陡然间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来,直接套在我手腕上,牵着我的手到了陈世朝旁边:“小霜霜别怕!本少主来保护你!” 我黑了黑脸,抽出手,看着恢复雪白的墙—— 看来,鸠灵也已经被那个人收服了。 扫一眼时间,也差不多该去看池琛了,但唐宠乾不好甩开。 “把枪和解药给我。” 我直接伸出手道。和王八在一起久了,连带他的霸气也学了三分,唐宠乾一怔,笑眯眯道:“小霜霜,你是打算把我打昏过去吗?” 我点点头,他见状,继续笑,乖乖拿出来枪递给我—— “真调皮啊小霜霜,玩完记得给我解药。” 那厢儿,陈世朝面无表情的杵着,我一枪打在唐宠乾脖侧,看他软软倒下去,陈世朝终于看过来,声音淡漠:“你打算出去。” 我知道唐宠乾还有意识,犹豫着要不要对陈世朝也来一枪,但又放弃了。 只道:“你最好别跟着我。” 陈世朝没做声,我一步步持枪退出去,关门后,我松了口气,可是—— “那个人”既然能让鸠灵跟着我,就应该知道我在这里,我这么贸然出去,无疑是找死。 我也没看见鸠灵,谁知道她会不会藏在墙里?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糟透了。 而最可怕的是,若是我去找池琛,岂不是被发现了? 我皱着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池琛目前来说还是安全的。那个时候应该没人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千面的速度自是无人能及。 我不得不退回房间里去,只不过—— 我抬手拍着自己的脑门,等池琛醒来发现自己在水下,会不会打死我?我不是旱鸭子的事情,怕是被发现了…… 那厢儿,陈世朝应该是给唐宠乾注射解药。 因为唐宠乾坐起来来了,他一睁开眼,看见我就笑了—— “小霜霜,我还以为你打算丢下我跑了……” 第131章 池王八回来了 真让唐宠乾给说着了,我之前的确是这么想,但我现在不能出去,就算出去,我也得绑着他一起! 我看得出,暗处算计的那些人不敢对付唐宠乾。 毕竟是唐门少主,国内外有名气的唐氏集团,打个喷嚏,国家都得来嘘寒问暖。能认识这么个大人物,而且,对我言听计从,是好事,但也是让人忧心的事。 我绝不相信,一个被我打得半死,还撒上玻璃粉的奸商会突然性情大变,但我懒得揣测他的意图,我已经够乱了。 我打算去医院看陆九重。 池琛知道陆九重电话,上次我蛇蛊发作,他被杨华掳走时,就一个电话打给陆九重。 所以,我推测他会在上岸后,第一时间找陆九重,想必,他还不知道陆九重的变故。 “走,跟我去医院。” 我想到这里,刻不容缓的说完后,唐宠乾站起来,凑过来,笑的妖孽又无邪:“小霜霜,你看,我刚才多信任你……” 我扫他一眼,这奸商的嘴脸,我可不信他嘴里有实话。 我没做声,只是往外走。 不出所料,有陈世朝和唐宠乾在侧,除了路上的几个红灯外,我畅通无阻的来到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唐宠乾说要上厕所,带着陈世朝去了,我虽然不想让他们离开,但是也没办法。 房里,梁丘八月正把衣服上的血洗下来,倒在杯子里。 她还在哭:“二师兄,怎么办呀……呜呜呜……” 离尘道:“别怕,咱们不是还有点血吗……” “再给喝下去试试看……” 这是打算从衣服上把血滤下来吗?我推门走进去,梁丘八月一看我,立刻跑过来,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大大的双眼皮肿成了小金鱼,眼中朦胧都是泪。 “霜霜……” “嗯,我来了,别怕。” 我说着,循着医药箱走过去,娴熟的挽起袖子,拿刀的瞬间,脑袋有些晕,险些没站住,慌忙扶住了桌子。 这一路和池琛在一起也没吃什么好吃的,还颠簸奔波,现在又放那么多血,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霜霜!”梁丘八月快速跑过来扶住我,我摇摇头笑道:“放心,我没事。”正要割手腕,听那边儿陆九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道:“我……不喝……” “你……滚!” 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还带着怒。 我沉声道:“陆九重,你别犯神经病,有什么话不妨说开。”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 反正,池琛还不在这里。 梁丘八月的手一顿,有些紧张,可那边儿,陆九重又昏过去了。我看着梁丘八月紧张的眼眸,道:“我也很紧张,我和你一样,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你懂我,我也懂你。” 我说完后,梁丘八月眼睛又红了,把头埋在我肩膀上,“霜霜……对不起……” 我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挥刀,再割开手腕,血流的我眼前一真黑一阵白。 距离池琛回来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一定撑得住! 一定! 放好血后,我不敢多留,怕他醒来又怒,直接出去了。梁丘八月叮嘱着我小心点云云,我应了两声出门。 大概是我习惯成自然,开门向来不会发出声音,走路也是。 出了门,我听到拐角那边儿传来唐宠乾的声音—— “妈的,敢跟本少主斗!还撒玻璃粉!本少主此仇不报非君子!” “本少主要跟她玩感情!本少主要让她死的很有节奏感!” 闻言,我默不作声的转身又悄悄退回来。 早知道他不是真心,但没想到这么恶毒,提前知道也好,算是有所防范。 只是,再退到病房,我却发现,梁丘八月倒在床上,离尘也是!地上又撒了一地的血,该死!我脑袋又一阵昏昏沉沉的,我咬紧牙关,恨不得,冲上去……把地上的血舔了,扶着墙,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昏!不能! 屏息静气,气走全身,提上了些气后,我快步走过去,“八月!八月!” 我扶起梁丘八月,发现她嘴角已经流下血来,那边儿地上的离尘趴着,从脸下也蔓延出来血,他们都沾过陆九重的血…… 该死,我头还昏着,那头门开了,唐宠乾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恢复了深情的模样:“小霜霜,这,这是怎么了?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现在我已经知道他不是真心,也许他妈妈知道怎么解蛊! “你把离尘扶起来。”我说完后,唐宠乾眼底划过抹错愕,我怒道:“快啊!万一血呛到鼻子里怎么办!” 离尘是趴在地上的,我说的很对。 唐宠乾清清嗓子对陈世朝使个颜色,陈世朝立刻走过来。 我也不好表示太明显,小心翼翼避开梁丘八月的血后,握紧拳头,池琛……快点来,一定,一定要打陆九重的电话! 我很想给梁丘八月喝下我的学,但想起之前我也曾蛇蛊发作。 那时候八月也让陆九重把血给我喝,可陆九重说,曾有人喝过他的血,还出了问题什么的,所以我不敢贸然给八月喝我的血…… 此刻,我只能守着陆九重的手机。 等待,等待! 唐宠乾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对他的嘘寒问暖充耳不闻,我只在乎手机…… 而那手机终于不负众望的响了起来! 是陌生的号码! 我立刻接起,电话那边,果真是池琛冰冷的声音:“在哪。”闻言,我差点哭了出来,赶紧报上医院名和房间后,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我却听着忙音,激动的笑出眼泪。 上次笑着哭,是我被池琛“抛弃”; 而这次,是因为池琛回来。 唐宠乾明显猜出是谁来了,他皱眉道:“哟,你护花使者来了?” 我扫他一眼,如果池琛来了…… 事情一定会得到解决。 但在池琛回来之前,我不打算和他撕破脸,只冷冷道:“你最好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唐宠乾聪明,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说出我是女儿身,估计只是引火烧身。唐宠乾连连摆手,“不说不说!小霜霜,你放心,我的心是向着你的!” 我没做声,只是在心里数着秒数。从西湖边如果打车过来也得二十分钟,可十分钟后,门就“嘭”的一声被踹开。 我瞬间从位置上弹跳起来,脑袋有些晕,晃了两下,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第132章 愿无旧念可回首,且与王八度余生 昏倒之前我明显感觉到有个人抱住我,也不知道是谁…… 管他是谁,如果是池琛我就赚了,如果不是池琛是唐宠乾,那个媚妖儿就死定了!池琛肯定大嘴巴抽他丫的。 …… 我似乎没昏过去太久,就醒来了,总归我体质还是好的,毕竟多年勤加锻炼,昏过去除了失血还因为我绷紧了神经,足足二十四小时! 这睡一觉后舒服许多。 不远处,池琛依旧是那身白衬衫扎在西裤里头,袖子挽着,露出白皙的臂来,认真的摆弄着鸡蛋。 我瞄一眼帘外,夜色还浓。陈世朝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 他旁边儿,唐宠乾半边脸高高肿着,在大口喝水,一大口一大口的吞咽。吞咽两口还得哭两声,那抽噎的哭声,鼻子本来就贴着纱布,这会儿配着红脸颊,桃花眼里含泪,模样要多可怜,多可怜,叫人看了心疼—— 才怪。 打得好!不用猜也是池琛打的。 可能刚才抱起我的,是他吧…… 那边儿床上,陆九重和倒在床边的梁丘八月还昏迷不醒。 还是刚才的姿势。 我看了看手机,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 许是我起床有声音,池琛回头,灯下那张纯良的脸带了两分柔色,声音淡淡道:“吃东西去。” “啊?”我微微一怔,肚子发出一声“咕噜噜”的叫唤,可不是么,一直没吃饭,之前,就在唐宠乾房里吃了没几口就来医院了。 估计,我睡着时候肚子一直在叫空城计吧。 只是,一回头桌子边儿上—— 放着王八汤…… 他还真把我当王八蛋了。 可不是么,我当初说了,我是王八蛋…… 我乖乖的去喝汤,心也落下来。池琛回来后,我的心像是吃了传闻中的定心丸一样,突然间就安定了下来。 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 只不过—— 我打定主意,自己要更强大。 池琛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如果那般若不是扶桑人便罢,若真是扶桑人,牵扯到国际问题,我需要更强大才行。 起码……现在我还不够格站在他身边。 狼吞虎咽的吃着,陪着嘤嘤嘤的抽泣声,也是极美的景象…… 我一边吃一边偷偷看池琛的背影,那般的修长挺拔,帅的可以当调料了。 那厢儿,池琛头也不抬冷声道:“去尿。” 嗯?我微微一怔,那边儿,唐宠乾哭哭啼啼的应了声去了。池琛起身,将手里把弄半天的鸡蛋放在陆九重的口中含着。然后解开了衣服,放在他心口处,肚脐处。 接着是双手心和双脚心。 池琛的睫毛垂又直,做这一切时,侧脸好看极了。 那表情认真,薄唇微抿,实在太帅。 他做完这一切时,不经意抬眸,与我装上视线。 四目相对,他眸中潋滟,声音不喜不怒的—— “看个屁,喝你的。” 语气,却是没有点好腔调。 我皱眉心道,我看你!你是屁…… 面上什么也没说,低头继续喝汤。 那边儿,唐宠乾出来了。 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大罐子,玻璃罐子里头橙清淡黄色的还带着泡泡,可不是尿么。 “不够,再喝。” 池琛说完后,我才发现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玻璃罐尿了,然后池琛皱了皱眉,又看向我,“你也去。” “啊?”我错愕的看着他,“我……我也去?” 池琛眸中划过一抹冷光,“别让我说第二遍。” 唐宠乾没反抗,只是又哭哭啼啼的去喝水,咕嘟咕嘟的喝水声响起,看着他那张被打了一拳的脸,我有种预感…… 池琛是要童子尿。 真没想到,唐宠乾是童子? 难以置信啊难以置信。 “池琛,你是要童子尿?”那边儿,唐宠乾被呛住,竟是脸红,“能不能不说出来?”池琛冷哼了一声,不予作答,那边儿,陈世朝快步走出去,从门外又拿了煮熟的鸡蛋回来,又是七个。 池琛接过了鸡蛋,皱眉看着梁丘八月,似乎不想管她,去将离尘扶起来,在离尘身上如法炮制一番后,对陈世朝道:“把我刚才说的几味草和这两罐童子尿一起煮。” “熬成两碗。” 继而池琛想到什么,大步朝我走来,直接提着我又走到唐宠乾身边,一脚踹过去,“走!” 我被小鸡一样的提着,被池琛丢到套间里的茶水间,唐宠乾也被踹进来,外头,“嘭”的一声关了门—— “喝到有尿,尿完再出来。” 他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走了。 我呆了呆,旁侧,唐宠乾却是奸笑起来:“嘿嘿,小霜霜,待会儿你可别偷看我啊!” 唐宠乾知道我是女人,他分明是故意这么说。此刻,池琛已归,我不再怕唐宠乾什么。 而且,我看着他脸上的红肿,那拳头印,明显是池琛打的。肯定是吃醋啊,我心里头高兴,面上却依旧冷冷,扫他一眼道:“放心,我不看,而且我也不会死的有节奏感!” 我说完后在他目瞪口呆中转身离去,我拉开门直接道—— “我不是处男了。” 我不可能尿得出童子尿,与其失效害了别人,不如提前说出来。 外头,池琛摆弄鸡蛋的手一顿,丹凤眸眯起,我顿时觉得一股莫名冷意席上全身。他上下打量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往后退一步,被打得半死,总比害了人强。 我坚定道:“就就在你睡着时候,我……” 我也不知道池琛现在知不知道,在他睡着时候发生众多事情,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池琛却是放下鸡蛋后,抱臂盯着我冷声道—— “不要脸,你不妨先回答我,我为什么会在水里。” “呃……” 我呆了呆,池琛挑眉,“是千面做的?” 显然,唐宠乾可能都和他说了! 我回过头,门口唐宠乾吓得退回去,我估计唐宠乾肯定先给池琛说过了,毕竟他之前撕了我的皮衣。 我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但是—— 两害取其轻。我立刻点头,“对对对!就是千面做的!” 池琛皱眉:“嗯,知道了。” 我松了口气,刚才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而池琛转过身时,陆九重醒了,他一口吐掉了口中的鸡蛋。我注意到,那鸡蛋已经成了黑色,还有他身上的鸡蛋,那些手心脚心肚脐心口的也全都黑掉了…… 早听闻鸡蛋可以解蛊原来是真的。但我想,那鸡蛋上头肯定有什么古怪。 陆九重看见我和池琛一前一后,星眸里眼底划过抹痛色。 而那边儿,陈世朝端着童子尿熬成的汤和新煮熟的鸡蛋又来了。池琛扯着我走出去,边走边道:“药喝下可缓解一个月的蛊,把鸡蛋剥开,七星北斗自己画,画完放在梁丘口中,心口,手心,脚心。” 我看着池琛背影,现场都是男人,梁丘八月喜欢陆九重这是不争的事实,池琛这是给他创造机会呢。 我心里很高兴,其实池琛完全可以自己做这些的,最主要的是……他握着我手呢! 那边儿地上,离尘也醒来了。 我顾不得看许多被池琛拉出去。 走廊上也不知道谁抽烟,窗户没关,吹鼓起池琛的白衬衫。 他倚在窗户边拿出烟的瞬间,我立刻给他点上。 池琛眯眸吸着烟,我则随意看着四周,却正见到那外头一抹流星划过—— 换做从前,我不信这些,可今日…… 我看着池琛迅速闭目,竟是在心中矫情起来:“愿无旧念可回首,且与王八度余生。” 下一秒人突然被他伸手抓过去,四目相对,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了…… 第133章 他是要杀我吗(加几句话) 窗外月光洒在江户川纯良侧脸上。 江户川这张脸和唐宠乾那媚妖儿不同。江户川继承风华绝代的第一夫人之七八分,他毫无防备,完全放松时像个刚出生的婴儿,高傲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无情之时又如冰川—— 可一旦温柔妖娆起来,那杀伤力…… 无以言表。 此刻,便是温柔了。 “做得不错。” 他声音淡淡,其实也不算是温柔。 这大概说的是我在他睡着时候做的事吧…… 由于身高差,他不得不低垂眼眸看我,根根笔直的睫毛微垂,遮住眸中万千潋滟。 我琢磨着他是想亲我?这是奖励吗?我赶紧咽咽口水。虽然池琛睡觉时我已吃够了他的豆腐,但“被亲”和“主动亲”,且亲一个没什么感觉和思想的熟睡人,这是两码事,也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只不过,下一秒,他声音带了三分的冷,眸子眯了起来:“但我睡着时,你在房间里那几个小时,做什么了。” 我咽到一半的口水呛住,“咳咳咳咳咳咳咳……” 继而我被松开,池琛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是手机,草,他又偷东西! 那手机和u盘都用塑料袋裹着,我怕浸了水。 池琛眼底划过抹妖冶,我真怕他发现这是为了防止浸水的,不过,这也算是盗墓贼的基本技能应该没什么。 我真的很怕池琛会发现,我会水……估计会打死我。 可只要他不打死我,我能赖着他就行。 我要求真不高。 “说话,不要脸。”池琛一边解开塑料袋,一边踢我。 我……我说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池琛抬眸,一双明亮的眼中,明显容不得半粒沙子,这王八賊精—— “如果你做了坏事,依照你的性格应该会拍照。” 我靠,他刚才靠近我,就为了这个?不要脸啊简直!池琛已经打开手机,我知道事情已经控制。 池琛果然是王者风范,一回来就迅速掌控了全局,可是—— 能不能放过我这个浑水摸鱼的可怜虫? 我想逃……又不敢逃,算了!索性去抱住他胳膊,头埋在他胳膊上,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我错了,我错了,池大人,罂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这些……我再也不敢了!” 可池琛已打开照片,我抬头小心翼翼看他,他眸子眯起,嘴角冷冷,手指头啪啪的按着键—— “还是骑在我身上拍的,嗯?” 目光一转,悠然看了过来,我只觉得提不上起来,险些背过气去,此刻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只希望他踹的轻一点,我直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双腿蛇一样的缠绕在他腿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别打我……” 他身子一僵,没做声任由我挂着,继续翻照片,按这个速度,应该看到初心照片了。 “挺有拍照天赋。” 他声音淡淡,却教人头皮发麻。 “不不不,没有的事!没有!” 我把头埋在他胳膊上,等待着挨踹。池琛想踹人的话,就是挂在身上也没用……果然,我只觉得他身上寒意嗖的一下炸开,抬腿间,我没挨踹,却是三百六十度的在空中翻了一圈,已经来不及反映,肯定要摔地上了…… 谁想的—— “小霜霜!” 我没有预想中的摔地之痛,相反,我落入一个温暖又香儒的怀抱。唐宠乾贴了纱布肿了一侧的脸在视野中出现,吓得我直接一推一踹开他,一个后空翻,半蹲在地上。 后头一道冷飕飕冰冰凉的目光袭来,我缓缓地回过头,池琛冷眼看唐宠乾道:“尿完了?” 唐宠乾似乎也发现自己手欠,赶紧把手背到身后,点头,诚惶诚恐,池琛面无表情道:“到那儿站着。” “窗户不准关,人不准动。” 池琛说着,手一指窗口。 这天不是很冷,但若是站一夜,怕也是要感冒的,可不剁手,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池琛……这算是护着我吗? 唐宠乾不犹豫的快步朝窗户边儿跑。 我不敢多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前头,池琛走两步又停下,没回头,声音淡漠道:“梁丘的鸡蛋放好没。” 这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 “还没放,我先出来了。” 那边儿,唐宠乾乖的很,池琛没搭腔,拐了个弯,朝着楼梯口走。 后头传来唐宠乾声音,“慢走啊!” …… 我跟在池琛后头,池琛去哪,我去哪。 我不知道他什么打算,自己数着楼梯。我知道他什么都能摆平,虽然,我这种依赖心不好,但是他在的时候他就是我的战场,他不在的时候,我自己也可以独当一面。女人好像就该这样吧? 我记得在哪听过。 忘了是哪儿。 “寒霜。”前头就是天台了,池琛突然停下,我冷不丁撞上去,在力的作用下往后倒去—— 倒下去是不可能,我一个倒挂金钩就能勾住楼梯,可池琛还是扶住我。 四目相对,从天台半掩的门缝洒下来的银色白月光,照在他身后。 是不是,爱一个人看见他总能发光? 我总觉得,池琛在发光一样…… “嗯。” 他这么正经的喊我名字,我有些不好的预感,艰难的“嗯”了一声。 感觉得到,他审视着我的眼睛。而我逆着光,看不见他,唯看见他黑暗中的眼睛里似有漩涡和猛兽般,将我撕扯着,卷进去,出不来。 不知道他在我眼中看见了什么,语气有些愉悦,“跟我来。”他一把搂住我,我吓了一跳,他已经抱着我到了天台边儿,天台上夜风呼烈,池琛指着东方道:“看见东边了吗。” “那边,就是战争开始的地方。” “嗯?” 我疑惑中,他已一脚踹过来,我就在天台边儿上呢! 这不算万丈高楼,也有百余米,这厮玩心跳?上次不是玩过了吗! 我猛然丢出改良绳索,可池琛却指尖伸出利刃,在我目瞪口呆中,把改良绳索切断了! “啊……”我在失重中,一声尖叫。 失去拉力后我整个人迅速往下坠去,那感觉,我永远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我看着天台之上的池琛,我离他越来越远,他在天台边低头看我。 夜风呼啸鼓起他的白衬衫,他的脸,又阴又沉。 他……是要杀我吗? 第134章 就连他一句话都能分析出一个宇宙来…… 池琛真是够毒,刚夸我做得不错,这边儿就把我踹下来了,莫不是他知道我在他睡着的时候——对他做的事了?也不是不可能! 夜风凌烈,我下坠速度飞快。 我还不想死,我也不能死! 我用尽全力,瞅准旁侧玻璃窗户,迅速将身体蜷缩成球,借着蜷缩瞬间的力转换,将身体旋转着朝玻璃那边儿撞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后,还有一阵疼痛戳在腰间,应该是被玻璃扎了。 但还好,我还没死…… 我只是落入病房内。 “啊!!” 屋内响起病人惊呼声,我蜷缩成一团,什么都看不到,我全身骨头又缩起来,缩起来时疼得要死。 只我还没来及伸出手,旁侧“咚”的一声响,我呈蛋状被人抄手捞起来…… 妈的,小爷要痛死了…… 倒是让老子先变回原型啊! 鼻尖传来烟草味道,抱我的人,是那毒王八。 感觉的到,有凉风呼呼的从上往下袭来,大概是往上去,这毒王八,又玩我!风小了些,池琛稳稳当当落地,应是又回到天台。 骨头间的摩擦抵触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池琛总算把我丢在地上。 我赶紧伸出两条胳膊,然后是头,听着我骨节“啪啪啪”的声音,我禁不住发出一丝痛楚的呻吟,期间池琛一句话没说,我也无法分心看他。 待我一节一节的把身体完全复原后,我“砰”的一声仰面倒在地上,小口小口急促的喘着气。 疼,浑身骨架,到处都疼。 疼得我全身都是冷汗。 风吹过来,浑身冰凉。 陆九重之前给我的《缩骨功心法》我一直没看,藏在包儿里。那时我不想欠他什么,池王八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我已经习惯,喜欢归喜欢,恨还是恨的咬牙,早知道……他睡着的时候我就多打他几个大嘴巴子! 那厢儿池琛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我还痛苦着,眼都睁不开的那种,只能勉强眯一条缝,看见池琛蹲在我面前。 那一张纯良脸背着月光,阴沉不见柔和。 他单手擒烟,单手拍拍我脸,啪啪的作响,说话间白烟从口中溢出,“怕么。” 我微微一怔,闭上眼,嘴角擒起一抹逞强的笑,还没说话呢,池琛道:“东方的战场,比这还可怕。” 顿时,身子僵住,我知道了—— 池琛在考验我。 东方,可不是扶桑国。 看来,唐宠乾什么都和他说了,如果真要和扶桑国对战,他们肯定不会留情。像是池琛方才那样,我咬牙,从牙缝中挤出来狠话来—— “我不怕!” 只要跟着池琛,我什么都不怕! 我说话间,用力睁开眼,见池琛把烟又叼在嘴里,那痞色加烟,风华又绝代。正想说什么,他却又俯身下来,我的心跳一滞,他低垂眼眸,我看不见他眼中光泽,而他抄手把我捞起来…… 我下意识的圈住他脖子,从他嘴角溢出的薄烟,被风吹出一道飘逸的弧线。 继而,他眸中一抹冷光划过。 我心下一紧,我在池琛眼中看见过很多次这种冷光。 池王八—— 他简直不是人,他又把我扔下去了…… 这次…… 我不是贴着玻璃,我被他扔的远远的—— 草! 王八蛋这次真是想玩死我! “池浅!我……” 在我准备破口大骂时,腾然腰间一紧,不知何时,我腰间被他缠上改良绳索,这人又被他拉回去—— “砰”的一声,我又摔落在天台上,这次,摔得我骨头刚拼好,又散架了。 “啊……靠……咳咳咳……” 我扶着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耳边响起池琛淡漠的声音:“今天就到这。” 他漠然说完后,丢了抽到一半的烟,又掏出一根来,“吧嗒”一声,又了点上。一股烟味袭来,我咬牙爬起来,坐在地上看他。 池琛…… 这是在用行动告诉我。 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吗? 可这也太过分了,我磨磨牙,再磨磨牙……也只是磨磨牙,感情里,先动情的本来就是输家,我唯一能保留的底线就是,我还没有开口承认过。 那厢儿,池琛转过身去。 靠着栏杆的他,微扬下巴,烟雾缭绕中,以月为景,从那菲薄妖艳的唇间溢出的丝丝薄烟,让他看起来,美若妖精。 我不怕死,我本就是个被抛弃的孤儿,如果不是爷爷奶奶……对,我想起了我怀中的八卦镜,这么一摸突然发现—— “草!”我一下急了,“我爷爷不见了!” 我吓破了胆,以为掉下去了,慌忙爬起来,池琛漠然道,“八卦镜在我这儿。” 我松了口气,他这小偷…… 对,真是小偷。 偷我东西也就算了,还偷心,且偷心还不承认! 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居然还乐在其中!池琛神色初次带了严肃:“要让徐祖尧出来得费些功夫,先放着吧。” 我皱了皱眉,池琛难得说这么多,能让池琛都说费些功夫的,一定是费功夫了,毕竟事情不是他引起的。 “你最好不要徒增是非,否则……”他没说下去,回过头继续抽烟,我却皱起眉,按道理来说,唐宠乾应该不知道木青鸾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木道长的事?” 池琛冷眼看我道:“我看了走廊的录像。” 我松了口气,不是房间里的就好。 池琛丢了烟后往天台门口走,对我道:“走了。” 这……这就走了? 就把我甩了两气就走了? 不行……太不爽了! 我必须要点补偿,我“嗯”了一声站起来,可没走两步就倒了下去,“嘭”的一声,必须要让他——抱我。 那边儿传来池琛的脚步声,却是越走越远……我草?不上当? 我闭目,继续装死,可池琛……还是没回来! 草! 我咬牙时,那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醒醒吧,装的不像。”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千面。” 角落里那只,可不是招财猫面具脸的千面。他嗯了一声道:“是我。” “你昨天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正想找他呢,他嗯了一声后,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已经做出选择就继续走下去。” 那厢儿,楼下传来脚步声……是池琛的。 我回头的功夫,那边儿,千面已经不见了…… 池琛既然回来了,就说明有戏。 管他什么天机,我……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自己,就够了。 我又趴在地上,还是刚才的姿势。 池琛脚步声渐近,一脚踹了过来,“还装?” 我放松身体柔软的被踹翻了个身…… 池琛呼吸顿了顿,缓缓地蹲了下来,感觉到他俯身接近,我琢磨着他怎么着都得把我抱起来什么的,嘴角忍不住一勾,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 勾起的瞬间,我感觉到一股烈风袭来,赶紧捂住脸。 “啪”的一声,他巴掌打在我手背上,疼得我倒抽口气。我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先道:“别说了!我不要脸!” 对上不要脸的人,你要打败他就只能更不要脸。 池琛果然僵住,继而,他“哼”了一声转身扭着妖娆的大屁股就走了出去…… 我一骨碌爬起来,跟了下去。 这样心肝儿乱颤的日子我从未有过。我突然有些明白,唐宠乾的感觉了,只不过,唐宠乾是为了害我。 我…… 只是喜欢池琛。 而且我相信,假以时日,我的愿望一定能成真,反正阿卿已经投胎转世……我,有的是时间。 可不想楼下病房里,陆九重正和唐宠乾打在一处。 唐宠乾显然不是对手,脸都被打肿了,令我诧异的是陈世朝并不在这儿。病床旁边儿上,离尘在喊着“掌门人打得好!” “使劲儿打他!” 唐宠乾哎哟哎哟的挨着拳头,俩眼眶又紫了,鼻子上纱布也掉了鼻头红红的,模样可惨。 池琛脸黑了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迅速抓住陆九重的手—— “蠢蛋,退下!” 陆九重身子一僵,回眸目光扫过我时,眼底划过抹痛色,继而他低眸,迅速隐藏好了那抹痛色后,“哼”了一声,对唐宠乾道:“听着!你个小人妖!小爷回头就撒泡童子尿也给你喝下去!妈的,你到时候一口不拉的给我全喝干净!” 床上唐宠乾跟上次一样肿成猪头三。上次,是被我、池琛和陆九重打的。 我现在有些怀疑,唐宠乾是不是太无聊了。 我自我感觉我现在属于沉沦状态,没事找抽型,还乐在其中。 可我一没钱二没工作三没地位,我是被逼无奈,后来乐在其中。 这唐宠乾什么都有…… 才真是疯了。 唐宠乾含糊不清的回骂着:“他妈的陆九重!本少主要发动唐门和你决斗!真他妈是狗咬吕洞宾……老子喝了那么多水……” “你还敢说!” 陆九重又要上去,被池琛一脚踹屁股上,“够了。” 再一声冷喝:“都给我闭嘴!” 顿时,那场面就得到了控制。 我双眼冒星的看着池王八,池琛看向唐宠乾:“谁准你回来。” 池琛之前让唐宠乾在窗口站一夜呢。 安静下来后,那厢儿,梁丘八月在卫生间呕吐的声音传来,估计这唐宠乾没事找抽的回来炫耀自己的童子尿?那也真是白揍他。 “呜呜呜……是他们要走,我就说我喝了那么多水……要走……得……得谢谢我啊……然后就被拖过来一顿……” “噗……哈哈哈哈哈哈……” 我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紧张之后,被池琛来回甩了两次,其实我已经舒服很多了。这就好像是,你特别紧张的时候,去做作过山车,发泄一下,会舒服很多是一个道理。 当然我不敢确定池琛是真这么想。 肯定又是我多想。 忘记在哪儿看过,说——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时,就连他一句话都能分析出一个宇宙来…… 如今我亲身试验过,确定了,是真理。 抬眸间,冷不丁撞上陆九重的眼睛,笑容一下僵在嘴角,陆九重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笑的温润如玉,“寒霜好像很开心啊……” 我嘴角咧了咧,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那边儿,池琛冷声道—— “既然都好了,就出发吧。” “出发?”那厢儿离尘不解,我和陆九重却都明了这是什么意思。 鸡蛋缓蛊终究不是上策,何况……还牵连死了那么多人,还一屋子呢。 那厢儿,池琛冷冷看着离尘道:“要完全解蛊,必须抓到蛊人,她的血才是唯一解药。鸡蛋缓蛊只能缓数月,具体几月,还要看蛊的成熟度……”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池琛冷眸一转,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冷哼一声,“寻人路上,谁若不听话……” 池琛说着,人造胳膊里的利刃“蹭”一下冒出来—— “我就先行解决,免得心烦。” 说实话,池琛的确是王者风范十足,镇得住场子又技压群雄,当然……陈世朝不在这里,但看池琛现在有了一条新胳膊,也不知道他和陈世朝到底谁更厉害了? 那外头却传来“轰”的一声爆炸声,整个楼都晃了一晃。 池琛表情一变,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和陆九重亦是…… 和陆九重并肩跑在走廊上,我看着他眼中的星辰,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反而更让我担心,看完录像后,我大概知道他已经知道我是女人,是他找的“那个人”。 可是他不说我也不能承认。 “不管你因为什么恨我,我都想道歉——对不起。” 在池琛跑远后,我看着陆九重,声音诚恳道。闻言,陆九重眼底划过抹讥讽的笑,“寒霜,你记得,这世上不是所有对不起,都会换来一句没关系。” 我脚下一顿…… 后头,唐宠乾喘着粗气,一瘸一拐的停下,他是用改良绳索追来,速度也挺快。 “小霜霜啊,你听我解释,那句节奏感什么的只是气话,我对你是真心的,比珍珠还真……” “闭嘴!”我快步朝前继续追,前头浓烟滚滚,可是—— 不对! 梁丘八月还在房里……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计?我飞快的跑了回去…… 第135章 冻的冰块一样 唐宠乾在我旁边叨叨着,我充耳不闻。 谢天谢地,我赶回去时看见梁丘八月在刷牙……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她看到我,眼底划过抹闪躲之色,迅速关了门。 我琢磨着陆九重突然变化和她有关系,可碍于唐宠乾在这儿,我不好直接问出来,她没事就好。唐宠乾肿着一张脸,笑眯眯道,“小霜霜,你看我多好一直跟着你,你就……”他的话没说完,被从外头走来唐门主打断,“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我非打死你!” 我说陈世朝哪儿去了,原来是接唐宠乾他爹去了。 看来,他们是要带走唐宠乾了。 若他们要带走,我估计……谁也拦不住。唐宠乾似乎不想回去,一下跳开老远—— “爸,我都这么大了,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小兔崽子!何况,我还是校尉……哎呀,这事儿我不和你说,你看你身后谁来了……” “同样的当,你当老子会上第二次!”唐门吼完后,我有些同情的看他,因为宠媚真来了,就在唐门身后。 宠媚眨了眨和唐宠乾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道:“老唐,你怎么能和乾儿说脏话?” 闻言,唐门主表情那个精彩,缓缓回过身:“夫……夫人!你!你怎么来了!”宠媚抱臂挑眉:“本夫人看你心急火燎的出来,还以为能抓到小三儿呢!” 唐门连连摇头忙道“不敢不敢”,宠媚一扬下巴道:“乾儿,来,到妈儿这来!”唐宠乾亦是连连摇摇头,一张媚妖儿脸上,满是不情愿,“妈,我不回去,我想和小霜霜在一起,你不都答应了吗……” 我和宠媚在陆九重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可这次她看都没看我道:“世朝,把少主抓起来。” 陈世朝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唐宠乾连忙道:“别!我自己走!”他说着,皱眉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却给我抛了个媚眼,小声道:“放心,小霜霜,我还会回来的……”那边儿宠媚没说话,唐门主见到夫人自是百般顺从。 我没做声,只看着他们走出去,心里正琢磨着,那边儿是不是唐门人投的炸弹,调虎离山?但我问不出口。 他们离去后,房内,只剩八月。 我还有刘彤彤在他们手上,我也不敢做什么要挟他们。那烦人精,走了也好! 那边儿,卫生间门开了。 梁丘八月支支吾吾道:“霜霜,我……” 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和我猜的差不多,陆九重的转变肯定和她有关。我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告诉他了?” 梁丘八月点点头。 “你怪我吧,和我绝交也好,我只是不想看他再受伤了……” “傻八月。”我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她应该不知道逍遥阁的录像。看来,陆九重对我改观,虽然痛苦却没有恨意了,那他……会不会是恨八月?我想起之前他的话—— 不是所有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他……说的是谁?是八月还是我? 心里一凉,却不敢告诉八月,她现在已经够脆弱了。 照目前的情况看,就只有池琛不知道。可池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会不知道?难不保他是故意不知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吧。 正想着,梁丘八月道:“霜霜,你觉得池琛真的不知道你是女人吗?” 是啊,这么多人都看出来了,就连唐宠乾都说了两次,以池琛的聪明才智我觉得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方才这么对我,又踹又扔的,还那打在手背上的耳光…… 如果他知道我是女人,还对我这么狠…… 只有一个答案了。 他……不喜欢我。 我抿抿唇道:“算了,暂时不是探讨这件事的时机,以后再说吧。外面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我们快去找他们会和!” 我说着,往外走去。刚出门,正看见陆九重他们回来,离尘边走边道:“千面为什么毁尸灭迹?掌门人,我们的蛊,不会是他下的吧?” 陆九重沉声道:“那是火有些古怪,把所有东西都能烧没。我倒觉得,千面是怕蛊毒扩散……” 继而他抬眸看见我时眼底划过抹痛色看向八月时,直接别开脸。 梁丘八月低下头,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指头,我心里很烦,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而在他们讨论时,池琛突然劈手抓过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我扛在肩膀上就往电梯处走,我吓了一跳,陆九重抬眸看过来,继而眼底划过抹暗沉,继续和离尘说话去了…… 池琛似乎就是想找个地方聊天。 他带我到了电梯里头。 电梯里刚好没人,池琛关了电梯门后把我放下—— “千面是阎罗吧。” 我一怔,我立刻点头,不愧是池琛,一下就发现了。 想想也是,除了神通广大的阎罗王外,还有谁治得了罂粟门?不过陆九重为什么会想不到?继而我又释然,这世上怕是没什么池琛不知道,也没什么,池琛不会…… “看来战争已经开始了。” 池琛低眸声音有些严肃,眼底更是划过抹阴郁。 我每每看见他这种阴郁的表情就害怕—— “池琛,杭州是不是没线索了?” 我记得池琛曾说过,如果杭州没有线索,就去湘西。若去湘西,罂粟门就在那里,我总觉得,到了那里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池琛“嗯”了一声,去按电梯门—— “千面的身份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点点头道了句“知道了”后,心有些沉。虽然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罂粟门到底发生什么,可是,我更怕知道。这种矛盾的心情就好像是:我想知道池琛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又怕结果是不喜欢…… 所以,我一直不敢问。 我不喜欢无准备之仗,我只想给时间一点时间。假以时日,拿捏得准了,再一举拿下! 他说什么自然是什么。 池琛似乎想出去,可是楼上有人按电梯,电梯往楼上而去…… 嗯?不对…… 楼上,那不是顶楼吗! 我们——本来就是电梯的最顶端了,这电梯……现在是要去哪? 在我身上一冷中,“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了…… 电梯门外—— 身着红裙,肠穿肚烂的女人缓缓地抬起头,她的脑袋似乎被撞烂了,都是红绿白黄的液体,滴滴拉拉的在脸上,不断的从眼眶里爬出几个粗白的肥蛆。 旁侧,池琛早有所料,面无表情的一枚五帝钱砸了过去—— 我看着那女鬼还没使出什么招数就瞬间消散,呆了呆,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了上…… 我眨眨眼,回过神。 旁侧,池琛双手插兜,昂然站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池琛,我们是不是要去湘西?” 池琛表情淡漠,“嗯”了一声后,突然间表情一变。 猛然抱住我。 与此同时,电梯内的灯泡闪了闪,在那忽明忽闪中,电梯以飞快的速度在下降。我方才感受过坠楼“快感”,这会儿又来了…… 不过这次,有池琛陪着我!池琛腾出另一只手,单手环住我,那只人造手指尖利刃出,冷声命令我道—— “抱紧我。” 这个命令,我喜欢! 我立刻照办。 虽然电梯在迅速下降,但我知道,有池琛在,我和他都不会出事! “锵”的一声刺耳金属摩擦声,我看见池琛指尖的利刃穿透电梯上的数字按键,完美的卡住了电梯,电梯—— 果然停止下坠。 可灯却完全灭掉了。 在一片黑暗中,我感觉到池琛那只人造手臂在发抖。我记得,那手臂上和神经相连,若是神经都连在一起,那么池琛现在也是痛的!毕竟,承受了一个电梯的重量。 “捂住耳朵。”池琛冷声说完后,松开环在我腰间的手, 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耳边,再次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那是池琛的利刃松开,他大概是两只手在运作,我能感觉到,电梯沿着轨道一点点摩擦,一点点往下滑,直到电梯落到底部—— 砰的一声响时后,又是“呛啷”一声,大概是池琛拔出利刃。我松了一口气,继而我突然感觉到腰间一寒—— 一股钻心的寒意从腰间直达心扉。 那感觉仿佛是结了冰。 “池……” 我意识到不妙,话没说完,舌头也僵住了。 我仿佛是被冰冻住一样,砰的一声倒下来时,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身体—— 冻的冰块一样! 我的手,我的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池琛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你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我只有意识存在,我现在呼出的气都是冰冷的,感觉都快结了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腰间受伤了,刚才冰冻的感觉就是从那里蔓延。 上头,池琛缓缓蹲下来,“起来,别装死。” 池琛一脚踹了过来,我听见了“咚”的闷响,真是……踢在了冰块上。 好了,我终于确定,我真被冻住了…… 第136章 一溜的吻痕啊 静谧狭隘又黑暗的空间,池琛一把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我跟个冰雕一样,幸好没灯,不然真不知怎么面对。 我猜我是被宠媚害了。 果不其然,池琛道—— “是冰蛇蛊,别怕。”可那话却带着笑音是什么意思?算了,最后一句“别怕”,叫我心里开心的很,可心也被冻上了,跳的极为缓慢。 传闻中,冰蛇蛊可藏在体内许久,除非受伤。 一旦哪儿破了口,当场不发作,过片刻才会一点点发作。冰蛇蛊啊,只能是蛇门人——宠媚下的。 这蛊不要人命,只会让人一直冻着,要用火蛇蛊来解。 当然都只是传闻,到底有几分是真,谁也不知道……就目前看来,冰蛇蛊是真的。可她给我下这个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我是不是雏?还是看我什么时候和她儿子在一起? 反正够狠,这才是最毒妇人心。 但这不是那什么般若搞的鬼,我心里松口气。 面前传来一声笑。 是池琛又笑。 在这黑暗中我看不见他表情,可这笑,明显不怀好意来着。 果然,他道:“不要脸,这才是挺尸。” 我一怔,缓慢的心跳更缓慢了,这说的大概是我之前装昏迷……池琛直接把我靠在电梯边儿上,我冰雕一样的身体撞在电梯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而他在黑暗中继续笑道:“就这样吧,挺好的,不解了。” 什么叫就这样!又哪里好了!我不要当美丽“冻人”!可池琛不理我了。 “等人来救吧。”池琛在那边儿笑说着,也不知他乐个什么! 看来,池琛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不,是他不想本体出去,怕被我看到!这鸡贼……嗯?我突然闹钟划过一抹灵光,不对啊!这次,如果他再亲我,蛊再被转走,岂不是等于变向承认了…… 我喜欢池琛!! 黑暗中,感觉到池琛屏住了呼吸,电梯是封闭空间,多少人是被闷死在里面的,他这般轻笑可不多见,他这王八犊子……是吃定了我喜欢他。该死…… 这次,逃不掉了。 算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女的,知道就知道吧,大不了…… 我也学学八月! 电梯里,空气一点点稀薄,若不用气功,呼吸该困难了。我在等,等池琛主动来吻我,他不会让我死的。 果然,黑暗中,池琛带着烟草味道的唇寻来。 “真想憋死你。” 他这话说的有水平,我的确是被憋死了。 不敢说爱,不敢呼吸,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我和他的关系,生怕会唐突了。继而他那烟草气息的唇贴上来,香薷的,又柔软。 他贴着我的唇,还在笑。 那贴着双唇的笑,带起一阵直达心扉的颤栗—— 他轻声道:“转不转,权力在你,自己配合,嗯?” 那一声“嗯”,简直酥到骨子里去了。他这妖精,又在故技重施……我虽然被冰冻住,可感觉得到他柔软的舌尖在我唇齿间的挑逗,也感觉得到他撬开我的牙关,舌尖在我舌尖上描绘着不知名的画儿。 我不能有丝毫回应,心里那个痒。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一点点的往上爬,是冰蛇蛊! 随着那冰蛇蛊的移动我的心跳开始恢复跳动池琛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更卖力撩拨着我,舌尖搅动得越发厉害。 我的心终于开始加速跳动,从心口开始,一点点的温暖起来,而从心脏带出的血液也在沸腾,喉咙处的冰寒之气十分剧烈,是冰蛇蛊! 在那冰蛇蛊犹豫时,池琛猛然撤离。 我听到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碎了…… “死了。”池琛冷冷道。大概是冰蛇蛊死了,冰蛇蛊不是上乘蛊,他说完后,我猛然跳了上去,我没说话,只是去找他的唇,毕竟没经验……磕到了他下巴。 下一次找准了唇,晚上甩了我两次,这会儿要补回来。 反正,蛊都已经替我承认了。 我贪婪的吸食着属于池琛的气息,却被他咬了一口,我浑身一酥,再勾住他,直接考拉抱树一样,整个人赖在他身上。再不怕死的将舌尖抵过去,他就是不松口。 可恶!我这个时候还是男人的声音,我怕开口会煞风景……我学着他刚才挑逗我的动作,在他唇上细细的啄咬着。 池琛跟个圣人似得任凭我怎么作乱都不说话。 我有些颓败,但又咬的更狠了,下一秒,他终于身子一转,直接把我按压在电梯上—— 电梯和他的人造臂撞击,发出“咚”的一声响,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震慑心灵! 他按住我的肩膀,气息在我上头。 黑暗中,没有眼神的对视,我连胆子都大了不少。 我又凑上去,可池琛高仰着脖子,“别闹。” “不!” 谁都没承认,可谁都心里有数。恋爱中,最好玩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时候吗?谁都明白的事儿,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恨这身高差……实在是教我求之不得。 算了,我豁出去了,直接把他的衬衫扣子解开—— 池琛身子一僵。 我记得,韩祁白就是这么对女人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管他呢!反正电梯维修少说得两个小时,我…… 吃定池琛了!非得让他给我说出来不行…… 我在他心口肆意作乱时,他始终纹丝不动,只淡淡道:“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色胆包天,我才不管! 我道了句“随便”后,继续作乱!反正在这里……只有我和他。 池琛却突然叹口气,“寒霜你听着,除非黄土白骨,我可守你百岁无忧。但是……” 池琛说道这里时,我心一紧,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唇,我的手心碰到他唇顿时一痒,那种痒的感觉从手心一直延伸到心底,教人浑身都酥了。 我突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也曾有过这种手心发痒,心里痒的感觉。 原来,那个时候—— 我就对池琛…… 喜欢了。 电梯灯就在这时突然亮起,靠!这么快? 四目相对,我猛然撤回手,看都不敢看他。 那电梯喇叭里,传来抱歉声—— “对不起!故障维修,里面有人吗……请回答!” 回答,还怎么回答?键盘都让池琛的利刃给戳坏了。 电梯外头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快快快!先打开打开……” 电梯门被迅速拉开,池琛猛然拖着我就跑了出去……不对呀,早就能出去的,我看着池琛拉着我的手,“除非黄土白骨,守我百岁无忧。”抿唇一笑,有这句话就够了。 山盟海誓和情爱又如何,抵不上一句…… 永远在身边。 我和池琛一出去,就看见外头陆九重、梁丘八月和离尘,他们也都吓坏了。 “没事吧,霜霜!”八月迎上来,我摇摇头,旁侧,池琛淡漠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直接走吧。” 离尘却脸有些红的不自然,我皱了皱眉,那边儿八月一声笑,“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 池琛皱了皱眉,我亦是,继而我和他都发现了—— 死定了…… 池琛扣子还没扣上,一溜儿的吻痕…… 第137章 别打我婆娘主意 见多了池琛高扬下巴,傲物一切模样,这般低头光景不多见,白皙的心口处,满满当当的都是我刚才的杰作,我见了都脸红心跳。 梁丘八月意识到什么,赶紧扯着离尘离开,我才发现,陆九重没在视野范围内。 瞄了两眼饱饱眼福就行了,我没敢多看。 我还想多活一会儿…… 我往旁边躲躲,目测距离不够安全,又躲远两步,然后我撞上堵肉墙。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嗯……” “小心点。” 这般压抑的温润声音,是陆九重。 估计我碰到他伤口了,他闷哼之后,声音一如往常,脸色挺白。。 “你们没事就好。”他眼底划过抹柔色,那般粉饰太平的星眸叫我心里一沉,但还是离开他的扶持,保持好距离,“谢谢……” 说完后,他怔住,我亦是。 什么时候…… 我和陆九重这么客气了?那边儿,池琛漠然扣上扣子,其实,池琛才是最会粉饰太平的人。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巧的扣上扣子,继续往前走,表情和方才如出一辙,没有丝毫变化,“走了。” 我“嗯”了一声就想追过去,可是—— 陆九重还伤着。 远处,梁丘八月扯着离尘不知在说什么,我犹豫着,回头,正对上陆九重痛色的眼眸,在看见我的瞬间,他立刻转为笑意盈盈,“怎么了?” 我缓缓地伸出手,搀住陆九重—— “我扶你吧。” 以前也扶过他,却也没这样难受。好在陆九重没拒绝,只是,他握紧的拳头放松了下来。 我抿了抿唇。 抬眸间,那边儿有道若有若无的冷冷目光扫来,不是梁丘八月—— 是池琛。 四目相对,他目光冷的神仙一样,淡漠问我:“钱呢。” “呃?”乍一问,我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我低下头,再低一点—— “钱啊……呵呵呵……”我尴尬的笑,钱还在之前房里,那时候,走的太匆忙就没拿,早被烧成了灰烬…… 我再瞄一眼陆九重,里头还有他的四十万…… 我这算是……身负巨债了吗? “算了。”池琛不耐烦的别开脸,抬起手—— 见他抬手,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陆九重大概“没看见”那些吻痕。 我扶着他,他始终笑眯眯的,虽然没说话,但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远处,梁丘八月和离尘回来,梁丘八月看见我扶着陆九重,表情并无异样。 我对她眼神示意,让她过来,她没有,相反的,她别开脸,继续对离尘笑,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的挺开心。 我扫了一眼陆九重,他笑的一如往常,星眸里,光敛依旧。 他好像是变回去了,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是伤得更深了…… 都说恋爱的人容易多想,我这还没恋爱,已经变成这样了。 陆九重笑道:“池琛啊,我们三人的命全在你手里,等解决了,你想要什么报答?”池琛没做声,只放下手,淡漠对我道:“西南方向三千米,可以走了。”说罢,他大步往西南方走,那厢儿,离尘掏出车钥匙,有些呆蠢—— “那个……走的吗?不用开车?” 池琛脚步一顿。然后利索的转过身。 他没说话,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股冷风嗖的扫过去,一溜人都抖抖,尤其是离尘。按道理来说,离尘和池琛相处时间不长,不该怕池琛。 可他竟手抖,车钥匙都吓掉在地上了—— “你……你没问我……我……” “开过来。” 池琛面无表情命令完后,离尘似乎才发觉自己反映太奇怪,一边捡起钥匙一边挠着头,不解的自言自语—— “我干嘛怕你?” 说话间,池琛冷冷扫过去,他立刻道:“我这就过去!” 我在陆九重旁边,“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就是人格魅力了吧,什么都不要做,人往那儿一杵就气势凌然。 听到我笑,池琛冷冷一眼扫过来,但他现在已经丝毫震慑不到我。 这般骄傲的池大狮子,刚才……还被我吃了一遍,我怕什么? 我直接冲他抛个媚眼,他表情一僵,没做声,去掏烟……旁侧,陆九重看过来,我一怔,才想起,该死—— 一个人的心,太小,小到只能给一个人。 只要那个人在,所有的人都会变成装饰品,甚至是空气。我……不是故意。陆九重似乎发现我的僵硬,抬手缓缓的拍了拍我的手背,用只有我和他听得到的声音,道:“祝你幸福。” 我错愕中,他已推开我,大步朝着梁丘八月那儿走。 “八月,傻站着干什么!” 梁丘八月在风中抱着自己,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抬起头,陆九重不耐烦道:“你是想疼死大师兄吗?” 梁丘八月不解看我,我也不知道陆九重又抽什么风,但是——那是放弃了吧? 梁丘八月飞快跑过来:“大师兄!”她扶住陆九重,陆九重对梁丘八月完全不同于对我时,脊背理直,我扶着他他根本没有靠着我,可他对梁丘八月时,一整个身子全压在梁丘八月不足一米六的身上。 外人看上去,有些欺压之感,但那打鬼鞭比陆九重还重的多,梁丘八月甩起来都威风凛凛,一个陆九重,根本不是事儿。 池琛在远处抽烟,陆九重道句:“给我也来一……”话没说完,池琛转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妖娆的大屁股背影。“大师兄你还伤着,不宜抽烟……”梁丘八月嘟囔着,陆九重道:“你个婆娘家的懂个铲铲……哎哟!” 他说话的时候,梁丘八月戳了戳他的伤口,“等你不疼了,就给你抽。” “靠!疯婆娘……轻点!疼……” 见状我笑了出来,真好啊……那边儿梁丘八月感激看我,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这种事情还是要当事人自己走出来。 可我还不敢去池琛那边……我控制不住的偷瞄他的白衬衫,咽了咽口水。 那心口香艳的一幕,要是能照下来就好了。正异想天开着,那边儿,离尘把车开过来,离尘似乎还想摆谱,俊秀的脸上是高傲,可一开口就变作小心翼翼—— “那个……池琛,咱们怎么走?” “西南方三千米。”池琛没说话,只朝车上走,那边儿陆九重接过话茬,“我说二尘啊,怎么这么久没看见,还是这幅呆头鹅样?刚才不是刚说过!” 听到二尘,离尘脸色一变,“掌门人,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叫二尘……” “二师兄离尘,简称可不是二尘……”陆九重胳膊弯下面的梁丘八月适时的插了一句嘴。 登时,离尘脸白了三分。 我琢磨着,如果话真能变成刀子,离尘心口此刻就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听到没,八月都说了,你就别狡辩了……” 陆九重说着也上了车。 那厢儿离尘看一眼梁丘八月,眼底划过不甘,那张清秀的脸别开,语气依旧宠溺,“好,师妹说什么,是什么。” 陆九重和我皆是一怔,都没做声。 这“说什么是什么”的话,是我经常对池琛说的。继而他啐离尘道:“二尘我知道你喜欢八月,但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不许打我婆娘的主意!” 这话说完后,梁丘八月愣了。我也呆了呆。 似乎觉得自己说话不够份量似得,陆九重抓过梁丘八月的后脑,霸道吻上去—— 我在车外,池琛在车里,离尘在车窗边,但我看见池琛瞥了过来,所有人都看着: 陆九重的吻很深。 梁丘八月完全呆住,手都不知放哪儿。 然后陆九重那只受伤的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小妞眼里都流出眼泪来了—— 陆九重什么也不说,只是搂住她,那肩膀上,都出了血…… 第138章 其实是同路人 风“呼呼”卷起地上的细微尘埃,我不知道陆九重对梁丘八月是一时赌气,还是怎样…… 但我和池琛不也是从那一个个吻开始心慌意乱? 犹是今夜,一个倒霉的女鬼,一个碰巧的电梯事故,这些…… 都应是月老或是天赐的姻缘和机会。 谁能说,现在这种种,不是陆九重和梁丘八月的机会?梁丘八月开始还拘谨,又或许是激动,我若即得不错,她是初吻。 可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抱住了陆九重…… 我目测他们还有好一会儿亲热,猫腰从旁侧悄然爬上车。房车上,池琛旁边留有空位,我立刻钻了过去,他身边很暖。 可我刚坐下,他就走了。 我蹙眉看他下去,也跟着下去,原来他是把离尘拽了下去,自己坐上驾驶位。 也对,池大狮子啊,肯定要把方向盘掌握在自己手里。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隔着车窗,他淡淡扫我一眼,我立刻知会,迅速上了副驾…… 外头,传来陆九重大咧咧的声音—— “行了行了,疯婆娘,我的豆腐都给你吃完了!”陆九重说完后梁丘八月接着道:“没吃完,还有好多呢,以后……我……我还要吃!” 陆九重啐了句疯婆娘后,我听见离尘也上车。他挺沉默。我看出他对梁丘八月有感情,自己心爱的小师妹,终于圆满和掌门人在一起……他应该是难过又开心。 继而我想通了。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陆九重和他是同路人。 不经意间抬眸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陆九重的眼,他星眸底的痛色和脸上张扬的笑,极为不搭。但他迅速转过脸去,从抽屉里拿出扑克—— “二尘,打牌不?”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离尘微微一怔,继而点头,“好。” 很快那后头就响起陆九重的啐骂声:“草!牌运这么好?” 我淡淡扫一眼陆九重手里没出的双王。大善人,又在乐善好施,让人情场失意,赌场得意……那边儿离尘不客气的伸出手:“掏钱掏钱!” 陆九重直接把钱包都甩了出去:“草!老子和你玩个大的!” “大师兄没事!我还有小金库……” 梁丘八月现在眼中怕是只有陆九重了,就好像—— 我眼里只有池琛。 看他们玩嗨起来,我不再看他们,看着前头。 一条大路,笔直朝着前方。 佛曰,人生八苦,我本以为韩祁白转世投胎离去后,我会难过一辈子,却原来,我只难受了一阵子。我也曾痛苦过,觉得自己背叛自己的感情,背叛韩祁白。 可是,想到韩祁白之前给池琛下跪…… 他应该是早知道,自己会被红叶利用…… 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幸福。 绝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红叶那个疯子,如果真是陆九重说的毁容男。 那么……我只能在心底默哀。 池琛默然开着车,我扫了他一眼,心底满满都是安定。 后头,陆九重赢回一大笔,若总输,就露出破绽了…… 车行驶在路上,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外头的夜色—— 如果说,这趟旅途注定艰辛,那我也一定会笑着走完全程,只要池琛一直陪着我。 千句万句海誓山盟,都敌不过一句我会一直陪着你。 唯一可惜的是,我没看见池琛的笑,想到池琛在电梯里笑那么长时间,而我一个都没看见就觉得遗憾。 天知道,黑暗中,那笑声多动听!不过,我皱起眉,看着池琛冷毅的侧脸,想不明白池琛当时为什么笑。 因为我被冰住?还是他提早知道我会因为转蛊而承认喜欢他? 现在闲下来,我仔细推敲着他当时的话。 应是后者。 可我喜欢他,他高兴么? 我不禁又看了他一眼,他还是面无表情,只看着前方。 后头还在嗨,池琛还在继续漠然,两抹景色,美不胜收。 我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就算不戳破窗户纸也没什么…… 我不在乎誓言,我已经听韩祁白对别的女人说太多了,我只要——我和池琛在一起。 不过,我们都亲了那么多次了,每次不是黑水就是黑房,这次还是黑电梯! 天知道,我多想看池王八吻的情迷意乱时,是什么表情。 第一次蛇蛊时,我还完全没经验,全程闭着眼……现在想想很后悔。 我就不信,刚才我都对池琛“那样”了,他真能如他语气那般,淡漠又无动于衷! 一想到池琛那张高傲的脸上,洋溢着风情万种的笑,我的心就控制不住的加速。 怎么形容呢?就好比,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初心小和尚,面上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转眼却在床上撩开袈裟,声声温柔喊着“小羽羽”,面色潮红一样。 池琛若是笑起来,那种冲击力,反差感,也足以震撼人心! 在我与脑袋里自行勾勒出池琛当时轻笑着吻我唇的妖冶模样,我鼻子突然有些发热。 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了下来。 我微微一怔,抬手抹了抹—— “草。”我看着手指头上红色的血,嘴角抽了抽我看初心都没流鼻血,竟然为池琛流鼻血了…… 正巧后头,梁丘八月递给我一个洗干净的红苹果,把我吓一跳。 我赶紧缩回那只抹鼻子的手,顺便用袖子挡住自己鼻子,用另一只手接过,下意识的先把苹果递给池琛,才发现池琛一直没吃东西。 池琛冷冷开口道:“拿滚。” 我皱起眉:“你不饿?你就一直没吃东西的!” 那后头,陆九重给我解释道:“他吃过尸气后,不需要再吃别的东西。对二!哈哈哈,老子还剩两张牌了!” 尸气?我想起他脸上疤痕复原,相处那么久,我都没有感觉到任何死人气,看来,是我道行太浅了……我“哦”了一声后,不想再对陆九重说“谢谢”什么的,太生分。 那厢儿,池琛哼了一声,顾自拿烟,开了窗。 窗外,“呼啦啦”的裹进来凉风。 后头传来陆九重骂声—— “草!牌被吹乱了!你敢不敢打声招呼!” 池琛无视之。 离尘似乎赢了不少钱,连带心情也好了。 “哈哈哈,那怎么办啊,掌门人。” 我陡然间想起,在不久前,也有过这样的拉风。那时候,陆九重来了杭州,池琛要送我回家,结果我在高架桥上和他抢方向盘,双双落了水…… 回忆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啃一口香脆的苹果,后头陆九重一推牌道—— “不玩了!池琛!找个电台听听音乐,气氛搞起来啊……” 池琛将烟扔了,真去开了电台,顺便还关了窗,因为外头下雨了。 “噼里啪啦”的雨滴不断砸在车顶盖上。 这样的天气不由得让我想起江城。 我才打过电话回家,但池琛作为江户川,已经很久没江家,也没有消息,加上木道长又出事……正想着这件事,收音台正巧响起午夜新闻播报—— “江氏集团与三日前宣布不日倒闭,确切消息称其已被唐氏集团收购……” 我记得,离家之前我还看到过江家要败的星宿天相。 池琛若无其事的换个频道。 陆九重是知道池琛身份的人,他清了清嗓子道:“算了算了,不听了,来来来继续打牌,这次玩梭哈……” “大师兄,你的钱包已经空了……”梁丘八月好心提醒着,陆九重直接道:“没关系!佘着,实在不行……”他声音带了三分玩世不恭:“我还有个掌门之位呢!” “大师兄!你说什么呢!”梁丘八月声音提高了八度,陆九重没理梁丘八月,我回过头,看见离尘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陆九重眼底划过抹戏谑:“自然当真!我可是掌门人!” 我皱起眉,还没说什么,那厢儿梁丘八月咬牙道:“好!反正不管大师兄你什么样,什么地位,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陆九重怔了怔,低头去摸牌,离尘却是笑了:“放心吧,掌门人非陆大师兄莫属,除了他,谁能胜任……” 这次,陆九重没说话,旁侧,池琛淡漠的丢了句“蠢蛋”。 说道掌门人,我才想起一件大事—— 陆九重说,关于困死鬼的书籍,只有掌门人可以看。 陆九重现在是掌门人,应该可以看那些奇怪的五行符,池琛是困死鬼,我可以利用他来卜卦。我们完全可以测测一切的始作俑者在哪,又是谁…… 可我现在不能问。 我记得,上次陆九重说过,不要在八月面前提起阿奴。 况且,阎罗也说——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才要“杀尽所有困死鬼”。 我怕,真去测算,会给池琛惹来什么杀身之祸……或者是我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三千米还是很快的,池琛下车后我才想起来一件事—— 咱们没铲子,工具包也已经烧没了…… 但池琛早有所料,咱们根本不要铲子……地上已经有洞。 我真信这世上有“命运”一说—— 瞧瞧吧…… 下头,又是那三个土夫子。 又撞上了…… “哎哟~今儿个货够足啊……” “可不是咧!上次遇到那个黄皮子耍俺们……” “嘘,这东西邪乎着,喊着喊着就来了……” 黄皮子……上次还说大仙,我扫了一眼池琛,池琛面无表情的伸出一根利刃,割断了绳子—— 顿时,那下头传来惊声尖叫—— “我曰他个仙人板板!绳子咋又断了!” 池琛站起来,依旧是真人不露相。 在斗下头约只看见两条大长腿。 但这两条大长腿估计也很熟悉吧? 果不其然那下头哭爹喊娘—— “大仙!俺们错了!” “俺们打脸……” “俺们打脸!” “啪啪啪”的纷乱打耳光声音响起。 但我想池琛这次除了要尸气,应该还要钱…… 果不其然——他目光移转,扫了扫我。 我顿时一哆嗦,这大半夜的我可不想下去,万一池琛又用尸变玩他们,他们把我推过去怎么办?就算是有惊无险——这今夜还不够惊险? 那边儿梁丘八月刚扶着陆九重上来。 我正打算求饶时,池琛突然挪动脚步,朝离尘走过去…… “怎么了?”离尘还没反应过来时,屁股上多一方大脚印,他被池琛给踹了下去—— “把下头东西都拿上来。” 池琛说完后,看向我道:“你在上头接应。” 这般吩咐完后,转身就走。他难得没把我踹下去,我立刻点头答应,弯腰麻溜的捡地上余下绳子,继而,我感觉到不对劲儿—— “你去哪?” 远处,池琛背影颀长,声音冷冽:“少问!” 我草,都亲亲了,心照不宣了,还跟我装犊子?我一把撂了手里的绳子对梁丘八月和陆九重道了句:“交给你们了!”就追了池琛去…… 第139章 乾坤斗有初魃 我飞快追上池琛,夜色浓重我怕一转弯的功夫,池琛就不见了。 他还真拐弯了,我跑得越快了些。 天还下雨,山上又都是泥,我转弯时脚下一滑险些就要摔下去被池琛一把抓住手腕。山那边儿,传来陆九重和梁丘八月的笑声,“哈哈哈,二尘,好玩不?” 山这边儿池琛拉着我的手,黑暗中也没多说,只道了句“抓紧我”就握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江户川的手很暖,很大,快暖到心里去了。 想起刚才的新闻,我小声道:“对了,江二少,你不回江城看看?” 池琛声音从前头淡淡飘过来:“与我何干。” 这话说的! 虽然江户川早死了,可毕竟也是江户川父母,他还杀了江汉川……虽然江汉川罪有应得,还找泰国小鬼来害我们。 可是—— 我想起那风华绝代的江夫人,还是皱眉—— “那江夫人怎么办?” 那么风华绝代的江夫人就这样不管了吗? “就那么在意江户川?”池琛说完后,我微微一怔,这话里有些醋味啊……眼珠子转了转,我道:“不是在意江户川,是在意钱,你说过给我丰厚酬……” “闭嘴。” 他不耐烦的呵斥完后,缠绵悱恻的细雨突然停了,月亮出来后他松开手,我再追上去时,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低头,才看见脚下是片萝卜地。 早有听闻说萝卜在尸地里长得贼好,我倒斗时候也经常吃,便顺手拔了一个。 刚巧下过雨,上头都没什么泥。 我直接在衣服上蹭曾,嘴里叨叨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后咬一大口。 “嘎嘣”一声,真是又脆又甜…… 记忆中的味道。 前头,池琛没回头,我看着他双手插兜的冷傲背影,又看看自己沾了泥巴的手,是因为月亮出来了,也不黑了,就不拉手了? 池琛停下来了。我赶紧跑过去。面前,是片奇形怪状的草,我对医术略懂,但不精通,比如面前这草—— 也许在大白天,我能看出来个一二,现在么……看不出。 池琛默不作声摘着那些草。 我就在旁边吃着萝卜看他侧脸,保养眼睛。 这心里越发喜欢得紧。 池琛大概是被我看的有些烦了,停了下来,“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话放在之前说我还真怕,现在我可不怕。 我故意眨眨大眼睛,“你舍得么?”哪想池琛手一顿,直起腰来,呼呼的风鼓起他白衬衫。 我草,还真走过来了! 我一蹦三尺高,他之前能把我丢楼下去两次,我相信他也能想办法让唐宠乾给我做个假眼…… 我手里萝卜都掉地上了,举手投降:“我错了!我不看了!” 池琛冷哼了句“没出息的东西”后,又转身走回去,继续摘草,我扶着心口喘气,啐了句“靠”后,看他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完,就又走回萝卜地再兜几个萝卜,琢磨着等会儿分给他们仨吃,就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 不想,地底下突然传来一声野兽嘶吼—— 说是野兽又不像是野兽,更像是人,但又带着野兽的感觉。 池琛摘草手一顿,半蹲下来,手放在地上,我亦是知道,这下头是什么。 但我还不确定。 那厢儿池琛伸出手在地上闭目感受着什么,我眼睛一亮:看来,我们要走狗屎运了…… 如果这下头是初魃,我们就不用去湘西了。我密切观察着池琛的表情,池琛却是笑了。 又是那种胜券在握的不屑冷笑。 池琛收回手,直接把手里的药草都丢了,“去通知所有人到这里集合!连那三个土夫子也一并带来!” 他说罢转身往前走—— 我没问他去哪儿,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我萝卜也不要了,朝着梁丘八月那边儿跑……把他们都带回来的时候,池琛也还在原地等我好像刚才就没离开一样。 三个土夫子看见池琛瞬间,风中凌乱了…… 一个道:“他不是……” 另一个哆哆嗦嗦:“没错,是他……” 池琛没理会他们,只用脚踩着一处地方道:“这里放十截洛阳铲,打三点梅花桩。”说完后又往前走数步,“还有这里,这里。” 这便是九曲连环阵了,池琛啊…… 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到了湘西,真去了罂粟门…… 我怕池琛会变,事情也会变…… 旁边儿陆九重大概明白点什么,在池琛说完后,道:“不是,池琛啊,咱们不说去找那个人么?” 我眼底划过一抹光敛,今夜可以说是天降奇缘。 让我们遇见初魃。 我琢磨着池琛不会回答陆九重,替池琛解释道:“九重,这下面的东西,刮蹭个毫毛麟角下来,一辈子百毒不侵。”我说完后,陆九重脸色变了变,“难道这下面是初魃?” 看来他还知道,我点点头后,陆九重哈哈大笑起来,“这倒是走了狗屎运了!”他高兴的直接搂过梁丘八月:“等咱们拿下初魃,不怕蛊毒,去弄死那下蛊的扶桑鬼!” 说的轻巧,我深吸口气,初魃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这世上的粽子,除了普通的肉粽子、干粽子、小粽子外,还有高级粽子。 高级粽子大致可分为五种,从弱到强依次是: 白粽子、黑粽子、跳粽子、飞粽子,最后便是魃了。 我一直以为能遇见白粽子已经是三生有幸……没想到,有生之年会遇见最高等的粽子。 魃。 虽然只是初魃。 离尘显然不知道初魃是什么,蹙眉道:“一赤千里的旱魃和初魃是什么关系?” 说这话,便是隔行如隔山了。 我道:“你们道家只管封印粽子,其实粽子也是大宝贝。尤是初魃,它是旱魃前身,还没有旱魃的出神入化,神识也是婴儿,若能找到它,吃上一丁半点的汗毛,都可解了蛊毒。” 离尘目瞪口呆:“这么神奇?那咱们天山还封印着一只旱魃,管不管用?” 我还没说话,池琛不耐烦的打断:“吵死了。” 我无奈摊手,但看见陆九重皱眉,忍不住多了句嘴—— “能有魃的斗不是寻常斗……我也没来过。” 这话是故意说给陆九重听的。 之前陆九重说过让我带他倒斗的话。 可斗啊,哪是那么好遇到的? 这不,终于遇到一个,还是我没来过的…… 陆九重懂我的意思,冲我笑了笑。 那厢儿,三个土夫子洛阳铲全下去了,双眼都亮了:“是个乾坤斗!” 乾坤斗…… 听见这三个字时,小爷我头都大了…… 第140章 黑僵蹦蹦跳跳 这乾坤斗里,都是粽子……行内有句话说—— “不想倒乾坤斗的土夫,不是好土夫。” 我在爷爷教导下循规蹈矩,对这个斗向来是敬而远之,从不敢踏足。我之所以抬手扶额,觉得头大是怕池琛又用粽子玩我。 毕竟这两天我做的“坏事”太多。嗯,我心虚。 我相信,有池琛这个会吸食尸气的人在,有粽子的乾坤斗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可我不怕池琛有问题,我只怕池琛拿粽子再玩我跑个一百圈。 那厢儿,三个老土夫说完乾坤斗后,抄起洛阳铲,继续挖第二个梅花桩。 梅花桩是三点。 三点对三点,再加三点,连起来,便是九曲连环阵。 这九曲连环阵勾勒出的墓洞,足够三个人抱成团跳下去…… 我想,池琛应是一早发现这里是乾坤斗,所以,才搞的九曲连环阵。 “乾坤?莫不是里面住着夫妻?合葬墓?” 在我痛苦时,陆九重声音响起。 我一怔,抬起头,发现池琛不见了,“池琛呢?” “没说话就走了。”离尘乖乖说道。我皱了皱眉,琢磨着池琛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私闷闷用魂先去走斗。这厢,陆九重道:“寒霜,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我连连摇头,“怎么会,我只是在想……怎么给你解释。” 陆九重是道门人,说是“合葬墓和夫妻”这种话,我并不意外。 道家八卦阵中,阴阳也可叫乾坤。 阴为坤,阳为乾。 女为坤,男为乾。 但乾坤斗中的乾坤,非彼之乾坤。 还是那句话—— “隔行如隔山”。 我给陆九重先科普了下,夫妻之斗在倒斗行里是称作“鸳鸯斗”,那厢儿,梁丘八月接过话茬,羞答答道—— “以后,八月也要和大师兄鸳鸯斗!” 陆九重没搭理她,对我道:“继续说!” 左右池琛不在这儿,没人让给我闭嘴……我以前也答应陆九重教他倒斗,便一板一眼给他说道:“乾坤斗,大致可用八字概括:‘万物乾坤,斗转星移。’万物乾坤,即世界万物,”说话间,我看见旁边儿散落的萝卜。 刚才,我被池琛吓得萝卜都没吃完,鉴于挖九曲连环阵的时间还长,我又去拾起萝卜,我一边在衣服上蹭泥巴,一边给陆九重继续解释着乾坤斗的下半句—— “至于斗转星移,顾名思义就是:星斗变动位置带来变化。” “说白了,就是机关。” “不过,这乾坤斗与百变蛇冢不同,百变蛇冢是机关道内的蛇来操控,这乾坤斗里的机关,由自己操控。” 说道这里,萝卜擦好了,我“嘎嘣“一声咬一大口,满口甜汁。 “自己操控是什么意思?”陆九重显然没明白。 我继续解释道:“就是说,这乾坤斗里每间房,都有自己的机关,若打开对的开关,便是通往下一间房的路,若打开错的,迎接你的,就是粽子。” “哦?”陆九重挑眉,星眸里划过一抹亮色:“听起来,有点意思!” 我又补充了一句:“是有意思,最有意思的是,这斗里没有冷枪暗箭和毒液,唯一有的就是粽子。” “咱们下去后,只要绕开粽子就行。” 我说完后,眼底划过犹豫,还是道:“只要池琛在的话,粽子什么的,应该都不是问题!” 好在陆九重会意一笑,并无不妥。 “嗯,我懂了。” 那厢儿,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我还是不懂……”梁丘八月巴巴的眨着眼,“霜霜,我是不是太笨了?” 陆九重替我说道:“你不是笨,你只是出门没带脑子。”我摊手看着梁丘八月,“没事,八月,总而言之一句话——在这斗里唯一要靠的是脑子和腿。” 我说完后,把吃完的萝卜头扔了。 陆九重盯着我手里的萝卜道—— “哎,寒霜,你吃的是白萝卜么?”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这不能抽烟急死了。给我也来一个!” 陆九重是不能抽烟,还受伤呢。可尸地里的萝卜,不是倒斗行里的人,一般接受不了。 我刚才想给他们拿去,现在……有些犹豫了。便直接道:“这是尸地里长的萝卜,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地上都有,自己拿。” 梁丘八月还没反应过来,“湿地?”她大概早就看见了,我都来不及说什么,捡起来就咬了一口。继而她笑眯眯回头看我:“好甜呀!” 我抿抿唇道:“嗯,八月,我——说的是尸体的尸……” “什么?”梁丘八月一双眼睛睁得奇大无比。 那厢儿,陆九重看梁丘八月犹豫直接凑过去夺了下来,在她咬过的萝卜的地方,毫不介意的咬下去—— “不吃给我!” 无视旁边那两位秀恩爱,我扫一眼远处三个卖力挖坑的老土夫,眼底划过抹冷色。 他们早已经抄起旋风铲干活了。 洛阳铲是用来分析土质层,而旋风铲是用来挖洞。他们干活速度比我预算中快了很多,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推测那三个土夫子这么卖力的挖坑,并不是因为池琛,而是因为—— 他们自己想跳下去。 这乾坤斗内部结构,就像是一个大罗盘,被分成无数小格子,无时无刻不在转动。 每一次下去,隔着数秒,都可能落入不同房间。古人为了身后事也算是大费脑筋,一般能“住得起”乾坤斗,也是奇人,可惜,我不感兴趣。 我只是对初魃感兴趣。 我假装没看见那三个土夫子的动作,他们把墓洞挖好,直接就跳了下去! 这乾坤斗,是下去就找不到人的……至于,里头出口在哪儿,全凭自己找。 我想,他们既然能认一口说出“乾坤斗”,说明早有经验。 那厢儿,池琛回来了,他发现那三个土夫子不见了,和我一般,一点也不意外,他带来个大包,包里头全是吃的,还有指南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喽啰来的。 “下去之后,朝着东南方向会和。” 池琛一边把东西分好一边道。 分完了东西,池琛表情淡漠至极的站在四人宽的墓洞边儿,这坑最多只能三人跳—— 我和池琛一组。 梁丘八月那边儿三人一组。 他们有陆九重,陆九重在百变蛇冢里,不怕剧毒蛇皮,我相信在这里也没事。在我道句:“下面会和”后,人被池琛不耐烦的扯过去抱怀里直接跳了下去! …… 这是我第一次入乾坤斗,心里有些没谱。但有池琛在,我又不怕自己会死。 池琛心跳跳的很有节奏感,“扑通扑通”的,很安稳。 我们又落在一间类似暗房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我们落下来的地方,都是光徒四壁。 池琛刚松开了抱着我的手,往旁侧走了一步,脚下,立刻传来斗转的机关声。 他迅速来拉我的手,可下一瞬,我们脚下的地板突然塌了下去! 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没抓到我就掉了下去! 我本能的抓住边缘石缝,一回头看池琛掉下去,赶紧也把手一松,反正又死不了,这里头没有任何的暗器和尖锐机关…… 可就因为这一晃眼功夫——池琛和我,生生被一堵墙隔开…… 那头顶的墙又缓缓合起时,我耳边似乎听见陆九重的声音—— “我草!这么有意思?” 然后,我就听不见了,估计他已经被转走了。 这便是——乾坤斗的奥妙。 目前,还没人知道,乾坤斗中央到底如何运作,又有多少斗,但没有那些刀枪棍棒冷箭毒药,对倒斗人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 我知道,池琛就在墙对面,我大概扫一眼周围,我所处的是间书房。没有门也没有窗,一个大木桌摆在屋中央。 墙上挂几幅画。 谢天谢地,没有粽子。 我暂时无心去观摩那画出自何年何月,旁边儿墙上却传来“咚咚咚”的数声击打声,震得我房间都在抖。我看着墙上裂缝越来越大,池琛冰冷的声音自墙那边儿传来—— “滚远点。” 我大概猜到池琛要做什么,他也是奇才,居然砸墙过来。 我赶紧躲开,墙上已经裂开不小的缝。 在我躲开不久后,池琛的脚出现在面前。他一脚踹过来,墙壁坍塌,碎土掉了一地,墙上出现一半人高的洞…… 那只酷帅的大脚收回,我看见池琛迅速从那边儿走过来。若不是他右脚上的泥泞,我都不信这是真的……明明是钻洞,也敢钻的那样好看。 池琛过来后,发现屋内没有粽子,明显松了一口气。 看到他这么紧张我,我心里一喜,他却是哼了一声,“算你走运”后冷冷的别开脸,打量起我周围的房间…… 我瞄了瞄墙洞那边,池琛之前的房间,是个小厢房。 里头,倒了一白毛粽子,那一身白毛上的衣服…… 有些像宋朝。 既然池琛过来我这边,我便回眸和他一起看我这间屋子。回眸却发现池琛闭目抬手感受着什么,是感受初魃吗? 我没打扰他,却见他皱了眉,池琛皱眉可不多见。 “怎么了?”我询问道。 池琛难得没有说“少问”,而是满目不悦道:“初魃的气息,不见了。” 传闻那初魃和婴儿一样,也是要睡觉的,我道:“会不会是睡着了啊?” 池琛“嗯”了一声后,转身走开,我跟着池琛屁股后头。池琛到我这房间,自然要解开我这边的机关。 我瞄了一眼那边的破墙。 其实我觉得,按照池琛这样的“玩法”,咱们完全可以一路打墙过去,但就怕破坏了乾坤格局,出什么事,坍塌了可不好。 池琛也是不得已才踹墙,若是他在那边屋子里解开机关,估计一个机关的功夫,我和他再相见,就难上加难了…… 况且……我这里,万一有粽子呢? 我这屋子四面墙已被池琛毁掉一个。 还剩下三个,其中有一个是正确的——剩下两个,是粽子。 池琛用指南针找到东南方后,就走到了东南方向去……正是那张桌子。 有池琛在,我不怕粽子。 但我还是觉得稀奇,毕竟第一次来。 我也想找找机关。 目光掠过房间里所有的摆设—— 桌椅、墙上的字画、还是…… 我皱了皱眉,突然看见一行奇怪的字:“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我小声念出来后,有些诧异:“池琛,这是现代字。这里还有别人来过。” 我说着,不敢拿手去碰字怕有毒,但那字—— “写的时间不长,都没怎么晕染。” “闭嘴。” 那厢儿,池琛冷冷说完后,我回过头看他手指拨弄着桌上笔筒里的毛笔。 池琛真是聪明绝顶。 刚才我也发现这毛笔有些古怪,竖的笔直笔直。 但是越是明显的,不越是坑么? 算了,他爱干嘛干嘛。 我耳朵尖竖起来,听到池琛转动毛笔,毛笔下头的的机关旋转,发出摩擦的细微机关声—— “咯吱咯吱”的声音后,我面前写字的墙,开了—— 一回头,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要不要这么好运? 上来就给我五个粽子,还是黑粽子! 黑粽子比白粽子要厉害的多。他们是白粽子褪去一身白毛后的升级加强版。一身黑毛倒立,乍看像印度阿三…… 我直接跑到池琛旁边,吞吞唾沫:“那个……池少,咱们能不能转动机关把墙合上?” 显然,不能。我话音落毕,那边五个大黑僵,已齐齐跳过来…… 我看他们这衣服应该是宋朝年间,这真是个千年的乾坤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啐了句“靠”后,立刻—— 向池琛后面撤。 池琛冷冷扫我一眼,啐了句“没出息的东西”后,张开修长的五指。 我虽然看不见那些尸气是怎么被吸食的,但是—— 那五个僵尸却都不动了,原地站着听话无比。 我离池琛很近,却感觉到池琛身子抖了抖。 “池琛,你抖什么……”我话没说完,池琛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那脸纯良的脸突然白的纸一样。 继而,他从牙缝中挤出来一个字:“滚。” 我被他这摸样吓坏了,“滚哪儿去啊!你这是怎么了!” 池琛猛然一脚把我踹到了他之前的那间房里去…… 我又从洞里要爬过去,却发现地上的黑僵又跳了起来。 那厢儿,池琛表情狰狞又阴鸷—— “不许过来!也不许看!” 他吼完之后,我面前墙落下的碎石全部都被吹起来。 黄土弥漫中,我不顾双目的刺痛睁大眼,我怎么能不看!那厢儿,一道火红影子“嗖“的一下,从江户川的身体里蹿了出来!眨眼,就消失在面前…… 那是罂粟吗? 是池琛的本体吗? 我疼的眼泪流了一脸,看见江户川软软倒了下去! 地上的江户川,被五个黑粽子撕得粉碎。听着那黑僵啃咬人造胳膊的“咯嘣”“咯嘣”声,我整个人蒙了又蒙…… 然后迅速往后退—— 不对,我现在该考虑的是……我要怎么离开!那五个黑僵若是吃完了江户川,肯定要寻了我来!我赶紧看着池琛这屋里的机关! 一转呀却看见了地上的白毛粽子,还好,这只粽子没起来,我在头皮发麻中,绕开地上的白毛粽子,快速打量着屋子—— 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和一个衣柜。 没了! 机关,会是什么? 我浑身发抖,手都在哆嗦,更多的是担忧,池琛到底怎么了?一边慌乱一边还要思考,我深呼吸一口气,想要镇定下来,而那边房子里,已经传来了蹦蹦跳跳的声音—— “咚!” “咚咚!” 是黑僵,他们…… 跳过来了! 第141章 池琛本体来了 黑僵越来越近,时间可谓争分夺秒,数十年的沉着冷静并非虚假,我虽然手抖,却依旧去寻着机关所在。 先是小桌子,推、压、按皆不可行,拔更是拔不起来,也挪不动。 衣柜我不敢贸然打开,万一里头有粽子呢? 我迅速调亮了探照灯看向床上,目光审视过那光板床,一寸一寸,却什么都没有!那边儿“咚咚咚”的声音突然卡住,我回过头—— 捂住嘴。 一瞬间,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池王八应改名叫“池早知道”。 他大概算准这些黑僵会卡在洞口,刚才,能让池琛都发抖,我想他一定有理由。他发抖,我只见过一次,就是蛇蛊时,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种痛,大约是想象都想不到的痛。 无视墙洞里伸进来黑爪,这些愚笨的黑僵一时半会儿被堵在洞口过不来。 我赶紧把目光放在衣柜上——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把绳子套在衣柜圆环上。 退了三步,碍于那白毛粽子在,行动大受限制。 在我迅速扯衣柜拉环时,衣柜门没动,和床后的墙却向上打开…… 此刻,我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心思巧妙。 这等机关,在没有电脑的时代,真是极为高端了。这里,玩的就是心跳,就是看敢不敢拉开柜门吗?万幸之至是,开启的这扇墙里没有粽子! 看来,我选对了! 我松一口气的同时,摸出指南针,我记得池琛说过,往东南方向会和。 现在,没有池琛,我只能靠自己。将头上探照灯亮度调低,我快步走进新的房间……身后那洞口,几个黑僵还在…… 指南针指着东南方,看来,正确的路,就是朝着里头走的。 我身处的屋是间火房。 灶台、切菜板和卡在菜板上的菜刀无不透露出年代久远的沧桑,边儿上落着一堆漂亮的瓷碟,同样蒙着尘埃,都是宋朝货。 换做往常我怕是要把这些赶紧兜走,可现在,我不敢乱动。回眸间,黑僵还在,我总怕那墙塌了,总归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必须一直往前走,直到和陆九重他们会和才行。 虽然我和池琛相处久了有些依赖性。 但是我一人孤独的时间更久。 之前遇上韩祁白一伙人的时候,一直是他们依赖我,我则秉着爷爷教的规矩,“他日相忘于江湖”,而和他们淡淡如水。 虽然我救他们很多次,但也只是处于良心。 所以—— 小爷我最不怕的就是在墓室独处。 我调整好探照灯亮度,迅速打量着周围一切—— 小四方餐桌,小炉子,砂锅……很多东西,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机关,但那菜刀立的笔直,肯定是个坑,和刚才的立的笔直的毛笔一样! 大坑! 我四下寻找着机关时候,腾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逼近,那股寒意在墙上停住,这种寒意我很熟悉,是鬼,也许是鸠灵,也许……是这乾坤斗里的。 不管是什么,我脚下继续走,面上没有任何异常。 “咚咚咚”的黑僵撞击墙声还在,我的手悄悄摸去口袋,里头有五帝—— 草!我脚下一个趔趄。 很好,极妙!小爷的五帝钱被池王八那个小偷,早偷走了! 我默默的放下手,好在还没有感觉到那寒意的移动。 爷爷说过,我阳火重,所以才取名寒霜,压一压。 我估计,那墙里的鬼伤不了我什么,便继续寻找着屋内的机关,只不过,留意着寒气的动静。可那寒气没动,一直都没有…… 我也确定不了机关到底是什么,起码,我现在还是安全的,万一这边再开出来个僵尸,就糟了……陡然间,陡然间,墙内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声, “不要脸,把眼蒙上。” 那如若强力磁铁般的磁性男声,每分每秒都让人想向他声音靠近—— “池王八!” 我一激动,直接喊了出来,朝着那面墙直接跑了过去! 奔跑中,我感觉到寒气抖了一抖,“你想死?” “不不不,我是王八。” 我赶紧说着,人已经到了墙边儿。我就知道,他不会丢下我! 知道池琛没事,我的心一瞬间安定下来。 像是海中迷途的船,找到指路的灯塔一般。 “池琛,你没事吧?”我对着池琛所在的墙说道。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我都来不及反应,江户川就已经被撕得粉碎。 江户川承载着我和池琛太多记忆,我心里有些难受。 但难受归难受,我知道,那不是池琛。 我喜欢池琛。所以,他操控唐宠乾的时候,我也觉得喜欢。 而唐宠乾一回来,我就只觉得恶心和烦,气势,是截然不同的,墙内,池琛淡淡“嗯”一声后,冷冷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池琛声音很好听,我以前无聊的时候经常听电台,最喜欢的就是男主播的声音了,不过也是在脑袋里描绘描绘画面,真让我去找人家主持人我万万做不来的。 不过—— “第二遍?”我重复着,想起他方才让我蒙上眼。联想起他那条罂粟花玉臂,“池琛,你不会没穿衣服吧?”不等池琛回答,我先自答道:“少问!” 墙内寒气轻微的抖了抖,“你知道就好。”我当然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咬咬牙直接豁出去了,厚颜无耻道:“可我想看你什么样,露个脸行不行?” 墙内,池琛哼了一声:“想想就算了。” 我:“……” 什么叫想想就算了?靠…… 我皱着眉,极为低沉的“哦”了一声后,墙内,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冰冷冷道:“你还不动手。” 我无奈的去撕扯衣服,心里闷得很不舒服。 毕竟,以后再也看不见江户川那张纯良的脸了,我道:“池琛,你能回答我个问题吗?” 墙中,池琛道了句“说来听听”,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我连池琛的声音也迷上了,“我想说的是,你非要抛弃江户川的身体吗?” 在我眼中,江户川有着不可泯灭的地位。池琛声音带着惯有的冷冽和不容置疑—— “那具身体承受不住黑僵之气。” 我扯衣角的手一顿,抿了抿唇。还好,不是因为别的。 终归那也只是一具尸体。 我“哦”了一声后,竟然不知下面该说什么。 池琛却是突然怒啐道—— “恶心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我微微一怔,这般暴躁是为何? “我想什么了?” “没什么!快撕!”池琛却是不耐烦的催催着我,我满头雾水,我是琢磨着,江家大势已去,池琛会不会是觉得江户川没了江家二少的身份,才故意不要那身体,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的,不过,池琛的声音就算是不耐烦,也是极为悦耳。 一个男人的声音能好听到那种地步,看不见脸,也值了。 墙内,池琛继续不耐烦,“再不动手,我就帮你把眼挖下来!” 他说话间,我口袋里的小军刀突然自行抽了出来,立在我的眼前三寸外。 我赶紧扯下了衣上的一长溜布袋,把眼睛蒙上。继而,我感觉到,那刀又戳回我腰间的刀鞘里了,一阵寒意从墙中出来—— 池琛!出来了! 他出来的瞬间,这屋里冷的跟冰窟一样。 池琛似乎怕我拿下眼罩,继续威胁道—— “你敢拿下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话音没落,我淡然一笑—— “我信你做得到。” 池琛没作声。 但我感觉的到,他就在我旁边—— 唉,真的好想看一看。 但也只是想想,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我还想留着眼睛。 我说过,岁月漫长,小爷,我有的是时间,和他慢慢耗…… 第142章 一眼惊心动魄 一片黑暗中,我感觉到池琛似乎往前飘了飘—— “你只管往前走,不管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有我在。” 他说完后,我侧过脸朝着他那边儿“看”去。 尽管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想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可太矫情,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便转口只道句:“好。” 遵照着池琛的指示,往前又走十步,耳边传来机关转动的细微声,是池琛在转动机关,下一瞬面前掠起一阵寒风,后侧寒意袭来,池琛归来,在我耳边又道:“再往前二十步。” 那声音自是养耳。之前看他是养眼,如今在耳边又是保养耳朵。 我“嗯”了一声,又行二十步。 “再往前三十七步。”池琛掐的步伐极准,在池琛指挥下,我一步步走着。 哪怕前头万丈深渊—— 他说,我就信。 他说,我就做。 我不知道他说的东方战场是什么,但他……是我的战场。 后来,我也曾扪心自问,到底为何信他。答案是:他的付出。那心口的洞,身上的九十七刀,断掉的一臂,用鬼气帮我压制蛊毒发作,帮我转走蛇蛊……他已经承受太多痛楚。 仆人也好,情人也好,永远陪伴,最好。 虽然江户川被吃掉了,但那个纯良的少年,会永远活在我心里。 我一共走了三千零七十二步,中途摔十七次。池琛除了指挥我往前走,从未多言,我便一直若无其事的摔了就爬起,继续往前走。 在我这里矫情做作没有,在王八那里嘘寒问暖没有。 我只要他一句“有我在”,已足以。 可是—— 都已经三千步了,我琢磨着,该到斗中央了。也不知陆九重他们怎么样了,但池琛不说话,应该没问题。 池琛和陆九重私下一定有不少的互动,不过我不知道而已。 面前这堵墙再起开时,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 “往前,六步。” 耳边再次传来池琛的声音,我耐着那毛骨悚然的感觉,继续走,却突然感觉到池琛——飘到我前头,他的气息,突然不见。 我感觉不到池琛的气息,我走了六步后,有些慌,试探性喊道—— “池琛,你在哪?” “弯腰,抱我起来。” 回答我的,却不再是池琛富有磁性的声音,而是一个稚嫩可爱的孩童声。那声音从我腰间处传来,虽稚嫩,却依旧傲然,是池琛无误。 我微微一怔,狐疑道:“抱?” 池琛“嗯”一声,似乎自己也烦,稚气的声音不耐道:“你可以揭开眼罩了。” 闻言,我立刻揭开眼罩,那瞬间我眼睛险些要被闪瞎,疼得猛然又闭上眼,好容易才适应光线——我所处的,大概是个妃子的墓殿,应也是按照妃子主人的房间摆设—— 桌上奢靡的鎏金琉璃灯盏已油尽灯枯,硕大的夜明珠分立殿内四角,将这墓穴照得恍如白昼,绣着精致花纹的帷幔随着方才机关带起的风轻拂,若水波般层层晕染出色泽。 金丝穿米珠的帘子垂落在墓之四壁。 开机关门扬起的风扫过,同样拂动珠帘与地面微弱摩挲,发出若昔年的靡靡之音。 看得出,这是个很受宠的妃子。 “你在看哪里。” 腰间处,再度传来池琛稚嫩又老气的声音。我这才低下头,看着压刻龙纹的老料木摇篮里的池琛——呆了呆。 婴儿瞳仁儿向来黑多白少,那双黑若宝石的眼睛里满是不悦。 “抱我起来。” 池琛本着脸道。 可那毕竟是个婴儿脸,池琛竟然附身在一个婴儿身上。 我呆了呆,然后笑出声来,抄手捞起他—— “好可爱!” 池琛目光冰冷又毒辣,但此刻,那双黑仁儿已丝毫震慑不住我。 他现在又不能踹我!他就是个襁褓中的孩子! 不过…… “这是哪来的婴儿?”我没见过初魃的样子,只知道初魃是个婴儿,但是,传闻中的初魃不是长得凶神恶煞吗? 我想起之前看见的墙上那句话—— “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那明显是女人口吻,难道说,是有人在这里跟谁生了孩子? 池琛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声音冰冷:“这死婴是否初魃,我只要吸食僵气便知。” 池琛说完后,冷眼看着我道:“你再敢笑一下,我保证你会悔不当初。” 我笑了吗? 我立刻抿唇,收起笑意:“那下面呢,我……带你去找僵尸?”听到是死婴我松了口气。只,我话音刚落,浑身上下都抖了个激灵,好冷,而那边帘帐—— 动了。 这次,不是风吹,一只枯黄的粽子手,缓缓地抓开帘子,在那东西还没掀开帘子时,池琛命令我道:“把我丢过去……” “啊?”我先是一怔,继而想起他曾经把我丢下楼,毫不犹豫的把他丢了过去…… “好!” 空中的池琛,从襁褓中伸出稚嫩的双手,扑到了那只干枯的手上!继而,帘中传来他略显兴奋的声音,“呆那儿站着别动!” 我自是听命。 帘子里,不知在干什么,我只看到那床剧烈的晃了一晃,然后,就消停了。 空气中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我尽量站着不动,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也过去了…… 三分钟都过去了…… 还是没动静! 在我准备询问时,帘内突然传来鬼魅妖娆的声线,却不是喊我,而是在笑。 不,那笑声更像是哭。 那哭中带笑,笑中带哭的鬼魅声音中,还透着悲怆——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听着那笑声都觉得,心跳一顿。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声线很陌生,我没有听过。我有些害怕,但想到池琛说让我呆着别动,我便一动也不动。 帘子中传来笑着抽泣声,很古怪,但是很难过。 我是第一次听见那种哭笑声,我也曾笑着哭,但是远不及这位男人。 那笑,似乎笑尽天下苍生。那哭,仿佛苦尽了悲欢离合。 我的心止不住的难受,会是池琛吗? 又为何?继而笑声止,那妖娆的声音真是池琛! 他声音恢复了孤傲,冷淡至极,“不要脸,你可以动了。” 说罢,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再次抓住帘,却是用力一扯间,帐子猛然落下,一起落下的还有上头镶着的夜明珠,“啪”的一声,碎了几千万…… 芙蓉帐旋转,在池琛的新身体上,裹了一圈。 我吃惊的看着裹着芙蓉帐的池琛,亦或者是—— 初魃。 呆了。 若江户川是百变,宠乾是媚妖儿,面前这魃便是绝色:长眉入鬓,眉梢微抬,万种风华之下,一双如斯媚眼,抬眸间惊心动魄,教人挪不开视线。 似乎发觉我的目光,池琛看向我,一抬眸,这满屋的夜明珠光彩都失了色,全不及他。 根根分明的睫毛在夜明珠的流光中诡谲妖魅,恰当好处的敛去眸中月华,看上去没有半点光泽,却又引人入胜,叫人深陷。 他移开眼,啐了句“肤浅的东西”后,站起身。 那一头及腰的黑发,如绸缎,如墨,极黑极亮,拖在脊背和腰间,与芙蓉帐相衬,对比明烈。 我回过神,看他神色孤傲下榻,朝着不远处的铜镜走。 那长及腰间的黑发让他背影看起来,越发修长而又挺拔,谁说的人靠衣装?他只帐裹与身,也雍容高贵! 他走开后的床上,挺着具粽子。 便是方才我看见的那个。之前手上还略带些肉,如今已是皮包白骨。 池琛是吸食了那僵气而迅速长大吗?那厢儿,池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我看向他时,正见他眼底悲怆之色。 顿时,想起刚才他悲怆的大笑,那般沧桑带着哭腔。 是为何?我不敢问。 他转身勾起同样不屑的冷笑,此刻,却教人心跳一顿,一眼扫过来,艳绝的桃色唇角,语气未变,“看个屁。” 我抿抿唇移不开眼的看他—— “这……真是刚才的初魃?” “自己没长眼?”池琛一挑眉,那挑眉间的惊心动魄,叫我心跳又迟缓了……我咬住下唇,看着他。 现在,我有些怀疑,他本体会有这身体好看么?而他大步朝我走来,在我错愕中,一脚踹了过来,那般美若雕刻的脚,五指圆润—— “去把这里值钱东西装好,准备走了。” 话音还没落,似是一墙之隔,隐隐传来梁丘八月大哭声:“二师兄!你救救大师兄呀!你救救他……二师兄……求你!大师兄……” 旁侧,池琛脸色一寒,抄手把我抱起,他速几乎是飞跃到墙边,速度和千面有的拼! 这次,他更是一脚踹开墙。 不过一墙之隔,陆九重这边已是群尸聚集。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一路闯过来。 尤是陆九重,他似乎摔倒了,已被僵尸围住,远处,离尘紧紧的抱着梁丘八月,梁丘八月已经哭成了泪人,声嘶力竭的喊着:“大师兄!” 眼看陆九重就要再发生江户川那般的惨状,池琛甚至来不及放下我,抱我就冲了过去—— 他速度飞快带起风,害我被芙蓉帐裹住脸。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池琛身上的帐被疾风鼓起的“呼咧咧”响声。 防盗版,下面情节的请看作者的话。 (请大家支持作者的心血,原著,若初文学网,作者冢离。若初充值是10块钱1000币,5个币一千字,也就是5分钱,看一本书不足一顿早饭钱,阿离在这里希望大家来正版支持,谢谢!) 第143章 要不然缝一缝 被池琛救下的陆九重双瞳还是赤色,那一双赤瞳衬着一张虚弱白皙的脸和紧抿的唇,无比霸气。 继而那抹红色消散,他看了看池琛,又看了看我,把整包烟都丢了过去。 那厢儿池琛接过去后,另一只手抓根头发。 那指尖明明也不长,却吹毛立断。 头发齐齐断成三小节,在纤白素手中,格外显眼。 他抬手递过去,语气依旧淡漠,还带着命令的威严—— “吃了这个。” 明明还是以往的态度,却因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和妖娆的声线竟一点都不冷。 而与池琛的披头散发的雍荣华贵相反,陆九重消失了赤瞳后,面色稍显狼狈,那肩上的伤口又出了血。大概是自己的血溅在侧脸,看起来也是铁骨铮铮。 之前已经说过初魃厉害,一根毛都是宝贝,三人接过头发,也不多言。童子尿都喝了,尸地里的萝卜也吃了,莫说是区区小半截头发……还是解蛊所用。 我看着池琛—— 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是池琛所不能的? 蹙眉间,想起他以前淡漠的一句:“这世上让我怕的已经不存在了。” 咬住下唇,不喜欢自己戳自己伤口,反正路还长,不急,不急。 我坚信,任何值得拥有的,一定是值得等待的。 池琛在他们吃头发的时候,抽了烟出来,这张美若妖精的脸,叼着烟,不帅,却美。 美的周围只能作陪衬。 这大概是个前殿,夜明珠也是高照。 从前,看见江“汉”川那能切一大碟子的厚嘴唇时,我发现自己有以貌取人的毛病。 如今,看见池琛这张绝美的脸,我又发现我有花痴本性。 其实,这根本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是,池琛现在本来就是西施! 那边儿,连梁丘八月都在偷看他。 池琛感觉到了,漠然叼烟,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一扬下巴吩咐道:“去把东西收了,离开这里。” 说的是那间屋子。 可不是么,这里那么多宝贝……不能白来一趟!天知道,方才从帐子里头掉下来夜明珠,摔碎瞬间,我险些忍不住就去捡起来了…… “大师兄你受伤了休息一下吧!我和……离尘过去就好。” 经过方才的事,梁丘八月对离尘似乎有些反感。 我看着离尘攥了攥拳头又放下,理直气壮:“我不觉得我刚才做错什么。”梁丘八月冷眼扫过,“我现在只是不想理你,你再多说,我会讨厌你。” 离尘高昂起下巴,没再做声。 陆九重却虚弱的站起来道:“我没事的,大家一起去吧。婆娘,二尘刚才……也是为了你好,如果那时他放开你,我才不会饶过他。” 陆九重想法和我一样。 如果那个时候,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松手…… 梁丘八月哼了一声,搀住陆九重,故意说给离尘听道:“反正,除了大师兄,我谁都不会在一起!大师兄死了,我们就鸳鸯斗!”这话说完,陆九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二人朝着池琛方才踹开的墙走去,离尘赶紧跟上。后头,眨眼间就剩下我和池琛,池琛裹裹身上帐子,也往那边儿走,我自是跟着,不过,一边走一边瞄他。 他却突然有些烦躁,“就这么好看?”我微微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他长臂一伸,抓过我腰间的刀—— “你干嘛!”我猛然抓住他的手,他嘴角还叼着烟,烟雾丝丝撩上去,他微眯着眸,睫毛打下的暗影也遮不住眼中狠戾: “毁了这张脸。” 我的第六感真是奇准的! “你疯了!” 可池琛要做的事,哪轮得到我发话。 几乎是被一把推开,我亲眼看着池琛手中的刀在那白皙的手上华丽转个银光圈,然后,血飞溅了出来。 我看着他脸上流下的鲜红色血。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又得意的笑,对我勾勾手,神情还是那般倨傲—— “过来。” 疯子!这疯子!我在心里连骂了两句,迅速拿出来纱布跑过去,被他不耐烦的推开,“我不需要这个。” 他说着,把刀放在我手里,转过身,长发转了个华美的弧度,那般扬长而去。我看着他方才还绝代的脸,多出的两道狰狞口子,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一怔。 池琛……他是想弥补我什么吗,还是,我多想了? 我看着他修长美艳的背影—— “要不然,缝一缝?” 我试探性的说完后,池琛脚步一顿,回眸间,嘴角微勾,竟是颔首。顿时,我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鼻子酸了酸。 池琛,他果然在意我的想法,只是他不说。 包里针线都是现成的。池琛旁侧就是个石凳,他缓缓坐下,我穿好线后,走到他面前,他扬起脸,在他一双勾人的眸下,低垂眼眸,心跳加速。 “是为了我?” 池琛依旧是那般不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持针的手一顿,明明看见他眼底的光晕了。 是因为战争吧……我尽可能把手放温柔,看着那针一点点穿过他皮肉,那般柔软的皮肉在我指下,将我十指全部染得通红…… …… 多了道疤痕,池琛身上阴柔之气全无。 可是—— 我想起他之前的笑声,又觉得心里很没谱。我总觉得那笑声和他的过去有关,至今为止,池王八真的隐藏得很好。我对他还是一无所知。 现在,也只是知道他在罂粟门有过一段过去,我拿着纱布,给那道交叉出十字疤痕贴上纱布时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 “我们既然解了蛊,是不是不用去湘西了?” 我说话间,多看了池琛两眼,感觉,池琛现在比刚才还好看,主要是纱布下的刀疤。 那应该是为我而存在吧……虽然担忧,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勾起,池琛“嗯”了声后,第一次对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不去还要看门主大会。” 他说到门主大会的时候,眼底划过抹冷色,继而他又笑起来,“先不说这些。等会儿把他们送回天山,顺便……” 池琛声音顿了顿,目光里难得划过抹柔和,大概是我看错了。 池琛……怎么会柔和? 可那话,的确是我猝不及防的。 “把你爷爷放出来。”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在我错愕中,目光交错。 “我说……” 他的声音极柔,那瞬间,我的心跳仿佛停顿了,而他腾然一脚踹了过来—— “肤浅的东西!” “啊!” 我被踹了个猝不及防。 那边儿,洞里陆九重他们已回来。 “暴餮天物啊暴餮天物!是谁摔得夜明珠!几千万吧!”听到陆九重的嚷嚷道,我再看着池琛傲然一切的高高在上模样。 他会是因为在乎陆九重的想法才踹开我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池琛心里有我,这就够了。 那厢儿,第一次,陆九重对我挨踹视而不见,继续笑道:“这收获够丰盛啊!咱们卖了可就发了……” 我利索的爬起来,离尘挺惨的,他几乎背着所有的东西,一大包,卡着洞出来的。 我想,他们应该是将里头能带走的都拿了,池琛站起来冷转身往西北方向走去…… “走了。” 这一路上,我们也没看见那三个土夫子,他们死也好,不死也好,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我突然想起,之前千面跟我说的话。 选择一个,便要走下去,不能回头,不能后悔…… 他肯定知道什么吧? 后头,陆九重在数落着收获,前头池琛默然走着。 又回到出口,中途没看见江户川。 那个纯良的少年,跳江而死的江家二少……再见了。 池琛现在是魃,一跃数米,将我们几个人全部都提了上去。离开乾坤斗,下山,外头已经艳阳高照。 车里,看着池琛手里的八卦镜,我有些激动…… 我信池琛说到做到,他抬眸间与我对视,又无视的移开视线,把镜子随意的丢给了陆九重,“这个解开,需要多久。” 陆九重是行家,接过镜子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这里封印的,不是本土魂,是恶灵。” 我微微一怔,下一秒,陆九重又轻蔑一笑:“区区扶桑恶灵,道爷我还降得住!“这里另一个魂,是谁?” 他抬眸时,池琛没有丝毫隐瞒,“寒霜爷爷。” 陆九重的手一顿,抿唇一笑,“原来是寒霜的爷爷……”他抬眸看着我,四目相对中,眼底划过抹复杂,“包在我身上,七天!” 池琛“嗯”了一声,“东西你看着卖,我和寒霜等着分钱。” 陆九重收了八卦镜,“好啊,到时候我就卷着巨款逃走……” “哦。”池琛就“哦”了一声,那厢儿梁丘八月笑道:“太好了,总算是化险为夷!” 我在池琛旁边,看着池琛的新身体,最后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 我头发一直说剪没剪,他头发倒是比我还长了! 不过—— 片片头发就能救命呢…… 剪了可惜,我还是不提了。 池琛还裹着芙蓉帐,发觉我的目光冷眼扫过来,我赶紧闭上眼,这一夜没睡,挺累的。 离尘在前头开车,这次,一路欢娱…… 只不过,令我诧异的是,池琛把卖了的钱全都打给了江家…… 第144章 陆九重送道袍 上次来天山只在山脚下,这次,又来了。 天山是西北边疆一条山脉,把广阔的新疆分为南北两半,连绵几千里,横亘准噶尔盆地和塔里木盆地之间,天山里可不仅仅是高山、还有深谷、森林、草原、湖泊、溪流…… 各种人间美景,你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在其中,当然,也有无数美味。 很久以前,我和韩祁白就曾相约一起上天山。 只可惜,再也无法实现了。 车到天下脚下之前,池琛就没下过车。 他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除了抽烟,没有别的爱好。这一路上,陆九重开怀不少,我能看出来他在渐渐释怀,起码,在释怀的路上。 可是,我总觉得太安逸了。 之前的种种迹象,无不在告诉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先不说红叶和韩祁白,我始终觉得红叶是因爱生恨,那就是个神经病,我并未曾把他放在心上。 我担心的是罂粟门和鸠灵…… 但池琛一路上也没提,我就也没问。 天山,终于到了。远望天山,由于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像珍珠般银光闪闪,而随着春天的到来,山峦中又点缀着各样的颜色,如若孔雀开屏般,艳丽迷人。 上次来的时候,我还想过,也许,能上天山玩一玩。 可是,却出了婚礼上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可以“一身轻”的来。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我从小就不喜欢拿明天的事情给自己压力。但随着天山的越发接近,陆九重的眼中却时不时划过抹沉色。 我也想起之前的事,梁丘清风突然死去的事情。 这件事,还没查个水落石出。 真凶也还没抓到,似乎全被这蛊毒耽搁了。但看陆九重绝口不提关于梁丘清风的事情,我不好戳他伤口。但看陆九重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梁丘八月虽然眼底会偶尔划过抹伤痛,但面上也都是笑的。 其实,看到逍遥阁录像的时候,我有种感觉,蛊毒和梁丘清风被害有一定的关联。 只不过,大家都开心着,我便不提。我只是心里关注着这件事,一旦出事,我肯定会帮陆九重。车终于到了天山脚! 眼瞅着就能见到爷爷,虽然—— 还有七天,但我还是很激动。以前,我也曾数月不见爷爷,但这次我特别激动。 可是,这激动没有维持多久,被陆九重打破了。 陆九重将车在天山脚下,很认真的对池琛道:“池琛,你现在的身份不能上天山。”我皱起眉,池琛却并不意外,嗯了一声后,就下了车! 酒店,还是之前那个。 我在车里,都不用左右权衡就放弃了上天山,我也下了车—— 爷爷,小崽子对不住你,又被色诱了。 但陆九重……不会害你。 “等爷爷出来的时候,你们再来通知我,麻烦了!”我说完之后,陆九重并不意外,只淡淡笑道:“嗯,再见。” 他没有多说,驱车离开。 梁丘八月探出车窗外与我挥手道别,道别之后,我抬眸,对上池琛的目光,他斜眸睨我,路边儿的服务生看见池琛和我从豪车上下来,也不敢怠慢,虽然池琛造型有点怪—— 裹着单子,及腰长发。 那边儿,前台已经在议论: “是不是拍戏的啊?” “是啊……好帅啊……” “这么好看的假发……” “……” 我和池琛现在可不缺钱,只不过,这家伙竟然还要是标间。 一进屋,池琛那厮就直接钻去洗澡了…… 我只好等等再洗。 等他洗好出来时,裹着白浴巾,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拖在背后,滴滴拉拉的往下滴着水,脸色微微发红,简直是妖孽!可一看见我,那张倾国倾城的美艳脸上满是嫌弃,“臭死了,滚去洗澡。” 他说的没错,我窝在车里一路是不好闻。 我琢磨着,我洗好澡出来要是给池琛个惊喜,应该会吓他一跳…… 但只是想想。我必须要这厮亲口跟我表白…… 我要稳住! 天知道,这一路上,我都看着他那道十字疤高兴呢,虽然他一副不爱搭理我的样子,满脸嫌弃,但就是这种感觉才最妙。 我像是怀揣着一个巨大糖果的小孩儿一样,偶尔把糖拿出来舔舔就很开心了!他的刀疤,为了我而存在呢…… 屁颠屁颠的去洗澡。洗好澡,我看着镜子里的头发,已经到了睫毛处。 我试着拨弄出上次的女装发型,发现额角上的疤痕,皱了皱眉。 上次大概是被粉给遮住了,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外头突然传来开门声,我吓了一跳! 池琛……是走了吗? 我皱起眉,下意识的抓过皮衣先穿上,然后裹了另一个浴袍出去,正对上池琛的俊脸,纱布已经掉了,十字疤痕看起来帅帅的。 外头是离尘进来了,他是来送衣服的。 大概是猜到池琛不好配衣服,陆九重差他送来道袍,和束发的玉冠。 “掌门人说,这一身都是宝贝,剪了可惜,便要我送来这些。”离尘放下东西后,又看着我道:“掌门人还说,寒兄弟如果对天山有兴趣,明日,他会让梁丘八月来带二位游览天山。” 我眼睛一亮:“真的?”离尘颔首:“嗯,掌门人还说……” “你可以滚了。”旁侧,传来池琛的开门声。 离尘怕池琛,立刻住口,“打扰,晚安!” 池琛看都不看离尘,等他出去砰的一声送上门转身走了回去…… 这脾气,发的又是个莫名其妙。 “怎么了?” 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他高兴了,你比他还开心。他不开心了,你就十分难受,我现在就很难受。 “滚去睡觉。”池琛一脚踹过来,我直接被踹到床上去,他也躺下了。 靠……神经病啊!喜欢归喜欢,但是被这么一通踹,我肚子疼得很,直接抓了被子—— 睡就睡!可是,我还想和池琛调调情呢! 被这么一搅合全没心情了! 那边儿,他睡的倒是香沉。 “喂!” “池琛……” 我喊他道。 “再说话就把舌头割了。” 他淡漠的声音冷冷飘来,我只好皱眉又躺下,哼了一声。 第145章 看来缘分不浅 我被池琛说的极度不爽,但坐一路车,颠簸着也着实累了。池琛这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习惯就好,嗯,对,其实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这般安慰自己一番后,我闭目想睡却脑中思绪纷乱。 陆九重那边儿,打开八卦镜有很多繁琐程序。 尤其镜里还锁着扶桑恶灵。 但说起扶桑恶灵,我就想到般若……陆九重说的那般轻蔑,说包在他身上应该没问题,眼下,距离门主大会,还有半个多月。 我总觉得,门主大会要出事。好在,我爷爷对这些江湖门道十分熟悉,如果七天后,我爷爷真能出来,那我就可以问他了。 兴许,我还能问出来些关于罂粟门的事!但就目前来讲…… 我悄然睁开眼,看着池琛长发如墨的颀长背影。 目光渐柔,只要有他一直陪我,就好了…… 我什么都不求,只想有个人…… 不要离开我。 韩祁白说喜欢我,可他再喜欢我,终究还是娶了别人。 我向来不喜庸人自扰,这种旧念头一出现在脑海我立刻强行逼迫自己压下去,默念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在脑袋里数着粽子,不一会儿功夫,我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我一睁开眼,又被池琛惊艳一把。 池琛穿着陆九重送来的道袍,内是白色锦衣,外罩流云暗纹的浅蓝色纱单袍,墨发轻拢与簪白玉冠中。 我睁眼时候,他正指尖轻捋过鬓间散发,那媚眸微抬,风情万种之态纵是身道袍在身,亦无碍其风华半分削减。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回眸。 侧目间,如玉的面颊上头的交错的两道疤,使得他整个人又散发出那般凌厉的睥睨天下之势。 袖袍轻拂,池琛起身,冷冷扫我一眼,命令道:“去换衣服。” 换衣服? 我微微一怔,发现桌子上还有一套道服,和池琛的一模一样。 那厢儿池琛他极为不耐烦道:“不去天山?” 我顿时反应过来。池琛他要和我一起去天山玩!话音刚落,门已被叩响。房间隔音,池琛去开门。 门外,是梁丘八月。 一如云南的丛林中,她又作男儿扮相,也是一身清爽道袍。 池琛道句:“他在里面”后,就兀自走出去。 池琛去哪,我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他总会回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 我只知道,他会回来。 那厢儿,梁丘八月跑进来,大大的眼睛迅速环顾四周,发现是两张床时皱起眉。 “霜霜,你说没说?” 她指的是女儿身,我摊手道:“没有,还没有合适的机会,我想……等门主大会过去后,再说吧。” 梁丘八月点点头:“嗯,大师兄让我带你去天山玩。” “我知道。” 梁丘八月笑眯起眼睛道:“那你快换衣服吧!” 反正她知道我是女儿身我当着她的面儿就把衣服换上,看见那束发的玉冠,我皱了皱眉,我头发并不长…… 可梁丘八月有法子:“我帮你梳发吧!” “好啊!我刚巧不会。” 幸好我头发一直没剪,这般束上白玉冠,我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觉得变了一个人似的。 冷不丁被梁丘八月凑上来,在我脸上亲了口,“霜霜,你要真是男人就好了,那我就不要大师兄了!”说话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珠子里满是俏皮。我一把搂住她,擒住她下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当男人……” “啊……”梁丘八月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眨眨一双奇大的眼睛:“那池琛怎么办?你不要他了吗?” “有八月,我还要池琛做什么?” “不不不,我还是要大师兄,大师兄现在很累我要去帮他!”梁丘八月真的恢复了很多,她说着,看着我,竟是道:“如果可以,霜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道门,我……不会吃醋的。” 她说这话让我微微一怔,外头适时的传来叩门声。 我赶紧和梁丘八月走出去。 猫眼看过去,门外是池琛。 赶紧开门,一股子烟味。 他方才应是去抽烟了。 我眯了眯眸子,可惜没能看见他一身道袍抽烟的样子……绝对是个雅痞。 看见我的打扮,池琛亦是眯了眯眸然后转身,“走了。” …… 下楼,我们在酒店自助餐厅吃早饭。池琛在旁抽烟,那姿势果然和我想象一般妖孽,雅痞。 周围不少人侧目去看他,嘀嘀咕咕着“道士也抽烟”云云。 梁丘八月丝毫不介意,她小口喝着粥,也在看池琛:“真没想到原来魃会这么帅。” 是啊,我也没想到。池琛虽然自毁半边脸,但不丝毫妨碍他的美,恰恰相反,那一半天仙一半修罗的脸,让热血和美艳集为一体。 极为矛盾,却又极妖。 他始终高昂下巴,唯有偶尔和我视线交错的时,眼中划过一抹光泽。 我心知这位高高在上的人,心有我一方土。 在一片期期艾艾的目光中,我怀揣着这种小秘密,琢磨着池王八若一直不给我表白。咱们就一直这样也不错…… 韩祁白说过,恋爱中,最微妙的时刻就是这会儿了。 我要好好享受才是。 吃饱出门,这一看门外的阵仗,才知什么叫道门! 豪车后站着一排道士,个个英武不凡。 梁丘八月毕竟是道门唯一女眷,她也曾说过自己是万千宠爱在一身,此刻,即便没有梁丘清风,也还有陆九重给她撑腰。 我始终观察着池琛表情,却见池琛松了一口气,虽然神情不是那么明显,但没逃过我的法眼,我想,我知道昨晚他发什么脾气了。 也许他是觉得上天山会有危险…… 但看现在这阵仗,应是没问题。 好歹也是二品道,这里又是天山脚下。 不似江湖小门派,六品校尉门被灭了门,都无人问津。算了,不想这些,好好玩吧! …… 在梁丘八月的带领下,我玩的自是兴致勃勃,把想要看的景色,想要吃的东西,全部玩个遍。池琛始终在一旁跟着,既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漠然立着。 他仿佛是尊雕塑。我看得出,那些随行师兄弟对梁丘八月都是极宠的,一会儿问一句“口渴不”,一会儿问一句“吃零食不”,简直是唐宠乾第二。 天山景色很多,一玩就是七天。 中途,陆九重始终没有出现,偶尔拆人送来些衣服点心。 作为道门掌门人,他应是很忙。 陆九重向来心思缜密,他让梁丘八月带我游山玩水,一来可以让梁丘八月散心,二来也能给他自己腾出时间处理道家事务。 他总能密切的注意到别人的情绪变化,迅速的做出调整……这样的他,的确适合掌门之位。 明日便是第七天。 我们在草原的蒙古包里坐着,梁丘八月提议合照。 “明天就回山门了,今晚大家照个相吧!”玩了数天,不留个纪念,是觉得遗憾。池琛显然不情愿,被我硬扯过来,还是拍了张照片…… 一行人回到宾馆后,我有些兴奋,毕竟我终于要见到爷爷了。 可一想到,明日就要和池琛分别……我又很不舍。 虽然池琛不说话,可他的存在感却从来都不低。 我看着池琛床前站立的修长背影,这几天我白天起来就一直和八月呆在一起,晚上偶尔在山间搭帐篷露宿,一人一个,根本没机会接近池琛。 终于到了独处的时间,我早想一亲芳泽。可没等我到他身旁,他已丢了烟,转身,劈手把我抓过去,我的心跳一顿,满是烟草香的舌已撬开牙关,搅得我心慌意乱。 意乱,又情迷。 窗外,呼咧咧的吹过风,窗帘哗啦啦的响。 我被他按在墙上,他身子紧紧贴着我。 这个吻来得太快,舌尖纠缠中, 我发出一声不属于自己的陌生呻吟。 “嗯……” 池琛身子一僵,气息变得粗了些。 池琛的身体虽变了,可那烟草香气却始终未变。 我不在乎他是魃体。 我极尽热情的回应着他,然后他的手粗暴的扯开了我的道袍,摸上了我的胸…… 继而他的手一顿,猛然撤离,气息粗喘着,我才发现,我又忍不住闭上眼,忘记了看他意乱情迷的倾城之姿。 而此刻,他美艳双眸里已退去情欲…… 然后他猛然从窗口……跳了下去! 我微微一怔,猛然趴到窗户边,夜幕中,池琛背影消失的飞快…… 我咬咬下唇,摸了摸脖子上的喉结,我的衣服都被他扯开了,摸了胸就跑,跟谁学的这是? 继而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池琛会不会不知道我是女的? 那我……可真惨了。 这一夜,池琛一夜未归,我守着窗户也是一夜未曾合眼,这周围有道门子弟“重兵把守”。 天山脚下,道门庇佑,安全的很。 “阿嚏!” 清早时门被叩响,我打了个大喷嚏,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梁丘八月已经来了,接我上山。 可是……池琛还没回来呢……这家伙一夜跑哪儿去了?我咬了咬下唇,权衡着还是跟梁丘八月上了山。 上山后,梁丘八月被叫走,我随着小道士一路到“九重阁”。 里头,陆九重走出来。 七日不见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气血。 他穿着专属掌门人的紫袍,重紫色的袍子像极了开在九幽的重瓣曼陀罗,沉冷稳重,亦不乏艳绝之色。 只美则美矣,那张俊容星眸却再无往日笑靥,满目严肃。 “来了。” 他抬眸看我,说话间,眸色微沉,一语不发尽显淡漠疏离,疏离好,就算是恨我,我也无法埋怨什么。 我点点头后,他转身往侧面走,声音随风卷来:“随我来。” 我跟在他后头走着,他边走边淡漠道:“要完全解除封印,还缺最后一步,就是唤醒,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唤醒徐祖尧。” 我应了声“好”后,他没再接过话茬,一路走到八卦阁。转上十三重楼梯后,陆九重推开了那扇太极门。 我一眼看见了坐在屋子中央,阴阳八卦图中央的徐祖尧。 他还是那身老气横秋的中山装,花白的胡子嘴角天生的上扬。 “我喊爷爷行吗?”我看着徐祖尧,有些激动的对陆九重道,陆九重“嗯”了一声吼,我立刻大声道:“爷爷!” 那瞬间闭目的徐祖尧猛然睁开双眼,继而他皱起眉,环顾四周。 我迅速朝他飞跑过去,却忘记了他现在是只鬼,扑了个空。 在我险些摔倒时,被迅速跑来的陆九重扶住。我猛然抽回手,那坐在八卦阵中央的徐祖尧却双眸放光,语气有些激动——“你,你是九重?” 陆九重和徐祖尧可谓素不相识。我认识陆九重的时候,徐祖尧还在八卦镜里呢,显然陆九重也不认识徐祖尧的,我们齐齐皱眉看着徐祖尧。 下一瞬,徐祖尧捋着胡子,大笑起来:“看来,你们缘分当真不浅!” 第146章 那我要池琛 陆九重被这句话给说懵了,他愣了半晌才蹲在徐祖尧面前—— “爷爷,麻烦你说清楚点!什么叫缘分当真不浅?” 陆九重很着急。我当然知道他急什么。 我们的缘分的确不浅。 我是他找了十年的人,他是我找了八年的人。 可终究,我们还是错过了。 现在——连徐祖尧认识他。 我握紧拳头,指甲还没剪,陷在肉里很疼,我只怕徐祖尧说什么话,让陆九重又燃起希望,那厢儿,徐祖尧还虚弱着,道:“给我找点吃的,我有些累。”陆九重忙道:“好,我这就给你找……香灰行不行?” 徐祖尧低着头“嗯”了一声,似乎是真累了。 我在旁边站着,脸色难看。 全然没了刚才的欣喜。 徐祖尧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说明我和陆九重有什么渊源。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或者说,从陆九重那时下了火车,跟我说—— “他继承我的血,身体得到变化时”,我就觉得自己身世有古怪。而最主要的是,虽然徐祖尧是我的爷爷,但我对徐祖尧并不了解!时至今日,我才觉得有些奇怪,从前我从来未曾觉得自己身世有什么问题—— 在我眼里,徐祖尧虽然什么都知道,但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是一只鬼。 徐祖尧自称我奶奶的初恋情人。之所以在我家,是想等我奶奶寿终正寝后,和我奶奶携手共走黄泉路。 他说,他一定要和我奶奶在奈何桥前相约来世还在一起。 除此之外,关于他自己以前发生的事儿,他闭口不提。 陆九重还没回来,我看着徐祖尧,越想越觉得古怪。 我奶奶是经历战乱的人,职业是裁缝。 小时候,我听嚼舌根的左邻右舍说过,奶奶曾被扶桑人“糟蹋”过,永远失去生育能力,也嫁不出去,没人敢碰,所以我对徐祖尧挺有好感的,起码这是个深情的鬼、 而老天怜悯,让她收留了我这个孤儿。我奶奶从小就给我灌输思想,说养我只是为让我给她养老。 后来我发现,我真是为了养老而存在。 因为,我奶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烟鬼加大酒鬼。她年轻时赚的钱都不够她买烟和酒,以至于她做的衣服都有股子烟丝和酒味。 到后来,家里就没人来光顾了…… 陆九重拿了香灰回来,徐祖尧大口大口的吃着,我皱眉继续陷入沉思—— 那时候,我奶奶虽没客人,却有我和徐祖尧。 我四五岁时就不得不左邻右舍的跑腿,赚些小钱,给奶奶买烟买酒。到七八岁时,奶奶病了,我不得不被徐祖尧训练下斗…… 随着行走江湖时间越久,我越是发现我爷爷对各门各派都十分了解。 在来这“八卦阁”之前,我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我甚至希望我能够问问罂粟门的事。 但我没想到,爷爷居然认识陆九重,且能一语叫出“九重”,原本很正常的生活,不知为何,我却有种陷入阴谋之感…… 徐祖尧吃完香灰后精神了一点。陆九重赶紧又问了一遍:“爷爷,什么叫缘分当真不浅?” 我心里咯噔一下,陆九重果然没放下。 瞧吧,这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字都没差一个。 徐祖尧看着我和陆九重的衣服,一双带着老去皱纹的桃花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你说呢?你们都情侣装了……” 可不是么,我穿着道袍,陆九重亦是,只不过颜色不同。 陆九重面色一变,三分严肃外还有三分的期许,“爷爷,请明说。” 徐祖尧摇摇头,“有什么好说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只是觉得缘分妙不可言罢了。过去,无所谓了!你们现在好好的就行!” 陆九重一瞬间急了—— “不可能无所谓!”似乎他是真急了,直接对徐祖尧道:“爷爷,不瞒你说,我们也没有好好的!寒霜她到现在都对我隐瞒自己女儿身的事情!” 此话一出我呆了呆。 陆九重这话说的够绝。 徐祖尧亦是一怔,他毕竟是养我十几年的人,一眼瞧出来我眼中端倪和惊慌,眯眸看我,笑了笑:“我调教的小崽子,岂能随意看出来!” 我咬住下唇,陆九重眼中划过抹沉色道:“爷爷,我很喜欢霜霜。我听你方才的意思,莫不是我和霜霜,该在一起?” 听他一口一个霜霜,我身上一凉,“陆九重!你疯了!” 陆九重没理我,徐祖尧挠挠下巴,又挠挠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来,你小子还是单恋啊!” 陆九重道:“以后不是!” “嗯,不错,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徐祖尧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既然如此,那你们现在就在一起吧!” “爷爷!”我猛然喝住徐祖尧。陆九重却双目发亮,“爷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眼认出我来,我也不知道你说选中是什么意思,但我想知道,我和霜霜到底有什么缘分?”徐祖尧似乎看陆九重很顺眼,眼睛眯了眯,眉稍都挑了挑。 他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那是他满意时的表情。 他笑咧咧道:“你中意我家小崽子?” 陆九重毫不犹豫的点头,徐祖尧哈哈大笑:“中意就行了!问什么缘分啊!总之,这都是命,是命吧!哈哈哈哈。” 陆九重像是变了一个人样,“不行啊爷爷,你告诉我答案行不行,我都快急死了。” 此刻,陆九重毫无方才的淡漠疏离,一脸的焦急,徐祖尧笑眯眯的看向我道:“小崽子,你怎么不说话?” 闻言,陆九重紧张看着我。 却是……冲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习惯了心里越是狐疑,面上越是笑,但我不想徐祖尧说出来。 我怕真有什么会让陆九重勾起什么想法。 但我看着陆九重现在的模样,好像事情有些不对。 反正,有些事情总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倒不如说出来解决。刚好池琛不在,陆九重的事情,我早想说开解决了!我抿唇低眸,席地而坐,淡淡道:“爷爷你就说说吧,该面对的,我总要面对。” 大概是我表情太过淡定,陆九重又懵了一懵,才又看向徐祖尧,一脸期许。那厢儿,徐祖尧笑眯起眸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般太平盛世,你们能重新相遇,我很开心。” “重新?”陆九重皱起眉,徐祖尧道:“是啊,难道你们就没发现,你们一个九重,一个寒霜。” “什么?”陆九重呆了呆,突然反应过来了。 我也是。 九重是阳,寒霜属阴…… 为什么,之前我们都没发觉这件事! 那厢儿,徐祖尧笑道:“九重取自九月九日重阳节,火气旺盛的阳之名。” “寒霜乃十二月的寒冰之意,阴之名。你们一阴一阳,一火一冰,相辅相成,是我手中最成功……咳咳咳……”徐祖尧说话间显然说漏了嘴,中途咳嗽两声才又道:“是命定的一对。” 说完,徐祖尧打个哈欠,他道:“算了,说出来也没什么。蛊毒当真妙不可言,我设计了两种蛊,分别种在你们身上,若有空的话,你们可以实验一下。” “实验?”陆九重沉了脸,“什么实验。” 徐祖尧却摇摇头,打着马虎眼,“算了算了,现在太平盛世,这实验说出来也没用,你们不用管。好好享受这太平盛世吧。”他说完后,陆九重低眸眼底划过抹光敛,再抬眸时,一双星眸里满是笑,“嗯,那爷爷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和霜霜,是命定的姻缘咯?”他语气一挑似乎又回到过去,我一直在旁侧听着,没做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徐祖尧好像变了。 但是哪里变了我说不出来。 “是啊,不然你们怎么还会遇到。”徐祖尧说完后打了个大大哈欠,四下环顾着,顾自飘到香炉边儿,“我休息几日,没什么事别来烦我,听到没,小崽子!” 我皱了皱眉,看着徐祖尧消失在香炉边儿。 旁边儿,陆九重在重复。 “是,爷爷说的没错‘不然,我们怎么还会遇到’……”他重复着,抬起头,“而且,一次,两次,三次。” 四目相对时,他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陆九重这般表情,让我心里一惊。 我转身就要逃,可陆九重的手更快,一把把我抓回去,扯着我的手腕,笑的有些奇怪,声音很大,很得意:“寒霜你听到了吗!爷爷说,我们才是一对!” 不等我回答,他自己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缘分果真是妙不可言。” 我用力的抽出手,却没抽回来,他力气奇大。 我怒道:“陆九重,你别胡来,你别忘了!你还有八月!你说过她是你婆娘!何况我……”我的话没说完,被陆九重直接扯到脸前。 那昔日星眸皓齿,皎皎双瞳里,此刻再度浮上痛色:“寒霜,我知道,你心里有那只困死鬼。但是现在我告诉你,从此刻开始我再也不会放手!” “我和你说过,我的掌门夫人,只会是‘那个人’,现在也就是你——寒霜!” “陆九重!你听清楚,这些都是过去式!而且……我暂时不能和你说,但是陆九重,你不能负了八月,你——” “不用帮我说话了,霜霜。” 在我说话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浅而凉薄的笑。 “八月!” 我错愕看着门口的梁丘八月。 她手端着糕点,大大的眼睛里,满含着泪,嘴角却依然扬着笑—— “八月……恭喜大师兄……得偿所愿!” 她说话声音很轻,泪像断线的珍珠般“吧嗒吧嗒”落下来,砸在盘子里,可嘴角还在笑。 那笑越发刺眼。陆九重握着我的手一松,我迅速抽出来后,跳逃出来。 也顾不上安慰梁丘八月。 我必须赶紧离开!一个人的执念要有多大,才能找了十年! 逍遥阁那些像我的女人,我清楚的记得! 我必须要逃…… 我想,陆九重不会伤害徐祖尧,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逃…… 奈何我不认得路,而且,我又哪逃得过陆九重!他可是和池琛是不分伯仲。但我也不是吃素,尤其死脚底抹油的功夫,我练的绝佳!我用尽全力往前跑,终于甩开了陆九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前面拐弯处,一抹紫衣角浮现。 我心里一惊,已经被陆九重挡住去路,抓了个正着。 “陆九重!我警告你赶紧去找八月!她是个好姑娘!” 相比较我的狼狈而言,陆九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我道:“霜霜,我们已错过那么长时间,你还要继续错过吗?你忍心吗。”我喘着粗气道:“陆九重你应该明白,这不是错过这才是命。” 陆九重轻蔑一笑,“命?呵,我从来不信那玩意。” “正如你今天所见,我现在是掌门,我可以……” “你住口!”我打断他的话,怕他说出什么来,他却继续说下去道:“我不住口,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任何一切……”他说完后,我怔了一怔,继而我道:“好,那我要池琛!” 爱情可以让人一瞬间癫狂,丧失心智,但爱情也可以一瞬间瓦解。 池琛找阿卿的时候,我死心过一次。 我以为我说出来,陆九重也会死心。 可我估错了,陆九重不是我。他面色一寒,勾起一抹冷笑,“我知道,但魃本不该存于世,你若想要他他的魂我设法给你抓来,到时候,他依旧是你的困死鬼……” 我微微一怔,陆九重这话,是要对池琛不利吗? 他明明知道我说的“要”,是什么意思。 我咬牙道:“陆九重,你别逼我。” 陆九重紫衣飞扬,眉梢微微抬:“寒霜,你也别逼我。” 僵持中,远处陡然间传来一个小道士的慌张呼喊—— “掌门人!大事不好了!小师妹!小师妹她……” 说话间那小道士人都摔在地上,又踉踉跄跄想爬起来却爬不起来。 陆九重面色一僵,语气焦急:“八月怎么了!”我看着陆九重那般关切目光,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他对八月早有感情,若不是徐祖尧这一变故,我想陆九重应该已经放下我了!陆九重似乎怕我跑了,对小道士说完后,看地上那小道士还没爬起来,抬手在我肩上一点穴位,顿时,我身上一麻,动弹不得。 而他迅速走过去,一手扯过那小道士的衣领—— “继续说!” 小道士慌张无比道:“小师妹她自杀了!而且还伤到了二师兄!师母也去了星月楼!” 第147章 你留我一句好不好 闻言,陆九重面色一沉,我亦是心里一慌。那傻丫头!下一秒,陆九重猛然抓起我,扛在肩上狂奔起来…… 陆九重到星月楼时,穿着道袍提着医药箱的医生正出去。门开正朝着八仙桌,离尘坐在桌子边,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惨白,薄唇紧抿。 地上流了一地血,一把明晃晃的剑上也都是血,不知血是谁的。 屋内,酒精味,血腥味,混杂着。 床边还坐着位“贤良淑德”的女人,看那气势和衣着,只能是梁丘清风的老婆,陆宛。 不过,“贤良淑德”这四个字,是在陆宛打陆九重耳光之前的评论。 陆九重把我放下的瞬间,陆宛就走了过来—— “师母,八月她……” 说话间,陆九重焦急看向里头,我早已看见那厢儿梁丘八月在床上蒙着被子,缩成了一团,压抑的呜咽传来,而陆九重话没说完,狠狠挨了一耳光。 不愧是陆家之女,果真人不可貌相。 看起来弱弱小小,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 “啪”的一声耳光声,极脆,鲜红的五指印瞬间就烙在陆九重温润如玉的脸上。陆宛道:“这一巴掌是我替你死去的师父打你!” 陆九重没做声,抿了抿唇,“师母教训的是……”话没说完,陆宛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比刚才还要响:“啪!” “这一巴掌,是我这个做干娘打自己儿子!” 我在旁侧看着,动弹不得,陆九重又道了句,“师母教训的是……” 陆九重之所以能在江湖混得风生水起和陆家有着不可泯灭的关系,因为陆家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武术世家。 这下,陆九重两边脸对称了,陆宛还不解气,再扬起手道:“这一巴掌!为了八月……” 陆九重闭上眼,杵在那儿,似乎不打算还手,他想让陆宛打个够。 可陆宛抬起手被床上掀被子起来的梁丘八月抓住。 “不要打了!” “八月!你……你肯出来了!”陆宛的手被抓住,回眸间,又是心疼,“你……你个傻丫头!” 梁丘八月满脸是泪的摇头,“好了,妈,不要打大师兄……不要打了……” 在她们母女情深时,屋中又响起一记耳光声。 “啪!!!” 这一耳光声,比之前两巴掌加起来的声音都要响,都要重。 这是陆九重自己打的。继而他“咚”的一声,直接跪下,从他嘴角低落的几滴血,滴滴拉拉的落在地板上。 “对不起,师娘,我负了八月。”他嘴角说话时,嘴角还在往下滴血。他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伏在地上继续道:“若师娘觉得九重愧对于掌门之位,九重愿——” 话没说完,陆宛“嘭”的一声,一脚踹过去。 “你这逆子!废物!” 陆九重直接被踹翻倒在地,梁丘八月一声尖叫,“大师兄!”就要去扶着陆九重,继而她似乎想起什么,又退了回来,“大师兄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我替你说……” 陆宛气的面红耳赤:“八月你给我闭嘴!来!你倒是说说!你想干什么!” “妈,不管大师兄的事……” 梁丘八月的话没说完,陆宛回头,对梁丘八月也是没有好脸:“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给老娘闭嘴!” “陆九重!你说!” 陆宛说着,陆九重又跪回来,“师娘,我要娶寒霜为妻。” 我不能说不能言被定在旁边,陆宛怔了一怔后,疯了一样扑打过来,“你说什么?你真敢说出来!陆!九重!你还有没有良心!”陆宛终于受不了了,她狠狠地,劈头盖脸的打着陆九重,陆九重怕她伤我,站起来就在前头给我挡着。 梁丘八月就在旁边护着,一边扯着一边哭—— “妈……你别打大师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陆宛回头,梁丘八月也是怒了,怒极反笑:“那我又能怎样!他是我最喜欢的大师兄啊!如果囚禁在我身边,他不幸福不快乐!我宁可不要!” 在她吼完之后,陆九重微微一怔,梁丘八月,趁机抱住陆宛。声音软了下来,“好了,妈,你别这样……好不好……大师兄……他会为难……” 她低着头,侧目,看向我时,那一双大眼睛没有丝毫责备。 我想起她前几日跟我说的话,说,如果我进道门,她不会吃醋。 她真做到了。 可是——我并没有同意! 那一双大眼睛,明明前几日游山玩水时还闪着明亮光泽,今日却哭的毫无光泽。 “你!” 陆宛咬着牙,梁丘八月死死地抱着她:“对不起……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自杀……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哽咽着,松开手,抬起手擦着红红的眼,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掉—— “妈,我跟你去陆家庄,我们,我们去找爷爷……好不好……” “我们……我们离开这里……” 陆宛唇蠕动着,一声叹息,“唉!” 她紧紧的抱住梁丘八月,“我的八月这么善良,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命苦?”一抬眸,陆宛看着陆九重:“陆九重,你怎么忍心!八月她刚失去了阿奴和父亲——” “陆九重!你怎么忍心!” 陆宛双目赤红,连连说了两遍,一遍比一遍大声。似乎脾气发完了,只不断流着泪,梁丘八月抬手去捂她的嘴—— “好了,妈……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大师兄肯定也不想的……” 到这时候,她还在维护陆九重,我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涌了出来。 “他不想?呵。”陆宛说话间,眼睛却转向我,此刻我已经流出泪来,为了八月。而陆宛冷冷朝我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哭?寒霜,天堂右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找上来!你现在很得意吧,那么多男人围着你,即便你是男儿身!” 我没法说话,陆九重再次拦在我面前,“师娘,此事都是我一人做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寒霜无关。” “好一个寒霜!好一个九重!”陆宛柳眉一挑,“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今日起,我陆宛没你这个干儿子!八月!我们走!” 那厢儿,八月却咬住下唇。 “妈……我……我还有几句话,想和霜霜说。” 陆宛没做声,却是松了手。 我看着梁丘八月走到面前,她抬起手抹了抹泪后冲我笑:“霜霜,大师兄他……他不能吃杏子,一吃杏子就过敏,你一定要记住了!还有,他不爱吃青椒,所以要放红辣子,大师兄也不能喝酒,超过三杯就会倒,还有大师兄……他……他……” 梁丘八月不好意思的低头,“抱歉……我不想哭的……我……霜霜……”她伸出手抱住我,“我们还是好朋友。” 此刻,我的眼泪已经绝了堤,陆宛也在旁侧抹着泪,我的眼泪也不断的汇聚在下巴。 陆九重啊陆九重,你是瞎了眼吗? 这么好的姑娘你不要…… 我心里早已经将陆九重骂了个遍,我多想告诉她,陆九重心里有你,可我被点了穴道动不了,梁丘八月松开手,抹着眼泪,只一眼,看向陆九重,就哭了,“大师兄……我……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你留我一句……好不好……” “你说一句我就留下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名分的……” 她的话没说完,被陆九重抬手打昏。但见他把八月扶住,冷声道:“师娘,不送。” “你说什么?”陆宛诧异的抬起头。 继而她笑了出来,“哈哈哈,好!好!好!” “陆九重,我就当养了一条狗!” “狼心狗肺的东西!” 陆宛说完之后,抱住了梁丘八月扬长而去,离尘也早已哭了,他飞跑过去…… 屋内一下安静了。 门外的道士个个都红着眼,有的也流了泪,却不敢说什么。 “都下去吧。” 陆九重表情依旧如常,我却看见他眼中落下来的泪,微微一怔。 以我对陆九重的了解,他不是这般冷血。 难道说……另有隐情不成? “寒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突然想起彤彤对我说的话。 如今,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 陆九重无视我的疑惑目光,门一关上后,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 两行清泪流下来。 他明明也是舍不得的!可他既挣扎,又何苦放弃!陆九重跨过地上的血,坐在桌边,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目露嘲讽:“寒霜,我现在没得选。也许让那疯婆娘回到陆家庄,是最好的保护了……” 我心跳一顿,果然!这件事果然是另有隐情! 我看着他,激动不已,我就知道,大善人绝不是那么冷血!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九重抬眸,目光带着沉重:“你知道那个给我下蛊的般若,是什么人吗?那是扶桑人,十多年了,扶桑人竟还没放弃。若是猜的不错,一场大战就要拉开序幕……” “你我,都是局中人。” “谁也逃不掉。” 第148章 一起被困铁牢 我还被定在原地,陆九重说完,继续倒水。 我想,他是把水当成酒了。要不是八月,我还不知道,他不能喝酒…… 至于他说的大战—— 池琛早已和我说过,“东方是战场。” 东方,不就是扶桑的方向么。至于局中人? 我早已身在局中,为池琛入局。 可陆九重这家伙,什么时候才给我解开穴道?我得赶紧告诉他,别误会了池琛才是。可他端杯看我没有给我解开穴道的意思。 “寒霜,你知道为什么你千杯不醉,而我三杯就倒吗。” 我怎么会知道? 陆九重再度喝下杯中白茶,目露狠色:“因为,我们都是扶桑的试验品。”我一怔,他和般若说过话,难道他早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和我爷爷说话时冲我眨眼。 可他却不继续说了,只放下杯子,目中又尽嘲讽之色。 “现在看来,徐祖尧是扶桑人,池琛也是。”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怔住。什么叫池琛也是…… 是什么?扶桑人吗? 这不可能!池琛上次还说“东方是战场”!可陆九重也不说明白,云里雾绕的,我也不明白他都知道什么。 但我相信池琛! 此刻,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看着他,不断用眼神示意他给我解开穴道,可他抬眸看我时,紫袍映得星眸中,眸光诡异,“霜霜。” 他喊我的名字,声音一如既往温润。 但不知为什么,我心“咯噔”一下收紧。 他脸颊还红着肿着,却一点都不狼狈,且因脸上泪痕未干,而显那般惹人疼,他起身,缓缓扯起嘴角,似想笑,却是碰到伤口。约是痛了,嘴角咧咧,放弃了笑,温声道:“之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如今八月已走,我再无后顾之忧。你恢复女儿身吧!” 我心跳一顿,陆九重朝我走来,边走边道:“若你想换个身份,也未尝不可。反正,池琛不知你是女人。就当作……” 说话间,他人已到面前,我有些恐慌看他,他抬起的手覆与我脸上半寸外,还未碰到我,眼中有些支离破碎的光,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就当作……我终于找到那个人了。” 我第一个想法不是开心,而是,如果他不是作戏,那他会伤害池琛吗!只他手一转,将我再度扛起。 我心慌乱的被陆九重再度抗出去,听他出门,转了弯,对着过道里的左右道士吩咐—— “清扫房间,封楼。今后,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得进。” 他如斯吩咐后,把我再度扛回九重楼。 楼之上,风鼓得他袍子咧咧作响。 门前,他遣退守门的小道:“都退下吧,没有要事,不得打扰。”道士恭敬应声“是,掌门人”后,全数退下。 数十步,进了屋,我心里乱极,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我怕他对池琛不利。 我不知道他和池琛私下都说过些什么,但陆九重这般判定,肯定是有什么证据,但我不信池琛会这样! 我想和陆九重辩解,但他不给我解开穴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更可怕的是,我被他放到床上,顿时,心“咯噔”一下收紧。 毕竟,我曾被唐宠乾那个作死的东西在床上“调戏”过。 虽然那时他没得逞,可我对这种浑身僵麻,不得动弹,还躺在床上的感觉,十分抵触。 好在,陆九重放下我后,只是坐在床边。 周围很安静。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伏与膝间。 根根如玉的手抱拳抵着额,宽大袖袍纷乱叠作在胳膊肘间,露出白锦亵衣。 现在是下午,窗棂里透进来的光洒在陆九重身上,我突然想念池琛,无比想念,不知道他现在回宾馆了没……看不见我,会不会担心? 以往我希望他赶紧来救我,可现在…… 我害怕。 床边响起一声温润浅笑:“呵……” 是陆九重。 他笑着站起来,隔着帷幔,看不见他脸,紫袍在屋内浅光照映下,娓娓生辉。他抬手间,袖袍滑落至大臂,帷幔已放下。 我心跳开始有些加速,陆九重他要干什么?我想到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我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他不会的。 可是,他掀开帷幔……坐了进来。 一张温润如玉的面上,星眸闪耀着淡淡的喜色。我许久不曾见过他这般笑颜,却不再教人心生暖意,只觉得怕。 他坐在帘子里和方才感觉完全不同,一双眼里划过迷茫,“霜霜,你知道么,我很开心。”我惊慌看他脸上张扬的浅笑。 他就在我旁侧坐着,也没碰我。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 “我说……” “我一个人走过很多地方。” “被很多人羡慕。” “可是霜霜啊……我不想一个人。” “我想找到那个人陪我,但我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 “你骗我我不怪你,我是恨过,我也怨过,却不是对你,是对命。” “但好不容易你又到我身边……” “霜霜,就算我要了你,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妥。我们命该如此。” 随着他每说一句话我的心跳就加快一次,我自己都听得见自己敲小鼓一样的心跳,他话音一转,带了三分的讥讽,却是讽刺他自己,“八月是个好姑娘,但我怕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因为我不配。” 我心跳突然就不再继续加速了。 我有些哀悯的看着陆九重,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要有多绝望,才会说出,我不配三个字。 只下一秒他低眸,睫毛打下来一片暗影,遮住眼中的哀伤:“好在,寒霜,我还有你。我们是一路人,我们注定要在一起……”陆九重说着,嘴角擒起一抹诡异的笑,抬眸间,眸中满是缱绻,“霜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还记得我说的吗?美人,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踹的。” “我会宠你一辈子。” “我的十年,你的八年,难道还敌不过他数月?” 陆九重说着,缓缓躺下来,我听着他衣衫簌簌划过床单,浑身经不住的一抖。 他躺在我旁侧,单手支着下巴,侧目看我—— “霜霜,我已负了八月,我绝不会负你。”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挑开我的衣襟,“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他说完后,已经抽开了衣领前的锦带,衣衫被解开瞬间,我虽穿着皮衣,依然觉得浑身颤栗,寒冷,仿佛…… 已是luo体。 而他也看见了我的胸肌,呆了呆后,轻轻一笑,那明眸皓齿,怎么突然间就不顺眼了呢?陆九重,快住手……我在心里喊着,眼神越发的焦急还有愤怒,可他视若无物。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胸膛一路沿着往下,“唐门,果然名不虚传。” 在我蹙眉中,心口陡然传来个久违的救命声—— “需要帮忙么,丫头。” 是阎罗!我瞬间激动的眼都红了—— “需要!”我毫不犹豫的在心里大声说道,那边儿传来一声讥笑。 “这么爽快。” 我迅速道:“是,请你救我……” 我感觉到陆九重的手已经滑到我的小腹,在我的腰带上徘徊,“寒霜,我……会给你一个很美的婚礼。” 谁他吗的要婚礼!陆九重疯了!我心口阎罗还在谈条件:“烤鸡?” 我直接道:“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阎罗声音有些狐疑:“不过,千面,还没到吗。” 他说完,下一秒,外头,传来大呼声—— “掌门人不好了!有个带猫脸面具的人一路破了咱们阵法冲上来了!好像是千面郎君!” 陆九重解衣的手一顿,侧目看向我。 他并不知道我心里和阎罗通话的事情,只眯起星眸:“千面和你,是什么关系。” 话音没落,“嘭”的一声,门已经开了,面前“嗖嗖”的跳过来猫脸面具,眨眼间就把我连带着被子一起卷走,那瞬间,我身上的酥麻感消失,是阎罗帮我解开了穴道,可是下一秒,我心口传来阎罗咒骂,“他爷爷的!丫头,你先自求多福!我没法过去!” “什么?”我被他突然改变的语气吓了一跳,只不过,千面抱着我刚到门口,周围突然降下一方铁笼子。 “噌噌噌噌”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几百根铁杆立的密密麻麻,一只手指头都伸不出去的密集。 陆九重从床上下来,陆九重在笼子外,我和千面在笼子里。 门口,斜阳依旧高高照。陆九重从门里走出来,一身紫袍却显得那般阴冷,他又变作那高高在上的掌门人。 漠然沉声道:“压去水牢!” 我已经解除了穴道,大声道:“陆九重,你别犯病,池琛他和我说过,东方是战场,事情没查明之前……” 我话没说完,陆九重回头,冷声打断我—— “等我把他抓来再说。” “陆九重!” “你给我回来!” 旁侧两个小道士,推着这铁笼,千面早在被困时,就松开手,我不得不跟着笼子,被一路推着,挪到水牢里。 这是我第二次被关起来。 第一次,是被江汉川抓。 但这次,我跑不了,这笼子密的一根手指头都伸不出去。我又想起池琛。 我想,如果我不回去,他肯定会来找我……可现在,我多希望他不要来,这笼子材质极佳,轻易破不了。 我在观察笼子和环境时,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那就是—— 千面,从头到尾没做声。 我疑惑道:“千面,你怎么了?” “嗯?”他抬起面具脸看我,声音,和前几次见面有些不同。我压着心里的焦急,目前,我也只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好声道:“我是看你一直不说话,你是在想出去的办法吗?”千面摇摇头,“出不去。” 他声音有些古怪,干巴巴的,很是生硬。 说完,他顿了顿,“我……不知该说什么。” 继而又声音干巴巴的解释道:“我的思想来自阎君。”我一怔,皱起眉:“你的意思是前几次,你和我说的话,都阎罗让你说的?” 千面颔首:“嗯。” 也对,那时候他的语气,的确像是阎罗。 “好吧。” 我点点头后,裹着被子,倚在铁笼上,还好他把我带走时,给我裹着被子。 这里很冷。 既来之则安之,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去。 暴躁和烦恼不能解决办法,我想起阎罗方才都骂爷爷了,侧目看千面道:“阎罗是不是出事了?他不操控你了?” 千面道:“第一个问题不能说,第二个,他的确不能操控我。” 之前千面的所作所为的确像是阎罗的风格。 不然我也不会一下说出来他是阎罗。 我道句“好,那就不说。” 不说,应该就是出事。 阎罗……能出什么事?我心跳得很着急,这里很冷裹着被子都觉得有些寒,我看着他蹲着一动不动的,又道:“你冷不冷?” 他怔了一怔后,摇头,“不。” 我看着他那张可爱的猫面具脸,阳光很少,从窗户打进来,照在面具上,洞下的一双眼,闪耀着淡淡光,平静像是一湖澄澈的水。 “所以,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话……对吗?” 我问完后,千面点头,“那……以前这种情况多不多?我是说,他不操控你的时候,你会有自己的思想吗?”我拐了个问道,也许阎罗只是太忙了,他不可能出事。阎罗要是都出事,岂不是天下大乱。 千面犹豫着,道:“多,但我没什么想的。因为最终,我会回到阎君身体里。” 他说完后,外头传来开门声,“二位,可以吃饭了。” 说罢,小笼给开了个小口。 算陆九重还有良心,我的确是饿了。 可是要吃饭,就得开笼子吧?我眼睛一亮,发现千面也是紧张着,只可惜……那边儿只开了一个小小的口。 小口只容得下一个碗…… 被依次推进来两碗饭,我知道我问什么都不理我,但是我还是问他陆九重在哪,如我所料,道士不理我就走了。 牢门又关上,我端起饭后,肚子饿得不行,左右陆九重不会害我,我道:“作为分身,你要吃饭吗?” 他摇摇头,我道:“好,那你不吃,我替你吃。” “嗯。”他嗯了一声后,我扒拉着饭,一边扒拉着一边道:“你变成千面,多久了?” 千面这次回答的挺快:“十一年零七月二十一天。” “呃?” 我怔了怔继而想起什么,双目大亮,“你记性这么好?” 千面“嗯”了一声后,我直接激动的手都抖了。 “那你知道上次门主大会的事吗?” 第149章 池王八定心丸 对上我满怀期许的眼睛,那张猫面具下的黑眼睛划过抹无奈,面具下的声音依旧干巴生硬—— “不能说。” 我顿时感觉自己被泼了一头冰水,也对。 是啊,他怎么会告诉我呢? 天机不可泄露! 我不得不又回来,道了句“好吧”,然后继续吃饭。 一边吃饭我一边看他,他维持蹲着的姿势一直没动过。 看来这千面是油盐不进,只是个没有思想的分身,可我记忆中的千面风流快活,仗着一张百变脸,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尤其和轻羽门关系好。 所以上次,杨华才拿了千面门的人皮面具给池琛……但现在看来,那些事情,应该是阎罗所为。我这……算不算是抓到了阎罗的小把柄? 我撤回来,继续拿起碗筷,吃饭。 我必须吃!我要吃的饱饱的,这样才有力气思考,才有力气出去。 迅速吃饱两碗饭后,我坐在地上看着笼子,地上寒气袭人,我觉得肚子有点疼。 掐指算算—— 大姨妈是时候要来了。 地上不能坐了,我就站起来,方才我数了数这些铁柱,之前送饭的那个人,手是碰了碰这边铁柱,小门才开。 这牢笼我没见过。 可这玄铁不是那么好抬起来的。 方才把我们推到这里,足足十个下盘稳稳的道士。 但这里,肯定有机关。我找到刚才送饭小道士碰的那块密集区域,虽然他碰的速度很快,但我还能记住点,果然,我摸索一会儿就找到机关…… 是一个小圆疙瘩。 这会儿我才感觉到自己身为女人,个子娇小的福利。我的手轻而易举的穿出去了。 “啪”的一声,小圆珠按下去,那边儿送饭小门就又开了!旁侧,猫脸面具下发出一声笑,很奇怪的笑,应该是很少笑。 他似乎也不适应,止住了笑,声音淡淡:“你很聪明。” 被一个奇怪的分身给夸了,感觉还有点奇妙。我摊手道:“只是在斗里和机关打交道多了。我想,这里一定还有其余的机关能打开门,我再找找。” 我说着一根一根的摸索起来。 只是可惜,我再也没摸索到机关。 我抬起头,摸着下巴思考。 难道机关在牢笼上? 千面看穿我的想法,“要我帮忙吗。” “咦?”我惊讶中,他已经迅速已经把我举起来,把我的脚直接踩在他肩上,我在蟒蛇背上行走都游刃有余,平衡力自是绝佳。 “这样,可以么。”千面抬头看着我,这般看来,猫面具下的眼黑洞洞的,却一点都不可怕。 “可以。”我说着,抬起手摸索着顶部,只不过我刚摸索一会儿,那边儿的牢房门陡然间传来开锁链声。 我吓了一跳,千面聪明,立刻把我放下。 此刻,我有些激动,但是……我又害怕。 我想见池琛,可我又怕真是池琛,我怕他过来会出事。陆九重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来的,是陆九重。他一进门就带给我一个坏消息:“你奶奶病了。” “你说什么?”我猛然站起来,陆九重淡淡道:“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本想连夜把她接上天山。现在,她在江城医院。“ 我最怕的就是奶奶出事,直接趴在了笼子边:“陆九重你放我出去!”陆九重避而不答,转口冷笑:“池琛一直没回酒店,寒霜,你在他心里,地位也不怎么样。” 我扑在笼子边,此刻我满脑子都是我奶奶的事儿! “陆九重!你不要犯病了,快放我出去!” 陆九重对我的声音视若未闻,他又看向千面,声音冷冷道:“千面郎君,你不妨说说,上次为什么毁尸灭迹,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千面没有理他。 陆九重继续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千面郎君,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可不少,你如果不说出来,我就把你那些相好都带来,一个一个杀了。” 闻言,我心跳一顿,不对……他不是陆九重。 我低眸没让他发现我的反映,继续焦急的吼:“陆九重!你放我出去!” 陆九重继续无视我,此刻,他活脱脱变了一个人。 若是之前他还说的话还像人,如今…… 根本不是他! “很好,我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这玄铁牢笼硬,我再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还不说,我只好给你尝尝苦头。” 可是,我看不到任何人皮面具的现象,最主要的是,那脸上的伤还没好。 难道说,他只是钻了牛角尖?也不是不可能!不管怎样,我都得说出来! 我继续吼道—— “陆九重!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你相信我,池琛绝不是扶桑人!” 陆九重微微一怔,继而笑,笑的凉飕飕的:“是啊,扶桑只能是恶灵,可他是鬼,还是个困死鬼。” 我微微一怔,我想说的是东方是战场,没想到陆九重知道,那他知道还—— 我还没开口,他转口又冷笑三声,“可你知道阿卿是怎么死的吗。” 乍听见阿卿从陆九重口中说出,我觉得有些古怪。 池琛再怎么样,也不会和陆九重说阿卿。 那……应该是他的逆鳞才是。 不能碰不能说,可陆九重……我看着陆九重,陆九重继续冷笑:“阿卿是设下困死鬼阵法后,被这阵法活活克死的。” 我错愕看着陆九重,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但是……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九重似乎说到了激动处,看着我眼底划过一抹蓝光,道:“我不妨再告诉你,阿卿是扶桑人。他们在做实验,把恶灵转换成困死鬼,结果就是阿卿死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九重。 直觉告诉我,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可他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很吃惊吧,我也是,要不是他们的实验,我也不会……”陆九重话没说完,那边儿,门口传来尖叫—— “掌门人,山下又来了个刀疤脸……” 刀疤脸…… 我眼睛先是一亮,是池琛!可下一秒,我又恐慌起来。 而陆九重面上划过抹冷笑,“很好,终于来了。” 陆九重阴冷笑后,眼中又划过诡谲蓝光,他从笼外递来两颗大黑丸子—— 吩咐我和一直没说话的千面。 “把这个吃下去。” 我上次在云南受了伤时,陆九重让我吃过这东西。 这个吃完了就昏了。 我倒退两步,“我不吃。” “我对池琛和阿卿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但是……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陆九重吧?” “哦?你发现了。” “陆九重”的眼睛,此刻完完全全变成了蓝色,“这都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血唤醒了他的蛊,我也不能操控他。” “什么?”我错愕望着陆九重,我……竟是害了他吗! “吃,不吃,我就杀了徐祖尧!” 陆九重声音猛然变得恶声恶气起来。 我错愕看着他,他眼底满是杀戮。 在我准备过去时,门外传来一声不屑冷笑:“你再不走开,我不介意杀了他。” “池琛!” 门口逆着光的池琛换了身衣服。头发剪了,帅气的板寸,还是白衬衫黑西裤,他长腿一迈,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边走边道:“再不放弃操控这具身体,我不介意杀了他,让你前功尽弃。” 池琛说的稀松平常,我松了口气,看来池琛又是早知道了。 身旁,千面却是轻笑道:“你变了。” “嗯?”我不解。 千面猫面具下的眼睛里划过抹柔光,“刚才你颓废不安,现在你满身能量。” (下面的话见作者的话,防盗版。求体谅……) 我哪里知道我刚才颓废还是不安,但是—— 第150章 是扶桑放弃你 随着池琛的到来,屋内似乎都光明起来。 从门口打来的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前头,拉得很长。 他踩着自己的黑暗影子一路走来,站定在光的最前端。 他的影子和黑暗重叠,找不到了。 此刻的他,就和这影子一样,黑暗中找不到他的影子,就只能看见他的光明。 陆九重嗤笑一声,转过身去看他:“池琛,你以为找到魃就会有用吗?”池琛逆着光黑着脸,声音却依旧高傲,“你以为你这么坚持会有用吗。” 难得我没听见池琛说少问。陆九重冷哼一声,“哼,我的坚持当然有用!池琛,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你,我也还是炼出属于自己的秘蛊,看到了吗,你的魃毛,不管用!” 池琛面无表情:“然后呢。” “呵呵?然后?你不妨再像之前那样,一直破坏,我倒是想挑战一下,看看我的十年蛊到底有多厉害!会不会惧怕中原这些破烂!” 池琛似是耐着性子听完,眯了眯眸:“静奈,就算没初魃,还会有其他办法,中原的东西太多太多。” 说完,池琛竟是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不累么。放弃吧……为时不晚。” 我是第一次听池琛这么说话。 那口气,活像是大人对孩子。我没有打断,只是在侧旁观,千面也是。 闻言,陆九重眼底又闪过抹蓝光,竟是大笑—— “哈哈哈哈!放弃?放弃?”他连连重复两次。 继而声音一转,恶声道:“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我做那么多事,我凭什么放弃?你们一个一个的放弃我,但我永远不会放弃扶桑!”陆九重大声说完后,眼底划过抹浓浓恨意,“等我完成大业,我再把你们都变成我的蛊!一个都不会少!哈哈哈哈哈……”说完后,他得意的笑起来,此刻我已经知道陆九重是被控制,那他之前……也是被控制吗? 我不知道他之前是否被控制,但是,如果他……是清醒的,我咬住下唇,静观其变。 池琛难得能耐着性子听完,在他笑声中,终于眯起眸子—— 声音带着不耐。 “伊藤静奈,我早说过,从没人放弃你。你姐姐没有,我更没有。”池琛声音十分沉重,依旧带着劝阻:“如果非要说有,只能是扶桑。” 陆九重微微一怔,继而又狠戾起来:“池琛!你少懵我!”池琛却摇摇头,“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说完后一步步走向我这边。我见他身子只轻盈一跃,就到笼边,继而他徒手就将玄铁笼抬起,旁侧千面到了句“他来了,我走了”后就“蹭蹭”的先跳出去不见了。 我控制不住的抱住池琛,“池琛!” 我吓坏了,我怕他会出事。 但看他现在这般淡然如水的高傲样子,一切应该尽在掌握。 我抱紧了他。我就知道他会来,我就知道的! 他只轻轻“嗯”一声,我已经像是打了鸡血,浑身都是力气,即便他下一秒又把我扯下去,冷冷道句“别闹”,我还是很开心。 那侧,陆九重又是冷笑—— “池琛,你刚才提到我姐姐,你心里还有我姐姐吗?”池琛没做声,只低头看我,那般美丽妖娆的媚眼中满是凌厉。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来回扫两番后,才开口对我道:“回家?”说到“家”,我心里“咯噔”一下,险些忘记我奶奶还在医院!爱情,果然让人昏了头。 我用余光打量着那厢儿,陆九重被无视后,眯起眸,满目蓝光。 有些妖邪有些诡异—— “看来你是用行动告诉我答案了。” 我无视了那个用蛊操控陆九重的伊藤静奈,对池琛点头道:“是,我要回家!池琛,我奶奶病了,我必须赶紧回去!” “好。”他应了一声后,那厢儿伊藤静奈声音淡淡—— “姐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回来帮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绝无可能。” 池琛淡淡说完后,终于看向伊藤静奈。 “阿卿不会白死,静奈,适可而止。” 我微微一怔,再度听到他说阿卿,我心里竟然已经不痛了。大概是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冷漠。 “哈哈哈哈哈哈……你跟我说适可而止?” “你们怎么不适可而止!看来!你是抛弃我了!”伊藤静奈利用陆九重的身体说完后,猛然一跃,冷声道:“既然你真敢上天山!我就让你有去无回!” 池琛薄唇不屑勾起,“这世上,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在池琛说完后,伊藤静奈再度冷笑:“是啊,你现在,可是魃。但中原有句话叫你在明处我在暗处。” “我倒要看看,你现在不是罂粟,你还能阻拦得了什么!”那厢儿说罢,陆九重眼中划过一抹红光,再看向我时,他眼底眼底满是痛色。 下一顺,他眼中又被蓝光所取代—— “不过姐夫你记得,无论你什么时候,你一回头,我就还在这里。” 那声音带着挽留,池琛声音不耐:“你可以滚了。” 那边儿,伊藤静奈没说话,池琛却扛起我就要走,可下一秒,陆九重也不知按了什么机关,池琛和我周围厚墙落下,“砰砰砰砰”的四声巨响。 四面厚墙就围住了我和池琛! 上达天花板,下抵地面。 “哧,雕虫小技。”池琛不屑一笑,抬脚直接踹开墙。 可这牢房外头,陆九重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借机逃跑?我不知道,但有池琛在,我什么都不怕。我还在他肩膀上,他侧目看我,目光柔和:“回家?” 我不怕死的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没做声。 我赶紧点头,然后他带着我一步步走了出去…… 从黑暗,到光明。 外头陆九重早就不见了。我心里一紧,池琛似乎看出我的担忧,给我解释道:“放心,他轻易不会死,只是暂时被操控。先离开这里,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池琛说完后,我松了口气,任由着他带我一路跳下天山…… 周围美景万千,全不及他。 我在他肩膀上,看着他侧颜,还有那道为我而留的十字疤痕。 突然间想起他这一夜未归—— 只不过—— 还有件事。 “不对!我爷爷还在山顶!”池琛的脚步一顿,低头啐了句“麻烦”后,又抱着我回了山上。 但我若知道,我若能够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一定不会回山上…… 第151章 血肉模糊的脸 池琛扛着我一路朝着山上飞奔时,我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陆九重说我爷爷是扶桑人,可现在看来那时候,陆九重应该是被控制了,想想他当时的样子,就不对劲儿。 不过我爷爷是有点问题。 但有池琛在,就算徐祖尧是扶桑人又如何? 他镇得住我爷爷! 唉…… 我爷爷要是知道我这么看不起他,会不会骂死我?可是事情要真是骂我两句就好了。方才那伊藤静奈,嗯,这名字一听就是女儿名,她喊池琛姐夫,后来又说阿卿是她姐。 这自古以来,小姨子爱上姐夫的事可多了去。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池琛吧,所以在我眼里,池琛的魅力无穷大。 不过,想到池琛那么没耐心的人居然给听完了,我不舒服,也不开心。转念再想到那句——“你回头我还在这里。”和池琛说的“绝无可能”,我又开心起来。 爱一个人,大约就是这样。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 池琛不是扶桑人。 恰恰相反,他应该是和扶桑作对的人。 不知道池琛以前到底是什么样?我突然有些想知道,但还是怕知道,唉,矛盾啊矛盾…… 上山顶着风,风呼呼的吹。 我看着池琛的侧脸,眼珠子转了转。 刚才,我忍不住亲了池琛一下,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是不是代表他接受我了? 我故作漫不经心问池琛道,“你昨夜去了哪?”池琛给我的答案,在我意料之中,又在我意料之外。 还是那一句“少问。” 我只好闭嘴。抬眸,山路崎岖,也不知待会儿会不会再遇到陆九重,或者是伊藤静奈。 看池琛现在淡然的模样,应是一切尽在掌握。 有人依赖的感觉,真好……我目光一柔,又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口。池琛只啐了句“不要脸”,却没有任何动作。 唉,我真是够不要脸,池琛明明在骂我,我怎么听着,都像情话一样。 于是——我落实了不要脸的名头,又凑上去多亲了几口。 池琛连话都懒得说了,可是那耳根子却红了。 大概真是天意。 后来我每每想起那一天,都觉得奇怪。 怎么那时候突然就大胆了呢? 这一路上,池琛侧脸印满了我的口水,我也——灌了一肚子风,跟吃饱了一样,喝风有时候真能喝饱。嗯,喝的我浑身上下都舒坦…… 只是,“眨眼”间,又回到山门。 时间可真快。 宏伟的山门之下,几个刚走出来的小道士看见池琛吓得四下流窜,大喊着“刀疤脸又来啦”的话,飞快跑走……我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池琛却继续带我朝八卦阁而去。 没有救我爷爷,算不算是池琛“没有早知道”呢? 真难得…… 可这次他没有早知道,明明是命运的安排。 我却生生打乱了。 那么多次,那么多次,我都可以昏了头,放弃我爷爷,去找池琛。 唯独这一次,怎么就清醒了呢? 我路上本还想问池琛,他昨晚吃了我豆腐就跑,是什么意思。 但这会儿时机不对,亲亲我很满足了。 在道士们一路逃窜可怖的惊呆目光中,我们一路到了八卦阁。 我也才发现,池琛对这天山十分熟悉。 也对,池王八嘛。千年王八万年龟,池琛个乌龟王八蛋从开始就十项全能,他要不知道我爷爷在哪,才奇怪。我们站在太极门口,我再度推开太极门时,一眼看见飘出来吃香灰的徐祖尧。 有的人老了就丑了,但有人老了,反而更有味道。 我爷爷是后者。 那桃花眼的鱼尾纹和法令纹没有让他看起来老态龙钟,反而更像岁月给他加工的雕刻,更显得男人味。此刻,他贪婪吃着香灰,桃花眸眯着,眼角皱纹便成了花儿一样。 吃的表情,那叫一个香,以前也没见我爷爷饿成这样。 “爷爷。”我喊完了徐祖尧,联合徐祖尧之前奇怪的表情,对池琛道:“池琛,我爷爷好想有点问题,他好像也被操控了,你看有没有问题?”我以为池琛既然来了,一切便都得到解决了。 池琛他总能操控全局。 我以为他会一如上次那般,在沉睡醒来后,迅速解决一切。 可是,我错了。 我说完后,发现池琛没理我,便抬头看他。 池琛表情很难看,那厢儿徐祖尧回过头时,表情也怔了一怔,继而他们四目相对。 池琛周身散发着冰寒无比的气息,声音亦若三寒天的冰一样,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数度。 “是你。”他看都没看我只看着徐祖尧,眼底,是波涛汹涌。 我心里“咯噔”一下。 池琛不会和徐祖尧也认识吧?心道句不妙,还没开口,池琛已经看向我,媚眼之中满是愤怒。我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劈手抓过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愤怒的颤抖,甚至,我都能听见我衣衫被攥碎的声音。 “池琛……” 我和池琛相处了那么久,没见过他这么大的火。 上次发火是在火车上,那时候我被杨华故意陷害,说我欺负她,池琛一拳打在我旁侧车厢上。 但那时候,他的怒,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咬着牙,方才耳根的红尽数退去,眼里万丈波涛,甚至是——海啸。 他直接把我揪我眼前,一双媚眼里满是讥讽,竟是笑了,那样的笑在他脸上十分可怕。 他整个人身上都是寒气,凌烈的寒气迸发出来,叫我喘不过气亦开不了口,只剩下煎熬的痛和冷。 而他审视我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狠话—— “好!你真是好样的!” “呵呵,好啊!” 他虽然笑着,但是比骂我还恐怖。 我耐着那股的凌厉杀气,努力睁开眼,看着暴怒的池琛。 他眼里除了愤怒还有挣扎。 我确定池琛和徐祖尧有过什么瓜葛,而且肯定和扶桑有关!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池琛,你……你误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开口很艰难,但我还是说完了,可他把我抓到眼前,“误会?呵,寒霜,我告诉你!” “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这种手段!玩一次就够了!就像你说的!恶心!” 他难得对我说这么多话,却是—— 用我的话,来说我! 这世上,最痛苦的骂人话,不过于别人用你的话,再回骂你。 而且……分量也会猛增许多。 那一瞬间我心如刀绞。池琛的手直接捏碎了我的衣服,我从他手中摔下,他啐了句“妈的”脏话后,蹭的跳上楼顶。 风吹起他的白衬衫,他似乎想到什么,抬手,那般魃的锋利五指,陡然间划过寒光,将那有十字刀疤的那侧脸,直接划花。 顿时,那半张脸血肉模糊。 从他脸上五道伤口飞溅出的血,落了我一脸,一身。 点点落在我的道袍上,像极了绽放的罂粟花。 我忙道:“池琛,你误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他眸中狠戾,喘着粗气打断—— “不知道就问你的好爷爷去!” 他说完后猛然一跃,他脸上的血,又飞溅下来。 “池琛!池琛!!!” 我猛然站起来,可我的改良绳索早就被他剪断。 血被风吹冷后,在我脸上很凉,连带我眼眶里流下的热泪也是凉的。 火热之后的冷,落差教人浑身冰凉。 “徐祖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回过头看着徐祖尧,大声嘶吼着,只觉得心和他毁掉的半张脸一般,都碎了,血肉横飞…… 第152章 大狮子面具男 我脑袋发热的大声吼完后,又迅速往后退去。 不对!看池琛方才反映,明显和徐祖尧有过过去。 问题是,我现在一无所知,我也不知道徐祖尧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他是坏人,我该怎么办?池琛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他是我的定心丸,我的铠甲,我的软肋。如今,他走了,我害怕极了。 可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对徐祖尧道:“你回答我!!” 虽然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最好躲得远远的。我退到无路可退时,倚着栏杆看见徐祖尧缓缓回头。 继而目光一紧,他的香灰吃完了。 我记得方才池琛发怒时,徐祖尧一直没说话,埋头吃着香灰。 那香灰对他的诱惑力奇大无比,之前么,我还以为他是饿坏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被操控着!那他之前说的那些缘分的话,也都是假的吗?我不知道……但是,我以前给徐祖尧供香灰吃的时候,他从来没吃成现在这幅饿死鬼的样子。 徐祖尧吃东西,向来优雅无比。 哪怕是香灰也要一口一口的吃。 他虽风流却不下流。应该是镜子里的恶灵作祟,看方才陆九重被蛊操控;这说来,镜里恶灵操控徐祖尧,也未尝不可。 屋子里,徐祖尧双目呆滞,缓缓朝我飘过来。我身上什么傍身法器都没有,就算有—— 那是我爷爷!我能怎么办? 打的他魂飞魄散? 事情还未查明……我真觉得这里一定还有别的误会,起码我从小到大,爷爷从没教过我任何奇怪的思想,面前这个徐祖尧,一定是被恶灵影响了。 “你别过来!” “你就站在那儿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倚在栏杆上,这里亦是九层阁楼。 冷风呼呼的灌入我的脖子里。 太阳还没下山,碍着太阳光,徐祖尧的确没过来,可下头陆九重却回来了。 “掌门人!他们就在上面!”下头闹哄哄的一群道士。 我回过头,看见陆九重改良绳索迅速出鞘,眨眼就到我身旁,他瞳孔已恢复如常。 “霜霜,你怎么了?” 陆九重说完后颇有些紧张的看着我。 我已经知道他是被操控,迅速往旁边一躲。 继而我又停下脚步。 这里是天山,我逃不过他的魔爪,白费力气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他又走过来,指腹颤抖的抹我脸颊上的血,满目担忧:“你,你没事吧!这血不是你的,发生什么事了?嗯?” 他那一双褐色担忧的深邃瞳仁让我心跳一顿。而他目光一怔,似乎发现这些血不是我脸上的伤口,松了口气后放下手,环顾四周道—— “池琛呢?他怎么没在这里?” 池琛? 那个不听解释的王八蛋。 我看着心口被撕裂的衣服,再看陆九重纯净的眼眸,他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不管他知不知道,我都无所谓。 我只想回家。 我奶奶还病着,我不放心。 不想,他眼中委屈:“还有,霜霜,我脸怎么了?我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一觉起来,好像出了很多事情……咦?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一抹眼,看见门口的徐祖尧,下一秒,他抱住脑袋。 “啊!!”他猛然昂起头,又低下头,抱着脑袋,张大嘴巴,痛苦又急促的喘着粗气。而那厢儿,徐祖尧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我怔了怔后,下意识的想去扶陆九重——可我又犹豫了。 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还在被利用。 “你怎么了?” 我握紧拳头看他,他大声的喊道:“头……好痛!” “嘶……痛啊!”陆九重极为痛苦的抱头蹲在地上,说完,直接倒在地上左右打起滚来。 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想起他之前在校尉门倒地打滚的事儿,现在应该是他吧! 我蹲在他面前,再次伸出手的瞬间,在他痛苦的翻滚中,手又一次僵住。我伸出手,又能做什么呢? 我好像,什么也帮不了他!我反应过来后,陆九重虚弱的睁开眼,他满脸惨白,映衬着还未消退的红色巴掌印脸颊,无比的可怜。 那一双星眸中,红与蓝的影在不断交织,变换。 诡异无比。 他现在,仿佛又变成了我熟悉的陆九重—— 他是在挣扎吗? “霜霜……我的头……好痛……给我血……给我血……” 我的血是能给他缓解蛊毒…… 我微微一怔。 突然间知道,池琛为何而怒。 呵,好大的一盘棋。 将我们所有人都算计在内。我的血可以给陆九重解毒,池琛误会我,也是应该,可是……他不该不听我的解释。 地上,陆九重颤抖伸出手,我看着陆九重。 现在我的血还能给他吗? 我不知道…… 可看他痛苦的模样……我皱起眉头,两难中,他猛然间自己向后翻了数个跟斗。 “快走!离开这里!滚回你的江城!” “滚!” 他吼完后,身子一僵,失去挣扎…… 昏了过去! 那瞬间我猛然抬起头,这次——绝对是陆九重! 可是…… 下一瞬,我旁侧多了个招财猫面具脸。 “千面!” 猫面具下,千面声音有些气喘:“丫头,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选了一个,就不能后悔,要一直走下去……这里你不用管了,他死不了。” 是阎罗在操控千面! “徐祖尧呢?还有……池琛呢!” 虽然池琛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但我还是……担心他! “我给你买好了机票,你跟着千面走就行了,别唧唧歪歪,我今天没空和你啰嗦!”说罢,我人已经被千面抄手抱起来,他纵身一跃就离开了八卦阁…… 我回过头看着那消失的九重楼…… 我一定会回来。 一定! 千面护送我到了飞机入口后,我坐飞机回江城。 看着舱外的风光,我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从云南、到玉门关、再到天山、杭州、再到天山,这一路,我心力交瘁,爱情真的太可怕了。 韩祁白曾说,男人对与容易拿到手的,永远都不会珍惜。 尤其是爱情。 他喜欢的从来不是一个对他言听计从,拼尽全力为他做到各种事情的人,那样的人,在他眼中是毫无挑战性的。他更喜欢难搞定一些的女人,得到了,会有成就感。 曾经我傻,我以为只要我一直跟着他,总有一天会感动他。 结果他却娶了别的女人。 …… 我下了飞机,就迅速打车赶到医院。然后,我发现有些不对劲儿,每个医生对我都特别的和善。 我奶奶多年前是病号,后来已经好了,医生也换了不少,都是生面孔…… 可怪异还在继续—— 这个医生走过来,点头哈腰; 那个主任走过来,眉开眼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皱起眉,一路狐疑,直到病房。 我记得,报道说,江氏集团被唐氏收购了。 可唐氏并不是唐宠氏。 但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苗头,我奶奶住的依然是豪华套。我从没想到,会和池琛分开,我还真住不起豪华套。 要不是池琛,我现在大概在上班。 没有陆九重,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有。 只不过—— 病房里,除了给我奶奶擦拭手心手背的莺莺外,还有个熟人: 唐宠乾。 数日不见,唐宠乾的脸终于不是猪头三,他穿着玫粉色西装,发型应是请了知名设计师专门设计,将他一张媚妖脸,衬得越发妖娆。 玫粉色,连女人都驾驭不了的颜色,却在他身上得到极好的展示,花花公子做派。见我进来,他桃花魅眸里没有丝毫惊讶,我也没有。 我猜到是他了。 他本敲着二郎腿,看见我的瞬间,放下,捏起咖啡抿了一口,对我道:“回来的有些晚。” 很诡异的,玫粉色西装和白色欧式真皮沙发,在能完美融合与病房里。 我冷冷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宠乾微微挑眉,“帮你这个不孝孙子照顾奶奶。”说完后,那厢儿莺莺接着道:“寒霜哥哥,这几日,多亏了唐先生,不然奶奶……好在,现在没事了。”她说着端水盆出去,“我去倒水。” …… 眨眼间,屋内只剩下我和唐宠乾以及面瘫冰块脸的陈世朝。 唐宠乾目光扫向我奶奶道:“我都给你搞定了,你打算怎么谢我?以身相许是最好。”我微微一怔,换做从前我约是会说上一句,“池琛会弄死你”。可现在,池琛根本不在这里。 “你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抬眸冷冷看着他,他一挑眉,“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始终会回来。不过,刚才听说你和你的护花使者闹掰了。”他说着桃花眸眯起来:“啧啧啧,这会儿,正该是我趁虚而入的时候!” 说罢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我皱了皱眉,各门各派里,到处都是旁派的眼线。 他似乎看出我的为难,打了个哈欠:“算了算了,条件欠着吧。等本少主什么时候想要了,再跟你提。” 说完后,他电话响起,他走出去接,我赶紧跑到奶奶床边。奶奶还在睡着,我试了试脉搏,没什么问题,松了口气。 我坐下来后,心里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下。 怪不得伊藤静奈只是说我奶奶病了,原来,有唐宠乾给我看着呢。 现在安静下来了,我…… 又该死的想池琛了。 我觉得,应该是伊藤静奈操控的木青鸾。她会不会是想给池琛再设五行困死鬼阵阵法,然后,自己当主人? 这么想来,池琛也不安全。 明明是他抛弃的我,可我却还一直想着他。 池琛说的没错,我真是不要脸。 那厢儿,唐宠乾打完电话回来,我咬咬牙,豁出去了道:“你能再帮我查查池琛在哪吗。” 唐宠乾表情一变,眯起眸:“这个嘛……小霜霜,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你懂吧?就是唯利是图,不做赔本买卖……” 其实,唐宠乾和无赖的我一样。 只不过我是装无赖他是真无赖。 我当然知道奸商本性,只不过我还没开口,他笑眯眯道:“好了好了,就当你欠我两个条件了。” “世朝,你留下,我回去给她查查。” 这么好说话? 我狐疑的看着他走出去。 他走到门口时,回头冲我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乖乖等我回来啊,小霜霜!” 我一阵恶寒,但是……我也没办法。 有陈世朝在,的确是安全的。我足足陪了我奶奶三天。 其实,我觉得我奶奶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也不全是为了我的钱和养老。 偶尔她迷迷糊糊睡醒,会喊上一句“寒霜……我想吃……吃花生酥……”我就让莺莺拿来,一点点的碾碎,一点点的喂给她,看她孩子一样的吃完,又沉沉的睡。 这般日子仿佛又回到从前,可我知道,不是这样。 大姨妈如期而至,没有池琛也好,起码我不用一直想方设法的隐瞒。也还有不到十天,是门主大会…… 嗯?不对。 门主大会……那天,是池琛需要睡觉的时候!我想到这一点整个人都懵了。 那池琛岂不是去送死? 在我恐慌中,门被叩响。 我以为是陈世朝,这几天他形影不离的跟着我,唐宠乾那家伙撇开奸商本质,其实人还不赖。 起码,我被保护得好好的……才怪。 门外是韩祁白。 我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我的消息。他狭长的眸里,目光灼灼,声音温润—— “听说奶奶病了,我来看看。” 我已经大概猜测出来,红叶因爱生恨害了他。 但我不知道红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来找我。 我已经够乱了,我拦住他,冷声道:“你应该知道,你在我眼里,只是一具尸体。”闻言,韩祁白表情一僵,“是,我是死了。但是,我的心还在你这里,你还给我吗?” 我微微一怔,他手已朝我心口掏来,我迅速躲开。 果然还是要我的命。 “红叶,我没工夫和你耗!” 我说着跳开数米, 韩祁白冷声道:“我也说过,我不会放过你。” 这话分明是红叶说的。 我咬牙继续往后撤,我必须保住命,在陈世朝上厕所回来之前! 再次躲开韩祁白的攻击,可我毕竟是人,他是尸体,也不知道红叶怎么操控的,躲不及了,我吃个拳头。疼得趴在地上。 “起来,继续和我打。” 韩祁白说完,我已经爬起来。 短短数日不见,他速度比以前快很多。看来,我必须加快步伐。 我用尽全力闪躲,才能勉强躲开他。 我所有的武器都不在,我只有节节后退的份儿。被红叶操控的韩祁白似乎不想杀我,他只是折磨我,在我足足挂了五次彩后,已经到了窗户边—— 该死的陈世朝一定是便秘患者! 我心里骂了一句后,打算跳窗户,却不料,身后窗户外冲出一人,那人身上卷着熟悉的烟草香,戴着一方威武的狮子面具。他身形飞快,一脚踹开韩祁白,而且,踹的是脸。 顿时,韩祁白就倒了下去。 “池……” 我看着那熟悉的板寸,脱口而出的“池琛”还没喊完,狮子面具男已经抓起地上的韩祁白从我身后窗口跳出去,眨眼……就不见了。 没错,那就是池琛! 试问天下,谁还能把白衬衫穿成那样帅气? 我咬住下唇,转身看着窗口,背后,陈世朝姗姗来迟,沉声道——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 我看着窗外,早已经不见了池琛的影子。说完后,冷冷看着他背后,皱起眉:“我没事,不过……你有事。” 我说着看向他身后跌跌撞撞跑来的人。 唐宠樱,唐宠乾的妹妹,上次在云南打过一次照面。 她身材很火爆,只不过此刻狼狈极了。 完全没有上次的威风八面。 唐宠樱哭红了眼的疯跑过来,大声喊道—— “世朝,救我!” 那哭的双眼通红,鼻子通红,还有救我,叫我心里一沉。 谁把唐门千金逼成这样? 而陈世朝还算冷静,沉声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唐宠樱抽噎着看着陈世朝,“你……你才是唐门之子,我和哥哥……都是……都是……”唐宠樱说不下去了,痛苦的摇头道:“我觉得自己好脏!” “好脏!” 向来面无表情的陈世朝也是皱起眉,“你乱说什么?”那厢儿拐角处,唐门门主拿着不知是什么做成的奇怪形状东西,走了过来—— “她没乱说!” “这个贱女人!” “啊!” 随着唐门门主的吼声,还有被唐门门主单手抓着头发拖在地上行走的宠媚尖叫痛呼声。她此刻也风华全无—— 被拖拽在地上。 唐门门主怒不可遏道:“你这贱丫头给我过来!我要让你跟这贱人一起下地狱!” 唐宠樱见状躲在陈世朝身后,浑身颤抖—— “世朝,救我……”她楚楚可怜,陈世朝皱起眉,“门主是否误会什么。” “误会?妈的!dna鉴定都出来!骗了老子二十多年啊!给老子带了二十年绿帽子!” 闻言,陈世朝诧异,我亦是。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唐门,那厢儿唐门怒气腾腾的看着陈世朝,道:“世朝,你给我让开!我送他们去西天!” 我眼底划过一抹陈色。 陈世朝对唐宠樱应该是真心的,何况,他那么在乎三百回合的视频,甚至连唐宠乾被上身的事情都不敢出。 此刻又怎么会让! 果不其然,他不但不让,反而走过去—— “你真是我父亲?” 他看着唐门,唐门怒道:“废话!老子这么多年对你悉心栽培!你以为谁都有那资格!快给我滚开!我要杀了这贱人!” 陈世超冷声道:“那你不能杀她。”我真佩服陈世朝,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十分沉着冷静—— “因为樱儿,怀了你的孙子。” 那瞬间,唐门表情精彩极了。 他手里拿着的古怪暗器更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我觉得我该撤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可我没走两步,就被陈世朝喊住—— “你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我脚步一顿,只好咬牙站住脚。 唐门却是接受不了似得,白眼一翻,猛然栽倒在地。 随着他的倒地,旁侧一直被抓着头发的宠媚也得以解脱。她喘着粗气,那一双媚眼里竟也会划过感激,她看向陈世朝道:“不枉我往日对你的栽培。” 她话音还没落,陈世朝身后的唐宠樱却快步跑来,“啪”的一耳光摔在了宠媚脸上:“你这个坏女人!害人精!” “你给我滚!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似乎恨极了,一直喊了三遍,双手扑楞着打在宠媚身上脸上,宠媚先是一愣,迅速抓住了她的手,“你敢这样对我?” “没错!我现在恨死你了!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这个坏女人!” “这辈子!我都不想看见你!” 唐宠樱大声说着。 宠媚却怒极反笑,她指着陈世朝笑道:“恨我?” “宠樱,你好好看看陈世朝,你应该谢我!” “要不是我!你以为,你就是和亲哥哥乱lun!” 顿时,我觉得我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而提到哥哥,我却心里一顿,唐门出事,那唐宠乾呢? 这几天,他一直没出现。 看陈世朝的样子,他也才刚知道,那……唐宠乾没事吧! 还是,他已经死了? 那厢儿,唐宠樱已经大哭起来,“你不配提哥哥这两个字!我哥哥已经被你害死了!被你害死了!呜呜呜呜……” 我心跳一顿。 唐宠乾,出事了? 那厢儿,宠媚怒道:“是他太蠢!都被发现了!还要继续留在家里查什么劳什子的人!” 闻言我更是浑身冰凉,什么……查劳什子的人。 此刻的宠媚完全不是我在天山脚下看见的那个高贵夫人,正相反,她疯了一样的捡起地上的那个古怪暗器,笑的可怕:“没关系,我现在……就给乾儿报仇!” 下一秒,陈世朝不知道丢了什么过去,宠媚的手被打了开。 我的心口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阎罗! “丫头,唐宠乾怎么死了?他阳寿未尽啊!” 第153章 他耳根都红了 我被阎罗的话说的懵了懵,继而下一瞬,我身体的束缚感消失了。 阎罗大概是走了!他就是来给我报一声,宠乾死了吗! 面前不远处,陈世朝冷声对宠媚道:“他是我父亲,你不能杀他。”宠媚怔了怔,似乎才反应过来,她单手抱着被弹打开的手臂,冷笑三声:“是啊,我倒险些忘了,他还有你这个私生子,还藏了二十多年,只怪我太蠢,这几年,把自己炼出来的蛊都交了出来!” 宠媚说着,地上的唐门动了动,她似乎受到了惊吓,迅速往后撤,一边撤一边道:“宠樱,从此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让我很失望!” 唐宠樱有陈世朝撑腰,虽然一点都不怕她,但也怕唐门没有理会宠媚,又跑到了陈世朝后头。 地上的唐门皱着眉,已经醒了。 我看着宠媚飞快跑开,走廊里,只留下她愤怒的回音——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乾儿的仇,我一定会报!” 陈世朝快步走上前,把已经苏醒的唐门扶起。 都说豪门乱。 我今天也算是见识了。 唐门和宠媚各自都有自己的孩子,各自都出了轨,还敢这样高调的恩爱…… 如今,因为宠乾和宠樱的问题,之前所有的恩爱都成了泡沫,甚至应该是恶心的回忆吧。 但我觉得恶心的,不是他们夫妻俩,而是宠樱。 现在看来,唐门杀了宠乾。 宠樱怎么着都该恨唐门,却又怀了陈世朝,仇人的孩子,而且,还跟着走过去,怯弱弱的喊了声“爸爸……” 而唐门大概是又碍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咬牙道:“别再喊我爸爸!” 陈世朝没说话,我不敢跑,既然看就看个全套。 而唐门站起来后,看向我这边,老谋深算的眼眸眯了眯—— “是你。” 我和唐门见过,唐门如果此时要杀我灭口,我一点也不意外。 果然,下一秒他就对陈世朝道:“她是那孽种看上的,世朝,去杀了她,老子也不想看见她!” 陈世朝却没动。 我身后的窗,吹来卷着烟草气的风。 我知道,池琛在外头。 顿时,微微有些慌乱的心又镇定下来。我冷笑道:“唐门,你杀不了我,他更杀不了我。” 唐门一怔,“妈的,你吓唬老子?”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就直言了,我手里有你儿子和你女儿乱lun的视频。一旦我出事,我保证,视频会立刻发到网上去……” 此刻,我只能以那视频再次要挟陈世朝。 亦或者我该称作,唐世朝才是。 “你!你说什么!”唐门脸色一白,唐世朝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我双手插兜昂然而立。 从前这个视频也许只是因为唐宠樱身份高贵。 陈世朝喜欢她,护着她,怕她出事。 如今,却成了乱lun铁证。 那边儿,唐门气的说不出话来,唐世朝却看过来,他整个人气势都变了,眼底更是划过一抹杀光,“寒霜,你也别忘了,刘彤彤在我手上。” 我没做声,只“哼”了一声,在气势上,我是绝不能输给他半分。唐宠樱不解,小心翼翼道:“世朝,什么视频?” 唐世朝目色柔了柔,“没什么……” “妈的!算你命大!”唐门说完后道:“先回家吧。” 这次,我没有任何反驳,目送骂骂咧咧的唐门和宠樱被唐世朝扶着离去,脚有些发软。 还好,我有陆九重给我的视频,不然…… 池琛应该会出来吧? 我是不想他出来的。 能自己解决的事情我不想麻烦他。 只是,我回头时,烟草味已不见。 池琛大概是走了,就在我迈步准备回房瞬间,身体陡然间又僵硬。是阎罗。 “丫头啊,刚才处理了点小事。那个,我问你,你想救他吗。” 他?我微微一怔,错愕又惊喜,“他是唐宠乾吗?他还有救吗?” “当然!我说了,他阳寿未尽,你去把他身体找来,二十四小时之内,我把魂放到阳间就行。唉,真是越忙越添乱……”阎罗虽然抱怨,可是声音却带着淡淡的笑。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当然要救唐宠乾。 阎罗又叮嘱了一遍:“丫头,一定记得啊,是二十四小时!”我赶紧应了声“好”后,却又想起一个问题—— “等等!那他的魂放出来就行了,会自己上身吗?” 那不是和池琛一样了?阎罗轻笑,还带着三分幸灾乐祸:“还得有些别的手段,嗯……而且,他的魂会去生前最想去的地方,你得找找。” 我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哦”了一声后猛然反应过来—— “可是,我怎么知道!他的魂会去什么地方!” 我知道,我的想法阎罗都知道,那厢儿,心中传来他的奸笑:“哎呀!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件事交给你……我已经让千面去取还魂丹,你负责找那个地方!” “靠!” 这么不负责任!先不说找不到的到尸体,二十四小时本来就时间紧迫,还要找他魂去的地方! 但对上阎罗,我又能说什么?那厢儿,阎罗似乎玩够了—— “好了好了,如果找不到,那我再想办法,你尽力就好。” 我这才松口气,他之前的要求,简直是强人所难。 我赶紧应了声“好”。 “我再去忙一下,回头找你玩。” “呃,玩……” 看来,上次真是他。 我身体的僵硬感消失,推门走回屋里,却不料看见窗帘晃动,我心下一紧,看见那边儿奶奶还在睡,心率仪正常。 但是—— 窗户却大开着。 窗台上还有俩没来得及销毁的大脚印…… 是池琛吧。 之前,我也见过他走窗户来找我。那时候,我脚扭了,住院。 我在外头和韩祁白说话时,池琛也是这样,从屋子里走出来…… 回忆很美。 我嘴角禁不住要笑,但咬咬牙,又生生忍住……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能让池琛一瞬间翻脸成那样。 我在窗口吹着冷风,奶奶手术才刚完毕,这几天还要多加看护,估计完全醒来,还要过几天。陆九重那边儿,也不知怎么样了。 但当务之急,是先拿到唐宠乾的身体。 我抿抿唇,扯到了脸上的伤口。 也不知道红叶又抽什么风,叫韩祁白来杀我,他这个人,神经病一样,早知道当年就不让韩祁白救他了。 还好,他不是真要我命。 不过,他也取不走我的命,有池琛在呢。 风呼呼的吹,我怕奶奶着凉,抬手去关窗。却见天空划过一颗闪亮的流星—— 上次流星划过我许的愿望,又划过脑海:“愿无旧念可回首,且与王八度余生。” 愿望算是成真了一半吧。 池琛做到了—— “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但是……” 但是—— 只是度余生,守着我而已。 我抿抿唇,关了窗户走回床边,我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要把奶奶独自留下我不放心,而且,我就算是找到唐宠乾身体,也未必找得到他魂归之处。 阎罗既然说还能想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我做计划时,从不会把别人的帮助算在内。 可现在我不得不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给了阎罗。 一个是奶奶,一个是唐宠乾。唐宠乾间接为我而死,两难中,我不由得想到更远—— 那就是——他从前是唐门少主。 虽然不算是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风云人物,也是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子。 他复活后,若没了唐门少主的光环。 以他那种无赖耍滑的性子,真不知要死多少次。而且,他之前还得罪罂粟门,打了银面; 得罪轻羽门,踢了杨华…… 甚至打了初心,那个香艳小和尚。 我真是想想都替他捏把汗。 而我奶奶还活着…… 两害取其轻,权衡之中,我身体一僵,是阎罗又回来。我直接在心先道:“阎君,我想知道,如果我不救他,他是不是会转世投胎?” 他要是活回来,失去了这唐门身份以前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会死的很惨。若重新再来一次,也许比现在回来要好…… 阎罗却沉声道:“丫头,你这话虽如此说,但我问你,如果是池琛要死,要去轮回,你愿意吗。” 我倒是忘记了,他听得到我所有想法,也罢,那就敞开了说—— “可他得罪那么多人,重新轮回的确更好,至于池琛轮回……” 我坐在椅子上,房间里安静的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如果池琛轮回。 我想,我会担忧吧。 我怕池琛转世后,会过得不如现在好。虽然我不了解池琛的过去,可起码现在的池琛看起来和初识有很大差别。 上天山时,他耳根都红了。 我猛然止住念想。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阎罗,很喜欢听人的心声,这个偷窥狂!我赶紧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清空时,听见阎罗在那边儿冷笑:“可丫头,你就了解唐宠乾吗。” 我心跳一顿,是啊,我又凭什么断定唐宠乾的过去就会比池琛的快乐? “我……抱歉,我不是故意。” 我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想这样……我……” 我心里突然很乱,阎罗道:“算了,我都懂,你能看得见那么帅的本殿下,应该不是坏人。” 我:“……” 那厢儿阎罗也清了清嗓子:“咳咳,不过话都说道这里,我就给你讲一讲池琛的过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本还在愧疚中,冷不丁阎罗这么说,把我吓一跳。 阎罗故意道:“怎么?吓着不想听?那我不讲了……” 我简直太激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赶紧大声在心里喊着, “我没吓到!殿下,你快讲吧!我很想知道!” 那边儿,阎罗又恢复了初见般的好听轻笑:“好好好,讲。逗你玩呢。” “我啊,现在就解除你身上的禁锢,你呢,可以去买个瓜子,可乐,爆米花什么的,咱们,边吃边听……” 第154章 池琛不是英雄 阎罗说完后,打了个哈欠,“我让千面到你面前再和你说。” “不要!”我心急如焚的打断阎罗,“你现在就说吧,我不需要吃东西,我快要急死了……” 那厢儿,他叹口气道:“好吧,那就这样说吧,千面这会儿估计也睡了。嗯,丫头,我看,你干脆开个烤鸡店吧……”我一怔,“什么?” 他轻笑着:“没,没什么!我先从蛊毒说起,这东西,是万恶之源。” 我立刻平心静气的听着—— 阎罗娓娓而谈道:“蛊毒厉害你也应知晓,一蛊可灭一城,甚至整个世界都不为过,若不加以控制,我这阴曹地府可就遭殃了。扶桑个不要脸的不知从哪儿得知此事,派了伊藤家族潜入各个蛊毒门派,其中,伊藤风卿和伊藤静奈被分到罂粟门,池琛当时刚继任罂粟门主……” 我仔仔细细的听着阎罗说着。 说着池琛和伊藤风卿相识到相爱、到风卿身份败露…… 说着池琛一次次面临生死抉择时何等意气风发; 说着池琛一次次的孤身奋斗的气吞山河; 可我却在意气风发后,看到他背后的艰难; 在气吞山河后,看到他背后的无奈。因为,在我眼中,池琛,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我记得,初次相识时,池琛在我问他说“喜欢处女吗”后叼着烟,许久才笑说一句,“我有老婆。” 继而,是那一句云淡风轻粉饰太平的“她死了。” 突然间,我就泣不成声。 在我眼里,池琛从来不说谎,他是个宁愿不说也不要说谎的人,却在那件事上,骗了我。 因为,他根本没娶阿卿。 阎罗还在说着池琛如何英勇的破坏扶桑计划,如何成为大家眼中的英雄。我的眼泪却不断的流下来,什么狗屁英雄!池琛哪里想当大英雄!他根本不屑当英雄!在池琛心底,他只想当个普通人罢了。 他只想…… 只想和阿卿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所以他在火车上,看见杨华时,是那样的失魂落魄。 到底……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而他知道,那只是个假象。 所以他放弃了……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从前我多希望阿卿不要回来,如今我却多希望阿卿能回来…… 可池琛和风卿,注定得不到美好的结局,所以池琛他不得不走另一条路,一条注定了背负无数艰辛的路。 “丫头,真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我看,你真爱上他了,你现在回头来得及,跟着我混吧!跟我混,我能给你想要的任何。” 阎罗突然不再继续夸池琛,转口这么说道,我趴在床边,不予回答,只泣不成声,阎罗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 我也是扶桑培养的活人蛊。 难怪池琛看到了徐祖尧第一时间毁掉了一切,要是我,我怕是会直接杀了那个人……管她是不是知道! 池琛……对我足够隐忍了。 听得到,窗户被悄悄拉开一条缝,发出细碎的声音,细风卷来的烟草味,是池琛。他应该是故意让我知道是他?还是以为我睡着了? 我还浑身僵硬着,就算不是,我也不敢抬头。 因为—— 徐祖尧,就是培养者。 我是风卿第二。 如果非要有区别,那就是风卿是带有目的接近池琛,被池琛感化。 而我—— 是没有目的,自己一头栽进去。 现在,虽然我还是无辜的,虽然池琛也不知道我暂时是无辜的…… 但是就算他知道—— 万一以后我被操控,和陆九重一样! 我怕…… 我会伤害了他。 窗口没有动静,池琛大概只是观望我。 他恨我吧,恨透了我吧。 以为我也是骗他感情的人,所以说了不会栽第二个跟头,可恶!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这个身份! 我如此的想着,全被阎罗听去了,那厢儿阎罗吧唧着嘴道:“哎丫头啊,你也别哭,你不跟我混也没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的眼泪像是开闸的水龙头,根本收不住。 阎罗道:“虽然啊,你是活人蛊,但你没有接收配对的唤醒之血,只要你不接受陆九重的血,就没事的。”顿了顿他声音高了几许,不怀好意的笑道:“而且,呵呵呵呵呵……”阎罗这般奸笑叫我收了啼哭,“你笑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和你说一件事,你会好受点。嗯……我也会好受点。” 我不解,那边儿他已经说了出来:“其实,池琛这件事吧,最有意思的是——池琛到现在还不知道风卿,其实是静奈杀的,他一直以为风卿自杀……” “啧啧啧,看他那么可怜,我就没忍心告诉他。” “伊藤静奈!为什么?你……你就忍心告诉我?” 我错愕,不解,又觉得心疼。 从阎罗所诉中,池琛对伊藤静奈是包容的,爱屋及乌的道理,我懂。 若是他知道……若是他知道…… 我不敢想下去。 那边儿,阎罗啧啧咂嘴,“啧啧啧啧,我说丫头,你是不是傻啊?你听到八卦的时候,什么感觉?”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大叫道:“当然是分享啊!” “你知不知道,我作为一个可以听尽万物苍生之语的十殿阎罗,没人分享我都快憋死啦!”说完,他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直接道:“好了好了,我得去忙了,唉,真烦啊……什么时候找个人来顶替我……” 我身上的束缚感陡然间消失了。 他走了。 我下意识的第一时间回头,多希望看见池琛—— 我真看见了。不过是他的大狮子面具,他似乎吓了一跳,看那样子好像是掉下去。我赶紧跑过去,可楼下并没有摔下去的人…… 我在瞎担心什么? 池琛怎么会出事。 窗户底下也没有,墙壁左右也没有…… 看来,池琛是爬到了我头顶了……算了,我还是不往上看了,我故作没有看见,关了窗。心口却再次一顿,僵住—— “对了!忘记说了,我给你奶奶找了户好的投胎之所,叫丁小妹。” “她马上阳寿就尽了,暂定是睡过去的死法,你要是想和她再说几句话,我可以给你改改,哦,条件还是一只烤鸡,我也记不得你欠我多少了,你还是开个烤鸡店吧。”阎罗说完后,我看着病床上的奶奶。 原来,老天爷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也给我选好路了。 那边儿阎罗道:“丫头啊,我得纠正你两点,第一,不是老天爷安排的,死亡是按照功德排的,这第二,你现在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好了,时间到了,你快决定吧!” 我也不知道,和奶奶说什么。 我……不擅长离别。 我也算是做到了养老,睡过去,是最安详的死法。 我道:“不用,就让奶奶……睡过去吧。我这就动身,去找唐宠乾的身体。” 阎罗“嗯”了一声道:“那好,安葬的事情,我让千面来做,你别耽误了……快走快走!” 想起千面,我皱起眉,“为什么,你不让千面去找唐宠乾的身体?”这样,应该更方便吧? 那边儿阎罗却道:“啧啧,寒霜,你过分了啊,我帮你,是我乐意帮你,我不乐意帮你,你要这样的话,那你就自己玩去吧!” 我心下一惊,我已经把阎罗当作是……朋友了。 自老吴一伙人后,我已经没有朋友了。 那厢儿,阎罗听得到,嘿嘿笑了,“哈哈哈,知道知道,丫头,你别怕,我暂时还是挺喜欢你这丫头的,去吧!唐宠乾为你而死,你救他回来,啧啧啧,多美的故事啊!英雄救美,哦不,是美救英雄!” 我皱起眉,阎罗这是什么意思? “走啦!” 那边儿他已经不解释了。 我身上僵硬感消失,又感觉到身后窥探的目光。是池琛。我想,如果我一直站着不动,池琛会不会过来看看我怎么了? 可是……我耽误不得。 我迈动脚步时,那边儿,仪器传来了“嘀——嘀——嘀——”的声音,犹是提前知道奶奶要离去,且知道了她的下一世,我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然后,我快步走出门,为了防止有红叶的人,我花了点钱和护工大妈换好衣服离开,虽然我知道池琛在暗处肯定会帮我,但我还是要靠自己。 打了出租,直奔我的小破院。 破皮卡还在,一切都是原样…… 嗯?不对。 我看着屋里地上被剪掉的长发,还有镜子边我用惯了的剃头推子,和床铺上的凹陷,确定了一件事—— 池琛来过! 而且,他在我这里住了! 可是,确定池琛来过后,我心里更加难受。 因为,我的身份。 看见徐祖尧,他误会我,理所当然。 如果是我,我也会误会。 暂时,我只能无视这一切,先去找我需要的东西。要入唐门可不容易,说起来,之前唐宠乾炸了唐氏集团…… 那间屋子里都是极好的东西,如今联想起来。 我却有种唐宠乾早就知道这一切的感觉。 虽然唐宠乾看起来很傻,但是他能设计出那么多天衣无缝的高科技产品,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那天,他轻而易举的就解开了我费力绑着的绳子,一点都没有被我发现。 这世上,有不少人喜欢装作漫不经心,但很容易就被发现; 厉害了些,是不容易被发现。 但还有一种人,他想让你发现时,你就发现。 他不让你发现,你就发现不了—— 无疑,唐宠乾和阎罗都是最后一种人。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阎罗为什么会帮我。我有种预感,阎罗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漫不经心…… 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都得把唐宠乾尸体找回来,只希望,还没被剁碎了喂狗…… 但看唐门的仇恨度,这种事应该也做得出来。 我收拾了不少需要的东西,出门时,却看见了池琛,他还带着大狮子面具,一张狮子脸面具,威风凛凛,和他一样。 夜风鼓起他的白衬衫,月下,他与我四目相对。 若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想我还会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现在—— 我从他旁侧漠然的走过去,他也不说话,就跟着我。 可是,这眼泪……怎么就收不住了呢? 夜风吹的我脸冰凉,我又不争气的哭了……好恨啊,恨自己是这个身份,连说一句话,都是奢侈,他能陪着我,我已经足够了。 可是,他却抓过了我手里的包,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我眼泪绝了堤。 “池琛……”我哭着喊他。 第155章 而是人间地狱 我只喊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了。 我和池琛只隔着半米的距离,他就那样静静站着。 可我不敢走过去,明明只要一步,一小步就可以。 可我过不去,我再也迈不出去了。 我害怕。 因为,我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也许哪一天,我就被伊藤静奈抓过去,做成和陆九重一样的活人蛊…… 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韩祁白没了,校尉门没了。 奶奶没了,爷爷也成了坏人。 江家倒了,木青鸾死了。 我不是阳童,他也不是江户川。 我不需再和他走四方路…… 池琛没过来,他就静静的看着我哭。 正如他以前,静静的看着我沉沦。 他面具下的脸,是哭还是笑,谁也不知道。 但此刻,我是多想回到当初云南的花圃中,亦或是黄沙中,若那时候放弃该有多好。 …… 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再也不能了。 我再也不能像是那一夜在乾坤斗中,闭着眼任凭着他带我走了…… 前面不是万丈深渊,而是人间地狱。 这所有的一切,都把我和他一步步推到地狱边缘。 在我们前面的地狱里,有一个叫做爱情的怪兽,它在“嗷嗷”大叫着。 等我和池琛一起落下去,想把我们啃咬的粉身碎骨。 我若爱他,便是中计。 我哽咽,我痛哭,我恨,我怒…… 可我—— 无路可退,无人可依,无人可靠。 我甚至不知自己还活着干什么! 但我又必须活下去。 也许我该死,但也该是在救了唐宠乾之后。 在池琛始终如一的沉默中,我转身往前走,先是走,然后是跑,我多希望眼泪被风干,可却流的越发汹涌。 身后,他始终追着我。 月下,我和他的影子也在追逐着。 那是池琛啊…… 我…… 第一个爱上的人啊。 好舍不得。 好舍不得!若风卿不是被杀,她是不是和我一样,舍不得死呢? 我在奔跑中,猛然跌倒在地。 池琛一如既往的没有扶起我,只是在我身后,像是我的影子—— 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 他是在兑现誓言吗? 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他继续跟着我。 我一直跑,一直跑,我想就这样一直跑下去。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因为—— 我知道,只要我一回头,他就在我身后。 他……就在我身后。 可是,我的理智还是让我跑到机场…… 在柜台人员奇怪的目光下我递上身份证,池琛终于拿下面具,一张脸光滑如玉,交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身份证,同样买了票跟我上飞机。 我在洗手间洗了脸,回头看他。 他面无表情,仿佛是尊雕塑,正如同陪我上天山时。鼻子又酸,那么多回忆,却可能只是回忆了…… 出门左转去过行李。 我带的都是特制的,看家的东西,池琛也背着包,却是被扣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您包里的东西超重了……” 池琛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是皱眉。 池琛啊,魃啊,那张脸,倾国倾城的,要多帅有多帅,即便是超重了,男人看了也忍不住心动的,建议道:“不然,您放心的话,把东西放下,寄过去就……” 池琛冷冷打断那男人的话—— “不要,拿扔。” 我在前头,微微一怔,我驻足回头看着池琛,他高昂着下巴走过来,那张脸美的,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衬托。 似乎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拍戏现场。 此刻,即便他表情冷漠,却依旧美的不可方物。那边儿,检查的男人皱起眉,竟是追过来,“先生,您别生气啊,这个是规定,我也没办法,要不这样吧,我给您邮寄过去行不行?您报一下地址就成了!” 池琛目视前方,无视那男人递过来的包。 “拿滚。”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是那是对普通人。池琛这般容貌,气势又那般凌然,那男人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您别生气……” “我说拿滚!”池琛猛然一巴掌拍了过去,可他忘记了,他是魃,那五指愤怒的时候,凌厉的不比刀弱。 其实,我倒是好奇,里头是什么,池琛居然不要了。 可是……那包真的开了,我却愣了。 “砰砰砰砰砰……” 地上……掉了一地的白萝卜。 尸地里的白萝卜,池琛眉头紧皱,那男人也是惊呆了。 “这……” 旁侧,池琛抓过我扛在肩膀上就往前跑去—— 我看着他俊逸倾城的侧脸,“你……你去了……” “闭嘴!” 他冷声斥道。 目前为止,我只在杭州遇到过那么大的尸地萝卜,那么多萝卜,不可能是巧合,池琛……绝对去了乾坤斗。 他去那儿干嘛呢? 难道是——找江户川? 说起来,江户川的身体,如果吃尸气能复原的话,我很怀疑,池琛是不是就是为了魃而去。 想来那时候,池琛又哭又笑,综合阎罗所说—— 那时候,池琛曾经想要得到魃,却没能得到,才让阿卿被抓走。 又是阿卿!我闭目不再想,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我被池琛抗上了飞机…… 池琛直接拿着眼罩,罩住眼睛,转身侧背对着我。 我看着他的后背,抿了抿唇,再抿了抿唇,捏了捏拳头……再捏了捏拳头,还是放弃了开口。 就这样吧。 挺好的……我已经知足了。 池琛睡的安详,呼吸均匀,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了…… 云南,下飞机,打了车直接到唐门附近,上次来过的。其实,要打听到唐宠乾的消息,简直太容易,唐宠乾啊,天之骄子,一夜暴毙的消息占据了各大头条。 我和池琛走在街头都看得见飞来的报纸上是黑白的大字—— “唐宠集团正式更名唐氏集团!!!!” “唐宠乾暴毙!!!!唐氏疑发生重大内变!!!” 这些字后,全部都是大大的感叹号。 我皱着眉时,突然面前划过一抹红,一个人直接朝我扑来—— “寒霜!” 第156章 再见到陆九重 扑面而来的红,无疑是我丢在云南许久的刘彤彤。 我过来另一个目的也是想看看她。 我有预感,以她这刁钻古怪的脾气,一定会趁乱逃跑—— 我猜对了一半,她还没有完全跑出来。 在我不远处,多了一群身着奇怪西装的男人,是唐门装。领口依就纹着统一样式的花纹、看样子是来抓刘彤彤的。 “寒小哥救我!” 怀里的刘彤彤,手一松,直接躲在我身后。 我抬眸间,远处那群人已冲过来,他们看见我瞬间愣了愣。 其实大家都是熟人。 这伙人还是唐世朝之前让跟踪我和池琛的那一堆。 他们应该是唐世朝的爪牙,继而他们又看向池琛。 池琛已换了装扮,可那气势依旧凌人,最主要的是又戴上狮子面具,别人瞧不见脸,可那白衬衫和板寸,明显是江户川的装扮。 “原来是江少和寒少。” 为首的也正是之前被池琛指使搬运保存江户川尸体的人,他对我们印象颇深。 毕竟,事发也不久。 看她们的样子,我想唐世朝一时半会儿估计还没把消息说出来事情,毕竟,这么大的事故,唐门估计乱成了一锅粥。 旁侧,池琛纹丝不动。 我颔首道:“是啊,我听说……宠乾出事了,就来了。他现在在哪?” 我若说说我不知道出事,才奇怪。铺天盖地都是新闻。 但我已知道真相,说“唐宠乾”有些奇怪,索性直接去掉了姓氏。只说话间我想起初见之时,唐宠乾做自我介绍时,没说自己姓唐。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怕露富,被劫持。 可他应该是最不怕劫持的人。 以他的身手应该不会被轻易抓住才对。 从前,我不知道扶桑之事,什么都不懂,一切看起来是笑话,只觉得池琛厉害,现如今,我什么都知道了,好像处处都是疑点。 尤其唐宠乾和池琛年纪差不多…… 那厢儿为首的人恭恭敬敬道:“少主在家设的灵堂,这会儿,约莫是要下葬。” 我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在那为首男人说完后,点点头。 心下决定等阎罗来了,再问问阎罗。 我点头道:“嗯,带我去看看。” 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不需要我转成找尸体了。 下面就是找他最想回去的地方,可我不敢多问怕生疑。但是,他们又想抓刘彤彤,在他们目露犹豫时,我先道:“我在这里,刘彤彤就跑不了,快带我去灵堂。” “这……” 前头那人犹豫着颔首,还是转身弓腰做个“请”的姿势,“请上车!” 我“嗯”了一声,上了他们的车。 有池琛在,应该没问题。 何况,面前这几位,不知唐宠乾之事。 试问谁又能把自己儿子。女儿不是亲生事说出去,不是自己丢人吗。唐门还要脸。上车后,我心下暗暗松口气时,刘彤彤却贴了上来,“寒小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我不是接你。”我刚才就注意到,刘彤彤的确养的白白胖胖。 那一袭高档碎话红裙在身,这次没有浓妆艳抹。 即便红色着身,只惊艳,风尘全无。 少女模样顺眼许多。 “你会接我回家吗?”刘彤彤看着我,我没理她,心里有些烦躁。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刘彤彤,而且我还要密切注意着他们几个的动向。 我怕他们打电话给唐世朝。 好在并没有。 车上刘彤彤始终死扯着我的手,池琛一言不发。我就不断的把她的手拿下,再拿下……她双目贼亮的看着我,“寒小哥,多日不见,你又变帅了!不过,你的头发该剪了……” 我再度甩开她后举起手目露冷色—— “你再不闭嘴,我不介意让你昏过去。” 刘彤彤果真不再继续缠着我,只可怜兮兮的看我。 我担心她,但只是担心。 她做的那些事情,太过分。 但一直被唐世朝抓在手里,我就没法要挟唐世朝。如果扶桑计划有唐门在内,我很需要唐世朝的帮助。 我暗暗瞥一眼池琛,他威武的雄狮面具在云南夕阳余晖照耀下,闪着迷人光泽…… 我现在,已经不管池琛怎么想了,我只想,等门主大会后,若池琛还能和以前一样,成功破坏静奈计划,我就去找阎罗。 虽然我们暂时还不知道静奈这次又会使出什么奇怪招数对付众人。 但我想,池琛一定有办法化解。 一想到池琛十年如一日的破坏静奈计划,而不是杀死静奈。 我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可是我又不能告诉他真相。 我多想,陪在他身边。可我的身份,又注定了不能留在他身边。 我怕有朝一日我会害死他。 我怕我陷得越深,以后越是不好走出来。 就这样吧。我去投奔阎罗,对他也是一种保护…… 车很快就到了唐家附近,远远的就看见唐家别墅占据一整个山头,绿油油修剪整齐的草坪一路铺着过去,草坪上一排溜的高级花圈。 我拿出烟和火机递过去:“还没请教名字,几位上次海涵,都辛苦了,抽根烟吧。” 烟没问题,可火机里头藏了化学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池琛面具下的眼睛在看见我的打火机时,亮了亮。 那为首之人淡淡一笑:“小的名轰六,多谢寒少。”我对轰六报以一笑,看他把烟散了,一个个的点燃打火机。我屏住呼吸,气息内调,在药效发作之前道:“对了,唐宠乾最近都在什么地方呆?” 男人吸烟时,是最不设防的时,加上药效,他们应该说不了谎。 果然,轰六眯眯眸道:“少主这几天,一直呆在工作室查东西,医生鉴定是猝死,真是天妒英才……” 听到工作室和查东西,我就想起来宠媚那一句,“明明能跑,却查劳什子的人。”再加上阎罗说“他为我而死”的话,我心一沉。 看来,真的是帮我查池琛,命都不要了。 我心道了句蠢货,那厢儿,轰六已经药效发作了——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去。 当然还包括我旁边的刘彤彤。 此次,看家护院的东西我全带出来了,这药效起码要三四个小时,我赶紧换上唐门衣服。我没有让池琛换衣服,估计他也不乐意换。下了车,我不知道把刘彤彤藏在哪,在我中蛇蛊之前我根本没来过云南,最后,我按照我的习惯,把刘彤彤藏在垃圾站。 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曾经也待过几次。 不过,一路上,池琛影子一样尾随在我身后,搞的我就算换了唐门衣服也很惹眼。 好在垃圾堆这边没有人,我把刘彤彤藏好后,看着池琛,不得不对他道:“池琛,你现在能不能别跟着我?我有事情要做。” 我声音淡淡,目光亦淡淡。背着光,有些狰狞的大狮子,因为背光眼睛处看不见,变作黑幽幽的洞口,看起来,很可怕,可我不怕他。 大概是已经做好离别准备。 所以即便下一秒,他纵身一跃,跳远了,我也只是在心里痛了一下,就抿抿唇,往前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检查我的装备,确定无错后,我无心悲春伤秋,大摇大摆走入唐门。 要在众目睽睽下拿走尸体显然是不可能,我想晚上守夜时动手。 刚好现在快到傍晚,大家都散席了。 我想先混进唐家,摸清楚里头的路,别等我搬走尸体后,半路上被拦住。 这走的一路上,我不断听见大家议论着“宠媚哭昏过去了”、“宠樱伤心过度出席不了”、“可怜”和“天妒英才”之类的话…… 江湖血腥,现实残酷,我只管闷头走着,却冷不丁与目前我最不想见到的那人,狭路相逢。 不远处,陆九重正对着旁人笑的温润如玉,还是那一身掌门人紫袍。 那双星眸被夕阳的余晖粉饰的那样好看,浅薄的唇角勾起,眼下的卧蚕让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可爱,继而他眼眸一转,看见我,面色陡然冷下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 因为从阎罗的话中,我已经知道—— 陆九重,他应是在逍遥阁里,在般若找他时,就已经知自己体内蛊,被我的血唤醒。 所以,在医院里,他才会怒吼着,说“宁愿从来都没见过我。” 九重,寒霜。 一个火,一个冰。 互相控制,互相制约。 我们是命定一对,是扶桑最绝佳的试验品。 可我们也是最悲哀的试验品。 因为我和他不是扶桑人。 在天山时,徐祖尧一晃就不见了,我从阎罗口中知道他是培养者,也不想知道他去了哪儿。 现如今这世上,最让我害怕的事情,也已经不存在了。 我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失去什么。 陆九重不知道对旁侧那人说了什么,那人走了,他迎面朝我走来…… 目光所及之处,皆可滴水成冰。 我仿佛是被冻住了,再也挪不开脚步。 而他终于立在我面前。 方才还笑意盈盈的面,此刻只剩下紧绷的弧度,他皱着眉,纵使站在夕阳余晖之下,光芒亦是除不去他眼底的阴霾。 昔日的剑眉朗目,却只剩下眸光狠戾,我听他咬牙道:“寒霜,你是来考验我的吗。” 第157章 万一他喜欢你 面前陆九重眸中万千冰霜,不等我开口,他冷眸环顾四周,声音冷冽,又道:“池琛呢。” “我让他走了。” 其实,我知道,池琛就在附近。 其实,阎罗说,我见到陆九重该躲着走。 可他又说,陆九重有话告诉我。 我故作淡淡说完后,看着陆九重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陆九重闻言,却突然闭上眼,抿住唇。 我紧张的看着他。我知道,他又在忍了。 从前,我不明白陆九重,也许有误会,但我依然相信他。 可经过昨夜,我才知道,陆九重一直在和蛊毒抗争。 这其中,到底有多煎熬,有多痛苦,我不是他,我不知道,也无法想像。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多疼。 阎罗说,陆九重他不仅要和自己全身血液抗争,还要和自己的欲望抗争。 蛊毒发作时,你永远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只是循着心里的欲望膨胀,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事—— 比如:那时,他想要我。 血液流动的痛,只是身体之痛; 丧失理智的痛,是清醒之后,烧灼心灵的痛。 不记得在哪儿听过这么一段话,说:“一个人,如果遵照自己的内心欲望而活。要么,成为一届传奇;要么,成为一个疯子。” 在扶桑的计划中,无论培养出疯子,还是传奇,都是成功的。 陆九重对“那个人”执念深沉,想要得到“她”,无可厚非。 加上有蛊毒的吞噬心灵…… 我捏紧了拳看他,他大概又在忍了。 好恨,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走,可遇上了,我又犹豫。 恨,恨自己不强大。 也知道,此刻我不该出现,我该走。 但思及阎罗说他可能有话和我说,而我……也真的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在我不知道他是大善人之前,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感觉,充其量只是朋友,在我眼里,他不是九重,他只是大善人,给我普渡光明,塑造出我的大善人。 不管大善人的角色,是否为扶桑故意安排。 他就是大善人。 许久,陆九重终于开口了。 他说话声音很轻很淡。 “你知道么,这蛊,就算是人死了,身体还要被继续利用。” 登时,我呆了呆,这件事,阎罗没告诉我!瞬间,我想要杀了徐祖尧的心都有。 “所以,你帮不了我,否则,真想要你杀了我。”说罢,他眸中又划过狠戾,被他又压下去。 他嗤笑了声,自嘲笑之。 “这点痛我还忍得住,这是我的命,却不是你的命。”陆九重说话间,隐忍的凉薄之气从他周身散发出来,他视线落在我身上,经久不化的眸中霜雪,似乎在逐渐消融,“还好,你没有接受我的血。”下一瞬又眸含着狠戾,“可我不认命,我会抗争到底。只不过,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场,你若真帮我——” 他咬着牙道:“就远离我。” 我微微一怔,心里明了了。 阎罗啊…… 那个家伙…… 真是唯恐别人不难受。 我已经知道陆九重要和我说什么了。 果然,陆九重眸中划过一抹隐藏的痛色,“记得,看见我就躲着走。” 我知道,他需要我离开。 可陆九重,你知不知道,此刻,我已经无处可去。 而他突然眸含波光,那是泪。 “寒霜,你记住了……” 他说话间,眸中红光乍现,我呼吸一滞,紧张看他,他眼中红光消退,突然笑弯了一双好看的星眸,眸中泪光闪烁更浓:“离我越远越好。” “我怕,最后伤了你们,我会更难过。” 说罢,蓝色光芒又在他眼中划过。 双色光芒与他眼中,妖冶着,咆哮着。 一身紫袍,他看起来恍若神明,又似妖精。 “快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也许下次,我再看见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说完之后,闭上眼。我咬牙,低头快步从他旁侧离开。 为了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我跑得飞快。 “寒霜!” 只是,我跑了不足十米,身后突然传来陆九重的喊声。 我微微一怔,还是控制不住的停下。 远处,他捏紧拳头,身体发颤的吼—— “我爱过你!” 我心跳一顿,而他继续吼道:“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给我希望!也永远不要上天山!” 我看他飞快的逃离,那脚步踉跄,背影摇晃,却在我眼中,是极帅的。只是,我看他远去,隐忍的泪终于落下来。 说到底,还是不得不分开。 可若是我知道,陆九重心里的打算,我一定不会放他走。 …… 转身的瞬间,心里陡然间响起一个声音,顿时身子一僵,是阎罗:“你找到尸体了吗?” 此刻,我已经站在灵堂外。这场葬礼本就是不情不愿,虚伪无比,此刻,早已人去楼空。 我“嗯”了一声后。 阎罗声音始终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嗯,不错,我也让千面带着还魂丹去找你,魂也放了出去,你快行动吧。” 彼时,太阳已下山,我目光扫过那边儿空无一人的灵堂,心里一沉,千面不是去安葬我奶奶了吗? 阎罗听得到我的心里想法,道:“我已经安排她转世了。” “也好。” 反正回魂也只是徒增伤感。阎罗却突然好奇道:“你就不问问我,徐祖尧去哪了吗。” 我心道:“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嗯,孺子可教也。心态也比我想象中好,我喜欢!你记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我没做声,脑袋里一片空白,总觉得要问阎罗什么,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了。 而阎罗声音淡淡,他似乎在喝茶,我听见他咽下茶水的“咕咚”声。继而他又道:“对了,丫头啊,别感谢我,我已经私下找池琛说过,说你根本不知道徐祖尧的事情,他估计后悔呐。” 我心里一紧,池琛知道了? 阎罗这次没回答我的心声,而是道:“但我跟你讲的那些江湖八卦,你千万要装作不知道!尤是别告诉池琛,听到没!否则,你开烤鸡店我都不再搭理你!” 我没做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灵感应。 刚巧,我想到他的时候,天空之上划过一抹白影,继而那抹白影落定在屋顶,是池琛。 他带着大狮子面具,在夕阳西下的背景下,与屋顶站立—— 风萧瑟瑟,鼓起衣衫。 美的如诗如画。 原来,他已知道。 所以,才在破院里出现……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奶奶去世,他才过来—— “啧啧,我还没说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你这熊孩子,怎么一直瞎想?我是在你们坐飞机的时候,才告诉他。” 我再次呆住。 “你如今一无所有,他——” 阎罗声音拖得很长,“嗯,我是说万一,万一他喜欢你呢?” 我本冷却的一颗心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可是—— 我是活人蛊啊…… 我狠下心道:“你也说了,是‘万一’……” 阎罗啧啧咂嘴,“啧啧啧,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我突然想起韩祁白的话,“你知道,暗恋中的人,最傻的事情是什么吗?” “呃?”阎罗没想到我突然这么说,有些诧异的语气。 我道:“那就是总以为对方也喜欢自己。” “呃……” 阎罗顿了顿,也明白了我的态度,转口道:“好吧,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我不懂……” 继而我旁侧“嗖嗖”的落下了千面。 同时间,我身上束缚感消失,阎罗操控着千面对我道,“唐宠乾的魂应该已经到了他生前最想去的地方,我这里反正没了记录……你快去吧,千面会帮你。” 我应了声“好”后,抬眸间,池琛早已经不见了。 灵堂里本来就没人,千面如影随形的跟着我。 我从棺材里拖起唐宠乾时,原本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看他起身时,背上的褐黄色液体,我大概明白了,他应该是被打穿了心脏。 我皱起眉看着千面:“千面,他还魂之后,受的伤……” 千面声音又恢复了干巴巴,“还魂丹可以愈合。” 我“嗯”了一声后,拖起唐宠乾,却发现…… 自己根本不知道唐宠乾的工作室在什么地方。 而那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千面“嗖”的一下把我提起来,唐宠乾又落回棺材里。 我被千面用手捂住嘴,挂在灯上。 “别呼吸。” 千面声音很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灯,纹丝不动。 下头走来的,是唐门一家三口—— 唐门门主,唐世朝,宠樱。 唐门门主似乎很不解气,他一脚踹在棺材上,吓得宠樱一声尖叫,被唐世朝按在怀里。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唐世朝换了一身合体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都意气风发,和之前的保镖模样截然不同,终究没有哄宠樱,而是沉声道:“父亲息怒。” “老子息怒不了,妈的!他凭什么睡在我唐家的棺材里!等明天葬礼完毕,找个时机,把他尸体给老子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闻言,宠樱抖得更厉害,却是敢怒不敢言的,只含泪在唐世朝怀里哭。唐世朝没做声,只是把她搂在怀里,纵然他是武功盖世的人,也有柔情一面,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 而唐门突然不耐烦起来:“妈的!看着就烦!” “别跟着老子了!老子想静静!” 唐世朝蹙眉道句“是”后,目送唐门门主离去。 等看不见了唐门,唐世朝这才赶紧哄着怀中的宠樱。 “没事了,没事了……” 宠樱道:“呜呜,世朝,我觉得爸爸变得好可怕,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呜呜……” 唐世朝道:“只怕是一时接受不了,咱们再给他些时间。” 宠樱点头,含着泪,那委屈。 “还好,我还有你……” “嗯。你怀有身孕,我抱你……”唐世朝柔情起来,一张忠犬脸其实也是有些风情,不过我无暇欣赏。 下头都没人了,千面的手还一直捂着我的嘴。 他目光专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在灯光照耀下,奇亮无比。 我往后缩了缩,躲开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竟然有些结结巴巴:“对……对不起……我……” “没事。”我直接跳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响,而他道:“嗯……我觉得,唐门中蛊了。” 我走到棺材边,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说什么?” 千面难得说了很多话:“暂时不确定,但他的确有些古怪、中蛊人,脚步和以前不一样,毕竟是操控,不可能完全一样。他脚步,以前是外八,今天竟然是直行。” 我顿时想起陆九重踉踉跄跄的脚步,缩回手道:“你是说,唐门也被操控了?” “嗯。”千面点头,我倒抽了一口气,“又是静奈吗?” “差不多。”千面应该知道阎罗和我说了,没有再说不能说,我道:“为什么不直接收了她?让她在这儿作乱?” 千面给我解释道:“她是扶桑灵,按道理要被扶桑收。我们管不了。” 顿时我呆住:“我靠!鬼也有国界?”在千面点点头后,我拧眉道:“那我们怎么办?” “全部炸死。”千面说的铿锵有力,我愣了愣才道:“你说什么?” 我想起在医院的时候,千面又道,“或者,找到解药。” “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啊?吓我一跳。” 我松口气。 按照阎罗昨夜说的,池琛便是第二种。 他一直致力于补救挽救那些中蛊的人。 也巧了,旁侧,走过来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妈,看见我的瞬间没什么,只不过千面带着猫面具,我看她要尖叫似得,快步上前,抓着询问出唐宠乾工作室在何处后,一掌打昏了那大妈。 然后,我背着唐宠乾朝工作室而去。 工作室就在楼上,有千面护航,我自是少费许多力气,阎罗其实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有千面前头给我开路,我背着唐宠乾一路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 开门的瞬间。 我果真看见在电脑面前还在查询东西的唐宠乾…… 在惨白的电脑桌面光芒照应下,地上是一滩干涸的触目惊心的血。 一瞬间,我心里感慨万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唐宠乾还未发觉我和千面的到来,静谧的屋子里,只有“哒哒哒”的键盘敲打声,那是唐宠乾在寻找着池琛的下落。 我不知道他是靠什么寻找,我也没兴趣,因为池琛就在窗外。 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消失了,他已经知道我是无辜的了……可那又怎样呢? 我没有耽误,和千面对了个眼色后,千面从怀中拿出了还魂丹塞到了唐宠乾的嘴里。 那瞬间,唐宠乾似乎是被吸过来。 几乎是一缕光,他就从电脑面前,被收进我一直扶着的唐宠乾身上…… 继而他一声咳嗽,略微有些痛苦的睁眼。 那一张魅惑人心的媚妖儿脸上划过一抹疑惑:“我……我怎么了?”他喘着粗气,继而似乎想起什么,看向我眉开眼笑道:“小霜霜,我已经查到了,江户川又回到了江城,可恶啊,我安插在胳膊上的零件被毁了,费了一番功夫才感应到……” 我看着唐宠乾说话流利应该是真没事了,松了口气,也松开手。 而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猛然朝后退了两三步,他错愕的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他的目光看向那滩血,桃花眸里划过错愕—— “我明明记得我死了!” 不知道是否我错觉,我看见他眼底划过一抹恼怒,好像是责怪我们救他一样的眼神,不过转瞬就笑了,他看看千面又看看我,菲薄妖冶的唇角勾起:“是你们救了我?” 千面依旧是干巴巴的声音:“是她,不是我。” 他说完后就道:“我的任务完成,走了。”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千面已经“蹭蹭”的跳着消失在走廊。我没想到他离开的那么快,继而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等唐宠乾再说什么,我立刻抓他躲到房间里,关了门。 屋内很黑,只有电脑荧幕的光亮,惨白的映照着我和他的脸,门外脚步声却又过去了。 我松了口气的时候,感觉到唐宠乾深邃的目光。 继而我抬起头时,对上他有些惨烈的笑。 大概是光线的错觉,他笑的很惨。 声音也有了些难过:“怎么办,我不是唐门少主了。现在爱你都没资格了。” 我皱着眉,早有预料:“别闹了宠乾,就算你是唐门少主时,我也对你没感觉。你为我而死,我救你是对得起良心,你别多想。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些话,我早就准备好了。说完转身我就要走,冷不丁被他抓回去,直接抱在怀里。他的心跳很正常,我正要推开他听他声音无比真诚:“此生,认识你是我最开心的事。” 他伤都好了,我毫不犹豫的一腿抵过去,这次他敏锐的闪开了我的断子绝孙腿。 我朝着窗户边儿走,边走边道:“唐门现在不在这里,你自己想办法离开!”不了,他再度追来,“你救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到底。” 那无赖的表情让我毫不客气的挥拳打过去,可他有心躲开,我又根本不是他对手。 我早说过,这厮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但是—— 我有个更厉害的“保镖”啊。 那边儿,窗户“砰”的一声被踹碎,我被池琛一把搂在怀里。 那满是烟草香气的怀抱,叫我十分沉醉。 我还没看见池琛出招,唐宠乾已经“砰”的一声摔落在了电脑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后,他站起来,迎着月光,这次,他俊俏的脸上直接多了一个大脚印,但宠乾毫不在意的站起来,高高肿着半张脸,还是那样风度翩翩之姿—— “池琛,这次下脚够狠啊。疼死我了!” 第158章 胜说千言万语 池琛似是懒得搭理宠乾,抱我转身三步并作两步,从窗口跳出去…… 窗外蔚蓝色夜空中,一轮半缺残月高挂,银光镀洒他狮子面具上,流光熠熠,灿若星辰。 他自身姿矫健。 而宠乾操控改良绳索亦踏月而来,绳索毕竟出自他手设计,同样被月镀上银光的绳索,操控熟练与上下翻飞中,流光四溢,道道银光,惹人眼花撩连。 这般看起来,似是聚了漫天华光在他身旁,越发像妖儿,却惜那半边鞋印脸,毁他风华万千。又有池琛这绝代之姿,犹是妖儿,也比之不及池琛眸敛月华。 池琛怀抱一如既往温暖,令人缱绻而留恋。 有“多”留恋?多到连词语形容都没有。 只想抱着他,和他这样,一直跑,没有尽头。我本以为阿卿已死,假以时日,日久生情,命运总会让我和他在一起。 哪想真相揭开,仿佛繁华落尽。 明明一步之遥,却怎的无法走到他身边。 从前,风花雪月,情长情短,我一概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我却已在心里勾勒出和池琛的余生凄惨。可现在这个怀抱,能再多抱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我在心里想着,伸出手,主动抱住池琛,也许转脸我就无法再拥抱他。 趁着还未出事,趁着年华正好。 我把头埋在他心口,感觉到他身子僵了僵。 继而他速度又加快几许。 我多想说,“带我走吧,池琛。”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天大地大,没有你,我就是在流浪。” 可我没有,陆九重吃了魃毛也依然被操控,到底是多厉害的蛊,谁也不知道。那后头,宠乾像是影子一样,随着池琛速度加快,他也加快。 池琛抱着我旋转,又把他踹开—— “滚。” 池琛语气很烦。我被池琛圈在怀里,那边儿,宠乾不在乎的抹抹嘴角血,又爬起来:“我不。” 池琛抱我再走,我不知道他带我去哪,但他在身边,我就不在乎我在哪儿。 哪怕我在地狱。 中途,宠乾又被踹倒几次,每每倒下就再爬起,还是那般不依不饶跟着—— “池琛,我这条命是她的。我话丢在这儿!只要你不打死我,我就一直跟着她!一直!”他说完后,池琛突然收了脚,没再说话。 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愕然瞪大双眸:“糟了!彤彤还在垃圾站!” 池琛面具下的眼中划过一抹淡淡光敛,又是早有所料的语气—— “我已安排妥当。” 那声音淡淡,我尴尬的抿唇,用力抱住他,池琛他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敢问,我怕答案。 我更怕,我问了后,舍不得离开。 气氛很微妙。 虽一言不发,已胜说千言万语。 就这样抱着,天荒地老最好。 又行不知多远,东方露出鱼肚白时,池琛突然顿足,声音淡淡—— “饿么。” 我肚子很配合的发出“咕噜噜”声音,“嗯”了一声后,池琛带我从屋顶跳下,这里,也不知是哪儿。 也许出了云南,也许没有。 谁管呢? 池琛扯我进了酒店,点了一桌山珍海味。全是顶贵顶的。 上次乾坤斗里的东西卖了不少钱。 三人围坐在桌边,我与宠乾隔着桌子。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下手,“啧啧,跑了一夜,好饿啊……” 池琛一眼淡漠扫过去,他感觉到什么,悻悻放手,眼巴巴看我,桃花眸带笑:“小霜霜……”下一秒迅速改口:“寒少先吃。” 我拿起筷子,却在这一桌美酒佳肴中,想到不久将至的门主大会。 该来的总会来,期期艾艾也无用。 我的身份,他的身份,都给我们赋以太沉重的枷锁,沉重到我没有一点胃口。 “还要我喂?”旁侧,池琛冷不丁说道。 我微微一怔,错愕看他,他则抄起一盘子滚烫的炒鸡,漠然道:“张嘴。”若是前一秒,我心提到嗓眼,这一秒我只剩下无奈,无奈笑之:“池少这喂人的方法,倒是独特。” 他“砰”的一声放下盘子,哼了一声:“知道就自己吃。” 我不再辩驳,低头,拿起筷子。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其实,我很感谢池琛,这样对我。 因为,池琛没有把对阿卿的温柔,用在我身上。我只怕阿卿用尽他所有心血,又也许因为我是男人,所以,阎罗所说的故事,我除去羡慕,没有任何嫉妒。 烈酒一杯又一杯,对面宠乾看呆了又呆。而我不经意一瞥,却看见池琛另一只手,在桌下,握拳…… 松开…… 再握拳…… 反反复复。 顿时,我执杯的手一顿,他在犹豫什么?道歉吗? 还是……其他? 若是道歉?我要的,就从来不是道歉。 若是其他?我要的,此生不可能得到。 对面宠乾却突然道:“池琛,今年门主大会,你还要暗中行动吗?” 他们果然认识!我不意外。我抬眸,看着唐宠乾收起玩世不恭之态,那张媚妖儿脸正经起来还是很好看的,旁侧,池琛颔首。 “我答应阿卿,会好好保护静奈。” 那瞬间,我猛然捏碎了酒杯,“啪”的一声,被玻璃戳在手心,疼的我倒抽一口气。 “嘶……” 而池琛表情一变,“犯什么蠢!”他一声低吼后,直接拔掉了玻璃,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更多的是心疼。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犹犹豫豫。 就算我是这个身份。 如阎罗和陆九重所说—— 我只要不和陆九重见面就好。 可我能抵得过孤军奋战,却抵不过他对风卿情深意重!!! 而最好笑的是—— 此刻,我连吃醋的立场都没有。 我猛然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我吃饱了。”丢下一桌美味佳肴,我往外走去,被池琛抓回来,“发什么疯。” “对,我是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 池琛没想到我忽然吼他,倾国倾城的一双媚眼中划过抹震惊。 而我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看什么看!小爷手上有辣椒!不小心揉了眼睛!滚开!” 我在他震惊中一把推开他,朝着卫生间跑去…… 我是疯了啊…… 是疯了,才敢和他一样!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还敢如此念念不忘!什么门主大会!我瞎操什么心? 阎罗答应我,池琛不会死。 天下苍生!关我什么事! 我从来都不想要天下苍生,我只是个小人物! 我只想要我的小平静,工作,上班,下了班在路上买一个烤红薯,吹着冷风,心却是暖的…… 可如今呢!我什么都没了! 而最痛的是—— 就算我愿意牺牲我的小平静。 我却再没有一个站在他身边的身份…… 我直接走卫生间的窗户跳下去,刚巧外头天亮。 太阳出来了…… 多美的一天。 若换做以前,我会耍上两套洪拳,和爷爷喝酒下棋聊天……闭目,我深吸口气空气中散发着烤鸡的味道,是阎罗,他手里拿着一只烤鸡笑盈盈的看我:“怎么,这就想逃了?” “游戏,才刚开始呐。” 我心跳一顿,脸上被风吹的冰凉,抬手迅速抹掉,我看着阎罗道:“这话什么意思?” 阎罗掰下鸡屁股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就是本殿反悔的意思,你的心已经完全沦陷,成不了大事。本殿不收你了。”阎罗说完后,陡然间消失,要不是我旁侧池琛狐疑的喊了句“阎罗?”,我都以为那是幻影。 什么意思?阎罗…… 不要我了…… 我……没有退路了? 楼上,宠乾也跳下来,嘴里还叼着鸡翅:“喂,我说二位要是吃霸王餐的话,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差点就被你们坑惨了。” 说话间,酒店上已经传来呼喊:“那三个家伙在楼下!” 第159章 我不需要废物 阎罗的突然出现,池琛并无询问。 可阎罗不收我,我岂不是—— 无处可去! 第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了主意。 霸王餐之事又迫在眉睫,池琛却不疾不徐的拉过我的手,把我手拿起,他另只手轻易划破衣衫,割下白衬衫。 那边儿楼上还在叫嚣着:“妈的!快给我把他们堵死在这胡同里!”我想缩回手,他却沉声道句“别动”,瞬间,我就像是被施了魔咒般真动不了。 池琛低垂着眸,长睫毛浓又密。 我缩不回手。 宠乾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女人的身和心是相通的,他什么都不要说,只消碰碰我的手,我就已入深渊,万劫不复。 我感觉到有个哀怨的目光在身后,约是宠乾。而池琛头也不抬冷声道:“放进来一个人,打断你一条腿,你掂量着自己有几条。” 那边儿宠乾似乎还在吃鸡翅,一边吧唧着嘴一边道,“啧啧,只要不打中间那条,其余两个我都能再造出来……” 池琛不耐烦道句“你可以滚了”,握着我的手一松,凌空一跃,我回头间看他姿势甚是潇洒的从一脚把宠乾给踹到巷子口去—— “我草……咳咳咳……你想卡死我!”他话没说完,那边儿一群保安已经过来了,手持着电棍,架势凶猛的很。宠乾把鸡翅狠狠咬了咬,丢了骨头在地上后,眯起桃花眸,不顾手上的油腻,撸撸袖,“一群杂粹,让本少主……”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转口又道:“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然后,也不知道从哪儿又拿出来一个鸡腿。 那边儿一群人,冲上来,宠乾功夫的确不浅,也难为他装了那么久的孙子。陆九重装孙子,是因为我像是那个人,宠乾呢? 我想不明白,看他自是甚是帅气的周游在保安中,一个没放过来,时不时还要咬一口手里顺来的鸡大腿……嘴角竟然有些想勾起,然后,手上一疼。 是池琛的手,稍稍用力了些,抓住我被玻璃轧破的手心。 “嘶。” 我倒抽口气,不解看他,他眸含不悦,声音也不爽—— “想逃,嗯?” 那声音一挑,威严十足。,他面具还在酒店里,因为那张倾国倾城的魃魅脸,即便是威胁,也不吓人,反而勾人。 我没做声,他却别开脸去,没再责备,声音有些别扭,“回家吧。” 闻言,我心猛然收紧。 回家?我怔了怔后,轻笑,嘲笑,无奈笑,“呵,我现在,还有家吗?” 池琛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说,猿臂一伸捞起我就跳了起来……那边儿宠乾也赶紧跟过来。 下头一群人喊着“天哪!他们会飞!飞跑啦……” 我陡然记起,池琛好像把所有钱都打给江家。 难道说,这王八本来就打算吃霸王餐? 真是…… 无话可说,但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我看着他奔跑中的绝色侧颜,区区凡人,哪追得上一神通广大之魃? 片刻功夫,我们就到了郊区,这边儿,雾还没散,我们三人不过才刚停下,耳边传来苍老的声音,“三位施主请留步!” 只听声却不见人,想必,是佛门的千里传音。 话毕,打前头薄雾里走来三素衣小佛僧。 晨雾薄薄中,颇有世外高人之感。 我肯定这三人功夫绝不在陈世朝之下,要不能说是一品佛么。 没点本事,上得了一品? 之前我不知道门主大会在哪。 只知道由一品佛操办。 不过,那夜才知道,上次佛门出事,就是门主大会时,佛门被罂粟门灭了足足一座城,损失近千弟子,也是上次,才得了阎罗关注,只可惜,静奈乃是扶桑之灵,阎罗无法管理,很容易挑起界域的纷争,只能交给池琛…… 这厢儿,三名僧人已经行至面前。皆面色坦诚,合手作揖,声音不卑不亢:“还有七日便是门主大会,这是通往长白山的往返机票,还请校尉届时不要迟到。” 为首之僧说着,双手递去一信封。 信封,不是给我和池琛,而是给宠乾。 他们突然出现,且递与信封,这无疑表明,宠乾之事,他们早有所知。毕竟上次,宠乾坐了校尉椅,都知道。 那厢儿,宠乾嘴里还咬着逃跑前的鸡翅,修长玉手接过信封,黄皮纸顿上多几个油腻手指印。他玩世不恭的挑眉,“呸”的一声吐出鸡骨头,桃花眸微转,回头对我和池琛道—— “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花美男,二位少,你们谁要当校尉?” 那三名僧人不多言,不苟笑,在宠乾说话中,只打个佛礼道句“贫僧告退”,便继续往前走。仿佛,只是路过,看似一步一个脚印,速度却极快,只眨眼间,走远数丈…… 池琛没理宠乾,看向我,然后,他抬手给我抹去嘴角饭粒。 “吃饱了?” 他声音淡淡,我怔了怔,还是点头。然后,直接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不敢多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 很迷茫。 阎罗不要我了,我没有退路了。 池琛却突然道“我带你去见个人”后,抬手,在宠乾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打昏。然后,他在我错愕中,一手抱我一手提宠乾,飞快跳跃,与千面一般,飞快的上了山。 池琛竟然寻了附近山上的斗,斗里头可热闹,三个老土夫在里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又是直呼求饶,还说把刘彤彤照顾得很好。 我说池琛把刘彤彤放哪儿了,他倒是现学现用。 不过,他们竟还没死,也是够命大! 池琛把宠乾也扔下去后,刘彤彤跑了出来,“寒霜!你什么意思!” 她掐着腰在下头喊,然后,看见了宠乾。 刚巧宠乾醒了,睁开眼瞬间,刘彤彤“呀”的一声尖叫,直接昏了过去! “嘶,什么意思啊?”宠乾不知道什么情况,池琛应该是手下留情了,他才醒的这么快,池琛淡漠道:“你是校尉,就该做校尉的事。” “再跟过来,打断你的腿。” 池琛说完后,也不管他们的表情,转身往山下走。 “这……”我蹙眉间,池琛不耐的打断我,还是那般倨傲—— “出了事,我负责。” 我自信他,可是…… 我咬住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跟着他走吗? 怎么,突然就胆小了呢,很怕开口。 池琛似乎也是。 那厢儿他顿足,一贯冷漠的语气,淡淡道句“还不走?” 我快步追上他,他应是感觉到了,又顾自往山下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路上,我就盯着自己的手,时不时抬眸看他残缺衣角。 池琛的心思永远猜不到。 他到底想什么…… 就算是知道过去,也猜不着。 或者说,我无心亦无力去猜。 我以什么样的立场猜呢? 连暗恋,我都不够资格。 他讨厌我,说我恶心,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同样的事情,同样的错,同一个坑,同一种痛……除非有病,否则,谁都不愿意去栽第二次。 而池琛……显然有病。 因为他突然停下,眼角斜飞,唇角噙笑,若三月暖阳。 “和我一起去门主大会。” 那口气,笃定,不容置疑。 也不容拒绝。 我怔在原地,刚巧,火红的太阳从他身后一跃而上。 那瞬间,太阳仿佛也冲破我心里某层防线。 他身旁,似乎百花盛开,整个人闪耀着金光。 我有些结巴:“你……不介意我是……”他眸色微沉,笑容尽收,略带不悦:“你是觉得我护不住你。” 那冷若冰霜的面,叫我心又慌,赶紧摆手,“不不不。不是的,我……”我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他却在三月暖风中,对我伸出手,声音还是那般不容抗拒,“过来。” 只两个字。 我又想妥协…… 柔和春风拂过他和我中间,暖暖的,撩的我心里痒痒。 我的心“砰砰”的跳,他眸光深沉不见底,逆着光,整个人却又都发着光,我攥了攥拳头,碰到伤口,一下清醒。 不行—— 万一以后我害了他呢? 可是,那脚步,已经控制不住的卖出去一步…… 人面对爱情的时候真的是勇气冲天的。 连我自己都不信,我竟能如此不顾任何,只要他一句话,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伸出手,我就一定会朝他走去。 而我迈出第一步时,池琛见我眼中犹豫已大步朝我走来。 我怔怔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的他,五步,一共五步。 四目相对,他站在我面前,眸光潋滟:“怕我?” 我低下头,我不是怕他,是怕我自己。 可这话,不能说。 而他一把擒住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蛊毒之事,错不在你。但我身边,不需要一个丧失斗志的废物。”他低眸间,眸中芳华又冷漠:“你若真蛊毒发作,我会亲手杀了你。放心——” “我绝不手下留情。” 他说话间,眸中真的划过抹杀光,而下一秒,他猛然把我抱在怀里一个旋转,我感觉到他身子抖了一抖,有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而我—— 看见了他…… 第160章 想要就给他们 伏在我肩膀的池琛,口中流下丝丝热血洒在我脖颈处,应该是事发突然,否则他不会这样。可魃也会受伤吗?我皱起眉,我对初魃并不了解,可那旱魃却是十分厉害的。 我目光所及之处,站着的是韩祁白。 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陆九重。在唐门中,我听完陆九重说,“就算死后,蛊也会操控人。”我就有些怀疑,红叶门和伊藤静奈也有关系,也许…… 韩祁白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 远处,韩祁白面无表情的手持短弩,狭长的眸子眯起,再度瞄准我。 但看那放上的新短箭上闪着的红光和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朱砂狗血味道,我大概知道池琛为什么吐血了。 红叶的目标应该不是我,而是——池琛! 亦或者是魃。 知道池琛是魃的人不多,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 红叶门早就和罂粟门串通起来。 火车上的那一切,也是戏码! 上次见韩祁白,我记得他被池琛踹了一脚在脸上。 现在看来,他的脸好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而池琛咬牙在我耳边啐句“我去碎了他你有意见吗”,说完,没等我回答,池琛又怒道,“有意见也驳回!”继而他一手抓我,一手去捏韩祁白。 池琛速度飞快,但快到韩祁白身边时,旁侧红光一闪,这次,我清楚的看见红叶从地下冒出来。 看来,如我所料,这山上已被布下机关! 在池琛的手还没碰到韩祁白时,红叶手中持着淬狗血和朱砂的刀直接劈下来! 那瞬间,池琛的手猛然撤开。 同时间,我们脚下一空…… 齐齐掉了下去! 掉下去,只要和池琛在一起,我就不怕,可红叶却抓住这一空隙,抬刀又劈向池琛握着我的手,池琛不得不松开手,但他能再抓住我的,我知道—— 哪想的红叶大笑声传来,直接用改良绳索抓了我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池琛落下去,下头是什么,我不知道。 但池琛虽是魃,只是初魃,并未修炼。 他虽力大无穷,可以一跃数米高,但这般脚下悬空,也是无力回天,“池琛!!”我大声喊着,陷阱边儿上,清一色的红叶门人,个个戴着红色印染黑图腾的面具,似乎怕池琛上来,团团围着,手中皆是粹朱砂狗血的刀。 “寒霜,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 红叶把我故意转向他那边儿,他看着我,面具下眼眸含着得意。我看着他身后的温娘子,她眼中也是满满的恨意…… 我对红叶怒目而视,直接骂道:“神经病!韩祁白瞎了眼才救你!” 我说完后,脸上被甩了两耳光。脸颊高高肿起,嘴里一股子血味。 红叶面具下传来冷笑:“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一个男人还天天跟着池琛,还激吻!真是恶心!” 这话不对…… 我看见红叶眼中划过一抹红光,确定了,这人不是红叶…… 红叶自己就是同性恋,又怎么会歧视我…… 怕是红叶又被伊藤静奈背后操控。 现在,好像也只有静奈才知道池琛是魃,才搞出这些。 伊藤静奈,到底操控了多少人?我脊背发凉中,只觉得脖上又狠狠一疼,伊藤静奈操控红叶想打昏我,那疼不至于让我昏过去,我故意装昏。 我打算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再想办法。 虽然我很着急。 “扶着他。” “红叶”说着,我落入一个娇小柔软的怀抱。 这般熟悉的江南脂粉味,一定是温娘子。 温娘子应了一声好后,我听见红叶走过去,“池琛,你还没考虑好吗?” “现在,除了佛门,轻羽门,千面门,其余门派,皆归我所掌控。你说,扶桑怎么会放弃我?而且,我想知道,这次你还怎么挽救?哈哈哈哈哈哈……”“红叶”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果然又是伊藤静奈搞的鬼。 我心沉了沉。 看来唐门也在内了。 一片静谧中,远处墓洞里,传来唐宠乾和彤彤的尖叫声。 我心道句“不妙”,猛然睁开眼,在温娘子目瞪口呆中,一脚踹在她脖子侧把她踢昏之后,朝宠乾那边跑去—— 只后头,一股加速的冷意袭来。我迅速下腰—— 浸着朱砂狗血的冷箭从我头顶上空飞过。 继而,我直接滑落入墓洞里! 墓洞下头,宠乾不知为什么会趴在刘彤彤的身上,也许,是做人工呼吸?我记得刘彤彤昏过去了,继而我看见刘彤彤甩了他一巴掌,“流氓!” 宠乾委屈:“我是看你昏过去了……” “闭嘴!” 我懒得去猜他们,我迅速跑过去,道句:“别吵了!快走!”然后,拖起他们往墓里跑!刚才,我有注意到墓土。 这斗是我所熟悉的“正斗”。 正斗乃是盗墓贼最喜欢的斗。 所为“正”就是里面所有的机关都是我们熟记的。那三个土夫子似乎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他们也不是傻子,都跟了上来,我怕他们也被控制了,在前头就飞快的落下了墓墙,然后继续往里跑。我不知道,池琛会不会有事,但我记得他落下去的洞穴。 我在努力朝他那边跑…… 不过,在我一边奔跑一边落下机关厚墙时,旁侧墙缝里突然传来池琛轻笑:“你还不算太傻。” 我脚下一个趔趄,有些惊喜:“池琛?” 瞬间,一直提着的心放下。池琛在墙中淡淡“嗯”了声,我赶紧道:“魃呢?他们的目标是魃?” 池琛又“嗯”了一声,这次是冷笑道:“他们是想要,我成全他们,就怕他们要不起。” 这话说的,岂止霸气。 不过下一秒,整个墓室剧烈摇晃起来,池琛突然啐句“便宜你了”后在墓穴陡然倒塌时,感觉到旁侧宠乾突然抱住了我和刘彤彤。 下一瞬间,那有烤鸡味道的唇要贴过来,无疑,这味道,是宠乾! “啪!” 抬手,我想也不想一巴掌打过去,继而,属于池琛的阴恻声音在宠乾口中响起,“你想死?” 原来那句便宜你了,是池琛说给宠乾的。 “我想活……”我说完后,外头突然响起初魃的吼叫,像是野兽又不像。黑暗中池琛冷笑出声,“作死。” 我听着上头那哭爹喊娘,脚步声四下逃窜,很难想像,外头是什么画面,但一定很精彩。只不过,我呼吸有些不顺畅,宠乾还不知道池琛的事情,小声道:“小霜霜,你要想活的话,我会些气功,要不要我渡气给你……” “寒小哥他不需要……你……不如……给我……” 那边儿传来刘彤彤弱弱的声音:“我要憋死了……” 我道:“没错,你给彤彤吧。” 我说完后,墙内,又传来池琛声音,“你再撑撑。” 我“嗯”了一声后,头顶上传来嘶吼声。 是初魃! 他就在我们头顶。 “等我。” 池琛这么说完后,下一瞬,狂躁的嘶吼声止,我能感觉到池琛在飞快扒着泥土。 又憋了一会儿后,池琛的手终于扒开了泥土。 那瞬间,光明和空气一起袭来,适应了黑暗的我,光线有些亮,眯眯眼,看见旁侧和宠乾难舍难分的刘彤彤,率先爬了上去,池琛伸出满是泥泞的手,抓着我,他又上了魃的身。 但他应是刚才嘶吼过,嗓子有些暗哑,目光有些关切—— “头晕么。” 我微微一怔,然后摇头。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前池琛,倾国倾城的脸上无数的划痕,显然又挂了彩,红叶门人一个不剩,全跑光了。池琛白衬衫上全是泥,最主要的是,他背上还顶着七八根短箭还没拔下,活脱脱一个刺猬。 第161章 啪的一夜明珠 见我无事,池琛松开手,我无视洞里还吻在一起的宠乾和刘彤彤,只看着顶满背短箭的刺猬池琛,他在抬手,与风中感应着斗。 他应是要找斗恢复伤口。 我知道,这些伤口,比起他的过去,都不算什么。瞧他那张漠然处之的冷脸,仿佛受伤之人不是他。 可我这颗心,依旧心疼。 不过,下一秒,他放下手时, 我只觉身子一轻,是池琛抱我起来,我下意识的抱住他,而他腾然跃离地面数丈。 “你……” “他们……” 我错愕,不解,还怕宠乾和彤彤出事,回头看后边儿,池琛不耐道,“他们死不了!管好你自己!” 说罢,人又带我跳开数米。 我心一顿,是啊,我是为救宠乾而来,如今,我已问心无愧,还瞎担心个什么! 再说那宠乾,精明着。刘彤彤,又古灵精怪着。 都混了那么多年江湖,知道分辨时势…… 我是该管好自己。 池琛飞跑着,应该是要去找斗。我想起之前,池琛说“绝不会手下留情”的话,话是狠了些,却也给我断绝了后患。 他应是知道我最担心什么,所以才这般说。 这想法一冒出来,我就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这暗恋中,最傻的一件事就是—— 总以为对方不知道你喜欢他。 可知那眼,早将自己出卖。 池琛应是一直知道我喜欢他,所以才在电梯里笑的那般动听。 如果我的喜欢让他开心…… 我是否够格留下?什么蛊毒?他护得住我。说好了“除非黄土白骨,守我百岁无忧”寒霜啊,他守着你呐,我自己跟自己自言自语着,越发觉得心里开朗起来。 池琛除了脸外,颈、手、包括肩膀处,全都是刀口,那些刀口都是朱砂和血混着的味道,刺激着我鼻子。 想打喷嚏。 可我一动不敢动,生怕池琛疼了,我强忍着打喷嚏的欲望,但喷嚏啊,怎么能忍住?我还是打了个大喷嚏,还是扯到他伤口。 池琛身子果然控制不住的抖抖。 应该很疼,但他什么也没说,我也是。 而他速度更快些,身子绷紧些许。 池琛速度和千面差不多。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坐飞机后,他能继续跟来…… 这王八,跑了一夜…… …… 池琛停下时,也不知是哪儿的小山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荒草野花,风景还不错,而池琛身子不断发颤,我被他放下,他一步步走到我三米外,蹲下来,似乎想要挖地。 可他却直接跪在地上。 “池琛!”我赶紧走过去,他却一声吼,“滚过去!碍手碍脚!” 可他大概太疼,嘴上吼完后,就栽倒在旁边儿。 这个嘴硬的王八! 我知道,这下面肯定有斗。池琛是想“吃个粽子”,复原身体。 我赶紧走过去,动手开挖,却又有些犹豫。怕里头有毒,不过,魃可解毒——我犹豫着,看池琛闭目似乎是昏过去了,抬手,想沾他滴血,再去挖,谁料手刚伸过去,被他抓住,吓我一跳也就算了,还直接被他甩一边儿去,摔个狗啃草。 “呸呸呸!”我从地上爬起来,吐着嘴里的草叶子,池琛已经又起来挖土了,我知道,池琛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但要我看他一个人……我做不到!我又跑过去,在他对面,摆出一副非要和他一起挖的架势来,挖的不比他慢,“我没有碍手碍脚!” 这泥土硬冷,还有碎石头,割的手疼。 池琛手一顿,似是抬眸看我。 我低着头,无视他的目光,继续挖。 池琛身上血的味道被风吹过来还带着花香,腥和花香混合在一起,还……挺好闻的。 “把头抬起来。”他声音淡淡,我怔了怔。不过,不是拒绝我就好。就算,我此刻不抬头,他也有办法让我抬头。 我乖乖抬头。 四目相对。 他薄唇染血,眸含潋光。 “再过来点。” 我大概亦是到他要干嘛,果不其然,我再往前凑的时候,他抬手按住我后脑。 这次没有烟草的味道,浓浓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依旧让我心慌意乱。 我睁着眼他也是。 池琛眼底似有万千军马,踏平我慌乱无比的心。 可我还没细细品味他的吻,他就撤离了,又是趾高气扬的对我扬起下巴:“看什么看!不要脸,快挖!”我低头,嘴角擒笑,这次再挖,心情截然不同。不过…… 我舔舔唇,魃血味道还不错…… 但毕竟是手,比不上旋风铲,我们挖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中途我不断的瞄着池琛,他手有些抖,但我想他撑得住。 若是可以,我真希望帮他分担些,于是挖的越发卖力。 好在斗土没毒,是个正斗。 我被池琛抱着下斗,这正斗一片黑暗,但机关在那儿我闭着眼都能走。 不过,池琛这次似乎判断错了,这里不是主墓,是入口。但我不得不怀疑,池琛是故意找最浅一处,好挖…… 那主墓室还在前头,一片黑暗中,池琛道,“跟在我身边。”我翻个白眼,明明受伤需要保护的是他吧?我可不敢拆穿他,而是讨好道:“池少啊,这种小正斗,我最熟悉,还是我背着你走吧,不劳您费神……” 池琛微微一怔,继而一声轻笑。 可恶啊可恶,黑暗中又看不见他。 “扶着就行。” 池琛声音淡淡,我只好扶着池琛一步步往里走。 既是正斗,我可不输与池琛。池琛为解蛊,不得不入各种高难度的斗中寻找一些上古的宝物,像这些寻常斗,池琛不屑进。。 但恰恰相反,我从小在这类斗里长大。 我带着池琛在黑暗中躲开几个机关后,池琛在黑暗中难得夸我一句,“不错”,我心里乐开了花,面上清清嗓子,“一直不错。” 他啐了句“厚脸皮”,我顶嘴道“明明是不要脸”,他又笑了,他一笑,我心里都开花了,我们的气氛很微妙,我的心也从地狱又重返天堂。 我扶着他,前头突然有光。 “哟,是个肉粽子!” 我眼底划过抹流光。 倒斗的最喜欢的就是正斗和肉粽,这次都碰在一起了。 所为肉粽子,就是陪葬品众多的粽子了…… 在夜明珠照耀下,池琛的脸忒好看,我扶着他一路无惊亦无险的走到棺材边儿,他道了句“边儿呆着去”后,我乖乖的退到一边儿椅子上坐下。 那厢儿,但见池琛双手按在棺材之上,背上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 七八根短箭一点点从他脊背上退出来,“当啷”“当啷”的齐齐掉在地上。 然后是脸上伤口也复原。 我心下松口气,突然感觉脚下没了力气,趴在桌子上,环顾四周。 桌上放的是清朝鼻烟壶,精致的很,我直接揣在了口袋里……池琛恢复后,朝我走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墓室里回荡。 我且抬头看他,池琛身上除了泥印和血,已经全部恢复,方才染血的唇不显苍白虚弱,此刻徒增妖冶美艳,我心跳开始加速。 而他到我面前,声音淡淡。 “累了?” 我是有点累,但不敢说,迅速摇摇头。 其实真的累,觉得像是打了一场仗似得,但以后,会有更多这样的事儿吧,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池琛眸光却突然一沉,我心便跟着收紧,“我真不累……我……啊!” 他突然执起我的手,原本我没什么感觉的,叫他一碰,才感觉到疼。 这会儿,我才看见我两只手都废了似得,指甲都挖没了。十指连心呢…… “不错,还有知觉。” 池琛睫羽低垂,看不见眸中光敛,只见薄唇紧抿。 继而在我没反应过来时,单手抱我起来,那另一只手,抬手间,摘走了硕大夜明珠。 其余的也没多拿,就带我跳走出去。 外头,阳光明媚,山清又水秀。 这往山下走,才熙熙攘攘的看见小庄子,没什么人。 几个农村的小田园犬“汪唔”“汪唔”的叫着生人,却在池琛冷眼中个个又安静下来。 池琛搂我跟搂小孩儿一样。 一手持着夜明珠一手抱着我。 我不要脸的凑过去,在他侧脸上亲一口。 而他目视前方,没有丝毫表情,我有些气馁,又亲一口,我真太喜欢他,喜欢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他一招手,我就疯了。 他对别人好,我就怒了。 他提起旧人,我就哭了。 喜怒哀乐,全在他手里。是掌控,还是握紧,一颗心全在他手掌心。 早掏出去了,血淋淋的心。 至于以后,他是拿刀子捅,还是细心爱护,全凭他。 交出去的心,反正……收不回来了。 阳光,小树,鸟鸣,犬吠,几个留守的老人出来看见池琛一身血,又吓得纷纷跑回去,“啪嗒”“啪嗒”的关了门。 池琛抱我直到这小村庄里的破旧医院。 把我往人桌子前破凳子上一撂,那气势,完完全全是个土匪—— “给他包扎。” 说完,“啪”的一夜明珠丢在人医生桌上…… 第162章 掌门人要让位 医生懵神,不知哪儿头逢集,但看池琛一身血,那张脸虽帅,却又是泥巴又是血,哪看得出风华绝代。 且小镇人,委实胆小,最主要是—— 不认得那夜明珠。 医生哆嗦,吓的结巴。 “大……大玻……玻璃珠,不……不收……不,不当钱……” 池琛眯眸,身上寒气迸发,“别让我说第二次。” 说完后,犹是老实人也被吓到, “包!这就包……” 医生说着麻溜起来,但脚下一软,踉跄着摔个大跟头,头都摔破了皮,又快速爬起来,顾不得擦一把脸上的血,就去拿药。 屋子小,一览无遗,没打电话报警。 我头疼,池琛还真是到哪儿都霸王……阎罗口中的他是意气风发,可这小事儿上……还真是…… 我看着池琛,却发现他媚眼发光。原是瞥见包不知是啥的小路烟,那媚眼亮了亮,迅速拿来,就开始抽。 我不由得想起他当江户川时,江户川不抽烟,把他憋得半夜来找我。 江户川啊…… 那张纯良的脸,至今想起还觉得有些闷闷的不舒服。 那边儿,医生手抖抖的回来。我看着池琛嗜烟如命的狠抽劲儿,有些疑惑,池琛为什么这次不给我包扎…… 酒店楼下,他还给我包扎。 这边儿医生手抖的给我消毒。 我手已经完全肿起来了。 说实话,我对这点伤不放在心上。 我小时候在梅拳社走梅花桩。 这里的梅花桩,不是倒斗里的三点梅花桩,是一个个木桩子。 初时要在上头走,做到如履平地,后期在上面耍拳。 那时候,大善人还没来。 我经常被同期学员恶意从后甚至是故意从前面,推到一米多高的桩下,然后他们还要跳下来,砸我一下。搞的我内出血不少次,也曾埋怨过。 徐祖尧却只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大善人就是那时候出现,他喝止那些人,又亲身施教,让我不要对敌人心软。 甚至是,让我在他肩上划下梅花形的十字疤。让我学会下狠手,让我见血不要怕,说血是好东西……只怕现在,他是恨的吧,恨血,宁愿从来都没见过我。 其实,我也是。 如果没有遇见过,就不会有这些了吧…… 想到陆九重,我心里的欢喜全部没了,就只有难受,在我叹口气时,手上一疼,“嘶”的倒抽口气,那边儿池琛一脚踹过来—— “没用!滚!” 我吓了一跳,看向我的手,泥巴都被擦掉,就差上药了,是药粉撒着手疼。 可医生被池琛一踹,直接昏过去了。我看着池琛站在我面前,他难得皱了皱眉,哎,他是怕弄疼我吧?所以假他人之手? 我自恋的琢磨着,他亲自上阵,我自是开心。 池琛拿药,娴熟的给我上药,我的手一点不疼,心里是甜的。 而发觉我的目光,池琛叼烟抬眸,一脸痞相。 “看个屁!” 说话间,嘴里烟头跟着动了动。 我依旧心道句“看你,你就是个屁,”然后,笑出声来。他手一顿,又道:“笑个屁,不许笑!” 我抿唇,却收不住笑意。我们又回到从前,多好。他看我还笑,似乎想捏我,却手指僵了僵,又似是没舍得,继续给我绕着纱布,一圈又一圈。多想没羞没臊道句“池琛,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疼?” 毕竟都这会儿了,还怕什么呢? 都已决定未来的路。 想来能快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可是……又怕回忆太多,以后分开时,池琛舍不得下手,难受怎么办?又生生忍住。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大概就是,你看见他时既描绘了下半生与他在一起的场景也……看尽了离别。 我想,我就算是说了,依照池琛的性子约莫也只给我一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自顾自的胡思乱想着,池琛已经给我固定好纱布。 那手腾出来,可算拿下烟来,烟灰都已经烧到烟屁股,而他低头弹烟灰的时候,我想起很久之前—— 韩祁白对一马子做的事。 就是自己把烟吸在嘴里,再去亲那马子。 当时,灯红酒绿,他们那表情享受的…… 唉,可惜,我没那个胆子,没羞没臊我都做不到。 一想到离别我就心酸的不得了。 能亲亲池琛的脸,我已经心花怒放了。 要真那样做,我的心,非得从嗓眼儿里蹦出来。 也更舍不得吧? 在我胡思乱想时,池琛已经往外走去,他依旧淡漠,背影依旧高傲,“走了”。我“嗯”了一声后追上去,然后我看见他顺走了桌上“大玻璃珠子”,我把鼻烟壶留下了。 我跟着池琛出去。 处久了,池琛秉性我也摸个一二。 情爱我暂时不敢谈。 何况,我永远都超越不了风卿。 但我的优点是,我能一直和他在一起。 而他和我在一起,会开心,这就够了。 只要池琛不推开我,只要蛊毒不发作。我永远不会离开他…… 我抬着双手蜷在心口,讨喜的跟哈巴狗似得姿势,反正在他面前也不是一两天这样,笑眯眯道:“池少,咱现在去哪?” 池琛淡淡道,“带你去见个人。” 我微微一怔,才想起来之前被红叶打岔之前的的事儿。 说起来真是扫兴,方才池琛都和我道歉了,虽然那也不算是道歉…… 我道:“见谁?” 他继续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大长腿上都是泥,但我看着还是顺眼。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有些吃惊:“呀,池少,你没说‘少问’啊!”说完后,我想抽自己,可两个手疼着,就没有。 池琛停下,身高优势,有些居高临下的斜睨看我—— “那下次说。” 我赶紧讨饶,“别别别,是我嘴贱!”池琛回头,啐了句“出息”后,却脚步一顿,一把抓着我,和我躲在了林子里。 打前头,一排溜的道门人,几个有些眼熟,上次天山看过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掌门人到底发什么疯?居然要让位!” “谁知道?不过二尘师兄一直在山门,显然更得人心,掌门人有心让位,咱们就去请呗……” “啧啧啧,可他也不至于把自己封起来啊……是不是出事了……” “马上门主大会,这是要让二尘师兄去了……” 他们说着走远了,我拧起眉。 “陆九重让位给离尘?” 我看着池琛。 池琛没做声,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你不用管,继续走。” 我抿了抿唇,真是不管了。因为,在唐门时,陆九重说让我永远不要上天山。他应该是那时候就决定让位,所以,提前告诉我吧? 前头,池琛走的飞快,我快步跟上去。 也不知道池琛又抽什么风,一言不发,后头任凭我说什么,都不理我,说多了,烦了,啐句“闭嘴”。 我已习惯他忽冷忽热。 这般“竞走”,走了约两个小时,过了三个小庄后到镇上。 我们也真够偏僻的,到了镇上才知道,咱们到了贵州。 池琛和我这染血的衣服实在是太惹眼。 一路上,路人纷纷避之。 赶巧儿路边儿有个古董店。 我在门口仔细看着,有没有轻羽门标志,池琛却直接走进去,我只好跟进去…… 说实话,就算是轻羽门来了,我也不怕。 哪怕红叶再来,我也不怕。嗯,矫情点说—— 只要有池琛在,我什么都不怕!! 只可惜,这家古董店太陈旧,想必没什么钱,估计买不起池琛手里的夜明珠。 而进了古董铺,里头没看见人,只有个漂亮的两岁小丫头。 看见池琛的瞬间,稚嫩声音喊的竟是—— “爸爸!” 第163章 入了龙阳之好 那一声“爸爸”分明是冲着池琛喊的,丫头却径直从池琛旁边跑过来。 我还奇怪呢! 池琛是初魃,这上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撞脸?而且撞的这么妖娆绝代!所以,撞脸的只能是我。 我看那小丫头一口一个“爸爸”抱着我大腿。 按道理,此时我该说上句,“哟,这小丫头,长得和我小时候……”但是,我不知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 但看这丫头,的确是有些亲近感。 那厢儿,屋内走出名女人,我听见她掀起帘子的声音,脚步声渐近,人未到而声先至,声音说不上多动听却也有独特的韵味:“肉肉,快过来,别唐突了客人!” 肉肉?倒适合这小丫头,对得起这丫头一张粉嫩肉嘟的小脸。 犹那双翦水秋瞳,水灵活现的眼里满是期盼,抬起头,撅着嘴:“爸爸快抱抱肉肉!” 说着,小肉肉还撅起嘴,“不仅抱抱,还要亲亲哦!爸爸你好不乖,好久不回家……” 那般稚嫩的声音,教人听着心都软了。 我扫了一眼池琛,他漠然处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 说话女人已经从柜台里走出来,对我连连道歉,“不好意思,这孩子小,不懂事,见着人就乱……” 我这才抬起头,淡淡笑道:“无妨,童言无忌。” 哪想女人呆住,踉跄两步后,快步走上前,“阿廷?” 女人声音惊讶,下一秒,那双和肉肉一般的翦水秋瞳里泛出泪来。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夺眶而出:“你这死鬼!终于回来了!”女人直接抱住我,那粉拳一下下用力砸在我背上,力气……不可谓不大。 砸的我直咳嗽——“咳咳咳!那个……大姐……” “什么大姐!你还装!我就知道你个死鬼命大!不会轻易死的!我就知道!” 她愤怒打断我的话。我腿边儿上,肉肉“哇”的一声哭出来—— “哇,爸爸妈妈抱……肉肉也要抱抱!” 她一边哭一边往我身上跳。 经历了杨华撞脸的事情,我已对撞脸见怪不怪,我被砸的内出血了,池琛却走到旁侧,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好不容易把她扯下来。 “不是……这位大姐……” “你还敢喊我大姐!你还敢喊!你这死鬼!他们都说你死在湘西了!老娘我就偏不信……我就一直等你……呜呜呜……可算是回来了!” 她边说边拧着我,疼得我直咬牙。 “我就说,你堂堂校尉,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她没说这句话之前,我没什么反应,等她说了这句话后,我心一沉。 古董铺多和倒斗有关。 这也是个惨死在湘西的可怜人—— 可是,更重要的是,别的事情。 比如,我的身世。 我脑中,一抹冷光划过。 女人长得不算多老,刚生了孩子,身材丰满,脸蛋微圆,正是风韵绝佳之时。 她搂着我胳膊道:“好了死鬼,别玩了?我知道你嫌弃我暴脾气,以后,我改就是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知道错了……” 女人拉着我的手,发现我的手受了伤呀的一声叫:“阿廷,你受伤了?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我看着女人这般关切的确不像装的,而池琛突然转身,沉声道:“他受伤失忆了。”我一怔,池琛这什么意思?要我装吗?可女人终于抬头和我四目相对。我看见她眼中划过一抹诧异和狐疑,继而她低眸手缓缓地松开。 那边儿,池琛朝我走来。 女人皱眉,道:“阿廷,你好像年轻了。” 我咬住下唇看向池琛,池琛视若无物,撒谎不眨眼,“校尉门出事后,他就受伤了,我把他送回来。” 女人眼中划过抹冷色,和狠色。 我行走江湖多年,一眼看穿。 然她笑道:“好啊,那咱们进去慢慢说!” “爸爸!抱抱!” 旁侧,肉肉又伸出手来。 我正要抱起她,女人却抢先一步把肉肉抱走—— 她上下扫我一眼道:“你身上带着死人气,还是别碰孩子了。” 我身上,有死人气? 我和池琛对视一眼,池琛递给我个眼色。我也琢磨着和我身世有关系,便一起随着女人走进去…… 却不想掀起帘子后,里头空无一人,那女人不见了。 彼时空中更是落下一个网。 这网可厉害,叫挣死鬼。 越挣扎,收的越紧,江湖上可不多见。现在我信了,这女人是校尉夫人。 继而那边树下“蹭蹭”的出来几根绳子,眨烟就把我和池琛掉在半空中了。 这女人再出来的时候,肉肉并不在。她手里拿着短弩,方才还小鸟依人,陡然间就气势如虹—— “说!” “谁派你们来的!” “有什么目的!” “不说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女人短弩已拉好线,随时可以发出,不是开玩笑。 说时迟,那时快,池琛手指轻轻一划,就抱我跳了出去!那厢儿,“嗖嗖嗖”的短弩出鞘声,然后是“铮铮铮”的没入树干声。 那厢儿女人见状不妙想逃,被池琛三步并作两步抓住…… “把你知道的事情,全告诉我。” 池琛面色冷峻,擒住女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比擒我还简单。如果我活像是擒小鸡,女人便是麻雀了…… 怎想的女人抵死不从,怒目圆瞪:“你休想!” “池琛!放下她。” 能和我撞脸,又是校尉门。阎罗说,我是被徐祖尧捡走,也许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我万万没想到关系出来后,我和池琛又走上了另一条有意思的路。 也是那时候,我确定了一件令我头痛的事。 池琛若是黑脸,我就是红脸。在我不断解说和让女人捏我的脸,确定不是人皮面具后,女人终于信了,一五一十交代出,她和郑廷的事。 郑廷,前任校尉。 女人,前任校尉夫人,名为莫小言。 在莫小言口中,三月前,郑廷和她吵架后,就带一伙人去了湘西,据说那边出了个大斗。谁知道,郑廷就出事了。 可莫小言一直不信郑廷就这么死了,就一直等着。 直到今天看见我…… “郑家还有人吗?” 池琛知道我想什么,替我问道。莫小言摇头道:“当然有,我看你们不是郑家人吧?我也是听说,郑家丢了一个女婴,满江湖都轰动……” 满江湖都轰动?我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只能是南楚北郑! 楚家和郑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兵器世家,算是两位兵器祖宗。他们这两家,早在唐门之前就存在—— 不过是高人大隐于市。 相传,楚家专出古剑,郑家专炼盔甲。 楚家靠一把千年古剑,郑家靠一件千丝软甲,两家相辅相成,笑傲江湖多年,后来又一起隐世多年。 但两家身份在江湖上提出来还是赫赫有名,举足轻重。这厢儿,池琛和我想到一起去,先问了是否是南楚北郑后,在莫小言点头瞬间,沉声严肃道:“那郑家,有没有丢过男婴。” 我们早已经是座上客,喝着水呢。 我本想着,这下好了,要是有郑家,我和池琛也算是门当户对,哪想池琛这么问! “噗……”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被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那厢儿,莫小言皱起眉,“男婴?” 池琛颔首,我抹抹嘴看着池琛比我还急的模样,心里突然敲起小鼓。 不可能吧? 池琛…… 池琛他怎么,怎么会…… 喜欢上一个男人! 难道说,他被爱情伤透了?所以……加入了龙阳之好? 第164章 我有龙阳之癖 下一秒,我迅速甩脑袋。 我果真是爱昏了头,竟说池琛喜欢男人!瞧我想的这美,就跟池琛喜欢我一样! 他不过是帮我问身份罢了,我都想什么啊!!! 都说暗恋中的人是蠢货,此刻,我已深深感觉到自己无药可救。 有种蛊毒叫王八。 中毒太深,怕要用一生纠缠才得解,更甚者,我大概死也是他的鬼。 赶紧再倒杯茶压惊。 那厢儿,池琛疑惑看我,“没有男婴?那他哪儿来的?” 池琛难得表情疑惑,我迅速低头喝茶没做声。 旁侧,肉肉睡的香甜。莫小言也奇怪,“是啊,他们长得好像。” “你再细细想想。” 池琛还没放弃询问。 顿时,我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叫第六感?刚才就是第六感!我是女人的事,周围所有人都知道,池琛竟然不知道!他那么聪明的人……还是他压根就没朝着情爱方面想?否则,此刻他应该是问我,你是不是那个女婴才对。 方才,他丝毫都没考虑就去问男婴,摆明了就是…… 我不敢想下去了。我真觉得池琛喜欢我,这绝对不是自恋,不喜欢一个人能接吻?但想到池琛被我带成同性恋……我喝下的茶变作一身冷汗。 那厢儿,莫小言却给了阵“及时雨”,直接把我逼上绝路:“不过,我家郑廷入校尉门后就被郑老爷子清除门户,后面郑家有没有再出事,我也不知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又长得和郑廷八九分相像,难不保和郑家有渊源……”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抬起头道:“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我现在心里乱的跟什么似的,何况,我身上有蛊毒。郑家如果真是我的亲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回去。这身份我宁可不要…… 池琛依旧一本正经。 “嗯,事情未查明之前,不要妄下定论……” 池琛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我心“咯噔”一下,事情查明? 我顿时又联想到自己的女儿身。 又呛住。 “你怎么了。” 池琛终于发现我表情不对,侧目看我,我这心虚哪敢给看出来,笑咧咧道:“没事啊,就是想着,别连累了郑家人!我身份特殊啊!”我故意说着,哪想池琛表情一变,把我吓一跳,但他却是拿起桌上茶壶,“砰”的一声砸向窗外! 我只听见外头传来砸中和闷哼声,顿时,屋内三人加一个孩子,飞快跑出去。 窗户外,有几滴血,代表有人曾经在这里听过墙根,地上是破碎的茶壶。 池琛沉声道:“莫小言,我建议你立刻去投奔郑家。” 池琛说完后,又看向墙外,墙外,那家伙竟然还在,一眼望过去,赶紧跑了开,池琛没去追,以他的身手应该没问题的,他是故意吓唬莫小言。 莫小言却还在倔:“我不回去,我们家阿廷都被剔除门户了,我回去干嘛!”她已经相信了我和池琛是好人。池琛沉声道:“孩子无罪。”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说出这四个字的池琛忒帅。 莫小言听见孩子瞬间,也低头不语,妥协了。 我深吸口气,看着那几滴血。这对母女在这里,的确危险。虽然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我嫂子,但该救她,我还是要救的,我对池琛道:“反正时间还够,不如我们把她们送去郑家?” 郑家也在回江城路上,池琛面色微沉,颔首。 路上没出什么事,只令我意外的是池琛没让我去郑家,我们目送那对母女入郑门后,我想起伊藤静奈操控红叶对池琛说话时,没有点名说郑家。 “糟了!万一郑家也被操控怎么办?” 我说完后,池琛冷冷道:“南楚北郑没你想那么弱。走了!” 我“哦”了一声后,池琛突然转身,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抬手把我打昏了过去,他这次力度足够我昏迷……我心下一慌,不知为何就倒了下去。待我醒来时,已回到江城小破院的弹簧床上,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这头上好凉。 下意识抬手摸摸,一片扎手短发。 暗叫了声“我草”,我猛然坐起: 我头发被剪了! 再看见从门口走来的人,我呆住—— “江……户川?”来的,可不是江户川,晚风吹的白衬衫衣角拂动,在我惊呆中,池琛挑眉,声音淡淡—— “这就是我要你见的人。” 我怔了怔,他已又转身走出去,声音古怪道:“出来吃饭。” 我脖子上还疼,这家伙下手够重的。 起身出去。 外头,已是晚上,漫天的星光被月亮照的那般惨淡。 初魃在不远处站着,门神一样,一动不动。 要不是看他那双媚眼眨了眨,我都以为他是死的。 以前,我很喜欢对月小酌,啧啧,院里石桌上,竟摆着不少吃的。最显眼不过是中央两个大白萝卜……他到底拔了多少萝卜? 路过镜子,我抬手摸摸短发,还好,还好,小爷长得够帅,就算剪了板寸也没影响什么。不过额头上那个小疤,看着不爽,但也多了些英气和硬气。 如池琛所说,男人脸上不留个疤都不帅。池琛已经坐在桌子边,再见到江户川的脸,我心里少了很多激动,“哎,我说池少,你打昏我干嘛?我又没打算去郑家……” 现在知道,池琛不知我是女人,我多少有些头疼。 事情好像变得和我想象中不一样,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走,他不会是把我当兄弟吧? 池琛没看我,丢过来酒瓶给我,道:“陪我喝酒。” “这……”我蹙眉看着那瓶伏特加,也不知道又是谁遭殃了,被抢劫了。池琛不耐烦的打断我:“让你喝酒!废什么话!” 跟我喝酒的人真不多,我可是千杯不醉。我看着池琛,陡然间想起他好像不知道我是千杯不醉。那上次在火车上,他见到杨华喝醉了,还是我照顾他。 “你身体能喝酒了?”我记得他吃过了尸气,好像不能喝酒,谁知道被他恶声呛回来,“你管那么多!” “好好好,喝喝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完后,看着池琛。 池琛已经倒了一大碗咕噜噜的喝完了,那喝酒的姿势也忒帅,伏特加对我院子里的大白碗,还挺搭!虽然看惯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此刻,这张纯良脸我也喜欢得紧,也许,池琛附在谁身上我都喜欢吧,这……也是爱屋及乌。 我发现,池琛那只手上的皮都已经掉了,那只手……是银色的。我陪他喝了一碗后,拿着黄瓜蘸酱先吃一口,这日子,有些怀念。 那边儿池琛又一大杯酒倒下来。 从前,我不知道自己身份,只觉自己无依无靠。现在知道自己八九不离十是郑家之女,我心情还挺好。 起码我不是孤儿了,也是值得庆祝的事儿,多喝几碗。 池琛也不说话,就一直和我喝酒,仿佛要把我灌醉。对干数十碗后,我没感觉,池琛却终于开口了,他抬眸看我,眸光狠戾,“寒霜!” 这口气恶劣,我心跳一顿,抬眸看他,有些害怕。 “干嘛?” 池琛双唇蠕动,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低头又灌一碗酒。 “你怎么了?”我皱起眉,虽有魃守着门,但这家伙,这么突然就摆一桌一看就是路边买来的凉菜找我喝酒,让我心里毛毛的,可他就是憋死了不说。我也没办法—— 他会不会是说我是女人? 呸。我吐了个花生皮,他又喝下三碗酒。 我摇摇头,去拿白萝卜,“嘎嘣”一声,甜汁肆意在口中,的确是尸地萝卜。 也不知道他是去机场拿的,还是去杭州拿的,懒得管他。 那厢儿,池琛终于不喝酒了。他有些烦恼的揉着眉心,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别扭和古怪,“寒霜,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的。”我心里一紧,刚巧一口萝卜咽下去,不然要噎住。 池琛沉声道:“我……发现你长的很像女人!” 我顿时松口气,就这儿事儿?吓死小爷了。 我咬了一口白翠的萝卜,翻个白眼,心道句“我本来就是”,面上淡淡道:“那好消息呢?” 池琛脸色微红,银色的手指在桌上搁着,不断的敲着。那指尖利刃不断蹿出来,缩回去,蹿出来,又缩回去,把我的小木桌子戳的密密麻麻一排洞。 我突然有些害怕,这家伙,八成是喝醉了,不会要耍酒疯吧? 我赶紧把口中的萝卜咽下去,随时准备撤。 而池琛终于松开手,蹙眉抬头,那一双酷似哥哥的眼睛里敛尽月华,透着亮,却还透着迷茫—— “我……我好像……有龙阳之癖。” “吧嗒。” 我手里萝卜掉在地上。 池琛说完后又低下头,“怎么办,喜欢好久了,觉得好可怕……”池琛说完,我也觉得好可怕。 都说暗恋中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你。 他明明喜欢我好久了…… 此刻,我为什么一点欣喜都没有,反而—— 脊背发凉? 第165章 谁让你五米外 我在月下冷风中,一身汗的凉飕飕。 池琛说完后,银色手前突然五刃全出,全插在桌子上,表情又变狠戾,盯着白萝卜恶声道:“怕个屁,又——” 他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桌子被他按塌了。 我下意识想去扶他,池琛也下意识的往后一个空翻,摇摇晃晃的站直了。继而他看到我,月光苍凉,他对我招手:“来,你过来。” 我敢过去吗? 龙阳啊……他会不会抓我做什么事儿啊? 现在,是我怕他! 酒后吐真言,池琛绝对不是说谎,而且……我看着他那五个利爪,万一他等会儿真做什么事儿,发现我是个女人,我真怕他狠劲儿上来,像是拍桌子一样,拍死我。于是,我摇摇头,往后撤,而他飞快朝我跑来,我哪里跑得过他,被一把抓住,提在面前。 我吓得不敢动。而他缩回利刃,一手抓我,一手挑起我下巴。 “跑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嗯?” 他眸微眯,带着微醺的酒香扑鼻而来。 不等我回答,他一把擒住我下巴,吻了上来…… 我愕然瞪大双眼,看他半眯眸的沉醉之样,心跳自是乱的,但更是怕的!不过下一秒,他就嫌弃的把我突然甩开,我迅速打了个跟斗,才没倒下,不然又得摔个狗啃泥。 那边儿,他满脸嫌弃,“呸呸呸”的吐着口水,“什么味道!” 我刚吃过萝卜,是有点萝卜味…… 他吐着吐着似是不胜酒力,身体晃晃,人眼看要倒,我还是控制不住的跑上前扶住要跌倒的他,他抬眸看我,朦胧月色尽被他敛入眸中,他又恢复了迷茫—— “不要脸?” 他喊我,我黑了黑脸,“嗯”了声道,“我在……” 他哧哧笑了,笑的那般带着微醺,又好听。他侧脸看我,那眼神,快把我魂都勾走…… “不要脸,你,知不知道,你——” 我心跳一顿,这王八要说什么?虽然是醉话,但都是真话。 我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他果不负我一番洗耳恭听,轻笑着道:“你让我的人生完……” 完还是玩? 他不说了! 我记得上次他喝醉了也是被我套出话来,赶紧道:“完什么?嗯?”他长睫毛扑闪了两下,又道了个“完”就闭了眼睛。 “靠!” 这次,他应是真睡了。 因为他熟睡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 他的表情完完全全是沉睡模样。 我蹙眉扶着他, 扶着他朝屋里走,有初魃看门池琛敢这样喝的烂醉,定然是没事的。边走边猜测着,两个完,或者是玩,那大概是—— 玩完了?还是,完整了? 呃,或者,完蛋了? 管他呢,反正他的人生有我就对了! 在给池琛脱鞋,擦脸时,我突然觉得,这日子很平静,很美好…… 有初魃在,我挺放心池琛一个人在屋子里,去洗脸刷牙后,琢磨着池琛还有的睡会儿,又把院子里的塌桌和饭菜都收拾好,这才回来,池琛还睡着,屋子里都是酒香,香气全从池琛身上发出来的。 但这会儿,我越看他,越头疼…… 头痛欲裂那种。 这家伙竟然说自己有龙阳之癖,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 也是这时候,我终于想起上次忘记问阎罗的是什么了,那就是: 池琛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女人? 现在看来,已经有答案了—— 他不知道。 正琢磨着,身上一僵,说阎罗,阎罗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不容易啊……” “哈哈哈哈……太精彩了!” 阎罗上来就一阵大笑震彻我心扉,听他这般无厘头的话,我却敏锐的联想到了什么。 毕竟池琛那么聪明,我实在找不到理由说他不知道我是女人,毕竟那么多蛛丝马迹,以“池早知道”的脾气,除非有人专门告诉他我是男人。 果不其然,那厢儿,阎罗收了笑—— “没错,就是本殿故意指引他的!” 我心跳一顿,阎罗又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你不该感谢我吗!多好啊!你是个男人他都爱上你,这才是真爱啊!” 果然是他…… 我咬咬牙道,“你是不是唯恐我还不够乱?” “是又怎样?哈哈哈哈。”他笑的依旧猖狂,我顿时想起,在这众多粉墨登场的角色中,什么品门江湖,在阎罗面前,都是不是事儿,他才是大腕。 阎罗全听得到我的心声,笑的更过分了。 “哈哈哈,你知道就好!本殿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戏了,池琛这家伙还真是好骗啊……哈哈哈哈哈!居然承认了龙阳!哈哈哈哈哈哈……”我压抑着心里想把阎罗拽过来暴打的冲动,敢情这厮刚才不知道躲在哪儿偷看? “我就不告诉你我在哪,哈哈哈哈哈……”阎罗还在笑…… 我心道:“我不信这么做只是为了看戏。” “哦,当然——”前一秒,阎罗声音高昂,下一秒,却又一转低沉:“不是!” 我被定着不能动,月光皎皎,洒在池琛脸上,他还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这心里头,阎罗声音突然正经起来,“丫头啊,以后你会明白本殿的良苦用心。至于之前酒店那儿,本殿是故意骗你,为了帮你一把,本殿也是蛮累的,专程从地府跑出来。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本殿的大门都为你敞开。” 谁要再去!等着被玩死吗?我愤怒,却也只是自己愤怒,对上神鬼莫测的阎罗,我能说什么? 阎罗笑眯眯道:“你知道就好,不过,本殿还有要事,就不跟你玩了,你千万记得别露出马脚,否则……以池琛的脾气,你的下场……啧啧啧!我走了啊!”阎罗临走还不忘煽风点火,也不看看,这火到底是谁挑起来的? 我身上束缚感消失,咬牙抬眸间,却听见“噌”的一声利刃出鞘声。 继而,池琛一声闷哼,痛苦拧眉…… 我心里“咯噔”一下收紧,池琛不会是做什么梦了吧? “靠!”我意识到什么,迅速把他拉起来,果不其然,被子里都是血……池琛这家伙,自己把自己给戳破了。大概是疼到了,池琛醒了。 然后,他意识到什么,一双丹凤眼迸射出无数寒意,在我看血时,他劈手把我揪到面前—— “说!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那眸中狠戾,说话间似是带着九重春雷,都是怒气腾腾。对上这般狠戾之眸,我却想起他之前眼神迷离的说“好可怕”的模样…… 突然间,脊背不再凉飕飕了,反而笑出声来。也许阎罗说的没错,他没有因为我女儿身就喜欢上我,这才是真爱。 “笑个屁!老子问你话!” 我清清嗓子,不慌不忙道:“也没什么?就是您抓我亲了一下,嫌我吃了萝卜有味道……哦,还让我去刷牙,我已经刷好了……” “放屁!怎么可能是我抓你……” 池琛一把把我推开数米,我在空中翻腾了一圈儿稳当当落地,看床上池琛那嫌弃脸,哭笑不得。叫他认错比什么都难吧?看他大腿上还出血,我转身去拿医药箱,一边走一边悠哉哉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是我主动亲的你,你很嫌弃我……” 那边儿传来池琛的冷哼声。 他吃完不认账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 让那大狮子低头,怕是不可能。 我拿医药箱回来时,池琛已坐在床边儿。 这手有利刃的好处,大概就是,我回来时,他已经把受伤的地方割出一正正方方小口,左右池琛喜欢我,不敢真杀了我,我心里也高兴。 虽然那只是醉后的话,可酒后吐真言啊!我想,要让他清醒着承认,估计不容易。 可知道他心里有我,我也放心了。 我故意嘀咕着“干嘛不直接脱了裤子,又不是没见过……”,本想着循循善诱,谁知道“啪”的挨了一大嘴巴子,池琛怒道—— “老子又没有龙阳之癖!” “缝完了伤口后!离我五米!” 我咬咬牙,闭目,耳光什么的……我忍!我一定要忍住了! 日子还长,以后等他知道我是女人,我再好好打回来…… 我想阎罗让我当男人,一定有原因。 那我就且当着。 听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其实我心里还挺甜……甜到盖过了那巴掌的疼。 我继续清除他伤口上的血,嘴上继续哄着——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五米就五米!十米也行!” 话没说完,池琛却又一大巴掌招呼过来:“妈的,老子让你离五米,谁让你五米外了!” 第166章 他道就凭这个 从前也被打过不少巴掌,我已经习惯。 谁让自己是男人,这王八犊子又是个骄傲的大狮子。 让他承认自己龙阳之癖,也只有喝醉的时候了。 我无奈笑笑,没有反驳。 这好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头了,且先惯着他。 嘴上便继续好声应着:“好,五米就五米。”这跟哄孩子似得,其实,池琛现在可不就是孩子吗。 这越是喜欢,就越是害怕,越是欺负人……还是小学时候的感情了。 也是我了解了池琛除了和阿卿一起破坏扶桑计划外,感情里是一片空白,我有心开拓这片空白,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走到尽头,只能先这样了。 逆来顺受啊逆来顺受。 池琛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乖顺,竟没作声。 我就也没作声,仔仔细细给他缝着伤口,余光看他手捏拳,总怕他疼了,手下的针越发放的柔了,一针一线,像是我们的感情,一步一个脚印,回头看过去,到处都是情分。 他都能把江户川复原,我又怎么会计较区区两巴掌。 江户川被啃成那样血肉模糊,池琛千里迢迢跑过去不说,要复原估计废不少功夫,得吃多少粽子? 不过,池琛这爪子也太厉害了,伤到别人也就算了,还伤到自己。还好他不会死,但总疼吧?这会儿子,我想找找宠乾,看看能不能让他帮忙改造改造。想到宠乾就想到了校尉门,心沉了一沉。 手也没注意抖了抖,但池琛没什么反应。 我赶紧继续缝着,生怕他看出什么。 暂时,我还不确定那件事,如果那件事和我猜想的一样,到时候,我和池琛可能会站在对立面上。 不过我里,也有王牌——届时只要我告诉池琛,风卿是被害死的,我们就是同一战线了。 只不知,池琛下不下得了手。 伤口缝好了,一时间没找着剪刀,我便低头去咬那线。 不小心唇碰着他大腿上染血的伤口。 温热的血和肉,还有刚缝好的线,贴着我唇,我感觉到池琛身子瞬间微不可见的抖了下。余光瞥见他手攥拳攥的越发紧了,我心跳有些慌,截断了线后赶紧起身…… 唇上还有血呢,下意识的舔了舔。 虽然不是魃血,也不想浪费了。 “好了。” 我想起上次在乾坤斗里,也是这般缝伤口。 那时候,池琛眸色温柔,这时却复杂万分。 他看我,那双丹凤眸中,有很多很多的情愫。 气氛有些微妙。 我没说话,等看他说什么,而他抿唇后,难得低头,抬脚踹过来,不疼,声音也淡淡的:“你可以滚了。” 我拂拂身上脚印,没反对就转身离开。 走到五米外,我停下看他,他还低着头,窗棂外头晨光佛晓,照在他脸上,暗影交错着在他身上……看他没什么反应,我便直接出去了。 出门我看着镜里红红的巴掌印,心又开始起伏难过,脸色亦沉了沉。 我只怕,池琛已经发现了,不然,那时候不会突然打昏我。郑家的事情我也没想到,也算是给我和池琛又指引了新的道路…… 距离门主大会,还有五天。 像这般平静的日子,多一天,便是一天吧。 我突然很想念在桃花岛的日子,虽然我和他没有说话,但我们过的很平静。 池琛走出来了,我听见脚步声。 我呆在原地没动,他依旧高昂着下巴,说的话却叫我心一沉,“静奈的事,不许你插手。” 他果然知道了。他说完后,看向我,一双冷眸含着不容抗拒的光,“校尉门之事,我来帮你查。” 我早有所料,我瞒不过他什么。池王八呢,绝顶聪明。 早猜到瞒不过他,也想好了对策—— “池少觉得我是郑家之子,所以静奈杀了郑廷,我会报仇?” 池琛眸光微敛:“都不是,我怕你蠢。蠢死别人,也蠢死自己。” 我眯起眸子,“哦?这话从何说起?呵,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我摊手,笑的没心没肺的,“第一,我还没有胆子去报仇,您池少都解决不了,我也中了蛊毒,我不会以卵击石。第二,我和郑廷又没见过,关我什么事?” 池琛表情稍稍缓缓,“嗯,那韩祁白呢。” 瞬间,我心跳一顿。 不愧是池琛。 我隐藏的再好他也一眼洞穿。 我与郑廷是无瓜葛,但韩祁白却有,早在莫小言说话时,我就暗藏了私心。 我清楚的记得,韩祁白与我约了半年之后相见。 结果却匆匆结婚,又发信息告诉我湘西是陷阱,这其中,我觉得有关联。但莫小言只字未提韩祁白,我也没问。 我以为我表现的天衣无缝…… 看来,在池琛面前,我还是不够厉害。但这件事,如果真和静奈有关系,我一定不会放过静奈!更何况。 静奈杀死风卿,如果真是静奈所为,到时候,我就直接告诉池琛! 是真相总要大白!池琛到时候还是和我同一战线。 池琛见我不说话,低眸看我,语气深沉。 “寒霜,宠乾和我说的话,你也听见,静奈是伊藤家唯一子嗣,我不可能让他出事。” 我早知道是这样。 但目前来讲,这平静的日子,我还想多过几天,便继续没心没肺的笑道:“放心吧,韩祁白在我心里没你重要。” “……”闻言,池琛怔住。我则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给说出来了。池琛声音有些别扭,还结巴上了—— “你,你叹什么气。” 咦?没骂我? 果然是喜欢我吧,我乐呵呵的抬头,指着脸上俩大红巴掌印—— “因为这个啊。池少,你能不能别打我?万一哪天我被你打跑了怎么办?”装疯卖傻,我手到擒来,何况,事情还没到那一天,明日愁来明日忧,我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寒小哥。 哪想得池琛表情别开脸,声音无比笃定。 “你不会跑。” 我靠,这么自信?也对,他现在知道我喜欢他,反正我都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就作践我吧。哪天我一狠心……” “你敢。” 这次,池琛打断我,且直接把我压在门框上。 那银臂撞的门框“咚”的一声响。 四目相对,他眸中含着不悦,却没有吻下来,只是看着我。 我挑眉继续挑衅:“怎么不敢?现在徐祖尧变成坏人,我奶奶去世,你以为江户川的身份,我还会忌惮?你一直打我,我凭什么留在你身边?凭什么?凭——”我故意无理取闹,感觉还蛮奇妙的,他在我说话间,终于堵住我的唇,堵回我所有的话。 贴在我唇上的薄唇微启,带起一阵酥麻。 他道:“就凭这个!” 第167章 该来的总会来 池琛说的没错,就是凭着吻。 他这王八犊子,应该是早知道,我在很久以前就沦陷了。 此刻不过是把话放在台面上。 韩祁白说,恋爱中先说出来的人就是输了,但那是对男女法则,龙阳大概不需要,什么输不输的,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我主动抬手勾住他脖子,嘴上直接道:“是,就凭这个,你赢了,大狮子。” 池琛身子一僵,没做声,手却搂住我腰,唇还连着,啐句:“不要脸。” 我十分肯定的看着他道:“对,不要了。”我又能要什么?我现在,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他眸中敛着日月的光华,我看他没有吻我的意思,主动把舌尖儿送上去,反正又不是没亲过。 结果就是,吻得难舍难分还是要分。 因为他这厮全没反应的!我喘着粗气看他,看我和他唇齿间连带着的一缕透明,我这气息凌乱,他却一副圣人模样,“玩够了?”我心跳一顿,他已经松开我,倨傲吩咐着:“那就去收拾东西,走了。”说罢,头一扭,妖娆的大屁股也扭着,走的那叫一个风骚。 我靠,我心情还没缓过来,他就这么走了! “走哪儿去?” 池琛远远的又是丢来那句“少问!”靠,我都算表白了!他这算是什么反应?默认我喜欢他了?那他呢? 我大叫道:“喂,池琛!你是不是忘记说什么了?” 池琛竟然真停下来,嘴角噙着冷笑,“说什么。” 我一怔,眯眸咬住下唇。 这王八分明是故意的。 阎罗说他感情纯白,白个屁! 分明是个腹黑的毒王八。 “没什么!”我跺跺脚,转身走开。 不急,不急,以后,我总能逼着他说出来。 但只怕是不可能。阎罗没跟我说,池琛和风卿私下都说些什么,但依照我对池琛的了解…… 能不能说,池琛只是不想把给别人的,强加给我? 我抿抿唇,再回头时,我看池琛已经入了旁边小房。 初魃也轻轻一跃,跟跳过去…… 我去屋子里收拾东西,才想起来他没说收拾什么,算了,我还是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带了些出门必需品,出来时,我看见池琛在指挥初魃做事儿。 我故意站在五米外,初魃无表情拿着一大把头发,是之前的那些。 我看他用手指头把头发剪成细微的小段小段,黑发粉末飞扬,被兜放在池琛手里的小包儿中。 我说池琛这不急不躁的,原来早有对策。 他应是想把这些头发给那些中蛊的人吃下去。 阎罗说,之前池琛为解蛊,踏遍山河,找很多灵丹妙药。 如果那时候找到魃,阿卿很可能就不会死了。 所以,他才会在得到初魃瞬间,又哭又笑。 想到那笑声和哭声,我心里一疼,这辈子,能让他,为我也疯一次吗? 那边儿,初魃已经全部剪好头发,池琛抬眸看我,上下打量一番,“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后,他带初魃去了小房。 我估摸着是要换身体,果不其然,再出来时人已经上初魃的身。 池琛还是白衬衫,黑西裤。 四月初,天气早热起来了。看那板寸,我才想起自己头发也剪了,这情侣头啊。 池琛袖口微卷,边走边叼烟,西裤越发显得腿长,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被薄雾晕染,形容词都没有,值得注意的是,这家伙拎着登机箱。 我又想起大萝卜,突然间感觉日子美美的,如果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等我驯服这只骄傲的大狮子,到时候就这一三五初魃,二四六江户川,周末—— 抓阄! 轮番伺候着! 我的手也不疼了,本来这对我来说,就不算什么大事。 爷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走出去的时候,我问他,“江户川就这么放着?”池琛“嗯”了一声,我琢磨着池琛不会乱来,也就没说什么。 打车,去机场,买机票—— 直奔长白山。 这该来的总会来。 但上飞机前的等候时,我完全没想过,这趟飞机里有杨华。她来江城是干什么?找江户川?江家都倒了。 我看见她就膈应得慌,杨华看见我,也是怔住。 而池琛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走向了杨华! 我心跳一顿,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阻止都做不了! 可池琛却是……把杨华,打昏了过去! “呃……” 这边儿池琛回来,扯我上飞机,我看着椅子上昏迷的的杨华,又看看池琛,抿抿唇,想笑,然后就笑出来了。 池琛没做声,可我就是乐呵的不行。 一直乐呵到飞机起飞后,池琛突然问我:“不要脸,你以前有什么打算。”顿了顿,他怕我听不懂,又补充道:“遇见我之前。” 同样是坐飞机,上次和池琛这么坐着飞机,我是万念俱灰。 现在,我已重新燃起希望。 尤其是,他刚刚为了我打昏了杨华。 “遇见你之前?”我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他什么意思?不会是给我铺路,又不要我了吧? “你想干嘛。”我很警惕,池琛“哼”了一声,“说。”我同样哼了哼,“我的打算就是没有打算!吃喝玩乐,坑蒙拐骗,偶尔见义勇为,英雄救美……” “够了。”他打断我,侧目看过来,眼底有些恨铁不成钢。 “没出息的东西。” 池琛说着,却在嘴角突然噙起一抹笑,那倾国倾城的侧脸,叫我看的整个人都呆了呆。 “休息吧,等会儿有你累的。” 池琛声音淡淡,那厢儿空姐竟是主动过来问需要什么。 池琛顿时收了笑。 “不用了。” 我说完后,空姐转身离去,那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然后,池琛嘴角又勾淡淡笑容,他看着窗外,蓝天白云全在他一双媚眼中。 那眼里,似有憧憬。 我也憧憬呢,憧憬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哪怕只有一瞬美好,想起曾经拥有,也足够了。 就算以后,死在他手下,我也无怨悔了。 …… 下了飞机后,我去买厚衣服换上,直奔长白山。 四月份的天根本不适合上长白山,最迟也要得六月。 我记得谁说的,五月的长白山都还在下雪,还是鹅毛大雪,车都上不去,只能走上去。 上山共有一千多台阶,气温又最低零下四十度,寻常人根本上不得。 提起长白山,大约不会有什么印象,但若是说起长白山的特产,人参,貂皮和鹿茸这“东北三宝”,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长白山上不出所料,一片雪白,飘着鹅毛大雪。 冷的很,我全身上下血液都快冻住了。 山下我喝了些暖汤,但这会儿也都冻成了冰渣渣。这大雪纷纷中,我穿的像是头熊,池琛却单薄如世外高人,还那一身白衬衫的单薄衣服。 他无所谓,可我不行。 腿到用时方恨短的,爬楼梯也不够用。 我和池琛很快拉开一段距离……我爬得“哼哧”“哼哧”,池琛却一点都没有帮我的意思。 眼看池琛背影越来越远,咬牙,我继续追。 我绝不能掉队!池琛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左拐右拐的,前头远远的看见了一抹火红袈裟,在一片雪白中,煞是惹眼…… 终于到了! 第168章 被困长白山天池 池琛是终于到了,他一跃三尺高,直接就到了那袈裟小僧面前,我在后头,气喘吁吁的继续往前狼狈地爬还差得远。 这种恶劣天气下,即便是我一直跑着,也浑身冰冷。在我离胜利不过有百余米,低头咬牙往前跑时,冷不丁撞上堵铜墙铁壁,还是热的。熟悉的烟草味道,是池琛。这家伙可算是回来了…… 我都追了一路。 但撞击力度太大,我冷不丁就要往后倒,被池琛拦腰给抱住。 “不长眼的东西。” 他说着,把我扶好。 从我旁边走了过去…… 我注意到,池琛手里的登机箱不见了。远处,袈裟小僧已经离开,他的速度和那日给宠乾递送喜帖的三位僧侣般,只几步便是数丈,眨眼就消失在雪幕之中,看不见了。 这厢儿池琛雪中漫步的身影亦是风姿卓越。 他走下山的背影越发远了。 “走了。” 他声音自远处传来,我在原地怔了一怔,又懵了一懵,才转身跟下去:“走?不是要上山吗?” 我是跟着池琛来参加门主大会的,池琛这出的是哪张牌? “你可以自己上去。” 池琛停下来,叼了根烟,发现打不着火后,放弃了,只是叼着烟在嘴里头,双手插兜看我。我回头看着早无人烟的雪地,赶紧朝着池琛那边儿跑—— “不,你去哪儿我去哪——啊!” 俗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此言不差。 由于我跑得太快,穿的又多,嗯,穿的多是重点,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多衣服,跟个熊一样。 冷不丁脚下一滑,就直接滚下去! 直撞在池琛小腿上,铁柱一样的小腿,叫我“哎呦”一声呼痛,在池琛面前,我从来不需要装什么。 “哧,倒是聪明了。” 池琛这明褒暗损的功夫不错,说我滚的比走得快,下一秒一条腿挪了开踹我:“起来,别装死。” 说着,倾国倾城的脸微低,媚眼里满是嫌弃。 我还偏不起来了,就这么躺着看他。 雪花翩翩中,美的跟画儿似得。 保养眼睛。 眼睛都快冻的没知觉了。 池琛冷眸微眯,“等我抓你起来?” 我不是不起来,而是太累了。 上山已经消耗我太多能量,我故意“哎哟”“哎哟”得喊着疼,趁机休息,面上无比痛苦道:“哎哟,起不来……池少,你的小腿好硬啊……” 池琛表情一遍,我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就地一滚,那边儿池琛已经一脚踹空,掀起不少的血。 “不要脸的东西!” 在我们那里,小腿……还有另一种意思。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但我说出来他也不信,这家伙啊,心里在抵触呐。该死的阎罗,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我一定给他烤鸡里塞点什么佐料! 当然,只是想想。 我悻悻爬起来清清嗓子,在他黑着脸时,转移话题道:“那个,池少啊,您不是要去参加门主大会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少问!滚过来!” 池琛皱眉,一脸凶相,横竖都是一死,我不得不再倒下滚了过去,被池琛抄手拎起来,直接扛在肩上。 “呼。” 我以为要踹我,都准备好了。 池琛扛着我往山下走,眉头皱的,跟我欠了他钱似得。 嗯…… 还真欠了。 之前在杭州,丢了一百万呢。 但怎么着都比不上他一夜明珠值钱,可飞机上被肉肉拿去玩了…… 池琛不说话,我也没自讨没趣,就这么走着也恢复恢复力气。 只不过,门主大会还有四天,那一天也是池琛睡着的日子。 难道说,池琛是打算丢了魃毛就回去睡大觉? 我看不然。 我皱起眉,打量着池琛,他已经松了眉头,一双飞扬的媚眼中,映着天地间一片片飘落的雪花,连带这他的眼,也变得和雪样纯白。 看池琛这么淡然的表情,我也不好说什么。 来长白山的路上,我就发现了。 池琛他对这次门主大会并都不甚紧张,亦或者说,从魃之后,他就变了。再提起门主大会全部都是“等门主大会之后”这类的话,显然,魃至关重要。池琛从前解决伊藤静奈的蛊毒,最耗费心力的就是找解药。 跋山涉水,刀山火海,除了上天外,入了多少次的地,倒了多少的斗,只为寻找解蛊之魃。 且看八月和离尘吃下魃毛后安然无恙,池琛把那袋头发给出去,我想这次门主大会应不会出什么事。 阎罗有句话说到了我心坎里—— 如果那时就找到初魃,应该就不会有现在我和王八什么事儿了。现在看来,门主中蛊之事应无需我来担忧。 只是,我和陆九重的蛊暂时无药可医。 也不知道陆九重怎么样了。 之前,池琛那摸样,我总怕门主大会要出什么事。 但现在看来,池琛厉害,所有人都不是敌手。 如果非要找一个敌手,我想…… 是阿卿。 该死,我都想些什么。 我甩甩脑袋,发现睫毛上都成冰渣渣了。 靠!这雪飘我一脸,糊我的满眉毛、睫毛都是,全是冰。池琛侧目看我,继而把我在他肩上绕了半圈。他脚下没停,这一圈直接将我抱在怀里。 然后,他把我的脸直接按在他胸膛。 暖意袭来,冰雪全融,我赶紧伸出已经冻僵的手抱住他。他继续跑着,我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因为池琛脚步一转,却是往上走了! 不是下山吗,池琛怎么又开始上山了?我狐疑中,他突然停下来,走到我前头,站住脚,背对着我伸出手,声音淡淡:“上来。” “嗯?”我皱起眉看着他这动作,他是让我趴在他背上? 我道:“呃,咱们这是去哪?上山?” 他又不耐烦:“少问!别让我说第二遍。” “好吧。”我用力蹦达着,爬上去,他果然是上山。 我趴在他背上,风雪让他挡去大半。 池琛的脊背很宽,很温暖,很可靠。 我琢磨着,门主大会还有四天时间,难道说,池琛还要准备什么?还真被我猜对了,池琛带我到了天池,但是……他准备做的事,却让我咬牙切齿! 中国四大天池,我竟有幸短期内观摩两个。 虽然我未曾来过长白山的天池,但我曾查过资料。 这里和天山的天池不同。天山天池是出了名的芳草绿荫,长白山天池是出了名夏无萍,冬无冰,由火山喷发形成的九座山峦在鹅毛大雪中,围绕着一池天水,水天一色皆白,景色美不胜收,缺点是太冷。我感觉我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冰渣似得。 虽然一路被池琛背着,还是失去了直觉。 “池少,咱们……来,来这里干嘛啊,好冷……” 我早被池琛放下来,说话间,上下牙齿打着颤儿,发出磕碰的“咯咯”声,池琛没看我,只是看着天池,一言不发。我朝他那边靠过去,他身上暖和,池琛没有拒绝,相反,他还抱起我,我没有丝毫的震惊,迅速抱住他。 暖和!天然的小火炉。 王八牌的。 我把冻得失去知觉的脸紧贴在池琛胸膛,池琛低头看我道:“带你去池底,怕不怕。” 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却想起以前报道说,这里有“水怪”的事儿,故意抖了个机灵。把脸埋在他心口,学他口气道:“有你,我怕个屁!” 池琛抬起头,我抬眸间,只看见他美艳绝伦的下巴。 他似是笑了,脸上肌肉拉出线条优美,那心口也跟着颤了颤,他笑了。 可惜我看不到。 继而他抱我往下走去…… 池琛站在池边儿,又笑出声来,我被笑的心里发毛不禁抬头看他,却冷不丁乍寒乍暖的打个喷嚏,“阿啾”的一声喷嚏后,池琛已经一跃数米,带我到了天池中央,在落下之前,我听他沉声道:“在下面好好睡一觉,等我来找你。”他对我说完后,下一秒,不等我回答,主动吻住我的唇,那烟草气息渡过来时,“砰”地一声,我们双双落下了水…… 水是温的,不冷。 但且先不说水温如何,他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好好睡一觉? 他是打算把我抛下吗? 难道说……我愕然睁大眼睛,惊讶中鼻里呛了水,剧烈咳嗽起来,水中怎能咳嗽!结果就是呛得越发厉害。 他赶紧一手捏我鼻子,一手紧紧搂着我。 那舌尖也主动递过来,却被我咳嗽中咬破了…… 血腥味蔓延在口中,是他的血。无视水对眼的刺痛,我睁大眼看他。 眼疼,心更疼。 他为什么要让我睡觉?他想独自一人去门主大会吗? 可池琛目光淡淡,里头没有丝毫感情色彩,而且……他闭上了眼! 我肺部已经舒服很多,他感觉到了要抽回舌头,我死死的咬着不让他离开。 天池之水一片赤明,什么都看得见。 周围数条虹鳟游过去。 我真的想问为什么,可他不理我。 我是个旱鸭子,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挣扎。 我推开他,结果却是无用功,我被他死死抓着,我用脚踹他什么方法都用了,他就是不睁开眼,带着我一直一直往下沉。 我气不过狠狠咬他,他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周围被唇齿间的血染红,他毫无反应。 千算万算,算不到王八蛋要丢下我! 可他知道我是旱鸭子,那我在水里,死了怎么办?带着愤怒,带着狐疑不解,带着种种…… 一直下沉,一直往下沉。 入了周围的黑暗。突然间,池琛动了。却是——把我衣服褪了去。 一件又一件厚厚的衣服减轻了身上的束缚,却没有让我往上浮起。 池琛他是怕我上岸,想脱了衣服冻死我吗? 这么一脱完,估计我就是游出天池也成了冰雕。 池琛他好狠的心。 真是要抛下我! 可为什么? 下一秒,我看见了光亮…… 池琛抱着我朝那光亮处游着,彼时我的身上只剩下了简单的衬衣套装,那……竟是潜水艇。 池琛带我游了进去。 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他明知道我是旱鸭子,故意把我丢在这里,还扒了衣服…… “这是个废弃的潜水艇,你在这里呆着,哪儿都不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把戏我不喜欢,他既然坐好了决定,我知道自己是徒劳,倒不如乖乖的顺从,“好。” 池琛眼底划过一抹深沉,“你有意见就提,反正我不会答应,但你别把自己憋死。” 我抿抿唇,努力的挤出一抹笑来,“我哪敢有意见,但我想知道一件事——你是早就做好这个准备?还是在郑家之后改的主意?” 池琛答非所问,“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上去,也会被冻死,别做无用功。” “我走了。” 说罢,人就转身推开门就跳了下去。 我追了过去,怒骂道:“池琛!你王八蛋!” “我什么时候也没说带你进门主大会,只让你陪我来罢了。”池琛说完后,我咬咬牙,算了,小爷豁出去了—— “好!你不带我去!我就死在这里好了!” 我说完后,池琛却是皱起眉真没走。 我跟着他走过去,以为自己拿捏的住他,谁知道人家拿了铁链和铅球。 “我草!王八蛋!” “嗯,多谢提醒。” 这是池琛第一次跟我道谢,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愤怒挣扎也无用了,“王八蛋!!!” 可恶!可恶! 旁边就是马桶,但是饭菜没有他是要饿死我吗?我听见落水声了,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我迅速的深呼吸,在心底开始数秒,不行,我必须要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池琛这铁锁很牢固,他知道会挣脱开,这么做我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第一个86400秒后,我重头再来,第二个86400后……我除了心焦外,还有饿。 两天没吃饭又爬山。 池琛……这个王八蛋也不知道怎么了。 第四个86400开始的时候,我知道……门主大会的日子到了。 接下来的秒数,简直让我度秒如年。 数到三千六百秒时候,心口陡然一震,身子僵住。 是阎罗! 阎罗依旧是笑盈盈的语气—— “当然是本殿,丫头,你怎么了?饿成这样?” 我萎靡不振之时,如若打了鸡血,迅速道:“我被池琛困在长白山天池下的潜水艇,他要一个人去门主大会!” 阎罗却早有所料道:“啧啧,我就猜到了他会丢下你,明知道你是旱鸭子,再加上游出去会冻死……” 我打断阎罗道:“不仅如此,他还把我锁起来了!” “哦?这不是当年对阿卿的那招吗。怎么着,又给你了……” 闻言,我心一顿,阎罗啧啧咂嘴,“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没有事。不过,门主大会没什么事,你别去了……” 此时此刻我还敢信阎罗吗? 我按耐不住自己的想法,阎罗声音带了三分的奸诈,“不错,学聪明了。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也许你不去的话,乖乖等他回来,会更好。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真的!本殿下可以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 我不敢跟阎罗谈条件,但是,我又不得不——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但是我必须去,因为他会睡过去,我……” “好好好好,我这就让千面去救你。” 我微微一怔,“你说真的?” “嗯,不过我想,既然他不想让你去,你易个容吧,也看看我千面门的手艺。” 阎罗说完后又叹口气,“不过,以池琛的资历大概是一眼看出来,你注意别和他产生什么正面矛盾,隐藏身份。” “好!没问题!只要他在睡前离开,我再回这里也……” “行了,本殿不需要你来保证,你是什么人本殿清楚得很,不过,还是那句话,选择了,可别后悔。” 他这么一说,我真有点怕了。 而他已经离去—— “本殿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说了,你等千面吧!” 说罢,我身上没有了僵硬感。 有情饮水饱绝对不是虚的。 怎么突然间,就有了力气呢? 但也更愤怒了。池琛个王八蛋,又一意孤行,他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还有事情没有询问静奈。门主大会,我同样要去! 不过一千八百秒的功夫,千面就来了。 他依旧带着猫面具,穿着千面门特制的压花袍子。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削铁如泥,直接切断了锁链,递过来一个药丸子似得东西,“吃了,不冷。” 声音还是上次那般干巴巴的。 我没有狐疑的拿过来就吃了,登时,火烧一样的感觉从胃里四下蔓延开,“现在走,还是等快开始走。” 我已经等不及了,直接道:“现在走!”然后,我看见千面拿下了招财猫面具……顿时呆了呆,以为,他和我眼中的阎罗,长的一模一样,只不同的是,他的发型是现代人的发型,很纯净的刘海,盖着耳朵的发,看起来比阎罗还要少年些。 他似乎有些害羞,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夸了句“挺好看的”后就跟着他跳下水,然后—— 他一把搂住了我。 我唇上一软,错愕睁大眼看着千面的眼,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皆是火热的,我没想过,阎罗会不知我会水。 千面一双单纯的眼眸猛然闭上,然后拖着我往上游。 我不想让阎罗抓住我的把柄,反正只是渡气,千面……也只是分身。 我闭上眼,任由他带我一路游上去…… 出了水面后,他立刻松开我,抱我一跃而起,到了岸边。 岸边已经不下雪了。 放着一包。 千面拉开拉链,里头,和千面差不多的衣服。 很是漂亮的袍子,冬款,领口缀着白兔毛。 我还穿着衬衣呐,有点脸红,那边儿千面转个身,声音还是干巴巴:“你换。”我看他发功似得身上不断冒着白气,深知他不会转过来,立刻脱了衣服,迅速换上,这般身心皆暖的感觉,真好。 “好了,你可转过来了。”我看着他周围的蒸汽,他衣服已经自行烘干了,他“嗯”了一声后,卷起包和我,我正打算跑呢,被他抄手捞起来—— “我带你走,会快些。” 我没拒绝。 千面奔跑速度自是没话说,我到佛寺时,门主大会还未曾开始。与天山道门不同,佛门净地,一片安详。 虽人烟不多,却十分肃穆,让人不敢造次。 一片檀香中,一面大佛立在院中央,几棵菩提分散两旁。 我以为自己做好了此生不与陆九重见面的准备。 但看见离尘和一名陌生的小道士走过去时,心头仍旧一痛。短短数月,道门连遭变故,梁丘清风和阿奴故去,陆九重中蛊。 我真不知,老天爷还想再给陆九重多少磨难。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无法接近他…… 纵然缘深,却也情浅。 来得早终归不如来得巧。 陆九重出现时,我们就已经错过。 抿抿唇,我看着雪中远去的离尘,旁侧千面突然道句“丫头,你随便转转,我用千面做点事情,回来找你!”说罢,人就跳走了。 我微微一怔,皱起眉,不过,这类大会不会出现公报私仇之象,我也不怕什么!更何况……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已经变了脸,还穿着千面门的衣服,就算遇上什么人,千面门除了风流之外,向来与世无争。 佛寺内小僧不多。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在哪儿。 这里虽人烟稀少,可并不显寂寥,反处处都是肃穆,让人心悦诚服。千面不在也好,我得寻池琛去。 这王八犊子,最好别给我抓到…… 我在心里悱恻着,走没多远,天又下起雪来。 前头的青石板路,又铺上一层薄雪。 我在雪中走着,见着路口就右转,这样走,应该出不了什么差。 没感觉到什么动静,明明一片静谧,头顶却突然没了雪,面前还在下雪,怎么可能我头顶不下? 抬眸,是一把油纸伞。 心跳一顿,脚步更是停下。 连带着我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转过身,直接大声喊了出来,到底有多煎熬,心里多担心,全在那一声—— “陆九重!” 第169章 池琛玩无间道 可那男人,不是陆九重。为我撑伞的男人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让小兄弟误会了。” 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不是他…… 是啊,怎么会是他,那天几个道士说他已经把自己封起来了,我真的好想去看他—— 却偏偏,又不能看他。 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做! 我必须要活得很好,才对得起陆九重的痛苦,我要把陆九重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下来! 男人笑眯眯道,“小兄弟,这么大的伞,不撑把雪怎么好?” 这人说话显然是故意逗我笑,但是,一点也不好笑。 我抬头看他,一眼望去活脱脱一个狐狸长相,但引我注目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西装笔挺,自从池琛之后,我就喜欢上白衬衫和西装。 他大概是除池琛外,第二个把白衬衫穿的这样好看的男人了。只可惜,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瞄了瞄他的袖字和领带,这家伙,是官场人,大概是三品儒…… 在我琢磨着的时候,男人主动自我介绍道:“看你装扮,是千面门人。” “我叫苏小白,代表三品儒来的。” 苏小白?听这名字,我立刻抬头,这是另一只禽兽,还是王的禽兽。 没想,门主大会把他派来了。也对,他是官道上的小霸王。 若说韩祁白喜欢处女出了名,苏小白却比韩祁白更出名。因为他不仅吃黑白两道,还男女通吃。尤其偏爱男宠。 这是江湖公开的秘密。 他这么主动介绍,是什么意思?怕我不知道他吗?但毕竟不多见,我还是多扫了两眼,以后记着绕道走。这小霸王生的一张酷似狐狸脸,头发不长不短刚盖住眉毛,今儿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下狐眼微弯,薄唇挺鼻。 见我不说话,苏小白又主动笑道:“呵,小兄弟,你不打算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这狐狸眼,笑时眼睛弯起来,还挺温暖如春。 好像我和他早就认识似得。 我“哦”了一声后,直接道:“我不打算,也没必要。” 说完后,我就转身离去,我可不想和这小霸王扯上什么关系。 江湖风云,听听就得了。哪想苏小白又追过来,“好吧,不扯什么,我迷路了,看在我给你撑伞的份上儿,你能不能指引一下?”我刚来,哪里知道?但我若说不知道,又不知道他会扯我去哪儿,索性就问他:“苏先生要去哪?” 苏小白持伞而立,狐眸微眯,似是犹豫的长“嗯”了一声,我看着那油纸伞,又想起陆九重。 初见时,他也这般持伞落下来。 那般温润如玉的男人,到底招谁惹谁,得老天爷这般的嫉妒,万千的折磨于一身。 我捏着拳头时,面前苏小白终于开口道:“我想去禅房。” 我“嗯”了一声,胡诌的指了条路道:“哦,前头这路看见了么,右转三次,左转一次,你就看到了。”苏小白笑弯着狐狸眼,道句:“多谢小兄弟。” “不客气,没什么事我……” 我说完后就要走,苏小白却道:“还有事!” “小兄弟,我第一次参加门主大会,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能不能带我四处……” “不能!小霸王,你离我远点!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赶紧往前跑,拐了个弯,苏小白总算没再追来…… 又独自走了好一会儿,除了苏小白,我竟然一个人都没看见,连僧都没见着! 得,反正我不着急,慢慢找。 这里也不会出什么事。 大概是我给苏小白那禽兽指错路,老天爷让我好心得好报,我终于听见了池琛的声音。 他声音在前头传来时,我脚下顿时走不动道了—— “苏羽呢?” 池琛声音淡淡。 “已经在后厨房了。” 略显英气的女声回答着。 女人…… 我皱了皱眉。池琛“嗯”了声,语气竟很好:“嗯,猫儿,这么多年,辛苦你了。”那唤作猫儿的女人又道:“猫儿这条命本就是大人救得,只要活着,就会一直为大人效劳。”池琛淡淡道:“嗯,快回去吧。” “是,大人。” 说话间,那英气女声突然由远到近,我心道句不妙,面前猛然蹿出来一抹火红之色。我本能躲开,那叫猫儿的手却又迅速一挥。 这次我没能躲开,我人没事,脸上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嘶!” 这疼得我倒抽口气,那叫做猫儿的女人也迅速退后,声音谦卑。 “抱歉,原是寒少,猫儿得罪了!” “无妨,猫儿,你可以走了。”池琛自假山后走来,面前唤作猫儿的女人,快步走上来,双手呈上了我的人皮面具。 我道句“没关系”,发现这女人我认得! 她是上次与假罂粟——银面,一起来参加门主大会的女人,我记得她擦了五遍凳子和桌子,当时我就觉得她功夫不浅,今日一会,果如所料,只没想到,池琛居然也玩无间道。 猫儿送还了面具后,快速离开,眨眼间就不见了。 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相比之下,我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倒是明白了池琛为什么把我丢下。 “看来你都办妥了。” 我看着池琛,声音也是淡淡。 原本满腔的怒火,看见他在这里安然无恙,到嘴边就变成了淡淡。 池琛“嗯”了一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声音听不出喜,也听不出怒—— “千面救得?” “哼。”看他没事,我不想多说话了。他声音带了三分的严肃,捏着我下巴逼我看他—— “说话,不要脸。” “我不想说,等你什么时候困了,再来湖底找我吧!”我说罢,直接打开他的手,谁想被他直接抓回去,按在假山上。那冷若冰霜的眸微眯—— “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他救你,你就敢出来?” 四目相对,他眸中阴鸷。 在我被逼无奈时,冷不丁,自池琛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二位施主莫要辱了佛门清静。” 这声音……可不是初心么! 别人说了这话,我也许信,初心说……呵呵。 我被池琛压在怀里,初心大概看不见我。 但等池琛一转身,我就看见他了。 初心还没抬眸,还是那副清心寡欲,不谙世事的样子。薄唇色淡如水,浓密睫羽微垂,尽显沉静的飞扬眼角妩媚妖娆,但比池琛这魃,还逊色半分。我不想理池琛,便对初心道—— “初心,你说这话脸红不脸红?” 闻言,他抬眸,“纯净”的瞳孔中划过抹错愕,不过瞬间,又继续低垂眼眸,恢复方才淡淡如水的模样,面不改色道,“阿弥陀佛,原是寒施主,小僧有礼了。”池琛没做声,我看着初心的小光头,跟打了蜡似的,雪花都站不住脚。 这般妖孽的小和尚和池琛这美魃立在雪中,真是极美极美的风情。 初心不急不躁道:“上次的事,寒施主想好条件,随时找小僧讨要便是。”说罢,人又单手立在心口打个佛礼—— “小僧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我左右周围没人,不然他不会说刚才那样的话,便故意道:“又去找你家小羽羽?” 初心低垂眼眸,也不作怪,“出家人不打诳语,正是。”我突然感觉这和尚挺实在的,便道句“慢走不送”,看他几步之遥不见影。 而面上突然一凉,是池琛把人皮面具给我又贴在面上。 “算了。”池琛声音竟带三分无奈,手指温热的将人皮面具一点点按在我脸上。 “我不逼你了,你今天就好好呆在千面身边。虽然,我不知他什么来历,但是——” “他应该能保护你。” 第170章 大会群英聚齐 池琛的话让我微微一怔。 雪花飘飘洒洒,可我再也不像是之前与他肩膀上时,看得清他眼眸。此刻,他魃之面上,媚眼长睫低垂,半分眸色都不曾露出来。 “听到了吗。” 他没有抬眸,手还在我脸上。 那声音缓慢,而又淡淡,表情古怪。 说不上古怪,淡然更合适些。 此刻的他,就似那天池水,毫无波澜,你休想从中看出水下是何物。是水怪还是潜艇,谁也不知…… 那瞬间,我突然感觉我做错了。 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出来,也许,我该乖乖等他的。 “池琛……” 我开口时,池琛淡淡打断我道:“别说话。” 我一怔,抿住唇。 他手指还在继续按压着我的人皮面具。 他手力度极缓,极轻,。一点点的,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上好的工艺品。按压,抚摸,摊平,手指划过眉心,两眉毛—— 那动作像极为我描眉。 然后是鼻,唇…… 我看着池琛低垂眼眸,薄唇微抿的模样,心里却越发慌乱。 我受得住池琛对我吼,对我骂,上脚踹,打耳光。 可是……他这么一淡淡,我反而什么都说不了,我不知池琛为何如此淡然。 按道理,我被千面救,以他的性格。起码要问为什么千面会知道我在水底,又为什么,千面会来救我…… 等等等等。 可他什么也没问。 这四天,他到底都发生什么,我想阎罗大概不会告诉我,否则他早就自己说出来了。 池琛就更不可能了。 池琛描绘完了我的脸颊后,手指延伸到我的耳朵。 他始终没有抬眸。 韩祁白说,耳垂是人最敏感的地方,不论男人女人。 上次池琛趴在我耳边说话时,我浑身都僵了。 这次,亦是。 但我心里没有半分的情感,只是乱如麻。 大雪飘飘洒洒,散落在我和他之间。 可不好的预感,又席上心头。 我又开始怕门主大会。我想,池琛担心的,或许不是门主门的蛊毒。从一开始,我就把事情想歪了。这么多年,他早习惯在静奈下蛊之后,跋山涉水的寻找解药,一一破解。 看刚才他说的苏羽和猫儿,应该是早有准备。所以…… 门主大会,蛊毒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池琛让木青鸾给罂粟门送花。 那是在提醒什么吗? 那个江湖传言,是真的吗? 我不敢问。 而人皮面具……贴好了。那瞬间,我又后悔了,我不该在他给我描绘时,乱想的,我该好好珍惜现在的相处。 此刻,多希望,时间久点。 再久一点…… 这样,就和池琛淋雪到了白头。 他温热的手离开我的耳垂时,我突然害怕,门主大会会发生什么变故,我想吻他,没有为什么。 就是想要吻他。 我怕门主大会之后,再也没有可能。我鼻子一酸,已经想到了离别似的,直扑了上去,对我来说,抱住他,并非难事。 池琛大概没料到我突然发狂。 从我喜欢上池琛开始,我就已经意识到,我随时可能失去他。 我给自己的定义一直都是,若他要我,我便一直在他身边;他若不要我,我也不会死缠烂打。 但是,这一次……他会离开我的预感,特别强烈。 我猴子一样的趴在他身上,考拉一样的紧紧抱着他。我去寻他的唇,他却突然推开我,抬眸间,面上柔色尽退,又恢复冰冷淡漠之色。 “记住,照我说的做!” 他说着,我直接被推在雪地里,果然,池琛走了…… 留下我,漫无目的在这雪幕中行走。 我早说过,人心很可怕,会自动屏蔽甚至替换蒙蔽自己,只因为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事到临头……这唯一的答案,就是那个传言。 那个传言如果是真的…… 我大概知道,池琛等了九年,是要做什么。想到那个答案,我猛然跪在青石板路上。 我不知道风卿是什么时候死的,阎罗也没说。我只是觉得…… 我怕是,穷其一生,都无法超越风卿。 然后我拼命摇头。 “没事的,没事,寒霜,就算是他要保住他……你也有王牌。” 我说着颤抖着握着拳头起来。千面还没回来,我不想停下,我要往前走!我要往前走…… 我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吃了千面带给我的丹药,的确是不冷。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都在发抖。 我在拐角处看见自己雪地中奔跑的脚印,歪歪扭扭……我走了不知多久,旁侧悄无声息落下千面。 他这般干巴巴的声音,不是阎罗。 “要开始了。” 我停下来,他怔住。 “你……哭了。” 我看着千面。 千面也许……什么都知道。 阎罗又到底要我做什么呢?他到底……要我扮作男儿身,是为什么呢?我想问一问千面,可想到千面的嘴,比阎罗更严,我还是放弃询问。 “他们说,哭是因为疼。你已经猜到了?” 我微微一怔,错愕看他。 他这话—— 难道说,我猜的是对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他低眸道:“走吧,要开始了……” 看来…… 真和我想的一样。 可笑,我一直以为,那个关于门主大会赏善罚恶的传言是假的。 江湖里,哪有什么赏善罚恶,谁强,谁说话。 可现在看来……真有。 千面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蹭的一跃,便跳上了屋檐……朝着门主大会的所在。 千面还不算太古板,在佛堂外把我放下,“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 他说完后,我点点头。 还未到佛堂,就听见诵经声远远传来,但不足以沉淀我的心,随着佛经诵读,还有悠远琴音,琴音叫人心生荡气回肠,木鱼声使人心灵沉淀,三声交汇,妙极。 走入殿内,早已坐的满满当当,我还疑惑,为何寺庙中一人未见,原是都在这里了。 诺大的殿堂中,毫无嘈杂之音。 一尊巨佛下,坐着数排敲木鱼的僧侣。层层叠叠的桌上,青灯燃着,在那寥寥青烟之间,便是琴音所出之处。 抚琴之人虽穿着佛门袈裟,却没有剃度,板寸的发,面色罩着方“笑面佛”的面具。 板寸已经让我怀疑,再看那双熟悉的手。 那是方才——为我抚着人造面具的手…… 美如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修长十指,淡扫琴弦,伴随着檀香,我随着千面走入了殿内。 第171章 静奈的命,在我手里 大殿中,满满当当都是佛门弟子,一排光头肃穆而立。我以为,门主大会,会有很多门主,但我想多了,在座只有九品门。 为首中央一座,乃一品佛位。 蒲团之上,佛门主持袈裟扶的一丝褶子没有,慈眉善目之相,花白胡子微翘,嘴角带笑。我并不认得他,佛门主持众多,这大概是长白山佛寺主持。 不过,抬眸一看,主持身后立着初心。 能让初心站在身后,想必在佛门有极高的地位。 初心手持佛珠,还是那派不食烟火之相。 下席,八面红木单桌,分之两排,呈四四对立之势,每桌前都有品门相对应的符号,桌子年代久远,大概是每九年都要拿来一用。 我看了看四品罂粟门上标注的罂粟花,抿了抿唇,池琛给罂粟门送花,是告诉她马上门主大会了吗? 除了罂粟校尉外,人都到了。 我与千面往里头走,到八品门处,千面坐下。 他左边是轻羽,右边是红叶。 轻羽和红叶都遮着面。 江湖品门,除前三品佛道儒和唐门外,剩余不露真相。 我站在千面后。 左边儿杨华,右边温娘子。 现场之人,除了苏小白外,还都是上次的人,但气氛却截然不同。 大会还没开始,池琛还在抚琴。琴音功力深厚,池琛会得太多太多,我已经见怪不怪。 轻羽旁边空着,宠乾估计不会来。我扫一眼这位传说中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轻羽:身着齐胸襦裙,头戴帷帽。 宽檐覆着的紫纱娓娓拖至胸前刚巧覆住齐胸褥裙上的一片白皙…… 薄纱之下又戴半张小巧的金色面具,灯光之下,闪着褶褶光辉。虽见不到面容,却也看得出身段曼妙,腹部平平,约是生过了。 我又想起陆九重,陆九重和轻羽相识。但此刻……陆九重又在哪里?琴音依然袅袅,我看向首席离尘。 离尘持杯品茶,面色冷峻又高傲,我想起乾坤斗里,他不顾陆九重死活的样子,心就狠狠揪起来,他大概是不理会陆九重死活吧。 离尘身后站着一个不认识的清秀小道士,不是八月。 对面,苏小白冲我抛媚眼。 这厮短短片刻不见,便换了身行头,繁缛的欧式衬衫,点点缀着珍珠,唇上约莫涂了胭脂,眼角故意勾起的一尾黑色眼线,,生怕别人不知他是狐狸。 我无视之。 早知轻羽门和千面门交好,面前的轻羽人靠过来,声音酥软—— “千面,许久不见。” 千面冷冷“嗯”了一声。 静谧中传来,“啪”的一声。 是红叶捏碎杯子! 静谧殿里,动静不小。 无数和尚,无数的眼睛都看过来。 我看见红叶手指出了血,滴落在红桌之上,和桌子融为一体。他浑身发颤,手也在抖,由于红叶戴着诡异红黑图腾面具,看不见脸和眼。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红叶大人……” 温娘子担忧上前。 “退下。”红叶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他声音奇怪,似乎在恨。 他抬头看着对面——那目光应该是是四品门处! 我心猛然一收,果然,红叶是被操控了,现在蛊毒解了……红叶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再看向唐门,我记得他也中了蛊毒。 不料那厢儿,门口传来宠乾叫骂声—— “草!老子说了!老子不当校尉!” “妈的!你们两个死秃驴!放开老子!” 从前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此刻身处佛门净地,竟觉得刺耳又格格不入。 “佛门净地!休得放肆。”两名僧侣说着,把他直接拖拽到了轻羽的旁边,按了下去,那后头,跌跌撞撞的跟过来刘彤彤,站在他后头。 我下意识看向唐门。他表情不是愤怒,而是悔。眼眸中,还有很多很多的情愫,但绝对不是要杀宠乾的样子—— 我放下心来。 看来,唐门的确是中蛊才会杀了宠乾。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过起来。 如果蛊毒不是问题,那就—— 只剩下那个传言了。 那么谁会被罚?罂粟到底是静奈,还是银面? 这厢儿,“当当当当”的钟声终于响起时,琴声止。 门主大会开始了! 池琛没下来。他一人坐在高堂之上,俯瞰众生之态,仿佛不是抚琴之人,而是这殿堂的统领者,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可问题是—— 罂粟还没来! 难道说……佛门也抓不住静奈?那边儿老僧笑意盈盈:“阿弥陀佛,佛门净地,校尉莫要恼怒,一起静下心来……” “佛门净地?静下心来?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话!” 远远的,传来了一个妖娆女子猖狂大笑声。 那声音方才还在远处,眨眼人已到门前。 翩翩落下的—— 不再是银面,而是!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火红罂粟花服上粉色的般若面具,头顶罂粟花环,邪魅猖狂于一身。这罂粟是伊藤静奈吗? 罂粟花环之下,长发如墨,披散在绣罂粟妖袍上,随她每走一步,身后两面之缘的猫儿和银面,从篮子中洒下花儿来,在她四周。 排场看起来倒是很大。 而她身后还有两名僧侣,一起走了进来,列入了一排排的僧人中。 大概也是去抓人的? 真不愧是一品佛。 “佛门净地便是初心和轻羽珠胎暗结吗?”般若面具下传来的冷笑声,叫屋内气氛像是凝固般。更为恐怖的是,静谧中,传来婴儿哭声,不过却是从银面手里的录音机中。 我眼观六路,诸人不可谓个个都心怀鬼胎。 为人之父母最耳熟能详便是孩子的哭声。听见那哭声,轻羽猛然站起来,那厢儿,始终低眸的初心也抬眸。 那边儿唐门对此不闻不问,只盯着宠乾;红叶身上迸发出寒意,看着门前款款走来的罂粟……苏小白眯起狐狸眸…… 罂粟走到了殿中央,屋内气氛如若凝了—— “阿弥陀佛,单凭区区录音,何足以断定,还请罂粟莫要血口喷人。”初心前头的老僧说话间,眸都没抬,已镇压全场。 那边儿,苏小白一抖扇子:“呵,别想转移话题。既然都到齐了,孩子之事且不说。倒不如说说杭州医院的事儿?或者校尉门的事儿,再或者道门梁丘道长的事儿。” 苏小白笑意盈盈,却处处都戳中了我的心,那厢儿,老和尚声音淡淡:“苏公子务要着急。且让罂粟将孩子之事禀明。不然老衲,还真无法主持这场——赏善罚恶会了。” 闻言,我呼吸一滞。 果然—— 门主大会,赏善罚恶,是真的。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小众人意yin出来的,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哪还有什么赏善罚恶,有钱就是爷。江湖上,拳头够硬人够多就是厉害。 苏小白呷了一口茶,“可别闹,这家伙贼着,咱们那么多人都没抓到她,要我说,现在就灭了她。再论功行赏。” 苏小白说罢,往后仰躺,我看向殿宇之上的琴后,池琛手握成拳。 “初心。”老和尚没有理会苏小白。 “初心在。”初心应了一声。 老和尚又道:“罂粟所言可属实?” “是。”初心没有否认,这个时候怕是否认也来不及。 “好,你过来。”和尚招着手,初心却没有动。和尚始终低垂眼眸,但他的袈裟都鼓起,显然是在运功,他——要清理门户!那厢儿,轻羽飞跃出来,紫纱化作紫影——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引初心,给他下了轻羽门的媚药。与他无关!” 和尚身上的气陡然间消了。 手也放下。 “既然如此,诸位投票吧是去,还是留。” 江湖去留为生死,去死,生留。 我蹙眉看着从离尘开始依次报数道:“道门,去!” “儒门,留。” “罂粟,去。” “唐门,留。” “校尉,留。” “千面,留。” “红叶,留。” “去少留多。你们且退回原位吧。”老和尚对初心轻羽说完后,罂粟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看吧,这就是佛门!真是好主持阿!” “嗤,罂粟,你是想拉垫背的吗?”苏小白笑得凉飕飕的,般若面具下发出冷笑:“本大人何须垫背!你们这一众秃驴,中了蛊毒还不自知——” 老和尚打断她:“静奈施主,毒已解,你该收手了。” 果然,般若就是伊藤静奈!伊藤静冷笑:“呵,看来我身边真是有内鬼。我当然知道,蛊毒之仗输了!自从我看见初魃时就知道,不过……” 苏小白不耐烦的打断她:“神经病,扶桑早就放弃了你的计划,你为什么一意孤行呢?”罂粟笑得依旧猖狂无比:“哈哈哈哈哈!放弃?扶桑才没有放弃!我还会继续作乱,等我丰功伟绩——” “我听不下去了,一横大师或是谁,快动手弄死这个扶桑鬼!”苏小白烦躁的捂着耳朵,瞬间,红叶和唐门齐齐冲了出来—— 但下一瞬,头顶上也砰然落下一人。 竟是殿堂顶被掀翻,呐武功,怕是无人能及! 可呐人是…… 陆九重! 陆九重…… 还是来了。 “想杀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做梦去吧!什么狗屁赏善罚恶,你们等着,等我丰功伟绩,扶桑一定会重拾这个计划……” “阿弥陀佛,佛门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横大师说话间,无数僧侣齐齐堵住门,不少僧侣速度更快的朝着殿堂顶飞去。池琛也终于离了位置,却是去拦住一横大师……我心跳一顿,池琛!并不是一横大师的对手! 果不其然!终究是一横大师,若非池琛是魃,我想他已经死了—— 陆九重大概是感觉到危险,他回手迅速一掌和老和尚对掌,池琛……就在那时,卡在了两人中央。 我几乎听得见,心粉碎的声音。 两个人,出手那一掌,全打在池琛身上。 空中血肉横飞。 有血落在我脸上。 在池琛心窝处,两掌相对,池琛抱住了一横大师的手。 而那一瞬功夫,陆九重抱着伊藤静奈迅速的冲出和尚的重围逃之夭夭!空中,一横大师收回手掌,道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看着池琛,他面具被震碎,从上头摇摇欲坠的飘下来…… 我快步朝他跑,“池琛!” 我想接住他,却暴露了我的声音,被旁侧红叶抓住,面具下一双眼睛里是惊喜。 “你是寒霜?”他声音变了,虽然嘶哑没有敌意,继而他愧疚道:“对不起,之前多有得罪。还好,没有害死你……” 我一把甩开他,看着池琛在空中一个敏捷的空翻,落下来。 大殿内乱极了—— 这边儿轻羽慌了,“我的无尘!我的孩子!”初心抓着她,千面上前说“孩子已被我夺回。” 那边儿,苏小白冷嘲热讽说“看吧,刚才不杀,出事了吧?” 一横大师打个佛礼,回应着,“江湖自有江湖规矩,苏公子,请见谅。” 苏小白道:“见谅个屁!” “……” 我两耳空了,只看见池琛,他稳当当落在中央。一片混乱中,依旧气势如虹—— “一横大师,你是否有违我们的约定。” 他背对我的背影,因为身体被贯穿,我甚至看见一横大师的脸! 名镇四海的一横大师,可徒手在石碑上,抹出一横的掌功。 方才那一掌若是打在陆九重身上—— 我不敢想。 可打在池琛身上也不轻! 我浑身发抖站在殿内被千面抓了回去。 那厢儿,一横大师低眸沉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池琛施主也应知,此一时,彼一时之理。罂粟害人,九年一算,已是便宜了她……” “我说过,静奈的命,在我手里。” 一横大师没有理他,只看向四座,沉声道:“请诸位施主,各归各位。” 众人归位,唯有池琛还在殿中央。一身的血,滴落了满地,延伸出一条小溪…… 却是我跨越不过的鸿沟。 终于知道,他为何把我扔下…… 他要保住静奈。 可静奈……杀了我的哥哥。 看红叶样子,应该也是静奈操控了红叶,杀死韩祁白…… 而他,全都知道。 还是把我撇在一边。 推测出这些真相的瞬间,陡然间,一颗热心凉了个透…… 第172章 你的主人藏哪 我站在千面身后看着池琛,看着他心口的洞,仿佛我的心也没了。 或者说,我的一颗心化作了寒霜。 对面儿的苏小白咂咂嘴,不耐烦磕着扇子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道:“打住打住啊!咱们先不说静奈,看来 ,去留名单里得加上陆九重,陆九重好像挺厉害,先投票吧,本公子还有个帅哥的约会要赴,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去留名单?我心一沉,而池琛脊背一僵没作声! 他不问陆九重的死活……我不意外。 我不知道九年前发生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可那是陆九重啊,大善人啊! 在我打算说话的时候,心口突然一顿,是阎罗!他没说话,只是定住我,似乎怕我说什么一样。 我在心里问了好几遍,他一没理我。 “离尘,开始吧。” 一横大师说完后,离尘放下手中杯子,神色淡漠道:“道门,去。” 我注意到,方才大乱时,他和宠乾都是最淡定的人。 可是—— 我愕然瞪大双眼,“去?” 他怎么能说“去”! 他明知道陆九重是中了蛊毒,那是他的大师兄啊!而且他不为八月想想吗? 继而那厢儿又传来苏小白不耐烦的声音—— “儒门也去!快点快点!” 伊藤静奈已经走了,唐门接着道:“唐门,去。” 已经三个人了! 方才是“去少留多”,初心和轻羽就没事儿,我们这边还有四个! 太好了—— 应该没事的。 我看这宠乾,宠乾欠了我一条命,他在犹豫,一横大师道句“校尉,你的意见呢?” “校尉,留。” 宠乾说完后,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方才很乱,红叶和我的事情,大概没人看见。 每个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 总算没白救他! 轻羽声音酥软道:“轻羽,留。” 我更有信心了。 我本因为——就算是轻羽反对,算上千面和红叶也是平手。 我想起刚才那和尚齐齐出动的大乱场面,这是集体讨伐静奈了,而且不是第一次。 罂粟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能动,阎罗还在操控我,而我面前,千面声音淡淡道—— “千面,去。” 轰的一声,我脑袋里炸了。 阎罗,要杀陆九重。 而红叶瞥我一眼,他见过我和陆九重在一起,沉声道:“红叶,留。” 我万万没想到,最后,我会得到红叶的帮助,千面却…… 可那边儿还有个佛门呐! 我紧张的时候,一横大师却道: “嗯……我是主持就不发表意见了。去留个半。初心,记下。以后待定。””现在说一说,伊藤静奈的事吧。” 池琛无风自起的袍子,是他身上的寒气,他又道:“我说过,静奈的命,在我手里。若静奈有罚,我来受。” 苏小白嘲讽。“你倒是轻巧,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死,自己就没事儿,这会儿当英雄了。” “是的,总归我不会死。” 池琛这话似乎是说给我听的。 苏小白和他针锋相对道: “哦?大英雄,你要知道,你这么说可不仅仅是和国家作对,还和江湖作对,你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这些年,我一直在背后解蛊。”池琛说完后,苏小白站了起来: “解蛊?那好,我问问你,佛门十年前的案子,加上杭州死去的人,谁来找回?梁丘道长经过考察,也是被罂粟门蛊毒操控陆九重杀死,还有校尉门——” “那又如何!”池琛怒了, “当年,我救的人不比这些少。” “呵,得,我不跟你吵!咱们还是投票!看看诸位,是要咱们暗中破坏扶桑计划的大英雄,还是连带这位大英雄,一起列入去留单。” 苏小白坐下来,直接说道。 “丫头,你可以把风卿的事情说出来了。” 而我心口终于传来了阎罗的声音,下一秒我身上一轻,“等等!” 静谧的殿内,我的声音回荡十分响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池琛,静奈她杀了风卿你知道吗?风卿不是自杀,是……” “你住口!” 池琛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陡然间带了怒火,他看向我,目光恶劣:“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插话!” 我微微一怔,苏小白又笑了起来,“哟,这位小兄弟,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啊,啧啧啧啧,都没人敢提的事情,你居然敢提起来哟!” 我微微一怔。 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 那边儿池琛浑身颤抖着,阎罗骗我?阎罗明明说他不知道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跳一顿。 苏小白继续道:“哎呀,看这小呆头鹅啊,什么都不知道,被利用了吧?我说大英雄啊,你可以了,都救了她两次了,还不够吗?” “就因为风卿的一个托付,你照顾她十年,也是够了……” “十年前的佛门惨案就算是无心之失,也是上千条人命,要不是你借用了困死鬼的阵法,挨了三千六百刀,你以为你还活着?” 苏小白喋喋不休,池琛道:“苏小白你再不闭嘴,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 “啧啧啧,我喝茶!” 我微微一怔,错愕看着池琛。 池琛早就是困死鬼? 十年前…… …… 对,阎罗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个问题,阎罗说的事情,很多都是以前的事儿,若是按照墓碑上所示,池琛那时候还是个婴儿。 但阎罗喋喋不休我也没来得及问,我一直觉得那个不重要,现在看来……很重要。 池琛——以前也帮过静奈。 三千六百刀…… 我被这个数字重重砸在了心上。 喘不过气来。 这些日子,他都在骗我。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这么努力,不是要复仇。他只是要帮静奈躲过这一劫。 在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时,我对千面道:“千面,如果我死了,池琛会有什么事?” 千面竟然很认真的回答我:“他回被迫回到自己的困死鬼阵法里。” “好……我知道了。”我看向池琛,“池琛,我只问你,校尉门的事,你根本没打算帮我查,是吗。” 池琛头也没回道,“记得我和你说的话,照作就是。” “呵。”我低头冷笑。 我用那么长时间那么多事情证明了我爱他,他却只用一句话就把我打会原型,抬眸我双眼红着,声音依旧是含着笑:“所以,你不带我来,就是怕我看见这一切,对吧。” 我不想哭,但眼睛说话时候就红了。 阎罗说得没错,我不该来的。 看不见,心就不会痛了。 池琛不语。 我的眼泪涌出来。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杀她,你就打算一直给她受罚吗?这就是你处心积虑要来的原因?”我说完之后,他没回答我,苏小白却悠悠道:“啧啧,池琛,要对付你还真不容易。以后我们还是要杀静奈的,池琛啊,别逼着我们把你封印起来,说起来,你这次又把你的主人藏在哪了?嗯?” 第173章 离开为了相遇 苏小白的话说完,我猛然一怔,突然间明白了阎罗的良苦用心。困死鬼和女主人一生相随……阎罗怕我身份败露,遭来杀身之祸。 可他又为什么,让我说出……静奈杀死风卿? 我想不明白,也不想继续再纠缠了。 我不要再陷在这个局里。只要我不死,池琛就没事……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大殿之内已然成硝烟弥漫之态。 只是,我的泪水,我的一切,都好似微不足道。 我的泪水不足以浇灭这场硝烟,这是他们九年前,十年前乃至更久的战争。退一万步讲,这是属于池琛的战争,而我还身负蛊毒。 我有什么资格,质问呢? 那边儿,池琛血染袈裟,心口的洞还在不断滴血。 他眯着那双倾国倾城的媚眼,声音冷冽:“少废话,行刑。” …… 那一天,血染佛堂;那一刻,我竟能漠然处之。 由初心诵读被害人名单,池琛一言不发的站殿堂内,任由处置。 他什么时候任由处置过?软弱过? 答,为了静奈,为了风卿。 或者,只为风卿。 初心所读的每个受害人,池琛都要受锥心之痛。 奈何,他早被一横大师碎了心,此刻已没了心。 那些刀剑棍棒只能一个个朝心口的破洞招呼。 棍棒击打,带着血肉模糊。 刀枪旋转,带着血肉旋转。 而他始终一言不发。 我没有数,也数不过来,我只看他。 他身子在抖,先抖,后直接倒在地上。 血肉横飞中,他像是个残破的娃娃。 而我交出去给他的心,终于死了。那空荡荡的心窝子里,刀枪棍棒的,打得是我的心。我曾以为阿卿已死,假以时日,只要我努力一直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果不其然,上天眷顾,让我继续跟在他身边。 可现在…… 我不想跟了。 且不说他们已拥有无数繁华,只说,我的身份。 趁着时间还早,趁着还来得及。 寒霜,走吧。 离开吧,别挣扎了。 那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因为,你就是那个要被杀的主人。 别管了,什么池琛,什么罂粟,什么静奈。 别问了,什么江湖,什么门派,什么情爱。 你真的该走了。 只是—— 不甘心啊。 也放不下。 池琛还在受罚,那些刀枪棍棒不长眼,看不见他安好,我怎么可以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千面又拖拽回去,所有人都在看戏似得,看着他,没人在乎他,静奈还是要杀,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看不懂他。从来没看懂过。 但我想带他回家。 我想,把他身上所有的伤口抚平,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边儿终于传来初心的声音—— “行刑完毕。共计一千两百七十三命,齐。” 我咬住下唇,九年,一千两七十三,应该远远不止这些还有那么多,都是被池琛救下的。 苏小白道:“我有个提议,把他震在佛塔下吧,趁他伤着……” “道门无异议。” 离尘漠然说着,抬杯饮茶。 地上已经是一团血肉模糊的池琛喉咙约也被割断。 他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可他什么也说不了。 那一张脸满是刀口,再无风华绝代,亦无倾国倾城。 “离尘!” 我再也忍不住,离尘抬眸看我,似乎在想我是谁,却没想起来,只淡漠道句“何事。” 我想继续说什么,余光瞥见红叶腾然站起, “既行刑完毕,可以走了。” 红叶说话间人已经飞快的跑到前头,抱起池琛。 顿时,红袍上氤氲出一团湿润。 是池琛的血。 “赏善罚恶令里可没有趁人之危这一条!”红叶说着抱着池琛就往门口走去,我怔住—— 红叶是帮我吗? 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是他帮我。 不过,那门前,被罗汉紧密围住。 天罗地网,没有佛门发话,哪里都逃不了。 而池琛—— 已到睡着时…… 虽然他满脸的血,可我还是看得出他睡了。 心又狠狠揪起来,就一定要自己独闯吗?若非我和红叶,他此刻……又该怎么办?我咬牙,还有最后一个砝码。 回眸,我看向初心。初心看过我的衣服,和人皮面具,他知道是我,可是他的孩子……已经公众于世,我……也是无用功罢了。 谁知,一横大师竟是冷声道—— “一码归一码,佛门却不是滥杀无辜之地。其余门主,功过相抵,善恶两平。青灯,可以上斋菜。初心。由你,送这几位施主离开……” 一横大师说完后,初心打个佛礼,沉声道句“初心听命”,这边罗汉纷纷让开。 初心朝这边儿走来。 而一听上斋菜,众人齐齐离席。 “不吃了,不吃了,本公子还有事情,先走了。”苏小白一合扇子; 宠乾则迅速朝我跑来,“小……那个,你……” 纵然是我变了脸,我的声音没法改变。 “我没事。”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刘彤彤,此刻心意已决,但怕是以后再也无法照顾到别人,道句:“替我好好照顾彤彤。”说完后,就继续走向红叶…… 走向,池琛。 苏小白一跃便到我身边,功夫不浅,“小兄弟,你有点意思,我记着你这张脸了。” 他说完后,千面落在我另一边,“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声音,是阎罗是千面无心去猜,他一跃而出,苏小白把扇子敲在手里,“早想和千面赛跑了!”他说着,真像赛跑一般。 两个人齐齐“蹭蹭”跳走。 眨眼消失在雪幕中…… 那边儿,我看见唐门抓住宠乾,他似乎想解释什么。 大概是我表情太冷漠,彤彤难得没来烦我。 初心和轻羽一起来了。 眨眼间,门主便全都走光。 我也到了红叶面前。 “给我吧。” 红叶不比我高太多,闻言,他把池琛递过来。我横抱着池琛,公主抱。 我被他抱那么多次,这要离开,我也该回抱他一次。池琛身体其实一点都不沉,他很轻很轻,尤其是此刻,身上森森见着白骨,比那干粽子还要轻。 红叶担忧看我。 我一步步,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还好,我在。 也还好,我都明白。 既然穷其一生也得不到,不如早早放弃。 那一天,长白山的大雪飘飘扬扬。 我没有说话,红叶、初心、轻羽,他们三个也没有。 我目空一切,抱着一个血人。一门心思的,只想回家。 初心开了车来。 我面无表情抱着池琛上车,关门时,看见被血染红的白雪之路。陡然间想起很久之前,红叶给池琛心口落了十五个洞,他在雪幕中高傲的脸,那时候也是一地的雪和血…… 难怪,他当初毫无反应。 原来是痛惯了。 难怪,他一直不让我死。 原来他真会出事。 也好,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他大概是怕了我吧。 怕我真的自杀,他就没法来帮静奈,所以一味的惯着我……记忆真调皮,永远会在不适时宜的时候,把回忆拿出来打自己的耳光。 那他说喜欢好久了,龙阳之癖,是假的吗? 我低头看他,他满是血的脸上眉头紧皱。 算了,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池琛的魃血将车子染红,我很想给他找个冢放他进去,让他吃个粽子复原身体。 可他沉睡着,无法觅食,只好打消念头。 不过好处是—— 这个时候,他起码…… 属于我。 只属于我。 车内气氛压抑,红叶也坐着车。 宠乾没跟来。 再回江城时,我终于开口。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声音淡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红叶没有丝毫犹豫,“我要补偿你。” “补偿我?”我抱着池琛站在家门口,直接道:“你是被蛊操控,何来补偿之说。” 红叶顿了顿,认真道:“也是补偿我自己。” “也不需要,你没做错什么。” 我说完后推开门走进去,“你走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说着抱着池琛进门。 还好是郊区,无人。 可我无法关门,我抱着池琛呐。 红叶还在跟,我无心说什么,反正只要他不杀我,就没关系。 屋子里还都是走时的样子。 我抱着血王八一路走到了床边,把他轻放在床上。 顿时,鲜红的血就将床单印染出朵朵像极了罂粟花的红。 我去关门,门外红叶还在。 我没说话,他也没有。我关了门,他也没说什么,但还在门外。 我开灯去找纱布、绷带和药,结果发现药和绷带根本不够用,不得不去找他。 “帮我买绷带来,越多越好。” 我吩咐完毕后,自己都觉得,自己语气变了。 此刻我的心,已经沉淀下来。 从前我总怕池琛走了,或者我走了。真要走了,原来我的心可以这么安定。红叶没想到我吩咐他,愣了一愣后,直接跑了出去,那红色的袍子,被风吹起,我又想起池琛月下被风鼓起一次又一次的白衬衫……这该死的回忆。 我不敢和池琛单独相处,想了想,走到旁边房间。我记得江户川在这里,推门后,我却怔住。 池琛,大概是把萝卜地里的萝卜都拔光了,屋子里还堆着萝卜。 想起他醉后的告白,那是真的吗? 我已经有些怀疑了。 萝卜旁边儿是插电的冰棺材,棺材里,江户川,睡得一脸纯良。我记得我还在这张脸上,画过王八,我抄起一个萝卜,咬了一口。此刻,本心如止水,却突然间泪流成河。 这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没有尊严,最悲惨的时光,却也是……最开心的时光。 我中途想过很多很多事情,唯独没有想过爱上池琛。 我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可我却为了池琛可以说很多很多。 我不怪池琛。我怪我自己。是我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下去,现在爬不上来,我谁也不怨…… 我一边啃着萝卜一边无声的哭,以至于红叶来的时候,有些结巴,“买,买来了。” “嗯,你吃萝卜吗?很辣的。” 红叶怔了怔后,摆摆手,然后他似乎看见了棺材里的江户川—— “这!这不是……” 从陆九重那儿,我知道,中蛊的人都有意识。 “没关系,那个时候,江户川已经死了。” 红叶听了,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吗,寒霜,那个蛊毒,会放大人心的黑暗面。当时我要杀的是你……可他给你挡完了。” 我嗯了一声接过纱布丢了萝卜头往外走。 边走边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懂。我也不怪你。这是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抽了风似得,吆喝着,迎风流泪的笑——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哈哈哈哈哈哈……” “寒霜。” 红叶大概是被我吓到,喊我名字却不说话。 我却猛然驻足:“好!既然你那么想补偿我,那么,我给你个任务……做完就算是你还了我,虽然你根本没欠我什么。” 我说完后,红叶皱眉:“好,可是……” “没可是。”我说着转身走进屋,关了门。抿唇,闭目,深呼吸。 拿四个月的暗恋,真的比不上百年, 在池琛心里阿卿已经是他老婆了。 我什么都不算…… 我现在不敢细细想他们的过去,我害怕真相。回眸,床上池琛浑身都在抖,毕竟心口被搅乱的一团糟,其余地方也有误伤。 总之,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这是我平生遇到过最难缝的身体。 我一针一线的给他缝好,没有说话。如同他给我贴合面具时那样,我极尽轻柔。 满满的回忆在缝针时想起—— 初次见面。 他说自己叫“江户川”,冷冷问我“那池琛呢”,我吓的不轻。 而后他不断地洗刷我的世界观。让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十项全能,什么都会。还是罂粟门主。 只惜,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过千帆。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缓蛊,一次次小心暧昧的试探…… 一边缝着一边笑,一边笑眼泪一边掉。 绷带将池琛完完全全裹成了木乃伊。 上一次,他在轻羽门挨了九十七刀时,迫于纱布不够,我只能给他一块块贴上,这次,总算是全部裹起来,还算佛门有良心,没断了他的子孙根,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缝。 都搞定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的很高很高了。 很刺眼。 我一点都不困,我脑袋里很清醒。 这段时间,太过沉沦。 如今突然清醒,我觉得自己仿佛看破了红尘一样,我肚子终于发出一声叫唤, 人是铁饭是钢,我在缝针之前,在电饭煲里放了米饭。我从夜幕缝到天亮,然后才想起米饭的事儿,早已经饿过头了。 我先拿着满是血的床单出来,把床单烧了,回来后,去揭开锅时,我突然又笑出声。 “哈哈哈!” 我根本就没有插电。 哈哈哈……我这身份是注定了不行,就像极了这一锅米饭。 也罢。 不吃了。 我转过身,去找纸笔。 从来只觉得书面上的字句矫情,但是我必须要留下些什么,我总觉得,像是给自己这段时间的交代。 我看过很多女生给韩祁白血书。 零八年时,非常流行血书。 我咬破了手指头,看着血冒出来,却怎么都写不出来词。 烦躁的扔了本子后,却目光一转,从笔记本里掉下来曾经临摹的仓央嘉措《十诫诗》。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写给自己的,早就忘在了一角。 可再看着,突然间,泪腺就不听话,刚干的眼泪又出来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写完了这些,却还是觉得有很多很多话没说完。手指尖还在冒血,我告诉自己说,如果我吸yun五秒钟后,它还流血,我就继续…… 一、二、三、四、五…… 拿出来的手指血还在流。 我看看时间,还有一会儿……时间,还够。 再看床上池琛,反正…… 已经是不要脸了,不在乎了。 再动笔,全是矫情的话……把该说的都说完时,我的眼泪已经把信纸打湿。 时间已经快到池琛醒来了…… 门外,红叶敲了敲门,催我赶紧走。 我赶紧把信……挂在池琛面前。 转身,逃之夭夭,还带着江户川。 出了门,红叶问我说,“你不留下来看看他看到信的样子?” 我写完了血书一身轻松,摇头道:“不了,我已决定放下。” 红叶送我到车站时,对我道:“三月后我会炼制好江户川。” 我挥挥手,走入旅行团队中,“好,那三月后,约定地点见。” 离开江城上了公共汽车之前,我去把自己大部分钱打给了莺莺。 那是个好姑娘。 以后,若非必要,我可能不会再回江城。 我报了旅游团,看看走走停停,找找工作。 江城带了太多太多记忆,好的不好的,都有。我带着千面给的面具,倒也是方面。 汽车启动了,我看着江城高速路入口的牌子,抿抿唇,不可抑止的伤感从心底蔓延,再见了,池琛。 车里,放着不知名儿的英文歌,旋律很优美,女人声音很悲伤。 后座有个讨巧女朋友,在卖弄英文做翻译的小子,在给他的女朋友解读,我刚好听的一清二楚,刚刚平缓不久的心,又提了起来。 歌词里唱一句,那后头的小伙儿就给他女朋友翻译一句:“我从来不愿意让你难过,我以为,你也这样为我。” “再见我未满的恋人,再见我无望的梦,我努力不去想你,能不能就这样成全我,再见,我不幸的爱情,我已决定不再沉沦,就知道你会让我心碎,我努力不去想你,画面停格,你离开时亲吻我的唇……” 后头,已经传来了接吻的口水声。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我闭上眼睛,假装听不到。 可这心里还爱着池琛呐,就连听到的歌都觉得为他而写,王八毒怕是不好解,但我相信,时间够长,总会忘记的……对,总会的。 心里想着,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瞥向屏幕,我咬住下唇,第一次认真打量英文。 记下了那几个字符。 印刻在脑海里—— 《almostlover》(恋人未满)。而车子陡然一震。 竟是—— 又遇上抢劫!, 汽车猛然一下停了,几个跟团的女生发出尖叫声,车内原本一片祥和,突然间就被打乱了节奏。 几个彪悍一身嫖肉的男人一股脑的全冲上来,嘴里大喊着道“抱头”“全蹲下”什么的,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管闲事,而且我身上也没钱。 只不过我没想到,那抢劫男人,一眼相中了我后座的女生。 “这小妞儿不错,大哥,给您爽爽?” 一个撸着袖子,露出青龙的黑胖子说完后,旁边的男人点头肯了。 看来,那就是老大了。 我估摸着几个人不是我的对手,可我不想惹事生非。 这才刚换了脸 但令我意想不到的事还有—— 我扫了一眼方才舞文弄墨的男生。 这种时候是最考验感情。 方才吻的热烈的男生已放弃维护女生,蹲在人群里,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心里骂了句恶心,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打算等会儿再出手。 那边儿,女生哭着喊着叫着“救命”,我心情正不好,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来,在那些人即将做坏事时,利索的扫堂腿加勾拳,就把他们打倒在地。 众人自是惊讶,我道句“继续走”,就往车上走,却哪想的,旁侧一辆车陡然停下,“过来。” 这声音!分明是…… 第174章 寒霜恢复女儿身 显然那声音不是喊其余人,其余人还蹲着呐。 且这声音昨天才听过。 四月天,阳光明媚,暖风吹过我衣角,车内那人哼笑:“怎么,还要我下去请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在一众人注目礼下,朝那半掩车门走去。 一上车,苏小白就头也不抬吩咐道:“关门。”车是再普通不过的商务奥迪,官家牌。车内,只有苏小白和一名司机。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苏小白对手。可我本要离开,无所谓跟谁离,但绝不是苏小白。 苏小白在门主大会上三番两次提出要杀陆九重和池琛,且还要杀池琛主人,也就是我。 虽然,他是为了那些人命而来,且—— 那些人里,还有我的亲人,郑廷、韩祁白。 我也恨着。 但是,因为池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想离开,静一静,也许,此生永不相见。 所以,现在我不知道把苏小白定义成敌人还是朋友。 关系太乱,剪不断理还乱,错综复杂。 苏小白膝上放着台粉色纤薄电脑。我和他中间,放着一个小紫砂壶,壶嘴冒着烟。他修长如玉的十指上,戴着五枚宝石戒指—— 红祖母、黑宝石、蓝祖母、绿祖母还有一粉水晶的。 之前我没看他戴。门主大会不许带武器入内,看来,这戒指是他武器,我得小心着点。他“吧嗒”“吧嗒”地迅速敲打着键盘,头也不抬道:“拿水来。” 精致紫砂壶,明明就在他手边儿,他故意的。我没看见茶杯,那边儿他狐狸嘴巴张开,道句“递过来”,手上也没闲着,继续敲打他的键盘。 我眯起眸,他这是要我喂他?看我没动作,他抬眸一双狐狸眼又画了精致的眼线,眉头微挑:“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语气倒像是池琛。但可惜,在我心中,除却巫山不是云。一个是狐狸,一个是狮子,无法相比。奈何时不与我,我还是抿唇把壶递过去,顺便扫一眼电脑,屏幕上一排排乱码,看不懂。 我故意把壶嘴磕在他牙上,他也不怪我,嘴角满意勾起,撮了一口后,故意发出“嘶溜”的声音,低头继续看着屏幕。声音跟哄小狗似得:“乖,真听话。” 我面无表情端着茶壶,在“哒哒哒”的键盘声中,他低垂眼眸,声音含笑:“你现在,可以随便玩点什么,左手和右手划拳……” “你找我什么事可以直说。”我打断他。 苏小白手一顿,狐眼眯起,他抬手时,我立刻警惕,而他只是慵懒扬起下巴,打个风sao无比的哈欠,又继续敲打键盘。看我紧张兮兮,他悠悠然道:“别怕,反正不是吃了你。” 我当然不怕他吃了我,我是怕他会害我。 毕竟我身份特殊,且大殿之上,我出了太多风头。 而最主要是,池琛。我和池琛说了太多话。我怕苏小白怀疑什么,索性自己先说出来,“因为池琛么?” 我说完,苏小白手再度一顿,竟拿下眼上金丝边儿眼镜,我一看他动手就害怕,怕他突然戒指里弹射出什么东西。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拿下眼镜,一双狐狸眼看我,活像是锁定猎物,“当然。” 我心里一顿,直接道:“我单相思,你别想了。” “哦,我看得出。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苏小白说着,坐直身,车里就这么点位置,他手伸了过来,我捏住腰间的刀,他敢做什么,这么狭隘的空间里,我纵然杀不了他,也不会落了下风。 我想过离开池琛我可能会有危险。 但我绝不是依附池琛的菟丝草。 我在池琛身边,只会让他越发危险罢了。不想,苏小白的手在中途又缩回去,轻笑:“你到底是不是单相思,我可以帮你考证。” 我心跳一顿,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面上却笑的越发讨巧,“苏少,怎么试?” “到了你就知道了。”苏小白笑的一脸奸诈,“如果实验不成功,我会和千面好好商议,把你扎了蝴蝶结,送到我床上。” 他说完后,一双狐狸眼贼亮。 我没想到因为这张脸给我带来不便,也还好,这是张人皮面具。等找个地方,换个衣服,我把面皮拿下便是。 毕竟我不是苏小白的对手,鱼死网破绝对不行,我必须活着。 在池琛面前装惯了孙子,接下来,苏小白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阿谀奉承没有,乖乖听话可以。我极尽乖巧,很快就找到了机会。 车入服务区,上厕所功夫,我迅速揭开假面,却听见苏小白也进来了! “啧啧啧,真是臭气熏天。你快点!” 我看了看,唯一能出去的大概就是冲水马桶的孔,该死! 我只好又从卫生间出来,盎然挺胸走出去…… “让苏少见笑。” 苏小白一扭头,“走!” 车还在外头,我不得不再上车,车到了西都,我被带到行政大楼,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里头却都是好车,我瞄了瞄路边有辆小车。我跟着苏小白往里走,上了电梯。 电梯却不是往上,而是往下。 下了足足七层。 “苏少,这是要去哪。” 苏小白还笑的奸诈,还是那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电梯开了,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看着这暗淡的走廊,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四面都是关闭的房门,一个个钢铁门,即便是暗暗的灯光,也闪亮的刺眼。苏小白终于在一百二十七步处停下,他按了密码,我记下了。 门开的时候又是一股冷意。 苏小白走进去,指着一钢铁椅子对我道:“既做戏就得做全套,自己坐上去。” 我环骨屋内,福尔马林液里泡着人体各种器官,那边儿甚至还有一个人头和一个婴儿。似乎怕我多想,他笑眯眯道:“别怕,我不杀你。” 下一秒他拉下脸,“不过,你要是再不坐上去,我会生气,我生起气来就不知做什么了……”苏小白手指的椅子一看就有些搞头,怕是坐上去就会被扣死在上头。 我咬咬牙,走上去,果不其然一坐下,四周的卡口缝里立刻钻出铁扣,把我固定在椅子上,苏小白嘻嘻一笑,“乖,听话的孩子有糖吃。”说罢他道:“你可以站起来了。” 人说完后,也不知道按什么按钮,椅子竟变成平板。 我被卡在这面平板上,成十字型。 苏小白开了dv机录影,一束灯光打在我脸上,他拿起桌上的电话道:“老三,过来,给做个全套。” 听到全套两个字,我心跳一顿。在这种地方,全套,显然不是什么好话。那洗澡搓背的全套,和这冰冷实验室里被困住时的全套,显然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小白说完后就扣了电话,我道:“苏少,什么是全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说了,戏要做全。如果他不要你,你就到我床上来,乖……” 话音美罗,那边儿门被推开。 一身军装的男人走进来,一身的正气。 约莫就是电话里的老三了。 一进门就看向我,脊背笔挺道:“苏啊,他能全套?他这么小的身板儿,受的住吗?”老三说完我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 苏小白道:“受多少是多少,不行就打个麻,录影必须做好……”苏小白说完后,看向我道:“以后我可能还要好好调教调教他!” 那边儿,老三摇摇头,颇有些同情的看我,去柜子下拿了一个铁皮箱子出来。 所谓全套已经有了答案—— 倒刺鞭子、铜铁锤、肉剪刀、银针…… 摆了足足一排。由是我不怕疼的人,看着也抖个机灵。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相信我,你可以的。这么血腥的场面,我见不得。”苏小白说着送我一笑,转身走出去,“老三,好好伺候着!” “好。” 门没关,老三去按了dv后走回来。 也许他要dv是给池琛看的,我咬牙告诉自己,忍住了,但看那满是倒刺的鞭子,一鞭子抽打过来时,还是忍不住闭上眼。 身上衣服登时就破了,连带着皮衣似乎也破了,好在没带下肉来。 我一声闷哼,第二鞭子抽打下来,却是—— 脸上皮面具豁了个大口子! “人皮面具?”老三怔了怔,放下鞭子,也不管我什么反应就跑出去……大概是去找苏小白了。就是这个时候!我迅速的缩了骨头,从那铁板上头跑下来。 我沿着来时路跑出去。走之前拿了根银针,方才进来时我观察过,我打算偷了车离开……不想!车内有人。好在,车内女人,是熟人,仅有一面之缘。 我直接撕下面具,“是我!” “救我!” 全套坐下来,我不死也半条命。 车内坐着的,是之前在唐门时,帮陆九重破坏监控系统的红衣火爆女。 她还是那身红风衣,不过,衣领和上次不同,她开车门让我我上了车,我直接道:“快离开这里。” 女人没有丝毫犹豫一踩油门就离开了…… 我喘着粗气,待到离开行政楼时,火爆女突然一脚踩下刹车道句“等下”后拿出电脑。 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似乎也怕我不知道主动道“我把刚才视频记录消除了”。我“嗯”了一声,她关上电脑,看着我手里的人皮面具和我的衣服,扫我一眼道:“你被苏变态抓去了?” 苏变态?是变态。 我“嗯”了一声,火爆女继续开车,边开边道:“嗯,我不想管苏变态和你什么关系,我就问你——陆九重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让位,他人在哪?上次婚礼,我没敢去。可我怎么觉得,大家都有事瞒着我,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火爆女的来历,但看她上次和陆九重关系匪浅。 陆九重现在和静奈在一起。 我犹豫着……也没告诉她。 只道了句“不知道”,火爆女怔了怔,“你去哪?”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苏小白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还没回答,火爆女又道:“我说,陆九重对你那么在乎,你就不着急?我打听到了,他消失了。” 我怎么会不着急。 只是—— “我不喜欢说谎。我也知道你在意他,但我有不能找他的理由……” 我话没说完,火爆女一踩刹车,“呵,那你可以滚了。”火爆女刹车踩的没有丝毫犹豫。我怔了一怔,在这里,可没有车打。 “我真的不想骗你。但是,我劝你也别找他。” 他现在应该最怕别人找他吧。 “行行行,你别说了,快下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我咬咬牙,打算推开车门,却发现,我又到了高架桥前。 上一次和池琛在高架桥落下水还历历在目,仿佛在昨天。池琛那时候一次又一次的让我滚,不无道理。池琛啊…… 只是想到这个名字,心就疼了。 闭目,我不想再想,正要下车,却不料火爆女又开了车—— “草!那死变态追来了!” 后头的车可不是苏小白!他换了辆跑车,速度飞一样。 火爆女的车也不是吃素的,两车在高速上竞速起来。但技术再高比不过苏小白的跑车,很快,苏小白就把我们逼上绝路,火爆女不得不靠边停下。 又是高架桥。 我推开车门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就从桥上跳下去,因为,我绝不能落在苏小白手里!哪想腰上一紧,被改良绳索抓住腰。 是苏小白,他把我往上提。 我也不含糊抽刀切断绳索。削铁如泥的刀是千面带来在潜水艇里给我割断铁链的,被我中饱了私囊。一回头切锁链,我看见苏小白目瞪口呆。 下一秒,我听到后头火爆女一声闷哼,从桥上笔直坠了下去! 她身体毫无反应能力,而苏小白也跳了下来! 我不知道苏小白对火爆女怎么了,也不知道苏小白用了什么法子,竟坠速比我快,到了我面前,“你是郑廷什么人?” 他说着,一把扯住我,说完之后,“嘭”的一声,我们双双落了水。 水漫过我和他,继而旁侧火爆女也落下来……我看着她沉下去,一颗心揪起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该死,我问你,你是郑廷什么人?弟弟?” 我被苏小白紧紧缠着,无法脱身,甚至拿不出我的匕首。更可怕的是,我的皮衣,坏了。 撑了水后,皮肤下头,全部都是泡泡,掩饰不住了…… “皮衣……你是女人!” 他直接掀起了我的喉结,“你竟是郑老的孙女儿。” 苏小白说着把我拖上岸。 我根本不是他对手,而他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水,死死抓住我,道:“走!跟我去见郑老!” 我没想到苏小白竟然认得郑廷也知道郑老,而苏小白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停下来,很认真道:“不对不对,你现在和我有仇,我不能把你送去……”下一秒,我胳膊上一疼,从胳膊处泛起一阵酸麻,是苏小白戒指里的针。他笑的狐狸一样,“有郑老,我还辛辛苦苦杀静奈干嘛……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佑我也。” 我并没有完全昏过去。 从小我就对麻药有抗性,这都是徐祖尧的功劳,但苏小白的药也不是假的,我试了试勾勾手指,只是行动有些迟缓。感觉到他带我又回去,开了车。 火爆女……死了? 我无心去管,我连自己都管不了!约莫一小时的功夫,我感觉到自己又回到方才的行政楼,熟悉的冷意扑面而来,苏小白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术语后,老三声音又响起:“苏啊,你要用那个药?” 苏小白道了句:“别废话,快拿来。” 我感觉到我被苏小白放在一个冰冷面板上。 老三走了几步回来,瓷瓶碰撞声中,老三又道:“苏啊,这东西对大脑不好,就算要这家伙闭嘴,也不至于用咱们的老本儿,这东西可精贵着,一共就一瓶……” 说话间,苏小白却似乎想起什么,声音变作阴冷。 “对,老三,我想起一件事。” 苏小白声音有些奇怪,我心生出不好的预感,老三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事?” “你也需要闭嘴。”苏小白说着,我听见轻微的出卡声,那边儿,传来“呃”的一声闷哼,“对不起了,兄弟。来世再和我做兄弟吧。”苏小白说着,似乎放下什么东西在我身边,继而我听见—— 老三倒地声。那边儿苏小白走过去,拖拽老三离开。 我听着他离开后,才睁开眼,看着旁侧的注射器,我也不知道他给我注射的是什么,但是——我口袋里有魃血,出门在外不备着点解药怎么行?也不知道提前喝魃血有没有用, 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我迅速的喝下随身携带的小瓶魃血,复又闭上眼睛。那厢儿“嘭”的一声关门声后,我听见苏小白回来。 他在我面前冷笑,又拿起注射器,戒指碰到手术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吧,深藏不漏的小美人,小郑郑,无忧针打下去后,就把过去都忘了吧……” 我心跳顿时卡了一帧,不过转瞬,头痛欲裂。 这次…… 真昏过去了…… 临昏之前,我听见苏小白得意又有些奇怪的奸笑声,那笑声刺耳的,让我想掐死他…… 三月后,郑家餐厅,黄花梨木的古董桌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听说那位巾帼大英雄招安了。他已经不再阻拦杀静奈,一直在找个叫寒霜的人,已经找了三个月了。”说话的是苏小白,我早就从郑霄龙那里听来,丝毫不意外,苏小白时不时的会故意说一些池琛的事情,来试探我。 可他不知道,早在dna比对之后,我就主动找郑霄龙,也就是苏小白口中的郑老,坦白一切。闻言,我面无表情的吃着芝士蛋糕。 旁边儿肉肉在玩着夜明珠,她非常喜欢那颗夜明珠,那是池琛给她的。 其实,我也喜欢,但我总不好和一个孩子抢。 “餐桌上就不要说这些话了,吃饭。” 郑霄龙说完后,苏小白道了句“我只是看见寒霜照片和沉醉的很像。” 沉醉,便是我了。 三个月,我已适应郑家生活,若非我没有失去记忆,我想我真会爱上苏小白。 这厮三个月来,温柔又体贴,长得又不丑,自称是我男朋友,还给我冠冕了一个海外留学的身份—— 不过,在我回家之后,郑老爷子就重新给我取了个“沉醉”之名,时刻提醒我的过去,是沉醉不知归路。 我给郑霄龙说明了苏小白的事儿后,郑霄龙让我再忍忍。看看苏小白的目的。 只可惜,苏小白没有说自己的目的,我也且先将计就计的一直到现在。 “其实,我见过寒霜。不过,沉醉眼角多了个朱砂。”说话的是莫小言。 苏小白这狐狸,贼聪明,还给我眼角刺了个朱砂。 “行了,吃饭!”郑霄龙发脾气了。 吃完饭后,苏小白拿出两个小夜明珠道:“嫂子,我给肉肉带了两个小夜明珠玩,她那个太大了,两个小的,可以当玻璃珠子弹……”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莫小言尴尬,肉肉却扑过去,“要玻璃珠子!要!要!” 苏小白笑的宠溺一点看不出破绽。 我在旁侧饮茶。 亏得我还都记得江户川的口味,顶好的毛尖儿,的确香沉。 苏小白似乎忍不住了,对我道:“沉醉啊,明天出来走走?七夕,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我知道苏小白什么想法,也许想拉拉小手什么的。 但我没兴趣。 他既然赋予我新身份,我就好好当我的大小姐。 我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没作声。 郑家生活还不错。 尤其是,我听到很多池琛的消息,都是郑霄龙给我找来的。 他疯了一样的找我,甚至是招安,愿意和国家合作灭了静奈,但那又如何? 我回去……又有什么用。 我身负着蛊毒,回去万一再害了他…… 既然离开,就没想过回去。 只不过——真的好巧,竟然是七夕。 我约了红叶见面看江户川的日子,竟然是七夕。这是老天的安排吗? “沉醉……” 苏小白温柔喊我。 “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出去。”我起席离开,身后苏小白道:“那……那你七夕去哪?” “你管得着吗。”我回眸冷冷说道。 苏小白已经习惯我这么不给他脸,且,这是郑家。 现场无人帮他说话。 他“嗯”了一声表情宠溺:“那好,你去哪儿都让郭林赵冷他们跟着,别出什么差错。”这几个月,中间我也出去过几次,他派人跟踪,被郭林赵冷给拦住了,后来再也不敢跟踪我。 我走上楼梯回房,三月,头发又涨回来了。 镜子里的我,越发女人。 其实,我没打算和江户川怎样。 我只是想让池琛知道,我在乎他,我一直在。 如果池琛真寻了我,那么他应该会找到红叶,找到那个地方,我远远看着就好。 …… 我带了郭林赵冷出去,郭林赵冷是郑霄龙的死忠。 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所谓的南楚北郑其实,都是国家机密人物。 远远地,我看见池琛了。 他,红叶,宠乾,彤彤都在树下。 还有——江户川。 我看得出池琛激动,他的手隔着老远都在抖。 我站在酒楼上,房间里就我一个人,怀抱着一只小乌龟,我看着池琛对乌龟道:“你说,是不是只有离开的,才是最好的?” 说完后,我看见池琛他们都躲起来。 时间,差不多是“我”该到了。 那树下,只剩下红叶和江户川。 “唉,你说,我该怎么再出现在他身边,我身上有蛊毒啊……” 他们在等,我又何尝不是。 可我没法过去,我怕害了他。 树下,从清晨到日暮,再到满天星光。 夜里,我看见池琛从树上下来,他双唇蠕动,也不知对红叶说了什么,转身离开,那白衬衫,被风鼓起,我深吸口气,也看了一天,站的腿酸。 那边儿,宠乾被彤彤搂着胳膊也走了。 树下,唯有红叶还在等。 可他,也信不过了。 再回郑家,已经是三天后。 一如往常的,我直奔郑霄龙书房。 看池琛的消息。 郑霄龙一如既往的把池琛照片递给我,画面里头,都是在找我的,喝酒的。 “爷爷,静奈的事,怎么样了。”我一个个翻看着,听郑霄龙一如往常道,“不知道她藏在哪儿。不过,陆家庄出事了……”我一怔抬起头,“什么情况?” 郑霄龙蹙眉严肃道:“三月前,梁丘道长女儿逃走,就再也没回来,本以为是负气走,现在看来,好像是被抓起来。至今都没有消息……” 我猛然站起来,我以为陆家庄不会让她们出事,谁想竟然丢了三个月! “可!为什么才知道!” “因为……陆家庄的人,死完了。” “什么?”我身子一晃,“爷爷,你说什么?” 郑霄龙道:“正是因为陆家庄的人都死完了,所以消息才传出来,还是前几日我派人去陆家庄,才发现满院的死人,清点了一下,只有梁丘八月不在,包括陆宛也死了。我又派人去了天山,天山离尘道长说,他走的时候八月就已经不见了……大概是那时候逃过一劫。” 我跌坐在椅子上,如果八月是因为寻找陆九重不见。 我大概知道离尘为什么会恨陆九重和池琛了。 “嗯,这件事传疯了,我想,池琛也去找了。三个月了,沉醉,去吧。他能招安,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到底去不去?”郑霄龙看着我,我有些心慌,“我……” 阔别三月,我沉静了不少,“你身上的蛊毒,其实有可解的法子,现在已经查出来,你身上蛊毒和几千年前的僵尸有类似匹配,初魃乃千年之物,要完全解除你的蛊毒,恐怕要去往高的墓里走……机密局正在寻找法子,有爷爷在,放心大胆的去。” 第175章 陆家庄见池琛 听到郑霄龙这么说,我鼻子有些酸。 有家人护着的感觉真好。虽然已在郑家呆了三个月,也还是女儿身。但始终学不会女儿家撒娇,也不知此刻该说什么才好。 手拿着池琛在机密局开会的照片,照片上他依旧叼着烟,脸上挂着十字疤,还是魃的模样。 江户川身体被红叶炼制之后,已经有了独立自主的意识,宠乾也被招了安,我虽一直没有出现,可他们的消息我都有。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权利的重要。见我始终没作声。那侧郑霄龙起身走来,到我面前,拍我肩膀道:“去吧,好好收拾收拾,爷爷给你安排个妥当的身份,到时再让郭林赵冷跟着,出不了差错。” 我咬住下唇,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爷爷,我……” 没有解除蛊毒之前,我不敢去见他。 虽然我一再表示我已经放下,可郑霄龙是老人精,他总能一眼看穿我。郑霄龙叹口气道:“唉,傻丫头,你知道么,爷爷恐怕只能帮你做这些。” 我微微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抬眸见郑霄龙眼眉微弯,“若以后真要倒斗取药,校尉门已不复存在,天下间,只能凭你和池琛去取药。爷爷到时,心有余而力不足,人手再多也帮不上你。” 我蹙眉点头,那照这么说来,我和池琛……早晚要见了。 郑霄龙起身,往回走去,边走边道:“从前呐,爷爷总觉得校尉门不好,还剔除你哥的祖籍,现在看来,是爷爷糊涂。” 我赶紧打断他,“没有的事,爷爷,你别自责,都是那静奈不好……”郑霄龙坐回椅上,摇头道:“不,是我的错。别哄我了……逝者已矣,爷爷这三个月明里暗里的给你考察了一番,看他疯狂找你,夜不能寐……” “爷爷,你别说了。” 我低头,手抚摸着照片。 真的很想见他。 想和他说话。 想和他见面。 不想再看照片了…… 可一直压抑着,不敢说出来。 怕自己害了他。 可现如今,我只有点头的份儿。 那厢儿,郑霄龙扣了扣桌面,发出“噔噔”的声音,我抬起头,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眼角,“记得,不管用什么身份去,这里千万别……知道吗。” 他话没说完,我却别开脸,尴尬的“嗯”了声。 手抚上我眼角朱砂,是守宫砂炸弹。 苏小白个死变态在我身上埋了隐形炸弹,只要我破了身,这里就会爆炸。 若要切除,还需很繁琐的工序。 郑霄龙摊开旁侧文件夹。 “行了,去好好准备,让池琛也看看,我家醉儿现在多明艳动人!” “嗯!”我点点头,起身。走了两步,又退回去,飞快的抱了一下郑霄龙,道句“谢谢爷爷”转身又跑出去。 谢谢,这么相信我。 谢谢,无条件得支持我。 谢谢,给我那么多缺失得温暖。 千言万语都在心里。 “傻丫头!” 后头,郑霄龙在笑,笑完了又喊住我,“你等等!” 我停下脚,站在门口回头,郑霄龙道:“我已着手准备寒霜资料,必要时,给你两把刷子!池琛执拗,怕轻易不会对你现在的身份有什么想法,先去探探口风,不行以后把皮衣穿上。” 我的身段,不算波涛胸涌也有二两肉。 再让我穿那勒死人的衣服,我可不情愿。 且——此番我为八月而去。 “不穿了,他能好好的就行。爷爷你还是多注意苏小白的事儿……” “苏小白已经被派遣去了国外。这段时间不会烦你,主要他父亲与我八拜之交,在没看出他的用心之前,且再等等。” 郑霄龙总是那副稳坐泰山的模样,让人心安。 我站在门口,点头挥手,“嗯,那爷爷……我走了?” “急的,去吧!” 郑霄龙宠溺笑着颔首,我关门时回头,看他慈祥的样子心里温暖无比。出门下楼,回自己房间。房间奢华自不必说,主要是温馨舒适。 这趟去陆家庄,估计要很久。 我衣柜里都是罗裙,各路高档货都齐全。 最边角的是池琛当时给我选的衣服,我买回了同样款式,金丝绒的小黑长裙,偶尔我也会穿着它在镜子前走一遭,如今头发又长回了当日的长度。放回裙子,我的手伸向裤子和风衣。 我不想太女人化,行动不便。头上疤痕早被植皮,现在光滑如初。 化妆,换上长裤白衬衫,又加了个棕色背带。 戴了白手套,卡个小礼帽。镜里女人,偏中性化的打扮太浓些,不好。又换了几身衣服,懊恼的躺在床上……本以为,自己会很淡定。 却发现…… 抬手摸着心口,心跳又开始不正常了。 “呼……” “呼……” “呼……” 连连深呼吸三次,我才睁开眼,再起来又去找衣服,最终,也没选出来,满屋子的衣服,最后只剩下了那件……曾经穿过的香奈儿。 要穿吗? 会是巧合吗? 他会激动吗?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痛苦的坐在床边,双肘撑膝,双手抱头,一下下捋着我的头发,这种想让他认出来又怕他认出来的心,和曾经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又怕他知道我喜欢他的矛盾心情,是一样的。 “啊!!!” 房间隔音极好,我倒在床上,这三个月阎罗也没再来,我的生活一片平静。 这一脚踏出去,是万劫不复还是新的征途。 “叩叩叩。” 外头已经传来敲门声,来不及了!我…… 抓过了那件黑色的香奈儿裙…… 从前被皮衣束缚着,始终觉得怪怪的。 如今凹凸有致,这衣服看起来越发适合我。 三月来,郑家养的我白白胖胖,黑衣越显皮白肉细,就它了! 至于其余的东西么…… 有钱,出去随便买! 带了郭林赵冷去陆家庄。 这离得越近,一颗心,就越是忍不住加速跳动。路上接了郑霄龙给我的短信,知道了自己身份,赶紧在心里背台词。只希望,等会儿自己不要露馅。 一路飞驰,陆家庄到了。 我下车时,池琛已经在等我。他自招安后就被任命为这边片区的机密分局长,负责这片儿各类大型难搞的非人事件。 这其中,郑霄龙出了不少力。 以池琛的秉性,怕是给官低了也不会做。 车门开的瞬间,我踩着黑色圆头平底鞋手扶礼帽,看他伸过来如玉般洁白修长的五指:“你好,我是池琛。” 若我说,池琛一句“你好”,我就已经沦陷了,会不会显得很没出息?幸而我带了礼帽,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我抬起头,修饰后的眼睛定然是奇亮无比的,“你好,我……” 话没说完,他猛然抱住我。 “寒霜!” 我在他怀中不过一秒,下一秒钟,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又猛然推开我。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胸上,不可思议的抬眸,再盯着我的眼角,倒退两步—— “你……” 我早有准备他会错认,但没想到他也会控制不住的抱我,顿时,整颗心都飞起来了。 “我什么啊?” 我的声音也早已经恢复。 我曾说过八月,“当一个人看见另一个人就笑,不是傻帽就是真爱。” 我现在也是真爱的傻帽。 既然忍不住要笑,索性就笑出来,大咧咧的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触电般的感觉,从他手上一直传到我心里。 真好……又见面了。 面上淡淡笑着:“你好,池局,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但我叫郑沉醉。我是协助机密局帮你一起破陆家庄灭门案。这是我的证件。” 我抬起头,从他眼里,我看见自己,这双眼,越发雪亮。 而池琛脸色有些不好,他脸上的十字疤又浮现,缝的很认真,但看得出是自己缝合的,看起来依旧帅气明朗。见池琛不说话,赵冷在我旁侧,沉声道:“池局,我们家小姐这次来协助破陆家庄之案,还请您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微笑颔首,“是的,早日破解早日结案。小林子,拿我的备案录来。” “是,小姐。”郭林打开公文包。 “不用,让我助手和你说吧。” 池琛声音淡漠,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心里开心,面上却只是淡淡。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既然他用助手——我目光一瞥,方才我的目光只看着池琛了,这厢儿回眸才发现,他说的助手竟然是猫儿。 “苏羽你来说,我去找池局。” 苏羽? 看来,池琛的确是要对付静奈,罂粟门的内应,都在这里了。 我让赵冷留下和苏羽交涉,带着郭林也盎然挺胸走进陆家庄……陆家庄很大,占地数万平米,相当于一个小集镇。 里头三十六行齐聚,陆家庄的鞭子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 打鬼鞭便出自陆家庄。 但到底是谁,能让全庄上下七百多口人命一个不露?关于陆九重杀了梁丘道长之事,我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我的血,陆九重也不会…… 那件事,显然八月还不知道。 我带着沉重的心走进陆家庄里,地上还有干涸后浸在泥土里的血,暗暗的,空气里散发出腐臭的味道,从脚底钻上来的逼心寒气,我抖了个机灵。 郭林竟然也抖了抖,他的功夫不比陈世朝低。我还是习惯喊陈世朝。 抱臂, 环顾四周。 周围似乎已被清扫打理过。 我记得池琛来到这里已两天,看他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我想,以池琛的聪明才智,除非是他故意查不出,故意……在等寒霜。 因为八月出事了,寒霜的性格肯定会过来。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 这里真的很难缠。 一想到八月丢失三个多月,而陆九重和静奈齐齐消失……我这颗心就沉重起来。天色已入傍晚,我走了一圈有些累,正要放弃回去时,抬眸间,看见一抹白影飘过,是鬼! 我手捏着五帝钱快步追去。 可只一个拐弯的功夫,那鬼就不见了。 而我回头发现——郭林也不见了! 鬼可以钻墙里,郭林呢! 我心慌乱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那只是个小孩子。”身后传来的熟悉烟草味,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他,有他在,我一颗慌乱的心安静下来。回过头,我道:“池局,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吗?” “你也有阴阳眼。”池琛在我身后,声音淡淡,表情暗沉。 我注意到池琛用的是“也”,眼珠子转了转,挑眉:“寒霜也有?”下一秒,池琛却猛然把我按扣在墙上—— “他有的可不仅仅是阴阳眼!” 说罢,那手抬了起来…… 第176章 李家村老鼠堆 我被池琛扣在门上,这般熟悉姿势让我心跳一顿。而他抬起的手只是拿下我头上礼帽,宽厚大掌用力抚在我脑门上,他的拇指略微发颤,抹开我额上的短发。 阔别三月,再如此近得距离,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带着熟悉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手在我头上摩擦。 池琛拇指按在我脑门上,他目光扫在我的额角,他的目光在告诉我,他在找寻疤痕。 我多想与他相认,却又怕别人知道我是主人,也许苏小白已经知道了也说不定?池琛大概以为自己记错了是哪一边,在左边没有找到,另只手丢了我的帽子,双手颤抖的扒开我另侧额角。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发疯,发怔,如若他曾经看我发疯。我任由着他“闹”,而他似乎不敢相信我额头上没有疤痕。 也难得,他还记得我头上的疤。 但可惜,那已经没了。 现在,从头到脚,我都是一个崭新的人。 池琛薄唇微张,倾国倾城的一双飞扬媚眼中终于划过痛楚和失落,那暗淡的眸子,一瞬间像极了暗夜中无人问津的暗淡流星,匆匆划过之后,满满都是遗憾。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我眼角朱砂上,手缓缓落下,我双手插兜微扬下巴挑眉看他,“池局,这下确定了?” 我说着,一阵风吹来,把我落在地上的礼帽吹开很远…… 我也懒得去捡,池琛紧抿薄唇,漠然移开视线,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走的干脆利落。 “你站住。” 我喊住他,而他真停下来,却是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抽上。我边走边抬手不疾不徐地捋捋头发,在我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吐出烟圈,“什么事。” 我低眸看他指缝中的烟,还是黄鹤楼1916。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再抬眸,依旧淡然。 “既是来办案,咱们先把规矩先说好。池局,你现在确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那么,咱们约法三章,事不过三,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出现了。” 池琛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缝里白烟袅袅,神情倨傲:“我没兴趣和你办案,以后,除非必要,别和我说话。” 说罢人又是扭头就走。 “喂!你……” 我故作跳脚,生气无比,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在乎寒霜,我自然开心。只是,我不是为谈情说爱来的,我为八月而来。 前头风卷来池琛口中溢出的薄烟,我嗅了嗅,却突然间闻到了别的味道,只一瞬间又没了,那味道像极了地下道里的死老鼠。周围泛起白雾,我心里有些毛毛的,毕竟这里死了人。 正琢磨着郭林哪儿去了,那边儿池琛沉声道句“猫儿,走了”,我这才看见窗户口跳出来的猫儿和郭林。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一家杂货铺里出来。 郭林表情始终笑眯眯,拱手作揖:“猫儿姑娘,多有得罪。” 猫儿狼狈,衣领都被撕破了,头发也乱了。 池琛侧目,难得皱眉,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而猫儿迅速把衣服收拾好,狠狠剜郭林一眼,郭林笑眯眯的挥手:“欢迎下次切磋。” “咳咳!”我清清嗓子,郭林收了笑走回来,“小姐。”早前看池琛独自一人过来,想必是用猫儿缠住了郭林。郭林大概也知道我和池琛要单独会面,才让着猫儿,不然以郭林的身手,莫说是猫儿,陈世朝来了也只甘拜下风。 至于池琛……我暂且不知他多厉害。我“嗯”了一声后,郭林自觉站到我身旁,和我半步距离。 我抱臂看着池琛和猫儿离去背影,寒风四起,蹙眉,环顾四周—— 方才那只白鬼如果不是重要人物,那这里死去的人应该都去往生了。 既是往生,我便放心。 可死因…… 七百多口命,也算是大事一件,阎罗为什么没出现? 千面又去了哪? 空气中,随着皑皑白雾又散发出那种糜烂的下水道死老鼠味,我皱了皱眉,有些想吐。我厌恶的皱眉,毫无头绪时,郭林开口道:“小姐,天色不早,先去吃饭吧。” 我扫了一眼郭林,郭林声音温柔,人长得也颇为俊俏,笑起来很阳光。我点点头后往外走。心道句这普天之下,大好男儿都在国家里头办公了…… 我和郭林走到门口时,再看陆家庄石碑,一颗心又沉几许。 外头,池琛依着一棵古树在抽烟,脚边都是烟蒂。赵冷已在苏羽那儿收集好资料,面无表情朝我走来。 郭林赵冷两个人倒是互补。 一个是铁面无私的冷脸,其人如其名的赵冷; 一个是听起来就如同邻家大哥,生的阳光笑脸的郭林。 郭林主动提议和池琛三人一起聚餐,被猫儿拒绝了,池琛没作声,我制止郭林继续说下去,目送他们上车离开,跟车行驶。 我所住的是池琛下榻酒店,爷爷安排我在池琛对面儿房。 长途颠簸,我也没什么胃口打算上楼了叫点饭菜,看池琛房间,门缝下有光,捉摸着他大概在屋子里。我刷了卡走进自己房,却不料面前划过一抹疾风—— 有人在我房里! 赵冷速度飞快的冲进去,手持枪,郭林在我旁侧紧紧护着我。 屋内,窗户口大开,显然有人来过,刚刚走!郭林警惕,我也警惕。真没想到,我刚来的第一天,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我本以为是池琛在屋子里,哪想身后的房门开了,猫儿和苏羽走出来,然后门关了。池琛……难道在屋子里? 我方才还以为,是他来我屋子。那不是他,会是谁?能够来我的房间,还能够安然无恙的迅速离开! 既然没人,赵冷又拿着八卦镜和罗盘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确定无碍后才让我进来。 “这件事先别告诉爷爷,我怕他担心。”我说完后,郭林赵冷进来,关了门。 我皱起眉道,“你们说,来的会是谁?” “能够怀疑的人太多,能够排除的人也太多,暂时猜不到。”郭林说完后,赵冷点头,“今晚我和郭林守夜,留在这里。小姐和衣睡。” 我道了句“好,辛苦”后,赵冷走去门口。 叫了餐点,试了毒,完事皆小心着。 其实…… 每次看郭林和赵冷这般警惕我都有些怀疑,我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吃饱喝足洗漱睡觉,屋内有郭林,我放心。 只不过,会是谁呢?如果不是池琛,普天之下,我再也想不出比郭林赵冷还厉害的人了,郭林赵冷都追不到的话,那么—— 陆九重,会是你吗?带着疑问,我闭目沉睡。 睡了一夜早起时,郭林还在窗口精神抖擞的站着。 郭林赵冷都是机密局的特训班出身,几十度的高温下也还能维持三四日,并非虚的。赵冷端了早餐来,我一边吃一边看昨天赵冷和苏羽整理的文案。 陆家庄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目前检测结果是尸体被啃咬致死,但还没确定是哪种动物,因为发现时,尸体腐烂程度太高。 “那去李家村打听吧,我看陆家庄周围,也只有这个了。” 我说完后,合上文案。 外头门开了,是赵冷出去。 我估摸着是去拿照片了。顺便瞄了一眼对面房门,紧紧关着。 池琛可能走了吧……我洗漱完毕后,赵冷回来,一如往常的递上照片,却不是给郑霄龙,而是直接给我,都是池琛的照片。 全是昨晚的。 我也一如往常的翻看着,赵冷却道:“照片上少了一段时间,正是小姐之前开门时间。昨晚来的人是池局。” 我翻阅照片的手一顿,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下也有什么东西又提起来,郭林正在玩手机,我抿唇道:“还是没有消息?” 我说的是静奈和陆九重。 郭林收了手机颔首。 “嗯,你们也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郭林赵冷去洗漱了,我在沙发上坐着翻看池琛照片。 从他回去之后,就倚在阳台抽烟,一夜就维持一个姿势,真是不怕累着!正看着呢,冷不丁对面房门突然开了! 池琛竟然没走! 那瞬间,我猛然把照片背在身后,简直做贼一样。 池琛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他看也没看我这边,边走边对电话中说着:“对,备车,去李家村。” 说罢,人走了,门都不关,那小手一挥的,门自己就带上了。 果然是鬼,就是与众不同。 等他走远后,我赶紧让赵冷把照片收起来。 反正都要去李家村,我也没追出去,赶紧拿了路上买的衣服去卫生间换上,也去李家村! 车到李家村时,却远远看见池琛的车被包围起来。一群老头老太太在拿石头砸着车,见惯了江湖风雨飘摇,这般虎落平阳被犬欺是又为何? 我让郭林去看看。 郭林开着电话呢,车里头我和赵冷都听着—— 郭林在队里是出了名的以柔克刚。 帅气又阳光讨巧的甜嘴小林子喊了几声“奶奶爷爷”,就哄住了老头老太太,苏小白是装的温柔,郭林是真温柔。 询问之下,原来是一老太太自己走路摔倒在池琛车前,猫儿下车道歉,却被讹了。本来也没多大事,但猫儿说自己有行车记录仪……这反而不给走了,招呼了一排的村民,把车围堵起来,非得要个说法。 我几乎能想到池琛在车内,咬牙切齿烦躁又不能发怒的模样。 “就算是自己摔倒,也得扶一下吧!尊老爱幼的心呢!” “有钱了不起啊……” 我听不下去了,拔下耳机。 我相信,池琛是永远不可能低头的,逼急了下车打人都有可能,他有错都不承认,何况他还没错!这别扭的乡村老太太和“以德压死人”的村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说点好话,赶紧散了吧,成什么样子。” 我对着手机说完后,却赶紧拿相机调好焦距拍几张照片,车里头,我一边甩着照片一边笑:“他好歹也是分局长,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赵冷没接话茬,这厮不苟言笑,习惯了。 郭林那边儿授意,很快就把几个老头老太太打发走了。 我这边儿照片也洗出来了,果不其然,照片里池琛单手支着额,我把照片递给赵冷,赵冷按照日期都给我摆放好。 前头郭林回来,猫儿在看他。 猫儿和郭林不同。 猫儿,池琛虽都是江湖人,可猫儿久居罂粟门,池琛是大人物。 郭林和我大概能喝上一壶,我们都是从小一点点跌打滚爬起来的,懂得变通。都知道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才能够在这个社会立足。也许开始,是为了立足,后来是为了站稳脚跟…… 再后来,是成熟。 我永远都不觉得冷漠和高傲是成熟。 真正成熟的人应是像陆九重和郭林这般,永远不会让别人下不来台。 什么地方都游刃有余,只是陆九重啊……咬住下唇,这边儿天气干燥,嘴上起了皮。 前头,猫儿拉开车门,却没上车,因为,池琛下车了。 池琛换身衣服。 这人好看,怎么穿都帅。 不过,最棒的是,我和他都穿的卡其色风衣。 这村庄里出事,传话比网络还迅速。若还开车进去,保不准儿又得受到不好的对待,也算他开窍了,或者说,他只是需要个灵活的助手,池琛向来是力压全场的大角儿,我从来不否认这点,“咱们也下车一起走进去!” 我说完后,推开车门,追了池琛去。 哪想前头传来了“哞哞”声,谁家的牛没管住,也不知抽什么风,飞快朝我这儿撞过来。 我追池琛那跑的贼快,郭林赵冷还在车后头拿东西呐,我旁边只有池琛……我就没打算让池琛救我,一侧身子让那牛跑过去了。 池琛也没打算救我自顾自的往前走。 我这心里百感交集,之前就说了,怕他认出我又怕他认不出我,此刻他对我漠然相待,我越发觉得我爷爷厉害,太厉害。 居然猜得到他对我没有感觉…… 前头一家农舍刚巧有村妇出来,池琛那张脸,一侧还好,另一侧露出来,在世人眼中怕是难以接受,村妇“嗷”的一声喊就跑了回去…… 后头郭林赵冷忍不住笑出声,池琛大概也是下不来台面,手犹豫着抬起来又放下。他是想找斗恢复脸吗? 我不知道…… 但是…… 我快步走上去,“还是让小林子来吧。”我说完后,池琛难得没有拒绝,小林子走过去敲门,池琛漠然走开,我追过去,“池局,你对我有成见可不可以放在一边?不然我带个面具?我想和你说,我昨天闻见一些怪味道,可能和案件有关系。” 那厢儿池琛拽的不可一世,头也不回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我靠! 这家伙…… 正说着,陡然间,地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靠!这是怎么了?地震?” 地面剧烈晃动,我也不想的,但就是倒向了池琛,池琛个王八蛋!居然不扶我!正相反,他一跃而起,那厢儿耳边传来了“叽叽叽叽”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震动,赵冷一把抓住我,带我跳上了树干—— 这一看过去……惊呆了。 满路的老鼠,硕大无比的老鼠和狗可比拟。 满满当当的踩踏过来,池琛苏羽猫儿皆在树上,我和赵冷亦是。远处的郭林发现事情不对走出来时,那一群老鼠……瞬间围攻了上去! “小林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朝着那边跳过去,虽然才相处短短三个月,但是,郭林赵冷已经成了我的心腹,但我全然忘记了,我脚下!也都是老鼠—— “小姐!”树上,赵冷慌了神,我也是一身的汗…… 第177章 吻的意乱情迷 远处,鼠速飞快,郭林被如狗的鼠爬上身,我落地瞬间,旁侧亦传来落地声,我只觉身子一轻,池琛身上烟草味传来,是他抱我在空中,他轻松跃起。我错愕抬头,池琛侧脸上的刀疤,时隔许久,一眼望去依旧让我心跳乱了节拍。他薄唇微抿,依然有着致命吸引力,让我想要吻上去。一双飞扬媚眼,睫羽卷翘,刀疤映衬下,美的惊心动魄。 不过眨眼,池琛人已到郭林身旁,放下我瞬间,凌厉寒风从他身上往四周散开。 池琛身上寒气是尸气。尸气散发之处,老鼠纷纷避之,逃窜回到鼠队中。而我只觉一股钻心冷意渗透全身,远处如若蝗虫般密集的巨鼠继续往前奔腾…… 地面已经不再摇晃。 我皱起眉。 这般场景唯有可能就是—— 灰仙作怪。 池琛依旧是掌握大局的池大狮子,他没有丝毫犹豫再跃起,于空中冷声朝树上猫儿苏羽吩咐—— “猫儿把那名村妇带走,我引鼠上山,苏羽通知军部猎鼠。”池琛说完后,老鼠还在往前奔跑,“地震”幅度小了许多。 猫儿操控改良绳索过来,抄走那名劫后余生的村妇。我旁侧郭林喘着粗气,“之前说陆家庄人被动物啃咬,莫不就是这些鼠?” 肯定是这些鼠。 我有闻到地下道老鼠的臭味,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是灰仙。 灰仙属五大仙最末。 “五大仙”又叫“五大家”或“五显财神”,分别指: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和灰仙(老鼠),在道门亦简称胡黄白柳灰。 现在只要提起道门我就想起陆九重。 这件事如果也是他做的……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鼠王之怒,若往前推三个月,三月前正是‘老鼠嫁女’时,会不会和这有关系。”赵冷也过来了,苏羽猫儿已经离开,浩浩荡荡的老鼠一眼望过去仿佛是奔腾的灰色河流。 “我看不然,方才地震的厉害,可能是……” 郭林话没说完,面色煞白。 他身上被老鼠啃咬,伤口留出黑血,“这些老鼠有毒,先带他去医院!” 我和赵冷把郭林带去医院。 郭林果真中了鼠毒,打了清毒针也没有什么用,我想如果能得到池琛一根头发丝就好了。 郑霄龙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打了电话来,让我别问郭林的事儿,先回郑家,这里危险,我拒绝了。 “爷爷,我不能回去。” 我躲在卫生间里打的电话,生怕郭林赵冷听见会多想。 “事情有些严重,我怕你出事。” 我道:“我没事的,事情怎么样了?” 郭林出事我就第一时间来医院了,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郑霄龙道:“军部还在猎杀巨鼠中,李村妇吓疯了,她说的话都是废话。” “好吧……”我蹲在马桶上抬手扶额,陡然间,身体一僵,久违的感觉终于抵达!是阎罗! 只不过,我手里电话一瞬间落在地上。电话里,传来郑霄龙吓坏的声音,不断喊我名字,而我—— 无法回答! 我只能速战速决和阎罗说说话!赶紧接电话,免得爷爷担心。 “阎罗!” “嗯,丫头……” 阎罗声音很沉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我在!我想问……”我的话没说完,被他打断,“听我说,一定要,要先找到五大仙,千面……咳咳……会帮你……” 阎罗声音果真虚弱,竟然还咳嗽起来了。 我诧异中,下一秒身上一轻,阎罗已经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定要先找到五大仙。 阎罗又出了什么事? “沉醉!沉醉!” 电话里还有郑霄龙的声音,我赶紧捡起电话。 “嗯,爷爷我在,刚才是那个人找我了。” 阎罗的事情我只告诉了爷爷。我说话间,外头传来熟悉的敲门声,“叩叩叩。” 这是赵冷,三声是暗号。 我站起来,打开门,赵冷在门口,神色漠然。郑霄龙松了口气:“那就好,呼……”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郑霄龙松了一口气,我心里也是担心的紧,怕他担心我,“放心吧爷爷我没事的……” 虽然相处三个月,但是却是我毕生中最温暖的三个月。 虽然他嘴上说着让我离开,但心里应该比谁都担心。 这种担心,我在莺莺父母身上看到过。 如今,我也有人牵肠挂肚,可却又希望他少操一点心…… “放心放心,你是谁啊,好了……”郑霄龙连连道了两句放心后又道:“不过,那人怎么说?三个月没听你提起他找你了吧……” 我怕郑霄龙担心,若阎罗也出事,我真不敢想象这天下有多乱,笑的很淡然,“他说这件事和五大家仙有关,让我们往这方面下手。” “好。有他说,我就放心了,需要什么尽管提。对了,丁小妹已经找到了,是户好人家。” 郑霄龙笑的慈祥,虽然看不见他我也可描绘出他电话那边儿慈眉善目的样子来, “谢谢爷爷。”我说完后,被他斥责:“自家人不许说谢。” 没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心情有些沉重。 此次真让我猜对了,事情和五大仙有关系。 但五大仙和阎罗有什么事?阎罗自门主大会后就和千面一起消失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利用我,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床上郭林还在说胡话,池琛这会儿估计还在忙着猎杀老鼠,我想等他解决老鼠的事儿,再找他要他滴血。我走到窗口,拿出口袋里的烟,点燃。 吸烟这件事,是苏小白编出来的,他说我以前喜欢抽烟,我就抽给他看。 从开始的咳嗽,到后来的适应,烟雾弥漫中,我隐约看见楼下池琛背影—— 那般颀长,被风鼓起风衣的模样,不过眨眼就没了。是幻觉。 我已经看过太多次…… 三个月,他煎熬,我何尝不是。 好在还是熬过来了,天知道他将我扣在门上时,我差一点就吻上去。风吹的烟熏眼,我不得不眯眸,爱一个人最大的表现大概就是—— 离开你以后,我活成了你的样子。 烟草味道其实也能让我怀念池琛。 风很快把烟烧完,在我又拿出一根的时候,身后传来赵冷冰寒的提示声:“小姐,够了。” 我只好把烟又放回去。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我抬手腕看着精致的手工表,这会儿应该是送照片的人,池琛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赵冷去开门,果然是送照片的,他拿了一叠照片进来,照例翻开了一遍后,却没递给我。冰冷的面瘫脸上难得皱眉。 我也跟着皱起眉头,心里有些没底,毕竟那么多老鼠…… “怎么了?” 赵冷有些犹豫,还是走过来。 在郭林说胡话中,我翻看着照片。 照片上,池琛负手立与树上,神情高贵如神祗,下头无数巨鼠,猖狂着却不敢上前。再翻几张,是老鼠被全部猎杀,满地鲜血和鼠尸,里头还有宠乾,双手持着天花,打得姿势那个潇洒。 在这和平社会还能看见炮火连天实属不易,可是—— 下一张却是…… 陆九重。 照片上,陆九重和池琛打在一处,池琛没落什么下风,但也是平手。 两人打得越来越远,我也越翻越快,最后一张照片,两个人已经都没了,而那儿是—— 悬崖。 “然后呢?没了?” 我抬起头看着赵冷。 “不知道。” 赵冷摇头。 心,陡然间就慌乱起来,照片也散落了一地,我迅速站起来道,“我去找他!” “不行。那里危险,郭林受伤,我……保护不了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 我想不到,如果我的余生,没有池琛,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报仇?郑家会给郑廷报仇,我…… 只要池琛安好!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阎罗都出事了,池琛…… 我实在是不敢想象池琛…… 虽然苏小白说只要主人不死他就不会有事,但万一道家又有什么呢? 最主要的是——那是陆九重!我和郑霄龙研究过,那时候陆九重还能让我滚,足以说明,陆九重有足够清醒的意识! 且陆九重知道我的女儿身,却始终没让被静奈知道。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陆九重很可能没被完全操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回皮衣和以前的衣服,甚至贴了假皮在朱砂上,改了声音。山谷中,一片血海,腥臭的老鼠臭味弥漫,炮火还在继续,耳边全是炮火连天的声音。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上高山,那是—— 池琛照片消失的地方,下头果然是幽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我光顾着心寒,完全没发现赵冷突然离开,悬崖边只剩下我一个人。冷风吹在身上,我心凉了个透,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我该早点和他相认的。 爱都爱了,他爱我,他找我。 我爱他,我一直关注在乎他。 至于其他的……管他妈的! 在我忏悔中,身后传来不可思议,轻颤又好听的声音—— “转过来。”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颤儿,随风卷来一阵熟悉的烟草香。我极为缓慢的回头,亦是不可思议。 池琛受了伤,但不严重,只有脸上有个拳印,嘴角流了血,不妨碍他的倾国倾城。 四目相对。那双飞扬媚眼中眸光潋艳,他大步朝我走来,抄手把我从地上抓起来,薄唇微张,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抓着我心口的手颤抖着,然后另只手熟练的掴住我后脑,吻上我的唇。长舌直入,烟草和血腥的味道侵占我所有……鼻腔中,只剩下他的味道。 想念的味道。 那一天,天空很蓝,高山上的风很清爽,吹过我每一个细胞,从头到脚之,全部都是快乐……我也双手熟练的勾住他,双腿亦盘在他腰间,整个人全挂在他身上, 他手早从我心口衣领转到我腰间,紧紧搂着我,生怕我掉下去。 那撕咬,纠缠。 带着愤怒,带着思念,恨不得全用吻来诉说。 吻到我眼泪都跟着流下来。 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 想到要发疯。 许久,唇都肿了,呼吸都不顺了,才分开,唇分开,额头相抵,鼻尖亦是。 “你去哪了。”他声音嘶哑,“我……” 我明明想好了措辞,但是此刻,我说不出口。且再听见自己的男儿声我有些不适应,他却再度吻上来,“算了,我不问你了。” 他放下我,俯身抱住我,头埋在我颈窝,“你说的没错,抓住幸福比忍受痛苦更需要勇气。我……” “我怕失去。” 一瞬间,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目光都失了焦。 “池琛……” “和你在一起……很快乐,甚至不想要雄心壮志,这种感觉,很可怕。从未有过……”我静静听着,不敢呼吸,生怕听错过任何。 想过上万种重新见面场景,还是以他最爱的那副摸样出现。 他手紧紧搂着我。 “我不想猜你为何找到这里,但给我点时间,我在处理自己的问题,你可以继续去玩,随便去什么地方……” 他说着吻住我的脑门,然后是……鼻尖,看到我眼里的泪,他又吻上我的泪,然后他身子僵住。 我亦是。 他的唇正贴在我的眼角下,那里细小的脉动,我想逃不过他的法眼。果不其然,他缓缓松开我,修长的手抬起挪到我眼角。 我没有拒绝,只闭上眼。 任他前头风雨多大,我都不想再离开他,方才我悔恨极了。他摸到那块假皮,缓缓撕了下来。我想,那朱砂大概会灼伤他,又一个预料中,感觉到他转身离去,我睁开眼,冲上去就抱住了他—— “我从来没想过骗你!之前是要装阳童我怕你!后来是阎罗不让我说!再后来是因为我身上有蛊毒,我怕我害了你!” 一口气说完,池琛没有走。我继续道:“我怕我会伤害你,我怕我变成个被操控的傀儡,我……”我的话没说完池琛转身,直接把我压倒在草地上。 他挡住了我所有的阳光,背着光,我看他面色黑暗,眸中冷光威严,那声音带着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声音霸道又让人怦然心动—— “听着!不要脸,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只要记住一点。” 他喘着粗气低眸,睫羽挡住眼中光华,薄唇微启,狠狠的咬住我的唇,从牙缝中溢出第一句情话道,“你是我的。” 我还没从他的表白中反应过来,他已经又吻上来。 他没有生气。 他没有! 我睁大眼看着他的眼,他闭了眼睛,颤抖的睫毛一如初见,如若漂亮的黑蝴蝶翅膀,撩动我的心。此刻,舌尖也变得温柔许多,他还扣着我的手,十指微勾,用力把我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十指紧扣,舌尖纠缠,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了…… 什么都……不想了! 许久许久……他才把我松开,他的唇都微微肿了,躺在草丛中,他眯眸瞧我,一双媚眼泛着诡谲又可怕的光,现在他知道寒霜就是郑沉醉,我很怕他秋后算账。 毕竟曾经吃了太多亏。 他摸着我的喉结和朱砂,“唐门皮衣,守宫炸弹?防着谁?”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赶紧把苏小白的事说了,之后又简单说了郑家的事。 池琛听完了,没有丝毫愤怒的表情,我心却依旧忐忑不安。 不过—— “陆九重他怎么样了?” 一直都是我在说,池琛始终听着,我都说完了,看他表情没什么异样才赶紧问道。 “他有自己的意识,和我打到一半就逃了。” 池琛说完后,我犹豫着还是将阎罗的事说了出来:“阎罗好像出事了,他要我务必先找到五大家仙。还说千面会来配合我们。” 我说完后,池琛表情终于变了,他陷入沉默。 短暂愉悦后,是无尽沉重。 我并不意外,我也早有准备。 “看来,他们发动了五大家仙阵。” “五大家仙阵?”听着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阵法,池琛“嗯”了一声,竟肯给我解释:“五大家仙阵和五行困死鬼阵法大同小异,一个是用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困住鬼,一个是用胡黄白柳灰五大家仙……”池琛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我被卡的不上不下,他却坐起来道:“不说了。” “还带这样的?”我看池琛掏出烟来,算了,反正有他在,一切总是那么安定。 我顺手接过烟给他点燃,他没有拒绝,任由着我给他点燃。 设想过无数种见面,这一种安详见面方式,没有争吵,恢复如初的感觉……真好。 看得见,他眸中划过抹亮色。 我接着自己也拿出一根,叼在嘴里,正要点起却被他抓住手腕,冷眸微眯:“谁准你抽烟?” 我又把苏小白骗我说我以前抽烟的事儿说了。池琛眸色沉了三分,“现在戒掉,不许抽。” “为什么?我已经有烟瘾了!”我大呼着,他却一把夺下,转了个身,兀自吸起来,不管我了。 我本烟瘾上来就若百爪挠心,这般散漫三个月被郑家惯了三个月,突然到他这儿受气了,即便以前适应了受气包,也是不爽,哼的一声抱臂盘腿也背过去坐着,谁知道刚转过去,后头就传来池琛淡淡的声音:“就那么想抽?” 我没理他。 “转过来。” 这次,他声音带着不容抗拒,我不情不愿转过去,冷不丁他单手按住我后脑,烟草气息的唇覆上来,舌尖带来的满口香烟,顿觉身心舒畅…… 这味道,比抽烟棒多了! 感觉到我的“配合”,他收回舌尖,嘴角轻扬,睁开眼眸看我—— “下次想抽烟,找我。” 那唇还连着呐,他这么一说话,简直勾人。 我抬手搂住他脖子,贪婪吸着属于他的味道。他却又恢复圣人模样,任由着我挑逗就是不做回应……半响儿我闹够了,他眸含着笑,抄手把我捞起来,抱我往山下走。 一步步,稳若泰山。 一步步,我心亦安如泰山…… 远远地,我看见赵冷跟着,突然间脸就红了个透,那刚才……岂不是都给看见了? 回去后,池琛滴血给郭林解毒。巨鼠猎杀完毕,陆家庄的元凶想必就是它们,下午池琛和我沿着鼠路没找到灰仙踪迹,只找到一个巨大鼠窝。 三个月想必是孕育这么多老鼠一朝出动,才灭了满门。如果真是陆九重所为……我想象不出,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是有多疼?晚间,依然没有八月的消息。 从池琛那儿我得知这五大家仙阵,每九九八十一天才能放出一仙,时间完全来得及补救。池琛想动用五行之力,窥测天机。 我们需要道门的五行书。但郭林得修养身体,我们将他保送回机密局。 我和池琛又和好后,猫儿和苏羽都惊了一惊,毕竟之前我一直是寒少。 只是,这边儿还没启程,事情又雪上加霜了一把—— 苏小白回来了。 我偷跑出来不过两三天,苏小白这回马枪杀的够呛!暂时,苏小白的目的还没有摸清楚,也就是说…… 我不得不回郑家。 池琛一点异议都没有,声音淡淡,表情也淡淡:“去吧,但凡他敢欺负你,我立刻要了他的命。” “别!怎么说,也是我叔叔……” 他父亲苏墨和郑霄龙是八拜之交,不过由于年纪最小,所以苏小白和我年纪相差不甚太大。苏墨老来得子,宠上了天去。 可我没想到,回家时,见到的不仅仅是苏小白…… 还有—— 宠乾。 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洞察所有,我想一定是宠乾。 “这便是郑老失而复得的孙女?和苏兄说的一般,天仙。”一看见我,宠乾就笑眯眯的站起来,主动自我介绍道:“在下宠乾,机密局设计部副部长。” 我还“失忆”,自然是不认得宠乾,我不知道宠乾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还是苏小白告诉他的。但看宠乾在我家,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宠乾几乎是天才。 他能设计出人造手臂和天女改良绳索,他没理由不知道我的身份。 只不过我是怕苏小白……但面上还是笑笑,“你好,郑沉醉。” 只握个手,迅速的抽回来,看着堂上端坐的郑霄龙飞跑过去,“爷爷!” “嗯,今儿又买什么了?” 在郑家没别的什么事儿,就是买东西,逛街,吃饭,聊天,后头赵冷鞠个躬,两手都是包的往我楼上提。 “商场都搬空了!你说呢?”我说完后,苏小白接了个嘴,“没事,养得起。对了,我又带了几个小玩意给肉肉,怎么没见着?” 我坐在郑霄龙的旁边儿,喝着茶,听郑霄龙道:“小言带出去了。” 苏小白又说了几句客串话。 我则吹吹茶,用茶盖遮挡住自己的目光。我能感觉到宠乾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游移。 也许……苏小白是带他来试探我? 那厢儿终于聊完了,无非就是寒暄没有一点有用的话。 宠乾终于要走了,他笑眯眯道:“郑老,天色不早,宠乾改日再来拜访。” 苏小白道句“我送你”,两个人走出去。 我也终于可以放下杯子,啐了句“手都拿酸了”却一抹眼看见郑霄龙递给我一个严厉的眼神,我心下一顿,会意,站起来还是那副千金大小姐的样子道:“那爷爷啊,没什么事我也上去试衣服了!”郑霄龙颔首。 我大步走了上去…… 回头时,我看见几个人走进来在宠乾坐过的位置测着,大概是怕宠乾带着什么微型录音机之类的来…… 只不想,这厢儿一上去,我立刻察觉到房间里有人! 不过—— 是熟人! 我推开门,直接被池琛抵在墙上。 他的唇直接吻上来。 我慌张道:“门!门……”他抬脚踹上后,把我抵在墙上。 屋内灯光暗沉,他坚硬又滚烫的身体把我抵按在墙,我用力抓着他白衬衫,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我记得赵冷上来放衣服了……也许是赵冷放进来的? 没那么多想法了……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他吸走了似得。而手肘无意中碰到开关,灯光大亮,光下池琛,眸上似是蒙着一层紫色的雾气,美艳菲薄的唇亦染了我的口红,那倾国倾城的,叫人心肝乱颤。 他微微眯起眸,不悦道:“那白痴说什么了?” 这个白痴,自是苏小白。 我看着他眼底的冷光,一五一十的禀告可不敢造次。 池琛“哼”了一声,我又把郑霄龙怕宠乾作怪的事说了,池琛眯起眸,道:“嗯,你去书房找郑老吧。” 他知道我心里的担心,可是—— “你呢?” 我看着池琛,池琛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我在这里等你。” 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好。”我说着要走,走了两步又被他拉回怀里,舌尖又霸道的搅合进来,非得让我意乱情迷。 可不论他什么时候吻我我都做好了热情回应的准备,奈何—— 就在意乱情迷时,门突然被叩响…… 第178章 王八牌烟吻吗 “叩叩叩”的敲门声,明显是赵冷的暗号。 “是赵冷。” 我还被池琛搂着腰。 虽然池琛没有直说他喜欢我,他爱我之类肉麻的话,但那一句“你是我的”已经宣誓了我的所有权。我乐意臣服在他大狮子的淫威下。 池琛是人不是神更不是什么狗屁英雄。他已经受过一次伤,这个男人……看似强大,心里脆弱的可怕。 既然他不敢说他不敢付出他怕失去,那就让我来说我来付出我不怕失去。 不过是分别了一日,我随着赵冷回来罢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粘人,心里又喜又舍不得分开。索性就继续搂着他,“怎么办,舍不得和你分开,就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下一秒,他如我预料般推开我,沉声道:“去吧。” 灯光下,他头发长了几许却不减帅气,飞扬媚眸里敛了万千光华。 我“嗯”了一声转身,走两步又回头。 他果真还在原地等我。 这种一回头他就在身后的感觉,久违了。 “去。”他收起笑本着脸,我这才拉开门,再回头他还在灯下……眉目如画,神定气闲。一颗患得患失的心,又被他勾起。完全安定不下来,“等我回来!” 说完后,我快步跑出去。随赵冷去书房,郑霄龙在批阅文件。桌上沏着顶好的龙井熏得满屋茶香,大户人家都爱喝这些老字号。 我没打扰郑霄龙,蹑手蹑脚走进来,赵冷轻手轻脚的关门。走到桌子边,我端起茶杯喝一口。 郑霄龙还在忙公务,我没打扰他,随意看着墙上唐伯虎的画,估摸着价格。这屋子里的东西都让我估摸的差不多了,一次来估摸一件。得出的结论是,这屋里随便哪样东西拿出去卖了,都够吃喝不愁十几辈子。 当真是富得流油。没几分钟,郑霄龙就拿下眼镜,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也放下茶杯喊了声“爷爷”。 他慈祥“嗯”了声后,又叹口气,我最听不得他叹气,赶紧走过去,“怎么了?” “巨鼠复活了。” 郑霄龙说着,把一叠照片放过来。可不是么,一大波被射杀满身是血的老鼠红着眼又爬起来。 我皱起眉:“这么一波波清剿,军品消耗是问题,炮火连天也是问题。” 郑霄龙“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头疼,我放下照片,走过去给他揉着太阳穴,听他沉声道: “军部已经试了很多方法,埋在土里,火烧,都无用。而且,死后的老鼠更加凶猛。已有十人负伤……” 我皱起眉,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之前,还以为解决了,看来是我想多了。 “看来,我们得赶紧找到灰仙才行了……” “嗯。”郑霄龙似乎不想多说话,我一边给他揉着太阳穴一边道:“池琛意思是我们去天山找五行书,运用五行之力窥测天机,找五大仙下落。” “可天山最近燃了一场大火,你们和离尘有间隙,就算以机密局的身份去找他,他用此为借口,怕也只是徒劳。”郑霄龙头痛点原来在这儿,我抿了抿春,低眸,盯着郑霄龙杯中早已冷掉泡大的茶叶。 看来,这条路堵死了。 “行了,别揉了,那边儿有些干果,去吃。”郑霄龙又拿起眼镜,我扫了一眼那边堆砌好的果子,直摇头,“最近胖了好多。不吃了……”说完,我又怕他责怪到池琛头上,说池琛嫌弃我胖或者说什么,赶紧又补句嘴:“且这都晚上了,吃了对胃不好。” 郑霄龙没有戳破,只道:“我看池琛身上尸气对巨鼠有作用。”我怔了一怔,想起当时郭林和我身陷险境时,池琛身上寒气所到之处老鼠逃窜的样子,脑中灵光一现,却没能抓住。郑霄龙已提出来我的灵光:“军部想从这里下手,看能不能找僵尸,把巨鼠囤在山谷里,暂时控制。” 我立刻点头,池琛操控僵尸我是见过的。 “嗯,应该没问题。” 郑霄龙点头,“明天你可能要和池琛在机密局见面,‘初次’正面交涉,记得回去和他好好商议。” 我低眸有些窃喜,果然池琛是爷爷放进来的。 郑霄龙又摊开文件夹,“好了,照片拿着回去吧,我已经让苏小白回去了,他说‘明早来接你去机密局’,你记得今晚好好做池琛的工作,让他明天别闹事。” 嗯……照片?我脑袋里“轰”的一声,脸直接红到耳根。那岂不是,池琛和我接吻的照片…… 好在郑霄龙没有什么表示,我走过去发现照片还是封着的,松口气,“爷爷放心,他不会闹事的,其实池琛他……” “你不用为他说好话,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只是,你这剂预防针还是要打。” 我懂了,爷爷是怕我太不拘于小节,点头“嗯”了一声,看郑霄龙又戴上眼镜,我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 郑霄龙旁边儿总是小山高的文件。 “爷爷。你也早点休息。” 郑霄龙抬头,唇角上扬,皱纹折叠中全是慈祥。 “快回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嗯!”我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听见电话铃响,郑霄龙接了电话,我便也没和他再说什么,悄悄关上门。 外头赵冷不在,我便自己走回去。只还没到门口就看赵冷沉脸走来,声音愧疚—— “抱歉,小姐,我没能拦住苏少。” 苏……小白? “没事。”我淡淡说完后,看向我房间里单手插兜的苏小白,人如其名的一身白西装。既然赵冷没说池琛怎么样,那肯定就是没事。 我也没有乱看,径直朝梳妆台前走,语气淡漠,“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自己女朋友吗?” 苏小白声音带着笑意。 我皱了皱眉,没作声。 这三个月,他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竟把对自己的负面新闻降到最低,没有艳遇,男女都没有。这不仅让我吃惊,也让我提防。 “可现在很晚了,我想休息。” 镜里的我,满目不耐,如今池琛回来,我对苏小白连从前的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低眸,我看着梳妆台“发呆”。 从前连大宝都懒得涂,如今也瓶瓶罐罐的摆了整整齐齐一排。 一眼望去,的确赏心悦目。 镜里女人,发虽短。却因修长脖颈和精致五官而气质十足,穿惯了小黑裙,只因这是池琛曾经夸赞过不错的装扮。虽身处郑沉醉之位夸赞不少,但唯有池琛一句“不错”我可记得很久,其余的夸赞,都只是左耳听右耳出。 苏小白没理我,他衣服没换,大概是送走了宠乾后就折回来了。 他朝我这边走过来,脚步声咯噔咯噔的,在地毯上发出闷沉的声音,如若我的心一样沉。我一点都不想理会苏小白。苏小白声音一如往日柔和。 “沉醉,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我端坐着没有理会。 苏小白站在我身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着,他知道我不喜欢被碰。漂亮的狐狸眸低垂,嘴角轻扬,“沉醉,我们真的有必要回到过去地方,找找我们过去的回忆……”这死骗子,我被他站在身后搞得浑身发毛,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看我似得,冷眸微转,终于看向他—— “我说过,我没兴趣寻找过去,我现在生活很好。” 苏小白眸含着痛楚:“沉醉,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回忆过去吗……” “那是你的事,我说了很多次,既然失忆就重新开始,人要向前看,我不想回到过去。” 我说完后,冷不丁被苏小白抱住,他速度太快我都来不及反应。 “我只是怕!” 他在我耳边这么一说,我身子一僵。 因为,这语气何其像池琛。 “我怕失去……” 连字都一样,不过,多了一个你。 “我怕失去你。” “沉醉,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害怕,总觉得现在的你可能会不爱我……”我以前也没爱过他,要不是清楚的知道苏小白在演戏,我肯定会被骗。 “沉醉,我真的很想你恢复记忆……” “恢复属于我们的记忆。” 苏小白说完后,似乎想来吻我。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抱我,这会儿我已经躲闪不及,而赵冷不知何时,竟不在门前!我几乎是用尽了我全力用脑门……撞在了苏小白的鼻子上,他一疼,倒退两步,捂着鼻子,指缝里流出血来。 这一招还是从池琛那儿学来的。那时候我要和他打架,不许他用手用脚,他就用了脑门。不得不说,苏小白的鼻子很硬,我脑门都被撞疼了。 苏小白眉头紧皱,不可思议的看我。他指缝里的血滴落在白西装上,点点晕染开小红花。 我在这边儿隔着安全距离喘粗气,故作害怕。 门外传来郑霄龙的咳嗽声—— “咳咳!小白啊……” 苏小白迅速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声音厌厌:“郑老。” “爷爷!” 我快步朝郑霄龙跑过去,站在他身后,赵冷递给我一个眼神,他方才是去请爷爷了,只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郑霄龙接着道:“你父亲的意思我已经婉拒了,沉醉年纪还小,又才回来,实在不合适结婚。” 苏小白面色更惨白。 “郑老,就算结婚,沉醉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没有任何意见,我父母刚才也和郑老通过话……明日他们就回来……” “嗯,我都知道,明日我会带沉醉一起登门,我看你伤的不轻,赶紧去医治吧。赵冷,送小白离开。” 郑霄龙说一不二,那态度一变,苏小白也不敢说什么,捂着鼻子乖乖走了,走了两步又停下,“明日早上,我还来接你。” 我没作声,刚才的电话,竟然是苏小白父母的,还是催婚的……真是……万万没想到。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儿还有! 这苏小白前脚走,郑霄龙沉声道:“出来吧。” 这口气…… 登时我毛骨悚然。 池琛……果然在这里。刚才我就觉得我被人看着,那边儿窗户开了个口儿,池琛挂在窗外,轻巧一推窗户,利索跳进来。 我该怎么说呢……我没见过池琛这种表情。 说是恭敬,又有些古怪目光夹杂在内;说是害怕,又不卑不亢站的笔直。总结就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表情却怎么看怎么别扭,一双飞扬媚眼中也是奇奇怪怪似乎闪躲着什么,又抿着唇一本正经。 “郑老。”池琛开口,声音也别扭的紧。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池琛那是第一次见家长的表情。 郑霄龙似乎很满意池琛表现,嘴角浅勾,“先坐吧。” 看郑霄龙这样的笑,我松口气。郑霄龙说着自己先走到了沙发边,我赶紧去沏茶,耳朵却竖尖尖的,听郑霄龙道:“你们的事我都已经知道,我和你说三点。一,不管寒霜还是沉醉,都是我郑霄龙的孙儿。你若负她,我拼却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放茶叶的手一抖,全然没想到,郑霄龙上来第一句就是这个。心里,感动有,还有更多的是,池琛……什么反应?可池琛没说话。我在这边也看不见,只能继续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什么,期盼着水赶紧煮好。 那边儿郑霄龙继续道:“再说苏家,苏家根基稳固是建局元老,又有佛门做后盾。你难得开窍,知道变通,来了机密局,待你以后有了政绩……我这军部部长位置非你莫属。” 我这边儿急死了,茶总算是好了,麻溜跑回去,看见池琛点头,一脸严肃,端坐正经。没有任何的倨傲,规规矩矩的模样让我都咂舌。而郑霄龙继续道:“这其三对你来说是小事,就是灰仙一案,明日定成烫手山芋,这对你来说是个往上爬的好机会。” 我把茶杯放下听郑霄龙继续道:“步锦是我的人,可以信任。” “还有,明日见面切记别露出破绽马脚……”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池琛没有反驳,任由着说辞。池琛继续点头,郑霄龙抿了口茶便起身,“行了,说完了,走了。”郑霄龙说着站起来,我赶紧扶着,被拒绝了,“爷爷还没老,走得动。” 我只好作罢,看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喊我:“沉醉。” “嗯?”我看着郑霄龙,他点点自己眼角,顿时我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下去,而他没给我脸红机会就已转身离开,赵冷合了门,下一瞬,我身子一轻,人被池琛抄手抱起,朝着浴室走。 我依旧是搂住他。 “你……你干嘛。” “洗澡。” 池琛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没有怒也没有生气,就是命令罢了。 我猜大概是嫌苏小白抱了我,但也没说出来找不自在。我没有拒绝,只是……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洗?” 我故意点着自己的眼下朱砂,他啐了句不要脸自己洗后转身走出去,我大声道“那你今夜住在这里吗?” 池琛走到门口“嗯”了一声,似是解释,“你别多想,我就是不许你抽烟。” 谁多想了…… 不过…… 说的我的确想抽。 这心里猫挠的一样。八九月的天了,冲完澡着实舒服,琢磨琢磨还是没舍得勾引他,穿的板板整整出来了。 池琛在我床上躺着,翻阅着我的单词本。 我最近在学英文。 床上,池琛衬衫开了三颗扣,精致诱人的胸部肌肉线条看的人脸红心跳,肝火旺盛,我赶紧去拿冰淇淋,希望压压火,别再流鼻血了。本想吃完再过去,但怎的按耐不住,他在的地方就像是有磁场一样,他就是磁铁,我被蹭蹭的吸过去了…… 这么呆呆坐着,什么都不做,感觉也是极好的。 池琛媚眼漫不经心的扫过来,眸子移开,淡淡道句“嘴角”,我一怔,他那只手已经抽了纸巾,看都没看我,就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我的唇,给我擦掉了嘴角的冰淇淋。 他做这个动作时没有任何不适。 我却皱了皱眉,还以为他要亲我,难道亲掉不是更好吗?低头,又狠狠舀了一大勺,池琛似乎感觉到我的感情波动,好听的声音淡淡飘来,“怎么。”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冷。”我摇摇头,哪能说是希望他亲我……差不多得了,知足常乐。哪想,他他却凑过来吻住我的唇,舌尖勾过来。 火热的唇舌和我冰冷的唇舌相碰相抵,一瞬如同电光火石,擦碰出火花,浑身一下热起来。他微眯着眸,眼中划过抹短促的淡笑,松开我,“味道还不错。” 他说完后,恍若无事的拿起旁侧笔,在我的笔记上写着什么,“刷刷刷”的落笔声中,我缓过神来,微微喘着粗气,“呃啊,这个香草味道,我特别喜欢……” “我说的是你。”他神色专注与笔下,声音却还在勾我,这该死的王八妖精。真叫我恨不得吃了他!而池琛笔顿住,勾人的飞扬媚眼瞧过来,教人一眼便泥潭深陷。 然后他盖上笔帽,修长白皙的指,点在我的笔记上—— “这里,语法错误,应该是这样。” 我好不容易才从他眼眸中移开目光,看着笔记,这目光又被他的手指给吸引了。 他的指甲不用修剪,浑然天成如若翠翠的宝石般好看。 “看懂了吗。” 他声音温沉,我赶紧收收心,看着他手指的字,那是他方才书写的,没想到他写的字也特别好看,更没想到池琛居然还懂英文,吃惊又意料之中。 “嗯,懂了。” “好,你可以睡觉了。”池琛合上笔记本,声音淡淡,说完关了大灯,屋内只剩下壁灯的柔和暖光。我赶紧将爷爷计划用僵尸阻拦巨鼠之事说了,池琛如我预料中,“嗯”了一声应允,这对他来说,的确不是难事。 “你可以睡觉了,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时间的确不早了,可我……不想睡。 我想和他说话。这还是第一个共处的夜晚,我抱住他贪婪的吸着属于他的味道,夹杂着橘香的烟草味,“再聊会儿吧?你说,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嗯?你这么厉害,我觉的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想要变得更好,想要站在他旁边,和他并肩,这些都是信上的话。 “你不需要多好,做自己就好。我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池琛说完后,把小灯也关了,声音不容抗拒:“睡觉!” “知道了。” 黑暗中,我搂住他。那一刻,心里竟能什么都不想,没有任何杂念,只是想抱着他,贴着他入睡…… 翌日醒来时,他人已经不见了。苏小白在我门口恭候多时,窗户故意留了一条缝,我想,是池琛给我的信号。 我收拾收拾后,和苏小白去机密局,原来上次的行政大楼就是机密局。坐着小型直升机,再度来到行政大楼,我和苏小白到的时候,诺大会议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上次去陆家庄,只见了池琛苏羽和猫儿,都是自己人,不会说出去。 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和池琛见面!苏小白鼻子上还贴着纱布,很滑稽,让我想起了宠乾。池琛还没来,宠乾也在这里。除了宠乾外,我还看见杨华。 机密局这些年一直想将江湖九品全部招安。轻羽门碍着佛门初心之事,也入了机密局,轻羽将权利全权交给杨华打理,专心带孩子。对于杨华这件事我是耿耿于怀,但想杨华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就没那么讨厌了,只要她招惹我,我也不会去主动招惹她。 但现在,我是郑沉醉,杨华招惹不起。不但不敢招惹还要笑着招呼,“苏局,郑小姐。” 话音没落,也巧,池琛来了。 不像伊藤静奈那神经病,故意再门主大会撒花瓣的走排场。 池琛人走进来就已力压全场,尤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微扬下巴神情倨傲的模样,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何须排场,他就是最大的场。 继而,他目光瞥见我时,只一瞥就继续往前走。 不得不说,池琛演技极好。若不是昨夜还相拥而眠我想我一定心碎。我对池琛全部了解,池琛又何尝不是?他肯定对我也有了解,知道我不是寒霜。 苏小白的目光不断游移在我和池琛之间。 我故作不知,主动道:“就是他在找寒霜,那个和我相像的人?” “嗯,坐吧。”苏小白难得没多说,只“嗯”了一声,大概是碍于人多。不过,看他表情,已经打消了某种疑虑。 只是,坐下时,我感觉到有道目光扫过来,那目光似乎洞察一切,只我抬眸间,又没了。 会议是一个叫步锦的操持,我记得昨夜郑霄龙说过,步锦是他的人。 由于之前我没想过要来机密局,对于机密局的头衔还未细细琢磨,只知道叫步锦的家伙,官儿高就是。池琛就坐在我对面,池局和苏局,官级一般,都不低。按照郑霄龙所说,步锦果真将巨鼠任务交给池琛,接下来又聊了聊其他各地灵异案件,我本以为会说陆九重,但见没有再提也没什么兴趣听。 刚巧早上贪杯多喝了水,就借口离开了。卫生间,解决完毕,洗手出来时,却没回去,偷偷在走廊尽头抽出烟来。 烟瘾熬了一夜,昨晚池琛都没抽烟。谁想这刚拿出来,面前疾风划过,连烟盒都被池琛没收。他身上还有咖啡渍,显然也是借口出来。 “你……”我开口时,看见池琛用我的打火机点了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那里头可是有化学剂的。 不过…… 我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心跳开始不正常的加速,他这是要给我王八牌烟吻吗? 第179章 宠乾和苏小白 很显而易见的是,池琛不打算给我烟吻。因为苏小白过来了,不仅苏小白,宠乾等一票人都来了。站在苏小白背后,一行人中,唯有宠乾还那副漫不经心的媚妖儿样,其余人那气势汹汹,越发衬着宠乾好看。 我心下暗惊,我不在时,池琛不会惹什么事吧?但见池琛淡然如常,我皱眉看向苏小白。 苏小白和宠乾,一白一粉的站在那儿也是道风景。 苏小白气急败坏又咬牙切齿,“池琛你应该知道,她不是寒霜,她是我女朋友郑沉醉。”苏小白刻意咬着女朋友三个字。旁侧池琛叼烟,难得一副痞相,表情挑衅,“所以,按机密局条例第七条第三十二附则,她现在列与我队中,你要避嫌。” 条例是什么我不清楚,想必是因为亲近所以才要避嫌? 我没想到短短一会儿池琛就玩了这么一出。 皱了皱眉,心里又高兴又害怕。高兴池琛把我搞到他身边去了,好好气了气苏变态,害怕爷爷会因此怪罪与他。 毕竟他还是戴罪之身。 下一秒,苏小白已经主动说了出来—— “池琛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戴罪立功之身,和我作对……” 苏小白带我过来,显然是想给池琛添堵来着。奈何池琛不是省油的灯,“我只是公事公办,她这张脸的确让我赏心悦目,事半功倍。” 池琛说的理所当然,苏小白瞬间炸毛,“你!你……好!”苏小白咬着牙,估计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气,他深呼吸之后,才沉静下来,服了软:“沉醉今日要和我回家见父母,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还望通融!” 他眼底划过抹诡谲,挑眉:“苏局这意思,是要‘家在国前’?” 这一大帽子扣的,苏小白身子都抖了抖。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一直没说话的宠乾道:“苏局,我研究了些麻醉药,对巨鼠也许有用,不如让我跟着。”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宠乾似乎洞察一切。 他说完后,看了我一眼。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方才,我一进门坐下时就感觉到的眼神,那个洞察一切的眼神,就是宠乾! “只要是对国家有帮助,我没意见。”池琛说的道貌岸然,苏小白眯起眸,“那我和女朋友当众说几句,池局总没意见吧?” 大庭广众之下,是不需要避嫌。池琛没再阻拦。我只能眼看苏小白大步朝我走来,苏小白走到我面前,一脸愧疚,“沉醉,抱歉。” 我皱眉摇头,心里已经大概猜出来,池琛定然是阻拦我去见苏小白家人,昨晚他都听到了。但面上,我故作不解:“小白,这……什么情况啊?” 苏小白听到我喊他小白,目光一柔,竟是揉了揉我的发,“没事,就当去度假,宠乾会代我护着你,他是我的部下。” 他故意说出来也不知道是给谁听的,我却心里一惊,宠乾竟是……苏小白的部下! “别怕。”苏小白温柔抚着我的发,我忍着恶心,低眸点头,有些惶恐。那厢儿,池琛救世主一样高傲道:“走了。” 看他傲然往前走的颀长背影,苏小白俯身迅速在我唇上一吻,目光柔和,“去吧。” 我怔了怔,赶紧离开。 …… 楼下,苏羽猫儿赵冷围上来,方才这层,级别不够上不来。 听说我被池琛“韩信点兵”,赵冷暗暗竖起大拇指。 这一行人刚好一班飞机坐满。除了宠乾,都是自己人,碍于宠乾在我不敢和池琛接近,可谁想,飞机起飞后,池琛对我勾勾手指头,“过来坐。” 我皱眉,扫了一眼宠乾。 宠乾的玫粉色西装在哪儿都是亮眼的角儿,池琛一脚踹过去,在他卡其色休闲裤上踹个脚印,丢根烟过去—— “别装了,吓着她。” 我再微微一怔。 那厢儿宠乾浅浅勾起嘴角,桃花眼眸看向我,手上拿烟点起:“不和苏小白回家是对的。苏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赵冷带着猫儿苏羽识相离开,机舱内就剩下我们仨,宠乾也没带人来。 我一头雾水,还是走到了池琛身边坐下。那厢儿宠乾继续道:“我暂时只能给你透露这么多,其余的,你不需要知道。” 宠乾说完,池琛突然牵着我手去里头。 卫生间隔开马桶,里头只有淡淡的橘子香。池琛点了清水,一点点给我擦拭着唇,他还是看到苏小白吻我了。 “别怕,我没生气。”似乎感觉到我身体的发抖,他目光很平静,“就算气也是气自己。” “相信我,不会太久。不会让你再装太久……” 他目光深沉。 我用力点头,“嗯”了一声,自然是信他,却也满腹疑问:“你是不是又早知道了?宠乾和苏小白到底什么关系?苏小白的……” 我话没说完,被池琛打断。 “你不用想这些事。”池琛的手缓缓摩擦我的唇,声音带着蛊惑。 我被他如若潭水三千尺的眸盯着,心跳一顿,声音软下来,“好吧,那我想什么?” “想这个。” 池琛眸中陡然邪魅,俯身咬住我的唇。烟草的气息将苏小白气息完全掩盖。我再度不争气的凌乱,坐在洗手池上双腿勾在他腰间。 他身子紧绷,没想到我随时热情,似乎想要逃。他点了火就想逃,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许逃!”我死死的搂着他脖子,还贴着他的唇。我也老大不小了,男女之事都懂,碍着守宫砂炸弹,我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就想逗他。谁让他成天欺负我? “别闹。”他声音沙哑,藏也藏不住的欲望在眼底弥漫,被他生生压下去,我还想说什么,外头适时的传来叩门声。 “叩叩叩叩叩……”这么急促,隔音较好定然是急事了。 池琛迅速收笑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去开门。 哪想门外站着的是宠乾。 他想推开我和池琛往里钻,大声嚷嚷着:“让开!让开!我要憋死了!” 池琛黑了黑脸,对于宠乾打扰好事这种事儿,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池琛非常愉快的送他一程,把他踹马桶那边儿去了…… 第180章 没人走到这里 飞机直奔陆家庄。 我们到陆家庄附近山谷时,从高空望下去满身是血的巨鼠还在一波波爬起往上冲,身上无数弹孔,地上血流成河,巨鼠似有无限生命力,倒下爬起再倒下再爬起,永无止尽。 宠乾配的麻醉药来了,稍微有些作用,飞机也没下落,停在半空中。池琛手伸出去,感应着斗,军部人早已待命。 有池琛在找斗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到了斗里看见从棺材里跑出来的小老鼠我才想起一件我始终觉得奇怪的事,那就是—— “我记得鼠食腐,为何惧怕尸气?难道说这个灰仙已经……”我说完后,自己住嘴。 而池琛颔首,“灰仙已死。” 果然。 我之前只是觉得奇怪,没敢问出来。 因为……我很怕,但凡是遇到道家的事情我都怕,怕和陆九重扯上关系。既然已经问了,就索性问到底,“这件事……会是陆九重做的吗。” “别多想。” 池琛说完后,利索的操控棺材里的干尸站起来,自己往外走,外头有人撑着伞等着。 大白天的,僵尸怕太阳。 寻了下一个斗时,我娴熟的躲开了几个机关,稍作犹豫还是道:“天山别去了吧。”上次就想说了,没有说,这会儿总算是瞅着好时机了。 要说,就一股脑的都说完。 池琛没作声。 我继续道:“你还记得宠乾还阳前,在唐宅葬礼上陆九重和我说的话吗?你别否认,我知道那时候你在的。”池琛撬开棺材上的钉子,神色淡漠:“五行书,必取。” 是必取,因为不知道他们会选哪一个“大仙”,天下五大仙众多,谁知道会选哪一个? “我总觉得陆九重这么说有他的道理,上天山肯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就如同,门主大会肯定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我心里不安。 “到时再说,我最后说一次,你不用想这些事,我自会解决。” 从前是“少问”,现在是“不用想这些事”,从两个字变成了六个字,总归我在这段感情里还是有进步的,我安慰着自己,心里头就是不舒服。 看池琛表情不甚乐意说下去,我也只好作罢。 那一天连掘几百座坟,池琛有意避开一些厉害的斗,没出什么事。几百个粽子,上千名士兵。士兵扛着粽子去山谷的样子,还是颇为壮观的。 由于粽子怕阳光,山谷上空早就遮了蔽日棚。这些老鼠还真怕僵尸,将巨鼠全部困在了山谷下的蔽日棚里,我站在山谷之上,长舒了一口气。 “呼。总算是平定了。”回眸间,我亦看出大家全都松口气。 这几天,谁也没闲着,都打足了十二分精神,最值得开心的是,郭林回来了。 “小姐!” 这阳光小伙子刚一好点儿,就赶紧赶慢的坐飞机过来了。这下一行人重新聚齐了。我记得上次见面,郭林和猫儿还打了一架,针锋相对,这下陡然间成了盟友,郭林没什么,猫儿却有些别扭。 我和池琛和好,郭林作为我亲信也知晓,既然猫儿别扭,郭林少不得一番道歉,不过猫儿全无反应。倒是苏羽和赵冷微笑相对,点头颔首。 晚间大家坚持数天,持续作战都累了,军部要求观察三天,便就地扎营,运了不少的野味,在山上直接开了烧烤吃。 由于眼线众多,公共场合我和池琛还是冷面相待,谁也不理谁。 但一到帐篷里…… “怎么没有烤鱼!”望着一堆撒了孜然粉辣椒面,油滋滋香喷喷的烤肉,我一眼发现没有鱼。池琛也发现了,吩咐苏羽去烤鱼。 郭林赵冷在暗处放风,我也放心。 要知道,我在桃花岛和池琛吃了几天的烤鱼。 这边儿先吃烤肉。池琛不爱吃,就我一人吃,中途郑霄龙来电话,我满手的油腻,让池琛帮接递在我耳边,那边儿郑霄龙没有丝毫怪池琛的意思,相反还让笑盈盈的让池琛接电话,那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得池琛“嗯嗯”笑了几声,挂电话走回来。 “没说你什么吧?”毕竟心里忐忑还是问两句。池琛摇头,拿了纸巾给我擦嘴,睫羽低垂间,刀疤也显得柔和了。既然没有训池琛,我也放心了。 这吃烧烤不喝酒怎么行? 我一高兴喝了几杯,明明我千杯不醉,此刻却觉得有些脸热,心跳加速,想必,这便是传闻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那厢儿苏羽没回来,猫儿拿了烤鱼回来,也没说什么,放了鱼就走出去,刚走出去,外头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被猫儿拦住,“什么事。” “呼呼呼……是!是粽子们和老鼠一起反了!全朝山上过来了!” 我手一抖,递到嘴边儿的烤鱼不得不放下。 池琛已经站起来,我也跟着走出去。这厢站在山顶一看,可不是—— 浩浩荡荡的老鼠和蹦蹦跳跳的僵尸齐齐朝着山上来,打下去一波后头的又上来,倒下去的再爬起来…… 周而复始…… 而一抹眼,圆月之下,飞跃过一抹紫影—— 陆九重! 那一身专属掌门人的紫袍,在月光渡照之下,如若染罩了一件纱衣,纱衣四周,流光四溢,是银色改良绳索在他周身划过。 果然……和他有关。 我心一沉,旁侧池琛迅速一跃追了过去! 我想也不想的操出改良绳索,哪想宠乾比我先一步抱起我,道句“你们留下维护”就带着我追了池琛去,郭林赵冷似乎想追来,我怕这些老鼠和僵尸太厉害,道句“听他的你们快去”他们这才去了。 月下,宠乾眉目一如初见般的媚妖儿,只不过,那一双漫不经心的眸里什么时候开始,也多了丝丝点点的沉重和哀愁。 “我有那么好看吗?”一双敛了月华的桃花眸闪过微光,稍纵即逝,声音含笑。 我压着心底的焦躁,道:“彤彤还好吗?” 宠乾似乎早有所料,略有些骄傲的扬起下巴,“我早替你解决了她,你该想想怎么谢我。” “嗯?”我不解,宠乾虽然说话,手上片刻没耽误,他操控改良绳索比我快又熟练的多,周围银光纷纷,他笑靥如花,“她爱上我了。” 我心跳一顿,继而释然。 “正常,你很出色。” 宠乾的手一顿,“哦?你竟会夸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回去查查黄历。” “少贫,他们在哪。” 周围遍布着山丘,毫无人烟,宠乾声音突然带了三分的邪魅,“你就不怕我把你带走了?” 他低眸,那一手揽着我,一手操控改良绳索,月下飞的翩翩轻松,又妖娆万分。 我不是信他,我是信池琛。 “池琛说你可信。” “呵……”他一声轻笑,道:“记住,我这条命是你的,所以,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边。” 宠乾说话时,一张祸国殃民的媚妖儿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下一秒,他目光稍沉,声音又恢复漫不经心:“到了。” 他带我落下,不远处起伏山峦之上,池琛和陆九重身影变幻莫测,打在一处,不—— 那中间还有一人! 是千面!阎罗早说了让他来帮我,这下终于看见了。 千面和池琛都是高手,上次门主大会虽然没有正面交手,但是陆九重能带着伊藤静奈等人趁乱离开,功夫也不低,可我还是担心的大喊着,“别伤了他!” 这个他,自然是陆九重。 不过在我喊声下一秒,池琛和千面双双被陆九重打开,他们皆是后翻数米,陆九重速度飞快的朝我而来!那瞬间,宠乾迅速挡在我身前,我想也不想的推开他,这家伙若再为我死一次,我可能救不了他!只这一抹眼的功夫,我被陆九重抓走。 他带我飞快的跳上另一座山巅。 “寒霜?”他目露痴迷,后头池琛和千面赶过来,看那样子还要打架,我大声道:“你们别过来!我……我和他聊聊!” 他们果真停在身后,我回过头看着陆九重,“陆九重,你知道我是寒霜?” 月下,他一身紫袍披着银光,一双星眸闪着亮光。 “知道啊,我找你很久很久……他们说,只要我发动五大家仙阵就可以了……” 陆九重说话时,星眸里完全漆黑,根本不是他。 这蛊毒在吞噬他的心灵。 “现在看来,他们没骗我。” 那边,池琛和千面都在紧张,我能感觉到池琛身上的寒气。陆九重也感觉到了,他又一跃带我起了数丈,远远甩开他们,再落下时,已隔数个山丘。 我心里也怕,但是我更信陆九重不会伤我。 只要—— 他还有意识! “陆九重,你清醒点。” 我抓着他的胳膊,他抓着我的肩。 “寒霜,跟我走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那八月呢!你还记得八月吗!”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下一秒,陆九重表情却剧烈一变,抓着我肩膀的手突然间撤回,下一瞬狠狠打在我心口,那瞬间,我清楚的看见他眸中划过一抹挣扎。 而我心口剧烈疼痛,人被陆九重直接打飞出去,一口腥甜涌上喉间,疼的仿佛五脏六腑都纠在一起似得,但远远不及缩骨来的疼,我还受得住,只是忍不住,“噗”的吐了一口血。 我在剧痛中操着改良绳索,才没摔落在地,上头,陆九重在发狂。 “八月……八月是谁!八月是谁!” “呵……呼……”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抱着头,人直接跪了下来,十分痛苦,高高的仰着下巴,对着月亮的半张脸上一片清亮—— 那是泪! “啊!!!” 陆九重在吼,而我在半山腰有些支撑不住的要落下时,堕入池琛怀抱,“寒霜!”我怕他担心,连连摇头,“我……我没事……他……他……还有……意识!”我说话也是痛苦,估计内出血了,嘴角不断地有血流下来。池琛迅速拿了我的手腕过去,我自己也是医生,我知道的,陆九重没有下杀手。池琛显然也知道,可他一双飞扬媚眸里还是含了杀光。 而陆九重那边儿……千面过去了! 纵是池琛和千面在一起和陆九重都是平手,莫说是千面一个人。 只不过——陆九重似乎心思不在打架上,他不断地闪躲着,嘴里还喊着八月的名字,声音越发的痛苦,隐隐预约的像是哭泣:“八月……八月……” 我咽下口中的腥甜,焦急看他,又怕千面伤了他。 可是……我现在根本喊不出声音,只能焦急的看着。 上头陆九重不断闪躲着,他无心打架,大声吼着,满山都是回声—— “八月是谁!” “八月到底是谁!” “八月……” “啊……” 他似乎受不了了,突然一掌震开千面。 月下,千面面具再度被震碎,他的人和我方才一般如若断翅的蝶般坠落,而他没有我那么好运,“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一声闷哼,那上头,陆九重眨眼间就消失了。 宠乾没有接住千面,千面伤的不轻,需要被扶着,最后直接被宠乾抱着。而山那边儿鬼哭狼嚎声又不断响起,是苏羽赵冷猫儿郭林带着众人在逃。 那些粽子和老鼠跑的山也摇晃。 池琛不得不放下我,道句:“等我回来。” 我躺在草坪上看着夜幕上空,池琛双手迅速操控无数僵尸释放出尸气,那瞬间,总算是情况又缓和。 我看着事情得到控制,体力不支昏过去…… 醒来的时候正听到帘子外猫儿说话—— “损伤三名,死一名。静奈一直是机密局的头等大案,这些损伤算是小的,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池琛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她还没醒?”这个她,是我吧?猫儿道:“还没有。” 池琛道:“猫儿。” “嗯?” “你跟了我多久。” 猫儿回答的十分准确:“十三年零八个月二十七天。” 池琛声音淡淡:“嗯。等她醒了,你跟她一起走。” “什么?”猫儿惊讶,我也是,什么叫一起走! “替我看着她,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找她会比较好。”池琛声音带着淡淡的忧愁,我第一次听他这般口气,猫儿这次答得斩钉截铁:“是!” “出去吧。” 池琛说完,我听见猫儿离开,继而……我听见了池琛脚步声朝我走来。他坐在床边,第一次听见他声音温润。 “爱……真有那么大勇气?” 我心跳一顿,这也是我给他在信上的话。我说—— “我也不敢相信,爱会让我有那么大的勇气,不管不顾的,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心里突然有预感,池琛会和我说什么,比如表白? 所以,我打定主意一定要装睡到底…… 下一秒,池琛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却是轻笑一声,用手指摩擦着我的手背。 “知道么,别人都觉得路太远,没有一个人敢走到我这里。就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一头栽进来。” “该骂你有勇气呢?还是骂你蠢呢?”他声音带着笑,我几乎忍不住想睁开眼,努力的压抑着,在心里回答着“这叫错打错着……”,面上我继续无动于衷。 我得等这王八给我表白的时候,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从开始到现在这厮从来没有给我正式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话。搞得好像是我一厢情愿一样! “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的感觉。”池琛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叩门声,妈的! 又敲门! 我的手被池琛松开,他就那样走出去了! 门外苏羽道:“池局,千面醒了。” 池琛嗯了一声走出去,关了门。 我骂了句“靠”坐起来,真是煞风景,可也没办法。我不打算睡了,估计池琛也不会再说什么了,扯了个衣服披在身上出去,走到千面那边儿,正听得里头千面虚弱道,“阎罗因此受三千打神鞭,估计很久下不了床。” 第181章 池琛被困塔底 房内池琛“嗯”了一声后二人相顾无言。 我在门外蹙眉,他们也不继续说这因“此”的“此”是什么?能够罚到阎罗头上,除了杀尽困死鬼的事儿,我想不到其他。房内池琛已发现我,声音淡淡:“进来。” 我走进去。 床上千面虚弱得很,还是阎罗那张少年脸。看见我时,他迅速低下头,不知想什么。 池琛把我抓过去,握我手,又给我把脉。 千面虽然是分身也是人,床头放着药和半杯水。池琛给我把脉时,我听他压抑咳嗽几声,顿时自己心口也闷闷不舒服,想咳嗽。但怕池琛担心,死死压着,面上故作大咧的笑:“没事的,我从小就被爷……”说惯了爷爷,突然改口有些不习惯,顿了顿才又道:“就被徐祖尧训惯了,内出血常有的,挨挨就过去了,我又不是真的娇生惯养大小姐。” 我说完后突然感觉这么说也还不妥,但说出去的话若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这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好在池琛没作声,他只眸光稍沉松开手,我手缩回来时听他沉声道:“没什么大碍就回去吧。” “好咧!”我故意以为他要我回房间,刚转身,他又补充道:“让猫儿跟你一起,回郑家。”我知道他让我回去的计划,但没想他这么快就让我走。我回过身皱眉否决:“我不回去。” 我太怕我一转脸,他就不见了。 更何况,已经十三号了,十五号池琛就要睡觉,而他声音不容抗拒,目露严肃:“听话。” 千面没作声,也不咳嗽了,别开脸看着墙。我早有打算道:“我不听,我也不回去,我不想看见苏变态。我知道,在这里陆九重可能随时过来,但我回去你就放心了吗?万一路上被劫持怎么办?万一苏小白对我做什么怎么办?这里有你有郭林赵冷……你仔细想想啊,回去其实更危险的!” 我怕和池琛分开。 上次回郑家,有池琛一路随行,更是潜入我房中等我。 可这次…… 我有预感,分别一定没有好事。 鼠患加陆九重,连阎罗也伤了,他肯定是怕了,才让我回去。 那我就更不能回去! 池琛抿唇站起来,我有些害怕,但还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怕他打昏我,边说边往后退,“等十六号,你睡醒之后我留在郑家,你回来,行不……”我的话没说完,池琛冷冷打断,“不行。” “为什么?”我说的不无道理,我没想到池琛逼得这么紧,可眼看我已无路可退,赶紧求饶:“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同样的话,八月对九重说过,我没想到我也会说,而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我根本躲不开,我知道他不会和我吵架,能动手他绝对不和我吵。 所以,我在他抬起手的瞬间,立刻进入假眠状。只那一天,若知此生再相见是何等艰难。池琛,你还会不会赶我走? 下一秒,脖侧传来狠狠一疼,是池琛打下来。我“失去意识”倒在池琛烟草气息的怀中。 那厢儿,千面终于幽幽开口,虚弱道:“她说的不如道理,你亲自送回去,稳妥些。” 池琛声音淡淡:“无妨,猫儿随我多年,信得过。”千面轻笑:“我自然信得过你,但我信不过天机,天机本有十,跑了一道天机,变数不可不防。” 池琛声音略沉:“这里不能无人坐镇,有郭林赵冷和猫儿,没事。” “既然你决定了,出事不要后悔。” 千面这么一说我倒怕起来,他们这般打哑谜样的话,叫我心里暗暗悱恻起来。总觉得我好像必须回去似得,可天大地大,哪有在池琛身边的好?想着郭林赵冷听我的,待会儿池琛把我送走后,我再回来,也不是难事。 池琛的怀抱味道好闻极了,除了烟草还有些淡淡的橘子香,我一直以为那是香水味道,原来是他的体香。 他“嗯”了一声后抱我出去。 走了数百步,我听见了螺旋桨的声音,直升机等着呐。池琛把我放下,我能感觉到我被猫儿接过去了。我贴在猫儿身上,猫儿身子很软,耳边,难得听见池琛轻声嘱咐着—— “照顾好她。” 那瞬间我心里美的,冒出一溜幸福泡泡。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飞机飞起不久后,我就立刻睁开眼,把猫儿吓一跳,“你没昏?” “那是,赵冷!快让飞机飞回去。” 赵冷当然听我的,立刻去了。 其实有郭林赵冷在,我不需要怕什么,苏小白都不能奈我何。 “不行!”猫儿反对,郭林替我道句:“反对无效。” 我笑眯眯道:“没错,反对无效,我不会回郑家,就算回去也等池琛睡着再回去。”不想,我话音刚落,飞机却剧烈摇晃起来—— 郭林和猫儿同时警惕,只下一秒,我只觉得脖子上一麻,该死…… 是……是宠乾! 他给我们……打了麻药! …… 我醒来时并不在郑家,我在全然陌生的地方。 我敏锐察觉到自己所处地方陌生后,警惕起来,我浑身都动弹不得,包括我的眼睛都睁不开,而我还有意识,是宠乾的药?感觉到,空气很湿,还带着微微的咸味,应该是海边?还有海浪声。伴随海浪声一起传来的,还有—— “郑老在来的路上。你真要这么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声音是宠乾。 郑老!我爷爷过来了?我心慌起来。宠乾和谁说话?苏小白?如我所料,苏小白声音冷冷:“他杀了我最爱的男人和女人,我一定会报仇。” 他?是我爷爷吗? 他……他要杀郑霄龙? 宠乾笑的漫不经心,语气淡淡:“但你也别忘了,扯他下台并非易事。” “他最大干将不过就是伊藤静奈,若有郑老的兵权,我无须杀静奈,亦扳的倒他!”苏小白说完后我懵了神,什么意思?这个他……到底是谁?苏小白不是要杀我爷爷? 那厢儿宠乾道:“可她是无辜的。”这个她,大概是我,下一秒,苏小白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她的确无辜。虽是活人蛊,却并不知情。又是郑廷妹妹,我自会护住她。” “那你又何须对付池琛。” 对付……池琛?我心跳又缓慢了一拍。池琛……池琛怎么了! 苏小白还没回答,宠乾继续道:“你明知道她喜欢池琛,这就是你为‘爱’做的事吗?”苏小白笑的猖狂:“宠乾,你得不到的东西不代表我得不到。你没有能力不代表我也没有能力。我苏小白绝不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任何人。换句话说,除了我自己,我不相信这世上任何人能给她幸福。你看,她现在失去记忆,我就给她编织记忆,活在一个美好世界里……” “呵。”宠乾终于笑的冷冷,“那我祝你美梦成真。” 那边儿,郑霄龙的声音陡然间打断他们的谈话—— “沉醉在哪!” 郑霄龙声音一响起,我的心就纠起来!就算苏小白的仇人不是郑霄龙,也是要郑霄龙的兵权。 那厢儿苏小白笑的得意:“呵呵呵,郑伯父真是只身前来了……” “我问你沉醉在哪!”郑霄龙声音带着焦躁,完全没了往日的稳如泰山,我心里也是慌乱,池琛怎么样了?我昏迷了多久?我昏迷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该死……我就知道,离开池琛肯定会出事! “伯父,别急,沉醉在屋里安稳睡着。伯父,其实我想和您商议的是……如何扳倒苏墨。”闻言,郑霄龙竟怔住,半晌儿说不出话来。我焦急无比时,听苏小白笑的凉飕飕,“呵呵呵,看郑伯父很吃惊我就知道,我这场戏演得很好。” “为什么。”郑霄龙竟然能够不问我的事情,苏墨……我好想听过郑霄龙提起,仔细想了半天,若非药物作用我一定睁大眼睛,苏墨不就是苏小白他爹,机密局的总局吗! 郑霄龙也是碍着其身份,一是拜把兄弟,二是总局,不然,以苏小白对我做的那些事,郑霄龙早就翻脸了…… 只是…… 我想起方才宠乾和苏小白的对话,苏小白说……伊藤静奈是苏墨的干将,这……是什么意思? 伊藤静奈身后,是苏墨? 远远地,我听见苏小白道:“原因且先不说,扳倒苏墨对郑伯父你是百利无一害。” 郑霄龙并未听见这些话,我想他此刻一定是蹙着眉瞪着苏小白的。 郑霄龙道:“苏墨对你就差宠上天,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还是你们故意给我开玩笑?”说到最后,郑霄龙语气上挑,显然不信。我却深信不疑!苏小白似乎也没想隐瞒,直接开门见山道:“误会没有,苏墨宠我,也不过是给人看的,暗中依旧想要训我成为无坚不摧的机器……” “这是你身为苏家人应该承受的。”郑霄龙说完后,苏小白笑出声来:“应该承受?我凭什么承受?我只想当个闲云野鹤,他却偏偏逼我去风生水起。” 的确,生在苏家,看似荣华富贵,人上人,却也有自己的痛苦,如八月。 我心里第一次不是那么讨厌苏小白,可一想到池琛……我一颗心又吊起来,他对池琛怎样了,我也不知道。那厢儿郑霄龙松口气,“就因为这个理由你恨他?小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件事伯父可以当作不知道,沉醉她……” 不想,苏小白耻笑着打断郑霄龙—— “郑伯父,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瞒你。除了沉醉之外,我还有一个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条件。” “他为了训练我,杀了我最爱的男人和女人。我最爱的男人是——” 苏小白到这里顿住。我陡然间想起很久之前,苏小白看见我的第一眼错愕,和下一秒的惊讶,拖着我没头脑的就往前走,完全不是精于算计的他…… 那时他说的是—— “你是郑廷什么人?” “有郑廷,我还杀什么静奈……” 看来……他刚才说的,全都是真的,伊藤静奈是苏墨的人。那边儿苏小白在一片静谧中,轻轻道出了“郑廷”的名字。 我已有所料并不意外。 “伯父,我和郑廷从小在一起长大……”苏小白的话没说完,被郑霄龙打断,“你的意思,苏墨杀了郑廷。” “当然,我查得清清楚楚。”苏小白说完后,不知道递了什么,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大概是看东西,他继续道:“老天待我不薄,不,是阿廷让我遇见沉醉。伯父,只要我们联手……” 郑霄龙打断苏小白—— “我要先见沉醉。” 苏小白没有犹豫道:“好。” 脚步声渐近,我呼吸均匀,假装自己还在睡觉。听郑霄龙问“她怎么了”,苏小白道句“她只是睡着了”后,郑霄龙松了口气,声音又恢复了沉稳:“你和我说说,静奈和苏墨什么关系。” “在没有合作之前,我只能说这么多。郑伯父,合作……还差最后一步。一切,全凭着您点头。”苏小白话里别有所指,我心一沉,郑霄龙已经替我说了出来,“你的条件不会是娶沉醉吧。” 苏小白笑,声音暖暖:“呵,伯父是聪明人,我对沉醉自然是好的。” “呵……” 陡然间,一直没说话的唐宠乾突然开口笑出声,打破了苏小白和郑霄龙的谈话。 “苏小白。” 宠乾声音依旧那么漫不经心。 “干什么,废物。”苏小白声音带着不耐,听到废物,我心里有些不悦,若宠乾是废物,那苏小白连渣都算不上了。 “我想和你说两句。”宠乾声音有些古怪,我信他是我这一边的,但是我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岛上,实在是有些难以信他了,而他声音依旧淡泊:“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我从来不是废物,更不是谁的棋子。你要扳倒谁,与我无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哦?来了呢。” 宠乾声音一转,带了三分的讥笑,“所以,我自由了。” “什么!” “部长!”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我前日才听过,似乎是步锦的!爷爷的人!事情陡然间的变化叫人难以适应,郑霄龙道:“我没事,快带上沉醉,离开……” 一片杂乱之后……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苏小白就被抓了起来。 绝对是梦吧?我这么告诉我自己的时候,冷不丁听见宠乾在我耳边轻轻道:“都听到了吗,静奈身后是苏墨。” 我微微一怔。宠乾捏捏我的耳朵,我身子一个机灵。 不,不是梦! 宠乾俯身,继续在我耳朵边儿用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轻笑:“你放心,我会帮你。先睡吧。”他说完,伴随着我脖子侧的蚂蚁咬般疼痛一起袭来,我再度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后,我已经回到郑家。屋子里是熟悉的味道,是我居住了三个多月的房间……我缓缓睁开眼看见宠乾手里拿着针筒对我笑,“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我皱了皱眉坐起来,使劲儿甩甩脑袋,清醒了,心却一沉, “你是故意把我带过去看这么一出戏?” “我是不得不去,没听过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宠乾笑的还是那样漫不经心,他把自己带来的医药箱合上,低眸看我,声音有些愧疚,“可有一件事,我没料到。” 我心一沉,“是不是和池琛有关!”宠乾桃花眸里划过抹黯然在我焦急目光下看我缓缓点头,“是。” 顿时,我若晴天霹雳,“是?他出什么事了!” “我也没想到,苏小白会暗中联合佛门把池琛压在佛塔下。” 刹那间,如若五雷轰顶,全世界的灯都灭了,都黑了,“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次?” “不过,由于他是困死鬼,除非主人死去,否则不死不灭,要不是他一意孤行,挣扎不肯合作,也不会动用龙骨大法,所以……可能一辈子出不来了。”我懵了,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反应过来后,迅速下床就要出去,被宠乾一把抓住,“你去哪?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猛然甩开宠乾,力气其大无比,吼的时候眼泪都吼掉下来,也没发觉。我喘着粗气拉开门就跑出去,外头郑霄龙刚巧过来,他知道我的想法,直接道:“别怕,沉醉,爷爷已经找到解决办法,别慌。”我脚下有些发软,郑霄龙边说边走来扶住了我—— “在玉门关以西曾出现过龙骨,也许,咱们还能找到解蛊之魃,把你身上的蛊毒清了……” “爷爷……”这个时候,我只能依靠郑霄龙了,郑霄龙紧紧的抓着我,那一双布满了皱纹的手,却给了我无限的力量—— “记住,慌张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嗯,嗯!”我连连点头,重重点头,只是—— “可……可那五大仙……” “五大仙九九八十一天,时间来得及,我将此事交由步锦和佛门来管,你不用操心。”我不是操心,虽然我担心陆九重,但是……我帮不了他。 我只会害他。从唐宅一别我就知道,我和他怕是不能再相见。那夜一见,果然就出了问题,还好他没有给我他的血,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是怕池琛担心。 那个家伙……他嘲讽苏小白是家在国前,他国在家前。既然爷爷说有解决的办法,我无法爱屋及乌,只能忧他而忧。 而那边儿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部长,不好了,苏小白,苏小白逃了!” 我微微一怔,继而咬牙切齿。 苏小白!都是他害的池琛!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他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郑霄龙还未开口,后头,传来宠乾的声音—— “也许不是逃,毕竟是他的儿子。” 郑霄龙拧眉颔首,“逃就逃吧,且装作寻找的样子去……” “是!” 我咬牙看着郑霄龙,郑霄龙道:“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我……” “我不饿,爷爷,你刚才说什么龙骨?我们立刻启程好不好?我一刻都不想耽误!” 我满心都是池琛…… 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分开要出事。 郑霄龙没有拒绝,我出去的时候看见肉肉在门口玩球。也看见苏小白给她买的不少新奇玩意,苏小白对肉肉是极好的,我之前想不明白,苏小白只说是喜欢孩子,如今知道他喜欢郑廷……爱没有错,爱一个人,男人女人都没有错,只是,错的到底是什么呢? 每一次,池琛出事,我心里都翻了天。奈何面上就是习惯了,越是凌乱越是安静,越是心慌越是笑。 笑我笑不出,我只能安静的坐着。 夜幕中的星星触手可及,我安静的坐在窗户边,封印池琛的佛塔被拿来。小小的一只,就在我脖子上挂着,我塞了耳机在这夜里失眠。 耳机里放的是久违的那首《almostlover》,如今歌词已经能听懂了,我想哭又不能哭。 我怕池琛听见。 我打开笔记本,上头是池琛俊逸的字迹,我赶紧又合上。 陆九重的事郑霄龙既然交给步锦和佛门,我相信不会有事。 静奈身后是谁和我什么关系?此刻飞机上的我,只是个女人。想要拿到龙骨,救我心爱男人的女人。往前看,我管不了韩祁白和红叶;往后看,我管不了陆九重和八月; 但是无论如何,就算拼却这一条命,也要救池琛。 宠乾在我对面捏着高脚杯,表情还是那般淡然,机舱内气氛很压抑,我听着听着,烦的慌,点了根烟,抽完后鼻子就酸了,但我不能哭,我不能让猫儿和苏羽没有主心骨。 我起身去卫生间,一边拍打着脸上的水一边感觉到热流从眼中流出来。 尤是唇。 唇齿间方才的烟草味还在,和他在一起明明还是昨天,眨眼就…… 我狠命的咬住下唇……不哭,妈的!我凭什么哭!池琛又没出事,只是被镇压在佛塔下头了。 门外,又响起叩门声,依旧急促…… 第182章 找到了第一斗 门外依旧是宠乾。这次不是尿急是担忧,那双桃花媚妖儿眼中满是关切,“没事吧。” 我很想神色如池琛般淡漠走出去,可我却笑出来,因为想起池琛说的话: “能有什么事?这世上,最让我害怕的事已经没了……” 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一瞬间,宠乾表情愕然,我则双手插在兜里,大步走出去。如今千面逃了,阎罗伤了,王八被镇,九重疯了,八月失踪…… 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让我害怕。 细细想来,那时就算我不被送走,也会和王八一起被抓,也许还会被发现是主人,到时候情况也许更糟糕。 苏小白很会钻空子,一面让宠乾把我抓走一面镇压池琛。 而宠乾呐,多聪明的人。 想必,我被抓到那莫名其妙的海岛上,是最好的两全之策? 佛门要镇压池琛我还真的没法阻拦。 池琛毕竟是只鬼…… “吃点东西吧。” 宠乾坐在我对面,桌上摆着面包牛奶,我知道我必须得吃,远处,苏羽猫儿应该是最难过,陡然间没了池琛,我一直没吃饭,她们也没吃,我不敢和她们一起吃,郭林赵冷刚好走来,说她们吃好了,我这才拿起面包,但味同嚼蜡。 俯身拿牛奶时,小佛塔碰撞在桌子上发出“咯噔”的声音。 郑霄龙说池琛就在这小小的佛塔里,我信了。 现在除了信,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我是个不爱报希望的人,因为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不信命不爱幻想,我喜欢把事情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点我和池琛一样。他就是另一个我,并且是更好的我。我本没打算要跟他有什么,可脚步就是不听使唤的朝他走。 我在给池琛的信里写“得之我幸,失不怨怼”,其实是我根本不知道怨怼什么。 徐祖尧给我定的三不规则盗墓,我其实也给自己定过三不—— “永不期待,永不假设,永不强求。” 吃饱喝饱,我却没有一点饱涨感,我只是机械的吃饭喝水,补充能量。 走之前,郑霄龙还跟我说了上次同样的话—— “有爷爷在,放心大胆的去”。 但我知道,他担心我,可我没办法,我必须走。 这一次,找到好,找不到也好。 总归,我不怕死,也不怕生。 只是怕…… 不能再见他一面,我想问他悔不悔,下次还敢不敢把我推开…… 但只是我想。 桌子上的残渣被收走,我低眸把玩着佛塔,一只耳朵里还放着歌,一曲又一曲。 其实这样也好,起码现在他只属于我,再也不用当什么巾帼大英雄,再也不用有什么雄心壮志。 “寒霜。” 飞机上没有外人,宠乾这般喊我。我抬眸目光淡淡,等他下文,他却是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如果找不到龙骨,怎么办。” 龙骨传闻中天下只有三块,一块镇压了池琛,还有两块,虽然是传闻,可毕竟已经有了一块,所以,总算是有希望。 “若找不到,我就去佛塔下等他,一直等到我死,他变回困死鬼,或者和我一起死。”我说的声音淡淡,毫无起伏,低眸见宠乾的手捏了捏。 “你应该知道,龙骨只有两块。” “嗯,所以,也许还能找到几千年前的初魃,解我身上的蛊。” 池琛那只魃是宋朝年间,千年的初魃。 我和陆九重身上的蛊,经过检测,是来自几千年前,所以才会无用。 “你真让我另眼相待。越是相处,越是发现你的迷人之处……”宠乾声音带着蛊惑,我别开脸道:“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宠乾收了玩世不恭,“知道了,快打起精神来,我会帮你。” 我颔首,打起精神是必然。 不坚强怎么办?哭泣最是无用。 只有没用的蠢女人才会用哭泣来解决,我爷们了那么多年,只要手上有茧子和兵器,心里有爱人和希望,我什么都不怕。 我又想抽烟。没了池琛,再没人管我了。但不想,抽了一根后,拿出第二根时,被人给夺走,连带着烟盒。一瞬又想起池琛,但那味道,明显是宠乾。我皱眉冷下脸:“还给我。” “你已经抽了三根。”宠乾看着我,我道句“关你什么事”又去夺,可他仗着个子高,我又不能像对付池琛那样爬他身上去,只能瞪他。 宠乾说的有理有据,“池琛不在,我要替他监督你。” 我一怔,低眸叹口气,道句“好”。 就快到玉门关外了,上次来玉门关是心酸,此次更酸。爷爷说的斗只是个大概位置,在沙漠以西再以西,全部是几千年前的斗,龙骨只会在这边。 也就是说,到了玉门关以西,还要自己找。 沙漠里的斗可不好找。黄沙不断变换,就拿校尉门来说,上次陆九重说池琛疯了一样的刨开沙子,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而没有池琛找斗,我们根本像是无头的苍蝇。 白天刨沙,晚上就回飞机上休息,还有飞机补给各种食物,吃喝住用行不是问题…… 问题是找不到斗。 十二月份,西北最厉害的便是沙尘暴。 沙尘暴来的前兆是风沙墙耸立。远远看去,风沙墙高耸如山,极像一道城墙,那从西北方向推移过来的黑色风沙墙快速移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看见了,但是……我不能走。 在宠乾拉起我的瞬间,我看见沙在往下沉…… 那是斗。 沙下的斗! 我猛然甩开宠乾的手,又扑回去。因为明天我们可能就找不到这里了! 漫天的黄沙越来越近,迷得人睁不开眼,我用力挖着沙,脑中又浮现那一天,我在斗下时,池琛得知我和阎罗得条件是让他活时,疯了一样的刨沙下来找我,破了墓斗上方的样子。此刻,我也变成了他,不仅仅是我, 苏羽、猫儿、郭林、赵冷,我们都在挖。 三个月又三个月。这便是惩罚吗?他找了我三个月我又为了救他而在沙漠中寻找龙骨三个月。皇天不负,我的手终于碰见硬土。 是斗壳! 我没有丝毫犹豫,抄起腰间军刀,用力击打着—— “疯子!妈的!一群疯子!”我听见宠乾在骂,我却在笑,整整三个月没有找到任何的斗,风暴又如何,只要下去了,就算被掩盖又如何!不怕黄土白骨,只怕此生再难相见! “砰”的一声,斗壳终于裂开。 我迫不及待的想先下去,风沙墙已经到了面前,不跳下去毫无疑问会被卷走,我直接跳了下去, 改良绳索出,我吊在半空中,旁侧黄沙漫漫中,苏羽猫儿郭林赵冷接二连三的下来,最后是宠乾,“都呆着别动,气息内调!” 惯有的冷静在落入斗中时恢复如初。 放眼四周,点着幽暗烛火,显然空气并不稀薄,不过,朝着西域这边,莫说是灯火千年不灭,埃及金字塔中,就连波斯猫都能活上一千多年。 为防止有毒,还是自行运气功在体内,我们一行人吊在半空中也不是办法,我在寻找落脚点。可恶的是,东西都没带下来,还在飞机上,这场沙尘暴来的太及时…… 头顶上风沙墙吹过去,在一片呼啸声中,它卷走了我们的飞机。 旁边儿黄沙像瀑布般泻落下来,遮挡住了我和他们的视线…… 我在这边,他们在沙子那边。低眸,黄沙落下处的地上开出幽暗的黑口,将所有黄沙全部吞下,有多少,吞下去多少,而我身后一股疾风袭来……有东西,朝我来了! 下面防盗章节见作者的话,请大家支持正版。 第183章 苏小白回来了 旁侧黄沙完全遮挡住我和其余人的视线,我旁侧一个人都没有,既然来不及回头,先躲开再说,可“那东西”在我身后一声暗笑,“是我。”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我不曾想起在哪儿听过了,回眸间,怔了怔,那红黑交织的图腾面具,是红叶。 “红叶?”看见他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面具下的声音温和,“我还说,出了事后,你会不会到红叶门,你就真来了。我正要去找你,龙骨之事,我可以帮你。” 江湖消息传的很快,红叶又是门主,知道此事我并不稀奇。他搂着我腰,我顿时身子一僵,他身上特有的尸气传来,凉飕飕的,我道:“等等,我朋友还在对面……”话音没落被他打断,“我不想和机密局牵扯,你若和他们一起,我就不能和你一起。你自己选吧。” 红叶说完,突然松手,我借着改良绳索才没落下,吊在半空中,“猫儿和苏羽担心不比我少,我不可能放任不管……”红叶面具下的眼睛里似乎划过一抹不悦,龙卷风还在呼啸,这边说话那边是听不见的。 红叶声音冷冷:“看来你已经选了他们,既然如此,我只能给你指路了,首先这沙漠下的斗不可能有龙骨,其次你记住八个字‘龙在龙泽,幼泽有龙。’”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儿传来宠乾的声音:“寒霜!你怎么样!” 我吩咐过所有人都不要开口,免得有毒,宠乾也真是不要命了。 “我走了。”红叶声音冷漠眨眼间就消失在斗里,而面前绕过黄沙过来的五人,叫我心生欢喜,他们都没事。事情不过转眼,就发生了变化。 “我没事,不过——”我语气陡然高昂起来,“我刚得到一位朋友指示,说‘龙在龙泽,幼泽有龙’……”我话没说完被宠乾给打断,“幼泽?” 宠乾皱起眉,“那你那位朋友有没有告诉你,幼泽已经消失了。”宠乾表情认真,其余四人显然也知道我微微一怔想起来了“幼泽”是什么。 先秦时的地理名著《山海经》中‘幼泽’乃是再往西行百里的罗布泊。我对山海经并不甚了解,但罗布泊我知道些。罗布泊又名“消逝的仙湖”。曾经湖清草美,飞鸟成群,商旅丝绸,万家灯火,更有楼兰城立。然因种种原因,现在寸草不生,荒无人烟,成为一块冒险之地。 如果罗布泊就是幼泽的话,红叶是什么意思? “你这位朋友,我倒想见一见。” 宠乾眯起桃花眸。 “他不想见机密局的人。”我亦皱着眉,说红叶骗我,我不信。只我话音还没落,宠乾已经猜出来那人是谁,桃花眸含着复杂的光:“是红叶吧……”而宠乾话音没落,红叶声音又自四面八方传来:“下去后沿着路口一直右转,我会把墓门打开,不送。” 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似得,一个挨着一个说。 而这次宠乾没再说什么。在我点头示意下,一行人缓缓落地,右边果然开启一扇石门。幽暗又七拐八拐的长廊,我们见了路口便右转,果真是安全。 待出来后,沙漠已安静下来。 此时的沙漠又变幻了景色,方才地方早就不见了。 连绵起伏的沙丘像极了池琛消失的那一天。 一回头,方才我们出来的石门也不见,脚下只剩黄沙。我们六个人,在这茫茫沙漠中,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我先定一下我们的地理位置,让直升机过来接我们。”宠乾拿出手机时,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陡然间变的很难看。 “怎么了?没信号?”我凑过去,他却关了屏幕,笑的无邪:“没……就是有点尿急……”我松了口气,他跑了两三个沙丘,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傍晚起风又变冷了,苏羽和猫儿虽然不说,我看的出她们冷。这个时候,按道理我们该在飞机上了,我刚想对郭林赵冷说把衣服脱下来给她们,他们已经动手了。 猫儿虽皱眉却也没有拒绝。 倒是赵冷和苏羽,赵冷微笑着,苏羽心情不好,只扯扯嘴角,没作声。 “啊……舒服!”远处山丘上宠乾回来,他一边走一边笑,手也没闲着“啪啪啪啪”的灵活按着手机上的键盘。 “联系到人了吗?”我赶紧问道。宠乾点头,笑的轻狂,“有什么是我不能的?” 我没作声,等飞机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色渐暗,气温越来越冷,宠乾把他的衣服给我,我没有拒绝,池琛信得过的人,我也信得过。救援飞机来的够快,来的是步锦。 步锦不过年方三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因为长久锻炼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也留着板寸,一双星眸,像极了陆九重和江户川的重叠版。 只不过,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郑小姐,郑老病了。虽然郑老不让说,但是,我还是希望小姐你回去看看。”没等我回答,宠乾先道:“我记得郑老每年这时都会病……”宠乾在说谎,他之前不认得郑霄龙。我心里一沉,那边儿步锦一向淡定的眸中划过一抹狠戾,眨眼间消失。 不过,步锦这目光看的是宠乾。 事出反常,我是得回去看看,毕竟已经三个月了…… 宠乾似乎还想说什么,抬起手又放下了。可我还得问问苏羽和猫儿的意见,“如果你们想继续找池琛,我……” “不用,回去看看吧,已经三个月了。”苏羽叹口气,猫儿没作声,只点了点头。我这才反身,爬上飞机…… 回到家时,隔着老远我就听见郑霄龙咳嗽声,脚下快跑过去—— “爷爷!” 顿时,郑霄龙脊背一僵,回过身时,眼底带着一抹痛楚,然后咳嗽得更厉害。 “爷爷……”我跑过去扶住他,不过三月不见,爷爷已经瘦了一圈,我明明还记得他和我打电话的气势如虹,根本看不出是这幅病怏怏的模样! 难道……那些电话里的中气十足,都是装出来的吗! “咳咳咳咳咳……”他好不容易咳完了,抬眸第一时间却是率先埋怨我道:“你怎么比照片上瘦的还要多!” 我看着郑霄龙,他比我还瘦,居然还来埋怨我。 “是步锦让你回来的吧。” 他又说着,我咬唇点头道:“你别怪他!我还要怪你,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郑霄龙“责怪”的看一眼步锦,那责怪里还带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但的的确确是有恨和怒,只不过,转眼就消失了,他看着我道:“没事,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这土埋到脖子,天气一冷,老毛病犯了,没事!” 怎么会没事!郑霄龙年事已高,但他看起来一直很威武。 我从来没想过,这病来如山倒……他一下消瘦这么多。 “姑姑!姑父又给我带了好多好多玻璃球!” 脚边,肉肉在喊我,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圆。 我看着那和我七分相似的脸,皱眉,姑父? 耳边,似又听见苏小白的笑,“肉肉,姑父给你带了好东西……”他总在肉肉面前自称姑父,其实按辈分,他是肉肉爷爷了。 可是…… 姑父,岂不是—— 苏小白在这里! 我脊背冰凉,头顶上传来苏小白的声音。 “肉肉,过来。”肉肉飞快的跑了过去。 看见苏小白,苏羽猫儿郭林赵冷戒备起来—— “不要轻举妄动!”旁侧,郑霄龙立刻说道,说完后,他又咳嗽起来。我看着从低调奢华的楼梯上走下来的苏小白,他依旧白西装,笑的凉凉,声音听不出喜怒:“看不出啊,寒霜,装的不错。” 旁侧,郑霄龙身子一僵,声音颤颤。 “苏小白,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把池琛放出来!” 我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情况? 苏小白依旧穿着繁缛的蕾丝边衬衫,描绘的眼线刻意在眼尾勾起,狐狸一样的眼睛里闪着寒光。他缓缓走下来,笑的可怕,“放出来?那可不行。世上三块龙骨,一骨随着幼泽消失、一骨在佛门已经给了池琛、这还有一骨——就在我苏家。你以为,这种绝世罕见的东西,我会随便拿出来?” “我也说了,她不会嫁给你!”郑霄龙说的斩钉截铁,苏小白笑的花枝乱颤,“呵呵呵,是么?” 我在一旁已经看傻了,我就知道苏小白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只是—— “爷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头雾水中,苏小白翩然转身,“唉,为夫真想亲自给你解释,但我有些口渴。郑老,不如你和你的小孙女好好说一说,我希望我喝完了水回来,你们已经知道怎么选了。” …… 稍后,在郑霄龙断断续续的说话中,才知道苏小白逃走之后,就被苏墨放了。父子哪有隔夜仇,两个人眨眼就和好如初,且反过来想得到郑霄龙兵权,此刻,要不是我回来,我可能不知道,郑霄龙已经被软禁了很久。 而步锦—— 我想起郑霄龙说,步锦是他的人,信得过。 可显然不是。 这个世界,到底谁还能相信谁? 我已经不敢相信人了。而宠乾他又知道吗? 步锦似乎感觉到我怀疑的目光,纯良眸中划过一抹决然。 “郑千金放心,郑老救过我的命,我自会留的他命,只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为其主罢了。” 步锦果然是苏墨那边的人。只不过,我下意识捏着那一枚精致的佛塔,“这佛塔……” “池琛并不在这里。”旁侧宠乾冷声说着。那旁侧,郑霄龙又咳嗽几声,我赶紧扶着他:“爷爷……” “我没事。” 郑霄龙摆摆手,我咬住下唇,都是我害了郑霄龙,如果不是我回到郑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找上门。我感觉我陷入了一场大阴谋里,这场阴谋足以吞噬我,吞噬郑家,吞噬……所有。郑霄龙却把我往宠乾怀里推:“你和宠乾走吧,他有办法,你不必求苏小白。” 我没想到郑霄龙把我推开,猛然甩开了宠乾。 “不要,我不走!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赶我走!”宠乾被推开不急不躁道:“我已经定好了。还有五分钟。” “好,很好!!”郑霄龙闻言,眯起眸往屋子里走,我被宠乾一把抓住。 这次怎么都甩不开。步锦没跟过去,郑霄龙边走边对我大声道:“记住,爷爷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你背后为你撑腰。心生出茧子,手里拿着剑,你就是最厉害的……寒小哥!” 我微微一怔,总觉得,这似乎是诀别一样,苏小白又下来了。我看着郑霄龙开门走进屋子里去,我还被宠乾扯着。 听宠乾淡淡道:“我们跟你走。” 那厢儿,苏小白笑的狐狸眼眯起来,“孺子可教,想通就好。” 宠乾没作声,只带我往外走,却被步锦拦住。 苏小白冷笑:“可你去哪啊?废物,我可没要带你去。” 我知道,苏小白和宠乾认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在我皱眉中,苏小白笑靥如花,“沉醉,我来告诉你件事,很好玩的。废物,你倒是说说,是谁授权,把池琛封在塔底。” 苏小白陡然间这么说,我呆住,有种不好的预感由心而生。 旁侧,宠乾面无表情,没有松开我的手,声音淡漠:“是我。” 是他? 为什么? “呵,果然是废物,装都不装一下!”苏小白一脚踹过去,宠乾迅速躲开,下一秒,步锦速度飞快过来,一招制敌按住了宠乾。 郭林赵冷苏羽猫儿迅速围上来要助攻,却听得那侧苏小白笑的阴冷—— “寒霜,你说,是机枪快,还是你们的动作快。” 我心跳一顿,头顶上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我怒了。 “苏小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小白说的简捷了当:“我要娶你。” “你疯了!我不是郑廷!” 我大声吼着,苏小白却一步步朝我走来,“正因为你不是郑廷,你完璧无瑕,所以,我一定要得到。” 说完,苏小白不理我,勾唇冷笑看向被步锦抓着的宠乾,一脚又踹了过去,直踹在心窝—— “废物!你自以为是的炸了自己的实验室,毁我一番心血!” “你别碰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吼了出来,不是为情爱,是义气。苏小白狐眸眯起,“哦?怎么了?你很担心他啊……”卸下温柔面具的苏小白表情可怕的叫人发指,我没作声,他却又笑了,“也好,既然你说了,我就饶他一命。” 话虽如此,苏小白却挑挑眉,黑长的眼邪魅又可怕,继续道:“不过,他这么爱多管闲事,恐怕的挑断手筋脚筋再割断舌头,这样不能行走不能说话,才会好过点,沉醉,你看我这处理,怎么样?” 第184章 王八权力游戏 苏小白笑的狐眼眯起,菲薄的唇涂了口红,看起来邪魅若妖。 我怒道:“苏小白你敢!” 苏小白没说话,地上宠乾却缓缓站起,他抹掉嘴角血,依旧是那漫不经心之态,笑道:“苏小白,你别忘了,我也是苏墨儿子。” 我微微一怔,想了千万种他和苏小白的关系,没想到竟是兄弟。 闻言,苏小白却越发嫌恶,“他的私生子多如牛毛,你这枚废棋连狗都不如,若不是宠媚那个下贱货在佛门还有点作……” 苏小白话没说完,宠乾猛然一拳挥打过去,可苏小白速度比他更快,“你想激怒我杀你?”苏小白说话间,宠乾再被打在地上。踩在脚底的他,看起来要多狼狈,多狼狈。 他喘着粗气,一张媚妖儿的脸被踩在脚底,有些扭曲。 看惯宠乾挨揍,却第一次为他觉的心疼。他父亲是苏墨,那他就是棋子了? 宠乾眼中有恨,我陡然间想起我把他救活瞬间,他眼中也是这般恨。 脑中有什么东西,全部清晰了。 人生本就是这样,你不可能在这个点上看见未来,只有当你一一走过,才会发现,这些点滴间的关联。 我早知道宠乾聪明,没想到宠乾的身世会是这样。 从宠乾对我的接近到宠媚对我的古怪。也许宠乾第一眼就知道我是郑家之女—— 不是也许,是一定…… 方才苏小白说宠乾毁了他所有心血,看来炸实验室绝非偶然,都是一早设计好的。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郑家之女……那现在呢? 宠媚在佛门?在佛门干什么?对付池琛吗? 我又想起他方才说还有五分钟,心里乱糟糟的,却又一沉。 他……不会是要炸掉这里吧?我胡思乱想时,苏小白踩够了,笑的还是那般。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步锦,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他要挑断手脚筋了。 我看着宠乾。 既然池琛信他,郑霄龙信他……我……且赌一把,我也信他。 “苏小白!你敢动他我就死给你看。”我直接以死相逼,地上宠乾诧异抬眸,“你还信我?” 他嘴角高高肿起,桃花眸里满是诧异,我还没说话,苏小白呵呵笑起来,笑声尖锐又刺耳,那般不可一世,“死?哈哈哈哈,你死了,塔下那位可就魂飞魄散了,你舍得吗?” 我微微一怔,继而恼怒咬牙:“你!” 可恶!我说不出话来,苏小白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扇子偏偏摇着:“哼,生气?愤怒?想杀我?哈哈哈哈哈哈……”苏小白笑出了眼泪,抬手一抹声音变作荒凉。 “我也是。” “我最爱的男人最爱的女人都被苏墨杀了,而我只能屈服于他,我的痛不比你们少,所以……你们陪我一起吧。还有他们四个……你若敢逃,我就折磨的他们生不如死。” 苏小白说着,面色渐冷,眸中阴狠。 我捏紧拳头,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的软肋全被掐着。 步锦抽出了军刀,宠乾被抓起来,苏小白和步锦商议着是先手还是先脚,宠乾只看着我:“即便我是苏墨之子,你也信我。即便,我镇压了池琛,你也信我。” 他语气有些古怪,我皱眉点头。 这三个月来,他对我悉心照料,我早已把他当作朋友,虽然,方才我是很气,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池琛镇压。 但我信池琛,信爷爷。 我点头时,他低眸轻笑,“呵……果然是我看上的人。值得了。” 那边儿步锦已经决定从脚开始,苏小白笑意盈盈,“对,好好说话,多说点,一会儿就说不出了……” “时间差不多了。感谢你这么信任我……” 宠乾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下一秒,声音带了三分熟悉,“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宠乾说话间,双手腕抬起,瞬间,面前银光密密麻麻。 宠乾也不知做了什么机关在自己的手上。 我只看见无数银光四下散开,那些是银针,从他手掌心射出来, 只剩下了我们六人。 下一秒,他又拿出手机,也不知道按下什么,我们头顶上的飞机突然间就笔直栽下来…… 那边儿,苏小白捂着脖子,“这……不可能……” 在所有人摇摇欲坠时,宠乾抄手抱起我,熟悉的公主抱,他速度飞快踹开周围捂着脖子的苏小白人马,抱我夺门而出—— 郭林赵冷猫儿苏羽全上来…… “唐门果然名不虚传!”郭林说着,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外头停了一辆早就打开门的车,宠乾没有丝毫废话,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冷声吩咐道“全都上车”就把我直接被塞进汽车里,车内满满当当的挤着六个人。宠乾一脚油门到底的瞬间,锁了车门,“你是不是要炸了我家?我爷爷还在里面!还有肉肉……还有……”我话没说完,爆炸声响起,轰天的爆炸声,连地面都在颤抖—— 我整个人都懵了—— 而宠乾油门放缓,这个时候竟还给我说教起来。 “记住,官场比江湖还要险恶,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好的麻痹便是让敌人得逞。”车子说着,缓缓停下。 是啊,是险恶。我接连三月处在漫黄沙天之地,一朝回来春夏改,后面的郑宅一如那夜的唐门实验室,火光冲天。 可那实验室里似乎没人,我家里还有爷爷、肉肉和我嫂子和那么多的下人—— 后座苏羽猫儿郭林赵冷都沉默,谁也不想这样。 从前我以为江湖离我很远,我轻而易举就可以退出,只要我不和别人相处太多,却发现,江湖就在身边;如今我以为有爷爷庇佑我可以为所欲为,却原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宠乾炸死了苏小白,可也炸死了……我爷爷!这就是我相信他的结果吗? 我捏紧拳头时却突然被宠乾掰着肩膀。 “回头看。”宠乾声音越发熟悉,那手直接掰过我脑袋。 我被迫回头间,下一秒眼泪汹涌。我猛然推开车门跑下去抱住了路边被莫小言扶着的郑霄龙。 “爷爷!” 泪水决堤。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咳咳咳,我……我没事。”郑霄龙回抱住我,抬眸看向宠乾,却是说—— “你们二位都辛苦了。” 我身子一僵,二位…… “无妨,应该做的。” 这般沉稳的声音……还有方才的熟悉感。我缓缓回头,看着“宠乾”—— 喊出了那个本该被镇压在塔下的人名。 “池琛?” 不远处,“宠乾”气势如虹,颔首,“嗯。”宠乾虽有万千心机,却钟情于闲云野鹤的生活,做不来他这般眼神。我呼吸一顿,再看那更远的地方。 苏羽和猫儿和我一样,惊呆。 我咬牙。 看来……这一切是郑霄龙池琛宠乾三人商议好的。 只我为何,欣喜毫无。 我踉跄两步。 池琛沉声道,“这是一等机密,你不足以知晓。” 他竟还说的有理有据。 我看了看郑霄龙,郑霄龙道:“这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远处火光冲天,热浪随风袭来,我眼泪簌簌掉下,“为我好,就看我这三月徒劳奔波?” 顶龙卷风冒死也要挖下去的决绝。 他可知晓?他可看见? “别闹。”他声音依旧沉稳。倒是我傻了,池琛啊,他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会被困住。 “呵,真是绝佳的理由,我竟找不到理由反驳。”我转身往前走,一刻也不想留。 “回来。” 池琛快步上前抓住我,被我一把甩开。 “既然到了机密局,就要守机密局的规则。” “规则?呵,池琛!池局!我告诉你!若是可以,我真想把这颗爱你的心给挖出来,当着你的面,扔的远远地!”池琛操控的宠乾桃花眸里划过抹愕然,继而皱眉,又道那句“别闹”。 我闹?我一把甩开他—— “池琛你听着,我爱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利用这份爱。” “从现在开始,除非必要,我们不要说话了。” 我说完后自己的心却狠狠的疼起来。 三个月,多心痛多挣扎。 只有自己知道。 他就那样冷眼旁观!我不知道他有几次在宠乾身上,看我,但是—— 被最敬最爱的人骗,这种感觉,真是够了! “沉醉……” 远处,郑霄龙终于开口,我抬眸看着他,想起池琛刚才的说教—— “记住,官场比江湖还要险恶,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好的麻痹便是让敌人得逞。” 闭目,心里百感交集。 对池琛我可以怒。 可对郑霄龙—— “爷爷,我想静一静,你们的权力游戏我不懂规则,但是——”我闭目,拍拍自己的心窝,“我是个有心的人,有感情的人,感情,不是拿来利用的。” “沉醉,事发突然……” 郑霄龙似乎还想劝我。 “突然了三个月吗?” 我睁开眼,声音淡淡。 远处的火光映在我眼里,也在心里。 对面“宠乾”面上难得面无表情,一双桃花眸难得不再风情万种,声音淡淡:“然后呢,你要干什么。” 第185章 生了病相思病 月如钩,西风裹着热浪袭来,火烧的气味蔓延鼻尖。我虽没见过池琛本尊,可池琛的表情,我是如此熟悉,高高在上,傲物不可一世。 是了,他池琛一直那么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我一直处在卑微的地位。 尽管我现在是郑家千金,也不妨碍他高傲如旧。 他问我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对他,又能怎样呢?韩祁白说的没错,先爱上的人,就是输了。 “过来。” 他身后火光给他披着一层红光,他对我伸出手。换做以前我定屁颠屁颠跑过去。如今……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头还红着。 三月,整整三月。昨天手上刨沙的红肿还未消,我没过去,听他再道:“以后,你总会到一等,总会知道。”是啊,有我爷爷在,什么一等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累了。 也许是因为池琛没事。 他是我的主心骨,他是我奋斗的目标。 多努力,多煎熬。 都是为有朝一日和他并肩。 可他……好像走得太远了,我追不上他。 见我没过去,他走过来。我看见他的鞋尖,他也没换衣服,还染着黄沙。我想躲,无处可躲。我想跑,无处可逃。 都是无用功! 既然知道徒劳,索性就站着。池琛牵起我的手时头顶上传来飞机声响,且为数不少。都是郑霄龙的人,大概早有打算,飞机落在四周。从飞机上下来的人,个个点头哈腰,一口一个郑老,宠部长,喊得甜。 这夜,除去火光冲天,又多无数闪光灯,拍郑家。这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只可惜了满屋子的珠宝,肉肉睡着了,手里还死死抱着池琛送的大夜明珠。 我想起池琛对我的紧张。 大概也只是紧张到那种程度。 他是先国后家的英雄,我既想和他在一起,就必须要牺牲掉自己的“烦躁”。 可我……暂时还做不到。 我讨厌自己做不到。 池琛没说话,拉着我往一架飞机上走,郑霄龙有不少人搀扶着,大家都上来了…… 飞机起飞时,我又倚在窗边。窗外星光璀璨,触手可及,像极池琛“出事”那夜。我低头看见自己心口精致的小佛塔,越看越觉得像是笑话。 直接扯断丢在了垃圾桶里。 池琛并不在这里,他忙着打电话,苏羽猫儿表情也不好,但比我好,那毕竟是他们的罂大人,十几年的感情,就算是震惊,也不会和我一样生气。更何况,我现在气的是我自己。 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 是我自己选了池琛,我就必须做好牺牲的准备。 只一想到那时我茶不思饭不想,他们可真狠。池琛回来时,面色如常。 “柳仙已放出,你跟我走还是回家。” 他什么都没发生的态度,让我心里更不舒服。 好像真的是我在闹一样。 我声音淡淡:“回家。” 池琛没拒绝,沉默以对,依旧是指点江山之态,起身去吩咐猫儿去和机长说先送我和爷爷回家,我眼底划过一抹冷光。吵架,以池琛这种态度,是吵不起来的。 但……我绝对不能白白吃亏。 看他转身瞬间,我故意起身离开,想着池琛肯定要来找我……妈的,待会儿我非玩死他们两个。 我故意朝卫生间躲,这还没关门,一条长腿伸进来,宠乾的。 鱼儿……上钩了。 “你干什么。” 我死死抵着门,声音冰冷,显然还在气着。 “别做无用功,伤了自己。” 他声音淡淡,我是奈不住他力气大。他要是想推开门我肯定得弹飞出去,故作咬牙切齿的让他推门进来,他反手关门上了锁。 池琛朝我走来,眸光深沉。 我倒退两步撞在洗手池上。 “就算是便宜他了。” 他说着就要压下来,在他操控时,宠乾并不知道发生什么,而宠乾操控时,池琛也不知道。上次宠乾摸了我屁股,池琛就丝毫不知。所以,面前的人只是池琛,但至于……待会儿会不会变成宠乾,反正两个人,我都折磨到了。 我看出他眼底压抑,直接道:“你别想亲我!这次亲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池琛没想到我这么说,宠乾那张媚妖儿的脸上划过抹笑意,还有不屑:“哦?是么?”他一连声音挑起,配着宠乾的脸,妖媚有,邪佞有,猖狂有……所有的表情都让他表现得淋漓尽致,人亦是到我面前,我往旁边挪,可很快被逼到了墙角。 他是故意的,像是猫儿在玩老鼠。 我退无可退,被他逼在这角落。 “还往哪儿跑?” 他挑眉,属于宠乾的桃花眸中绽放出池王八的潋滟眸光。在我拧眉不悦的眼神中,他缓缓俯身,眼看要吻上来时,我出其不意的猛然抬腿,狠狠抵在他裆部。 瞬间,池琛表情一变,继而宠乾捂着裆部在我面前脸色煞白,极为僵硬的蹲下来,三秒后,他的哀嚎声才响彻卫生间。 彼时的我已经迅速跑了出去…… 活该呀!他们一个两个,都活该!我“嘭”的一声把厕所门甩上了。还觉得不解气,在门口又把拖把拿来,抵着门!妈的,解气!小爷混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混。 这厢儿,飞机刚巧落地。 郑家并非只有一处老宅,在西都老宅里先简单住一宿。第二天,肉肉睡醒了,抱着池琛给的夜明珠寻找自己的小夜明珠,没找到的她“哇哇”哭出来,我被吵醒,莫小言直说不好意思,我道没事时,那边儿赵冷来找我,说让我去书房。 我去的时候,郑霄龙在喝药。 “爷爷。”怪谁我都不能怪我自己的爷爷不是,何况,郑霄龙还病着。 郑霄龙放下药碗,“嗯”了一声又咳嗽,我赶紧把门关上,这里没有郑宅奢华。 十二月,天冷的很。 他把照片递过来,我松了口气,昨夜直接下飞机,也没和池琛再见面,里头是池琛到达湘西的样子。现在我已经不怕池琛去湘西了。不想,郑霄龙道:“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苏小白和步锦的尸体都没找到,估计是逃了。” “什么?”我手一抖,照片都掉了,那变态……还活着?郑霄龙颔首,“昨夜临时会议决定,全体移居机密局一等岛住,你若想找池琛,怕是要换张脸。”郑霄龙说完,又咳嗽两声,“现在国家非常重视苏墨的事,这么多年,要不是苏小白和宠乾的矛盾,我们还真不知道,静奈的背后是苏墨。” “宠乾这孩子,前途无量。你救他一命,我已经提出申请让你去二等机密。” 听到机密两个字我就皱起眉,郑霄龙知道我想什么,摇摇头道:“五大家仙阵一旦完全启动,毁天灭地不至于,但是,咳咳咳咳……苏墨会因此更难以除去。他手下现在又有静奈这颗棋子……据可靠消息,你找的梁丘八月就在静奈手里,但还没有证据。” “我……猜到了。” 陆九重完全不记得八月,一旦他记起来……我不敢想象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 “爷爷,五大家仙阵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是特定机密,上层也只说了,让他们把五大家仙放出来,启动家仙阵,我们……照做就是。”看得出郑霄龙也有些烦恼,我突然间心里释怀了。 就算是我爷爷,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郑霄龙话音一转,“飞机在来的路上,你到底是和我去一等海岛,还是去找池琛,赶紧做个决定。不过,爷爷可提醒你,到了海岛暂时出不来,也不能与外界联系。” “我……” 我犹豫中,传来叩门声。 “叩叩叩。” 是赵冷,“小姐,郭林病了。” “嗯?”我微微一怔,郭林怎么会病?“难道是鼠患?还没好?” “去吧,飞机还有十五分钟。” 这边郑霄龙赶我走,我应了一声后,赶紧去看郭林,哪想的郭林好好的,只是喝点酒。 “小林子!” 我都已经够烦了,他还给我添乱! “小姐,他的确病了,相思病。” 赵冷面色坦然的给我说道。 “相思?”我皱眉时,郭林站起来,“是相思,好怀念三个月和美女在一起的日子啊……” 我眯起眸,看着郭林笑眯眯的脸,心底却很感动。 我知道,他在给我台阶下,也许真有相思病,但也是为了我。 我有感情,他们也是人。 这三个月,没有池琛,失去了主心骨的两个女人,被照顾着,也许……她们也在想念郭林赵冷也说不定。 “小姐,去找池局吧。”郭林哀求。 “就当是为了小林子的幸福,行不行?” 我叹口气,转身吩咐赵冷:“拿皮衣和面具吧……” …… 和郑霄龙莫小言肉肉道别后,我坐的却不是私人飞机。怕太招摇,每一个面具都是有身份证的,上了飞机,直奔湘西。 池琛所在地是个偏僻的山里。 我想给池琛个惊喜,奈何第一天晚上到这里,赵冷郭林就带给我一个坏消息—— 池琛他们和机密局失联了…… 第186章 赶尸匠飞头降 池琛失联处是张家界一个极为偏僻的小村,叫童村。要不是池琛在这里失联,我都不会知道张家界还有个叫童村的地方。 我去年这个时候,曾在湘西呆过好一阵,想大赚一票后回家过年,结果却出了事……遇上了池琛。 虽然张家界景点早让我转完了,但为掩人耳目,我们下了私人飞机后,加入当地旅游团。 童村在山上,咱们得绕过去。 直奔着过去,意图太明显,怕被发现。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我们是新身份。 我和郭林赵冷的新面孔都是大众脸。 平平无奇,白白净净,不难看也不好看的那种,可谁知这一个旅行团里,不是肥头大耳的胖子就是满脸疙瘩的癞蛤蟆,倒凸显出我们三个来。 巧有三个活泼好动的丫头,欢欢喜喜的过来,跟我们三个打牌打一路,不然时间还真的不好打发。 一路上大概聊了聊,知道了她们分别叫—— 海市,依月和夏桑。 海市沉稳内敛,依月是个直脾气的辣小妞,夏桑就温柔许多。这厢儿到了目的地下来后,她们三个,也一直跟着我们。 除了海市,依月和夏桑都笑了满路,她们也算是变相给我们掩护身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路到了分叉路口,我对这里熟悉,到这差不多该走了。 我给郭林赵冷递个眼色后,三个人齐齐放慢脚步,准备撤。 “怎么了?叶齐哥哥走的好慢呀。”夏桑睁着一双杏眼看我,声音甜甜的,小嘴巴天生红红的,说话时候,特别可爱,樱桃一样。 这种温柔女人,是普通男人的最爱。只可惜,我和郭林赵冷都心有所属,且他们的爱人注定不会是普通的丫头,虽然,这几个丫头看起来也不普通,但这里的人,可不能随便招惹。 依月在前头嘲笑:“叶齐,你不是走不动道了吧?” 乍听叶哥我还有些不适应,我现在身份证上叫叶齐,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对依月这种喜欢调戏人的辣妹子,我只一笑而过,摇头摊手:“当然不是,是想方便。” 这么一说,尤是辣妹子依月也红了脸,“去去去赶紧去!真是的……这个也说!”夏桑低眸,都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沉稳的海市,眼中划过一抹浓浓不悦,却也什么都没说,继续往上走。 我看着海市眼中瞬间划过的蝴蝶斑斓之色,更加笃定了,这三个女人不简单。夏桑脸一红,温柔道句“你们快去吧我们前头等你们”说完就去追她两个小姐妹了。 等我们?怕是等不到了。我和郭林赵冷撤了之后,可就不打算再回来了,这三个妞,怕是来路不小。 我那混迹江湖多年的眼睛可不是瞎的,一拐弯甩开人群我就说道,“那三个女孩有问题。” “叶哥指什么。”赵冷声音沉稳,“看上叶哥了?” 我的面皮在他们俩中还算好看的。 郭林轻笑。我对郭林赵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她们皮肤有问题,这里水土养人,但不至于连毛孔都没有,我一直仔细看着,没有丝毫脂粉得痕迹。” 闻言,赵冷眼底划过抹亮色,“叶哥明察秋毫。” “赵冷你对这些颇有研究,就别糟蹋我了。”我说完后,凝眉,“我是怕我们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是最麻烦的。 这张家界少数民族众多,尤其是白族和苗族。 白族其实比苗族可怕的多。 苗族以云南奇形怪状的蛊虫出名,蛊虫数不胜数—— 例如上次害江户川失了一臂的“四不像”,便是云南蛊的代表。 可湘西白族玩的是降头,也作巫师,且分白黑两种巫师。 问题是,你不会知道匿遇到的是白巫师还是黑巫师。 白即好,黑即坏。这湘西是旅游胜地,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也许,巫师就在你身边也说不定!稍有不慎,惹她个不开心,就给你放个降头。 中途打牌时,我有试过茶杯底,也看了看水无异样。 这若是下了降头的水,热水杯底会是冷的,且杯中看不见倒影。 “叶哥放心,她们身体里是蛊,但只是童颜蛊。可让人皮肤白皙,童颜永驻。”赵冷大概以为我想要童颜永驻,说完后,淡淡道:“虽然制作手法不好,但叶哥若是愿意……” “不用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刻意得维护反而失了最初模样。”我说完后握紧了手机,“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童村。”之前为倒王富甲的新坟我在这里走了不少趟,结果却错入池琛之墓,引发现在一连串事件。 我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甩开所有人群。 这般故地重游,颇有久违暖心之感。只可惜,池琛现在失去联系……我皱着眉,看着手机上池琛消失的红点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使劲儿爬吧!走吧。 “叶哥别担心。”赵冷不说话了,郭林开始安慰我,“池局应该是故意屏蔽消息,消息上说是自行关闭,并没有突然中断的现象。” 我“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我是不甚担心池琛。苏小白一事,让我对池琛又多了一重了解。虽然被他欺骗我恼着,但我心里也敬佩。池琛布局完美,心也够狠,不愧是毒王八,不负盛名。 而我陡然间想起他说—— “这世上让他怕的事情已经没有了。”顿时,心又一疼,虽然他找了我三个月,可他让我也找了他三个月……睚眦必报? 也许。 谁知道王八的心呢…… 心情陡然间有些低沉。 下一秒,我狠狠摇头,不想这个问题。郭林说的没错,池琛失联,定有他的理由。也许是收到苏小白没死的消息,故意把自己消息屏蔽了也说不定,毕竟他现在还是宠乾之身。 宠乾这歌苏墨之子,我已不打算称其为天才,“科学怪人”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他在自己手上做了什么机关。在郑宅瞬间银光四射得模样,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如果宠乾想要外界联系,绝不是难事…… 我按照手机里的卫星地图,朝着池琛出事的地方——童村走。路途不远也不近,到的时候天都黑完了。 不知名儿的鸟叫和野兽叫声此起彼伏,可这并不让我害怕,让我害怕的是那些飘来飘去的鬼。 我们必须找地方住下才是。 童村地处山野,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就听过飞头降的传说,我怕咱们半夜遇到飞头降,那东西可不好惹。 眼瞅着这边已三两孤魂野鬼飘近了些,但只是近了些,我们几个身上阳火都重,可人的阳火到了午夜也是会衰减,到午夜万一遇上厉鬼,斗起来真不方便。 我们打算找地方入住,明日白天再找。 虽然有郭林赵冷在,我不怕孤魂野鬼,但这毕竟不是自己地盘。且池琛失联,爷爷不在,我们三个又是新身份,凡事不得不小心翼翼。 俗语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谦卑着点总是好的。 可问题是,童村里头家家闭门,连个狗叫声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远远近近得传来敲锣声和铃铛声。 我心下一惊,倒霉催的,怪不得这村里家家闭门,连狗叫声都没有一个! 竟是遇上赶尸匠了, 更倒霉的是—— 天淋漓得下起雨来。 看来,咱们今晚有地方住了,但却是住“死尸客店”。 死尸客店古往今来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 郭林赵冷与我心照不宣,赵冷道句:“死人比活人安全,今晚且先住下。” 我点点头。 说话间,三人悄然尾随上了赶尸匠的队伍,不多时便看见远处遥遥而立着灯火,看到暗暗的光,我皱起眉,那应该就是死尸客店了。 之前天暗看不见,这会儿借着死尸客店门口的光,大概看得见了。 灯火摇曳的小客店前,摇摇晃晃地一排尸体,每个尸体都披着宽大的黑色尸布。披着黑色尸布的尸体前,手执铜锣的便是赶尸匠。 其实,说是“赶尸匠”不如说是“领尸匠”,因为他是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阴锣,一面领着这群尸体往前走,那另一只手中摇着一摄魂铃,铃声和锣声一是让夜行人避开,二是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尸体怕狗叫。 这是我的第一次看见赶尸。 不由得多看几眼—— 那每隔七八尺远的尸,尸头带着高筒毯帽,个个额上压着几张书符黄纸,垂在脸上,风雨飘摇中,符纸晃着,露出下面张张惨白得死人脸。 和池琛在一起后,我见惯了死人和粽子,本不害怕,不知怎的,突然就打了个冷战。 也许因为池琛不在身边… 等赶尸匠带着尸体进去了,我和郭林赵冷才慢慢走过去。死尸客店大门开着,确切说,它一年到头都开着。因为那两扇门板后要让尸体停歇。 这些事情不是徐祖尧讲的,都是我自己在湘西打听到得。 死尸客栈门前烛火黯淡,我刚到门口就感觉到了熟悉的尸气四溢在两侧。 我们运气真是“挺好”,扫一眼,这里头,不仅仅是之前那一波尸体,还有一波,共计两波尸。 雨还有好一会儿下。淅沥沥得雨一下,就意味着赶尸匠不能走。 看来今夜我们注定要和赶尸匠一起住了。 赶尸匠赶尸向来日落而作,日出而息,遇雨便歇……雨天不好走路,怕尸体摔着。 唉!我借着屋内微光扫一眼门后。 那些都是死人,手立着,一排排的站在门后。我曾经看过一个节目分析,说这些尸体胳膊下面都穿过了竹竿,前后两个人挑着中间的尸体行走。 但行内人可都知道,赶尸匠,是真赶尸,具体怎么赶……便是隔行如隔山,我也不知道了我们走进去时,没有刻意放慢脚步。 但店老板在打牌,打得兴奋至极,没发现我们—— “莫婆婆客,对尖!”走进去之前,就听里头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一个尖锐的男人声音响起,压下去了其余声音。听见“婆婆客”和“对尖”,我看见赵冷眸中划过一抹释然。 婆婆客乃是湘西的本土方言,形容某人很罗嗦。对尖便是对a了。 看来这里没有什么异常,可以入住。 只不过,是和死人在一起罢了。但就像是赵冷说的,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比如……苏小白。 “你是三麻雀!看老子滴大小王!哈哈哈哈!”另一个应也是赶尸匠。 这“三麻雀”,也是湘西形容某人很罗嗦的话。 这下,我们三个人放心走进去。那之前的吆喝声尖锐的男人站起来,撸撸棉袖子,一甩了扑克牌在桌上,“你若米起死?” 这话意思是“你怎么不去死?”看来牌局已经完了。我们也已经站在柜台前。 赢得那个赶尸匠,手伸的老长,指甲里都是灰,灰暗的灯光下,生了不少的冻疮,声音却粗狂豪放,在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掏钱掏钱!” “哼!”尖锐说话男掏了钱丢过去,道句:“不再和你玩咯!你快去搞起赶尸……”说话间,雷声轰鸣,他“呀”的一声喊,“呀!落雨了!” 后头那个赶尸匠便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位。 他已经站了老半天,尖锐男说着,一转身吓了一跳,“你个鬼东西!吓死老子!” 赶尸匠嘿嘿一笑,笑的声音暗哑:“你来客人咧。” 看来,那尖锐声男就是店老板了。 那厢儿老板一抹眼看过来,连连笑着,老鼠眼眯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么子看见,等一哈,这就来!” 这说着人快速的挪过来,店老板生的矮又胖,从窄桌边挤过来。 我摇摇头笑道:“不急。” 为何笑,因为那店老板挤过来的模样,活像是一个行走的肉丸子过来,看来赶尸匠的生活也不差,我记得人都说赶尸匠很不幸云云…… 问了问,就只剩下一间房,要了房牌后。店老板笑的和善,问我们要吃什么,我们包里有吃的,拒绝后,直接上楼休息去了。 关了门,郭林赵冷扫了扫屋子里没有什么异常才让我躺下。原本想着,凑合休息一夜便罢了。哪想的,夜半三更时,楼下,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 震彻夜幕! “啊——” “嗷……” 几乎是瞬间,我、郭林赵冷齐齐起来,赵冷声音沉稳,“稍安勿躁,我去看看。” “别!”说实话,我有些害怕,我抹黑起来,道:“要去……一起去!” 郭林赵冷没拒绝,可到了门口,我又打了退堂鼓。 因为下面惨叫声是三个人声,店老板的两个赶尸匠的,他们声音我记得很清楚。由于赶尸匠的房间从来没有窗户,我们只能从门里走出去,那声音从楼下传来的,赶尸匠还没上来……他们一直在下头打牌。 等楼下的惨叫声消退后,我郭林赵冷齐齐屏住呼吸,我听见赵冷缓缓地拉开了门缝,登时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楼下……果然出事了。且我知道,是什么事! 这样的夜里,只能是飞头降!绝对不会错! 外头,幽黑的走廊里毫无灯光。我有郭林赵冷一前一后保护着,却还是浑身发冷,汗毛耸立。 方才那惨叫声无比凄厉,实在是叫人发指。 眼看赵冷要出去,我一把又把他抓住,“算了吧……就在这里吧……等天亮……再出去……我怕外头,是飞头降。屋子里,起码安全些。” 我说完后,赵冷又关了门。 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的……越是黑暗,越是听觉敏锐。 缓缓地……拖拽声音响起,“嘶嘶”的,声音很小很细碎…… 但是却听得清清楚楚。 “嘶嘶嘶……” 我汗毛倒立,赵冷和郭林亦是警惕起来,五帝钱桃木剑黑狗血全部拿出来—— 只等着门外那东西过来…… 所谓飞头降,就是巫师利用符咒、自身下降。让自己的头颅能离身飞行,达到提升自己功力的降头术。 飞头降又称飞降,是所有降头术里,最为神秘莫测,也最为恐怖诡异的首席降头。 换句话说,练飞头降,就像张无忌练乾坤大挪移,每练成一层,他的功力就会为之大增,七个阶段练成之后,降头师便能长生不死。 当然,这只是传说。且练飞头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之前的七个阶段里,降头师并不是只有头颅飞出去吸血,而是连着自己的消化器官——肠胃全都一起飞出去。遇猫吸猫血;遇狗吸狗血,遇人更好!直到肠胃装满鲜血,或在天将亮时,才会返回巫师身上…… 我万万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第一天到这里,找池琛不成,反倒又惹了个大麻烦。 门外的拖拽声音还在,“嘶嘶”的声音,大概是肠子拖拽在地上。 “他盯上我们了。”赵冷声音很镇定,但我听见他咽咽唾沫,他也怕。因为谁都不知到门外是多少级的,对于这些东西,我也只是听的传说。 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都是怕的。 如果我不是有个鬼爷爷…… 呸,如果不是我有徐祖尧,我也会怕鬼。 “别怕……没事……我们有东西克它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发抖,其实我根本没办法。这东西,谁知道怕什么!黑狗血桃木剑,谁知道有没有用? 听得见,黑暗中,那拖拽声音到了我们旁边的门,那门发出“吱呀”一声。 我在脑中勾勒处一颗头在夜幕中寻找着食物的样子。 继而……旁侧“嘶嘶”的声音,近了…… 下面……就是我们这间了!在它到我们房门口的刹那间,我听见门外突然多了什么东西,“嘭”的一声落下来,门外传来了追逐的脚步声。 “嘶嘶”的声音突然间就远了。 是人!门外有人! “别出来。”熟悉的干巴巴声音说完后,继续追走了。 我一怔,竟然是千面。 我听着千面“嗖嗖”的脚步声渐远,和那“嘶嘶”声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在黑暗中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我浑身都是冷汗…… 而郭林赵冷也是松了口气。 但他们却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千面回来。 “开门。” 千面声音冷冷,郭林开了门,赵冷还戒备。外头天还没完全亮,千面依旧带着猫面具,上次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面具下的眼睛扫了我们一眼冷声道—— “想活命,就立刻离开这里。”说完后,他就转身走了出去,我追出去他已经“嗖嗖”的跳没影了。 我才想起他还不知我们几个身份。 下楼后,我看着楼下的店老板和赶尸匠,已经惨遭毒手,血液全被吸干。 那黑夜里的凄惨叫声,何等怕人。 没有丝毫逗留,我们赶紧离开了这里,门外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一排的尸体,都是之前赶的尸体,领尸人死去,便也倒下了, 看来,真不是竹竿撑起。 但我无暇细细观摩,外头太阳出来了。我们赶紧离开…… 却不想,这童村竟然全被吸干了血。 就在我和郭林赵冷找的毫无头绪准备离开时,突然听见熟悉的一声厉和…… “什么人!” 我回过头有些诧异和惊喜—— “猫儿!” 猫儿怔了怔,我直接撕下了人皮面具,这下好了,遇上了! “是我!” 哪想猫儿在看见我的瞬间,脸色有些难看,没有激动什么都没有。 “猫儿?”我蹙眉看着她,疑惑。而她那一双英气的眉皱起,有些不悦道:“跟我来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得罪了她,但她信得过。 果不其然,我在一口井下,找到了池琛的大部队。 大家伙都在这里,这大概是个是防空洞。 “怎么躲这里来了?”我一边走一边问道,猫儿没作声,只是继续往前走,最后在一个小屋子前停下,“池局就在里面。” 说话时候,面色冷冷的,说完后也不管我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了,郭林个见色忘义的,直接在看见屋里的池琛时,道了句,“我去找她”就不见影了。 这个她当然是猫儿。 赵冷还算把持得住,站在门口,还是面无表情,总得有个人把门,安心。 也只能委屈他了…… 屋子里,池琛还是用宠乾的身体,低眸在看着什么,扫了一眼我后,吩咐我给他沏茶,这自觉的…… 我走过去拿起茶壶瞬间,却想起初见苏小白…… 妈的,这时候想起那个神经病,简直是煞风景。 第187章 千面很喜欢你 甩开苏小白的想法,我皱眉端紫砂壶走过去。 被池琛操控的宠乾身体。不知道是否因剃了板寸和白衬衫缘故,我看起来很顺眼。池琛手里把玩着手机,我过去时,看见手机上是我在死尸客店的画面。 果然吧,他都知道,知道我来了,也不知道来救我,还是……千面就是他派来的?不知道,也不想猜。 我本以为我见到他还会生气,可实际上我只把茶壶放在他手边。 我在心中叹口气。 爱一个人也许……就是什么都介意,却也什么都能妥协吧。对池琛,我输得一败涂地,但谁我让爱上了。 我也不想沉下去,但爬不起来,只能溺在这里。 心甘情愿。 池琛端起茶壶后,喝一口就放下了。这家伙,自始至终没看我一眼,手指继续翻阅着图片。 没了之前专门设计的发型,这板寸让我看的见,他长而卷翘的睫毛低垂。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白缘故,我看他脸色有些白,不过宠乾一直这样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安静,我也很享受,什么都不用说,也不会尴尬,心如止水。而他白皙如玉的手终于放下手机,抬眸看我,桃花媚妖儿眼里带了三分柔和,声音好听。 “过来。”我本来就在面前,又往前走了两步,和他就抬手的距离。 他难得抬头看我,主动握我手,也不说话,闭了眼,菲薄的唇角勾起,不知在想什么。虽然是宠乾的手,操控的是池琛,我也没有那么抵触,任由他握着。 站着不舒服,我直接坐在他面前桌子上,两腿晃着。 而他菲薄妖娆的唇微启:“五大家仙,不能告诉你。” 我并不意外,连郑霄龙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不怪他,“嗯”了一声,他没作声,又陷入沉默。 他都看见我在哪儿,也知道飞头降,我就也没什么想说的。对上一个聪明绝顶的王八精,我什么都不要考虑吧。 我低头把玩着茶壶,也口渴,可想到他刚喝过,毕竟是宠乾的身体,我还是没拿起来继续喝,只他突然松开我手,淡淡道:“出去玩吧。” 这说的,跟哄孩子似得。说罢人拿了手机低头又不理我了。 这次手机上都是乱码。 我拧眉再拧眉,跳下来真走出去。只走了两步听他压抑不住的轻咳一声,脚步一顿,回头,他别开脸,似乎不想让我看见,而他穿着白衬衫,白衬衫上触目惊心的一点红。 “我没事。”他声音透着坚定,我脚步一转快步走回去。走到他面前时,他拧眉又是咳了,紧抿着唇的那种闷咳,嘴角却还溢出血来。 “你受伤了?”我焦急,而他站起来背对着我,“我说了我没事,出去。” “怎么会没事!” 我联想起猫儿不好的脸色,难道和池琛受伤有关? “你……” 焦急的话都还没说出口被他打断,声音不容抗拒的命令,“出去!” 我才不肯,直接走到他面前,虽然是宠乾的身体,但痛的可是他! 那一张媚妖儿的脸惨白着,菲薄的红唇染了血,要多妖娆多妖娆,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却知道他决定的事情肯定不会告诉我,握拳,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想拥抱,碍着宠乾身体。 想询问,又知道他不说。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五大家仙是陆九重放出来的,他来处理柳仙的问题。 那下一秒门被打开,猫儿端着药碗走进来,声音一如方才的冰冷:“大人是被陆九重打伤。” 猫儿的话似乎想提醒我什么。 而池琛面色冰寒,“闭嘴。” 猫儿没再继续说,放下药后,才又什么事都没有似得,冷声道:“大人,内奸已抓到就地正法。”说完,也不等池琛说什么,转身就走出去。 屋内只剩下我和池琛,他捏着拳又咳。明明白衬衫和板寸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可靠,可那咳嗽,揪心。 他抓过碗,一口气喝完了,我在旁边看他着急喝药的样子,还有嘴角流下血丝和汤药的样子。 那褐红色的液体,沿着下巴,喉咙一直延伸到白衬衫上,晕染开。 喝完了,他皱眉, “我没事,小伤。” 小伤,咳嗽成这样。尤是千面也虚弱,且,这宠乾身体,受的住么?我不知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又咳,咳得揪心,这次仓皇拿了纸巾捂嘴,纸巾,晕染出红。 郑霄龙说,压在佛塔下的是初魃,如今江户川被红叶拿去训练,池琛和宠乾也许达成某种共识,但宠乾的身体不能吃尸气复原,只能挨着…… 我走过去,轻轻给他扶着背。他咳了很久,才烦躁道句:“这破身体!好了之后我再也不会用。” 这说的嫌弃,我没作声,给他扶着背,一下又一下。若宠乾能抢一句嘴定要说,“破身体有本事你别用……”但想来,池琛怕是不会给他机会说。 桌上的药碗里,还有些渣渣。 看起来就很苦。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大概就是一旦肢体接触就贪婪的想要更多,我想抱他,但碍于宠乾的身体,只能生生压抑着。 那门突然间被叩响。 来的人不认得,大概是机密局的,眉清目秀的穿着机密局衣服,军装,一脸正气:“宠部长,蛇和老鼠一样又复活,硫磺雄黄都不顶用,还是怕僵尸!” 听这话我心一沉,想起在李家村的巨鼠。 照这么说来,柳仙也惨遭毒手死去。 可问题是,这次……池琛不再是魃,就算是我们搬来粽子……万一又被陆九重给带动的,僵尸也帮着蛇…… 最主要的还是—— 上次,我们为了压制老鼠,搬了不少普通粽子去镇压。 接近千个粽子,这次若是再找粽子,可都是白毛粽级别了……若白毛粽反了,这些机密局的人怕大半都不是对手。 “嗯,先下去吧。” 池琛表情淡淡,那边儿人道了声“是!”转身走的笔挺,出去了…… 屋内沉默三四秒后,池琛去打开衣柜,这是间床柜子书桌全部挤在一起的屋子,池琛拿出来一套倒斗行头丢给我。 “去旁边屋,把皮贴上,换装备。” 我顺手接着,里头还有皮衣。 “你要去倒斗,找尸体吗?” 池琛“嗯”了一声,我道:“可是……”我怕他操控不过来白僵,最主要是这是宠乾的身体,彤彤……喜欢宠乾,虽然没看见彤彤,但是我不想宠乾出事。 想当初,那三个黑僵就让江户川吐了黑血。 猛然脑中灵光一现,“对了!你以宠乾身份去天山,那里有个现成的旱魃,离尘……”话没说完,他冷哼,“那只长太丑。” 我:“……”我默默抱着衣服去换,哪想走几步,听他声音淡淡—— “这世上已没有五行书,没有上天山必要。” 我微微一怔,郑霄龙是说过,天山起了大火—— 我以为那是假的,哪想是真的。 也好,我记得陆九重说过,永远不要上天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能不去,绝对不会去。 陆九重啊…… 这个提起来,心口就会狠狠疼一下的名字,我“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却不料池琛又道:“火是阎罗让千面放的。为你的条件,阎罗挨了三千鞭。” 池琛说的淡淡,我则怔了怔,当初我的条件就是让池琛活下来,没想到阎罗为此受罚。 我咬住下唇。 他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他现在知道阎罗和千面的关系吗? 不对,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果然,下一瞬,他停下所有动作在静谧中道:“千面……很喜欢你。” 第188章 池琛新体蛇奚 池琛说话中途顿了一顿。说完后,就又去拿东西。 我脑袋里万千思绪和种种疑虑上心头却又接着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想法,他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既想出来就问出来,将开口说了个“你”,“什么意思”四个字还没说出来,被他打断。他语无波澜的吩咐我,“去换衣服”。 我靠?这是给我投颗原子弹后就不管了? 也对,符合他。 就像他每每撩拨的我欲罢不能,却又转眼圣人一样若无其事,我…… 忍。 “好。” 我转身走出去,这次他没再说什么了。 外头赵冷在,郭林也在,郭林表情有些难堪,不再是之前那么活跃,也没说话。我推了旁边屋门去换衣服。出来时,池琛已装备完整。宠乾的身体,新的白衬衫,腰间裹了改良绳索,背上是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旅行包,应该是倒斗的东西。 池琛好像没打算带人。 郭林赵冷一定要跟来,池琛允了。 不过是暗处远远追着。 猫儿和苏羽没看见。 从井里出来时,我看见不远处有个穿军装被割喉的人,想来那就是猫儿说的就地正法内奸了,有些面熟。但逝者已矣,我只扫了一眼就作罢。 这么看来,池琛失联应是为抓内奸。我就说了,他总能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般指点江山之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猫儿喜欢他也无可厚非。 嗯,猫儿应是喜欢池琛的。 追随池琛多年,连天数都记得清楚……如果不是喜欢,我想不出别的答案猫儿对我的冷漠。 大概池琛为了不伤害陆九重负伤,所以猫儿不待见我。 池琛虽腹黑阴冷,可关键时刻很靠得住,很有责任感。伊藤风卿的一句话,他可以保护伊藤静奈多年,足以见证他不是坏的无厘头人,当然……这句话,得在我上山之后评定。 我以为他用宠乾身体受了伤,便一直替他受着疼…… 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 池王八啊,怎么可能会好心,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空气里散着血腥味,是昨夜飞头降搞的鬼。 池琛抬起手感应好斗的位置后就寻了个方向一直走。池琛没说话一直往前走。这村里,只有我和他在走。由于池琛不再保护伊藤静奈,我就没再拿这事儿堵心。 谁还没点过去?我还喜欢过韩祁白。 这人呐,要向前看。 可是我还是想起以前。 以前在月老镇时,也是满镇的死人气,但那时候人都不在,一座空城整整齐齐,都被陆九重料理好了。 这里,几步一个被吸干血倒在地上的可怜人,老的少的还有孕妇和小孩儿。 着实可怕。 而池琛就这么带我走着。 明明用改良绳索可以更快,显然,他大概是故意的。 训练我?也许。 我没作声,跟着走。一直走到童村外,池琛才操起改良绳索,果然吧,方才是训练我。 他抄手搂过我,在树木花草中横飞,姿势自潇洒。吃了药他似乎好多了,路上都没有咳嗽,见惯了魃的倾国之容,对宠乾我已免疫。 路上没废话,片刻后,终于落了山林中的目的地。 入了山林,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昨夜还鸟叫野兽叫的,今儿忒静谧。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琢磨着山林中的飞禽野兽大概也遭到飞头降的毒手。其实飞头降练起来很危险,首先头颅不能在太阳出来前回到本身,就会连带身体一起化成血水。且初期人头飞的并不高,肠子和胃一旦拖拽在什么东西上,受了伤也是不行。遂有不少人家为防止飞头降,在屋顶和墙头都插了玻璃之类的尖锐物品,我在江城的家上墙头也插了不少玻璃,当时候问过徐祖尧,才知道这一典故。 在这门邪术刚刚传入国内时,谁家有家禽家畜被吸干血,就会引起高度重视,齐齐出动找“飞头降巫师”,将其乱棍打死,也有人因此被错杀。但正所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久而久之,飞头降就消失在了国内。除非血海深仇,或者——有帮凶,一夜间灭了一个村,显然,这个飞头降巫师不一般,那一般巫师也绝对不会亦不敢练这门铤而走险的邪术。 池琛放下我时,想憋着咳嗽,然后,血就从鼻子里呛出来了。 他把我放下,侧过身,我看见他半张脸惨白。 周围静谧的可怕,只有他的咳嗽声,一声声的叫我心都揪起来。我一面警惕一面揪心,虽然池琛没有带人过来,显然是有把握。但我还是要警惕着,我信他,不代表我依赖他。他有保护我的能力,但我必须得有不拖后腿的能力。我还是有些心慌,总觉得,那飞头降巫师会过来似得…… 池琛终于不咳了,鼻子嘴角都是血,染红了白衬衫,染血的手指着不远处草地对我只说一个字:“挖。”我心领神会,着揪心却也只能揪心。 走过去我琢磨着这下头,肯定有粽子了。 可池琛……会附身在粽子上吗? 这魃,可不是那么容易就遇到的,不然池琛也不会再上次看见魃时笑哭的苍凉。 池琛也是够狠,竟然可以把魃丢在佛塔下。 那倾国倾城的脸且不说,浑身都是宝,的确麻痹了苏小白,也麻痹了我。可我更希望……是有别的原因,比如,和过去道别什么的。 当我戳下洛阳铲第二截时,远处就传来草林中脚步波动声!虽然很细碎,但在这静谧的山林里,有心辨别还是听得见,何况我还一直警惕着。 这人来的速度飞快!那边儿池琛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继续挖。我便下了第三节洛阳铲,那人到了我面前不远处,身上带着一股寒气。 “迅速放下,离开这里,我可饶你不死。” 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命令,我抬眸,看着不远处来的男人—— 身披墨袍,白蛇绕臂,白蛇吐着红信子,与那左边脸上的银白色蛇纹面具相得益彰。遮去了左脸后余下的右脸依旧看得出纯良之貌。 一双剑眉和星眸,挺鼻薄唇下唇红齿白,表情倒和江户川有三分相似,纯良面上的阴狠之色,像极了之前池琛操控江户川。 江户川,现在应该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 我还没说话,那白蛇面具男的话音也没落全,空气中突然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自尽还是我动手。” 树上竟跳下来千面。跑了这么远,我竟一点都没听见,池琛却眸光潋艳,似乎早有所料。千面声音说完后,继续冷冷数落着—— “王村、土村、童村共计九百条命,牲畜不算在内……” 千面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了底,千面是来收了这厮的。 等等……童村? 难道他是…… 我愕然睁大眼,洛阳铲都掉了,在土地上发出闷沉的声音。 果不其然,那叫做蛇奚的男人声音带了怒。 “是你。”这话一出口,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对的。蛇奚看起来纯良的脸上满是毒辣,“昨夜差点坏我好事,今天我要你的命!”他果然就是昨夜的飞头降巫师! 而千面语气淡定无比…… “看来,你是不打算自尽了。” 他还带着招财猫面具,虽然看不见脸,但我能想象到他一定是面无表情。 不过……刚听到池琛说他喜欢我,现在我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 千面冷冷说完,看向池琛,道:“躲远点。” 池琛难得没有拒绝。 他毕竟还伤着,二话不说抱我离开。 “躲?哈哈哈哈哈哈哈……” 远处蛇奚有些奚落的笑声响起,这名字倒是配他! 不过……我没想到,远处起了一片血雾。 妈的,昨夜,我们果真和鬼门关只差一步!这飞头降分两种,一种是百花飞头降,一种是尸身飞头降。 尸身飞头降在飞头降中就算是比较弱的一种了,因为使用尸身飞头降的,每当头颅离开施降者的身体时,其身体就会不断的冷却,如果在天光放亮的时候还不能回归,那么这个降头师将会永远的死去。 而练就了百花飞头降……长生不死。 所谓百花就是指无数的血雾和血花,那些都是杀人的利器!看着那血雾我就浑身不寒而栗。 千面……会是对手吗!可千面已经不见了。 那血雾中再度传来蛇奚奚落的古怪笑声—— “呵呵呵呵呵!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试试我的飞花……呃!” 他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中断了。 “你……给我吃了……什……” 说时迟那时快,我只看见千面的影子划入血雾中。下一秒,千面抱起蛇奚的身体,躲开那淋漓的血雨,不过转眼就出来,方才弥漫在空中的血雾猛然落在地上,成了血水。 千面抱着蛇奚的身体,再一跃,到我和池琛面前。 毕竟阴司君主分身,哪里是凡人招惹的起。 “这具身体,谨慎用。”他对池琛说着,放下了蛇奚,蛇奚像是睡着了,但心口已经毫无起伏。我微微一怔,千面这是给池琛找身体? 正疑惑,听千面对池琛又道:“她在哪。” 这个她是……我心下一收。 池琛看也没看我,冷声道:“在一等海岛。不过,你必须加入机密局。”若之前我还不确定这个“她”,现在我是确定无误了,这个“她”是我。池琛利用我,勾千面去机密局?我没作声, 看来,他提前告诉我说“千面很喜欢我”,原因在这了。 虽然他没有说全部,但好歹告诉我了,可他……就那么笃定我不会说去吗?被信任了,为什么这心里别扭着……因为被利用了吧。咬牙,我纠结时候,千面也在犹豫,“只有去机密局才可以去一等海岛?” 千面说这么多话,干巴巴的声音听起来很呆。 这厢儿池琛肯定的点头:“是。” 千面抬手敲了敲自己的猫面具脑袋,应了声“好”就转身“蹭蹭”的跳走了。 “做的不错。”池琛回过头看我,突然四目相对,我吓一跳,而他撕下衬衫,对我道:“闭眼。” 面前蛇奚已经死透,池琛让我闭眼显然是要换身体。我没拒绝。眼睛再被蒙上后,我听他抱蛇奚走开四五步。 等他说“可以睁开”时,我腿上传来剧痛,我猛然扯下眼罩,面对着我的,是蛇奚的那条白蛇! 它没死,两颗毒牙上滴落着毒液和我的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可怕人。 我腿上黑血蔓延,整个人意识都涣散了。 面前一黑,是池琛操控蛇奚身体过来,下一秒,我口中一阵腥甜,什么东西……在我嘴里,腥甜划过喉咙后,我睁开眼。是蛇奚的手指头。 “多喝点。” 稍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命令声,配着那双陌生星眸中熟悉的凌厉眸色。 我咬住他手指头,赶紧吞咽下口中腥甜,咽下去时,我看见他喉结滚滚,手指更下意识的在我舌尖上,勾了一勾……这心顿时一收,痒痒起来。 第189章 草我的头发呐 四下安静,只有我与他呼吸声一起一伏。舌尖因吞咽不自觉包裹住他指腹本就让人心乱如麻,在血味蔓延中,教他手指尖儿这么一勾,我心跳顿时慢了拍。左右这位蛇奚已死,眼看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纯良面上划过的短促情欲,棕眸潋滟,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亲他!我直接扯下他的手,却不料他敏锐一闪,躲开了。 他总能轻易勾的我欲罢不能!我心啐了句这王八蛋。 他嘴角勾着一抹浅笑,不过转瞬又收了,面色严肃的看着旁侧咬我的那只白蛇。 其实咬手指头这事儿吧,不过转瞬。那厢儿白蛇还威武,“嘶嘶”吐着蛇信,似乎知道池琛不是蛇奚般,但又不敢咬。方才还觉得怕人,怎的有池琛在,觉得这蛇怎么看都逗人乐似得,尤其是那一双眼,小黑豆一样,蛇头在那儿左右晃着,明明是威慑,池琛的手一伸过去却只有节节颓败的份儿,我以为池琛要抓着七寸,谁知池琛只是把他抓过来,与蛇——对视。 蛇目与池琛相对,一个吐着蛇信,一个红薄唇微动,似乎在说话。 也不知池琛都说了什么,反正我是什么都没听见,就见那威风凛凛的白蛇软了下来,乖乖绕臂,如方才对蛇奚一般温顺。 池琛嘴角又勾起笑,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银纹蛇面具上,如若神祗般的高贵姿态,自是那只会奚落的蛇奚学不来的气势如虹。 我想起很久以前,池琛在云南夕阳下与相思鸟对视的样子,那时离得远,后来相思鸟一路给我们指路约莫是池琛懂鸟语。 这家伙懂鸟语也就算了,连蛇语也懂…… 我看着他侧脸道:“我真想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闻言他星眸微转,一眼扫过来,虽不是魃,但依旧攻心,又侵了我心城。他嘴角微勾,轻扫我一眼,那白蛇也扭动蛇头看我一眼,可他什么都没说,就起身了。 安静中,我声音格外响亮,“无所不能?” 他还是没理我。 我躺下来看他颀长的背影。 他朝宠乾那边儿走,有风袭来,掀着他黑袍舞动。 池琛,这是又得了一个宝贝,练成百花飞头降的巫师,可不多见。我说过练这个十分不易。蛇奚应是昨日最后一天,今日才炼成。 练这降头的巫师,一般都是血海深仇,想要报仇。方才要不是千面及时制止,我想这家伙一旦放出去,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天下大乱。 这遇上池琛和千面,也是倒霉,倒霉透了八辈子那种。 那边儿池琛踹醒宠乾。 宠乾被踹得一声哀嚎,嗷呜叫着醒来,“干嘛啊!” 池琛半蹲下来,长袍拖地,阳光照耀反着柔和光辉。他如法炮制给宠乾喝下自己手指血,不过是隔空挤出来,且是另只手。 我在这边看着宠乾被捏下巴强行喝血样儿,琢磨着自己被池琛擒下巴时,也是这幅光景,池琛不会亲上去吧……我呸,瞎想什么呢。 宠乾多聪明,被踹醒就知道面前人是池琛,大声咳嗽着,“池琛,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鬼东西!”池琛只冷漠道句“补品”,就又朝我走来。 他走路的时候带着光似得。墨袍上褶褶生辉,真耀眼。这就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我眼睛眨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看着他。他什么样我都喜欢。哪想他蹲下来,又把那另外一只受伤手指塞我嘴里。 “别浪费。” 他声音淡淡,我怔了怔下意识咬住,再看他眉头稍皱,薄唇微抿。那魃血浪费的更多,他也没这样,分明是…… 池琛…… 他喜欢这个动作! 果不其然,在我吞咽血,不自觉用舌尖裹住他指尖时,池琛喉结又滚动,连带气息都凌乱稍许。而他胳膊膀上那条白蛇扭开蛇头,似乎不想看到这一幕。 我在他眼中看见我自己,我的眼,在放光。 我故意将舌尖绕他手指尖儿转一圈,他抽出手,啐了句“不要脸”,我笑而不语,谁不要脸,谁知道。 远处,宠乾起身,池琛抄手把我抓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得,冷冷道,“走了。” “看你们模样,我就知道这是寒霜。”宠乾一走过来就笑眯眯对我说道。这宠乾多聪明,但凡千面有宠乾一半的聪明,都不会傻傻的跑了。 我点头,没作声。 飞机上的事宠乾也没提。 只回头间看蛇奚那张脸,我陡然想起红楼里的《好了歌》——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可不是么。这蛇奚,真真是在为池琛作“嫁衣裳”。 我琢磨着五大家仙阵也许……亦有人在等坐收渔网之利。听起来就很厉害的阵法呐。 旁边儿,宠乾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哎哟,可算解放了,我还以为你要找一段时间身体,啧啧,这么快就还给我了。不过……我特想知道,你用我身体……”话说到一半,被池琛斥句“闭嘴”。 宠乾桃花眸翻个白眼,乖乖住嘴。 这蛇奚身上似乎没有改良绳索,池琛只能往山下走,走的轻车熟路。 之前来这儿时,我以为池琛是为了倒斗,现在看来不是。 回头联想,池琛早知道要发生什么。 果真不负我给他私下取得盛名——池早知道。宠乾似乎病好了,一直没咳嗽,但他发现身上血迹,嘟囔着:“你竟然把我玩伤了……” 池琛停下,一脚踹过去,他迅速躲开,“干嘛!还不带我说一句了!” 池琛面色冰寒,“不乐意就滚。” 宠乾顿时语塞,瘪嘴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模样,“哼”了一声。 我挪开脸,知道他没事,我心里也没什么愧疚了。 但看蛇奚那张纯良脸,这颗心不受控制的起伏……也不知道,待会儿,池琛会不会亲我啊? 其实我没那么色的。 “烟。” 池琛回手,宠乾身上显然带着烟。他虽然吃了瘪,但烟还是乖乖递过去的,该死的……我也想抽烟,池琛故意撇了我一眼,那一眼里,警告还有…… 暗示? 好,我等着王八牌烟吻,我咬牙忍着烟瘾。 宠乾却故意来勾我,“你要不要啊?郑小姐。” “滚。” 池琛又一脚踹过去…… 活该!明知道池琛不让我抽烟,还来问。 宠乾委屈,“我就说说。”池琛没作声。宠乾抽了两口,到底没忍住,又作死,“他有没有用我的身体抱你亲你?” 这次,轮到我踹过去。 “想得美。” 宠乾笑嘻嘻的也不躲开。 出了林子,太阳大又暖,心情也跟这天气一样,好起来。 不过,我有个疑问困着许久许久,“池局,你自己身体怎么不用?”我还惦记着那条罂粟花玉臂呐。 我故意说池局,隔应他,但他没反应的。预料中又预料之外,池琛丢给我久违又熟悉的两个字—— “少问。” 这下却宠乾别开脸笑了,“他的身体啊,呵呵……”池琛一眼冷冷过去,宠乾叼着烟不说话了,却皱起眉,“嘶,我头怎么这么凉……”说罢,抬手捋头发,然后,空旷的地上传来他的大叫:“我草!我的头发呐!!!” “我说头上这么凉!” “池琛!!”面对宠乾的咆哮,池琛淡淡如常的丢了烟又伸出手,“再来一根。” “你!草!给你!都给你!” 宠乾想说什么,却什么都不敢说,咬牙切齿的一包都丢过去,连带着打火机,然后捂着脑袋道句,“草!我不活了!别拦我!”说罢,人就一溜跑下山。 难得的,池琛眼中带笑,唇角勾勒的弧度,美不胜收。 第190章 你们要的王八牌烟吻来了,钻石鲜花快快来! 阳光铺洒一身,池琛的笑如若昙花一现,就收了。他叼烟走了三两步,宠乾已经跑远了,我正继续往下走着,冷不丁被池琛抓回去。我心跳一顿,远处宠乾似是认得路,跑的路正是回去的路,我站得高,余光刚巧看得到,池琛肩膀上的小白蛇似乎不爱看我,一看我就扭开蛇头。 我心里小鹿乱撞的,不知道池琛打算干什么,巴巴的望着他,又期盼又怕失望。 故作淡定的问他,“怎么了?” 山风呼呼吹,身上冷的,心是暖的,池琛握着我的手,也是暖的。 他不语,直接扯我坐下来,霸道的很。 蛇奚头发很长,只用一个黑丝带绑着,坐下来时,枯草地上,拖拽着黑长发,长发折叠处被阳光照的墨水似得反光。 他单手拿出根烟,叼在嘴里,微扬下巴的痞样,又教我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他虽不是飞扬媚眼,一双丹凤星眸纯良中的反差,反而更迷人。睫羽低垂间在眼下打处一片暗影,遮住眼中光华。可那越是看不见的,越是勾人心痒痒。 我抓了打火机给他点上,活脱脱一个等着吃糖的小孩儿,他要给我烟吻,他说过的! 想吸烟!找他! 他大概知道我想什么,抽了一口,斜眸睨我,他屏着呼吸,烟雾一丝一毫都没有外泄。 那一副我等你上来的样子,叫我双眸大亮。 我直接扑过去,被他给躲开…… “什么意思?”我皱眉看他,心里痒痒还不开心。 这搞得,怎么我跟个猴子似得……猴急猴急的。那厢儿池琛不疾不徐,悠悠然吐一口烟,烟雾缭绕间的模样,销魂的我想大嘴巴抽他。 “你……”玩我是不是,话没说完,他抬手拿下了面具。 啧啧,一张脸,果真纯良,剑眉微弯,星眸璀璨,挺鼻薄唇,唇红齿白,皮白又肉细。他又吸了一口,就是没理我。 “你说话!”跟这么个揣测不到心思的闷葫芦在一起,我没有憋死,一定是祖坟上冒青烟。他也终于冲我伸出手,道:“过来。” 他一对我招手,我就十分没出息的过去了。 怎么办?我打不过骂不得,又不会以死相逼。 谁让我喜欢他! 何况,和他斗,吃苦的绝对是我自己! 但我过去时表情还是低沉的。 他似乎就是想要我低沉,低沉中的爆发,才更有兴奋感。在我到他面前时,他出其不意的抄手揽过我腰,舌尖伴随着烟一起过来。 那瞬间,我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从谷底飘到了九重天。 烟,从舌尖到喉咙转到心肺,再从心肺被血液带动,蔓延到全身,舒畅死了。他似是丢了烟欺身压下来,小白蛇溜溜的爬到了他脊背上。 池琛把我压在草坪上,闭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 诡异的是蛇奚身上亦散着橘香,这般熟悉的烟草味,叠合在一起,从身体到灵魂的致命快感,过度全身,直达心扉。 他手娴熟的扣住我手,指尖交叠收紧的触感,舌尖旋转缠绕的湿润,唇与鼻息的交错…… 我脑袋一阵阵的发懵,空白了……此刻,只想亲他吻他抱着他,什么都不管。 从前有人说,说爱一个人,爱的是灵魂。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不管池琛换了多少身体,只要灵魂是他,我都爱,我都要。 三个月又三个月。 上次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爱情的果实,就又被迫分开。 黄沙漫天中的焦急在飞机上因为恼怒而分开。现在,气早消了,十指紧紧相扣,恨不得把对方都捏的死死的,指尖压迫的快感,伴随着舌尖的纠缠,我身子开始有些发烫,气息紊乱时,他又撤了。 “池琛……” 我又扑上去,他躲,我知道我抓不住他,喘着粗气,身体……难受,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混江湖这么多年,说我不知道男女之事是不可能的。 “回去了。” 他说话时,气息也有些乱。 但神色淡淡的,他能装,我装不了。 “再来一次吧……” 我咬着下唇,池琛回眸,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柔和,“听话。” 我一瞬间没了力气。 他完全恢复了冷静,除了唇有些红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爷爷说我的蛊毒能解,只要找到几千年前的魃就行了。” 我现在有爷爷的话很安心。池琛也是知道的,“嗯”了一声。 “爷爷说,等找到了位置就让我过去。” 池琛又“嗯”了一声,我心里的凌乱好容易才压下来。 真是的,点了火就不负责灭,也不知道根谁学的……算了,反正还有的是时间,现在,我就赖着他了。我以为宠乾早回去了呐,谁知道我们走下山不久就看见了炊烟袅袅。 宠乾蹲在泥路边儿烤着鸭子。 鸭子烤的油滋滋,旁边还摆着孜然粉辣椒面。 鸭子早就被吸干了血,我扫了一眼池琛的身体,就是蛇奚吸的……我竟然还能吻的那么带劲,我一定是疯了。嗯对,早就疯了。选择喜欢毒王八的时候,就疯了。宠乾看着我们,蹲在地上,眼底满是笑,一边撒着孜然粉辣椒面一边道:“吃不吃?刚烤好。” 我还没说话,池琛拖着我漠然往前走。 那自然是不吃了,其实我挺想吃的……后头宠乾抄着烤鸭跟上来诱惑我,“真的很好吃,比煮熟的鸭子好吃……” “再说话就把舌头割了。”池琛冷打断他,宠乾乖乖闭了嘴。大概是错觉,我看他的眼睛里有些哀怨的光。 我们回到地下井时,猫儿应提前知晓池琛去换身体。 这不,她看似对宠乾说话,眼睛却看着“蛇奚”,报告着—— “死蛇用宠部长的麻醉药迷昏后,四个小时,还未有醒来迹象。” 宠乾在旁边吃着鸭腿,满手油,被烫的咧咧嘴还不忘自卖自夸。 “那可不是,我是谁啊!设计部部长,你以为是浪得虚名!” 哪有人说他浪得虚名,宠乾一天不卖蠢一天不开心似得。 猫儿黑了黑脸,池琛又摆出嫌弃脸,皱眉道句“扔了,擦手”。 这话显然是对宠乾说的,前头传来声音,大概是人多了,这刚下来,都没人的。果不其然,走里头后,人多起来。 池琛不想透露身份,就让宠乾走在前头。宠乾当惯了唐门少主,这般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手到擒来。 里头路过的机密局人,个个颔首立正,等我们走过去才挪步离开,再各做各的,对突然出现的蛇奚,没有丝毫的询问,走到屋子门口时,猫儿才又道:“如您所料,他们来了,不过,不是黄二爷,是狐。” 池琛停在房门口,嘴角勾起抹熟悉的冷笑,声音冷冷:“男狐女狐,几个,在哪。” 我听得有些迷糊,猫儿却明了,回答道:“女狐,两个,假装受伤在医药室,苏羽照顾着。” 猫儿说完后,池琛耻笑了声,“倒是聪明。”然后,他再踹上宠乾屁股,“你去会狐仙。” 说到这儿,我终于明白。 原来,是狐仙来了。 五大家仙,狐黄白柳灰,灰仙和柳仙惨遭毒手,想必其他家仙怕了,主动找上门来寻求保。 这世上我们不知道的生物多了去了,不知道的种族也多了去了。狐氏精通卜卦,能找到这里,不足为奇。 主动上门和我们去寻找可不一样,大概会配合很多。 难道说,放任五大家仙阵启动,就是想等家仙门出来? 但看狐仙假装装病,估计是想试探试密局能不能保得住她们。 这厢儿宠乾大呼小叫:“为什么我去会狐?我有洁癖!我怕狐臭!”池琛没说话,只冷冷一眼扫过去,银纹蛇面具被灯光照耀划过一抹银光。宠乾瞬间蔫了:“别看别看,我去,我去还不行……”说着,转身走过去。 其实,我很想跟着去看看狐仙什么样子,有多美。 往前看商纣王的妲己,可是流传千古的。 我走南闯北多年,除了黄二大爷还没见过其他仙。 黄二大爷,又称黄皮子,黄鼠狼变得。 几年前,我倒斗路过处山村时,有个孩子得了“癔症”就是黄皮子惹的祸。我爱积阴德,就给简单作个法赶走了黄皮子。 黄皮子不能称之为家仙,那是黄老邪。 害人的。 记挂着狐仙都是些美丽女人……我倒不是怕别的什么,而是担心彤彤的未来。 彤彤喜欢宠乾是好事。虽然能不能和宠乾修成正果还待定,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叮嘱他一句,“注意点。”不远处,宠乾脚步一顿,回眸笑的美若桃花妖,“好咧!”他说完,我旁边儿一阵寒气袭来,是池琛。 糟了。 池琛可不知道彤彤的典故,这家伙不会吃醋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抄手抓起来。 身高是硬伤。 江户川个子高、初魃个子高、宠乾个子高……这蛇奚个子也他妈的高!我被池琛又提小鸡一样的提起来,他对猫儿说句“没什么大事,别烦我”后,就一脚踹开门后,又一脚把门踹上了……那动作,一气呵成!帅! 第191章 我就是输定了 池琛身上的寒气几乎要冻死我,强烈的尸气足以表达他心情不爽。不爽极了。 “我是为彤彤说的,彤彤你还记得吗?她现在喜欢宠乾!我没有别的想法!” 门一关,我赶紧解释。 池琛脚步一顿,身上寒气敛收,继而他面无表情“嗯”一声,把我丢去远处床上,扔的奇准。我“嘭”的一声摔上去,床铺软软的,并不疼。 “呆着别动。”他声音不喜不怒,走向衣柜。 我咽咽唾沫看他拿了白衬衫去卫生间,关了门。 暂时看来,我是躲过一劫。 我松口气,“呼……”吓死小爷了,我就差夸张抹把汗了。那些年,流行的韩剧都好狗血。每次电视剧里出了事,女主人公或者男主人公总是“你听我解释啊你听我解释……”那边儿就配合说,“我不听我不听……”搞得我在旁边那个揪心哟,恨不得把俩人从电视机里扯出来,一人给一大嘴巴子,妈的,有说这几句话功夫直接把事实戳出来不就得了?非得叨叨这些没用的! 我合衣躺下来,双手勾着翘起二郎腿,看着天花板。 身下的枕头还有床上,满满都是池琛身上的烟和桔香,沁人心脾。 很奇怪的事。 池琛附身在谁身上就散发出这味道。 也许…… 那是灵魂的味道? 这夜,本就搞得我疲惫不堪,三个月来我也没有好好睡觉,接着又出了苏小白事。 要不是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提心吊胆,时刻警惕的活着,我可能早就倒下了。 从三个月前分别后,我就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夜,包括昨夜……就算有郭林赵冷,但遇上飞头降……对了,郭林和赵冷竟然没被千面发现?这不可能吧,他们再厉害,也没有千面厉害。遭了!我猛然坐起来,拿出手机,这拿出来就看见了赵冷给的消息,原来两个人发现千面就回来收拾村子了。 怪不得我回来时,没看见死人…… 我松了口气。 整天提心吊胆,真的很累很累。在满是池琛味道的床上,听着卫生间传来水声和推子的声音,我想…… 池琛一定是去剪头发了…… 我本想看看那张纯良脸剃了板寸之后有没有江户川的帅气,耐不住困意袭来。 眼皮打了架似得,睡着了…… 有池琛在,我一颗心总算能完全放下来…… 好软,好舒服。熟悉的怀抱,教人心里安定,我蹭了一蹭,又蹭了一蹭,然后唇上一软……熟悉的烟草味道,霸道的舌尖撬开我牙关,勾着我舌尖的柔软,我舌尖的酥麻传遍全身,睁开眼,醒困了。我脸上没皮面具感觉,大概睡觉时他给我撕了去。 面前的池琛果然剃了板寸,纯良气全无。那舌尖缩回去,贴着我的唇还没离开,声音因晨起颇为慵懒,棕眸潋滟,教人一眼深陷。 “醒了?” 唇上的触动带起的惊心动魄,当然醒了。 “嗯,醒了。” 我嘴角扬起,也是贴着他的唇说话。他低眸时睫羽遮住眸光。十二月天,裹着厚厚的被子,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浑身上下,安心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我虽然醒了,但就想这样眯着眸,懒洋洋看他,仿佛我们最世间简单的情侣和夫妻,“早上好。” 唇还连着,每每说话便带起一阵心潮荡漾。 感觉得到,我手还在他腰间搂着,触感柔和的衬衫,下意识的捏捏,很滑。然后池琛身子瞬间紧绷,下一秒人猛然压我身上来,直把我压在身下。 “嗯。”我被压得一声闷哼,小白蛇没在。 这么一压,他眸色我尽收眼底。他眸略过我眼角,大概是看炸弹把。我看他。 他穿着极为柔软的白衬衫,贴在身上柔和的如若棉花。因这一夜睡觉,衬衫皱了些许,开三四颗扣,漂亮的肌肉线条隐隐约约,勾人的妖精。 在我打量他时,他俯身咬住我的唇。我的闷哼转瞬变成了压抑呻吟,他健硕又柔软的胸膛紧紧贴在我身上,随着我的压抑呻吟,他身体更紧绷。 我的皮衣还在,他的手紧紧地扣住我后脑的脖颈处,虽然没有指甲,指腹按着,力度大了也是微微疼的。但,抵不过快感。 他另只手似乎无处安放,想要抚摸我的身体又在压抑着。 我身体里还有苏小白做的守宫砂炸弹,池琛什么都不能做,心里陡然间蹿出来复仇的小火苗,着报仇的机会啊…… 来了…… 我故意勾住池琛长腿,他竟然还穿着西裤,滑溜溜的西裤摩擦着脚心,瞬间,我身上一紧。妈的,怎么…… 我比他更难受。 似乎感觉到我的紧绷,在我勾他,心痒难耐时,他突然撤回舌尖,笑出来。“嗤。” 我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你笑什么。” 说话间,唇间连着一根银丝。 他睁开的眼眸里都是细碎的邪笑,然后他再度闭目,舌尖再度勾过来,这次手却隔着皮衣,扶上我的胸。 那瞬间,我身体僵住了,一直勾他的脚也绷住。 他感觉到我的紧绷,手蛇一样的往下游走,到腰间时我已浑身紧绷。 “停……我错了……”我喘着粗气,池琛又笑。 扣着我脖后的手撤了,掀起被子,盖住我和他,黑暗中他的唇吻上我的脖颈。 “呃啊……停……”我要疯了。那从脖处延伸的曼妙感直达心肺,明明我都穿着皮衣,可那唇却仿佛是炭火穿过皮衣灼热了我的皮肤。 “呵。”他还笑!他就是故意这么做, 我的所有意图都逃不过他。 对上这王八蛋…… 我就是输定了! 我扬起下巴,咬住下唇,死都不肯再出声。要他只是吻了吻我的脖子我就缴枪投降,他该多得意!又听他笑时,我一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一面又不服输…… 什么都输了,这个绝对不能!我在紧绷中,突然爆发,猛然翻身,被子都掉在地上,在他眯眸中……骑在他身上。陡然间,从温暖变作冰冷,刹那间,我抖了个机灵,然后—— 连打了三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只这瞬间功夫,还没干什么呐,那外头传来叩门声。 “叩叩叩。”是赵冷。 “草!”我忍不住骂了出来。 身下池琛敛了笑,憋笑的脸看起来要多销魂,多销魂。 可恶啊,他轻而易举的猿臂一伸,把我从旁边抱过去。人下了床,黑西装裤一点褶子没有,抄手拿了黑风衣随意一套,扣子扣上后将那凌乱的白衬衫掩盖。 我眯眸看着他的动作还有他风云不惊的脸,他则一手扣扣子一手拿着一套军装给我丢来,“可能有些大,将就着穿。”他说完,外头又传来三声叩门声,他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冰冷神色,对我命令道:“去卫生间换,整理好再出来。” 我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嗯”了一声。 可恶!他正经起来,我竟—— 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去了卫生间,然后……小白蛇果然在卫生间,再然后,我在换衣服时,十分不幸的,又被它偷袭,咬了一口。 “咚”的一声响,我听见自己撞在门上的声音,头疼,腿上巨疼……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抗体,虽然疼,身上也麻痹不能动,但是我没有迅速昏过去。外头,传来池琛脚步声,我咬牙切齿的看着旁边“嘶嘶”的吐着红信子的小白蛇,那一双黑豆眼里好像满是得意…… 草,今天是不是诸事不顺?池琛已经进来了,进来时,看见我不是紧张,反而=一声轻笑,然后,他也不知道和谁说的,“在外等我”就关了门。 小白蛇耀武扬威的晃着脑袋,池琛一边割破手指把手递到我嘴里,叫我“含着”,一边侧目又和那小白蛇对视,薄唇微启,只见唇动听不见声。 小白蛇却听得懂似得,突然低了头,缠上他的胳膊。 池琛第一次,笑的很无奈, 我喝了蛇奚的血,待麻痹感消失后,和小白蛇是对上冤家了—— “我要吃了它!” 我恢复后,第一时间说道。 妈的,咬了我两次了! 谁想池琛笑得更灿烂,道句“别闹,快穿衣服”后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甚至都没有扶起我,就拉开门出去了! 那小白蛇因为在池琛肩膀上比我高了一头。我看它高高在上昂头吐信子晃脑袋的样子,突然有种被鄙视的感觉。 我被一条冷血动物给鄙视了? 我到池琛的会议室时,围坐着一桌子的人,一片安静。宠乾在最上头,池琛次之。清一色的板寸,叫我呆了一呆……不过,再一看那两只狐狸,这就是狐仙?大饼脸,八字眉,塌鼻梁,唯有一双大眼睛和不厚不薄的唇还能看的下去,皮肤看起来也不甚好,唯有那两条晃悠悠的尾巴向我证明了,她们的的确确是“狐仙”,最主要的是,屋里狐臭熏天,偏偏除了池琛外,每个人表情都是极为享受的,池琛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我快步朝他走过去。我走过去时,两个狐仙瞧过来,看我一眼后又低下头,姿态高贵的很。 只可惜…… 那脸和屋子里的味道叫我作呕。 屋子里还站着不少人,我在池琛背后站着,宠乾另一手边儿就是俩仙。味道越发的浓烈了。 我进来的时候,就没人说话,大家各自拿着文件看着。我耐着屋子里的臭气熏天,规规矩矩的站到池琛背后。 那边儿,狐狸尾巴不断地扫着,发出一阵阵的臭气熏天,我听宠乾轻笑,“二位的体香,还真是独特,满屋留香。” 闻言,我皱起眉。 这话确定是夸?不是贬?宠乾是个不折不扣的以貌取人货,竟然能对那两个人还在温柔笑着,显然是夸。 这让我想起桃花岛上的女鬼,我看见的是女鬼被人凌辱后模样,满身血和蛆虫,那时候我以为池琛看到的不是,其实也是。池琛和我看的大概是一个模样,至于其余人……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阴阳眼。我瞅着屋内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痴迷看她们,斗胆推测一下。大概在他们眼里,这二位应该是狐型脸,狐狸眼,高挺又玲珑的精致鼻下,红薄的美唇,倾国倾城。 狐仙之一开口,尾巴就忍不住的摇晃,好在声音还算悦耳—— “此乃狐族媚香,宠部长如果需要,我可送与宠部长一些。早听闻宠部长大名,这次宠部长可一定要保护好我们姐妹二人。”说话间,狐狸眸轻轻眨动,我听见齐齐的咽唾沫声,想来她说话间,定然风情万种…… 第192章 黄皮子美少年 狐仙那厢儿柔柔弱弱地说完,还带三分浅笑声。笑的铃儿响叮当似得脆脆好听。长得已这么不尽人意,若是没有点狐媚手段和声音,也不能称之为狐仙了。这厢儿宠乾笑的邪魅,“美人有难,自然是英雄来护,蛇奚,这件事就交给你来。” 闻言,我在后头忍不住想骂人,凭啥让池琛护。 池琛是英雄,但他现在不是蛇奚么! 对上我要杀人的目光,宠乾视若不见。而那边儿谁也没注意到,狐仙的表情变了。倒是池琛面色一如往常镇定,端杯淡然抿口水,落下时眸都不转一下—— “我对香过敏,既然宠部长喜欢,还是宠部长来。” 鲜少见池琛说这么多话,这转眼将宠乾的坏主意,原封不动打回去。 那边儿两个狐仙却突然起身,花容失色—— “蛇奚!你竟是巫族蛇奚?” 见状,池琛抬眸,眸中狠戾。 眸中半分好感都无。 “你认得。” 说的陈述句,声音冰冷若三寒天之冰。 “当然!你……”两个狐仙话音未落,突然齐齐倒下。 地上的小白蛇耀武扬威的晃着脑袋,池琛脸色稍沉,而宠乾微微一怔,“你这是……” 屋内,狐仙倒下,臭气更熏天了。这并不是不是纯净的臭,还有骚气。 纯净的臭也就罢了,当然,前提是我还没闻过纯臭,等我闻完了,我还是觉得这里得味道好些……当然这还是后话,眼前,池琛面色冷冷。 “她们不会动,被蛇毒麻痹,先抓起来。” 池琛冷声说着,可屋内无人动。猫儿苏羽郭林赵冷都不在,那厢儿宠乾点头后才全都过来。 “可你这……到底为什么?”宠乾不解,我也不解,池琛表情有几许不耐,又是那句“少问”,这下众人表情变了变,大概都知道这蛇奚是谁了。 麻溜的抬着不能动弹的两个狐仙下去了…… 而门外传来慌张呼喊。 “不好了!宠部长!那边儿!乔龙发了癔症!”听见癔症瞬间,我心下一紧,却又有些放松,是黄皮子找上门了,池琛之前好像是要找黄皮子。往外只走几步,池琛就越过宠乾,冷冷道句:“都跟在我后面。”这次,宠乾没说话,那些人也都乖乖听话了。 这少问。闭嘴。已经成了池琛的代名词…… 池琛大步往前走,不过走了数步他突然停下,引得后头一排人都得停下,却什么都没说…… 静谧中,“嘶嘶”得声音格外得醒耳,池琛竟是在等小白蛇。我看着小白蛇从他腿上一溜绕到他腰间,然后是胳膊,肩膀上。 池琛又继续往前行走,虽然它刚才咬了狐仙,变相解救了我的鼻子,可我还是想剥了它。 这咬了我两口的小混蛋。我现在走路,伤口都被靴子磨的隐隐作痛。 而最可恨的是,这么一来,小混蛋又比我高一头。我看它得意乱晃的脑袋就想煮了它…… 刚才没看见它在脚下,否则我非踩死它。 感受到我仇视的目光,池琛嘴角竟又勾起淡笑,转瞬即逝。前头传来“吱吱吱吱”的声音那“吱吱吱吱”声音似乎是从人嘴里发出的,听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在“吱吱”叫声后,又传来破口大骂声。 骂声里,所有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词,只要是骂人的,都有。 近了些,我们看见乔龙。 乔龙一边骂一边跳,偶尔还哼唱两句听不懂的,偶尔还夹杂粤语……最主要是,乔龙还扭腰,穿着红裤衩,估计是本命年。 都说本命年倒霉,我信了,我回到郑家查了查,我的确是本命年。 乔龙显然比我还倒霉。被黄皮子这么作践的玩儿。他生的帅气阳光一张脸流着哈喇子,一身肌肉也扛不住流着口水的模样…… 被整蛊成这样,估计这一生都要被耻笑了。 有池琛在,军心稳定。 身后都是压抑的笑声,因为乔龙在唱小曲儿,喊“大爷”,抛媚眼。继而下秒又突然气势凌人的双手掐腰,指着我们一行人嚷嚷着:“起开!信不信我砍死你们这群死扑街!” 这黄皮子倒也是个人才。 池琛淡漠道句“都站着别动”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听闻被黄皮子操控的人力大无穷,甚至可以徒手掰弯钢筋管。这里的人,虽然厉害,但徒手掰弯钢筋管的怕是真没有一个,所以笑归笑,真要上去制服,估计得不少人出动。但显然,池琛一人就够了。 我看他身形纤巧的躲闪了乔龙的手,以四两拨千斤的技巧,眨眼就握住被乔龙被控制所在—— 腋下。 在我的角度刚好看见池琛抓着乔龙腋下一个小圆疙瘩,握的紧,那小疙瘩还在挣扎,我舒口气,这小疙瘩抓住了,也就算是抓住黄皮子了。 这黄皮子一被抓住操控的小疙瘩,就一准跑不了了。难就难在怎么抓住小疙瘩。 现在,乔龙也不能动了,只要池琛问上一句,“在哪”,乔龙就会说出黄皮子所在。 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破解黄皮子所在就是这个。 我们人这么多,那黄皮子此刻被掌控小疙瘩逃不了,只要池琛问出来黄皮子在哪后,这里随便谁,找到黄皮子所在,打死黄皮子,就算是解了乔龙的癔症了。 只不过,我看池琛没有打算询问,反而是乔龙主动开口,“我就在这里。” “让他们都退下,我要和你单独谈。” 乔龙声音很古怪,显然是黄皮子操控说的。 宠乾大概是没见过,一双桃花眼睁大看的很稀奇。 其实我也稀奇,稀奇狐仙,结果……给了我一个打击。 “都退下。”池琛冷冷吩咐着,宠乾也不好多说,带着人迅速离开。 “你留下。”池琛喊住我。 我一瞬间开心起来,但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希望……我没有留下。 唉,那是我一生中最臭的一天。 我站在原地没动,从地下道传来一个慵懒声音。 “我在这儿。” 池琛示意我过去,我快步走过去,掀开地下道,一只油光蹭亮的黄皮子趴着一动不能动,池琛还抓着乔龙腋下呐,黄皮子动不了。 “提出来。”池琛说,我自照办,又盖上了下水道盖子。 手里的这一长只黄鼠狼,又称黄鼬,竟是四蹄踏雪头上生白毛的稀有品种。 看起来,倒挺可爱。 他似乎知道逃不了了,被我提着脖子还能动爪子,也没有挣扎,就是爪子动了动,也不知召唤了什么,那边儿被操控的乔龙突然间就醒了神,我注意到池琛的手中空了。而乔龙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帅气的硬汉脸刷的红了个透,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池琛让他退下,他飞快的跑了开,眨眼就没影了。 过道里,就只剩下我、池琛……我手里的黄皮子。 池琛走过来,道句“松手”后,在我目瞪口呆下,直接抓过黄皮子,朝着远处扔。 空气中划过“吱”的一声喊,然后,烟雾弥漫…… 这是我有生之年见过的第一只当我面儿变化的妖。从前只是信其有不信其无,真看见雾气中走出来的少年,我是呆了三秒——太像动画片了。 双手双脚还是毛茸茸的,估计没修炼好。一头和头顶毛色相同的银白色中短发,盖住一双黑的怕人眼睛。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和小红唇。 最可爱的大概就是他发间竖起的黄毛白尖儿耳和一条长长黄尾巴。 尾巴晃动,黄……妖身上裹着不知从哪儿偷来的道袍,笑弯起眼睛:“自我介绍下,我叫黄泽修,道行三百六十六年。我看得出在这些人当中你最厉害。” 池琛不语,黄泽修继续道:“胡三爷要我找的,一定就是你了。” “哦?”池琛语气竟然上挑,真是难得! “胡三爷怎么说。” 池琛棕眸对着黄泽修说道。 黄泽修纯黑眼眸中划过一抹善意的笑,“胡三爷对我说,‘泽修啊,等你到那儿,看见最镇定,最一马当先的,就是那个人了’。” “噗……”我忍不住笑喷了。 池琛竟然也笑了,“呵,看来他还记得我。” 这变相夸奖的哟,当然记得。嗯?不对,能让池琛这么说话的…… 胡三爷…… 好熟悉的名字…… 我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想到这个名号是谁后,愕然睁大眼—— 胡三爷!那不是保家仙中,列为最大的那个吗? 池琛…… 居然认识胡三爷! 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形象又卑微了些。我有什么呢?池琛如此神通广大,唉。那边儿,黄泽修又侃侃道:“虽然胡三爷没说你叫什么,但只要是你就没差!刚才,泽修多有得罪!” 池琛对道歉置之不理,只道句“现在变回去,没必要别出来”就想走似得,身后,那黄泽修漆黑的眸里却划过一抹妖邪,道:“虽然我信三爷的话,但我还是要试探一二。你不会怪我对吧?” 池琛脚步一顿,小白蛇也跟着回头。 下一秒,池琛朝我快步跑来…… 黄泽修却没变成方才的小黄鼠狼,而是在静谧中,传来一声“卟——”的拉长放屁声,黝黑的气体出来瞬间我立刻屏住呼吸,却还是被那味道冲的眼泪流出来,更可气的是,我突然想打喷嚏。我一定是早上冻着了,打喷嚏的瞬间,我嗅到了那奇臭无比的屁,登时……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第193章 我不能在这里 那是此生此世我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的臭。也幸好,我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我感觉到池琛抱住我,安心了。但我还是决定,等我醒了…… 我一定要看黄历。 今儿先是被蛇咬,后被狐狸熏骚,接着又被黄鼬一个屁崩晕。 流年不利!绝对的流年不利。 等我醒来,我一定要让池琛给我扒了蛇皮!扒了狐狸皮!再扒了这个臭黄鼬的皮! 我去他妈的可爱! …… 我醒来时在池琛的床上。 肺部依然不适,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不过—— “呵呵,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睁眼就看见屋子中央极为显眼的黄皮子,橙黄又锃亮的皮毛,一长条的被倒吊着。 黄泽修他大概比我更不适。 他被吊着尾巴挂在灯泡下。额头上的白毛被贴着黄符朱砂纸,似乎是一动不能动,唯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代表他还活着。 池琛在不远处,衬衫换了,一个褶皱没有。袖口微卷,白皙的胳膊露出来,在写着什么东西,一派纯良之色,一尘不染的模样仿佛是画中人。知我醒来,他头也不抬道:“除了弄死,随便你怎么玩。” 我眼睛一亮,果然是我看上的男人! 不枉我和他昨天那么刺激。 我当然要狠狠折磨这只臭屁黄鼬!直接拿了孜然粉辣椒面,撒的它眼泪直流,再割了无数小口,撒上玻璃粉,看它浑身颤抖……爽,神清气爽。我是爱积德,但我没说过自己善良。 行走江湖,善良最要不得。 要不是打不过池琛,我想池琛现在也是这个下场……我睚眦必报不是一天两天。除了池琛,我是自愿被欺负,旁人么……呵呵,别让我抓着机会。比如那日的宠乾,还有校尉门的杨华。该狠的时候,我绝不手软。 最后,我还扯了电线来,通电,狠狠把这只不知死活的臭鼬电的翻白眼。我作恶的时候,池琛就在旁边,丝毫不受我时不时怪异大笑的影响。 他仿佛周围什么都没发生似得,认真书写着。 偶尔我折腾累了,我就停下来看他,跟补充能量似得。中午时候,赵冷送餐来,池琛招呼我过去吃。屋内一股血腥味,地上滴滴拉拉的都是血,黄泽修的。 全是皮外伤,我没有下狠手。 “解气了?” 蛇奚棕色眼眸,在阳光下好像是金光一样。 我凑上去直接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他目光怔了半秒,眼角带笑,“吃饭吧。” 我笑眯眯的点头“嗯”了一声,他大概不需要吃饭,饭只有我一个人的。我扒拉着米饭,侧目看他的纸,他没有阻止我,反正我看不懂。 但偏偏我看得懂。 我恨自己能看得懂。一瞬间我鼻子都酸了,赶紧大口扒拉着饭。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 池琛还在写着,我控制不住的看着,一字一句,如若针扎。 我说过,我越是慌乱,就越是镇定和看不出破绽,我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的完成了我该做的,可抄起碗的时候,我还是被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 我借着咳嗽眼泪都出来了,池琛放下笔,起身给我拍着脊背。他问我“怎么了”,我没说话,只是咳嗽和流泪,余光看见那信纸上的字,突然很讨厌自己会认得这些字。 “真是蠢。”池琛就算是现在也不吝啬自己的冷嘲热讽,我笑的无邪:“是,我蠢。” 池琛眯起眸,我直接跳起来,封住他的唇。 我是蠢,也是疯了。 就算现在…… 还想爱你。 池琛身体一僵,然后舌尖卷过来…… 闭目,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整个人挂在池琛身上,池琛的手拖住我,可我还是抱紧他,再紧一点…… “我想看爷爷了……” 许久,我分开时,我喘着粗气泪眼朦胧的看他,声音厌厌。 他皱眉,“快了,等那边行政楼清除内奸就可以回去。”我“嗯”了一声,眯眸打了哈欠,“我困了。” “去睡。”他声音淡淡,永远是这么风云不惊。 我乖乖去睡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过这么舒心的日子。 有池琛,有他护我…… 我什么都不怕。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 真好。 真好啊…… 下午起来时,天已黄昏,我看不见,但看得见钟,五六点了。我竟睡了那么久。 屋子中央血迹没了,黄泽修已变化成半人半兽模样,一身绷带在角落缩着,看我醒了,狠狠剜我,却又碍着池琛,什么都不敢说。 这有靠山感觉就是不一样。 “过来。” 那厢儿,池琛声音淡淡。 我自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他握住我的手,竟是离开。 “唔,这是去哪?”我不解,他低眸,眸中含光,“回去,你不是要看爷爷。”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池琛会…… 出去时,我在上空,终于看见了无数死蛇。 镇压完毕,也没有什么事儿。 直升机飞回西都行政大楼。 我相信池琛的能力,一定可以清除所有内奸。 只刚到行政大楼一抹红影就飘过来了。 “宠乾!”刘彤彤兴奋的直接抱住宠乾胳膊,下一秒看见我彤彤皱起眉,笑意尽收。而池琛带着我面无表情往前走。大家都回来了。我对这里一直有恐惧,因为苏小白的全套,可现在我突然觉得苏小白,很可怜。 他什么都没做,他和宠乾……都很可怜。 我任由池琛扯我轻车熟路的走到自己办公室,接通了一等海岛电话,让我和爷爷肉肉在视频中见面聊天,聊了几句家里长短后,我没有问千面到了没,爷爷那边有事就关了通话。 池琛接了个电话,要离开,道了句让我自己在这里玩,就出去了。 说实话…… 这种感觉并不好。好像我是被圈养的宠物一般。 虽然我一直想过这种生活……但是我突然不想了。 我在诺大的办公室打拳。三个月的黄沙之地,也算是一种修行和训练,我体格很好,三四套拳耍下来,一身大汗淋漓,舒畅至极。 池琛推开门时,见到我打拳,眼底明显划过一抹光,复杂的光。 “你回来了!” 我飞跑过去,池琛“嗯”了一声,我搂住他胳膊,和彤彤搂宠乾一样。 我贪婪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但池琛表情很不善,看得出在压抑什么。 “怎么了?”我看着他,关切道。 “……”池琛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摇摇头,但我明显看见了他眼底的阴郁。 “到底怎么了嘛。”我难得撒娇,可忘记了自己还是男儿声,说完,池琛和我都抖了抖。然后他俯身咬住我的唇,把我推倒在沙发上。 他的舌尖带着发泄一样的怒,并不是温柔。 可我还是心跳加速,抱住他。 他吸了很多的烟,身上烟味很浓,对于我这个爱吸烟的人来说,是诱惑。 “呼……” “呼……” “呼……” 池琛放开我的时候,第一次喘着粗气,眸底含光,“离开行不行。” 我身子一僵,抱着他的手还没松开。 “我不能在这里。”池琛皱着眉,“我要阻止五大仙。” 我心下一沉。 没想到池琛突然会说这个。 难道……中午我看见的那封信,是假的?麻痹苏墨所用? 我咬住下唇看着池琛。池琛继续道:“有能力自保的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能力自保的下等妖就会被拿去炼五大家仙阵。我不能放任不管。”池琛说完后,我咬住下唇,“可这样的话是不是和……” “就是和国家作对。” 池琛替我说了出来肯定答案。 我心一沉, 池琛看着我道:“你愿意和我走吗。”不等我回答他又道:“如果你不愿,没人逼迫你。” 第194章 我怎么看上你 郑霄龙曾对我说,“上层让五大家仙阵启动”,可郑霄龙也不知道,五大家仙阵启动后,会有什么,但照目前来看,必然涂炭生灵,如李家村老鼠、童村外的死蛇。 机密局显然是要给五大家仙阵料理死去的人,说白了就是给这家仙阵,擦屁股。 这五大家仙阵背后,定然会带来什么宝贝,给国家获利,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答案。 夜幕星光灿,屋内灯光白。池琛还趴在我身上,等我答案。 “说话。”他说着,敛了万千光华的棕色星眸中划过一抹惶恐。 他在恐惧吗?恐惧什么? 我没说话,我现在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太怕他了。也许,没看见那封信之前,池琛要阻止五大家仙阵,我并不意外,绝对和他走了毫不犹豫。可现在,我不得不掂量掂量。 因为,阎罗不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阎罗口中池琛是大英雄,门主大会上,就连苏小白也说他是巾帼大英雄。他一直致力于破坏静奈计划,拯救苍生,比如:十年前佛门一案,便是他给的解药。 否则,怕是如千面所言,当年要放火烧城。 那估计会引起全世界轰动。可那封信……不断地划入我脑海,仅仅是开头一句话,就把我崩溃了。 溃不成军。 “我让你说话。” 池琛盯着我,眸中变作冷光。我看着他,想从那双眼里,探寻处什么,可他的眼眸向来是深不见底,我永远看不见他的心。 犹豫着,我轻声道:“池琛,你是因为我,才来的机密局吗。” 池琛眸中冷光缓了缓,没作声。 在真相戳开之前,我想看他怎么骗我。我笑望着他道:“区区机密局,怕是不足以困住池少您这只骄傲的大狮子。” “少问!现在是我在问你。”池琛面色阴冷,声音带了三分的压迫感:“你到底和不和我走。” 换做从前我大概会开心吧。 虽然他这么高傲的态度,但足以表明,他想让我和他离开,只不过,习惯了摆出高姿态。 我真的很想说,“我愿意。你去哪,我去哪。”可我,现在说不出口。 池琛擒住我下巴,眸光带了狠戾。 “说!” 大概是因为没想到我会犹豫,他的手很用力。 我看着他的眼,那双凌厉而又冷酷无情的眼。 不管换了多少身体,眼神和气势永远不会变。 脑中浮现出他设计杀死苏小白的沉静,这狠辣的毒王八之心,我可能根本没有走进去过。 “我……无话可说。” 犹豫再三,我还是舍不得戳开真相。 “你是不是舍不得郑家。”池琛表情一变,突然从我身上起来,一把抓住我的心口衣服,把我扔在了地毯上—— “那好!你现在就滚!滚去你的一等岛。” “从此,我也安全!” 我在地上,怔了怔,然后笑出声来,“池琛,你进机密局到底是不是为了我?” 愤怒中的池琛表情一怔,我继续道:“就算不是,你再骗我一下,承认给我听好不好。” 池琛皱眉眯起眸,三步并作两步蹲在我面前,抄手又把我抓起来,“你又抽什么疯?” “我没抽风。但我一直都在疯。从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大概就疯了,现在……疯的无药可救。” 这算是我真正的表白了。 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那封信,我越想越觉得心疼。 心疼我自己。我说完后,他竟是皱起眉,眼中划过一抹疑惑。抓着我心口衣服的手也松开,把我又安置在沙发上,那动作突然轻柔了下来,还给我倒了杯水。 “你喝点水,说人话。” 我微微一怔。他……怎么这么镇定? 杯子里不会是有毒吧? 可看他皱眉一副“你今天不说明白我和你没完”的样子,我权衡他不能杀我,就端起杯子喝了。 就算是毒药,他也会死。 我不怕。 对啊,反正他杀不了我。我怕什么?在池琛凝眸中,我放下水杯。 脑海中又划过那书写漂亮的扶桑字—— “父亲:孩儿在这里一切安好……” 那信,我只看了这一句,下面的我根本看不进去了。因为旁侧信封上,是“苏墨亲启”四个字。若非亲眼所见,我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对我来说,冲击力太大。 当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池琛太可怕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点一滴的相遇相知……我的单恋。如果都是他算计出来,目的是为让我爱上他。 那他大可不必演到现在。 “说!” 池琛没耐心了,见我放下杯子后,没有说的打算,直接抄手把我抓过去。 我盯着他的棕色眼眸用流利的扶桑话,说出了那信的第一句。 “父亲:孩儿在这里一切安好……” 宠乾曾说,苏墨之子多如牛毛,宠乾连条狗都不如,那么池琛……我说完后,池琛脸色变了,不过却是—— 笑! 他眸中潋滟,语气上挑:“哦?你还会扶桑语了?” 他笑,我也不能哭,笑的比他还灿烂。 “是啊,之前看陆九重在逍遥阁楼上的视频后,我就决定学扶桑语了。在郑家三个月,我用了两个月攻读了扶桑语,为的就是以后有朝一日去扶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静奈身后的人,是苏墨。后来我学完了就丢了,本想着哪天惊艳你一下,谁知道,惊艳了我自己。” 我本想深藏不露,可老天爷给了我个巨大的礼物。 如果池琛真是和我所想,一早就设计好这一切—— 那我,肯定死在他手上。 池琛伸出手撩拨着我已经长到了耳朵边的头发,之前被他剃了板寸,才长到现在的长度。 “继续。” 继续什么?我皱眉,他这是什么反应? 他嘴角噙起笑是个什么反应! 他看着我,一双眼,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还是,我再给你倒杯水?” 他淡定的样子叫我心里一沉。 然后,摇头,“不用了。” 他总是这样,处事不惊。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池琛似乎不生气了,我在他怀里坐着,他看不出喜怒的样子,明明很可怕,但是一想到以后要离开……或者……放下。 我一点都不怕,深吸一口气,我继续道—— “看你三个月的疯狂寻找乃至投靠机密局,寻找我下落……我很开心。但这些……如果都是装出来,那你是影帝,我认栽。” “我早就说过,我爱你……” 我以为我说这句话可以波澜不惊,可我的手忍不住发抖,而池琛终于收了笑,面色严肃起来。我看他面色严肃,抿唇,反正已经说完了,索性一口气继说了所有想法—— “你不用怕。不管你对我怎么样,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池琛。如今,苏小白反了苏墨,宠乾反了苏墨,你若也反了苏墨,我没有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 抬眸间,四目相对。 他眸光深沉,我则低头,声音厌厌—— “只是我们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或者说,是我的单恋,到此为止了。”池琛不语,我却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似得,一股脑儿的都说出来:“池琛你知道么,出身,谁都没法选择。我不怪你。我能经得住你一次又一次的冷漠相待,也可以不计较你过去复杂,更扛得住你忽冷忽热的态度……但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池琛只是听着,没打断。 直到我说“但是”的时候,他突然用唇堵住了我的嘴。 把我的但是之后所有的话堵了回去。 “没有但是。” 他低眸,睫羽打下来,遮住眼中光华。 他贴着我得唇问我道:“我是谁。” “呃?”我不解看着近在咫尺得他,“你……你是池琛啊。” “我是说,这具身体。”池琛说完后,我面色一僵,池琛松开我,摇头,叹息:“天大地大大不过你的缺心眼。我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嗯?”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后,怔怔看着他,“你……” “我,是蛇奚。”池琛故意卡了一下,“懂了么。” 那瞬间,我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了。 “你的意思,蛇奚是苏墨的儿子?” “是的。”池琛颔首时,我想昏过去,还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更想,弄死池琛! “唉,真是蠢的可爱。” “唉。” 池琛连连叹了两口气,抬手扶额,一副我真的很无奈,你太蠢的样子。 可问题是—— “你怎么不早说!你……” 我咬牙切齿。 他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听我跟他表白!这王八蛋啊!池琛扶额的手下一双星眸中奸诈又诡谲。 “啊……小爷我跟你这王八蛋拼了!王八蛋!王八……” 欺骗我感情的王八蛋!我都差点哭了!他……王八蛋! 我脑袋里满满的都是王八蛋三个字!再想不出其他的。而他一把把我搂住在怀里,“好了,别闹。” 妈的!到底是谁在闹! 他把我抱在怀里,我气不过狠狠的咬住他心口,真下了狠劲儿了。 天知道我多心灰意冷。 多难受。 “我说过,我的事情,少问,少看,少想,怪谁?”他说的理所当然,自己不解释清楚,竟然还敢怨我!可是—— 事情好像真是这样。 “我……” 他拍打着我的背,声音难得温和。 “寒霜。” “哼。” 我不想理他,他却沉声道:“这段时间,我发现,机密局比江湖还要恶心。从前我只是听闻,现在摸透了,我觉得,离开是好事。”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池琛声音难得温和:“我为你而来,你可愿随我而去?” 我在他怀里,还没说话,他这次声音显然比方才要好的多,“我说过,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但你若要离开,我亲自护送你回家。” “不,我和你走。” “我……”我抱住池琛,反正都说了那么多了,不在乎多一句,“在没有郑家之前,我一直觉得……有你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 他笑,“嘴上抹蜜了?” 我哼了一声后想起什么—— “对了!” “嗯?”他低眸,我则趁热打铁,我直接抬起头,看他得眼睛道:“我……百岁之后,你是不是又变成困死鬼了。这个问题很重要!你不许不回答!”他挑眉轻哼,“怎么,你还想一直和我在一起?” 当然是这样!但是—— “我是不是会变成老太太,你却一直这么年轻帅气?然后你等待下个主人?” 我说完后,他拍拍我肩膀。 “时间到了,走了。” “喂!”我就知道!这王八蛋!可他不回答,我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可你就这么走吗,你用蛇奚的身体逃,会不会出事啊。还是,你和苏墨串通好了?” 他回眸,眸光清冷,“看在你今晚哄的我这么开心,我告诉你件事。” “嗯?”我挑眉,池琛的话,简直是穿肠毒药,我得掂量着信。池琛看出我不信,直接道:“首先,离开是假的。只为演戏给苏墨看。蛇奚的身体很方便,这里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其次,我们可以去找魃了。” 前头对我来说没什么感觉,但是后一句—— “你说什么?” 我错愕看着他。 池琛眸光深沉,面色严肃,“你身上蛊毒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不可能让你和陆九重一样变成疯子。” “这么坐着等郑老的答案,是不可能的,因为苏墨已经屏蔽了这件事,若不是用蛇奚的身子,还真不知道。” 池琛说完后,我怔了一怔,看来,郑霄龙找不到千年前的魃。 但池琛……他可是找斗小能手。 “可五大家仙……”我皱起眉又释然,对啊,池琛和我去找斗的话,一举两得。池琛摇头,“真是笨。忘了?尸气可以压制。”我是反应过来了,不过就是慢了半拍,得,我也不计较。 这么一举两得的事,不错。 我笑眯眯得看着池琛,心里安心了。 池琛走哪儿都清一色得白衬衫,我和他走出去得时候,迎面儿看见了苏小白…… 这个死里逃生得家伙。 不是说,都是自己人吗!苏小白,为什么会过来! 好在我贴了假面,但我还是害怕。 苏小白笑的如沐春风,狐眼眯起,“蛇奚,许久不见,山中生活,可还习惯?” 第195章 又见伊藤静奈 哪是许久不见,和苏小白上次见面不过寥寥数日。旁侧,池琛操着蛇奚身体,眯眯星眸,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蛇奚孤傲,也属正常。苏小白没生气,只目光在我身上扫扫,勾勒完美黑眼线的狐眸稍稍眯起。 “蛇奚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位世外高人?怎么这么……”苏小白的话没说完,被池琛打断。池琛声音故带了三分奚落—— “差点被炸死的人,没资格说话。” 苏小白,儒门官场人,多精呐,此刻我虽戴人皮面具,可身高不能作弊。池琛现在虽是蛇奚,但板寸与白衬衫已成他身份标识,以苏小白聪明才智不可能不多疑。可池琛也腹黑睿智,断不会轻易犯这么低级毛病,除非,故意为之。 很明显,苏小白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那咳的,一张狐狸脸施了胭脂似得。 苏小白没被池琛炸死,这会儿又生龙活虎没事儿人样的跳出来,我心里还挺佩服他。 碍着昨日到现在和池琛闹出来“苏墨之子”乌龙事件,我现在对“苏墨之子们”只剩下同情。说到底,一切都是苏墨搞鬼。苏小白他没真对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除了初见“全套”,我也只挨两鞭。总体来说,苏小白对我很不错。 那时就连他自己都说了。 “自己也恨着,却无可奈何。所以,要拉着我们一起不痛快。” 他对郑廷到底多痴迷我也不知道,但我真是极为不痛快的。 最不痛快就是—— 苏小白给我安的守宫砂炸弹。 只要我做那种事情就会爆炸。 我私下琢磨过,以苏小白对郑廷的迷恋,是不是因为怕对我做什么,才做了这玩意在我身上,以此约束自己,免得自己被炸死。爷爷说要拿出来,很费事,因为我注射过无忧针,加上我身上的蛊血,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出不可避免的后果,所以…… 既然没什么大影响,就先…… 算了…… 好不容易苏小白咳停了,丝毫不见怪的笑。 “是啊,是被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大英雄设计一遭,可你不也一样,被剪了板寸。” 这会儿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池琛非要剃了宠乾头发……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苏小白上套呐。 池琛不语。 但我却皱起眉,这苏小白三番四次的提起“巾帼不让须眉”,我说池琛是巾帼大英雄,那是因为这词是形容女人的。我暗自捉摸着池琛本尊定然很美。在我眼里,美男子我只承认初魃第一。 苏小白说巾帼大英雄好多次了,他是嫉妒呢?还是嫉妒呢,还是嫉妒! 提起初魃我不由得想起那会儿我和江户川在院子里,他在院角,呆萌守门的样子…… 这厢儿,苏小白不知从哪儿摸出来把精致白扇,扇抖开,人探扇浅笑。 这十二月的天,配着白西装,真有情调, “长发剪了挺可惜,不过短发更适合现代些。宠乾那废物还是巾帼大英雄操控,你能离开未尝不是好事,这里……就留给我来斗。” 苏小白这话一说我心一沉。 池琛和苏小白有什么过节我不知,单看门主大会他要杀池琛,后来又……虽然是宠乾封印的池琛,但现在已经知道那是做戏。苏小白对前后经过了解那么清楚,保不准儿就是他挑唆宠乾封印了初魃。 说完,他将扇子合起,“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不打扰你。希望你早日寻到那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我低眸,他找风水宝地干什么? 看风水其实也是我们盗墓者看家本领。 盗墓须知五点,望闻问切听,这望就是看风水了,入门级别的。但自从遇上池琛后,我的本领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当初扬州的无名荒山百变蛇冢可没有风水之说,杭州的乾坤斗亦是没有风水之态,这两个斗把我的那些风水学都打回了肚子里。 换句话说,跟着池琛,根本不用看风水,就直接找到斗了。何必费事! 但苏小白这么提出来,肯定不是随便说的。池琛还是没接话,只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说完没。”苏小白也不见怪,笑眯眯的模样并不可怕,“我说蛇奚啊,人心太冷活着没意思,何况,杀你妈妈的仇人还没找到,到时候把你的冷漠面留给仇人,会更好。”池琛冷眸微转,表情变冷,苏小白也不傻,赶紧转了口。 “哎?你的小黑豆呢?我记得你和小黑豆向来是形影不离……” 小黑豆大概就是那条小白蛇。我也正想问。我记得我再睁开眼时就没看见那条碍眼小白蛇了。不对,应是在我欺负黄泽修时,就没看见了。说话间,我看见从池琛衣领里钻出来的小白蛇。草,他是什么时候在池琛衣服里的?小白蛇,又晃着蛇头,一双黑豆眼,跟着脑袋一起晃啊晃…… “嘿,小黑豆。”苏小白上前,故意晃着扇子,小黑豆似乎认得他一般,也跟着晃了晃脑袋,池琛一把把小黑豆又塞回去,绕开苏小白大步往前走。 我赶紧跟上,为了防止被发现,我还改了脚步。池琛走进电梯门时,我余光瞥见苏小白笑意盈盈的挥扇子:“慢走不送啊……” 就这么被放过了…… 我有些不可思议。 但我们还在机密局,我不好问出来。反正有池琛在,我什么都不怕……这话,还需得掂量掂量。我在池琛旁侧,看池琛脊背挺拔,眸光冷冽。出电梯到车库,他轻车熟路的找到车,我们出了行政楼下…… 外头行政大院星光璀璨。 我很难想象,我们是这样平淡离开。要不是池琛提前告诉我说,“离开是假的”,我想,我会傻傻的以为,此刻,池琛这是带我私奔……今后,咱们与国家作对,谱写一书热血传奇,阻止五大家仙阵!只为拯救苍生! 可……实际上,池琛是玩了无间道。 我信池琛确是要阻止五大家仙阵,至于无间道,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虐我都行已经出了行政大院很远,池琛还是油门踩到底,车速已飙到最高,但我一点都不怕。终于上了高速,池琛扫了我一眼,薄唇微启:“烟。” 池琛敛了月华的眸微侧,似有无数繁星在内,星眸动人。我迅速摸过腐败烟,想给他点上他没拒绝。 我趁机吸了一口,在他冷眸之下没敢吸下去,就含在嘴里,又吐出来了。 他“哼”了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接过烟,叼在嘴里头,吸了一口后,拿下。骨节分明的指夹烟扶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神情倨傲,“秦陵,汉陵,魏晋南北朝陵,隋陵,唐陵……”说到这里,池琛侧目瞧我,“你想去哪个。” “呃?”我呆了呆,可不是呆了。池琛这么一口气报上一串皇陵直接把我说懵了,“你刚才说的这些,你都去过吗?”我话说完,池琛超了一辆车,叼着烟回答的干脆,“没有。”说话间,那烟上下动了动。 没有?那他给我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啊? 池琛拿下烟,长舒了一口气,我很喜欢烟味,贪婪的吸了两下二手烟,被池琛发现,开了窗户…… 呼啦啦的风吹着,吹走烟雾,池琛又抿了一口。 有风的加速,烟烧的极亮,照的他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我发现池琛无论哪具身体吸烟的时候都忒帅。 那眸子眯起时的妖娆,是谁都学不来的风情万种。 “快选,看个屁。”发觉我的目光,池琛不耐烦啐着。 一说这话,我就觉得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我看的是你。” “你是屁吗!” 这话还是在心里说,面上啊,就让他得意吧,我惯着我乐意。但事实上,我们现在,比从前多了无数哀愁和重任,阎罗说,选了一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不能后悔,我没有后悔,我只是—— 难过。 难过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可我却无法接近他,我只有改变自己的血后,才能去救他们,否则,我只是添乱罢了。 “赶紧选个你能搞定的斗,这几天我要休息。”池琛烦躁点原来在这里。 他话音落毕我才想起,是又要到十五了。也马上到年关了。真快,我和池琛已经相识一年,虽然有半年我们在彼此寻找中度过。 之前池琛找的多是些山林之墓,这类墓,不是什么大斗,俗称“小康斗”。一般情况下,不能暴富,只能够潇洒一阵。 唯有上次尸地萝卜的乾坤斗,那是个意外的大斗,当然我们也险些付出了几条命。 说白了,就是—— 池琛下面要靠我了。对别的我不在行,倒斗对我来说,还是手到擒来。我不可能让池琛出事,立刻颔首道:“那就唐墓吧!” 池琛“哼”了一声,道句“没出息”,我没有反驳,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么多陵墓,你都知道这些墓在什么地方?” “知道,但不确定哪一个是唐墓。”池琛说这话,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又不能感应出斗里是多少年岁的粽子…… 池琛因为感应到死人气所在,所以他可以在小墓穴中直捣黄龙达到主墓室,可若遇上大墓,里到处都是粽子,池琛怕也无法判断出主墓所在。 池琛抽完几根烟关了窗户。 车子在夜幕中稳当当的行驶,我的心却突然不安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池琛说要睡觉了,还是要下斗了。 反正就是不舒服……唐墓我走过两个,韩祁白之所以开了公司什么的,也是因为我开的唐墓,里头出了个大肉粽子,他从肉粽子的嘴里拿出了“尸颅血玉”。那是种玉里带血的宝玉,这种宝玉对于喜欢收藏的人来说,价值连城;但若遇上不喜欢的,价值不过十万,全看个人有无运气找到伯乐。 他刚才说的几个皇陵,只有唐墓是我熟悉的,但墓和陵有很大区别。池琛也可以走墓,可陵……太危险。 可凭空起火,开墓便见水浪涛涛…… “如果找错了……离开就是。”池琛似乎看出我的担忧,说的简单轻巧,我却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至今为止,除了乾坤斗,我还没有遇见过皇室斗。 那日乾坤斗大概是宋朝哪个妃嫔,我们侥幸得了初魃。可那斗里的黑僵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想想,那初魃也许是某个皇帝的儿子。单单是妃嫔之墓便有众多粽子护航,莫说是皇族之陵,更诡异非凡。 这一般来说,越是风水宝地,越是出斗。 尤其环山绕水,水行曲折风景优美处,十有九个斗。 那十个剩下的一个,也是被国家开发过后的斗,拿完了宝贝后,剩下的做成观光所在,如众人皆知的世界八大奇迹——秦始皇陵兵马俑,至今为止也还有秦始皇陵未曾被盗的传闻…… 我不知道苏墨为什么专门把寻找风水宝地的任务交给“蛇奚”,我也不想问。 因为不管怎样,我相信池琛不会骗我,至于能不能找到千年之前的魃,解了我身上的蛊……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和陆九重相见便是。我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我得在斗里一千一万个小心,让池琛安全,让我自己安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发现,事情好像并非是我不和陆九重见面就能不见,反而更像是陆九重不和我见面就不见。 如果苏墨真让陆九重有意找来…… 我一定危险重重。这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怕什么——来什么!我这边儿刚刚想到这茬儿,冷不丁车子狠狠一晃,“从天而降”的陆九重“嘭”的一声落在我们车前盖上。 一席披星戴月的紫袍,车前盖被踩的一阵白烟冒起来,发动机停了,车也停下,就在高速路上。 前方,陆九重一双红蓝的眼眸,妖邪非凡。他面无表情,“嘭”的一声砸碎了玻璃,抄手就要把我撸过去,显然是冲我来的! 一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陆九重速度太快,我根本躲闪不开,好在池琛速度更快的抓住陆九重的手腕,陆九重的手腕距离我,不过三厘米。我忘记了呼吸,听池琛声音淡漠,“他是我朋友。” 看池琛这般镇定,我缓缓松口气。 陆九重才不管,陆九重似乎也不认得我了,又伸出另一只手,再次被抓住。 我心下有些惊讶。因为,我记得当初,阎罗、宠乾、初魃三个人和陆九重也只能平手而已,现在,蛇奚的身体居然能轻而易举的抓住他两只手,让他纹丝不动。 到底是陆九重退步了还是…… 被抓住的陆九重,一双蓝红眼眸中满是怒色,都没说话,两人在较劲。我小心翼翼的躲开,躲开陆九重的手,心时刻警惕。 而池琛依旧面不改色,僵持之中,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呵,回来吧。” 说话这女子声音十分耳熟,我怕是一生都不会忘记—— 因为那是,伊藤静奈。 看见伊藤静奈瞬间,不知道是池琛松手还是陆九重趁乱离开,我看见池琛目光僵住,好在陆九重折回去,挡住了远处的视线,陆九重速度飞快,池琛却低下头,薄唇微抿。我则如临大敌,比要去皇陵的感觉还糟糕。对皇陵,只要我小心小心再小心,总有破解的法子,可是……对未知的伊藤静奈,我害怕。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且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远处红白交织的袍被风鼓的猎猎作响,伊藤静奈轻笑道:“你就是苏墨大人的次子苏蛇奚?” 池琛没抬头,淡淡“嗯”了一声。 “久仰大名。” 伊藤静奈笑的好听,说话间,踩着月光款款而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罂粟花开,万物失色的袍,月光下要多妖娆多妖娆。我余光看见,池琛手握成拳,他只有在犹豫的时候才会这样,他在犹豫什么?是否杀了伊藤静奈吗!这个杀害了郑廷和韩祁白,杀害无数人的恶毒女人,她凭什么可以笑的这么好听? 走到车前的伊藤静奈依旧带着般若面具,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恶声,不卑不亢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难听。 “我叫伊藤静奈,代苏墨大人口谕而来,他言此番寻宝地,我与你一道并肩作战。” 池琛没作声,只是……他握拳得手,松开了。 那厢儿,伊藤静奈说完后扭头不悦道:“银面,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千算万算,百密一疏,池琛…… 他会杀她吗?他曾说过进机密局是要杀她。 可现在,事情完全不一样了。静奈的身后是苏墨,虽然静奈要杀,但是苏墨也许是指使。官场,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知道的。可是—— 我咬住下唇,明明知道是事情不一样了,池琛一定不会杀了伊藤静奈。 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上我的车吧。” 面前一辆看起来改装良好的黑色房车,披着月亮赠予的银色外衣。池琛推开车门没有丝毫犹豫的上了车,我心狠狠一揪,还是跟着去了。 “对了,一直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蛇奚,把你隐藏的很好呢。”伊藤静奈对我说完后,又笑,“呵呵,能和蛇奚在一起的,定然不是凡人。” 尤是我,也不曾这么一直笑。她做尽了坏事,为什么,为什么可以笑的这么开心!我以为我不会嫉妒,我以为我不会难受,原来只是我以为,池琛别开脸,冷冷道句,“我休息,别烦我”就闭了眼睛。 伊藤静奈笑了笑道:“无妨。” 伊藤静奈的面具遮的很严实,连眼睛都被遮住,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见别人的,也许面具上有机关也说不定。 但是,我万万不能路出破绽。 我抬眸看着伊藤静奈,想笑,却发现自己嘴角僵住,对这个恶人,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池琛就这么睡了。郭林赵冷,猫儿苏羽为了麻痹敌人不得不留在宠乾身边,我在这车厢里,突然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池琛和他们都认识,而我……唯一认识的陆九重,却在我不远处,神情享受的撕咬着一块血淋淋的生牛肉,满手的鲜血……他已经不认得我了,也不记得八月,彻底,沦为了傀儡。 “小生名字不值一提。”我是蛇奚山中友人,随他一起出来,保持神秘感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理由。我突然感觉到,我周围危险重重,而池琛他只是闭目休息。这也是一种修炼吗?锻炼我的心。 明明池琛在我身边我就会安定,此刻,我却特别害怕、 “你叫不值一提?这倒是个好听名字。”伊藤静奈笑的清脆好听,我咬牙恨不得撕了她,低眸没作声。 她却是又道:“嗯,不值一提,你和蛇奚怎么相识的?”她还真喊上了,我抬眸看她那张般若脸,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我觉得,伊藤静奈和大会上以及我之前认识见过的伊藤静奈不同。 起码她没有那时的狠戾,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表情,我不知,但听声音却是个丫头。 “蛇奚”始终闭着眼,本着脸。 我摇摇头,也道了句“休息”,伊藤静奈不再说什么。 “那我也休息吧。”她说完后,我看见陆九重给她小心翼翼的盖上薄被……那边儿,池琛在睡。 只是——装睡,真正的睡还有几天,那时候……该怎么办? 苏墨,这个无形中操控一切,把一切玩弄在鼓掌中的人……又……到底是谁!好精明的算计,让伊藤静奈过来……我沉思中,身上却一僵。 是阎罗! “啊~正是本殿!” 大大的哈欠声传来,我刚巧需要装睡,那厢儿阎罗打完哈欠笑的奸诈,“怎么样,我情窦初开的小千面找你没?” 一上来,阎罗就如此说道。我微微一怔,池琛做的那事儿,让我不敢有任何念头,怕被窥视。阎罗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儿,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个丫头竟然什么都不想!” 我没作声,他不耐烦道:“得得得,我承认我为了千面而来。丫头啊,你亲了我家小千面,你得负责啊!” 我瞬间更什么都不敢想了,我已经够烦了,现在……不想听到这件事。可阎罗却是较劲儿起来:“你不想理本殿?行!你有本事,有本事就听完了这段后,也心里什么都别想!一直都别理本殿!”阎罗声音难得气急败坏,我若是能动定然皱眉,而下一秒,我心口,却是传来了千面的声音—— “阎君,你用我身体接吻是什么感觉?” 那依旧干巴巴的声音……不是千面还是谁! 第196章 阎罗来的目的 听千面这话,我不由心跳一顿。之前阎罗说我亲了千面,我就已经呆了,好半晌儿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但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被池琛困在天池下的潜水艇里,千面来救我时,给我渡气。可那不是接吻啊! 那边儿阎罗戏虐声音响起—— 是对千面说的。 “哦?小千面,这可是你十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和本殿说话。”千面淡漠“嗯”了声,阎罗再笑,笑的是不怀好意。 “怎么?突然问我这件事,是主动和谁接吻了?难得呀。” 阎罗总这般唯恐天下不乱。 我的心理活动,阎罗约莫都听得见,所以……我听着千面说出“寒霜”二字时,自不意外,反而是放松了。 反正那时,又不是我主动亲他,是他自己过来给我渡气罢了。阎罗始终没说话,他仿佛是个录音机,给我重复播报着他和千面的对话。 “哦,原来是那个丫头啊……你这么一说,本殿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本殿一直奇怪怎么会心甘情愿为她挨打三千鞭,原来问题出在你这儿。”阎罗声音豁然开朗后,又疑惑—— “也不对啊,那丫头红线明明不是本殿啊。哎我去他月老的腿儿,肯定是他没事乱牵线!还好,没影响到本殿下。小千面啊,你别怕,本殿这就去把那该死的红线给你断了,你别胡思乱想了。”阎罗这话说的够长,说的我心都紧紧缩成一团。 万没想到,阎罗挨打和千面有关。 可红线……我的红线不是和阎罗?“是和池琛吗?”我问着但阎罗没理我。 那厢儿,传来脚步声和千面干巴巴的声音,“是因为红线扯上才会想她么……”听这淡淡的口吻,我脑海里都能勾勒出那千面少年面上毫无表情,清澈冷眸一动不动的样子。 我身子还麻痹着,车厢里,是均匀的呼吸声。池琛的、伊藤静奈的、陆九重的。接着是好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约莫十来分钟后,我身体僵硬感还没消,但阎罗也没说话。 我喊了喊了阎罗好多声他也没理我。这家伙去了哪?不会是把我撂下,忘记了吧! 我心惶恐间,终于又传来阎罗气急败坏的声音—— “靠!死老头居然跟我说还有别的红线……算了!算了!本殿不管了,也管不了!”阎罗这话说完,千面语气震惊,“什……什么?还有……别……别的……红线?” 何止他震惊,我也是。 阎罗居然也有红线? 阎罗烦躁的舒口气:“是啊,你是我捏造出来的人,这是人总会有自己的意识,才能称之为人。” “可我……总会回到你的身体,有意识,又怎样。”千面反应极快。阎罗轻笑:“那就别回来。本殿下现在过得开心得很,有你替我承受爱恨情仇,本殿下乐得清闲自在。”阎罗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语气一转深沉,“不过……” 阎罗似乎拍了拍千面的肩膀,发出声响,声音霸道。 “你记住,你还是能影响到本殿。若哪天受伤或是不舒服,就给本殿回来。若过得一直很开心,就一直留在人间。”千面没说话,但我心里突然很感动,莫名其妙鼻子发酸,阎罗对待千面倒是真够好。 那边儿过了十秒左右,千面才傻笑,“真的吗?不用回去?” “嗯,大胆去吧,去做让你快乐的事,让本殿也跟着快乐!记得一切,有本殿在后面为你撑腰!”这句话完了后,千面声音又恢复了干巴巴,但明显带了丝丝的喜悦:“阎君。” “嗯?”阎罗心情似乎也不错,千面道:“你还没说,你用我身体和那些女人接吻是什么感觉……” “咳咳!这个嘛……这个……”那边阎罗清清嗓子,然后就这样在最精彩的地方断掉了。不过,我算是知道了,这家伙,经常用千面的身体去泡妞。 “咳咳,怎么样啊,丫头,你还装空白吗?” 我是不敢有什么想法,毕竟池琛骗走千面,我没想到千面这么单纯。 可单纯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结果,太执着的人伤的总是自己。 就像是……陆九重。 我想着他刚才说的话,问道:“你刚才说的红线是……”如果是我的话,就糟了。阎罗道,“那个人不是你,不然本殿也不会专程过来找你。你以为本殿闲得发慌?” 我心道句“难道不是?” 下一秒想到他全听得见,有些尴尬。 但想法嘛,控制不住…… 阎罗也不在意,“放心,本殿宰相肚里能撑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千面与你并不能白头偕老,这么说,本殿找你的意图,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我微微一怔,心里还没什么想法,阎罗直接不耐烦说了出来—— “算了,还是本殿直说吧。就是,你给本殿躲远点,别给小千面希望,一点都不许给,听到没。” 这话说得,我心窝子里狠狠一疼,鼻子都酸了。因为……我想到了陆九重。那个我始终不肯提起,狠心要忘记的人。 我总标榜人要向前看,往前走,可是啊…… 那是大善人,塑造了如今寒霜的大善人。 又可是啊…… 如果我不幸福,他所受的苦难,岂不是白费? 千面有阎罗—— 那厢儿,阎罗哼了哼,接下去我的想法道:“陆九重有梁丘八月,你别瞎难过了。他们俩的命好着呢!你做的是正确的。” 他说完后我懵了懵神。 “你说什么?” “九重和八月……会好?” 阎罗避而不答—— “你给本殿个准信儿,不许给小千面希望。他从我身上离开到现在,一共才十二年,差不多是十二岁。你要是敢利用他……” “我当然不会给他希望,因为我有池琛。可九重和八月……” “他们的事不用你管。”阎罗冷冷打断我。 我心里不得不再放下这件事,不过想起陆九重现在和伊藤静奈在一起,顿时,这心里就不舒服,闷闷的。 阎罗又给我泼了个及时雨道:“寒霜,有个奇女子跟我说,想太多就跟吃饱了撑的一样,我把这句话同样送给你。你啊,别没事给自己添堵,伊藤静奈坏事做尽,我正处理她死后处决方案,因为牵扯到国界问题,所以,人间靠你们来搞,我是出不上力的。池琛就算现在杀了静奈也没用,主要还是苏墨。懂吗?” 我咬住下唇,“嗯”了一声。 “丫头啊……”阎罗声音带了三分的柔和。 “嗯?” “算了,没什么……本殿还有别的事要忙,走了。” 阎罗说着就消失匿迹了。 我早已在池琛这里习惯了听半截话,也不觉得堵得慌,爱说不说吧,该说的时候,总会说。 阎罗那句话说的没错,“想太多就跟吃饱了撑的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奇女子让他记得这么深刻。束缚感消失后,我睁开眼吓了一跳,因为陆九重就在我面前! 四目相对,陆九重那双瞳孔全无的红蓝妖邪之眸就在面前。 我猛然坐起,他亦是迅速跳开,“咚”的一声,人落在车厢里。不远处,池琛睁着眼眸,我与他目光交错,又迅速移开,皆是看向陆九重。 方才我半点都没有感觉到他在我面前。 “九重,你干什么。”伊藤静奈也醒了,坐起来,薄毯落在地上……眼下,除了银面开车, 目光全都交错在陆九重身上—— 我心下剧烈一收紧。 陆九重,他不会是发现我的身份了吧?他离的那么近…… 第197章 桂林山水甲天下 车内气氛诡异,天空有云,随车行走,车内月光斑驳。 陆九重在不远处低头,沉默,仿佛是一个断了电的机器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起伏。他不会死了吧?我心跳仿佛也跟着停了。 不远处,伊藤静奈语气终于恢复我所熟悉的狂妄,低声咒骂句“废物”后,扭头,似乎看了看我和池琛,语气又变作愧疚:“抱歉二位,等以后你们就会适应,这家伙总是这样,冷冰冰的,突然不说话,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但他很听话,不会碍事。”伊藤静奈说着扯起被子盖在身上,“睡吧,车要开一夜。” 我现在还不知道伊藤静奈要往哪儿去。 但我想池琛肯定知道。 事发突然,一切都来不及说,又被阎罗横插一脚。阎罗那家伙,说的云里雾绕,说了半天我也只知道,千面喜欢我,但是千面命定良人不是我,所以让我离千面远点。这阎罗也是个腹黑的主儿,一面和千面说着去吧,做你快乐的事,一面来找我让我离前面远点…… 周围尽不是省油的灯! 那厢儿陆九重终于缓缓站起来,低着头,脸上一片黑暗。看不见表情,他随便在旁侧就车厢过道就坐下,闭目又睡了。月光洒在他身上,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起伏……我把自己的心疼埋在最深处,免得被伊藤静奈发现。 抬眸间却发现,池琛在看我。 他与我目光交错后缓缓闭了眼睛。 外头月亮起了毛,风吹的树影摇。我看见路边飘过几只公路上惨死的倒霉鬼—— 毛月亮出来,鬼必然随之。 马上又是年关,鬼怪都出来了。车行了大约两小时,我在脑海中细细描绘着从西都出来的图,然后看见路牌上的指示字,心里有了谱,知道了这车要去哪。从这条高速一路往南,到清晨的话,毫无疑问,只能是桂林。 风水宝地,桂林当之无愧。 那一句,“桂林山水甲天下”,引得多少土夫子在那儿旅游徘徊,打洞寻宝。 具体寻到没有,我还没听说过。 有可能一票发家了不愿意说,也有可能早死在斗里。 但不管怎样,对倒斗者来说,有生之年能在一处风水宝地发现斗,那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我和韩祁白相处的六年,所到之处,每逢风水宝地,必然见斗。 说白了,大家愿意跟着我混,也是因为我看风水在行。 我的风水……都是徐祖尧教的。说起来,徐祖尧自上次一别就不见了,鸠灵也是。我懒得在意,骗了我感情的人我永远不会放在心上。只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最后竟然变成了这幅摸样,我竟然要和自己想杀的仇人在一个车上,而我还不能杀她,只因为时机没到…… 脑中陡然间灵光划过。时机没到……池琛,会是因为时机没到吗?所以才一直忍着?毕竟他做戏太真,心下腾的一收。 他如果对我也是做戏…… 不不不,不会的。我迅速抛掉脑海中的念头。 明明很多事都是在一年内发生,现在想想,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似得。还好,奶奶已经转世投胎,郑霄龙也去了一等岛。我孤身一人在外—— 想法陡然间中断。脑袋里只留下“孤身”二字。 我没想到我会想出这个词,我以为我和池琛在一起,永远不会孤独。 可它就是蹦哒出来了,且在我脑海里晃啊晃,挥之不去,跟那条小白蛇一样。 我知道,小白蛇就在池琛的衬衫里。车厢内又恢复安静,我烦躁的睁开眼却发现池琛正在看我,四目相对,他薄唇微抿,轻轻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顿时,我呆住。眨眨眼,他嘴角依然上翘…… 池琛竟然笑了,虽然不是江户川也不是初魃,可蛇奚模样亦是俊俏,且又是池琛操控着。 池琛呐,那可是个王八精。他想要让你动情,你根本无法阻拦自己泥足深陷,即便你知道,前面是个坑,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 我掐掐自己手背,疼。他则对我轻笑着说,“睡吧。”可却是没有声音的。 他只比对了口型,但那一瞬间,我空落孤独的心仿佛有了着陆点。 去他的孤身一人,我才不是孤身一人。 我爱池琛,我喜欢这个男人。我想这辈子我都逃不出池琛的手掌心了。他一笑,我就什么都不管了……而他比划完后,率先闭目睡了,嘴角恢复了冷漠的弧度,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 我习惯了浅睡,车一停下时,我就睁开眼—— 却发现,车内,四个“陌生人”。 三男一女。若非池琛的白衬衫还有这车。 我会以为我穿越了…… “你终于醒了。”我面前的女人相貌中等偏上,头发盘起带着鸭舌帽,应该是伊藤静奈。除了池琛外,银发的很好辨认,自是银面,另一个带着墨镜,显然是陆九重。 伊藤静奈的假面是素颜。白皙的手递过来另一张面皮。 “现在就剩这一张了,你没得挑,只能带这个。” 我没拒绝,接过面皮和身份证,抬手一点点覆上了。 可这么一来…… 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二皮脸了。心里想到这个,有些尴尬。 池琛率先推车门下车。 果不其然,我们是到广西桂林。 风水有言:有山无水休寻地,未看山时先看水。依山傍水,青山绿水是好墓的基本原则,徐祖尧常说“山主人丁水主财”,化解成白话文就是说,择好山可令后世人丁兴旺;择好水,可以令财源滚滚。桂林山水甲天下,这里头的斗,多着呐。 这边天气和北方不同,还热着,所以,陆九重戴副墨镜也不显眼。其实那年美瞳已经出来了,戴不戴墨镜都无所谓。这里国外旅客也颇多,银面顶着一头银发,虽惹得别人瞩目纷纷,大家却也见怪不怪。何况他手里拿着个新款触屏机在玩,那年触屏手机才刚出来,他玩游戏玩不亦乐乎,和我们四个安静的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多时,一声哀嚎道:“啊!又切了炸弹……”伊藤静奈道句:“你少玩会儿不会死。”银面挠挠头,“没事干嘛?我开了一夜车好困,路上又无聊。”说话间,旅行社到了,照旧报了人数最多的团,然后是坐着等开团。 还有半个多小时。 一边儿的沙发刚好坐下四个人。大抵是因我和池琛陆九重身上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还有陆九重在旁侧站着跟保镖一样。 喧哗的旅社竟很安静。 唯有银面手机里切水果的声音。银面就坐在我旁边。其实,不管是陆九重大婚还是门主大会时,我对银面都没什么印象。本来觉得他是罂粟,结果发现只是个擦凳子的,而且他似乎对阿卿也有故事,那时候遇见杨华他那激动,让池琛一脚踹飞。此刻,银面又坐在我身边,没有故意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玩的这般欢脱,让我心里有种很不爽的感觉—— 坏人,竟可过得如此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破纪录啦!”银面又戳到了炸弹,但他依然发出爆笑声。伊藤静奈烦躁的把自己手机打开,丢过去,“有本事破这个。” 我心情越发烦躁了。旁侧池琛不动如山,我心里不爽,起身往外走。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好人忙着痛苦的挣扎,坏人却开心的手舞足蹈。身后,伊藤静奈喊我:“咦,萧山,你去哪?”我现在身份证上名为萧山。我道句“抽烟”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余光瞥见池琛也起身走出来。 外头不少的商铺在卖东西,我去买烟,才发现没钱,在店老板的嫌弃目光中,旁侧丢过去一张红票子。是池琛。 他拿了烟和火机和我走出去。 “胆子肥了?” 大概说的是我抽烟。 “没有。” 我只是很烦。何况我还没钱。 这他来了,我就更抽不成了,索性乖乖的说话。 池琛拿出根烟叼在嘴里,点了打火机,说话间薄烟四溢:“别多想。” 我这心里猫挠一样的难受,烟瘾上来了。烦躁道:“没多想。” “嗤,我还不知道你。”池琛耻笑,我抬眸看他。 蛇奚的脸,笑起来时很好看,一双眼睛和陆九重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完成了月亮,漂亮的卧蚕让他看起来格外亲切。我看他这么说话就知道此刻是安全的,直接道:“我要烟吻。” 池琛却冷眸一转,丢了烟过来,“只能抽一根,二皮脸。” 我迅速接过烟,那边儿旅行团已经开始上车了。我脚被门槛扳住,险些摔倒。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奚落我的机会!我狠狠吸了一口烟,心里啐了句王八蛋……车上人多眼杂,生人勿进的气场下,也没出现上次在湘西遇见的美丽姑娘搭讪。跟着旅行团一起,到了山林中,依然是悄悄开溜,朝着人少的地方走。 风水原理主张“直则冲”、“曲则顺”,所以,好墓穴必然道路屈曲,山水蜿蜒。 不远处小溪哗啦,蜿蜒曲折,山林环绕,的确是块好地, 早就听闻了这里风水宝地,但是一直没来。 毕竟是国家保护区呐,在遇见池琛之前,我从来不作死。 “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这般水势蜿蜒曲折,的确是个好地方!”旁侧,伊藤静奈的新面孔上,一双杏核眸闪闪发亮。 我心下一惊,这伊藤静奈……对风水研究颇有造诣。 银面则挠头,“什么对什么?” “你别说话。”伊藤静奈抛了个白眼给银面后,啧啧咂嘴,“不过,如果鸠灵肯来的话就好了。可惜,她和徐祖尧冲破了怨灵的控制,现在极度不配合,要不然,有鬼帮助,我们找起斗来,也是方便许多。” 这话说的我身子一僵。 什么……什么意思? 怨灵乃是扶桑对死后的说法。 鸠灵和徐祖尧,被怨灵控制了吗? 那边儿,银面在叹息,“唉,怪只怪我们是扶桑灵。苏蛇奚就幸运得多,母亲是……啊!”银面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人被池琛一脚踹飞出去,在完美的抛物线后,我看见银面落在那蜿蜒小溪中。 二尺多高的水花中,他落下后,猛然站起,“苏蛇奚!你这是干什么!”池琛似乎还想揍他,速度快如闪电般又跑过去…… (下面见作者的话,防盗版,阿离码字真的很辛苦!求体谅,求支持正版!) 第198章 百花飞头降出 方才银面提及“母亲”二字,让池琛直接动怒我并不意外。因为苏小白才说过,蛇奚母亲大仇未报,让蛇奚把冷脸留给敌人。 上次在天山脚下酒店里,池琛对银面也没手下留情,不过,那时是为救杨华。此刻,我猜池琛应是早想揍他,不过刚巧寻到借口,借题发挥罢了。 池琛是那种,要么不出手,要么逮着机会就把敌人置于死地,或再也不敢造次。 比如我。 我就是这样臣服的。 不远处,池琛拳下银面毫无反击之力,蜿蜒小溪中都是血,鼻血,还有嘴里的血,他连哀嚎声都没有,任由池琛宰割。池琛出拳迅速狠戾,依旧秉持了快、准、狠的原则。事情不过眨眼睛,银面只剩半条命。 伊藤静奈赶紧斥陆九重过去帮忙,我难得可以在侧冷眼旁观,心里捉摸着,打得好。只冷眸一转,心一沉。 因为,我从陆九重的奔跑发现一件事,这件事叫我心里一惊: 陆九重变弱了。 从他奔跑动作和出招速度来看,他似乎回到初见模样。 看来,昨夜并非蛇奚这具身体多厉害,问题是出在陆九重这儿,平心而论,陆九重的功夫还在我之上,他虽还厉害,却不再是门主大会上的雄姿英发,也不是那夜老鼠出动的天下无敌之态。我看陆九重距离池琛越来越近,心下料想着此刻他定然不是池琛对手,只怕是连唐世朝都打不过。 果不其然,陆九重刚扑上去,就被池琛一脚踹飞开老远,他飞出去的速度都比他方才跑得快!陆九重“嘭”的一声撞在树上引得树叶“哗哗”落下。 在叶子还没落地时,陆九重又不怕疼的爬起来,迅速再扑回去,然后再被池琛踹飞回来…… 这次树断,陆九重重重落在地上,一口血喷出来。却又爬起……再上去。 不远处,伊藤静奈笑着拍手鼓掌,“啪啪啪啪……” “真不愧是苏墨之子,静奈佩服!佩服!”伊藤静奈连连道了两个“佩服”,那边儿池琛似乎打够了,飞起一脚,将鼻青脸肿的银面同样踹飞过来,银面不偏不倚的落在伊藤静奈面前半米,和陆九重一起,两个人都砸在伊藤静奈的面前。陆九重一咕噜又爬起来,而银面奄奄一息。 显然,池琛对陆九重手下留情了。伊藤静奈蹲下来,查看着银面的伤势,一句话不敢说。在场的,怕没有一个是池琛对手。 陆九重本就是为银面而出手,此刻爬起来,没有再找池琛的麻烦,乖乖回去伊藤静奈身边。 他和银面身上都是溪水血水,模样狼狈至极。 伊藤静奈从口袋里拿出来药丸子给银面服下,我看向这边儿溪流中,同样一身水的池琛,血和水晕染的白衬衫贴在身上,越发显得他肩宽腰窄,而他抬手扯下衬衫,丢在溪水里,健硕优美的上半身裸露出来。 沾水的白皙皮肤闪着水珠耀眼的光。他面色冷峻望我,没说话,我就会意,快步上前。 “你们去哪?”伊藤静奈抬起头,杏眸里有些慌。 大概没想到蛇奚这般绝情,却也敢怒不敢言。 “你可以滚了。” 这“蛇奚”身负血海深仇,“母亲”二字显然是逆鳞,寻常人碰不得。 池琛拿这个当枪用,伊藤静奈真是没辙。 怪只怪,银面没脑子。 初见我就看出来了,这是个没脑子的家伙。谁有脑子,能在眼下贴罂粟花贴纸…… 伊藤静奈却毫不犹豫的追了过来,边走边对陆九重道:“挖个坑把银面埋了。” “什么……”地上,银面被药丸子救活,存着半口气,不可置信。 下一秒,他真被陆九重提起来。陆九重把他打昏扔在一边,活像个机器人样,就地开挖,用他的手。我咬牙故作没看见。那伊藤静奈追来时,回头又补充道:“挖的深点。” 余光瞥见陆九重机械的点头,我回过头,看见池琛眼底划过的冷色,压着心里的担忧,跟他漠然往前走。 伊藤静奈追到池琛右侧,连连道歉:“你看这处理方法满意吗?” 池琛没理她。我和池琛是并肩前行,池琛脚步飞快,我不得不催动体内的气来提升我的速度,免得掉队。 伊藤静奈也不介意他不理会,反而还继续讨好:“苏蛇奚,我们都为扶桑卖命,我不求你笑,但还是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你看,你一句话一个不爽,我就可以杀了他,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伊藤静奈的话还没说完,池琛低吼:“要么滚,要么闭嘴。” 我现在信了池琛对伊藤静奈没有丝毫的想法。 只是我走的越发吃力了。 我体内气不足…… 如果我屏住呼吸攒着气,池琛势必会发现…… 我只能咬牙坚持,伊藤静奈乖乖闭嘴了。就在我有些吃不消时,伊藤静奈身上突然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而池琛一把抄起我,跳开数米。 他警惕无比,我也松了口气。 得以休息。 池琛面色酷寒的看着那边儿,伊藤静奈却又开始笑。 “别怕,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伊藤静奈说着冲我们举起手腕,手腕上是个手表,“这是宠乾设计的探测仪,咱们脚下有群僵尸过来了……”伊藤静奈话音落,池琛却改良绳索出,带我飞起数米高立在半空中,伊藤静奈道,“不愧是苏蛇奚,反应真快,这群僵尸,已经要出来了……” 僵尸出来?大白天吗?找死吗。我皱眉看着地上的草蒲团被掀开,竟露出来一个墓洞。 洞口里依次出来的“僵尸”明明是水夫子吧? 我虽然不来南方,但我对此很了解。 南方倒斗十分简单,老鼠衣防水,长钩用来钩水下宝贝。 南方雨水多,墓坑内积水现象很常见,地下渗漏水和雨水坍塌墓顶灌入,墓穴里经常遍布深浅的水坑,这伙所谓的“僵尸水夫子”个个穿着老鼠衣,手拿长钩,身上都湿淋淋的,显然是刚刚从水斗里出来。南方之斗只有“水斗”和“水洞子”这两样。洞口一个个出来的水夫子并排而列,我皱眉不解中,看见出来的那个,顿时身子一僵。浓浓的死人气将整个林子的温度都降低了,我被冻的浑身僵硬,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是……郑廷吗? 伊藤静奈在他们都爬上来后,才对池琛笑道,“苏蛇奚,我知你久居深山惧怕人多,但这些人都是死人,他们比活人听话多了,你也是懂行之人,下来吧。”伊藤静奈说话间,郑廷等人已经全部列队站好。我看着郑廷,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果然吧,人都是伊藤静奈杀的! 血浓于水的道理,我今天才有切肤体会。虽然是我未曾谋面也没有过感情的哥哥,但他是肉肉的父亲,小言的丈夫……我郑家唯一的男丁!浓浓的恨意袭来,此刻,我只想杀了伊藤静奈!而池琛没作声,他感觉到我发抖,只是搂紧我,静观其变。 见池琛不说话,伊藤静奈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转头询问郑廷他们,“找到了吗。”一排水夫子僵尸齐齐摇头,动作机械。 伊藤静奈瞬间收笑,哼了声“一群废物”,在伊藤静奈背对着我们时,池琛突然在我脸侧一吻,我微微一怔。 “记得滚远点,在血雾散开前别过来。” 池琛对我咬耳朵说道,说话间的热气呵在耳边带起一阵酥麻,不过,下一秒,我心口一阵剧痛。 我被池琛一脚踹飞出数丈外。 “噗……”喉咙一阵腥甜,我一口血喷出来。 池琛这一脚够狠! 这瞬间,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踹吐出来。 自从我恢复女儿身后,池琛就再也没有对我动过手。 俗话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最近过的太好了,抗击打的能力,好像退步不少。我撞断了身后的小树苗儿,落在地上,喘着粗气,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咬牙皱眉,疼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眼睛更是因为痛楚而眯在一起。 而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那是伊藤静奈的尖叫,“啊——”的一声,凄厉无比。 “哗啦啦啦”的鸟儿扑棱翅膀声响起……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池琛,却只看见血雾漫漫……红色的血雾弥漫,这血雾我只见过一次,是初见蛇奚时看见的。 那时他想要杀了我们,却被千面制服。 百花飞头降出,见血必死。池琛这是要干什么!他是要杀了伊藤静奈吗! 在我错愕中血雾中伊藤静奈跳出来了,不过,她面皮掉在地上…… 她同样喘着粗气,和杨华一样的面孔上,满是惊恐。 她就在我不远处,但我知道,她绝对不是杨华。 此刻若是杨华,她逃不出血雾,应该已经死了。 而血雾消散,池琛立在血雾之中,一直没有穿上衣的他,皮白肉细的肌肤上披着一层红薄之血,阳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被吸收到他体内。而郑廷他们,全都不见了。 第199章 开打了开打了 我不知道,伊藤静奈为什么生了张和杨华一般的脸,我也没法问了。 她人还在喘气,身体却已经——四处裂开口。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她身。在池琛身上血色消失时,伊藤静奈突然爆裂,池琛一跃到我面前。 他跃起的瞬间身后血花四溅,阳光洒下来,他若地狱前来的修罗,却又似高贵的神祗。血雾作衬下,他白皙若妖。 然之血花落,他人亦立在我不远处。 那裸着的上半身在日光照耀下越发晶莹剔透,发出璀璨的光。 而他身后血水落地作雨,成了一滩血。 我在这边,惊呆。池琛没回头,踱步至我面前,缓缓蹲下。 我目光有些失焦,不可置信,伊藤静奈就这样死了。 池琛把手指头,又放在我唇边,命令我“喝下去”,从他指尖低落的血滑到我口中。血腥味刺激着我的味蕾。他的血乃至佳补品,我下意识咽下口中腥甜,痛楚迅速缩减,而他缩回了手,神色淡淡,“再不会有人利用他们尸体,”他说完,我抬眸。 他另只手拿着军刀,灵巧的在手上转了一圈放在腰间,星眸微垂,睫羽挡住眸光,起身道:“走了。” 我起身看着远处落在地上的血红,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伊藤静奈……” 就这样死了吗? “是扶桑傀儡术,不是真身。”池琛说完我心一收,而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后竟是皱眉,没有走。 我不知道他为何皱眉,我也不问他走去哪。 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池琛他原地站着,拧眉中,薄唇间烟飘散,似是在犹豫什么。我余光扫过那边儿的血,然后看着池琛……他几乎没有毛孔的光滑如玉肌肤,方才那些血都让他吸收了。 这身体……是用我哥哥的血铸成的。 我抬手要抚摸时,冷不丁从他裤子口袋里钻上来小黑豆,我的手猛然缩回来。小黑豆吐着红蛇信子,耀武扬威,池琛突然凝眸微转,没由来的耻笑了声。 我被笑的莫名其妙,而他这次,不再犹豫,大步往前走走。 我不知道他刚才犹豫什么,只是他停了,我就停,他走了,我就跟着。 可没走两步,池琛又停了。 很显然,他在等什么。他转过身,看着远方,长睫打下暗影,叫我看不清他目光。而我心下突突跳动,等等!这里只有…… 陆九重! 难道他在等陆九重? 可是,并没人过来。 我不敢问,池琛皱眉,丢了烟,脚踩上去,又走了。走了两步后,抓着我,往一边儿路上走。他不走走停停还好,他这样一来,我忍不住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前头脚底有个树干,池琛走的飞快,我猝不及防的险些摔倒,被池琛抱住,然后他抬手,直接把我抗肩上。 我在池琛肩膀上,继续抬头看。 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陆九重……” 我刚开口,池琛就道了句“闭嘴”,他烦躁道:“傀儡已杀,银面已死,他若恢复了定然来找我们。既然他没恢复,我们只能走!” 池琛难得给我解释,声音却很大,且步履飞快,这话,更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我没作声了,只是心疼……全世界都抛弃了陆九重。若不是想到阎罗说,他和八月以后会好,我一定要去找他。 而此刻,我只能狠心…… 我怔神时听他喊我,“小矮子。” “嗯?”我下意识的就应了。 我在他背上被颠着,他手利索一转,把我抱在怀里,我贴上他滚烫胸膛时他道句“抱紧了”,就抄着操控改良绳索,带我离开…… 至于去哪,只要和池琛在一起,去哪都一样,在桂林,我并不记得有什么大斗。桂林最出名的莫过于尧山靖江王陵,那是明代藩王的古墓群。早已经开发成了景点。可池琛却带我到了一处荒土坡。 站在荒土坡上,我想收回我的话。坡上的七个坟墓,让我知道了这是哪儿。 这是七星坡。 在桂林提起七星,大家会想起名誉天下的桂林市七星公园。 七星公园距市中心1.5公里,因七星山的七个山峰,犹如天上的北斗七星坠地而得名。但是位于桂林市以东约20公里处,其实还有个七星坡。和公园的美丽富饶相比,七星坡就惨淡的多。 七星坡这七个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斗,还是零一年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韩祁白。 和徐祖尧聊过几句。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明代藩王的古墓群,实则不然。 一个斗,让我去开发顶多三个月完事。 一群考古学家去,却开发了一年多,还只开出两斗。 据说当时出土很多战国至西汉时期的东西。可由于那个时代的人对尸体保存技术还不高,开的两个墓里尸体和衣服都风化…… 说白了就是,这斗里粽子没有,都是宝贝。 魃的可能性更是零。 但我想,池琛既然来了,就说明有戏。 我之所以怕这七星坡,是因为后来在江湖行走时,听说这里死了不少人。但还是有不少人前赴后继的来这里倒斗,然后……无一归还。 零二年到现在零九年,七星坡早已经被遗忘,没有遗忘的人也不敢过来,比如我。 眼下,七星坡已经一片荒芜,和七星公园,形成了鲜明对比。虽说有池琛在,我什么都不怕。可我还是得警惕着点。我仔细的审视着这个传说中,谁都不敢踏足的七座古墓。 七座古墓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的墓安安静静的立着,皆是头柄朝南、头体向北,早听闻各墓封土堆的大小与星星亮度有关,旁边儿两个开坑后的墓洞,延伸着木梯,风呼呼的卷着树叶子刮进去,这大概就是专家开发留下的遗迹了。 我正准备开口时,一直没说话的池琛却突然笑出来,还是冷笑,眸光清冽,嘴角不屑的扬起:“终于肯现身了。” 我不解,下一秒却敏锐的感觉到身后冷风袭来,一个驴打滚,险险躲开。抬眸,方才我站的地方,袭击之人的拳头,距离我只有半寸!那是因为,他拳头被池琛抓住了,池琛回眸夸了我句,“反应挺快”,我却蹙眉看着面前双眸妖冶的陆九重……他大概是一路尾随至此。 池琛说话时,陆九重眸光狠戾,再挥另一拳,和在车上一样。 池琛也再次接住,还是那般不屑冷笑,“看来你还是不清醒啊。”池琛说完抓着陆九重双手,双臂用力一拖,两人直接从我头顶上翻过去,他们落在距离我三米外的七星北斗墓正中央,陆九重抬腿踹过去,池琛不松手,迅速躲开,不耐烦道:“我没工夫和你玩。” 池琛说完,陆九重并不答话。 或者说,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说过话。陆九重似乎仗着池琛不会伤他,攻速猛烈,招招致命。池琛抵挡游刃有余,却吃了两拳,嘴角流了血。 他啐了句“找死”真正和陆九重打在一起,我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内奸,但是—— 池琛说的没错,银面已死,那个什么傀儡也爆炸了,只剩陆九重。 这是个机会,也许能够让陆九重也说不定!眼看着池琛和陆九重打得越来越激烈,你打我一拳,我给你一脚。我想上去帮忙,哪想得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 我甚至来不及低头看什么,就被拽倒在地上! 那东西力气其大无比,把我朝着洞口拖,我抓住扶梯,感觉得到,脚踝被抓着的地方有股浓烈寒气从脚踝直逼心窝。 而我的手力量根本不足以和那脚踝的力量抗衡,上头,池琛和陆九重还在打,一个双目赤红一个不爽到了极点。 “既然如此!我就陪你玩到底!” 落下去之前,我听池琛这么对陆九重说道…… 而我被拽入了那开挖好的墓洞里…… 第200章 七星阵丢了魂 拖拽我的东西速度实在太快。快到我根本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就“啪”的一声摔入水里头。 南方墓里都是水。 但这里的水,根本没有底,活像是个无底水库。 我被那冰冷的东西往水下使劲儿拽着,水直接漫过我脑袋。 我腰间有刀,气息内敛,我抽出刀朝那脚踝缠绕的东西,狠狠割了过去——我本想着割了后就跑,哪想得——这东西的皮肉,根本割不动。 要知道我手里的刀,是千面削铁如泥的宝刀。顿时,我毛骨悚然。这拽着我腿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不敢伸手去摸,人在水下抖了个机灵。池琛和陆九重打得欢快估计都不知道我下来了! 且这水下黑暗,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不知道我被拽下去多少米,但很久后,我终于听到落水声!是谁跳下来了?池琛还是陆九重? 那抓着我脚踝的怪物也听见了,顿时速度更快。 我被甩的胃中一阵翻涌,有些想吐。 黑暗中也不知道哪儿是东西南北,被那怪物扯着脚乱拽……数分钟后,我只觉得腿被裹紧,身子陡然间从水里被抛出来,周围一片黑暗,我终于感受到了新鲜空气,却是被那怪物用力甩出去……甩出去的同时我感觉到有股疾风划过来,此刻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 但是如果我不采取措施的话,我一定会被拍飞在墓墙上。 我迅速抛出改良绳索,再黑暗中借势离开。果不其然,离开瞬间,听见墓墙一震“轰”的一声响,什么东西剧烈拍在我方才本该落下的地方。 那怪物扑了个空,十分不悦,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再黑暗中一动不敢动。 我就这么在墙上吊着。 听得见,黑暗中,水波晃荡的声音。 那是怪物在动。 感觉得到,这墓室不小,起码深。我不知道这七星水洞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刚和我在一起的东西,不是鬼。 如果是鬼,倒好办了。 这般的怪物,反而让人浑身冰凉,因为谁知道,黑暗中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是蛊毒?四不像? 还是—— 什么未知的怪物!我对怪物这些东西向来敏感。像天池水怪、黑龙江怪鱼……这水洞子里头如果有看家护院的怪物,并不足为奇。 问题是!这是个开过的墓,为什么!还会有怪物? 之前那么多人就没发现吗?此刻,我大气不敢出一个,黑暗中将自己气息敛收,生怕一个不小心那怪物就过来了…… 而远处……突然间探照灯的灯光袭来…… 是池琛!我瞬间激动起来,而随着他的探照灯的光线,我看见墓室那一角,水波盈盈中,水花“嘭”的一声溅起,那边儿划过一抹黑色的脊骨,这边儿池琛从水中一跃而起—— 改良绳索出,他直接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心跳加速。他搂着我,探照灯照亮在墓室里,水中,泛着波光,飘着枯树叶。 池琛松开我,一张纯良脸被打得红肿,却更加帅气了。 “受伤了?没受伤?” 池琛上下看我,难得一双眼睛里是焦急。 我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如果刚才不是我反应快,我就已经死了。 “我没事。” 我不想告诉池琛我刚心里有多怕。我只是紧紧地抱住他。和他在一起,我不求他忘记过去,也不想占据他的将来,我只求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他下一个主人会是谁我不知,但在那个人来临之前,我会保护好自己这条命,只为了他。 “嗯,那走?” 池琛问我的意见,我没有犹豫的点头后小声:“这里有水怪。” 我说完后,池琛皱眉,“水怪?你是被水怪抓下来的?” 我点头看向那边儿:“方才那边儿水花四溅,就是水怪逃走了。听说水怪怕光,看来是真的。”池琛闻言,单手搂着我,陷入沉思。 我看着他脸上的彩就想起来刚才他们的事儿,道:“陆九重呢?” “不知道,我先跳下来的。”池琛回答的很干脆,他难得拧眉,看着远处,声音又恢复冷漠,“看来,咱们得打听打听再回来。这周边,一定有知情人……” 我赞同这个想法,和池琛一路平安的游出去了。他游,我挂在他身上。 中途有段水路,需要完完全全把要脑袋没在水里。方才被拖拽的恐惧感还在,我努力克服恐惧感,然后……突然看见门槛中间洒落的金豆豆。 我赶紧拍拍池琛,池琛低头看我,以为我是要渡气,唇毫不犹豫覆了上来。送上门的吻不要白不要,可惜了,只是个拱门的距离,池琛就带着我浮上水面。听他又骂我“不要脸”,我道:“刚才我看见门槛里有金豆子,咱们如果真要去找人家询问,身上一穷二白可不行。” 池琛皱眉,我想,他大概他没为了钱操心过。看池琛不语,我又道:“这里偏山村,我不偷钱。” 池琛又搂我下水,寻到方才地方,捡走金豆豆后,和我又出来。 出来的瞬间,冷风吹来,让我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更是抖了抖机灵。低眸我看着我脚踝上一圈乌青紫印,心里竟然还不可抑制的害怕。池 琛也看见了我的脚踝,面色难堪却也没发作,只是抄手把我抱起来,往坡下走…… 金豆子还是很好用的,池琛给了两个村妇一人一个金豆,两个村妇乐的合不拢嘴,赶紧把我们往屋里请,又给我们打水,来洗热水澡。 池琛穿的简单,白衬衫黑西裤,村里裁缝店刚巧都有,就拿了两套来。 池琛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我就不行了,穿在身上肥肥大大的,根本没型。 而烦心的莫过于…… 我病了。 不仅仅病了,还来了大姨妈。头疼脑热,腹痛流鼻涕和咳嗽一起袭来,我整个人蔫在床上,池琛一边啐我“没出息的东西”一边把自己做的排骨汤端过来…… 我虚弱喝着,真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唯有的力气都去扛着疼了。 下水太冷,肚子很疼。 我吃饱的时候,太阳刚巧下山了,池琛一转身回来的功夫,皱起眉:“魂居然被吓掉了。” “什么?” 我现在,听他说话都模模糊糊的,嗓子也痛,头也痛,带着耳朵都痛。 池琛打个哈欠,“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我痛苦的“嗯”了一声后,他掀了被子过来,我蜷缩在他怀里,脑袋里一阵阵痛袭来,很快就难受的睡着了…… 发烧身体总是一阵阵的发冷再发热。池琛身体又变作冷暖枕头,可这次,我的烧始终没退下去。 一点都不舒服,反而越来越难受。 “起来。” 池琛在半夜把我晃起来,我迷迷糊糊的头疼,“干嘛啊?”他抱着我往外走,边走边道:“招魂。” “嗯?”我怔了怔,然后用力眨眨眼,“召谁的魂?你带我……不方便。”我现在是个病人我怕拖后腿,谁知池琛道: “你的。”人说着,已经走出门。 我皱眉,没想到是给我自己招魂。 、 招魂这东西吧,我也给别人招过。 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招魂。 那水下怪物当真是把我吓到了。池琛抱我走到路口时,又犯了难。 这所谓招魂一般都是在十字路口,喊着失魂人的名字,魂听了自然归来。可问题是,池琛该喊我郑沉醉呢,还是寒霜? 索性便都喊了。 我本想着会不会被发现,有危险什么的,池琛却没管那么多。他声音很好听,我听着我的名字在空荡荡的路口回荡一遍又一遍……又有些困。没喊来我的魂,反而喊来了一阵阵冷风,我在池琛怀里蜷缩成一团,道句“好冷,”。 十二月的夜,不冷才怪。池琛见喊了这半天也没反应,只好先把我抱回去。 回去换卫生巾,然后再睡觉。 醒来的时候,我身体好多了。不过我掉了魂,还是有些头疼。 池琛和我起床,出来洗漱后吃饭。 收留我们的村妇,犹犹豫豫问我们道:“你们是不是去七星坡了?” 第201章 七星坡祭祀品 池琛就算坐在老旧木桌前,也依旧惹眼。 白衬衫扎黑西裤里头,透着股高等官员干乡考察范儿,搁在桌上的手臂白皙,袖口微卷,似是将整间屋都照亮了。听村妇这么说来,我和池琛对视一眼,有戏。 那厢儿,池琛挑挑剑眉,不予置否,“难道洞里有什么不能去?” 两名村妇闻言,对视一眼,先后扯板凳坐下。 其实,若非池琛放低姿态,村妇怕是不敢造次。 我能感觉得到,池琛把身上的傲气敛收。那厢儿穿碎花衣的那个女人,率先开口道:“倒也不是不能,而是……”这个村妇说完,那个用胳膊肘捣了捣,打断她对我们道:“我是看你们一身水,昨夜又喊魂,是不是被吓到了?” 我就说池琛昨夜怎么那么大胆的喊魂,就不怕被谁听见,比如苏墨啊?静奈什么的……可能我太小心翼翼了。现在,我对我自己的名字都有些害怕,尤其是寒霜和郑沉醉这两个。 但显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池琛应是故意喊给面前这两位村妇听。 这厢儿池琛骨节分明的手搅动碗中排骨,神定气闲之态仿佛搅动的不是骨汤,而是金汤玉露,搅动间唇微启道句:“还好。”说话间,星眸微闪,村妇赶紧追问,“难道你们就没遇上什么?” 池琛再次反问。 “我们该遇上什么?”面对朴实村妇,摆高姿态显然会吓到人,好在蛇奚生的纯良,一眉一眼间,不显生分,很是亲近。 只池琛贵气天成,就算是放低了姿态,两个村妇也不敢亦或者还不到时候说。这两位村妇显然忌惮什么,又怀疑什么,又再问道:“你们真去了洞里,还出来了?”池琛颔首,肯定道句“是”后,两名村妇表情惶恐。 那惶恐中还有期待,两个人手拉着手起来,齐齐道:“你们先吃喝着,我们……先去忙一下家务!” 另一个道:“我去照顾我男人!” 池琛没阻拦,微颔首。 目送那两个村妇离去,我看着池琛。池琛这人,很会入戏,影帝级别。 想那初见江户川之身时,他故作羸弱不堪倚在江夫人身上模样,我嘴角轻扬。继而池琛将温好的汤递到我面前,排骨汤味道熟悉,很香。 “你做的?” 池琛别开脸道句“喝你的,哪儿那么多废话”后,我赶紧低头喝去了,一边喝一边偷偷打量他—— 王八壳厚,皮薄的很。 我也不逗他了,有的吃喝,我就满足了。 但想起上次喝池琛做的排骨汤汤,真快,都一年了。那时,我被温娘子重伤……在三个土夫子家里,池琛递给我一碗汤…… 那时候,我就对他改观了。 还有那雪中苍松下的沉睡容颜。 点点滴滴,回想起来,着实辛苦,却也,甘之如饴。 正应了我最喜欢的那句话:“任何值得拥有的,都是值得等待的。” 毕竟汉子那么多年,身体抵抗力还是好的,喝着王八牌排骨汤,除了因为失魂儿头昏沉外,我没什么不适。这厢儿我吃好喝完,身穿碎花对襟衫的村妇回来了,就回来一个。 “翠莲去照顾男人了,她男人疯了。” 村妇说话时,眼底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池琛这话说的村妇微微一怔,继而笑出声,“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敢去的都死了。现在,他们都当作禁地,把我们当作笑话。呵呵。” 村妇说着冷笑了两声。池琛淡漠看着也不说话,村妇深吸口气道:“七星坡的洞,得从我太公抗日时说起——” “那年小日本儿丢了几颗雷把七星坡炸出个墓洞后,七星坡就变了。小日本儿想盗取咱们的宝贝,结果下去的没有一个回来。后来据说连坦克都来了,却被那怪物穿透了坦克的皮,把坦克里的人给抓入了洞里,从此再不敢往咱七星村这边儿走。咱们也因此躲过了抗日。本以为是遇上祖宗保佑,大家伙就去祭拜,结果……” 说到这里,我看见村妇的手握成了拳,赶紧追问:“结果怎样?”那村妇苦笑道:“结果,那下头出来几个黑触角,把几个祭拜的全都抓下去了。” 我心一沉,毕竟是抗日时候的事儿了,池琛的表情却变了变,似乎想起什么。而村妇道:“再后来啊,咱们村儿花大价钱,请了个道士,道士施法后,说年年祭祀就行了。咱们村儿真是年年祭祀来着,一直相安无事,风调雨顺,直到——”显然,这里是个转折,村妇抬起头时,脸上都是泪:“直到要铺公路,发现了这是个墓穴,就来了组考古家说要考古,任凭咱们说什么都不听。到后来,有一夜,停电,那伙专家,全死完了,一个都不剩下。可跟咱们没关系啊,后面,咱们照旧再进贡猪鸭牛羊,却——” “又开始吃人?” 当初我也是感觉到危险,那拖拽我的鬼东西,摆明了轻车熟路,还带着兴奋劲儿把我甩出去。 村妇抬手抹了抹眼泪,“是!那怪物,吃了送祭祀品的人,一个不够,吃了三个,就剩下一个人跑回来,吓疯了……” 我心里一顿,“是刚才那位……” “就是她的男人,而且,她孩子也无意间过去,也……也不见了!大家伙都说被吃了,而……我的孩子,和她孩子一起去的……”村妇说到这里眼里都是泪,“孩儿他爹气不过,半夜拿了叉子去找……” 村妇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 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村妇抽噎着,抬手抹着眼泪。 “可这么大的事警局局应该会管吧?” 我本想说机密局,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村妇哭的更惨了,“管?那些人!针不扎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本是说好联名上书,到最后就只有我一个人去!我被轰出来后,再去,因为妨碍公务,被关了一年……有时候我想死了算了,可我不得不咬牙坚持着,万一哪天老天开眼了呢?我要活着,要等那怪物死!” 村妇咬牙,说话间唾沫蹦出来,双目赤红,她用力的吸了吸鼻涕。 我却心下一沉。 这村妇……如果被关了一年,我想……监狱里的生活定然不好过。 那监狱里,可不是女人随便呆的地方。 各种你想象不到的黑暗,全在里头。 “池琛。” 我侧目看池琛,才发现,池琛一直低着头,两只手扣在桌子上。他淡淡 “嗯”了一声,我道:“虽然我了解不多,但这件事怎么着也算是四等事件了吧?”我说的是机密局,村妇在警局呆过,我故意没提,怕她会难过。 池琛摇头—— “古墓太小,就算内有乾坤,也不值得拼命。不过……”他话音一转,看向村妇:“你的想法是对的,老天开眼了。这件事,我来管。” 那一瞬间,我有种自豪感。虽然,面前只有一个听众,但那句“这件事,我来管”当真是风华绝代! 村妇亦是惊呆,她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池琛,“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池琛颔首眸光清冽。 我说过,做盗墓这一行,损阴德,所以我不开棺材。 我很喜欢做好事,积阴德,若能帮得上,我肯定帮,但那水怪连我都被吓掉了魂。池琛若是愿意管,定然是有把握!顿时,这心里自豪的,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他亲两口。 “可,就你们两个吗?” 村妇放下手,朴实的眸子里有些担忧。 我亦是有些担忧的。 “是啊,池琛,咱们要不要……” 我看着池琛,想着要不要找机密局来,池琛知道我想什么,摇头道,“通知也没用。墓洞太小。世上古怪事多了去,不可能全照顾到。”说罢,池琛看向村妇冷冷询问,“你刚才说‘停电的晚上’,考古队失踪?” 村妇忙不迭的点头。我想起池琛探照灯出现的瞬间,那怪物跑的无影无踪,想必,那怪物怕光是真的。池琛颔首,“好,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村妇被池琛突然的冷脸吓到,有些紧张道:“那个,你们需要什么吗……” “我们需要,会自己想办法。”池琛完全恢复冷面高傲之态,那村妇抿抿唇,起身离开。我目送她离开后,头又开始疼,而池琛道:“走了。” “这就去了吗”我抬眸看他,他冷声道:“嗯,先把你的魂招来。估计到那儿就召回来了。然后,我去会会那水怪。” 我“嗯”了一声,压着头痛起身,却突然想起什么,拧眉道:“池琛……” “嗯?”池琛去收拾包,我小声又有些害怕道: “你说……陆九重昨天下去了没?” 池琛没作声,只把包系在身上,道:“别废话,走了。” 我没作声,跟他走了出去…… 只是,我们再到七星坡时…… 血腥味冲天。 还在坡下,池琛就抓着我的手了,他冷声道句“躲在我后面”后,就一步步朝着那散发着血腥味的墓洞前走去…… 握着池琛的手,我什么都不怕。 只身上一凉,哆嗦了一下,。 是魂。 都说丢魂的人,只要到受惊吓的地方走一圈,魂就自己回来了。此言不差,我的头疼顿时得到治愈。 只是,我还来不及欣喜,墓洞前一道红影带着剧烈的血味划过,那红影直朝我们扑来! 瞬间,我又被池琛踹飞出去,然后,我在空中看清楚了那红影是谁…… 妖冶的红蓝瞳,可不是—— 陆九重! 他一身的血,飞跃中滴滴拉拉的往下流淌,飞溅了我和池琛一身。 那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什么东西的。空气里血腥臭味越发浓烈,我一颗心放下又提起。一来,我怕他会在水下被水怪吃了,现在看来他安然无恙。可二来,随着他出招,他身上的血便不断洒在池琛白衬衫上,我也看见了他身上的咬痕…… 他果然遇见了那怪物!而且……厮杀了一通。具体情况是如何的险要我怕是不得而知了,因为,我跌落在七星北斗墓的坟头上,也不知又碰到什么倒霉机关。 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觉得身下一空—— 失重的感觉袭来。 昨天刚被拽洞里一次,今天竟然又来一次……想得美。我猛然抽出改良绳索,可下一秒……脚踝上,又出现了那冰冷的触手—— “救……” 这次我只来得及喊一声救,下一秒我就又落入了水中…… “嘭!”水花落下的瞬间,“命”字还在嘴边,我喝了好大一口水。 “咕噜噜……”头顶上,冒出一排的泡泡。 第202章 陆九重的目的 冷水裹体,叫我下腹部一阵抽筋样疼。我再度被拖着往下游走时,心里不再怕了,只觉得愤怒。这满腔怒火来自与村妇。 知道那鬼东西怕光后,我早有准备。在我打开灯时,头顶上亦灯光照下,是池琛。 伴随着灯光大亮,我又见那一抹黑骨脊背。远远望去,像是巨大的梳子,眨眼就不见了。而旁侧“嘭”的一声,水花四溅中,我被池琛捞在怀里。 池琛似乎想带我上去,可头顶上陆九重却跟着跳下来了。 池琛啐了句“找死”,眼底划过抹冷光,我心下一惊,他粗暴贴上我的唇,带我直没入水中。 冰冷的水和他温热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头顶再度想起水花声,是陆九重下来了!池琛要干什么?他说找死,是要对付陆九重吗?我睁大眼看着池琛,可池琛看都不看我一眼。 心急,却也!什么都做不了,被池琛紧紧抱在怀里。 这墓并未开发。 探照灯所到之处皆是按古时摆设布置,我无暇观赏。我只心系陆九重身上深可见骨的伤,那啃咬的巨大伤口,和一身的献血,已经让我害怕。 池琛的烟草之气不断渡过来。他鱼一样的带我不断往前游走,陆九重紧随其后。 我无法回头,目光略过墓室里的古钟和大鼎。 皆是年代久远,斑驳锈迹。 好在,有灯在,怪物轻易不敢出来。 只前头一拐弯,池琛突然关了我和他的灯,与我躲在一边。 四下黑暗中,我心慌不已。 尤其是想起他方才那一句,找死。 他要害死陆九重吗?我被池琛紧紧抱着,一动不能动的抵在墓墙上。 黑暗中,感觉到水波的细微波动,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吐气声,显然是陆九重。可——还有另外的波动袭来。 那股水流波动静极大,是水怪! 池琛……难道是想……不! 我不可能让陆九重出事!我猛然一口咬在了池琛唇上,在他吃痛瞬间,立刻开了自己头上探照灯,继而面前一巨大黑尾袭扫而来。 速度飞快,根本来不及躲避! 那黑尾将我、池琛以及陆九重三人全部扫开! 一瞬间,地动山摇,我被池琛抱着,面前灯光混乱而交错,黑怪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感觉到池琛身上僵硬而又紧绷感。 池琛好似挨了那黑怪的扫尾。 我看着他面色煞白,从嘴角溢出的血丝在水中飘逸出妖娆的弧度眨眼就被水波冲散—— 水波是后头陆九重又冲上来。 陆九重游走带动的水波,池琛显然也感觉到了,他抱着我,一个旋转险险的躲开陆九重的攻击。 在水中,池琛又是抱我又是要渡气,还要和陆九重打,显然处于下风。且陆九重拳头不断朝着我袭来。池琛为我不得不挨了陆九重几拳。 他刚被怪物打伤,猛然松开我,口中又是一口血溢出,被水波迅速冲散,探照灯下,他脸白的吓人。继而下一秒,池琛眸中阴鸷,一个反转将我压在身下,往下迅速坠去! 我睁大眼看着陆九重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池琛背上,池琛闭目,只是给我渡气,一瞬间,血腥味,烟味,橘香混杂在一起,我觉得我肺都要被撑炸时,池琛终于松开我,猛然一个回旋踢,将陆九重踹飞出去。然后他松开了我,口型比对了一个“等我”后就冲向陆九重。 人正常可在水下憋气三到五分钟,何况池琛还给我渡来那么多气。我好半天才虚晃着立在水中,抬眸,头顶上池琛和陆九重又打在一起。 自下往上看,才能看见,陆九重身上破的好大块皮肉,被水泡的,上下翻飞,随着翻飞和水波荡漾,被泡白的皮肉下,不断的溢出血丝,血丝一圈圈的从陆九重身上蔓延开来…… 水中打架本就受到各方面的限制,只是池琛和陆九重很快就锁住彼此手脚,两个人都动弹不得。 这是传闻中的束缚之术和反束缚术。我看着他们缓缓地从高空落下来了…… 心下道句不妙。 他们就落在我不远处,躺着。 显然,陆九重是故意的。 他们现在交错手脚的姿势—— 除非两方都愿放手。 或者一方力气用尽,否则,可一直天荒地老的维持!他们力气何时用尽我不知,有气功内循,他们又不是寻常人,这么窝着,扭个一天一夜,只要灯不灭,怪物不来,就相安无事…… 可我……不能…… 在她们眼里,我“不会”水,不然,池琛也不会顶着拳头,给我渡气了。 我心沉了沉。 池琛焦急,他手都在抖,可他挣脱不开。 此刻,就算他魂魄出体也没用。 他看着我这边,说着什么,可被气泡挡住了。 但我想……他是让我……动手。 陆九重,现在就是个机器。被操控的傀儡。 水波微漾,从我的角度看,陆九重脸上张扬着得逞的笑,那是得逞,是奸笑。要动手吗? 心,陡然间剧疼。 对池琛,我可以释然。 因为我爱他,因为我付出很多。即便,我知道,我可能离开他,我可能,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他。 可对陆九重,我做不到释然。 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他付出过什么。 唯一的献血,却耗尽了他的一生。 他的悲剧就是我造成。 我无法像释然离开池琛般,释然大善人。 可此刻我必须做决定。 因为…… 周围,还有只随时会出没的怪兽。 陆九重还在笑,笑的星眸弯起,一如初见。 他嘴巴也张开,灌着水,苍白着脸,笑的却那样开怀。 而与之相较,池琛脸色惨白又紧张。 难得看池琛紧张,却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灯是机密局带出来的,可亮三十六小时的灯。但池琛,等不了那么久,也还有一天,池琛就要睡了。 陆九重和我还是到了这一天,也还好,不是在换血台上。其实,陆九重和蛇奚很像,都是星眸,卧蚕。 此刻,看他卧蚕微弯的样子,我拿出了那把刀。我在心里麻痹自己,够了吧,寒霜,若他清醒……只会更疼。 陆家庄,梁丘清风,即便不是他意愿,他得手也沾了鲜血。 就算是以后,找到了魃,解了蛊,怕也是生不如死。 可小腹一阵阵的收紧。 我觉得浑身都冷,尤其是心…… 最冷。 我不敢开口,空气里有他的血。水中行走颇为艰难,亦或者我害怕走过去。可我还是一步步走到他们身边。 我在池琛注视下,缓缓蹲下。 他们躺在地上,互相制约,谁也动不了,却也是任人宰割。现在就算陆九重放手,池琛也制约着他。 我许久许久,没有看过陆九重这样开心的笑了。 可见我过来,陆九重没有一点害怕,反而笑的眼睛眯起看不见眼眸了,看不见那双妖冶的红蓝眸,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想起当日救宠乾回来时,他瞬间的怨恨眼神,眼泪,突然就出来了,热的泪,温了冷的眼眶。 就像池琛说的,再也没有人可以利用尸体。 他现在生也好,死也罢,我…… 只有一个打算。 让他……消失。 割断他的手,带走池琛关灯……留下他。 一系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在我脑海里划过。 光是想着,就已经很疼,很疼。 尤其是看着他肩膀上那巨大的伤口,皮开肉绽的样子,恨不得,那伤的是我。 最终的最终,我还是拯救不了别人。 “若有来世。换我这样爱你。” 我心说着,闭目,举起手间,想起在唐宅葬礼上对我大喊“离我远点”,“我怕我会伤了你”的陆九重,想起那个单纯的因为一张照片…… 就找了十年的陆九重,想起他笑眯起眸子说,除非为了寒霜,否则你不能踹我,挨踹也乐滋滋的陆九重,想起…… 然后,手撒开,刀缓缓的落在地上,我一下坐在地上,滚烫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来。 我做不到!我抬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我真的想要他活下来。虽然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可我却……没有退路。 眼泪决堤中,水波突然剧烈晃动,我只觉面前一股巨浪袭来,直把我掀飞出去!错愕抬眸,探照灯远处照亮的墓口处原本是空荡荡,此刻却被浑身布满疙瘩的怪物身体塞满!那身体撞击着墓洞,显然不是刚才怕光的那一个! 这里……到底有几个怪物我已经不想考究。 只是事情突然变得棘手而又迫在眉睫。 我被那水波震得还往后飘根本没有可以抓到的东西只能往后飘! 而远处墓的墙经过多年水浸,早就腐蚀。 只一下,就被撞的满是裂缝,若再来一下,肯定会碎……碎倒无妨,只是—— 陆九重他…… 我愕然瞪大眼,面前发生的事情,不过眨眼间功夫却仿佛过了万年。 我看着那瞬间,陆九重突然收笑,睁大眼,那正经严肃,满脸紧张,一点不比池琛少,更是撒了手! 池琛早想离开亦是松开手。 他们两个人皆是瞬间松开,然后,陆九重一脚踹在了池琛的背上,将池琛沿着水波踹走后,自己……朝着怪物游去! 我身不由己的在水中飘着,看着陆九重所有表情。 笑的、突然收笑。 紧张的,还有一瞬间的痛楚和释然。 全部,尽收眼底! 而这些目光,分明表示…… 他早就恢复了!池琛就势要到我面前,我因水波荡漾,还在往后飘…… 时间似乎停止了似得。 我看着陆九重朝那怪物而去,张开嘴—— “不”字说不出,却“咕噜噜”灌了满口的水。 水,带着血味,我脑袋里“轰”的一下炸了。 这里,是有陆九重血的水…… 而远处,池琛离我越来越近。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冷意尽数消退,探照灯交错。 到我面前的池琛面色巨变。 我亦从他眼眸里看见我自己:那双和陆九重初见的红瞳。 要多妖冶,多妖冶…… 目光放远了些,再掠过那远处—— 陆九重迎上瞬间破碎的墙,因墙破裂而混浊的水前,是冲向怪物的陆九重,那般决绝的背影……一如那日。 我愕然,心里千百个念头划过……陆九重,是早知道我和池琛的身份吗? 那他……这么激怒池琛…… 难道说是—— 为了求死? 这个念头蹦出来时,我被池琛抱住,他迅速关了我和他的灯,面前,陡然黑了。 可我…… 早已经看见我的红瞳。 这身体的变化,和陆九重曾经,一模一样。 终究,我还是…… 没能逃过命运。浑身上下的血液如煮沸的水一般沸腾起来,灼热了我和他的身体,我感觉到池琛的身体在发抖。 他抱着我似乎想离开。 我却是再也不敢,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猛然推开他,开了探照灯…… 第203章 二度百花飞头降 身后池琛被我推开数米,我没回头,迅速朝那浑浊水域游去,身姿自矫健。 我周身血液似乎沸腾了,炽热的力量冲昏头脑,那感觉,让我很想发泄。 前头,碎石沙曼,弥在眼前,眼睛刺痛,热泪不断冲刷着流淌。 探照灯照耀下,我看见陆九重还在,他立在中央,周围一团模糊的浑浊黄沙看不清楚。 好在他没死。 我迅速摆动双腿往前游去。 我也不知自己有多厉害,但记得陆九重瞬间制服扬州百变蛇冢里的两条巨型大蟒,应该不弱。 快到陆九重面前时,余光瞥见后面的池琛。 他在追。 追吧,总归也让他追我一次了。 作为一个数十年的盗墓贼,必须做到越是危难时,越要沉着安静,慌乱,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添乱。十几年的习惯,在危难时一触即发—— 脑中迅速罗列出我对这怪物的胜算。 且看陆九重能安然无恙从之前水斗里出来,只咬破皮肉,没有性命之忧,这怪物应不甚厉害。 再想,能在古墓中的百分之九十九是人为,虽然,不排除百分之一是天外来客,但从村妇口中听来,这怪物敌我不分,显然是看家护院的,只要路过即死。 近代墓有各种蛊物护墓,古人若留下什么蛊物护墓也不是不可能。 面前这只,我推测是活了千年的蛊物。 由于之前不知道,也没见过,不知多厉害,只是被它坚硬的皮肤吓到。如今有陆九重做衡量,我心里也有些计较。 浑身火烧样的感觉不断地放大,感觉周围的水都温和了,浑身都是力气。 这大概就是陆九重说的“力量”了。 我到的时候陆九重还“立在中央”—— 他是立在那怪物口中,双手和双腿撑着那张巨口,在错乱獠牙中,看起来顶天立地。 好在那怪物,没有舌头,不然他已经会被裹住吞下腹中。 那一张巨大无比的嘴里黑洞洞的,獠牙上裹着一层厚厚垢物。 陆九重的手在抖,显然是快撑不住了。 以我的个头,是不能帮他撑着…… 且我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少,踹开他,我怕误伤了他。 若是贸然动手,我又怕激怒这蛊,会让陆九重惨死与口下。 权衡中,陆九重看见我,星眸中明显划过一抹震惊,他张大嘴巴,对我说着“走”,嘴边出了一排水泡。 他再也没有刚才的笑意,满满都是都是担忧和惶恐。 之前他果然是装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是想激怒池琛用飞头降杀了他。我无视他,往上游去。由于这怪物太大,从我的角度,暂时只能看见一张布满疙瘩的怪物脸,脸上镶着如若铜锣的黄色眼睛。 它脊背上梳子一样的倒刺竟然断了几根。 从伤口的浸泡程度看,没有垢物,应是昨日断掉,显然,这只是陆九重打的那只,也就是方才那墓里的。 若猜的不错,这七座墓是相通的。 蛊物黄色眼睛周围亦蒙着石头样的垢,近有两人粗的超大鼻孔边儿也满是垢污和粘涎,随着蛊的每次呼吸,粘涎便跟着颤,棉絮一样挂着在鼻孔上,晃着。 我需要个帮手,把陆九重弄走的帮手。 然后……我要试试我的身手。 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劲儿,这感觉并不妙,这一拳发下去能有多重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敢碰陆九重。 后头池琛上来,他面如冰霜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似得,一脚踹断那怪物的几颗牙,另只脚将陆九重旋踢踹飞出去…… 水波晃动间,就是此刻! 我没有丝毫犹豫,双拳同时出击,击在蛊的大脑袋上。 疙瘩很硬,我仿佛是打按在石头上—— 身下的蛊浑身一僵,如我所料却又出乎意料的闭了眼,往下落去…… 池琛早游开数米,陆九重被踹飞在另一边。 我和池琛头上的探照灯全打下去…… 皆是看向那蛊—— 都警惕着。 蛊落,水波晃动间,我们皆是往后晃了数米。 落地之时,似有无声处听惊雷之感,积起无数尘埃,尘埃四起如若爆炸…… 三个人,谁也不敢懈怠。 直到尘埃落定后,才稍稍放松一点。 蛊的全貌看见了。 如我所料,这只蛊应是千年前的四不像。巨型鱼体,数条蛇尾,浑身披着癞蛤蟆一样的坚硬石皮,脊背上挂着梳子一样的倒刺,看那粗细不一的长黑尾,我确定了,这就是袭击我的那只,因为我看见匕首的划痕在上头。 白色的一道痕迹很明显。 我不知这蛊为什么突然不怕光,朝我们而来,也许是想趁着浑浊,浑水吃人。 也许是别的原因,总归,这蛊已经翘辫子了。 我暗暗松口气,移开了探照灯。光线所照之处是间殿宇破旧,几根大柱子勉强撑着,左右都是巨大的门,果然是七墓相通。 越是倒斗的人越是明白,古人智慧远远超越现代人。在墓穴中,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都证明了古人相当厉害。当然…… 扶桑也知道了这一点。 感觉得到,有目光在在看我。大概是池琛或者陆九重,我不敢抬头,危机解除后,这颗安静的心陡然间凌乱非凡。 冷,早已感觉不到,浑身都热。热的惶恐万分,如今这局面,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过。 并非我不努力改变局面,而是努力也无用。 如果“初魃”那么容易找到,池琛断不会在宋朝乾坤斗芙蓉帐中,哭笑成那般的沧桑。他可是无所不能的池大狮子…… 且就算找到又如何?时间不等人。岁月的长河依旧流淌,池琛是个困死鬼,永世长存,我还是会和他分开,所以我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想和他在一起,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 能有多宠,就多宠他。 我从来不和他争吵,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要分开,要死去。 如今危机解除,怪物解决完了,池琛会依言杀我吗。 我清楚的记得,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的蛊毒发作,一定会杀了我,决不手软。” 他一直知道我死了他也不能活,现在想来,算不算是生死与共的誓言? 水中,没有人动。 躲着不是办法,我终于抬起头。 远处,也不知道是水泡的缘故还是他受伤的缘故,池琛一张脸,苍白到有些通透,那般通透白皙的脸,让人心疼,但我无法走过去。 我多想去抱一抱他。 以前我想到就要去做。 可现在—— 我失去了勇气。 我不知道,伊藤静奈亦或者苏墨现在会不会发现我的蛊毒发作。 如果我死了,我们会一起死掉? 也好。 只是不甘心啊。 他的新主人会是谁?如果一直没有人动墓地怎么办?无数担忧涌上心头。 而远处,池琛脖子间弥漫出血雾…… 那血雾分明是百花飞头降! 第204章 一大一小棺材 在看见血雾和池琛脖子分离的瞬间,我竟不受控制的转身逃走。 我不想死!我以为我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但事实不然!我不能死,我无法放心,更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了……何况,还有陆九重啊!陆九重不是恢复了吗!我猛然一跃往后游去,仓皇回头间,看见陆九重亦是离开,心下松了口气。 而池琛却是朝着水下那蛊而去…… 难道说,他是要吸收蛊?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双腿不受控制的想游走。 池琛的心思谁也猜不到,看他的的确确是朝着蛊而去…… 我在安全距离停下。 因为,我还怕池琛会出事。 虽然我不死他就没事。 但是,我得看着他,保护他。 谁知道这里还有什么鬼东西。 而随着池琛下降,那些血也都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蛊的身边,活像是一大匹红布。 池琛身体完全隐没在那块红色的“血布”中,看不见了,那“巨大的血布”包裹住蛊。我都不知道血可以有那么多……我不敢过去,只远远望着。 这会儿我身上血液好像冷却下来了。 冷水又裹住全身,小腹一阵阵缩疼。 还来着例假呢,女人最麻烦的时候。 下头池琛的血布越来越小了,应该是在吸收,可当那红布缩小到三人高时,突然间,水波剧烈晃动…… 墓室……是墓室在晃! 池琛显然来不及抽身!灯光错乱中,我看见那几根破旧的柱子居然自行排列,在旋转中,天翻地覆水波晃动,根本不能左右身体,只能随波逐流! 我被晃出老远,在水波剧烈晃动中,我心系池琛,拼命朝他游过去,好在—— 池琛完好无损的站着,只是他的衬衫又没了,皮肤更白皙通透。地上蛊已不见,在蛊消失的地方,出现一口棺材。 虽离得远,但我还是一眼看出来: 那是三合土包裹的棺材! 三合土,顾名思义,是三种材料经过配制、夯实而得的一种建筑材料,在公元5世纪的中国南北朝时代出现,是类似水泥的存在。 我眼睛一亮。 这是北斗七星墓。 按道理来说,这里不可能有粽子。但不排除例外—— 如果是三合土棺,那棺材里的尸体必然不会风化消失! 也许会有粽子! 更也许会是魃! 我眼睛发亮,看得出,池琛亦是,因为他冲我们招手呐,陆九重和我迅速游过去,三人抬起那棺材,倒不是抬不动费劲儿,而是那棺材太大,怕两头不平,弄乱了什么。 毕竟,越是奇怪的斗越是会出现魃。 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在下头扶着,抬头这么一看,呆了呆。 因为……棺材下也有北斗七星。 有希望就是好的。我心里激动无比。可出去又成了问题,池琛嘴边冒着泡泡,口型对我说,“去找路”说话间,目光如常,没有杀光。 我赶紧游到前方。 此刻,什么话都不用说,都懂。 池琛不想杀我,他会解决的。 我们一定会找到魃…… 我信他。 心情陡然间从低谷又回到高空,嘴角微扬,我朝着前方不断地游去。不多时,就找到了出口,外头都已经出来月亮了。 十四月亮还不够圆,我们小心翼翼的把棺材拖上来后,陆九重作势就要倒下,被我抓住,“你干嘛,又想掉下去?”我太怕碰到什么机关了,这出口还是之前开发过的斗,我掉下去的那个已经不见了,陆九重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掉下去也没事,那东西不是死了么。” 陆九重说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池琛则在旁边闭目用手感应着棺材里的粽子—— 隐约间,我仿佛看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我们三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却笑的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那边儿池琛一脚不留情得踹过去:“起来!抬走!” 陆九重不得不爬起来,池琛却是道:“你一个人抬。” “凭什么!” 陆九重似乎又恢复了,池琛挑眉,“凭你找死。” 顿时陆九重不说话了,乖乖的捡了棺材,那三人高的大棺材被他轻松扛起来。 池琛转过头来,那张纯良面上划过抹古怪,语气有些别扭—— “过,过来。” 冷风吹着,池琛竟然结巴了,有些柔和的语调。仿佛是怕吓着我似得。而我怔住时候,他烦躁着,又目露凶光,恢复往日语气和声调—— “妈的!给我滚过来!谁让你三米外了!” 他吼完后,我再度怔住,凉风习习中竟是结结巴巴的脑抽道句:“呃,难道……难道不……不是五米吗……” “再说就两米!”池琛虽凶神恶煞,可眼眸中却含笑,我咬住下唇,眼泪憋着差点哭出来。天知道我刚才多害怕。 “那我再多说几句,会不会是负的啊……”风中含泪说着,我不过是开心,随口一说,陆九重却低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我还在这儿呐……负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池琛冷眸一转,刹那间凉风习习陡然间变作冷风嗖嗖。 月光陡然间收敛了光华,在呼呼大风中,阴云裹雾而来,竟是又起毛月亮。 “咳咳咳!我走!我走!” 那厢儿陆九重清清嗓子,扛起棺材往坡下走。 池琛站在土坡上,却仿佛是立在神殿之上。 月下洁白如玉的肌肤,漂亮的胸肌线条,丝毫不显狼狈,只是身形颀长。 他对我伸出手,沉声道了句“过来”,我就再也忍不住的快步跑上去握住他手,顺便抱住他。 “我……” “我说过,你是我的,我会负责到底。” 池琛声音坚定。顿时,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流出来,我不想哭的,可我忍不住。 多害怕,多恐慌,他应该都知道,他是池早知道啊! 想过一万种分别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可爱情哪有理由可言! 一旦爱上了,就什么都不顾了。 至于时间……去他妈的吧! “好了,走了。”池琛俯身第一次,亲吻我的额头,目光缱绻又柔和,我用力点头“嗯”了一声后,池琛转身往坡下走。十指相扣,我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似乎有无限的力量。 池琛走的不快不慢,我刚刚好能不费力能跟上的那种。 能感觉到他握的很紧。 然后眼泪迎风直流。 他始终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他什么表情我也不想看了,我很知足……能留在他身边,得他一句“负责到底”,此生,足以。 其实,一个人到底喜不喜欢你,你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池琛不会表达,不会说情话。 但对我来说,见惯了韩祁白的甜言蜜语,知道了很多山盟海誓的话都是欺骗。 我更喜欢经历。 只有共同经历过的回忆才是真。 …… 下坡途中陆九重受伤架不住大棺材,脚步踉跄险些摔倒时,池琛飞快一跃冲过去稳稳当当抓住,啐了句“没用滚开”后,一个人扛着棺材走,我也赶紧追了过去,帮他。 但我根本没受力,可我就是想跟着他…… 乌云散去,银光洒下,清风徐徐。 谁都没提起陆九重的事。 下了土坡后,直奔着村妇家中。村妇在院中踱步,看见我们一身水和血的回来,赶紧站起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了?”继而她脸一红,别开脸去。可不是,池琛衬衫已没了,这身惹火的扮相出现在院中,朴实的村妇可受不了,受不了还又忍不住,“你们没事吧?” 说话时,又多看两眼。 池琛放下棺材在院子里,往洗漱间走。 我道句:“那鬼东西已经翘辫子了!” 广西桂林这儿,“死”作翘辫子来讲。 村妇先是怔住然后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妈总算是等到了啊……” 她嚎啕大哭着要连夜去给她的丈夫和儿子烧纸钱报喜。 半句话也没问棺材的事儿,我拧了拧眉和陆九重对视一眼,我心里狐疑,怀疑村妇可能出问题了,而陆九重却“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陆九重!” 我猛然过去,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毕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我来,你去洗漱,热水好了。”池琛从屋子里走出来,从我手里接过去了陆九重,我点头去了。简单洗漱换衣后,发现池琛在给陆九重缝针。 可毕竟是被水泡了那么久,缝也不知道管用。 但一抹眼看见旁侧染血的白瓷碗,难道说池琛给他喝血了?说也奇了,池琛缝好针后,陆九重就醒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什么好身体都让你给占了。” 陆九重睁开眼时,眼底含笑,池琛没理他转身走出去了。 我没打算安慰陆九重,他也不需要我安慰。 都在江湖飘,谁没有点故事。 妖孽啊,只在夜里哭。 我洗了热水澡舒服许多,现在只想着一件事—— 八月怎么样。 郑霄龙说,梁丘八月被伊藤静奈抓去了,从陆九重的表现来看他的的确确是恢复了。 “八月怎么样了?她在哪?” 我知道不该提,但是总要想办法救回来,我虽被唤醒了蛊血,但陆九重也不是一下被操控,我捉摸着,肯定会有个潜伏期。谁知陆九重站起来十分不耐烦道:“不知道!”说罢人就往外走,我想过他起码会难受一下,或者怎么样。 没想到他表情如此决绝。 难道说……是八月出事了? 不对……我蹙眉看着陆九重走出去的决绝背影,在我眼里,陆九重是个有担当的大善人。当年,对于梅拳社一个弱小无比的我,都可伸出手援助,更何况是喜欢他多年的八月。 他不可能对八月不管不顾,且他杀了八月全家,怎么着都会愧疚吧?想到他求死,我以为和八月有关系…… 也许……八月……出事了也说不定。我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噩耗的准备。其实八月如果死了,不算是噩耗。 人生在世,难免有一死,死后也许会解脱,投胎个好人家过好日子。但此刻看他这么说,我心又提起来。陆九重走到门口,还算有良心,立住脚道:“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八月,你忘了她吧,我也是。” 他给我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就走了出去…… 我心一沉,这么说来,八月还活着? 可能让陆九重说出这样的话…… 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我在陆九重身上,暂时套不出话来。 外头月朗星稀,池琛在敲打着三合土棺材。 科学上来说,例假可排毒,但风水中葵水属脏物,脏物和秽物一字之差谬之千里。秽物属排泄物,可镇邪,而葵水引脏,我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怕带动什么脏气,池琛啐句“都滚过来”后,我才走过去。 三合土中又分出两个棺材。一大一小,依然还是用“三合土”包裹,这两个严严实实的棺材,着实让人心情激动万分。 池琛目光越发的亮了。再开了外头三合土后,就是棺材了。漆黑的棺材,翻过去时,底板上依旧有7个直径约2厘米的小孔,还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勺子状排列,小孔之间有线条相连。 池琛拧眉严肃而又小心翼翼的把棺材翻过来,开盖—— 下面就是内棺盖了。 只要掀开内棺盖…… 就能看见了。 里头会是初魃吗? 那小棺材缓缓地打开,棺材里的小孩儿一身白毛。和之前见过的小粽子一般,月下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水银纠结的固体,睁大着,却只是个眼球的形状罢了。 我只见过一次初魃,那是个皮肤通透只像沉睡的孩子。 显然这个并不是初魃。这应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做成了粽子! 这是我第一次在开棺。 眼睛一瞥看见了棺椁内的陪葬品是把竹骨纸面折扇。 然后,我和池琛皆是面色沉了沉,池琛漠然合上了盖子。 “没关系,还有另一个呐。” 陆九重在旁边打气,但是—— 另一个开不开都无所谓了。 因为,折扇在宋代才出现…… 宋朝以后,就算是魃也没用了。塔下还镇压着一只宋朝初魃呢。 我和池琛都没有说话,池琛还是抬手去打开那副大棺。 只是棺材,却突然自己响了起来,细微的叩棺声叫我们斗微微一怔,我以为是池琛做的,可显然,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都到我身后去!” 池琛说着护小鸡一样,把我护在了身后…… 第205章 七星棺血灵芝 月下冷风习习,风声和细微的声响夹杂在一起。我和陆九重都在池琛背后躲着。古墓中向来变化万千,上千年的东西,古老的智慧,一只守墓的四不像蛊且能活千年,棺材的确得小心谨慎着。 我也没问池琛,这巨型棺材到底是打哪儿出来。 是墓自己组合从地下放上来的,还是从蛊肚子里留下,没被池琛吸收的? 棺材里还在想,咯吱咯吱的,想是什么东西在啃咬一样。 我想起那北斗七星的图,能懂北斗七星,且有四不像蛊“看家护院”,说这墓主人不懂风水,是不可能。但是北斗七星到底能干什么,我是真不知道。但看池琛严肃表情,我也保持着高度警惕。 只我觉得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百花飞头降。 目光触及旁边儿小棺材,棺材里头的小粽子我是见过的。 这里应也是个粽子,就算是个魃宋朝后的吧,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可在没开棺之前谁也不知道里头会是什么,万一……又是个怪物呢? 厚厚的三合土外层早已打开将近20厘米的厚土,如果不是池琛,我们大概得找专业的机器来,才开的动。 月下,棺材板儿里头的响仔细听去,更像是钻透什么的声音。 并不是开棺材的声音。 然之,棺材上突然被钻透,冒出一个小黑压压,像是一条虫,扭扭曲曲的往上爬,我身子一紧,抖了个哆嗦,池琛亦是紧张,可那“虫子”突然间像撑伞一样,啪的打开了,变作了火红色。 我懵了懵,感觉到池琛身上的紧张之气消失了。 棺材盖上冒出来的,是色红如血的灵芝。 月下看来如若缓缓绽放的花儿一样,美丽又诡异。 眼见那灵芝越来越大,成团成扇状的铺洒开来,我和陆九重后知后觉的松了口气。 在倒斗行里,“棺材盖上生灵芝”这是好兆头,预示里头,是个超级大肉粽子。血灵芝又称作“棺材菌”或“对口菌”,生长于棺材之上,入药可治百病,灵芝出来的地方推测正是棺板之下的死人嘴处。 说白了就是,这东西是从死人嘴里长出来的。 我脑中已经想像出,那下头面容可怖的尸体嘴里生花的景象了,身上有些恶寒。我看过几次血灵芝,但因为沾了死人气所以我也没有摘取过……这有血灵芝在,我不由得松口气,又有些难受。 松口气是因为血灵芝在,必然不会出魃,想来这棺材里不会出什么事。难受,自然是因为没有魃。可魃,哪儿那么好找! 棺材板上的灵芝都是由“粽子”生前吃山珍太多,导致体内摄入太多参气,参气入土后,聚而不散才从口中生了灵芝。 灵芝有很多,血灵芝不多。血灵芝的条件比较苛刻。粽子死后要一口血喷在棺材盖上。日积月累才会形成,至于多久形成谁也不知道。 灵芝,贵在灵字。 想必血灵芝之前没有冒出来,是因为棺材一直被三合土外层包裹。 我看着那血灵芝在月下迅速的扩大,再扩大,看来—— 棺材内早就参气爆满,才会瞬间开出血灵芝。 斗里的灵芝只有两种,一种是地灵芝,没有喷血形成的。 这种灵芝不稀奇,市面价2000块钱以内,可提高抵抗力,类似板蓝根,泡水喝的味道和普洱茶的差不多。 至于血灵芝……但看面前这个,颜色血红,应可救垂死之命,起死回生也说不定,价值自然连城。 没想到给我们遇上。 “也算是走运了。”我笑说着,算是安慰,没有找到魃,收获血灵芝也是不错。池琛“嗯”了一声,嘴角扯了扯,对我笑了笑。我心跳一顿,他难得对我笑,只一瞬就站起来了。细微的声音已经没了,只剩下一大朵灵芝在黝黑的棺材上,开的如火如荼。 “这是传说中的血灵芝?” 陆九重往前走了一步,被池琛踹开,池琛走上前直接摘走了血灵芝后,对陆九重吩咐,“蠢蛋,去把棺材扔了,扔的越远越好。” 看来,池琛是不打算开棺材了。 生了血灵芝的粽子,开不开是无所谓。 再听蠢蛋,陆九重黑了黑脸可他除了照办别无他法。我看他一人扛着三米多的大棺材又离开,他伤口已经缝好应该没事。 门还没关,村妇也还未回来。 我进了屋,将对那名村妇怀疑和池琛说了,说完我感觉我有点蠢。池琛他会不知道?果不其然,池琛冷声道:“你可以去睡觉了。” “好吧。”我说完后,外头村妇刚好回来,哭哭啼啼的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去自己的屋子了。 我想,也许,是我多虑了。 但仅仅是我想…… 我醒来时,阳光正好,小村院里的烧土鸡和烤野味的味道传来,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走出去看见外头阳光下的池琛,正翘着二郎腿抽烟。 旁边,陆九重在拨弄火盆子,青烟袅袅。 远处,老旧的锅炉下,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锅子里煮着什么,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看池琛和陆九重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先去换卫生巾。再出来时,看见村妇拉着老旧的手动鼓风机在锅炉前添水烧农家饭。 “过来。” 池琛看见我了,回眸间,纯良的一张蛇奚面上划过抹柔色,说话时,薄烟溢出口中,我麻溜跑过去,池琛让我自己剥了泥巴荷叶鸡吃。陆九重应也饿了,眼巴巴看着,毕竟是他给拨弄柴火。想起他那时候吃生牛肉,也是装的……气不打一处来。 可心疼更多点。 我分了陆九重一半,池琛不用吃。 他叼着烟的样子,忒帅。 我一边吃一边瞄他。 只是,烤鸡咽下去的时候,我就想起阎罗了。 也不知道千面怎么样了。 那边儿,另一家村妇过来借柴火,两个人唠嗑说着马上过年了什么的。 又要过年了。我有点想回家了,以前过年都是和奶奶在一起。去年是和莺莺她们……现在,江城似乎已经成了一座模糊的影子。 抬眸看看日头,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池琛就要睡了。 池琛把烟屁股丢在了火盆里,声音淡淡道,“吃完饭去机场。”我微微一怔,脑中划过抹什么,好像知道池琛要去什么地方一样。悄然抬眸间,果见池琛眼眸里划过抹暗沉,对我冷声道:“杭州那笔账,以后算。” 我身上一凉。果然被我想对了!他想去杭州的水下冢。 池琛秋后算账我早已习惯。 唉,低头间,再吃起来,味同嚼蜡,还不敢说话。 陆九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烤鸡…… 那边儿村妇端来了可口饭菜。毕竟不是白给的金豆,我们还给她的丈夫孩子报了仇。可是—— 村妇端来的饭菜里……却有毒! 我嫌烫没有吃,陆九重吃噎着了,迫不及待的端着就喝了一气然后,那村妇突然间到空翻了几个跟头,离我们数米外。 面前,陆九重被毒倒在地,浑身抽搐抖抖。 村妇双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透着股莫名熟悉——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呀!哈哈哈!”张大嘴巴的村妇大声笑着,池琛吩咐了声给他吃灵芝,就去抓那名疯了的村妇。 看得出,村妇力气其大无比,倒和之前被上身的乔龙有些相似,我赶紧掰了灵芝给陆九重,出来时——防盗版!下面见作者的话。原著若初文学~~进来搜美人迟墓就可以了 第206章 黄皮子变身了 我还寻思着村妇声音透着熟悉,仔细想想,可不是黄泽修那臭屁鼬。看来上次我下手不够重,居然还敢来招惹我,还敢下毒。手下陆九重已辗转醒来,我心道句“作死的东西”朝屋内走去。 黄大仙也算是邪物前首,传言文(hexie)革期间,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时,红卫兵硬是没敢招惹黄皮子。 而近年来,科学也已证明,黄皮子的确可在一定距离内控制人的大脑…… 但破解的方法也随之出来了,就是捏住腋下游走的小球。 池琛捏着,黄皮子动不了。 房梁上么?我走进屋内抬眸,并未看见黄皮子。改良绳索出,身子翩然一跃,一跃而起才见房梁上,那四蹄踏雪头顶搓白毛的——黄泽修。 橙黄色的皮毛锃亮,身子拖得老长,身子呈一条直线,四个爪子死死抱着圆梁柱。 一双黑眼珠子转向我。 我心跳一顿,在心里啐骂句“没出息”。因为我还是觉得这黄皮子看起来很可爱。黄泽修皮毛锃亮,毫发无损,应是恢复了。 心里觉得可爱,面上却还是冷笑:“可以啊,找到这儿来了。” 黄泽修的身子不可抑止的抖抖。它怕我。 难为了它,“怕你还敢下毒?” 黄泽修无法说话。它现在就像是猫被提着脖子,蛇被掐着七寸,一动不得动。我毫不留情的抓住它尾巴,软滑适手,故意道:“毛恢复的不错,今天我就扒了你的皮,做毛领!” 顿时它身子僵住了,我提着它飞身下梁。走出去时,池琛还在村妇身边,掐着腋下命门。村妇整个人都不得动弹,嘴巴张着,口水流落在衣服上,她也被定住了。 陆九重就站在池琛旁侧。不远处地上散落着冒着绿气的粥豌,我眼底划过抹冷光,这次我可没感冒,就算待会儿黄泽修想要放屁熏我,也不可能了!我这烤鸡吃一半被池琛的话说的味同嚼蜡,好不容易又找到胃口,刚吃两口,又被黄泽修打扰。 不敢对付池琛我还不敢对付黄皮子了? 那厢儿池琛和陆九重对视—— 池琛撒手瞬间,村妇猛然回神,她并没出什么事,陆九重迅速点了她穴道,村妇昏了过去。这边儿,我正想着怎么折磨它,池琛已经从我手里扯过了黄泽修—— “有点本事。”池琛说着,像上次那般把黄泽修往远处一扔。阳光下,浓雾四起,“嘭”的一声闷响,雾气散去时,银发顶白毛茸尖儿的黄耳朵的黄泽修四肢跪地,抬头瞬间一跃而起,一脸不爽:“把血灵芝给我,否则……” “又要放屁?” 我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陆九重。 要不是有血灵芝,陆九重可能就被毒死了。 给他? 我不打死他都是因为池琛没发号施令! “鼻子很灵,一路闻着追过来的?” 池琛声音不喜不怒,他上下打量着黄泽修,一双星眸里满是冷光。 那厢儿,黄泽修头一扭,“我要血灵芝。” 我正纳闷他为什么敢这么牛气的说话,谁想池琛竟答应了:“好。”在我错愕中,池琛伸出手,我只好不情不愿的递过去,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就这么给人…… 呸,是黄皮子了……黄泽修似乎也没想到,他大概以为要费一番功夫,他接过直接就一口吞了下去,速度飞快,然后他猛然抬起头,阳光下,又起了白雾。 池琛面无表情的看着,而薄雾散去时,我看见了他四肢变作人形,那宽大的道家袖袍,顿时有些道骨仙风之态。 池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黄泽修显然很开心,看着自己的手脚,然后去摸脑袋,摸到了……头上没消下去的耳朵。 “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摸着拧着眉。 我扫了一眼陆九重,虽然不知道血灵芝对他有什么用,也许能增进修为?道行?我不是黄皮子我不了解。但是——如果不是刚才给陆九重吃下去,也许他耳朵能消下去也说不定? 心里正想着呐,显然黄泽修也发现了。 然后,黄泽修就扑上了刚把村妇放到平房上归来的陆九重…… 速度飞快。 我面前只是一股疾风划过,池琛一把把我抓到身边,眼眸里带着浅笑。 他拉着我也不说话,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只是打量着黄泽修,嘴角微微勾起,那是往日熟悉的冷笑,心里一颤,池琛在打什么主意? 我看着池琛的时候那边儿传来陆九重的大骂声—— “我草!” 我回过头,只见那边儿陆九重在干呕,而黄泽修舔着唇,眸光妖冶,他的手在摸头顶,那双毛绒绒的白尖儿黄耳朵正在缩小,我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不远处,陆九重去了卫生间。 若是猜的不错,陆九重被黄泽修吻了…… 这厢儿,池琛嘴角带笑,那笑容有些奸诈,我正疑惑,那厢儿再度传来一声“我草”,我赶紧回头,黄泽修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狗耳朵一样的白耳朵—— “这他妈的是在逗我!” “我草!” 在黄泽修的怒骂声中,旁侧,池琛终于开口,“黄泽修。” 黄泽修愤然回头,然后呆住。 他跳跃过来就要抢。因为池琛手中,正是血灵芝! 池琛是什么时候掰下来的我不知道,单看黄泽修抓着脑袋气的乱跳又着急,我捉摸着,池琛又是早知道了。黄泽修恶狠狠却又不敢造次,道:“你说条件吧!” 池琛故意把那血灵芝在手中抛弄着,漫不经心道:“本来也是无意中发现,送你也无妨。” 血灵芝对人类来说,只是包治百病,但对黄皮子来说,能够增加修为? 我不了解,旁观就好。 “你少蒙我!我可不信!” 黄泽修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泛着璃光,淡薄如水的淡粉色唇瓣很好看。 池琛勾唇冷笑,“嗯,聪明。知道跟着我,我会保你命。但你也应知道,我不需要废物在身边。” “你早知道我跟着了?”黄泽修说话间我心下大惊。 黄泽修的修为是有多高! 我竟一点都没发现! 咽咽唾沫,想起我曾经那么对他……顿时……有些害怕。 池琛冷笑不语。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黄泽修拧着好看的眉。 我这会儿,终于打量起黄泽修来。 黄泽修长的并不难看,尤其是阳光下看。 他的发是雪白的银,不似银面,是真的银色的。 黄泽修是雪白的银光,且长。初见时我就说过,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当然,是他不放臭屁的时候。 那头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璃色眼眸中划过焦躁。 池琛声音依旧淡淡,“我要你继续跟踪我们。” “什么?” 黄泽修显然不解,可能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本来这也是他该做的。而池琛做事向来是走一步看十步,池琛将手里那灵芝丢了过去—— 黄泽修猛然往前一步,直接塞到了嘴里。 眸光顿时妖冶起来。 可是…… 没等他高兴,池琛抱着我往后一跃,声音淡淡道:“方才那个是假的,等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会把真的给你。现在门外有个作死的东西……如果你解决不了,就别想做人了。” 黄泽修呆了呆,然后我看见他的尾巴……冒了出来! 刚才明明已经消掉了! 我错愕看着池琛。 而门外? 没发现黄泽修我已经很尴尬了,池琛说完后,我又是吓一跳。 好在,门外的东西黄泽修也没发现,但经过提点,他耳朵动了动,道句“你们躲高点”后就飞一样的冲了出去…… 毕竟是动物,速度堪比池琛。 外头,熟悉的拉长放屁声响起,“卟——”的一声响起时,我被池琛抄起跃上屋顶,刚好看见黑色气体从黄泽修股间四散…… 虽说离得远,我还是我气息内敛。 反正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他都知道我会水了…… 放眼看门外,黑雾中,顶着白色耳朵尖儿,身穿宽松道袍甩着大长尾巴的黄泽修从黑雾中一跃而出。 周围黑气皆对他避之三寸,黑雾之中,他姿势看起来甚是潇洒! 可他手中提着一个——女人? 女人显然已经被熏晕了……能跟踪我们还不被发现的女人!我心里一紧,不会是静奈吧?黄泽修到了我们面前,把那个女人丢下。 我没呼吸,谁知道臭不臭…… “下面怎么处理?” 黄泽修说话间,白耳朵和黄尾巴都晃了晃。他说话间,缓缓回过头,怒道了句:“什么时候给我解掉!” 池琛不语,只是蹲下来,翻过那女人。陆九重在那儿洗手间走出来,“嘭”的一声扶住门,“妈的!是不是臭鼬子放屁了!”说完,人就倒下了…… 池琛面色如常的吩咐黄泽修把陆九重带过来。 面前,翻过来的女人面容……看不清。 因为那张脸已经完全黑了,像是涂抹了炭灰般。可正因如此,衬的脖子无比洁白,且其胜在身形苗条,该凸凸该翘翘,尤其是胸前的波涛。 我想起当初被黄泽修的臭屁熏到时,我会不会也是这幅摸样? “靠!”我抬手扶额,如果是这样那该多丑…… 面前黄泽修抱着陆九重回来,咬牙道:“你最好别骗我!” “闭嘴。” 池琛不耐烦的说完后,手……探向了女人的……胸? 下面见防盗版,打击盗版,求尊重作者劳动成果!谢谢合作!原著若初文学。 第207章 淡漠疏离透寒 我是下意识说的话,可当池琛冷眸看过来时,我明显感觉到了——冷意。 那是初见时的冷,这种冷透着疏离。仿佛我和他,只是陌生人。我仓皇松开手,不解,而又不知所措。 而我看见,池琛手有些发颤。 他低眸,极为缓慢又小心翼翼的从女人心口处扯出来脖子上挂着的红色锦带。这般小心翼翼的表情我已经许久不曾看见,上次看见—— 是在火车上,他初次见杨华。 我脑袋里刷的一下空白了,眼光只随着他。然则只见下面一个绣花锦袋角露出来,他就低下头,声音冰冷道—— “都滚。” 那声音,淡漠,疏离,透着寒。 刹那间,我心跳一顿。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里的东西很重要。 重要到……超越了我的地位。 “滚!”他抬起头时,脖间溢出血来,他想用百花飞头降吗?我怔在原地,他是冲着黄泽修吼得。 我看着他的侧脸,屋顶上大风吹过来,沙子迷了眼,有点疼。 我看得出,他在压抑什么。 对面黄泽修猛然一跃,应是动物本能让他感觉到危险,其实我也感觉到,只是我不想走。 “池……” 我将才开口,被他打断。 “你也滚。” 池琛让我滚过很多次,我都觉得没什么,是本性使然。只这一次,我觉得透心凉。 他声音的冰冷和以前完全不同。 当他淡淡看过来时,眸中不含一丝感情,我被那眼神怔住。 然后我起身,往后退。接着碰到旁边陆九重,陆九重的脸也是半黑着,抬眸,池琛的手还抓着丝带,没有揪出来锦袋。他在等我走。 我拖着陆九重一起走,回眸间果然看见池琛拽出了那个锦袋,说是锦囊更合适些。我从房顶上背着陆九重下去时,看他拆开,也不知道看了什么。 等我落下时,头顶有雾气一样的阴影抬眸,阳光刺眼,楼顶血雾飞溅。 那具女人的尸体,大概是消失了。 池琛跳下来,黑雾还未散去,院子里鸡鸭死了一地,池琛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将那些黑气扫荡开,整个人便仿佛带着一层光在黑雾中行走,他径直去了屋里。 旁边儿黄泽修跳下来,“他怎么了?那女人什么问题啊……” 我摇摇头,很诚实说着“不知道”,还是……不敢猜测,不敢知道。对于池琛我向来是患得患失。 他一笑我记得好多天,他一句话我能记好多年。 池琛再出来时,换了衬衫,看也不看我道句,“走了。” 旁侧黄泽修还算是识相,乖乖给陆九重喂了解药。黄大仙之所以排行在狐大仙下面,是因为狐和鼬有很多相似之处。 狐可媚人,鼬还可控制人脑。 讲起来两个都很美。 尤其是现在的黄泽修,一头白银发一双白绒耳,要多可爱,多可爱。可我无暇欣赏。 池琛往外走,脚步飞快,像是变了一个人,却又没变。 他……到底怎么了?我捏紧拳头,指甲陷入肉里的时候有些疼,血液跟着沸腾,我赶紧松开手,我不能伤到自己,否则血液……会自我保护。 只是这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那女人和那锦囊……会和她有关系吗! 许久,不曾,也不敢,提起的: 伊藤风卿! 池琛走的很快,似乎刻意要远离我似得,后头陆九重醒来后,和黄泽修就差打得你死我活,二人边打边走,棋逢对手。我也不管他们了,在后面踉踉跄跄的快步追着池琛。 可是—— 我拼命的追啊追,也追不上他。 每当我加快脚步,他就可以更快……乃至最后我跑起来了,他依旧走的步履飞快,看似不紧不慢,却仍旧甩我半条街。 “池琛!” 我实在是累了,我喊他。 他停下,却没有回头。 快到年关了,街上红红火火,池琛一身白衬衫显得那般格格不入,却又高高在上。 他在远处停下,依然没回头。 我扶着膝盖“呼——呼——”地喘着粗气。余光瞥见陆九重和黄泽修还在不远处,他们虽然打架却始终没有掉队,一直跟着。 我抬眸看着池琛。 我想问他怎么了,可隔了人山人海; 我想走近他询问,又隔了万水千山。 池琛似乎吃准了我不会掉头离开,又似乎只是给我喘口气的机会,在我稍稍感觉到肺部舒适后,又继续往前走。 我的确不会走。 我……我舍不得! 对池琛我始终抱着无憾的原则。 如我给池琛的血信上所写—— 得之我幸,失不怨怼。 所以,每次“闹别扭”我都都会低头,都会妥协,这次也不例外。 想到一旦分开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想到可能永远不能在一起,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坚持下来。 我咬牙继续追。 我的预感很强,也很准。 池琛,现在是想和我划开距离。 我努力的奔跑,也无用! 索性就在最舒服,自己能坚持的速度保持,池琛亦是放慢脚步,始终和我拉开那一段刚巧的距离。 我突然开始怀疑,池琛心里是不是有一把尺子,小心掌控着我们之间的尺度。 一毫米一厘米,全都在他掌控中…… 不管是什么时候,所有、一切,包括我的喜怒哀乐,全在他掌控里。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秒地狱一秒天堂。 池琛直走到机场,我依然追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却终于追上他了! 村妇早帮我们卖了小金豆,换的钱应该够坐飞机。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池琛根本没有拿钱,反而直接撕掉了我的面皮。 瞬间我疼的龇牙咧嘴,那边儿池琛道句“去西都”后,又冷冷走开了……去,男厕。 西都飞机上。 我蹙眉看着池琛。我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池琛回西做什么。难道不用防着苏墨静奈了吗? 可池琛根本不理我。 从头到尾,他始终本着一张冰山脸。 我和他坐在一起,很近的距离。 我想开口求他,问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可他闭了眼,背过身去…… 第208章 池琛用心良苦 飞机上陆九重不在,他说要去逍遥楼,池琛没阻拦,黄泽修应藏在暗处跟踪,这里只有我和池琛。 池琛背影孤冷又高傲。我死死咬住下唇,握住拳,血液在沸腾,想要发泄。我赶紧深呼吸压抑住自己的血液,冷静下来。何况,若池琛不愿说的事情,没人可让他启开牙关。就像是他不愿吻我时,任凭我怎么撕咬他都淡淡如常…… 在深呼吸后,我抬眸看着空荡荡的机舱,心里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陆九重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是自恋,觉得陆九重该帮我,而是,我和池琛闹成这样,为什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毕竟出过苏墨的乌龙事件。 伊藤风卿就如若扎在我心口的一根刺…… 可毕竟阎罗说,她都去投胎了!我实在是想不到池琛会发抖,会小心翼翼,会冷漠的原因来。 亦或者我不敢置信。 对人对事,我皆是保持我的三不原则: 永不期待,永不假设,永不强求。 所以我不敢奢望池琛小心翼翼是对我,我也不敢假设,更不敢强求!但现在安静下来方才发生的事情又在脑海中盘旋。 池琛半个字没有提起风卿,会不会又是我想多了?在我犹豫忐忑惶恐时,池琛突然开口道,“郑沉醉,你记得,我的事,少问,少看,少想。”他声音淡漠,疏离,偷着寒,却是在让“我也滚”后正式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怔住了。 这话……这话是池琛上次在苏墨乌龙事件后,跟我说的话!下一句话是,我是怎么看上的你! 我记得清楚出。 池琛没回头,声音也依旧冷的疏离。 面容更冷傲,可我的心却沸腾起来了。他是在给我提示说,他是在做戏吗! 这算是提示吗! 我心里震惊,面上却越发镇定,“苦涩”一笑,低头应了声“好”。 低眸间,眸光一冷。 爱情果然可怕,能让人面目全非失去理智。 方才池琛说的话如同定海神针,叫我心里的波涛汹涌全部镇压。 联想池琛看见女人第一时间就主动伸出手去女人胸前,显然!他知道那里有东西。看他小心翼翼,手抖拿出锦囊瞬间,整个人就变了。 关键应该就在于那锦囊代表什么! 我想起那一角的锦囊,总觉得在哪里却又想不出在哪见过了。 再说陆九重。 陆九重恢复池琛是早知道的,他居然就那么轻易离开,池琛也不阻拦,显然他们俩有事瞒着我。还有黄泽修,他那么大胆的出现,直接下毒,直接要血灵芝…… 明明黄泽修看见我时动物本能的抖了抖,显然是被我上次整怕了,可他到底又仗着什么,肆无忌惮,敢和池琛要东西? 且从头到尾,黄泽修好像也并未说自己是寻求保护…… 我想起池琛对黄泽修那瞬间的恼怒吼声,显然是因为别的什么。能让池琛暴怒的人很少,显然,黄泽修有事情骗了他?还是……其他的什么! 这一点一滴的疑问,在我脑海中如若是一颗颗珠子般在聚拢,只差一根线串起来! 苏墨?静奈?五大仙?那么多,那么多。我猜不到别人,我只能猜池琛—— 池琛早知道黄泽修跟踪,但门外有人跟踪显然是才知道。不然他应该自己解决了,而非让黄泽修去解决,这显然是一石二鸟。往日的理智沉着又恢复。 那么,我想—— 池琛肯定也早知道,他这么一冰冷,我肯定会失魂落魄! 别人的事,我懒得推算! 我只要池琛! 在这一番推测后,心,突然间就安定下来了。 看来,一切答案都在西都。 可池琛就要睡觉了,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拧眉,我看着池琛在窗户上倒影的冷峻面容,抿了抿唇,再抿了抿,怕被发什么,闭目也休息了,然则旁边儿似有一道凉薄目光扫在我脸上,是池琛。 周围很安静。 我开始心疼池琛,他是因为我而小心翼翼,那锦囊会是和我有关的东西吗。我不知道,但有池琛那句“少问少看少想”,我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只是这颗定心丸只能让我对他的心安定,却不能阻止我担忧他。 大概因为他要睡了,所以我怕出什么事。 不愧是池琛,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打回原形,也一句话就可以让我回到当初。 他拿捏得极好。 却也……不够好。 想到那时他一直没回头,是怕回头狠不下心吗? 那他……比我更难受吧? 因为知道身后的我会是什么表情,先离开的人和后离开的人没有谁更痛之说,但这次……我着实是误会他了,而他却还要安抚我。 我……有些恨自己,可我真的无法像是池琛这样安静。 也许有一天,我会平静下来。 那时候,我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不爱了。 我太怕池琛出事。 从池琛身上透着森森的寒意,他只有在怒的时候才会这样。虽然刻意敛收了,但我还是觉得冷,尤其是小腹……池琛似乎也发现了,突然起身,从我旁边走开。 看着池琛冷傲的背影,四目相对间,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痛苦不已”,实则都懂。 “呆在这。” 大概怕我想跟着他,他命令道。 我作霜打的茄子般,呆看着他走到我远处坐下。 飞机还有一个小时。 到西都会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我……且安心等着,是真相就总有大白的那一天。 只是…… 从我在阎罗那里知道池琛背负沧桑后,我就下定决心要池琛快乐。他已经背负太多,如果此番是因为我,那我真是罪孽深重。 我从不想让他为我背负什么。 我想要和他站在一起。他到底又私下背负了什么,在到西都之前,我不清楚。 但是,想到他刚才的冷傲背影,不敢回头。 我好想上去抱紧他,却又怕他因此而受到影响…… 除非必要,池琛不可能如此隐忍。 他池大狮子,傲物一世,能忍得如此艰难,我亦忍得住! 一个小时后,西都机场。 一下飞机我就感觉到了肃穆冰冷的气氛。 安静,绝对的安静,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的那种。 西都机场繁华又热闹,现在是年关,万不可能如此冰冷,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单看池琛面色淡漠,一副高冷之态,我压着不安往前走,但按照我的脾气,不安,没有用,我还是面色如常的走出去,这才是寒霜。 外头时,一袭白西装背影,精心打理过后的发弯成优雅的弧度。 单手插兜,优雅尊贵的回身时,我看他放下手,口中溢出的薄烟,和指尖燃着的烟丝融合在一起。 我目光往下落,看着烟圈在那人白皙如玉的修长指尖上盘旋,一丝又一丝,然后缓缓升入高空,变作透明和空气融合。 可这散发在鼻尖的淡淡烟香,再也不能再让我感觉到安心。 因为,吸烟那人,是苏小白。 “池琛,你让我又高看了一眼。” 目光所到之处,苏小白丢了烟,一尘不染的白色皮鞋,优雅踩灭后,走上前。 我错愕看他。实则意料之中。 苏小白笑的温润,可我知道,那温润外表下,藏着毒蝎子的黑心。 在上次苏墨乌龙之后,我有站在苏墨之子的位置上推心置腹的考虑一番。 一切,都是苏墨的错。 苏小白他们只是被苏墨作践的,他们没做错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我是那根导火索。 池琛没有理会只往外走去—— 我跟着。 “慢走不送啊。” 到苏小白旁边时,我被苏小白抓住手,他笑的一如当日邪魅,“沉醉,许久不见。” 池琛大步往外走去…… 第209章 变态的苏小白 现在的我可不再是斗不过苏小白的寒霜。 正要怒的瞬间,听苏小白笑眯眯道:“怒吧,记得每怒一次就离发作近一点,最后,就和陆九重那个疯子一样。” 顿时,我浑身血液凉了下来。 当日在天山听徐祖尧说“阴阳寒霜九重”的时候,我也没有细细询问,且那时候徐祖尧也累了,没有说就去休息了。再后来就出事了。 想那时候,他只说太平天下,我们无需理会,却不知陆九重已经接了我的血。 再后来从阎罗那儿,我了解到活人蛊。 我只知道活人蛊会发作,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也只知道有个潜伏期。如今,听苏小白这么说,我只能看着池琛远去! 池琛既然对我说了那“三少”,我就信他。 义无反顾的信他。 正如我义无反顾的沉沦。 这厢儿,苏小白还回头,黑长的眼线勾起,故意喊着:“巾帼大英雄,再见啊!”池琛没回头,只是推开透明的门大步走出去,隔着玻璃门我看他快步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那玻璃门晃荡着,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苏小白回过头时,我一把抽回手。 他知道我厉害,没有作死,只跟我道句:“回家?”我没理他。 我的“家”刚才已经走出去了。 可下一秒,苏小白笑盈盈道:“唉,小言和肉肉,对你可是想念的紧。” “肉肉!”我瞬间心跳一顿,毕竟我才回来,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明显能感觉到,大家都不急不躁的…… 那厢儿苏小白声音还是笑盈盈得。 “放心,郑老好着,有千面和宠乾这两人,连苏墨都不是事儿。”说罢狐狸眸中含着小星星,弯出细长优美弧度,笑的奸诈又得意,配着那张狐狸脸,忒欠揍。 “还好,上次我没被炸死,不然现在苏墨死了,我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可就亏大发了。” 池琛不在这儿,我心里没了主心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想着走出去,苏小白是肯定要走的,但不料苏小白这么说。 脚步顿时抬不起来了。 那是苏墨啊,怎么能说死就死。 震惊之余,有些结巴:“你,你说什么?苏墨死了?” 看苏小白笑的如花,我……真信了。苏小白啧啧摇头,“是啊,倒让我小瞧了,一直潜匿在江湖的千面竟是特等局的人。” 特等局? 这是我第三次听这个名字。 一次是爷爷说的 ,特等局里头的秘密他也不知道。 一次是池琛说的,说让我努力进特等局。 “他破坏家仙阵我没什么感觉,但他杀了苏墨,不愧是我曾经看上的人。”苏小白并不想瞒我,手里也不知道打哪儿变出来的扇子,翩翩摇着道:“自从那老东西死后,我就自由了,你也该和我结婚了。” “我不……”可能嫁给你还没说完,被苏小白不怀好意的打断。 “啧啧,这可由不得你。” 只是苏墨死了,那…… “伊藤静奈呢?她怎么样?” 我说完后,苏小白丢给我一个邪魅如斯的狐媚眼神,答非所问道:“小醉醉啊,你知道吗?现在,只要我手朝着身上的爆炸机关一点,一戳,你就……” “‘嘭’的一声!炸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卡了一卡,伴随着“啪”的合扇声。 声音更陡然间提高数个分贝!他的声音,在静谧无人的机场里,不断地回荡着。 我心道句“你有病吧”面上却没说话,怪不得,池琛走的那么不犹豫…… 苏小白还在那儿笑。 “呵呵呵呵,郑老啊,真是心疼你,怕你受委屈了,让我来接你。你放心,我不会折磨你,我会好好对你。谁让……你是郑廷的妹妹呢?嗯?” 苏小白执扇欲要挑起我下巴,被我躲开。 他不见怪,却低头“呵呵呵”的怪笑起来。 笑的我毛骨悚然。 看来,池琛是知道这件事,也难怪,黄泽修敢跳出来了,五大家仙阵已经被破坏,千面代表阎罗,怕是无人敢招惹,谁敢惹阎罗君? 正在我打算开口的时候,苏小白抬起头,长卷的睫毛和澄澈的咖色眼眸看起来极为妖邪,他手指着天道,唇角含着温柔浅笑,眸中闪亮。 “小醉醉你往上看。” 我抬起头,除了透明的玻璃就是外头的蓝天,日头偏了些,池琛……大概还有半小时就睡着了。 心里想着池琛,旁边儿苏小白缓缓开口,声音蛊惑又暗哑—— “你可能没看见,我看见了。” 我心里烦得要死,对苏小白本来就没耐心。就算是他被苏墨折磨可怜,跟我什么关系? 可谁知苏小白笑道—— “如果你们谁忤逆我,到时候,我一不开心,点燃了引爆器。你就会炸飞起来,就和天空的烟花一样,炸的血红。相信我……”苏小白说到这里,回头看我,声音暗哑,带着邪魅。 我被他说的一阵恶寒又愤怒,只想抽他。 我相信他什么?我相信他是变态!神经病!苏小白又看向高空,轻笑三声,“呵呵呵,小醉醉,你相信我,到时候的你,一定比百花飞头降好看。好看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我他妈手心实在是痒痒,想打他,但是我得忍住。 这家伙,万一真把我炸了……池琛倒霉。 苏墨应该是真死了。 不然苏小白不可能这么得瑟。 “死变态。”我心里骂完之后就往外走。苏小白追上来,“婚房已经在盖了,就在原来的郑宅,我想你一定喜欢。” 我喜欢他大爷。 我心里骂着,继续往外走。苏小白却话还没说完似得,拦住我道:“你记住了,以后你是我苏家的人,再也不能和池琛在一起。”我被他挡着没法走,而苏小白眸中妖冶,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变态,可变态也好,恶心也行,我只是遵照我的想法而活。苏墨一死,我无所顾忌。若是有,就是你。” “而且……”苏小白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显然是想在这里和我说完。 空荡荡的机场里,一个声音都没有,全是他声音。看得出他很享受这里。 只是,他在我面前,我鼻尖就全是他的味。 同样是烟味。 一个是混合了橘子般的体香,一个是刻意混合的香水味。 我一直不喜欢香水,我只喜欢池琛身上的体香。 面前这个,让我觉得恶心! “有话说,有屁放!” 我不耐烦的说着,面前他继续笑眯眯道:“我要说的是,伊藤静奈的事儿。你还急着走吗?” 我冷冷回眸,之前都是看着别处,四目相对,狐眸妖娆。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那跟踪的女人的事,怎么样?” 第210章 叫两声来听听 看苏小白笑的得意洋洋的脸,我只有一个想法,一巴掌打上去,绝对很爽,我低头,咬牙,捏着拳,深吸一口气。 在脑中勾勒出他狐狸脸上的火红巴掌印还有在这空荡荡的机场里的耳光清脆声—— 然后,猝不及防的下巴被勾住,唇上一软。 草! 我下意识的一巴掌打过去了,“啪”的一声,苏小白侧过脸,嘴角带血却还笑,“好了,亲过了,我可以告诉你了。” 我打完后我就呆了呆,害怕他又变态。好在他没说话,也没生气。 之前,也不是没被他亲过,我就当是被狗啃了。 面前,苏小白笑的温润如玉,朝我这边靠过来,我躲开不是不可能,但是我没有。 我等他说话。 不管是伊藤静奈还是那个女人,我都想知道!我也不能白被狗啃了。 苏小白靠在我耳边,我心里骂着他死变态。 明明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却故意搞得这么暧昧。耳边听他道:“等你,主动吻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草,我果然是被狗啃了。 “苏小白!你……” 个贱人! 我现在,能想到的所有难听词都用在了他身上,但我不敢说出来。 苏小白笑盈盈得望着我,狐眸中敛着日光月华,不怀好意的挑眉,“哟?生气了?”说着声音上挑,这他妈说的是废话!我心说完他依旧笑含春风—— “呵,生气好啊,我喜欢。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可比之前的好玩。” 说罢,扇子又打开,翩翩摇着。 我磨了磨牙。 在池琛之前,哪怕是韩祁白,我都是保持着距离。 我总想着退出江湖,始终在爷爷的规矩中,保持着平淡如水的交情。总以为我自己游刃有余,可全身而退。可是,笑傲江湖里说得好—— “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 那时候我还在影院里和韩祁白笑说,那我没有恩怨不就行了?这么淡淡如水。 而韩祁白摇头说“你不懂”。 如今,到苏小白这,我信了。我和苏小白八竿子打不着一撇,可他和郑廷的恩怨却扯到了我。 见我恼怒不敢言,苏小白笑的狐狸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丈夫,说话算话。那女人是我培养的死士,本就是报着必死的心去的,你不用介意。”说罢,扇子合了又变魔术似得消失了,伸出手不顾我的反对的揉我头发道:“走吧,先跟我去趟机密局,我四点钟还有个会议要开,你也有不少朋友要见。” 这会儿才一点多。 从这里到行政楼,不到半小时。 苏小白扯我手,我无法拒绝只能跟上他的脚步。而他边走边乐:“真是爽啊,以你的命要挟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要听我的话,哈哈哈哈哈,真是痛快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猖狂,我却心跳一顿。 什么叫做,那么多人听他的话?可我不敢问,他大笑着,得意忘形的推开玻璃门与我离开。 那笑有多得意,多猖狂? 是我走了很远,都还能听见机场里回荡得得意笑声…… 这厢儿出去后不远处就看见步锦站着车边等着。 不由得想起郑霄龙说他信得过步锦。 顿时觉得悲凉和反感。池琛说的没错,官场之上,风云莫测,这里比江湖还恶心,谁又能信得过谁?儒门隶属机密局,比官场又上了一个层次,无关国家政治,只是处理灵异事件,但却又和国家的平安紧密相连。而俗话说得好,“人贱自有天来收”。 我现在还不敢确定苏墨到底死没死,但看苏小白这般得瑟,十有八九是死了。 池琛是故意让千面去解决吗?然后带我去倒斗解毒?特等局里又是什么?之前连爷爷都不能踏足得地方…… 在车上,我又想起很久之前,我离开池琛。 那时,也是池琛睡觉时,我心灰意冷的离开,却中途被苏小白喊上车…… 当真是—— 十年风水轮流转,全部转到了苏小白家。 草,真不公平。 车内,我看苏小白按下一个绿色按钮,周围立刻降下黑色挡板,把我与他和步锦挡开。小黑隔间里,柔和的黄色灯光普照。 “来,小醉醉,叫两声给我乐乐,不然的话,我就按炸弹了。”苏小白边说着边拿出平板,输入密码1314没有避着我,划开了。 叫两声? 狗叫吗? 自从徐祖尧、奶奶都相继离去后,池琛再也没有理由要挟我。我已很久没被人要挟了。被池琛要挟,一步步爱上他觉得新鲜刺激,可现在,同样的事情再发生,而且……这是侮辱人格的事情,我只觉得怒。 “我就给你五秒钟啊,不叫我就按了。”苏小白说着把平板摊在膝盖上,吧嗒吧嗒的不断地敲打着,可恨!要不是我死了,池琛就要回到困死鬼阵,我一定跟他一起炸死—— 妈的!同归于尽。 “五,四,三……”他真数起数来了,我咬牙别开脸从牙缝中挤出来,“汪汪。” “哈哈哈,不错很有潜质!”他夸赞我时,我恨不得剥了他狐狸皮,而他得寸进尺,“再来学个猫叫?” 我继续咬牙,“喵喵。” “哈哈哈哈哈,别生气,不玩了不玩了,来,顺顺毛,”他说着故意伸出手摸我头发,揉乱。 我咬牙,再忍。 车稳稳当当的开着,苏小白揉完了低头处理文件了,外头下着太阳雪。从窗户口看出去,西都街道上,红红的灯笼,白白的雪,满满都是过年的气氛。几个穿着红绿袄得小孩儿捂着耳朵在路边咧嘴笑,大概是放鞭炮,那边儿雪花被炸起来,行人吓了一跳…… 扫了一眼平板上的时间,池琛该睡觉了。 应该没事…… 我这边好好的他能有什么事。 而这厢儿苏小白搞定了文件,又靠过来了。 开了游戏,植物大战僵尸。 “小醉醉,这是新出来的游戏,很好玩。”我心道了句“好玩你大爷”,却不得不玩。可我哪会玩游戏,胡乱戳着拖拽到最后,平板一震,猩红的大字告诉我“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 那边儿苏小白手拿着精致玉壶在喝水,比上次紫砂壶好看。 “怎么样,这壶是不是很配我?” 配他?我呸。 这死变态什么东西给他都是糟蹋。 “玩完了。” 我把平板丢过去,苏小白却把我抓过去,耐心教我道:“不,很好玩的。你看要这样,这个是这样……这样摆。”他跟个老师一样循循善诱,说完后,道:“不然,僵尸过来了,肯定会吃掉你的脑子……嘶,不对呀。”苏小白说话间,抬起头。 我根本没听懒得理他。 而苏小白皱眉不语,盯着我道:“小醉醉,僵尸只吃有脑子的人,你应该通关才是。” 早前我就觉得苏小白和池琛像,都他妈的拐着弯骂人,都目空一切唯我独尊。可明显一个是高高在上,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一个是变态恶心,小人得志的小鬼! “哎,你怎么不说话?我按炸弹了?”苏小白还在调戏我,我没好气道:“你按了我和你会一起被炸死。” “说你没脑子你就立刻证明了。你可真是傻,我不会把你绑起来,自己躲得远远的,或者把你绑烟花上,一起飞出去,到空中我再……哟,又生气了?”见我闭目别开脸,苏小白又笑。 此刻我只恨苏小白占尽优势,池琛又睡觉。那边儿苏小白又哈哈笑起来,又他妈的来揉头发。 “好了,乖,听话,顺顺毛,苏叔叔带你剪头发去。” 我真恨不得毒死他,苏小白似乎也知道,笑眯眯道“可别谋杀亲夫啊,我死了,你也活不成的。” 果然,我顿时不再开口。 那边儿看我吃瘪他笑的开怀—— “哈哈哈哈,今天真是开心啊……” 低眸,我明明记得郑霄龙说—— 炸弹能拆除,就是费事儿罢了。 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么回事。这边儿,苏小白自顾自笑完了,才又过来捏我的脸,被我一巴掌打开。 他也不生气,还柔声道,“小醉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 这还用说?而他继续道:“放心,我对你这张脸,下不了手的……”继而他扫了一眼手表,又按下开关,黑色挡块又缩回去,他对我温柔道句:“你看,到了。” 一眼望过去,旁边儿是巨型商场。 我被迫理了个帅气的发型,还又穿了男装。 几个服务员都认得苏小白,看我时的表情个个尊敬无比,路过香奈儿柜台时,我又想起池琛上次带我买衣服的样子。 也不知道池琛现在怎么样了,总归我没事,他就没事。 对着剪完发的我,苏小白眼中明显划过抹柔色,仅仅是一秒,又消失了,他淡淡道句:“走吧,你的跟班早想见你了……” 那声音淡淡,还有些忧郁,但我一点都不同情他。 我知道苏小白肯定也有自己的故事,他最爱的男人和女人都被苏墨杀了,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值得同情! 上车再走,到行政大院后,停车上电梯。又有谁能想到,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院高楼,里头是这样的光景。 熟悉的阴暗走廊,电梯,往来者皆是点头哈腰,“苏部长,郑小姐,恭喜新婚。” 全是清一色的道喜,词都不变的,看来是真结婚,下面电梯口,郭林赵冷似乎知道我要回来,迅速过来,唯有他们没有给我道喜! “小姐!”两双眸里都是担忧,看见他们就像是看见家人一样,我怕他们担心,也怕苏小白作怪,赶紧道:“我没事。” 说话间迅速扫了扫周围,门都关着,没看见着猫儿和苏羽。 这边儿苏小白笑眯眯道:“好了,你们该说什么说什么,我去楼上开会,一会儿来找你。”说罢还揉揉我脑袋。 旁侧,郭林赵冷显然很不爽,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苏小白揉够了,转身往前走去。 白西装扬起,在我恶毒的目光目送下,他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给我抛个媚眼—— “小醉醉啊,千万记得我和你说的,别做一些挑战我底线,和让我不开心的事,否则……”他做了个“捏”的动作,修长的手指跟鸡爪一样,狐眼闪光,转身又走了。 苏小白前脚进了电梯后脚郭林赵冷就压低声音对我道:“小姐,池局就在三楼休息厅休息,很安全!” 他们懂我,知道我担心什么,我“嗯”了一声后,看向电梯口。三楼吗…… 第211章 炸弹让我来拆 “小姐,要去看池局吗?” 郭林赵冷说完后,我摇头,指指自己眼下,还是不作死了。 这不作死,就不会死。 郭林声音一如当日般温暖,道:“那小姐先回房休息?” 我不知道什么房,就随郭林赵冷走。却是就在不远处的房间,看来苏小白是故意送我来这里的。 到房间,和郭林赵冷聊了聊,询问些苏小白那贱人没说的事。想来苏小白是觉得待会儿我问郭林赵冷,所以故意没说? 从聊天中我得知了我爷爷郑霄龙因为打倒苏墨和揽收千面,连立两功直接从一等机密提拔到特等局。 千面也去了,说是发给勋章什么的,郭林赵冷估计他们今年的年,是赶不回来过了。 至于五大家仙阵的终极目的,暂时也成了泡影,因为我们谁都不是特等人员无法得知,只能等问爷爷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伊藤静奈逃了。 郭林给我点了根烟,赵冷给我递烟灰缸,我边抽烟边听郭林继续说:“郑老说,苏墨被抓时,她伊藤静奈已经不见。而且,这件事提升到特等区除非我们也上特等区去,否则,可能不能够再管了。”我微微一怔,怪不得苏小白没和我说这事儿,因为—— 他也不知道伊藤静奈的事儿。 这狡猾的狐狸。 一直没说话的赵冷突然道:“其实,我私下推测,是不是我们都搞错方向了。并非苏墨是伊藤静奈背后的人,而是伊藤静奈——利用苏墨!” “小姐,赵冷的意思是伊藤静奈还是最难缠的,不然没道理去特等局。特等局都能解决苏墨,如果苏墨真是伊藤静奈背后的人,此刻应该狡兔死走狗烹。” 郭林这话说的,深得我心,的确不好对付。我记得阎罗说过,伊藤静奈不是本土的“鬼”,而是扶桑的“灵”。 这该怎么说呢?就像是欧洲那边儿还分天堂和地狱,有天使和恶魔。扶桑人死后,称之为灵。 而我们这里,是阳间阴间,三魂七魄的鬼。 人品种不同,与信仰无关,死后的灵魂终归要回到本土的…… 这本来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儿,愣是让一个伊藤静奈玩的跨界了。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去特等区,一定……要杀了伊藤静奈。” 不为苍生,不为池琛,不为风卿。 是为了我哥,为了韩祁白。 这一笔笔的账! 她逃了是因为老天要我亲手解决它! 这么一想,浑身都是劲儿。 只我话音没落,门被叩响。 “叩叩叩。”我还没反应是谁,郭林却眼睛一亮,“是猫儿。” 说话间,人立刻跑了过去。 瞅瞅,这都能听出来是谁了……看来他们几个发展起来了。 门外,果然是猫儿还有苏羽。赵冷走过去时,猫儿给郭林递过来一份文件,旁边儿,赵冷和苏羽小声说着什么,惹得苏羽低头轻笑。 难得看见赵冷也笑了。但猫儿的话却把我勾了过去—— “结果已经出来了,确认了三次。蛊的确遗传到梁丘八月的胎儿身上。” “血液成阳性。” 和猫儿的冷面相比,郭林笑的阳光,他接过文件后回头对一头雾水的我道:“小姐,我们的推理是对的。”我微微一怔,什么推理?他俩没说啊。 “那明明是本部长的推断!” 远远地,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的笑语,依旧狂傲。 “本部长可是天才!天才的推断自然天衣无缝!早说了蛊具有遗传性!你们不信!”宠乾进门时,从猫儿苏羽中间走出来,明明左右都是美人儿,他竟也不逊色。这媚妖儿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不少,精心修剪后,更显出类拔萃。 许久不见,竟生出几分亲切感。 对宠乾,我该怎么说呢……我毕竟是个做了多年男人的人,其实,宠乾本性很好,经历过那三个月,我早已经把他当作好友。 他桃花眸在看向我的瞬间,划过抹温柔,笑意满面,不再狂傲只是温润。 “沉醉,欢迎回来。” 我心里还惦记着八月的胎儿,谁的?蛊……莫不是,陆九重的?也只能是他!面上点头,“嗯,回来了。那个……”话还没说完,宠乾走进来,桃花眸里满是柔光,“唉,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其实呀,小霜霜,我能帮你拆了炸弹。” 好久没听过小霜霜了,但还是不适应!闻言更是心下一怔。 顿时呆住。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宠乾笑盈盈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天才。这世上没有能难倒我的事。不过——” 宠乾话音一转,眼眸中多了三分的狡诈。 “你切记,我是商人。” 我心又一沉,初见时,他的商人本性可差点害惨了我,差点和我就……导致后来我把他弄得浑身都是伤,还撒了玻璃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那厢儿宠乾挑眉:“我要报酬。” “你想要什么?”我说完后,宠乾一扬下巴,那漫不经心的挑眉,屋内灯光都不及他眼眸里的奸诈之光亮,他故意拖长了声音道:“我——” 刹那间,屋里安静。 猫儿苏羽,郭林赵冷都沉默着等他开口。 他却是在校一秒,飞快道:“我要彤彤吧。” 我再度怔住,而他目光璀璨,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转身挥手道:“好了,我通知到了,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说完,人就要走,我是知道彤彤现在喜欢他,他这话的意思…… “你等等!” “怎么?舍不得我走?” 宠乾没个正经,也就是池琛睡着了才敢这么作怪。 笑的白瓷牙尖儿闪着钻石光。我还没说什么,发现屋内气氛有些冷,是猫儿。在猫儿冷眸之下,宠乾赶紧抬手,打着马虎眼—— “咳咳,开玩笑呐!活跃活跃气氛!” “我是想说八月……”我的话没说完,宠乾大咧咧拍胸腹保证道:“八月的事情你们就别担心了!我肯定能找到她的下落。”宠乾双手插兜说的那叫一个干脆,继而又有些舒心,“如今苏墨死,静奈逃,我们应该能风平浪静一阵子。小……” 他似乎想喊小霜霜,碍着猫儿又不敢,改口道:“沉醉,我个人建议,你暂时别和池琛接触了,苏小白肯定还有后招。不可能是炸弹那么简单。” “什么叫找到八月?她……算了,你把八月的地址告诉我,我先去找八月。” 我不想坐以待毙,我得做点什么,尤其是,这是为陆九重而做,我对陆九重无关风月,只是欠他,从开始欠到现在。我不知道陆九重和梁丘八月有什么误会,但看在桂林时,陆九重冰冷还求死的摸样,显然不知梁丘八月怀孕。 且怀的还是——遗传了他蛊毒的孩子! 如果他要是知道这件事……那我就更该抓回来,为了八月。八月,把我当作好姐妹,虽然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我必须做点什么。我怕我想池琛,可宠乾沉默几许后,清清嗓子,有些吞吞吐吐道,“咳咳,那个,其实吧,我个人觉得,这谁家的孩子谁负责找。” 说罢,宠乾抬手,修长的十指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的小媚妖眼中又划过抹担忧—— “且谁都能去,你不能。你自己身上还带血,别被染……” “她已经染了。”门外,传来苏小白声音,皮笑肉不笑的,带着阴嗖嗖的冷气。 “你以为拆了炸弹,你就确定她安全了?宠废物,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苏小白声音依旧欠揍。 我心道句宠乾才不是废物,苏小白却倚在门框上道:“我说,你这说话的功夫你妈可能就死了。这苏墨刚死,她就放弃了一横大师,和初心勾搭,被轻羽门和佛门同时追杀,啧啧啧……” 我心下一惊,宠媚在佛门?还和初心?这……虽然知道这些人乱,但这也太乱来了!面前, 宠乾脸色煞白,苏小白就那么目光讥讽的看着宠乾风一样的飞快跑了出去。 我心下一沉,苏小白方才话里,明显还有话。 显然,除了炸弹他还有后招。 他说我已经染了,又说拆了炸弹没用,很显然,他应该知道,蛊毒怎么操控,否则我想不出别的。苏小白双手插兜的走来,嘴角轻扬,“小醉醉,咱们回家?” 我心道句“回你大爷”,面上却不得不过去! 旁边儿,郭林赵冷,猫儿苏羽都没说话,他们能说什么? 惹了这位小霸王可不是好事。何况我的命牵连着池琛的命。 我跟着苏小白走除去,郭林赵冷猫儿苏羽都跟着。 走廊上,宠乾早已经不见了。走在我旁侧的苏小白笑的温润纯良,狐狸眼短短不见片刻,又涂了眼线,飞扬的眼线扫一眼就觉得恶心烦闷。 “表现不错,没去看他,想我怎么奖励你?嗯?” 苏小白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我心系着八月的事儿,又不敢不理他,“嗯”了一声后,他笑了笑,还没说什么,电话响了起来。 “小醉醉,等我一下。” 他说着,一把搂过我,不由分说在我脑门上亲了口,就去接电话了。 我……咬牙!再忍! 而后头,肩膀被点点,是苏羽,她递过来了消毒湿巾。 我颇为感激的看她,然后使劲儿擦脸…… 苏小白走远了,我担心池琛,对两位美人儿道:“你们回去吧,他没人看着……” 猫儿却道:“郑小姐放心,大人很安全。” 猫儿说的话我自是相信。而那厢儿,苏小白回来,笑的狐眼眯起,“郭林赵冷跟着也便罢了,猫儿苏羽,你们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嗯?” 第212章 对你发动攻击 面前猫儿苏羽脸色难堪了几许。 我拧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郭林赵冷没作声,猫儿却冷声相对,“我们爱往哪儿走,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心下有些佩服,配着猫儿这张冷脸,的确是威严十足。单看方才宠乾对猫儿有所顾忌,我几乎能想像出,再宠乾装作池琛时,猫儿在旁边各种提点的样子。能让宠乾都有所顾忌,显然猫儿不好惹,初见时,我就差点被她伤到。 “苏部长这话怕是说错了,我们不过是顺路。” 这厢儿苏羽声音淡淡,却不显得咄咄逼人。 三月黄沙地的相处让我明显感觉出苏羽和猫儿的不同之处—— 苏羽温柔,猫儿冷面,两个人一黑脸一红脸,啧啧,池琛还真幸福。 “哦?看来你们是真想挑战我的耐心了……” 苏小白很不爽,狐眸都眯起来了。 猫儿和苏羽一把抓住苏小白,苏小白厉害,但猫儿苏羽两人合力也不次,苏小白被抓住的瞬间,郭林赵冷都惊了。 一个惊呼着“猫儿!” 一个沉声喊“小羽!” 我早注意到步锦并不在这儿,但没想到猫儿苏羽这么…… “你敢炸!大家就一起死!郑小姐不是你能碰的。”猫儿说完后,苏羽那边儿拿出绳子直接三下两下就把苏小白给捆了起来。 苏小白并不意外反而勾唇冷笑哼了哼道,“是,我是不敢死。但我保证,如果你们不把我松开……她的蛊毒会立刻发作。” “你说什么!” “你和伊藤静奈联手了是不是!” 方才我就猜到了这件事,只是不敢确定,现在苏小白这么说,毫无疑问了! 面前苏小白哈哈大笑,“我可没说,别乱猜啊。”说完得意洋洋道:“说起来,你该谢谢我,蛊具有遗传性,原本设炸弹只是怕自己忍不住上了你,现在好像帮了你啊,哈哈哈哈哈……” 听苏小白这么笑,我只觉得烦躁。 猫儿和苏羽也是犹豫着要不要放手。苏小白笑够了冷声道:“还不给本部长松绑,否则的话,不炸死她也玩死她……” 我们都没说话,却在不远处,陡然间响起一个干巴巴的冰冷声音, “嗯,你可以的。” 那熟悉的声音,明显是千面! 抬眸间,千面果然在不远处。 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出现,教我眼前一亮,然后我突然发现,池琛一睡,这些妖孽们,就全出来撒欢了。 不远处千面逆着光一步步走来。今儿没戴面具,少年郎的面庞,趁着黑色制服。大概是特等局的服装,腰线掐的极好,看惯了以前的古怪袍子,这般换了个风格,看起来十分帅气明朗,有了些男人味,脚踩黑长靴,越发显得腿长。 这边儿苏小白微微一怔。 约莫是不认得千面不带面具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 苏小白能看的出,来的人,来头不小。 从脚步就看出来了。 前面没理他,只是面无表情走过来。 那清澈的眸看着我,嘴角轻扬。他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很别扭的表情。声音干巴巴的喊我—— “寒霜。” 猫儿苏羽是认得千面的,大概是看苏小白不认得,都没说出来。 不远处的千面走得越来越近。 眼瞅着要到面前了,苏小白却猛然踹开苏羽和猫儿,挡在我面前,郭林赵冷迅速过去接住了她们。苏小白拦在我和千面的面前,“你想干什么。” “我刚才说的不清楚吗。” 千面说话时,目光仿佛失焦一般低垂着眼眸。 那淡淡的薄唇一张一合间,声音冰冷,“我说,你随便折腾,我给她换个身体。” “噗……” 苏小白大概是想一口老血喷出来,被自己口水呛住了,“咳咳咳咳咳。”而他面前,千面绕开他,走到我面前。 “我去了一等岛,你不在,就来这里了。” 千面对我说道。后头苏小白脊背一僵,反应还算快:“你是千面!” 千面没作声,对我伸出手。 早在苏小白说千面杀了苏墨时我就猜到千面被池琛利用,池琛啊,走一步看十步,不,百步一千步。 他太厉害。 可是……郭林和赵冷不是说,他和爷爷要接受勋章后,起码过年后才回来吗! 这念头冒出来后,我心下忍不住啐骂自己傻。 面前的是谁?阎罗分身啊!想回来谁拦得住? 见我没说话,千面道:“寒霜,你的命在我手里,别怕。我们先走。”说话一顿一顿的,显然是不经常说。 苏小白却不敢答应了,只是—— 再千面抓过我的瞬间,我身体僵硬了。 是阎罗。 第一次,我听他尴尬的笑:“嘿嘿嘿,丫头啊,那个啥……” “这关于重塑身体的事……是假的,我哄小千面呐!你可别当真!” 顿时,我心里……骂了句“草”,然后想起了黄泽修说的那句,“你他妈的在逗我!”阎罗却不开心了,“怎么着,我帮你杀了苏墨,重伤了静奈,你还不谢谢我!” “好,我谢谢你。” 对阎罗,我认栽。 那厢儿阎罗立刻摆谱道:“不用谢,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拒绝他!狠狠的拒绝!他红线还没找到,在你身上,就是浪费时间,知道吗!你敢利用他,你就自生自灭吧!” 说罢,我身体僵硬感消失。 而面前千面突然间勾起笑容,显然是阎罗在操控,“为了给你们营造氛围,本殿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在我没反应过来时,抄手把我抱起,一转身就跳了出去—— 余光瞥见苏小白懵了,那后头,郭林赵冷追出来,可他们……谁是千面的对手!甚至都追不上的! 眨眼间,我就被千面抱跑出去老远。 千面的速度我是见识过的…… 奔跑中我身子再次僵住。 “行了!马上到了,你自己好好想办法拒绝千面吧,要是拒绝不好……哼哼。” 阎罗这三番两次的提醒,叫我心里极度不爽。 他给我“哼”了两声就消失匿迹了。 面前,千面也抱着我,到了西都有名的岐山顶。 岐山顶上,风景秀丽,夕阳西下,一片火红金光交织,景色美不胜收。关于拒绝这事,我挺擅长……因为我以前经常拒绝女人。 不管怎么着,阎罗得罪不起。可万万没想到,刚停下,我们头顶上就传来了直升机的螺旋浆声。 猫儿的声音,在我们头顶上传来—— “千面,请你立刻放下郑小姐,否则,我将对你发动攻击。” 第213章 夭折的小女孩 夕阳映照重峦,霞光消退之处,猫儿声音在高空说再度传来—— “千面,这是第二次警--” “警”字还未落口,变作尖叫—— “啊!”我看着千面一瞬间从旁侧到飞机上的身影,空中玻璃破碎,是千面的手直接插进了挡风玻璃,猫儿“告”字还没说出口,就说不出了。 千面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之前不知,现下心下有计较了。 回想方才旁侧只黑光一闪功夫,再眨眼,千面已跳上飞机,且迅速抓住螺旋桨直将飞机踩下,然后我眼睛不敢眨动了,我看着千面下面动作,心中暗暗咂舌,果然是开外挂了。 倘若我面前是个力大无穷,跳跃能力十足的大力士,他将飞机拽下来也没什么,问题就在于,千面稳当当把飞机落下,毫发无损。他一手抓着螺旋桨一脚踩着机头盖,在快到地上,不过眨眼功夫,他迅速一翻身,手撑着飞机,将飞机缓缓放落在地。 机舱玻璃漏个洞,拳头般大小。里头猫儿被打昏过去,我看她心口还起伏,松口气,她趴在操控台上约是昏了。 我抬手扶额,猫儿斗不过千面是毫无疑问的。那可是阎罗分身…… 千面与微风扫过,花草晃动间,朝我走来。 他似乎怕我责怪,看我时,清澈眸中满是真诚,声音稍稍缓和了些道:“我没杀她,只不想有人打扰。”说罢,抬手,揉揉鼻尖,我早看见猫儿没事了,“嗯”了一声,道句“没事”,而他似乎不知怎么开口,只逮着鼻尖儿一个劲儿的揉,也不抬头。 风吹草动,少年郎笔挺制服的黑工装上黑丝带飘飘,与夕阳西下越发显得肩宽腰窄腿长。他理过的好看短发轻扬。 人景一色,极美极美。 阎罗的事我不敢造次,只能静静等着。 尽管我心里还都是八月的事儿。说八月就不得不说宠乾,找八月的希望都在他身上,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可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只能心中安慰自己,宠乾那人精,天才,不可能有事。当初知我是郑家之女,提前炸掉自己实验室,甚至设计自己死亡……我想,宠乾是想一直活在唐门,生为唐门少主,死是唐门之鬼。只奈何他阳寿未尽,又被我救回来。但是啊,人在江湖漂,谁能不挨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胡思乱想顺便数秒,六十八秒后,千面面瘫脸上才终于有了表情—— 皱眉。 “嗯——”少年郎终于舍得开金口,是稍作犹豫的长“嗯”一声后,才喊我名字道:“寒霜。” 千面抬眸,眉头松开。 那眸光比往常要亮一些,闪着金光,大抵是因太阳光照缘故。 “嗯?”我亦抬眸,四目相对,他匆匆别开脸。 这样一来长睫毛忒显眼。 我不敢说话,我在等他开口……关于拒绝表白这事儿,如果你不让人说出来,堵着人很不舒服。且等人说完再拒绝,起码别人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儿了。拒绝了人家,也顶多就是被说—— “你有眼无珠,瞎了眼,看不上我。”等等。 这方法我从韩祁白那儿雪莱,用了几次,真的很好用。 比如彤彤,立马就走了。 “我……你……” 千面终于开口了! 我立刻目光扫过去,却什么都没说。 四目相对不过瞬间,他又迅速低下头。 靠…… 这么吞吞吐吐……也好,我反正现在不着急什么,着急也没用。面前,千面两手皆是扣着裤缝,指尖微弯的,真像极了十二岁孩子。 我笑盈盈看着他,循循善诱的跟老师一样—— “你什么?我什么?” “我——”千面更艰难了,难以启齿似得,手直接捏着裤缝,低头,活像是个犯错的学生一样! 好在池琛睡了,我也没什么事。 有千面这靠山,总归我要等池琛醒来,呆在千面身边,总比呆在苏变态身边好。 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不说也好,就耗着吧! “我……”可那边儿,千面自己也着急。 脸憋得通红。 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吞吞吐吐的表白过了。 上次大概是几年前了,最后那女生也什么都没说,跺着脚红脸跑了。后来韩祁白跟我说,那女的,在等我表白呐。 可怎么可能?我也是女的,怎么表白。而千面这边,我更什么都不敢说,没办法,不敢得罪阎罗王啊! 见千面憋红了脸也始终说不出口,我不骄不躁的躺下来,扯了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直接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脑后,悠闲。 “真舒服。” 以前倒斗完了最喜欢就是找个绿意昂然,花草点缀的草坪躺着。好怀念的感觉—— “唔。” 千面似乎被我的态度给搞懵神了。 我边说口中的狗尾巴草便跟着晃一晃,慢悠悠道:“千面,你想说什么,慢慢说。不着急。” 都说安逸使人死亡,果然不假。虽然是短暂的,但我依旧有些困乏,大姨妈的时候总是困。 我想睡觉了。 千面,大概是第二个能让我安心睡觉的人, 在池琛身边睡,是因为知道我死了池琛也活不成。 可千面不一样,这家伙是阎罗开的小外挂,谁能匹敌? 我打了个哈欠的功夫,终于听他不再支支吾吾,而是斩钉截铁道:“你困了。” 我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厮眼力见真好。我捉摸着千面现在没打算表白,或者说,还不敢。就没否决我困了,点点头后,泪眼朦胧的看他,“这么好的太阳,不困都对不起它。” 虽然已经近黄昏,还是很舒服的。 千面怔了怔后,道句:“我……离开一下行不行?”似乎怕我担心,又补充道:“很快就回来。” 千面要走?我立刻消散了困意,有些危机感。毕竟我就想在他身边,池琛不在的时候我总怕自己出事。 若从前是不知道自己的命和他连着也便罢了,现在,我不得不小心翼翼。 我心里的惶恐这次直接写在脸上了,故意给他看。 千面似乎也在抉择什么,抉择时,风吹草动都听得见“哗哗”声的安静,他声音难得淡淡的不是冰冰的,还有些焦急,直接道:“现在伊藤静奈受了重伤不会出来,我早去早回。行不行?” 这态度!我…… 反正没事,我心道句“晚点当然行”,毕竟我不想回去面对苏变态只要安全就行啊! “好!你去吧!” 我说完,千面连话都没有,就“蹭蹭”跳走了,我也不困了,不敢睡啊,怕出事,就跑到猫儿那儿。机舱内,猫儿刚巧醒来,她看见我时,眼中划过抹明显的不悦,没等我开口,直接冷声呛我道:“你如果背叛大人,我会杀了你。” 那眸光狠戾,让我怔了怔,嘴里的关心还没说出来。 “我不是千面对手,我这就回去找大人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下了逐客令,“你可以下去了!” 我真下去了,不是怕她,眯眸道:“猫儿,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猫儿一边重启机器,一边冷冷道:“如果你负了大人,我猫儿,第一时间要你的命,然后……我会做他的下一任主人。” 猫儿这话说的我完全蒙了,而她道句,“你留下,我走了。”就离开了。 我看着猫儿直升机再度升上高空,心里有些……烦。 她把郭林放在什么地方了? 从认识池琛到现在,对困死鬼我只知道几点。 一,池琛之前显然还有主人,还是好几个主人的样子。不然不可能在第一次喝醉时,说只有你一个主人,谁都不可以。 二,对于池琛,我大概是个意外,也许池琛早就已经选好了另一个主人,我误打误撞了也说不定。 飞机远离后,我烦躁的又躺下来,算了,不想她了,想得多就跟吃饱了撑的一样,反正现在我是池琛主人,管她呢! 但心里还是骂了句草。然后,翻来覆去的,又有些担心宠乾。 现在也不知道宠乾怎么样。听苏小白方才那语气,显然,宠媚现在是挑起三大门派的争斗,佛门、轻羽门和蛇门。但蛇门似早隐退与世,否则宠媚那时断不会任由唐门欺负,还说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要是我,烦了,一个蛇蛊扔出去,全弄死得了。 第一次看宠媚我就觉得这女人妖孽,满屋子的女人和她比都不如,可能是我没见过轻羽,但能勾搭到“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初心,的确是不简单,但现在看来,宠媚挖了墙角……胡思乱想中,太阳下山了—— “靠,要冻死个人……”在昼夜温差极大的西都,一股股冷风吹来,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只我这么说完后,面前一黑我猛然抓住那东西,是个皮衣。毛茸茸的,很软!很绒! 只是有股古怪香味,那味道钻入脑海中,叫我有些刺鼻。然后我看见了黄泽修,他难得喘着粗气,吐着长舌头,狗一样的哈着气。 “哈,哈,哈……累死,累死我了!这才缓过来!” 我皱眉看着黄泽修, “那千面什么来头?我撒着四个蹄子跑才勉强追得上……” 池琛曾让黄泽修继续跟着我。看来他是故意让黄泽修保护我。 不愧是池琛,也分前后招的。 “那家伙太厉害,我憋着气憋了好久,他到底要说什么啊。” 黄泽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缓过来了说话也利索了,说话时,耸动通透如玉的鼻尖,俩白耳朵晃了晃。 “不告诉你。” “切!我还不想知道!不过……这荒山野岭……”黄泽修的担忧我也知道。若是真正的荒山野岭其实无多可怕。里面飘着的,都是些成人鬼,自杀或者被害之类的,有怨气阎罗不收。 而城市里的山上却多是—— 另一种鬼,这种鬼,我一般不会做任何处理,爷爷总教导我,能开导就开导。我已经很久不上这些风景秀丽的山了,这会儿看见远处地底下冒出来的四五岁小女孩儿,心里竟然有些——亲切感。 小女孩儿一身一脸的炭黑,加上黄泽修在侧,一下让我想到那个脸蛋被黄泽修的屁崩黑的倒霉女死士,然后我对上了那小女孩儿的眼睛。 黄泽修扯扯我身上的皮衣,“哎,我可告诉你,我对这些东西没辙,你要不要撤?这种小东西最厉害。” “不用。”我们说话间,那小女鬼已经朝着我们飘过来了。旁边儿,黄泽修提醒我道,“哎,和她说话玩玩没事,千万别说自己的名字,一说魂就被勾走了。” 黄泽修说的,我当然知道。 小女孩儿飘到我面前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趁着黑黝黝的脸。 “小姐姐,你要不要和我玩呀?我叫悠悠,你叫什么呀?”虽然这家伙上来就问我的名字,让我心生不悦,但念在声音还挺甜的,且—— 如果不是这张被烧糊的黑脸,我想,这小巧精致的五官看上去也是很漂亮的丫头。 “可以和你玩,但是——” 我不能告诉她名字。 因为,只要我告诉她我的名字,我的魂就得跟她走出去了,到底能不能再收回来还要看这小女孩儿玩够了没。 这个小女孩儿是不被阴间收取的。因为没有立碑,魂魄无所依靠,就成了游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出谣言说,孩子夭折5岁以下不得立碑,只能找个偏静地方土葬……这他妈根本是放屁。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导致不少可怜小孩儿死后无依无靠,出来不知去何处!导致被相士抓去练小鬼,被提炼尸油—— 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都要被利用,直到魂飞魄散! 我知道这个典故的时候,也阻拦了不少,可惜没有一个人听我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随大流,真理埋没与大流之中,我所能做的,也只是超度,或者陪着玩一会儿。 他们太寂寞。且他们只是勾走人的魂,等到他们玩够了,就会放走魂魄,对人来说只不过是生个病,类似我上次被吓掉魂那样。 悠悠显然很不开心,脸色黑了黑道:“你就是不想和我玩!不然……你干嘛不告诉我名字!” 第214章 相见何如不见 暮色暗沉,悠悠皱着被烧糊的眉。 其实早看不到眉毛了,我只能看见她眉心因皱的小小突起而已。 我拐了个弯,柔声道:“没有的事,只是,我是哥哥,不是姐姐。” 我说完之后,她揪起嘴巴,“可你长得漂亮呀,小姐姐。” 这呀声稚嫩,越发叫人心疼。 “算啦,不管啦,小姐姐,我们玩拉勾勾好不好?”悠悠说话间,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旁侧黄泽修要阻止,被我摇头制止,“没事。” 这小女孩想要通过肢体接触,拉走我的魂。但我的魂,轻易拉不走。 看她被烧焦成卷曲状的发,我伸出手,明知那是幻象,还是让她虚握住。 拉住的瞬间她如我所料般又道:“小姐姐,你告诉悠悠名字好不好,好不好嘛,然后小姐姐就能留下来,一直陪悠悠玩了!” 说话间,冰冷的感觉直达内心,这家伙,想勾走我肩膀上的三把火。 可惜,那凉意被游走的血液冲散。我阳火重,断不会受到伤害,面前,悠悠黑白分明的眸里闪过一抹失落,我莞尔笑道,“我还有事,只能现在和你玩,等我的朋友来了,你记得躲起来,嗯?”我故意降低语速和声调,悠悠似乎知道自己也没办法,点头道:“好,那我们来跳房子吧!” 看着悠悠跳啊,晃的,我心里很难受,如果悠悠是个现实里的孩子,现在应该会和一群小伙伴玩跳房子吧……也不知道千面对待这类小鬼是什么样,我捉摸着可以问问,能不能让这些小家伙也投胎转世,冷不丁侧目间,突然与黄泽修目光相对。 黄泽修像受了惊吓一样,猛然一跃,跳开老远。 “你怎么了?”我立刻警惕起来,难不成周围有人? 黄泽修却拨浪鼓似得摇头,“没事!你玩你的!” 说罢,人又纵身一跃,这次看见了,是跳到树上。 …… 只是那天,我没有等到千面回来。 我被悠悠拉着,玩了一夜。 好在悠悠并不能飘太远,活动范围有限。在月要消失前,悠悠终于玩累了。她要躺在我腿上睡,我允了。 黑黑的小脸看起来像极了池琛那日在树下被我画的王八脸。 在曙光破晓前,我腿上一冷,是悠悠身子没入地中。 池琛现在应睡得香沉,千面,看来是不来了…… 也好,省得我拒绝他。 他反正不会出什么事……我不担心他。 黄泽修从树上下来,问我是不是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留着等谁送早饭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也许所有人都以为我现在该难受,喏,池琛要和我分开了,可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我有什么难受的呢? 不仅不难受,我还得好好照顾自己。 走下山,不少晨练的人。 黄泽修不知道打哪儿搞来的帽子戴在头上,盖住了耳朵。他好像有心事,不断瞄我,支支吾吾的终于说出来道:“看不出,你还挺有善心的。” 我道句“别拐着弯骂我”。 在江湖上,善心就是死。 “我说的是真的。”黄泽修说完后,我已经站在一家包子铺面前。千面说静奈重伤,一定是真的。 我这段日子必须加紧想办法解决了我身上的蛊。路边儿顺手抄了两个肥头大耳一看就是酒囊饭袋的皮夹,抽了钱出来皮夹扔了,买了包子再把身上这身衣服换了,不想穿苏小白买的。 虽然还是休闲装,但明显雌雄莫变多了,不像之前看着就是男人。 自从和池琛表明身份后,我除了对大姨妈比较抵触外,女儿装我还是愿意穿穿的,我又不是真男人。 总归有千面那句话震慑,苏小白那奸诈鬼不可能炸死我,至于发作蛊毒……这个暂时掂量掂量。 吃饱喝好后,我心满意足的打车到机密局门口,丢了一百过去,反正不是自己的钱,花着不心疼,道句“不用找”还觉得自己满豪气的。 然后,下车就看见远处的池琛。 他从远处走出来。 我们隔着大院,他一步步走到了车边,可能要外出。大黑长风衣的冬季制服,西风呼啸,不用看我都知道,这身装扮,必然将蛇奚那张纯良脸修饰的高冷难以接近。 他上车了,也不知道刚才看没看到我?车玻璃挡着呐,黄泽修又躲起来了,我在院门口,与他擦车而过瞬间,车子没有丝毫的卡顿。 这心里,还是失落了两三分,然后又打起精神走进去。边走边笑,自我安慰着,这便是最好的感情了。 彼此相信,不用演说。 不会因为他不理我,就胡思乱想,心生怨怼。 不会因为要分开了,就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我走进去后,就见郭林赵冷来回踱步,俩人显然是等急了。 “小姐!” 俩人迎上来,我赶紧道句“没事”顺便打个嗝,一股子的肉包子味道,“喏,还吃饱了!” 顿时,两人哭笑不得。 但目光里是放心的。 我不喜欢让人担心,这会儿不知道该干什么,正想着问问倒斗的事儿,赵冷突然压低声音道,“小姐,梁丘八月已经找到了。” “什么?”我眼睛一亮,这可是惊喜。赵冷继续道:“就在房里,她说有些话要和你说。” 我赶紧马不停蹄的过去。 房间里,果然是梁丘八月! “八月!” 我快步走上去,门被郭林找冷关好。 我心里激动,宠乾,果然说到做到!我就知道他会没事,那家伙!聪明着!看到梁秋八月我便激动起来,“八月!” 我连连喊了两声,却碍着她怀孕,不敢抱她,然后我开始心疼这姑娘。 梁秋八月鼓起的肚子并不是很明显,半年不见,从前胖嘟嘟的小肉脸和杏核眼变作瓜子脸,一双眼睛越显得大了。看见我她却不如我激动,目光淡淡,“嗯,寒霜。” 我看着她目光淡淡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八月,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多许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尤其是陆九重。 陆九重和她,显然是有误会的,她都怀了他的孩子,那王八羔子!居然丢了媳妇就跑了!不可饶恕!面前,梁丘八月却主动开口,直戳我心扉,“霜霜,我来是想告诉你,怀孕的事情,别告诉大师兄。”她说话声音很轻,再不是之前的可爱调调。 我心沉得更猛。 抬眸间,对上她眸光冷的仿若一潭死水,她笑的凉薄如秋—— “就让他继续爱你吧,能让他快乐一点,让他误会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八月,你……什么误会?” 梁丘八月别开脸,“你不用管的误会。我想他现在对我已经毫无愧疚,应该很快乐。” 快乐?陆九重寻死,哪里快乐? 可我说不出,我要听听她的话先。 “我想,逍遥楼里,全是他喜欢的脸,全都是你的影子,他也算是解脱了吧。” 梁丘八月说话间,淡淡眨眸。 “八月,你,你还不知道,他为了你想寻死。你别这么说。”见她说的越来越过分,我不打算隐瞒了,可她没有丝毫的意外,看向我时,轻笑一声,“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很好吗?我知道,你们不会伤了他。寒霜,你也听听我来说,他对你……到底有多爱。” “我不想听,八月,他——”我的话没说完,她再度打断,“你还是听吧,你不听……我也要说的。” 我只好闭嘴。 “蛊毒刚发作的时候,他还有意识,你知道,他为了你,在天山做了什么吗?” 我肯定不知道,我都没有去天山。那时候,陆九重对我说,除非必要永远不要上天山,后来本想为五行书去,却被告知了天山起火,书都没了,我就……更没上去了。 梁秋八月这次笑的有些悲伤,低眸间,终于是有了泪光,不再是方才的淡淡模样。 泪光闪烁中,她道:“大师兄啊,画地为牢,在牢中,一遍又一遍的书写一首诗。” 听到诗的瞬间,我立刻想到了,我给池琛写的《十诫诗》。 梁秋八月道:“那诗我已经背下,我想他应该是想要你听见吧……”我没作声,低眸,在她开口说“第一”的时候,我就闭上了眼——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相见何如不见时……免教生死作相思。” 梁丘八月无声哭着,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句句如若针扎。 万万没想到,我与陆九重缘分深至此。 就连诀别之心,亦是相同。 也许……正是因为我们太像。 以至于……根本无法在一起。梁秋八月的眼泪掉在她衣上,打湿,晕开,“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你听我说完。” 梁丘八月想说,我就让她说,我却是呆不下去。 “就在那儿。” 我必须离开,我的眼泪要出来了。 梁秋八月知道阻拦我不得,只好放任我去了。 借着倒水的功夫,我捂住鼻子,水声哗哗中,握住拳。 …… 倒水回来时,梁丘八月大概也渴了,没有防备的喝下半杯,握着。 我看她白皙如玉的手指头,扣着杯子一下又一下—— 我心情已经平复,看她道:“八月,我觉得你有必要和……” 梁秋八月却打断我,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知道吗,那时候,满满一屋子,一笼子外,全是那首诗。他特制的玄铁铐把他手腕磨的全是血,每一张,都有血。他的手腕上,已经看到骨头和筋了……” 我愕然看她,没想到陆九重—— 我…… 我咬牙,低眸,皱紧了眉,梁秋八月继续道:“他大概想永远留在那里,那天我跑回去找他,当我看见他风华全无,胡子满脸,和那手腕时,我就决定了……此生,我必然要他和你在一起。如果不能,那就让他去逍遥楼吧。那里,总归是天堂,就让他沉迷吧,起码……是快乐的……” “别再说了。” “我……” 好恨,为什么命运要这么作弄人!梁秋八月真不说了。 许久许久,我看着她肚子,想着……要不要询问孩子的事儿,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梁丘八月主动提起来了—— “霜霜,我一直羡慕你,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可我不嫉妒你。你依然是我的好朋友,说了这么多,我只是——希望你也帮我,我,不想要他愧疚!就让他不知道吧。误会我吧。” 我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是要……” “是,这个孩子,我会在它未成形的时候亲手摧毁。” 第215章 在这之前,你是我的 “不行!”几乎是瞬间,我抓住她手,仿佛她已经要打掉孩子。梁丘八月的手,瘦弱古柴,隔着掌心肉,都觉得咯手。 “不行?那我又能怎样呢?”梁丘八月声音单薄,低垂眼眸长睫遮住眸光,“等宝宝死了,我就带着他一起去找爸妈……” “我说了不行!” 他们究竟什么误会,我不知道,但是—— “陆九重很在乎你!”我直接快刀斩乱麻的说道,梁丘八月抬起手,缓缓的掰开我的手:“是啊,是很在乎。” “那你还……”我话没说完,她嘴角扯出抹嘲讽的笑:“在乎到忘记我,只记得你。” 我顿时说不出话,陆九重记得我我是知道的,他忘记了八月我也是知道的。 梁丘八月似乎想笑,可她嘴角咧了咧,还是没笑出来。 “我再说一个吧。你也许……就信了。” 信?信什么?陆九重……有多喜欢我吗!该死!我捏着拳,又不敢,深呼吸保持着理智和血液的冷静。 梁丘八月没看我,目空一切的她声音也是空洞—— “怀宝宝的那晚,他在我身上,喊着你的名字……” “别说了……” 我闭目,面前一片黑暗,心里更是苦不堪言。 怪只怪命运…… 梁丘八月真的没说,她抬起头,似乎在看我,她喊我的名字。 “寒霜。” 我睁开眼,侧目间,四目相对,她眸中祈求—— “就算是成全我,行不行?你让宠乾想办法,杀了这个孩子……到时候,你也安全了,不是吗?”梁丘八月说完后,我沉声道,“我不安全。我无意间在水下喝了混有他血的水,蛊毒就发了,我不可能帮你!” 我说完后,梁丘八月似乎早有所料,她看着我的眸中又泛出来泪花。 “寒霜,你要我跪下求你吗。” 我猛然握住她两只手,避免她真给我下跪,“八月,你理智点,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现在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老道儿死了,妈妈死了,他们都已离开,都不要我了,你知道吗,当初我们说好了,我二十五岁后,就陪他们环游世界,说好的在旅游途中,要抱上大胖孙子……” 我脑海中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八月的样子。 那时的八月也是这般绝望,叫我哭的眼泪止不住。 “别哭,八月……”我给她擦泪,她躲开了,“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和爸爸妈妈在地府相会,你让宠乾……” 比起梁丘八月的哭哭啼啼,我声音斩钉截铁:“不可能!梁丘八月,你给我挺好,我绝不会让宠乾这么做!” 我抓着她骨瘦如柴的肩膀,多希望,我手心的热量能给她力量! “梁丘八月!你不许哭!你给我振作起来!你听着!我也恨!我的哥哥!朋友!兄弟!全部都让伊藤静奈杀了!可我必须过得更好!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的话没说完,梁丘八月突然甩开我,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直接从沙发上跌了下去。 居高临下的她眼泪飙出来,甩在我脸上,声音比我更大的吼道—— “你以为我愿意!” “可我和你不一样!你有郑家!有爷爷!有池琛!大师兄也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他会到你面前,为你赴汤蹈火!可我——我!”她连连说了两个我后,抬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声音陡然间沉了下来,哽咽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她说完,死死咬住下唇,唇都出了血,从牙齿间滚落。那紧紧闭着的眼中,眼泪不断地流出来,打湿了长睫毛。 “没有了……”她松开被咬破的血唇时,又重复了一遍,缓缓张开眸,打湿的睫毛让她一张消瘦的脸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 我没想到八月会爆发,回过神时,她抬手自行揩去泪水,朝我走过来,“因为没有亲人会为我痛,所以……” 我猛然站起来,抱住她,小小的她,刚好到我肩膀处,感觉到她尖尖的下巴戳的我肩膀很疼。 “你有亲人。” “我是你的亲人。” “我帮你找回陆九重。” 我说完后,感觉她身体僵硬住。我继续道:“还有,你知道吗?阎罗说,你们以后的好日子还很长。你的……阿奴师叔不也算过吗,你们会在一起,你都忘了吗!” 梁丘八月没作声,我吸吸鼻涕继续道:“真的,如果骗你,我就永远得不到池琛,不,就让我永远失去我最爱的人。” “寒霜……”怀中,八月声音不可思议,又带着不确定,“你,你这个毒誓……发的,太严重,你……”我紧紧抱着她,她现在应该很需要一个怀抱,我沉声打断她道:“那是因为,我不会失去最严重的东西,你也会和陆九重好好的!” “可是大师兄他现在……”梁丘八月的语气已经好了许多,我没有松开手,就这么抱着她继续说道:“你刚才也说了,误会是你自己造成,我记得陆九重跟我说,让我和他一起忘了你,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八月了。你要做的就是去告诉他,你还是以前的八月!”梁丘八月在我耳边拼住呼吸足足三秒后才微微喘着粗气,又要哭似得,在我肩膀上,抽着鼻涕哽咽着:“寒霜……你……” “你快别说了……别说了……你再说一句,我就心动了!”闻言,我鼻子发酸,给她轻轻拍打着脊背,“乖八月,别怕,我爷爷也是你爷爷啊,你忘了我们是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吗?嗯?” 我欠陆九重太多太多,既然此生无法补偿陆九重,我只能补偿梁丘八月。八月是个好姑娘,梁丘八月的手一直垂在两侧闻言终于抱住我,“为什么!为什么又给我希望,我都已经绝望了啊……” 我给她一下下顺着凌乱的发,都已经打结了。天知道她在外流浪过的是什么日子,边梳着边道:“八月啊,死很容易,但下个轮回,你确定会更好吗?” “霜霜……”梁丘八月哭的比刚才还惨,但我心情已经好多了,哭出来就是好的,但是—— “好了,不哭了,孕妇不能哭,你看,我身上不也有蛊毒吗?我们啊,以后一起去找魃,一起把这该死的毒给解了……” “嗯!”怀中八月重重点头,我松口气,询问她吃过没时,听她肚子一声叫唤。赶紧上菜上饭倒水让她吃去。 梁丘八月显然是饿到了极点,毕竟现在一个人饭是两个人吃,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叫我甚是心酸,又无比心疼。 对她我已然当作好友。 我想象不到她一个孕妇,在伊藤静奈重伤逃离后,逃跑出来,无依无靠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明明该是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宝贝掌门之女,手持着打鬼鞭,如今却是—— 造化弄人。 还好,我找到她了。 “你……不吃吗?”梁丘八月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饭后,才想起来抬眸看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里还有泪痕未干的血丝。 我摇头,她低头,眼眶又红了,“我是不是很没出息,要死要活的是我,现在……” “不,你只是没人开导罢了。”我给她盛了一碗甜汤,“跑出来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吧?”看她摇头我松了口气,她不知江湖险恶,我知。这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我伸出手,把她头发撩到耳后…… 下面防盗版,求支持正版,原著若初文学,进来搜美人迟墓就行了。 价格千字五个币,最低充值十块钱,支付宝网银充是10块钱1000币,够看很久。 一顿早饭钱足以!谢谢! 第216章 陆九重被抓了 “你是我的”这句话,是池琛说给我听。让我坚定了和他在一起的信念。如今,我说给梁丘八月听,才知说话时候,肩上无形间担得重任。梁丘八月放下勺,又一次抱住我。 我给她顺着背。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 饭毕,梁丘八月去套间内洗澡。赵冷收拾餐盘离开,我和郭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从郭林口中,我得知池琛去处理一个一等案件,是这附近小鬼吃人事件。“还是陆家庄附近的那块?” 我记得上次池琛说是负责那里。郭林给我泡了毛尖儿,他泡茶功夫极好,茶香四溢中,他道:“郑老现在把池局调配到西都片区,说是离小姐近点。” 我“嗯”了一声后拧起眉,不得不问那个讨厌的人—— “苏变态呢?” 听郭林说他“也去忙了”我才松口气。不过,说到这些等级案件,我便觉得心烦,静奈之事如今被提到特等区。 除了千面和郑霄龙,我们谁都没资格知道静奈在何处! “宠乾那边儿……”我捏着小瓷杯,抿口茶。然后,有些想吸烟,可池琛并不在这里,我要自觉点。 “宠部长把宠媚带回机密局,正在安排职位。” 机密局对于江湖的能人异士向来是能招安绝不灭口。宠媚如果来了,显然这里又要热闹一波。想那能勾引初心的人,定然不是普通货色,比如轻羽。 且之前听闻有一横大师,加上宠乾是苏墨之子,还有被蒙在鼓里的唐门,可驾驭这么多男人,绝非等闲。 郭林大概不知我对机密局下过一番苦功夫,给我解释道:“小姐,用校慰门的话来解释就是,以前有不少倒斗老土夫都被招去当考古学家了。” 我没有戳破郭林的好心,又道:“那初心和轻羽怎么样?” 不是我爱管闲事,是我对这两个人印象太深。 一个是江湖第一美人门派门主,一个是佛门不食烟火的和尚。我若不是有事在身,倒好奇,轻羽到底怎么把初心拐走的……那妖孽的小和尚哟,清心寡欲和满脸潮红的样子,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面前郭林淡笑道:“初心是被宠媚下药,所以,现在初心和轻羽回家了,轻羽吃个哑巴亏,但我推测,以后机密局低头不见抬头见,她断不会让宠媚好过。”郭林说的绝对是对的,女人记仇。这也是我不喜欢的一点,男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女人就非得小肚鸡肠的计较。当然了,也不是全部。 我只“嗯”了一声,左右我还是那句话—— 当看个笑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问问宠乾,陆九重还在不在逍遥楼,准备准备去找他吧!” 郭林颔首间赵冷刚好进来,他总知道我想什么,能给我提前办好,这不,直接对我道:“刚问过,宠部长受邀去做手术,近期可能不回来了。” “做手术?他还会这个?” 我挑眉,显然是不可思议,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我拧眉品茶中,郭林却想起什么,放下精致的盖碗,对我道:“对了,小姐,昨夜红叶门人送信说,江户川已炼好,送还给江夫人。在江南一处别苑,地址是……”郭林说话间,电话突然响起。 郭林赶紧拿出来,看了看后,脸色难看几许。 我登时感觉到一阵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小姐。”郭林抬头,我心猛烈一收,重重“嗯”了一声,郭林似乎有些犹豫,还是道:“是陆先生的事。” 乍听陆先生我别扭的很。 不过下秒就反应过来,“是陆九重?”看郭林点头我立刻追问道:“他怎么了!” “大师兄怎么了 !”一起说话的还有刚洗好澡出来的梁丘八月。 她穿着军装,同样帅气。瓜子脸显得轮廓分明,大大眼眸里,亦满是担忧,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她红润的脸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陆先生……”郭林有些吞吞吐吐,我急得要命,直接一拍桌子,“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时候你这么婆婆妈妈了!” 郭林凝眉道:“陆先生被一伙人带走了。” “带走?谁?”陆九重功夫不低,放眼江湖,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大人物不会过来主动挑事,小人物的话不可能打过他。 那厢儿梁丘八月快跑过来,满目忧色,“大师兄曾经树敌太多,现在又不是道门掌门……” 有八月在这里,我绝对不能乱! 我赶紧安抚她道:“你先别急,我们先去现场看看。对了,有录像吗?” 郭林点头,“有!正在上传中!”我赶紧安抚梁丘八月,“那就好办了,我们先看录像,你别慌,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呐。” “嗯!” …… 诺大屏幕上,正见陆九重与一群身着黑西装打在一起,双方势均力敌,但胜在人多,陆九重很快就落了下风,被抓住,带走! “从服装上看,这些人是楚门人,他们并不想隐瞒身份。” 赵冷 理智分析道。 江湖上这么厉害的人物不多见,我凝眉看着赵冷,“楚门?难道说是——南楚北郑!”我说完后,郭林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银色小杆子点着那其中一处,放大。 “是楚门。他们衣服上的金色楚字暗纹是楚家的标志。” 可问题是—— “楚家抓他干什么?”我不解,梁丘八月更是焦躁,“别怕,我爷爷还是郑老。不会有事的。” 郭林“嗯”了一声道:“是的,郑家和楚家是世交,当年,楚家……”郭林似乎想说什么,被赵冷打断,“林子,陈年旧事,不用提。” 郭林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点头道:“嗯,小姐,我收到信息了,说是楚家小少爷看上逍遥楼里的姑娘,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其实,若是赵冷肯让郭林说完,也许…… 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 命运这东西,真的很巧妙的避开了我和陆九重所有的缘分。 梁丘八月都快哭了,“霜霜……” 我握住她的手,“放心,有我。我去帮你找回来。” “小姐……”赵冷似乎想阻拦,“因为一些前尘旧事,我个人建议,这件事让郑老来做。” “可特等局你们又联系不上,难道我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算了,你也说了是陈年旧事,他们家找不到,不代表咱们找不到,何况……我们也是二十年后才找到。”郭林和赵冷的话很奇怪,我抬手看着腕表,道:“正好趁着苏小白还没回来,赶紧走,那变态回来,还不知道出什么事。” “备机,立刻过去!” “那池局那边儿——” “池局什么,我不是要和他划开距离吗?”说起来也奇怪了,我现在居然能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等待,我觉得我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一秒钟看不见他我就着急,现在我竟也能这样安安静静,该吃吃该喝喝…… “嗯,救陆先生要紧。”赵冷不再阻拦,走出去了,“我去打电话提前联系安排。” 郭林随后,“我去备机!” 俩人走了后,房间内就剩下我和梁丘八月,安抚一番八月后,郭林找冷回来,安排好了一切,登机。 其实我有些怀疑,楚家是不是也在特等局,但估计问了大家也不知道。我特意拿了郑家顶好的软甲过去。 捉摸着,我们还是穿了机密局衣服过去没有专门打扮。 梁丘八月一直有些不安。 毕竟……她还没做好准备与陆九重相见,担忧和紧张都写在眼里,我只好给她拿个面皮贴上,她才好点。我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她手心,都是汗。 …… 楚家位于深山老林中,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像世外高人的府邸。 在山顶之上。 其实,要不是机密局有特权能查到楚家所在,还真不容易找到这里。只是到楚家,还有一道坎儿—— 八卦桃花阵。 虽十二月,此山中却依旧让桃花开的妖艳。层层桃花花瓣落,我们落下的地方就是山门外,不知何故出来就有了这八卦桃花阵。 在桃花林中走了两圈后又看见了老树根,赵冷祭出罗盘。 对于上门这种事儿,如果直接破阵是对主人不礼貌的行为,走了两圈也算是给面子。 郭林找冷厉害的很,我并不担忧破阵的问题。 只见得赵冷抬腿点绕处阴阳步,手持罗盘围老树根左转四圈,右转四圈,最终指尖划过罗盘,点在老树根上。那瞬间,老树根便塌陷了下去。 面前桃花树纷纷闪开,花瓣如雨落下,树木纷纷后撤,楚家的大门,终于立在眼前,山门高耸,白雾淼淼。 因了在半山腰,仿佛是仙气缭绕的仙人居所。 山门前台阶约莫九十九层,我们还未踏上台阶,从上已然飞跃下两个身着绿衣戴面纱的女人,在雾气四绕中,两名穿绿衣的女人我推测是下人。但若是下人,功夫如此了得,扫了一眼郭林赵冷,他们表情都是沉了沉,严肃起来。面前绿衣女人之一对我道:“郑小姐,楚门主早已恭候多时,请进。” 第217章 黄泽修开骂了 绿衣女人说完后,我余光瞥见郭林赵冷松口气。 他们对我点头后,我才握着八月的手往里走。抬脚上山,气功环内,直入楚门。 楚门中并不奢华,却大气天成。 若说郑老是现代化设施与古玩相辅相成,那么这边儿,便全是古色古香,书香世家之感更浓些。 非亲身走进,很难想像出,这是兵器世家。楚家出剑,郑家出甲,相辅相成。希望,陆九重之事能看在我爷爷的面儿上……网开一面! 两名绿衣女走步间,如若脚下生莲,姿态优雅,所过之处,草叶都不曾弯折,显然功夫极佳。走入前花园,环顾左右,有山石流水。山非假,乃真山石堆砌而成;山石中有花有草有水,曲折蜿蜒,细细流淌,风水格局极好。这水,亦是活水,水声“哗哗”颇有高山流水之音,动听,且让人身心宁静。 梁丘八月很紧张,其实我亦是,但我必须稳住了。 走过花园,再绕过曲幽长廊。长廊弯曲是为财气,其实,居所与人运气相连。家中风水格局好,自家和万事兴。 长廊中,盘丝绕藤,左右壁画亦涂满吉祥之物。长廊前,两只翠绿大鹦鹉扑棱翅膀飞起……出长廊后,踏上青石板,绿柳环绕间,终于到了正堂。绿意丫头面纱下,声音不卑不亢:“郑小姐,您且喝杯茶在此小坐。”说完又看向梁丘八月、郭林赵冷,沉声道:“三位,且随我二人去门口等候。” 郭林找冷显然是不愿。但一路走来,两个女人功夫不浅,就算郭林找冷不出去,这是人家地盘,既然之前打过招呼,又是世交,应不会出什么事儿。 我颔首示意他们下去。 梁丘八月担忧,却也没办法。 室内燃着香,幽香与盘中上旋,旋转没入高空。我始终拼住呼吸,毕竟,小心警惕着,总是好事儿,防人之心不可无。 尤其是之前赵冷和郭林的言又欲止,什么二十年,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红木桌上放着沏好的茶,看得见茶汤清亮,色泽如玉,一等一的好茶,口渴,却不敢喝。我也不知我到底在防什么,可我就是有种不好预感。 我足足等了约莫半刻钟功夫,打量周围环境时,余光瞥见不远处桌下的一尾赤黄,只眨眼睛间又消失。 绝不是我看错,而是黄泽修就在这儿。 看见黄泽修在这儿,我心里那点不安消失了。我踱步看着墙上字画时,那边儿,听得珠帘晃动。 方才,我便注意到那副珠帘,起码造价千万。此帘非贵在珍珠。 珍珠,并不值钱。值钱的是,这么多浑然天成的珍珠,非机器打磨的珠圆玉润,却可颗颗大小无异。 珍珠帘撩动的“哗啦啦”碰撞声响起,我抬首看过去—— 撩帘的手,骨节分明。 那白皙修长的指,还有——青袍下的手腕山一圈儿疤痕叫我心跳一顿!身着紫袍,还未抬头我已知道是谁。想起徐祖尧曾说我和他缘分不浅,我脑中敏锐的捕捉到什么。 该死。 千万不要…… 不要再给陆九重希望了!帘内走来的,可不是陆九重!他穿着紫袍,虽不是转世道门掌门道袍,却更有一番味道。 重紫色的曼陀罗在袍子上静静绽放,衬得面色沉冷稳重,却又不失了艳绝。俊容星眸似恢复了往日笑靥,满目星光。 “你来了。” 他说话间,眸色柔和,不乏淡淡喜悦。 “你……”我开口瞬间,被他打断,“我是昨日才知,自己是这楚家丢失二十年的孩子。你说,巧也不巧。” 我心里“咯噔”一下,早知造化弄人,却不知是如此……真不知命运到底打算给我和陆九重多少希望,才能让他绝望!陆九重在笑,边笑边朝我走来,“昨日故意打了一架,想着你看见会来找我,却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不是我关心你,是八……”“月”还没说出口,我被他猛然点住穴位,“是不是都无所谓。寒霜,你知不知道,我们本来就从小联姻。”我——猜到了! 就像是,小师妹喜欢大师兄一样的桥段,世家联姻,再寻常不过! 我睁大眼看他,而他低眸浅笑,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又放下。 然后他走到我旁边,端起杯子,自己喝了口茶。 才又道:“我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希望和你在一起。” “谁知,竟是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放下杯子,“咯噔”一声,同样砸在我心上。 “沉醉,郑家之女,且是寒霜。” “我,楚家之子,亦是九重。” “我是你的大善人,你是我找了十年的人……” 陆九重背对着我说完后,笑出声来,“呵呵呵呵呵……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原来,是要回到原点了。” 陆九重走回我面前,他看着我,嘴角始终挂着笑。 我也不知道黄泽修在哪儿,眼看着陆九重俯身,要寻上我的唇,想吻我…… 我心里焦急,看着那张放大在面前的如玉面庞。然后,他在我面前停下。 那瞬间,我们隔着很近的距离,我甚至看得见他根根睫毛,他眸中划过抹挣扎之色,然后突然低眸。 再抬眸间,嗤笑一声。 “我竟然会……不敢碰你。”他说罢似要离开,却又有些不甘心似得,飞快的在我唇上碰了一下,又着火似得离开,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你,你的……中午饭,还……没吃吧?” 说一句话,跟要他的命一样,我拧眉看着他,然后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道:“靠……这……身体……好难……操控!” 是黄泽修! 我目光大亮!可是下一秒他说的话又让我跌落谷底。 “这……这个……穴位,怎么解开!” 他似乎终于能控制了,说话终于正常了,可是我又不能说话!显然,黄泽修也发现了,我看见了橱柜下的黄泽修,小小的黄鼠狼抱臂,面前的陆九重也抱臂。怒道:“靠,我忘了,这个让你不能说话!” 远处的黄鼠狼和陆九重同时抬起手道—— “这样吧,我的手在你身上点,如果到那儿了,你就动下眼珠子!” 黄皮子似乎也跟着说话的,我眼睛的确能左右晃动。 明知道是要解穴,可当陆九重的手与我身上游走时,我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颤。 好在那穴位就在肩膀上,在我眼珠子拼命动的时候,黄鼠狼和陆九重的嘴皆是一张一合道:“是这里了?点下去?” 我再次动了动眼珠子,眼看着小黄鼠狼毛绒绒的白爪子往前一戳,跟着,陆九重的手也一戳。 我身子一松,迅速往后跳了数米。 单手撑在地上,而黄泽修也一溜烟跑过来。却不是朝着我,而是从陆九重的脚下,往上钻去!然后,陆九重开始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可能怕痒,我看着紫袍下攒动的黄皮子,然后下一秒,陆九重的胳膊一甩,我看见黄泽修被从袖袍中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薄雾四起。 黄泽修在空中变化,一跃蹿上高高房梁,白白的耳朵抖抖,黄色的尾巴甩甩,“你也就跟我耍耍威风!你个没出息的男人!就会惦记别人的女人!你丫的看不出寒霜喜欢池琛,池琛喜欢寒霜?你瞎凑什么热闹!都过去了!我告诉你,要我是梁丘八月,为你怀胎好几个月!我肯定不去寻死,我先一刀斩你个满头桃花开!你个死扑街!呸!” 黄泽修骂的尽兴了,还站在梁上,双手掐腰的骂。 他骂人功夫我是见过的,上次乔龙就被他上身了。 陡然间,心里很暖。就算池琛不在这里,我也被黄泽修保护着。池琛啊,什么都替我想到了……而陆九重整个人都蒙了。陆九重显然什么都不知道似得,他错愕看着梁上,“什么怀胎寻死……” 我站起来,不让黄泽修说了,自己赶紧把刚才没说的,全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八月怀了你的孩子!她跟我说,之前种种都是故意做给你看,故意制造误会!她是想让你没有愧疚,然后自己把带有蛊毒的孩子杀了,再去自杀!” 我说话时看着陆九重的脸。怕错过他的表情。 陆九重显然懵了,然后,他努力的回想着什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住脑袋,痛苦的蹲下来了。 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和那一夜在山顶一样。 而黄泽修从梁上一跃就下来了,轻巧落在我身边道:“池琛说的没错,你身边儿还真是危险重重。”黄泽修说完后,扒拉着手指头,给我数道:“你看啊,给你披外套,提醒你小鬼,现在帮你解穴,三根血灵芝了!别赖账啊!” 说完白耳朵晃晃,尾巴摇摇。 我没理他,目光掠过陆九重手腕上的重重伤口。 那伤疤,显然就是八月说的无极阁玄铁拷了…… “她在哪?” 许久,蹲在地上抱头痛苦不已的陆九重抬眸,眸中含泪。 我心跳一顿,赶紧道:“就在门外!” 陆九重冲出去,当他喊着“疯婆娘”的瞬间,我鼻子发酸,旁边儿黄泽修摸摸鼻子道:“喂,你不饿,我饿了……这都快下午三点了,吃饭吧?” 第218章 大师兄他动了 我无视黄泽修的话,在陆九重一声“疯婆娘”后,听到外面梁丘八月不可思议的声音,“大……大师兄……”继而陆九重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再度传来,“你!” 陆九重似乎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咙了。 我想,以陆九重的聪明才智,在我方才那番话后,但凡他脑袋里有什么压抑,没有释放出来的东西,此刻都也明白了。这活人蛊最厉害之处便是会让人忘记些事情,只跟着自己的心走。 记忆很任性,不到那一天,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选择记住什么,选择忘记什么。只是,内心的欲望无限膨胀,再膨胀。这些欲望统统会成为操控人体的最佳利器;这些欲望,不是塑造出传奇,就是塑造出疯子。 只是,我不知道蛊具有遗传性。 “疯婆娘,你为什么这么傻!” 许久,静谧的外头传来陆九重低吼声,却叫我心里却一暖,梁丘八月没有说话,我只听见低声呜咽声……我往外走去,然后看见陆九重把还带着面皮的梁丘八月抱在怀中,他眼眶湿润。那边儿两个绿衣女人满目狐疑的看着我和陆九重。门外还有不少守卫,十步一个,其中一名飞快的和一守卫说了后,那守卫转身离开,眨眼睛就消失在拐角。 “大师兄,我……” 从我这边儿看不见梁丘八月,因为她被陆九重抱在怀里,只听得声音哽咽。 “别说了!”陆九重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是我没用。”梁丘八月不敢伸出手,她抽噎着道:“没有,那时你在天山,那不是你……” 梁丘八月和陆九重之间显然还有很多故事,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故事。 陆九重咬牙道:“可我没有阻止。” 梁丘八月飞快的摇头:“没有,你已经尽力了,你别内疚。老道儿的死我更不怪你……我最怕的就是大师兄你自责……” 方才我的话那么大声,这里隔音又不是那么好,我想,梁丘八月是听见的。 “蠢婆娘!”陆九重抱着梁丘八月的手,在发抖。 我想,他大概是想抱紧她,又怕勒疼了她。 好似发现我的目光,陆九重回眸,眼中有泪,他眸中神色尽数被泪水模糊,然后他迅速别开脸,打横抱起梁丘八月,对绿衣女子声音淡漠道句“好生照看他们二人,需要什么,勿要怠慢”后,匆匆离开。 我在后头看着他离去背影,没有阻拦。 这边儿,黄泽修却不客气的吐出一串山珍海味的名儿,叫那绿衣女去做了,绿衣女下去了,稍后上了不少的山珍海味。都是黄泽修方才说的那些,味道极好。 只席间,却想起很久以前,池琛带我吃的霸王餐。 心中,不免难过。 就是那一天他说会毫不犹豫杀了我。 给了我信心。 梁丘八月和陆九重显然已经摈弃前线,要修成正果,而我和池琛…… “唉。” 一声轻叹后,我抬手抚摸上自己眼角朱砂。但我怕这蛊胎不是那么简单解除,伊藤静奈没有那么傻……水足饭饱,黄泽修拿着牙签儿含着,翘着二郎腿那得瑟的样子,我恨不得踹一脚,那厢儿陆九重却匆匆过来,“寒霜,你帮我劝劝那疯婆娘!”陆九重双眸中满是焦色,我大概猜出来梁丘八月要干什么事,“她是不是要把孩子流掉?” 依照八月的性子,要拿掉,我并不意外。 但是我心里是希望留下这个孩子的。陆九重颔首,星眸微沉,“是,她身体不适宜流产,流了这次……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有了!” “带我过去吧。” 出门时,黄泽修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又躲哪儿了。 有这么个隐形保镖也是不错。 楚家专设的医务部门。 进门我就看见梁丘八月被绑在床上…… “你绑她干什么!”梁丘八月显然不能动,还被点穴了!我快步走过去时,听陆九重无奈又痛苦道:“我怕她会冲破穴位,只能出此下策。” “八月……”我走过去时,梁丘八月果然冲破了穴道,大声道:“这个孩子必须打掉!”梁丘八月的想法我明白,但是—— “八月,你确定,蛊毒不会留在你身上吗?” 我话音还没落,梁丘八月就道:“那就连我也死吧!最好把我炸的粉碎……” “你个疯婆娘。”陆九重似乎不会哄人,咬牙切齿道:“那你就给我躺在床上,一直别下来!我伺候着!” 梁丘八月一怔,我道:“八月,这孩子必须留下。第一,你的身体,不容许再有第二个孩子。” “我可以不要。”梁丘八月双目赤红,眸中决绝,显然是下定决心,“但我绝对不能冒险!” 我还没说话,后头传来个慵懒不屑的声音—— “那你想过你的孩子吗,亏你还是道家之女,连魂魄都不知道吗?送子观音既然给你带来宝宝,你就好好收着,你以为观音大士那么闲……” 黄泽修说完后还哼了一声,“你小心遭报应!” “你个臭鼬给我闭嘴!”陆九重猛然转过身,黄泽修并不怕他反而挑衅:“我就不,你怎么着?自己媳妇管不了!自己儿子也管不了!真逊!呸!看不起……” 黄泽修不断地火上浇油,陆九重怒道:“你找死是不是……” 黄泽修这次直接大尾巴甩起来,“好啊!打就打!不过!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我不屑和你这种人打……”我怒道:“够了!都闭嘴!” 陆九重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看着还在挣扎的梁丘八月道:“八月,你想清楚了吗?打掉孩子,可能以后一辈子都没有孩子,蛊毒也不见得解。” 梁丘八月低垂眼眸,我的话她终究还是听的。 “那怎么办,魃已经很难找了,千年前的魃能找到的几率……” 我打断她蹲在床边迎上她低垂的眼眸,道:“八月,有几率的事情和做了不会成功的事情,我觉得……” 梁丘八月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摇头道:“可我……怕我死了。” 我一怔,“你说什么?” 梁丘八月眨了眨眼声音沉闷道:“我中间想去买堕胎药,听别人说,孩子时间长了,流不下来,是要死人的。” 说完,她又闭上眼。 “还有另一点就是,若那时候孩子成型了……我……我怕我狠不下心。当初妈还在的时候,总说我在她肚子里就不安分,老踢她。” 说到这里她鼻子红了。 毕竟陆宛已经去世。 梁丘八月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现在孩子还小,你说,万一孩子长大,踢了我,我……” 说这话的她身子一僵,猛然睁开眼,她还被绑着,身体僵硬。她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小口抽着气。 陆九重慌了,猛然跪在床边。 “婆娘你怎么了!” 那语气焦急。 床上,梁丘八月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流下来,她张大嘴巴,侧目看着陆九重,不可思议,而又……小心翼翼道—— “大师兄……他……他动了!” “什?什么?什么动了!” 陆九重还在紧张,梁丘八月却是死死咬住下唇,似乎在抉择。 她鼻子似乎塞住了,发出吸鼻的声音,眼泪流的越发汹涌,“是……我们的宝宝……他刚刚……动了……” 那一瞬间,陆九重也懵了。一屋子的眼睛都聚集在梁丘八月微微鼓起来的肚皮上—— 梁丘八月瞬间哭了出来—— “一定是妈妈……” “一定是妈妈……” “她要我留下这个孩子……” 在梁丘八月泣不成声时候,我亦是红了眼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抬眸间我看见陆九重眼中亦是酝着泪。 他不可思议看着梁丘八月的肚子,一个是初为人父,一个是初为人母。 都是不可思议。 且孩子动的太及时了。 想来,这便是……阎罗说的“好”吧。 第219章 锦囊里的内容 他们两位当事人因为胎动懵了,我没有。 我快步上前给梁丘八月松绑。松到一半时,手背上一热,抬眸间是陆九重的泪。刚好绳子解开完毕,我看见他的手,包裹住了梁丘八月的手—— “婆娘,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我都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责。我会罚自己,但不是现在。等解决了蛊毒的事,你想怎么罚我都行。现在你……” “我会好好的。” 梁丘八月知道陆九重要说什么,哑了嗓子道。 陆九重抱住梁丘八月,这次是我没反应过来,直到我手被黄泽修拉着往外拖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变成电灯泡了。赶紧跟黄泽修走出去。 出了门我就甩开黄泽修的手。 郭林找冷围上来,黄泽修在前头走,我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就跟着黄泽修。 只是,我想池琛了。 特别特别想,一发不可收拾,滔天巨浪般的想。 想到骨子里,五脏六腑都在嗷嗷叫嚣着,想念他的笑,想念他的味道,还有他的吻。尤是看陆九重和梁丘八月真正和好如初,而我眼角炸弹还在。只要炸弹还在,就算想怀孕把蛊毒遗传给孩子都没希望。宠乾倒真是聪明,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蛊毒具有遗传性,改日好好问问! 黄泽修应已经把这里逛完了,我跟着他轻车熟路到花园中坐下。 此处小亭,风景秀丽,花草环绕,美不胜收。 有黄泽修在,郭林赵冷去帮我送软甲和订飞机,我要回去。 我吩咐完之后,郭林赵冷下去了,黄泽修个没羞没臊的直接说道,“这就想你男人啦?” 我也不是爱藏着掖着的薄皮之人,毕竟二皮脸都当过。直接点头,目视远方:“是的,想。” 那厢儿黄泽修耻笑一声,没理我,而那边儿刚巧一只大绿鹦鹉飞过去,旁侧空中薄雾四起,一抹黄白闪过,可不是黄皮子跳过去抓鹦鹉玩了。看他抓捕的有分寸,并非真要抓人家的鹦鹉,估摸着只是动物本性,好玩罢了,我便别开脸,这心里痒痒,百爪挠心的。 感觉肺在嚎啕,是想吸烟。花园中清冷,没什么人。我脑海中不断勾勒出池琛魅惑的样子,他难得笑着的样子,他不食烟火的圣人样子……然后,越来越难受。 那边儿郭林却回来道:“小姐,楚门主邀请咱们住一晚。” 我心里一沉,“嗯”了一声,“知道了”,郭林道句,“那我去和猫儿联系一下?”我允了后,他又走了,走两步,我喊住他,“等等!”郭林回头,眸中不解:“小姐吩咐?” “能不能……让他来找我?” 在这楚家,应该是安全的吧?可郭林却拧眉,“我试试!” “嗯!” 目光,有了些期待。 这厢儿,黄泽修放走大鹦鹉,跳到我对面“嘭”的一声变回来。薄雾中,一张帅气明朗的面上俩耳朵抖抖,再抖抖,身上早就换了个不知打哪儿偷来的袍子,粉色的,配着他雪白银发十分漂亮。 “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难得见他支支吾吾的,抬眸看我时,璃色的黄瞳里闪过抹尴尬,这么一说,准没好事,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么说话了,直接道:“那就别说。” 黄泽修瞬间耷拉下耳朵,“不是吧,这么酷?” 我没作声,黄泽修又道:“你听都不听就否认了?” 我“嗯”了一声,他直接道:“得了,我直说吧,你别想了,他是不可能找你的。” 我当然知道,“对啊,有炸弹。” “不是炸弹的事儿,炸弹宠乾不是说能拆?” 我心跳一顿,想起苏小白说毒发什么的,哼了哼道:“是啊,因为蛊毒会发作。” “其实我觉得,是因为锦囊。”黄泽修说话间,好看的眉微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你猜错了!”我直接打断他。 我不想听,我……怕听到我不想听的! “人,总要面对现实,苏小白肯定和伊藤静奈联手了。”黄泽修直戳痛处。 虽然我早有所料,但是—— “是又怎样!” 我别开脸,黄泽修眸中妖光毕现。 “我……那天看见了锦囊里的字,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说话间,有风卷着花香扫过我和他,我抬眸看着他飞扬白发,以动物之眸,是可以看见! “然后呢?你要告诉我什么!”告诉我,锦囊是伊藤静奈的吗!我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我信池琛! “啧啧,不说了!”黄泽修却卖了个关子,翘起二郎腿,开抖。 我拧眉看他,而他却冷笑一声,“你之前把我浑身上下都划出那么多口子,你以为我不会报复?”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 “我告你啊,小妮子,你得罪谁,都别得罪黄大仙!虽然我现在还没到大仙级别,但我也不是好惹得。” 黄泽修说话间高昂着下巴,我眯起眸看着他,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要报复我?就不告诉我是吗?” “我还不想知道。” “哦?是吗?和伊藤静奈有关,你也不听?”黄泽修挑眉,我猛然站起来,背过身去。 “是,不听。” 听了怎样,不听又怎样!改不了我和池琛不能相见的事实!身后黄泽修冷笑了三声后,突然改了口。 “哼哼哼,转过来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你凭什么以为我想知道。” “那你就走?”黄泽修一点都不怕我。 我深吸口气道:“说罢,什么条件?” 躲避不是办法,虽然知道不能相见,但我也必须知道原因。 黄泽修妖冶的璃眸光闪烁过狡诈的光,“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我走回去,又坐下。 “好,我答应你,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 “不是。”黄泽修摇头,然后冲我勾勾手指头,耳朵尖翘起来,“来,过来。” 我怕他有诈,突然放屁什么的,摈住呼吸才凑过去…… 温热的薄荷气息喷扫在我脸侧,耳侧—— “我猜啊,锦囊应是伊藤静奈或风卿的随身之物。那里头小信纸上说,如果你再和那女人接近,我就立刻就让她毒发。落款,静奈。” 第220章 寒霜破阵救池琛 黄泽修的话让我看似平静的心又凌乱但声音一如往常镇定:“那又如何?”黄泽修撩了撩额前白发。 “我潜入过档案室。” 我没理他,他继续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那时候刚刚看见锦囊,就那副死样子。”我当然知道,我比他知道的还要早,“所以你想制造矛盾。” “不不不。”黄泽修连连摆手,“我只是让你看清楚一个事实,他心里还有……” 我根本没给他说出来的机会。 “那又怎样,那是个死去的人,活人永远敌不过死人。且那是个为他而死的女人,我不可能也没资格吃醋。” “你信不信伊藤风卿如果活着池琛肯定——”黄泽修显然是故意这么说,我道:“那我会退出,毫不犹豫。” 黄泽修璃色眼眸中划过抹讥讽,“说的就像是你不退出就能和他在一起一样。” 我眯起眸看着黄泽修,转身离开,只送给他三个字。 “神经病。” 后头传来他厚脸皮的笑:“我神经病你都知道,莫非你跟我是一个医院跑出来的?” 我刚走出不远,那边儿却慌慌忙忙跑来郭林。 “出事了!” 那慌张语气,叫我心一沉,面上却镇定。 “什么事。” 这是郭林第一次慌张。 “猫儿说,池局进入一个酷似八卦的阵法,池局本就是鬼,对这些很顾忌,而苏小白不肯放道门人来救,已经耗了很久……希望让赵冷过去帮忙!” “那赵冷呢。”我永远是大敌当前,心乱如麻,面上镇定。郭林道句,“正去调飞机。”我赶紧和他离开,匆匆来了这里,似乎只是为了八月。 上飞机。起飞后,我看着下面白雾皑皑中的楚门豪宅。终归是让八月回到陆九重身边,以楚家势力,寻找千年前的魃自然也不遗余力。 在陆家庄附近落机,与猫儿苏羽会和。 猫儿苏羽显然急得团团转,看见赵冷立刻围上来,无视了我。 “在哪?”赵冷声音沉稳,猫儿赶紧带路,“大院里面!” 见到阵法前,大家全都闭口不提不询问到底发生何事,因为—— 是来解决事情的。我边走边骂苏小白个死变态。 猫儿苏羽常年居于罂粟门,并不晓得其江湖奇门遁甲术。在这点上,我倒是胜过了猫儿。很奇怪,我竟然要和猫儿比。而到院内,看见池琛在阵中央闭目盘腿的模样,我心中了然。 旁侧赵冷却拧起眉。 “这……我并不懂得,也未见过。” 赵冷速来实话实说。 一瞬间猫儿和苏羽颓败,恐慌。 “你们把事情始末给我说一下吧……”赵冷说完后,猫儿苏羽赶紧说着,七嘴八舌我充耳不闻,因为,不重要。只听郭林在旁边不断安慰猫儿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小林子……单相思呐。 我看着阵中央的池琛,他还是蛇奚的身体。 闭目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小黑豆缠在他肩膀上,也软绵绵趴着。 面前铺散着不少金豆,排为八卦阵。天色已暗,我拿起旁边儿手电筒,一颗颗仔仔细细照过去,共六十颗豆。松了口气,在他们紧张兮兮讨论中,我站起来,这里阵法和我想象的一样,是最偏门的—— 八卦金豆阵。 大概赵冷在机密局从小训练,这类江湖小把戏,他不放在眼中。 先说八卦阵,八卦阵全名乃九宫八卦阵,为三国诸葛亮发明。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综上,阵内,可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再说金豆。面前这些金豆金与外,内藏兵,可点豆成兵。每颗豆在鬼怪眼中都是一个身穿黄金甲的兵。 我曾看见过有人布置这阵法,从旁侧询问几句,后来感兴趣,打听了一番,当时据说,这阵法里的,都是战死的天兵天将……但具体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但破阵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取出八个阵眼的金豆即可,届时里面进了凡气,金兵立刻消散。 大概池琛是不知这么冷门的阵法,只是仗着有我在他死不了,直接进去闯了。他们几个还在画图,说怕乱动阵法池琛会灰飞烟灭翘辫子。 我直接抬起手,朝着八卦阵眼而去…… “你干什么!”那边儿猫儿眼尖的很,直接一个改良绳索抛过来我直接用匕首割断抓住那改良绳索,绳索拽着,抬眸间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需要和你汇报?” 那厢儿赵冷却是信我的,上次在湘西时,赵冷便对我改观不少。其实之前,赵冷对我一般都是冷言冷语,那天说话还算多的。 猫儿被赵冷眼神示意下的苏羽拉开,“郑小姐万万不会害大人!” 苏羽还算聪明。我松开了绳索,丢的远远的。然后,迅速拾起那八颗金豆。 最后一颗豆子拿起时,周围金豆瞬间化作金水,寒气四起中,我迅速抱着阵眼中的池琛一跃而起,刹那间,身后寒气惹得呼呼大风起,怀中的小黑豆,很护主的咬了我一口,我猛然倒在地上,看着池琛睁开眼。 “大人!” 那边儿猫儿再过来,这次,苏羽也拦不住她。 “大人你没事吧!”池琛摇头,却是看着我,眸色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蛊毒发作了,我对小黑豆的毒竟然免疫。我站起来,恍若无事的起身……不是我不和他说话,而是我心里堵着,顾忌着。 第一,我不确定池琛是不是因为风卿对我冷漠。 第二,我怕有伊藤静奈的人在。 第三,我怕池琛是……真的对我好,我破坏了他的计划。 不管是哪种,我都不能理他。就让主导权在他手里吧。 池琛似乎没起来,我听得后头猫儿慌张,“大人!大人……你怎么样!” 我脚步一顿,以为池琛出事了…… 恍然回头间,四目相对…… 下面!章节防盗版~谢谢,请支持正版!么么哒,原著若初文学! 第221章 一如既往勾人 金豆阵并非是小把戏,池琛此刻体虚,起不来属正常范围。换做一般人要昏睡三天三夜甚至更多。 池琛立刻能醒来,已是自身体质太好。否则,我犯不着抱他跳开…… 猫儿说完,我低眸,与心说句,“如果不是我死了,他会变成困死鬼,也许,我早就和八月一样自杀了,早就不做蠢事。”面上却继续淡漠,“你觉得我会害他?”这声音,出奇平淡,我现在努力克制自己怒火。 那厢儿,猫儿微微一怔。在猫儿沉默中,我继续解释:“依池局身体几时辰就能恢复如初。好生休息便是。” 一时辰,便是两小时。 我也不确定几个小时,才用了时辰来说。只是,眸微转,再相对,池琛目光里,第一次有些我看不懂的情愫,还有慌乱。 月光惨淡,被照的蛇奚脸也惨白,模样惹人心疼。 可心疼又如何,再也不能拥抱他。 我……该静静了。我移开目光时,余光难得瞥见池琛眸色中有稍许诧异。大概是他口不能言,目光中还有询问和担忧。猫儿发现池琛目光后,明白了。又拧眉看我,不再是之前敌意重重,“郑小姐,我……” 我无视她目光。 能看池琛这幅慌乱模样,便是被猫儿误会,也值了。 我说完后,猫儿捏拳别开脸别扭道。 “对不起,刚才我太冲动。” “无妨。” 且我不会怪猫儿。且不说池琛如此优秀,我记得猫儿欠池琛的命,猫儿和池琛,也是十一年多的感情……有这么忠心护主的猫儿,我由衷替池琛高兴,也放心。比对鸠灵放心。 而我拿什么和猫儿比呢? 我这一条命对他而言都可能是伤害。 不再看池琛,怕多看一眼就走不开,转身时,我淡漠道句“先走不必送”,往外走。可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放出池琛方才的诧异和心慌表情。那是为我而慌乱吧? 没想到我如此淡漠吧?我自恋的想着。 就让我自恋吧。 我也……只能自恋。 我也没想到再见池琛,我可如此冷静沉着。应是花园中黄皮子那几句,一语惊醒梦中人,句句直戳我痛处。 可只要池琛有事,我还是会马不停蹄过来,不顾一切的那种。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早已认识一点,只是我一直沉迷其中,不肯自拔罢了。这一点我在信上也写给了池琛。我说,“我终其一生也无法超越伊藤风卿。梁丘八月疯狂追寻陆九重,可以不顾一切,是因为和陆九重从小到大的感情。而我和池琛,是仇家,是命运的敌对。你是我一头栽进去的深渊。” 而现在,除了蛊毒未解,还有炸弹未拆,何以恋爱? 也许,我该像池琛学习,心里有个秤,衡量着,小心翼翼维护着。不管他是好是坏,我都随他,他要保持距离,我就随他。 都随着他。 转身走到院子门口时,我还能感觉到池琛看我,真好。 只是—— 余光瞥见郭林表情有些难看,全然不再是来之前的喜悦,大概他也看出猫儿对池琛有什么。 是吧,一向冷静稳重的猫儿居然会发怒,显然是有原因的…… 想那时,我在外面和“蛇奚”行走,寻风水宝地时,他们四个,都和宠乾在一起。宠乾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想来猫儿在旁侧指点不少,所以宠乾才怕了她。 郭林,又不是傻子。 他什么都懂。对此,我什么也没说,只在惨淡月光下,继续往外走,因为我的心情,不比他好。 回机密局,累了一天,洗澡时看见了一根长头发,梁丘八月的。 躺在房间里,手机打开,收到赵冷发来的三则消息—— 一则是苏小白忙着处理事务纠纷,不能回来让我安稳睡了。 二则是池琛已经回来,在三楼休息。 三则是梁丘八月和陆九重很好,让我放心。 我是放了心,手机丢边儿。 这手机都是加密的,别人无法打进来。如果能,我估计我会被苏小白烦死。 现下纵观机密局,除去苏小白和伊藤静奈的事,也还算安稳。其实苏小白回来也没什么,碍着千面在,他不敢干什么。只想到他和伊藤静奈联手,我不免心中不快,真应了那句—— “臭鱼对烂虾。” 我关了灯在黑暗中胡思乱想。 想起赵冷和郭林那日说的话:“也许,不是伊藤静奈的背后是苏墨。而是,伊藤静奈利用苏墨。” “最难对付的,还是伊藤静奈。” 黑暗中,我心中有种大胆推测:这么说来,苏小白若是和伊藤静奈联起手杀苏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毕竟,他那么得瑟…… 可个中缘由……谁知道呢?下面,我打算问问赵冷怎么才能够格进特等局。 懒惰够了,沉沦的日子……也够久了。 趁着她重伤,努力的修炼自己…… 然后感觉到黑暗中,门开了。 我猛然警惕,可是—— 心却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因为……黑暗中,鼻子味道特别敏锐。那熟悉的烟草和橘子香,叫我有些……激动。 试想谁能不动声色的开门?显然是郭林赵冷放水。这两个家伙! 明明方才还想着不要沉沦,可当那王八蛋的气息传来,一旦嗅了,就像中了罂粟毒,如若是大麻……有瘾。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说,我中了一种叫王八的蛊毒。 无药可医。 “你站住。”黑暗中,我小声喝住他,池琛真的没动。 我……咬了咬牙,狠心只说了句—— “到此……”为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面前“嗖”的一下,卷起一股烟草橘香混合的“毒药”味。 火热滚烫的身体和唇直接贴着。 瞬间把我所有的话都堵回去。舌尖相抵,唇舌纠缠,那味道一如既往的让我迷恋,沉醉。 那吻一如既往的勾人,霸道,旋转,勾挑。用尽了所有技巧,用此宣泄着久违的思念……而我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推开他。 黑暗中,我气息紊乱,控诉道—— 见下面的话,嗯,防盗版,你懂得。 第222章 这也太刺激了 黑暗中再无池琛轻笑、耻笑声。 他呼吸声再不是之前平稳,他就在我面前不到一寸,我甚至感觉到他短促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喷在我面上,我脑中划过他晚间的眼神慌乱,很想看一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可我又不忍心,也没办法,手被他扣着呐。 专属于他的味道,充斥鼻尖,钻入脑海。 我绷着一根弦,等他回答,而我只听见他喉结上下滚动的轻微吞咽声,然后他什么都没说,再度俯身咬上我唇,轻轻撕咬。气息交错间,我按耐住心里悸动,锁紧牙关不让他有机可趁。也不敢说话。 怕他趁虚而入什么的,这王八蛋,明显没想解释。 可他却用力了三分。 “嘶……”我吃痛一声,他则趁虚而入,舌尖将我的呼痛声打散,狂掠过我的每一寸领土,将我力气全数吸走。那指尖越发用力握紧我,快把我手指头掐断,有些疼。 身上重量让我动弹不得,压抑却又却有着致命快感…… “嗯~”鼻尖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轻哼,然后他猛然弹跳起来,速度飞快,跟他来的速度一样。 “你去哪!”我大喊着的时候,听他说,“时间到了。” 时间?什么时间? 池琛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嘭”的一声,门关上的瞬间,我还睁大眼,余光却陡然间发现…… 屋内被装了监控。 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方才显然是有人帮忙黑了系统。 该死!那王八蛋是掐着表进来,数着秒走的吗! 草!我窝火的起来,看着那摄像头,是谁装的我不知道! 但是—— 我毫不犹豫的拿出来摔碎了它! 踩的稀巴烂。 …… 翌日清早起来时,我走出门,吓一跳,门外除了郭林赵冷,还倚着一袭白西装,身形修长,倚着走廊墙,站姿风骚的苏小白。 我虽吓一跳,也不意外。苏小白低眸,把玩如葱白玉削指上的戒指,见我出来抬眸看我,“起来了?小醉醉。”我没理他,余光扫一眼他五个不同颜色的戒指,那是防身的,此刻又戴上了,是防谁? 警惕着,脚步也没停,往外走。 郭林赵冷一言不发跟着我。他什么时候来我不知,我好好走我的路就是,他却挡住我去路。 “小醉醉,我不在时候,你很不乖啊。” 对于“小醉醉”这称呼,我实在是…… 按理说,苏小白和宠乾是兄弟俩,这一点上两个人倒是相像。 一个喊我“小霜霜”一个喊我“小醉醉”。也许,是苏小白故意炫耀给宠乾看?我不知道。只苏小白今日妆容我实在是不忍观摩。 他涂了浅色胭脂,面色很是健康红润。狐狸眸眼角上翘勾勒出的金色眼线,让他看起来别样风骚。尤是映衬裹金边儿的西装,两者相辅相成,美艳至极。 而凑巧的是,远处,池琛走来,大概是来实验室。这里不少的实验室。 高傲依旧如他,气势如虹,带着猫儿苏羽,高抬下巴,从我旁侧擦肩过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我面上无表情,心里却是澎湃。而就在这时,苏小白朝我走来。 他主动拉住我手,“小醉醉……”我没让他碰到就躲开了。 我周围,不少女生以为只要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自己喜欢的人就会吃醋,把她追回来。天知道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其实男人只会觉得,这女人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之前是自作多情罢了……当男人当久了,作死矫情的事情我从来不做,但冤枉和委屈绝对不受,比如昨日被猫儿冤枉。 余光瞥见郭林拧眉别开脸,赵冷和苏羽轻笑。面前,苏小白对我的躲避并不意外,他应是故意气池琛道:“小醉醉啊,还有不到半个月咱们就能结婚了,房子快竣工了……”我想起他说过,要在郑家再重新盖房的事儿。刺激池琛吗?他失算了。 可苏小白应知道,我现在不怕他。却不料他已经想出了对策。 “你可以不理我,也可以让千面给你换个身体,但你想过没?郑家不能断子绝孙。” 闻言,我故作脚下一个趔趄。郭林赵冷赶紧扶着。我早知换身体是假的。可苏小白,够狠,够毒,也够聪明。他总能迅速掐住我的命门所在。 远处池琛没有丝毫停留,仿佛是个过路人就那样走了。 我一时半会儿来不及想什么,而面前,苏小白似乎觉得这颗棋子还不足以撼动我,抬手,转转黑色花戒,又施施然道:“我是替郑老转达罢了。他已被千面接回来,暂时在我家住。” 原本我警惕他手中花戒,此刻却是惊住。 “你说什么?” 我再也淡定不了,千面为什么会接了我爷爷?还在苏小白的家!我拧眉看着苏小白,他则放下手,笑眯眯道:“没听清?没关系,小醉醉,你耳聋我也宠着。我再说一次——千面接回郑老,就在我家等你,我家。” 他刻意强调“他家”两个字。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苏小白又看向远处进了实验室的池琛,冷笑道。 “小醉醉,有件事,我一直都不忍心告诉你,但现在告诉你,也许,你会少难受些,和我安安心心在一起。” 他说完,不顾我反对,揉揉我头发宠溺道:“别在池琛那儿撞南墙了,头都撞破了,他不心疼,我心疼。” “那锦囊啊,是风卿的东西……” 打碎一个人的心,需要多久?对我而言,风卿两个字足矣。 粘起一颗破碎的心又要多久?对我而言,一个吻就已足以。 苏小白说完后,电话很是时候的响起。 他去接电话时,我身后实验室的门悄然开了。 那时,我不知自己的魂魄飘到了哪儿……只知道自己很疼。 心,抽着痛,每一下呼吸都疼。 而池琛就在我失魂落魄时,突然出现,在我失魂落魄中,俯身吻着我的唇。 猫儿苏羽、郭林赵冷,都在,那远处,苏小白还在打电话。 我错愕看着池琛,他眸中妖冶揶揄偷笑,舌尖抵上我的牙关,长睫打下的浓密暗影,遮的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妖精一样的勾人眼神已经足够致命,那远处,苏小白还在! 池琛……他,他干什么! 苏小白电话似乎没有打完的意向,我紧张苏小白时,池琛只是捏住我下巴。 我被迫张开嘴他舌尖挑过来,舌尖勾起,带起一阵酥麻,猫儿苏羽都别开脸,郭林赵冷亦是。 此刻,我的心因为紧张和他眸中的挑逗笑意越发乱如麻。这种紧张的刺激简直让我……疯了! 只不过短短一瞬,那边儿,苏小白“嗯嗯”的作势要挂电话,顿时,我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池琛还在吻,眸子微微眯起来…… 我瞪大眼看他微瑕双眸的享受模样,难道他不怕我爆炸了吗? 他不顾忌了吗?我愕然睁大眼,然后在苏小白转身之前,池琛飞快松开我,还顺手扶了一把没站好的我。 动作一气呵成,面色瞬间恢复如常。 他就神色淡漠的在我旁侧不远处冷声吩咐猫儿:“把刚才的实验资料送去九楼。苏羽,备车。” “是!池局!”猫儿苏羽都应了声后,三人迅速离开了。我看着远处池琛离开…… 风衣鼓起,他背影如画。 我舔舔唇,唇上满是烟草橘香。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心还扑通扑通的乱跳…… 这……这王八蛋…… 也太乱来…… 太刺激了! 第223章 唐门案件受理 那厢儿苏小白挂了电话走过来,他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和池琛擦肩而过时,我看他菲薄菲薄的唇角勾起,冷笑了下。 虽然池琛背对着我,但是我估计池琛看都没看他。 果不其然,池琛身形端正,那边儿猫儿快步上前开了电梯。 我痴痴看着池琛离去背影消失在电梯处,他没回头,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咬住下唇的我,贪婪的允着自己的唇。 苏小白朝我走来,面上,是有些抱歉的神色。“小醉醉,我可能晚点回来。” 我没理他,我怎么理?我这心里还波涛骇浪的! 看我没搭理他,他也不意外,却是盯着我的唇看,笑了笑,“唇上涂了蜜糖?水润的,蛮好看。” 我险些没站住脚,旁侧,郭林暗沉的眼眸亮了亮,嘴角扬了起来。 说实话,我对苏小白和我……结婚的事儿!毫无感觉。 苏小白显然不想走,但是不得不走,他抬手看看腕表后,叹了口气,“晚上我可能来不及,到时就让步锦接你去和郑老见面。” 他说完,也不管我什么回答,匆匆转身就走了。 他一上电梯,我就眯起眸,心—— 还乱跳着,池琛…… 刚才太大胆了!简直是色胆包天!居然大庭广众下就…… “我刚才转过去了,什么都没看到。” 郭林第一时间举起手,他还能笑的灿烂,只是眼神却再不是之前的暖意洋洋,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赵冷则淡淡道:“池局对小姐是认真的。” 我当然知道。 我不怕被说什么,当着他俩的面儿就贪婪的舔舔唇,满满的都是池琛的味道!虽然也亲过,但是这次,最刺激,苏小白当时要是回头……那表情绝对精彩! 这……算是偷情吗! 不不不,不算。这应该算是放在台面儿上了。 池琛这是在猫儿苏羽面前承认我了!我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赵冷,就顾着自己傻乐了。 果然啊,爱情这东西……太他妈可怕了!可是……也太爽了! 就让我溺死在池琛这儿吧!反正……早就已经沉沦了! 我背过身,抬手抚唇,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再扬起,我不敢在郭林面前笑,毕竟……人家刚失恋,我很懂他的心情。 至于……风卿的东西。 谁没点过去?现在就算是韩祁白来找我,我也一样失魂落魄!不是吗? 罢了,都罢了! 既然阿卿已死,现在也无需假以时日,池琛就已经在猫儿猫儿苏羽面前承认了我……我还有什么好求的呐?走了数步,我脚步一顿,不对啊,我这是去哪? 回头,后面郭林赵冷都停下。 “小姐怎么了?”赵冷询问。我这昨夜被池琛缭乱了一颗想要变强的心,今儿早出门又让他给打乱。 我拧起眉头,直接对赵冷道:“赵冷,这里有没有什么训练的地方?” 我捉摸着应该有,毕竟这么大呐。如果没有的话,我看看我得找个什么地方,我现在,必须要变强。 我不求能站在池琛身边与他并肩战斗。 他的对手暂时都不是我能够抵挡的。 但起码紧急关头不会拖累他,至使他分心,虽然我有蛊血会受伤而暴怒,力大无穷,但我并不想这样。 我……必须控制自己少发怒。 我说完后,赵冷会意,道了句“有”后,带我去五楼。电梯是刷眼球式电梯,口语输入模式,待赵冷说出目的楼层后,电梯中间不会有任何停顿。 五楼开门后,又是无数冰冷的银色铁门,走廊前,桌前坐着个穿军装男人,也是个摸样端正的小帅哥。 赵冷要了个房卡,带我走到牌号为507号的房间,刷卡后,开了门。顿时我双眸大亮,这里头,清一色机械。 各种健身器材,格斗装备,甚至十八般兵器,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这里,应有尽有。尤其是,我最熟悉的花枪。 几根华花枪中,我拿了一个最好看的,这些看似轻巧,却足足有百十来斤的枪,最是衬手。拿起在手中掂量着,起码百十来斤。 银枪红樱,顺眼。 旁侧还有几把大刀,我目测自己是耍不起来。 从前,在梅拳社用的便是这花枪。花枪在手,这久违的熟悉感,叫我忍不住将那花枪“呼呼”在背旋转耍一番,耍了一套梅花枪! 姿态自潇洒,银枪自漂亮。 瞧那边儿郭林连连拍手笑道:“小姐好身手”我便知道我耍的不错,郭林这人看起来阳光,嘴也是毒的。 在我连翻数十个跟头后,整个人都已经大汗淋漓。 这筋骨疏通痛快至极的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一人舞枪弄棒,无聊便罢,且不能够提升水平,必须找个对手才行。 “陪我耍耍!”我说着朝着郭林一枪戳过去,“不许让我!”说完,我手下也没留情。 郭林懂我意思,迅速闪开。 他抓起旁侧的双截棍,与我打在一处,“那小林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静心静气,气功内绕。 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兵器,在以前倒斗时,我时常带着一根花枪,奈何发现无处可用就不带了,最后直接放弃了。 过去,我始终遵循着徐祖尧给我定的规矩,去的地方一个粽子都没有遇到过。而遇见池琛后,我才相继遇见小粽子,然后是白毛粽,黑僵,甚至是魃……以后的路途艰辛,我需要更加努力才行。且流汗是心情不好的绝佳发泄途径。 “愤怒低沉时,将不好情绪,变作汗液流淌出来。大汗淋漓最舒畅不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的话,当年大善人和我说的话。 这梅花枪便是陆九重当年作大善人时,亲身与我试教。 那时我不敢真刀真枪,他让我直接戳在他肩膀上,让我以后别手软……回忆中,一个不留神,被郭林给打落了花枪,花枪瞬间脱手便罢了,眼看旋转要碰着我的侧脸躲闪不及,我只觉得血液突然沸腾, “别过来!” 我猛然喝道,那边儿花枪所到之处,搅乱了,“噼里啪啦”一阵响。面前半米外,郭林脸色煞白的看我,“小姐……” 血液嗷嗷叫着,沸腾。 痛苦,浑身都是痛苦。 “都走……快……”我浑身都在发抖,发烫,地面上,映着我的脸,那一双红眸,特别的惹人心乱,我闭上眼。没有感觉到郭林赵冷离开,我沉声道:“都别过来!” 许久……许久……才终于缓过来。 然后我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小姐……是郭林该死!” 我无力摇头道,“没事……是我自己走了心。”说话间,身上有些疼,大概是血液没有得到发泄。 只是,大善人,你曾受的苦,我终于也受了。 这下终于不相欠了。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这人最怕欠人的东西,如果只有他受苦,我好好的就解决了,什么苦都没有受,这怕会成为我一辈子的心结…… 血液完全冷却了。 我闭目还在休息,有些累。 那厢儿赵冷沉声问我道:“小姐方才想什么了。” “没什么。”我说完后,郭林道:“是郭林该死!” 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道:“我没事儿,别自责,刀剑本就无眼。” 说完我咧咧嘴,真他妈的疼。好久没受过伤了! 嘴角都打出血了,想喊疼,可池琛不在,又怕郭林会愧疚,只得忍着。 “嗯,我去拿药。” 赵冷说罢,转身走两步,手机突然响起来。 这里的手机,并非随便接收信息。 显然是有事。 赵冷拿出来看了两眼后走回来。 “是池局照片。” 赵冷说完,我心一沉。看来,爷爷真回来了。这不,拍照片那人也来了。能够偷拍池琛的人不是凡人。 爷爷说,那人是他的缘分,此生不可能露相,让我不用多想,只管看就是。 我拿过手机,赵冷出去了。 手机上映衬着我被打红肿的脸,火辣辣的一阵阵疼。那边儿郭林还是愧疚,依旧道歉不断。 我直接道:“你再道歉我才生气”他这才作罢。照片上池琛,在一处树林里,林子里挂着无数的死尸,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自动无视那些飞跃的尸体,只看着池琛,心道了句“真帅”,然后想起他的吻,偷着乐。 却正看的爽快,手机里头又弹出来一个信息—— “二位兄弟,帮我解决唐门案件,谢了。” 发件人:宠乾。 赵冷刚巧回来了,面前郭林赶紧去拿药。 看到这信息我皱眉。 以前,不知道机密局时,总觉得警察不管我们江湖人士的生死。现在才知—— 并非警局不处理,而是关于江湖高等人士的案件,警局根本无法处理!其实这些江湖案件,全都是递交到机密局,划分等级处理,一等为最重要,十等为最弱。各个门派安入机密局,便要负责各个门派的案件。 比如,轻羽门的事件就会由杨华去处理。 当然有纠纷的就会放弃。 显然宠乾放弃了。 “你们看看这个。” 上好了药,也涂了无痕雪蛤膏,清凉凉的舒服的很。 郭林却还是愧疚。 “小姐,你到底疼不疼?要不你揍我吧?”我道句“别闹,去看信息去!”说完,我又问赵冷:“唐门属于几等?” “一等。”赵冷看完手机信息,回答我后,又补充一句,“江湖九品,都是一等。” 我可能是被打傻了,竟道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不想留在这里。对了,把手机给我,我要看池琛……” 唐门,上次来的时候就是白绸漫天,这次又是。 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 门口早已经有人迎接。为首的,可不是轰六。 我认得他。 因为名字很特殊。上次来唐门,我把他们一车人都迷晕了,还把他们衣服扒了。显然,这次再见,轰六明显表情僵了,“寒……”继而他目光落在我喉咙和衣服上,“您是……” “这是郑小姐,我叫郭林,他是赵冷。”郭林走过去递上证件,“我们是机密局一等案件负责人,直接带我们去出事地点。”废话一句没有,主要因为来的路上,根本没查到唐门到底出了什么事,宠乾的手机也联系不上…… 轰六看完证件后,挠头无害的笑笑。 “其实,我是想起了一位故人,不过那位小哥眼下,可没有郑小姐这般妖艳的朱砂……”我 “嗯”了一声,道句“说案件”就往里走。 轰六赶紧小心带着路,只是那棺材上的遗照怎么是他…… 第224章 把协议给签了 方才我对轰六说句“说案件”后,轰六只给我个“到了您就知道”的答复,我便一直沉默向前走着。我心下左右着有郭林赵冷在侧,黄泽修在暗,自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面前,冷风卷着火盆里的纸钱灰味道刺鼻的扑面而来,遗照上那人,是陈世朝,忠犬模样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一如初见。看白绸时,知道死人,没想到是他。 唐门最厉害不过陈世朝。 至今为止,我都喊他陈世朝。 因为在我眼里,他始终是那个身份。我还清楚的记得,他初次在我面出现时,一身黑衣,满是血,从万蛇王蛇冢里出来,那时,我选择放了他,还因此差点被池琛好一顿揍。而他掰了两颗尸牙给我,尸牙后来也不知被我扔哪儿去了…… “现在还不肯说吗。” 我冷眼看着轰六。轰六终于肯开口了,可眼底有些恐惧。 我也这才发现,灵堂里,虽然都是人但个个都害怕,抖索着,安静的可怕。 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下一秒,棺材里的人就能跳起来似得。 “昨夜,姑爷在小姐生下小公子时,突然暴毙。” “小公子?”我重复着然后拧眉。 也对,算算日子,宠樱是该生了。 轰六继续道:“我也是听说,那时候大家忙着看小公子,结果发现,小公子是死胎,而经过检测,同一时间……姑爷也死了。” 轰六说话间,我抬眸间吓了一大跳。因那天花板上,露出一张血淋漓的婴儿脸,那黑溜溜的眼睛四周充血,活像是画了红色的眼线。这小家伙,咧嘴,没牙的,眼里落下来的血,刚好滴在蜡烛上,导致蜡烛“噗”的灭了,轰六赶紧又去点上。 小家伙在笑,“咯咯咯咯咯……” 那声音寒颤,叫我抖了一抖。却也心中一沉。 血婴应是除了我和郭林赵冷,其余人看不见,不然也不敢留这里。 “情人蛊,血阴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说完后,侧目看向赵冷,“是这个吗?” 赵冷颔首后,我摇摇头,怪不得宠乾让郭林赵冷来。 这是宠媚的恩怨。 父子同时暴毙,这是云南的最古老的蛊术,用来报复负心汉。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宠媚真是让唐门断子绝孙了……可宠媚知道,那时候唐门被操控了吗?我暂时管不了那么多。 但这胎儿还没走,显然还要继续害人的。 “宠樱和唐门主……在哪?” 倒不是我和宠樱多熟,而是喊惯了宠乾,唐门主显然还没死。 “小姐和唐门主都在楼上,您随我来。”轰六带我走出去,先去了宠樱那儿。 看宠樱打了安定剂已经睡着了,再去找唐门。唐门房内遍布血手印,全是婴儿的,显然那血婴爬过这里,但在床边一米半外,消失了。 床边儿,有薄弱的金光罩着,唐门心口发出来的,可能是什么好宝贝吧。 行走江湖多年,没有才奇怪。 “小姐小心,这小家伙,怨气很大。” 郭林担忧,我“嗯”了一声,当然知道。说话间,阴风四起,旁边儿墙上,血婴跟我得瑟得“咯咯”笑,却又一转眼就钻入地底下,不敢和我正面交涉。 我们三个都阳火重,它怕,正常。 “你下去吧,没我的允许,不用进来了。”赵冷胸有成竹,我对轰六下了逐客令,轰六乖乖下去后,我看着关上的门,摇摇头,坐在一边儿,说了那年最流行的一句话—— “冤冤相报何时了。” “也无多大难处,都是前世造的孽,今生来还债。我做个法把那小鬼引出来超度便是。”赵冷说完后,直接祭出罗盘,我信不是难事,只是觉得很难受。 赵冷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捏着诀。 那血婴显然就在这附近盘旋,随着赵冷手印越来越快,突然间就出现在了罗盘上!罗盘上,血婴“哇哇”哭,而赵冷口中振振有词,虽然我听不懂但听得很有节奏感。 赵冷念完了“鬼画符”后,郭林拿出手机,竟然…… 开了录音,直接放出《往生咒》。 我呆了呆:“还带这么作弊的?” 郭林笑道:“小姐是想超度多难?难得也有,只不过不想费功夫。佛教的《往生咒》对待婴儿这就足够了。”我对佛道向来不是很分的很清楚,我一直觉得差不多。 郭林看出我不懂,给我解释道:“小姐,听说过心魔吗?那便是佛家出来的。佛家经咒,讲心魔,度苦厄,讲究个心诚则灵。说普度众生的,绝对是佛门。说白了佛经就是你心越诚便越灵,佛法越是高深。” 我拧眉看着那婴儿,真随着录音机里的《往生咒》,哭声渐渐小了,而墙上血手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变淡至消失。 “那道家呢?”我询问着,郭林继续解释着:“道家经咒,主降妖除魔,道行为上,而道家细节繁缛,讲究较多。比如黑狗血啊,鬼画符啊。而对付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普渡便是,受到佛咒普渡后,便会乖乖入土。” 我摇摇头道:“好吧,可惜我心不诚,否则,我也早就超度一个个可怜的夭折鬼……不对……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这个是录音!”我看着那婴儿在录音机的佛经诵读中安详睡去并沉入地下,周围血手印都消失,郭林捡起来手机道:“哦,这是一位高僧诵读时我录下,一样效果!”赵冷难得笑了。 郭林向来鬼点子多,我看着恢复如初的屋子道:“我们这就可以走了是么?” 我问完后,郭林赵冷颔首。开门,出去。轰六吓了一跳,显然不可置信,但我们都不理他了。 “回头把录音传我一份……”出唐门后,我就对郭林说道,郭林二话不说,立刻给我传过来了。 我正思量着晚上去普渡山坡上的小女孩,却前头却被一辆黑色房车挡住。车门开,苏小白戒指的手那么一勾,我就知道……我得过去。毕竟池琛不在。上了苏小白的车后,苏小白又立起黑色挡板,开了灯递过来一纸合同。 “签了。” 那声音,不容抗拒,眼线还是金色的,上翘的,眼尾处勾勒出蝴蝶。 “这是……”我疑惑,他道句:“婚后协议。” “第一,我不会碰你,你的炸弹你的蛊毒都别想解除;第二,你家人的安全,我来负责。” 第225章 我只想咬死他 车内早已升起黑色挡板,外头什么都看不见。我也不知郭林赵冷怎么样。苏小白说完这两点后,我目光紧接着落在第三条: “第三,不许恢复女儿身。”眸微眯见那厢儿苏小白悠然点根雪茄,指尖花戒妖娆,递到唇边儿吸了一口,口齿间薄烟四溢时,淡淡道:“第三,不许恢复女儿身。” 我认得这字,不需他来读。目光再往下,左下角已签了“苏小白”三字,字虽缭乱却成一体,教我想起池琛漂亮又霸气的英文备注。所幸那本子在飞机上,没和郑宅一起炸没,早让赵冷拿回来和池琛的照片放在一起……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什么都能和他联系起来,哪怕不在一起,心是连着的。抿了抿唇,似乎还能感觉到烟草味。 目光再往下,看见下面儿戳着“特等局”字样的黑色章,显然,这是复印件,章侧注着呐。 “本协议复印有效”。 心啐骂了一句“狐狸”,果断撕了。 结婚都还八字没一撇,婚后协议都来了。我撕裂那纸协议,苏小白并不意外,反而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叠,都丢在我面前。 “觉得不爽可以一直撕,要多少,有多少。”我就知道他这么说。 事关特等局,我相信,只要我签了协议,协议定会生效。 “我没同意要和你结婚。”我不拐弯抹角,他亦是干脆,“这是死命令。”说罢,狐眸眯起,“郑老也同意了。” “我要先见爷爷。” 我说话间,侧过脸看他,四目相对时,苏小白却突然丢了烟猛然擒住我下巴,他动作迅速,我吓一跳,本能抬腿去踹他,被他利索挡住。 再抬手,手亦被他卡住。 这般狭隘空间里,我没有任何优势,被吃的死死的——却也有后招!惹急了我就做个夸张的大动作扯动脸侧的伤口,疼起来便会催动蛊毒。 “你别逼我动手。” 我的血液,他应知道。 现在我们这么近,他万万跑不了,如果敢爆炸,就一起死。苏小白近距离端详着我侧脸,冷声道句:“要留疤,我就废了郭林。”说罢,手一松。 我微微一怔,他是看见我脸伤了生气? 看他样子,是知道我受伤,却不知我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这半边脸,肿的可大。那厢儿苏小白退回去又不动声色的丢个炸弹给我。 “在回家之前,我给你打个预防针。” 听到预防针,我就皱起眉,面上自是冰冷又不耐,“我没兴趣。” 那厢儿,苏小白冷笑,雪茄抽了一半撵灭,“这预防针你必须打,免得你待会儿措手不及。” 我懒得搭理,别开脸,也不知道苏小白家在哪,会是琉璃城吗? 琉璃城,西都小霸王苏小白最引以为豪的房子,听说全是防弹玻璃做成。 旁边儿伴随着二手烟一起传来的还有苏小白的嘲笑声:“小醉醉,你真以为,以池琛江湖多年资历,会让一个小小八卦金豆阵困住么。” 苏小白说的毫无波澜,我却心下一惊。 其实,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 郭林赵冷猫儿苏羽可以不知道这金豆阵,但池琛生在江湖多年,不会那么傻的被困,什么都不告诉猫儿苏羽。 不过,当时情况,我走的飞快,生怕多看一眼就留下,也没细细想。只我习惯越是慌乱越是笑面上毫无震惊之色,同意嘲讽冷笑望着苏小白,“那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苏小白面上一僵,然则眸中震惊。 “你知道?”我欣然颔首,却不料苏小白瞪大眼,比踩了尾巴的猫还怒,猛然把我推在车厢上。 我的脊背与车厢相撞,发出“嘭”的一声响,伴随着“嘭”的一声还有他怒吼—— “妈的!你知道还……” “噗……” 我被撞的瞬间血液沸腾,力量涌来,没等他说完,一脚踹开他,他的话戛然而止,一口血喷出来,喷到我脸上。 我的力气有多大我不知道,但车却猛然翻了车。 我不受控制的朝他那边儿倒过去,但我不想碰他,手指竟然直接扣破了那黑色挡板,紧紧抓着,保持着固定。 车是改装过的,侧翻,我在上,苏小白在下,他白西装上沾了很多血,整个人脸色煞白,不断地喘着粗气,脸越白,唇越红,眸越金,面若妖。 我看他心口被血染的巨大脚印,车只翻了一下,步锦也不问什么事儿,隔音很好,我只感觉,车子又被强力扶回来,然后又继续往前开。 对面,苏小白死死的盯着我,染血的唇微抿了,又扑上来,伴随着戒指里的毒针一起出—— “妈的!那我不如现在就弄死你!” 换做以前我可能看不见毒针,现在我却看得清清楚楚,我迅速抓住从他戒指里射出来的细小毒针!啐句“找死”后,扣着黑色挡板的手一松,直接朝他招呼过去,哪想抬拳瞬间,在他一声“来!打!”时手停下。 车子又在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停下手,苏小白喘着粗气,怒道:“妈的!快打!同归于尽!连带那个巾帼英雄一起回去!妈的!” 我是不能打死他,惹急了他……炸了,池琛就又变成困死鬼了。 见我不动手,苏小白却一脚踹在我心口,我并未感觉到疼,他也没用力。 一切都是因为我说我知道引起的,可我根本不知道!而不用我问,苏小白已经怒道:“郑沉醉,你他妈就是脑残!” “你知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不仅是对不起你死去的哥,最对不起郑老。池琛只告诉你金豆阵是傀儡分身,他有没有告诉你,他那时去找谁了?” “咳咳咳……” 苏小白说到一半不断地咳嗽,一口一口的都是血,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怒,第一次说那么多话,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都是温润如水,虽然是装,但装的也很像,没有真正动过怒。 我低眸,回想着苏小白的话—— 金豆阵里,是傀儡分身。 傀儡分身我只听池琛说过,那天的伊藤静奈是分身,池琛也会吗? 我有意隐藏表情可苏小白却已经发现,“不,不对,你不知道!” 他拧起眉道:“你若知道,就不会火急火燎的赶来。” “是,我不知道。” 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 要触及池琛我什么都装不了了。 我心中已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苏小白针对池琛,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池琛要保护静奈!池琛本体是去见静奈了吗? 我别开脸,心里翻天覆地。 那天金豆阵里,不是池琛,池琛在哪?夜晚来我房间的又是谁?那和我接吻的又是谁?是分身?还是本体! 苏小白似乎扯痛伤口,道:“是我小瞧你。竟没看出来你是装的。装的不错。”说完,苏小白又轻笑,声音恢复温润,“你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既然,你是聪明人,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的仇人是谁,你应该很清楚了。” 我不清楚! 我心里乱极了,直接道:“你的意思是金豆阵里是池琛傀儡分身,你有证据吗?他本体跑哪儿去了,你又知道?也有证据吗?我知道,你恨伊藤静奈,我也恨,我们都被她耍的团团转,我也知道池琛以前是帮她,但他早已经……” 苏小白看我,目里怒气早消了,他一点也不意外我现在的表现,直接丢过来一叠照片,“这是郑老给我的。他本想回来给你个惊喜,和你一起过年,却看见了这个。” 我一怔,看着照片上池琛。 他正和“般若”说着什么。 周围老林环绕,看不出是哪儿。 下面时间,正是我去金豆阵的时间。 苏小白道:“现在明白了?并不是我接郑老来我家,我没那个本事。是郑老自己来我这里。在路上他出了点事情,千面及时赶到……” “可你也和伊藤静奈合作。”我说完后,苏小白淡淡道:“我为了杀苏墨,但现在,苏墨已死。而她杀郑廷是不争的事实!她的命,我一样要!” 苏小白眸中狠戾,我再度别开脸,“别说了,在见爷爷之前我什么都不会信你。” 苏小白又点了根雪茄。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而池琛,远远比你想象的城府要深,你和他玩,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理他,池琛保护静奈已经那么多年,这些事,在我曾经最坏的打算里,却比我想象中更糟。 因为我是郑家之女。 “小醉醉,如果条约你觉得不合适,就再加一条。” “等杀伊藤静奈后,协议作废。怎么样?” 烟雾缭绕,我还是没说话。 可心里却清楚,苏小白并没对我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可我一直对他这种,自己不好便要拖着别人也受罪的人,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反感。 那边儿苏小白竟然给我道歉。 “之前,我或多或少被仇恨蒙蔽眼睛。如今苏墨已死,我余生,唯一要做的就是杀了伊藤静奈。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条战线的。” 苏小白完全说开了,只是—— “我记得你说,苏墨杀了你最爱的男人和女人,你最爱的女人是谁。” “你无需知道,也不重要。” 苏小白说完,我别开脸,“那你别说了。” 这次,苏小白笑的温润,“好,我不说。” 苏宅,西都西山上果然有座玻璃房,外人戏称作“琉璃城”。 早有耳闻,琉璃城堪比皇宫,今日一见,果然。 由防弹玻璃建造而成的琉璃城,灯火通明,由于外头贴了镜膜,夜幕下,披星戴月,十分好看。 我和苏小白下车后,后头郭林赵冷跟过来,苏小白似乎没打算把他们甩掉,我心里对苏小白又多了一分微弱的信任。但对池琛更加的难过。 进了感应式玻璃门。 屋内是纯欧式的装修。 富丽堂堂,金碧辉煌,欧式的吊灯和脚下的金色地毯一路铺道餐厅。 苏小白身上都是血,先去换衣服,我被步锦带去餐厅,郭林赵冷后头跟着,到餐厅门口留下,我一个人进去。 推门,诺大的餐厅里,燃着漂亮的蜡烛灯。 白色欧式长餐桌尽头,郑霄龙坐在主位。 屋内没见千面。 “千面呢?” 我走进去。 郑霄龙衣服穿着浅灰色的中山装,威严不失了慈祥,“他说有事先离开,你坐。”我“嗯”了声,在郑霄龙下首入座,我想,苏小白应该是坐在我对面。 此刻,富丽堂皇的餐厅里就只有我和郑霄龙。 既然郑霄龙主动过来,我也不隐瞒。直接道:“爷爷,照片……” “那是真的,池琛的确私下见了静奈。那个人给我的时候,我也很震惊。”我心一沉,我对傀儡术并不懂。可细细想来,池琛的确不会露出迷茫慌乱的神情。那时,我又走的匆忙,“没关系,一山更比一山高,爷爷进了特等局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池琛,咱们还有更好的,特等局资源更广,爷爷已经帮你找千年墓斗,相信年后,就能得到准确答案了。” 我“嗯”了一声时,门被推开。 是苏小白。 换了简单干净的白衬衫。 自上次一别,我就没看见郑霄龙,郑霄龙对我没变,一如既往的慈爱,可他对苏小白明显变了,也是慈爱无比—— “来了。” 苏小白颔首,笑意盈盈。他眼线什么的,都去掉了。 看起来,顺眼很多。 “郑老久等,侄儿先给郑老倒酒。”苏小白毕恭毕敬,从醒酒架上,拿下醒好的红酒,亲自给郑霄龙倒上。 静谧中,红酒入杯,冲的杯壁挂起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看得出,是绝佳的红酒。酒水“哗哗”声中,我看他们相视一笑,父慈子孝的样,心里很不舒服。 苏小白这预防针打的极好。 显而易见,郑霄龙什么都知道了。我不知苏小白和郑霄龙达成什么协议,但郑霄龙肯定是帮苏小白的。 我心里终于有些恐惧,我可能真要和苏小白结婚了。那郑霄龙知道协议吗?那协议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害处。 蛊毒可以让我厉害,炸弹可以防止破身,而家人被保护…… 郑霄龙需要被苏小白保护码? 我不知道。 那边儿苏小白过来,又给我倒一杯。一顿饭吃的各怀鬼胎,除了王八汤,我对其余都味同嚼蜡。一口又一口的吃,咬,撕着那王八肉,仿佛那就是池琛。 池琛……他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可他如果真的要继续保护静奈……我并不意外。 从前,我因为自己是活人蛊,想着他要解决掉伊藤静奈带来的麻烦,如今,我与伊藤静奈有不共戴天之仇,池琛分明是拦路虎。 郑霄龙和苏小白随意寒暄,说了些工作的事儿。 乱没有用,恐惧没有用。 我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事儿。 池琛啊…… 呵。 想想池琛也从来没说要杀静奈,都是我自己意yin出来的。 我他妈……傻。那边儿,聊到老宅,郑霄龙终于提起了—— “沉醉啊,老宅修完后,就和小白结婚吧。” 我握着羹汤勺的手一顿,还是喝完,喉咙里滑下去的王八汤,味鲜肉美。 说起老宅,我就想起我的小乌龟,也被炸死在老宅了,心里莫名又一堵。那次,可以说是池琛和苏小白的较量吗?我不知道。 我——已经身不由己。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抬眸,四目相对,郑霄龙向来慈善的眼眸,多了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看着我,道句“不可以”我再度低下头,“那我无话可说。” 低头,对着空碗,鼻子有些酸,怎生得也找不出理由来哭,早就该面对的局面。郑霄龙还安慰我,“沉醉,你是聪明懂事的丫头。”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还问我干什么?通知我一声?” 我很烦,第一次,和郑霄龙起冲突,任何人被安排都会不开心。尤其是被最亲近的人安排。明明还有很多方法,却偏偏选择结婚,分明就是逼迫我和池琛分开。 “我记得那时,爷爷你是支持我的。” 我喜欢池琛,多喜欢,郑霄龙都知道。 “沉醉,你是我的孙女,是我郑家的传人,你有权利知道真相。”郑霄龙声音突然严肃,“爷爷也是进了特等局才发现池琛早就在特等局。而且,他还在保伊藤静奈。所以,你和他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郑霄龙说完后,我心跳一顿。 一颗忍不住的泪水砸在碗里。 虽然早有所料,却还是没忍住。 “那他不是还喝伊藤静奈合作么,你为什么就让我和他结婚!我可以一辈子不嫁的……” 我说的是苏小白。结婚对我来说太沉重。 郑霄龙却道:“苏小白是我一手看大的孩子,他的事暂时还不能告诉……” “那以后也别说了!” 我直接起身离席,“你们安排就是了。” 早知我和池琛,不会一帆风顺。 也许……要离别,却不想,成了对头。对这一天的来临,我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有些措手不及,身后,郑霄龙没作声。 倒是苏小白喊住我,“你去哪。” “不用你问。” 以苏小白的聪明才智,假意合作,两面三刀的事情他做得来。 但总归放眼四周,我现在再没有威胁了! 池琛也没有了! 我一步步往外走,明明该是轻松的。 看呐。 多么美丽的局面。 大家都相安无事了! 但怎么觉得鼻子发酸。而后面,传来郑霄龙的声音。 “沉醉,这是你作为郑家之女要担负的责任。” “你父母也是被伊藤静奈错杀。池琛也有脱不开的责任!若不是他,伊藤静奈不可能逃。” 父母? 我脚步一顿。 “这些事情我也很意外,池琛不会不知道。” “也许他没想到,我会到特等局。” “总之……你以后不要和他来往!” 我不知道废了大的力气,才抬手拉开厚重的玻璃门,却听得苏小白道:“要不然,再加一条吧,杀了伊藤静奈后,合约作废。” “小白!”那边儿,郑霄龙喝住苏小白。 苏小白却似乎一意孤行似得,道:“我等你答复。” 我没作声,拉开门只走出去。 外头,郭林赵冷看我面色不善只是默不作声跟着,我记得来时路,往外走。怕是以后,再也没人针对我要杀我了。池琛也就跟着没事了。 鼻子发酸,愣是找不到理由哭,憋的心里难受。 “小姐。”郭林担忧,我道句“别理我”后,手插兜。 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双手插兜,因为没有人会过来拉你的手。 手,碰到手机,想起佛经来了,走出门,道句“去岐山”,上了郭林赵冷的车。岐山夜幕冰冷,如我所料,悠悠还在山上,一个人在跳房子,孤零零的。 和我一样。 我走过去时,她还认得我,眼眸亮起来,扑过来在我怀里,喊我“小姐姐”,我吩咐郭林赵冷不要过来,他们阳火太重我怕伤了悠悠。 “小姐姐!悠悠刚才想你呐!” 我揉揉她的发,鼻子发酸要哭。“嗯,姐姐今天带了好听的录音带和姐姐一起听,好不好?”连哄带骗,和悠悠一起将佛经放了出来,然后,我抱紧了她,那瞬间,悠悠哭了出来。她越哭,泪水冲刷的脸越白,一点点褪去灰尘的她活像是个小天使…… 佛经一轮又一轮,普渡的何止是她还有我。看着悠悠在我腿上睡着身子渐渐没入地下,神态如此安详,我站起来,黄泽修……还没出来。 是已经知道我知道了吗? 夜已过去大半,佛经放完自动关了。 东方拂晓,太阳很快就要出来…… 如果黄泽修真是池琛的人,那么,池琛……是放弃了我吧? 正想着,旁边儿跳窜出来黄泽修,“你看起来很不好。”我看着他的蹲坐姿势,抬手捏捏他耳朵,他表情一僵,竟是脸红,猛然跳开好远,“你!你被传染疯婆娘了!干嘛乱摸人耳朵!” “觉得好玩。”我声音很淡,“你觉得好玩吗?” “什么好玩?” 黄泽修看着我,我不知道是否该信这个黄皮子,“你和我说的锦囊里的话,是真的吗?” 黄泽修没说话,我接着道:“你是池琛的人吗?” “你是他用来骗我的吗?” 我一连三问,黄泽修表情变了,璃色的眸中划过一抹难色,却又划过抹犹豫。 “真的要说?” 我心跳一顿,猛然转过身。 “不!你别说了。” 我说话间,太阳升起来。 那瞬间,地面,满是金光。 我突然怕听到答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和池琛都是对立面,我还在傻什么! 爷爷不会骗我!而手机突然响起来,是苏小白,大概是爷爷做的手脚。 “你可以滚了。”黄泽修言又遇止,最终还是一跃消失了。 我接了电话,那边儿苏小白声音传来,“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任务,完成后,将你提升到一等特助,我会努力帮你,让你我早日入特等局。”苏小白说完后,又补充道:“三十分钟后,如果你不方便回来,我派飞机去接你。” “不用了,我这就回去。”我揣着手机下山,最终,我还是放弃了。 打从遇见池琛开始,我就猜到会离别。只我没猜到这过程和结局如此的搞笑和乌龙。 旁边儿黄泽修却又跳过来。 “喂。” “池琛是对你好的人,你记住这点就是了。”黄泽修的话,我还能信吗?谁也不知道池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对他,实在是没把握。他如果早知道我的父母的事儿,那就更可怕了…… “别说了,你这一身袍子,还是滚吧别给我惹事。” 可不是,他一身的粉色袍子。黄泽修“嘭”的一声变作了黄鼠狼,眨眼就泡消失了…… 看着下山的路,我拧起眉,郭林赵冷就在那儿等我。 “小姐。” 郭林现在最担心我,我摇摇头,“我没事。” “是我们刚接到郑老的消息,说以后不要和池琛他们往来,出了什么事?” 不要往来吗? “赵冷,你和苏羽怎么样?”我避开郭林不谈,赵冷,拧眉,颇有些难堪,“国在家前,我对郑老的安排无异议。” “别怕,我会帮你说。” 我拍拍他胳膊侧面,赵冷拧眉,没拒绝。 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 只是,转过脸,我对郭林笑道:“你就跟我一起失恋好了,我和池琛也不能相见。” “走吧,回机密局,苏变……苏小白说有个事儿给我。”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往车边走,上了车,去机密局。 到了苏小白办公室。 苏小白给我的文件,并无异常,只是…… 那负责人的名字—— 池琛。 我抬眸看着苏小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话都说开了。 此刻,对苏小白的恶意已经降低为零。 这不是乱来吗?刚说了不要在一起,现在又…… “这件事是局里指派,只能你去。”苏小白眸光淡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昨夜把所有话说开了。 我觉得苏小白像是变了一个人。亦或者是因为我从前戴了有色眼镜看他……那时总觉得他不怀好意,现在看来他做的一切哪一样不是在保护我,可我对他虽然没了误会,也没有好感。 “去吧,我相信你。”苏小白笑的温柔,今儿画的眼线很浅,没有昨日的妖冶。 只是信我?曾几何时,我也这般信池琛……可事实却给了我当头棒喝。 “你还是别信我了。”转过身时,我淡漠道:“江湖就没有“信”这个字。” 我大步往外走,又被喊住。 “你等等。” 我停下,听着苏小白绕过办工桌的脚步声。 他走到我面前,竟然拿下手上的一枚玫粉色花戒,套在我的食指上,那戒指里头,有个小圆扣抵着我的指腹,很明显,是机关。 “去把南墙撞破吧,撞破了,就死心了,反正已经遍体鳞伤,不怕再多一点。” 苏小白说完后,退了一步,笑的温润—— “管你信与不信,我一直是你的后盾。” 翩翩君子样实在不适合他。 我更希望看他变态的样子,可他笑眸中不含假。低眸,我看着那花戒,听他给我解释道:“这里头是可以毒麻大象的麻醉药,有三支,可以发三次,机关你应该感觉到了。” 我“嗯”了一声,竟是道句谢谢,然后抿了抿唇,抬脚走出去…… 木然上车。 去目的地,找池琛。 车上。我想起上次去陆家庄找池琛。 那时候何等激动和不安。换了无数衣服,这次…… 我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来得及换。 文件里的任务还是飞尸。 资料上说,这些尸体不敢靠近附近的尸地,应需倒斗人士帮忙。校慰门灭,南方的水夫子不顶用,机密局局上下只有我和池琛。 池琛虽未申请让我过去,但这是局里安排。 “停车,回去,我换衣服。” 最终我还是败了。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我希望我以最精神饱满的状态出现。洗澡、换衣,再回来。穿的小黑裙,头发虽不长,用着哩水也能做出来上次的发型。 没化妆,脸色红肿还没消下去,打的真的很严重。又涂了药,涂着无痕雪蛤膏时,我想起池琛那时候扔掉的那一盒。 上药时,郭林无意中道了一句“这特等局的无痕雪蛤膏,给赚了不少钱啊”我心跳一顿,特等局?也难怪那时候,陆九重说排队买不到,池琛却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原来,一直傻的都是我。 呵呵。 目的地是枣庄。 枣树林中,我看见池琛。 他正倚树抽烟。 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周围空无一人,大家奋斗一夜,都去睡了。他昨夜,也忙了一夜,应该不是分身。 他的分身应该是一个百花飞头降就收了,他这个人很谨慎,不会留下把柄。 他周围,青烟袅袅,他面上,泰然自若。 百年孤寂,他早已习惯孤独和保护伊藤静奈。有没有我,他都一样。有风拂过,撩起青烟,脑海中突然想起杜甫的饮中八仙歌——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是夸赞齐国公的话,也适用于他。 池琛侧目,看见我,大概早就猜到是我要来,并不意外的眼神。四目相对间,他一如往常的冷傲别开脸,毫不留情道句“滚。”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他似乎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站直了面无表情冰冷望我。 是了,这才是池琛的表情,那天的果然是分身。 只是,夜里吻我的那个,是真的还是假的?昨天早上吻我的,又是真的还是假的?真假难辨,也不想辨。 “你听不懂人话?” 我却在他冷眸冷语中,越走越快。 我人终于走到他安全范围以内,我在他拧眉中,直接一拳打在自己那张受伤的侧脸上,红眸出,力量涌现。 我飞跳起来,直接扑过去,抱住他。 我早已经掐算好了,他躲闪不及! 我将他扑倒在地上。 没有四目相对,我直接吻住他的唇闭着眼,我不敢看他。 如果说,重逢也无法继续。 如果说,我这一生再也吻不到他。 如果说,命运注定我和他永远要站在对立面…… 此刻…… 最好赶紧爆炸。 发作也好,怎样都好…… 唇舌死死纠缠,第一次,池琛被我压在身下。 恨啊,他会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吗?和宠乾一样!我不知道,也不敢问!我只想咬死他。 父母,兄弟,朋友,都是因为他的保护,间接害死! 希望大家不要看盗版,阿离身体不适!希望大家来若初文学网支持阿离。谢谢! 第226章 送你结婚聘礼(王八送给寒霜的聘礼不是给苏小白~) 树林中,枯草叶上,都还趴着。我血液已经冷却,挪不开唇。唇间丝滑,血一点点晕开,池琛的血。 我舍不得睁开眼,一睁开,就什么都没了……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吗? 我不甘心啊。 鼻子一阵阵酸,终究是眼泪没忍住,在他缓缓开口一句沉稳如旧的“玩够没”时,温热眼泪沿眼角滑下。 还是睁眼了。 四目相对。 他纯良眸中深沉亦如旧,眸中波涛全无,还淡淡仿若圣人。远处有郭林赵冷把关,无人来扰,我不知是否安全,我想怒,可看着池琛淡淡的表情,我怒不起来。 “爷爷都和我说了。” 我声音平静,平静而又蕴藏着波涛。 池琛面无表情“嗯”了声。 多高尚的一“嗯”,“嗯”的我瞬间浑身发抖,而他眯眸继续道:“黄泽修也说了。” 果然吧,黄泽修是他的人。 “你骗我。” 池琛眸中暗沉,“没有。” 斩钉截铁的一句“没有”。 “没有?” 我重复,眼泪汇聚在下巴,砸在他脸上。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信你?”他没有说话,无动于衷的两手平摊,任由我在他身上,神色不急不躁。 明明躺在我身下的是他,他却依旧高傲,而我摇头苦笑。 “不可能了,池琛。我没法信你了。”我低眸,只看他的唇。 曾有多迷恋,如今就有多疼。 眼泪滴在他锁骨,晕染开一片湿润。然后不争气的一颗颗砸下来。 “池琛,我不管你是谁,但我父母,哥哥,倒斗兄弟,还有朋友,都因静奈而死。这些,都是我没法信你的理由。” 我说完后,很想说那下一句。 “再编个理由骗骗我吧。” 可我死死咬住下唇。他声音淡淡:“说完了?” 我点头,松开唇时终于道:“到此为止吧。” 然后我看他点头,声音毫无波澜,“好。” 然后他抬手,揩去我的泪水。 “那该我说。” 犹是打算离开,也是想要听一听,他说什么,便继续躺在他身上,却又忍不住在他拂去泪水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他。 一双泪眼,对这一双深沉的眼眸。 怔怔望他。 眸微眯,面色沉,池琛冷唇难得勾起笑:“听着,缺心眼,我只说一次。” “我会给你下聘,但不是现在。” “你与我闹翻,和苏小白结婚,对你而言是好事。” “我不在时,他保护得了你。”池琛在我震惊中,单手拖着我的脸,眸光中划过抹狠戾。 “而想杀我的人,也不会再算到你头上。” 我被他说的心跳加速,而他目光始终淡淡如初,嘴角轻扬间道:“你哥哥没死,我给你的聘礼——是郑廷。”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心头一片乌云拨开,心里被阳光照耀的十分温暖,面前,池琛迅速推开,他飞快往远处跑去…… 如若电光。 此刻,明明我的血液早已冷却了,却浑身都是暖的。 从心脏里带出来的血液,循环周身,满满的都是力量。 给我的聘礼……是我的哥哥吗? 池琛奔跑中,身上树叶边掉。远处天空之上落下来两道黑影,池琛过去瞬间,百花飞头降初,血雾飞散间,我咽咽唾沫。也许方才的事情,也在池琛算计之内? 那边儿血雾收了,除了池琛,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同时间,山下跑来郭林赵冷—— 两人速度也不慢,眨眼就操控改良绳索到我身边。 “小姐!” 他们围上来,目光惊恐,四下警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向那边儿—— 阳光下,池琛身上血珠一点点吸收,他披着日光,裸着上半身。 肩宽腰窄的身材十分养眼。 “小姐,池局他没伤着你吧!”郭林担忧, 我赶紧摇头,“我没事……” 我不知道池琛杀了谁,但是天山上的……难道是! 爷爷说的拍照片的那个人?如果是,估摸着账又要算在池琛头上。 池琛啊…… 我捏着拳。 我不知道我和池琛要演戏多久,但我的心已经热起来了。 不仅仅温热如初,甚至加了把火。 我眼泪涌出来,这次是真哭。 为了池琛的忍辱负重,眼泪不断地流下来。 我就知道的!他不会骗我。 他早说了…… 他看上我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姐……” “池局过来了。” 旁边儿,郭林赵冷如临大敌。 此刻我已经知道池琛心有大计,郑廷…… 我的哥哥,没死吗? 那池琛,是上次就发现了么? 我不知道……但我明白,此刻我要做的就是,和池琛闹翻!我所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和苏小白靠拢! 方才也忘记询问了池琛,苏小白的协议是不是他搞得,但此刻也顾不得了。 池琛越走越近,军靴长裤,裸着身也够风骚。只他神色睥睨高傲,琥珀色的丹凤眼衬着眼中冷漠,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那刚吸了血的皮肤,看上去如若钻石般闪耀,似若神明。 “你就不跟我解释什么吗。”我含泪看他,努力的让自己融入到方才他没有解释的情绪里,而他只是转身,拐弯。 “池琛!” 我大声喊他,而他依旧没回头。 “你他妈王八蛋!” 我大声喊着,眼泪跟着吼落下来。 而他终于停下,却是冷漠道句,“不要影响工作。” 然后,再往前走…… 换做从前我大概是疯了。 我这么歇斯底里他居然只说不要影响工作? 我努力催眠自己忘记刚才的事,怔怔看着他背影,问郭林赵冷,声音淡的风一吹就散。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努力把自己带入之前的角色,却不料郭林赵冷面色难看。 尤其是赵冷。 “池局变了,小姐小心。”说罢,又道:“刚才接到郑老电话,说‘那个人’被池局杀了。”我心跳一顿,郭林补充道:“是拍照的人。” 远处,池琛停下,冷傲回头,指着我道—— “回去告诉郑老,要么就杀了她,要么就别来烦我。” 说完,他又冷眼看我,眸中不含一丝感情,命令我道:“还有你,要么倒斗,要么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瞧瞧这厉害的影帝王八! 要不是知道他是装的,我真要扑过去咬死他! 想到既要做到,我咬牙捏紧拳,正要打自己时候,拳头被郭林抓住。他冲我摇头。 可我—— 恨啊! 恨我不能够帮他,我是安全了,他却是……杀了我爷爷监控他的人! 我假意拼了命的深呼吸,放下手,咬牙道句—— “池琛!算你狠!” 那厢儿,池琛不屑道:“哼,五行书已毁,是你自己蠢罢了,总归你这条命有人宝贝着,省了我不少功夫。” 说罢,高傲的扭着大屁股…… 不,这不是江户川,蛇奚的屁股刚刚好。 我眼泪还簌簌落下来,心里高兴啊,却又难过。高兴他告诉我,倘若不是池琛方才告诉我,我……此刻该有多疼?也难过,所有的一切终归还是让他背负了。 我死死咬住下唇,泪眼朦胧的看他。 “小姐……”此刻郭林赵冷都也恨意浓浓,“找个佛塔压了他!” “不!”我冷笑着一抹泪,唇上血差点咬出来,“我要自己来。”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和池琛正面交锋。 “自己?小姐……” 郭林不解,我烦躁道:“都闭嘴!”我直接打断他们的话,快步追上去! 池琛脚步不停,冷声道句,“山下有车,等着去!” 他那态度高傲,却叫我越发心疼,更倍感珍惜。 没有拒绝,郭林赵冷追上来我往山下走…… 继续防盗。 第227章 养尸地罗盘乱 池琛离开后,我头脑渐渐清醒。走下山,我细细询问了郭林赵冷郑霄龙打电话的事儿,问完后,我就不出声了。 郭林赵冷误以为我是难过不出声,我也没有辩解。心下推测出两点: 第一,爷爷说那个拍照人确实被池琛杀了。 第二,池琛……的的确确会扶桑的傀儡术。 方才天空落下的两道黑影,一个是拍照之人。另一个黑影,应是池琛傀儡分身!不可能是黄泽修,黄泽修该是白色。 车就在山下,我们在车旁边儿等着。 我穿着裙子,有些不方便,池琛还没下来,来的是苏羽。给我带了衣服—— 休闲的一套衣服,还有个包。 包很沉,她扔十分的轻巧。 隔着老远,包扔过来被赵冷一把抓住。 彼时的我,在抽烟。我吐了一口烟,看苏羽又走了。背影窈窕。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抽烟。 此刻狠命的往肺里吸。想麻醉自己信池琛,却越来越清醒。我怕池琛骗我。因为我反复思索,想不出爷爷骗我的理由。 可池琛说的也不像是是假的。 我仔仔细细在脑海中寻找记忆,想找出关于郑廷的事儿,却都是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上次桂林见面,池琛说傀儡,也许就已经知道了。 我只怕池琛能对我装出来冷漠,也能装出来对我一往情深。唯一装不出来的就是那三千六百刀,我防备心还是太重,打算先防着。 时间这个坏人,已经将我的热血和冲动一点点消磨殆尽。 烟抽完了,我面色冷峻看着山坡,扔掉烟屁股,拿过了赵冷手里的衣服,却发现,他始终维持那个姿势,他大概也是难受的。 旁边儿。郭林劝我,“小姐,不如回去吧。”我冷声道句“我的事轮不到你做主”后,抓过包,脚碾灭烟头,上车,换衣服去了。 换衣服中途我就听见池琛来了。只我万万没想到,他用初魃身体。我一直怀念江户川的百变纯良,却不得不承认,我也想念魃之倾城绝色。 还是那身白衬衫,黑长裤。 年关,天气虽冷,初魃不怕。黑长靴越发显得腿长。抬眸间,那张长眉入鬓,眉梢微抬,万种风华之下的如斯媚眼,依然让我惊心动魄,只一眼,便再挪不开视线。 四目相对了,池琛黑眸没有半点光泽,却有种魔力叫人深陷。 我扪心自问,我该信这个男人吗?然他艳绝的桃色唇微启,语气冰寒,道句“走了”就走到了车上。 那边儿,赵冷看着苏羽。 苏羽却低头随猫儿离去。 一辆豪华房车,六个人,分两拨坐。 郭林不断瞄着猫儿,赵冷则在我对面微微握拳。他们两个的事情,我无法管。 只可惜了赵冷对苏羽显然已经动情,我只能再跟他说,“相信我,我的事情不会波及你们,我来想办法。” 赵冷只是摇头,一句话不肯多说。 池琛在副驾驶,猫儿苏羽都在前头。 车一路颠簸,竟是拐弯上了高速。 池琛要离开?我看着路牌,也不知道池琛要去什么地方。 怕是问了也只答一句“少问”,便只能跟着走。 车内气氛压抑,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抽烟,一边抽一边看窗外。 池琛要解决飞尸的问题。 其实说飞尸怕尸气?我个人觉得有点扯。要压制飞尸,可不容易,起码得两只魃出动才行。 飞尸,仅次于魃之下,又叫做飞僵。且用黑僵来比较吧! 黑僵之下是白僵。白僵是最弱僵尸。身披长茸白毛。 就是老林子里那个让我跑了一百圈的。行动迟缓,容易对付,只不过身上带毒,需要小心别碰着。而白僵褪去白毛后,才是黑僵。 黑僵就是在乾坤斗里遇见的,可吸人血,吃人肉。 再往上头,是跳僵。 跳僵再往上——才是飞僵。 跳僵外表和黑僵差别不大,但比黑僵跳的远。而飞僵由跳僵吸收天地阴气而变。从白僵、黑僵、跳僵才到飞僵,可想而知,飞尸之厉害。 可惜飞僵我实物未见过。我只知道,飞僵多是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僵尸。 甚至可以变成魃! 徐祖尧说,遇见这类东西,除了跑就是死了。 我能活这么大…… 也算是奇迹。 我看的照片里和池琛斗的飞僵,大概三四只,显然是有组织,有规模。 “把手机给我。”我记得是手机图片传来的。 赵冷递过来,我一手夹烟一手拿过来。 烟叼在嘴里头,手指头翻看着图片。 然后我眸色一沉。 照片上的飞僵显然还是上上等。 其实,刚出来的飞僵并不厉害。 可怕的是,其可通过吸食人的精魄和精血,修炼成魃,而变成魃,就意味着脱胎换骨。有的变成绝色佳人有的变成丑陋无比,照片上看,这三个行动敏捷,纵跳如飞,能上树,外表也修成……显然是接近了魃了!也不知道池琛打算怎么对付。 嘴边儿的烟已烧到烟屁股了,有些烫嘴,我赶紧拿下来掐灭了。 手机递还给赵冷。我吐出最后一口烟,车子拐弯,包突然落下,里头东西掉下来,我本以为是倒斗的。 结果却看见了—— 清一色的道家法器,令旗铃铛罗盘法印和符纸…… 拧了拧眉,池琛到底要干什么? 我也猜不到池琛打算,只能就跟着走,却怎么越走……越像是去…… 永安的路。我对永远向来是避而远之,偏生的池琛真是去永安。 永安,别名“燕城”,位于福建省中部偏西,盛产—— 养尸地和僵尸,尸地和养尸地不同,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尸地盛产尸地萝卜,白翠又甜。而养尸地盛产僵尸。 所谓“养尸地”,是指利用墓地汇聚之阴气,让埋葬在该地的尸体不会自然腐坏,可吸收天地精华,甚至还能继续长出来毛发,指甲…… 飞僵齐出四个,池琛——莫不是是来调查的? 可调查!他带我来干什么?妈的……小爷我怕这个啊! 尤其是,我现在和他要闹掰,他不会是想把我养成僵尸吧? 胡思乱想中,车路过闹市,没停下。车上水粮充足。 只是半途中池琛伸出手,感应着死人气,然后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目的地。 是荒野郊区的一处废弃工厂。 车没过去,停的远远的。 工厂形状怪异,远远望去,仿佛一口棺材,而且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大家都下车了,我也不例外。 只是,我刚下车,脚踩着土地,就感觉到传来的森森凉意,然后,我发现了古怪在哪里。 抬头阳光正好,而地上却寸草不生。 脚下全是黑土。 虽说是十二月,也不至于寸草不生,枯草总该有的…… 我的心有种不祥的感觉。直接拿出罗盘。这玩意,有了池琛之后,就是废物。从前用来斗里找阴阳,但罗盘—— 果不其然。 罗盘指针紊乱运转,根本无法指定方位!?所谓天属阳,地属阴,地表乃是阴阳交会之处,罗盘指针也正是利用这种敏感交会来指阴阳。 阳盛、阴盛,都会影响指针效果。 而罗盘极乱,无法指点阴阳,这此处,阳光正浓,向阳之处,却无法指点。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 是一块极阴之地!池琛率先往前走去。 那声音淡漠高傲—— “跟着我。” 却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我也懒的计较,余光扫一眼郭林赵冷,这俩家伙,魂早就被猫儿苏羽勾去了,我心里有点堵,同样是男人女人,猫儿苏羽可以如此冷漠,郭林赵冷却沉不住气,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继续防盗。 第228章 入土为安,厚葬为孝 “轰”的一声,门和链子齐齐倒下,扬起无数尘埃。 池琛在前。 初魃之姿,身形自是修长挺拔的,那踹的动作也潇洒,利索收脚,背对着我高昂着下巴看着里面。 因为门落下,地上扬起无数灰尘。却全被池琛身上寒气斥散。从我的角度可见池琛那飞扬媚眼微眯。 他什么时候把初魃拿来的我也不知道。 但又有什么是他不能的呢? 他在观看着什么,然后桃色菲唇微张,冷漠道句“都站着别动”后,自己走上前去。 我收了罗盘,当然不过去。我自顾自的检查装备—— 腰间的改良绳索带着没问题,腿侧塞着的匕首也没问题……嗯,都检查完了才抬头。那厢儿,池琛缓缓地蹲下,我检查完毕后,才看见这工厂里风景,心里稍稍有些惊讶。 方才从外看,这里像棺材。 这踹了门后才发现。这“棺材”根本没盖上棺材板儿,上头是空的,或者说,这是一大院子。院子里也依旧是不毛之地,黑色泥土上还是寸草不生,却又诡异的种着七ke白杨。 七ke白杨在外环绕,内是九个土丘堆成一团。 日光照耀下,有风吹来。 白杨树叶“哗哗”而落,满地黄叶卷向土丘。 工厂里显然没有人,否则这么大动静早就出来了。 我们在池琛一声淡漠的“跟上别掉队”后,六个人齐齐走进去。 脚步声回荡在工厂里。 其实说是六个人有些不对,也许是七个,我猜黄泽修八成在暗处。 只是这树啊,叫我浑身发毛。 俗话说的好: “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子中间不栽鬼拍手(白杨树)。” 柳树、槐树、桑树、白杨树和芭蕉乃是五大招鬼的阴树。我已经有种这里是养尸地的感觉了。 前头池琛停了,不知道看什么。 地是不毛地,还是黑土。方圆几里都是。 我蹲下来,本想试试泥土,哪想的伸出手就要摸地时,前头疾风划过,我猛然往后一跃,躲开池琛的脚。 “你想打架是吗。” 我冷眸相待,池琛眸中亦满是厌恶。 “想死别连累我!” 初魃的脸极美,便是满脸凶煞嗔怒之色,如此恶声恶气,也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他飞扬媚眼中阴鸷,半分关切都无,他现在是装的吗?唉。我站直身子时,郭林赵冷围过来。 “小姐……” “我没事。”我赶紧摆摆手,郭林赵冷他们是万万不能出手,出手,就是和猫儿苏羽打起来。 我想,猫儿苏羽定然不会在旁任由我们三个和池琛打架。我只是觉得,陆九重当日可以在扬州冢里去摸蛇皮,化毒,我也可以。 池琛已经背过去。 我眸中划过一抹疑光,难道说,解毒也会催发蛊毒的发作?我不知道!也没作声,前头池琛走到了杨树边儿。 人没说话,便是让我们都跟上去。 只这厢儿过去才看见土丘中央,立着四口井。 被九个土丘全方位包围着的井,形状…… 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是—— 狗脸! 为了看清楚点,我操着改良绳索猛然一跃上白杨树上。 下头,九个土丘排列的形状,果然是狗脑壳穴。狗脑壳穴穴乃养尸地的三大极凶之穴中一种。另外两个凶穴则是“死牛肚穴,木硬枪头穴”。 这三大穴,乃是丧葬风水中,最为恐怖、危险和忌讳的墓,因为里头必然出粽子!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其实,在永安,养尸地不甚多粽子,只是相比较其他地方而言,这里比其余地方——多太多粽子了! 因为永安习俗是“二次葬”,所谓二次葬乃是:土葬和火葬。 古人有云,“入土为安,厚葬为孝”。 各地习俗吧。 就拿倒斗来比。 有的古人认为人死后灵魂在墓穴里还会继续享受,所以墓穴做的和家一样。也有的古人认为—— 血肉属于人间,必须待其腐朽之后再作正式埋葬。 这样,死者的灵魂才能完全脱离尸身,好投胎转世。 当然了,现在这些都是封建陋习了。 可依然改不了二次葬的事实。 也依旧改变不了出粽子的事实……且既有养尸地,必有养尸匠。懂风水之人一般用地灵测其方位后,将尸体埋入养尸地。 再通过大自然的天然条件,让棺木不会滋生蚁虫细菌等物,待尸体埋入土中后,百年再来拾骨。而有些不好命,或者后天被破坏格局的,死后汲取了天地山川的精华,部分身体机能恢复生机,长出指甲獠牙,甚至变僵尸…… 所以,拾骨传统是传统。 可面前这狗脑壳穴却是专门炼制尸体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四个枯井里,就是放出去那四个飞僵!我没看池琛,又轻巧落下来,前后不过数秒。 旋落下时,带起一股风,吹起来树叶。竟然是露出来下面儿的—— 镜子! 阳光照耀的光,被镜子反射,刚巧刺了我的眼。 我快步走过去,一脚踢着抹开叶子,下头竟然五行八卦聚阴镜!果然是有人炼制尸体! 而是奇特无比的现象出现了。 从五行八卦聚阴镜中的反光照耀在“狗脸”侧对面似乎是“狗耳朵”的地方,顿时那边儿火苗四起,烧化了树叶再射出一道光线……再烧糊。 以此类推。 我看的淡淡,因为我见过。面前一道又一道的光线,交错,树叶不断地焚烧,露出青烟。九面镜子,光线交叠间,最后竟是汇聚出四道光,齐齐照在井里头。 那瞬间,杨树突然变动。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六个齐齐跳出去,而面前,杨树“哗哗”作响。密密麻麻的杨树,不断地在晃着,显然是进不去了! 这是八卦阵!说实话,对于这个阵法我不熟悉,我不知道池琛熟悉与否却是见池琛转身走了出去! 这厢儿白杨树还在“哗哗”作响,那厢儿池琛走的飞快。 猫儿苏羽跟着我也赶紧跑过去…… “不用……”我话还没说完……下面让我继续防盗版吧~么么哒! 第229章 九百条血床单 池琛这一句“闭嘴”让我有种又回到当初的感觉,只可惜,是感觉。 这段路究竟有多长谁也不知道。 走到门口时,我手机响了,静谧工厂破院里,声音小却也吓死个人,我手抖拿出来,是苏小白,发的信息,提示我吃午饭。 我松了口气,这不说倒还好,一说真饿了。遥想上次我们六个人聚在一起吃饭,好像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可现在显然不能一起愉快的用餐。 前头池琛不言说什么,就这么带我们上车又离开了。我回头看着那工厂的铁门,就这么不管了吗?池琛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或许是买东西什么的? 琢磨着还是琢磨错了。 池琛在半路把我们三个赶下去了。 “滚。” 半个字不多说,猫儿苏羽自听令,回头和郭林赵冷冷面相待。说实话,猫儿和苏羽都不是郭林赵冷对手。 上次陆家庄时,郭林对猫儿,游刃有余。 我看得出,猫儿功夫只在苏羽之上,不在苏羽之下。赵冷又比郭林厉害些。可问题是,我身边儿这两位,肯定舍不得动手。 我对池琛,如果敢用蛊毒力量,绝对是没问题。所以,胜算都在我这边。 可我没辩驳,真下车了。 池琛做的决定,我向来是听着。习惯了,也习惯了惯着他。不是打不过他,而是舍不得。 我还背着包,一转身,发现身后是酒家。 何为酒家?装潢的很古老。 活像是电视剧里的江湖酒楼一般。挂着故人居的棋子,在风中飘扬。 这厢儿池琛的车丢给我们一排耀武扬威的尾气后,扬长而去。也不知道去哪…… “小姐……”郭林赵冷喊我。我淡漠道句:“先吃饭”就往里走去。 我相信池琛不可能把我给丢了,里头装潢的也是古色古香,颇有些江湖风范,我一眼认出来几个江湖人士。这边儿的怕是轻羽门的女人,惹得屋内男人频频侧目。 那边儿应是唐门人,穿着唐门衣服。 可能是吃了王八牌定心丸,虽然身处江湖,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反而有种……回家的感觉。 从前拼了命的想脱离江湖,现在却有种归家之感。我心中冷笑,走到一边儿正要坐下,却只不想,打扮成古时店小二摸样的人走过来,“您是寒少?” 敢这么喊我的人不多。 我点点头,小二洁白的手巾往肩上一披,摊开手,弓腰恭敬着,“楼上有贵客请!” 贵客…… 我在永安还真没有什么故人。 可显然现在是不去不行的…… 和郭林赵冷对了个眼神后我直接走上楼梯。 三层楼,推开竹木门,瞬间,我在门口呆住。 我一路上脑中寻思了不少人,唯独没想到…… 韩祁白。 韩祁白正在调酒。以前他喜欢玩,当过几年的调酒师。 白衬衫,柔和的黑发,细碎的刘海,眉目如画的他在柜台后,仿佛还是古董店我认识的仗义翩翩少年郎。那细长妖娆的眼睛和唇角扬起的弧度,在酒杯映衬下,略发红润的脸一如初。 他侧脸冲里面那人笑。 “调好了,你尝尝?” 那眯起眸子的温柔笑,直能融到人心里去。当年多少女生,都拜在他这酷似俊基的笑颜下,我以为此生再难见,我以为自己毫无感情波动,但我竟是说不出话来。 红叶还是那身绣金叶红锦衣,头罩纹金镶玉的墨色幞头,带着红黑交织的图腾。 这身装扮,周围古色古香衬托下,倒不显得奇怪突兀。 小二关了门,我,郭林赵冷都进来。 我注意到,红叶旁边,放着把硕大无比的红色羽毛扇。 “白帝,你看看你认得她吗?”红叶没有招呼我,也没有喝酒而是对韩祁白如是道。 我微微一怔。 尤是我早就已雪藏了韩祁白这个人在心里。 再次相见亦不免激动。 那边儿韩祁白回头,看向我后,皱了眉头,低声问红叶:“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 红叶面具下浅笑,“果然,我还是失败了。” 我一头雾水时,红叶站起来,看向我道:“池琛说的没错。” “他说我炼制的韩祁白不可能忘记你。” “我输了。”他端起酒,竟然是取下了面具。 那张脸上,果然遍布疤痕,左侧,右侧,脑门,包括唇,都都是疤痕,深的浅的,都有,但依稀看得出是个美少年,时间已经很长了,只是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罢了。 红叶似乎没想隐瞒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叫来,但看他说池琛,这是池琛安排好的吗? 那厢儿红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韩祁白一脸的懵懂。 红叶放下酒杯时,伴随着酒杯落桌的“咯噔”声对我道—— “我和池琛打了个赌。他说,如果韩祁白不认得你,从此,我就可以躲得远远的。而如果忘不了……” 红叶侧目看向韩祁白,目光缱绻又迷恋。 “那我就得进机密局为你所用。” 韩祁白眨眨眼,“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红叶目光柔和,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什么,以后你慢慢就懂了。” 我看着韩祁白,我记得江户川也有神识了,可——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知道问出来很无礼可我还是没忍住。 “这你就你不用管了,总之,你赢了,今后,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红叶门亦为你所用。” 红叶说完,站起来。我警惕起来,怕他做什么。 虽然红叶知道了我的事情是误会,可我……还是警惕! 害人之心无,防人之心不可无!而那边儿,红叶似乎在纠结,他没碰扇子,只是走了两圈。 我向来是敌不动我不动,沉得住气,就这么站着看他。 韩祁白就在在远处看我。 韩祁白死我是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 可现在——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没死一样。 四目相对,韩祁白除了皱眉和疑惑外,什么表情都没有。 不得不承认,江湖之上各种奇门遁甲。 “红叶门真是厉害。”我夸了一句,那边儿红叶还在走,他道句“祖传秘籍”罢了,他声音烦躁,似乎想说什么。 我看出来了,直接道:“你有话可以直言。” 自从上次门主大会解除蛊毒后,红叶就变了,后来匆匆几面,他也没再对付我。一切,都是静奈惹的祸。红叶背过身,深吸了口气才开口道—— “好,那我就说了。” 我“嗯”了一声走过去,坐下,却不料听见的竟是……我从前苦苦追寻的真相。 “寒霜,我一直很羡慕你,生便是女子,已比我这臭男人的皮囊幸运万分,何况你生的还这般貌美如花。我总想,若我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门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我让红叶说完,什么都没有打断,等他说完了,我才道—— “红叶,我也救过你。你应知道,我认识韩祁白时,也是男儿身。而且,我认为,爱情这东西,和性别没关系。” 那边儿,红叶却是摇头,笑出声来,“别傻了。白帝早就知道你的女儿身。他以为你不想说身份,以为你既然隐瞒所有,肯定是想淡出江湖。所以,他帮着你隐瞒你的身份,只可惜,等到最后,只等来了你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红叶越说我的心越慌…… 鼻子越是酸。旁边儿韩祁白也拧起眉,一脸不解。 这边儿,红叶加了最后一磅。 他转过身时,那张满是疤痕的脸看我,目光清凉,嘴角冷扬,“其实……他一个女人也没有。他那九百多条单子都是做戏给你看。” “他一直以为你会问一问,可你从没有。” 第230章 夜半的池王八 窗棂木框油纸的窗挡去阳光,斑驳的暗影洒在红叶的锦衣上。我看着韩祁白,心里不痛,只是酸楚。 失去的东西,追悔又有什么用? 怕这世上,最难堪的事不是他不爱你。而是他明明很爱很爱你,却轻易的放弃了你。且我还很忧虑。 猜疑池琛为什么和红叶打赌;又为什么让我来这里;更想问为什么让红叶告诉我这些! 可这些,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想起池琛那天在郑宅爆炸后跟我说的话,亦同样对红叶道—— “嗯,然后呢。” 说话间,我眉头都不皱,面无表情,语气也是学的七八分相。那段时间,不在池琛身边的三个月,我早已把自己活成了池琛的样子,只要那样才觉得池琛在我身边,从未离去。 而红叶稍稍吃了一惊,那满是疤痕的面上,长眉拧起。 “你就不想说什么么。”我淡然一笑,“要说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说罢 抬眸,我看着韩祁白。 韩祁白的死,是我亲眼所见。 “何况,他也不是以前的韩祁白吧。” 我又补充了一句后,红叶看着我道:“他现在,是留有部分魂魄记忆的躯体。”红叶对我似乎什么都不想隐瞒。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天地命。人死后,地魂入地府报道,天魂散落,而肉体中命魂和七魄不会迅速,红叶门便是用些特殊法门,将这些没有完全离开的魂魄保存裹封在肉体中,再用……”我听得津津有味时,红叶却摆摆手道:“算了,剩下也无需告诉你。总归,我已将他的魂魄炼出来,虽然不是完全的,但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说话间,韩祁白眉头拧的更深。 “你们是在说我吗?” 红叶没理他,看向我继续道:“寒霜,我不拐弯了。其实,我的意思很简单,现在,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带你和韩祁白走,从此以后,你们白头偕老,我找的地方,十分安全,谁都不会打扰你们……” 好大的诱惑。我还没回答,后侧,郭林突然说道。 “那池琛有没有告诉你,她的蛊毒已经被激发。” 顿时,我和红叶同时怔住。 郭林掐着腰走过去,那姿势……我眯了眯眸,黄泽修,上了郭林的身。 郭林走两步,指着红叶和韩祁白道:“好了!别再装高尚了,你既然喜欢他,他现在刚巧是个炼制好的没感情的尸体,你该趁虚而入!” 我拧眉看着黄泽修。 会是池琛让他这么做的吗? 我拧眉看着郭林,“你……”话没说呢,刚开口,又被打断。 那边儿,红叶亦是拧眉,而 黄泽修操控着郭林直接骂道—— “要特么走!赶紧特么走!别在这里瞎比比!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自做高尚的人!他跟你身边而不是好好的吗!瞎凑什么热闹!” “你在说什么。”红叶满目愕然,但眸中还有些期待似得。 “老子的意思是你可以走。”郭林大声说道。 “喂。”我在郭林身后戳戳他脊背,他回头,怒道:“干嘛!” “这是池琛的意思?” 我挑眉间,黄泽修道:“废话!红叶!你赶紧带着韩祁白远离是非,别掺合进来了。你也看到她的态度了,她对过去早就忘怀了,而韩祁白现在也是新生,你不用对她愧疚!她……没心的!”靠!说话就说话,骂我没心?我还没说话,那边红叶眸中竟是如释负重—— “寒霜,你真肯让我走?” “唉,走吧走吧。”我摇摇头,走到酒柜边儿,韩祁白方才就在这里调酒,红叶没走。 我握紧了杯子。 池琛…… 是要考验我的态度吗,看我是不是还喜欢韩祁白? 那边儿红叶还在犹豫,“可是韩祁白还记得你,我……” 我不耐烦的抬头道:“赶紧滚,一会儿我反悔了。” 那边儿,红叶咬咬牙,闭了嘴,那边儿郭林在韩祁白拧眉中走过去,直接打昏韩祁白,抱着他,跑了出去…… “你干什么!” 红叶惊呆了,飞追出去……不忘拿了面具。 我走出柜台。 饭还没吃,也不饿了。满脑子都是韩祁白的事儿。 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酒,我是千杯不醉的。 只能借烟消愁了。 “烟。”我对赵冷说完,赵冷递过来,而郭林也回来了。 郭林回来的瞬间,我看见同样跑来的小黄鼠狼。 一如上次钻入陆九重身体里,钻入郭林身体。 我一边抽烟一遍看郭林笑的合不拢嘴,小黄鼠狼钻入他衣领,痒痒的吧。继而郭林领口,小黄鼠狼又钻出来。钻出来后的小黄鼠狼,被郭林抓着,惯例朝着空中一抛。 “嘭”的一声,薄雾起,黄泽修还是那身粉色的衣服,甩着大尾巴晃过来,“你可真薄情。”他施施然坐在我对面,说道。 我抽着烟没说话。 他盯着我又道:“你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这里安全。养尸地的事,起码要等到十五晚上才能见分晓。” 我也不想询问这是不是池琛对我的试探,听到十五瞬间抬眸:“那池琛呢?” 池琛十五要睡觉,黄泽修却没理我,而是从长袍子里掏出来个—— 旱烟袋。 我倒斗的时候,顺走过一两只。 那旧时农村地区吸烟全靠着他,只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一般来讲旱烟袋前面是一个金属锅,多由铜制成,中间一长段空心乌木或竹木为杆,最后的烟袋嘴多为玉质。 可因为没有过滤装置导致吸起来很呛人所以已经很少人用。 可这个,整体都是黑白玉石做的,极为漂亮。 “抽烟用这个才够味!” 黄泽修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个藏蓝色的锦袋,里头应是烟丝。旁边儿郭林赵冷似要阻拦,却又在我冷面之下不敢上前。 毕竟,我和池琛闹着呐,心情不好。 “哟,”我故意冷笑嘲讽,“池琛就不怕我抽死了?” 说的是真心话。 吸烟有害健康。 黄泽修笑道:“我都处理过了,加了些特殊的材料,你吸就是。” 这话说得我不吸都不行了。 撵灭了手里的烟,我直接把烟袋丢给黄泽修,“装上。” “你敢使唤我?”黄泽修不可思议,我挑眉,“怎样?” “哼,看在池琛面子上……”他长臂一伸,拿过去烟丝,低头给我装烟丝去了。装完了递过来,我接过去,那边儿黄皮子的手却一抖,坏笑:“要不我也帮你点好吧?” 点好?那不是帮我抽了间接接吻咯?嘴上道句“去死”,手上直接夺过来,然后自己点了火,抽上了。 烟丝袅袅却是一口浓烟呛的我直接喘不过气来,“咳咳咳咳咳咳……”我大声咳嗽着,那边儿黄皮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他妈蠢啊!哈哈哈哈哈……” 显然我上当了。我太信他!以为这是池琛弄来的!嘴上道句“找死”,我直接跳过去,屋内不断响起黄皮子的笑声,我也在奔跑中,逐渐放松,直到外头店小二上来询问吃什么才停下。 黄泽修几百年的道行了,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吃的后,妖冶的璃色眸子微转,那边儿的小二下去了。 我一回头发现黄泽修的耳朵尾巴还在…… 那边儿店小二显然也发现了…… 去又复返—— 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后,哆哆嗦嗦,黄泽修道句:“看个屁啊,没看过人玩cos啊!” 店小二松了口气,直拍着胸辅道:“四位客官有所不知,这镇上最近出了妖怪……” 我自己都一头的事儿,直接道句:“妖怪怎么了?和我们又没关系,备你的饭菜去。” 店小二呆了呆,挠挠头,转身走了。 …… 吃饱喝足,我困了。昨夜一宿没睡,我也不知道池琛离开又要干什么,。 距离十五还有一段时间,为什么……要到十五?池琛那时候都睡了…… 十五…… 十五…… 我不停地想着这日子、 妄图想出什么,却半晌儿只在脑海里憋出来一句—— 十五的月亮……圆又圆。 等等有月有狗脑壳穴…… 狗……月……难道说,是天狗食月吸阴气?我这一觉睡得浅,黄皮子也玩累了,就趴在我被子旁边儿,四脚朝天的露出白肚皮,呼噜呼噜的,睡得香沉…… 外头入夜了。 池琛……我怕是不可能知道他在哪儿做什么了,爷爷自始至终也没有说那个人究竟是谁。我睁开眼的瞬间,却是吓了一跳! 因为…… 帘帐内……伸进来一只手!那只手哆哆嗦嗦,满是三寸黑毛…… 我心啐骂了句“草”,提起那只还在呼呼大睡的黄鼠狼,然后躲避开来。 因为,那玩意——是僵尸! 我一手提着黄泽修一手直接划开了帘帐,外头,郭林赵冷却不在! 手中的黄泽修更是一动不动,难道说…… 是饭菜动了手脚不成? 我不知道!但是—— 能感觉到那玩意在逼近我……越来越近,尸臭味也越发的浓烈…… “咚”、“咚”、“咚”…… 黑暗中,那脚步声十分刺耳,我旁侧是窗,一瞬间窗户破开,熟悉的烟草味袭来,那边儿的尸臭完全被烟草和橘香覆盖。 是池琛!可他不是走了吗! “嘭”的一声,那边儿僵应是倒地了,我手里还抓着黄皮子,感觉到池琛回来。黑暗中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心跳加速中,他的手从我的胳膊滑下,将黄泽修丢到了床上,我听见了床上被褥的声音。 继而池琛伸出手抱住我,我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他。 他的味道永远不会改变。 江户川也好、初魃也罢、蛇奚亦可,都是他。 只要是他我都喜欢。 可没等他做什么,那边儿门外却是传来脚步声,我能感觉到池琛身体的紧张,方才他无比放松,此刻却是无比紧张!显然,门外来的人,出乎他的意料了! 旁边儿疾风划过,池琛跳窗离去的瞬间,地上的僵尸复又起来了,我听见“咚”的一声,伴随着紧接而来的踹门声—— “嘭!” 苏小白来的十分及时,手持黑枪白西装,双眸冷傲又紧张,他道句“跳出去”后,“啪啪啪啪”的四连响。 我连忙开了窗户……池琛走的时候竟还给关上了!草! 身后枪声完毕,我跳出去回头看着那面目狰狞的腐尸,一阵干呕中,那被打的脑仁儿乱溅的黑僵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没事吧。”苏小白快步走回来,身穿着机密局服军装的人快步走进去,我摇摇头,又低下头,就算是他对我好……也当真是喜欢不起来!苏小白给我解释,“看你手机关机,晚上忙完了就直接飞过来……” 我冷冷道:“那我现在没事了,你也可以走了。” “池琛是不是把你丢了自己走了?”苏小白询问我的时候,我拧起眉,池琛没走刚才还抱我了,能操控尸体,绝对不是分身。 “我收到郑老的情报,他是去帮伊藤静奈找恢复的药材去了,白天不敢行动,半夜才去……大部队,正抓他呐。” 我不管他们安排什么,但我知道池琛就在我旁边,我故作用力捏拳,手被苏小白给握住:“不值得。” “要不是宠乾那个废物,上次我就把他压在佛塔下了……”苏小白眸中狠戾,“特等局又如何,佛门可不怕。我带你回家。” “不行!”我甩开他的手,“我要进去特等局。我必须要和他站在同一高度……他若骗我阻拦我……我必要亲手把他关押,哪怕玉石俱焚!” 我不知道池琛能否听到我的话,但是我说的是我心里的担忧!我故意说给池琛听的!对面苏小白稍作犹豫,那边儿郭林赵冷回来,气喘吁吁:“苏……” 我想,池琛想做的事儿不可能做不到,大概是池琛把他们都引开了,试想谁能让黄皮子昏睡的一动不动哟……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苏小白怒斥后,我赶紧圆场,“我让他们去调查事情了。” “调查什么?” “店小二说这里有妖怪,我怕不太平!” “知道了,这事我会……”苏小白说完后,手机又响了他甚是烦躁,却也不得不道句“好生跟着,下次别两个人一起走丢”后,带着大队人马…… 走下去。 走了几步他烦躁道:“留下一半看着,其余人跟我走。” 我微微一怔,虽然知道这是为我好,但还是……受不了! 那边儿郭林赵冷却是面红耳赤,面面相觑。 苏小白车走了,楼下一排的改装黑房车,扬长而去,那气势,如若暗夜里的一条黑龙…… 走廊里排列了满满的人,我回屋子的时候,黄皮子已经不在床上了,郭林赵冷显然有事,却不愿意说出来。 这折腾的,天都快亮了,我想去洗脸。 却推开洗手间就看见了倚着洗手池,姿态风骚的池琛,飞扬的媚眼勾过来,一副我等你来上的样子叫我直接关了门,反锁……扑了上去!心里大声吼了一句“池琛”却碍着外头不敢说什么,池琛抱了个满怀,身高优势致使我并不能碰到他的唇,而他也没有吻我的意思,我被他抱得死死的,也爬不上去,这叫我的急的……而他却依然拿捏的住,沉稳的看着我抓狂。 他大概不知…… 越是这么高昂着下巴我就越是百爪挠心……征服与被征服只在一念间,我勾着他脖子,他往后一扬,轻巧躲开,那神定气闲,单挑长眉,“不要脸的东西,就不会矜持点?” 他竟开口说话…… 那我也不怕什么,直接道句。 “矜持又不能吃……” 池琛却还没打算让我吻他,我眯眸直接扯了他衬衫去……他也不拦着,两手抱着我,任由我吻上去了…… 第231章 偷情感觉不错 苏小白方才那话,说的我心里澎湃害怕。 “是你吗……” 我手插进他衬衫里头,唇贴着王八心。 掌下,皮肤细腻; 唇下,心跳波动的规律无比。 我心里惶恐,不敢抬头,而他不做声。 我又问了句,“池琛,真是你吗……” 我太怕了。 他还不做声,我气的咬他。咬着肉了,他也无视,动也不动。而我又舍不得下口,真弄疼了他,咬着心口肉呐。心上十五个洞还有那一身的伤,虽然换了身体,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算了。 我松开口,抬头看他,可他目光并不与我相对。 “说罢,你到底想怎样……” 对上他,只能服从。池琛桃色唇瓣微微勾了勾。 “我说过一次的话,不会重复第二次。” “说过的话?什么话?”我看他,而他不言,另只手却捏住我下巴,轻轻用指腹左右横扫着…… 我咽咽唾沫,气息有些粗,“你说啊,说什么话,你说了那么多,我虽然都记得,但是……”闻言,池琛魃之飞扬媚眸低垂。 却盯着的不是我,是摸着我下巴的手—— 沉稳道:“最后一次。听好。” 我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他掷地有声道:“你可以随便去哪儿玩。” 心跳一顿。鼻子有些发酸。脑海中浮现那日小山坡上的重逢相拥—— 那时听闻他和陆九重打架落下悬崖。我便换了寒霜的衣服去找他。那时,我消失三个月。池琛在山上抱住我说,和我在一起很快乐,甚至不想要雄心壮志。 然后他又说,让我给他点时间,让他处理自己的问题。而我可以继续玩,随便去什么地方玩…… 此刻,他竟还是这样想……是否说明他一如初心? “上次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就在你身边儿,这次可能不在。” 见我不语,池琛声音温沉。这般说的有理有据,手指微微一用力,逼迫我抬头,俯身吻下来。 舌尖勾挑,闭了目,长而卷密的睫微颤。那只飞入我心里的蝴蝶又来了,触爪皆是勾着我的心,心痒难耐……在我痒的发狂时,他见好就收,就这么走了。 我手指用力捏他,气急败坏。 “你就故意看我找你三个月,是不是……” 池琛挑眉,“是。” 这回答的,掷地有声。 可恶! “我就知道!” 媚眸完全睁开,划过抹冷意。 “知道又怎样。”神态还这么高傲,我直接咬上去,“你个毒王八……”却听的他冷哼,“水下的账还没和你算。” 靠! “我……” “你就欺负我!” 我大声控诉的瞬间,他唇又覆上来,把我的话都打乱后,又抽身而退。 高傲睥睨的看我,“欺负你怎样。” 我只恨自己的心已经掏出去了。 但如果我和他注定要低头一个,那么我宁愿是我,不是卑微,只是我愿意。我不作声了。手指摩擦着他的肌肤,依在他怀里。 “可我们这样还要多久?” 池琛又不作声了。他一不说话,我心就慌了,直接没出息道:“没事没事,偷情的感觉也不错……”继而下巴被他挑起,眸冷眯—— “偷?”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拨浪鼓似得摇头,“不是不是……”哪知池琛突然推开我,“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感觉刺激,以前……也从未有过。” 说完,转过身,对着镜子扣扣子。一颗手灵巧的,一点点遮挡去了心口被我留下的点点红hen。 其实我也不算输吧,爱情里,没有输赢。 发觉我的目光,他斜睨着我,也没骂我,只是全扣上了后,道貌岸然的走出去…… “你等等!” 我抓住他手腕,“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知道他不可能轻易过来,池琛又是道句:“少问。”就往外走,我跳过去想亲他,都要走了喂,确布乡,被他给推开了。 也不说话,拉开门就出去了…… 我赶紧跟出去。 外头,黑粽子早就被苏小白的人处理好,拖走,也撒了空气清新剂。 床上,黄皮子还在呼呼大睡,郭林赵冷躺在地上! 而他们面前蹲着—— “你们……” 面前,千算万算算不到上次那两只狐狸。不同的是,她们比上次好看许多,也许修为增进了。 看见我,她们却并不诧异。 “你们对……”郭林赵冷做了什么…… 我没说完,被池琛打断,他对那两只狐狸说的,“走了。” 她们赶紧起身离开。我还一直以为是猫儿苏羽引开了郭林赵冷,没想竟然不是! 这两只狐狸精,就是上次寻求保护的那两只…… 好吧,池琛能收服他们,我并不意外。 “他们一会儿就醒了,这个梦大概会很愉快呢,呵呵呵呵呵呵呵……” 狐狸走之前对我如是说道。 我看着池琛不知道从哪儿变的帽子和黑大衣,走上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离开了才进屋。 屋内,床上黄泽修慵懒翻个身。 地上郭林赵冷还在睡。 都说狐狸精勾人,想起方才郭林赵冷面红耳赤,我也不好意思问。罢了罢了。 我把他们扶到了沙发上睡后,自己走回去,脸还没洗。 回到水池边儿,对着镜子,那怅然若失…… 唉…… 洗脸时抬手摸到了唇。 让我…… 随便玩么。 可我玩什么呐,爱情啊真可怕,全部身心都扑在他身上,玩怕是不行。我得进特等局。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和池琛在同一高度! 郭林赵冷和黄泽修都是早上七点醒来的,我洗好脸也去床上躺着,玩手机。也不知道八月和九重怎样了,也许很好。 郑霄龙没给我打电话。 我权衡着也还是放弃了。 池琛今夜的造访,让我越发相信了池琛,但爷爷那边儿显然是有误会。 他们起来后,我就带着他们去细细询问了关于狗脑壳穴的事儿。 寻访了一通却得知的是—— 工厂早就倒闭了,没人管的,都让我们别问了。 永安本就是多这些东西的地方,没什么异常,警察也不会受理的。 我当然知道不收礼。倒是苏小白,他给我传递了一份关于工厂的狗脑壳穴资料。 还真和我想的一样,是天狗食月。 工厂里那个阵法,白日可吸收阳光,晚上吸收月亮,每月十五十六都会在那阵法里出现天狗食月。 那作乱的四个飞僵现在虽然跑了,但他们再怎么祸乱人间,十五十六都要回去,吸收日月精华,咱们且先等着,来个瓮中捉鳖。 文件上头没什么,只是到了最后告诉我说—— 婚礼快筹备好了!提到婚礼我就脑瓜仁儿疼。 丢了文件,在永安民街上随意晃着。 黄泽修变作人形,换了休闲的衣服,戴了顶帽子,走在街上也不奇怪。还有大半个月才过年。 这日子过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看街头吆喝的腊八粥,才知道,今儿是腊八节。 “三位客官,腊八节快乐!要来碗腊八粥吗?暖洋洋又沁人心脾的哟!”卖粥的小伙子长得颇为可观,身形修长,浓眉大眼的,声音讨喜得很。 我心中再度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那些关于美男都在机密局或者门派里和深山里的想法。 现在,连卖粥的都如此养眼,我觉得…… 其实,我们只是需要一双会发现美的眼睛。 天色暗沉了,我也走的累了。一手手里拿着糖葫芦,一手玩着手机。坐下来,叫了三碗,打算边吃边歇歇脚。 却不料,粥上来我端起后脸色变了变。 这粥里头,被下了蛊。早在去湘西的路上,遇见三个会用蛊毒的丫头,我就是小心翼翼防着。 走江湖的,这些都是不得不防。 万万没想到湘西没遇到下蛊毒,在这里永安遇上了。 所谓下蛊的东西,都有迹可循。 比如一碗热汤热水,热杯碗底却是冷的。 而水中本该有倒影,下了蛊毒的,却无论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丝毫影子的。 现在,我面前这碗腊八粥便是如此。 我从碗里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倒影,我们一起端起来,怕是都发现了—— 碗底,是冷的…… 抬眸那边儿小哥在擦粥台,擦得透亮。夕阳西下了,桌台上,铺洒着金光。 这位小哥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就和我们对上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皆是放下碗,“咯噔”“咯噔”的声音,引得那边儿的卖粥小哥感觉到了不妙,还没等我们说话,他赶紧走过来,拍着脑瓜仁儿—— “哎呀呀呀……对不起对不起!这粥盛错了!哎哟!抱歉!抱歉!下面三碗白送!” 我们四个谁也没说话。 江湖有很多恩怨,会波及他人。 很可能这位小哥不知道我们是一伙人,只不知道会是谁倒霉了…… 我们且先等着新的粥。 这次上来的,的确是没有问题的粥了…… 杯中有影,碗底热的。可被这么一搅合已经没有了喝的欲望。 “寒少,走么。” 赵冷的意思我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起身道句“走吧”,毕竟,风口浪尖了。却不想,刚走几步,听见身后传来个熟悉无比的甜儒声音—— “老板,给我们来三碗!”那般甜儒熟悉的声音,叫我脚步不由一顿,是莺莺、 第232章 阎罗改造千面 莺莺话音落毕,这厢儿腊八粥小哥儿声音爽朗,“好咧!三位里面儿请!”我转身时并未看到有人过来,想必是从旁边巷里走出来的。我听着他们入座拉动板凳的声音,人立在原地没有动。郭林赵冷看我,黄泽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往前走……见我们停下才回头,似乎知道有事儿似得,往前走几步,拐个弯就不见了。 郭林他们对我左邻右舍掌握的资料比我还全。我知道,他们在等我指挥。 其实关于江城,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 奶奶死的那天,医院里,阎罗告诉我说。她已经转世投胎,是户好人家,而千面会帮我将奶奶的后事操办。我那时赶着去宠乾那儿,将宠乾寿命救回。再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我再没有勇气回去。 我在外飘零许久。 十余年来,不过二载与家,多是倒斗。 后来,江城恩师(大善人)负,死尽亲人战友。到最后,家破,院不敢回,那时还没有和池琛相认。怕空余回忆,回去添堵。 所以,我一直压抑着这份感情。 我麻痹自己不去想,一如我不去想韩祁白,不去想池琛的过去。 从小到大的经验让我一直认为—— 过去不重要,重要在现在和未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以后总会更好…… 可莺莺出现,无疑勾起我无数回忆…… 她是除了彤彤外,我看到大的姑娘。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先前知道这粥有问题,此刻我该走。毕竟,别人的事儿我们不该多管。 通常路人的恩怨,看不过去,我能帮则帮,不想帮便离开。 莺莺……我无法袖手旁观。我道句,“给我张新面皮”后打算去帮忙。我转过身去时,看见莺莺背对着我。 莺莺对面是她的两个好姐妹。我认得,但叫不上名字了。 “莺莺啊,马上过年了,你还是不回去吗?我们可要回去啦!听说镇上出妖怪,不安全,院长和你爸妈都催了好多次了……” 听到院长,我松口气。 我多怕我周围都是阴谋还好不是。而莺莺背对着我,摇头道。 “不,我不想回去。回去……就要看见那所空房子,会想他。”刹那间,我心跳一顿,这傻妮子,竟还想着我。 “你可真痴情,寒霜再好,也抵不过追你的那个院长家高富帅啊!你到这里来实习,他就追过来……啊,我要是也有那么好的男人追,我早嫁出去啦!”算一算,莺莺的确是大学毕业,开始上班了。 那厢儿,腊八粥小哥道句:“三位的粥来了!” 利索的把粥放在他们面前。 有热气。但不出意外,杯子底是冷的…… 我已经贴好了面皮,也不怕被看见,在三个女孩儿要喝下去的时候,及时的阻拦了,“嘿,能不能认识一下?” 腊八粥小哥已经去柜台了, 闻言一回头。 显然他没想我又杀个回马枪,我看出来了他眸中狠戾,似有杀光,但他不是我的对手。 “三位先生是来给钱吗?那就不用了。”腊八粥小哥似乎也不想惹事给我台阶下。可我必须带走莺莺。 郭林赵冷在勾搭那两位,聊着。 俩女生对郭林赵冷自然是眼冒红心…… 腊八粥小哥显然是怒了,“仁兄是存心找茬是不是?” “作恶还有理了?”我虽然面容改了声音改不了,“你本就是害人的勾当,我不管你要干什么,这个女人,你不能动。” 我直接这么说道。 而腊八粥小哥冷阴阴的笑起来。“哼哼哼,看来,你是非要横插一脚了。” “是又怎样?你们别废话了,把他拿下。” 我直接命令郭林赵冷道。 那边儿莺莺却是看着我,直接喊出名字:“寒霜哥。寒霜哥是你,对不对!”我个子和声音做不了假,但面上还是继续装着,冷冷道:“你认错人了。”说罢就要走,被莺莺从后头抱住…… “我不会认错!就算你换了脸,我也记得你的声音!”莺莺似乎不顾一切了,她大声道:“寒霜哥!我喜欢你。”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掰开她手,那边儿却是尖叫连连,那两个女生的。 “啊!虫子……” 我猛然回过头,然后抓着莺莺迅速跳开—— 那腊八粥小哥的半个脑袋已经被打掉了。和木道长一般,都是脑袋一碰就破。 触目所及之处满满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 我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伊藤静奈!且我就之前觉得这位小哥白的过分了,原来是皮下有蛊虫。郭林赵冷下手显然比我重,导致卖粥的小哥半个脑袋已经没了。 白花花的虫直接钻到肉里,郭林赵冷倒在地上。 我听着他们的惨叫,还有那两名少女的声音……我的蛊血究竟多厉害!此刻便要一试了吗?可我得先把莺莺撤离! 我抱着莺莺迅速脱离。 正要下去却是…… 身子一僵! 该死! 是阎罗!我在半空中借着改良绳索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子全都钻到了他们身体里去!!我红了眼,“阎罗你干什么!” 打那边儿却是来了千面! 这个时候千面出来,无疑是救人…… 可是……不对! “不!不要!” 我心里大喊着,可我换了一张脸,千面根本不认得我! 他还是那身怪异的袍子,带着招财猫面具。手里拿着纹有五行火符的石头,我知道一扔过去,郭林赵冷就没了! 千面却怔怔侧目看我,然后立在半空中。 莺莺早就吓昏过去了。我真的很想直接撕下面皮,道句:“是我!” 可我无法阻拦!千面继续往那边而去,视我若无物! “哈哈哈哈哈哈……”阎罗在我心里就猖狂得意的笑:“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成功啦!” 我在空中僵着,而那边儿千面没动了。 眼下,黄皮子早就跑的没影了……该死的黄皮子,关键时刻不顶用了。 我知道和阎罗吵架没有好处,索性放低了姿态:“求你救救他们,你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出条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已经没有条件可以要挟到本殿!本殿成功的把他的记忆清除,你谁呀你!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都不认得你!” 他当然……嗯?我把想法全部清空,地上的郭林赵冷还在昏迷,白虫子四下跑。阎罗道句:“以后你就自己玩去吧!哈哈哈哈哈哈……”说罢,我身子一松,阎罗已经走了。 我身子恢复的瞬间看见了……千面!扔下了五行火符,眨眼就离去了! 我自是追不上他! 怒骂了句“草”后,在“轰”的一声,火光冲天下!我改良绳索出—— 本想着把他们从火中捞出来!可我忘记了,那是三味真火! 绳索直接烧化断了! 火是从外往内烧……怕是人进去……也会……我焦急万分时,连有车过来都不知道!是池琛他们三个。 猫儿苏羽!速度飞快的跳进去,连带黄皮子也出现了,猫儿抱郭林,苏羽抱赵冷,黄皮子抱起两个女生,火还未到灶台,没爆炸前,他们先后跳出来。 我目瞪口呆时,人也被池琛抄起。 魃之手指可吹毛立断,他强行把手指头塞在我口中,让我沾了血后,把我丢在一边儿,再去给郭林赵冷还有三个女生解毒。 黄泽修在旁侧呼了口气抬手擦擦汗看我,道:“你还算聪明啊,知道用火……哎我草?” 下一秒,他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头看着自己尾巴尖儿。他出来的最晚,尾巴烧糊了。 “那……是……三味真火?”黄泽修看我,在我点头中,他猛然跳了起来:“我草!格老子滴奢华真皮草!啊……”黄泽修哭嚎着,去心疼他的尾巴,变作了黄鼠狼又跑不见。 而池琛给每个人都喂了血后,起身。那瞬间,地上,辗转。郭林赵冷起来了。 两个男人都看着面前的人儿。 一个看猫儿,一个看苏羽。 “是你救了我?”俩男人异口同声,猫儿苏羽却冷冷起身,朝着池琛背后走来。池琛道句:“此地不宜久留,先回西都,再做打算。”就朝着车上走,这厢儿我赶紧上车,那边儿走时候,火势已经弱下去,虫子一个没有了…… 池琛一路上也不问什么,就带我回西都机密局了。 中途把莺莺她们送回了家……路过时,我看着自己家紧锁的房门,心里有些不舒服。 突然被阎罗这么摆了一道,心里是极度不爽的。 我想应该是黄泽修通知池琛过来,若非黄泽修及时通知池琛,池琛又及时赶到…… 郭林赵冷我不敢想下去…… 可那是阎罗,会不知道他们阳寿未尽吗? …… 西都。 飞机飞过西都上空时。 我先看见了苏小白的琉璃城,过了会儿看见郑宅,真已经盖好,外面布局和以前也一模一样。可那些珍宝却是再也没有了…… 令我十分意外的是机密局没有一个人询问我千面的事,大家似乎都知道那是千面做的,我也省事了。 “怎么一出去就出事。” 办公室里,苏小白埋怨我。 埋怨也便罢了,我听着,懒得答应。但苏小白下一句让我惊呆,“你的蛊毒和永安蛊毒也不知相冲否,上头命令你和池琛一起关押,等血清七天后出来没问题再出来。”这意思,我和池琛要在一起关押——七天! 第233章 七天突飞猛进 我心里那瞬间开心疯了,可面上依旧沉着脸。 面前,苏小白语气很无奈。 “小醉醉,我知道你不想,但没办法。我还有个海洋怪物的案子要处理,暂时不能留下监视,但你放心,我会密切注意你们的一举一动,一有问题,步锦会立刻去帮你……” 虽然知道苏小白和我同一战线,但我还是不喜欢他。心道了句“你千万别来,最好也别监控”可面上却是冷笑道:“知道了。” 下一秒,苏小白的电话又在死命的催,惹得他很不耐,却不得不道:“乖乖等我回来娶你。”说完,拍拍我肩膀先出去。外头步锦走进来,“郑小姐请。”客客气气的态度,我也客客气气的去了。 实验室里,池琛已经在等着。白衬衫袖口微卷,胳膊随意的搭在白色沙发上,黑西裤翘着二郎腿,神情倨傲,如斯的飞扬媚眼转不都转一下,只自己把玩着手机。 这厮全然把我当空气。 我也没理他。 他要保护静奈,我要杀静奈! 咱们……是仇人!旁侧,步锦道句“中午来送饭后”就走了。 房间里,只有我和池琛。我站着没动。扫视周围,简单休息室罢了。 在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我想起那时在桃花岛,那时,池琛和我也是好几天不说话。 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局面——却又更进一步。 我们心里都已经知道彼此的想法。 苏小白意思很明确,让我在这里安安全全呆到十五、十六,也就是一周。到时,时间刚好到了天狗食月。在西都,安全。去永安,坐个飞机分分钟的事儿。 我打算这七天抱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不动”的原则呆着。 我不想和池琛打情骂俏,免得被发现什么。 吃喝拉撒都在屋里,设施,是一应俱全的,饭菜都是步锦送来的。池琛不需要吃饭,一直没看我,视线交错的机会都没有。 屋内两张床。第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时,想的却是十五池琛要睡觉。 天狗食月是晚上,池琛到时候,怎么办。房间内电话响了,郑霄龙的电话。郑霄龙绝口不提结婚的事儿,让我多吃点多喝点什么的。 毕竟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不过是那时拉不下脸来。 聊了几句就和好如初。 挂了电话,黑暗中,我还以为池琛会过来。 却不想,池琛什么都没做。教我一颗心,失落的……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对于五天的评价总结是—— 每天看着池琛穿着白衬衫晃在眼前,却是不能扑倒!我简直是心里抓狂了。 池琛就仿佛一尊高高在上的佛祖。 那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和初心都有一拼。我压抑着想扑上去,把他吻的意乱情迷,欲罢不能的冲动…… 叹一口气,以后有的是机会。他……都说了给我下聘礼! 还是我哥哥。 由于池琛不吃饭,所以整个厕所就我一个人去! 然后我发现…… 我来了大姨妈。 看见血时,我有些狐疑。其实按道理来说,如果出血就能够变身的话,那我岂不是一个月毒发一次?可能早上起来刷牙牙龈肿痛,出了血也要发作…… 我暗自推测这蛊毒怕是要跟着人心的感情走。 我本来想借着大姨妈和池琛说话,但一转眼看见了卫生纸篮子里,还有卫生巾在,得……不需要说话了。 第六天。又入夜了,明天就要分开了……我心里竟还有些不舍,就这么不说话一直呆着我也愿意的。池琛关了灯。这几天他关灯从来不管我的意见,觉得自己困了,就关了所有。 换做以前,呆在一起这么久不说话我早就吓死。 可现在……我们的身份不同了。五天的陌生人,也并不能让我心慌。 夜里我睡的正香,却觉得有风扫来,猛然睁开眼,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心却是激动哟…… 池琛……他过来了!橘子香风下,他人直接压下,舌jian儿抵过来,那干柴烈火,搅的我春xin荡漾,心乱如麻。 不过一会儿,池琛又猛然推开我,然后我听到床铺声音响动,大概是池琛又回去了,而灯突然亮了,我心里骂了句:又他妈的掐秒表走!而且,池琛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我抚一下唇瓣上的口水! 真是……够了! 那边儿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不是步锦,竟然是苏小白。苏小白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显然是才回来,紧张的。 他看着我和“沉睡”的池琛松了口气。 我坐起来拧着眉,“出什么事了。”苏小白扫一眼腕表道:“没什么,是时间到了,你们血清已经检测出来了,收拾下去永安。” “现在吗。” 我下了床走过去,苏小白端详着我的脸,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笑道:“嗯,是可以埋伏了。刚才监控坏了,我怕你出事。” 又坏?我低眸,也不知道池琛是怎么做到的,但在我眼里他大概是无所不能了…… 医术、倒斗、弹琴……池琛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我没事。” 我说完后拿了板凳上的外套,“那就走吧!”那边儿床上池琛坐起来,点了根烟,神色漠然的率先走出去。 苏小白冷冷看他一眼后又看向我,“他真没欺负你?” 我赶紧摇头,和苏小白走出去了…… 苏小白还有事情没忙完又火急火燎的去忙。 我跟着步锦去的。 飞机在顶楼侯着。 郭林赵冷猫儿苏羽都在,站两队,池琛带着猫儿苏羽先上去了,我紧随其后,只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池局,请……将苏羽嫁给我。”说话的是赵冷,单膝跪地,态度诚恳。 苏羽亦是单膝跪地,“苏羽做错事,全凭大人责罚。” 赵冷却是着急了,少言少语的他直接道:“怎么能责罚?是我做错了事!我说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我在旁边儿喝着毛尖儿,眼睛转了转。 做错事? 负责? 我怎么想到了些少儿不宜的事儿。 “做错什么事。”那边儿,池琛声音淡淡道…… 第234章 围着一个人转 池琛虽然声音淡淡,可我却感觉到了不妙。 我自我感觉我对池琛还算了解。 这厢儿他低垂眼眸,袖口还是挽着的。 地上,赵冷和苏羽对视,他们还未开口,旁侧郭林不等我开口阻拦,已经捅了篓子—— “他们酒醉后在一起了。” 顿时,我心下大乱。只道句“不妙”,事情已经如我预料,却来不及我反应中开始了…… 池琛直接一脚朝赵冷踹过去,那瞬间,冷风四起,他面色阴冷又酷寒。直把赵冷从这边儿踹到那边儿。机舱有多长,赵冷就飞了多长。 赵冷脊背重重撞在舱门上,“嘭”的一声,飞机都晃了一晃。 苏羽担忧看过去,却只是在地上没作声,池琛踹完了,看向苏羽。 神情高傲如神祗:“要我动手,还是自己滚。” 那边儿赵冷脸色煞白的捂着心口。 他拧着眉,薄唇紧抿之下,想说什么却溢出口血来,咳嗽了两声时,苏羽已经道:“苏羽会自己离开。” 池琛有句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我自无法旁观,冷冷道具:“池局闹够了没。” 池琛跟我说了那么多次“玩够没”,“闹够没”,总算让我回给他一句了。 “闭嘴。”池琛侧目,冷眸中不含一丝波动。我心跳一顿,池琛并非冷血之人,能在石头下跟猫儿说辛苦了。 此刻显然是……他要苏羽离开。猫儿似乎察觉了什么,冷声道句:“罂粟门规,苏羽你该记得,不可未婚……” “再解释一句,你也滚。”池琛打断猫儿,似乎非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一番似得。 “大人!” 猫儿呆了呆,池琛不遗余力的冷面相向,“动了感情的废物,我不需要。你也是!” 这话说得……一下把自己也骂了。猫儿喜欢池琛,听这话估计也是心疼的不行。 其实这句话,池琛说错了。 真正动了感情,真正去爱的人,就算是再糟糕的人生,都会有光。 现在,池琛就是我的光,我也是他的光。 我们在为了未来而努力。 我看得见那光,越发的清晰,明亮……此刻,看池琛说的毫不犹豫,猫儿信了。 她面色煞白,眼中不解,“大人我……” 只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 池琛已经打断道:“你也滚,都滚。” “大人我并没有……” 猫儿似乎还想解释,说自己并没有和郭林怎么样,池琛却是冷笑:“你是没有喜欢郭林,但你之前喜欢的人,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猫儿瞬间呆了,我暗自猜测,池琛应该是早知道猫儿喜欢她,这番话说的猫儿哑口无言。 她面色煞白,再也说不出话。 池琛明显是要把他们都赶走。 他们都不知道真相,这知道真相的我,心更痛—— 池琛独来独往惯了。 习惯了孤独的人,就连我的接近都觉得可怕。 能让池琛觉得比忍受痛苦还可怕的幸福……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池琛钢铁外表下的冷硬之心内,到底包藏着多么柔软害怕被碰到的死穴。 那处死穴是否因为伊藤风卿我无从得知。但现在,他的柔软,只对我就够了。 深夜中的吻,不是虚假。 继而,池琛道句“落机”,这说的跟路边停车一样简单。 应该不是巧合。 这里是湘西的山林里。 池琛是故意要把她们丢回老家吗?此刻,还是深夜,满山白雾,白雾笼罩下的山林看起来诡异又阴森,还有数只飘来飘去的孤魂野鬼。 “都滚。” 池琛说的冷漠。 我心里有些慌了,那边儿郭林早就扶起了赵冷。可池琛就那么笃定,别人不会抓了他们几个,以此为要挟吗? 而且,池琛要睡着了……他准备依靠谁? 种种疑虑都在心头,猫儿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池琛目光里多了很多陌生之色,而那边儿……草丛哗哗,薄雾中,跑来了俩狐狸,都是黄色的普通狐狸。 俩狐狸和黄皮子一样“嘭”、“嘭”的迅速变成了人,这下猫儿苏羽郭林赵冷脸色都白了。两个狐狸现在修的,要多妖娆多妖娆。 长腿细腰,胸大tun肥,脸小颜美。 “大人!” 声音也比之前更加的娇嫩。 也不知道最近都做了什么,我甚至有些怀疑,之前是不是我看错了? 还是我没了阴阳眼了?可我看得见那边儿的小鬼啊! 现在这…… 怎么看都和之前的狐狸精,是两码事。差别太大! 她们穿着衣服亦特别的妖。 袒xiong露ru,笑起来狐媚生香。 就连身上的味道也变了。 是池琛做的吗?池琛能让黄泽修的蹄子都变成人形…… 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呵呵呵呵呵呵呵……”那边儿,猫儿突然笑的苍凉,“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大人是打算就此放弃我和小羽?”池琛理都没理,后头俩狐媚子“咯咯咯咯咯”的银铃般笑,直接蹦哒到飞机上来。 那身上香的,简直是有些晕人。 郭林扶着受伤的赵冷看我,“小姐……” 我心里也在犹豫,从头到尾,池琛都没有让我滚。 可是郭林眼神告诉我,他想留下。 我想起了从前的岔路口,既然选择了一条路,就一直走下去……不能回头。阎罗那时跟我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我看着郭林赵冷道:“小林子,你留下照顾他们,我必须去!我要是死,池琛也得变作困死鬼!他不会让我有事!” 其实,郭林和赵冷只是受命在我身边,猫儿和我相比,自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多点,猫儿笑的苍凉,池琛刚才算是拒绝她了。 我也不管他们了,说完转身爬上飞机…… 这下好了,都是池琛的人,黄泽修也出来了。 “你还挺聪明。”黄泽修吧嗒吧嗒的抽着我的旱烟袋,我冷冷看着池琛, “丢下他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池琛却是走到我旁边,坐下,然后伸出手,搂住我。动作一气呵成,浑身放松,我拧眉,那边儿的狐媚子又在笑,我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又看看他—— “你到底……” “没事了。”池琛自说自话道,黄皮子笑而不语,而我满头雾水。 “什么没事了……”看我满头雾水,池琛却又是那句“少问”然后看向对面的美狐狸儿,“桃之,夭夭,若我睡着时,她出了任何差错……” 池琛没说完,分别叫做桃之和夭夭的狐狸练练告饶,要多听话多听话。 “池少放心,包在我们姐妹二人身上,绝对不会有事!”像极了当初我对江夫人保证江户川。池琛高傲,冷冷道句“下去吧”,面前“砰”“砰”“砰”的三声,黄皮子,俩黄狐狸,“嗖嗖”的走了。 机舱内,就剩下我和池琛。 古有秦始皇,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今有王八之怒,全部都滚。 我知道,他是为了他们好,就不知他们能否体谅。 现在,就连猫儿都觉得他冷血了,他到底还要赶走多少人…… 按照我对阎罗说的池琛推测来看,池琛是活了数百年的困死鬼。那么伊藤静奈也是活了数百年吗。 左右池琛不告诉我的,阎罗不告诉我的……我也只能够等着,等待有一天池琛亲口告诉我。不然我猜错了可就一发不可收拾。就比如苏墨之子、比如池琛上次突然看见锦囊变冷,这两个前车之鉴,已让我学会了好好的对待问题。个人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添乱罢了,我必须跳开来看。表面上看似池琛赶走苏羽赵冷,却是变相的保护他们,如若池琛对我!可现在…… “你到底在计划玩什么?”许久许久,池琛不说话只是搂着我,让我心里很忐忑,这里安全吧?不然池琛不敢,但为什么不当着猫儿苏羽郭林赵冷的面儿?可池琛嘴角竟扬起,笑上了。 “偷情。” 答得有理有据。 “……” 这家伙还上瘾了。 “好,那就偷吧。”我正因为方才掐表的事儿不爽,现在不客气的直扑上去,却被他给躲开。 “就是叫我亲不着是吧?” 现在已经没有人了,毫无顾忌的我眸眯起,亲不着却能抓的住他衣服,用力了几许。 池琛挑眉,显然是默认了,笑勾着唇,手指抚过我发丝间,发出鼻音。 “嗯。” “好,那就不偷了!” 我直接撤了,冷不丁那边儿池琛却压下来。我就知道,他就喜欢让我跌入谷底,再上来。 虽然意料之中,却又心脏狂跳的。 他舌尖勾tiao,拨的我心花怒放,我手指死死的扣着他的脊背,就差陷在他肉里……什么都不想,就想着和他在一起。一如初时,跌进去就上不来了。 “蠢。” 他吻完了,骂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是眸中狠戾。 “看见没。” “看见……什么?”我喘着粗气,心脏还在不停的加速,他高昂着下巴眯眸看我,“我周围没人了。” 我脸黑了黑。 “我不是人?” 池琛却是捏着我下巴。 “我是说,你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心跳一顿,他已经转移了话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 “永安那儿,操控飞僵对我现在来说,轻而易举,但重要的,不是那些飞僵,是你自己。” “是我?”我错愕看他,池琛却是颔首,“是的,狗脑壳穴,你可以试试。” “试什么?不对……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还没听够,没消化,怎么就转移话题了?池琛却是不给我说了,继续自说自话道:“你看看能不能炼化自己。” “有他们三个盯着,稍有不慎你也不会出事。我会在醒来后十六晚上过去,所以,你想个办法,把去的日子拖延到十六。” 难得听池琛说那么多,我直接道:“你看痛经行不行?我大姨妈还没过去。” 池琛笑了笑,“是个好由头”,而边儿,飞机…… 就已经到了…… 还是上次的客栈,却是我和池琛一起住下。小二还是那个小二,看见我时,还认得我,麻溜的招呼着。 “二位贵客里头请儿……” 池琛房间在隔壁。我自己个儿点了饭菜吃好了东西。 进了屋子,我才想起上次的卖粥小哥还有红叶的事儿没有问池琛,却是已经来不及问了。毕竟这里不安全。 郭林赵冷乍不在身边我有些寂寞,却是屋内“嘭”的一声,薄雾中,出来了黄泽修。 “美人儿,独自吃饭寂寞否?”他摇着大尾巴走过来,我道句“说人话”后他立刻坐在桌子边,“就是我也要吃……” 我道句“吃你的去”,黄泽修立刻掰了个鸡腿吃起来。 不想儿,刚吃一会儿,那边儿传来了殴打的声音…… 说实话,我真是不想管事。但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 这故人居,还真是叫对了。吃饭的时候,我和黄泽修聊红叶门的事情,虽然池琛不告诉我,但是黄泽修知道,都告诉我了—— 红叶门,解散了。 有点本事的,去了机密局,没有本事的,就离开了。 但也有有本事的没去的,就是面前这个…… 飞到屋子里的,是温娘子。 “jian人,惹了我火爆天王,还想全身而退……” 黄泽修早就变成了黄皮子躲起来。 地上掉着鸡腿,我不得不放下碗筷,那边儿温娘子已经抬起头。四目相对,从前种种早已经说开是误会,虽然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是误会。 但事情既然到了我面前,没有不救的道理,就当是还了她的情,还了她喜欢我的情。 “滚出去。”我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面前什么火爆天王,我不认得,估计是江湖的什么新出来的小人物。 一头的红毛发,如果说,火爆天王是因为头发是红色。 那么,黄泽修大概就是冰雹天王了…… 而黄泽修早就不见了…… “妈的,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老……”在火爆天王说话时,我不客气的指尖旋转,按下机关瞬间,火爆天王嗷都不打一个倒下去了。 这据说……可以倒了大象的药,果然是厉害。那边儿温娘子站起来,看着我道:“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 “你也滚出去。”我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边吃边道:“你我现在,两不相欠。” 温娘子怔了怔,然后,扶着心口,踉跄着走了出去…… 一连两次在永安遇到故人。 我有些怀疑,这故人居是不是有点邪乎了…… 池琛大概睡了,两个狐狸精看着应该不会有事。 我用大姨妈当借口,的确是推到了十六。苏小白道句,“要不是出了事故我也不让你过来”我道句“没事”,寒暄几句就挂了。 都忙着呐,谁有功夫围着一个人转…… 第235章 池琛的身份是 我坐在桌子边儿,总担心狐狸精在池琛身边会出什么事。从前那狐狸不美也就算了,现在这么漂亮……我不担心才怪。也不知道她们这六天都干什么去了,我明明记得上次看见他们都还没变身。 可我现在这个身份,又不能去看。 只想着等着黄泽修出来时,让黄泽修再跟我说说…… 火爆天王的身体直接被我抛到走廊上,本以为有苏小白的事儿,我不会有什么,却不想,遇上个愣头青—— “叩叩叩。”房门被扣响,我还以为是黄泽修,但他估计不会敲门…… 走出去门外对着我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举起手来!” “抱头!” “蹲下!” 好家伙,门外,一群警察。 警察对上机密局? 这倒是有趣。 距离池琛醒来还有很长段时间。可我不想跟他们浪费功夫,直接拿出机密局的身份牌递过去,哪想那为首的胡茬脸儿看都没看就把证收入透明的袋子中,仍旧挥手道:“拷上带走!”我扫了一眼那边儿地上火爆天王处已经被画了一圈白线,看样子是要抓我。其实,若不是那火爆天王要杀温娘子,我断然不会直接下杀手。 被警察抓,倒是意料之外。 现在,让我去求助池琛是万万不可能。 他睡了。 郭林赵冷也不在。 “好,走。” 对上黑洞洞的枪口,我乖乖跟上去了。 不过,手里头却是拿了个小铁丝。手铐拷上后,我就在后头,捣鼓着,解开了。这种东西,对付下三滥的小毛贼有用,对我来说,是小儿科。 前头,那愣头青在电话里邀功请赏—— “没错,局长,是的!火爆天王被杀了,杀他的凶手也抓到了。” “嗯……” “这就带回去了。” 那得意的语气,叫我心里无奈。 我听力还算好,听着电话那边儿的局长道:“火爆天王也算是永安的刺头,你查清楚杀他的人身份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他只有一个人。”这胡茬脸报告着,又想起什么似得,拿出自己手里的牌子—— “对了,他说自己是机密局的……” “什么?”那边儿局长大惊,“立刻!放人!立刻!马上!道歉!” 电话里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只觉得好笑。 “局长……”胡茬脸还没反应过来,局长直接怒道:“我让你放人!这件事不归咱们警局管,你跨界了!听到没!” “是……是……” 胡茬脸也没想到发这么大脾气,儿这边儿我早已自己打开手铐。直接摆脱开了两个掐着我的人。 “不用了,你们可以走了。” 手铐丢在地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他不敢对我怎样了。 后头道歉声此起彼伏,我走回去,关了门。 又是一片清净。 扫了一眼时间,距离池琛醒来还有20多小时。 我打算去床上睡觉,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我,而窗户口开着一条缝。 我故意没关上,却每每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往返几次后,索性我就在窗户下守株待兔,然后……终于抓着了!却是——猫面具一张。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面前这张脸,不断地变幻,速度飞快,变脸的我只认识阎罗。 “阎罗?” “不……我……你……你认得阎君?你不认得我?”千面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巴巴,透着陌生还有激动,“你……你叫什么?” 磕磕巴巴的,我被他那张不断变换的脸吓到。 这语气的确是阎罗模仿不来的。 我看着手中的千面招财猫面具,现在的千面真是名副其实的千面了。 一秒钟,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变了好几张脸,说实话……有些可怕。 好在眼珠子没变颜色,就黑溜溜眼睛激动看我。 阎罗说他已经将千面改造了。 显然是已经忘记我的。 可现在看来…… 是阎罗出现问题了吗?千面竟还找我。 “你说话啊。” 千面似乎爱说话了,虽然声音还是那么干巴巴。 “我……不能告诉你。” 我权衡着,终归还是不能得罪阎罗,把面具递给他:“你还是走吧,以后别来了。” “不行,我看不见你,这里会不舒服。”千面竟然指着心口说道。我微微一怔,他继续道:“这几天你很忙,我就没有打扰。你一个人,我想和你说话。” 我不知道着可怜的家伙,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改造。 但我只能远离。 千面盯着我的眼眸,突然笑了。那千变万化的脸也跟着笑,。 “我叫千面,我有无数张脸。你喜欢哪个,我就给你哪个。” “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千面说着,脸的速度变慢了些,最后甚至是停下来了,很俊俏的一张脸:“这样行不行?” 没等我说话,他又变幻一张:“还是这样。” “这样!” 千面连连给我变幻出数张俊俏的倾国倾城的脸,说实话……和魃不相上下。 “或者这样?” 面对无数俊美的容颜,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时,好在后头的叩门声拯救了我。 “叩叩叩。” 是赵冷的暗号。 千面睁大眼看着我身后,艳绝的面上划过失落。 “你朋友们来了。” 我当然知道是我的朋友们来了。 面前的千面又开始变脸,速度飞快—— “那我走了,等你什么时候一个人我再出来……” 说罢人戴了面具“嗖嗖”的跳远了…… “叩叩叩。” 又是三声。我快步走过去,门开的时候,郭林赵冷,猫儿苏羽,都在。 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赶路而来。 池琛说错了,他并非一无所有。 这些人对他都是真心的。 “小姐。”赵冷脸色还白着,郭林赶紧扶进来,猫儿苏羽也进来。 都坐下了,赶紧赶慢的倒水喝茶休息…… 好一阵安顿后,才消停。 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在沙发上…… 一个在窗户边,还有……猫儿。 “有些话,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猫儿看着我,我……没有拒绝。 阳台。猫儿问我,“大人,是被狐狸看着休息的吗。”阳台,我点了一根烟,随着夕阳西下吐出烟雾。在我“嗯”了一声后,猫儿低下头,“嗯,那我就放心了。” 我没作声,因为我不放心…… 却不料猫儿继续道:“我找你想说的是,我一直知道他的心。” “嗯?” 我诧异,猫儿夕阳下的脸渡着一层柔和的光,“寒少,你觉得你了解大人吗。”我上次就和猫在山上吵过,这次不想再吵,别开脸,她却是继续道—— “大人忍辱负重数多少年我不知道,因为我是普通的凡人,算算,我也只跟他数十载。” “我曾听父辈说过,他的身份及其神秘。” “大人说错了,我对大人,不是喜欢,更是崇拜,引以为神祗。” “数十载相处,我已经弄明白了,大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 猫儿说完后,看着我震惊道无以复加的表情,一点都不意外。 她十分认真道:“大人是个喜欢把所有话都埋在心里,一切都自己扛的人。”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痛,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我知道的已经都说完了,剩下的……就靠你了。” 猫儿几句话完全把我说懵了。 “你等等。”我拧眉看她。 “你的意思,是池琛也是死人?池……不,大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转了口,跟着一起喊了大人。 猫儿颔首,“是的,所以,一旦有人对他好,他立刻就一头扑进去。” 猫儿说完,我心里突然间觉得很古怪。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我万万没想到,池琛竟然是个…… 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难怪他后来如此抵触。 “我懂了。” 其实,以前我也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 但好歹我有奶奶和徐祖尧,虽然那是骗我。起码我有个地方窝着。 池琛却是抛开了罂粟门的旧部下。 想到池琛那时跟我说—— “如果你离开,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算是他最大的表白了吧。 尽管他转脸就不说了…… 鼻子突然酸了。 池琛,他是认真的。儿面前猫儿看着我一字一顿道:“寒霜,你听好,我这次回来,不为他,是为你。我有几句话,必须亲口告诉你……” 我含泪看着猫儿,“你说。”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是真的没想到,池琛居然会是这样的过去,猫儿亦是含了泪,她靠近我,道:“我想对你说,如果大人真的喜欢你,此生请不要放开他的手,永远和他在一起。他无所不能,一定有办法让你……永生,” “也一定会……” 下面的话,我没听清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上的窟窿,一阵阵的剧痛传来,那是匕首。 我错愕看着猫儿的脸,已经看不清楚了。 后头,却是传来了猫儿的声音—— “郑小姐,你在里面吗……” 不…… 面前的……不是猫儿! 那她……是谁! 面前的假猫儿手一松,直接从阳台跳下去了…… 第236章 寒霜蛊毒发作 假猫儿顺着阳台跳下去就不见了。我腹部血一阵阵往外冒,止不住。捅我的匕首也被假猫儿带走了。这假猫儿显然不想让我死,她只是让我流血疼痛罢了。 我也是个半吊子的医生,她捅我的这个位置,不偏不倚,刚好避开所有要害,甚至,我可以不用机器就能推测出,我连内脏都没伤到。 黄皮子不在,狐狸也不在。池琛啊池琛……这算是失算了吗? 我的血液在发烫。 浑身针扎样的痛传来……远远比在水下第一次染蛊更强烈。我上次感觉到这种级别的痛,是蛇蛊发作。 那时,陆九重说碰一下便是针扎样的疼,原来是有亲身体会。此刻,我眼睛也在烫。这便是陆九重说的力量吗? 如此痛苦的力量,他……到底是怎样承受得来! “郑小姐?”门外,猫儿还在喊我。 我的血液在咆哮,蛊毒在摇晃我的心。 我很想要动手很想要释放这股力量……倒是我蠢笨了。 在我恢复郑家之女的身份后,猫儿什么时候再喊过我寒霜寒少? 都是“郑小姐”! “什么事。”我努力压抑着肚子上的疼,声音平稳。我很怕怕我出去会伤了他们。。可血流的越来越多了。眼看要漫过去…… 以猫儿的心细,一定会发现。 我突然间,知道池琛为什么说让我和他闹翻,对付他的人就想不到我头上。 方才假猫儿说的话,我不可全信却也不可不信。 “是关于大人的,大人他……” 我盯着那血,就快从门缝溜出去了,我必须想个办法……陡然间脑子一懵,下面的想法竟然就没了。 我敏锐的发现了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听使唤了,有人在操控我! 我的脑袋里……会也都是白花花的虫子吗? 我不敢想,只是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着门那边儿走。 无形中似乎有个东西在拿捏着我的手,我说话都不受控制了,“别烦我,滚出去。”分明是我的声音,却又!不是我发出来的! 我心里突然间绞痛。 陆九重那时候……竟然全部都清醒着! 我很怕,我怕猫儿进来。 我现在手都已经在发抖。我不知道陆九重是怎么压制的,我努力的回想着—— 那时候,偶尔他挨揍后的模样,都是闭上眼,然后深呼吸…… 我试着闭上眼深呼吸,可眼皮不听使唤。 血还在叫嚣。 该死…… 而门外,猫儿显然发现了脚下的血,我听见她倒退两步,声音严肃:“你们快过来!郑小姐出事了!”然后,我在她踹开门“嘭”的一声之前,已经跳了下去…… 血花飞溅中,那股力量突然消失,害的我猝不及防摔落在地。 顿时疼的我咬牙,眸子更红了,血液更是叫嚣了。腿好像是摔断了。 腹痛着,还在流血。 多惨。 却……是在看见猫儿冲到阳台上的瞬间,改良绳索出,飞快的往外跑…… 我也不知道我跑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害怕。来的要是别人倒是罢了,偏生是猫儿。 谁知道…… 她是真是假。 我要跑…… 我要离开这里…… 血液灼烧着皮肤,我速度飞快。 猫儿很快就被甩开,当我落在一处陌生的草坪时,我一手捂着流血的腹,一手压着腿。 此刻,浑身都疼。要命的疼。简直是要死了一样…… “疼么。” 旁边儿千面落下,他说过没人的时候会过来。 可下一秒我的手不受控制的挥打过去…… 我不想! 可是!我控制不了! 我速度太快,拳头一闪而过,千面毫无防备,被打个正着。 那张不断变换的脸便也跟着不断地变换,一侧脸高高肿着,而我—— 再次逃走。 不是我逃的。 这次我速度更快……大概是千面也没追上。 我到了一片破旧的老林子。 我的意识开始变的涣散,脑袋里很多东西都被打乱了一样。但我还能看得出,这片儿风水很好。 风水宝地,必有墓。 周围没人。我也不知道自己躲在哪了,那股操控我的力量似乎消失了,我倚在一个坟头边儿上,撕下自己的衣服,简单包扎固定好后,已经浑身都是汗。 很久…… 很久没有一个人了。我一边小口小口的抽着气一边起来,拿了树枝固定腿,又是一番龇牙咧嘴,我系上带子,试着动动脚,然后,我立马摔倒了。 腿是真断了。 我环顾四周的时候,突然脑袋里又是一片空白。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 我…… 我看着身下的坟,又看了看周围,难道……我有危险? 我不知道自己发生了神马,但是……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迅速的用手飞快挖墓土。这一幕好像在哪看见过。但我想不起来了。 我的手碰见了墓的砖块。 用砖块得宋朝以后…… 可我的手本来该是撬不开这石头的,此次竟直接把砖头打下去了,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我只是迅速掩盖好现场,假装周围没人来过,自己钻进了墓洞里去。墓洞里黑咕噜咚,我就窝着也没继续往里走,这墓是“正斗”,我闭着眼都能走,但是……我总觉得,会有人来找我似得。可是……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在黑暗中抱住自己,像是个犯错躲起来的孩子。 我脑袋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躲起来。 躲起来…… 谁都找不到我…… 谁都找不到我,就安全了…… 可我心里开始惶恐…… 我……我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抱住自己,黑暗中,越发害怕,更是越发不敢出去。 我怎么了?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不……我要出去…… 我又跑出来洞穴…… 我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只是我想出去…… 我要去找……我要去找……找谁?我不知道……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很可怕,很可怕。 我在哪也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想哭,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 我只是满心的害怕。 我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抹白,我直接跑了过去,却在那个人回头时,摇着头,连连倒退,“不……不是你……不是你……” “神经病吧你。”那人骂我。 我又后退了几步。 街上的人都在看我,指指点点。 我在四叉路口看着左右的车水马龙。 明明我记得我在这里过啊……可是……发生了什么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那边儿,有警车响起。 一个胡茬脸映入眼帘,却在看见我时,转身就走。 医院的车也跟着走了。 路人还聚集着,看我像是看猴子一样。 我也觉得自己像是猴子。 无助的猴子,走散了的猴子。 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我在人群围观中抬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抓着。 然后我往这边跑,没人给我让路,每个人都像是看猴子一样看我…… “滚!滚开!” 我终于怒了,那些人感觉到了伤害全部散开了。 我蹲在马路边许久了,血液渐渐的冷却时,我……恢复了意识。 早就没人看我了。 倒是有个乞丐在我旁边,吃着饼。 我看着这个夜晚,跨年的夜晚。 这是新年礼物吗? 我肚子也饿了,电视里放着春晚。我想起去年我在家和奶奶过年的样子,口袋里的手机安静的仿佛没电了。 蛊毒发作了。 我很清楚的知道了。 那瞬间,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大约是初期,我还有理智,还会忘记。疼还在一波波的袭来,但是不足以让我红眼。 “小兄弟,吃个饼吗。” “好。”我没拒绝,有段日子为了给奶奶看病,穷的时候,何止和乞丐分过饼。 其实,要不是腹部和腿上的疼痛,我想我会以为我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 无比真实的梦。 街上,远远的我看见了池琛。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一天。 他找到我了。 “都别动!” 池琛拦住所有人,却是自己走到我面前。一步又一步,我坐着看他,最后一次。他在我面前蹲下来,冷社工问我:“我是谁。” 我深知我的蛊毒已经发作。 戏却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你是我的仇人,害了我父母,兄弟,朋友的仇人。”池琛松一口气,目光落在我的腿和腹部时,眸光沉了一沉,然后不由分说抱起我。 我下意识的想去搂住他,生生止住,而他漠然道句“全部上车”话大概没说完就被我打断,我按住了腹部,身上一疼,红眸现,力量涌来,我猛然踹开池琛。 不管出于什么角度。我都不能留在池琛身边了。池琛足足飞出去两米。他没倒下,立在那边儿,冷冷看我。 “你想死?” “那你也别想活。” 我答的十分冷漠。 池琛不语,只是盯着我。 我不知道假猫儿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但是…… 蛊毒太可怕。 我现在还能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万一我在不清醒的时候,对池琛做了什么……事后,我大概会生不如死。我现在完全能够理解陆九重当时的怒了。 同样的话,我同样送给我周围所有的人—— “都离我远点……” 第237章 第一次和他对决 对面玻璃中倒映出我的脸,镜里寒霜,面色惨白,赤红色的眸,看起来便越发的妖冶。短发,男装,皮衣还有喉结都还在。 也还好,还是男儿装,是他最初看上眼的模样。 只腿瘸人残。身上灰尘扑扑,要多狼狈,多狼狈。 我已经不再去想找那莫须有的魃了。 池琛不比我狼狈的少。那假猫儿是谁我暂时无从得知,也不想去猜测。此刻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离开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现在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躲起来,那样,对谁都好。 昨天和今天,这白日和夜里,我的做所作为都记得请清楚楚。 我不记得自己不要紧,我怕我不记得池琛。 我怕万一…… 万一我在被夺走意识的时候,伤了他,过后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该怎么办!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动。 他们看着我,而我——看着池琛。月满西楼,镀给池琛身上一层银光,那双飞扬的魃之媚眸敛着万千月华。 还是那身白衬衫黑西裤,只不过多了脚印。假猫儿说的我此刻权且当作假话来听。 我只是想再看池琛眼。 若余生,还能有幸站在顶峰,我希望携手之人是他; 若余生注定颠沛流离,命运坎坷。 我希望,我与他……就此分别。 看完了。 我毫不犹豫转身,操控改良绳索月光下再度离开。 身后池琛不语,面前却来了四个飞僵堵住我的去路。 四个飞僵就在我对面,上次那个丑的,这次竟漂亮起来,可花容月貌全不及他,银光闪烁中,是池琛操控改良绳索立在我面前,他后面是四个飞僵,发出“嗷呜”如若初魃野兽般的声音,然后乖乖立在池琛背后。 肯定是池琛在操控。 他气定神闲的看我,目光淡淡。 而我脑袋是清醒的,身上血还是热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再次超控。那边儿,池琛却是朝我飞过来…… 我下意识的后退,每一下都扯动伤口,一阵阵剧痛让我的脑袋意识又一阵阵的涣散。 我想,陆九重以前肯定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否则他早就发作了。 也许是因为上次的“毒池”让陆九重的蛊毒加速发作,也许是其他。总之,我这次的发作极快。 快到我们都来不及反应。脑袋一阵阵的发蒙,是操控我的人来了!能感觉到,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上扬。 “呵,呵呵呵呵呵呵……” 喉咙里有些痒痒我口中发出不属于我的冷笑声。 这一刻我还是清醒的,那下一刻呢? “滚……” “别……别过来……” 在那一刻,我怕极了。怕我失去意识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虽然我不死,池琛就不会死,可其余人呢? 等我再恢复时候,又全部想起来。 如果做了什么…… 我不敢想象。 “滚,快滚啊!” 我冲着池琛吼叫。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而下一秒…… 意识……彻底涣散。 面前这个美若神祗气势如虹的男人是谁我不知道,我只是冷冷看他—— 而他神色冷峻。 “从她身体里滚出去。” 声音带着命令和不容抗拒。 可是滚出去? 谁滚出去? 她是谁? 这长得如此倾国倾城的男人,又是谁? 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就好像是我很奇怪,为什么…… 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又说出不属于我的声音—— “姐夫,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了。” 我的声音……好奇怪,这口气……还有,姐夫是什么?为什么,我说话不受我得控制。这不是我想说的话。我想问问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我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这又是哪儿? 可我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口中继续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我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什么,却是那位“姐夫”飞扬媚眼一眯,划过抹冷光—— “那我不如现在就杀她。” 说话间,人已经攻过来……那速度飞快,我下意识的感觉我不是对手,可是身体不听话,猛然一跃起,躲开了。 “呵,来啊……”我声音有些挑衅,“我让这jian人自己陪你玩。” 说话间,我意识回来。 该死!方才那家伙,显然是——静奈! 池琛和静奈怎么了我不知,但是……池琛已经过来了。他眸中决绝,显然是真要杀我! 是的,他说过,说过……如果我蛊毒犯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小姐!” “大人……” 下面一片惊呼声。 我看着池琛,月为背影,他周围全是银光。真美。我嘴角轻扬,没有丝毫挣扎的抬起双手。 缓缓扬起下巴,闭上了眼睛。 心道句“来吧……” 这一天……我早就做好了打算。 池琛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信他可以的,可我心里也不甘心,就此斩断了一切情缘吗?显然不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楚,没有等到他给我的一刀毙命,而是被抱住。 熟悉的烟草味道卷来。 他声音冷冽又孤傲; “小狗的腿断了就该叫两声。” 他的声音淡淡,嘲讽我。 我微微一怔,他继续道句:“疼就哭出来。” 我咬咬牙。 这王八蛋啊…… 我宁愿他杀了我,也不要他再对我好。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拳打在池琛身上,将他狠狠打了出去…… 这一拳用的力气不小,池琛飞出去很远很远。 而我的人操控改良绳索飞过去的速度,比他更快。 “姐夫,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伴随着我口中陌生的声音,我看着那男人倒在地上。他口中溢出血来,却还是那么高傲,又冷冷站起来,脊背笔直。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来下。” 我不喜欢这个说话的“自己”。甚至很讨厌。远处被我打伤的男人眸色冰寒,“我已经助你成了游僵,你不该再继续找她。” 这边儿“我”却是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就只有你才敢信我的话,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的话。” “如今得了永生,我怎会收手。” “既然我已经达成了目标……”我声音带着玩味,“你们就每天忐忑吧,现在我改主意了,姐夫。杀人不好玩,折磨人才好玩呐。” 我心下一顿,这个说话的人我更加讨厌了。 话音一转,我继续道:“姐夫,你说,她如果清醒过来,看见自己把心爱的男人打的浑身是伤,该怎么办呀?唉,姐夫啊姐夫,你说说,她会有多疼呢?” “嗯?” 似乎怕那男人听不懂,我故意又“嗯”了一声,然后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跟着那笑声却觉得悲凉,浑身都悲凉,仿佛我要做的事情十恶不赦! 因为…… 我的手,握着了匕首! 我的手在抖。 那边儿的池琛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别怕,我已经习惯了。”他看着我声音突然变了冰冷。那瞬间,我眼泪突然间不受控制的落下。 我在挣扎,我不愿意下刀。 因为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无限的放大…… 很恐怖的东西……它跟我说,不……不要……不要这样…… 而我的手也停下了。 “最后一次,池琛,你到底帮不帮我启动五大家仙阵。” 我拿着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站在池琛面前。 池琛又恢复冰冷的笑:“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绝无可能。” 我身体里那个声音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那你就痛吧!反正你习惯了!反正三千六百刀你都受的住……” 听到三千六百刀的瞬间,我陡然间心里一震。然后我迅速摇头。 意识,意识回来了。 “哦?这个家伙,意识很强烈啊……” 我还在被伊藤静奈操控,我听她借我的口说着,“哦?这家伙,比陆九重那蠢蛋要难操控得多……” 我气喘吁吁,看着池琛,手中的匕首,不断地要朝着他戳。 “躲……” “躲开……” “躲……开……” 我只有这一个念头,我只有这一个念头了!可池琛面无表情的看我。 “没事,尽管扎下来。” 我拼命的摇头。 “不……我……” “我……”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能……”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看见他身上的伤口因我而起。 那边儿,却是有些救星来的感觉—— “哦?千面又来了,也好,让我试试这游僵的身体……不跟你们玩了。不过……这一刀,可是要扎下去的!记得,不许吃粽子缓解,以后我要检查疤痕。” 说话间,我的刀完全不受控制的朝着池琛!挥了过去!速度飞快……根本容不得我反应。 而那瞬间,我也用尽了全力,最后关头!手猛然偏了过去! 我…… 我怎会!挥刀向我爱的人! 伊藤静奈似乎被千面困住了,我的身体陡然间松懈,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当啷”一声。 刀落在地上,我也躺在地上。 身上更疼了。 身上的血液也跟着沸腾着。 但好在,意识是清醒的,池琛走到我面前,却是不敢碰我。大概怕我疼了,只是蹲在我面前,声音沉稳的吩咐别人。 “都滚远点。”此刻,我很想哭,可我不敢。 我怕我一哭,就是认命了。 千面和伊藤静奈怎样和我什么关系? 天下人怎样,又和我什么关系? 从头到尾,我只是想要池琛而已。 面前,池琛嘴角冷冷勾起,“怎么,这时候小狗腿逞英雄了?”池琛长睫羽挡住眸中光。 他大概说我没有哭吧。 可这次,不用静奈操控,我直接将池琛踹开…… 我要走! 我必须离开! 可我……却是被他直接握住脚踝,我脚上一用力,直接立起来,就在他手掌上。 我低眸,看他单手掌着我的脚,月下,四目相对,一个凉薄淡漠,一个咬牙含泪。 我脚下再用力三分,池琛手纹丝未动,却是脚下的柏油马路陷下去两个脚印。 我走不开,我对他也下不了手。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我眸里血红渐渐退散,力气弱了些被他手一松,抱住,巧妙的躲开了我的伤口…… “放开我!” 我挣扎,却被他抱的死死的,容不得我放肆。 我真的无法和他亲近了。 如今……真真是到地狱。 伊藤静奈说的没错,我会痛苦死。 还好今日没有伤了他…… 但看他身上我留下的几个脚印,我已经痛苦不堪。我在他怀里,故意大笑,扯动了腰间的伤口,然后下一秒。眸变红,我再次用力推开池琛。池琛意料之中,毫不犹豫的快速追过来…… 仿佛又回到那一夜,他在月下一直跟着我。 我一回头,他就在我身后。 却又不是那一夜,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下一章,重复防盗,开放章节回复。么么哒!明早9点替换。) 第23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奔跑中,我才发现,我离开不仅仅是一两天。 月亮已经缺了。 我也许在墓洞里藏了三天,四天…… 我不知池琛和伊藤静奈是否因我而产生什么约定,又也许因为五大家仙产生何约定。总归,池琛应是背叛某种约定,惹怒伊藤静奈,前来对付我。 手机突然响起来,我不想接。以铃声为伴,月下一路向西走。我心说,就先这样吧,一直跑下去。最好没有尽头,最好一直在一起…… 只要让我知道,我一回头他就在,这就足够了。只是静奈变作游僵“永生”,倒让我发笑。僵尸,集天地间的死气与晦气而生。就算不是游僵,也是“不老,不死,不灭”的东西。它们本就是被天地人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的存在。 说“永生”有些谬赞。 大中华上有天尊玉帝佛祖永生,下有阎罗地藏菩萨永生,倒不知僵尸也可称之为“永生”。 也许,那是扶桑人的误以为的“永生”?还是—— 目光一沉,手上也没闲着继续往前跑—— 还是因为,等级比池琛高,池琛不能操控伊藤静奈,所以,永生。 在养尸地的僵尸修炼后可成飞僵。 飞僵之上为魃,魃之上才是游僵。 传说游僵可杀龙吞云、行走如风。 我想,一定是因为池琛是魃,无法操控游僵,所以静奈才说了“永生”。 我手机铃声终于消停了,池琛手机却接着响起。 池琛也没接。 他只是追着我。 论改良绳索的操控,我肯定不如池琛,但是我有力量。 有这股力量,就是池琛也追不上我。 月如皎,银色的改良绳索闪烁交错。也不知跑多久,直到前头多个气喘吁吁得拦路虎—— 黄泽修。 “都给我站住!你这没出息的死扑街!快停下!”黄泽修边说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上两腮处是奔跑留得红晕。 他一手掐腰,一手拿着手机,白耳朵尖儿跟着泛起粉红色,他抬眸,眸含着鄙夷对我道:“也不知道是谁说躲避最没用!电话都不敢接,郑老都打到我这里了!” 说罢,抬起粉色的袖,擦了擦汗,看得出是真累了。我拧眉,心下略沉。 郑霄龙的电话吗…… 可此刻,我还能回去吗? 我蛊毒发作,伤了爷爷怎么办? 已经到了新年,“当当当当”的倒计时钟声中,烟花齐齐放出来。 漫天的烟花雨中,池琛追来抱住我,恶声恶气道:“再跑我就把你另外一只狗腿也打断!” 他声音虽然恶声恶气,却很平稳,和黄泽修的气喘吁吁相比,立显高见。 “别特么秀恩爱!” 那厢儿黄泽修的声音比鞭炮烟花声还大,“听着,特等局已经发现你身上血液样本的参照物!现在!立刻!回去!”黄泽修的话说完,我正要挣扎的手停住。 “你说什么?”我不可思议,池琛却比我反应要快,颔首道:“你可以滚下去了。” 说罢,池琛手机却又响,这次池琛拿出来,宠乾打来的。 烟花不过那跨年一阵,用来庆祝新年。 烟火中,我看着池琛魃之容被烟火照耀的十分出彩,那电话里说什么,我听不见。 只看池琛“嗯”了几声。 烟花后,才听得电话里宠乾不断咳嗽—— “咳咳咳咳……吓死了,到最后一步爆炸了,你说说,你还是人吗?” “不是,是鬼。” 池琛说着,嘴角竟噙起抹似有若无的笑。 我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那惊心动魄的飞扬媚眸转过来,抬手,漫不经心的给我擦去鼻尖的灰。电话里,宠乾道:“好吧,老子说不过你。我试验七个,最后三个都是遮盖上的,然后最后一个没注意爆炸了。你确定你要这么古板?若从下ti开拆,我保证万无一失,闭眼做的话,我可不确定爆炸不爆炸啊!爆炸了你可就……” 池琛笑收了,“爆炸你也跟着死吧。” 我隐约觉得宠乾说的是拆我的炸弹。狐疑拧眉中,黄泽修道:“别怀疑,就是在说给你拆炸弹的事儿。”黄泽修这么一说,我呆了呆,“宠乾说去做手术就是这个?”那侧黄泽修颔首,“是。”而池琛似乎有所顾忌什么,抱我缓缓落了地。 烟花已经没了,周围都是烟花炮仗后,留下的味道。 叫我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而池琛兀自朝前边走。他递给黄泽修一个眼神,黄泽修便立刻过来抓住我,“男人的事儿,你就别去了。我给你聊聊那相似物质在什么地方吧……”黄泽修说的相似物质,便是和我血液中相似的蛊物。池琛打电话的功夫,我和黄泽修聊天。 越是聊越是激动。 五行有相生相克,蛊亦是有,寻找类似的,便可比对出蛊,以毒攻毒也好,怎样都好,池琛配置那么多年解蛊的药,他比我更懂得。特等局设备先进一流,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寻找。与其让我和池琛不断倒斗的费功夫,不安全,不如全权让特等局来寻找。 他们拥有的机器,远远比我们先找到。 在之前,池琛曾列举一大通墓和陵,却个个没去成。一,是时间问题,二是我们的安全问题。现在,确定有类似物质在墓中后,咱们直dao黄龙,反而更简单。 在我激动中,黄泽修突然摸摸鼻子,看我的眸里闪着妖光。 “不过……去那儿之前,你们得……先那个。” 我完全沉浸在找到“类似物质”这样的信息里,竟没听懂。 “嗯?那个,哪个?” “就是这个!” 黄泽修比划着两个大拇指,对着弯了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我肚子和腿都不疼了,听完黄泽修的话,没脸红,只是心很乱。是的,炸弹拆了……就可以……但岂不是和八月一样,把蛊毒遗传给胎儿。宠乾当时走的急,我也没工夫问他,蛊毒遗传性到底是怎样。 “你先别红脸,我很正经的说。到时候,蛊毒遗传到胎儿上,你的大脑就不受控制了。那小小的一颗精luan子,根本掀不起多大浪。这是必要环节……” 黄泽修说话间,池琛走回来,他立马闭嘴了,“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就当不知道!” 池琛大概是聊完了。 站在我面前。我……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现在很被动,很想逃,可是老天爷又给了我希望……见惯了陆九重得到无数次希望却又个个破灭,我宁愿不要希望!却又!忍不住期盼希望! 池琛不语,只又抄手把我抱起来。 我没拒绝。 炸弹宠乾在搞,蛊毒也已经找到…… 老天爷待我不薄。 只是……拆了炸弹就遗传给孩子。梁丘八月那时候模样,的的确确不是被控制,也许伊藤静奈和她说了什么也说不定。 可是—— “我哥呢……”我还记着呐。 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是我不得不问。 黄泽修甩着大尾巴,颇为得意:“你哥已经让我给救出来!伊藤静奈恼羞成怒也是因此,不过谁都没想到,她让鸠灵过来催动你的蛊毒,只怪人手不够……但可惜,只有池琛睡着的时候,才是她最放松戒备的时候,鸠灵……” “闭嘴。”池琛似乎不想让我听到这些,说话间,飞扬媚眸中凌厉,飞身一脚迅速而又有力的踹飞黄泽修,毫不含糊,远处天边传来黄泽修的大吼声—— “池琛!你过河拆桥……” 池琛不理他,面无表情的回过身,看我时,稍稍温柔了两三分。 这里,没有别人。 池琛几步站在我面前。我呆站在原地看他。 我不敢动,他也不逼我,只小心翼翼的避开我的伤口,我从未想过,池琛会这般温柔对我。 可那个假猫儿,竟是鸠灵吗?黄泽修说的,不会有假了。 “鸠灵她……”池琛打断我:“鸠灵和徐祖尧的事以后再说。”说完,他忽然停下。眸光清冷的看我道:“听着,小狗腿。我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新主人,也许我找到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第239章 池琛给我缝针 池琛说话眸沉如潭,深不见底。我早已习惯看不穿他眼眸,他池大狮子想掩藏的东西,别人万不可能瞧见。 我知道我逃不脱了,池琛想抓我,轻而易举。他既然给我台阶下,我下了便是。否则,没了台阶,跳下去,腿还瘸着呐。 我揽住他腰。低眸,声音含笑,“好,那等你找到新主人……”话没说完,唇突然被他霸道的吻封住。余下所有话都被他搅乱。 舌jian只一勾挑就让我心乱了。下一秒推开我。 他撤离的如此迅速,如若每次掐着点过来,再数秒离开一样。 盯着我的黑眸霸道又冷酷,划过抹不易察觉的潋光,声冷而寒,“这件事由不得你来说!”说罢,池琛也不管我怎么想,自顾自的抬眸移开视线。 魃之飞扬媚眸中,敛着万千月华。他单臂揽过我,巧妙的避开我伤口,抱我一跃上屋顶,朝回路而去。呐另只手操控改良绳索,月下修容如斯冷峻,改良绳索银光闪闪中,人翩若惊鸿。 路上遇见四个飞僵,跟随与他,还有黄泽修。黄泽修方才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我想起假猫儿是鸠灵。如果假猫儿是鸠灵,那么鸠灵……很可能是好人。 因为,从伊藤静奈方才话中,我个人感觉,伊藤静奈虽不杀我,但也绝不会让我好过。 弄伤个内脏什么的,让我吃吃苦会更好,比如……我的腿就摔断了。 可鸠灵这么做,是为什么? 我想起很久以前,似乎是静奈自己说的,“鸠灵和徐祖尧……不受控制!” 对于鸠灵和徐祖尧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很难过。他们都是我最先认识的人,尤其是徐祖尧。 十年来,他虽然训练我,可是并没有害我,对我说的那些忌讳,也让我安安稳稳长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最主要的是,徐祖尧当时一晃就不见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连阎罗都说不出一二,也没说是好还是坏。 可池琛既然已经说了以后再说。我……只好暂时不问了。且当务之急不于此。要拆炸弹呐。池琛抱我回去,中途没有看我,我却依旧安心。 我们和猫儿他们会和后。,他们看见我们抱在一起,并不意外。 这几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我藏起来,他们大概是找我了。 没什么废话,直接上飞机——四个飞僵、两个狐狸、一只黄皮子、加上郭林赵冷猫儿苏羽,飞机略显拥挤。 黄泽修和桃之夭夭不得不变作黄鼠狼,桃之夭夭跳去机舱玩,黄泽修第一次以黄鼠狼形态蹲在桌上,他皮毛很多都变成了白色。据说,上等得黄家仙最后都修成白毛儿,看来黄泽修长进了不少。 大概是池琛吩咐了,不许说出来,没有一个人说这几天的事儿,都各自聊各自的。 他们……都不介意我。 这么多人,压得住我。 四个飞僵一个池琛就足以对付我了,我心安定下来。 靠近飞机窗,我看见下面景色,是朝东边儿去的。 “不回西都吗?” 我以为我们要回西都,却不料,博了黄鼠狼的一溜儿笑耳—— “郑廷回家,爷孙俩正聊着,你去干甚?而且你家乱着呐。” 说罢,黄鼠狼抱着个小果子,啃起来。 那吃的时候,小~嘴一耸一耸的,煞是可爱。 一边嚼着一边又道:“好呐在特等局合约你没签……”黄泽修好似什么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池琛,“池琛真是我修行以来,见过最聪明的人。”黄鼠狼的小~嘴里吐出来果子籽,吧唧吧唧的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其实那三个条约是池琛以特等局身份发下去,真是两全齐美呀,能保护你,又能让你不受伤……” “闭嘴。”池琛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他背后都做了什么,我却震惊到无以复加,那三个条约,是池琛让苏小白和我签的?看来,他早就给我铺好了路。 池琛似乎很烦躁,挽我手带我起身,可我腿还伤着,没注意碰着了,疼的倒抽口气“嘶——”下一秒,赶紧~咬住牙关,池琛却已经发现了。 脚步一顿,面色冷峻。 我赶紧摇头:“这点疼,算不上什么。” 池琛没说话。那边儿黄泽修却是丢了果子,立在桌子上,白白的肚皮和白茸茸的爪子露出来,白爪子捂着眼睛,却又故意岔开条缝隙—— “哟哟哟,秀恩爱啊,我什么都没看到啊……”黄泽修说完后,池琛突然松开我手,走过去,那边儿,小黄鼠狼意识到不妙,“嗖”一下钻到座椅下头。而这边儿,池琛又转身走回来,不过是走两步,又停下。 抱我直接在旁边坐下了,趾高气扬的吩咐—— “都滚下去。” 那般唯吾独尊,满满一舱的人,滚哪儿去啊? 可池琛面色傲然,声音冷冽的不容抗拒。 众人均是愣了愣,然后还得起来。 这般排着队,井而有序的……走了,最后还跟着一个小黄皮子。舱内就剩我和池琛。池琛还抱这我,也不说话,就是抱着。 我很享受这样的安静,但仔细想了想,还是问他。 “你到底是不是池琛?”池琛,面无表情扫我一眼道,“少问。” “那好,换一个。鸠灵和徐祖尧是不是被恶灵控制?他们不坏,对不对?”我不心善,但是我觉得难受。 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对付我。 而池琛别开脸,傲然道句:“我自会救回他们,管好自己。”这下,我没作声,有他这句话,我就知道了。鸠灵和徐祖尧,他们是好的。若不是好人,池琛怎么会救?我很想哭,又不敢。 大概是时机未到,我信池琛一定说到做到。我握住池琛的手,主动与他十指相扣,指尖带来的酥~麻和温暖直达心扉。 池琛别开脸,倾国倾城的侧脸叫人移不开眼。我想起黄泽修的话,拆了炸弹……就要那个。 我也不是什么保守的女人,但池琛要用哪个身体和我在一起? 那一条光芒四射的罂粟花臂,我曾经惦记许久。 本想问一问他本体在哪,可池琛刚才已经说了少问。 罢了,到时再说吧。 想接吻,又怕静奈操控,万一一怒,咬掉了他舌头怎么办。就这么拉拉小手,我知足了…… 飞机到了。 我以为要去什么地方,竟是到了楚门! 都下飞机了。 山还是那座山,门还是那个门。 不过迎接的人是宠乾罢了。还是玫粉色西装,很适合他这媚妖儿的脸。约是乔装打扮过,桃花眸含笑,桃花树也抖抖的落下花瓣,小媚妖儿的妖~娆的样当真是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来了啊。”他一如初见笑的漫不经心,却又桃花眸灼灼闪光的走过来。 池琛淡淡颔首。没什么寒暄的,一行人,就朝山门走——山门上头,薄雾中梁丘八月与陆九重走下来。 梁丘八月穿着嫩黄色对襟小袄,在领口坠着白兔毛,衬得皮白肉细,看得出她被养的白白胖胖,又恢复了之前的水灵。 月牙色的及踝长裙。腹部微微~隆起。头发梳的宽松斜插着簪子,散落几根发,已经有些慈母的模样。陆九重挽着她,一步步,小心翼翼的神情,扶着她往我们这边儿走……离的近了,我看见陆九重手腕上疤痕还在。我立刻别开视线,却是回眸间,又撞上陆九重视线。 陆九重眸色淡然,声音一如初见的温润。 “都已安排妥当,”说话间,星眸微闪看向我,淡然一笑:“八月一直念叨着要亲自下来接你,我们便来了。” 只言片语,一个八月,一个我们,陆九重将自己与我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那厢儿梁丘八月撒开他的手,跑过来挽我,笑的像是个小女人。 “霜霜我好想你!”她抱住我,我脚狠狠一疼,倒抽口气,她赶紧松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关系。”我看着梁丘八月大又黑溜溜的杏核眸,那里头宛若盛着秋水,那个活灵活现的道门宝贝之女,终于又有了些昔日的风采。 “霜霜!我再带你到楚山玩啊!楚山呀,比天山还好玩呐……” 梁丘八月扯着我就要过去,我却是拒绝了。我目光落在她肚子上,我是没什么,但我怕会伤及她的孩子。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 我的话没说完,被她打断,“没事的!霜霜!我告诉你啊,楚门里好吃的可多了!”“我身上带着蛊毒,我会被~操控伤到你。”我直接说道,谁知梁丘八月还是不放手,“哎呀,我都说了,没关系。你的事儿我早知道了,等你拆了炸弹,你就和我一样啦!到时候,我们一起当妈妈!” “可我现在还不是,我……”我并不会因为她说妈妈就害羞什么,我只是怕伤到她,梁丘八月叹口气道,“好吧,霜霜,我本想等以后给你个惊喜。实不相瞒,这肚里宝宝是伊藤静奈看上的蛊物。她应是觉得陆九重不好操控,所以,以我为蛊毒的培养器皿,却不料千面杀过来,我也不可能跑出来……”顿了顿,梁丘八月眼底划过抹压抑,“所以,在孩子没出生之前我都是安全的。” 几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在不远处看着我们这边,竟然没有一个担忧的神色,看来真的是我多虑了。 “先吃饭吧,吃饱喝足了……拆炸弹!” 梁丘八月面色红~润,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一路闲扯,那边儿,池琛他们一群男人聊天,除了池琛外,陆九重、宠乾、黄泽修、郭林、甚至是赵冷,还有四个飞僵,都在笑。 那画面,简直是人间美景。吃饭时,我在桌子这边儿,对面儿是陆九重,左边儿是池琛,右边儿下首是黄泽修。 我不断看着陆九重。 他对梁丘八月极好,我只见梁丘八月扫一眼不远处的猪蹄汤,那边儿,陆九重就给她盛了一碗…… 而梁丘八月目光再一扫那边儿的虾仁儿,陆九重又赶紧去给她盛在小碟子里……真好,他们是苦尽甘来了。不经意间梁丘八月对上我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感激的笑,我摇摇头,低头时,旁边儿一双修长的手丢过来一块黑乎乎的…… 王八脚。 面前碗一晃,“当啷啷”的晃了晃,侧目,池琛不耐烦又嫌弃道:“看个屁。” “赶紧吃!” 说完,又有些讥讽的笑—— “吃什么补什么。” 好吧,我是王八……我是! 我低头,甚是愉悦。就要拆炸弹了呐,千万……可别出事啊!但看池琛面色入常,我突然拧起眉。 池琛时间掐算的极好…… 千面也是特等局的,怎么会那么巧,那时候千面就过去了…… 一顿饭,吃的大家欢快又平静。 平静中又带着忐忑。 “趁着千面去处理,我们赶紧开始吧。” 那边儿宠乾说漏了嘴,果然吧,千面是特等局派过去的! 宠乾站起来,率先往外走,梁丘八月孕吐,黄泽修困了,楚家,安全得很。 看得出,大家都累了。 苏羽扶着赵冷去休息,赵冷也病着。倒是郭林和猫儿……一个朝南一个朝北,两只狐狸却是找了过去…… 我走出门,看不见了。 宠乾在前头带路,轻车熟路的。我琢磨着,这段日子,宠乾应该是一直在这里试验拆炸弹手术。路上我问了问他关于蛊毒遗传性的事儿,得到的答案竟然是—— “少问!” 然后,宠乾屁~股后立刻多了个大脚印。 敢用池琛的话,找死么不是。 “我错了!”宠乾立刻乖乖的转过来倒退着走,边走边给我解释道:“其实我说了专业术语你也不明白,我就简单说吧。在做实验分析你的血液时,我发现蛊毒会朝着最安全的地方去,女人的子~宫如果有胎儿,是最安全的地方。蛊毒会呆在里头,不愿意出来,嗯,说人话版本,就这样,你要不要我说说鬼话?” “不用,有解决的方法就行。” 一路边走边聊,说话间,已经到了手术室。就我池琛和宠乾三个人,是上次梁丘八月被绑起来的房间。手术床已经摆好了窗帘都拉上了,灯光亮如白昼。 边儿上各种仪器和刀具。 说实话,我有些害怕,抖了抖,池琛捏了捏我的手,然后,让我躺上去。我躺上去后,宠乾利索的给我打了针在手背上,跟身上的疼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宠乾戴了口罩和帽子,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他和池琛,看起来有些zhi服you惑,一个只露出桃花眼,一个只露出双~飞扬媚眸,都是勾人的妖精。 “就当睡一觉,池琛就在旁边,我也不敢做什么的。”宠乾桃花眼闪烁着微光。氧气管插好后,池琛拿着一缕黑长丝带给宠乾。 彼时宠乾正给我装麻药药水。 冰冷的麻药顺着血管流进身体,然后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一点点失去感觉,眼皮不由自主的……闭上了。 可意识还在。也听得见。 听得见,面前,宠乾笑眯眯好死不死“故意”道:“你就这么放过苏小白吗?他可是安装的人,什么都看完了……” “嗷!”下一秒,宠乾声音变作惨叫,“妈的,池琛,我跟你说真心话,你打我~干什么!” “别废话,时间快不够了。”池琛冷声斥着,宠乾果然不再说话。 “行了,我系带子,你来脱。” 那厢儿池琛道句“滚开”后,走过去,给我解开了衣服。 指尖在肌肤上划过带起一阵zhan栗。 我虽然闭了眼,打了麻药,但不知道是因为我有抗药性,还是宠乾动了手脚,一定是宠乾动了手脚,我……还能感觉得到,能感觉到池琛的手,划过我ji肤…… 我想发抖,可是我没办法,我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池琛的手,一点点一颗颗解开我的衣扣,过程多xiao 魂~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我浑身都热起来了。衣服应该是脱guang了,池琛应该就在我旁边。橘子和烟草混合的味道袭来,很安心也很揪心。安心的是宠乾带了丝带,可池琛呐? 池琛在这里…… 岂不是把我看完了!好吧,看就看!反正……我早晚是他的人。 手术终于开始了。 大概是碍着池琛在场,宠乾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车熟路的摸索到我伤口附近,隔着半米的距离问池琛—— “是这里伤了?”池琛“嗯”了一声,宠乾拿着刀,在我肚皮上开划, “还好,可以继续拆,这里刚好避开器官,否则还真不方便。我得检查一下,可能得费些功夫……” “别废话。”池琛不耐烦的说完后,接下来的几千秒,我耳边都是手术刀的碰撞声音。 这种冰冷的感觉,远比上一次,被他撕掉假皮抚mo脖颈要刺激。 我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冰凉的手术刀切破我的肚皮。一下又一下,剥丝抽茧般,有什么东西被取出来…… “好了……就是你这个小家伙……呼……” 宠乾大概是找到了是什么东西,然后他往后扯,往外走…… “下面是缝合,你自己来?”宠乾话音美罗,被池琛打断:“滚。” “嗯,走了。”宠乾出去,门关上了。 可是,缝合让池琛来? 我想起上次我给池琛缝针。那时候,我把他身体看光了。 果然是一报还一报!池琛大概不知道我醒着,给我缝针的手十分温柔。 可是刚缝了两针—— 外头传来叩门声。 “药膏记得抹,桌子上。” 是宠乾的声音。 池琛没说话,外头脚步声渐远了…… 池琛缝好后,走过来给我拔掉了针头。他转身走了四五步,回头时,我听见了盖子旋转声。是池琛,来给我涂药了。药膏很凉爽,味道很好闻,远远的就闻见了,薄荷的。着里天气还热,池琛的手在我小腹和肚皮上打着旋。 一圈又一圈,绕的我下腹一阵火,烧,火,燎。 要不要……这么xiao~魂? “嗤。”突然,我听见池琛笑了。本不知道他笑什么,下一秒却是身子一松,那股麻药的劲儿过去了,肚皮上疼倒是没什么,却是口中控制不住的一声shen,yin。 池琛的手伸到哪儿去了! 说生孩子,我可以不脸红不害臊,可此刻……身上光liu溜的。 那儿还被涂药,不害臊才有鬼! “忍着。” 那边儿,传来池琛淡漠的声音,手指也撤了。 忍着? 忍着什么? 忍着不那个什么吗? 我睁开眼,这会儿恢复了,气喘吁吁的。 “没出息的东西。”魃之眸划过抹显而易见的嫌弃。 纵然是做这种下liu之事,换做旁人也是做不来池琛这么高高在上。占尽便宜的是他,回头嫌弃的也是他。炸弹应该是除了,旁边儿镜子里,我眼角朱砂已经暗下来了。 这边儿池琛放下~药膏,“咯噔”一声,让我想起方才那一幕…… 脑中却是怎么都浮现不出池琛的模样。 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池大圣人给我涂药时,是个什么表情? “小狗腿,还能走么。” 池琛看我,那淡漠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换做从前,我大概会心塞,可如今,他这态度反倒叫我也跟着自然起来,直接下床,道句“我试试”但话音没落就脚软险些摔倒。池琛方才涂药,简直是太勾人。我这浑身上下,简直了…… 怪不得有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算是知道了其中滋味,虽然是浅尝即止,但也足够蚀骨xiao魂了。池琛并不知我的想法,还以为是炸弹的事儿,直接把我抱起来,面色冷峻,手下却是小心翼翼把我放在那边儿床~上。 是梁丘八月之前躺的那个床。 早就收拾好了,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池琛放下我时,我忍不住抬手勾住他脖子,不让他走了。 贴上他的唇,我与他四目相对。 池琛这妖精睁着眼,潭水般深遂的眸中波涛暗涌…… 第240章 就像是工艺品 四下安静,池琛被我勾着,一动不动。 池琛暗流涌动的潭水黑媚眸,黑长睫根根分明,它们微微颤着,他人没倒下来,只弯腰。 我们唇贴着。 气息交错着。 我心一阵阵不规律的悸动,有什么热流,顺着小腹往上涌,所有药膏涂抹过的地方都在嗷嗷叫嚣。不对…… 往日就算池琛再怎么对我,我也只会觉得心跳加速。 今日,除了心跳……太不正常了。 绝对不是因为池琛方才涂药,还有别的……那种感觉倒像是—— 之前彤彤给我下,药的感觉! 池琛一动不动的任由我勾着脖子,唇还贴着,我道:“我被下。药了。” 我再三感受,确定了,那就是chun药的感觉!我说完,池琛原本淡漠的眼中划过抹冷色,手松开,他转身一言不发的要走。 “你别走。” 我喊住他。 “别……让我一个人……” 看着池琛背影,我就想起我在街上寻找他时的惶恐,目光有些恐惧,“我害怕。” 我不想对他隐瞒什么感情。 不远处,池琛背影笔直修长。 他没走。 我拧起眉,深知自己不应该这样说,可我真的怕。池琛缓缓抬起脚……算了,我闭上眼,不想看他离开的背影,心道句“他还是走了”,不料那脚步声转,不是走,而是……绕了一圈又回来。我有些惊喜的睁开眼眸,见他拿了干净药棉和水来。 等等……他不是要……给我擦掉吧。我能感觉到,我腹部不少口子,我都没法坐起来。 他这…… 我想到接下来的一幕,我很可能是清醒的能看见他给我擦去药膏,我脸红了。 相比较下,池琛面不改色心不跳。 “都是那药惹的祸……” “我……我没乱想!” 说完我想咬掉自己舌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谁有说你乱想了?池琛也没戳破,就在我旁边儿坐下,绿衣还没脱,只摘了口罩和帽子,斜眸睨我,只一眼又低下头,手伸进被子里…… 旁边儿那只手,利索的拿药棉沾水,递被子里来。被子下,手指灵活,被子上我死死的抓着被角。 这会儿,我要是扭扭捏捏反而奇怪! 没错,是奇怪……池琛现在就好比是个医生,看他呐—— 薄唇微抿,眸色淡淡,一本正经的样子,哪里像是登徒子。 病不羞医,我是病人。 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温热的水和柔和纸巾在微烫手指的包裹下,不断在我肚皮上转着,一点点拭去那有问题的药膏。药棉自不如方才手指柔滑,摩擦着肚皮上的伤口。 麻药过去了,刀口本就疼,尽管我身体放松,池琛手指也是柔软。可我还是疼,不由绷紧了脚却又扯痛了断腿。 这会儿,想呼痛,也没忍着了。 “疼!” 直接喊出来,拧着眉看他。 不知自己是否也是楚楚可怜? 池琛抬眸瞥我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又低头去了。 没理我,但手却又柔和些。 “马上好了。” 伴随着他这般说来,我想起那时他耻笑我说,“小狗腿断了就该叫两声,疼就哭出来”只也不知,说这话的他,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好不容易,肚皮上药已擦掉。池琛额角已有层薄汗,这层薄汗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 灯光下,皮肤更似钻石般闪光。 他之前给我擦药,也是这样的神态吗?我不知道。 每次呼吸,肚皮都疼着。可我和池琛一样,都是打小疼习惯的人。 肚皮完了,池琛手又朝那儿去。 那里头药还不少。方才因为疼,药作用并不强烈,此刻池琛手指,进去……骨头,瞬间酥软成了一团。 这般滋味…… 所有语言都已经失去了色彩,只知道……脑袋空了。 方才多销魂,现在就多销魂。 且方才药没发作,现在药在发作。这会儿子,药效基本上开了些…… 一股股的su,麻钻入脑海。我除了咬紧牙关享受,什么都不想了,手不由自主的死扣着床单。 这动作瞒不过他,我心里清楚,怕是又要被骂恶心的东西?没出息的东西?还是什么的……却是万万想不到,他突然转过来,吻上了。 四目相对,媚眸黑沉,长睫毛打下的暗影遮住所有眸光。 然后他闭上眼…… 声音依旧那般镇定。 “药效还有段时间。” 他闭眼说完,我心跳一顿,这话的意思是…… 鼻尖满是橘香烟香混着药水的味道,我头有些晕,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东西,他雕刻做出来的东西,工艺品,木雕,或是瓷器,玉器…… 随便哪一样。 随着他的手一点点,升华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数。只知道……自己药效过去了。舒服了。 “小色狗。”池琛抽回手用药棉擦着。仿佛刚才陪我的人,不是他。我头脑一阵阵的发蒙,心跳还因为他方才的“巧夺天工”技巧,不正常加速。他则拿出电话,声音如旧沉稳,“宠乾在哪。”说话时,毫无表情。 这是秋后算账吧?其实……我现在有谢谢宠乾,不是他哪来我的销魂哟…… 盯着池琛毫无表情的侧脸,我舔舔。唇,都是他的味。 要不是池琛就在面前。 那眸中含着熟悉的冷,我会以为方才是我的一场梦。 chun梦,还是了无痕那种。 “据说是去埃及了,那边儿的艳后找他。”电话里传来黄泽修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手术出问题了?” 池琛冷眸微眯。 “走了?很好。” “汇报郑家。” 池琛从床边儿站起来,单手解开绿衣,把衣服丢在一边垃圾桶里。 “郑家啊。” 黄泽修乖乖汇报着:“郑家很好,哦,不对,不好,肉肉被苏小白给掳走了,说是父债女还,郑老现在满世界找苏小白和他孙女,闹得还挺大。” “机密局。” 池琛走过去去看药了。 “机密局没什么,就是唐门进了机密局说要和宠媚对立,两边儿明枪暗箭的……加上个轻羽门介入,宠媚逃了。” 池琛把那药膏装起来,没说话,那边儿,黄泽修道:“秦始皇陵那边儿已经交接好了,什么时候过去?” 黄泽修说有我身体相似的物质的地方就是秦始皇陵里了,但具体在哪,咱们还得自己找。这边儿池琛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回眸目光淡淡问我。 “都听到了?” “恩。”我点头,池琛把电话放口袋里,“有意见驳回。” 我……哪有意见。 池琛推开门走出去了,这次我喊他也没理我了……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拿了手机出来玩,玩到下午,直到下傍晚了,梁丘八月来找我。 跟我一起吃饭。 现在,谁在我身边都不安全,梁丘八月在我身边是最安全。 如果伊藤静奈真的等这个孩子的话。 “感觉怎么样?” 梁丘八月看我,目光很柔,脸侧耷下来的发显得她越发温柔。 “很好啊。”我笑眯眯说着,心情并不差。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开心吧。 绝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反问她,梁丘八月撩了下头发,声音温柔:“我也很好,大师兄对我很好,谢谢你,霜霜,如果不是你,我……”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饭桌上她那感激的眼神真真是让我不爽的。 “听着,这是我欠他的,都是我的血害得他……” “可他的血也害了你。”梁丘八月一语道破。 我能说,是因为陆九重对我做的那么多事吗?显然不能,我只好闭嘴。梁丘八月握住我的手, “霜霜……总之,只要我能帮上的地方,此生赴汤蹈火……” “不用说。我知道。” 梁丘八月笑,给我端了饭菜来,我和她吃着,问了问池琛在哪,但梁丘八月也不知道…… 池琛要隐瞒是没人知道。 “婆娘,该休息了。”吃饱喝足,闲扯看电视,日子好久没有这么逍遥。直到外头,传来陆九重的声音。时间都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竟然闲扯了两个小时。 梁丘八月站起来道:“我走了。”走了两步,她回头看我,“霜霜,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值得骄傲的事。” “我也是。快去睡吧,晚安。” 说完我又看着她的肚子,“小十也晚安。” 小十,是八月和九重给孩子取得名字。 取自——八九不离十。 希望真的不离开吧。 在孩子没落地之前,起码可以安全一阵子了……梁丘八月走后一阵子,我关了电视。屋子里安静了。 我脸还没洗,外头走来了下人,给我洗好了手和脸。 池琛半夜才回来,那时候我都睡着了,我睡得很浅,他一来我就发现了。 池琛嘴里叼烟,手里拿着文件。 还是白衬衫黑西裤,不过,多了个西装,看起来很正式。 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那板寸也修了修,痞有,倾国倾城有,见我没睡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漫不经心的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问我:“感觉怎么样。” 第241章 伊藤风卿诈死 窗帘早合上了,屋内灯光调的刚刚好,不刺眼也不暗的那种。 池琛翻阅文件,似乎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我早已经习惯他说完一句话就恢复淡漠的表情。 感觉怎么样? 我眼珠子转了转,不怀好意的笑,“你指哪方面?” 话音儿没落,池琛手里文件夹毫不客气的拍在我脑门上。 “啪”的一声。伴随着冷声斥责:“伤口。” 池琛说话间,横我一眼,那不耐烦又嫌弃的一眼,却因飞扬的媚眸如斯风情万种。 “嘶……”我在他开口说话时闻到酒味,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捂脑袋看他,他又一本正经的翻了一页,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也是最后一页。 我揉揉脑袋,道句“小伤死不了”后,池琛抬手拿下了嘴里的烟,撵灭了。媚眸微眯,吐出口烟,我鼻子再度嗅了嗅。 果然是酒味。算了,喝多了,不和他计较。可当他看过来时,我还拧眉瘪嘴道:“疼!” “哦。”他这般淡淡,又抽出来第二根,烟香中,夹杂着酒味,混着橘子香,并不难闻,酒也是好酒,好酒味道香醇。 “你喝酒了?”我看他脸色有些红,捉摸着他应该是喝醉了。 池琛每次喝醉前都特别“清醒”,装的清醒。池琛“嗯”了一声,不予置否。然后他拧眉,似乎感觉到自己要醉了,不客气的直接掀被子,把我朝旁边抱抱,自己也躺上来…… “睡觉。” 说完,抬手,直接扯下衬衫一颗扣丢过去“啪”的一声,把灯关了。 我咽咽口水。 周围,全是他的味道。橘香和阳光的味道很相似,黑暗中的阳光味道包裹着我,又似乎在世界上最豪华的酒窖里。 我一动不动的任由着他搂着,然后阖眸……嘴角轻扬。 仿佛又回到当初,池琛在江家当二公子时,医院里,也是这么的妖娆雅痞。 那时候也是我腿出了事儿。 不过是扭了脚,骨头错位。 住了一周的院。 犹记得那时他每夜都潜入我房中…… 却原来是绕了一圈,又回到当初,又胜过当初。 我把脑袋在他怀里蹭蹭,却是听他嘟囔着:“不可能……” “不可能?”我下意识的重复,拧眉看他,虽然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不可能?” 我小声问他,却被他搂紧了些,唇抵在我额头上。 “小狗腿,阿卿可能没死。” 他说的声音带着醉意,显然是醉话。 我身子都僵住。 “池琛。” 我喊他名字,他“恩”了一声,我道句“你是醉了么?”然后我听他答得顺溜又斩钉截铁的—— “没有。” 我见过他喝醉的样子好几次了,他答得越顺溜就越是醉了。大概……是在我面前,他放松。 幸而他说话前,喊了我的名字。 虽然…… 只是小狗腿。 “池琛,你是不是见到……” “阿卿了。” 我顿了一顿,有多艰难才喊出了阿卿的名字,而非伊藤风卿。那侧,随着池琛一声“嗯”,我觉得心跳骤停似得,喘不过气来,而下一秒,池琛笑了。 他竟然笑了。 大概笑的倾国倾城,我却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 只是那笑声把我心里的城楼快笑的哗哗全塌了。 他笑搂着我说。 “小狗腿,你别怕。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低落的心又浮起,池琛说话间,鼻息就铺洒在我面上,继而池琛想起什么似得,轻轻吻了吻我的额。 “我得帮她,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知道池琛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我实在是……说不出拒绝。我早就沦陷在他和阿卿相辅相成,一起救人的事儿上…… 我也早说过,如果阿卿回来,池琛愿意走…… 我不会留,也拦不住。 从头到尾,主导权都在他手里。一直都是。 “你要帮她什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长痛不如短痛,趁着池琛醉了,我直接问出来岂不是更好! “帮她……回到扶桑。”池琛说完,我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很不爽,我不是圣人,我也会吃醋,“你在哪见得她?” 我以为我说完池琛会和我说答案,谁知道池琛不理我了,呼吸均匀,又搂紧了三分。 显然是睡了。 这王八蛋啊!要不要丢下疑团疑问的我就睡了?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 这夜,怕是彻底失眠。 我感觉我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 伊藤风卿不是死了吗?这会是静奈的计谋吗?我脑袋里,抽了一样的,想到了池琛说想起了黄泽修的话—— “说的就好像是他会选择你一样……” 那么池琛现在,是选择了我吗?他刚才说的话,句句都是安抚我的。 于情于理,伊藤风卿都是为池琛而死。虽然她害的池琛变作困死鬼,但池琛现在是想着我的……可……想不通啊! 如果伊藤风卿不死,池琛怎么变成困死鬼? 我胡思乱想着一夜无眠,导致池琛早上醒来,十分嫌弃又怀疑的看着自己,又看我。那模样,生怕我对他做什么。 唉,这年纪大了,一熬夜,就成了熊猫眼。 池琛没说话,只是掀了被子起来,我也没说话就是定定的看他。他走到屋子中央时,西装突然抖了抖,似乎有寒气从他体内迸发,竟将衣服上褶子全部捋平。 我努力麻痹自己忘记昨天的晚上的事儿,可昨晚的事儿就是印刻在我脑海里。 池琛要走了。 “池琛。” 在池琛往外走时,我喊住他。 池琛回眸,明明还是面无表情的,怎的就突然生出距离感了呢? “说。” 见我喊他却又迟迟不说话,池琛冷眸中划过抹显而易见的不耐。 许是我看错,许是我多疑,却怎的都说不出口了…… 摇头,轻笑,我看他说道:“没事,就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我低下头—— “我只是觉得我一个人在这里……” “这里很安全。”池琛打断我,我点头,头埋得更深了。 “是啊,很安全。恩,行吧……那你……”“走吧”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池琛已经推门出去了。从前他也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可今天……我就是觉得他要去看伊藤风卿。郑廷可以不死,伊藤静奈也许留有后手没杀风卿也说不定…… 可是…… 风卿如果没死,池琛是怎么变作困死鬼? 我想起很久之前,木青鸾带着道童,在宾馆里,给沉睡的池琛布阵之事,会不会是……不用死,也能将池琛镇压? 否则,伊藤风卿的事儿,又如何解释? 我去洗了脸,出来时,梁丘八月来了,和我一起吃早点。 “大师兄他们昨天都去商讨秦陵的事儿了。”八月回答了我昨天的问题,但现在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伊藤风卿,她为什么会回来。 这个阎罗都说死了的人…… 大家都说死了的人…… 阎罗骗了我一次两次,这个也是骗我的吗? 我实在是不敢信他了…… 我咽下口中的包子,“嗯”了一声后,八月又道:“大师兄说,让你凡事都相信池琛,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我觉得大师兄不会害你。” 我再度咬包子的牙齿顿住。 池琛也的确没什么事。 对于酒后吐真言,他不是第一次犯了。 而且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酒后说了什么呐。 可我这心里,就是莫名堵得慌。 池琛为什么喝多? 为伊藤风卿…… 我头疼,大概是睡眠不足引起的。 看我不说话,八月隔着桌子握住我的手,“放心吧,池琛对你真的很好,你别多想了。” “我知道,我信他。” 只是我不信自己罢了。 但我没法说。 先忍着吧,等真相揭开就好了…… 我这么跟自己说完,和八月吃好了出去晒太阳。 中午,池琛他们回来时,我和八月在花园里荡秋千,这里是城市里享受不到的天然氧吧,阳光极好,暖的人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热了。 一行人朝着这边儿走,除了赵冷苏羽。苏羽去照顾赵冷了,郭林身边儿还跟着俩狐狸,猫儿的脸臭的不行,黄泽修果真是妖精来的,穿了一身白粉色袍,白发毛耳朵,就算是人形也可爱的紧。相比较之下,陆九重和池琛就稳重的多。第一次看陆九重穿西装,和池琛竟是不分伯仲。大概是蛊毒已发作,千面在斗静奈,一切尽在掌握。 我看得出,气氛很好。 “这次她应该不敢出来了,只可惜又让她给跑了。”陆九重在和池琛说话,“那伊藤风卿也是厉害,居然可以……” “闭嘴,蠢蛋。”池琛横了他一眼,陆九重看向我这边……呆住,猛然住了口。 然后,人都过来了。 梁丘八月担心我,抓着我的手,我早有所料,并不意外。 池琛目光略过我的腿。 其实我腿好多了。 这楚家,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极品,儿我目光和陆九重交错时,皆是迅速别开脸。 命运让我和陆九重不断地错开。从出生到活人蛊,从寒霜九重,到南楚北郑…… “今天小十乖不乖。” 陆九重从我旁边儿走过去,我让开时脚有些跛,被池琛扶住池琛面色冷,眸光冷,手却是暖的。 “这件事,由不得你反对。” 池琛面色冷峻看我。 气氛……很僵。 八月和九重说得对,不管怎样我信池琛是为我好的。那边儿,黄泽修见状不对跑了,狐狸也是,就剩下郭林猫儿,郭林清清嗓子,“小姐,郑老那边儿我替小姐回复过了。” “恩?什么回复?”我感谢他救场子,郭林道:“是昨晚的,问你怎样,你的手机关机了。” “恩,知道了。肉肉找到了吗?” 我问完,郭林摇头。 “没有,还在追捕……但只要还在这世上,就没有找不到的。” 说完郭林似乎想起什么,尴尬道:“肉肉是小小姐,福泽天佑,不会有事。” 我点点头,“知道了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这边儿,池琛冷眸眯了眯,“说完了?” 耐着性子让他等了半天了,心虚吧。唉,昨夜那么软言软语的,现在又变了脸,也得亏我昨夜听见,要是昨夜听不见…… 今儿这…… 呵呵呵,我还不尥蹶子离开…… “那就走。饭菜送房里。”池琛直接抄手把我抱起来,我任由着他抱着,然后在九重八月的但有目光下,和池琛一路到房间门口了。 池琛道句“守好门”后,把我抱进屋子里。 床上,池琛看我—— “信我么。” “你指什么。”看来,池琛是把昨晚的事儿都忘记了,这倒是有意思,以后,想知道什么,就私下和池琛喝点酒,就诓骗过来了,我故作不知,池琛看我冷声道:“伊藤风卿没死。她当年是诈死,并设计把我重新困起来,造成假象。” 故意沉默良久,我才看着池琛,“然后呢?” “她和我说要杀静奈。” “哦。”我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水,“然后你想说,她也是盟友吗。” “她负责秦陵。”池琛看着我,这下我不说话了。 “……” 秦陵。 那是不是代表了我也要见到那个诈死的女人? 见我不说话,池琛突然恶声道:“不许多想。” 那声音霸道…… 真是连人胡思乱想都不让了! 我还没说话,下巴又被他擒住,被迫和他目光相对—— 其实我很乐意和他这么对视。 魃啊,多帅,多养眼…… 似乎看出我不生气,池琛眼底划过抹疑惑,还是松开手了。 “你的智商不够,就别学推理。我已经告诉你,别再缺心眼了。” 那嫌弃的,我侧目看他的嫌弃脸。 每次心虚就嫌弃。 好好说话会死吗?心里闪过一无数想要揭穿他的念头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要是哪天真的好好和我像是醉酒后那般的温柔笑语。 那我大概得掂量掂量,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池琛说完,从裤兜里拿了药膏,对我道句:“躺好,上药。” 然后,直接把我推倒在床上了。 “喂!我是病人!”这么粗暴……也不怕弄疼了我?其实,宠乾的药,虽然有些副作用,可好的倒是很快。 那厢儿,池琛一句拧开了盖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他眸光中的妖冶就差开出一溜儿的花儿了…… 第242章 池琛会难受吗 正疑惑池琛眸中的妖冶如花,下一秒目光落在那药上,却是呆了。 “这不是……”昨天的药吗? 不不不,不可能是。 我自己住了口,看池琛手沿着被子下进来了……没看我,却是那飞扬媚眸,怎么看都怪。 哪儿怪又说不出…… 销魂否?销魂。却是正在销魂的巅峰,就要在他指尖开花时,他突然撤了去。气息短促,身上还痒着,双目迷茫的看他斯条慢理擦手。我捉摸着是要给我擦掉药,却不料他擦好手后,丢了药棉在垃圾桶里起身走了…… 呃,走了…… “你去哪?”我侧目瞧他,却见他回眸冲我笑,冰冷诡谲又妖冶的笑。 “会水?” “……”瞬间,我脑袋“嗡”的一下—— 这个时候报复我么? 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我手软脚软,侧目看他,他站在我半米外,叼着烟,睥睨又高傲,“我不跳,你敢跳?” “旱鸭子。” “千面做的。” …… 合着一笔笔都在这儿等着算账。此刻我悬在半吊子不上不下,简直是痛苦死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骗你了……” “恩……” 说话间溢出不受控制的shen吟。 我看着他,尽可能的楚楚可怜。 “别……别这样……我要死了……” 浑身都烧起来了。 这毒王八,杀的我措手不及! 池琛悠悠然的吐了口烟,被子下的我几乎成了一滩烂泥。他不疾不徐的又道句:“还会气功?” “我错了……” “池少……我真错了……” 我终于体会到了yu火焚身的感觉,可池琛就那么走了,魃之体十分优美,妖娆的大屁股消失在门口,只留下我百爪挠心,不,是千爪!万爪! “池……少!” “我……我……求你……” 求自己的男人,不丢脸。 “我这辈子……没求过人……第一次……求……”我的话没说完,听得池琛冷笑,“还有,男儿身,再加一小时。” 我惊恐的睁大眼,“不要!恩……” “池……” “少”还没说出口,池琛拉开门,打断我—— “四小时后,我回来。” 说完毫不犹豫的走了,门,关上。 轻轻地,却又是震撤心扉的。 我就知道!那毒王八会作怪,他那么睚眦必报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骗他,却是……太会落井下石了! 三小时,一万零八百秒就在我度秒如年中过去了。 这一万零八百秒有多难熬,多要命,小爷此生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而第四个小时时,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我的伤口在发痒,这种痒是伤口愈合的痒痒,在欲望的作用下,很淡,但是能感觉得到,我 的伤口在迅速愈合。 池琛回来时,我药效已经过去,浑身是汗的睡着了。 我睡眠向来浅,这次也不例外,故意装睡,听池琛在我床边坐下,。他被子下的手又伸过来,抚摸上我的肚皮,身子险些就控制不住的抖抖。 他的手在疤痕上划过,听他松了口气,然后感觉他一颗一颗的给我仔细扣好扣子,再掖好被,真想睁眼看看他却又忍不住一阵困意袭来。 又想睡觉。 池琛做完了这一切就坐在我旁边,又看文件。 文件翻阅声音细碎。 其实,我都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他翻阅文件是什么样子。 脑海中早就勾勒出他看文件的样子,睁不睁眼都一样。 药的确有奇效。 想来也是有效,池琛才肯用第二次。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此刻,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我琢磨着,是否池琛为了不影响药效才离开,唉,算了,不提了。但具体这是不是宠乾报复,我看他躲得那么远……不由得联想起很久之前,我给他在唐门一顿揍,外加给他撒玻璃粉的事儿,宠乾那媚妖儿也不是好惹的角儿。我这周围,什么时候出来了一圈妖孽,个个都不好招惹。还好,我傍着一最不好惹的。 我真睡了,池琛在旁边,我安心。我醒来时候,池琛还在我旁边,一睁开眼就看见他的感觉,让我心跳缓慢了些。 日暮西垂,满满的金光洒在被子上,和池琛的腿上。 池琛媚眸转向我,淡淡扫我一眼,嫌弃道句“肤浅的东西”。 “是啊,是肤浅。” 我应了一声,池琛啐句“不要脸”,却也不知,是谁昨天陪我欢度了不要脸的肤浅时光…… 肚皮上伤口的确已经结痂了。 有点痒。 池琛又在看文件了。 我目光略过池琛手里的文件夹,秦始皇陵的。眸色沉了沉,想起他说伊藤风卿负责秦始皇陵…… 我自认不是小女人,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可现在我确实是小心眼了。 也不知道到了秦始皇陵,会是什么样。 那可是……他曾经称之为老婆的人。 说好的怀宝宝呐? 池琛这也没动静。 说起来,池大狮子这么唯我独尊,不会用魃的身体对我那个吧?可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本体上哪找?不对……我还没问他到底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到底是多疯狂? 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在我“专注”盯着秦始皇陵四个字目光神游的时候,头又被文件夹打了一次。 “嘶。” 我捂着脑袋,看他。 他起身不耐道句:“看个屁,走了。” 说话间,也不扶着我了,大概是知道我伤口好了,可是—— “我腿还瘸着怎么走?” 其实我腿没什么大碍。 我就是故意。 那厢儿池琛不耐烦的把我抱起来,又道句:“没用的东西。” 我厚颜无耻的抱着他,“就没用,有你在我就是废物。” “……” 池琛不语,低眸扫我一眼,然后媚眸眯了眯:“你最好一直都这么想。” 他倒是了解我,我不过是玩笑话。 我多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携手一起杀坏人。 池琛抱着我往外走,边走边道:“蠢蛋给你拿了么。” “啊?”蠢蛋是陆九重,陆九重给我拿什么?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心里突突的跳,池琛道:“复骨天香膏。” “哦,没有。” 复骨天香膏但凡行走江湖的,没人不知。 那可是个好宝贝。 因为天香极为难得,百年才一贴。 我摇摇头后,自己打脸道:“我不要那么贵重的东西,我这把贱骨头,这种小伤,几天就好了,小时候我有次摔断腿……” 说话说到一半,被池琛凌厉的眼神给震住。 “闭嘴。” 我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池琛道:“小狗腿,你记好,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包括你自己。” 我:“……” “我……自己?” 自己怎么欺负自己? 胡思乱想吗? 靠……这也太……甜蜜了! “好!那我以后就靠着大王了!” “池大王!” 池琛眼眸中划过抹短促的笑意,稍纵即逝。我却是……暗暗在心里多了一句嘴—— “池大王……八……” 餐厅,人都在。 我被池琛抱着,也不脸红,红什么?自家男人! 我被池琛小心放下。 肚皮恢复的极快,吃饭时候,八月约了晚上到我房里玩,我看池琛没什么反应,欣然答应了,那边儿几个男人低头窃窃私语,不知道聊什么。苏羽和赵冷关系近了许多,郭林在俩狐狸精的轮番攻陷下,连连拧眉。 黄泽修抱着鸡腿啃,改不了黄鼠狼爱吃鸡的本性,怕是唯有一个不悦的,就是猫儿了。 气氛好的叫人有些担忧…… 居安思危呀。 越是平静,越是要出事…… 可也只能享受着。 池琛现在应该是挑明了一切,如今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只能先这样享受平静的快活了。 晚间,到我房里,八月告诉我说千面再次重伤伊藤静奈。 而伊藤风卿的出现,让伊藤静奈直接吓得躲起来了。 “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我吐了个瓜子壳,怎么说,这俩都是姐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十多年都没出来的人,现在伊藤静奈受伤就出来了。 “我也觉得,可大师兄说,那个女人,的的确确是伊藤风卿,特等局有备案的,是诈死。”八月说的头头是道。 陆九重和她说的,不会有假。 “楚家也在特等局吧。”我看她一眼,八月点头,“是啊,一直在、特等局里,也分好几等机密,池琛很可能之前不知道。” 八月端着点心,拧眉,“其实,按照千面对阎君的转达来看,阎君是管不着伊藤静奈和伊藤风卿的,怕是因为走江湖的时候听到传言说伊藤风卿死了。故意这么说?” “算了算了,管他呢,她要是敢对池琛动什么心思……我一定不会退让。” “哦?你怎么想通了。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 “这你就不懂了,池琛选的是我,那么我势必要争取。若池琛不是选我,那我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呆着。” “呼,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钻牛角尖。” “不会的。”永远不会。 他若爱我,没人是我的对手,他若不爱我,我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就这样。 和八月又闲扯了一阵儿,得知陆九重他们一伙人是去找天香草了。 复骨天香膏,是一种叫天香的草,就在楚家后山的天洞里。 天洞里有灵兽守护,进去的,出不来,灵兽砍不死,只能困住,多少年了,都不知道那灵兽到底什么样。 “差不多应该回来了。”梁丘八月说完,外头已经传来陆九重的怒骂声—— “草!池琛!你拿了天香草!还要剑!老子没说把剑给你!还给老子!” 我拧起眉坐起来,外头传来黄泽修声音,“我说楚少主,你又不是草船,要什么剑啊!去去去去……你再走一步,我就动手了啊!” 那声音还是远远地,门已经被池琛推开了。池琛手里拿着的一块类似狗皮膏药的东西。 想必就是复骨天香膏了。 “妈的!那剑是老子传家之宝啊……” 陆九重似乎真的恢复了。 这边儿梁丘八月丝毫不见外,反而笑弯了眼睛,“行了,你贴了药就休息吧,估计明天脚就好差不多了……”声音温柔,说完从池琛旁边走出去,道句:“我走了。晚安。”关了门。 我目光落在池琛手里拿着的龙形剑,确是好剑。漆黑纹龙,灯光下也不反一丝光,唯有刀口上,寒光逼人。八月走后,门关上、。 池琛把刀丢在了一边儿,随手一抛的那种,估计陆九重看了要疯。 “狗腿伸过来。” 看得出,王八心情不错。但是…… “你脸怎么了?” 池琛脸侧破了,一道口子,裂过来。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我一边把狗腿……呸,把腿伸过去一边儿看他的脸。 血都结痂了,也不知道那灵兽是个什么怪物,天香膏药味道及其好闻。 这可不是特等局的东西了。说起来,池琛也骗我不少…… 可问题是,池琛从来都没说过! 又哪来的骗! 真是……唉,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明天好了就出发。” 池琛给我贴好了药膏后,淡淡说道。 他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不知道,但是出发…… “去秦始皇陵么?” 池琛眸色淡然的“恩”了一声。我却是拧起眉,“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这肚子啊……”心一横,我豁出去了,直接道:“我还有蛊毒,不是说要……有宝宝嘛。” 池琛眸色略沉,“黄皮子说的?” 靠,这么聪明…… 我点点头,这就把黄泽修给卖了。 池琛却是别过去脸,“听着,小狗腿,我只说一次。” “我不知自己是谁,我生来就在池琛身体。但我至于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而池琛身体在湘西应该早就腐烂了。所以……” “池琛”说完,回眸看我,“在我找到本体之前,不可能碰你。”我看他说的认真,憋在心里的那一句“那你倒是快找啊”愣没说出来,而是抱住他,“会难受吗。不知道自己是谁……” 第243章 大王求饶狗命 我紧抱着池琛,贴着他脊背。肚皮伤口此刻已好差不多。腿上药膏贴的地方一阵阵火热,膏药在挥发,烫的很舒服那种,可池琛不舒服。 “不会。” 背对着我的池琛回答的掷地有声,毫无感情波澜。 他肯定要说不会,我猜到了。 “可我会。” “你不难受,我难受。” 我直接把脸搁在他背上。 我喜欢他这件事,他早知道,说出来也不丢人,都已经……基本上算是那啥了。 可这般说来,鸠灵说的是真。 “不需要难受。” 池琛说的冷冷,又那么理所当然。我再次想到池琛那时跟我说的话,那般漫不经心说出来的,大概是最真心的话…… 那时他说。 “看见没,我把人都赶走了。” “如果你离开,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心,无端的揪起来。 也许他池大王八不会给我说爱,喜欢,更不可能跟我你侬我侬的调情,就算是暧昧也只是几句啐骂。可是他会保护我,会为我铺路,会处处为我着想。 这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不过如此了吧。 没有轰轰烈烈,日久生情,平平淡淡,他见过我最丑最狼狈的模样,看过我最卑劣下作的狗腿心,也见过我是郑家千金的繁华…… 我好他收着,我不好他也收着。还要求什么呢? “说话,小狗腿,这种时候,该是你表现的时候。”池琛声音淡淡,逗了我笑出声来。笑着却又难受着。 心疼他。 我想过他无数种身份,却从来没想过。 池琛——不是池琛,他是一个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人。一个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失去记忆,不知道过去,也不知道未来的人。却还要背负苍生……阎罗,似乎也没有提起他的身世,也没有说过他就是池琛。我道:“我是在想,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池琛的?” 他早有所料般道:“因为,我离开池琛身体时,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好吧,那为什么鸠灵知道这些?”池琛难得不跟我说少问,是因为明天就要去秦始皇陵,给我吃定心丸嘛?我趁机多问几个。 可池琛!居然不说了。 “你不需要知道。”他终结了谈话,毫不犹豫掰开我的手,道句“滚去睡”就把我推倒在床上,自己起来了,又要往外走。 “喂,这么晚了,你去哪。” 我拧眉看他背影。鸠灵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显然不打算说了。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喊他了。 池琛背对着我没有动,我继续道:“我以后还喊你池琛么。” “别说废话。”池琛继续往前走,却是站在镜子前。他扫了一眼自己的脸,抬起手,在脸侧又划了一道口子。 “你!”我惊得说不出话来,那血,淋漓落下,从他脸侧,到腮下,沿着白皙的皮肤,滑落到脖子晕染开了白衬衫,脸色,十字疤又现。 “给我缝上。” 说话间,人已经走过去,拿了医药箱走到床边坐下来。 果然是定心丸吗。 可他不需要这样的。 我咬住下唇,“是因为明天就要见……伊藤风卿,你怕我多想,是么……”池琛神色淡漠,道:“你想多了。” 那表情真是极为淡漠。 丝毫没有我在让你给我戳章的样儿。 反而有种,是本大王乐意这样做。 你照做就是。 我不再问了。 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反正我是他的。 就让我在这里自恋吧,就让我以为他就是为了我吧…… 只是,我心里琢磨也给他弄个外号喊喊。凭啥我一直都是狗腿子? “磨磨蹭蹭。” 我穿线的时候又被他嫌弃了,我赶紧请着好—— “是是是,这就好了,池大王。” 说完,心里偷偷补了个“八”字。 现在,江户川不是他,池琛不是他,初魃不是他,那么,就“大王八”吧! 我专属的。 大狮子我不喜欢。 我就喜欢池王八,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乍见之欢不若久处不厌,我看着池琛那飞扬媚眸中的潋滟妖光,他并不不戳破我心里的小坏点子,任由着我这么喊了。 “池大王,开始了?” 池琛不耐的扫我一眼,我开始给他缝针。 手指偶尔碰到他皮肤,柔滑细嫩。而他长臂一伸又拿了文件去看,姿态高贵的,仿佛缝针之事和他毫无关系。 这厢儿缝好了,我看着他脸侧熟悉的十字疤痕,往事历历在目,浮上心头。 抬起手又放下,怕弄疼了他。他是疼惯了…… 我也疼过。 哪有人喜欢疼,不过是没办法保护自己罢了。我收针线后,去拿药棉,想到他做的那些“下liu”事儿,心跳加快了两拍。 “你的身体应该还没腐烂。我上次看见你的罂粟花玉臂很漂亮。” 既然今晚已经说开了,我就直接说出来了。 却是换来池琛“嗯”了一声,“的确漂亮。” 我:“……” 我的意思,不是漂亮好吗…… “池大王啊,我是说,你的身体……” 我给他小心沾着药棉把血迹清除,“算了,我也不拐弯了,咱们什么时候找本体啊……” “再说。” 池琛翻了一页文件,我丢了血纱。 “怎么能再说!我怎么办!” 我要一直守活寡吗? 还是……我要靠他手指头过一辈子! 还有……手指头能怀孕吗! 这些都在我脑子过着,就要抓狂,那边儿,池琛道句“滚去睡觉”就丢了文件,抓起我收拾好的医药箱就走过去,我直接整个人挂他背上去了—— “不行!你去找身体啊……” “下去。” 池琛声音冷漠。 “不要!” 我要他找身体啊!他不着急,我着急啊…… 可下一秒…… “靠!池大王……” 我被他直接甩出去了,摔在了柔软的床上,不疼,但是—— “我还伤着,就算不会怜香惜玉你得体恤病……” 话……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池大王八搁置了东西回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我—— 压迫感十足。 “病人吧。”我小声说完了,池琛眯眸。 心里骂了句“靠”,说也奇了,那药真的十分有效,我腿一点都不疼了,抓了被子往头上蒙,“大王,求饶狗命。” “挪开。”池琛命令着, “是!”我赶紧给他让出来地方,俩人躺床上,我看着池琛。 然后……那家伙的手……伸过来。我身子登时一紧…… “放松。”池琛手指灵巧的解开了扣子,我哪儿能放松……我紧张死了。 池琛拧眉,手指在我疤痕上蹭了蹭,然后出去了给我扣上了扣子。 “恢复的不错。” “明天应该能好。” 我…… 瞬间有些空落落。 这就好了。 是不是代表……不能涂药了。 池琛有句话骂对了…… 小色狗。 我以为池琛的手要拿走,谁知道池琛的手……从裤腰儿进去了。 “唔。”一瞬间,身子又紧绷。 他…… “下作。”他一眼看穿我的想法,一边骂着,一边手指头检查伤口…… “睡吧。” 又被勾的一身都是火,他又睡去了…… 我……忍。 可是…… “我不舒服。” 我直接说出来了。 池琛动也不动的冷声道:“再说话就把舌头割了。” “可我……不坏宝宝,蛊毒发作怎么办!”瞧瞧这理由,多正当啊!我都快25的人了……换做普通姑娘,也许孩子都满地跑了。 “她重伤,短期内不会出来。” 池琛说完,又扯下一颗扣子,丢过去,关了灯。 “可……” “闭嘴。” …… 翌日醒来时,都准备好了。 一黄两胡,郭林赵冷,猫儿苏羽,八月九重还有池琛,十一个人,浩浩荡荡,前往秦陵。 所谓人多气势大,绝对是正确的,飞机上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看那么多队友,我并未曾觉得陌生。 其实,我想了很多。 比如,杨华会不会就是伊藤风卿?池琛那时候都能认错; 再比如,伊藤风卿在我不在池琛身边儿时都说了什么?还有最重要的是…… 我现在是男儿装,万一伊藤风卿长得前凸后翘,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池琛承认过,自己有龙阳之癖。那醉话,绝对是真话!也许,池大王八就喜欢我男儿身呐!这么一想,就算是前凸后翘也没什么所谓了。 思绪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腿已经好了,宠乾给的药绝对管用。 不过……黄泽修好像被揍了。 我捉摸着可能是因为我出卖了他一路上都没理我…… 其实我很想打退堂鼓,可飞机不会停下来。 我们也必须得往前走。 既然躲不过,就只能抬头挺胸的上了。快到目的地了。 关于秦始皇陵,我不需要看文件就背得出来。 那可是历代封建统治者奢侈厚葬的鼻祖。在倒斗这一行,没有哪个不想进去一探究竟,听闻内城里面修的地下宫殿顶上全是用明珠做的日月星辰,哪一颗不是价值连城! 可地下也布置了用水银做的江河湖海,本来地下的土质就特殊,水银封闭更不用说毒气内绕,没有点刷子可不行。 我曾经路过一两次。 但每次都是路过看看就算了。 因为,凡事我听过的去里头的,没一个回来的。不少熟悉的,不熟悉的,胆大的,都挂在这墓洞里了。河里淹死会游的,斗里玩死倒斗的。去里头的哪个不是身负异秉,气功内绕,可再也没回来过。 但有池琛在,我相信,不会出事。何况,有国家支持着,秦始皇陵的开发也一直都是问题,这次刚好一并解决。 临潼区机场,一片安静。像极了我被苏小白在机场接的那天。 但这次来的是…… 伊藤风卿。 我方才还想着,伊藤风卿会不会是杨华,毕竟不可能有同一张脸。我和郑廷撞脸,是因为兄妹,可来的,显然不是杨华。不管是气势还有身材甚至个头都不同。 伊藤风卿比杨华高,目测和我差不多的个头,远远走过来,我发现,她仅仅比我矮了一公分左右。 穿的是特等局衣服,和千面一样,但因为因为前凸后翘的缘故,加上掐的腰线极好,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又干练知性。 盘发戴帽,描眉红唇,女人味十足。 黑色的眼线眼尾上挑。 显然是打扮过。 相比之下,我穿的是倒斗方便紧身衣,内有皮衣做衬,当男人看很不错,可当女人嘛…… 这前不凸,后不翘,还带喉结。 唉,和前凸后翘的伊藤风卿比…… 当真是……天壤,不,男女之别。 她走过来了,拿下了白手套,站在飞机梯子边儿。 似乎怕我多想似得,池琛下飞机时有意揽过我肩膀。 我就走在他带有十字疤的这边儿,说实话,看见十字疤,我心里很安定。池琛总能抓住我心里的想法。其实,在见到伊藤风卿之前,我对她是又敬又畏的,可是听说她诈死我就有些不爽了,可我还是捉摸着,如果她是诈死,会不会,她想设计假装自己死了,再带着池琛逍遥离开,而我误打误撞的带走了池琛呢?可显然不是,这么多年,她把池琛置之于何地?我甚至有些怀疑,池琛会不会被她们姐妹俩耍了! 伊藤风卿,凭什么诈死让池琛保护静奈,让他受那么多伤? 脚踩着地板,到了伊藤风卿不远处, 伊藤风卿开口时,我怒了。 伊藤风卿竟是用扶桑语交流。 好在小爷苦修一段时日,听得懂—— “阿琛君,不过两日,你的脸怎么了?” “少问,带路。” 池琛说的国语。废话没有,声音冷傲。 伊藤风卿眸中划过抹不易察觉的失落,转向我时,带着抹怎么都掩饰不了的嫌恶,却还强装着笑颜,“这位便是郑家之女了吧。你好,我是伊藤风卿,特等局,特等级员。”看着那只手,我一点都不想握。 池琛似乎知道我怎么想的,直接搂着我走过去了…… 那边儿,伊藤风卿大概是呆了,然后快步追上来。她一边走,一边看向我淡淡道。 “郑小姐,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当时我是……” 池琛冷声打断道:“她不想知道。” 第244章 我喜欢这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池琛并非面上冷漠的感觉。 池琛向来是不言于表。 我自己是个内心越乱面上越镇定的人,池琛也是。 我看不穿他,我只能义无反顾的信他,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对我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这次我还选择信他。 可这心里就是惴惴不安。 大概面对的是伊藤风卿。池琛搂着我直接上车,超大豪华的房车,容得下二十人。 我心里还乱。伊藤风卿要说什么? 池琛为什么不让说? 上车,池琛就坐我旁边。 超长奢华的房车,十一个人一点都不拥挤。 各自寻了位置。 伊藤风卿倒了水来,递给我们面前。 “还有段路程,先喝杯水吧。” 这次没有用扶桑语,说的国语。 她就在我们面前,看着我的眸淡淡,没有嫌恶。那倒水时,低眸,一缕发垂下,假睫毛微垂,很是温柔的样子。 “池局还是让我和说出来吧。”倒完了,她抬眸,有些祈求的语气。 池琛别开脸,应是默许了。她这才看我,不卑不亢缓缓站起来,苦笑:“郑小姐,其实,当时我诈死是因特等局要求,我并非故意让池琛做这么多。” 特等局,又是特等局。 那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在之前,我总怕池琛忘了我,故意让杨华顶了张和我一样的脸……” “给你造成影响,我给你道歉。”说罢,真的鞠躬,我没想到,杨华的脸,是伊藤风卿搞的鬼。我还没说,她继续道:“我本以为他会等我,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看见你们那么好,他也……” “你可以走了。” 池琛打断他,侧脸没看她,声音冷若冰霜,我—— 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索性就沉默。 伊藤风卿说因为公事,我想起池琛也曾因公事让我找了他足足三月。 不过他那时一直在我身边。 可特等局为什么会让池琛保护静奈?疑点太多,我想不明白,等池琛以后给我解答吧!棉签,伊藤风卿真不说了,端着水壶淡笑,“好,郑小姐,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请不要对我有芥蒂。” 这我倒是笑了。 “放心,绝对不会。” 面儿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了,伊藤风卿颔首转身,“恩,那我走了,别因为我影响心情。” 看她施然离去。 我拧眉。 池琛曾经那么失魂落魄,我实在是……担忧! “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包括你自己。” 胡思乱想中,突然想到这句…… 我这算是欺负自己了吧。抬眸,我看着池琛脸侧十字刀疤,昨夜专程让我缝针,为我心安……我信他。 却是在风卿离去没几步,池琛突然单手掌住我侧脸让我靠近他,在我唇上小啄一下。 继而他别开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看别处。 我来不及欣喜,第一时间看那边儿—— 伊藤风卿并未看见。 她在给八月九重倒水。池琛手还在我肩膀上。我抿了抿唇,池琛这什么意思啊,怕我多想?眉头继续皱,池琛扫过来,四目相对,他突然烦躁扯我起来,拖着我,一言不发的朝着相反方向的卫生间走…… 我被他抓着进去。看他推门,关门,被他压在水池边,他动作一气呵成,人低头看我,飞扬媚眸中被睫毛打的暗影显得一片暗沉,下一秒吻过来。 我睁大眼看他,他抬手把我的眼睛盖上。面前黑暗,他舌尖抵开我牙关,,勾挑起我内心的悸动……手,抱着我。 许久松开。 池琛手缓缓放在我肩膀两侧。 四目相对,他薄唇微启还未开口,门被叩响。 “池局……”是伊藤风卿的声音。 “滚。”池琛声音不耐,我心跳一顿,他……让伊藤风卿滚。 门外没声了,池琛捏住我下巴。 “不准乱想。” 那声音霸道,眸中冷冽。 我抓住他的手,扯下来,抱住他。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和你才一年。你到底看上我哪点?” “看上你蠢。” 池琛不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说完,下一秒我身子一轻,是他把我抱起来。 我被抱坐在洗手池上。他更显得居高临下了。 “坐好。”他冷声吩咐着,修长白皙的手也没停,解开我衣领扣。另只手变花样的拿出了无痕雪蛤膏。我咬唇看他把我外衣皮衣一点点……取下。我肚皮上不少道伤口,错综的缝针口,都是池琛缝的。 “留着也挺好看的。”我看着他指尖的药,没说我可以自己涂的。显然池琛喜欢这件事。他不喜欢的事情他不会做。 果然,池琛没理我,手指一勾,把疤剥落。疤痕下,新肉粉嫩。 雪蛤膏被他一点点涂抹均匀,指尖滚烫…… 然后朝不该去的地方走……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你干嘛。” 那儿可不会留疤。 他却又吻上来,把我的话吞下去。 好吧…… 我也喜欢这感觉。我厚颜无耻的双腿勾住他腰…… 至于外头是什么光景,谁管他! …… 池琛给我整理衣服时,我脚软了,完全得抓着池琛胳膊,他索性把我抱出去。皮衣早让池琛给脱了去,太紧勒着不好。开门,伊藤风卿竟在不远处,手拿文件也不知真看假看。 抬眸,四目相对,冲我们一笑走进卫生间…… 可,她岂不是看见皮衣还有那剥落的疤!我拧眉脸红,池琛却什么事都没有的抱我走回方才的地方坐下…… 伊藤风卿再出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到骊山时,已经到午间。大家先去用餐。伊藤风卿没再过来找我们,坐的远远地。 池琛席间偶尔给我夹菜,神色虽然淡漠高傲,但依旧让人暖心。 八月不断冲我竖起大拇指。其实,我现在腾云驾雾的,我没想到,伊藤风卿的出现非但没让池琛对我冷漠,反而让我们关系更好。 我并非觉得对不起伊藤风卿。 十年来,她应该有很多方法去找池琛,可她偏偏选择沉默。 甚至!中途用杨华来试探! 若那时,她本尊出来,池琛肯定跟她走。 也就没我现在什么事了…… 看来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微妙,差一分一秒都不行。 我们吃完后,公事化的简单交接了资料,终于来到了传闻中的秦始皇陵…… 第245章 她为他剪了发 早在飞机上我就看见了秦始皇陵。秦始皇陵背靠骊山,面向渭水。远远望去,山脉环绕十分像是一条龙,秦始皇陵啊,就在那龙眼之上。古有画龙点睛之说,秦时传说众说纷纭,其实我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从来没接触过。 我们一行人站在山脚下,虽然看不见整体风水,但也一路走上去,看得出这里的宏伟。 我早几年前,就已从渭河北岸和陵顶南方观察过此处风水。 其实,有个倒斗行公开的秘密。那就是,倒斗的得先来看看风水,秦始皇陵的风水无疑是最好的。不少土夫子入门前,都得来学一学,看一看。 但凡风水与这类沾边儿的,非富即贵。 绝对有斗。 这秦始皇陵,打从北方看——骊山这段山脉左右对称,似一巨大屏风立于始皇陵后。 打从南望去——这段山脉又呈弧形,陵位于骊山峰峦环抱之中。 风水绝佳,真龙穴。 就黄泽修话最多,现在被揍了,似乎心情不好,也不说话了,一路上只有桃之夭夭在笑说着这朵花好看,那边儿的花儿艳。 我们带着特等局和机密局的身份牌儿,畅通无阻直入地宫。 一行人,直接从考古专家通道走进秦始皇陵内部。 墙上挂着秦始皇陵墓地图。 秦始皇陵是近似方形的建筑物。 顶部平坦,腰略呈阶梯形,陵园分内城和外城两部分。 外城呈矩形,四角各有门址一处,北墙有两门,东、西、南三墙各有一门。从图上看,它已经发掘差不多了。 在内外城之间,标有不少坑。 葬马坑、珍禽异兽坑、陶桶坑、马厩坑、人殉坑、刑徒坑、修陵人员墓葬坑等……密密麻麻,色彩绚丽,但都是地图。 我们现在看见的,不过是一堆堆土。 其实,现下科学技术完全可以挖掘出皇陵地宫。 但由于挖掘后无法保护文物, 就像兵马俑,挖掘出来时都是彩绘,等过了大概一周之后,颜色就全部氧化。导致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土人儿……这秦始皇陵内城还未曾发掘,我们要去的就是那儿了。 秦始皇陵的内城图上呈方形。探测仪探测出许多不明物质,一番聊天得知之前也进去几个特等员,都是一去不复返。 我们,其实算是小白鼠。 我注意到池琛的手暗中感受了粽子,看池琛面色坦然,我也不怕什么。 只是听闻这里头邪乎的很,我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倒真是应了当年那句话,池少带我倒斗大的。 这秦始皇陵,除了金字塔没有别的比这个大了…… 双方交代了一些事情和紧急通道之类的事儿后,我们去临时搭建的考古办公室落脚放东西,池琛和我分了一个房间。 我们各自入了房间,整顿装备,要出发了。 池琛去换衣服。 屋子里我自己转着,这里也有地图和模型。 我目光落在那模拟的陵墓地宫中心。 那就是安放秦始皇棺椁的地方,据说相似的物质,就在那儿。 “跟在我身后,别乱跑。” 池琛换好了,从卫生间出来时对我说道。 我转过身,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那肩宽腰窄腿长,还有紧身衣将他的肌肉完全展现出来,搭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我感觉鼻子有些发热。 “肤浅的东西,滚去换衣服。”池琛不耐烦的把衣服包直接丢过来,一点都没了吃饭时候的暖心。 我赶紧接住了,然后麻溜去换。 出来时,我看见池琛在擦刀。八月九重也在房间里。门开着,估计才来。 八月小腹隆起,但她功夫并不低,何况她有蛊毒可以用,这番打扮,不显得难看,反而英姿飒爽。我装好了探照灯在脑袋上,那边儿陆九重沉声道:“只怕里面危险重重,不然少几个人去。或者你我二人先去探探路也未尝不可。” 陆九重说完立刻被梁丘八月制止,“不行。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那边儿人陆续都进来了。 郭林赵冷猫儿苏羽冷冷站在一旁。黄泽修挂着两个熊猫眼离得远远的,两只狐狸倒是无所畏惧,还在调笑。 人多,热闹,我心也有些激动。仿佛回到了当年……然后眼眶湿润了。 妈的……我想起老吴他们了。 在郑家时,我让人去黄沙下挖出来厚葬过,可是…… 我就是想他们。 伊藤静奈…… 我捏紧了拳,我一定会杀了她。 可是…… 我突然想到什么,心跳一顿,池琛—— 现在还会杀静奈吗?风卿都没死。 这边儿池琛还没说话,门外却是传来个声音。 “没关系,我不带人去,咱们十二个人,刚刚好。”伊藤风卿声音淡淡,她走进来时,我眸子眯了眯,心里……更忐忑。 伊藤风卿,她剪了短发。 不仅仅是我,所有人都愣了一愣,然后我感觉到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眸,是黄泽修,转脸就别开脸了,有些幸灾乐祸似得。 但好在,没人询问伊藤静奈。可她自己说出来了。 “到里头怕长发费事。” 伊藤风卿说完,目光有意识的扫向池琛,低眸苦笑,“反正,那个人也不喜欢长发了……” 那个人…… 是池琛吗。 我拧眉,看着 伊藤风卿。她腰间别着两把枪,紧身的一身衣服,越发的身材好了,背着大包,英气有,女人味有,更显得很可爱。 池琛没有搭腔,把刀朝着背后一背,淡漠道句“走了”就抓着我的手往门外走去。 路过伊藤风卿时,他头也不回,我却是忍不住看伊藤风卿。 然后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罪恶感。伊藤风卿哭了。我被池琛拉走了。可是啊…… 一个女人,是有多绝望,才能转脸剪了头发…… 之前她盘起来了头发,也起码是及腰。 女人的头发有多重要,怕是只有自己知道。 以前彤彤也做过这样的事儿…… 她说,我头发都剪了一定能忘了你。 伊藤风卿…… 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来带路吧。”后头,伊藤风卿追上来,她又恢复了笑颜,仿佛没有哭过。她快速跑到前面,就走在我和池琛前头,走的很快…… 第246章 池琛拔剑破墙 那厢儿伊藤风卿走得飞快,我和池琛自然也紧紧跟着。 我看池琛的侧脸,试图从他眼里发现什么,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池琛眸中只有冰冷,不是粉饰太平的冰冷。也许是,但我道行不够深,我看不出他是否粉饰太平。 可他会这么冰冷吗?毕竟曾经那么疯狂…… 我手被池琛握着。 伊藤风卿在前头带路,大家都没说话。周围安静只有脚步声。约莫四百五十秒后,我们走进了外城通往内城的道。 周围已经没人了。 其实我们很幸运。就在我们来之前,才发现了秦始皇陵园外的城垣北门遗址。之前还没找到这北门在哪。 探照灯白光下,早已开拓挖好的墓洞里清扫的干干净净,我们一路走到内城门。外城四角皆有门,内城北门却开了两个门。 一般墓里头开两个门不是什么好事…… “至今为止,内城门只能往里五十米,旁边这扇门,是三十米,均是死胡同。剩下的三扇门还没开挖出来。我们先走这两个,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 伊藤风卿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她说完后,走过去,站在门边。 秦朝和汉朝时,大门还没有合页这种东西,只有门框。 门框砌在墙里的那种。门上下两端各有凹窝。门扇一侧有门轴在凹窝里可以来回转动。门轴转动时,门便开了。有句话叫“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后一句说的就是转动的门轴不会被虫子蛀。 那厢儿伊藤风卿道句“全都闭气”后,目光扫一圈,确认大家都闭气才走上前……开了门。门开时引得一阵阴冷的风扫过,寒风刺骨之下。出现在面前的,便是北门里的风光了…… 却是光涂四壁。 “前方五十米内皆是空壁,这里东西已经搬出去,你们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继续往里走。”伊藤风卿给我们介绍着。,话说完,池琛松开我的手,往前走。 “都在这儿别动。”池琛说话,转眼间就把被动地位转作主导地位,我知道,只要我没事,池琛就没事,所以我在这里,乖乖等着。但心还是紧张的。 看池琛走进去抬手试斗,闭目的模样,我抿了抿唇,目光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和。我已经许久未看他闭目抬手,指点江山之态了。 目光扫过伊藤风卿,伊藤风卿大概也是紧张的,一直盯着池琛。 我现在不管伊藤风卿作何想法,我信池琛就够了。 这伊藤风卿不对池琛做什么便罢了。 敢真做什么…… 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拳,微微攥起。 起初我不知道伊藤风卿的存在。 后来得知时,她已经“转世投胎”,再后来,也是她放弃的池琛。 池琛现在既然和我在一起…… 我不会退让半步。 还是那句矫情话—— 他爱我,谁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不爱我,我不作谁的对手。 余光扫过后头,陆九重稳重许多。看他护着八月的紧张模样,我嘴角勾起一抹笑,他们能好好的,我是最开心不过。 在我心里,陆九重和我的亲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不说罢了。却不料,这边儿八月推开陆九重,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她大概是看我拳头握着,怕我乱想。我微笑示意她我没事。 那边儿池琛飞扬的媚眸缓缓睁开,放下手,淡漠道句“都进来”后,自己朝着一边儿墙上走,抬手兀自在墙壁上摸索着机关。后头黄皮子,狐狸,郭林赵冷,猫儿苏羽,都进来了,四下分散的寻找机关。 这里都被搬空了,那么多人寻找机关都找不到的。 我觉得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找到。 我很怕伊藤风卿出什么怪,所以一直看着她,却见她也在寻找。心稍稍安定,我一直跟着池琛走。 机关没找到。 如我所料,我们全部扑空。 “这应该是个死门。可什么机关都没有,实在奇怪。” 死门,便是让盗墓者有去无回的门,机关重重,死胡同。 说话的是赵冷。他现在已经恢复,现在我和池琛和好,郑廷也被救回家,郑霄龙对池琛还颇为愧疚。前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后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冷和苏羽也因此,不必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直接在一起了。 在赵冷说完后,郭林接过去嘴,“如果东西都还在这里就好了。”说的东西,是这里本来放置的古董,如果都还在我们可以参考参考,却不料,那边儿伊藤风卿无奈的笑,撩拨一下短发:“国家需要保护文物,我也没办法。” 许久不出声的黄泽修在后头冷笑一声。 “是你的国家吗,叫的可真顺口。” 说完,一瞬间,墓内气氛有些僵。 气氛僵固时候,池琛打破了—— “去下个门。” 他说完,率先往门外走,我自紧随其后,伊藤风卿目光颇有些感激,大概觉得池琛给她解围了……我并没有心声不悦,只是抱紧了池琛胳膊罢了,池琛没有任何阻拦,神情冷漠的朝着第二门走。 而第二门和这边儿一样,都是死胡同。 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一个五十米,一个三十米。我们依旧什么机关都没找到。 “东西南三门还未开挖,如果要开挖,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如果不能想到其他办法……” 伊藤风卿说话间,显然也是失落的。 我看得出她也不想这样,她应是把希望寄托在池琛身上。 可谁知道这里一个机关都没有。 就在伊藤风卿说话间,大家都一筹莫展时,池琛突然打断了。 “都滚远点。” 我看池琛那立在墙前的背影,心下大概是知道他要干什么。 池琛可能是要踹出来一个门。就类似当初在乾坤斗里一样,可这秦始皇陵的土,地震都完好无损,怎么可能轻易踹开!拧眉中,却是看池琛拿出了那把黑色龙纹古剑。后头陆九重显然想阻拦,“靠!你疯了!” 池琛显然动作比话快,已经一剑没入了泥土中! 剑,自是好剑,传家宝。已经全部没入土中。 池琛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他在用力将剑朝下划动,大概想画出一个门。 看得出,他很费力,旁边儿伊藤风卿紧张不已,我又何尝不是!可墓穴突然开始晃动……我心道句“不好”脚下几乎不受控制的第一时间朝着池琛跑过去…… 前头池琛的剑瞬间停止继续往下划,墓室也停止了颤抖。 早听闻秦始皇陵的墓穴里大有古怪。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被池琛猝不及防的一脚踹飞…… 心口,巨疼。一口血喷出来,蛊毒催动眸也一瞬间红了,后头一道粉白一跃而起,是黄泽修,他似乎想要抱我下来,但我不需要,我猛然推开黄泽修,稳稳当当落在地上,抬眸看池琛。池琛没回头,他面前地上滴落下血。 周围一瞬间安静。安静中有“嗤嗤”的气流声响起。一股刺鼻味道传来,像是肉被腐蚀的酸味…… “都滚!快!” 前头,池琛猛然抽出刀,整个人贴在了墙缝上。我眸一沉,是毒气,一定是毒气,秦始皇陵里最可怕的便是毒气了。水银为江海河流,埋在地下,肯定会挥发,池琛一定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方才切开的缝隙,不让毒气泄漏。 “阿琛君……”那边儿伊藤风卿显然是惊呆了,我毫不犹豫的一掌打昏她,拖着她转身对所有人道:“都他妈滚出去!” 我必须赶紧走!不然池琛只会拖的更久!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着地上蜿蜒的血色小溪,咬牙,飞快赶着一群人往前走…… 差不多跑到了安全地带,我把伊藤风卿往地上一扔,就折了回去—— 我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那!那端池琛已经关了门,倚在门边的他,一张脸毁了大半,浑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破破烂烂。全被腐蚀了…… 心瞬间绞痛。 他该有多疼啊……倚在门边儿的池琛看见我,同样被腐蚀的红眼珠子转向我…… 第247章 小色狗你过来 血眸似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转向我,看见是我,又别开脸,高傲如旧。逞强给谁看? “我没事。”说话间,血肉模糊的唇上下碰碰,说完竟还要站起来,却又狼狈倒下。没了风华绝代的脸和身体,浑身是血的他,倒下时,血跟雨一样撒下,十分怕人。可怕吗?可怕!我发誓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可怕的血人! 可怕到无法用言语形容。但只要一想到那是最爱的人,没有怕,有的只是心疼! 血,还一滴滴从池琛脸上滴落下来,从破烂见骨的下巴往下滴,没在黑色的衣上,像是被吞噬了,看不见了。 衣服黑色虽看不见血,但地上全是红。 一滩滩的红血,从他身下晕开。 那转过去的血眼珠子里也都是血。我拿出腰间的探测仪,打开检测空气无毒后,快步走过去。我不怕死,我只怕拖累了他,如今郑廷回家,我再无后顾之忧。 空气无毒,我绕过去血,虽然血在地上没有腐蚀性,但我还是小心些。我必须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他。 还好我的伤都已经好了,否则我真想象不出我该怎么救他! 我走到他旁边儿我看见地上的剑。 剑还完好无损。 乌漆墨黑的,剑尖儿闪着光。 上头估计有毒,可就算有毒,我也不怕。我这身体,应是能化毒。 “空气达标,没事了,大王可真厉害。” 我扫了一眼门,把探测仪放过去,探测仪没有发出报警声。 以池琛速度,想要把毒气关在这门里,绝对是没问题的。 池琛没做声,还要起来,却是又倒下。 血肉模糊的脸再次别开,气若游丝还在嘴硬,“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吃个粽子就好了。” 是吃个粽子就好了,但是他准备怎么走?他伤成这样,爬都爬不起,我看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我心疼他,安抚他,面上请好惯着他。 “是,池大王多厉害啊,怎么样,给小狗腿我个表现表现的机会?让小狗腿带大王去倒个斗?吃个粽子?恩?” 我语气尽量压着心疼,那柔的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是自己了。 但是我太心疼了。 看他血色的眸子转过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嗯”,我才小心翼翼的弯腰伸出手把他抱起来——公主抱。 公主抱又让我想起门主大会时,他也是一身的血。心口被一横大师打穿后又被棍子搅烂。身上全是伤。我给他包扎成了木乃伊…… 往事历历目在目,回想起来仿佛还是昨天……池琛身体不断发抖,必然是因为疼。神经抽搐。 可不是,他浑身上下,但凡贴过墙缝地方,全被毒气腐蚀。 特质的衣服腐烂,皮肉也都腐烂。 却是—— 胸前的白骨上,隐隐浮现着红光,红光,完全红色的,大概是他本体的衣服? 还是……其余什么! 我没说,此刻也没心情说。就这么抱他往外走……我脚步放的很是轻柔却不缓慢,我必须得快点。 越快,池琛痛得越少。 “还能感应斗么,大王。”说完,我故意调节气氛道:“说大王就感觉你成了王富甲似得……” 也都是王富甲那个斗,让我找错了。前头还有段路程,我故意转移话题,希望他也能转移注意力,能少疼点就少疼点。面上嗤嗤笑道:“大王,你不会是王富甲吧……哎哟,嗷唔!疼!” 腰间被他一拧,池琛还有力气拧我。 看来是没事。 “狗腿往西边儿,七千四百米。” 池琛松了手,他说完,我松口气。 “好咧……” 我不知道怕不怕被人看到这幅鬼模样,拿了包里的斗篷,给他盖上了。出去,众人都在。 那边儿黄泽修被陆九重和桃之夭夭掐的死死的,嘴里嗷嗷叫着,“放我过去!妈哒!老子的血灵芝全靠着他们……” 然后看见我了,消停了。 大家都围过来,伊藤风卿还没醒。 “给我备车。”我吩咐完后,抱紧了池琛,西边儿七千四百米,飞机有些夸张,开车方便。机密局牌子一亮,没费什么事就拿到了车。 众人想要跟来被我拒绝。 “他身上有毒,我自己去就行了,随时保持联系。” “这里就交给陆九重了。你们听他的就是。”我吩咐完后,就踩下油门,车里池琛抬手扒开斗篷,我一路飙着车到了目的地,抱着池琛下来,把他放在一边儿。根本不用洛阳铲,直接抄了电动的旋风铲开挖。 挖好后,池琛被我扶着,躺在坑边儿。 “滚过去。”池琛说完我麻溜的往后退,笑眯眯道句:“是,大王。”那边儿,池琛的手放在坑里,他闭了血色的眸。然后,我看着他身上皮肉以肉眼可见速度在迅速恢复。 我倚在树边儿,静静看他的脸恢复。他身上还盖着斗篷,衣服都破了,估计也是春光无限好。我很想抽烟,好久没抽烟了,心里猫挠的一样不舒服。 深吸口气,看池琛呼吸平稳,不再发抖,再看他睁开眼—— 然后,面前一黑,是斗篷,我被池琛扑倒在树旁边儿的土地上。 “做的不错。” 四目相对,池琛夸我。 我抬手毫不惧怕的抚上他光滑如玉的侧脸。 “别再弄刀疤了,我信你。” 我说完,看池琛飞扬的媚眸里划过抹光敛,我还以为他要吻我,却是起身站起来,别开脸道:“你懂个屁,刀疤是男人的象征,谁是为你。” “走了。” 说完大步朝着车边走,我从地上爬起来,烟瘾上来了,没得烟抽,他好了我自然开心,随手抓了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跃而起。 “是是是,我自作多情!” 这次池琛来开车。 可恨的是,车上有烟。 我坐在他旁边,不断地瞄着他口中的吞云吐雾,贪婪的吸了两口,被他发现,车子直接踩了刹车停在路边。 我跟着惯性往前甩甩,那边儿,池琛在烟雾中,飞扬媚眸微微眯了眯,侧目看过来。那已恢复如初初魃之花容月貌,一眉一眼皆是风情万种。 “小色狗,过来。” 他漫不经心的一挑眉,我已经了解了他的想法……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 第248章 我等不了一月 池琛那妖孽哟,飞扬媚眸斜睨过来时,车内光线正好,眸光在烟熏缭绕下,要多勾人多勾人。 在我快扑到他面前的时突见他抬起手,我想退已经来不及,下一秒,额头一疼,我被他一根手指头轻易推倒回座上。 “不要脸。” 他说话间薄烟肆意,妈的,也不知道是谁让我过去! 我怕是我说了,他大概要答上一句“让你过来就过来”还是我自己吃瘪,负气看他。 不开心! 妈的……担心死了,心疼死了,到最后……被骂。 池琛车还没走,就停着。我瘪嘴抱臂同样斜眸睨他。 他仿若没事一样,幽幽的抿了口烟,丢了烟出窗外,然后…… 突然侧目看我…… 一瞬间,我像是被抓住的小偷一样,心跳一顿时,他突然俯身,在我做贼心虚的心跳不正常时,唇覆上来。 舌尖带着烟一起撬开了牙关,舌尖纠缠,烟入喉。那销魂那滋味整个人脑袋都放空了…… 仿佛也跟着云里雾里了…… 心骂了句池王八蛋,就会调戏人,手却勾住他脖子,紧紧地扣着。 我被他我压在副驾上,他毫不客气的压着我,压迫感与烟带来的快,,感,叫人心完全飞起来…… 伊藤风卿的出现叫我心里惴惴不安许久,这一刻却全部都放下了。 池琛没变。 他没有。 我不想去推测他的心,过去怎样,我就知道一点——他……心里有我!他选择了我,这就够了! 板寸在手中顺滑却也挠的手心痒痒。 气息越发凌乱时,池琛主动推开我。 比起我的气息凌乱,池琛淡然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抽出一根烟,我舔了舔唇上的口水,我……我知足!窗外风光无限好,却都抵不过池琛侧脸的倾国倾城,黑色的斗篷并未让他看起来古怪,反而更显得神秘莫测。 修长的指将方向盘一转,油门踩下去,我手机响了起来。 郭林的。 “小林子?” “小姐,特等局要开会,池局得赶紧回来,池局现在好了吗?”郭林后面这两句话,要是颠倒一下,意思全然不同,显然,挺着急的要开会。池琛也听见了,给我一个眼神,我立刻会意,道句“这就回去”挂了电话。 可是——特等局开会,岂不是伊藤风卿也去? 果然…… 俩人都去了。也没给我留什么话,就走了。 池琛走后,我稍稍难受了一下就算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不担心池琛会怎样,如果他要走,我留不住。我信,是我的总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不管是对谁,我绝不会以感情为包袱。 对大王,我既做好共度一生的准备,也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晚间,他们还没回来,我在房间吃了饭,乖乖的看文件,顺便想办法进秦始皇陵。 干等一个月,我等不了。 池琛不找本体,我也没办法怀孕,只能靠找斗了。 我捉摸着,其实不是池琛不愿意让我怀孕,而是不能便宜了谁。 死人,是没有孩子的。 江户川是死人、蛇奚是死人、更别说初魃。 梁丘八月来找我,端着瓜子。 “你可真大度。” 说的大概是池琛和伊藤风卿走了,我都没有说什么。 我终于把秦始皇陵的文件看完了。 淡淡道句“还好”,这文件,本来是人手一本。 之前飞机上,大家都看了。我呢,被池琛带去了卫生间涂药。 硬生生的让他给搅和了,唉,但搅和的我很开心啊。 想到卫生间里的香艳,我都觉得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真是小色狗,可食色性也,人之初,不也性本善嘛,没什么,没什么。我自己给自己在心里找台阶下,那边儿梁丘八月道:“伊藤风卿下午醒来说,咱们起码挖一个月才能挖出来东门,你怎么想。” 我手扣着文件夹。 文件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介绍秦始皇陵。秦始皇陵看似复杂,其实要讲起来也很简单。用之前普通斗来对比,普通斗一般是耳房,厢房,正室,层层递进,秦始皇陵中也是。它从外到内依次就是外城、内城、地宫。 两城一宫按“回”字形,一圈又一圈排列,层层叠叠,层层深,入。最外面的外城,也就是我们现在看见的兵马俑。内城就是我们被逼迫回来的北门,还没有挖好。内城里的内宫又分了“外宫”和“内宫”…… 深吸口气,我又打开。 指着文件上的地图道:“我等不了一个月。而且这一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说完后,八月拧起眉。显然她没看这个。 我不得不指着地图给她解释一番—— “八月你看,先不说能不能挖通东门,东门若是也进不去呢?或者说,就算是进了内城,咱们还得面对无数机关,到内宫,又分内外两宫……你我都耽误不起。这图上的两城一宫,呈阶梯型,到了内宫已经越来越深,据扫描仪上的图分析来看。秦始皇陵的中央墓室还是个高阁楼,里头想必也是危险重重……而我们要找的相似物质,就在阁楼里。” 我不是故意吓唬八月,我是必须把事实说出来。看了地图后,我真想象不出,做活人蛊,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当然,也许,相似物质不在这里,若是徐祖尧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什么。上次听池琛的意思,徐祖尧和鸠灵都不是静奈的人后,我心里一直记挂着。 如今奶奶早就投胎了…… 唉。 八月和我想到一起了,“可是这么难得东西,扶桑人怎么会找到?” “是啊,所以……我怀疑是不是不在这里。也许世界上也许还有别的地方有相似物质,但咱们目前只有这么一个线索。”我也很踌躇,八月陷入沉默,手剥着瓜子,剥了几个瓜子米递给我,我接过来吃了,她拧眉道:“那我们怎么办?” 我把文件丢出去。 “要靠挖,恐怕你我蛊毒发作,你家小十被带走,咱们也解决不了。我想走盗洞进去。也许能发现什么……”我说完,门刚巧被推开,池琛回来了。 第249章 宠乾盗墓手记 第一次见池琛在我面前穿特等局衣服。 黑色很衬他。 远远比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好看。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因为他救郑廷有功,郑霄龙也没说什么,一张纸翻过去。 人靠衣装这句话在池琛身上要反过来。 池琛无论穿什么都气势凌然,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在他身上似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贵气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灯光照在他那张不用刘海修饰便风华绝代的面上。飞扬的媚眸冷冷扫过来,池琛手中本擒烟,在看见八月瞬间丢在了旁边儿的垃圾桶里。面上却还冷傲的进来。 这微小动作叫我心生出暖意。池琛虽对旁人向来是没什么好脸,但心下还是有计较善恶的,毕竟是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只转念一想,伊藤风卿比我先遇到池琛。若真按照池琛所言,他那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活在这世上,伊藤风卿大概见过他所有懵懂无知的样子?可从懵懂到精明腹黑,睚眦必报。 十几年,还是几百年,池琛到底是经了多少波折?又受了多少伤。 这厢儿,梁丘八月对我眨眨眼,把手中瓜子放下,显然是要走。 “不打扰你们啦。” 我与她挥手道别后,那厢儿,池琛大步走来,走的风姿卓越。 特等局衣服皮质,把他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也越发显得肌肉线条突出。胸前两排银色的暗扣,直扣到脖处,八月离开后,池琛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走到一边儿简易酒架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屋内只有酒水哗哗洒洒声。 我倚在沙发上,单手指着脑袋看他。 养养眼。 声音温吞道:“大王您回来了。” 池琛声音淡淡的“嗯”一声。 我不想问他这一路,对伊藤风卿相伴什么感觉,估计问了也白问。无用功,还是不做了。 对池琛,我只消信任就好。 “大王,晚上有什么安排?”我一翻身,趴在长沙发上,支着下巴看他,他若跟我聊正事我聊的起,咱们私下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总是工作工作的,也累的慌。池琛倒好酒,另只手抬起来,似乎又解开几颗扣子, 没理我。 我拧了拧眉,又迅速的摆出笑脸—— 其实,我心中很不开心,因为池琛和伊藤风卿一见面,就喝酒! 可我不敢问出来。我怕破坏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那边儿池琛终于转过身,单手插兜,背倚着酒桌看我,抿了一口酒道:“秦陵之事,不用你管,我会自己去。”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嬉笑的脸顿时僵住,大概有些发白。 自己去? “不行。” 脱口而出的“不行”让池琛面色冷了三分,却是又喝了口酒,淡淡道句:“由不得你。” 我当然知道由不得我。可之前他那血淋漓的模样我还历历在目。 他自己去,回来得成什么样,骨头渣渣?还是渣渣都不剩? “大王是玩够了神秘感,想给小人看本体了是么?” 我拐了个弯儿,默不作声的表达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那厢儿,池琛眸中冷色不减,“睡觉去吧。” 我心下清楚的很,他要干什么我绝对阻拦不了。 可是——这件事,我必须一争到底。我直接站起来道:“好!你敢去!我就去盗洞!到时候,咱们看看谁先到!” 徐祖尧曾经给我说过秦始皇陵里有人进去过,我身上有蛊血,毒对我来说不是事儿,主要就是暗器和机关…… 但是我不能让池琛一个人去。 周围气息陡然间冷下来。 是池琛在怒。他每次怒了,尸气就会爆发。 我也故作怒了。 这时候,万万不能软弱。 “要疼一起疼,要死一起死。” 我盯着他漆黑的双眸,丝毫不退让的态度,让他薄唇抿了抿,然后他手中酒杯直接落入垃圾桶。他大步朝我走来时,我毫不犹豫的挥拳向自己,打的自己疼到血涌。 红眸出,力气涌上来,我一跃跳开数米,保持了安全距离,在墙柜边儿看他。 池琛眸中阴狠,“你那条狗命在里头还不够死。” 我点头道:“是,是不够。我也巴不得长命百岁,千岁,万万岁,与你一直在一起。但我不想让你受伤。尤其是为我受伤,我——”犹豫着,我心一横,直接道—— “我不是伊藤风卿!” “能保护你,我绝不退缩。” “能和你并肩,我也绝不会站在你身后。” 我说完后,盯着池琛的眼。 但凡他心里有一点点在乎我,就绝对不会再继续冷。起码解释一下,说说好话什么的。 可池琛却别开脸,竟是道:“这件事,没商量。” 没商量? 我怔怔看着池琛,池琛为我好,我知道。 但他不该不给我解释一下吗?是什么让他决定不带我去?还是——因为伊藤风卿! 我不想问。 那样显得太蠢。 万一这是伊藤风卿的计谋,我可能就中计了。 气氛很僵,谁都没说话的时候,外头传来了熟悉的笑声—— “真是感情深厚,让人感动啊!我在门外都快听哭了!” 说话声音带着酸,却也好听若泉水叮咚,不用看我就知道是宠乾那媚妖儿来了。池琛冷眸扫过去,外头宠乾已经推门进来,进个门对他宠部长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别吵了,走盗洞吧。我在校尉门发现本盗墓手记,里头有记载。” 说不看他,还是看过去。 这一看,咂咂称奇—— 这媚妖儿穿的阿拉伯的白袍,披着做工精细,金银丝的豪华披风,还戴了头巾。 那固定头巾的头箍上镶嵌着玫色的宝石,灯光下闪耀无比。再加上手里拿着的破旧牛皮册,异域风情十足。 “我琢磨着校慰门不可能那么空,就去挖了挖……” 宠乾走进来,十分自觉地走到桌子边儿拿了酒杯。 “哟,好酒……” 他完全无视池琛冰冷的目光。 池琛对我的冷意完全收了,转身看他道:“你还敢回来。”池琛秋后算账可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边儿宠乾笑的无邪又奸诈—— “怎么不敢?”声音挑衅至极,一手端着酒杯,另只手拍拍桌子上的笔记—— “看到没,这笔记,我撕下来了几页,你敢打我一个试试?我让你永远找不到秦始……” 说话间,那媚妖儿的桃花眸绽放着得意的奸商光。可池琛才不管,走过去,抄手抓过来—— “啊……” 宠乾到底是不是池琛对手,我不知道。 只是,不过眨眼,他就鼻子出血,脸颊高高肿起,还有可爱无比的熊猫眼。 “说,不说就打死你。” 池琛眸闪寒光,地上的宠乾再没有方才得意样儿,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你……你怎么不按理出牌……” 我在这边儿心中叹息。 宠乾其实明明能躲开的。 他身手并不差。却偏生的不躲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家伙,比池琛的城府不浅哪儿,也是个深藏不漏的主儿。 而池琛手一松,把他丢地上。 “把你查到的,都说出来!”地上的宠乾,侧目看我,咧咧嘴看我笑:“怎么样,药膏滋味……销魂否?” 大概是疼,说话间,扯疼了伤口,挤了挤桃花眼,有些狼狈也有些搞笑。 我黑了脸。 走过去…… 又是一顿揍,我揍。 其实没下什么痛手,毕竟彤彤喜欢他,可这厮——太作死。 “打爽了没,二位消气没?” 我停下手的时候,宠乾躺平看我们,一点都没有被揍的苦相,反而是坐起来,拿了个小瓶子,咕噜噜的喝下去……那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第250章 阎君好久不见 我尽可能的压抑住心里震惊。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根本是不可能事件!当然,我也不排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早在长白山佛门我就发现了这一点,后遇到了郭林赵冷,特等局,也发现之前一切不过过眼云烟。面前宠乾这身装扮本就带着异域风情,此刻鼻青脸肿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如初像变魔术般,那红肿青紫的皮肤又变作了剥壳的白鸡蛋。 不用猜,古怪肯定来自那小瓶子里的水。那是个印刻暗纹的小银瓶,很小,握在手里看不见的那种,应该很好藏。 我目光落在他宽大白袍上,他心口上白衣滴了不少鼻血,晕染开了朵朵桃花。宠乾再睁开眼时,卷翘睫毛下的一双媚妖儿桃花眸中,少了得意洋洋。 坐起来也不卖关子了,从袖袍里抖落下来一堆银瓶。“哗啦啦”的银瓶碰撞声音回荡在屋里,宠乾鲤鱼打挺的起来,迅速跳开数米,安全距离外,甚是潇洒的眨了一下桃花眼道:“拿去吧,不用谢我,就当是你救我一命的报答。” 说完,他目光停留在旁边儿桌上池琛醒好的酒上,十分自觉的拿来倒了。 “这玩意你要多少我有多少,缺了就来找我要。” 说话间,伴随红酒入杯的“哗哗”声。 酒瓶子放下,他也没急着喝,抬手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方牌—— 校尉牌。 “送你们了。我对这没兴趣。” “还是物归原主吧,我看郑廷也没功夫管……” 宠乾斜倚着酒台,摇晃酒杯,难得笑的没有恶意,眸含着光,“记得银瓶保密,否则,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保密是自然,若是这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岂不是……医院倒闭。 “还有这手记,我没动,你们自己琢磨着看。” 说罢,他放下酒瓶,手拿起笔记,隔空扔过来—— 一起扔过来的还有校尉牌。 池琛抬手,稳稳抓住。 那边儿宠乾说完,酒杯扬起。 酒入了喉,喝完了,妖媚的舔唇,放下杯子笑道。 “回去了。彤彤估计找我要疯了。” 说完人真走了。 屋内独留下我与池琛。 池琛面色冰寒,我目光落在他手指下。 白皙的指和看起来古老的盗墓手记,搭配极好,极美。被宠乾这么一闹,我早已经消了大半的火。池琛目光落在地上的银瓶上。 人,缓缓蹲下。 另只修长白皙的指拿捏起银瓶。然后,我见他抬手划破了自己胳膊—— 血流如注中,他一边盯着胳膊,一边喝下药水。 我没说话。 但看他伤口如若吃了粽子般迅速复原,我拧眉看着早已关上的门,宠乾这家伙,是算到有这一天吗?以他那天才的脑袋,有什么是他算不到的? 秦始皇陵与埃及金字塔是世上最神秘莫测的陵墓,不过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地上。相传在金字塔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长寿的,我不得不推测,宠乾去埃及就是为了这个。 如果有这银瓶水,我可立刻消痛复原,是不是也不会被蛊毒操控了? 正想着,人冷不丁被池琛抓过去。 “算你命大。” 面前池琛飞扬媚眸深邃,不见底。我怒气已经消了。说到底,秦始皇陵里头危险重重,他不让我进去是好事。 大约是最近他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得寸进尺了。我一动不动的让他拎着我,他似乎想把银瓶里的水灌到我嘴里,却又在到我嘴边儿时电话响了。 信息。 我也没看见是什么,他已经收了手机。 他拿着笔记跨过了银瓶往外走,边走边道“把东西收好”。 人出去了……我不问他去哪。 那边儿镜子里的我,一双红眸嗜血,脸颊高高肿起,我心里骂了句“真丑”。 然后喝下药水,脸果然是好起来。 我蹲下来收拾。 一共二十一只,去掉三个空瓶子,还有十 八只。 我收拾好了,池琛也没回来,来的却是—— 伊藤风卿。 “这么晚了,伊藤小姐有什么事么。” 她公事公办,我也公事公办,面色冷冷的说着。 只我心里却有些不安,面上还是面无表情。 走南闯北多年,习惯了,越乱越要镇定。 伊藤风卿直接想往里走。 池琛不在这里,我不想让她进门,正要拦她,她道:“是池琛让我来找你。” 只这句话,我愣神功夫她就溜进来了。 “你在门外说。” 我迅速后退,再度拦住她。 伊藤风卿微笑道。 “郑小姐,你无需对我怀有敌意。因为我是帮你的。我知道你恨伊藤静奈。我也要杀她。但正因如此,你更不能去秦始皇陵。盗洞也好,挖土也罢,你的身份,不适宜去。” “你就适合么?也不知中午时是谁呆呆的叫‘阿琛君’?一点作用都没起?”这句话,我在心里说,面上却还是冰冷淡漠。 “适宜与否,和你无关。” 伊藤风卿似乎和我杠上了。 “不!有关。你会影响我的计划。” 计划? 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出去了。” 池琛从前跟我说影响他的计划我忍了。 这女人的计划与我何干?忍不了。 “你是他主人,你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安危。何况池琛喜欢你……你死了,池琛充其量就是再变成困死鬼再等下个主人……” 伊藤风卿芝麻倒豆子的说着。我按兵不动的听着,言多必失的道理,看来她是不知道。见我不说话,她继续道:“池琛是为了你好。” “说完了?” 我真是个好脾气,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看她点头,“是的,我死不足惜,但是你……” 我很想毫不犹豫的一脚把她踹出去。 但我还是压抑着,把她推出门——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门关上的瞬间,后头传来了“啪啪啪”的掌声。 “我还以为你能揍她。” 这声音……当真是久违了…… “阎君,好久不见。” 转过身,后头的阎罗还是千面那张脸,也不知道到底是千面还是阎罗。应是阎罗,还是初见的模样。压金花暗纹的红墨袍,象征帝王的平天九旒冕冠,冠前缀的九旒珠下,一双眼睛灼灼生辉,还是那张翩翩少年脸,看到他的脸,我松口气,起码我心未曾变坏。 “难为你还认得本殿下……” 第251章 寒霜阴曹走趟 转过身,我微微一笑,声音极尽了讨巧:“阎君殿下说笑,寒霜怎敢忘记。” 对这唯恐天下不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得阎君,我丝毫不敢马虎得罪。 完全收了方才对伊藤静奈的怒,面上展现出笑颜。 “嗯,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拧眉,那边儿,阎罗一拂宽袖,大咧咧得朝沙发一坐,长袍灯下光辉褶褶。 “本殿是唯恐天下不乱。却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龙王的事儿。” “阎君殿下说的是,是寒霜嘴笨了。” 和阎君作对,等于找死。 我可不敢造次。 那边儿阎罗眼皮子漫不经心的一抬,不知道打哪儿变出来的小碗,吧唧吧唧的吃着东西,甚至翘起了二郎腿。他不说话,我心里也不敢有任何想法,这腹黑的主儿,实在恐怖。 一面儿当着千面的面儿说,“去吧,做让你快乐的事儿”;一面儿跟我说,“拒绝千面,否则给我好果子吃。”我低眸站在那儿也没动。 许久见他不说话,主动开口。 “阎君殿下来一趟,就是告诉寒霜这件事么。” “当然不,是本殿的小千面。” 阎罗又随手抛了碗,并未听见碗落地的声音。 但听阎罗这么说,我心一沉,而阎罗继续道:“本殿骗小千面说你死了,他正在地府一个个帮我登记死人找你。本殿,是专程来跟你串通好……” 这次不是心一沉而是害怕。 “这怎么串通。” 难到要我死吗? “不不不,不是死。” 阎罗手一伸,碗又回到他手里,他低眸,边吃边道, “本殿也不会让你吃亏,作为交换,本殿可以告诉你几个不重要的小秘密。” 我拧眉看他,不重要的小秘密…… 管他是什么秘密,我还能信阎君吗? “丫头啊,你别忘了,没有本殿的指引帮忙,他还能活到现在?” 他,自然是池琛。 说的这话倒没错。当日玉门关外,若非阎罗放了池琛一马,也许池琛早就…… “而且,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不给你条件,你的魂本殿想要随时都能得到。”说完,少年的面上划过抹不属于他的老谋深算,“本殿现在肯给你条件,是看在小千面的份上。” 我心中明了,对此,我没的选。 那边儿,阎罗又丢了碗,懒洋洋的抬手勾搭在沙发上。 仰起头,嘴角勾着一抹笑,“第一个秘密,五行困死鬼阵法已经不存在于世,你的死对他早没了影响。”阎罗说完回头看我。 “怎么样,这个小秘密够意思吧?” “所以殿下的意思……我死了,池琛会不会有事。” 阎罗颔首“嗯”,手又凭空拿出来了刚才才丢得碗,又开吃,“第二个秘密,比这个更好玩,但是得到地府说。” 我深吸口气,“好,什么时候走。”只要对池琛没影响,我没有任何异议,有异议……也没用啊。 那边儿,阎罗瞬间到我面前,眸含笑:“我说傻丫头,你以为本殿很闲,专门来告诉你吗?当然是现在!” “现在?” 阎罗点头瞬间,我身子一轻。 人已经飘出体外。 我转过身看着那边儿被阎罗抱上沙发的自己身体,意念动时人飘了过去。 此刻,我身体极轻极轻。 这便是传闻中的魂出窍? 那边儿阎罗回头,笑的挺开心。 “走了!” 大手一挥,面前一团黑雾中,我被阎罗拉了进去! “等等!” 黑暗中,我的身体在不断下沉…… 我还没问池琛知不知道!万一池琛以为我死了…… 可我下落的速度飞快—— 耳边是阎罗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开口问他,池琛是否知道这件事…… 可我的话都被他的笑给掩盖了! 继而一股强大的气流把我卷了进去—— 那瞬间我猛然间失去了意识…… …… 我能感觉到,周围冰冷的,香香的,很陌生的气味。 我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金色的软罗帐,还有金丝银线串成的被面儿。 四周有些古怪的味道。 而面前,有两个……算是人吧。 阎罗和千面。左边儿千面的脸,每一秒都在换。 右边儿阎罗在这边儿翻阅着生死簿,勾勾画画的,时不时扶额一下,见我醒来,千面眼眸一亮。 “你醒了。” 我没管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坐起来—— “阎君殿下,池琛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阎罗却是不回答,见我醒了,站起来道:“你们聊吧,本殿还有事。” 说完,大步走出去,头也不回的。 我就要去追,却被千面抓住。 “寒霜。” 千面的脸突然固定了,那是一张像极了池琛的脸。 他睁着一双飞扬的媚眸看我,目光却是池琛永远不可能有的柔和。 “你喜欢这张脸吗?” “我……” 我着急!怕池琛发现我死了! 可我刚要开口,心里传来阎罗的声音。 “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话,敢负我家小千面……哼!” “你先告诉我!池琛到底知不知道!我……” 我的话没说完,阎罗已经消失在拐角。 “本殿还有事先走,你别说话了,烦死。” 他说完,再没了消息。 而我面前的千面眨巴着飞扬媚眸看我。 “寒霜,你冷不冷?渴不渴,饿不饿?你喜欢这里吗?” 我喜欢这里?我怎么会喜欢! 我甚至懒得打量周围! 周围是古色古香不像阴曹地府,是所宫殿。 大概是阎罗居住的地方。 我打落他的手,要往外跑—— “别管我!” 池琛如果不知道我我来这里了……发现我……我简直不敢想! 该死! “你是焦急池琛吧。” 千面在后头喊我,“我可以回答你。” 他说完,我脚步一顿。 “你……你知道?” 我说完后,心里松口气。 是的,他肯定知道。 千面面色有些奇怪的看我道:“可寒霜,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我不再走了,转身在屋子中央回头看还坐在床边的千面,他缓缓站起来,身穿着袍子的他看起来比机密局的衣服更好看些,但我无暇欣赏。 千面缓缓抬起头,低眸,澄澈的眸中有些失落。 “我想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张脸。” 说完不等我回答,微微拧眉,抬眸看我时,那眸中无辜,如若最清澈的湖水一样,声音有些委屈:“可我明明看你很喜欢呀……”说话间,千面的脸又乱了,不断地变换,却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哀伤脸。 “这个呢?这个好不好?” 我低眸,我心里急的要死,而他喊我道:“寒霜,你看看我呀……你说说,你说说你喜欢哪一张脸,我就变成哪一张……” 现在的千面真像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了。 我不知道他被阎罗怎么改造了,我没工夫闲扯,转身要跑出去。 我想象不到,池琛如果看我也死了…… 他会不会疯! 他三个月找我的疯狂,我都还记得! 而伊藤风卿那时候来过我房间,也许……会被冤枉!倒不是我心善,而是!阎罗不能杀的女人!我怕这是阎罗的计谋! 我不得不多想一些,因为阎罗实在太恐怖。 “行了,别猜了。本殿该让他知道时候肯定送达!就让他以为伊藤风卿那个女人把你害死,一切罪责,本殿来承担!你切记,本殿这是在帮你!” 我脑袋一下大了。 果然!阎罗是要借刀杀人! 一瞬间我心里很乱。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可是—— 池琛以后知道真相怎么办! 而且……我做不来这件事! “你以为你有本事和本殿谈条件,惹烦了本殿,再敢给本殿心里咋咋呼呼得乱想东西,影响本殿,本殿就让你立刻魂飞魄散!”阎罗说完,我身子被一股冷意生生抽回去方才的殿内,里面的千面蹲在地上,活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他手里拿着面镜子,不断地变换着脸。 心里传来阎罗的声音,“他良人非你,趁着现在,赶紧拒绝他。” 我看着千面,他对着镜子,一边换脸一边喃喃自语,“这个也不好,这个也不好……”我深吸口气压抑住心里的胡乱想法,对上阎罗,我只有败的份儿。 这边儿千面突然扔了镜子—— “到底要怎样,我有这么多张脸,为什么她不喜欢……” 他回过头看见我时,有些慌乱,然后站起来,道:“我不是故意甩给你看,我不知道你来了……我……” “别再换了,也没用的。因为无论你换哪一张,就算你和池琛是一模一样的脸,灵魂不是他,我也不会喜欢!” 我说完后算是断了自己最后一条路。千面是阎罗分身,肯定听阎罗的,我不可能去投机取巧,不——那叫以卵击石。 千面怔了怔,大概在消化我的话,现在的脸是一张看起来分外清秀温柔的脸。 阎罗不找我,我出不去,我只能先解决千面。 “好吧,我懂了。” 他低下头,双手放下,长长的袖袍跟着晃晃,他懂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下一秒他抬起头看着我,笑的如花:“可他还没娶你。” 这次轮到我呆了呆,然后我肯定道:“只要我活着,他肯定会娶我。” 千面突然跳过来,速度飞快一下到了我面前。 “要不然比一比吧。” 说话间一双清秀温柔的细长眸眨了眨。 “嗯?” 我没懂,拧眉中,他笑眯起细长的眼,活像是一只纯洁的……小狐狸。 “你等他啊,我等你。” “将来如果他不娶你,我就娶你,怎么样?” 那瞬间,我突然有种……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的感觉。继而心里传来一声哀叹。 是阎罗。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阎罗和我说话,我没有僵硬感了。大概因为我是魂? 心里头,阎罗道:“算了你们走吧。” 阎罗话音落,面前千面开口:“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感情。” 我不知如何开口,而千面继续道:“趁着鬼门关还没关,我先送你回去,他应该等急了。” “送我回去?”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而千面笑道:“是啊!你不是想回去吗,你不是担心他吗……” “让他去吧。”心里,阎罗竟然同意了。这边儿千面却凑上来,有些紧张,“寒霜,我拉你的手可以吗。”说完又自己迅速否决,“算了,不可以就算了……你当我没说话好了。” 我看着千面,他其实也没变。只是爱说话了,还是那么腼腆。 大概是我目光柔了三分,他也没变脸了,还是那纯洁的小狐狸模样,眯起细长的眼抿唇轻笑,“阎君说,如果喜欢得人不喜欢自己,那么这份喜欢,对于别人来说是包袱,沉重的包袱。” 我心一沉,看不出,阎罗还是个情圣。 我可不敢说情种,那可是阎罗,现在能窥探到我的心的人…… 我依旧没说话。 多说多错,言多必失。 而千面继续道:“寒霜,你放心,我不做你的包袱。” “我会躲得远远的,你需要我我就在,你不需要我,我就不打扰你,咱们约个暗号好不好。” “暗号?”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出了阎罗这间古色古香的殿堂。 出了殿,穿过走廊,外头,可就没有里头那么好看了。一路的鬼,肠穿肚烂,少了脑袋的,浑身都是血,还有血肉模糊的…… 千面问我要不要闭眼,我拒绝了。 人生百年后,不过如此了。 难得看见,我有阴阳眼,在人间也看到过不少。 我们一路过了冥府大道后,少了很多的鬼。 也和千面约定了,只要我喊三声“千面”,他只要在暗处,就会立刻过来。 “如果不在呢?” 我很想问问伊藤静奈的事儿,但是显然不会有结果,千面的嘴巴很严实。 果然,千面笑了笑,“那就再说。” “嗯,好。” 反正我也没把一切都交付给他。 我们站在一处造型诡异的门前,千面更是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钥匙,打开了门,一阵阴风夹杂着冥钱的火烧味袭来,千面看向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便是鬼门关了。我必须得抱你上去。” 我允了,阎罗骗我,千面不会。 这家伙,除非必要,不可能这样做…… 黑暗中,千面有些紧张道:“到了上面,你会立刻回到自己身体,像是一觉睡醒……” “阎君早在你下来前就喂了药给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阎罗还有后招,可这么一来,我心里更是摸不透了。 倒不是怕他对我不好,而是好的有些发毛…… 我回到本体的时候,只觉得一阵舒爽,当真像是睡了一觉。 “阿琛君,你好好想想,她死了,你也不会好……显然她没死!她是装的!” 刚醒来,耳边就传来了伊藤风卿的声音。 还好,池琛没杀了她。而我身子僵住。 “记得,回到扶桑再杀她。本殿……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全部是看在千面的份儿上……别多想!” 阎罗说完,我身子一松。 可心却突然一顿。 脑袋里……有些懵。 意识有些涣散。 下一秒意识虽然清醒,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妈的。 我清楚的感觉到,我被操控了……那边儿伊藤风卿慌张道:“阿琛君,相信我!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她肯定就醒了……” 她说话间我已经坐起来,懒洋洋道:“抱歉,刚才闭气练功去了,吓到你们了。” 我坐起来时,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刚巧遮盖住变色眼眸。 我又继续伸个懒腰—— “啊……” “舒服……” 说话间,那边儿池琛飞快的朝我而来—— 他妈的…… 池琛不会过来揍我吧!我是被逼的! 第252章 大王您可真帅 看着池琛眨眼到面前,我心里除了怕挨揍外,还想到另一重比挨揍更可怕的事儿。 那就是—— 我被操控,是伊藤静奈所为吗?如果是,那这是否代表她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呢? 毕竟目前就我所知的,只有她能操控。 还是—— 另一种可能!那伊藤风卿也能操控蛊毒!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伊藤风卿能操控我的这念头闪过心头时,池琛已经到我面前,四目相对,池琛面色如旧般沉稳冷漠,只薄唇紧抿,完美如玉的面也因此线条紧绷。 “都滚出去。” 紧抿的薄唇松开,声音不大,却带着入骨的寒。 叫人听了便觉得冷。 池大王的话,没人敢说不。 包括伊藤风卿在内。 池琛也不知道发了多大的怒气,周围都是酒的味道,家具什么的都倒了,歪七扭八的,酒水也撒一地。我心一沉,想到件事。 面前池琛已经在床边儿站着。 那身上寒气,一身黑的,如若地狱来的勾魂使者般,实在冰的吓人。 人,一个个走出去。 看的出池琛压抑着滔天的怒。 我咽咽唾沫。 此刻,我该怎么说?说我去阎罗那儿了么……正想着,阎罗来了。 身子一僵,刚巧眼睛闭着,“砰”的一下又倒下去,然后感觉到池琛猛然扣住我—— 在感觉到我呼吸的瞬间,手又松开……隐约的,我听到了磨牙声。 心骂了句“操蛋”。 阎罗道句:“女孩子家家少说脏话!” 我赶紧陪着笑,就是他这时候来了,我也得笑脸迎上去。 “是,以后不说了。”那边儿阎罗继续说道:“你别猜了,是本殿操控的你。本殿已替你‘完美’解决了问题,不用谢!” 这次,我觉得脑瓜仁儿疼。 阎罗话里头透着得意。 可是哟,这是哪门子的“完美”解决? 我还能活着么?池琛那么睚眦必报……如果发现我这么耍他……我不敢想象!!!那边儿阎罗却是骂了句:“不争气的蠢货,你还脑子么?你不会假装被操控,推给伊藤静奈……” 阎罗说的是好方法。 我心中一亮,是啊…… 我不介意推一推。 那个……害死了我那么多兄弟朋友的人! 何况,不推也不行啊! 谁敢违抗阎君啊。转过来弯后,我赶紧应了句“好”,那边儿阎罗甚是满意,又吩咐着:“本殿带你下地府的事儿敢说出去……下次你就不用回来了。” “嗯?不用回来了?”大概我满心都是池琛,还没反应过来,阎罗好心解释,“什么意思呐,大概就是你要是出卖本殿,本殿就让你真死了。”我赶紧再好声答了句“好好好不会出卖”,阎罗声音含了笑,越发满意:“嗯,孺子可教,然后……那第二个小秘密,你大概自己能知道,本殿就不费口舌告诉你了。本殿还有事,先走了。” 阎罗说完,心里的声音就消失了。 第二个秘密…… 我大概猜到了是什么。 阎罗走的时候,同时间,人都走完了,门关了,“嘭”的一声。 阎罗大概是掐算好了点儿。 这厢儿床边儿池琛还在看我。我已经满身冷汗了,我不用睁开眼都知道池琛表情多难看。 但是……不睁开眼不行啊。 深吸口气,缓缓地睁开眼,对上那刀一般凌厉狠毒的眸,果然,他始终盯着我的。一瞬间,汗毛倒立。我……害怕! 方才我故意把心思都放在和阎罗聊天上。此刻就我自己,越发想死……却又舍不得死。 说到死,那个念头又在心里放大。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问出来的好时机。一码归一码,如果那件事,真和我想的一样,池琛应该不会杀我,他只会,更加心疼我。 池琛显然在等我开口给他解释。 我眨眨眼,笑的温柔又甜蜜—— 故作无邪状,“哎呀,大王呀,您信不信,小的是被操控的?小的……唔。”我本想好了一套说辞,就按照和阎罗约定好的推给伊藤静奈,没说完,意料之外,也算是意料之中的,被池琛狠狠压床上了。 心里一喜。 看来,和我推测的一样。阎罗说的第二个秘密大概就是这个了—— 池琛早就知道,困死鬼阵法没有了。 他也知道,自己和我早就没关系了。 池琛对我感情……深着呐。 想到这一重,我开心的抱着池琛先吻再说! 他舌尖粗暴抵撬开我牙齿后,恶狠狠的吸、咬着。然后我不开心了。因为我第一次,看他紧皱眉,他的手紧紧的卡着我的肩膀,颤抖。 他想用力吧。 却又怕疼了我似得,小心翼翼。 我只好用力的抱紧他,我深知那种爱人离去的感觉,那时候,池琛假装被佛塔镇压时,我的心快死了,却还要强装镇定,显然,池琛现在也是这样。 吻的快喘不上气了,这家伙把我所有的氧气都吸走了,肺部因为窒息产生火烧一样的感觉,然后,身体便越发的敏感。舌尖触感越发的诱人。这般窒息与kuai感同在,要疯了要死了的时候,池琛终于松开我,却是一拳狠狠的在我旁边儿,打下来! “嘭”的一声,拳头打在了枕头上。 床大概是裂了,发出“咔咔”的裂缝声伴随着他的咬牙切齿,眸光狠戾。 “想死告诉我。我成全你。” 池琛不管换了多少身体,眼神始终如一。 那是盯住猎物的眼神,狠辣又无情,说“要我死”的话时,泛着冷光,一点都看不出假。 我赶紧给他顺着脊背,极尽了乖巧—— “还怒呐,大王……消消火,都是伊藤静奈的错……” “放屁!她快死了,根本不可能出来。” 池琛谁啊,王八精啊。我这头疼的哟,然后池琛直接卡住我脖子。 媚眸狠毒,微微眯着—— “说,你到底玩什么花样。” 我很想在心里把阎罗这超级大腹黑的王八蛋过河拆桥的主儿骂一遍,却又不敢。 阎罗王,得罪不起,我甚至觉得,阎罗现在是不是端着个小破碗在哪儿看我呐。池琛……也得罪不起。 两边夹击,简直是欲生欲死。 好在小爷还有把刷子…… 直接道:“好吧,我吃醋了。” 池琛的手一僵,我闭目深呼吸后,才睁开眼,池琛手松,身上怒意也消减了许多。 我看着他这样,更加度定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于是,有些话吧,可以说开了。 我不喜欢堵着,何况…… 池琛都怀疑伊藤风卿了。 我不利用倒是浪费了。 那伊藤风卿也不是善茬,故意和我剪了一样的头发,又说出那些矫情的话来博取同情可怜…… 也许她真难受,但我不开心。我不开心她也是短发,我不开心她故意那么说。是想让池琛心疼吗——可池琛是我的。我大度,但我也小气,看什么事儿。 我直接把昨天伊藤风卿给我说的几句话都抖落出来,都不用添油加醋,就够她喝一壶了。 “你看,伊藤小姐都说了,这些话是你让她说的,要是……要是韩祁白还在,你换位思考一下,你能不生气吗。”池琛能耐着性子听到这儿,中途没打断。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听到这句后,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冷哼声道:“你敢。”我笑的温润,“是,我当然不敢,我多喜欢你啊……我哪舍得让你不舒坦。” 池琛呼吸一顿,本高高扬着的下巴收了,低眸看我。 好看的眉目,叫人心情也愉悦,看得出,他信了。 我心下松口气。 看他心情不错,终于……可以说出来自己的推测了—— “大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困死鬼阵法没了?” 不然,他怎么还能追究起责任。 而不是……变成困死鬼。 从我醒来到现在,他都丝毫不疑惑的。 很可能,阎罗早就告诉他了。 很多事情,想明了了,是很难受的。 池琛到底有多喜欢我,这里就看出来了。 我心里……很感动。 而面前池琛依旧是不屑的,扫我一眼,高傲如旧道:“早告诉你,你早死了。” 是啊,我这么脆弱的人,早就不想给他添麻烦了。 听他真这么说出来,我心里……百般滋味上心头。 池琛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早就不是什么仆,早就没有什么困死鬼,他只是……只是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这大概就是阎罗说的第二个秘密了吧。我有些想哭。感动的哭。 “不过……” 我下巴被他擒住。池琛眸光泛着寒光,“什么时候你想死,直接告诉我,我来杀你。” “你是我的,命也是。” 我心里感动,不说话,就凑上去亲他。 控制不住的想亲他,被他给压下来。然后,他在我要开口说话时吻下来, 又是欲擒故纵?显然不是。 而是—— 报复。 我被池琛强行赏赐了一个难以呼吸的吻,被他手指挑拨的欲罢不能时,他“撒手”而去,毒王八的眸闪着报复的胜利之光。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大王,求饶狗命……”我喊着他,我的意思他懂,可他无动于衷。他 嘴角是薄情寡义的冷笑,“自作自受。” 我就知道!唉、打我,池琛下不了手,只能这么着—— 让我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叫我生不如死。 唉。 操蛋。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这么着呗。好在池琛没走,他就在不远处沙发上,翻看着手记。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却因为他在沙发上端坐着,显得凌乱美。 池琛一手擒着红酒杯,一手拿着笔记翻看。 悠哉哉的,自在的很。 但方才……他有多怕,怕是绝对不会说出来。 这便是池琛,不言语表,不喜怒与色。 被子盖着我被骚,,弄凌乱的衣服,身上火烧的感觉,要死要活的难受。 我大概是红着脸的,脸颊很热。池琛神色现在要多淡然,多淡然。 总归他要娶我。羞愧什么的,全没有。 我得跟他聊天。 我被他给点穴定在床上,不能动,却还能说话。池琛啊,什么是他不会的哟。我一边说话一边转移注意力,心里琢磨着,保不准儿把他勾搭过来…… “嘿,大王,要不放小的一马,过去伺候您,给您倒酒点烟?” “大王啊,你今天真帅……” “哎,大王,黑色真衬您的皮肤啊……” “……” 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个遍,池琛气也不见减,真生气了,我懂。这都算是轻的,其实上次忍过了四个小时我都已经没什么太大感觉了,只是——能让他开心的事儿,我做几个也没什么。 感情不就是这样吗?开始我们以为收获是快乐,最后才会发现,付出才是真快乐…… 欲,,望烧人也累,一阵阵困意从脚底往上涌。 有池琛在身边儿安全,我很快我就睡着了…… 第253章 盗洞里的机关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 我还不能动,侧目看池琛。 他应是一夜没睡,还在沙发上翻笔记。 厚厚的笔记,已经翻到最后几页。薄的黄纸在修长如玉的手指间翻转,另只手擒着钢笔,在上头涂涂画画的写着什么。 专注的男人最帅不过,池琛侧面看起来,睫毛真若了蝴蝶。 应是察觉到我醒来,媚眸一转扫向我,虽面无表情却也能看得出,已经消气了。 “吧嗒。” 钢笔合上了盖子,还没说话,外头传来叩门声。 “叩叩叩。” 阴魂不散的主儿又来了。 “阿琛君,你在里面吗。”伊藤风卿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郑小姐好些了么。” 大清早的,生怕我和池琛不闹别扭么。 我装作没听见的看天花板。 其实伊藤风卿也是挺惨。 叫我平白无故“冤枉”了。也不算是冤枉,我吃我的醋,又没说她什么,自家的男人还不让说说吃醋了?好在昨夜池琛没再问我什么。 再问几句,估计就露馅了。 耳边听得池琛道句:“滚。”嗯,干脆,利落的一声“滚”。 我琢磨着门外的伊藤风卿大概又是小脸煞白,我见犹怜,那外头,没了声音。可能走了,也可能没走。谁知道呢。 “啪”的一声。 池琛合上笔记,我身子一僵,身上还点着穴,不能动。 池琛走过来,我就想起昨晚被他撩拨的欲罢不能时,被他突然点穴的痛苦。 那瞬间……真是闻着酒香都醉了。 然后心里越发的恨阎罗,恨得咬牙切齿啊。连做梦都是在烤鸡里下泻药…… 侧目,看池琛动作甚是潇洒又帅气的长腿迈着,到面前,抬手,解了我的穴。眸光和声音皆是冷冷。 “三分钟起床,出发秦陵。” 池琛说完我眼睛一亮。秦陵! 池琛显然胸有成竹,大概是盗墓手记给了他什么灵感和勇气。 “没问题!”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兴冲冲道:“我两分钟就搞定。”边说边扣扣子。 衣服不用换,直接扣上昨夜被他给撩乱的衣服扣子,十秒的功夫。然后剩下时间,冲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刚好—— 两分钟。 池琛拿了装备包儿,一个递给我一个自己背着。每个包里都是必需品,谁也不能帮谁背着,缺一不可。我和池琛走出去。我在后头看着他伟岸的背影,精致的腰线,咽咽唾沫。 不记得在哪儿看过说,经常被叫胖子的人……会变胖。大概是被叫多了狗腿子,小色狗,我真的变成了小流氓。当然,只对池琛这样。 没办法,池琛臀线太妖娆,江户川的还有些大,这魃的,刚刚好,多一分则嫌肥,少一分则嫌瘦。 想起昨夜又是感慨连连—— 我是池琛主人的时代已经是过去式了,说完,我又忍不住反驳自己,说的好像是我当过他主人一样,从前哪次不是被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哎、就当狗吧。 忠心的狗。 狗始终是狗,人有时候不是人。 和池琛到了外头,叫了苏羽去叫人。 池琛坐在沙发上,自己点了烟抽。 长腿随意摆着,怎么看都好看。 三分钟后,除了八月九重,都来了。 孕妇嗜睡很正常,陆九重陪着。 黄泽修的脸好了,不过,换了衣服。白发黑衣反差感极大,极为酷帅,叫人眼前一亮的那种,平日里的粉白袍子,不免有些娘气,如今换了特制衣服,白发下的璃眸闪烁,整个一漫画美少年。好看是好看,我也只敢扫两眼,生怕池琛看出来,池琛面上闷不吭声,实际上都酸在骨头里了,大醋坛子一个,我怕他再去揍黄泽修。 黄泽修对我估计还气着。 这都多久了,还是看都不看我,也不理我。 我也不去主动招他。 黄泽修旁边儿桃之和夭夭果然是好姐妹,她俩似乎从头到尾都跟没旁人似得调笑,不过现在拉了郭林一起。 俩狐狸笑的声音忒悦耳,长的也是好看。 再往后头,是苏羽和赵冷,他俩在低头说着什么,均是浅笑。 再后头是伊藤风卿。 早上来被叫“滚”后,现在也不过来了坐得远远的。 我目光略过她,假装没看见,然后发现—— “猫儿呢?” 周围热热闹闹的,气氛极好。这么一说,池琛也发现了,那厢儿,苏羽道句:“猫儿来了例假,在卫生间了。” 池琛却站起来,拔腿往外走。 “那就让她留下。走了。” 我没说什么,赶紧追上去。 例假着实不方便。不去也正常。池琛也没说自己的打算,就带着我们朝外头走。 一行人黑衣背着包,还好是早晨,人不是很多,咱们朝骊山后头——走。 池琛握着我的手走的。 十指相扣的那种,我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后头,有几道颇为幽怨的目光,我一回头又全都不见了。池琛路上左右看着,似乎在观察什么,最终后带着我们到了我曾经听说过的盗洞聚集地。 地上,清一色的盗洞。 密密麻麻的。 就差蜂窝一样了。 猫儿不在,就苏羽在少个人,有些怪怪的。但更奇怪的是猫儿也喜欢池琛,可是我对她就一点都嫉妒不起来。 我只是觉得自豪,有人喜欢池琛,我高兴来不及。 就像是从前我对伊藤风卿的崇拜。 可接触之后,我才发现,伊藤风卿和我想象中不一样。伊藤风卿利用池琛做了太多,三千六百刀,还有这次我看见的门主大会……池琛这十年来都经历什么,阎罗也没说,但我想,池琛一定有很多主人,不然苏小白在门主大会上不会说“这次你把你的主人藏哪儿了”这样的话。 而阎罗口中也没提起。他只说,池琛在伊藤风卿在世时,与她携手并肩;在伊藤风卿不在时,又孤军奋战十多年。 因一句话保护伊藤静奈十多年…… 到底是有多单纯? 和陆九重一样,因为一张照片就…… 我只怕他是当初多单纯,现在就有多冷漠。 受了伤吃了亏,就变聪明了。 池琛在寻找盗洞,我就在一边看着,我没看手记。 由于秦始皇陵是国家重点保护区,所以,盗洞很多都是从几百米外开挖从地下一路过去的,面对成千上万的盗洞,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通往秦始皇陵的。 池琛看过的手记里应该有写过哪一个盗洞。 他直奔一处柳树下。 柳树下三个盗洞。 池琛丢了指尖燃烧的烟大步朝着西边儿那个盗洞走,边走边道:“桃之夭夭去东边;郭林赵冷去中间;蠢蛋和八月留在上面,寒霜跟我。记得保持通讯仪开启,碰见死人就回头,没有死人的,就继续往前走!其余人上头待命。” 池琛还喊我寒霜,叫我心里一暖。 我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余光瞥见伊藤风卿,她这次竟没说话,大概是真伤心了。 我追上池琛,池琛身上很香。走路也带着香风的那种,我和他一起爬进了狭隘的盗洞。 比较不幸,这个盗洞十分小,必须趴着往前走。 当然…… 也有好处。 比如……我一抬头就看见池琛因为走路左右摇摆的健硕优美的屁股…… 转念一想,可池琛爬在前面时,我可以各种盯着他的屁股……这回去时候,会不会轮到我?想到这个,我又有些红脸…… 前头池琛带路我放心。 我们爬了约莫十分钟后,也没有什么进展,其余两个洞大概也没事。 估计都在爬。 我气息始终内调,却是突然听见苍蝇和老鼠声。 心下一惊。 这里……有新鲜的死人! 倒斗时,经常会遇到死人。 苍蝇。老鼠。是伴随死人而来的。 前头,池琛停下了,我看他跪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 我也得以看见了,灯光探照之下,果然是个死人—— 浑身插满了短箭被戳成了刺猬的死人!刚死不多久,从死相腐烂程度看,不超过七天。 旁边儿有堆森森白骨,也插着乱箭。 显然这里有机关! 苍蝇从我脸侧飞过去。 嗡嗡的痒痒。 此刻,我和池琛在转弯口,我心里奇怪,因为如果有机关池琛不可能发现不了,几只硕大无比的老鼠从旁边“吱吱吱吱”的跑过去,还有些白色的肉蛆虫在前头挪动。 我放眼望去,脊背刷的立起来了汗毛:地上脚印很明显的看出来,他是过了这个拐角就被机关打死。 短箭机关,应该就在我们身下! 我并未感觉到机关所在。 那么,机关在池琛身下? 其实这些机关很好寻找,挖盗洞时就能察觉到了,弱一点的话,爬盗洞时候也能触碰到。 可池琛会不知道吗? 这里距离秦始皇陵很近了。 我一动不敢动。惊出来了一身冷汗,冷汗沿着脸侧滑下来。 如果这里短箭出来……我绝对会变成刺猬。 前头,他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出丝毫慌乱,淡淡吩咐我道:“转身,退回去。” 转身? 池琛竟然说转身? 这儿明显是有机关啊! 他不怕机关,小爷还没活够啊! “池……” 我开口瞬间,池琛已经转过来了…… 第254章 她一声声喊着 四下安静的只有苍蝇的“嗡嗡”声。方才有老鼠通过,显然机关就在池琛身下!池琛在我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中,已经转过来了,中途,我看见池琛手在膝下动了一动。 机关没动! 冷汗滴落在我自己的手背上,我紧张的模样和池琛神色淡漠相比,简直狼狈。 继而我低下头、 若不是这里弥漫着尸臭,我大概要深呼吸口气。我倒是忘记了,我那些“三脚猫”功夫和倒斗知识,在池琛这儿,基本上算是一文不值。 我想,古怪应是出在池琛手上,方才他手动了一动。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机关没动。 其实就算是动了也没什么,池琛不会死,他肯定会保护我。 可我不想他疼。 宠乾给的药水我带着,但总归受伤的时候,还是疼的吧?我……舍不得。 都是吃过苦的人,惺惺相惜更多些。 面前,池琛和我四目相对。灯光照耀下我看见他眼眸中我的脸,还煞白煞白的,一脸的余惊未了。 毕竟前头刚死了个人。看我还不走,池琛直接掰我身体替我完成转过去的动作。边掰边嫌弃:“肥狗,快转!” 肥狗?我的惊恐瞬间丢了一边儿。 我这小身板儿哪儿肥了? “我……”我将才开口,就被池琛不耐烦的打断,且他还“啪啪”地打了我屁股两下。 那“啪啪”的两声,盖住苍蝇“嗡嗡”声。 那瞬间,我脑袋里就剩下了脆脆的“啪啪”声。 屁股上传来的痛感一路延伸到心里。 身子给打定住了似得。 “啪啪!” 后头,池琛不客气的又拍了两下—— “赶紧走!磨蹭什么!” “小短腿狗……” 我—— 我心骂了句“王八蛋”,占便宜还得骂我。却没办法,只能被池琛拍了一路的屁股……拍也就算了,一边儿拍还一边儿推着我往前…… 别人是赶鸭子上架,到我这里可好…… 打屁股赶小狗出洞。 路程还长,我被打的脸越来越红,一股股熟悉诡异的酥麻感上了心头。草…… 这是什么情况?心骂了句“操蛋”,手脚并用的往前加速爬,不让他碰我。 都说男人jing虫上脑,我这也差不多了。 我现在严重怀疑。 我有些受虐倾向。 …… 我们钻出盗洞时,八月立刻迎上来。 “霜霜!”她伸出手似乎想把我捞上去,我没拂开她的手,但也没借她的力,怎么可能借她一个孕妇的力量,我脚下一勾,就爬上去了。 转身看后头池琛出来。 人家轻松一跃就出来了。 啧啧人比人气死人。 同样出洞,有人就狼狈,有人就帅气。泥土粘在他黑衣上,不显狼狈,反而出彩带着铮铮铁骨的汉子味儿。他一上来就掏出烟,我竟下意识的要过去给他点上,却见他已经自己点了。心中啐了句自己“出息”,那边儿池琛深深吸口烟,精致若雕刻的鼻下青烟缭绕,他脸上没有带半点泥土,我……肯定不是。 八月正仔仔细细的给我拿手帕擦着脸上的泥。 “你都成小花猫啦。” 八月眼中,我的确是一脸土。 方才进去时候还没有,大概是出来时,叫池琛闹得,爬的太快,慌乱了。 我任由八月给我擦着。郭林赵冷还没回来,桃之夭夭也没有。 那边儿池琛拿出通讯仪,冷声询问着另外两个盗洞状况。这边儿八月擦好了我的脸,收了手帕疑惑问我,“霜霜,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我当然不可能说是被池琛打屁股打的,撒谎道句“憋气时间长里头太臭给熏得……” 八月恍然大悟的点头。 “哦,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我忙不迭点点头,怎么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那边儿,通讯仪里先传来了赵冷回话—— “报告池局,没看见死人,但土质已有变化,应该很接近秦始皇陵了。” 这厢儿池琛“嗯”了一声,道句:“继续前进”,接着那边儿桃之夭夭也回了话,说的和赵冷相差甚多,还是笑嘻嘻的语气。 “池局!咱们姐妹俩已经到了秦始皇陵啦,这里好多的水呀,很安全的,你们下来吧!” 水?我拧起眉,想起之前看的关于秦始皇陵介绍。 那时,我只看见秦始皇陵园上遭到破坏,没想到,下面也被破坏了。‘ 都是水。 那是否说明,很安全,这里难道是密道? 作为一座地下的千古奇墓,除了要保证机关重重外,最重要的便是水利疏通。 就像是当初扬州百变蛇冢,它的最下面,也是水。 水必在墓穴最下方。秦始皇陵,本身就是层层叠叠,越往里越深,所以,水利必须做好。 类似故宫,多少年的洪涝灾害都不会受到影响。 不少的墓都有密道,和安全通道,直通水里。 很显然,这一洞就是。 旁边儿池琛却不如我开心,而是掐断了桃之夭夭的频,改向了郭林赵冷的—— 却!为时已晚! 如果桃之夭夭的是对的,郭林赵冷的势必就是错误的! 池琛还没开口,那边儿通讯仪中已经传来赵冷慌张的声音—— “郭林别动!” 那声音焦急带着吼。 我心一沉。 猛然握紧了拳头,赵冷是个很稳重的人,跟我那么久了,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此刻这么一吼,显然是他们遇到机关了! 可是…… 似乎已经晚了。 墓洞下方传来机关出卡的“突突”声,在一声闷哼和沉重呼吸声后。 我觉得时间似乎凝固了。 这边儿,那边儿,都没说话。 郭林赵冷跟着我有段时间了,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旁边儿,一道黑影冲了下去……是池琛。 池琛的烟还没抽完,丢在地上,燃起一缕缕青烟。他速度飞快,跳下墓洞前,吩咐黄皮子看好我们,谁都别下来。 继而人进了洞,消失看不见了。 我当然想下去,可黄泽修扯着我。 除了烟外,通讯仪也落下来了。 可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那边儿,苏羽慌慌张张,眸含泪的跑过来抓过去通讯仪,她跪坐在地上,同样一身黑的她,脸色越发白了。 “冷哥,冷哥你还在吗!” 她大声喊着,可是里面一片死寂。 “冷哥你说话啊……” 她用力按着通话按钮,眼泪打落下来,滴在通讯仪上。 倒斗死人屡见不鲜,曾经我是很薄情,冷漠,淡看生死。 可现在却疼的无以复加。 感情这东西,果然轻易碰不得。 连我都这么难受,何况是……苏羽! “冷哥!” 苏羽大声喊着。 那边儿通讯仪中,依然没有声音。 我屏住呼吸。 十秒,二十秒…… 三十秒…… 苏羽没下去,她一声声喊着。 那边儿,始终鸦雀无声。 有黄泽修拦着,谁都下不去。 苏羽的哭声,八月的沉默,九重拧眉,伊藤风卿却是……在笑。 她在打电话。 我不知道她打给的谁…… 只是……这个关口…… 我捏着拳深呼吸,才没发作去揍她。 而通讯仪中终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推算时间应是池琛到了下头!声音很乱,应该是池琛救人? 继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远去…… 大概是通讯仪又落下了吗? 池琛会带着他们平安归来吗? 没有失去的时候,总觉得没什么,现在却是…… 心如刀绞! 一定,一定要没事! 八月握紧了我的手,手心满满的都是汗,苏羽也跑到了墓洞的旁边儿…… 除了打电话的伊藤风卿,在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了过去—— 池琛,果然是带着郭林赵冷! 一起出来了! 可是—— 郭林赵冷却…… 第255章 滚去洗小脏狗 池琛跃起在半空中,郭林赵冷闭着眼,从大腿往下全部都是短箭。 他们的腿上不断地往下滴血。 黑血。那四条黑血淋漓的双腿叫人心里发怵,头皮发麻,我想他们应该是以腰为轴腿旋转着将箭挡住,可那箭上显然有毒。 好在,郭林赵冷胸口微弱起伏,还有呼吸。 只是奄奄一息罢了。 “反应还算快,知道自己封了心脉。” 池琛半跃在空中的姿态甚潇洒,阳光下恍若神明。 说完,人轻巧落下,毫无脚步声。 “短箭上的毒,雪莲能解,皮外伤,骨头没事。” 池琛说着,将血淋漓的郭林赵冷放下。 我脸上有些凉,竟然是激动的哭了。 赶紧擦了去。 这边儿,苏羽急着要跑过去…… 被黄泽修再度拦下。 “滚开!” 苏羽直接拿出腰间的黑枪,对准了黄泽修。 她颤抖着呼吸,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 那边儿池琛一脚踢起来块石头,石头飞快的打落了苏羽的枪。 “啊!” 苏羽一声呼痛,捂着手腕,那手里枪落在地上,血从她指缝落下来。 远处池琛面如冰霜,“这次是教训。再有下次就滚。” 教训? 我拧眉中,听苏羽道:“大人说的事,枪指的永远是敌人,苏羽错了。”苏羽低眸,薄唇颤抖,说完后,贝齿咬下唇。 又道了句,“再也没有下次!” 那厢儿,池琛懒得搭理,高傲扭头又对黄皮子吩咐,“你下去和她们会和。” 她们,自是桃之夭夭。 黄泽修听命,没有犹豫的走了。 黄泽修不在,池琛再别开脸,显然这是池琛给苏羽的机会。 “冷哥!” 苏羽毕竟跟了池琛多少年,知道池琛性子。 此刻飞快跑过去,直接跪坐在了赵冷的旁边。她的手腕刚才还被石头打破,不断流着血,那血滴落在赵冷的脸上。 她手在颤抖。 赵冷嘴唇青紫,半个身子下都是黑血。 苏羽眼泪一颗颗落下。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拥起赵冷。 “冷哥,没事了。” 也不管赵冷听不听得到。 我目光落在被戳成刺猬一样的四条腿上,手—— 不由自主的朝袖中缩缩。 我袖子里是宠乾给的药水, 倒不是药水不能给他们,而是——我目光看向了伊藤风卿,我怕伊藤风卿发现药水……宠乾说了要保密的,万一被伊藤风卿发现,也许后果不堪设想。伊藤风卿还在打电话,笑的踩着狗屎一样开心。她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还是她故意为之! 现在我对她现在已经毫无崇拜和好感。甚至是讨厌。那边儿有道凌厉目光,四目相对,自是池琛。目光冷的,吓我一哆嗦。 池琛知道我想法。目光盯着我手,我手便火烧一样的感觉,我收回手,看向郭林赵冷。反正他们只是皮外伤,休息休息也好。 伊藤风卿还在打电话!笑的越发动听,很开心。这边儿池琛抽出根烟。 在打火机的“吧嗒”声后,伴随着几缕烟雾从池琛嘴边溢出来,烟倾国倾城的面色媚眸微眯,他才不管伊藤风卿打不打电话,自顾自吩咐着,声音冷冽—— “伊藤风卿迅速清空附近闲杂人,护送郭林赵冷离开。蠢蛋和八月跟我下去。苏羽通知猫儿照顾郭林。”池琛说完,伊藤风卿还真就挂了电话。 转身时笑还如方才般,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那笑,让人看着就想上去揍一拳。 她笑着颔首道句“没问题”后,又温柔的问,“池局还有什么吩咐?”我拧了拧眉,她怎么这么乖巧,好像有天大的喜事似得。 “没有然后,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池琛说话看都没看伊藤风卿。 说完,吐出口烟,被风吹散。 那边儿,伊藤风卿竟什么都不说的温柔一笑,“嗯,本来我也该走了,正想如何回绝你挽留。这倒好,祝你们早日找到解蛊的方法。”说罢,又拿出电话,打电话吩咐人过来,根本没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可伊藤风卿要走?她会这么好,我拧眉心里,有些奇怪。 那边儿池琛什么表情都没有。 那淡漠如常的脸,叫我心里稍稍安定。 管她呢,爱走不走,爱留不留。 只要池琛在,我就什么不都怕。 阳光下,池琛站得笔挺。 似乎只要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 就是我们的主心骨。 他双手插兜,魃之容就算叼着烟也是倾国倾城。 不消片刻,专车带着专家和医生护士来了。 九重也帮忙去抬了郭林,待到郭林赵冷和苏羽都走后。 池琛才丢了烟。 等的功夫,他抽了不少烟,地上一圈烟蒂。 看似抽烟,谁知道是不是为了让我安心看他们离去,怕我担心?与专车一起来的还有辆黑色的房车,扬起一层的灰土。 是来找伊藤风卿的。伊藤风卿甚至理都没有理我们就上车走了…… 我拧眉看着那辆车离去,深知不可能这么简单,伊藤风卿……绝对不可能这么放过我们。 她这么处心积虑,剪了发又要拖延一个月…… 甚至几个月。 “走了蠢蛋。” 面前池琛一句话把我拉回来。 我回过神看着他们三个往前走,周围的人,都走了。一下少了五个人。 有些不适应。 现在这里,只有八月九重池琛和我。 那边儿池琛几个人往前走,走了几步,八月回头看我,“咦,霜霜不来吗?” 我抖了个机灵,不对啊…… 方才池琛都安排到了,除了我。不会又把我丢下吧? “池……池局……” 犹豫着没喊大王,这是咱私下的爱称,还是不要拿出来分享。 前头,池琛驻足,略嫌弃的扫我一眼,啐了句“蠢东西”,不耐的转身往前走边走边道“你不走就留下。” “走走走!当然走!”该死,对上池琛,我根本保持不了冷静。 那不是王八,那是妖精。 一眼就勾走我魂的妖精…… 我们下洞了。 池琛在前,八月在我后面,陆九重最后。 仿佛是又回到了从前四个人。我们身负蛊毒,却也还能够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我已经很满足了。 墓洞很长很黑,我有些怕。 虽然前有两只狐狸和黄泽修探过路。 我还是害怕。 瞧瞧吧,这已经两次了。 从专家通道过去的时候,未进秦始皇陵,池琛就被毒气腐蚀,现在郭林赵冷又…… 还好他们没死,只是皮肉伤。 唉,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心思缜密。 百变蛇冢,乾坤斗,已经让人见识到了校慰门的精彩,那手记,我突然想看看,但现在不是时候说。 大家闷头往前爬。 看着池琛在我前头的美臀,我手心……痒痒。 多想拍一拍…… 就一下就好…… 手几次三番的要抬起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免得被打死。 …… 这个墓洞,长而深。 地上一排狐狸脚印…… 看来,桃之夭夭是狐狸形状下去的。 我们一直是斜坡往下爬,下头的走势,越发宽敞。爬了快二十分钟,终于觉得面前开朗。连带头顶也不再是墓土压顶,越来越高了,继而视野越发开阔还有水声隐约传来。 “到外城了。” 前头池琛说完,人突然从前头跳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继而我也看见了—— 有些呆。 下头池琛站在一处高台之上,他面前是黄水。水涛打在池琛的脚边儿,那一身黑衣,在这黄色墓洞里。 仿若黄泉中的勾魂使者,嗯,勾了我的魂。 我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稳稳当当的落在池琛旁边儿。继而八月九重也都下来了。 我发现,池琛的刀又被陆九重拿去了,之前也没注意陆九重,这会儿才看见陆九重背着剑。 应该是那把传家宝。 “咱们要下去吗。” 我说完后,池琛道句“闭嘴”,冷眸缓缓的扫视这里。 这里除了水就是水。 水势也没有什么异常。但谁知道池琛会怎么看? 八月拿着秦始皇陵地图,还没搞懂,问陆九重,这里是哪儿。 我反正闲着也没事,对于秦始皇陵的内部结构,我早就总结好了。 一句话—— “八月,你就记得,里两宫,外两城,中间立着小阁陵。”怕她听不懂我又道:“里两宫,是内宫和外宫;外两城就是内外城了。咱们现在不在外城就在外城的外面。” 至于身后进来的密道,我不打算解释了,“咱们现很安全,就不知这水下,安不安全。”那厢儿陆九重已经走上前去,他似乎想要看水势,却是刚到水边,突然被抓住l脚踝! 那是一只白色的爪子,陆九重差点被没抓下去! 然那爪子,又转眼变成人手…… 苍白的人手。 “噗——救我!”黄泽修冲上来时,大声的咳嗽着,狼狈至极,他大声喊着。 “这两个泼妇要缠死我了!” 说完,下一秒,黄泽修猛然又跳开。 因为……陆九重出剑了,“吓我是想找死么。” 陆九重显然不是来真的,不然早就把黄泽修给砍下来爪子了,刚才他顿了一顿,我看出来了。 “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陆九重双眸闪耀着冷光。其实,陆九重和黄泽修有过节。我清楚的记得,黄泽修之前为了血灵芝,吻了陆九重。虽然黄泽修也帮他和八月和好过,但是,抵不过被男人吻这个事实残酷。 那边儿黄泽修也被他口中的两个泼妇—— 桃之夭夭缠住。 桃之夭夭从水下冒出来,一人拖拽住了黄泽修一边儿。 “来呀,泽修,咱们玩的很开心,你跑什么呀!” 我不知道他们都玩了什么。 我还说怎么没看见他们,原来是在水里了。 但黄泽修似乎很恼怒。 “草!老子不玩!” 桃之夭夭显然不管他说什么,一人扒着一个胳膊,又把黄泽修按水里。 “不行……玩了就得到结束的。” 黄泽修挣扎着冲出水面—— “靠!泼妇,还让不让人活了……” 桃之还是夭夭的,在笑。 “你又不是人,你是黄皮子呀!” 桃之和夭夭我分不清。 反正她们总是形影不离的。 唉,你不得不承认,美人儿就算是满脸的黄泥也是美人。池琛也不知道怎么帮她们的,叫她们美得这般,我也想美美……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总归池大王八是个大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以后来日方长,小爷慢慢挖掘! 黄泽修怒了,直接开骂了:“妈蛋!你们两个泼妇!老子一会儿放屁给你们闻!” 桃之夭夭却是笑的更猖狂,花枝乱颤的笑声回荡在墓洞里,伴随着挑衅:“呵呵呵呵……好呀,好呀,你放呀,泽修,你现在放了也只是串黑水泡泡,何况……” “池局要下来的,他会打你出原型哦!” “卧槽!”黄泽修挣扎半天,我看了看池琛,池琛没说话。倒是陆九重狞笑,“使劲儿玩他!玩死他!他上不了岸。” 陆九重蹲那儿操着剑,黄泽修要疯。 “啊——你们一个个的,放开老子……老子做错什么了啊!唔……” 黄泽修又被压着又到了水里。 水中,“咕噜噜”的起了一串泡泡…… 陆九重笑的颇为得意,那边儿梁丘八月跑过来,问我有什么过节,我没告诉她,她拧眉道句:“还是不是好姐妹。”我正要说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池琛开口了他把包拿下来,一边检查一边道:“检查装备,下水。” 我早就注意到,他虽然没说话,但是媚眸却没闲着,一直打量着四周。应是观察水,看看安全与否。 黄泽修和桃之夭夭不知道去了哪儿,水面又没了动静。 说实话,我不想下去。 下头的水很是浑浊,比黄河还浑,这边儿池琛已经检查好了。 陆九重站起来的时候,池琛突然出其不意的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直接把陆九重给踹下去了! “草!”陆九重迅速浮上来,喝了好大一口黄水。 他一抹脸上的黄泥,咬牙切齿的瞪一眼池琛后—— 对八月伸出手。 “婆娘,来,我抱着你!” 对池琛发怒?找死呀。 都聪明了。 那边儿,八月还惦记着陆九重和黄泽修的恩怨,道句“霜霜,回头一定告诉我啊,”后,才跳下去。 她被陆九重接着,俩人下去了…… 这厢儿,池琛目光扫向我,我不等他踹,气息内调摆出一个鲤鱼跃龙门的“优美”的弧线跳下去……却不料,中途被池琛抱住,“把眼闭上。” 池琛空中迅速说完后,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捂住我的眼。刚才还想着摩擦眼球。 真是贴心的王八。 只可惜谁都没想到秦始皇陵下有水,防水眼镜无人准备。 但现在出去不是办法。 我任由池琛抱我在黄水之下游,一碰见池琛,我这小色狗的心就藏不住。 我往上挪了挪。再挪了挪,摆出一副小爷想要渡气的态度,但没法开口。 可池琛没有给我渡气了…… 我只好什么都不想,清空思绪。 一如往常每一次,他带我走般…… 把自己,全交给他。 约莫十四分钟后,我能感觉到池琛落下来,在水中落下来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因为不能说话,池琛只用手在我眼皮上横着划了一下。大概是让我别睁开眼,能感觉到,池琛抱着我在水下行走。 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到,但能够感觉到水流波动,不是很大。他们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能感觉到池琛和陆九重点头比划着什么。 他手抬起来,应该是指路,他点头时,下巴碰到我脑袋。 尖下巴,戳我的脑门疼…… 一番指手画脚后,我们又往前游去…… 我始终闭着眼。 这次,又过了十五分钟后,终于出来了—— 我们,在一口井里。 井里。 池琛,我,陆九重,八月都在。 我打算抬头看时,被睫毛上沾染的黄泥糊了眼,那疼的……龇牙咧嘴。 对面儿,陆九重给八月洗脸呐,边洗边道:“马上洗好,就能睁眼了,婆娘听话。” 我这边儿池琛却把我松开了,十分嫌弃不耐道:“滚去洗脸,小脏狗。” 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比人气死人,大概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下一秒—— 我抄起水,不情不愿的洗了…… 第256章 找到了秦陵口 我在洗脸时脚下传来一阵水流波动。 显然脚下有人来了。 是黄泽修。黄泽修从水下冲出来的瞬间直接变作了一抹黄,作黄鼠狼形态,直接溜到了池琛肩膀上! 他速度飞快,显然是被逼急了。白爪子上都是黄泥,脸上也是,大概是修炼的原因,黄毛不少变作了白毛。可加上黄泥,看起来像是小杂毛狗,还是流浪的杂毛小狗。 沾了黄泥的白爪子,一抹脸上的黄泥巴,却是越抹越脏。索性就放弃了似得,我见那小黄鼠狼在池琛肩膀上,脏兮兮的嘴巴一张一合道—— “池老大,救我,我要疯了……” 池琛面色寒三分,那边儿被骂作“泼妇”的桃之夭夭从水下出来。俩姐妹,出水芙蓉并蒂莲似得,美得妖娆。 她们抬手抹了脸上的泥巴,看见池琛后立刻不嬉闹了,反而乖乖的道:“池局,下面去哪?” 桃之夭夭说话间都不曾看黄泽修。 那乖巧,哪里是黄皮子口中的“泼妇”,多听话,显然,这见风使舵的本领也是高超。狐狸精呢肯定比我还聪明,跟着池琛混,不讨巧可不行。池琛面上也有泥。 我洗好了,手贱,过去……也给他擦掉了! 抬起手的时候我有些怕被拒绝。那边儿陆九重还给八月擦着,一点点的,可温柔。 好在池琛没有拒绝。他一面不动声色的任由我擦着,一面仿若无事的冷声吩咐着桃之夭夭:“你们回去,守住洞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得令!”桃之夭夭应了一声,立刻又钻水下去了。这边儿黄泽修松口气,沾了黄泥的小白爪子抬起来,擦擦额头莫须有的汗。 池琛却不给他擦汗的机会,直接把黄泽修一抓,朝着井上扔去—— “上去探路,死了算自己的。” 飞到井中央的黄泽修道句“我草”,“老子这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吗!”说话间,小身板儿紧紧地攀附在井壁上。叫我心生佩服!不愧是黄皮子来的。能直接四个蹄子抓住光滑的井壁。 井壁这光滑程度,我反正是爬不上去。这井中央也没有任何绳索。 池琛的手突然摸上了我的腰,往下移去! 我身子一僵,错愕看他。 虽然他手是在水下,可这会儿…… 池琛眸子眯了眯,一巴掌打我头上,“下作的东西。”说完,从我腰间抽出来刀。削铁如泥的那把。 看见匕首的瞬间,黄泽修立刻往上爬。 半句话不多说。 就仨字—— “这就去!” 然后,那四个蹄子,踏着井壁就跑上去了……速度飞快,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要不是我们四个的探照灯,这里估计一片漆黑。 池琛将匕首在手里转着……一阵阵的反光,折射在井壁上。 此刻,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但什么丢脸模样他没见过?上头,传来黄泽修的声音,“这里还是墓道,很宽敞,还铺了石板,像是个通道。我跑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也没有机关。” 黄泽修说完,我看见池琛深邃的眸中嫌少划过抹亮色。 我眼中也是亮的,尤其是黄泽修说的这话,让我想到了一本古书。 都很久的事儿了,一直当作神话来看。 这厢儿,池琛面无表情的搂着我的腰,那边儿陆九重搂着八月。一个拿着剑戳在井壁中往上去,一个拿着匕首。这就上去了?不然。 我发现,池琛和陆九重似乎较劲儿似得,看谁爬得快。 中途,我和八月对视一眼,看得出八月眼底一些失落。 然后,她又迅速笑弯起来眼睛。陆九重和池琛较劲,大概八月想多了,其实陆九重心里有她。 池琛比陆九重快那时毋庸置疑的。 咱们还离的好远时,池琛借着魃的优势手抽出匕首后,直接朝上一跃,就跳出了井—— 陆九重还在下头爬呐。 脑中浮现了“作弊”二字,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探照灯下,井周围黑漆漆的墓洞直两处。一处封死了门一处是通道。 看着那门,我更加笃定了我的想法。 “看来,《汉旧仪》中说的是对的。” 我看着池琛,池琛侧目看过来,“转型文化狗了?”池琛是一会儿不刺激我一会儿难受似得,我也习惯了,当作没听见,看池琛这表情显然我说对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宠乾给的盗墓手记里,记载的就是对《汉旧仪》的肯定。 史料《汉旧仪》中,有段关于秦始皇陵地宫建造时的介绍。说公元前210年,丞相李斯向秦始皇报告,称其带了72万人修筑骊山陵墓,已经挖得很深了,好像到了地底一样。 而秦始皇听后下令“再旁行三百丈乃至”。 这“旁行三百丈”一说,不少人都觉得是瞎扯,是秦始皇故作谜团,七十二万人造出的大地宫,又怎会轻易拱手让人?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信了。 民间有不少传说,说秦陵地宫在骊山,说骊山和秦陵之间还有一条地下通道。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地下通道里就过“阴兵”,人欢马叫,非常热闹……我走江湖的时候,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秦始皇陵了。这种“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的猫抓心感觉,最是美妙,就像是……我当初对池琛。 只是,这边儿的考古学家也曾作过很多考察,资料上却一直找不到这个传说中的地下通道。 是不好找。 因为真正的秦始皇陵。 在我们面前的通道前面儿! 何以得知?从门就看出来了。 陆九重和八月还没来。我目光放在那个关闭的门上。 池琛已经过去了。 我跟着走过去。 然后笑了。 咱们这算是……成了! 面前的门,是横向镶嵌在两壁夹槽中的那种,这里,就是秦始皇陵的入口无误! 《史记》有记—— “大事毕,已藏,闭中羡,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藏,无复出者。” 简单翻译便是,“棺椁及随葬品全部安置放在中门以内,工匠正在中门以内忙活,突然间,闭了“中羡门”,下了“外羡门”。工匠门都出不来,全都成了陪葬品。 第257章 黄皮子被屁崩 司马迁对“中羡门”用的是个“闭”字,外羡门则用的是“下”字。 完全可以说明“中羡门”是可以开合的活动门,而外羡门则是由上向下放置的。 所料不差,我们面前的,便是横向镶嵌在两壁夹槽中的——中羡门! 在我笑的时候,陆九重和八月才上来。 “你们看什么?”陆九重是门外汉,走过来问。 我不打算解释了,直接道:“咱们已经过了两坎儿,到了二道门前,前头,如果没有门阻拦的话,应该就是秦始皇主墓了。” “啊?” 陆九重没听懂,我也不想解释,池琛转身道句“走了”,朝着那边儿走,那边儿黄泽修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跟着池琛的脚步往前走。 其实,除了门外,也还有很多蛛丝马迹可寻。最主要的就是,这里,没有丝毫的强酸腐蚀人体。之前池琛受伤时我就有所怀疑,只不确定。一般情况下,没谁会把强腐蚀性的东西,放在陵墓中,陵墓中,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尸体的完好。而那天的酸具有腐蚀性!且很厉害!要不是池琛,换个人,咱们全部交代在那儿了。 以我对秦始皇陵的调查和理解,我当时是觉得,这可能是为了防盗墓贼,里头还有关闭的门,挡住毒气什么的。 却不曾想,那边儿的秦始皇陵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秦始皇陵—— 早就搬走了。 墓道中我们一起往前走着,四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漆黑的墓洞里。 “吧嗒吧嗒吧嗒……” 人多,却也害怕。 依旧是池琛在最前头。 我琢磨着那些要开挖秦始皇陵的,估计被池琛这么一闹,知道强酸后也不敢开挖了。只怕是谁都想不到,进入这里如此简单! 就算真的到了这个盗洞。看见那么多水也只会以为到了地下的排水渠道,因为,秦始皇陵的排水渠道十分庞大。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了,还没有到。池琛看过手记应该知道哪儿有机关,看他大步流星,我也大步流星。说实话,我又感觉到了轻松,觉得下面问题不大了。 这里虽然有水银,但只要没有硫酸,我们就能进去。 就算有,我们也有宠乾的药水。 但地宫内绝对是存在水银的。《史记》中记秦始皇陵是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 这水银为江河大海的目的,不单是营造恢宏的自然景观,更是能在地宫中弥漫汞气,使入葬的尸体和随葬品长久不腐。 加上汞是剧毒物质,大量吸入可致死亡。 因此地宫中的气体不腐蚀盗墓者也会毒死盗墓者。只可惜了,棋差一着,我们几个个个气功内绕,根本不用呼吸。 水银对我们是没有影响的。 我们一路从墓道中走着,我正捉摸着为什么没有机关,却远远的听见了马蹄声! 没错,是马蹄声! 前头,池琛突然转身, “迅速回去。下井!”说罢也不管就冲八月,扛起我就跑。 陆九重虽不知什么事儿,却也是抓起八月扛在肩上就跑了出去。后头马蹄声越发的厉害,地面却纹丝不动,好似有不少人过来了! 池琛抱我跑出那个石板铺成的墓道时,我清楚听见了后头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 “嘿!吼!哈!” 等等—— 难道说…… 我趴在池琛背上,想到了什么。 难道说,那就是传闻中的阴兵过路?阴兵过路,指一群阴兵押解一些冤魂,显出原形被人看到。 相传,看到的人没几天就会死。若不是怕死,我真想去看看,也只是想想!但问题是—— 黄泽修还在里面呐! 我没来得及问被池琛抱着,再度跳下井水。 “扑通!”一声,又“扑通”一声,四个人又往回去。 这次池琛速度飞快,我本被吓得来不及闭眼,中途被池琛捂住眼。 池琛一直带我又游回去,我们重新回到那涛涛黄水的高台之上。 “黄泽修还在里面……”我说完后,池琛一跃,利索的抓住了墓洞,撑着,一双大长腿和优美的臀线格外的好看。他钻入墓洞中时,声音冷冽透着不悦。 “你想救他自己回去。” “我……”我一怔,虽然那只小黄皮子还和我生气别扭,但是…… 也不能丢下不管啊,他那么厉害…… 前头,池琛已经到了方才盗洞里,准备走了。显然,他是不打算管黄泽修了!我拧眉,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看见池琛从后脖颈处抓出来一个白爪子。 是黄泽修! 我心里一喜,毕竟,不想看见死人。 而下一秒,我看着池琛一把把他揪出来扔下…… 空中“嘭”的一声,薄雾中,出现了一身黑色紧身衣,满是黄泥,头发乱糟糟的黄泽修。 他蹲在我面前,一双璃眸睁着,分外的好看。 “没想到你关心我啊。” 黄皮子眼睛闪亮亮的,我没理他。我看着池琛爬进去,看着那美臀和脚消失在洞口…… 池琛不会是吃醋了吧? 靠,不像是啊,他不该揍黄泽修么! 我不知道池琛什么想法,尤其是,他显然早就知道黄皮子在他背后!为什么还那么说? 算了,我赶紧也爬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后头,八月和九重才游出来了。 “婆娘别睁眼。”陆九重温柔说。 我不管他们,倒退两步,脚下一用力,双脚蹬着黄土壁,然后双手攀附住墓洞,脚再一钩就爬到了墓洞里…… 我爬了会儿才听见后头说话,似乎黄泽修想跟过来,被八月抢了先。 “不能让你占了霜霜便宜,你得在最后!” 八月说完,爬进来了,喊我名字,“霜霜!” “你等等我!” 她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没停下,我不断地往前爬,能多快就多快。 陆九重应该在八月后。 中途,我听一声臭屁声音,我吓了一跳,以为是黄泽修放屁……却不料黄泽修气的大骂—— “我草!!” “从来都是老子放屁崩人,今天被人给放屁崩了!!” “你个蠢蛋!老子出去要打死你个死扑街……” 第258章 好,明天回去 “草!真他妈臭!” 黄泽修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毒舌,或者说,他除了对池琛,对我,对陆九重显然没有好声儿! 陆九重也不是善茬,何况,他俩早就结了梁子。 我一边爬一边听陆九重怒道—— “妈的,别出去算,来,就现在!新账旧账一起算。” 黄皮子也怒:“算就算!妈蛋,这一拳打你在岸边儿落井下石……” 说话间好像真的动手了。 我爬的更快了…… 那边儿陆九重似乎也打回去了,“落了又怎样!”说话间,好似扑了空,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老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黄泽修啐了口唾沫—— “呸!老子管你是啥!死扑街!这一脚是老子上次亲你!” 八月怔住了。 “等等,什么亲?谁亲谁?”陆九重这次直接抓狂了应该—— “妈蛋!你还敢说!老子是道士!” “臭道士也配跟本大仙说话?” 后头声音越来越远了,我只想赶紧跑出去。 我一直没看见池琛,他大概早就出去了! 后头,传来黄泽修远远的声音口气狂傲的很,“死扑街道士!和本大仙斗,再修炼三百年吧!” 八月愤怒的声音也是远远传来—— “你闭嘴!不许欺负也不许侮辱我大师兄!” 八月说完,似乎也加入了战斗—— “大师兄,我来帮你……” “草!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又来两个打一个!” 下面儿,都是黄泽修的哀嚎。 “救命……” “啊!” 显然有八月的加入,黄泽修惨了…… 我管不了他们。 反正打不死。 他们声音越来越远我也爬出来的越来越快。 我就想着池琛了。池琛方才说的那么冷漠,就丢下我走了。 我心里实在是——有些慌!每次池琛离开我,我都慌。 终于!要出去了! 爬出去时,我发现泥土有些湿润。 天,还真下起雨来了。 那个传言也是真的—— “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地下通道里就过“阴兵”,人欢马叫,非常热闹……” 真是应了那句俗语“无风不起浪”,如果是阴兵过路。我想,池琛不是怕,大概是怕麻烦? 我终于爬出来了,又一身的泥。 顾不得擦擦,抬头看见那边儿,柳树下池琛抽烟等我。看见我,眉头一挑,神色淡漠道: “把他拿下。” 我心一沉。 “他?谁?” 池琛的脸被细雨和烟雾挡住有些看不清楚。 只能听得见他声音—— 看不见表情! 我朝他走过去时,听他淡漠分析着:“一个人若在另一个人面前装模作样,必然是有感觉的。拿下黄泽修,对你有利。” 走进了,我看见池琛。 那神色淡漠的仿佛是说别人的事儿。嗯……我的确是……别人! 该死! 我看他边说边拿下口中的烟,在薄烟四起中,我拧眉看他,“什么意思。” 池琛却淡漠道句:“别说话,他就出来了,照我说的去做,自己拿捏好。”说完,冷眸转了转,“别忘了自己是谁。小狗腿。” 说罢,池琛往前走去,从我旁边而走过去,我想抓他的手,被他躲开了。 我转过身,地上还一滩黑血,被雨水打的晕染开。我呆站在原地,拧眉看着细雨纷纷中,池琛的背影,好像……真是陌生人!草!池琛居然让我拿下黄泽修。 他不是大醋坛子吗! 可是……他那最后一句—— 我拧着眉,池琛……难道是想让黄泽修保护我?的确多个人保护是好事,但是利用别人,我可做不到!我不是伊藤风卿! 那边儿,墓洞里八月先出来了,后头俩人似乎还打着。我迅速追池琛去。 前头池琛没回头,在我快追上,后头打的嗷嗷大叫时候,声音带着不耐。 “想死就继续打”。 说完,那后头静了下来。 好吧,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了。 回眸间,我看陆九重和黄泽修都挂了彩。黄泽修的嘴角肿了,陆九重则挂了个熊猫眼。 “算你们狠,老子下次也带个女人和你们打!”黄泽修说完就变作黄皮子,跑了!前头,池琛对着空气道句:“看好洞,不许让人进去。”后头,八月心疼陆九重,不断问他“疼不疼”。我则环顾四周,池琛那话大概是和桃之夭夭说的。看这里那么多洞,也不知道桃之夭夭藏哪儿了。 …… 我们直接回去了,回到之前伊藤风卿招待的房间去。 伊藤风卿竟然真走了。都去洗澡,这一身黄泥呢。看了看天气预报,这雨短时间内还不会停,也不知道下头的过道里的阴兵锅炉,是什么光景,想去看,但是有兴趣没胆子。 洗完澡出来时,池琛并不在,他去郭林赵冷的房间洗了。 郭林赵冷好多了,猫儿苏羽照顾着。 我一边擦着水一边看日历。 马上三月了。 真快。 目光落在上头的阴历表上,池琛也快到睡着的时候了。过了两道门,也不知道里头还有没有门,感觉应该有。 这秦始皇陵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我琢磨着要不要让池琛过了十五再去。 万一在里头呆个两三月…… 我放下了台历去床上躺着。 路过镜子看见自己脸都被水泡肿了。屋子里早已经收拾干净整齐了。 这洗完澡朝床上一躺,那个舒服……池琛回来的时候,裹着浴巾,黑色衬的他冷酷透着距离感,白色浴袍让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人,活生生的人,黑色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冷了, 池琛边走边接电话。 “嗯。” 那淡淡的“嗯”了,也不知道打给谁。 但是—— 他另一只手里端着吃的东西,我赶紧下床过去接着。 显然是给我吃的,“哎哟,多谢大王……我快饿死了。” 池琛没理我,神色淡漠的抬手关了门。 我赶紧把吃的放桌子上—— 拿起筷子,开吃。 屋内安静,电话里声音我也听得见,竟然是郑霄龙的。 “池琛啊,你可否帮忙找找肉肉,小言已经快疯了。” 莫小言,我嫂子,肉肉的妈,郑廷的老婆。 池琛站在台历前,目光似乎扫过我才翻过的日历,上头有我手上的水印。 然后他走过来时候,淡淡道句:“好,明天回去。” 第259章 大王可否笑一个 回去?我眼睛一亮,池琛竟然要回去! “吃你的。” 似乎知道我激动,池琛收了电话后,淡漠的扫我一眼。 我激动啊,但…… 还是先吃再说! 照目前状况来看。秦始皇陵中相似物质一旦匹配成功,那么——蛊毒能解!我和八月也就没什么事了。 我不记得是谁说过,好像是池琛。 他说“扶桑早就放弃了伊藤静奈的计划。” 如果说,一切都是伊藤静奈自己出的幺蛾子,那么,她现在受了重伤,也做不了乱。再有以后,她一出来作乱。 千面就去打的她半死不活,让她再去养伤…… 啧啧,没我什么事儿啊。我扒拉着米饭,心里高兴的时候,想到了伊藤风卿。那个始终梗在心头的刺。 伊藤风卿,阎罗跟我说要到扶桑再杀她。 拧眉……有些食不下咽。 算了,她都走了,且再说吧,只要,她不惹事,不来招惹我,我全听池琛的。 睡足饭饱后,又刷了牙,出来时,池琛已经在床上。 我很自觉的麻溜儿小跑到床边,池琛在玩手机,还穿着浴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根根笔直分明,灯光下忒耀眼。 我看池琛没说什么,直接钻被窝。池琛对我的钻被窝,没什么反应,我厚颜无耻的拉扯过他胳膊,枕着,倚他怀里。 看池琛还没反应,那只手还在自顾自的玩手机,我笑了,蹭了蹭他的咯吱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他! 上次这样安安生生的睡觉,好像还是刚刚女儿身相认,在郑家那一夜。 可那天,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那时候,我还要忙着应付苏小白。现在,郭林赵冷已经在痊愈。通往秦始皇陵的道也找到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难题,只消找到那相似物质即可。事情,都在朝着好的地方发展呐。池琛手机震了震,信息我也没看。 我看他就够了。 少看少问少想,我切记着。 跟我的永不期待永不假设永不强求,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真好……我正要凑上去亲一口的时候,却是身子一僵。 阎罗来了。 “哟,挺幸福啊。”阎罗一上来就这么说道,叫我心里“咯噔”一下,“阎君殿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过来当当电灯泡,给我家小千面打抱不平。” 阎罗唯恐天下不乱,我早已经习惯。 心里赶紧清空了所有的想法,听得旁边儿池琛对我道:“小色狗今天反常了?” 我哪有反常,我还是小色狗,只是被阎罗打断了。 此刻,我没作声,也不能作声。 我都不能动。 好在呼吸正常,池琛的手放在我脖侧。 “装死?” 才不是装死啊…… 我心里无奈,却是什么都不能说。 “嗤,小懒狗。” 池琛似乎以为我睡着了,手从脖子侧移开,给我扯了扯被子。 好吧,我还以为池琛能给我说什么……哎?不对呀。我心里,阎罗已经消失了。 靠…… 我这是不睡着也不行了。 想骂句“神经病”又不敢。 夜里做梦,我一会儿梦见伊藤风卿在笑…… 一会儿梦见给阎罗下泻药…… 这一夜还蛮忙的!做了好几个梦! 早起时,我心里很不爽,昨晚什么都没做,白瞎了躺在床上一夜。 换了简单的休闲服,和池琛去机场。 外头还下雨。秦始皇陵有桃之夭夭看着,应该不会出事。可我就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不放心的是,伊藤风卿。 说实话,伊藤风卿还是我心头刺。 我还是想问池琛。 “伊藤风卿到底笑什么”“她又去哪了”之类的话。 她那时候,笑得那么开心,显然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的。 之前伊藤风卿还装可怜,剪了短发,转眼就走的不见影了…… 还笑的那么开心的走了! 陆九重和八月也坐飞机,他们……回山门和陆家庄。扫墓。 飞机不是专机,这边儿专机随着伊藤风卿走了都给带走了,显然是故意的。但也没什么。我和池琛在一起也不怕坐什么飞机。 走路都行。 坐上飞机,好久不见郑霄龙,我其实很想念,但早就漂泊惯了,想念也不是必须要看见。 放在心里就好了。 知道他好好的,就好了…… 这会儿子,伊藤静奈重伤不出,本来死了却又说是炸死的伊藤风卿神奇的离开了,郭林赵冷猫儿苏羽不在,八月和九重去另一个飞机。 就我和池琛在,仿佛又回到当初似得。 感觉还挺好,尤其是—— 我把头依靠在池琛的肩膀上,池琛没拒绝! 那边儿的空姐失落又惊讶的眼神,简直是爽爆了。 毕竟,我是男儿身啊! 深吸口气,飞机飞上天空—— 现在啊,我只希望等这边儿雨停了,我们回到秦始皇陵后,一切都能得到解决…… 却不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飞机失事了。我昨夜做了一夜梦,这会儿靠在池琛身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橘味儿经不住,睡着了。然后在飞机的剧烈摇晃中,猛然惊醒。 “各位乘客!请迅速将安全带系好!飞机只是气流波动!大家不要慌张!” “各位乘客!请迅速将安全带系好!飞机只是气流波动!大家不要慌张!” “……” 空姐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可她自己都左右摇晃的站不稳。 池琛在我耳边的道句:“不要系。” 他搂着我,我比系了安全带还安全。 机舱内波动,尖叫,然后飞机停下来,此起彼伏都是叫骂。 那边儿空姐忙着各种安慰,“请各位乘客不要松开安全带,最近风暴较多……” 我看着大家伙儿一个个挂着安全带。搂紧了池琛。 有池琛在我并不怕什么。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只要池琛握着我的手,我就有了力量。 空姐的话显然没有让气氛缓和,我却想起来一个笑话,自己乐了。 池琛侧目看我,我赶紧把那笑话给他小声说了,“大王我给你讲个笑话。也是飞机上的。” 池琛睫毛微颤了下,不用说话我就知道他允了。这厢儿在众人轰乱声中继续道:”说有次遇到飞机撞气流,然后飞机摇晃,空姐让大家赶紧系好安全带,说不系好的话,到时候,就成肉酱了!就有乘客问呀,说,‘那系好的呢?’空姐说,‘系好的,都留着全尸,好好的坐在位子上呐’……哈哈哈哈……”讲完我自己先笑了,那边有两三个乘客白眼我,池琛却是很认真的点头,道句,“这是事实。” “噗……”我正笑着,冷不丁被这么说,差点被口水呛到。 我倒是忘记了,池琛只会冷笑,不屑的笑,偶尔,算是“动情”的嘲笑吧……骂我小色狗什么的时候,可我讲笑话呐,“来,大王,跟你商量个事。” 大概是我胆子肥了,又或许我如此正经的看他,他也侧目过来看我。 “说。” 薄唇微启,冷眸微眯。 “大王,可否笑一个?” 在说这句话之前我可以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我是想教育池琛,要笑一笑,十年少。可是,说出去后,怎么就感觉,变味了。 跟我调戏他似得。 瞧那眯的眸,还有俊美的面上紧绷的线条,我尴尬的,笑出声来,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抬手在面前一挥,呈狗爪子状挡住我尴尬的笑颜。 害怕又讨巧的睁开眼,给他不断抛着媚眼,边抛媚眼边笑道:“要不,小的给大王笑一个?” 池琛依旧面无表情,我心里骂了句呜呼哀哉的倒霉催,飞机却又继续摇晃起来,摇晃的我陡然间扑向了池琛…… 第260章 是第一次警告 我扑在池琛怀里,被他稳稳抓着。 气流波动,我抬头本想讨巧的笑却发现池琛看着窗外,媚眸中满是杀光。 我已经许久不曾看见过他这般狠戾目光了。 心下一沉,立刻抬起头,却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乌云罢了! 而池琛薄唇微抿,侧目看向我时候杀光敛了三分,然后起身,拖着我,在机舱晃动中稳稳前行。 那边儿空姐慌张抓着手环,喊:“先生您不能乱走的……” 池琛置之不理,他只大步朝着机舱口走,他要干什么?我拧眉随他走,却是飞机里灯光一闪,竟然黑了。 尖叫声,还有怒骂声,交杂中,面前池琛一脚踹开了机舱门,“轰隆隆”“咔嚓嚓”的闪电和狂风一起呼啸而来,照的池琛面色惨白,雨水打在我们脸上身上,湿了他的白衬衫贴在心口,然后,他就在机舱内无比凌乱中,抱着我从高空—— 跳了下去! “啊!”闪电划过,我的尖叫,被池琛收捂住。 池琛下降的速度并不甚快,只是闪电从旁打过,实在——恐怖! “闭眼,抱紧我。” 池琛命令般的吩咐后,我赶紧照办。 高空往下坠的失重感十分可怕。 从前我被池琛从楼上扔下去过。 好在此刻我能抱着池琛。 我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双腿缠住他。免得他会影响发挥。 但此刻,我浑身发抖,因为我们下降速度,越来越快了,池琛的手不在捂着我的嘴,我身体控制不住的紧紧贴在池琛身上,轰隆隆的雷声还在耳边儿。 不管了……我就抱着他,什么都不管了! 继而池琛另只手,似乎操了改良绳索,速度陡然间降了下来!而我的心跳早就已经加速到不正常范围。紧紧地抱着他,贴着他胸膛…… 池琛带我落地的时候,我双腿是软的,发颤的。 好在他还搂着我的腰。 大雨早就把我们都浇透,冷。 闪电划过,我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见他眸中,我脸色苍白。 我还被他稳当当的抱着,努力的调整呼吸时,听池琛道句“没事了”,没事了?我抬起头,雨还在下,冷得很。 周围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没有灯,闪电划过,是条路。 但是是一条很荒芜的路。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跳下来?” “与你无关。” 池琛说话间,面色冰冷。 说完又道句“走了”后,往前走去。 与我无关?是池琛的事吗? 池琛身上太多迷。 这里也不知道是哪,像是个小村庄。 池琛往前走,周围寒风四起。 我能感觉到,他的不爽,他一生气这冷冽的寒风便不断地刮起。 却是突然间前头闪电中,看见了一条横幅,挂在两棵树中间。 白底红字。上书: “第一次警告”。 那字体像是特意打好的,字不是写上去而是工整的用红胶布贴出来,下一秒,我身子一轻,池琛单手搂着我,匕首抽出来,将那横幅从中拦腰切断。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池琛……惹了麻烦? 谁警告他? 又是什么? 面前,又是一条—— “还有……天。”中间的字没看清,就被池琛带着,又一个匕首划掉!池琛匕首收起来抱着我一跃数米,他身体一如当初的滚烫。 发生了什么事? 谁威胁池琛? 我看着池琛愠怒的脸,心“突突”跳的厉害。横幅已经没有了,显然,池琛不打算给我解释。 池琛被威胁是因为我吗?手,无意间摸上了他的腰,是我那把匕首,被他又据为己有了。这匕首是千面的,是个很好的武器。可是,感情才是这世上最可怕最先进的武器。 它既可以是杀人不见的血,所向披靡的刀; 也可以是刀枪不入,抵挡一切的铠甲。 但究竟是拿着被这把刀插在心里。 还是穿在身上,用来保护自己和爱人。 不到面对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 我怕自己变成了伤害池琛的刀…… 池琛在闪电中往前不停的跑,似乎在躲避什么。我搂紧了他,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池琛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这条命和他连在一起,我真的会死, 我不是没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挑战,而是怕他太疼。 长痛不若短痛。 “少问少看少想,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是因为你。”池琛奔跑中,那洞穿心灵的凌厉眸光突然与我相对,吓了我一跳,然后他神色淡漠的松了手,道句:“自己走”后,自己,自顾自往前走去。 速度虽飞快,但我小跑能跟上。池琛似乎没打算丢下我,就和我并肩走着。 他似乎认得路。 何况飞机的确已经快到郑宅。 就算是走着回去也不是太麻烦。 只可惜我们都一身的雨水。 黎明时分,我看见了熟悉的街道。 然后看见郑宅。 池琛和我换了衣服,简单的修理了一下着装,池琛不提起那横幅的事儿我就不问。 看见郑宅真的修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心里却是很难受。 如今郭林赵冷身负重伤,猫儿苏羽照顾,只有我和池琛回来,实在是形单影只。 离的老远,我看见了莫小言,还有—— 郑廷。 我的……哥哥。 相似度极高的一张脸看过来时,我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只不过,他个子比我高了些,一米七二差不多。 不是太高,也不是太矮。 他正哄着门口的莫小言—— “好了,小言乖,回去了……该吃饭了。” 莫小言摇头道:“不要,肉肉还没回来,她去花园玩了,我要去花园找她……” “对!我要去花园找她!” 我心一沉,莫小言,真的疯了。 郑廷还在哄着—— “小言,肉肉没在花园,肉肉啊,在家里等着呢……” 郑廷面色是我从来不可能有的温柔,明明是一样的眉目,却有人温柔有人冷漠有人凌厉,还是看灵魂。 那边儿莫小言推搡着摇头,“不……她不在,你骗我,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要去找肉肉,我要去找……”她的话没说完,被郑廷打昏了。我在远处驻足,看到这一幕,心疼的很。继而郑廷看见我了,温润的眸子一亮—— “沉醉?” 第261章 封门村风门村 被自己此生第二个的亲人呼唤名字的感觉,很奇妙。奇妙到我的心尖儿发颤,昨夜刚淋了一夜的雨,加上暴走,我有些疲乏。但是诡异的是,疲乏感在郑廷喊我时,一扫而空。 终于有种回家的感觉。 上一次见到郑廷是他从桂林的水洞子里出来,那时给我的冲击力是极大的。我以为他死了。 他穿着老鼠衣和老吴他们一伙人都在我面前。而池迅速用百花飞头降将他们全部吸收,丝毫没给我思考的机会。 就说了他们是尸体。 可是—— 池琛接着又说了扶桑傀儡术。 那时,倒是我蠢了。 我早就说过,我们不可能从现在看到未来,只有当我们走过去,回头看时,才能发现我们走过的路点滴之间的关联。 那时候,池琛说的两句话—— 一是“不会有人再利用他们的尸体”; 二是“扶桑傀儡术,是分身”。 这两句,分明是当时的池琛给我的提醒。可我个笨脑袋愣是没想出来! 池琛怕是早就看出来,郑廷那时只是个分身! 不愧是池早知道! 我心里佩服的无剃头剃。尤其是现在看郑廷真站在我面前,阳光下的影子,看的我激动无比。 “嗯,是我。” “我回来了。” 我压抑着心里的狂喜,淡淡说着。 郑廷还抱着莫小言,我微微一笑看他。郑廷似乎还挺腼腆,“回来好,你……随便叫什么都行。我就叫你沉醉,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说完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放大版的我。 这就是我血脉相连的哥哥,我在这世上第二个亲人。 在郑家三个月,我一直都不敢询问郑廷的事儿,一来怕郑霄龙难过,二来也怕莫小言难过,其余人三缄其口,更是问不出。可池琛后来说郑廷没死,说救他,我信了;但信的有些怀疑。 如今亲眼看见他站在我面前,说话的表情,语气,动作……我十分想感谢池琛为我找回亲人,却是突然想到了—— 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如果是因为池琛救伊藤静奈而死…… 我猛然低眸,不,和池琛没关系,是静奈的事。可这可炽热激动的心一瞬间被冷水无情浇的冷透!那边儿,郑廷显然是不知道池琛间接害死了我父母,否则他怎还会冲池琛笑。 “这位便是爷爷口中的池局吧?” 郑廷抱着莫小言不方便回手,只能自己带路:“方才让你们见笑了,先进来吧,我给你们带路。这刚下了雨,有些冷。” 我们往里走。 池琛来拉我的手。 第一次……我竟然……有些抵触。 但还是往前走。 我抵触什么呢?抵触池琛吗。没必要!路上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得知了郑霄龙在特等局,想来郑霄龙也是走投无路,上次那么冷酷无情的说让我和池琛分开,这次,能够拉下来脸让池琛帮忙,池琛自然答应。 郑宅,熟悉的门,熟悉的走道,熟悉的一切。就连屋子里沙发小凳子和茶杯都是按照原样摆设的,唯有古董换了个遍。 显然,苏小白对这份给我的“聘礼”下足了功夫。 这一套房子,怎么着也价值连城了。 但苏小白对我好,完完全全是因为郑廷。 到底有多喜欢郑廷?我不知道。 “这是肉肉失踪地方的资料。” 郑廷将莫小言送去休息后,拿了两份资料回来,屋内没有下人,他点燃了桌子上精致的小炉,放上了白水煮。摆好茶壶收手时,他拧眉直接道:“其实,若不是他们消失的地方诡异,我也不会专程请你们回来……” 郑廷说话时,眸中划过一抹闪躲。 我看着郑廷,突然间有种错觉。 郑廷好像对苏小白并不仇恨,相反的……反而很友好。没错,郑家有郑霄龙,郑霄龙还在特等局,那么多厉害的人都在。怎么会抓不住一个苏小白。 除非……有内贼。 可步锦在逃跑途中都被抓了。我正想着这件事呢,郑廷就说出来了。 “好吧,我要坦白一件事。” “苏小白是我一直给通风报信才得以躲开特等局的抓捕。” “我并不担心小白会对肉肉不好。” “只是……” “我希望他和肉肉都没事。” 郑廷说话间,不断地捏着手指头。 这就是亲人之间的感应吗?我正想着呢,他就说出来了……郑廷说完了,拿起毛巾裹着紫砂壶盖子,里头是热腾腾的沸水,他把紫砂壶放在一边儿,关了火。问我们—— “你们喝不喝咖啡?还是喝茶?” 有郑廷之前那几句坦白的话,我心里有了谱,起码,苏小白没有什么靠山。旁边儿池琛没说话,只翻阅着文件。 那深夜里的警告横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池琛想来不喜形于色,现在他把所有想法和表情都藏起来,我也不好问,既然回来是为了肉肉,就一心扑在肉肉这儿! 我道句,“毛尖就行。”郑廷应了一声“好”后,去弄茶叶了。我在这边儿,看他低眸,泡茶的优雅模样,有些不可思议。 那和我一般的眉目,怎可这么温柔? 我拧眉咬住下唇, 拿起文件。 然后,开始专心看文件。 打开后的文件第一页便是我最大的忌讳——封门村! 看见封门村,我脸色就白了。 竟然是到了封门村! 我拧眉。扫了一眼池琛,却发现池琛看的津津有味,显然,池琛对这个感兴趣,但是……池琛可能不知道封门村?那可是对付鬼的! 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封门,顾名思义就封门绝户。也作风门村,是河南一座无名深山里的村庄,以前这座山里有几处村庄。 但后来人全部死绝,里面空无一人,再无人居住。 住的,应该都是鬼。 我们这些走江湖的,全部都将它称作之为鬼村,是国内排行第一的鬼村。除非不要命了,绝对我们不会踏进去的那种…… 郑廷端着沏好的毛尖过来,我犹豫着没道谢。伴随着茶杯放下的“咯噔”声,我听他道:“资料上的封门村,就是他们消失的地方。我很担心……” 郑廷担心的,现在也是我担心的。 我,不想去了…… 我很担心,池琛进去就回不来了! 第262章 封门村有三邪 封门村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有三邪。 一风水邪,二葬俗邪,三崇拜邪。 先从无关紧要也是众人猜测不到的三邪来说。 三邪是崇拜,也是信仰。我们可能会信佛、信道、甚至信西方的耶稣、还有死神之类。 可封门村信奉的是一对身着明代官服的男女雕像…… 资料室显示的照片,叫我毛骨悚然,虽然我早就已经看过了。 但是具体这对男女雕像是什么来头资料上没写,继续往下翻,是二邪葬俗。 葬俗,我们讲究的是死后耳清目明,干干净净,绝不不遮挡异物,免得魂魄出不来,不好往生投胎。 可封门村却要将尸体全部戴着面具下葬。带面具下葬,在埃及法老墓是常见,可这里,是一个再落后不过的小村庄……我看资料上说解释说是因为人鬼同村而居,为了镇住阴魂,才就有了为死尸戴面具的方法。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资料上的东西,不少都是我知道的,还有些是我觉得胡扯的。 遂,我翻的比池琛快些。 郑廷倒好茶又去取点心,这里没有下人,不知道去哪,还是根本就没请。 一夜的饥肠辘辘,饿得要死,一边吃一边看。 余光瞥见池琛翻阅的厚度还不如我,想来他看的很仔细。 郑廷端了不少糕点,让我多吃点。 我边吃边将目光继续放在文件上,还是第二邪。 葬俗若仅仅是带面具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 封门村居然要“人鬼混居,人死不出屋”。 这话,顾名思义就是说,人死后不能埋在村外,就在死者家找一块空地埋葬。吃糕点噎着了,我赶紧取了茶喝,郑廷又给我续杯。 二邪我都懂,翻了几页,终于看到我最忌惮的东西了—— 余光瞥了一眼池琛。 池琛还没翻阅到了。 看那厚度还得有几分钟,我打算先看看,这资料还是有些根据的。 说起来,封门村和困死鬼阵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让鬼进而不出。 我是活人,进去,顶多是受到阴气的侵蚀,也许发发烧,也许什么事都没有。可池琛是个鬼。 我一面看我的文件一面看池琛手里的文件翻阅到那儿,池琛大概还在看第二邪,我目光落在那迷宫一样的照片上,现在很怀疑。 这个封门村可能是要引诱池琛过去…… 我看完了第一邪后,已经翻阅到最后,那边儿,池琛终于看见了,方才略有兴趣的眼眸沉了三分。 继而然后他扫了一眼郑廷,郑廷正在泡茶。池琛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看文件去了,期间没看我。 我深呼吸口气,凑过去,和他一起看着那文件上的封门村第一邪—— 风水邪! 封门村的风水,真是及其邪乎的,它所有的建筑物,都是逆风水学而建。 广大群众所认知的风水学中房屋乃是南北朝向,但封门村房屋不是东西朝向就是斜向朝向,它的房子布局,全然不顾忌风水。 老吴家,就这附近村落。后来,人死的死逃的逃,老吴就是逃出来的。 那时他说,他逃出来时候,必须路过封门村! 然后发现那里全部是门窗相对的“穿堂煞”。 穿堂煞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他迅速跑过整个村子,然后发现村子构造,完完全全是鬼打墙式。道路全部无比曲折,有如迷宫。 而后来我有听闻,似乎是不管什么鬼进了里头,都不可能走出来封门村,只能一直绕在这里!我记得,老吴还说,他那时候身上带着罗盘,看着一路罗盘的指针一路就没停过,从头凌乱的转到尾。 他自己发誓说,此生绝对不会去! 池琛翻完了了。文件最下面,下面还有些所谓的考古专家小组去观察留下的笔记。 我刚才大概看了看,全部都是闹鬼的灵异事件、被鬼抓了脖子,鬼打墙,还有很多很多的不重要东西,末尾的资料签名,落款显示是零八年,再往后翻,全部都是那些小组人员去世的黑白照片,去过的人,已经都死了。 心一沉…… 这绝对是个计谋。 郑廷自己也知道,抿唇道:“我也是没办法,你们如果不能……”池琛随手丢了文件在一边儿,拿出烟,点了,抬眸时。声音淡淡打断他:“去准备抓鬼防鬼的物和一辆越野。” “嗯?”郑廷呆了呆,池琛薄唇微微张开,神色要多不屑多不屑,吐出口烟道:“我只给你十分钟。” 我看着池琛被烟眯的飞扬媚眸,那边儿郑廷已经起来,“好!我这就去!” …… 郑廷果然没有耽误,十分钟后,我和池琛坐车离开郑家,池琛开车,飞一样的速度,直奔着的自然是那所谓的封门村。 路上,我有些担心,直接说了出来—— “其实……大王,小人觉得这里像是陷阱。” 说话得考虑好了说,给池大王留着面儿。 “嗯,是。” 而池琛竟然没否认,我拧起没看他,“是你还去?” 说完我自己嘴贱的接了句—— “少问。” “少问!” 果然,和他的话重叠了。 池琛横了我一眼道:“把郑廷准备的东西都挂自己身上,别拖后腿。” 池琛嫌弃的说完,我怔了怔。 然后心里偷着乐,原来……池琛要这些是给我!池琛抽着烟,一根又一根,脚下油门踩的飞一样。 我打开包,里头的确都是防身的鬼物。 梦寐以求的舍利子,五帝钱还有看起来很高端的符咒,全部—— 都往身上贴了一遍! 郑廷准备的还挺齐全。 我笑的时候,突然又有些悲伤。 因为,我又想到了父母的事儿,索性我就闭了眼睡觉! 一夜暴走我已经好困好累,刚巧池琛看我装备好了,让我滚去睡觉,别晚上拖后腿, 我累的不行,当然是睡了……也许,睡一觉,醒来就不会再想父母的事儿了。 …… 封门村所在的山谷名为幽灵谷,幽灵,听起来便让人毛骨悚然。 幽灵菇距离郑宅所在地有段不小的路程,够开上一天的。 可我不是一觉睡醒,而是被池琛打醒的。“起来,小懒狗。” 伴随他孤傲的声音,还有毫不客气的两巴掌拍在我屁股上的清脆“啪啪”声,我下意识的一拳打过去…… 被他一把抓住。 握在手心。 “想死?”他抓我过去,低眸看我,眸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我赶紧摇头,“大王饶命,只是条件反射!” 我试了一下缩回手,手被他紧紧攥着,缩不回来。 “滚下去!” 池琛感觉到我的拉扯,不耐的松手,开车门下车。 我松了口气,晚上了,月亮都出来了。 下车,我们面前有条路,路很窄,月光铺洒之下,看得出只能容得下两个人行走,车肯定开不进去。 前方,有个断断续续的青石板路,破破烂烂,坑坑洼洼。 这里没下雨,很干燥。抬头看,天空好大一个毛月亮,周围阴凉的冷风一吹,卷起尘埃无数。看来,这里不少的鬼。 “毛月亮起大风,妖风阵阵是鬼来”。 徐祖尧的话,还是挺适用的。 说起来,徐祖尧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而那边儿,池琛突然撕下了白衬衫一角。 “撕拉”的一声,我侧目看过去,他迎风给我丢过来了衬衫边儿。 “把你狗眼珠子蒙上。”我微微一怔,池琛恶声道:“敢睁开我就废了你这双眼。”我“哦”了一声后,去蒙,却又停住。 等等……为什么要蒙眼睛?池琛是要现出本体吗? 那边儿池琛已经自己朝我走来! 第263章 千面良人来了 池琛朝我走来时,白衬衫被风鼓起,越发显得人瘦而高挑。 他到我面前时,不耐抓过我手里的白色衬衫边儿,话都懒得说,强行把我身体转过去,给我系上了这衬衫的边儿。下头有些穗子,扫在鼻子上痒痒的。那温热柔软的指尖触碰在眼皮子底下三寸,划过去时候,带着香。 我闭目在黑暗中道。 “池大王是又打算本体出去?” “不是。”难得他声音虽冷,却不是说“少问”。 “不是?”我稍稍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能再听见那引人遐想的男主播声,上次乾坤斗听见,简直是酥到了骨子里。后头,他系好了带子,不忘威胁我。 “记着小笨狗,拿下就是死。” 我“嗯”了一声,心里很赞同这一点。这盗墓这行规矩挺多的。尤其是对坟墓,更多。 按照封门村里的规矩,家家户户都有棺材,这么说来,个个都是坟,我的规矩,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想当初,我初遇见池琛时也是这样,闭上眼,希望他能放我一马,结果……哎哟,阴沟翻船,被缠到现在,我甚至爱上他,真是造化弄人,缘分妙不可言。 “大王,您也是鬼,这封门村……” 只是…… 这般蒙了眼睛,身上再罩着各种防鬼的东西,怕是今晚我高枕无虞,可池琛呢? 我说完后,池琛哼了一声,又是那句—— “少问”, 听他说少问,我心里有谱了,嗯,那就是没事。 很好…… 他胸有成竹最好。 只是,我试着想想自家院子和屋里住着自家鬼,被困着。 也许那是我爷爷、太爷爷……到时候,何止三代同堂,一百代……不,如果,家里棺材放不下可怎么办?我胡思乱想中,面前一片黑暗时,被池琛抓住手,池琛拖着我往前走。 “台阶。” 池琛说完,我已经磕上去了,被他稳稳的抓着。 被池琛抓着手走了三十步,应该是到了村子里了。 周围,有股冷风嗖嗖的吹过来。旁边儿听池琛道句。 “我怎么说你怎么走,跟上次一样听见没。” “上次?” 我想起上次黑暗中的行走,是乾坤斗,那时,也是这般。遂笑了,还是本体要出来吧……不然可以领着我呀。 却是…… 下一秒听他这般说来:“左转一个巷后右转三个巷,重复。切记别走错,别睁眼,不管遇到什么,都按我说的走,否则……”池琛撒了我的手,在我脑袋上敲一下,不疼,带着警示的意味调情似得,听他道:“你会死的很难看。” 池琛说完似乎要走,大概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突然靠近我耳边道:“等我回来。” 那温热气息喷洒在我耳边,酥麻一阵,我下意识的咽咽唾沫,然后面前香风起,是池琛跃起带动的风。 “那你呢……你去哪!” 我大声喊着。 “救人。” 池琛声音远远传过来,大概是跳远了…… 他走后,我周围顿时冷风四起,有鬼。 而且,为数不少! 但是大概碍着我身上的各类法宝,不敢折腾? “呼呼”的风声在这安静曲折的巷子里环绕。我真的往前走。黑暗中,手抬起来一步步,往前走…… 周围的冷意越来越多,是鬼吗?不知道。 但池琛说我没事,我肯定没事。 我走到第一面墙拐弯后,心里想着左转一个,转了后,再走。 嗯——右转三个,第一个,第二个…… 脚步是九百九十七步…… 到了第二圈还是九百九十七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蠢事。 左转一下,右转三下,这不等于原地走圈画正方形还是长方形吗!王八蛋直接说让我在原地等他好了,干嘛要我走圈? 锻炼身体吗? 却是一股凌冽的狂风扫起来。 我能感觉到我快被那阵风吹透了。周围除了死一样的安静,就是死一样的安静! 在那阵风后,我脚下传来了冷意。 那冷包裹着我的脚踝,仿佛是有只鬼手抓着我脚踝一样! 我无法前行了,我的脚被抓的死死的,根本抬不起来。这是只厉鬼!我的手摸上了腰间的舍利子,在脚踝上冷气越发重的时候……其实我若能看见我脚下是什么,也有个心理准备,知道怎么对付。 各类的鬼模样可都是不同的。 可现在,池琛不让我睁开眼睛。 黑暗中,我在犹豫,万一我打不到鬼怎么办?舍利子就几颗……他们现在都不怕了。此刻,脑中竟然划过和千面约好的暗号,继而我又迅速否决。 我不可能喊千面来。 池琛既然敢把我丢下,肯定是有把握。 比如我一直没有看见的黄泽修!可转念一想,池琛要我把黄泽修“拿下”…… 顿时又深吸口气。 我不想“拿下”黄泽修,此生负了韩祁白,陆九重,不能再多一个了。 可我该怎么办?就在我犹豫准备拿出舍利子时,旁边儿一股更为冷咧的风划过,肩膀上被披了个带着檀香的披肩,他还是来了。 披肩很暖。 “怎么不喊我?这些几百年的小鬼要把你阳气吃完了,你得大病一场,阳气可不是好养回来的。” 千面温柔的声音传来,我并不意外。 这味道,是在阎罗的寝宫闻见的。 千面继续道:“池琛应是让你在这里当诱饵,我刚才看见他和黄泽修往庙里去了。” 我微微一怔,千面这话的意思,是池琛利用我在这里拖着鬼。 好吧,虽然是为我而救人,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悦。千面说的没错,阳气,不好补,少则一年,多则很多年都不可能补回来,而阴气重的人,则很容易招鬼。 我在黑暗中没作声,听千面继续道:“不过,苏小白和肉肉的确在庙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不用担心。” “打点好?” 我微微一怔,听千面轻笑:“是啊,那对老鬼,可怕我。”千面说完,转移了话题,“对了,寒霜,我之前去了秦始皇陵,猫儿说你不在。我觉得猫儿很面熟,我和猫儿以前是不是也认识?和你一样?” 千面说完后,声音突然一变,阎罗操控了,“丫头,看出来没,良人来了。这红线交给你,你好好牵线!” 第264章 肉肉救回来了 “良人?” 我说话时,阎罗突然放弃了操控而是控制了我,我身子一僵,心里正琢磨呢。 良人是谁?猫儿?千面的良人竟然是猫儿? “别惊讶,的确是。” 我怎么能不惊讶。猫儿,我一直把她当作郭林的……女友。我的想法也许就跟说话一样,这厢儿心里头听阎罗冷笑道:“郭林的命你还想要的话,就让他离猫远点。” 我当然不敢,面前可是阎君殿下。 “哼,本殿还有事先走,你自己好好想怎么牵线!” 阎罗似乎不想多说,亦或者他知道我不敢造次。我想起来上次,猫儿好像是有照顾生病的千面。但其中,具体怎样,我是不知。可如今看来,猫儿给千面送药时候,估计说话了?那后来,千面在岐山要给我表白时,猫儿又开飞机追过来……大概是那时候有印象?眼上的衬衫条儿已经被扯下来。 看见千面还是上次最后换的那张小狐狸一样的脸。 他自己的眼神很清澈,那清澈的眸子绝对不是阎罗。 他看我道:“霜霜,你说话呀。” 我赶紧点头。 “呃我在帮你想呢。”周围什么都没有,大概是因为这是千面吧。 “你想到什么了?”千面声音很好听,我直接道:“我想到了,猫儿她……曾经照顾过生病的你。” 反正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了,我还是照实说吧。 千面眸子却是一亮。 “生病?” 千面直接拖着我在路边的石台上坐下。 “我生过病吗?”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稀奇的眨着眼睛,“我觉得我还是挺厉害的,怎么会生病?那一定很有意思的事……” 眼看千面眸子越来越亮。 我心里有些难过。 难过不是为了千面和猫儿,是为了郭林和猫儿。 郭林显然对猫儿有情…… 猫儿,追随了池琛多年的人。 上次鸠灵便是假扮她,捅了我一刀。 这件事我还没问个清楚,为什么鸠灵扮作猫儿,大概是因为猫儿比较像是说这些话的人? 其实猫儿如果能和千面在一起…… 也不错。 我怕只怕,阎罗到时又说猫儿不是良人。 但现在看看千面激动的眸,我还是如实道:“是啊,你现在是被阎罗改造是很强,但也失去了记忆,从前你也会受伤的……” 千面接着道:“那寒霜,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猫儿的事,我很感兴趣!”千面说完,似乎察觉到什么,拧眉看着自己的心口,低着头,似乎很犹豫,才看向我。 方才还闪亮的眸里划过抹黯然。 “寒霜……” “嗯?”我正想着怎么编排呐,我又不知道猫儿和千面发生了神马,却不料千面道:“其实阎君跟我说了。他说,你不是陪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喜欢你,但我和你不可能有结果。你的共度一生的人,不是我。他也曾鼓励我去寻找有感觉的人,可我找遍天下也没找到在你身上的感觉。我还想你。所以我去找你。结果遇到了猫儿。但这颗心,我还是会因为你而难过……” 我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千面,我懂。” 千面摇头,“你让我说完吧。阎君说,真正的爱情是因为爱而快乐。那个猫儿,我一看见她本着脸,我就高兴,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眼熟……现在,我想去找猫儿。” 我赶紧应和着:“对,千面,不要难过,要一直快乐。快去吧!”我说完,却见他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牌子,我也这才注意到,他换了衣服,又是袍子。头发不知道怎么了,又变成了之前的长发,用发冠束着,他把那牌子递到我手里,“这个送给你。你装着比你身上所有东西都有用,这里小鬼一个不敢动你。” 千面说着,从腰间抓下来一个牌子递给我,自己转身“嗖嗖”的跳走了。 我看他跳跃的轻快,嘴角轻扬。 不管怎样,我祝他快乐。 低眸看着手中的牌,很冰,银色周围围绕着红边儿,树叶形,上刻着“令”,也许是什么令牌?我正看着这清冷的巷子,远远的那边儿传来了—— 肉肉的哭声! “呜呜呜呜……你们坏!放下我!我要找小白……呜……” 继而传来了黄泽修的倒抽气和哀嚎声—— “嘶!” “这熊孩子属狗吗!一口好牙啊!” 我听这话,把令牌揣兜里,飞快跑过去。 目光一亮。 肉肉果然被救回来了!可是—— “苏小白呢!” “嘶……跑了,啊……疼疼疼疼疼!” 黄泽修眯着眼睛,嗷嗷大叫。 那边儿肉肉看见我时却松了口,那本一双可爱清澈的眸哭的通红。 “姑姑!救救姑父!”肉肉松口的瞬间,黄泽修立刻抬起来手,肉肉落地了,立刻跑过来,这小家伙,还喊姑父呢…… 池琛不在,“池琛是追苏小白了吗。” 我说完,抬眸看见那边儿池琛回来了。 他衣服上沾了血,胳膊上带着两道黑漆漆的伤口,往下流血,但看他抽着烟,神色漠然应该没什么事。 “上车,回去。”池琛丢了烟屁股,又拿出来一根。点燃。 怀里的肉肉顿时哭的凶了。 “我不要和小白分开!呜呜呜呜……我不要和他分开……” 那泪眼朦胧的眼睛看我。 “姑姑……救救姑父……” 听这孩子一口一个小白一会儿又对我喊姑父,想来是苏小白叫她这么喊得。我想起郑廷的言由欲止。 很显然,郑廷不想要苏小白死。要说起来,苏墨被千面杀了,蛇奚死了,宠乾和苏小白显然关系不好,步锦落狱…… 留下苏小白独自一个人…… 真是可怜。 心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问池琛。后面儿黄泽修嘲讽我,“哟,心狠手辣的毒妇在心软要去找人?” 是想问一问,怕池琛吃醋。 池琛衣衫随风卷来血味烟味,他面色淡漠的往车边走。我怀里肉肉还在哭,抱着我脖子哭,“姑姑,肉肉不要和小白分开!” 那边儿,黄泽修撸起袖子,我看见胳膊上一排牙印,个个都冒血了。 小家伙,真够狠。 池琛肩膀上血口很大,我咬了咬牙,把肉肉丢给了黄泽修—— “看好她。”说完,人朝池琛跑过去。 第265章 好好说话会死 距离车边还好一段路,我不打算问苏小白了,生也好死也罢,我只要把肉肉还给我哥和我嫂子就够了,何况我问了也没用,想太多跟吃饱了撑的没什么区别。 赶紧走,是正事。 封门村太邪乎。 今晚要不是千面来,我可能已经被吃干了阳气,等等……快走到车边的脚步停住。 还没跟池琛算账呢。 这是把我当诱饵了! 池琛对我的停滞不前,置之不理,继续往前走,拉开车门,上车。车窗落下,沾了血的手臂,看起来如此血性,可他神色漠然,仿佛受伤的不是他。擒着烟的手,搁置在窗户边儿,微微扬着下巴,眼皮略微低垂,那毫无波澜的黑眸看我声音冷冽道:“还不上车等死么。” 后头,黄泽修“嗷嗷”的惨叫,肉肉缓气时的“嗷嗷”大哭声,和池琛冷傲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看着池琛的美艳绝伦的飞扬媚眸,打算问一问正事。 “池大王,这里的小鬼都是几百年的,会吃我的阳气,我会生一场大病,你应该早知道吧。” 他池早知道,是没理由不知道的。 我只是想听听他的答案,却见池琛眸色略沉。 “你拿下来了。” 说的应该是蒙眼带。 “嗯。” 我点头后,咽了咽唾沫,如果不是千面,我现在大概已经晕了。那边儿,池琛眼皮子微抬,丢了烟。烟头在夜幕中划出去,中途掉了三两个火星。 “上车。”他没回答,关了车窗,我就知道他不回答我。 可是…… 我必须得问清楚。 “池琛,你让我在这里等你,被鬼吃阳气,我可以不怪你。但你想让我生病,我要知道原因。” 池琛不可能无缘无故让我生病,除非有原因! 池琛玩弄心机很厉害。 当初,陆九重,千面,黄泽修,他一个没放过,全部都利用个遍。 我不知道,一个人,从单纯到精明是怎样炼成的。 也许,这中间的过程是吃亏。 但我早已经把自己最柔软的一处心展给他,任由他来踩踏。我把冷漠都留给别人,温暖都给他,可他就会把我推开。 此刻,我必须得个准话。 以证实我心里的想法是错的。 “因为那边更危险。”池琛说话间别开脸,他撒谎,他根本不是怕危险。 我早就猜到了让我生病得原因是什么—— 那就是,池琛不想我去秦始皇陵墓!我如果病了池琛肯定跑了! “那我完全可以呆在郑家等你,不过来涉险,池大王,是不是你想让我生病以达到什么……” 我话没说完。 池琛眸子眯了眯,“没有。” “只是怕你无聊,耍你玩罢了。” “跟遛狗差不多,还是全自动的。” 池琛说完,吹了口烟。 我心里念头瞬间打消,暴怒了。 “你说什么?” 我拧着眉,瞪着他。 但凡这个王八精还有点眼力见就知道我生气了。 “不爽是么,”池琛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不爽慢慢说。”他说着,倚在车边,又从裤兜里掏出烟来,叼着点燃。然后,单手插兜放打火机,单手擒烟,手没拿出来,高傲的看我,姿势甚帅,缕缕薄烟从他口中溢出时,我咬牙切齿,“很好玩?” “嗯,你真蠢。”池琛颔首,我感觉自己握紧的拳在发颤。 后头,肉肉和黄泽修还在打闹。吵杂中,池琛冲我挑衅般的扬眉,“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因为对你这样的人,我无话可说!” 我真的生气了,我直接往外走去。 过去时,被池琛抓住手,回眸。叼烟的他,带着七分邪三分痞,配着那张倾国倾城的魃之容,风流无比的神态。 “上车。”他说话间,唇间的烟抖了抖。 “不上!”我如此担心他,他居然说遛狗。 “池大王,玩笑,要适可而止。”我说完,咬了咬牙,其实,我只是想要他一句话,一个解释。可他……就非要这么刺激我! 显然,池琛不打算说。一瞬间,池琛的手松开,他松开的那只手,单手插兜。 另只手拿下烟,弹了弹烟灰,“好,很好。” “那你走回去吧,我开车。” 池琛说罢,撒手转身离去。我始料未及,错愕看他背影潇洒的上车,然后油门一踩,直接倒车,在一阵尘土飞扬中,池琛的车在大路口,一个完美的大转离开了…… 我呆在原地三秒后,才反应过来池琛真的走了的事实。 他…… 他就一句话都不肯说吗!一句话,就那么难吗! 还是真是遛狗?毕竟,那边儿还下雨! 后边儿黄泽修拖着肉肉过来,往前跑—— 连手带脚的并用,狗爬一样。 而肉肉直接挂在了他脖子上…… 咬着他脖子。 “靠!别啊……别丢下我啊……” “老子刚才好累,出了好多力跑不动啊!” 黄泽修跑了几步,那车早就没影了。黄泽修气的蹲坐在地上,肩膀和耳朵齐齐耷拉下来,“说好的陪你救人就给我个血灵芝……啊,老子要给你差评!差评!负分!负一万分!” 黄泽修说的话我听不懂,肉肉似乎哭累了。竟然睡着了。 后头一阵阴风扫过,此地的确不易久留。 我快步朝前走去…… 妈的…… 池琛个王八蛋! 好好说话会死么。 我深吸口气,那边儿黄泽修却是道:“喂,我说话你听到没啊。”我看看着黄泽修身上的血,想起来池琛身上的伤口,他吃个粽子就好了,我不担心他,绝不! 我只希望池琛是开玩笑,故意这么说。 那边儿肉肉总算是消停了,黄泽修抱着肉肉时看起来还是很善良的,大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色,一甩一甩的道:“走不走?” 当然走,我快步走过去。前头,池琛早跑的没影了,只是我想起苏小白和伊藤风卿似乎还有合作。他就这么死了,难免有些死无对证的意思。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心里乱。 很乱,很烦。 大概是因为这几日快来例假。从前没觉得有什么,自从上次泡冷水,经期乱了后,心就有些不安宁,也许,还有蛊毒的成分…… 蛊毒……我呆了一呆,刚才我那么暴躁,不会是因为蛊毒吧? 陆九重不在这里,我也没法问问。 可是池琛啊,如果说的都是真的,他就那么不犹豫的走了……真是伤人的心。 我实在是无力再追过去。 该做的,我都做了,不该做的,我也做了。狗腿子,小色狗,小脏狗,什么狗,我都认了,剩下的,他池大王八爱怎么着,怎么着!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从来一切都是在他手里主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走到一半,大概是看我低沉,黄泽修悠悠叹口气,“好吧,我就是个天生看不下去别人不好的主儿,你啊,也是真蠢。” 我微微一怔,拧眉看他,他道:“放心吧,他是为你好。只不过,他的好心,要哪天真能好好说出来,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在我满头雾水,又有些似懂非懂的时候,听黄泽修继续道:“喏,肉肉救出来了,肯定要回秦始皇陵了……池老大是不想你去秦始皇陵冒险。” 第266章 公路死亡之虫 黄泽修的话音刚落,我直接操出了改良绳索,什么话都不说了,追吧。 追池琛去 这追的,心里又气又恼。根本没有开心。 我就说,池琛这么做肯定是因为秦始皇陵。 我们回来就是为了肉肉,现在肉肉已经没问题,池琛这么做,显然是想抛下我。一箭双雕,够狠的。 王八蛋。 还我走路,他开车……臭不要脸,演戏演的全套了他! 我心里骂着,着实气得不轻。 这耽误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车开哪儿了……万一他直接去秦始皇陵了,也不是不可能。好在大路朝天只有一边。 我往前那边儿追。 边追边想,黄泽修说的没错—— 池琛是不会言与表。 要真哪天真好好说出来,不是池琛疯了就是我幻听了…… 月明星稀。我在月下飞快得甩动改良绳索,能多快多块…… 免得出现分岔路口,不好找!说到分岔路口,我不免想起之前阎罗让我选的分岔路口。 那时,我没有选陆九重,但我也去找陆九重了。 可是……有一个人,我从来没主动过。 韩祁白。 快到四月了,四月一,我永远不可能忘记的日子。 哥哥离开得日子。 我和韩祁白每年的四月一,都约好了要一起看哥哥的电影…… 拳……微微握紧。 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我记得韩祁白曾说过,“假若有一日他爱上一人,势必不会将他现在所作所为对那个人再做一次,他已经准备好了对那人的态度。不是对这些女人的态度。”韩祁白啊,明里暗里的试探我那么多,奈何我脑子没开窍,想来那时,韩祁白对女人说的各种各样情话,吸烟接吻喝酒调情,无所不用其极,的确一个都没有用在我身上。 池琛……会不会也如此? 也许池琛也是不把对伊藤风卿的那一套对我呢。 这般想来我舒服多了。 公路上难免有孤魂野鬼,可我身上有千面牌子,躲我还来不及。 然后……终于,让我远远的,看见路边停着的车。 池琛! 我双眸一亮,飞快操控改良绳索落下。 可是…… 车里,没有人。 车里的灯开着,一摊血,在座位上。受伤的那条胳膊的。 顿时,这心狠狠一疼。正想骂自己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走时,身后一冷,一声冷哼传来。 “臭鼬又和你说了?” 一股风吹来,带着池琛的专属味道还有烟味。 波澜不惊如他。 悔恨痛苦如我。 我直接转过身抱住他。 “对不起,我……” 我信心不够坚定,可那是因为……说话的人是他。 他演技太高。 “上车,走了。” 池琛扯开我,那声音淡淡,丝毫没有生气,却让我越发愧疚,愧疚着拧起眉,那边儿池琛已经关了车门。 “不对啊……” 我不是来要他好好说话的吗?怎么…… 算了……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一起,池琛能让我上车不就是代表让我一起去秦始皇陵。 我没说话,绕过去上了副驾,发现池琛胳膊已经好了。心里又有些不舒服,那么说来,池琛刚才去找斗了吗。 没有我……他也一样。 心里再度失落了一把,低眸时却是车子剧烈一晃。 他猛然踩了刹车,扑向我……那瞬间,池琛没扑上来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一抹红白!那是什么? “嘭!” 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玻璃上。 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然后停住。 是撞到什么了吗! 我心里想着,却是看见了—— 那外头是…… 竟然是…… 我错愕的睁大眼看着车前方的那只红色大——虫,竟是死亡之虫! 死亡之虫,存在于沙漠中。 最初起源于蒙古戈壁沙漠上。那本是一种传闻中的生物,我从未见过。 不过……现在见了。 面前这个,和我所听闻的死亡之虫,几乎一模一样。传闻中,它是拉长加粗的暗红血色巨大的“蛆虫”。不过,头和尾有犄角。 也正因如此,所以,经常分不出头尾。 对此,我从来只是听闻当个笑话。 毕竟我去年才去过沙漠。 虽然不是蒙古的沙漠。但是玉门关外已经被我踏遍,我从来没看过死亡之虫,估计也是传闻,自己吓自己罢了。 可现在……显然不是! 但问题是—— 这里并非是沙漠,怎会有死亡之虫!面前这只血红色的长虫,比起拉长加粗的暗红血色蛆虫的比喻,我觉得,更像是牛肠一样!令人泛起恶心的事那嘴巴。 死亡之虫的嘴巴与身体一样大。 整个身体仿佛就是个扭曲的试管,而试管口,就是它的嘴巴! 在嘴巴周围皆是白色的触须。 这些触须不断地抖动着,在玻璃上不断地摆着。 看不见眼睛,只看见一片片白花花的扭动……像是一条条长长的蛔虫在玻璃上动似得,十分恶心。 不对…… 这虫子有问题…… 它是被控制了么。 若这死亡之虫真想把玻璃吸下来,不是不可能! 先不说死亡之虫挪动迅速,可以把玻璃直接撞碎,不然池琛也不会迅速过来抱住我。 且来看这死亡之虫的头部能够喷射出强腐蚀性的剧毒液体。 这车玻璃如果死亡之虫想腐蚀,早就腐蚀了。 其二,死亡之虫的眼睛里据说能够射出不明能量流,让数米之外的人或动物瞬间受伤。 更别说是区区玻璃。 综上所述,面前这个虫子,只是来吓唬我们! 可池琛还是护着我,挡住了我的眼。 池琛也反应过来了,他从我身上起身,面色冷若冰霜,我看他紧绷着的侧脸,心里有些不妙…… 会是谁,有本事把戈壁滩的死亡之虫放到这里…… 是那个警告池琛的人吗? 我心一沉,池琛没作声,只有那长蛔虫般的触须不断在玻璃上敲打的声音。 可是下一秒,比死亡之虫出现在公路上还要古怪的事情出现了——它突然,凭空——消失了! 我呆了数秒,池琛却面无表情,不,他面色阴冷,他身上是控制不住的寒意,他在怒。而此刻,我心里越发确定了一件事—— 池琛惹了麻烦,还是很大的麻烦。 第267章 池琛笑的不屑 倒不是我置身事外,把一切推给池琛。而是我在那些蛔虫一样的触须缝隙外看见了远处两抹黑影划过,黑影划过时,我又看见了白。 白中带红的—— 可不是红字白底横幅! “这是第二次警告。” 又是那个警告的人!我心一沉时,却发现看见车玻璃上的死亡之虫……不见了! 是掉下去了吗! 只不过一抹眼的功夫! 余光瞥见池琛面带一抹不屑,不屑,真真正正得不屑,他推门下车,我看他朝前头走,大概是去撕横幅? 我看着前方,池琛颀长的背影,玻璃上——没有死亡之虫了! 怎么会?凭空消失吗? 我先下车,站在车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我没有用手去碰玻璃,我想看看车底。 想到要看车底,我就已经头皮发麻。 后头听见池琛撕了横幅。我往后退数步,看向车底…… 里头空空荡荡!我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环顾四周—— 死亡之虫会去哪儿?我还没听说过,死亡之虫可以瞬间消失的!池琛真去撕横幅了,还好,往来并无车辆,我爬回车里,去看行车记录仪。 画面上,暗红色的死亡之虫,扭曲的恶心。和我刚才看见的一模一样,人心会骗人,录像带不会。 然后,我看见六七秒后,录像黑了,呈一片雪花状。 不过两秒钟的功夫。再下一秒就是池琛下车,车前颀长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把记录倒回去,再看了一遍。仔细对比后,确定了死亡之虫消失的时间,正是雪花黑屏时间。这足以证明,死亡之虫的确来过。但它是怎么一瞬间消失的,我不知道,会是瞬间逃走吗? 那两个黑影又是谁?种种疑问在我脑海中飞快划过,我得不到答案。远处公路上,有车路过了,东方拂晓,太阳快出来了…… 已经早上了。 那边儿有黑烟起,是池琛在烧横幅。 我没看见第二道什么多少天得横幅。 也就是说,没有期限了? 上次也没看清,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可池琛到底惹了怎样的麻烦?死亡之虫都出来了,还在面前离奇消失了! 在当时我的认知范围内,这世上除了阎罗我还没见过什么人这么神通广大,可又不会是阎罗。阎罗如果没有和我说“猫儿是千面良人”的话,我可能会怀疑他……有私心为了帮千面当电灯泡什么的。 可如果不存在千面的矛盾后,阎罗实在没必要对付池琛! 显然这人,比池琛厉害? 我抱臂抿唇看着火光前立着的池琛。放回了行车记录仪。 可…… 那到底会是谁呢? 显然不是伊藤静奈,阎罗早就盯着伊藤静奈了。 那边儿,火烧的差不多了,我看见池琛竟是嘴角噙着冷笑走回来。 我看他若无其事的挂档,踩油门……拧了拧眉,刚才还是阴冷,现在就冷笑了……池琛每每这么笑,我就知道,事情能够解决。 后面儿传来黄泽修的声音—— “等等我啊……” 我回眸看池琛,显然,池琛不打算等,他将油门直接踩到最底。 发动机一声轰鸣后,车子若脱缰的野马,蹿了出去…… 我赶紧……系上了安全带! 那厢儿池琛抽出烟,我给点上了,看他一根根抽着,没开窗户,我也是烟鬼,闻着高兴得很。 我什么都没问,估计问了他不乐意和我说,也没用。烟,一根,两根,三根,面前都是云烟雾绕。 池琛抽完车内的最后一根烟,发现没有烟后,猛踩了刹车。飞速一直行驶,这般停下,我险些被甩飞出去!好在,我早就系好了安全带。 或者说,坐池琛的车,第一件事就是—— 系安全带! “吱呀——”一声紧急刹车声后。池琛突然整个人扑过来…… 他把我按在座椅上,狠狠的吻上来。我心跳一顿,愕然睁大眼看他。这是他第二次皱眉头,手指头如若老虎钳子一样,按着我的双肩,很疼。 疼得我眼睛都红了,蛊毒要发。 池琛就盯着我的眸,我睁大眼,看着池琛。 这是什么意思啊? 池琛没动了,唇抵着看我道:“压下去。” 我微微一怔,池琛说的是……要我压下去蛊毒吗?我双眸很疼,确切的说,浑身都疼。我应是压抑着心里那股蛊毒催动的欲望。 想来,陆九重就是这么压抑? 我在池琛的拧眉中,闭目,努力的忽视疼,然后……血液……一点点的降温下来,池琛叫我睁眼。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他眸中已经恢复正常的自己,然后池琛闭目,舌尖勾~~~挑了过来。 1916本就是淡烟。即便是抽多了稍浓些,却是夹杂着橘子般的香甜津液,更有味道,让人着迷,我被吻的喘不过气来,肺部火烧一样,却越发的感觉到他舌尖的柔软。指腹按压在他发间,他却突然撤离。 我睁开眼,他已经回驾驶位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开车。 我看他气息平和的那冷淡模样,舔了舔唇。 唇上还都是他的味道。 可他……这反应…… “睡觉。” 池琛对我说的,我这一夜是熬着,挺累,但是……算了,我睡。这次,我睡得浅,怕池琛中途跑了。 池琛直把我送回郑家。 门口,我看见黄泽修正晒太阳。 他得意洋洋的冲我们摇着大尾巴,一手扶着长长的碧玉烟杆,一手挥着。 嘴里吞云吐雾的,眯着璃眼。 池琛刹车,对我道句“下车”,自己却没有下去的打算。 我心里一惊,我有些草木皆兵,我怕池琛丢下我, 但有些事情,不是怕就能躲得过。 有些话,必须当面说出口。 “你要自己去秦始皇陵,还是‘警告’那儿。”我决定直接问池琛,睡了一路精神不错。 池琛没理我,还是那句,“下车。” 我抿了抿唇,手放在了门把上,却始终没按下去。可是一想到,那是连死亡之虫都可调动的人,池琛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又想按下去。我很想和池琛一起解决问题,可我连池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池琛如果丢下我,自己离开,我不该去添乱,一如昨夜。 池琛有我,没我,都一样。 没有我他也能找到斗。 没有我他也能救人的。 没有我……他还是他。 发现这一点后,我捏捏拳,看他。 “那你多久回来。” 我以为池琛要走,而且是我绝对拦不住的走,但是,说完之后,我还是后悔了,又迅速补充道:“不管多久,我都等你。”池琛没说话,只飞扬媚眸扫过来,黑睫羽微垂,挡住眸光,一片暗沉之色,看不出喜怒。 我心里难受的紧,但我不敢让他有后顾之忧。可是如果短期内见不到他的话…… 我看他不说话,直接解开了安全带,凑过去抱他。 抱还不够,要亲,他面无表情任由我吻着。 我用舌尖撬开他牙关。他没动,但是舌尖与我周旋着,回应我。 黑眸也看着我。 那长睫打下的暗影让他眸子全黑了,这般眸色如妖,深不见底的眸,一眼便看到了人心里去,仿佛把我的魂都锁定了一样。 我赶紧闭上眼,否则,我怕自己的眼睛会把自己的心出卖。我实在舍不得他走! 可那是死亡之虫—— 但凡遇上,就是个死。 先是飞机失事,再有死亡之虫,那“警告”池琛的家伙我相信,只要那家伙愿意,我绝对小命不保! 所以,池琛既然有他的主意,我不会打乱。却不料,我单方面吻的难舍难分时,人突然被池琛按抵在方向盘上。 方向盘抵着我的腰,咯的背疼,我睁开眼,下巴被池琛冷冷擒住,冷眸微眯,声音如三寒天下的冰,车内温度都降了几许,“疼……” 真是极疼的,下巴像是要被他捏碎了一样。 “我倒是看错你了。” 看错我?看错我什么? 我疼的咬牙眼泪快出来,睁开眼看他,他冷眸如初见般阴鸷,在媚眸之下也显得十分凌厉,杀光毕露。 这样的目光也是摄魂的。 而且,我下巴的力度还在加剧,他打算废了我的下巴吗? 我的血液又开始叫嚣,难不成,这是池琛又一次试探? 可这王八蛋,也不用这么下狠手!我痛苦的闭着眼,努力平复血液,却听他冷笑一声道:“知道自己惹不起,便要我走了。嗯?小狗腿,见风使舵的本领不错。” 池琛这话说的……何曾耳熟! 我睁开眼,看着池琛眼中划过抹不屑和嘲讽,却是眼皮子微微耷了耷,那微颤的睫毛让我会意到什么。池琛是知道的,我甚至可以为他去死,难道说—— 我心里一亮。 有人在监视吗。 池琛是又要和我反目吗? 对,一定是这样。照池琛刚才这么来演,他肯定会反其道而行。 果不其然,见我不说话,池琛终于松了我下巴,改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揪到他面前。 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次,睫毛毫无颤抖,眸中尽是嘲讽,冷冷看我道:“你躲得过么!蠢货。”池琛说完,把我直接抛到旁边儿去,我被甩的猝不及防,一声闷哼拧眉中打算坐起来时,被池琛的手给扶起来。他看着我,也是拧眉,问我“疼么”,那声音淡淡,转变如此之快,我真是有些适应不来的。 “你……”我拧眉看他,池琛道句,“已经走了。” “走了?”我满头雾水,“什么走了?” 池琛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金属状的圆薄片儿。然后,直接贴在我脖子领子侧内。 那东西似乎和血液有磁性一下就吸附上去了。 池琛的手抚摸着我下巴十分难得的给我解释道。 “他们的设备都是是宠乾做的。这反监测电流提醒,一旦检测的东西靠近,在即将到监测范围内,它会发出轻微电波,只要感应到了电击,就立刻开始作戏。听到没。”池琛第一次给我说那么多,我呆呆看他,即便下巴给捏红了也不问了,我摸着脖子侧,还没开口,池琛已经恢复淡淡如初的表情道, “下车吧,准备东西,看看天气,去秦始皇陵。” 他说话间人已经推开车门下车。 我赶紧也下去。 我很想问他什么,但想起池琛那时候的冷笑,我又放弃了。池琛估计有办法的。何况,就算我问了池琛也不会说。只不过宠乾吗?我感觉我好像离真相又近了些,却也似乎更加的好奇了,池琛……得罪的是谁,池琛到底又是谁……怕是只能慢慢等了。池琛朝着屋子里走,旁边儿的黄泽修说肉肉已经一家三口团聚,我和池琛没理他,继续往里走。我手从脖子侧终于放下,抱住池琛胳膊。 好歹他也算是给我“提醒”了,让我知道什么时候是作戏…… 肉肉一家团聚,我很是欣喜。 只是,让苏小白逃了。 我担心我们走后他还会来找肉肉,可为了池琛,池琛说“短期内不会”。 既然池琛说不会我便信了。晚间吃饱了,洗好澡上床,白天睡过了,但还是困。 算起来这是池琛第三次搂我睡觉。 看了看,骊山那边儿,要一直下雨到池琛睡觉的前一天。 我们打算在十六池琛睡醒后去…… 还有一周,刚巧我来例假。 洗澡出来时,我看见我下巴上被捏紫了。而池琛在床上,已经备好了药,给我涂雪蛤膏的时,我看他眼底划过一抹妖邪,随之而来的是个难舍难分的吻。 这一吻,完全把刚涂好的药,都给抹掉了…… “等我累不累。” 池琛吻的我意乱情迷时问道。 “不累,值得等。” 我脱口而出的回答,池琛很满意。 我心道句,知道那么多陵墓所在地的王八精,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当然值得! 池琛十分难得的摸摸我头发。 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意不乱情不迷了。 他说—— “不会让你等太久了。” 池琛说完,在我额上一吻。 “睡吧。” 睡?他这么说我还怎么睡得着? 从下车后,我就没有提起警告的事,我觉得那对池琛来说,是不光彩的事情。但接下来的话,颠覆了我,却也叫我心一沉。 继续防盗版~原著,若,初,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第268章 龙泽双鱼玉佩 “警告不必放在心上,雕虫小技。去睡觉。”池琛说着,搂紧了些我。可这话让我睡意全无,但显然,池琛不打算继续说了。 关灯后,一片黑暗。池琛对那警告明明之前是紧张的,为什么,在看见死亡之虫后,反而变作了惯有的淡定? 这家伙不会告诉我说,死亡之虫是他找来的吧?不可能啊……我在黑暗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池琛的手搂紧了我,命令我道:“睡觉。” “我睡不着。” 黑暗中听得池琛一声无奈,“算了。” 他似乎扭头看向我这边儿,说话时,专属他的清香一起传递过来,“提示一点,双鱼玉佩。” 听到双鱼玉佩的瞬间,我脑袋“嗡”的一下,说起死亡之虫,难免要提及双鱼玉佩。这些都是沙漠戈壁滩的东西。 只不过—— 双鱼玉佩是比死亡之虫更可怕的东西。 “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 我没想到,传闻中,说双鱼玉佩可以复制出镜像的活物,竟然真的存在! 黑暗中,我听到池琛肯定“嗯”了一声,心里一沉,如果是真的,那么死亡之虫,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年幼时,我在家中,最喜欢缠着徐祖尧讲故事。我又没有什么朋友,独身一人,在江湖上飘荡,最喜欢的就是徐祖尧讲那些似真似假的故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徐祖尧当时说的真的一样……我却一直当个笑话。 因为,我觉得那是天方夜谭。尽管江湖上也有传闻,但我始终当作传闻。 现在联想起公路上的死亡之虫,和离奇消失的死亡之虫,我信了。当时,徐祖尧说,十年和谐动乱之前,时间大概是1957年到1962年间,江湖上传出一个美丽的传说,说,西北部地区发现古城遗迹,双鱼玉佩也出自其中。 那年倒斗正兴,不少人是靠拿倒斗东西,和洋人换取食物。也是那时,校慰门光辉一时,其实我想不出有什么可光辉的,但也许那时有钱就是大爷吧! 总之,一伙人,全部都去了西北部。我爷爷也在内。不过,他在去罗布泊之前病了,被丢下了。也是这一病救了徐祖尧一命…… 不然我可能看见的就是一只年轻的帅鬼。 这是徐祖尧的原话。 罗布泊,上次我为了寻找池琛就已经找了个遍。它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在先秦时,地理名著《山海经》称之为“幼泽”,那时我为了寻找龙骨而去,后来却发现,是被池琛调虎离山,而龙泽早就消失了…… 我也就放弃了寻找…… 徐祖尧说那个古城遗址的时候,双眼冒光却又带着敬畏,连连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那时,嗑着瓜子喝着凉茶,巴巴的听着……徐祖尧就带着敬畏还有好奇的目光给我讲着—— “哎哟,那可不了得小崽子,你可知哟,当时,我们本想淘淘古物,结果,我病了,急的要死。却是傍晚看见一个鬼崽子回来。也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鬼崽子嘴里疯言疯语,说,‘死的’,‘伤的’,‘疯的’,‘残疾的’……笑呵呵的,说‘都得死,看见的都得死’然后就倒在了我面前,我看着我说话的这位友人,脚部已经磨烂,也就是说,他现在毫无知觉。只是给我传话罢了。我当时就感觉到了不妙,更令人震惊的是,我的伙伴倒下前,说,给你,都给你,以后不要来了,再来就是死……他抖落下来的一些拓片和古代装饰品碎片以及一块玉镰我不敢动。中国的古代文化是神秘的。我便跑了……据说,后来z,,f介入了调查,但随后,十年,文ge爆发,国家的某些机构实际处于瘫痪状态,此事就被搁置了……” 彼时年幼的我,吓破了胆子,尤其是徐祖尧说话的时候绘声绘色,”那后来呢爷爷,你呢?“ 我睁大眼看着徐祖尧,徐祖尧笑眯眯的吃了口香灰,“后来,爷爷就逃回来了啊……你个小崽子,还想爷爷回去不成?爷爷可是很惜命的!” “不,爷爷你骗人……”我不信,徐祖尧可是好奇心最大的,那边儿徐祖尧无奈道:“好吧,爷爷当时为了防止其余人再过来死去,就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了……” “啊……那我现在听到的岂不是……”我手里瓜子都掉下去了。 那时在江湖上我早已经听闻了双鱼玉佩的事儿。 看着徐祖尧点头,顿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激动……没想到,我爷爷就是当事人! “小狗睡了?”旁边儿,传来池琛的声音,我往他怀里缩了缩,“没有。”我说话才发现,我声音有些哽咽,池琛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会哭,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我就是想爷爷了。 没错,是我爷爷…… 徐祖尧,他是我爷爷。 “哭什么。”黑暗中,池琛一如既往的沉稳,他不会凌乱,他永远是我指路的灯塔。我抱紧他,摇头。但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我想爷爷就像是我想回到江城一样。不管怎么样,那里都是生我养我出来的家!家乡! 我想家了…… 小崽子,真的很想家…… 尤其是池琛说,徐祖尧是被控制后。这段日子,我虽嘴上不说,可我心里想念得紧。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本都是一样的无心人,空白人。后来,行走的路多了,认识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多了,才逐一变成了现在的自己,完全不同的灵魂。 徐祖尧虽然把我做成了活人蛊,但他并不知道有人找过来了。 他也不知道我献血…… “说出来。” 池琛声音带着命令,我还是摇头。我不想打乱他的计划,池琛有自己的计划,如果到了该救徐祖尧的时候,他肯定会救。 “想家了?” 池琛说话间,我身子一僵。 我看不懂池琛,我从来都看不懂,可他看的懂我。眼泪再也收不住的死命点头,鼻涕都出来了,黑夜静谧中,我吸吸鼻涕,“你说,徐祖尧……是不知道的,对么?”我的话,池琛都懂。黑暗中,我被他的手抱紧,没有多余的废话,就一句:“明天回江城。”顿时,我身子再次控制不住的抖起来,我激动,压抑着哭的激动…… “不许哭。”池琛抬手给我抹去泪,再次命令:“眼泪收了。” 这王八蛋,明明上次做错事,主动毁脸的人是他,是他误会了徐祖尧—— 可是,转念一想,那时谁都没解释。 徐祖尧就被镜子里的恶灵带走了。 都是静奈…… “你会杀静奈吗?”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问,此时不问,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问合适。然后,我听池琛很认真的跟我说—— “我会。” 闻言,我死命的抱紧他。 “我信你。” 我说完,深吸口气,点头,又道了一遍:“我信你。” 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我倚在他臂弯里,听他哑然失笑,大概是觉得我不信他,那么多事儿,十年多,我实在是难以相信! 池琛没说破我不信,只声音冷冷道, “再不睡,就滚下去。” 我赶紧闭目,虽然黑暗中他也许看不见。但闭目,却是往事浮上心头,尽数历历在目…… 我控制不住的,想徐祖尧。 我永远不后悔走上倒斗这条路,正是因此,我认识了池琛,脑海中,年幼自己的声音蹦哒出来—— “爷爷,那后来呢?” “后来?” 记忆中后院里的棚子下,徐祖尧放下了香灰—— “后来?我日日提心吊胆,每天做梦都是我那些朋友,他们欢乐的蹦啊,跳啊,在我眼前晃啊,唱着歌,不知疲倦……最后——全都筋疲力尽而死!” 徐祖尧说话间还伴随着表情和鬼脸,最后直接加重了语气,把我吓一跳!画面中,徐祖尧看我跳起来,瓜子洒一地吓白的脸,“呵呵呵”的得逞笑,我拧眉看着这老顽童,听他又继续道:“好吧,小崽子想听,爷爷就继续说!再后来啊,爷爷好不容易不做梦了,可文ge结束后,军方要继续调查,当时,有很多专家,甚至包括民间的一些人,爷爷是幸存者,也被邀请过去了……” 我尽管睁大眼看着徐祖尧听他说着:“结果,到那儿我看了我那些朋友的验尸报告。报告上说,他们身上有未知毒素、胃中残留的未知植物是致使他们发疯不知疲倦兴奋的主要作用,那东西,似是罂粟又不是。” “军方想将此事故断定为‘未知生化事故’,挂个悬案就算了,毕竟,人类对地球的认知很浅,地球存在的年份太久远,我们人类只是沧海一粟。当时还有不少离奇事件,这件事,只是建立了一个单项调查项目,国家并没有成立专门机构的计划,可是……就在大家准备走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又发生了——我们……又找到了古城遗址。” “找到了?在哪?” 不管是记忆中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猛然睁大眼!原本这些记忆,我只是模糊记得。但是大概是思念太浓,我竟然全部想起来了,一字不落…… “池琛……” 黑暗中,我晃了晃池琛,池琛显然没睡,声音有些不悦的“嗯”了一声,我道:“你知不知道,罗布泊的古城遗址在哪?”我不知道徐祖尧说的有几分真,但是我觉得这个遗址很重要似得。 池琛直接侧过头,“你知道?” “嗯!徐祖尧知道!” 我下意识的说完,却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别告诉他。”我果然是不信池琛的,这个念头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那边儿,池琛没动,但是,他显然感兴趣!他沉声道:“在哪。” 我没说话。当时徐祖尧说,后面的事,是绝密级的资料,那时进了古城的人马,依然死的死伤的伤,其中也包括他。 我记得他背上有密密麻麻的疤痕,都是血。 看起来十分恐怖。 “你不信我。” 黑暗中,池琛声音传来,我不是不信,而是我要杀伊藤静奈—— 对池琛我从来是没有任何筹码的……可是现在,我该用这个要挟吗? 么么哒!爱你们,生日快乐!生日撒红包,补偿大家! 第269章 孩子被打掉了 我不知道池琛是否真的杀静奈,可那古城里头宝贝太多了,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神秘物质,当时爷爷说的绘声绘色,最后也给了我警告说不让我说出去。我当时在爷爷的监督下,进行了自我催眠,那时我只认识韩祁白,我琢磨着我也只会认识韩祁白于是,就给自己催眠说,只要我要说的时候,心里就会提醒我——“不要告诉他”。 “不信就别说。”池琛声音再次传来,我拧了眉。 我是不信。池琛之前对伊藤静奈那么好,突然间就不要了。 十年生死,一朝就为了我改变,我实在是不相信自己。而伊藤风卿,池琛曾经求我让伊藤风卿回来。 结果伊藤风卿乍死,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虽然开心,但是我也没有昏了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池大王。” 在池琛面前,显然我装不下去,我直接道:“我是不信,因为……我总觉得你不会杀静奈。” 我琢磨着,大概是方才我说了两次“我信你”,我的语气出卖了我,池琛也不解释了,道句:“那不愿说,就睡觉。” 池琛说完,转头了。 我抬腿架在他肚皮上,手搂着他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这件事,特等局也不知道吗?” 池琛骂句“蠢货”后,又道:“别说了,睡觉。” 这话都说这份上了,他能睡着我不能。 池琛大概也是烦了,猛然把我压在身下,“小狗腿,我既和你说了双鱼玉佩,你觉得我会不知道遗址在哪?”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反应过来,池琛早就知道一切。 那他问我,是试探我?还是看看徐祖尧说的是真是假? 在我如此想的时候,池琛直接把进入古城的方法说出来。那瞬间,我突然间感觉我那点龌蹉的小心思全部暴露了。 在池琛这里,我就像是个没穿衣服的……我心里有些心虚,池琛道句:“现在可以睡了么。”我“嗯”了一声,他从我身上下来,手又伸过来。我有些忐忑被他搂着,他淡淡道:“怀疑是好事,没有冲昏头,不错。” 我心里突然很难受,我都怀疑他了他还…… 夸我。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跟池琛玩心眼,我抱着他道:“大王,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 我晃晃他,他道句:“不睡滚下去。” 也不多说。 黑暗中,我搂紧他,越发觉得自己龌龊。 池琛方才可能只是为了看徐祖尧有没有骗我,而我居然想要挟他。 …… 我睡不着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蠢。蠢到家了。 刚才提示我双鱼玉佩的,不就是池琛吗! 那双鱼玉佩可一复制出任何活的生命体,如果一方死了,另一方,间隔七小时也会死亡,这是江湖上早就传疯了的谣言,不过现在得到了证实罢了。池琛能告诉我,显然是他知道的,我居然……唉,池琛肯定心里会难过吧。 在我眼里,池琛就像是个巨大的疑团,到处都是线头,但每一个线都是死结,扯不动。 可看池琛不说话,我只好也闭嘴。 我在黑暗中,将徐祖尧说的事情全部捋顺后,再联合池琛说的“双鱼玉佩”提示,斗胆推测出了两件事。 第一,死亡之虫是双鱼玉佩复制出来的复制品,大概七个小时前,有人用双鱼玉佩复制了这个死亡之虫,然后运送到这里,七个小时差不多能从戈壁滩到我们所在的公路。 第二,池琛对这件事,胸有成竹。 推测出来后我更加难受了。 这么说来,池琛早就知道古城,池琛也知道是双鱼玉佩搞的鬼…… 我这一夜就在悔恨中度过了。 根本没睡。 早上,池琛起来,我不敢动,就听他去了厨房的方向。我心里烦躁的很,也跟着起来了,听池琛在厨房捣鼓什么,也不敢过去,去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见阳台下,肉肉一家三口在楼下花园中吃早饭。 我听肉肉喊着要见苏小白,那一瞬间,郑廷拧眉的脸和莫小言欢快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小言还是疯的,大概不知道苏小白是谁,只顾着抱着肉肉傻乐。哄着不哭不哭,而郑廷道句,苏小白不会回来,肉肉瞬间嚎啕大哭出来,大声喊着你坏之类的话…… 后头,池琛喊我吃早饭。 我微微一怔,“早饭?”池琛给我做的吗? 路和餐厅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原样摆设的。 熟悉的餐厅里满是面条的香。 池琛竟然给我煮面! 我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青瓷碗里头的面。 两三滴香油,四五根青菜,一个黄白相间的荷包蛋盖在面上,撒了翠绿的葱花…… 香味扑鼻,叫人胃瞬间咕噜噜的叫起来。 “你做的?” 我抬眸看池琛,昨夜我怀疑他要挟他,他还给我煮面…… 池琛没看我,但桌子上的鸡蛋壳和冒热气的面,叫我看出来,是池琛给我煮的。 他扫我一眼淡淡道句:“吃去。” 我立刻拿起筷子开吃。 却是手碰到碗底时候,发现,这碗面中带着蛊,碗底是凉的,鸡蛋盖住了汤,但少许的汤下,依旧无法看见影子。 池琛——要对我下蛊? 我心里“咯噔”一下,池琛不会要报复我吧。算了,池琛如果想下,我不吃也得吃。 他总有办法。 于是,我在他弹烟灰时,毫不犹豫的开吃! “蠢。”那边儿,池琛将烟叼在嘴里,显然他也看出来我知道有蛊,我一边咽下口里的面条,一边道,“哎,大王,不是有首歌说,‘喝下你藏好的毒’么,看我多喜欢你,下了蛊我也照吃。” 池琛不语,烟在他指尖烧着。 我大口大口吃着。 味道很美。 就是有点恶心。蛊啊,那是乱七八糟东西做出来的,谁知道我吃了蜈蚣爪还是蝎子脚下去…… 但我尽量忽视吧。 一会儿的功夫吃完了。 池琛看着我道:“古城的进入方法,说出来。” 池琛说完后,我脑袋不受控制了。 合着这王八蛋是要问我这个……而心里那个声音又响起,“不要告诉他,”可我还是说出来了,和池琛昨晚说的一摸一样。 我说完后,池琛走过来给我喝了他的指尖血。 “别和我玩心眼,没用。”池琛说完,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五分钟后,去江城。” 我倚在板凳上看着那碗面。 我就知道,池琛想知道的事儿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这个方法也还不错。 起码让我说出来了,舒服了…… 车还没去江城。准备去的时候,我要给陆九重和梁丘八月打电话,却发现电话联系不上了。 黄泽修站在车边笑眯眯声道:“也许是两个人逍遥去了。” “不,也许我们不该分开的。”我说完后,池琛不耐烦的扫我一眼,“你还走不走。” 登时,我心里堵了。池琛不关心他们,我关心,我欠他们的。我摇头道:“不走,我得找他们。”我说着要去花园找郑廷,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特等局。 “回来。”旁边儿一冷,是池琛追过来。那老虎钳一样的手,拧着我胳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了,明明他们消失过好多次,这次我最着急。大概是因为他们已经和好如初,有了小十。他们好,我可以袖手旁观,默默祝福,但是他们不好,我一定会去搭救。 我正要发作,听得黄泽修道:“哎呦,你们可别吵吵,喏,他们这不是来了么!” 黄泽修说完我微微一怔。 “嗯,找过来,不容易。” 说话的是陆九重,可是,我觉得别扭,好像并不是他们一样,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霜霜!”那边儿,梁丘八月也跑过来,摸样没变,但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终于我发现了—— 梁丘八月的肚子没了! 我被梁丘八月搂着胳膊。 “我好想你!” 她大声说着,而池琛看着陆九重,沉声道:“九重,你们孩子没了?” 我心下一沉。 池琛什么时候喊过陆九重的名字了!若按照陆九重的脾气,怕是惊讶无比。毕竟从前都是“蠢蛋”的。却是看陆九重笑的温润,“嗯,这下再无后顾之忧了。” “是呀,霜霜,现在大师兄已经好了,真的好棒呀。” 那厢儿陆九重笑的温润无比。宠乾是说过,孩子打掉了,蛊毒可能就流出来没事了。 可是—— 梁丘八月对孩子那么看重。 我心一沉,而脖子侧有股轻微的电流划过,有人来监视了。 “回家的感觉怎样?”梁丘八月问我,我笑眯眯道:“嗯不错,这两天清闲。你……真的舍得了?” “大师兄说,流了之后,还会有的。”梁丘八月完全变了个人,“你们还要去秦始皇陵啊,不如直接……”梁丘八月说完,池琛打断,道句:“进来说吧。” 他们笑道:“也好。” 一行五人进了屋。走路上时候,梁丘八月和陆九重又询问我们不要孩子的话,什么时候去秦始皇陵。 我道“全靠池琛发话池琛去哪我去哪”,而池琛则道句“少问”,我们到了屋子里的时候,我心里的不安越发的重,因为梁丘八月根本对不上我的话。我问了些楚家的事儿,结果发现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完全不知道。 显然他们也发现装不下去了。 直接朝我攻击过来,我早就警惕着,猛然一跃起,跳开。 池琛亦是从后面扼住了两个人的喉咙,那边儿的黄泽修挠挠头,咂摸着嘴。“没我什么事啊……老大,下次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做……” 那边儿池琛面色冷峻,直接捏断了两个人的喉咙。 “是傀儡。” 第270章 复制傀儡区别 旁侧,黄泽修松口气,两只白耳朵晃了晃,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傀儡,似乎是在确定他们是否死透。池琛漠然立在一侧看着黄泽修的动作。 外头阳光洒在他黑西裤上,闪着一层耀眼的光泽。 在黄泽修确定那两个傀儡不动后,周围气氛稍稍缓和下来。 我也是放松了警惕,脊背上都是汗。 那边儿,黄泽修松了口气,他跳到池琛身边儿,看池琛道:“老大,为什么不是复制人……” 黄泽修说着抬起略尖的爪子挠挠头皮,璃眸一转,“还有啊,老大,你是怎么看出来复制人和傀儡区别的?”黄泽修说着,又是一跃,我看他再度蹲在傀儡旁边儿,低头仔细得审视着面前的两个傀儡。我也打算走过去看看。 方才,我差点就被“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干掉。 我是跳到了八仙桌这边儿,绕过沙发时,看见桌上水壶,端着水壶边喝边走过去。 方才这番惊心动魄又迫在眉睫的“战斗”,叫我有些心惊胆战。在我抄起水壶灌水压惊时,那边儿,我本以为池琛要说“少问”。 谁知,他却是道句:“看脸。” “噗……” “咳咳咳咳咳……” 顿时,我一口水喷出来,惹得一黄一人均是看过来,我被呛出了眼泪,连连咳嗽了几声。那年“看脸”这个词早就已经流行开了。 以前,我也会被韩祁白拉着玩游戏,偶尔掉装备说“看脸”,看脸,有两重意思。 一重意思是看运气,运气好的话就掉需要的宝贝,但也有不少的时候,几个倒斗兄弟会说,白帝长得帅,就运气好…… 韩祁白也会高兴的说,没错,长得帅! 显然,黄泽修对流行词汇这块儿是行家。瞧那大尾巴直接炸毛,黄皮子弹跳起来,掐腰怒睁着璃眸,“卧槽?老大,这种问题你竟然敢说‘看脸’?我知道老大你很漂亮也很帅!可万一你压错了呢?” 说罢,手指尖儿的白色尖锐指甲颤抖着指着地上的两个—— “喏!这!这……这俩扑街,要是真的九重和梁丘八月咋办!你说咋办!” 黄泽修说完,那边儿,池琛嫌弃又冰冷的看他一眼。 我却是会意到了什么。池琛不会玩游戏,更不知道“看脸”一说。。 那么—— 就只能是真的看脸!十分难得,池琛不耐的解释着。 “听着,扶桑做傀儡之物名‘灵傀’。‘灵傀’可做出与人一样的傀儡,但只是幻象,影子发虚,身上带着灵傀特有酸味。你去记住这指甲的味道,以后提醒那呆蠢。”说罢,连带我也嫌弃了。 毫无疑问,那呆蠢就是我。 我拧眉,又喝了两口水,不咳嗽了,也没作声。 只是,弱按照池琛刚说了傀儡是一模一样,那镜像就好区分了,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 下一秒,我看着我们面前的傀儡,缓缓地化作了两根头发丝和八片指甲。 同时间,伴随着一缕青灰色的烟划过。 我私下推测着,那应该是八月和九重的。 头发代表脑袋,八片指甲,应当是两个人的四肢?谁知道呢,瞎猜着玩,反正问池琛池琛也不说。不过,头发指甲类的东西,向来是要自己毁掉的号。 那厢儿,黄泽修听令。迅速从口袋里,拿出小袋和镊子,把头发和指甲装起来,放袋里,边嗅边道:“果然有股酸臭的味道!” 说完,把我想说又不敢说,也不打算说的问题,说出来了—— “可是,老大,照这么看,他们是把梁丘八月和陆九重抓走了?” 这问题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按照池琛所说,那‘灵傀’既是扶桑之物,肯定在伊藤静奈那儿,这就表明了。 梁丘八月和陆九重已经在那儿了。 可是,一模一样啊。 八月的孩子就真的没了吗?算起来,小十已经六七个月了…… 会不会早产?我不知道。 我心里紧张八月,可问题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伊藤静奈在哪!千面估计去找猫儿了,猫儿还在秦始皇陵那边儿,头疼的紧。 我扫了一眼池琛,池琛没回答。显然,有些事情,池琛不说,咱们问了也没用,我相信,池琛有比我更好的方法,到该救的时候,绝对会救回来。发现周围一片安静,那侧,黄泽修尴尬的挠头,“哎呀,不说这个了!复制人怎么看呀?有什么不同?” 黄泽修的问题,池琛没回答,他不知在想什么,低垂眼眸。 我对黄泽修解释了一下我自己的想法,“双鱼玉佩复制出来的复制人,应该都是镜像物。如果到时,看见我们认识的人,脸突然变的很奇怪,是左右颠倒,就是复制人。” 我说完后,心里敲打着小鼓。 说实话,我有些害怕,怕自己说错了——闹笑话!! 但是,我的理解就是这样的,应该—— 八九不离十吧。 提起八九不离十,我又心口一疼,闭目,强行压下去,一如压下去关于徐祖尧的记忆。 说好去江城的现在完全被打乱了。 “哎呀,呆蠢好像知道的比我多!” 那边儿,黄泽修拍脑袋故作惊讶,声音夸张,大概是想活跃气氛,但他被池琛一脚踹过去,那屁股上登时多了个大脚印。 池琛踹的姿势甚帅,黄泽修被踹的直接一跃蹿上房梁。房梁上,一尾白色尾巴甩甩,从梁上探出脑袋的黄皮子脸已经成了半白半黄,拱着两只白爪。 “我错了我错了,老大,我不该说你的女人。” 黄泽修这厮,嘴巴还挺甜的。第一次听别人说—— 你的女人。 心里有些开心,但是……只是一点点开心罢了。 “不过,我想知道,呆蠢说的是真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脸色一黑。 这黄皮子,典型的欠揍。 “你再敢叫一声试试?” 我抄起茶壶,眸含冷光。对池琛,我可放低姿态,取悦与他。 其余人——绝不可能。 但凡他敢再说一次,我就扔上去,砸他下来! 眸光一转,看向又低垂眼眸的池琛。 也不知道池琛在干嘛,不管他,反正黄泽修他打不过池琛。有池琛当靠山,我怕他?这厢儿池琛终于动了,我听他脚步声,赶紧回头。 他没看我,还是淡淡的低眸,走到一边儿沙发上,坐下来。 拉开了一副要等人的架势,翘起二郎腿,抽烟,微扬着下巴,淡淡“嗯”一声,“是真的。” 说完,吸了一口烟,又看向我,难得夸我,还没骂我。 “不错,脑袋灵光了。” 说罢,薄烟从玫艳桃色的唇瓣中溢出。 白沙发,人妖娆。 烟雾缭绕中,更如妖。 他与我四目相对,摄魂的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云雾中,更显得朦胧美丽。最最难得,是他没骂我是狗。有些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只静静待着,就已经震慑全场。四目相对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了…… 正安心时,却听的上头。 黄泽修惊声呼叫—— “竟然是真的!呆蠢……啊!” 黄泽修打破了我和池琛的目光相对,还敢骂我呆蠢。这次,我把茶壶丢上去,顿时一个黄皮子从上落下来了。 “嘭”的一声半路掉下来,他呈大字形趴在地上,抬眸看我,带着三分幽怨和敢怒不敢言,咬牙也只敢说,“黄蜂尾后针!”他说完,“嘭”的一声又化作黄皮子一眨眼就跑没了。 我站在屋子中央,就在…… 傀儡消失的地方。 我回过头看池琛。他姿态慵懒的抽烟,白衬衫开了两颗扣,越发脖颈袖长,下巴尖尖,倾国倾城。 郑家衣服,全是高端制作。 精致的袖扣,在阳光下反射出优美的光,那黑西裤的皮带扣也是极好的,都泛着波光,耀眼的很。 屋内,陷入一阵短暂的静谧,但谁又知道,就在这里,方才差点发生血案。我走到池琛旁边儿,看池琛吐出一层层烟圈。 烟圈从他的艳色的唇和白皙的齿间缓缓的飘出来,然后往上升,一圈又一圈,放大,变淡,最后融入空气,池琛应当是在等人。 虽然不知道是谁。 “滚去那边。” 我坐下的时候,池琛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干嘛。” 池琛眸微眯,我只好走到他对面。对面的池琛,在烟雾中,越发神秘了。 “说话。” 我微微一怔,说话? 说什么话?池琛烟烧到了四分之三,掐灭在铜质的烟灰缸中。 “随便说。” “随便说?”我重复着,他冷眸眯了眯,颔首,闭了目。那长黑睫毛被阳光照的闪闪的。 我心下思量着,他是怕我觉得无聊吧? 这倒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越是相处,越是会发现。池琛这人,话都藏在心里。 也许他永远不会说好话,情话,霸道无比。但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好。他能够让我觉得舒服,觉得放松。 就拿昨夜来说,我想用古城遗址要挟池琛,结果却发现池琛早就知道。他完全是为我好,那瞬间,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好在是黑夜,不然我想找个地缝钻起来。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堵心一夜!而池琛,根本没有安慰我。他只是早起,给我煮面。 故意给我弄了一碗带蛊的面,故意叫我说出来古城遗迹后,让我心里,完全放下了这件事……这远远比安慰要来的有效的多。 我真的很喜欢池琛,喜欢池琛带来的感觉。 他什么都不用说,无浮夸,只与细微处,一声惊雷后,润物细无声。 “那……我们说说双鱼玉佩吧。” 许久,池琛没有变换姿势了。 我看着他闭目安详的模样,心下琢磨着,快到他沉睡的日子了,还有三两天。 看来,他是困了,瞅瞅这几日烟也抽的越发凶了…… “嗯。”池琛没睁眼,连嘴巴都懒得张开,发出一声鼻音。 我深吸口气,心情稍稍好了些。 情话说多了会腻,适当卖弄卖弄文采也是不错。我看得出我每次给他新花样,池琛都会眼神跳跃一下。闲暇时,我也看书。 我总觉得一句话很有道理,说—— “一个人的脸能决定在一起,而一个人的灵魂,能决定在一起多久。” 看池琛摆出一副你说,我不见得听的模样,我勾起嘴角。阳光洒在高级的长毛地毯上,屋内依旧只有我和他。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我不知道池琛等谁。 但是,不回江城也行。回去…… 只是徒增记忆和伤感罢了…… 这么干呆着的确是无聊。 我缓缓道:“那我就从遗址里头的古城说起吧……” 第271章 小院味道熟悉 池琛没吭声,我看了看那边儿的茶桌,走过去煮水。 在郑家,早就学会了煮茶。 我给紫砂壶倒满了水,在水流声中,道:“双鱼玉佩,是从我爷爷那儿听来的我爷爷说,他去了古城遗址后对那些神秘的机械毫无头绪,结果,就在毫无头绪中,被大家丢在一旁,从来没放在心上的一块玉佩突然自行启动,复制出了一条鱼。” “所以才叫双鱼玉佩。” 我说完,点了火。 现在,不少的店里都是电磁炉,电磁炉是从下发热,而火苗,可以包裹整个壶底和边缘,烤出来的水,是截然不同的。 我知道池琛都知道,他大概就是想打发打发时间,打发他的时间,我的时间。 “发现了双鱼玉佩的特异功能后,我爷爷他们立刻对这玉佩,做了几个试验。毕竟,在那处古城遗迹里的东西,大家没有一个会用的。爷爷说,做的第一个试验,是在鱼侧作标记,结果复制出的鱼也有这个标记,不过位置相反。爷爷说,是利用‘阴阳太极鱼的阴抱阳,阳负阴的藕合结构’,我当时还小,听不懂……” 我说完,突然拐角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黄泽修。这家伙还没走呢! “我看你现在也不懂……”我眯眯眸子,“是,我现在也听不太懂,但你给我住口,爱听不听!” “听听听!老子还没听过呢!”黄泽修赶紧捧场的说道。我这边儿水也煮好了,消毒了杯子,然后剩下的,泡茶。 冲水,压盖,洗茶。 再等第二壶。 抬眸间发现池琛再看我,我吓了一跳,下一秒,发现池琛还是闭眼,大概是我看错了。 旁边儿黄泽修不知道打哪儿拿出来瓜子,一边磕着一边道:“说呀,继续说呀。” 我拧了拧眉,继续说,“然后,爷爷他们的小组为了证明两条鱼之间关系,把本体鱼注射毒药。:” “本体鱼很快死去,另一条复制鱼,在七小时后也死去,并且完全消失。” “我想,这应当就是我们公路上看见的那条离奇消失的死亡之虫de缘故。也就是说,那死亡之虫,七个小时前就死了。” 我说这话完全是因为池琛,池琛睁开眼了,这次没躲避,他颔首,“嗯,继续。” 我像是得到了鼓励似得,继续道:“然后,我爷爷就反之再做了一次。将复制鱼注射了毒药。那复制鱼立刻死去,而本体鱼却没有任何影响……” 我说完后,旁边儿,传来了黄泽修的声音。 “这不是蝴蝶效应吗。” 我颔首,放下了茶壶,道:“是的,我也觉得。未来的事情不能够改变现在,而现在却能改变未来。但是我爷爷说,还有别的原因。” “因为这两条鱼是同一条鱼,它们经过玉佩装置的功能,才呈现了不同时空状态下的不同状态。而从鱼的死亡时间延续七小时来说,这个玉佩应该是可以往返另一个未知空间,而那个空间和我们就时差7小时,至于那个空间是什么……” “阴间吧……都死了。” 黄泽修说完后,我摇头,再次冲水,然后,将茶从盖碗里倒出来。 这倒水也是很有讲究的,讲究时间。 三个月,我对茶道研究的最多。 我倒好了,给黄泽修和池琛一人一杯,池琛的,是端过去,亲自端过去。 伺候大爷一样。 有些时候伺候池琛,我自己也开心的很。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也觉得想不透,说可能是死了后的阴间,可能是死后,我爷爷就不这么说了……” “嗯,这很正常,天地人三界,那天上还一天地下一年呐,也许有哪个大仙开辟了新空间,结界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黄泽修说完,顺着墙爬着玩,中途变作了人形,自己跟自己抓着尾巴玩起来。 玩的不亦乐乎。 我说道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泡茶,玩茶叶。可是,这都日上三竿了。 “老大,咱们就在这儿了么。不走了?不去江城了?” 黄泽修一连三问把池琛问的烦了。 “闭嘴。” 池琛说完,黄皮子坐下来,他支着下巴,耳朵前后抖抖,“好吧,其实,我倒是看不出呆蠢……哦不,郑小姐还挺厉害。懂得挺多。” 我眯眯眸子,“都是跟池琛学的,池琛,我们真的不走了吗?” 池琛似乎也烦了,直接起身。 “那就走吧。” 池琛直接起来,速度太快我反应不来。 “啊?” 我拧眉看他,他道句:“去秦始皇陵。” 我瞬间茶杯都握不住了。 “你疯了!”我直接跑过去拦住了池琛。 池琛还有两天就睡觉了,现在去秦始皇陵不是找死吗! “还有两天就十五了。” 我追过去,大声说着,池琛却是看都没看我一眼,长腿一迈,往外走。 “你站住啊……” 我追过去,听池琛冷冷道:“秦始皇陵,你可以不去。” “靠!你耍我是不是!”让我在这里耗了半天,然后,人不救,要去秦始皇陵!我跑上前几步,拦在他面前。 “不行!”“马上要十五了!”入了秦始皇陵可不是那么好出来的。 可池琛显然是去意已决,抬脚直接踹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躲开,他也给我躲避的空间了,不然我肯定被踹到。 黄泽修都躲不过,别说是我了! 我看他叼着烟走过去,我不依不饶的再拦住,也不知道他抽哪根筋,说他专门为了等到中午去秦始皇陵我可不信! “明天你就睡觉了,还有!那边儿不是下雨吗!” “已经停了。” 池琛说完,我拧起眉,“不可能!” 池琛就在我拧眉中,走过去了…… 我快步追过去,和池琛一起上车,池琛却是突然笑出声。 “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 我脸一黑,“你说什么?” “啊,我知道了!老大是在等他们啊!” 后头不知道黄泽修怎么爬上来的,他说完后。 我看向前头,这一看不了得—— 这不是之前的四个飞僵吗! 四个帅哥走过来的时候,我简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太帅了…… 大概是我目光不转,我直接被池琛打昏了…… “靠!” 这是我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池琛真的是把我吓到了。 我很少做梦的人竟然做梦了——梦里,我到了秦始皇陵。高高的阁楼里,我看见了一条龙,龙舟。 龙舟之上,一副高棺材下,文武百官依次排列,周围皆是奇珍异宝。传闻中的人鱼油长明灯,竟真的存在!更值得注意的是,墓室的顶端,满是珍珠宝石和夜明珠镶嵌而成的日月星辰。 然后我看见了远处的棺材! 那棺材内的便是秦始皇了?我从未开过棺材,我周围所有的倒斗兄弟都在,我们所有的人,都摈住呼吸。 就算是梦里我也记得,秦始皇的棺材分三层。怕是每一层都有机关! 我们必须小心着点。可是池琛拦住我了。 池琛不怕死,我想,没了我的束缚,他现在应当是不死不灭的。秦始皇公yuan前259年到210年的人,接近三千年,都小心着…… 却是池琛刚要触碰棺材时。陡然间无数金色大雁从左右飞出来!每一只口中皆吐出毒箭…… 速度飞快,根本来不及我们反应! 金色本就耀眼闪光,这种情况下根本是躲闪不及!“都闪开!到我身后去!”池琛说完后,我直接被踹飞,我猛然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江城,小院里的味道……很熟悉! 第272章 小院棋局厮杀 看见熟悉的小院时,我第一反应不是舒心而是腾然坐起来。 该死,池琛不会已经走了吧!脖子侧很疼,我揉着脖子侧迅速坐起来,发现周围打扫一新,拖鞋也换了新的。撒了拖鞋赶紧跑出去,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没换! 这心里着急啊,生怕池琛跑了!跑门槛儿时,还被门槛拌了一下。 然后我看见外头正与自己对弈的池琛。 那般云淡风轻之态,神定气闲,已许久未见—— 修长白皙的指托着一杯清茶,拿起微抿。右手执軍,一路杀向对方楚河外的将。 是我的象棋,想不到让池琛拿出来玩了。 看他吃下了將,棋子落定时,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的道:“过来。” 我赶紧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棋盘之上已无几子,旁边儿堆砌整齐的厚厚棋子,彰显着方才厮杀之惨烈。我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看院落四角各有四僵蹲守,是与池琛反之的紧张。抬眸又见了不远处歪脖树上,挂着一只尾巴乱晃,四脚朝天,倚树休息的黄皮子…… “你输了。” 池琛淡淡开口。 他对面本无人坐。但现在坐了我。我颔首淡笑:“是,我输了。” 对他,我又何曾赢过。 “摆棋。”池琛说话间,掏出根烟来,我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微微一愣,这不是中山装吗。 方才光顾着急看池琛了,也没注意。 中山装,是我爷爷徐祖尧穿的衣服。 “你若想回家,半夜我带你回去。现在人多。” 池琛声音淡淡,说话间口中薄烟四溢。 我颔首然后打量着池琛。他现在是在扮演我爷爷吗。 “你……”我开口,被他冷冷打断,“怎么。” 说完,扭头,高傲的弹弹烟灰。 “觉得我占你便宜?我的年龄,足够当你爷爷。” 我哭笑不得,倒让他先把理给说去了!也对,什么时候都是他做主。 大概是怕我感动吧…… 日头还不高,没到中午…… 我眯了眯眸子,“我这是睡了一天一夜吗?”池琛“嗯”了一声,我拿着棋子摆放,“知道了。” 最近我太累了,都没有好好休息。那算起来,明天池琛就睡着了。 可是,这四个飞僵不用再继续去狗脑壳穴修炼吗?我记得十五要修炼的。大概是十六去吧。我看池琛专门等他们回来,肯定是为了保护我。 那厢儿池琛媚眸一转,手撵着一片茶叶,直直朝着树上的黄泽修而去。 动物敏锐,一瞬间就醒了。 黄泽修尾巴绕挂树上,垂下来,倒吊着看池琛。 “怎么了老大?” 也没生气的样子,看来俩人早就磨合好了。 “去买饭。”池琛说罢,黄泽修一晃跳下来,“嘭”的一声,变作人形。 尾巴早可收起来了,但据说收起来不舒服,所以在我们面前都晃着,摇着。这会儿收了尾巴,顶着帽子就出去了。 “吱呀呀”的开门声后,我棋子也摆放好了。和池琛对弈吗? 没有个彩头,下棋可没意思,显然池琛看出来我想法了。媚眸一转,也不知又想出什么坏点子。下一秒从他口中说出来,险些让我从椅子上摔下去。 “输了脱衣服。” 我呆了一秒,才道:“那赢了呢?”我说完,觉得自己也不怕闪了舌头,我怎么可能是池琛的对手。 不过,对棋技我和爷爷下了多年,徐祖尧也算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对象棋更是研究十分透彻,我跟着他下棋多年,也不是菜鸟。 “赢了,我脱。”没说谁赢,但都懂。池琛江户川和魃的身体我早就看光了,我的……他也……咳咳,我直接道:“谁没看过谁啊。输了,你让我看你本体吧?” 我说完后,心里打定主意,他要是敢答应,今儿我就是豁出去老命了也要赢一局! “好。”池琛答应了。 我眼睛一亮。 声音更大的回应:“好!一言为定!” …… 树荫之下,棋桌之上,微风徐徐中,楚河汉界,红绿间棋盘上已生出三分杀气来。 微风到这儿都得打个璇儿。 我看着池琛,先上了炮。其实,论起来,今日池琛若下的是围棋我可能就不和他玩了。 象棋是入世,围棋是出世。象棋越下,子越少,越是惊心动魄;而围棋讲究的是后来布局,越是下,越是天地方圆,尽在掌握。围棋适合池琛些,但是,我这里没有。我秉着一口气,寸步不敢马虎。 但尽管如此,池琛还是一眼找到纰漏,回马枪杀的我措手不及。这王八蛋,眼看着我手忙脚乱,自己神定气闲的喝茶抽烟,好不快哉。 “我输了。” 行到一半处已毫无生机,围棋尚可死马当成活马医,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象棋……一步错,步步错。我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池琛杀的太快,黄泽修都没回来,大概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你们平时还玩什么。” 池琛说话间,掐灭了烟,比起我的额头都是汗,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就知道我看不见本体,愿赌服输的脱了外套。 “只有下棋讲故事什么的。” “我在家时间不多。” 池琛嘴角扯动,大概是笑了,“再来?”我眼睛一亮,“好啊!” 我这里头还有背心…… 不行我还可以脱鞋子,一只脚一个……还有袜子! “来!” 我迅速摆好棋局。 这次,一步一步的小心谨慎着,生怕自己错了。一局输,两局还输,两只鞋子脱了去,穿袜子蹲坐在椅子上。第三局…… “你先来!”我决定走我爷爷教我的老路,他走一步,我走一步!跟他相反!通过前三局我已经大概摸出来了套路。池琛嘴角微抿,抿口茶道句:“蠢。”这次,直接轻而易举的,中途变了棋路再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真是蠢,池琛方才自己和自己对弈都打的一片凌乱,唉…… 第四局完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的,我一身汗,我脱了只袜子再来。 这四局下来总算是摸清楚了。 第五局,我心中暗暗思虑他的每一步可能走的动向,终是打了个平局!那边儿,池琛毫不犹豫的解开了中山装,熟悉的白衬衫,卷了袖。 “继续。” 我当然继续,我已经觉得我能赢池琛了…… 果不其然,那下一局,池琛所有的走向都跟我想的一样。 “哈哈,你输了!” 第273章 靠过来自己抱 棋盘上只剩下寥寥数子,我在高兴的惊呼之下,人都激动跳起来。马已经没了,車也没了!两个小兵卡着池琛的左右。 怎么看都是死! 这厢儿池琛面无表情,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的挪走了将,我赶紧往前一步小兵,下一秒,他就挂了! 激动到手抖了的时候,听他淡淡道:“将军。” “啊?” 我一怔,我这里守的没问题,外将一下……等等……我拧起眉,咬牙切齿道句,“靠!” 我懊恼的耷拉双肩。 將不能对将,否则就是个死。 我又输了。 “蠢。摆棋。” 池琛稍抬了眼皮子,扫我一眼,捏了茶杯喝茶。 这王八精,在之前,他从未动过将,我这算了所有,唯独没算将!百密一疏!我又走回去,坐在牌桌旁,一边儿摆子,一边儿懊恼的不行。 那边儿池琛淡淡开口:“脱。”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脱衣服,脚上还有个袜子,脱了赤脚坐着。那边儿门开了。黄泽修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池琛对摆道一半的我道句:“吃饭。”说完自己便起身,抓了中山装,利索穿上,走向那边儿阴凉下的桌边儿。我一身的汗,没穿,撒着新拖鞋跑过去。 上次桌子叫池琛用江户川的人造手臂给戳破了,我一直没买。 这会儿换了新的,挺好看的。 到桌子边儿还有段路呢,那边儿黄泽修嘴里说买了什么吃的,说了一大串子,我一个没听进去。左右黄泽修不是外人,我直接三两步一跃跳起抱住池琛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背上。 “就给我看看嘛……” 我声音还是男儿声,有些撒娇的口吻自己个儿挺起来都觉得古怪。 这不,吓着了门口的一个陌生小哥。 门外小哥长得忒温柔,就是有些消瘦。 但那小哥笑起来简直是十里春风都跟着温暖起来。 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温柔的男人。 瞧瞧,就连尴尬的声音也是极为动听,仿佛能滴出水来。 “呃,那个……冒昧打扰一下……” 陡然间出现的陌生小哥叫我们所有人都有些警惕,风一瞬间都静止了。 “不好意思,我看见这位先生的钱包掉了……” 门口那位说完后,池琛面色缓和了些。黄泽修也是,黄泽修放下东西,回头道:“还真是!麻烦你了!”男人温柔笑着摇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 池琛喊住他时,我心跳一顿。我还以为这人有什么问题。 可看着不像啊,完全没有身手可言。 我还挂池琛身上呢,池琛似乎要往前走,结果发现我还挂着,冷冷斜眸看过来,我立刻跳下来。 消瘦的男人抬眸看过来。 “嗯?” 池琛接过钱包,从里面抽出来五张毛爷爷递过去。 “你可以走了。” 那温柔男稍稍拧眉,还是点头接了,道句“谢谢”,然后拿钱走了。 小院内,又恢复了平静。 池琛看向黄泽修,询问道:“你回来时的速度……” “的确不快,想给你们多点时间相处……”黄泽修说完,池琛才把钱包隔空扔过去。 黄皮子接着了。 其实……就我和黄泽修吃,池琛在一边儿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我吃饱喝足后,再跟池琛回去下棋。 “输了,穿衣服。”开局前,池琛这般说道。我扫了一眼日头正浓,“大王,我没得罪你吧?” 池琛不理我,自顾自道:“走棋。” 我只好……走啊! 这一下午,我又裹成了粽子。 中途平局,池琛穿回了中山装,忒帅。 …… 晚间吃完饭,月亮很圆了,池琛说再深些夜救带我回家。 黄皮子不知道打哪儿偷来的皮影工具,支起来,摆弄的有模有样,还会唱戏。 这一天过得,甚是开心。真像是度假,尤其是看池琛这一身中山装,简直太美,大概是池琛一直穿白衬衫,此刻换了衣服,我很喜欢。 我倚在他肩上,他没推开,前头黄泽修咿咿呀呀的说唱着黄梅戏…… 但看这日子逍遥的,若是能什么都没有,没有蛊毒,没有傀儡,没有复制人,一直这么太平盛世,该多好。 终于入夜了。 黄泽修收了皮影去休息,四个飞僵整装待发。 池琛抱我一起跃上屋顶,四个飞僵从四面八方保护。 黄泽修又不见了,大概是在哪儿看不见的地方奔跑追着,也许是下水道…… 远远的我看见了我家,却是—— 拆迁了。 一片废墟中,什么都没了。 我站在不知时谁家的屋顶碎瓦上,思念和难过波涛骇浪般涌来,鼻子发酸。 “怎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拆了呢。” 说话间,眼眶红了,池琛没作声。 显然,他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要回去么。”池琛声音略沉,我摇头,“不,我想过去待一会儿。” 我从池琛怀中走出来,一步步走向我曾经的家,熟悉的街道上满是碎石和沙瓦。 没了,全没了。 握拳,指尖陷入肉里,疼,但心更疼。这是不是也代表,我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 我蹲在我家门口的位置,忍不住的想哭。好在他们没下来,我背对着他们,抬手揩去泪的时候,听得旁侧池琛淡淡道句,“哭是最无用。”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的,但他说的没错,哭没有用。 “我没哭,沙子眯眼了。”惯用的技俩说出来被池琛戳穿,“装。” 我咬住下唇没说话,却是见池琛抬起在我这侧得手来,张开单侧手臂得他,头扭到了一边儿去,大概是别扭,声音有些奇怪—— “靠过来,自己抱。” 我微微一怔,然后破涕为笑,却是眼泪更凶了,没犹豫得扑到他怀里,抱紧他。我眼泪打湿在他衣服上,他手臂落下,圈着我,温暖略烫得指尖,按在我得肩头…… 月光似乎也跟着柔和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紧急刹车声,连带着拖拽和呜呜的声音和狗吠声。 “汪汪汪!” 池琛皱了眉,我也哭的差不多了。 和他看向那边儿…… 第274章 和我一样的他(上) 打那边儿过来的车,灯光刺眼看不清楚,这里一片废墟,藏不了人,池琛抱我一跃,跳上高空,在空中操控改良绳索,立着。 过来的那车一个转弯,背对我们方向,停了。 灯光下,一群光膀子的背心纹身男,从车中,拖拽着一个消瘦的男人出来。男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条猎犬从车上下来。 犬吠声中,人群吆五喝六,地面上方才还冷冷清清,现在热闹极了。 被拽的消瘦男背影看着有几许面熟,但我一时间想不出在哪儿看过。四个飞僵不知道躲哪儿了,黄泽修也不见了。就我和池琛在高空中立着。 下头,左边儿的绿背心男道,“照我看,不如打死他!这他妈就是个无底洞,有点钱都给贴那个死老太婆了!” 右边儿的黑背心男接过去话茬。 “是啊,颜匪如,孝顺到底值几个钱?啊?你说说你现在弄成这样,是不是蠢啊。” 右边这个,显然厉害些,拍打着中间那叫做颜匪如男人的脸颊。 而颜匪如似乎被堵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匪如么。 我想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看来,颜匪如的父母在他名字上下了一番功夫。 扫一眼池琛,发现池琛眸含冷光。 我低眸瞧过去,那拍耳光的声音还在继续。在静谧得夜中“啪啪啪”的,尤为刺耳—— “颜匪如,那老不死的东西,真值得你这条命?” 那边儿,有个穿白背心的精瘦矮个子开口道—— “二哥,我有个主意,咱们不如把他那病奶奶一起打死!一起送上路,祖孙俩黄泉路上有个照应……” “放屁!”顿时黑衣背心男怒了,打嘴巴子好像是他的专长,一耳光子打在那男人脑门上。 我则在半空中,对着那叫颜匪如的男人背影,微微拧眉。 奶奶么。池琛眸中冷光越发的亮了…… “我可提醒你这呆蠢,少管闲事。老大要睡觉了……” 耳边,突然响起黄泽修的声音。我侧目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在池琛的背上,黄皮子的模样,一张半黄半白的脸,嘴巴一张一合的。 我没作声。但心里很认同他的话。 黄泽修说的没错。在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死去消失的人有很多很多,能救便救,不能的话,便心里道句“早死早投胎”罢了…… 现在这个社会,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 也许,这个叫做颜匪如的孝子,借了不该招惹得人的钱。看得出池琛打算走了,却是将才转身,听见远处又来了一辆车。 显然这辆车是高级跑车,那发动机的轰鸣声十分悦耳,刹车停下,下头一阵的尘土飞扬。池琛回眸,站住脚。 又不走了。 我也跟着看过去。 打车门处下来的男人,远远望去,虽然看不清楚脸,皮肤白皙还是看得出。且身形腰线掐的极好,头发梳整整齐齐。身着修剪极佳的黑西装,十分稳重的模样。 不过,这身打扮,从跑车里出来,有些怪异……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沉稳西装男的车出现时,几个吆喝得男人就已经不说话了,个个毕恭毕敬的站着,车门边儿,一溜儿的点头哈腰,“坤哥来了。” 被喊作坤哥的男人没说话,朝着颜匪如走。 我余光看池琛,发现池琛此刻,眼底少了些方才冷意。顺着池琛目光,我继续看着下面—— “松绑。” 下头,坤哥一声令下,颜匪如真被放开,他扑倒在地上,没抬头,虚弱的咳嗽着。 “咳咳……咳!” 颜匪如本始终背对我,现在跪下来更看不见脸了。 但听咳嗽声,我还是想起这家伙是谁。 这声音,白日里才听过。是那拾金不昧的小哥。 我没想到,竟会是他。 自己都穷成这样了,欠了一屁股的债,还跑来还钱包?方才黄泽修提醒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个推测。很有可能,这家伙是个局,引诱我入局的人。 但接下来的事,打消了我的疑虑。 下头,颜匪如那温柔到可以掐出水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折磨和殴打,此刻变的嘶哑。 “别……别动我奶奶,这,这些钱……都给你们……咳咳!”说罢,从口袋里拿出钱来,哆哆嗦嗦的递过去。颜匪如的声音虽嘶哑,却更动听,且楚楚可怜,叫人有些想要保护,即便我是个女人。尤其是,我脑中浮现出百日那苍白的温柔面孔,和消瘦的身材,微微拧了拧眉,即便他背对我我也能想象出他现在脸色惨白的样子。 “妈的!就这五百块钱你也敢说?” 那边儿,几个人又怒。我心说,这五百,还是中午池琛给的。下面儿,又一阵怒骂声和脚踹的闷哼声。那坤哥,没有说话。只是站着。 “来啊!先剁了他手指头!再剁了四肢!对!把旺财牵过来!当着他面儿给吃了!” 那边儿的猎狗汪汪的大叫。 显然迫不及待。 “不……不要……” 颜匪如还是怕死的,可坤哥不说话,几个人都已经抽出了匕首来…… “不……” 颜匪如不断的摇头,说实话,他这声音……有些奇怪。 即便我一个女人听起啦,也觉得这声音…… 像是床上的某种声音一样。 “够了,退下。” 突然开口的坤哥让几个背心男怔了怔,迅速道,“是,坤哥。” “让他抬头看我。” 那边儿,坤哥继续说。 地上的颜匪如一直被迫压着。 黑背心男,抓着他头发抬起来时,那瞬间,我看见了颜匪如的脸上满是惊恐。 而坤哥,在笑。 我离得很远看不见,但听的声音是笑语—— “不错,还认得我。” 坤哥说话声音有些古怪,像是老相识。 我拧起眉,有些不解。 地上的颜匪如却是身体突然僵硬,哆嗦,仿佛坤哥是勾魂使者般。 在颜匪如身体发抖的时候,我看见几个背心男在挤眉弄眼。 坤哥弯腰俯身,我看不见表情,但我琢磨着大概是两个人对视,而那后头,有人搬了凳子道—— “坤哥!坐!” 坤哥坐下,冷笑一声, “呵,颜匪如,你是看见我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颜匪如果真是认得这位坤哥,声音瞬间变作了哆嗦,“是,是你!”旁边儿有人点了雪茄,坤哥拿了过来, 他抽着雪茄,烟雾弥漫更看不见表情了。但烟雾弥漫中的声音,依旧沉稳,说的像是别人的事儿,“那一夜后,你叫我好找。” 闻言,颜匪如直接嘶哑嗓子喊道:“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我心下一惊,那一夜?为什么我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希望我想错了,但是…… 第275章 和我一样的他(下) 但是显然我没想错。 “哼,死?”坤哥俯身,轻易捏住颜匪如下巴,“我费尽心机把你弄成今天这副模样,死可不行。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还钱,要么……以后都是我的人。” 坤哥说完,颜匪如气的直哆嗦—— “你!这变态……我……我宁可死!” 我拧起眉,心下思量着,这位颜匪如和所谓坤哥有段什么过去,一夜情或者什么,现在男宠盛行,我也不意外。 池琛似乎不想看了,抱着我一跃就走了。 可是此刻我已经打消了疑虑。 既然这家伙不是演戏。 那么…… “不救他么。” 我看着池琛说道。 那坤哥虽然看起来虽然不简单,但是我仔细甄别过,那几个背心男我一个人都能对付的来,就是不知道坤哥厉不厉害。 “还是救你自己吧!自己蛊毒都没好干净……” 池琛没说话,黄泽修说道。 我冷声道,“黄泽修,我只是觉得,那家伙拾金不昧,自己欠了一屁股的钱,还回来送钱包,精神可嘉。” 说完,我又看向池琛。 “而且,我看他求死那样子,是怕极了叫坤哥的,也许那一夜,惨不忍睹……” 求死什么的,我又想到陆九重。 陆九重当初也是求死…… 奶奶和大善人都是我的心头刺。 偏生的赶巧,这家伙两样都中了。 这家伙,简直和我一样! “我想去救他,我自己去也行。”救完我就走,我不怕多几条人命,这几个背心男看起来手里也累计了不少人命。只是,我声音还没落,池琛已经毫不犹豫折回去。 这边儿下头,已经满是哄笑声。 “哈哈哈哈……” 坤哥施施然坐在椅子上,他膝盖分开,裆下,被迫压着的颜匪如。 显然他们是要颜匪如做什么…… 我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看得出他们要玩什么把戏。大概是想让颜匪如给坤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膝下的颜匪如浑身颤抖,“你们……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说话间,黄泽修已经一声口哨,“没错!报应来啦!” 离的近了,我算是看见了那坤哥,长得还算人五人六,但也不是多帅,还没有后头的飞僵帅。 怡然的表情在看见我们从天而降时,双眸瞪大,大概是想掏出枪来,却被池琛一脚踹飞。 池琛速度飞快,而四个飞僵出动,再有一个黄泽修,那几个背心男全部倒下时,池琛这边儿早已经将颜匪如拖起,一跃数米后,落在远处丢下了颜匪如。 颜匪如在地上呆呆的,显然没反应过来,他诧异的看着我们。 继而他愕然睁大一双纯良无辜的温柔水眸—— “是你们!”池琛冷冷道句:“指路,去你家。” 我心下一惊又一喜。 池琛大概是要连带他奶奶也带走! 俗话说得好!“斩草要除根”,但送佛也要送到西! 池琛思虑的,比我周全。 颜匪如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道句:“有些远,我们开……” 下一秒他一声惊呼,池琛一手抱着我一手提着他,对初魃来说……一跃数米高不是难事,池琛直接上了房顶,颜匪如已然惊呆。 我对此见怪不怪的,抱着池琛,那边儿颜匪如却是捂住眼睛。 “指方向。” 池琛命令着颜匪如,颜匪如显然怕极了,但还是环顾四周,然后他目光在西南方向处僵住—— “不,不……” 他连连说了两个“不”后,突然就在池琛手中昏了过去。 我看向他的方向,然后…… 看见了火光和黑烟。 难道说,我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池琛已经飞速的过去了…… 我们抵达颜匪如家的时候,这边儿,已经烧没了。 周围有汽油的痕迹。 显然,那所谓的坤哥早已经放了火…… 后头,黄泽修带着四个飞僵也落下,池琛把颜匪如丢在地上,颜匪如醒过来,他看着面前的废墟就要往里冲,被黄泽修拦住。 “你脑残啊。” 对别人,黄泽修也是没好气的。 “你放开!我奶奶在里面啊……” 颜匪如哭出来,黄泽修怒道:“妈的,那你和他一起去死好了?” “快去!我还得送你一程,要不要我把你丢进去?” 黄泽修说完,颜匪如突然跪下来。那一张温柔的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痛楚,他双手撑地,消瘦的肩膀耸动。 浓浓的悲伤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别难过,人死后往生极乐……”我被渲染的也很想哭。 今夜我的家也没有了,而我奶奶也走了。 “怎么能不难过,我没有父母,奶奶就是我的父母。我……我……” 颜匪如说话间,又倒下来。 大概是被那几个背心男折磨打过。 之前离得远看不见,现在近了些才发现他衣服上竟然从里面浸出血。 “又昏了,这身体不行啊。” 黄泽修蹲下来审视一番后说道,我拧眉道:“那几个背心男……” “打昏了,打死阎罗要记账的。” 黄泽修说完,我眉拧的越深。 倒便宜了那几个家伙。不过,他们放火烧死颜匪如奶奶,也会遭到报应的。就像是杨华,阎罗说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那地狱里,一笔笔清算吧! “现在怎么办?要把这家伙带走吗?”池琛不知道何时走过去,捏着颜匪如的手腕,在把脉。地上的颜匪如似乎又辗转醒了,他看着池琛握着的手,目光有些惊恐,却又什么都不敢说,池琛松了手站起来。 “抱回去。” “啊?” 黄泽修不解,我却是明白的很…… 池琛肯定是怕那些人醒了又找过来……但看池琛现在也对他打消疑虑,我心里很是安慰。还好,这家伙,不是骗子。 关于“抱回去”,自然吩咐的是黄泽修。 “为什么是我啊……” 在场的,没人理他。 黄泽修只好照办。 …… 我们又回到了郊区的小院里。 对于多出来的这个颜匪如,我和池琛都有些不适应,首先,家里就一张床,这厮太弱,不可能丢地上,会着凉。他现在又昏过去了,身体虚,加悲伤过度。可我也不能睡地上,我大姨妈还没过去呐…… 第276章 寒霜制敌之术 眼瞅着不知如何是好,这厢儿池琛对黄泽修道句“把他送去江家”后,就毫不犹豫把颜匪如提起来扔给了黄泽修。 “靠!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跑腿!”黄泽修一把抱住颜匪如,大声提意见道。这厮一连两三次的说我呆蠢,这会儿我也以牙还牙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四条腿?” “你!”黄泽修看我,似乎想和我吵似得,那边儿池琛不耐打断黄泽修的话,“滚。”这也算是让我占了上风,黄泽修只得抱了颜匪如出去。 早在江户川去江南时,我就知道了,江家是一处荒宅,因为无人购买,所以一直空着。那里的确安全。 四个飞僵又去了四角守着,池琛嫌弃的看我,让我滚去洗澡。 我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床单已经换了新的。 哟,池琛换的…… 我有些惊喜,但也没说,那边儿池琛早在床上。我爬上去,早知道没有本体他不会碰我,啥也没做,就关灯睡觉。 可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这一夜,哭也哭了,该救的人也救了。池琛是为我而救颜匪如,我心里很清楚,倚在他臂弯中,我嘴角上翘,喊他。 “池大王。” 耳旁,他纹丝未动,声音淡淡。 “说。” 我蹭蹭他臂弯道,“谢谢。” 池琛没作声。我贪婪的嗅着他身上味道,深吸口气时听他道:“睡觉。” 我“嗯”了一声后,犹豫着还是问道:“大王,你能不能和我说说,陆九重那边儿,是因为有楚门帮忙,所以你才不着急出手……” 我心里还是记挂着的,怎能忘记呢?那可是大善人。池琛还是方才的声音淡淡,“睡觉。”看来他是不打算说了,我心中明白,便不再说了。想到池琛醒来后,我们就能去秦始皇陵了,那相似物质若能找到就好了。 郑霄龙探测的,应该不会出错,说起来,郑霄龙有段时间没找我了,我心里有些不安。罢了,明天问问黄泽修吧…… 闭目睡了。但也不知道池琛是不是故意为之。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池琛该睡了。 所以,我起来的时候,池琛还在睡,怕是要睡到明天下午了。我下了床去洗漱,发现外头黄泽修不知道去了哪儿,四个飞僵也没看见。周围安静的,有些诡异……我拧了拧眉,这边儿本来就安静,简单洗漱出来后,还是静谧中,突然传来嘈杂的叫骂声。 继而,脚步声凌乱后,“嘭”的一声,我家大门被颜匪如给撞开。 “先生救我!”颜匪如已经受伤,肩膀汩汩的流着血。 外头,一行人骂骂咧咧的追到门口。 是昨夜才见过的那一伙儿坤哥手下。坤哥并不在内,几个人拿着猎枪,不算低级但也绝对不高级的那种,我也……刚巧能躲得开的那种。 “是你。” 黑背心认得我。昨夜我们从天而降,显然给他们留下了阴影,黑洞洞的枪口,本指着地上的颜匪如,现在齐齐指向我,眸子警惕的看着院子四角。 “你的同伙呢。”黑背心警惕无比。 “都出去了。”我“如实”说完,静静站着。 脚下颜匪如咬牙站起来,“先生……对不起我……” “别说话。” 我打断他,那边儿黑背心冷笑:“看来,颜匪如你是喜欢这个小白脸,想让坤哥伤心了。”说完,隔着黑枪,狞笑:“不过,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速度再快,快不过子弹。你!跟我走吧,昨夜的账也清算一下!” 大概是见我不动,黑背心以为我怕了。 说话间,抬起手一挥。 “把他们都抓起来。” 我纹丝不动站着,任由那几个人朝我四边儿走,个个手里抄着枪。 我在等,等他们放下枪来抓我的瞬间。 制敌有很多种方法,但最好的方法是一招制敌。如果不能够一招制敌,给敌人反扑的机会,当敌人一次不成功时,就会有警惕心,而再想动手,就难如登天了。 几个人围过来的时候,大概看我不动,在我半米外,纷纷放下枪,那瞬间,我手迅速的握住一人枪口,身子借力旋转,以手中那人的胳膊为轴心,将四方的包抄者踹倒,那边儿黑背心想要拔出枪,但我比他更快的上了膛,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脚下—— “嘭!嘭!嘭!嘭!” 四枪,将黑背心的脚下愣是打出四个孔。 当日在郑家,每每想起在扬州万蛇王的百变蛇冢边儿上,自己不会枪,就觉得丢脸。所以,专程的练了枪法。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那边儿黄泽修也领着四个飞僵回来了。看见院内这一幕,惊呆。 “天,这是你干的?”黄泽修睁大一双璃眸看我,白耳朵竖的尖尖的。更尴尬的是他尾巴没收起来,正甩着…… “妖……妖怪啊!” 那边儿黑背心一声呜呼,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他吓得尿了裤子,一股子的屎尿味传出来,恶臭。 没威胁了,黄泽修拧眉过来,“刚才来了个两个黑影子,速度太快,不知道什么鬼东西,还丢了个死亡之虫下来,害我们追打了半天……结果自己消失了,估计又是镜像复制!” 黄泽修说完,又丢出来横幅。 “还有这个,说第三次警告。”黄泽修说话间,后头飞僵递上来一个白底红字的横幅,见状,我拧了拧眉。 如果说,傀儡是伊藤静奈。 那么复制人,显然是另一波势力。 但想起池琛那天的语气淡淡,大概不是问题。 “不用管了,池琛说不必放在心上。”我说完后,黄泽修道:“那我烧了?” “不,等他醒来给他看过再烧吧。” 我说话间,忘记了地上还有个颜匪如,他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温柔的声音有些惶恐,还依然嘶哑。话中带着害怕,但嫌少有人能将害怕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这个人太温柔了,说话的声音都酥到骨子里,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却也是这样的人,竟然下一秒咬牙道:“不管你们是人还是妖!我都跟定你们了!” 第277章 黄皮子受伤了 颜匪如这话说完,黄泽修笑了,重复颜匪如的话,笑的十分不屑,“跟着我们?” “呵。” 笑的不屑又轻佻。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池琛久了的,哪个不沾点池琛脾气。黄泽修这般不屑的笑,像极了池琛,挑眉也像。 “你跟着我们当拖油瓶吗?” 毒言毒语,毫不吝啬。 颜匪如语塞。 “我……我……” 我看颜匪如也是什么都不能做,救他不过一念之间。但他说跟我们,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他奶奶死去,他无依无靠,当日若非池琛回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结果最后的最后,我还是走了,让苏小白带去了郑家,演了三个月的戏……但池琛说过,他身边不需要废物,我们也不缺人手。那厢儿黄泽修冷哼,“你什么你?”颜匪如脸颊急得绯红,那病态红,惹人怜。 我拧眉看黄泽修。 约是错觉,我感觉黄泽修对颜匪如有敌意,敌意从何而来我且还不知。 从前,池琛不在,各路妖孽登场。此刻只有黄泽修。这厮神态高傲至极,我道:“行了,别为难他了,有斗嘴功夫,不如想个办法,把他送到安全地方。” 我说完后,拧眉,颜匪如是安全了,我这院子可能保不住了。依照这院子里几个人的秉性,我估计,到时我们走了,他们肯定把这里砸了、烧了。 说实话,我很舍不得这里,这里有太多我和池琛的记忆。第一次在月下,隔了一步之遥,他出现在我身后。第一次在这里,写下矫情血书,决定离开他远走。第一次在这里,他月下备萝卜,给我醉酒后表白…… 还有太多,来不及细数,也包括昨日下棋。那边儿颜匪如颇有些痛苦的捏着拳,“是,我是没用,把你们连累了。” 低眸间,那长睫毛低垂,嘴角肿着,苍白的面,肿起的红唇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他吃力的扶着胳膊坐起来。他另侧胳膊处伤了,可能是被枪打的,手捂着。骨节分明的白指缝里流下鲜红的血。 那边儿黄泽修冷声斥道:“知道你还跑过来!” “我现在就走。”他似乎憋着一口气,挣扎站起来,却又倒下去,“啊嗯。”一声低弱的呼,被牙关紧紧锁住。温柔如水眸,无力扫过他周围倒下的人,然后有摇头,“罢了,这些人醒来时,势必会把先生你这里一把火烧干净,我在这儿等他们醒,跟他们走。”说罢抬眸看我,水眸清澈,嘴角含笑。 “先生,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们。” 黄泽修没作声,只别开脸。 “不需要报答,你爱哪儿哪儿去,还不把他们丢出去!”黄泽修指挥飞僵,身上不知何时又换了粉白的袍子。 “够了。”我环顾四周倒下的人走过去。 “你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他们既然知道,丢出去也必然不会放过这里。”我话没说完,却是被黄泽修打断,“老大不在,我说了算!” 黄泽修说完,蹭然一跃就跳起来,把那几个人一拎,就跳起消失在墙头外…… 地上就剩下颜匪如。这个和我境遇一般的男子。 “先起来吧。” 池琛都说没问题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 “别碰我。你还是让我走吧。”颜匪如说着咬牙起来,晃了两下,倒退好几步才站住,在远处看我,水眸中满是决绝:“我看得出你们不是一般人,我是不配和你们在一起。这不是自嘲也不是嘲讽你们,这是事实。放心吧,天大地大,总有我颜匪如的容身之所。谢谢你救我两次,他日若还能相遇,我定报答。” 颜匪如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瘸一拐,踉踉跄跄。我拧眉目送他出门,没去追。 这几个追他的都已经被黄泽修带走,我估计他能走很远,希望他以后不要被抓到吧…… 院内四个飞僵还在,又分立四方。 我回去洗了手换了衣服,去看池琛。池琛这会儿睡得安稳,全然没有素日里冷漠。 魃之容倾城,睡着时的毫无防备和安详神态叫人看了就心里很是舒适。 抬手抚上他脸颊,诸多回忆,浮上心头。 几次三番的抬起巴掌,却没舍得打下去…… 然后……翻了身打他屁股。 我也报仇啊。上次洞穴里,拍了我一路屁股,可欢腾。 这会儿的他安静什么反应都没,我打了好一会儿,玩累了,出去到厨房找了剩饭菜,将就着吃了…… 可黄泽修一直没回来…… 我也不管他,他消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却是半夜时,我听见他回来了。 压低的咳嗽声响起,可不是黄泽修的。 “咳咳……” “嘶……” 黄泽修似乎受伤了,我猛然掀了被子下去。 “别过来!” 黑暗中,传来黄泽修的声音,带着压抑和痛楚。 “你怎么了。”我手放在灯开关时,听他一声惊呼,“别开灯!”可他说晚了,空气中一声“嘭”的雾气中,我看见一只身上戳着俩弹孔的黄皮子。 真是黄皮子。要不是他开口说话声音没变,我可能以为是别的黄鼠狼。 因为,完全没有白毛了,只有耳朵尖的白毛还在…… “算了……开就开吧。” 地上的黄皮子开口,气若游丝的道:“你能帮我取出来么?” “取子弹没问题的。”我说罢,迅速去找医药箱,回来时,地上的黄泽修还一动不动,看那浑体赤黄,我道:“你跑哪儿去了?你……你的白毛呢?” 地上黄泽修声音有些逞强。 “花不溜湫的,难看!我就变了个颜色!” 黄泽修明显在撒谎。黄皮子修炼,以白为等级。我想,黄泽修现在的修为怕是散去的差不多了,我没戳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他既然受了伤我只管取出子弹就是,他爱说便说,不爱说,我便不问。 “好吧,这也挺好看的。”不仅不戳破,还得安慰着。吵架归吵架,却也是队友。 我将黄泽修轻巧托起来。 在他龇牙咧嘴中。轻放在桌上,看着那肚皮上的伤口拧了拧眉—— “这得剃毛。” 那边儿,黄泽修黑眼睛一闭,催催道:“赶紧!” 第278章 不她不是我的 我没犹豫得拿了剃刀来,手下黄皮子一声不吭得任由我将他从肚皮到背部的两颗子弹处毛儿全部剔光。 黄毛剔除之后,背上有块光秃秃的,很丑。 但从两颗子弹得结合处看,我估摸着是逃跑时被打中,一个在侧腰腹部,一个在背部、推测应该是从枪林弹雨中出来,中弹时,他迅速变成了黄皮子,所以子弹并不深,且弹道朝皮肉上走,这子弹埋在皮肉里,没伤到筋骨,倒是万幸。 我嘴上啐了句“大半夜去得罪什么厉害得人了,真也是不要命了”,黄泽修不耐烦的学着池琛道:“哪儿那么多话!少问!” 我被呛的眯眸,但手下还是小心翼翼得拿刀切开他背上的粉色皮肉,“你在我刀下还敢嘴犟?” 嘴上不饶人,手却迅速挑出子弹,黄皮子显然精力放在了斗嘴上,“怕什么!反正你不敢弄死我!” 说罢,“铛铛”得两声,子弹都出来了。 “好了。不逗你了。” 我声音放柔了些,倒不是我想“拿下”他,而是,这是策略。 转移注意力可以让他不要那么疼,当年一行人没钱时,都是这么做的。且麻药伤身,能不用便不用。 “缝针了,别乱动。” 说也奇了,我声音一柔他反而不说话了,小眉头皱了皱,乖乖的没动,睁得其大无比的黑色双眸定定的看着前方…… 再次消毒。缝针,然后涂云南白药,包好伤口后,我松了口气。抬眸却发现黄泽修已经睡过去了……是睡还昏?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看上次黄泽修被我玩的可比现在严重多了,也没睡,估摸着是昏了。 我目光落在他耳朵尖儿上,不知何时,他耳朵也变作黄了。 是修为散尽了吗? 我不知道。 但我赶紧试试他的呼吸,呼吸平稳,没死。我心里有些紧张,这家伙除了第一次放臭屁外,什么时候也没得罪过我,且他一直暗中保护我,又是池琛得力助手,我也把他当作了朋友。万一他有个好歹,我心里也会难受。 桌上凉,刚取了子弹这厮的小身体有些冰冷。 我把他抱起来,放在以前备给流浪猫的猫窝里,又把电热毯拿进去,在柔软的被子里小黄皮子下意识的缩成一团,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也许,睡着的人儿啊,才最是可爱。 动物也一样。 我开了电热毯,给他盖好被子后,想走,又怕他挂了。 现在这家伙,如果真的毫无修为,很可能会出事。 算了…… 我目光落在床上沉睡的池琛,想到白日里因为颜匪如得罪的那伙人,万一他们半夜来了…… 左右权衡下,看向外头—— 虽说有四个飞僵守院,但我还是得醒着。就在这里守着他们吧! 我打定主意后搬了小板凳在猫窝旁边儿。 这厢儿猫窝里,黄泽修蜷成一团睡着,小花被子微微起伏。 那厢儿床上,池琛亦睡得安稳。 只是这安稳啊,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秦始皇陵……也不知道是什么样。 我想到我那个关于秦始皇陵的梦,梦里的秦始皇陵我琢磨着跟真的应该差不了多少,按照《史记》中所写,的确该是我梦见的那样…… 胡思乱想中,顺便看看小黄皮子怎么样,这伸手一摸不了得,这家伙发烧了! 果然修为没了吗! 已经时至下半夜,医院早关门了。还好我这里常年备着各种药剂,拿来退烧药给他注射后,看他迷迷糊糊的皱着小眉头,黑黑的小鼻头有些干,我又取了湿棉球一点点给他润着,却是看他小嘴巴嘟囔着什么,也没听清,隐约听得,“那是老子的……” 这小嘴说胡话时,和白日里的欠揍或高傲完全不同。 “是是是,是你的,都是你的。” 我给他说着,睡梦中的人,听得见,本想叫他听了安稳睡去,谁知,下一秒那小爪子蹬了两下。小黄脑袋连连摇—— “不……不是我的……” “嗯?又不是了?” 我拧眉看着他,“好好好,那就不是……” 我说完后,他不说了。 大概是药效发作了,他烧退了,睡了。 这一夜也算是忙活到快天亮,我时刻仔细观察着他体温,但是……不知怎么了,睡着了。早上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床上……旁边儿池琛还在睡。外头,太阳正中午,我腾然坐起来,心道句“不妙”,也不知道黄泽修怎么样了! 这过去一看,却是发现猫窝里已经没了。 “黄泽修!”我跑出去,外头也没看见。 都说动物受了伤一般都是藏起来偷偷躲着舔舐,可黄泽修体温极不稳定,这家伙要是受了伤起来跑了……也不是不可能!可是—— 唉,我在门口叹口气。 算了,该做的我都做了。转身去洗漱,打算吃饱喝足再去准备下午要去秦始皇陵的东西。 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吃,边吃边开了收音机听,老式收音机,只能听得本地电台,却是正在吃面条的手一顿,猛然放下了手里筷子,冲了出去! “黄泽修!我知道你在附近!你给我滚出来!” 四个飞僵在院子四角,对我的抓狂没有任何反应。 此刻,我恨不得扒了那家伙的皮! 他疯了吗! 昨夜竟然…… 去把坤哥那伙人全杀了! “黄泽修!你给我滚出来!” 我大声喊着,反正郊区也没人。池琛也还有两个小时才能醒,脑中还回放着方才的收音机里的声音—— “坤氏集团被一夜血洗,现场留下疑似动物脚印……警方正在调查中……” 我站在院子里拧眉。 怪不得,怪不得他修为尽失! 走正道的妖儿,杀人定是要损道行! 这类似与强改天命! “别喊了。” 远处传来黄泽修慵懒的声音,它在树上晃着它引以为豪的大尾巴,再也不是白色是黄色,真真又成了“黄”泽修。 我走到树下看他的黄色尾巴,很想一把把他拽下来,但想到他的伤口,又没有。 “黄泽修,你……” 我话没说完被他给打断。 “我什么我。” 树上的树叶把他完全遮挡,但它现在只能是黄皮子的形态,这棵树承受不住人。 茂密的树叶中,传来它依旧高傲的声音—— “别多想,老子不是为你,老子就是喜欢这棵歪脖树。这是我的地盘,我不可能让人来破坏,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第279章 疼得我一哆嗦 我在树下怔住,不是我多想,而是我觉得黄泽修话有所指,歪脖树,不会是我吧? 我记得,有句话说一个人死心眼爱上另一个人,是吊死在歪脖树上什么的。树上黄泽修说完,自顾自收起尾巴,整个身体都没入了树叶中,看不见了。。树叶中传来它傲慢如旧的声音“何况,就算我现在不做这件事,老大醒来也会让我这么做。这院子是你的回忆,老大不可能让它毁掉。” 他说的有理有据,我没作声。他却不耐烦了,催催我道:“你吃你的饭去,我要睡觉了,快走快走!” 我在树下拧眉,看着树叶。 明明已经很小心翼翼避开和黄泽修的接触。 可还是…… 想到池琛那时说,当一个人在你面前开始装模作样的时候,这个人对你已经有感觉了。池琛啊,眼睛多毒,一看一个准。 先是陆九重,然后是千面,现在是黄泽修。 也许……开始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吧。 所以才那么自信。 我走回去了,佯装不知黄泽修的心。 厨房里,收音机还在放,主持人在说着现场录像中捕捉到一个穿粉白色怪异袍子的男人,还带着兔耳朵和长尾巴,极可能是变态异装杀人狂。我听得心烦,抬手关了。 吃饱喝足洗碗后,我去准备要去秦始皇陵的东西。 只心是乱的,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接受这份沉重的感情。想起黄泽半夜睡觉发烧迷糊时,没说完的话,我猜,他是在说—— “我不是他的,我是池琛的。” 他曾说过,我是池琛的女人。 我在盘绳子的结扣。 盘的很乱,又拆了重新盘,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盘好了,后头传来池琛慵懒好听的声音。 “过来。”我一怔,竟过去了两小时。 真快…… 但也许更久。 池琛来了,我都没发觉。 我乖乖起身去找他,转身看池琛叼烟,白衬衫被阳光照的亮闪闪,他斜倚门扉,在门口微扬下巴看我,媚眸轻扬间,眸光是一片漆黑不见底。 我走到他面前时,他突然俯身,吻上来,一只手擒烟搁置在身侧,另只手拖着我下巴,教我与他吻着。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镀着一层金光, 上次,在这门扉处,池琛把我按在门上亲吻之事我还清楚的记得,不过…… 余光瞥见那边儿的一抹赤黄。 心,突然很疼。 池琛是故意的。 这个吻,突然不再那么香甜可口。 面前池琛长黑的睫羽微垂,那般飞扬媚眸,一眼便教人深陷,再也移不开目光,只能沦陷。 一个心跳加速到要窒息的深长烟吻后,他放开我。 唇分开,连着银丝,他唇上是我的口水,艳桃色薄唇在阳光下闪着水润光泽, “你不高兴。” 说话间,声音沉稳如旧。 我是不高兴。 我的一切反应,甚至我的心理想法,他都掐的极准,他这话,不是安慰我,是确定我不高兴,通知我一声,他知道我不高兴罢了。 低眸,不想对上那摄魂的眸光。 却被他挑起下巴。 “说话。” 四目相对,看那深沉的依旧不见底的眸,我目光无处躲藏,淡淡开口,却是道句—— “不敢。” 说完,我低眸。 这话说得可有技巧。 是不敢,不是不想,也不是不高兴。 给谁能高兴? 和我接吻给黄皮子看,去伤了别人的心,这事儿,如何高兴的起来。 下一秒,身子一轻和他掉换了个位置。 人被他直接抵在门上,“那再来。” 他说罢,直接丢了烟去。 手拖住我后脑,水润的唇柔软的仿若棉花糖一样,可是再来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心。 此刻我只想推开他,可我又做不到。只能淡淡的回应他,那厢儿,池琛松了手,面色难看。我知道,黄泽修喜欢谁跟池琛没关系,池琛那时候睡着了,黄泽修自己去做的事儿,我也不能赖给池琛。 但我就是…… 心里不舒服! 并非我喜欢黄泽修,只是觉得池琛明知道黄泽修这样,还是故意为之…… 不知道怎么了,我现在变得容易心软了。 “池琛,我……” 我开口,被他打断。 “滚去收拾东西。” 池琛冷冷说完,踩着烟头转身走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我拧眉,咬住下唇,又松开,拧眉…… 看他走远后,转过身。 罢了…… 继续收拾就继续收拾。 池琛没做错,是我错了。我只是不想利用人,说不上是利用……毕竟谁也没让黄泽修去,我也没和黄泽修怎样。 却……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感觉有些面目全非了。 在我低沉的时候,旁边儿一股香风划过,伴随着池琛的钢铁般坚硬的长臂直接把我抱怀里。 看我惊呆的目光,池琛黑眸中闪光。 “蠢。”他只说了一个字,在我唇上轻轻啄一下,就松开我,自觉的坐了我的椅子,对我道句:“坐上来。” 坐上去?我拧眉看他,他则扯我手过去,让我坐他腿上。 “继续做你的事。” 如此吩咐完了,他自顾自的点烟,抽上了。 我坐在池琛腿上,呆了两秒,然后心开始暖。 这王八…… 真叫我哭笑不得。 但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 “真丑。” 我再拿起绳子盘时,听他在后头讽刺,但我心里是乐的,“嗯,丑。”应和着他,他不作声了。 有时候哄池琛很简单,你只要……听话就好。 很快,我就把绳子潘浩了。 将盘的绳丢包里后,桌上剩下的都是小件。 这次拿了水下的防护眼镜。 我估摸着等到了秦始皇陵,我就能能在水下游了…… 在我一样样东西往包里放时,池琛就在后头干扰,挑出去几样可有可无的,嫌弃的说“这些是累赘。”我嘴上应着“好好好累赘”,手上没停,继续收拾其余的。都收拾好的时候,拉上拉链时,突然池琛把包拿一边儿,掰过我脑袋就凑过来,吻上来了。 这次没看见黄皮子。 看我睁眼,池琛抬手把我眼睛蒙上,惩罚似得咬了我一口,疼得我一哆嗦…… 第280章 回去秦始皇陵 其实仔细琢磨着,池琛也是蛮不容易的。 要给我铺路,要给我找蛊,还有别的我所不知道的事儿。 比如那死亡之虫,比如池琛招惹了谁,一次次给他警告……但就这么一大忙人儿还得安抚着我。 我上辈子是烧了多少高香,池琛又有多罪孽深重! 我不知池琛从前对伊藤风卿怎样。但现在,我心感受得到,池琛对我真是极为在乎的。我紧紧搂着池琛,这次极尽热烈的回应他,双腿盘索在他腰上,他身上的味儿真是极甜的,恨不得吃了。 不过,这家伙又将我搞得不上不下、情迷意乱、呼吸凌乱时,某人满意离去,显然故意为之,就专程叫人心里记挂着。 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关于欲擒故纵,池琛拿捏得极好,每次都只给七分,教我凌乱,而他淡然。 是较量?不然,其实今儿我怎么觉得,也许池琛是在凌乱前,撒手而已? 四目相对,妖孽媚眸叫人依旧舍不得移开视线。 好歹经过两次的chun,,药教训,我也学会了压抑。 深呼吸,气功内循,硬是压下去了心里因为吻产生的悸动。调整完毕,看池琛对我反应,似乎颇为满意。 继而我目光扫到那边儿地上的白横幅,将横幅的事儿给说了。池琛好似是早知道了,只微微颔首,拍拍我屁股道:“走了。” 我看他那晶亮亮跟抹了蜜的艳唇,忍不住凑上去,又想亲一口,被他完美躲开,顺便把我推过去,自己走出去了。 瞧瞧吧,又来了,这王八精。 我心里骂了句王八后,又舔舔唇。 也好,偷不着,下次还惦记着…… 我麻溜的拿包跟他出去。 外头艳阳天,阳光极好,照的身上暖洋洋。池琛又点了烟,一股子的淡淡香烟味迎着微风袭来,又有谁知道,咱们马上去那生死莫测的秦始皇陵中? 包放后备箱里,目光扫过旁侧的破皮卡。 上次开它还是去湘西。 遇到了池琛…… 目光微柔,那边儿,池琛已经上车关了车门。 “嘭”的一声拉我回神。 我也赶紧走过去,看池琛擒着烟的手在窗外轻巧的一勾,那边儿四个飞僵就过来了,全部上车,一起上车的,还有个奔跑的黄皮子。 黄皮子背上的白色的纱布贴着,说实话……有点丑。 “看什么看,你们这四个不会说话的扑街,没见过啊!” 黄泽修对四个飞僵吼完,四个飞僵纷纷别开脸。 我算算时间,这家伙,该换药了。 在池琛准备倒车时,我道句:“停!” 飞快的跑回屋子里,去拿药。回来时,池琛扫我手里的盒子一眼,没作声。那边儿黄泽修也突然安静下来,他还是黄皮子的形态,看我时候,两只眼睛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语气却是不悦的:“别把人类的东西给我,等到桃之夭夭那儿,拿个血灵芝就好了。” 黄泽修说完,我拧眉,看向池琛,池琛倒车,开走了。 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么。 也好。 “嗯,知道了。”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黄泽修别开脸,他爬到了一个飞僵怀里寻个舒服的姿势,把屁股对着我这边儿,睡了去。 车出发了。就回去了呐。郭林赵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其实早在郑家的时候,我就时刻观察郭林赵冷的状况,医生说他们受伤严重,估计得一个星期才能好转,但只是好转。所以,郭林赵冷现在还在昏迷,毒素今儿该清除完了。 我没打电话,打算到了再说,却是电话自己响起来了。 郑霄龙打来的。 前几日才救了肉肉,郑霄龙打来八成是道谢,电话接了,不由得想起了我另一个爷爷,徐祖尧。一开口,鼻子就有些酸。 “爷爷。” 这忍不住的哽咽开口,把郑霄龙吓一跳。 “怎么了?沉醉。” “想你了。”我说完后,那边儿电话里沉默三分,“嗯,爷爷最近忙……特等局……” “没事的爷爷,我都懂。” 那特等局是比机密局还高级的地方,机密局已经足够让我惊讶,莫说是特等局了。 “嗯,乖,秦始皇陵那边儿准备什么时候去?” 郑霄龙说完我如实道:“这就去了。” 那边儿郑霄龙似乎有电话,我隔着电话听见了铃声,果不其然他道句“一切小心,爷爷先忙了,抽空再给你打”就说匆忙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有些难受。 好想徐祖尧…… 他如果真是无辜的,那我真该千刀万剐。 而不是在这里逍遥自在,只是这世道,哪还有什么逍遥自在啊,都是摆在外头让人看,心里疾苦只有自己明白。车上了高速,导航直奔着秦始皇陵……大概是知道我心情不好,池琛的手越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指腹微微在我的手背上扫了一扫,我深吸口气,再度压下去这股浓浓的思念和自责,若是爷爷在,也定然不希望我难过。 这本就是伊藤静奈的计谋,都是伊藤静奈…… 可是,要杀伊藤静奈显然不容易,她都已经是游僵了。 也不知道躲哪儿疗伤去了。 中途,四个飞僵下车了,今儿十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他们大约是要去狗脑壳穴里头吸收日月精华。 再升升级什么的…… 骊山后。 美丽艳阳天下,连带着盗洞都看的顺眼起来。 来之前,我们在病房外看了一下郭林赵冷,面色已经不再发黑,只是腿部还需要痊愈的时间。 猫儿苏羽跟着。 黄泽修爬在池琛的肩膀上,池琛也没抖落他。柳树盗洞下,没看池琛做什么,盗洞里就钻出来了桃之夭夭。 除了郭林赵冷,人都齐了。 余光瞥见猫儿,想起千面来找她,却是没看见千面在哪……我也没询问。 桃之夭夭看黄泽修这模样十分不厚道的笑起来:“哟~这不是黄大仙吗~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修为成黄小仙了!” 那边儿一只笑的更开怀,“说错了,是黄小小小仙,你现在修为还不到二十年吧……” 第281章 秦皇陵金大雁 黄泽修显然很不爽,但在他开口前,池琛先道:“血灵芝给他。”继而桃之夭夭本笑的花枝乱颤得脸,迅速收了笑,各自拿出来,一个声音乖巧。“只剩下两个啦。”那边儿那个声音温柔:“我也只有一个啦。” 池琛不语,只伸出手,我看桃之夭夭递上来。 池琛手上迅速摞了厚厚一叠血灵芝,他看都没看黄泽修,就把血灵芝丢在地上, 黄泽修一溜跑下去,开吃! 看那小爪子抱着血灵芝开吃的小模样,我心里稍稍放心了。早就换好了紧身衣的池琛边儿上抽着烟。 桃之夭夭又嘀咕着,“估计能变成黄小仙……” 黄泽修没说话,只闷头吃着。余光看向猫儿,这位传说中的千面良人——她不知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目光不知看向何处。猫儿向来不喜怒于色。 而那边儿苏羽心神不宁,大约是担心赵冷。这厢儿三个血灵芝下肚,黄泽修身体终于有了变化。先是毛从伤口长出来。 接着脑袋上的毛儿又变作了白色,耳朵儿尖儿和四爪亦变回来。 我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受。 这不就是我当初看见他的模样么。 他这是兜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去了…… 好在他的毛儿长出来了,伤口也好了,我看它撒开四个小蹄子往前跑,跑了几步,“嘭”的一声,又变作黄皮子。 还是粉白袍,染着血,和我推断的一样,是腰腹部以及背部处受伤。弹孔周围,一片儿血红,看那模样很是狼狈。 尤其那白毛爪的手和白毛爪的脚…… 叫我心里很不舒服。 倘若不是杀了那么多人他早就修炼成人形了。 还好,那张俊美的人形脸和雪发还在。 雪白得爪踩在地上,沾了雨后的泥土,看起来有些脏。雪发中的俩白耳朵习惯性的抖抖,道句:“多谢老大。”池琛没作声,旁边儿桃之夭夭又笑,笑着去玩他耳朵和爪子,“呀!还是毛爪呀!真可爱!来给姐姐捏捏!” 想当初得人形黄泽修就不是她俩对手,现在更不是。 那边儿黄泽修在跑。 边跑边嚎—— “草,这世上……比遇见一个泼妇更倒霉的事儿绝对是遇见两个泼妇!” 他说着,躲开了桃之夭夭的抓捕。 他真真是恢复了。 跑的忒欢。这边儿池琛抽完烟,朝盗洞走,“走了。” 那边儿三个玩归玩,闹归闹,在池琛一声令下还是乖乖来了。八月和九重被抓,郭林赵冷休息,一下少了那么多人,就只有猫儿苏羽黄皮子和狐狸在,我们进盗洞,池琛打头阵,我在池琛后头,我后头是桃之夭夭,桃之夭夭中间夹着猫儿苏羽,也不知道是桃之还是夭夭的后头才是黄泽修…… 前头,池琛屁股让我饱了一路眼福。 …… 一行人,出了盗洞,跳下来,站在高台之上。高台之下依旧是滔滔黄水。 其实,我私下琢磨,池琛或许是想找到了相似之物再去找八月九重。 按道理,小十已经快七个月。 按照八月所说,孩子早产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不能救孩子,我想,我们去了也没用。 高台之上,池琛黑衣黑裤看起来极为冷酷。 他手中拿着一方检测仪,仪器表上是经纬度的显示,一串绿色数字和红点紧密排着。 我对经纬度还算了解。 看上显示的“34,22,55,n”我就知道了,池琛在看相似物质在哪儿。我估摸着仪表上得红点就是秦始皇陵的中心,也是封土堆之下的相似物质,还有段距离。 “下水。” 池琛漠然收了仪表戴眼镜,一跃跳了下去…… 我也紧随其后。 这次我自己游。 水下除了被泡的还剩下一点点的兵马俑外,什么都没看见。 我们还是刚才的顺序,池琛在前,我第二……黄泽修断后。 我们跟着池琛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扇圆门,圆门破旧,往后拉得那种。池琛拉开门时引起一阵水流波动,想来就是上次我闭眼时感受到的水流波动了。 圆门里,水依旧浑浊,可见度越发低了。 当初被池琛抱着不觉得,这会儿有些看不见池琛了,正心里有些慌得时候,手被池琛抓着,抱住往上游。 池琛身上暖得很。后头,其余人应该不会有问题,这里只有一条道。 一路再游,朝上而去。 我数了数,这次用的时间与上次一般多。 再度到了井里越往上水越是清,破水而出,拿了眼镜洗脸,没敢呼吸。那边儿,池琛又拿出仪表,仪表上还闪着红灯。 红灯处就是相似物质了…… 看得见,我们又近了些。上次遇到阴兵过路,不得不回去。这次天气大晴,旁边儿,桃之夭夭和黄皮子纷纷踩着光滑的井壁上去了,她们是动物我和池琛不行。 我被池琛抱着上去,猫儿苏羽断后跟上来。 这次匕首不需要用了,有上次留下的痕迹,池琛手直接扣着上次插的缝隙就上去了。只是,我被池琛抱着,看井壁对面儿的缝隙,不由得想起陆九重,上次陆九重就这么抱着八月上去。 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了……深吸口气,暂时压下去,专心寻找蛊毒吧。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是赶紧解决了自己问题,再去救别人!我们出了井,踩上之前的青石板,那边儿的门还关着。 上次该观察的已经观察过了,只不过,这后头是中羡门和外羡门,前头,我真不知是否有内羡门。 如果有,怕是我们要费一番功夫开门…… 大家身上都滴着水,一滴滴得往下流。 环顾周围,一黄两狐,猫儿苏羽,其实,倒斗五到七个人足够。 人多反而不安全。 我们在池琛带领下,踩着青石板往里走。 探照灯下,皆是石壁。谁都没说话,仔细听着机关。虽然有池琛带路,但该警惕得还是警惕着。 这会儿,马虎不得。 走了约莫四百步后,池琛停下,“再往前,有凫雁出,凫雁口有毒箭,各自小心避开。” 池琛说完后,我心里有些激动,“凫雁?是不是金大雁?” 第282章 握手绝不放开 静谧的墓道中,我说完后,池琛冷漠扫我一眼,我识相的闭嘴。 这会儿,不是激动的时候。 池琛回过头去了,大概在找机关。 可我这颗心,还是按耐不住的悄悄加速—— 因为,我就要见到梦寐以求的金大雁了。 但是,有兴趣是一回事,有没有命活下去,又是一回事。 倒斗就是这样。 不下去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你这里能挖出来什么好宝贝,会遇到什么。 刺激,也爽快。 我还是小心翼翼警惕的看着池琛的动作,等他发号施令,余光扫周围,大家都是紧张不已的。 毕竟秦始皇陵马虎不得。可是啊,秦始皇陵虽有可怕的传闻,但也有美丽的传说,这金大雁便是美丽传说了…… 传闻中,金雁栩栩如生,珠宝为眸。 当年,楚霸王项羽入关后曾以三十万人盗掘秦始皇陵。却在挖掘过程中,被无数只金雁从墓中飞出打的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我听徐祖尧说的时候,曾想过。 他日来秦始皇陵的盗洞里,抓个金雁回去,就发财了。 徐祖尧笑而不语。 江湖上不少人都觉得秦始皇陵的金色飞雁是笑耳,但其实,很多古书中关于金雁的传说并非空悬来风,反倒个个有迹可循。尤其是,春秋时期著名工匠鲁班已能制造出木雁,据说那雁在空中飞翔,能直飞到宋国城上,所以我斗胆推测,在几百年后,秦国工匠能制造出会飞的金雁,绝非谣言…… 前头池琛转了个身,他在数着什么,应该是从宠乾给的盗墓手记上看来的。 继而,池琛锁定了目标。他抬起脚,脚步似乎在刻意衡量,淡漠道句:“你可以催动蛊毒”,就缓缓的放下了脚…… 蛊毒? 这话,显然是和我说的。在池琛的脚落下去瞬间,我迅速捏紧拳头,指甲陷入肉中,眸红,身上开始发烫,皮肤开始疼。 如今伊藤静奈受伤,没人操控我,蛊毒反而是我的保护力。但令我意外的是黄泽修迅速到我前头戒备…… 黄泽修没回头,但我心里挺不舒服的。 因为我和池琛离的太远了。 越是在最前方,越是机关重重。 我想,他大概想一个人抵挡暗器。 但他一个人毕竟不够,总有纰漏,我们需要注意的就是纰漏了。脚落在地上是没有声音的。我耳朵微动,不仅仅是我,黄泽修耳朵也是,众人,都是。 前边儿,传来了机关搓动的细微声…… 继而下一秒,说时迟那时快。 探照灯下,池琛左右旁侧石壁突然后撤,黑色洞口中,数只金色大雁从墙壁中直面飞扑出来!我心道句“不愧是秦始皇陵”! 前头,池琛一个利索的回旋踢直接踹飞下左边四只金雁,双手捏着右边两只。 可还有双雁飞出来。 一共八只。 那来不及防备的两只赤金双雁张开口,口中机关毒箭“嗖嗖”出,朝着我们袭来! 前头,桃之夭夭手中甩着白色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大概是她们的尾巴还是丝带,我眼前,只看见白光一闪,那些毒箭就被剿了下来。 而黄泽修也已经打下了那两只雁子,用什么打的,我也未看清,我只看着池琛。 好在,已经消停了。 这短暂的消停,足够我迅速压抑蛊毒。 猫儿苏羽还未曾动,已经解决了战斗…… 我朝池琛走去。 却被他喝止, “箭上有毒,都别过来。” 我微微一怔,看着不远处地上落着六只金雁,突然就不喜欢了。 我这脚儿边儿,还有被黄泽修迅速拿下的两只,抬眸看见了,黄泽修用的是烟杆子打下来。 只是……池琛能行吗?我看着那边儿,池琛胳膊上中了几根十分密集的箭。 方才虽然白光一闪,我没看清楚雁口中的毒箭有多少,但我估计和池琛胳膊上差不多,一团团紧密的箭…… 池琛在自己拔箭。 血铺洒了一地。 我心疼的很,却无可奈何。 他是初魃,血可解百毒,他拔下来的血撒在地上,和毒箭在一起,血与毒融合,发出“嗤嗤”的声音,燃起来一缕缕的白烟,这正如同当日陆九重在有毒的水池中一般。 池琛,在用自己的血解毒。 我拧眉看着他,这边儿黄泽修不客气的把碰过金雁的烟杆子,放在池琛的血中,浸了浸。 池琛胳膊上de血不断在地上,它们汇聚出一条小河,弯弯曲曲越来越多,直到把那些毒物都遮盖了…… 白烟不再继续冒,池琛才从包里拿出来绷带…… 此刻,没有一个人上前,都看着。池琛虽然没喊我,可我飞快的跑过去。 我身上带蛊毒,也是可以解毒的。 池琛抬眸看我,我直接拿过他的绷带,给他裹起来……一边裹一边心疼的鼻酸想哭。见惯了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可他这么独自作战的模样却是第一次看见。小银瓶在身上,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用。 若真去找宠乾要,我相信池琛拉不下脸。 当然池琛也可能直接抢。 可是,那是否代表了池琛接受了宠乾的情?或者,需要宠乾的帮助?高傲的狮子,永远不需要低头。 墓中,容不得耽误,我指尖纱布飞舞,手迅速的在他胳膊上环绕,速度快的我自己都不可思议,打结,完成。四目相对,他率先别开脸,自己站起来。 我跟着起来,收拾好了包,他拿过去背着了。 他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冷声道:“继续往前,再行五百米,还有同样机关。” 我没说话。 目光落在那边儿的金雁上,突然不是那么喜欢了。尽管它的眼睛是翡翠,身上是纯金,尽管它如此栩栩如生…… 后头,他们都踩着池琛的血过来。我想起阎罗说池琛单打独斗多年,第一次见了,原来,比听说还要难受。 想哭,却不能哭。 真疼。 抬眸看他,他往前走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挽住我手。 我紧紧回握着池琛染血的手,这辈子,都要紧紧握着…… 绝不放开! 第283章 千面我为猫来 我们又行了四千两步时,在池琛带领下停住脚,又到了机关所在…… “这次还是金雁吗?” 我已经平复了想哭的冲动,问池琛道。看池琛点头后,我警惕起来,而池琛让我到后头去。 我知道他怕我伤着。 他回眸,目光没看我,我顺他目光,看见黄泽修对他点头。 我多么想和他并肩战斗。 可是…… 我不得不走到黄泽修身后,因为我不能让他分心。 有桃之夭夭和黄泽修,后头我和猫儿苏羽根本不会有大问题,这次出来的金雁比上次还要多两只,漏了两只箭,被黄泽修用烟杆给打下来。 值得开心的是,池琛这次没受伤,大家是小心翼翼的避开金雁,省去了他洒血清毒。 在他回眸看我时,我迅速跑过去再次握紧了他的手。 池琛握着我的手看向前方道:“前方三百米,最后一道门,有机关。” 果然是有门吗? 我心说着,面上没作声,只是跟着。 由于秦始皇陵尚未发掘,具体内部到底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而从密道来看,那些说封土堆下就是秦始皇陵的显然都是幌子。 那里头,全部都是浓酸,触者即死。如今我们走的这个密道,才是真的,也是,《汉旧仪》中“旁行三百丈”的传言。 若是真去了伊藤风卿负责的那个“回字形,里两宫外三城”的秦始皇陵,我们也许全部死绝了…… 路,开始往下了。 越来越往下了,能感觉到下坡。我们脚步越发缓,周围安静无比。 没有呼吸,没有脚步,就这么静静的仿佛一群飘着的幽灵…… 探照灯光下,壁上空白。 我们脚下还是石板。 距离三百米,不过一百米了。 我有些紧张…… 最后的一百米,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样?但有池琛握着我的手,我就什么都不怕…… 终于到了。 池琛沉声道句,“此处金雁众多,猫儿苏羽寒霜在中间,桃之夭夭黄泽修在外。”说罢,直接踩下了机关。却是—— 下一秒,机关有变! 出来的不是金雁而是一只丑陋无比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四不像! 这东西,显然活了不少年,个头不小,池琛似乎也没想到,整个人!直接落入了那四不像的口中! “池琛!” 几乎是瞬间,我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在自己侧脸,血和疼一起袭来,我一跃跳了过去—— 旁边儿一道粉白追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黄泽修! 池琛双手按着那四不像的牙齿,同样的双脚踩着那怪物的牙齿。 上次在七星坡时,我是用自己的手一瞬间把那怪物打死,可那时,也是有人帮助。那一天的情况今日同样适用。我需要个人把池琛拉走,而黄泽修已经这么做了。 不过却是,和池琛一样撑住了怪物的牙齿! “老大你先走!” 黄泽修大声说着。 我微微一怔,后头桃之夭夭也反应过来了,迅速过来抄走了黄泽修,黄泽修显然是修为不够,怕拖累了我们。 被桃之夭夭抓走的黄泽修破口大骂—— “妈蛋,老子要和这玩意决斗你们干什么!” 我充耳不闻,打算一招制敌! 但我这蛊毒血到底能不能胜的过三千年的蛊物就不得而知了,权且——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手擦了一把血直接按上去…… 却是那瞬间,我直接被震开—— “噗……” 我一口血喷出来。 这蛊果然厉害的很! 下一秒,我被池琛抱住。 目光所到之处,惊呆。这蛊从机关口里爬出来了。巨大的身躯将整个门都挡住不说,且朝着我们来了! 它披着一身蛤蟆皮,满身疙瘩,面上黝黑的看不见眼睛,但有两个奇怪的触角。我不知道它年龄多大,但是,那无数酷似蜈蚣的爪子,从机关口处出来时,爬的飞快! “全部撤退!”池琛说完,我恢复了几许,毫不犹豫的转身,用尽全力把池琛往前送,然后抄手拎着猫儿苏羽往前跑…… 后头那蛊在追。 我们跑到一半儿的时候,前头有个黑影从旁划过…… 我脚步没顿,逃命要紧,却是听见后头传来“嘭”的一声爆炸声,然后墓洞里陡然间亮起来。 是火。 众人,全部停下,回头,竟然是千面。 而我手里……猫儿不知何时已经被千面抱走。 “没事了。” 千面站在火光冲天处,给猫儿这般说道。 他声音淡淡,烈火在他们背后熊熊燃烧,如梦如幻。 蛊在烈火中燃烧,扭曲。 池琛扫我一眼,又看向远处,眸微眯。 “阎罗让你来的?”池琛说完后,千面抱着惊魂未定的猫儿谁也不看淡淡道:“我为猫儿来。” 说完,池琛难得拧眉,又迅速松开,没作声。 那边儿蛊已经不追来了,千面看着池琛,淡淡道:“她喜欢你,她也喜欢你。所以,你要做什么,我就帮你吧。” 千面声音很奇怪。 可那连说的两个“她”,另一个是我吗…… 与我一般,猫儿同样惊呆,抬起头错愕看千面。千面别开脸去。 他松开猫儿,转身时,不知道又丢了什么,火突然间熄灭。 地上,连蛊的灰烬都没有,仿佛那蛊不存在。 “现在去开门,趁我有时间。” 千面目光淡淡,转身就往里走。池琛没拒绝,抓着我的手往他那边儿追,猫儿愣了愣,也跟上来。我看着前方的黑影,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十二岁的“分身”,我只能是,一步步走着,和池琛走。 选了路,就不后悔。 …… 池琛路上一言不发,我们和千面又回到了门口时。千面站住在门前。 地上的机关洞还在,但里头已经没有东西了。 大家站住等千面开门时,我心里突然传来阎罗声音。 “丫头。”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应。 “嗯,阎君殿下。” 这会儿阎罗找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但开门在即,我不想得罪与他,他却没说话,又喊了一声,“丫头……” 那边儿,千面…… 已经缓缓的开门了。 “我听着了……” 第284章 瞎眼狗瞎了好 我心对阎罗说着,却一个不留神,门就在我没看见怎么开的情况下,已经开了…… 从下而上启开那种。 事已至此,足以表明,那边儿的“秦始皇陵地宫”只是个幌子罢了,弥天大谎。叫人有命来,无命回!怪不得,那么多人来了都没回去!也正因如此,我越发觉得,校慰门不可小觑。 也不知郑廷知不知道这手记。 回郑家后,我都没有和他好好聊天,就急着去找肉肉了…… 但看池琛现在之所以对这里机关了解,完全是因为校慰门的盗墓手记,如果没有那个手记,我们现在,可能在那边儿扑空惨死也说不定! 不远处,千面负手立在门前背对我们。还是那身酷似阎罗的蟒袍,随着门开带起的风,衣抉纷飞。 我心里,阎罗没说话。 他走了,我身体已经不僵了。我眼睛,紧紧盯着那缓缓打开的门。 千面在门前站着,无所畏惧的模样。 中途我看他手中又抛进去了什么东西,继而门下有烟飘出来。 门缝先是一丁点的起来,然后,缝隙越来越大。 从那一丁点透露出来的光,如若最强的灯光,刺的人睁不开眼。好在有烟雾在,缓解了里头白光得闪亮,这里头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能让光线比白昼还强,已经出乎意料。 我抬手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见面前门缝下,透出的光和烟雾。光越来越多,烟也越来越多……都说秦始皇陵地宫里,弥漫着水银的毒气,我们早就备好了面罩,这些会是水银的毒气吗?我扫一眼池琛。 池琛没有让我们戴面具,大概是不需要。 那边儿,千面面前的雾气渐渐散了,然之,光线越来越亮。 随光而来的,是阴冷之风,几千年的阴风扑面而来,穿骨刺寒。它是何味道不得而知,只门越是开,那若白昼般刺眼的光亮越叫人睁不开眼。我甚至得眯起眸,抬手挡住眼,回头才发现所有人早已经挡住。 侧目看,唯有池琛。 定睛看着前头…… 池琛被那白光照的恍若神明般,面如冠玉,皮肤通透,然后…… 他抬脚往前走去! 我迅速放下手,去抓他的手,可是—— 我没抓到!池琛往前走,后头猫儿苏羽桃之夭夭皆是抬手捂着眼,不是她们弱,而是这光线太刺眼,甚至是炫目。 它比那最强的疝气灯还要刺眼百倍。 这光叫人望而却步,很有可能损伤人的眼睛。 但我还是追光中池琛而去…… 池琛身份不明,他方才淡漠的模样叫我害怕。 仿佛随时要飘走的神仙似得…… 前头,千面没转身,他也在往里走。 好在我抓住池琛了…… 池琛握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 然后,我站在秦始皇陵的门口,惊呆。 《史记》中,历代史学家对秦陵描绘,叫人误以为窥一斑而见全豹,实则—— 相差甚远! 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金碧辉煌,不足以论! 奇珍异宝,不足挂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闪耀的光芒。 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如此辉煌的殿宇! 眼前的景象,确与司马迁杜撰的《史记·秦始皇本纪》中记有八九分真,《秦始皇本纪》中曰,“秦陵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匠作机驽矢,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以奇珍异宝为星辰。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我想这里如此亮,是因了长明灯与夜明珠发生了某种反应,致使夜明珠经过三千年而明亮如日。 大概是屋内光线太亮,我的眼睛开始了不适。 我闭目时,面前依然一片白茫茫…… 我们是和千面站在一起。 千面和池琛都不是凡人,而我的眼睛并不能适应这种光线…… “蠢。” 池琛开口说着,大概是说我。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没接话。 我眼前还是白,刺眼的白,尽管我闭了眼! 我心说,没这么惨吧,只是看一眼罢了。 来了不看秦始皇陵,我会抱憾终生的! 可是……眼前却又黑了。 我意识到不妙,心里甚是慌张。 那厢儿,听得千面转身,漠然道句“阎君喊我,我走了”时,我面前完完全全黑了,嗯—— 我已经睁开眼了,还是黑的。 这感觉就像是—— 关了灯一样。 “小心棺材,其余随便。”远处,传来千面淡淡声音,“猫儿我带走了。” 池琛没说话。这里,是没有危险了吗? 我眨动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一片黑暗。 旁侧,池琛往前走。我仿若无事的快步跟上去,好在,他没有刻意的放慢脚步到无声,否则我很快就会被发现。 失明并不可怕,爷爷肯定有办法。 我跟着池琛脚步走。却是胳膊一紧被他紧紧握住。 “狗眼瞎了?” 池琛声音透着不悦,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咬住下唇,“嗯”了一声。 “麻烦,跟紧我。” 池琛果然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他握住我的手,继续往前走。我耳朵灵动仔细的听着他脚步声,脚下步步小心跟着。后头传来桃之夭夭声音—— “老大,这里龙之气太重,我们进不去!” 池琛早有所料般,冷声道:“门口侯着。” 然后,池琛松开手,拿出了仪器。 仪器按下去的细微“嘎哒”声,让我心里很不安,好在下一秒,仪器中,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大概是相似物质就在附近? 我还没开口问,却听池琛骂了句脏话—— “妈的。” “怎么了?” 我微微侧过头,听池琛道—— “相似物质让千面杀了。” 我呆了一呆后,缓过来。 “难道,刚才那蛊就是……” 此生,难得听池琛咬牙。 “嗯,三味真火烧的渣都不剩。” 我想池琛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当然知道渣都不剩,可是……这什么情况啊? 阎罗是早知道吗?他不是来帮忙,而是故意来添乱? “走吧。瞎眼狗。” 池琛并不留恋的要走。 我被他打横抱起来。 “瞎了也好,早让你少看。” 池琛这话说的…… 我睁大眼,可面前一片黑暗。 双手下意识的环绕住池琛,让池琛带我走了出去! 第285章 解药本殿手里 看池琛这么讥讽的语气,我放下心,尽管我看不见他表情,可他他的声音透着无与伦比的安定,这安定让我相信,我的眼睛一定不会有问题。池王八,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我最好的一味良药。在他怀里,在他手中,我是天塌了也不怕。 别说我眼睛治的好,就算眼睛真看不见又如何? 有些人,眼睛是好的,心却是瞎的。 我这会儿眼睛虽瞎,心却看的更透。 “大王,咱就这么走了?” 我语气微微上扬,掩饰心里因为失明带来的短暂不安。 方才没失明前,看的那么多金光闪闪之物,不愧是秦始皇陵,我虽惊鸿一瞥,却终身难忘。现在,以郑家千金之身份,我不是贪恋那些东西的钱。 而是这些东西把我眼睛弄瞎了去…… 就这么走了,实在心里隔应。但说完后,我又琢磨着,这里头,都是国家文物。池琛是不是想留给国家? 啊呸,小爷我现在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为国为民了?但眼瞅着池琛没说话,我还是无奈道,“是不是要等特等局或机密局来收拾……” 话没说完,池琛脚步一顿,又转回去。 “等屁。”池琛说完后,把我朝地上一放,道句“站好别动”就自顾自的走了。 那边儿,桃之夭夭黄泽修苏羽是进不来的,只有我和池琛。最煞风景不过是我眼睛瞎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我也不敢乱走,耳边传来池琛捣鼓东西的声音,上、下、左、右…… 我估计,这里的好玩意都让他给兜走了。 喏,这王八再回来时,又拿了我的包去。 “郑宅古董,可以换了。” 池琛拿我包儿的时候,语气已经恢复波澜不惊,“只是相似物质,再找找也无妨。”我相信池琛比我着急,我嘴角上翘,应了一声“好”。 “继续站着。” 池琛声音淡淡说完后,我再度应了一声“好”,然后,听他又去扫荡了一番…… 等池琛再回来时候,我估计他一肩膀挂着两个包,因为另只手,得牵着我手往外走。 这里,旁人是看不得的,光线太亮。 约莫是快走出来了。我已经听见肉爪子在地上来回踱步声,大概是黄泽修。 “老大!” 黄泽修迎上来。 然后,我听池琛把包扔过去,也不知道是谁接住了,也许是苏羽,也许是桃之夭夭。 因为黄泽修就在我旁边儿,“老大里头怎么样?” 那边儿,听得桃之夭夭姐妹俩一声惊呼:“好重呀!” “别碎了。”池琛吩咐后,没理荒僻字,而是突然横抱起我,我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那边儿黄泽修发现不对劲儿,道:“老大,她眼睛……” “无碍。”池琛打断他,声音淡淡,不喜不怒。黄泽修应是关心我,我心下衡量一番后,道:“我没事,爷爷一定有办法的。” 再不计,还有个科学怪人宠乾。 保不准让我弄个什么激光眼,以后还有透视能力,也说不定! 他上次对身体的改造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能够手中突然放射出花儿,也不知道他都对自己做了什么。 却是—— 当池琛抱我往外走时,我身上一僵。 阎罗来了! “丫头啊,那解蛊的药,在本殿手里。” 阎罗一上来就这般说道,把我说呆了一呆,但也是早有所料,并不甚意外。 阎罗听得到我想法,又道:“你意外也好,不意外也罢,本殿都不能给你。” 这次,我心里震惊了,但似乎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只能好好跟他说话! 谁和阎罗王做对?那边儿,阎罗声音难得严肃道,“丫头,你切记,一个英雄,忘记使命可不成。” “英雄使命?”我心说着,“英雄是池琛吗?池琛使命是什么?” 那边儿阎罗道:“别问了,本殿不会告诉你。” 池琛还没发现我的异样,继续往外走,路还长着。 我在心中直接道:“所以,阎君殿下,你意思是,你一直知道池琛是谁,对不对?” “反应倒是快。” 阎罗夸了我一句后,道:“但本殿还是不告诉你。” 阎罗说完,我没做声,他不告诉我,我追问也没用。 “没错。”阎罗肯定了我的心声,继续道:“总之,池琛如果要走,你别拦着,否则,蛊毒就别想解了。”这次,是我意料之外。 池琛要走?为什么?我还未从诧异中缓过神,阎罗撤了。 “好了,本殿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记得三缄其口!” 阎罗说完,我身上僵硬感没了。 而池琛大概以为我紧张,稍稍抱紧了我…… 再然后,脚步停下。 “下井了,眼别睁开。” 已经…… 到井边了吗。 我眼前还是黑的,而池琛说完,抱我一跃跳下去了。 水花漫过脑袋,这次,池琛没让我自己游。 可阎罗说的话,却叫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池琛要去哪? 我在黑暗冰冷的水中,抱紧池琛。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阎罗说的话,心里乱成麻。 “冷了?”上岸后,池琛给我擦去眼上的泥,我身上在发抖。 爱上这么一个谜团,每每分开都是糟心。 我是心慌的冷。 因为我们谁都对付不了阎罗。 “没。我,只是有些不适应。”我吞吞吐吐的说着,“不适应黑暗。我的眼睛,真的能好吗?” 我抱紧池琛,将脸埋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跳,稍微有些安定感。 池琛没回答,道句:“先出去再说,跟紧我”就抱我一跃上盗洞。还是他在前走,我跟着。 这次我看不见他的屁股了。 但我也无心看了。 我满心都是阎罗的话,池琛要走! 出去,坐车。 苏羽开车,我在后头坐着。 桃之夭夭不知道去了哪儿,黄皮子也是。 车上好像就我和池琛一样。大概池琛应按了挡板,隔离了,周围很是安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路上,池琛抱着我也没说话,我在沉默中越发的害怕。 最怕他会突然消失。 可我不敢贸然开口,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方法。车行驶许久,我终于听他开口。 “呆蠢。” 第286章 眼睛已经好了 靠,池琛终于说话了! 我赶紧“嗯”了一声,下一秒,果然听他道:“我要离开几日。” 池琛说话间,指腹在我肩膀上摩擦。 我早在阎罗那儿知道了,并不意外,“嗯”了一声道:“嗯,离开多久。”说完我又补充道:“我是说,多久回来?我等你。” 我生怕意思表达错了。 黑暗中,听得池琛淡笑。 “很快。顺利的话,应该能找回本体。”池琛说着,手抚上我的头发,我却是忍不住扑在他怀里。 “会有危险吗。” 一个人,还会像是在那墓道里一样独自摘短箭,无人问津吗? “习惯了。” 池琛声音淡淡。却越发叫人心疼。 他不心疼,我心疼。 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叫我更难受,他说,“黄皮子会保护你。” 我在他怀里,眼泪都要出来了。他都给我安排好了,那他呢? 阎罗没跟我说过池琛除了风卿以外的事情。 但我觉得肯定还有些事情,是阎罗没告诉我的,似乎从始至终,我都按照阎罗的轨迹往前走。要说一个可以独闯天下多年,背负苍生的男人,是不可能只围着一个女人转。 “你就不怕我跟他跑了。” 我说完,池琛冷哼一声。 “你不敢。” 瞧瞧这话说得…… 多自信。 我抱紧池琛,抱紧点再紧点儿。 “你刚才……怎么不蒙上我的眼?” 那光,肯定要瞎眼的,池琛肯定早知道。 “来一趟,不看不亏?” 池琛竟还反问我,我微微一怔,接着苦笑,“亏。” “放心,宠狗有办法。” 池琛说着,拍拍我的屁股,“快到了,起来。” 说到宠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这么快么? 却原来,是到了飞机场。 上了飞机后,直奔着西都。 飞机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桃之夭夭并不在,黄泽修也不在,但我想,他应该是藏哪儿了。而苏羽留下照顾郭林赵冷了。 飞机上,好像只有我和池琛。 分别前,我和池琛拥吻。他告诉我说,“前十五步右转,下飞机”就把我推到了走道上。 我站在原地,黑暗中捏了捏拳。 “所以,你现在就直接走了吗?” “嗯,”池琛没否认,反而是道:“我猜,解药也许在阎罗那儿。所以,有件事我必须去解决了。” 我心跳再度一顿。 池琛和阎罗果然有问题! 早在玉门关时他们就认识,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 “好,你去吧。”我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转身,没回头,按照池琛所说,一步步走下去了。 后头,池琛似乎在看我…… 十五步后,右转。 右侧有风吹来,池琛,连我的脚步都量的刚好,只是,我刚出去,就被毛绒绒的爪子抓住手。 黄泽修的声音传来:“呆蠢,值得吗!” 说的大概是我眼睛的问题,我笑的淡淡,“值得,且不枉一瞎。” 他无奈道句:“小心台阶!” 我跟他下了飞机。 往外走,周围安静的很。 我想大概是清空了人,不然黄皮子这模样要吓死人了。 却是听见熟悉笑耳:“看来,我最近是栽倒在病人窝了。” 竟然是宠乾来接。 后头,听见飞机起飞了…… 我心里很不舒服。 伴随着飞机起飞声还有“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是宠乾走过来。他到我面前时,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水味道。 “来吧,让我看看眼睛。” 他说话声音依旧动听。 不知他是否又传了玫色的西装,反正我瞧不见。 可虽然看不见,他手朝我眼睛处接近时我还是感觉到了。 这种别人接近眼球的感觉有些不舒服,听他道句:“放轻松,我是看看你能不能见太阳光。” 我才松懈下来。 可我心里有些不安。大概是因为看不见,却是在那手指头快到我眼睛时,突然被拉着猛然往后一跳—— 黄泽修惊呼:“是傀儡!” 我心下一惊,猛然闭了眼,却是——来不及! 黄泽修速度并不够快,傀儡宠乾的手已经插入我眼球中! 双目刺痛,鲜血直流。 “啊!” 痛催发蛊毒,还有眼睛里留下的液体无一不叫人难受! 我睁大眼,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甩开黄泽修,耳边听得黄泽修一声闷哼后,远处传来真正宠乾的声音—— “寒霜!站着别动!” 这声音,才是宠乾! 我该信吗! 我不知道! 可我无处可躲了!因为面前,傀儡宠乾似乎朝我而来,在我犹豫的片刻,面前疾风停止,倒下的声音,枪声,杂乱的脚步声……交织着!凌乱着! 在这一片嘈杂声中,我听见宠乾道:“呆那别动!等我过去!” 等他过来?不,我心里害怕的摇头后退。 “别!别过来,我现在……可能控制不住我自己!”我说话间,碰到了后头台阶。 我怕我会伤了谁。 我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又迅速往后翻,却是翻到了座椅区,又踩滑,连连栽了两个跟头,碰的头破血流,才脖子上一麻,倒了下来…… 感觉得到宠乾和黄泽修都来了。 “你干什么。” 黄泽修显然对宠乾有敌意,因为宠乾的手在我身上乱摸。 不过是摸口袋。宠乾冷声道:“找东西看不见么。” 然后,下一秒,他摸到了。 就在我侧腰口袋里。 找的是小银瓶。 下一秒,我被宠乾抱起来时,身体早已经不停使唤的我软绵绵的任由他扶起来,同时间,我而且还有股蛊毒催动的力量在叫嚣,想要冲破麻药。 宠乾掰开我嘴巴让我吃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有过。 大约是池琛有所吩咐,所以宠乾把药水给我倒下去的时候,黄泽修没阻拦。 我还是第一次喝这药水。 秦始皇陵没有用到这玩意,蛊毒的燃烧般沸腾缓缓降下来,连带着眼睛也……消失了痛楚。 宠乾的另只手似乎在拿什么,对黄泽修道句“扶着她”后,我被黄泽修小心抱住。 继而脖子上再度一麻。 宠乾给我打针呐。 缓缓地睁开眼时,我发现,我能看见了。四目相对,显然黄泽修也发现了,嘴角咧咧的,比我还高兴。 “你没事了!” 第287章 宠乾我要结婚 入目中黄泽修如果嘴角没有血迹,我想我会更开心。 “是我打的吗?” 我从他怀里起身,盯着他的嘴角血。 黄泽修似乎才想起来这茬儿,赶紧抬起白绒爪子蹭掉嘴角血。 红血染在白毛上,却越发刺目。 “没关系,不疼,没感觉的,老子走南闯北的多年,这点伤不算什么!” 他无所谓的说着,我低眸颔首,“嗯”了声,还能说什么?多说多错,言多必失,这厮若喜欢我……我万万利用不来。我起身,看那边儿宠乾穿着黑色的——特等局衣。 “你也去特等局了。”我说着,看宠乾收了针,声音淡淡。“嗯。” 继而他笑,嘴角扬起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得意洋洋。 “这次我可以好好研究扶桑傀儡术了。” 宠乾话说完,我一怔。 侧目看过去,那边儿傀儡宠乾和我面前的宠乾,除了衣服,其余一模一样。 我想,方才应该是香水味道盖了傀儡的酸,否则,黄泽修早就发现了。 这一场风波闹得……唉,好在,我眼睛复原了。 等等!我抬起头,池琛应该是明知道药水管用的,却没让我喝…… 难道说,这一切,又是池琛和宠乾布置好的局吗! 想到这一重,我心里有些低沉。 没谁被利用了会开心。 那边儿宠乾说“将傀儡带回去”,一群特等局的人就要走。 我立在原地,看着他们驾着傀儡宠乾出去。 旁边儿,黄泽修似乎也看出来了什么端倪,给我解释:“你信我,这件事我真不知道……” “我信你。” 我打断黄泽修的话。池琛要设计的局啊,怎么可能让黄泽修知道。 我只怕,以后黄泽修知道的,会越来越少了…… 我跟着宠乾走出去。走到玻璃门处看见血还在脸上,也没擦,就上了车,上车后,宠乾递过来纸巾,满是水波摇曳的桃花眸,在车内柔和灯光下越发妖冶。 我接了过来,擦脸。 “蛊毒压下去没。”他声音温和的,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我点头,“很有用。” 说完,我心下有个大胆的设定—— 若宠乾药水能够压制蛊毒,我又没喝过。 可否设想,池琛是故意想让我压抑蛊毒? 若依照宠乾所说要多少有多少,倒是好事。我拿出一个小银瓶在手中把玩,宠乾点了烟,他头发终于又蓄起来了,打理完美,很衬那张媚妖儿脸,比板寸适合他。 有一种蛊毒叫王八,离开了怕是只有烟能缓解。 我连开口要烟都懒得,直接过去拿了点了抽上。本以为是滔天爽快之感袭来,却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许久没有吸烟了。 宠乾没有阻拦,他在烟雾中别开脸仿佛没看见。 黄泽修洗干净了爪子,抖着爪子回来,看我吸烟,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没有池琛,谁管得了我? 可是—— 池琛去找本体了,蛊在阎罗那儿。 我还是不吸烟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池琛要是给我回来一大惊喜呢? 比如给我个孩子什么的? 哎呦,不行,太开心了……抽口烟高兴高兴! 又把烟朝着嘴边递…… 却不料,那边儿宠乾对我道:“寒霜,我和埃及艳后闹掰了,药水,你省着点用……” 我到嘴边儿的烟,停住。 我没说话,什么叫做闹掰了?说好的要多少有多少呢?唉,有就不错了。 这满肚子的疑问,到嘴边儿都成了一句安慰:“好,我会注意,你没事吧?” 埃及艳后,听着,就觉得很厉害。 “还行吧,我想结婚了。” 宠乾弹了弹烟灰,上次听到结婚也是从宠乾手机里,那是陆九重和梁丘八月的。 “嗯,八月九重他们……” 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却完全忘记了,宠乾刚提了结婚,媚妖儿的桃花眸里划过抹黯然之光,旋即又笑的明媚,“他们啊,人被楚门救了,但孩子被夺走,暂时伊藤静奈又藏起来,她那藏身之处,我差一点就发现了……” 我心下一顿,原来,早就救了么,就我一个人瞎操心呢。 “他们回楚门了?” “嗯,也许在特等局也说不定。”宠乾说完,掐灭了烟。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我指尖的烟也燃烧到了一半。 没吸,掐灭了,侧目对上黄泽修的目光,他瞬间躲开了目光去。 我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 也是这般,做贼心虚。 可惜,我什么都不能做。不知池琛当时又是什么心态对我呢? 一个人的爱就这么多,给了一个人再也无法分心给旁人。 既然八月九重没事了,我也放下心来,然后才想起宠乾说要结婚的事儿。 “对了,你刚才说你要结婚?” 我说完后,宠乾桃花眸侧看过来。 “我还以为你对结婚有阴影。” 他嘴角勾起的笑一如当年好看。 他这么一提醒,我才陡然间想起,当初,还是唐门少主的他,也差点娶了我。不过,那时他应该是别有用心。 “没有的事,都过去了。” 我淡淡说完后,他光下的媚妖儿脸上划过抹我看不懂的神色。 “寒霜。” 这么正式的喊我,教我微微一怔。 “嗯?” “在我这儿,你永远是寒霜。” 他说的话让我呆了一呆,连带着黄泽修也呆住,然则下一秒,他轻笑,“下个礼拜,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说罢,请帖递过来。 红色的请帖上,我看见了刘彤彤的照片。 太久了……没有见过刘彤彤初见的模样。还是那个小丫头的清纯模样,在外流连时故意染上的风尘气息全无。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如何有交集,但想宠乾这媚妖儿有心勾搭,应该不是难事。 “好。” 我应下来后,发现宠乾目光里有些水盈盈的。那含了波光的桃花眸中还是那般漫不经心的扫过来,“自从知道你女儿身,彤彤想见你很久了。” 这次,我咽了咽唾沫,“呃……你告诉她了?” “反应她已经不喜欢你,怕什么。” 说罢,车已经停了,宠乾拉开门就下去了。 第288章 宠媚唐门战斗 宠乾下车后,我就听见彤彤声音传来。 “你回来了。” 宠乾“嗯”了一声,声音淡淡,“她在车里。” 这个“她”大概是我。 彤彤声音变了。不再火药味浓,讽刺味浓。正相反,她变得很像是我刚认识她不久后的样子。那时,我救下她,将她送去学校第一天后,晚上接她回来时,她说话,一直尾音上翘。后来,她就一直这样。 虽多年未见,但那开心时的尾音上翘,我不会忘记。 所以,此刻她是真开心。 开心就好啊。 我飘零数十年,算下来,周围唯剩下她一人还在,心里颇为安慰。 不过—— 这算是我第一次以女身去面对我过去认识的人。上次遇见温娘子,也还是男儿身。说实话,有些别扭。 毕竟这是我从小带大的小丫头。 突然就长大了,还要嫁人了…… 我暂且不知宠乾是怎么去的伊藤静奈那儿,又变出来的傀儡。但看这次伊藤静奈是真想要了我的命,就算我死了,蛊毒照样控制我……想到这一重,我决定好好保护我这条命。 外头,彤彤声音传来—— “寒小哥是害羞吗。” 害羞?怎么会。我只是想起方才宠乾那一句,“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寒霜”,有些事情,我不想深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阎罗说,想太多就跟吃饱了撑的一样,这是对的。 和黄泽修一起下车。 在机密局这种地方,对黄皮子变身大约是见怪不怪,周围不少穿着特制衣或军装的,井然有序的在做各自的工作。 黄皮子背着两个大包,里头都是秦始皇陵的宝贝。车外,见刘彤彤穿着机密局的军装,军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股别样的英姿飒爽。 她看着我,圆而酷似杏核的黑眸闪过抹狡黠,依旧喊我:“寒小哥,许久不见啊!”说话间,恰有春风吹过,她军帽下发丝轻扬,笑意盈盈,我略微盖住眉毛的刘海也被吹起。 还未开口,彤彤又道:“放心吧,我已经放下了,此生,爱过你这么个‘男人’,也算值得。”彤彤说着,走过来,这次直接搂着我胳膊,“这次,你不能再推开我了吧?” 彤彤这话,说的我颇为尴尬。 抬眸,见前头宠乾已经走远了。 我另只手颇有些尴尬的挠头。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时,突然听见后头传来惊天女人怒吼声—— “唐门!你个贱人!给老娘滚出来!” 这声音不是那宠媚吗! 可这骂人声,可真像是泼妇!旁边儿,黄泽修已经替我骂出声—— “怎么哪儿都有泼妇……” 而旁侧彤彤却拉着我道:“糟了!快跑!” 跑? 我不知发生了声音,却是后头,伴随着宠媚的怒吼声,和“突突突突”的机关枪声,听到枪声,我下意识的和彤彤一起扑倒—— 可惜,彤彤没躲得开—— 她一声闷哼,熟悉的血腥味又传来,热血洒在我脸上…… 情况太过紧急,彤彤帽子飞出去,及腰的发洒下来,合着鲜血一起扫在我脸上。 我迅速抱住她,一弯腰,一排子弹从我们头上飞过去…… “你出来!老娘知道你回来了!” 宠媚还在骂。 与此同时,黄泽修怒骂了声“妈了个巴子的死泼妇”就丢下包,冲了过去…… “别——”彤彤似乎想阻止,但是扯到了伤口,脸一白。 “嘶!”她倒抽口气的时候,那边儿,宠媚打完子弹正在重新上膛,然后那枪杆子被黄泽修直接抄过去,直接掰弯丢在地上。 “啊!你这死黄皮子!想死吗!放老娘下来!”宠媚似乎无所畏惧,我在这边儿看宠媚被黄泽修的白毛爪抓立在半空中,抱扶着彤彤起来,大声道:“黄泽修!放下她!”不料,我话音还没落,却是那边儿又传来了子弹声。 “嘚嘚嘚嘚”的枪声,还有男子的吼声—— “来啊!妈的!贱女人!” “老子非杀了你!” 是唐门!早在之前就听说唐门要加入机密局,和宠媚报仇。毕竟唐世朝死在宠媚的蛊下,当时还是我去办理的案件,赵冷拿得佛门录音超度了小婴儿。 那边儿,子弹下,黄泽修腾然撒开手,躲到一边儿去,而宠媚也就地一滚,又拿了腰间的手枪,“来!老娘跟你斗到底!” 我抱着彤彤到了防弹车边儿去,试图躲开这场混战。那边儿枪声,子弹打在车身上的金属碰撞声交织,黄泽修跑回来,“没事吧!” 说话间,璃眸中,满是担忧! 我摇头,看着彤彤。 彤彤捂着胳膊,发白的脸看起来十分惹人疼。 “这事儿,你们别管了,让他们……打他们的……呃嗯。”彤彤说着,咬牙,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痛呼声。 “他们经常这么打?” 我扫了一眼周围迅速撤离的军装和特等局人,周围好像只有我们还在一方车后躲着,显然是见怪不怪。 好在那边儿,宠媚和唐门打的远了。 还上了车飚车出去…… 我听着枪声和发动机的嘶吼声远去,旁边而彤彤身体放松下来,她倚在车门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天生略黄的发披散在肩上,黄发更显皮白肉细,而染血后的发,粘在脸上,越发的显得憔悴,惹人怜。 尤其她额头沾着冷汗,在脑门上纠了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很不好。而她挣扎着要起来。 “我们……” 说话很吃力的她,苍白失血的唇努力勾勾,似乎想笑,但没笑出来,大概是很疼,语气十分虚弱道—— “我们……先进去吧!” “嗯!我抱你!” 我说完,她吓了一跳,然后笑眯弯起来眼睛。 “好啊……” 这次笑出来了。 我横抱起她,小心避开了伤口。伤是在胳膊上,看了看,血流的不多不少,应没什么大碍。彤彤没受伤的手搂着我的脖子,在我怀里笑。 “寒小哥,从前……我总让你抱我,你不抱……” “现在不还是抱了。” 我没作声,只管脚步飞快往机密局的药房走。 彤彤继续道:“当初要知道你是……你是女人……我一定要……” “你要怎么。” 我进了电梯后才跟她聊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第289章 想都不敢想的 电梯里,黄泽修在侧始终沉默。 我怀里,彤彤“哧哧”笑了,“我一定喜欢白帝去!当你们的小三!” 她说话本无心,我却听者有意,心狠狠一疼。 若然真是如此,怕是白帝就不会死了。 面上,我付之一笑,不予作答。那电梯开了,她把头埋在我心口,单手抓着我道:“你又要把我丢下,自己走了是么。” 我脚步一顿,她抬起头看我,“我想和你聊聊,你别走行不行。” 我稍稍拧眉时,她放了狠招道:“你不同意,我就……” “我不走。” 不等她放狠话,我先说道。 她松了口气说,“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我没作声,只抱她,直奔手术室。这一层都是医药设备。 我把她放在病床上后,那边儿医生过来了。检查后,说彤彤要去里头手术室取子弹。我看了看,医生还是以前的,都见过,应不会有危险。 看彤彤被推进去后,我和黄泽修在外头等着。 关于宠乾那药水,我不知道宠乾给没给她说。如果真如宠乾所说,他和埃及艳后闹掰了,让我省着用,所以,我暂时决定不说。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看见黄泽修小脸煞白的,我拧了拧眉好心说道。 哪想黄泽修嗤之以鼻,“老子不需要。” 说完,下巴昂的高高的,耳朵竖的尖尖的。 我没理他了,不看就不看吧。我也不会逼着他去,但是——我琢磨着可以找找血灵芝什么的给他补补,我打伤的,我得负责。只是,暂时还得等彤彤出来。我与黄泽修一阵相顾无言的沉默后,里头彤彤包扎完毕后出来。我看她,除了脸色白了点,医生说没有伤到什么神经,放下心。 不过她真像是没事,也许里头有现成的衣服换,除了脸白之外,看不出异常。 “寒小哥,你真的等我了!” 彤彤显然很意外,我颔首,“你想去哪聊。” “你的房间吧。” 我没拒绝。 我的房间,还是上次那间。 当我们走在熟悉的过道里时,我又想起池琛上次在这里与我拥吻,那时—— 前头有个苏小白在打电话…… 旁边是郭林赵冷,猫儿苏羽。想想池琛也是大胆和心思缜密。生怕我多想,那大概是我和池琛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接吻。 刺激又疯狂的吻。 一瞬间,我对池琛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也不知道,池琛这一去会怎样,罢了……不想他,如他所说,我等他回来就好。也许,他带着本体来呢? 我和彤彤进了房。这厢儿,先随便聊了聊,才知道了彤彤非要跟我来的原因—— 原来,机密局自打唐门和宠媚这对曾经的夫妻进来后就没安生过。 而好在机密局里群龙无首:郑宵龙去了特等局;苏墨死了;苏小白走了;池琛不在;还有个步锦,也被抓入狱了。机密局,只有宠乾一人从特等局下来,算是独裁了。 这唐门虽然不是宠乾亲爹,但胜似亲爹。 从宠乾那时的嚣张跋扈就看得出了,还不都是他爹惯的。我私下推测,所以,正因如此,那时事情暴露后,宠乾才想死在唐门手里…… 总之,这对感情深厚的假父子现在关系稍稍好了些。 再要说起来,亲不亲生这事本也怨不得宠乾,都是宠媚和苏墨的事儿,可宠媚是宠乾亲妈。 这一闹,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 “随便闹腾吧。等哪天真打死打伤了,再说。” 这就是宠乾的原话,彤彤模仿的有三分真切。 “然后,宠乾说了自己不会插手,也不帮忙,但与二老相约,绝对不许伤害机密局人,两边儿都答应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算是明白彤彤干嘛跑到我这儿来。今儿彤彤算是误伤,怕被宠乾知道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听她道:“所以,寒小哥,我受伤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 我点头道:“放心吧,不会的。” 我说完后,估摸着宠乾应在楼上忙着研究那个白日里抓的傀儡。然后门被叩响了。是宠乾,派轰六送了饭菜来。 唐门招安来了,轰六也重新归属到宠乾部下。 又和彤彤聊了很多。 多是从前和在古董铺子的小时候的事儿。 那些过去的事儿叫人思念越浓,越想抽烟。 环顾四周,没有烟,却是想起郭林赵冷了。 自从遇见池琛后,我身边的人就一波一波的换,也不知道,到底要换什么时候,才能够消停。 瞥了一眼沙发上蜷成一团的黄皮子,估计是累了,白天又被我打伤,呼呼大睡。 我琢磨着明天出去给他找血灵芝。 这厢儿和彤彤吃饱喝足后,彤彤缠着我要和我一起睡,我又同意了…… 关了灯,就我和她两个人,盖着两床被子,怕伤着彤彤伤口,可她钻过来了,少女的温柔身体,我不再拒绝,因为,我也是女人。彤彤钻进来后,有些不可思议。 然后她挤钻到我臂弯里来。 我想起池琛也是这么抱我,感觉到,她在黑暗中抬起头看我。 我虽看不见她眼睛,但能感觉到她目光和动作。 “我竟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从前我想都不敢想。” “你肯定得把我踹下去的。” 彤彤说的是对的,。 但我不会踹,我顶多会把她拎下去…… 或者烦了,直接打昏。 有些事,是原则问题。 可现在不一样,女儿身已经败露。 黑暗中,我稍稍搂紧了彤彤。 她现在,是我过去记忆中唯一还存在的人。 多重要,多想要保护她,都不需言说。 对我的细微动作,彤彤有些惊讶,“寒小哥……” 她还这么喊我。 “嗯,我在。” 我说完后,她突然不顾伤口,直接双手抄过来,抱住我道—— “其实当初,我不想离开你的。” 我微微一怔,突然感觉到心口的衣服湿了,是彤彤哭了。 我心一柔,面上却还是冰冷如常道:“既然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不许哭。” “不!你听我说完!” 第290章 再看到颜匪如 彤彤说完后,抱我更紧了些,“寒小哥,你知道么,以前,我总觉得,没有什么是我忘不了的。只要给我时间,我总会忘了你。我甚至还做好了计划,我想先忘了你的样子,再忘了你的声音,然后再忘了你说过的话……就算一时半会儿的忘不了,但等以后时间长了,我总能忘了……可我……可我……咳咳咳……” 彤彤似乎说的激动了,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发,“好了,乖,你该休息了。” 说完后,我自己都怔住了。这是我以前和彤彤经常说的话,可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彤彤变得针锋相对,现在……终于又好了。 “你终于又哄我了。” 彤彤也发现了,她眼泪流的更凶了。 “寒小哥,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不管我今后会爱上谁。这辈子,你都是我最特别的那个人……永远都是。” “傻。” 我把她搂在怀里。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我与彤彤也是这般。 那时她也是受了伤,被我救回来。 躺在床上的她,是那么瘦小的一只,小猫儿一样。 周围的兄弟们都觉得我疯了,说捡回来了个麻烦包。 我却觉得,这是命。 那时候我就说,好了,乖,你该休息了。 时隔多年再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这夜……我本以为我会想念池琛中度过,结果我却哄彤彤到半夜,好不容易相拥而眠,早起时,看这小妮子眼睛都肿了。 我醒,她还在睡。 那边儿门被叩响,我赶紧去开门。 生怕吵醒她。 扫一眼沙发,黄皮子也没醒。 外头是宠乾部下轰六,送早餐来的。 “辛苦了。” 我说完后就要回来,被轰六喊住。 “寒少留步。” “嗯?”我和轰六站在走廊下,他小声道:“寒少,宠局说,希望您能帮他个忙。” “什么忙。” 我拧了拧眉,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当然没问题,可我打算找血灵芝去的。那边儿,轰六笑的有些神秘,靠了过来,声音极小,一番耳语后,我笑了。颔首道,“告诉他,我这里没问题。” 轰六心满意足的走了,我也心满意足的回去,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宠乾对彤彤的感情,但看宠乾要给彤彤提前准备,我心里别提多开心。 宠乾打算先抑后扬,给彤彤来个惊喜呐! 里头,彤彤醒了,迷迷糊糊的问我。 “寒小哥,什么事啊?” “没什么。起来吃饭吧。” 我把吃的放下来,那边儿彤彤站起来揉着眼睛,道:“嗯……好。”说着迷迷糊糊的下床去洗脸去了。 吃饱喝足后,彤彤似乎得去什么部门报道,就走了。 我也打算准备准备去找血灵芝,哪想的彤彤前脚走,我后脚门关上后,熟睡的黄泽修突然睁开眼睛道,“你们人类就是麻烦,求个婚还得先抑后扬。” 我微微一怔,这家伙,是听见轰六的话了。 淡漠扫了一眼沙发上的黄泽修,直接道:“你懂个球,这叫情调。” “情调个屁!” 黄泽修直接坐起来,黄鼠狼的形态,坐着很怪异,也很可爱。 早上的饭菜有些咸,我拿了水杯去倒水,边走边道:“屁不屁的也和你没关系。”那后头,听得黄泽修又道:“呸!我们动物,向来就有什么说什么。” 哟? 我脚步顿住,有什么说什么吗? 算了,我没戳破。 倒水回来,看黄泽修一扬小下巴扭开脸抱臂道:“按我说,如果真按照宠乾说的方法,先冷落她,到时候,再给她个惊喜。只怕惊喜还没来,人家就跑了!” “噗……” 瞬间,我刚到嘴里的水喷出来,黄泽修说的——还真是!彤彤这脾气,向来是你不要我我就走。 宠乾当初估计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这闹得,万一真走了…… “不行,我赶紧找宠乾去!”我说罢放下水杯就往外走,后头传来黄泽修的一声“呆蠢”,我又转回去, 一来说彤彤,二来—— 问池琛!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我眼睛当时被戳瞎,宠乾及时给我喝药水是局的话,宠乾肯定知道点什么! 黄泽修被我那一掌打的不轻,人形都没变。我把他直接拎放到肩膀上,往外跑去…… 上电梯,直奔着宠乾那儿,却是在门口,看门扉半掩着。宠乾正和“谁”对话。不是我故弄玄虚卖关子,而是,我什么都没看见…… 屋内并没有人,可的的确确有声音!我听得真切! “他已经去了?”陌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那边儿,宠乾立着,双手插兜的别开脸,淡淡“嗯”了一声后,那声音又道:“很好,就让他永远留在那。” “随你。”宠乾回过头似乎在看什么,声音带着不耐。 “你可以走了。” “呵,不用你催。” 那陌生的声音说完后,似乎走了。 而我心一沉。 这个他,是谁? 说话的陌生人又是谁? 屋内,没有声音了…… 黄皮子显然也都听到了,和我不同的是,黄皮子似乎能看见,黄鼠狼的嘴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在发觉我目光看过去时,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后边儿传来了两位机密局的调研人员聊天声音。 我决定装作什么都听见,走进去! 推门走进去时,却是惊呆—— 因为……我看见了…… 颜匪如。 本来准备好的措辞全部都忘记了,目光全放在宠乾背后的那个大透明的绿色液体中浸泡的人身上—— “这个人是……” 显然我的目光出卖了我。 “你认得他?” 宠乾桃花眸中划过一抹凌厉,我拧起眉,“是,我是认得,他之前捡了我的钱包,还给我了。” “哦。”大概是我说的是真的,宠乾别开脸道:“这家伙,中了尸毒却没死,我拿来研究。” 宠乾说着,回过头,又继续手头的工作了。 我拧了拧眉,看着躺在绿液中浑身插满了管子的颜匪如,觉得一阵嗖嗖的寒。 好不容易,我把目光从颜匪如的身上移开,看向宠乾,然后扫到了桌上喜帖。说了正事,“你让轰六跟我说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 第291章 颜匪如变游僵 我说完后,宠乾没理我。 他专注于面前的瓶瓶罐罐还有看起来很复杂的仪器。 如果不是彤彤我不会多话,我又补充道。 “彤彤性子刚烈,我怕她……” 话没说完,宠乾开口打断我,“她不会。” 说的斩钉截铁。 我拧了拧眉,还未开口,他又道:“但你不乐意,就不做。我不逼你。也没人逼你。” 宠乾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直腰站起来。 纤细白皙的手指拿着一根试管摇晃。 试管内,绿色液体晃动,深邃好看的桃花眸也跟着来回转。 “还有别的事么。” 他眸子来回转时开口道,声音淡淡,卷翘的睫毛忽闪两下,放下了手中的试管。 “我……” 我开口,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闭嘴。 “没了。” 这媚妖儿的话实在是让我不知如何开口再说什么。 穿着白大褂的宠乾,看起来很有科学怪人范儿。可那媚妖儿的妖孽脸,眉目如画,又让他和科学怪人不搭边儿。 看宠乾如此笃定,淡然,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此一举了。 “哦,没了?” 媚妖儿手下记载了一串我看不懂的数据后,回眸,漫不经心的扫我一眼。 眸中划过的秋波盈盈,一如初见的风情万种。 但看惯了池琛初魃的倾国倾城,对于这妖孽,我已经毫无感觉,点头,又摇摇头,“嗯,没了。” 在我摇头时,我余光又看见颜匪如。在绿色液体中浸泡的他,皮肤越发的白。 有些渗人的白。 仪器“咕噜噜”的冒起一串泡。他luo体,蜷缩在仪器中的那种。只有一张脸,覆盖额前的刘海被下头充氧气的水波往上波动,露出一张消瘦的脸,闭着眼。 从他裸露的胳膊和腿看,他简直是一把骨头渣渣。 在他的肩膀上我看见了咬痕。 “哪里僵尸咬的?” “我记得刚才你说他没死?” 我拧眉,这个颜匪如,是好人,我觉得可惜,也觉得可怕。因为如果没死的话,事情可能有些麻烦…… 我走过去,目光扫过连接承载颜匪如的仪器表,表上头没有任何的波动……而且,从仪器上显示来看,他已经死了,心都已经不跳了。 我只希望和我推测的不一样,正犹豫着要告诉宠乾,却不料宠乾道句:“与你无关。” 我拧了拧眉,心下琢磨,就算是颜匪如变成僵尸,也没什么。 宠乾专注将手中试管里的滴管滴落在面前的小烧瓶中,他看着瓶子里“咕噜噜”的冒泡,在“咕噜噜”的冒泡声中漫不经心的下了逐客令:“没了你可以走了。”说罢,他放下手,去看他面前的仪器上乱七八糟数字,然后再把试管里的液体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倒进仪器上的一个孔中…… “那好吧,再见。” 我不懂,也不打算多留,这该说的,我都说了。 其余的,就不管了,至于颜匪如…… “你小心尸变。” 我还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给他,他还是没理我。我往外走去。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不是阎罗,主宰不了别人的命,既然主宰不了,那就少管闲事。 我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再度环顾周围—— 没有人。 鬼影子也没有。 只想宠乾方才那语气显然是和某人对话,那人离奇消失,实在是古怪! 我只希望……他们口中的“他”不是池琛! 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不料,就在我拧下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听见后头传来水波的“哗啦啦”声,那“哗啦啦”,“咕噜噜”的水波声晃动叫我猛然驻足,无法控制的回眸—— 因为,这屋内只有一处有水能够产生这么大的波动。 那就是颜匪如躺着的容器里! 这么快就尸变了吗! “哦?终于醒了么。” 后头宠乾背过身,倚在他的操作台上,那般早有所料的声音,应是早知道要醒来。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绿液中睁开眼的颜匪如。 不过,那双眸子却是变了紫色,且菲薄的唇张开,口中竟是瞬间长出尖尖的獠牙来! 那是一瞬间长出来。 我心道句“不妙”,这家伙,竟然变成游僵了!那边儿,宠乾显然也颇有了解,语气突变,直接转身往我这边儿跑—— “愣着干嘛!快出去!” 还用他说?我赶紧拉开门出去。 后面而,传来了容器爆裂声。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颜匪如!出来了! 宠乾迅速关了门,我看他在门口按下了什么,门上划过一抹红光。继而整个过道里的红灯亮起,警报声响起,在走道里拉长—— “嘟——嘟——嘟——” 拉长的警报声与红灯交错,气氛十分紧张。 在四声嘟嘟后,传来了宠乾的声音—— “全体人员!紧急疏散!紧急疏散!” 宠乾说完放下手腕,大概是手腕上的表能控制喇叭。 继而宠乾对我道:“自己跟着人流跑出去!” 说完,也不多说,自己朝反方向跑去。 我看过道里所有人都往外跑,我也跑! 紫瞳,游僵,这世上我目前仅知道一个游僵,那就是——伊藤静奈! 我在人群中还看见唐门和宠媚,俩人这时候倒没有闹了,不然我估计得大乱。在奔跑中,我腿上一阵酥麻,酥麻顺着腿一直爬到我肩膀上,是黄泽修。 这厮爬我肩膀上蹲着道:“这里可能要爆炸!” 我心下一惊,爆炸? 边跑边看他:“你怎么知道?”小黄皮子的小嘴巴上下碰了碰,挑挑眉头:“电影里不都这么演么。” 我—— “闭嘴!” …… 我带着黄泽修随着大波人群跑出去后,发现大家全部都在院里站着,井然有序,排列整齐!我也寻了个地方站着。 其实,当宠乾说颜匪如被咬了没死时,我就猜到了一二。 这被僵尸咬到的人,一半分两种情况,一类是立刻死去,另一类,是不会死。 而不会死的,就会变成僵尸。 颜匪如要变僵尸,就会变成被咬的僵尸种类。紫眸是游僵,这颜匪如不会是被静奈咬的吧,目前我只知道游僵是紫瞳…… 第292章 先下手是为强 为何侧重点是紫瞳游僵。因为游僵之上,还有一类等级,那已经不算是僵尸了,而是神兽,称作犼。 在神话传说中,“犼”有着能与神叫阵的恐怖力量,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道行,《西游记》中,吴承恩笔下,观音菩萨坐骑就是它。 至于它人形时,眸色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也许还是紫瞳?谁也不知道。但是啊,犼不会专门来咬颜匪如……而在我周围,目前只有静奈是游僵。这颜匪如出现的本就蹊跷,身份又奇特,再突发变异成游僵—— 我不得不警惕。 因为,我怀疑,这也许是静奈又一个计谋也说不定! 我看大楼里所有的门窗紧闭,这里可没有千面,颜匪如如果真变成了游僵可不好办! 环顾四周,皆是清一色的军装好男儿,个个都身手了得,仅次于郭林赵冷。他们满满登登站了一院子,其中有不少熟悉面孔,都是当时池琛带领他们去灭老鼠和蛇的。 可是,池琛啊,你现在又在哪里呢?抬头看,太阳还没出来,没有太阳的天,阴沉沉的。冰冷的春风吹过,不暖且寒。 我裹紧了身上衣服,发现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模样。 也许,这里经常出现类似集合的事儿。 侧目,我看那边儿,宠乾来了。 还是白大褂,被风吹的衣角飘飘,显然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而他后头还跟着一个宠乾,显然是傀儡,穿着机密局的囚服。 我曾见过步锦穿。 宠乾牵着傀儡一步步往这边儿来,一群人目不斜视。合着他刚才是去找傀儡了,我还以为去找彤彤了。继而余光看见,彤彤在队伍里站着。看这站的井然有序,显然是早就排列好的,我这“外来客”,没地儿排站,只能在一边儿立着,好在黄皮子陪着我。 “老实点。” 不知道那傀儡干了什么,宠乾的手一扯,后头的假宠乾立刻一个踉跄。方才我在实验室没看见傀儡还疑惑呢。 这会儿看见了,却是—— 肩膀上黄泽修突然蹦达下去,跑了。 那一抹黄在星光下也是极为晃眼的,我看她直接跑到了傀儡宠乾的身边儿,鼻子一直在耸动。 周围安静的很,我看黄泽修仔细的闻着那傀儡,大概是怕认错,又出了机场同样的事。 池琛不在,我们只能靠自己。 但显然,这傀儡宠乾就是傀儡宠乾,黄泽修跑回来了。 这厢儿。宠乾把傀儡系在旁边儿半人粗的铁柱上。 傀儡宠乾没再说话了。黄泽修爬到我肩膀上,在我耳边道:“是傀儡,没问题。”黄皮子说完,宠乾走过来,轰六搬了板凳过去—— “宠局,坐。” 轰六说完,宠乾真坐下了。翘着二郎,点烟,悠哉悠哉的。 我微微凝眉,想着这机密局的门全部都是防暴,但是里面防不防爆就不知道了,宠乾之前玩过爆炸,我很怀疑,他想炸死变异的颜匪如。 毕竟,那个游僵静奈,得千面出手才能解决,这个游僵,显然也不好办。 “宠局,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轰六问的很有技巧,一个“又”,就让我知道了,这种列队的事儿,果然是常有发生,那前头宠乾叼着烟,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滑动打开。我隔得远,隐约只看见一个luo体人来回走动,显然,那是房间的录像! 我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宠乾也没拦着我,就让我看。不过,我刚到他面前我就看他的手指头灵巧的一拨,就给关上了录像。但我还是惊鸿一瞥的看见了,那—— 就是颜匪如!录像上,他正在方才那屋子里走着,chi,,身luo,体。 合上手机,宠乾给后头人交代:“本局是怕颜匪如变僵尸后,出来伤人。就先下手为强,把他先关在实验室了。” 这事儿,我早有预料并不意外。 那边儿宠乾继续道:“如果颜匪如想伤人,必然要出来,一旦强行撞击门,实验室一准儿爆炸。” 宠乾说的漫不经心的挑眉,声音带了三分的挑衅和不服:“本局倒要看看,是千面厉害,还是……本局的炸弹厉害。” 说罢,那白皙的堪比女人的手一伸,道:“茶。” “啊?”轰六显然没明白,宠乾把烟丢在地上,“老子说要喝茶!” “说那么多话,不渴啊。” 宠乾似乎恢复了以前的唐门少主模样,那边儿轰六赶紧应承着:“是是是!这就弄……不对……局长,咱东西都在里头啊!” 是都在里头,谁逃命还带着茶具…… “现在去买。” 宠乾吩咐着,我懒得听了,我看着前头闪烁红灯在黑暗中整体都是红光的大楼。 想当初池琛也曾闯入过宠乾的实验室、破坏了宠乾的实验室的某种东西,导致爆炸发生。不过那时,宠乾是算好了的。 轰六真去买茶具了,我看着宠乾,这媚妖儿,不该叫科学怪人和天才。 这厮,当是爆炸专家。 赶走了轰六,宠乾一人在最前头显然无聊,挑眉冷笑,桃花眸里都是冷光,菲薄的枚色唇勾起—— “都坐下吧。” “还有的等。” 宠乾说完,我看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有人迅速去拿了遮阳棚和坐垫。 我在旁边儿接过彤彤递来的坐垫,拿了也坐下,彤彤又归队了。 照这模样看,我们今日有的等。 徐祖尧跟我说。 被咬的僵尸,一般都会听从传染源的,当然也有不少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 颜匪如—— 会是哪一种? 轰六真的买了茶回来,茶香四溢中,我不客气的去蹭了两杯。黄皮子也变身,下来喝了两口“呸呸”的吐了。 宠乾不给我看房间里的录像。 而我实在是不想在这儿呆着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我不若去找血灵芝。 “你去哪。” “出去随便转转。” 保护好了黄泽修,就等于保护好了自己,我记得我曾经在哪个盗洞里看过有血灵芝,但我不开棺材,所以留在那儿了。 我走过的盗洞里,不少都是有血灵芝的,如果我能带着黄泽修吃遍也差不多够了…… “不许去。” 第293章 说来来说走走 宠乾声音斩钉截铁,我脚步一顿,直接道:“凭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下一句话我没说,只是拧眉。而宠乾道:“池琛走时把你交给我。” 这一句话把我说的…… 哑口无言。 面前这是谁啊,唐门少主、机关天才、爆炸专家、麻药专家…… 池琛如果吩咐了,我真是插翅难飞。 拧了拧眉,我放弃了走。 不过…… 也不能白白留下。却是这一留,留出来了一个大问题。 “我留下也可以,你得帮我一个忙。” 这个忙,兴许别人不行,但是宠乾绝对能做到。 “说。”宠乾没有跟我谈条件。我走回去。虽然我不知道颜匪如怎样,也不甚想知道,可我想知道池琛现在怎么样了。 此处人多,不好说话,我拿出手机,发了信息给他。 “我想知道池琛下落。” 很快的,宠乾就回了我信息—— “特等机密,无可奉告。” 我心骂了句“草”,面色不动如平常般,指尖继续点着。 “那我就走。” 我的蛊毒,能对抗得了麻药与否我还不知道,但宠乾那时在机场给我打麻药时,我体内的确是有股力量。 那边儿宠乾妥协:“我帮你查查,仅此一次。” 我心下一沉,松口气。 宠乾答应后,我心里也稍稍的放松了。 我一直观察着宠乾的表情,他并无异样…… 那看来,宠乾说的他,不是池琛! 宠乾真给我查了起来,从车里了笔记本来。 这边儿众多人在这儿,从日出到日上三杆,楼还没爆炸。 似是虚惊一场?不然,宠乾还时不时的拿出手机看着,就代表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宠乾笔记本上的东西,我直觉他是在黑系统,因为我看见不少红色警告。 “你在和机密局还是特等局的系统?” 我又发了信息过去,宠乾屏幕上正在读条儿,他拿了手机,侧目看我一眼,然后手指在触屏上敲打,我这边儿手机震动,收到了消息—— “特等局,如果我入狱,记得给我带吃的。牢饭,不好吃。” 我扫了一眼宠乾,毕竟从前也曾有过三个月在一起相处,只是—— 后头有道幽怨的目光,回过头时,我心骂了句“操蛋”。 竟然,不知不觉让宠乾带沟里了。 宠乾说要冷落彤彤一段时间,再突然求婚,我这么做…… 简直是……火上浇油了! 但是……事已至此,怕是解释也没用,何况大庭广众的…… 中午,我们是在棚子下头吃。下午宠乾又忙着输入乱七八糟我看不懂的字数。一直到这晚上…… 太阳已经下山了, 一局的人还都在这儿院子里挤着,各自随便的聊着。 机密局的周围没什么高楼大厦,搭了棚子,别人也看不见这里。我一直留神宠乾的电脑,终于看见宠乾的电脑上显示的英文—— 读条完毕! 然后打开了一个新的页面。 还是乱码,我看不懂,可排版整齐显然是某个内部网页! 宠乾显然看得懂,他面色有几许的难看也有几许的笑意盈盈,“这特灯局,倒真是越发叫我刮目相看。”宠乾给我发送的信息说的话十分奇怪。 “怎么了?”我赶紧发送询问,那边儿,宠乾合上电脑,似乎不想给我看见,也不想说话,手中,继续给我编辑着信息。 这厢儿,我是如坐针毡的等着他消息…… 继而手机一震—— “池琛被特等局的总局调去处理五大家仙阵。” 五大家仙阵? 我已经很久没听过了,这玩意,我很久就忘记了。 因为我意外已经解决了,怎么这会儿冒出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第二条信息发过来了。 这第二条信息教我心一沉—— 宠乾:“人心不足蛇吞象,池琛这次可能有去无回了。” 我差点没拿住手机。 这前言不搭后语,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池琛这次可能有去无回?但看那边儿宠乾还在继续发信息,我生生的压抑着手抖,看着他紧接着发来的第三条信息—— 宠乾:“我会帮你。” 帮我?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发出去的信息,就四个字。 “你说清楚。”那边儿,宠乾迅速回复:“哪里不懂。” 我手抖的打回去—— “全部。五大家仙阵,为什么回不来。什么人心不足。” 我发完后看相宠乾。 生平第一次如此殷切的盼望回复,好一会儿,手机震动,我忙不迭的拿起来—— 发件人:宠乾。 “五大家仙阵,炼药作用。狐黄白柳灰,都是药引,将五位归一,启动五大家仙阵咒,可得永生之药。” 永生? 我微微一怔,第二条信息又来了—— “但五大家仙之前只是传说。不知被谁被证实可行。资料上显示,国家想要这东西,所以让伊藤静奈去闹,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可懂?” 我懂是懂了,可是—— “这和‘有去无回’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池琛的不愿意去?我记得池琛曾说过他要阻止,后来被千面解决了。可现在……如果是特等局和国家要这个阵法启动!,池琛岂不是…… 我突然想到了某种利害关系,觉得有些冷。 太阳已经下山了,冷风一阵阵的吹过来,教我打了个哆嗦。 那边儿,宠乾一阵猛戳屏幕,信息再发来—— “池琛是特等局人,当然要去,且只能他去!只有他和几位家仙相识。不过,他之前不同意。这次能去,也许受到了威胁。” 宠乾这话说的很对,池琛是被威胁了。被死亡之虫,还有那横幅警告。会是宠乾说的特等局总局所为吗? 还是——因为我? 我迅速回复:“说池琛回不来是因为夹缝生存吗?” 我打完按下发送后,心里发慌。 照这么说,宠乾那时和那个人,说的“回不来”什么的,那个“他”,是池琛吗!宠乾也参与了吗? “不知道,资料上就这么多,夹缝生存么,我推测,如果他不启动五大家仙阵,总局会对付他,而如果他启动,五大家仙会对付他,怪只怪他似乎有把柄捏在总局手里。” 宠乾连连给我发了两条,第二条弹出来的时候,我心里慌了。 宠乾:“特等局,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第294章 该怎么救池琛 我兀自捏紧手机,看着屏幕上那句宠乾说的:“特等局,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心甚慌。 宠乾的话虽没说全,可再往上翻,那句“池琛有把柄被抓住”,让我不由联想起池琛说死亡之虫的轻蔑语气,以及他在离开前,神色淡淡的一句,本体能找回来。联合宠乾的话,情况已经很明确了—— 一,特等局如我所料,水很深。 二,池琛可能是为我去启动五大家仙阵。 三,池琛本体很可能就在总局。 现在,我除了本体,想不出池琛有什么把柄,不然池琛也不会那么说…… 事情,都明了了。 却是……糟心。 因为这么一来,池琛势必要得罪五大家仙,国家与五大家仙,从前池琛就选择了五大家仙,他现在去启动,岂不是被五大家仙同仇敌忾。 我手心出了一层细汗,手机有些滑,给宠乾再发信息,“还有什么东西吗?” 那边儿宠乾迅速回我:“有,但再查就被发现了。”宠乾这话,说的颇有深意。 一来,表明他刚才跟我说的,都是他不被人察觉的; 二来,他也没有拒绝我,那意思显然是—— 如果我愿意继续查下去,他也能做到。 可我不能继续查了。我放下手机,我想去找池琛。 现在郑廷回来了,郑家的事儿我就交给他好了。本来我也是被抱走的孩子。 血浓于水没错,那是天生父母给的感情。 但有些人,与茫茫人海,世界六十亿人口中相遇,从陌生到相濡以沫的感情,却是凌驾于了血浓于水之上…… 可是池琛既然已经把我托付给力宠乾,势必不会让我过去…… 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救他? 陷入两难中时,却是,手机再度一震。 宠乾: “我有办法救他。” 顿时,我精神为之一震,抬眸看,那边儿,宠乾桃花美眸刚巧儿斜睨过来,四目相对,我没忘记这里不方便说话, 我迅速低下头发送信息。 “什么办法!” 我相信,方才我所想的,推理的,宠乾绝对都能想到,宠乾却是没回复我,反而是站起来道—— “全体人员,原地待命。” 他搞什么鬼?我正疑惑,宠乾的桃花眸扫向我,冷声命令道:“你!随我进去。” 我微微一怔,进去? 进去找死吗?那可是游僵!静奈的级别了! 等等!我脑袋里划过一抹灵光,难道说,他想让颜匪如过去破坏吗? 因为上次也是伊藤静奈搞的鬼,但苦于这家伙是扶桑灵,所以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留了一条命…… 游僵的本领可不低。池琛现在左边是国家,右边是五大家仙,我相信他很难做,可如果有个人进来打破,那就不管池琛的事儿了,比如,颜匪如。 我看着宠乾的背影,他既然说有办法我就信他。就像他说过,“这世上没有我想得到却得不到的,除非是我不想要了。” 我起身跟着宠乾走,肩上的黄皮子忍不住“嘭”的一声变作黄皮子给我挡在了前头,拦住我去路。 “你疯了,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那里头是游僵!放出来谁都打不过!进去万一爆炸怎么办!” 我定睛看着黄泽修,这个……对我很好的小妖。 对他,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怕伤害了他。 我只是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我相信,宠乾不会骗我。 何况,他也会死!他和我一起进去的。 那前头,宠乾还在继续往禁闭的大门走。 我感觉到有道目光,是彤彤。 可现在彤彤如何作想,我已经顾不上了。 黄泽修显然不想让我过去,再次拦住我。 “你给我老实安分点!” 说这话的黄泽修,下一秒,自己身子一僵,翻了个白眼,身子就在我面前软绵绵的倒下了…… 我迅速扶住他,看着远处宠乾,他放下手,显然刚才是他动了手脚。 那媚妖儿依旧是漫不经心的一挑眉头。 “继续走?” 走是当然继续走,可是……我看了看昏迷倚在我肩膀上的黄泽修,那边儿宠乾替我安排道:“小六子,扶着他去休息!” “是!宠局!”轰六麻溜的过来。 黄泽修被轰六扶走,我和宠乾继续往前走。 到了门口了。 面前的门看起来毫无机关,我也没看见开门的东西,仿佛这扇门是浑然天成……个屁。 门是遥控的。 我看着宠乾手机上有道红光对准门上某处,继而门缓缓地开了。 门开后,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宠乾率先走进去。 走廊里,现在都是警报红光,看起来阴森之极。 “你可真够相信我的。” 宠乾在我身后门缓缓合起来时,第一句话就把我说愣了。 继而他见我不说话,又笑道:“呵,别怕,跟我走,那家伙现在还在我的实验室出不来。我们先去配药。” 宠乾说的无所畏惧,我微微一怔。 “配药?” 宠乾“嗯”了一声,开了电梯。 我跟着宠乾上电梯。 电梯,人脸识别的,宠乾刷完了脸后,就站好。 这电梯里也闪着红光,照的他越发像是妖儿了,“好看么。”他突然这么问我,我吓了一跳,然后他耻笑,“反正没有初魃好看,我有自知之明。”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索性就沉默。电梯到了,他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让我留在门口,自己进去了…… 惊鸿一瞥下,我看见屋内是比放置颜匪如的那间房还要缭乱的仪器,各种管子…… 谁知道是什么地方! 门关了后,我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等了几分钟,其实有些提心掉胆。因为我总怕,楼下那位,万一一个不爽就爆炸了。但想死了也没什么,反正和池琛没影响,可也不行呀,因为我死了,池琛身边儿就没人了。 他自己说的—— “你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得好好留着这条狗命。 宠乾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手枪,“这里是无忧针,对大脑有很强的攻击性,可以使人忘记一切。你是用过的人应该知道……” 第295章 宠乾中针失忆 无忧针!再度听到这名儿,我不由得想起了苏小白,那时候,苏小白也说给我注射无忧针,想让我忘记一切,和他在一起,结果他棋差一招—— 我喝了魃血!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接受陆九重的蛊血,我的血应是不能解毒。 只那曾经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西都小霸王,现在早已经被人遗忘到不知何处去! 那厢儿,宠乾说完后,把手中枪递给我—— “时间紧迫,材料也不方便取,只有一针。”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这个对僵尸也有用是吗?” “嗯。”宠乾扫我一眼,道,“僵尸也是有脑子的,只要有脑子就会受到影响。” 宠乾说完,我皱了皱眉,“那魃呢?” “不知道,没试过,这不就试了?”游僵在魃之上,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怕这东西不管用,因为我当初可是喝了魃血的。 宠乾说完后就往前走,边走又边安排道:“待会儿我和颜匪如打,你趁乱把这针打给他,分工明确,你没问题吧。” 我当然没问题! …… 我手里拿着枪,跟宠乾又去了电梯。 电梯里我问他,“上次,苏小白的药是不是也是你配的?” 宠乾道句:“不告诉你。”我没作声,但我琢磨苏小白应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当日,宠乾在郑家埋伏三个月,设计的那么天衣无缝,他都能逃走—— 且那夜,在封门村,连池琛和他打架都受了伤……能让池琛受伤的人屈指可数,池琛现在的身体可不是江户川的小身板儿。 这边儿,电梯已经到了。 宠乾又道:“你打针之后,打算安排他什么?颜匪如无父无母,你大可说他是你的仆人,让他去找池琛,再破坏家仙阵。这样,池琛就两边都不得罪了。” 宠乾这话可信度十分高,但是,我又有些怀疑,我怀疑宠乾用心。 因为这厮从前对我不好,现在又对我太好……他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目的和策划性的,和池琛一样! 宠乾带我走向那间实验室。 门口,我看他解除警报,心里松口气,总算不会爆炸了。 这厢儿宠乾则扫我一眼道:“你准备好了?” 我握紧了枪,点点头,却发现宠乾看着我身后。 我微微一怔,宠乾是和我说话吗?我迅速回头。身后没人啊…… 那边儿宠乾道:“别看,喊你的。”我再度点点头后,宠乾才悠悠然的从口袋里拿出个熟悉的小银瓶喝下去,是那复原的水。 然后…… 宠乾一边开门一边道,“小心。” “心”字还没说完,一瞬间,我面前白影一闪…… “吼,哇唔……”野兽般的嘶吼传来! 我心跳一顿,心里又惊又喜!是初游! 就像是魃分类,有初魃、旱魃等,游僵也分初游和真正的游僵! 难道说,咬他的,不是静奈! 那么这家伙,现在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操控住了! 面前宠乾也不避开,不然我就死定了。 我只觉得面上一热,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热血,洒了我一脸。是宠乾的血! 那边儿,嘶吼的初游一跃而起,要治宠乾于死地。 宠乾抓着他往里跑,我看宠乾脖侧迅速愈合的伤口,就算是能复原,也疼的吧? 这家伙…… 眼瞅着颜匪如发狂,那长长的僵尸尖指上的宠乾血,一点点的蔓延在宠乾的白大褂上,我迅速抄起无忧针瞄准了颜匪如! 那边儿,颜匪如的僵尸长指甲,抓的宠乾身,体无完肤遍体的血飞;这边儿,宠乾不断的血肉横飞,又迅速愈合。 他们速度飞快,我根本—— 瞄不准! “快点,我药效到了!” 那边儿,宠乾肩膀上又被抓烂一个口。 那剥了壳的白鸡蛋般肌肤上都是血,伤口虽然愈合,可是血还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血。 “妈的,动手啊!” “药效到了,老子一样死啊!” 那边儿宠乾大声喊着,他着急了。 我操起那枪,却还是瞄不准! 因为颜匪如的紫眸中满是杀气,速度快如闪电。 我对宠乾大声喊道:“不行,我怕打到你了!” 宠乾大声道:“别管了就现在!!” “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我说话瞬间,瞄准了颜匪如!却正巧发现颜匪如在看我! 没错!就是现在!枪举起来,“砰”的一声发射出去了!却是—— “不……我草!” 我和宠乾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因为那瞬间,宠乾突然突然被抓过来挡住了针!!! “草!” 宠乾这一声“草”还没有落毕,就昏了过去。 颜匪如却是一瞬间好了起来,那指甲獠牙全消了,紫眸也没了……他直接跳到我面前,我来不及闪躲,却是,在我面前颜匪如眸一如初见般澄澈,浅棕色,宝石一样。 “先生?” 他显然很诧异我在这里,温柔如水的声音,显然是恢复了。 我目光只看着宠乾…… 那可是无忧针啊。宠乾会不会忘记一切!颜匪如也穿着白大褂,挂在消瘦的身上空荡荡的,他小心翼翼的看我,又有些不可思议,“先生,真的是你吗?”我拧眉看他,又看宠乾,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我就不打出去了。 而颜匪如环顾四周,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样,又对我道,“先生,我……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他闯大祸了!我很想这么说,可我没有。 “没什么,别多想。你是被什么咬的?” 我关心的是这点,初游在这世上应也不多见,若说,初魃是解百毒,那么初游就是到处都是毒,当然,只是在初游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看颜匪如并不知道,我以后再告诉他如何使用、 有句话说,宁可得罪神仙,不可得罪初游,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颜匪如如果尸变成了初游,为我所用,倒也是不错。 颜匪如没瞒着我,直接道:“先生,当时我离开你后,没处去,就去郊外的林子里,结果我看见了一个挖好的洞,我想去休息来着,谁知道,肩膀上一疼,我就昏过去了。” 颜匪如说的应该不是骗我。 我没作声,他又道:“这是哪儿啊,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颜匪如像是十万个为什么,我没理他,快步走过去看宠乾,宠乾醒了……桃花眸子略微张开,眨了两下才目露迷茫的看我和那边儿的颜匪如和我。 “你们是……” “嘶……头好痛。” 宠乾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 我心骂了句“操蛋”,面上却不敢马虎,“你是宠乾,你中了无忧针。”我说完后,宠乾拧眉,“无忧针,那是什么?”他挠挠头,“宠乾好像很耳熟,无忧针也是,还有,我看你也很面熟。可是……” “可是什么?” 我现在看着他这模样我都觉得遭罪。 那边儿宠乾道:“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还有……” “还有?” 我挑挑眉头。 “还有什么?” 我追问着,宠乾道:“还有我是谁?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你刚才说我是宠乾?”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抬手扶额,如果现在的宠乾都忘记了,配备不出解药,才是真操蛋…… 我还等着他给我出谋划策找池琛呐! 这边儿,颜匪如双眸亮起,快步走过去对宠乾道:“先生!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可我知道自己是谁。你好可怜……” 颜匪如说完,宠乾没理他。 我则看着面前的仪器,琢磨着不会要我做解药吧,我已经够忙够乱了。 谁想的,那边儿颜匪如也过来了。 他抬手又放下很是犹豫,最后摸着下巴,看着我,警惕无比道:“先生,我看这里都是些奇怪的仪器,不会是什么人体实验研究的地下……” 颜匪如没说完,这边儿宠乾爬起来搭腔道:“没错,地上还有血,是谁受伤了么。” 颜匪如看他道:“肯定是你,你看你衣服破破烂烂的。” 他说着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头,他的指甲已经恢复如初,但血迹还在,他道:“天哪!我的手上也有血!我也受伤了!” 那边儿宠乾对着镜子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破破烂烂—— “可我身上,没有伤痕!” 这话显然还是和颜匪如说的,看这两个人一番神神叨叨的狗屁推论,我实在听不下去—— “够了!” 我受不了了,闭目吼道:“都给我闭嘴!!” 那边儿安静三秒后,我琢磨着该怎么说的时候,颜匪如叫我:“先生……” “干嘛!” 我说完后,那边儿宠乾警惕的看我—— “先生?好奇怪的名字和姓氏……” 我:“……” 再低头,我却是笑了。其实,有时候,失忆是好事,至少坏的都忘记了。 可是,宠乾却在怀疑我,他对颜匪如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也是被坑到这里,你确定这位叫‘先生’的可靠吗?” 宠乾警惕无比的拉着颜匪如,颜匪如拧眉,摇头—— “应该不会骗我,先生待我极好的。之前还救过我。” 说完,颜匪如环顾四周,“不过,先生这里到底是哪儿啊?我觉得好冷啊!”颜匪如说完,我看着依旧警惕我的宠乾,叹了一口气。 颜匪如没事儿,反倒把宠乾给玩坏了。这闹得……我打算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你听着,我不叫先生,我叫郑沉醉,这里是机密局,专门处理灵异事件,刚才发生了点意外……”我没有说打架,说实话,我对宠乾的了解不深,也许,还不如彤彤了解的多!对啊!找彤彤去!也许还能让他们促进感情! 这么想,我心中茅塞顿开,还有种歪打正着的感觉。 我差不多说完了无忧针后,那边儿宠乾又走到机器前,喃喃道:“这些东西我好像会用。” 他说完,我眼睛一亮,“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 “这机密局的东西都是你的!” 宠乾不愧是商人本性,一瞬间就发现了问题,邪魅一笑—— “那你也是我的咯?” 我显示微微一怔,然后迅速摇头。 “不,我不是东西……” 说完,我猛然吐了口口水—— “呸,你大爷的!听着,这里除了我和颜匪如、黄皮子外,都是你的!我不都说了,你是这里的局长,这是你设计出来的无忧针,误伤了你自己……” 说完,我打算问问那个神秘消失声音的事儿,故意道:“对了,我们刚才本是想打一个怪兽,结果怪兽突然消失了,才打到了你,让你失去了记忆……” “怪兽消失了?” 宠乾说话间,手机震动起来。之前外头吵吵闹闹的,手机拿在手里才能感觉,这会儿分外安静,一下听出来了震动声音。 宠乾拿出手机时,我皱起眉,而宠乾却是盯着上头的字,读了出来—— “未婚妻?” 说罢,宠乾抬眸看我,把手机递过来—— “你看看,这女人……是我未婚妻么。” 来信息的人,图标的的确确是彤彤。 在我点点头后,宠乾勾起嘴角。 “长得还不赖,我喜欢。” “不过,她问我为什么还不出来……我来这里,你刚才说,我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宠乾一连两问,大概是觉得我没有什么威胁了。 看他终于打消了疑虑,我赶紧道:“打怪兽啊!那怪兽消失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嘶……我好像知道!但是头好疼!” 宠乾捂着脑袋,他似乎真的在想,我赶紧打住道,“好好好,别想了,先出去吧!我也得去忙了……” 我说完后,心下有些高兴。宠乾这失忆,失的极好。 既能够让他忘记我,也就不必再管着我,我也能够趁此机会,去找池琛!只是……我该怎么找池琛?我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边儿一直被晾着的颜匪如听的都懵了。 等我和宠乾说完后,才道:“先生,那个……你还没说,我是做什么来的?” “我是怎么到这里?” 颜匪如说完,我回了两个字—— “少问。” 第296章 我帮他背苍生 我模仿池琛的话,对颜匪如说“少问”倒不是我多厉害,而是我有把握抓初游。 走南闯北多年,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向来是不做无用功,不然我也不可能让池琛摆布这么久。 怕是这世上,目前除了池琛和阎罗,我无需再向任何人低头。 我说完后,颜匪如咬住下唇,不再问了。 憋屈的煞白小脸上双眸含泪光,我见犹怜,我面上无视之,但我仔细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并不冷。 那边儿宠乾在四下看着,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够让他恢复,只能密切注意颜匪如。 对颜匪如,我了解不多。 但是—— 我确定我能对付的了他!方才,我们站的距离十分接近,我却感觉不到太多阴气时,我就知道,这家伙……我拿捏得准! 游僵,极阴之物。 我和池琛都对付不了,只有千面出面才能压得住。 可初游,一个上等茅山道士就能拿下。 是一拿一个准,游刃有余! 当然,我虽不是上等茅山道士,可我对粽子的知识很全面。尤其是,魃和游。 所有的粽子中,我对初魃和初游最感兴趣。曾经缠着徐祖尧给我说了好多—— “初魃”、“初游”都是僵尸里的两个异类。 一字之差,是为天差地别,两者处于阴阳的极端,是阴阳相声相克的关系。 且先说,异类之一,魃。 古训有曰,“魃之出,旱千里”。意思是说,一旦初魃长成了旱魃,那么,当旱魃出现的时候,千里之内,皆是旱灾。 可僵尸,至阴之物。哪有阳火,可旱千里? 这便是最妙之处了。魃属阳,蛊和毒皆是阴,所以才说,魃可解任何蛊毒。而初魃又凌驾于白毛粽子、跳粽子、黑毛粽子和飞僵之上。 所以池琛又可操控他们,控制他们。 而想对付初魃,需要以阴相对。要取天下极阴之物,对之,洒之,使其融化之。 但至阴之物,无论对谁,都是损伤极大的。 若对付魃,可谓是自损一万,伤敌一千。 阴之物,可使男人终身不举,女人终身不孕。 所以,只要不是旱魃,对于初魃,大家都是如获至宝。 魃厉害,行内闻名。可初游就不行了。 因为初游既不似游僵,是极阴之物,也不像池琛,可以解百毒。 他就像是池琛怕游僵一样,可池琛也只怕游僵,而初游,遇上个阳气重的,就得跪下……当然,好处是,初游身上的阴气弱,不易察觉,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被道士发现,但发现了么……是杀是剐还是捆起来定住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颜匪如倒也算是命大…… 这都没死。 颜匪如似乎被我的冷漠吓到了,不敢说话。那边儿宠乾还在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我深吸口气,思量着池琛怕游僵,是因为他是初魃,如果他愿意的话,去操控天山那只旱魃,是否能和伊藤静奈打个对手?不过那时,静奈还不是游僵,而后伊藤静奈早就被千面打压,藏起来。 静奈的事儿,连我爷爷都不知道。 我想,也许只有那位总局知道了,总局……到底是个什么样,什么人……这一团团,一切的一切,怕只有他知道了。 总之,当颜匪如恢复瞬间,我就只把关心点放在宠乾身上了。 因为,我拿捏的住颜匪如。而他突然恢复,很有可能是听见我的声音缘故…… 宠乾终于转完了,走到我面前时,笑的淡淡。 “该想的,都想起来了,只是想不起来你们是谁。看来我配的药还不错。” 都想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我还想,趁着他忘记我赶紧走,好在他又说想不起来是谁,我又松了口气。 “不过,这东西的配方我暂时还没有。”宠乾说完,我更是舒心,“先走吧。” 宠乾说着,轻车熟路的往前走。 我不知道无忧针到底有没有用,但是我想宠乾对身体改造那么多,应该是有抗体,亦或者说—— 脚步一顿。 不,不可能。 我侧目看着宠乾,这家伙……那么聪明,他会不知道针可能打错? 而且他那时说的那一句—— 那你也是我的…… 怎么回想起来,有些别扭。 前头,听他边走边环顾四周,笑眯眯的说道:“这里真是处处熟悉,我多走几圈肯定就都想起来了,别担心我。”我面上笑附和着,“是啊,你想办法赶紧恢复才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机密局,没你可不行。” 宠乾颔首,“嗯,放心吧,我会的。” 顿了顿,他又笑:“我想,我未婚妻着急了。” 我点头,三个人出门了。 宠乾走在最前头,一身的血,都是方才被颜匪如打的。 看着宠乾的背影,我的怀疑越发深了。 会不会……是宠乾,想要试探我?试探我,是不是关心他,毕竟他刚才流了那么多血。罢了,我太自恋了。大概是让黄泽修闹得。 不管他怎样,反正……我只喜欢池琛。 而他现在又都想起来了,以他的聪明才智很快就会找到办法解决无忧针。 我么…… 得赶紧走。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扫一眼一言不发的颜匪如,自从我说了“少问”后真的没再问任何问题,就只是跟着我,我走一步他一步,始终跟我有半步的距离。一直到到了电梯里,他犹豫着,小心翼翼的对我温声道:“先生,我无处可去,也无家可归,你能不收留我?” 我微微一怔,他应是不知道自己初游时的状态才对。 他不是池琛,控制不了那股力量。 我心下一沉,我是打算让他去破坏五大家仙阵的,这么一说,我反而…… 心里很难受。 我在干什么呢?池琛是人,颜匪如就不是吗? 方才只想着用他,他被控制。 可现在……他还活着。 拳微微攥紧。 旁边儿,传来一句话,教我懵了懵神。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宠乾侧目看过来时,我与他四目相对,那媚妖儿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心一沉,他刚才果然是在试探我! 也好,这般,便是了了。 宠乾他这身体早就自己改造了一番,他既然假装“忘记”一切! 我也不戳破。 他现在是让我来选,选怎么办。他不再给我出谋划策了。 那边儿,颜匪如在电梯里的柔和灯光下,低头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现在只想跟着先生。”温柔如水的眸看着我,“先生,你知道么,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我怕是我出去后,只要被坤哥发现还活着,我就会死。而坤哥的势力很强大……” 电梯一层层的往下降—— 颜匪如也继续说,他语速不快不慢,眸子里都是清澈:“而且我想,先生,你的院子应该也没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现在,只要先生你一句话,只要你说你用的到我,刀山火海,枪林弹雨都好,你去哪,我去哪,什么事儿,我都给你顶着!甚至……” 颜匪如看了一眼宠乾后,决然看向我道:“甚至,只要先生你愿意,我的身体,你也可以要去!只要你,你不嫌弃我脏!”他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他曾经被坤哥糟蹋了一夜,大概心里也会有些变化。 我这一路上没作声,一直悄悄打量他。我能感受得到他身上冷意很弱。可小心驶得万年船,电梯已经到一楼了。颜匪如这话,教我心里有了个想法。 只是,我还是得找罗盘测一测才行。 宠乾往外走,似乎对我的事儿充耳不闻,他不打算装了。 方才那,便算是最后的表态了,很是可惜,我的态度,已经让他知道结果……宠乾应该是死心了。 我道句“你们等一下,我回去拿个东西”就朝自己房间跑去。 我是去拿罗盘。 光凭借我的判断来判断颜匪如,还不行。毕竟我没有见过游僵,宠乾大概对此有所了解,也对,他这个大天才,什么是不知道的? 我到屋子里,他们俩跟来。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找出来罗盘,对准了颜匪如。 早前我提起过—— 天属阳,地属阴,地表乃是阴阳交会之处,罗盘指针也正是利用这种敏感交会来指阴阳。阳盛、阴盛,都会影响指针效果。如果说,颜匪如是游僵的话,此处罗盘一准儿乱掉。 颜匪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拧眉看我,“先生……” “站着别动。”我说完后,围着他转。 他真不动了。 两三圈后,时间过了数十秒这样,我一直盯着的罗盘指针,始终只有轻微的波动,而当我停下的时候,指针也停下了。 我松口气,放下了罗盘。照这么看,我的推断是对的。 颜匪如,真是初游。 反正,不是静奈搞的鬼就好。 “先生,我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颜匪如说完,我放下罗盘,目露少许的欣慰。不管宠乾怎样袖手旁观,现在,我都有十成把握可以拿捏住颜匪如。 可拿捏是一回事,送死又是一回事。 池琛如果是为了我要帮国家?那么,很好…… 这次……我来帮他背负苍生。 第297章 黄皮子颜匪如 我心下已经打定主意。 池琛去帮国家,我就去和五大家仙联系,暗中搞破坏! 放下罗盘的我难得对颜匪如笑的温柔,“放心,你没事了。咱们先走吧!别让……”我看向宠乾继续道:“他的未婚妻等着急了。” 宠乾一直没理我,闻言,他转身就走了,毫不留恋。 我也大步走出去,边走边想我这边儿,有黄泽修这条线,顺藤摸瓜的去找五大家仙,应该没问题。 余光瞥见了颜匪如,如果,再加上一个初游颜匪如,胜算更多了。且池琛是有苦衷的,我想,他们应该会体谅。至于什么狗屁五大家仙阵,长生不老药,就他吗的去死吧。 当然,如果到时候,五大家仙如果不肯赏脸,我只能去拉着池琛离开。 因为,如果“本体”是要挟的把柄,那我可以不要他本体! 也许池琛是因为相似物质不见了,所以才会着急找本体给我解蛊?不然他不会专门说出来。 可是,阎罗手里的解药,应该会给我。不然,他没必要专门告诉我! 可……阎罗也说了,池琛要去哪儿,就让我同意他去哪儿,难道说,阎罗也要池琛去送死吗? 心下一沉,池琛还真是四面楚歌。大概是知道阎罗不会给,所以才……算了!不管了!因为不管怎样,池琛这件事我都管定了。但在此之前…… 等等! 我脚步一顿,忘记了个事儿。 糟心的大事! 我方才以为宠乾是真的失忆了,所以,我刚才说消失怪兽的事儿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宠乾那么聪明,肯定想到了。 大概是看我脸色发白,慌张了。所以宠乾扫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倨傲无比的语气:“那个‘他’是苏小白。” 他顿了一顿,似乎很不想跟我说,但还是说了的口气,满是嫌弃:“至于说话消失的‘怪兽’是谁,与你无关。” 靠! 宠乾果然是装的!不愧是宠乾,我一个眼神,连我的心思都猜到了。 可是—— 震惊之余,我想的还是池琛。 “嗯,只要不是池琛就好……” 其余的,无所谓。 只是我越发的想不通,到底我哪儿吸引了这一个个? 我并没有做过什么。 甚至我曾经打过他们,遍体鳞伤的那种。 还给宠乾撒了玻璃粉。 难不成这两个缺心眼的,有受虐倾向? 我不敢问。 如今,池琛不在,面前的宠乾,显然也不是好惹的货色。我说完后,宠乾冷冷“哼”了一声,道句,“有眼不识泰山”。 我心中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大概觉得我没有选择他。 我没接话,只是心下想着,那个人如果是苏小白。 我……我不想他“永远留在那里”。 “你在对付他?”我看着宠乾说道。宠乾“嗯”了一声后,我拧了拧眉,有些棘手。对于苏小白,我该怎么说呢? 苏小白从未曾对我做过什么深仇大恨的事。当初,苏墨死了,苏小白带着肉肉逃了,我追回肉肉的时候,发现肉肉在苏小白那儿并没受什么委屈,而且,肉肉回来后,还一直吵着要见苏小白……显然,苏小白待肉肉是极好的。 也许,苏小白只是过惯了小霸王的生活,就如同我听到的那样,风光无限。可是,当初在桥边儿,突然看见我和郑廷酷似的脸,那样的骄傲小霸王,竟然也会有慌张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跳下来……而且,按照他所说,他最爱的男人和女人都被苏墨杀了,我联想到宠媚遁入佛门去勾引一横大师,种种迹象均是表明了一点。 苏小白并不坏。 而且,还有最主要一点—— 我的哥哥,郑廷也不想他有事,他在我去封门村之前,还特意给我叮嘱。综上,权衡再三后,我道:“苏小白……他毕竟和你有血缘关系。” 宠乾大约知道我想什么,冷冷道句:“所以我没杀他。” 这回答,让我无话可说。不管是我对苏小白的想法,还是郑廷的,这些,都不足以宠乾自己的想法。 我也不会说给宠乾。 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每个人的轨迹。我这些不杀苏小白放过苏小白的理由,在宠乾面前——不足以轮道! 这本就是宠乾自己的事情。 宠乾长这么大,这么多心思,绝非是因为他愿意。如果可以,谁都不想记下来那么多是非,快快乐乐,没心没肺是最好。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知足常乐,这便是人生最好的心态, 只可惜,太多人看不开。 所以—— 宠乾要报仇,我绝对不会拦着。 不杀,已经是最好。 “有些感情,一旦付出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恨也一样。”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宠乾突然这么说了一句话,把我说的呆了一下,然后我完全释然了。 这厢儿出门了。 门外,众人都候着。 月弯如钩,星显得稀了。 “先生,我刚才说的……你的结果是……” 出门后,我脚步顿了顿,没跟宠乾继续往前走。 因为现在已经没事了,宠乾估计也不会管我了。 我道句,“就跟着我吧。” 然后,看见他温柔如水的眸子亮起来。 继而远远的,我听黄泽修在喋喋不休的骂宠乾“死扑街”—— “妈了个巴子的死扑街宠乾!” “敢用麻药醉倒老子!” “擦!死扑街!你给我滚出来!” “泽修!闭嘴!” 老远的,我就就赶紧呵斥道。 现在,我刚和宠乾闹过别扭,我担心宠乾会报复我。这边儿,宠乾扫我一眼道:“算你聪明。”我没作声,不卑不亢罢了,对他我是不可能恭维的。 那边儿,彤彤迅速跑过来,“宠乾!” “嗯,我在。”宠乾笑眯眯的说着,伸手搂着,彤彤问他是否解决后,宠乾又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看他们其乐融融,琢磨着有宠乾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可留的。所以我直接道:“这里交给你,我带着他们先回房。”我说完,那边儿有只黄皮子瞬间炸了毛,声音比骂宠乾的还大:“我草!!” “你他吗怎么和这个人混在一起!” 黄泽修跳过来的瞬间,颜匪如明显是害怕的,朝着我身后一躲。说实话,我也怕。这厮满脸的凶神恶煞! “我草!” 他跳到我面前,又是大骂了一句,“这他吗怎么回事啊!” “先生,你……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说好的。” 顶着黄泽修的压力,尽管颜匪如看起来受到了惊吓,可他还是没走。 那边儿,宠乾也并未曾装失忆,对我这边儿视若不见的吩咐众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职什么的。 “放心。” 黄泽修对颜匪如有敌意不是第一次了,看来我上次感觉得没错。 这边儿,彤彤过来道:“沉醉姐,怎么了?”她这一出声,倒是让颜匪如又呆了!那温柔如水的眸中,满是错愕。声音更是难得惊讶—— “沉醉姐?先生……不,你是女的?”他迅速反应过来道:“你竟然是女的?” 我微微挑眉,颜匪如这反映我并不奇怪。 总归我是女人这件事,他以后总要知道的,所以我也不打算多解释了,摊手直接道:“是。”那边儿,黄泽修似乎很生气,颜匪如没说话,表情却越发惊讶,连连道了三句“怪不得”! “怪不得……” “怪不得!” “怪不得了!” “嗯?什么怪不得?” 我拧眉看他,他摇头,“没什么。” 彤彤道句:“算了,你来解决吧,我走了!”说罢人就走了,周围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我旁边儿,黄泽修气的不轻,尾巴毛都在抖。显然他发现了我要带着颜匪如,和颜匪如商量好了什么。所以,他恶狠狠地看着颜匪如,恶声道:“你少给老子再放臭屁!你再多说一句!老子撕烂了你的嘴!”对此,我不打算说什么,只是背过身往回走,边走边道:“先回去再说吧!” 趁着颜匪如对我没有戒心,我得赶紧去找糯米,再做墨斗线。 糯米没问题,不过墨斗线,我恐怕得联系陆九重, 宠乾都已经走了,现在已经半夜了,该休息了,我打算走。 免得宠乾反悔。 黄泽修负气和我走着,颜匪如则小心翼翼的跟着。 却不料正打算进门,听黄泽修道:“小心,房间被动过了。” 我微微一怔,脚步放慢。 “我去检查一下!” 说罢,黄皮子从我肩膀上下来后,在屋内跑了一圈。 “屋内没找到什么,应该是安全。” 旁边儿,颜匪如小心翼翼道:“我记得你说你叫郑沉醉,那我喊你郑小姐吧。”这会儿没人了,颜匪如才开口。他现在无家可归,又离奇的出现在这里,步步小心谨慎着。 “好。” 我说完后,推开门走进去,屋内的确被动过了,我也感觉到了陌生的味道。 “走了有一会儿了,看来,咱们真得走。”黄泽修说完,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信息都那样了,你肯定走!不过,宠乾会让你走吗?我看他今晚有点奇怪。” 第298章 糯米粉墨斗线 黄泽修是个明白人,他懂我。可他都懂的事,宠乾又怎会不懂?我要走,谁也拦不住。宠乾与黄泽修相比,只比他聪明。 一想到方才宠乾的试探,我便付之一笑。 “放心吧,他没事。也一定会放我走。” 其实,宠乾可以不告诉我,但我也会因此恨他一辈子。现在,他已试探完毕,我再留这儿,就是碍他的眼了。 黄泽修爬回我肩膀上,黑溜溜的眼睛转向我,小嘴巴上下碰碰,“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这话,也是我曾经经常和池琛说的。 我微微一怔,没作声,走进屋收拾东西。不管别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趁热打铁,房间都被动了,这里也不安全,我们今晚就走。 颜匪如进来,问我需要做什么,我让他去把倒斗的家伙排列整齐。然后,我自己也去收拾,边收拾边装了枪在腰间。 如果说,池琛的把柄是本体,那么我也很危险。 那位“总局”估计不会放过我。 我才是最好的把柄和威胁,所以…… 我也是四面楚歌。 但我又怕什么呢?人生在世免不了一死,我对长生没什么兴趣。 跟池琛在一起,我不怕死,我也不怕活。 我只怕抱憾终身。 余光扫过那个消瘦的小身板,颜匪如还穿着白大褂,我去给他找衣服换上。很无奈,屋子里全部都是白衬衫黑西裤,池琛的码数太大,他穿着不合身,但也还凑合着看。 “谢谢小姐。” 说的话唯唯诺诺,我淡淡道句“继续收拾去”,他赶紧去了。 我不打算告诉颜匪如,他现在的“神通”,起码,得等我拿了糯米和墨斗线后再和他说。糯米和墨斗线都是对付初游的法宝。 《茅山图志》有云:“谷者,食也。日出穗生,日夕穗落,受天地浩然,正阳也。” 这里所说的谷物就是糯米。 每年的6-9月之间,是一年当中阳光照射最为充足,也是最为炎热的季节,糯米就在这段时间生长。它长时间受日光的照射,阳气最为充足,有克制一切邪物的力量。 徐祖尧曾经给我说过,如果感染尸毒,有两种方法。 一是抓住那些咬伤或者是抓伤人的东西,用他们攻击人的部位晒干磨成粉,涂抹在患者受伤的部位,过不了多久就会痊愈,是以毒攻毒。但很多人都抓不到,所以,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了—— 就是糯米。 糯米打成粉末,和生血的草药搅拌,受伤者用热水擦干净伤口后,把混合物敷在伤口上,反复一周差不多就好了。 当然……糯米也有坏处,就是糯米太粘了。 它会牢牢黏在人伤口上。而毒不是一次就可以去除的,一日换两次药。所以,在每次换糯米的时候,都需要将先前的糯米清除掉,这需剜肉。 这过程中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鲜血淋漓。 我从来不被僵尸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怕疼。 当然,我也没遇到过……我周围目前也没有遇到过。 只是,对付颜匪如的话,我琢磨着,普通糯米没用,如果让陆九重做个法什么的。应该就没问题了。 宠乾说,陆九重和梁丘八月已经回了楚门,我就去楚门找他们。 因为,我需要道门的墨斗线。 墨斗线,是道门的无上法宝。 据徐祖尧说,它是由雄鸡血,糯米粉,黑墨混合而成。但具体过程,我还得问陆九重。 僵尸集天下阴气于一身,乃至阴之物,初游更带着邪性。 而墨斗代表正气,专克邪气,鸡血糯米粉和黑墨乃至阳之物,克阴气。我想,等我拿到这两样,再告诉颜匪如他的神通。 控制他?我是有这个心。 但我不会害他。 我准备这个,也是怕万一他失去意识做什么,我得束缚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目前而言,有黄泽修在,看他那傲慢的样子,想必初游颜匪如不是他的对手。 我一边想着一边把捆尸索放在包里。 暂时来看,我们有捆尸索就够了。 我早说过,我做计划的时候,从来不会把别人的帮助算在内…… 只不过,如果我四面楚歌,池琛就给我留了一个黄泽修,是不是有点逊?还是……不对!我抬手一拍脑门,突然跌坐在床边。 我这榆木脑袋,这阵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此刻,我突然想通了那件事后,恨不得直接飞到池琛身边儿! 池琛应该早就知道宠乾对我有意,所以,才一次两次的把我托付给宠乾。 他池大王八看似爱吃醋,可他能够让我拿下黄泽修,又能撒手把我放在机密局,让宠乾来护着我,我……我真是大傻子! 若是以前我还有所怀疑,那么此时此刻,我终于相信池琛对我绝无二心。 因为……池琛可能早知道自己是去送死!不然,他应该像以前一样,告诉我千面喜欢我,还有黄泽修对我有感觉。可他没有! 他想让宠乾保护我吗?心狠狠的疼着,他这般把我朝着宠乾推,就那么确定我不会和宠乾在一起?但凡这夜我对宠乾有关切,也许宠乾都可能让我注射无忧针! 但宠乾又为什么告诉我?疑团多如牛毛,只怕这一切的一切,得我见到池琛才能够知道真相。而宠乾这条路显然已经被我堵死……刚才他对我的冷漠我都看在了眼里。 我坐在床边,拧眉深思:池琛会不会也早知道我会拒绝宠乾?不然宠乾不应该告诉我。而宠乾现在不管不问,是否表明他支持我,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想不通答案,但是—— 这该死的臭王八,居然想把我推送给别人! 不可原谅! 绝对的!不可原谅! 我捏紧拳头,那边儿颜匪如开口,万分小心翼翼。 “郑小姐,我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吗? 我抬眸看着颜匪如的浅棕色眸,那边儿黄泽修的大白爪子出现在面前。 “老子也好了!” 继而黄泽修不屑的扫一眼颜匪如对我道:“呆蠢,宠乾说的的办法是什么?你别告诉我,就是这只瘦猴子!” 第299章 黄皮子开飞机 瘦猴子,显而易见的是颜匪如。我能感觉到我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我没说办法,亦或者说,我的计划,才是个雏形,谁都没说。 “别问了,先走吧。” 我站起来,直接往门外走,我打算去找宠乾。 我必须先去搞定墨斗线,然后,再让黄泽修想办法,先去找五大家仙。如果…… 我是说如果。 我到了楚门后,若能得到楚门相助就更好了。 如果能算上八月九重帮助是最好。 但思及八月的孩子刚被抱走,且这件事又和伊藤静奈没什么关系,涉及又挺广,还关系到特等局,楚门也在特等局……权衡中,我对这件事,处于待定的状态。 出门右转直行百余步,进电梯,直接去找宠乾——要飞机。 宠乾换了玫色衬衫,外罩着白西装,似是刚洗了脸,从洗手间出来,脸上和略长的刘海上都是水珠,那水珠从他媚妖儿的脸上一滴滴的汇聚在妖孽的尖下巴上儿成晶莹的水珠,然后,水珠滴落,在他衬衫上晕开几个深色的小点。 “什么事。” 他随手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没管脸上的水。 我也不废话,直接将来意说明后,他就让我去停机场等着,说马上安排。他这么好说话,我倒有些意外,我扫了一眼肩膀上的那条—— 大概是,碍着黄泽修在场? 我不知道…… 不过,我还是转身走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他喊我:“小霜霜。” 脚步一顿,我在门口回头,“嗯?” 宠乾笑的一如初见,媚如妖儿的妖孽脸上划过抹奇怪的神色,像是悲伤又不像。 “再见。” “嗯。”我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门外,颜匪如紧张兮兮,显然他在怕,怕我把他丢了。 扫一眼肩膀上的黄泽修,他什么都没说,这会儿,安静的有些怪异。但我也没问,径直朝着停机场去。 我们到停机场的时候,半夜,冷风飕飕,我裹紧衣服但还是扛不住寒,黄泽修感觉到我发抖,变作人形,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皮草,给我覆在肩膀上。 “老子就是想在你肩膀上蹲着舒服点!别特么以为老子愿意……” 黄泽修说完后,十分嫌弃又威胁的语气道:“呆蠢,你给我小心着点!别弄脏了!老子丑话说在前头,老子很喜欢这个皮草的……” “知道了!” 我看了看腕表,现在是下半夜。 若这会儿飞过去,到楚门应该刚好天蒙蒙亮,我们再破个阵什么的…… 赵冷那个破的那个八卦桃花阵,我还不知道怎么破解。 我想打电话给赵冷可又怕他在休息,作罢了想法,待会儿自己摸索吧! 那厢儿飞机来了,缓缓降落的飞机掀起一阵冷风,我裹紧了身上的皮草,宠乾还真是不错,居然没给我小型直升机派了个这么个舒适的客机。 打从客机上下来的机务人员,穿着军装。也是个小帅哥,清秀的瓜子小脸儿。他到我面前,对我敬了个礼就在我颔首示意下,走了。 我们全部都上了飞机。 耳边响起飞机飞过的声音,我靠在窗户边儿看见,天空上,一架飞机以极为逍遥的姿势,翱翔远去…… 我们三个坐在飞机舱里,等了大概三分钟后,发现飞机还没启动的迹象,我有些担心,会不会机长出问题了,遂递给黄泽修一个眼神,“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后,黄泽修手脚并用的飞跑过去了,我则万分警惕着,一个有危险我就立刻释放我的蛊毒力量。 我警惕着,而颜匪如则害怕着。他浑身都在抖,我坐在他前头都感觉到了…… 但就是这么个害怕的人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强压着害怕对我道:“小姐,你放心……我……我挡在你前面!” 他大概是一直被欺压的角色,说这话一点都不别扭。且因为温柔声,显得十分可信。 他话音落,那边儿黄泽修很快回来,他在机舱的半路上“嘭”的一声,变作了人。伴随着薄雾,薄雾弥漫之中传来黄泽修的破口大骂声—— “他妈蛋的死扑街!我就知道那死扑街没那么好心!” “怎么了?说人话。” 薄雾散去,黄泽修气的尾巴都炸成了粗粗的一条。 我拧眉说完后,那边儿黄泽修愤怒的甩着大尾巴道,“妈的!驾驶舱没人!这是个无人机!” 我点头,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是无人机……” 我说完后,黄泽修一愣,“咦,你会开?” 他说完,我反应过来了,呆了呆,“不会。” 我肯定的说完后,顿时傻了。 我还以为这是无人驾驶的飞机,可以自己飞过去,却不是!这是真的没飞行人员啊…… “我,我也不会……” 后面儿,颜匪如弱弱说完,前头黄泽修忽然掐腰妖笑道:“哈哈哈哈!很好!那老子来!” 我微微一怔,看不出,黄泽修还有两把刷子。 “你竟然会开飞机?” 这家伙不该几百年都修炼吗,怎么可能…… 在我舔了舔有些干的唇咽咽唾沫又问了句“你确定你会”时候,黄泽修肯定的说了一句,“我确定——” 我松了一口气,却不料这家伙还有下半句:“确定老子要去试试!” “咳咳咳咳咳咳……” 顿时,我被口水呛到。 黄泽修说完就转身走去机舱,他似乎在摩擦着手掌,那是带着小肉垫的白毛爪。 而我脑袋里就只剩下“试试”这个两个字,满满登登的挤了我一脑子……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心骂了句“滥竽充数”后,我迅速起身,朝着舱门走,下飞机,边走边道:“别闹了,我再去找宠……” “乾”还没说呢。被黄泽修给拦住,打断。 “不行!不许去!” 我想去找宠乾给我派个人来,黄泽修这什么意思啊? 我看他跳过来,又不爽的道了一遍:“老子说不许去!” 他拦我面前的大白毛爪子,肉垫粉粉的,十分可爱,一双璃眸睁的分外圆,我看着他道:“你脑子抽了?” 自己不会开飞机,还不许别人去了? 第300章 千金散尽还复来 黄泽修无视我的那句“脑子抽了”,拧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头一扭道:“反正老子不许你去!” 我心骂了句“草”,什么人啊这是…… 啊呸,这就不是人,是黄皮子! 似乎发现我不高兴,黄泽修撤了一只大爪子,拍着胸脯:“呆蠢!这次你相信老子,老子决定能行!不信老子待会儿飞给你们看!” 这话说的,我很想接一句,“我还有命看吗?” 但实际上,我只是扒开他的大毛爪子…… 毛很软很滑,手感极佳。 只是我没想到,他瞬间脸一红,触电般跳远了,也好,我顺势就走下去了。 那后头,黄泽修变作黄皮子,又溜溜的跳爬到我肩膀上,在我耳边语气缓和了许多。 “喂我说呆蠢,你别去求他,他这么做,显然不安好心的……” 是不安好心。 一面答应了一面又反悔,这家伙,玩什么把戏。走了几步,黄泽修突然爪子抓了抓我的肩膀,在我耳边道:“小心,有人在暗中跟着……” 我微微一怔,面上却装作没听见,继续道:“不安好心又怎样,我走定了!” 我不知道那跟着的是谁,可是,远处一辆黑色房车迅速过来,灯光大亮,我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然后车子在我面前停下,我正要警惕着,却发现——来的是轰六。 “郑小姐,我想您现在很需要车。” 是需要。没废话的上车了。 轰六也不多说,只是黄泽修又在我耳边道:“那东西离开了。” 离开了么…… 宠乾,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能—— 见招拆招了! 却是到了机密局后,轰六带我们到了宠乾的办公室时,里头空无一人。 我万万没想到,宠乾走了。 “宠局带未婚妻度蜜月去了,刚才的飞机就是。” 随着轰六的指点,我看着卫星地图上那个移动中的闪烁红点,那应该就是方才飞走的飞机!好一个宠乾! 我深吸口气,还是没忍住,骂了句“草”。 “那现在呢,什么意思。” 我看着轰六,耳边传来黄泽修的声音—— “看吧,我就说了他绝对不安好心。白跑浪费时间呢!” 黄泽修在我肩膀上说话时,左右的挪步,踩着我肩膀。 我没作声,只是看着轰六,轰六却转身,朝着桌子边儿走,我看他伸出手拿东西,立刻警惕起来,却是看他拿出来一个大包。 “这些是宠局准备的。宠局让我转达郑小姐一句话,‘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反之亦然。’” 我先是怔住,然后,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楚门——不能去!我以为陆九重和梁丘八月那儿是可以信任,可是,那毕竟是楚门。可是……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楚门也算是危险吧? 我有些搞不懂的时候,轰六继续道:“宠局说,郑小姐要是听不懂,这包里有你暂时需要的东西。这几张面皮全是无追踪无记录的全新面皮,包括特等局也没有信息记录。” 我握着那三张面皮,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还是给我安排好了…… 尽管摆了我一遭,但谁能确定,是不是为了甩开那个追我的东西呢? “他还说了什么?” 我问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轰六脸上划过一抹高深莫测,“宠局说,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我微微一怔,然后咬住下唇。 “是么。” 我把面皮又放包里,“所以说,他还说了别的?” 轰六颔首的瞬间,我一跃跳上了桌子,在他震惊目光中劈手把他衣领揪住抓过来,四目相对,我冷冷望他:“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是否告诉我全部,否则——” 我扫了一眼旁边儿的钢笔墨水,直接拿过来—— “我就一点点折磨死你。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善茬。” 装狠也是必备的技能,和池琛在一起我已经很久没有装过这了,都让池琛装完了呀。面前轰六显然相信,毕竟我是曾经把他少主都打的鼻青脸肿的人,连连道:“我招!我招!我都说!” 我哼了一声,松开手,然后听轰六嘟囔了一句:“不就是说了一句缺心眼么……这绝对是报复,报复……”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说什么轰六则摇摇头道:“没什么,郑小姐,宠局还说了,茅山上有个叫陶离的道长,您可以找他做墨斗线,墨斗线是道门的法宝,宠局说,相信你听了都懂……” 是都懂且我早就知道了。 不过……茅山吗? 也对,那就上茅山。 “没了?” 我还坐在桌子上,手早就松开了,那边儿看轰六点点头,我道句:“行了,你忙吧,我走了!” 我拿起那面皮。大恩不言谢,我都记在心里!手里拿着三张面皮,分发给了他们后,自己也带上。 我想,这三张面皮有多重要,只有出去了才知道,只是我没想到,面皮下面,包里……全部都是血灵芝。 我扫了一眼黄泽修,黄泽修现在手都是毛茸茸的…… “给。”我直接把包递给黄泽修,宠乾留下的面皮,给黄泽修配的还有一副眼镜,那年我还不知道那叫美瞳。黑色的小片片儿,黄泽修给戳眼睛里了。第一次看见黑眸的他,四目相对,陌生的脸,如果不是那爪子和尾巴耳朵,我会以为我认错了。 “什么东西。” 黄泽修端详镜子没看我,边看自己边道:“其实这个面皮我用着好浪费啊,你看我也不能变身的,一变身就暴露……” “也许,你很快就不暴露了。” 吃了这包里的众多血灵芝,我琢磨着他可能修为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我草!好多!” 他直接抓过来,即便是黑色的眸,也挡不住那兴奋的光,直接拿过去,大口大口,吃的欢快。 我联想着这东西从死人身体里长出来,有些反胃的恶心。 但看黄泽修的皮毛以飞快速度变成白色,连尾巴也可以收放自如了,我又觉得开心。总算是好了。而且…… 他的耳朵也幻化成了人形。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千金散尽还复来,更上一层楼啦!” 第301章 怎么处置你说 那边儿轰六还没走出去,咧咧嘴的跟着笑:“恭喜黄先生。” 黄泽修没理他,自己高兴的满屋子翻跟斗。他修为长进许多。我看他翻腾时候,耳朵迅速的弹出来,缩回去,又弹出去,缩回来,尾巴也是……看来,他比之前还要厉害了。 但具体厉害多少,我还不得而知。 只是房间里,满是黄泽修得意猖狂的大笑声。 我颇为欣慰的同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我低眸,微微拧眉瞅着自己手里的身份证,上头姓名—— “寒笑。” 我琢磨着,宠乾应该不会随随便便给我这个牌子,肯定是一早安排好。 这是“含笑九泉”的意思吗? 也对,此次行动,的确是含笑九泉。 再抬眸,镜子里,我“寒笑”的脸。虽算不上多么酷帅的出类拔萃,却也是俊美少年一枚,一颦一笑还是极为勾人的。我要是少女,肯定会喜欢我自己!轰六还没走,黄泽修笑声小了点的时候,他对我道:“郑小姐,池局在什么地方宠局不知,但推断,他不会死。所以,郑小姐,时间来得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知道了。” 我正收身份证的时候,旁边儿光影一闪,黄泽修跳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寒笑?” 他声音开心的重复,然后弯了弯漆黑的双眸,笑露出一口白瓷牙道—— “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微微挑眉,“那送你好咯?” 我语气也轻扬。 寒笑,说的没错,我要笑。 这一次,是生还是死,都是未知数。 既然是未知数,何必杞人忧天。 倒不如苦中作乐,愁眉苦脸并不能解决问题。 “不要,我更喜欢我自己的。” 我扫了一眼他的,他却当宝贝似得藏起来。轰六给让路,我们开了机密局的车出去。 我开车。 颜匪如不会,黄泽修更不会。 看着车里两个俊美文静的少年,我不由得想起来当初我和郭林赵冷去湘西寻找池琛时,也是这般。 那时。我们也换了面皮,现在,也不知道郭林赵冷怎样了,我想,苏羽会把他们照顾得很好吧。 没找陆九重和八月,直奔着茅山。 墨斗线,本就是从茅山出。之前,我想找陆九重也只是因为熟悉。但宠乾既然不让去,肯定就有他的道理,刚巧,我也不想去。这趟浑水,越少人趟进来越好,当然,颜匪如是个意外。 我们还是做大学生,还是跟旅游团。 其实,这几年,佛道两家都开拓了旅游景点。 所以,来茅山旅游的人不在少数。 团中,黄泽修是不爱搭理人的,颜匪如不理人是因为害怕,小心翼翼,就剩下一个正常人的我。我么—— 也不理人。 反正,我们这面皮,宠乾说了不会被发现。 不过,车上有个男人一直盯着我们,但黄泽修并不以为意。 我稍稍留意了一下那个男人。 看起来,年方四十岁左右,面相普通,但眉宇间带着股浩然正气。我心下思量着这会不会是哪个道士,发现了黄泽修身上的妖气,抓妖来的…… 但那男人一路上也未曾做什么,直到下车,导游带着我们上茅山,跟着队伍听导游在前头介绍茅山,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来,因为,江湖中人都知道,游玩和真正的道观是两码事。 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佛门和道门愿意给我们看得。 现在的佛门和道门,全都成了旅游景点。 真正的管理事情的,全部都在别处,寻常人找不到的地方,比如那天山上的道门,还有长白山上的佛门,这些都是寻常人不可能进入的…… “其实,茅山的宫观道院最盛时多达257处,有房屋5000余间。但由于太平天国时曾遭兵燹,至清末,尚存‘三宫五观’,三宫为……” 前头导游大声的介绍着,既然都是假的,我也没兴趣听。 还不如看看风景。 茅山的风景当真是极好的,不过一会儿,我们就寻了个机开溜了…… 却不料的是—— 那个男人追过来了! 就是车上盯着我们看的男人! “哪里来的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男人在我们三个身后,一声大喝后,直接祭出八卦镜,口中振振有词起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心下一沉,这男人,还真是个道士!我颇有些担心黄泽修,可黄泽修显然不担心自己,恰相反,他不但不担心,还很牛的一伸手—— “这种破铜烂铁也敢拿出来卖弄。” 黄泽修的手是隔空一抓,那中年的道士就被他抓过来…… 我心里瞬间震惊。 我没想到,黄泽修会这么厉害。 黄泽修却是看向我道:“怎么处置,你说。” 我说? 我怔了一怔,然后迅速道:“那你先放下他。” “好。”黄泽修很听话,我松了口气,那边儿的道士充满敌意的看我,我用了我最“和善”的声音和他说话道:“你好,我找陶离道长。其余的事,与你无关!” 显然道士也发现自己不是对手,但听到陶离后,立刻道:“陶离?那家伙早就死了!” “死了……” 我顿时懵了懵神,“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道士坐起来揉着被掐疼的脖子:“上个月!生了一场病,没撑住就死了。” 我心底一沉,这…… 又是宠乾算好的吗?他不会是想让我东跑西跑的,忘记找池琛吧! 不过…… 都不重要了。 我看着黄泽修,如今黄泽修这么厉害,他对付颜匪如不是问题…… 当下唯一的难题就是…… 找池琛。 “你走吧。” 我说完后,男人很诧异,但还是抓了自己的“破铜烂铁走了。” 继而我看向黄泽修。发现我目光盯着他,他拧起好看的眉,“干嘛。” “带我去找五大家仙吧。” 我说完后,黄泽修突然笑出来,“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蠢方法。不过……” 黄泽修故意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不过,五大家仙前阵子已经下来过一次了,百年内,恐怕不会再来。” 我再度怔住,什么叫做,五大家仙,百年没不会再来! 那池琛,是不是没威胁了? 第302章 池琛没危险了 我想,我当真是陷入了王八的坑。 对黄泽修的话,我第一反应不是五大家仙为什么离开,而是—— 池琛没有威胁了。 一抹眼,我看见了黄泽修眼底的忧伤还有地上躺着的颜匪如。 他不知什么时候被黄泽修打昏死过去了。 想来也是,黄泽修并不信颜匪如。 那些话定不会让他听见。 这厢儿,看得黄泽修拧眉别开脸,有春风吹过我们中间,掠起一阵青草花香。我道:“泽修,具体什么情况,你可以说清楚吗?”黄泽修回眸,漆黑的眸子看我,甚是冷冷地一笑,席地而坐,“其实也没什么好说,妖门百年一开,七个时辰关闭。” 他说话时盘腿,脊背笔直。 “我上次被你重伤,吊打,没能在妖门关上前赶回去,所以只能留在这里。” 他说完了,我感觉脊背嗖嗖的凉……这话说的,显然是我坑了他。 他现在比我厉害多了…… 而他只悠然看着面前的青山白云,嘴角勾起抹浅笑—— “一百年后,我大概能回去。” 这话说的,我瞬间松口气。然后眼睛一亮,就差兴奋的跳起来! 如果说,五大家仙百年内不来!那么,池琛就不会被五大家仙对付,而少了五大家仙的逼迫,长生药岂不是没问题…… 显然,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我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却忍不住,躺平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 五大家仙这件事,宠乾应也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特等局的加密文件,以前徐祖尧跟我说,看东西要看完,看一半儿,只会自己瞎琢磨最后误解。比如,徐祖尧…… 也不知道徐祖尧怎么样了……思念又一次袭来,它就像是个小怪兽,藏在我心里最黑暗的角落,每每在我最开心的时候跳出来,给我一口,狠狠的一口,提醒我,还有事情未解决。 我斜眸看着黄泽修,“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 说完我又道:“还有,池琛知道百年一开吗?还是,你想让我离开机密局?” 我一连伞问,黄泽修都没回答我。 他不疾不徐的拿出烟杆子来,点了烟后,抽一口才摇摇头。 “不是不说,是时候未到。” 继而,他声音带了三分的自嘲,烟雾中,更看不清他的眼神了。 “就是现在,时候也不对。” 烟雾中的声音,叫我微微一怔。 他这话,话里有话。 什么叫现在也不该说? “什么意思?” “我想告诉你的意思。” 黄泽修突然扭过头,烟雾散去,我才发现他也躺下,他和我离得很近,没了毛茸耳朵和爪子的他,看起来和凡人无异。皮肤白皙的没有任何毛孔,漆黑的隐形眼镜片恰到好处的遮挡了他眸中所有的光。只是,离得如此近,我也从中看见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之色。 他有意掩盖,可躲不过我火眼金睛。 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到他口鼻中的烟,飘到我面前……钻入我的鼻腔里。 然后他突然别开脸,翘起二郎腿,甚是潇洒的笑。 “寒笑,你知道么?”淡粉色的薄唇微启,烟雾四绕的时候道,“现存与人间的‘小家仙’,全是些不成气候的妖,只是带了些人性,不足挂齿。” 小家仙,说的约是现在我们看见的“狐黄白柳灰”。 也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鼠。 这些小动物,是有人性,在我走南闯北的多年中,周围见过不少的事情都是因为人类对狐黄白柳灰先做出不好的事儿,才遭到报复。 一般情况下,它们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状态。 当然,不少人不知道这些禁忌,只能说两个字—— 看命! 现在,知道了五大家仙不来,知道池琛不会受到两面夹击,我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上了年纪的,就像是你一样去什么妖门了吗?”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池琛知不知道五大家仙的事儿?” 我刚才的他都没回答,这次他终于回答了,却是三个字—— “不知道。” 我微微一怔,“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厢儿,黄泽修抬手抱头,颔首之,回答了我上一个问题—— “百年以上成气候的妖儿,都会在妖门大开时离开,进入妖门,免得霍乱人间,这些,妖册都有记载。”黄泽修说完,又笑—— “可是,也有很多妖因为某些原因,想要留人间。” “哎?”他越说我越是迷糊了,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黄泽修却摇头,烟杆子敲过来道:“罢了,和你这呆蠢说了你也不会懂!” 我吃痛,可我打不过他,心里压着打算等见了池琛让池琛踹他。嘴上故意道:“是啊,我不懂。我就知道一点,池琛没事就好。” “呵。”黄泽修一笑置之,“呆蠢,妖门百年一开的事,我只和你说了。别说出去。包括池琛。不管他知不知道。” 黄泽修说完,眸中带了三分的凄艾,又迅速雪藏了。 我点头,“好,不说。” 池琛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只是—— “那如果池琛不知道的话,他现在帮国家做这个事儿,没人管了是吗?” 那厢儿黄泽修又是冷冷一笑,粉饰太平的眸中恢复往日的高傲,“行了,不说了,我带你去找池琛,把你送过去。” 黄泽修说完后,一跃起来往前走。我拖着颜匪如过去,边走边道:“你等等呀,你给我说说五大家仙阵具体怎么回事啊,我好想一下……”我话没说完,却是看他猛然回头,而我脚步太快,冷不丁的撞在他怀里,颜匪如也掉在地上,他抱住我腰时,四目相对。 隔着面皮,我都看得见他脸瞬间红了。 他猛然松开手,我则迅速后退几步。 “咳咳!我没事。” 我清了清嗓子,那边儿他却咬牙看我道:“五大家仙的事你再也别问了,我先把你送去他身边。” 我微微一怔,“什么?你说什么?” 我看着黄泽修,简直不可思议。 黄泽修却是也不说话了,别开脸道:“总之,我该说的都告诉你了,你只消记得池琛没危险就好了!” 第303章 你就那么信我 微风拂过,地上躺着还昏迷的颜匪如,前头黄泽修不耐烦往前走,边走边道:“我去嗅嗅池琛在哪儿。”说完后,我看着他腾然一跃,速度飞快。 不知道为什么,黄泽修匆忙逃离的时候,我有种感觉,我感觉他真的要走。而且,我觉得黄泽修变了。但具体哪儿变了,我暂时说不出来……可我真想见池琛,想疯了。 惊觉相思不露,原只因已入骨,大抵不过如此。 前头,黄泽修跃起到空中时,周身薄雾四起。没有听见熟悉的细微“嘭”声,只见得薄雾散去,然后我禁不住笑出声。 它果然是修为长进了。 半空中的那只几乎混体雪白的黄鼠狼皮毛闪亮如雪,在蓝蓝的天空下,粗大的尾巴垂着,被风吹的,绒毛晃动。 那柔软随风倒的毛儿在阳光下反射出极柔和,却也耀极为眼的光芒,我禁不住眯了眯眸子。然后发现,它的毛儿尖儿,还是微微发黄。 但这样的毛尖儿,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金色的黄皮子……继而薄雾完全散去,我见它黑黑可爱的鼻头在空中嗅着什么。 裹着一层金色的黄泽修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开始下落…… 其实,“狐黄白柳灰”中,黄之所以排第二,是因为黄鼠狼本就是和狐狸差不多体态,不过,我私心觉得,黄泽修这酷似小浣熊的脸儿看起来,比尖尖的狐狸更可爱些。 尤其是看黄泽修在空中仰着下巴,那黑溜溜的鼻子左右嗅着的可爱模样,我心里就跟着暖起来…… 也许,对毛绒的东西,我天生没有什么抵抗力。家里以前有些流浪猫狗,凡事我看见的,都会给予食粮,不过,我奶奶对这些过敏,我也从未带家过…… 事情,又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池琛现在没事,我也要见到他了,此刻心情极佳。我笑眯眯的看着黄泽修在高空中往下落,它大概是能自己控制下落,我看它落到一半儿时,周围薄雾又起,然后,薄雾中,我看见了又恢复了人形的黄泽修,却是飘飘落落的洒下不少的衣服碎片,我微微一怔,那边儿薄雾已经散去—— “你……” 我先看着地上的碎衣服片儿,然后看着面前……换了一张脸的黄泽修。他的脸儿比之前精致了许多,甚至和宠乾那媚妖儿有的比,但因为少了商人之奸商气,他更若轻云出岫。如云烟似的雪白长发一泻而下,还是那身经常看见的粉色袍服,不过,肩上裹着一圈儿毛绒的白色皮草。 那白皮草和他方才的毛儿一般,带着一层淡淡金,淡金色的毛儿尖儿就贴近在他凝脂般的肌肤上。 阳光下,闪耀无比,高贵无比。 一点都不像是会放臭屁的黄皮子。 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吗?我看不然。 其实,池琛有句话说的没错——看脸。 从前我看黄泽的粉袍只觉得这家伙穿粉袍太娘娘腔,但此刻,许是因为裹着皮草的缘故,又许是那及腰雪发的缘故,我再看那粉色袍子加与他身,只在心中生出中“世外高人,天外飞仙”的清雅之感…… 黄泽修璃眸还是戴了隐形眼镜的黑。见我说了个“你”就不说话了,黄泽修微挑精致的眉,看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呆蠢,是不是被老子帅到了?” 那说话声音细腻几许,但依旧是他惯有的口吻。 我琢磨着,这妖修炼,应该也跟僵尸一样,到了一定级别就可以变的越发好看。 我摇头,绝对不肯承认的说道:“还行吧。” “哼。” 黄泽修很不满意我的答案,一扭头,纤长白皙的指尖变幻出自己的旱烟杆,咂了一口烟后,边吐雾边道:“他在东方。” 听到“东方”,我心里“咯噔”一下。 池琛曾说过,东方是战场,那是扶桑。 “咱们得坐飞机过去。” 黄泽修说完,俯身。 地上掉落的面皮,黄泽修捡起。 他俯身的时候,身上奢华的皮草便跟一起来回晃动。 起身时,听黄泽修又道:“不过,我们不能带这个废物去。” “哎?” 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黄泽修目光下的—— 颜匪如。 “我想,他最多是变成初游,但你也该知道,这对池琛来说,毫无作用。池琛手里的飞僵都比他厉害百倍。” 这倒是实话,我抿了抿唇,看着颜匪如道:“好,那我们……也不能把他留在这里!这里是茅山,下山后,看看把他放哪儿歇着脚,留一点钱吧!” 我说着,拉颜匪如起来。 这次,黄泽修有些诧异。 颜匪如还昏迷着,但我棺材都背过,这些真不是事儿。 前头,黄泽修白发飘飘的往前走…… 我们把颜匪如放在了宾馆,我着笔留了一封信,告诉他,他身体的变化,并让他找不到地方去,就去机密局,然后,再给机密局打了个电话,让机密局注意他的动向,这边儿,就和黄泽修坐上了开往清城的飞机。 黄泽修说,池琛就在清城。 清城是距离扶桑最近的城宇,只隔着海,过了海就是扶桑。 “你就那么信我。” 飞机上,黄泽修带了面皮,收了自己的长发,又去换了衣服。 他看我黑眸闪烁着光。 我对着那张还有些陌生的脸,淡然一笑,“是。” 黄泽修没说话,只是笑,“不枉费我了。” “啊?” “没什么。” 黄泽修似乎有事情瞒着我,可我问不出来…… 快到清城前,黄泽修才又找我说话。 “呆蠢,什么都不要问,跟着池琛,今后……哪儿都别去了,嗯?”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我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如果,我能够回过头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不会让黄泽修那么做…… 清城,我和黄泽修下车后,就感觉到了一阵血腥味。 “白邪估计要吓死了。” 黄泽修笑了一声,我侧目看他,“白邪是谁?” “狐黄白柳灰中的白邪。” “走吧!”黄泽修带我一起出了机场,我才发现,就只有我们下飞机,而这边儿的安检人员也个个都草木皆兵。 不用说,也知道,池琛……已经开始对付白仙了! 第304章 大王本体出动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机场里闪烁的红灯让人有些压抑。 飞机起飞离开的时候,我们走出去。 “时辰到了。” 黄泽修笑说了这么句话后,才大步往外走。 我有种许久未曾有过的紧张感,这种紧张感蔓延我的全身。“时辰到了?到什么?”我一边说着一边追上去,“对了,泽修,你也是五大家仙之一,你会不会也被对付?” 我说完后,黄泽修突然停下脚步,他没回头,声音淡淡从前头被风吹来。 “你想我怎么被对付?” 我心跳一顿,然后摇头,“当然是不对付。我来也是想跟池琛说说,咱们能不能找些做坏事的黄皮子还有白……” “天真。”黄泽修突然打断我,他转过身时,四目相对,我见他冷笑道:“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我心跳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道里,只有我和他,绿油油的灯带着薄弱的血腥味,我咽咽唾沫,听他缓缓开口—— “呆蠢,启动五大家仙阵,需得找出这世上妖气最高那只,放在阵眼里,才能压得住。” 我微微一怔,黄泽修却摇头,道:“罢了,不说那么多,就这么说吧,但凡留在人间有些道行的妖儿,现在都会想尽办法保护自己。就像你上次看见的蛇鼠漫山一样。五大家仙,不会那么好抓。” 我静静的听着,他说完后,嘴角勾起一角,嘲讽笑道:“但若以池琛之力,抓到他们没问题。” “是没问题,不过……”我感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脑中划过一抹灵光,未曾抓住。直到那边儿,黄泽修低眸,一股冷风凑巧吹来,从他那儿吹来,他声音有三分低沉。 “桃之或夭夭,此刻,应该已经被拿去填阵眼了。” 黄泽修说完,我脑中那抹灵光回来。 我心道句不妙。 终于明白,当时黄泽修的改变,还有那些粉饰太平下的悲伤眸色是为何! “所以,黄家妖气最高的是你,对吗?”我看着黄泽修,说完后看他颔首道句“是”后,我站在这走道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厢儿黄泽修抬眸看过来,他眸中没有太多的敌意,反而还在笑,笑的凉薄。 “寒笑,你想要长生不老吗?” 第一次,他这般认真语气问我,教我心跳一顿。 “我……”我还没开口说什么,当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他也不想听,打断我,别开脸没看我,冷笑道:“算了,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人类都希望长生不老,我懂。” “可是……长生不老,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黄泽修说完,看向我,四目相对中,我想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身体被定住了。 那边儿,黄泽修朝我走过来,一步又一步。 “寒笑,真是极好的名字。很适合你。” 我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现在这是…… 要拿我去救刚才说的那位白邪吗?以我威胁池琛,无疑是好的。 那边儿,黄泽修继续道:“寒笑,我现在不知,池琛是否知道胡三爷回不来,但是我们已经是敌对关系,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 “所以……”黄泽修说话间,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我走不了了,应是黄泽修给我施了什么法术。我开口发现自己还能说话,欣喜又迅速道—— “黄泽修,你信我!我是想和你一起破坏五大家仙阵计划的,你信我!”我说完后,黄泽修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一起破坏?信你?别逗了。” 黄泽修笑的猖狂又凄凉,然后他看着我道:“那长生不老药,就是池琛是为你而寻!”黄泽修说完后,一如初见的邪邪一笑,他已经撕下了假面,精致的容颜,这般邪笑也是极为美艳的。 “既然,我势必会死,总要让我垂死挣扎一下,不然太不公平了,你说是吗。” 他说完,我心下一凉…… 算到了最后,还是栽了。不是栽在敌人手里,是栽在了自己信任的人手里,池琛这是看走眼了吗?我看着黄泽修道:“所以,你从始至终都没说,然后,那所谓的时候未到,就是想带我到这里是吗?”那边儿,黄泽修狞笑,笑的凉薄又不屑,还有嘲讽,“呵呵呵呵,你才反应过来?果然是呆蠢。” 我释然,点头,“也好,让我去救白邪。”对我的释然,黄泽修不以为意,“你太信我了。从现在开始,记得再看见我,绕着走!我这就去拿你,把白邪换回来!” 黄泽修说完,我脖侧狠狠一疼。 昏了过去…… 其实—— 长生,我根本不想!活那么久,对我来说,只会觉得累。 当然,这是在我看见池大王八本体之前的想法。我醒来的时候,那个艳绝千秋的男人,就在我床边儿,言语不足以形容我所看见的男人,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池琛,我脑中是一片空白的,完全词穷。 然后我想到了颜匪如,不是我有意想他,而是“匪如”这名字,更适合面前的男人来用。 男人芙蓉如面,华如桃李且桃羞杏让。那般粉瓷的如玉之面上,眉目如画,如雕,如刻,如果,这世上非让我再说一个和他相当的。 就是初魃了。 才当真是——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甚至觉得,这人,比颜匪如要好看。 只不过……他也穿着特等局的衣服! 这是特等局的人! 我心下一沉,赶紧收了目光,却是已经来不及,那边儿,男人一声冷哼道:“肤浅的东西。” 说罢,一文件夹打在我头上。 熟悉的力度,还有熟悉的味道,那是香烟和橘香的味道! 我这才想起,自己被黄泽修给拿来换那什么白邪了。 我现在……是被换了吗? “你是……” “大王?” 我捂着头坐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 男人颔首,那是任何人模仿不来的深邃,眸光潋滟。 那般一眼窥探到人心底,摄魂的眼神,不是他!还是谁! “大王!”我猛然抱住他,我没想到,我一觉醒来,就看见了他,“这是本体吗?” (防盗版!!!!看作者的话!!!!) 第305章 不行这太快了 软唇相触的那一瞬间,我脑海中突然被池琛塞满。 脑中划过无数光影—— 有江户川的纯良百变;宠乾的媚相妖孽,初魃的倾国倾城,还有……面前这个如匪君子,艳绝千秋的男人—— 方才惊鸿一瞥之下,这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傲视天地的桀骜之态,已刻入脑海,怕是此生难忘!削薄绝美的软唇覆在我唇上,舌尖一如既往的霸道探入,席卷我所有的不安,打乱我所有的节拍。 然后舌尖相抵,旋转…… 搅乱了我这一池春水…… 我睁大眼看着他,看这般近距离之下的他。斜飞的英挺剑眉下,那宛若夜中锐利的鹰眸深邃,蕴藏着万水千山。 依旧蓄著板寸,但丝毫不影响他。 这就是池大王真正的样子吗?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是我想象中的模样。冷,孤傲,带着天生的桀骜,睥睨苍生。 见我怔怔望他,他直接抬手覆上我眼睛。 然后我发现,他有双满是茧子的手。 茧子触及皮肤时,摩擦起一阵酥麻。 他把我压回床上。 我倒在枕头上,床铺柔软至极。被迫闭目后,黑暗中,他手撤离,我也没有再睁开。这唇齿间,鼻尖,全是他的味儿,熟悉烟草味和橘香……我回应着他的吻,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心跳加速中,他那带着薄茧的手,插入我发丝间…… 与君一别,一日若三秋。 从前也曾感觉过,但今时今日,感受最深。 我想,此生,我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走错坟。 池琛真的找回了本体…… 此刻,纵然有万千疑问,我都想压在肚子里,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 池琛似乎想要“做”什么,他手指顺着我的发,到我耳后然后绕到脖子。他大概是故意的,手指放的很是柔软,那薄薄的茧子在我身上,摩擦的触感引起的不是疼,而是一阵酥麻,颤栗。 “嗯……”我溢出声控制不住的呻吟,唇松开了。 我缓缓地睁开眼。我们气息交错,只是我的凌乱,他则鹰眸微暇,长而微微卷起的乌黑睫羽压着眸中的潋滟,他目光专注的跟着自己手走。 此刻,我喘着粗气,心跳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我也跟着他目光看着他的手往下……他的手到了皮衣接口,却是…… 没有揭开! 隔着皮衣,池琛的手指在我心口缓缓地滑动,力度刚刚好。有皮衣抵挡着那层茧子,只有一阵阵的柔软…… 我禁不住浑身发抖,时不时的目光盯着他美艳绝伦的侧脸。 他轻抿着削薄绝美的唇,明明是面无表情,可就显得那般专注。 我咽下口中津甜,想亲他。 我忍不住勾手去抱他,然后被他推回去…… “别乱动。” 他说完后,我咬住下唇,不动了。 我记得的,他说过,当他找到本体的时候,就和我…… 我不是那扭捏不谙世事的女人,我什么都懂。 我咬住下唇,他会要我吗? 我……激动吗? 激动。 可心里还有些害怕 我看着池琛修长指,从我心口离开。 池琛指腹有茧,可手背却光滑。 那根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如玉的指划到我肚皮上…… 再朝我腰间探去…… 一阵阵的酥麻让我我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我大概是脑子抽了,竟然在对上那双眸子的时候摇头道:“不行……” “不行!不行!” 我拧着眉,闭目说着。其实我早已经满身都是火苗,这些火苗,都是池琛点燃的,可我就是觉得不行! “这太快了。” 我喘着粗气睁开眼看着池琛。 池琛深邃的鹰眸微眯,“不行?” 声音上挑。那般如若天籁的声音,也是我曾经听到的,他的衬衫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开了的口里头,满满都是花,罂粟花。 火红的罂粟花,和白色的衬衫,交织成极美和妖冶的画面。 “嗯!不行,但你听我解释,我……” 第一次,我终于知道了,狗血剧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句话,因为有些时候,真的只是想说—— “你听我解释!” 因为…… 情况很乱,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说。” 好在池琛很冷静,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咬住下唇,直接心一横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慌。”我不想骗他,我所有的想法我都想告诉他。池琛显然很不爽。 “继续说。” 他冷冷看我,我咽下口中的橘子般香甜,继续道:“其实,也不是不行,是我……我有些接受不了!” “你,你让我缓缓……” 我真的没想到,事到临头,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可是我好像,越说越乱,越描越黑了。 看池琛拧眉,我赶紧道:“你看,大王,我都没洗澡……” “我还想穿的美美的……” “我……” 我喘着粗气说的话,让池琛面色缓和了些,但依然是冰冷的面无表情。我抓着他的衣服故作可怜巴巴道:“大王,是我还没做好准备,我……”我的话没说话,下一秒,被他直接抄手抓起来,翻过去,“啪啪啪”的三声,他三巴掌拍在我屁股上。 打的清脆,打的我懵了三秒。 “惩罚。” 说完后,也不管我了,就把我丢床上了。 我怕在枕头上,侧目看他下床的孤傲背影,就算是被赶走,也得打我一顿出出气呐……池大狮子呢。 好在,看他进了卫生间,我松了口气……翻身躺在床上,压下火苗。 池琛的外表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就算是江户川,我也喜欢。如果他一辈子是江户川,我也愿意。 …… 池琛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一身的水。短发滴下来的水,滴落在精致的挺鼻上,现在,我终于明白池琛为什么都选帅哥上身了,人家有资本选,只是—— 我越发觉得…… 伊藤风卿是不是没见过池琛本体。 不然,她眼瞎吗? 但这会儿,我不敢问,怕煞风景。 我在这边儿瞅着池琛道,“大王啊,你是怎么找回本体的?现在又什么时候?我这是在哪?还有,黄泽修呢?白邪呢?嗯,还有……”我一句句的说着,那边儿池琛踩着湿漉漉的脚印走去沙发边儿,又拿起文件夹,自己点了烟。 第306章 阵法明天启动 坐在沙发上的池琛没有回答我。他的白衬衫被短发上滴落的水打湿到通透。 通透的白色衬衫下,依稀看得见那心口罂粟的火红,这般朦胧半透,最是诱人,而罂粟花臂我早前就见过。 当时我也曾想过,他本体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会比江户川好看吗? 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 惊艳已过,只余心疼。 纹身很疼,在我见过的倒斗兄弟里头小虎子身上,也有这般纹身,不过他没到心口,只是纹了背部,那也疼得半夜睡不着觉,呜呼哀嚎。 水,一滴滴无声的蔓延,如火如荼的罂粟从池琛胳膊直蔓延到他心口。美,是美。美的惊心动魄,叫人一眼深陷,再也忘却不了,美到让人窒息, 可我—— 并无欣喜和惊艳之感…… 那厢儿,池琛见我沉默不语,虽然没回答我的问题,却是叫我“继续说。” “继续说?” 我重复他的话,然后想起他很久之前,我误以为他是苏墨之子的乌龙。那时候,他让我芝麻倒豆子的说完了所有想法,害我被他完全看穿。 何况,我方才已经说了那么多。 他一个都不回答,现在—— 除非是傻子才继续说下去。 可是……有个问题,我必须问。我在床上坐起来,稍稍拧眉看他。 我在犹豫,那个问题一旦问出来,我怕我要面对一个事实,一个……残忍的事实。 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有办法。 池琛在烟雾中,我看不清他,从前,我以为只要池琛本体回来,那么,我就会对他了解多一些,现在却是发现,我对他依旧不了解。 继而我听他淡淡“嗯”了一声,“嗯,继续说。” 我和池琛现在就像是两个打哑谜的人。 池琛周围还是烟雾缭绕,挡住了他的艳绝千秋之容。我只看得他修长的双腿随意摆放,可明明是随意的姿势,却始终是旁人比之莫及的尊贵万千。 我和池琛相处那么久,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脾气。 他自始至终,不动声色,始终本着脸,显然是心情不悦的。不管怎样,我得先哄着他。 毕竟方才推开他,是我不好。 “大王,您是不是还生气呀?别啊,小的给您笑一个!” 我说完后,池琛弹了弹烟灰,烟雾在他周围散开,深邃的鹰眸冷冷看我。其实,池琛的眼窝很别致,微微向下凹陷的那种,有些欧美明星之感。 “说。” 池琛没那么多耐心也不跟我废话,那就只能说了…… 我赶紧给他陪个笑脸—— “成,那就说。前面儿那些您可以都不回答,跟我说‘少问’但五大家仙阵,现在怎么样了?” 我这话说的够全面了,该照顾的也都照顾到了,还特意用了“您”这个称呼。那边儿池琛冷哼一声,抬手拿下口边儿的烟,烟雾散去后的眸冷冷看过来,只给我四个字—— 震撼心灵的四个字。 “明天启动。” 他声音淡淡,说的稀松平常不过,说完,手擒着嘴边儿的烟又去弹了弹烟灰,再递回口边儿。 而我—— 我呆了。 “明……明天就启动?” 我记得,黄泽修说,他也是要去填阵眼的,所以他才把我拿来换白邪。 其余家仙跟我没关系,可黄泽修为我杀了那么多人,对我又……难道说,黄泽修和白邪都被池琛搞定了? “那,那黄泽修……” 我开口,哆哆嗦嗦又惊恐害怕。 “这是他自愿,与别人无关。” 池琛难得多说,他说完后,我打了个寒颤。我愕然睁大眼看着池琛,看他掐灭烟,刚好外头传来叩门声,亦或者是池琛早知道外头有敲门的,所以才掐灭了烟。 他走出去了。 我呆呆的看他冷傲绝世的背影,那—— 可是黄泽修啊! 我突然觉得脊梁骨都软了,瘫坐在床上。 整个人都懵了那种,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是爱池琛,可黄泽修对我来说…… 我说不清楚,那不是喜欢不是爱,但——不管怎么说,我犯不着害他。 “心疼他了?”池琛冷眼扫过来,不悦之意浓浓。 “我……我不是。” 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法说,池琛却端着饭盘进来。 他不疾不徐的走到桌子边放下,“咯噔”一声后,鹰眸看我。 “大王,我……” 我说不出话来,换做从前,我想别人的死活我不会管,可现在—— 我做不到。 从前我只想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日退出江湖也不会牵挂。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边儿,池琛放下了饭盒后,朝我走来。 我们是在一处奢华的酒店里,看周围的装饰就知道了。 池琛踩着地毯,无声走到我面前时。 我有些黑云压顶的感觉。下一秒,我被彤彤小鸡仔一样拎起来,被丢过去到沙发边儿上坐着—— “吃饭。”池琛命令着我,“就算你想救他,也得吃饱。” 不得不说,池琛拿捏我的七寸真是极准的。 这话,瞬间说的我精神为之一震。 而他不打算多说,孤傲如旧的转身离开。 其实,池琛找回身体,我应当是欣喜若狂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淡淡。大概因为事情太多吧。 而且,这是他自己找回来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能感觉到池琛欣喜。 那方才的吻,我全部能感受到…… 他的热烈……他的思念…… 只是我,我还没适应! 面前的饭菜都是我爱吃的。 我和池琛在一起也快两年了,一起吃喝也是常有的事儿。 连我的吃喝,他都记得。抬眸,我看着毛玻璃门,我咬了咬下唇,那边儿他拉开了阳台的门,我才发现,已经入夜了。 想起方才那句“救他”。救黄泽修吗? 我不知。 但我想,池琛有句话说的没错。 “就算想救他,也得吃饱!” 我捏着勺子吃了几口,拧眉。 池琛不用吃吗? 方才拥抱接吻的感觉,都是人类的感觉。 在很久以前,我曾想过,池琛如果回到本体,这算是还阳?还是借尸还魂,不过借的自己的尸体……只可惜,池琛不愿意告诉我。而他回到本体这件事,我也没能参与…… 当真是应了那句“少看,少问,少想。” 也罢……他回来就好。 第307章 我就是小色狗 想通了,我低头吃饭,管他是人是鬼,是王八就好,他爱说的时候我再听着就是……我吃饱喝足时,池琛掐好了点儿回来。 其实我知道的,他一直没走,包括那玻璃门都没敢关死,是半掩着的。池琛总是在小心翼翼的照顾我,细细查看,都有迹可循,他从来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儿。 至于黄泽修的事,既然池琛说“救”,我且听着,看着,等着。 反正,我这一颗心是他的,怎么处置。 都随他…… 放下筷子时,习惯性的抬手想擦嘴巴,然后鼻子酸了…… 徐祖尧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袖子擦嘴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而郑宵龙并不喜欢我用袖子擦嘴。 好歹也是女儿家,这般应当是没有教养的。 而我发现,我真的已经许久不用袖子抹嘴巴了…… 目光在纸巾和袖子上徘徊时,远处听的门扉晃动,是池琛拉开玻璃门。 我抬袖一抹嘴巴,终于下定决心—— 不管池琛怎样,等解决了五大家仙事情后,我一定要说服他陪我去找徐祖尧,他不去,我就自己去! 远处,有微凉的夜风从池琛身后吹来。 他头发上的水已经干了,衬衫也是。 那白衬衫被夜风鼓起,吹过来的凉风,带着烟和橘香。虽说衣服干了,可领口开着两颗扣,还是隐约看得见那罂粟花红。 其实—— 乍看池琛这身体,我还是有些陌生。 细细想来,方才见池琛的时候,脑海里划过无数,唯有蛇奚的面容,我没记得。为什么呀?因为我没和蛇奚相处多久他就变回了初魃,所以,我个人觉得,我方才之所以抗拒池琛,也是因为,没有适应这具身体。 “洗澡去。” 池琛冷冷看我,声音依旧冷的掉冰渣。 可那声音即便冷着,也是磁性极大,引人想靠近。 不过,那语气中一如既往的嫌弃又透着股熟悉,真是栽在他手里了,搁着谁手里,谁蹭我,嫌弃我,我怕是都要斗上一斗。 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大约就是这样了吧…… 麻利儿的去洗了澡。 池琛说的没错。 好吃好睡是正道。 别敌人还没到,自己先乱了心,自己先倒下。 都先撇开吧。 享受现在,知足常乐。 我脱了皮衣,在水龙头下冲洗身体的时候,突然发现,只要池琛在的时候,我好像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控制不住的想和他撒娇,想和他说笑。 而池琛不在的时候…… 我就是池琛,我会把自己当作池琛。想通了这一点的我,突然觉得水有点凉,怕是这辈子……跳不出去池琛的坑了。 我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没穿皮衣。 和池琛在一起,穿个屁。 我还琢磨着,要不要待会儿再来一次方才的销魂。 只是……我又害怕。 这种期待又害怕的心情,和我当初刚发现自己喜欢他时候一模一样。 “滚出来。” 外头,突然传来池琛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这是怎么了? 我慌忙裹了白衬衫出去,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拉开了门,头发又长了些滴着水,然后……胸前晕染开,两处粉,嫩的樱,红。 池琛眸光一沉,下一秒,抬手把我抗肩上了,我……我还没穿裤子,刚才着急,这么一来,他手直接拍在我屁股上。 我当场惊呆,却是—— 害羞有个屁用…… 我抓住他白衬衫,借力在他背上作惊恐状回头—— “大……大王,您要干嘛!” “不干。” 池琛说完,我险些吐血身亡。 池琛这家伙! 我脸红的时候,我身子一轻,被他甩落床上了,还不干什么?不干什么把我丢床上干嘛! 我看池琛自己也上来,心里有些紧张…… 其实这里也不错,五星级的豪华总统套房,环境优雅,还有超大的白床,该有的,应有尽有。 韩祁白当初对女孩儿也就这一套,玫瑰大床房。可惜,那都是假的…… 突然间一回头发现,自己还是欠下了那么多债,觉得自己很可恶,可又无可奈何。 “睡觉。” 旁边儿,却是传来了池琛这么一句话,我瞬间终止了神游。池琛伸出手,搂我过去。 “这……这就睡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他,他挺翘的鼻中一声冷哼:“哼,不然?你想干什么。”池琛说着,侧目看过来。 我这会儿正蜷在他胳肢窝处。 此刻,我该怎么说呢…… 我…… 我还没做好准备这是真的,但是池琛现在如果要我,我绝对不会再阻拦了。 可我看他没有那个意思了。 我衬衫躺下的时候,撸到腰间了,腿碰着池琛的西裤…… 滑溜溜的。 “不是,大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什么都不想干。”我说完,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好在池琛没理我,我硬着头皮道:“那个,大王啊,您还穿衣服呐……” 我这下半身光溜溜的,我也不敢去穿衣服,怎么着……也得让他脱了去!却是哪儿想的,池琛冷眉一挑,“你来?” “……” 池琛低头瞅着我,我心跳一顿,却突然发现,池琛的眉目间有些疲倦的神色。 “大王,您是……恢复记忆了吗。” 我说完又想抽死自己。 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管不住自己的嘴。我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他,然后他回过头看着天花板道:“没有。” “也不重要。” 池琛难得补充一句,我也觉得不重要。 现在也挺好的。 只是—— 一想到池王八当初那么单纯的变成了池琛,当了罂粟门主多年,还被利用我就觉得心疼。 “不脱了,睡吧。” 池琛突然在我额头上一吻,直接把我亲懵了,然后,幸福的小泡泡在我心里无限的放大,放大,上升上升…… 池琛似乎真累了,亲完我额头之后,就睡着了。 呼吸均匀,带着疲惫的均匀。 我听过太多次。 也许,我昏迷的时候,池琛又做了什么事吧。 我睡不着,我睁开眼端详着我的池王八。 现在的他,是属于我了吧? 我有些不可思议。 池琛应是真累了,他睡熟了,呼吸很沉很沉,我却睡不着。 我激动啊。 等了这么久,可算是把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出来了。 可却是发现,他眉头皱着。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去给他揉开,然后手就停不下来了。 皮肤太细! 豆腐块一样的柔滑,继而我发现他眉毛中的一颗小痣,然后悄悄抬起手,扒开了眉毛。 果然是眉中藏珠的大人物,爷爷说,眉毛里有痣的人,都是胸怀大志之人,果不其然。 池琛没反应,我壮着胆子,又去碰碰她睫毛。 那跟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卷翘着,这般闭着眼,卷起的尖儿上被暖黄的灯光照的,有些金光闪闪。 池琛还没醒。 他装睡也好,不装睡也罢,既然他不说话,我就斗胆……继续摸! 这身体,我还没摸过呐! 当初江户川挨了九十七刀,初魃也一身的伤,都是我救得……也不是没见过男人。看池琛依旧睡的沉稳,我心下越发打定主意—— 我要摸遍他。 明天怎样,不管了。 我手从他睫毛上挪开,划过他的鼻。 硬硬的鼻梁骨,山根凸起,指尖,从他鼻尖的鹰钩滑下,到人中,然后是脸侧。 之前,离得远,后来又生气,我都不敢细细打量他。 此刻,他“睡熟”了,我才敢造次。 都说轮廓分明的脸庞最好看,此言不假。池琛轮廓分的极好,刚中带着柔,而柔中又显刚,而且我还发现,他的耳垂上也有一颗小痣。 我像是发现了莫大的秘密一样,不知何时自己早就骑在了池琛身上。 但我琢磨着,我现在这么大的动静,池琛要醒早该醒了,除非—— 他是故意让我摸他。 刚才这厮不还让我给他脱衣服…… 我便撒开了摸。 脖颈下,我……解开了他的衣扣时候,我不住的扫着池琛,发现他还是沉睡,才大胆的开了第二颗,然后是第三颗…… 完全解开之后,我忍不住先骂了句粗口—— “草,真他妈帅。” 入目中,胸肌上是如火如荼的连臂罂粟花,再往下是八块腹肌,人鱼线…… 妈的……鼻子有些热,我赶紧别开脸深呼吸。 再流鼻血,就丢大发了! 只是——余光瞥见池琛,却发现他睁开眼了! 深邃的眸中难得含笑,衬衫解开扣,抬手随意的伸开,对我道:“摸完睡觉吧。” 我眯了眯眸,果不其然吧。 他一直是醒的。 可我狠狠一甩头,“不!不睡!老子要摸完再睡!” 我说完后,池琛又闭目。 “好,去吧。” 这说的,好像这身体不是他的一样!我也不客气! 手指顺着他八块腹肌的沟壑一路向下,每一寸,每一寸都不放过。 其实我很怒啊。 若是池琛这么碰我,我早就烧起来了。 可池琛啥事都没有!我记得他以前搭过小帐篷,睡着的时候。 可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 上头池琛单手抱头再看我。 我心里慌,脸也红,可我怕个屁,我本来就是小色狗! 妈的……都被骂了,不能白被骂! 第308章 池琛的掌心疤 还是那句老话,池琛对我真没话说—— 喏,就拿现在来说,他能让我摸他,已是足够大的退让。 虽然这王八犊子嘴硬的跟什么似得,嘴上不说好话,但正如黄泽修所言,他若哪天能跟我好好说话,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爱上这么个嘴硬心软的男人,其实是我活该。谁让我给人取名池王八?王八壳,哪个不硬。 但我只要他心是软的就好。 他向来不就是这样么。 只做,不说。 走南闯北的多年,我看的很开。周围谁好谁坏,我都明白。有的人,自以为是的对别人好,却根本不顾别人的死活。 而有的人,他们什么都不说,只做—— 如老吴,如池琛。 只可惜,老吴不在了,而池琛…… 此生,我绝不会放手。 池琛是真累了,当我手放在他裤腰带上时,我抬头看他,发现他半眯着的眸不知何时又完全闭上,身体也很放松。其实,池琛睡没睡着,我一眼就瞧出来了,他真睡着的时候,像是……婴儿一样,没有防备的脸,叫人心瞬间软化了。 所以刚才,我推测他是真睡着了,又被我吵醒了。 唉,亏我还自作多情的想着,也许是大王是在给我时间,让我适应这具身体。 算算今天不过才七号。距离池琛睡觉,还有一周时间。 想起当初池琛和我在老林子里时,好似也是提前两三天就打哈欠。我琢磨着,会不会是因为他太累了,所以提前困了? 手有些犹豫,不知道这裤带该不该继续解开,解开又不能干什么,池琛这么累,都睡着了……我让他休息吧;可转念又一想。 妈的,池琛都说让我随便摸了,这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机会,我可舍不得错过! 可——唉,最终还是心疼占了上风,我的手使不上力气! “寒霜啊寒霜,你盼了那么久……已经到面前了,你怎么这么蠢?” 我在心里自言自语的骂自己,撒开手,在池琛旁边坐下。盘腿,单手撑着脸侧,我看着池琛的眉毛和耳朵, 爱一个人,就是连他痣长在哪儿都知道,池琛的本体,我可得瞧仔细了,其实我甚至想数数,池琛有几颗牙…… 但想想还是算了,来日方长。 今儿我这摸得…… 够过瘾了,差不多得了。 让他休息吧! 且这种事,怎么好女人主动?我打算躺在池琛身边儿,静静的等待明天的到来。 不料安静中,池琛突然啐了句“没出息的东西”。 他说话间,缓缓张开眼眸看那我。 他这话顿时把我惹急了。 “谁没出息了!” 我是心疼他! 看他累!这王八蛋,我本来都打算放弃了,他这般一说,我还……就过去了! “呆蠢。”池琛又说了这么一句,彻底把我激怒。 反正不是我吃亏。我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扑过去,池琛没动。我手直接按住他皮带扣,心一横,一咬牙……直接扯出来了他的腰带!然后拉开了他裤子拉链! 手……中途碰到一处柔软,然后……僵住。 碰到他的那块地方的手背,跟火烧一样。 我呆住,周围很安静,安静的只有池琛均匀的呼吸声。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起眼皮子,看见池琛闭上了眼,对我的所作所为,池琛似乎已经选择了放任不管,任我胡来! 好在,他没睁开眼。 就让他装睡吧。 我屏住呼吸低头,手,放下了他的裤腰带。 池琛身材极好,八块腹肌人鱼线应有尽有。那优美的人鱼上包裹着黑色的内裤。 黑色很适合他,王者,霸气。 而那地方……却柔软的像是羽毛一样。 我从来没这种感觉过。从前吧,对那东西,我不觉得恶心,之觉得这是传宗接代。但今儿……我心跳加速,手也发抖。 我想看看,他池大王八的池小王八是什么样子…… 可我……又不敢。 我抬手接近那块,同时间抬头看看池琛,又目光缩回来,手再靠近点,再看池琛…… 然后,指尖碰到了内裤边缘时,触电般缩回来。 不行不行…… 我跟碰了洪水猛兽似得,呆坐在他旁边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继续脱吗? 池琛现在毫无反应的,他肯定同意。 可我……我不敢啊! 在我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池琛突然开口,吓得我差点从床上跳下去,一屁股墩儿坐后头去了,他难得没嘲笑我,反而冲我伸出手,道:“过来。” 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的,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想让人靠近。 我抬头,心里不安,我现在就像是做贼似得。 可我不解。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先勾引我,到最后,反倒是我做贼心虚了…… “我……我……” 我说话间,目光游离却是在掠过他手掌心的黑色疤痕时,呆住。 他手心……怎么会有疤痕? “你……你的手……” 之前,我并未曾看他的手掌心。我光顾看他身体去了。 这会儿看见了,我真爬过去了。 我握住他的手。 满是各类兵器摩擦后留下茧子的手,正面,反面,天壤之别。如若他当初毁掉的脸一样。 一面是天使,一面是恶魔。 其实,在摸池琛之前,我以为,池琛身体上,会有很多疤痕。 可后来,我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暗自琢磨着,会不会是他吃尸气还原了。 可现在,我看他这手心的疤痕—— 那是被子弹穿过去的疤痕。 如果还原的话,这个……为什么没有? 我曾给队伍里的人包裹过类似伤口,但那次是擦枪走火了,后来一直留着疤,池琛如果想抹去,会很简单。 “这个去不掉。”池琛说完后,我呆了一呆。 “应该和我过去有关。” 我微微一怔,抚摸着他手心的茧子,道:“这是子弹伤痕。”池琛不予置否的“嗯”了一声后,手一用力把我拽怀里。 “睡吧,以后,总会知道。” 是的,以后总会知道。 “好。” 我说完后,依在他怀里。 他总能化解我的不安和尴尬。刚才我多尴尬,现在已经全部抛之脑后。 池琛又闭了眼,另只手拉过了被子盖上。 我拧了拧眉,因为我感觉到了…… 他在被子中,把自己裤子踹出去了…… 第309章 喜马拉雅抓柳 感觉到池琛的动作后,我整个人浑身僵硬。 被中,池琛结实的大长腿正贴着我的腿。我周围所认识的男人基本都是粗狂的大毛腿。男人,毛多很正常。 可池琛的腿光华无比。 几乎是和脸颊一般的细腻的皮肤,贴在我腿上的感觉,就像是贴着最顶级的天鹅绒般舒适。这感觉叫人不由得想起方才手指无疑扫过的“小王八”。 想到小王八我就窝火,因为池琛现在控制得太好了。我不是怀疑他有“那方面”的问题,他神通广大显然是能控制的。 可他控制的太好了,简直坐怀不乱柳下惠! 池琛踢出去了裤子后,搂着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抬眸看他,正和他四目相对。靠,他没闭眼……我心说着,却移不开眼, 那双眼,忒好看。 尤其是是这般近距离的四目相对…… 深邃鹰眸,长睫微垂,眸光缱绻。 我像被定住一样,根本挪不开视线!也舍不得挪开。 “想去地上睡?嗯?” 池琛声音带着慵懒的嘶哑,带有薄茧的手,轻轻拂过我肩头。 我咽了咽口水,无视被子里那光滑的腿,在他胳肢窝摇头。 “当然不是,大王,你……你怎么把裤子脱了。” 我说完后,竟是看他笑了,这是他第一次以本体身份对我笑。 削薄美唇略微勾起一侧,牵扯着肌肉线条引得微微凹陷的鹰眸弯了弯,那般盛着秋霜的冷眸便也跟着波光闪烁起来。 如果我手里有相机我一定拍下来!我要永远留念下来这一笑万古春的时刻……但可惜,他只是笑一下便罢。 鹰眸微转,带着熟悉不屑的光。 “睡你的,哪儿那么废话。” 说完,拿着我手覆在他心口。我心啐了句“靠”,合着这王八,方才是不屑的笑……可即便是不屑的笑,在艳绝千秋的精致面上,也是让人傻傻分不清楚了。“睡。” 这次,池琛一个字不多说,且明显带着命令的口气。 我知道我真该睡了。 只是……我们这姿势,便和我搂着池琛一样。明天是个什么样儿,且还不知, 我也不想知。 享受现在吧。 被子里,是赤,条条的腿,紧密的贴着。 上头手搂着。 我的腿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多想,池琛能把持得住,我不能。 是我自己说没做好准备,不怪池琛现在对我的“柳下惠”态度。 可我手指不受控制的在他心口勾了勾……然后,他睁开眼了。 没说话,就斜睨着我,眸中含着不屑、鄙夷、嫌弃……各种神色都让他一双鹰眸给聚齐了。 我尴尬,很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这怎么听都觉得不足以令人信服,说出去,自己都不信呐! 池琛就嫌弃的瞅着我,我没脸没皮的一笑,然后突然感觉到我手指下,好像摸到了什么。 那是一小块圆圆的凸起。 他正心口不是纹身吗? 我直接坐起来了,池琛看我,道:“想滚下去?” “不是,大王你心口有东西。”我是坐起来看看那是什么,而池琛拧眉,“什么东西。” “喏。” 我看着他正心口处的凸起,那处正是罂粟花的花心。 那是一颗很小的红痣,亦或者叫做朱砂痣。 其实池琛身上这些罂粟花,本就是如火如荼,栩栩如生,如果刚才不是我手抚上去,我可能不会发现,他正心口的朱砂。 从池琛那一句“什么东西”我推测,池琛也没不知道有。毕竟他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 我的手探了过去,在他心口那花心处点了一下,他才抬起手,自己摸了上去……那年,张爱玲颇为受到大众的喜爱,就连莺莺都在病房里翻阅,我曾看过这么一句话,感触颇深,记得也真切。那书似乎叫做《红玫瑰与白玫瑰》,上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所以,当我看见心口朱砂的时候,立马联想到了池琛的过去。 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心尖上的朱砂? 可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池琛却是,面色一白,一口血从口中溢出来,“噗。咳咳!” 他似乎压抑不住似得,鲜红的血落在了床上被子上,触目惊心。 “池琛!” 我吓了一跳,猛然扶住他胳膊,他身体在颤抖。紧紧的拧着好看的眉,除了上次的金豆阵中的傀儡,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喘着粗气。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种。 满头都是冷汗,嘴角还在溢出血…… “池琛!你别吓我!你……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我心慌乱不已,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我……没事。”池琛咬了咬牙,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只是池琛说完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他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抬眸看我,对我又一笑,第二次笑,但比方才看起来,难看多了!一点都不好看! “有什么好笑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吓破了胆,从相识到现在,我何曾见过池琛这副模样! “说了没事。” 池琛打落我的手,抬起袖子擦擦嘴,自己也坐起来了,白衬衫早就让我给解开了扣子,但还没脱下来,袖子一抹,都是鲜红的血。 “你!” 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我怕池琛不会告诉我!就算我生气也没用! 所以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捏紧拳头,只恨自己生不逢时,若是我早早的认识池琛就好了! 而那边儿,却传来了池琛的声音…… 大概是看我快急哭了,池琛冷冷开口道:“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 “我还没死。” 他说完我才发现我眼泪都掉下来了,我还没来得开口,他就迅速脱了染血的白衬衫丢在地上,抄手把刚要开口的我抱起来。 “别解释,闭嘴。” 他抱的轻松无比,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我咬住下唇,勾住他脖子,他则冷冷的抱着我往沙发那儿走。 此刻,他就只穿了黑色的内裤。那滚烫的胸膛贴在我身上。 他心跳如旧,面色也缓和许多,道句“抱紧我”,去拿电话。 电话吩咐了人来换床单被罩,自己则抱我到套间里的书房中坐着。 我之前被他抱着还好,可当他一放下我,我就看见他全身了……池琛丝毫没有不适,在屋子里走动,去书架上拿东西。 我看他像是穿了衣服一样自如, 脸瞬间红了个透。 外头传来脚步声,大概是来换床单的。 我鼻子一热……没出息的感觉要流鼻血。 尤其是池琛回来时,我看着池琛那黑色内裤包裹的一块鼓鼓“小王八”…… 池琛受伤了,躺平了在我面前,任由我摆布是一回事。 他妈的…… 他走在我面前,又是一回事。 幸好桌子上有纸。 我赶紧拿来擦了,但池琛已经看见了,不怒反笑,也没嘲讽。 继续往我这边而走。 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喜马拉雅山的书,边走边冷声道:“我的身世应和罂粟朱砂有关。” 池琛说完,走到我旁边儿,单手把我抱起来坐在他腿上,看也没看我的翻阅着面前的喜马拉雅。 嘴角依旧是我所熟悉的不屑冷笑。 “啊……什么?” “已经没事了。” 池琛说话间扫我一眼,鹰眸已恢复淡定如常。 外头传来敲门声,还有毕恭毕敬的声音:“池局,换好了。” 说完,也不等池琛说话就出去了。 而池琛也放下了书,“睡觉,别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这家伙说话总是说一半!而且,我现在睡意全无。可后来,任凭着我怎么说,池琛都不理我了……我只能睡了。 大约睡了几个小时,我就起来了。 …… 翌日清早,我被饭香给诱惑醒了。饭菜都在桌上,池琛看样子是早已经起来,手里还是那本喜马拉雅。 我琢磨着池琛是不是要过去。可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去喜马拉雅干什么。 特等局的衣服很适合他。 不过,这黑色指腹让我想到了他的黑色内裤…… 听到我坐起来他抬眸看过来,晨曦的光从他身后照耀,沐浴在晨曦中的他整个人都光芒四射。 四目相对,他率先移开视线,扫了一眼饭菜。 我立刻会意,道句“大王早”后,麻利儿的爬起来。 然后我去洗漱,卫生间里,我皮衣已经洗好挂起来,显然是让我穿。 我穿好了后出来吃饭。 池琛依旧没吃,大概是不用吃。 今天……就要启动五大家仙阵,也…… 知道黄泽修的下落了! 我有些紧张,只是池琛不说我也不敢问。 我觉得池琛不会骗我,他都说了“救”我怕我再多问,反而让他不悦临时改变主意。 所以我选择了等待。 徐祖尧说—— “天下万物,变化万千,最好的对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只有知道敌人的动向了,我们才好见招拆招。” 那时我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先发制人。” 徐祖尧给了我一句很精辟的话,“因为你是盗墓人。” “盗墓,损阴德。这辈子,都不可害人,只能助人。” 所以,我只能见招拆招。其实我越是经历现在的一切,越是想念爷爷。 我这现在许多大道理,都是徐祖尧曾经教我的。 这些大道理一直左右着我的人生观。 正如我之前所说,每个人生来都是空白,后来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旁人影响。试想如果没有徐祖尧,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吃饱喝足了,池琛放下书,我才和池琛走出这间屋子。 果然是五星级的豪华酒店,外头清一色的特等局制服保镖,不过肩上的扣和池琛有区别,我想大概就是等级划分? 我也没来得及细细研究,就上了天台。 飞机在等着了。 我现在也不问他要去哪儿,他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便是。 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但他手指的方向,就是我的战场。 这飞机池琛应当坐了不少次,而且没有旁人坐过。 我看见不少烟蒂,都是池琛爱抽的1916。 那厢儿池琛继续看书,那手一伸过来,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刻给他点了烟。 看他心满意足的抽上,我自己也很满足。其实,感情越是到最后,越是会发现,付出比得到更快乐。 也不知道我们到了那传闻中的五大家仙阵,会是什么个鬼样子。 但且让我先享受这一会儿吧…… 就这样,静静的看他。 看他袖口撸上去,抽烟的样子,看他冷面看书认真的样子。一点点,都印在脑海里。 若是没有尽头,一直飞下去,那就更好了……只可惜,我们还是到了目的地…… 我本来以为池琛是要带我去五大家仙阵,结果却是让我猜着了。 我们来到了—— 喜马拉雅山。 喜马拉雅山位于青藏高原南巅边缘,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山脉,冻得要死,池琛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心下一惊,这王八蛋,不会是要把我雪藏了吧? 经历过被丢在长白山水池下的事儿后,我对池琛关键时刻就把我丢下的事,深信不疑。 “大王……咱们来这里干什么啊?”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那边儿池琛似乎看到了最后一页,合上了书本,冷冷丢给我两个字—— “抓柳!” 说罢,池琛起身,我侧目看着飞机下连绵起伏的山脉。 从我现在的角度看,喜马拉雅山脉就像是一弯硕大的新月,各种形态多姿的冰塔晶莹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抓柳? 柳,便是蛇了。我腾然想起来,喜马拉雅山有种最古老的蛇—— 白头蝰。 喜马拉雅的白头蛇,只要是玩蛊的,没人不想得到。 它是毒蛇中毒性最强。 但因为只存在与青藏高原一带,所以并不好抓。 以前听说过有人来抓白头蝰想要炼制蛊毒,但好像都有去无回……飞机在下落,看来,池琛要抓柳仙了。 第310章 到你表现时候 喜马拉雅山脉横跨两大板块,纵横多国,致始从南到北光景截然不同。 尤是从上往下看,白的绿的蓝的…… 令人感叹大自然之奇妙,也更让我相信一点,人类对于地球的探索是永无止尽的。 我穿着池琛给我准备的衣服。 内是皮衣,外是特等局衣服。 黑色的皮衣,紧身,银扣,唯独一点不同就是肩膀上没有肩章。看着外头的雪山,我琢磨着,这衣服大约是特制的,十分抗冻耐寒,不然池琛不可能给我穿。 只不过,这里气候太过冰冷。 我还是觉得好冷,尤其是心,最冷…… 池琛还是改不了睚眦必报的毛病。 小爷现在正从高空上落下来! 迅速的下落…… 我们起码在万里高空之上,落下去,神仙也摔个粉身碎骨! 这么高的地方不是以前缩骨功蜷缩去别人家病房那么简单了。 下落的这么快!改良绳索估计也没用。 而且…… 就是蛊毒催发也没用…… 蛊毒又不会飞。 “啊——” 我大声的尖叫着。 我知道池琛不会让我死,可是这飞速下坠的感觉!简直要让我刚才吃的早饭喝的果汁全部尿出来……我嘴上尖叫,心里反复骂着“池琛个王八蛋!王八犊子!王八羔子!”骂够了,嘴上不得不大声喊着,“大王救我!” 我想,池琛绝对是故意报复昨天我在床上拒绝他! …… 半分钟前…… 池琛突然起身往过道里走。他走的飞快,让我跟上去…… 我自然依言照办,跟了过去…… 直到他在机舱门口附近停下。 我站在靠机舱这边儿,他侧目看过来时,我被他盯得心跳一顿,没办法,那双眸子太有吸引力。长睫卷翘,微陷的鹰眼和深邃的眸光,一眼就摄了我的魂把我定住在原地。彼时四目相对,他突然勾唇一笑,“小色狗。” 我微微一怔,这时候…… 怎么突然喊这种爱称,虽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这儿…… 继而他微微俯身,靠过来。 池琛的想法我从来都猜不透,我还以为他要吻我,却是在我满怀欣喜和期待的时候,脊背突然一空,后头冰冷的疾风袭来。面前池琛顺手一推,把我直接—— 从飞机上! 推了出去! “啊——” 我还在继续下落,飞机已经变成小点了,我还没看见池琛…… 重力加速度,我下坠的越来越快,我打算认命的闭眼,等池琛救我…… 因为这次我真的无能为力…… 这个速度,怕是我操控改良绳索,即便操控蛊毒也没用……改良绳索,必断!何况,这里都是雪,我估计改良绳索会失效…… 池琛大约是算好了这一点…… 想明白后,我放弃挣扎! 双手打开……呈大字型,享受这下落的“快感”! 却是在我闭目之前,看见面前多了个黑点。 黑点在我视野内迅速放大……然后我看见池琛,嘴角勾起笑了,就在半空中张开手,“抱我。” 反正他要救我,我知道的。 飞速朝我身边下坠的池琛,鹰眸眯了眯,削薄的唇轻抿,然后——抱住我。 双手抱。 一手按在我腰下接近tun部,一手揽在我背后。免得我腰被折断。 而我八爪鱼一样的挂在他身上。 我就知道他会下来,不会让我死! 凌烈的寒风再也不能吹打在我脸上,因为我把头埋在池琛的心口。怎么…… 怎么有些头晕…… 我身体在迅速下坠时,才反应过来—— 我忘记了气功内绕,这儿空气稀薄。我赶紧在他怀中调息,池琛下落的速度比我均匀的多。 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 不管了。 脑袋里的眩晕在池琛抱我双脚踩落在了厚雪上时,恢复不少。 这高原雪山之上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地方。 池琛似乎知道要找的人在哪儿,直接往前走去。我赶紧追上去…… 其实,我所知道的白蛇,一般出现在海拔一千米左右。 但池琛找的可是柳仙,不是什么小人物,所以……来这里我也不意外。我们落下的这座高峰,就在珠穆朗玛峰旁边儿,很显然,这一座,还没被人攀爬过,周围什么都没有。 我气功内绕,屏住呼吸,气候很冷,脸都要僵住了,但衣服防寒性极佳,所以除了脸颊,我没什么别的感觉,手脚也都是热的。 池琛在前头走了不到几米,地面突然开始晃动。池琛立在那儿冷冷道句:“站着别动”,然后我看他面前的雪堆突然立了起来!伴随雪花和碎石纷飞,一只四米五高的长毛怪出现在我们面前。 “是雪人!” 我诧异之下,大呼出声。远处池琛勾唇冷笑,“你这呆蠢竟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面前的雪人,不是我们平常下雪堆砌的雪人。而是——喜马拉雅雪人! 喜马拉雅山雪人,又作“夜帝”。我们倒斗行内早有传言说,喜马拉雅山中,有绝世古墓。可那古墓有喜马拉雅雪人守护,每当人们快找到的时候,就会被雪人赶走,雪人力大无穷,身材巨大,且团伙众多,刀枪不入。子弹也伤不到分毫,若是寻常人过去,根本不是对手,强行闯入,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 死! “吼——” 远处的雪人一声声嘶吼,拳头大力的拍打着胸脯,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像是蒸汽机一样。 它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只是赶我们走罢了。 可显然,这……也是拦路虎! 不然池琛不会专门来这里了! 不过…… 大概是池琛在这里,我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拿出手机拍照。 “第一次见到活的……” 必须拍照留念!前头,一股冷风夹带着雪而来,雪人的气息依旧粗狂,“呼”“呼”“呼”的喘息声不断传来,伴随着一股股的温暖,我反正屏住了呼吸,闻不见臭不臭,倒是挺暖和! 我拍完了照片,又给池琛拍了一张。 刚好池琛回头,我冲他一抛媚眼多少女生喜欢我的媚眼,池琛眸子一眯,竟然是转身走过来…… 边走边淡漠看我道: “这种废物,不足以让我动手。” “小狗腿,到你表现时候了。” 第311章 池琛消失不见 池琛说话间,人还在半路上。 我则手一抖,手机都没能拿住,掉在厚雪中。 “不是吧?”我哭丧着脸,刚才才被扔下高空,这报仇也报完了,他这玩什么啊? “大王……” “你别逗我了……” “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雪人!我……” 我一句句的说着,池琛一句句的听着,也只是听着,主意并未改变,“相信你自己。”我还没说完的话,咽回去了。这是我认识池琛这么久,有史以来他第一次给我说这样“鼓励”的话吧?可问题是—— 那是雪人啊……守墓雪人!让那么多人有去无回的雪人。 我怎么会是对手! 除非我用蛊毒! 可池琛不是不让我用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吧。” 蕴藏邪气的黑鹰眸盯着我,说的掷地有声。 那天籁之音,此刻听起来,怎就似是恶魔修罗的地狱之声? “我……大王,我信不了啊……” 我刚才被甩的还心有余悸,手机掉地上半天了,我都不敢捡。就定定的看池琛,然后再放眼朝他身后的雪人看去。 雪人长得半人半猿,头颅尖耸,红发披顶。 他约有四米五高,池琛走的时候,他就在原地立着没动。架着两条满是肌肉的长毛胳膊,粗大的鼻孔一下下的喷着蒸汽机一样的白色雾气。 有风夹雪而来,吹起雪人周身的灰黄色的长毛。 池琛则走的离我越来越近了…… 其实那雪人比两个池琛高…… 可池琛在他前头站着,一点都不显渺小,雪人活像是池琛的仆人一般…… 而池琛,却有种力拔山河气盖世的傲视天地之感…… 池琛走到我面前时,我收回视线哀求看他,他无视之。 用改良绳索抓起来了我的手机,握在手里。 “大王,我……” 我将才开口被他打断,“快去别让我说第三遍。”池琛打开我的手机,说话间,漫不经心的抬眸,一挑绝色黑眉。 四目相对,他深黯的眼底平静不见波澜,声音也是淡淡,却又散发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寒! 那边儿,雪人似乎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一般,黑溜溜的大眼睛突然看向我。 抬起毛茸茸的手,握拳捶胸,“嗷嗷”德吼叫。 这雪人比两个池琛高,已经足够可怕…… 而我比池琛矮了一头…… 算起来,它有三个我那么大…… “不行……”我不进反退,“大王,小的真不敢!”药水喝一次少一次,也不知道池琛知不知道,且不管能不能让我抑制蛊毒,我都不想动用蛊毒,这,动用一次便离蛊毒发作近一次。 池琛什么用意我不管,反正我在池琛面前丢脸不是一次两次。 “大王……” 我抱着池琛胳膊,看池琛把雪人的照片从我手机里删除。 我还以为他要删除自己的,却是关了手机,侧目看过来。 “还不去!” 说话间,眸色凌厉几许,暗沉几许。 我估计是雪人的照片不能外传?却是下一秒,他突然抓着我心口……把我甩了出去! “啊——” 又来! 草! 又来一次!我在半空中旋转…… 我操控改良绳索,却如我所料! 果然是抓不住雪! 再看着那远处雪人。 雪人“嗷嗷”吼叫,露出尖锐獠牙,血盆大口中哈出一层白雾。 他抬起毛绒大手握拳捶胸后,双手落地作爪,四蹄刨雪朝半空中的我—— 奔过来! 我在空中,猛然一个空翻,收了绳索,在雪人跳起来的途中,身子迅速一闪,险险躲开他的撞击,和雪人交错而过! 交错而过的瞬间,我几乎能感觉到雪人身上传来的热气!黄毛都撒在我脸上了!如钢刷一般,划得脸疼! 我有自知之明,不靠蛊毒,我绝对不是雪人的对手! 我落在地上时,几乎无声。 那边儿雪人儿也落地。 和我落地的情况不同。 他体积庞大,落地时,雪花飞舞,地面颤抖。 我立刻回身。现如今,我站在池琛的对面了。 在池琛钱,是雪人。 雪人蹲下的背影也十分高大。 他完全拦住我与池琛的视线,似乎知道他的目标不是池琛,而是我。他没有针对池琛,蹲着一跃转身,又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发出“喀喀喀”的声音,连带着大大的鼻孔中再度喷出长长一串白雾后,又双目圆瞪,“嗷嗷”的锤了两下胸脯,再次朝我跑过来! 奔跑中,雪花飞溅。 看来—— 我只能如此了! 反正池琛不会让我死!我还有小银瓶!我打算将改良绳索抛在雪人身上,看看能不能——把它绑起来! 却是当我把改良绳索索在他胳膊上时借力跳起与高空时,发现—— 他背后——哪有人! 池琛……不见了! 在我一个走神的功夫,我被雪人一掌拍飞出去…… 我在空中被疼痛激发了蛊毒。 疼痛瞬间袭来,伴随着的是浑身血液的燃烧,熟悉的皮肤灼痛针扎之感传来,我的眸子发热,不用看我都知道我肯定是变作了红瞳。 陡然间想起陆九重初见时说的话—— “恭喜你,终于惹怒我了。” 此刻,这句话,我同样送给雪人。 不过我是心说罢了。 我抛却了改良绳索,速度快如闪电直接朝那雪人跑过去……一跃而起时,雪人抬起那只毛茸茸的大爪被我轻而易举的闪开。我抬起拳头,朝她面门打去,中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只是一拳打下去罢了! 在电影中,我们总看见一些片中,打架“哼哼哈嘿”的,其实那些都是狗屁蒙人的。 真正的高手打架时,除了粗喘和偶尔压抑不住的闷哼外,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气息要内绕,哪有功夫哼唧! 这就比如现在的我。再比如之前和三个功夫极高的土夫子在一起打架的“江户川”。 其实,那时候,池琛之所以会受伤,应是因为江户川身体不行。 江户川并不怎么锻炼,身体根本跟不上池琛速度。 这一点从池琛换了胳膊以及被池琛操控过一段时间后可以看出来…… 如我所料般,我一拳放倒了这只对我“嗷嗷”大叫,捶胸示威半天的雪人。 我稳当当落站在地上,警惕着环顾四周…… 除了白茫茫的雪,并没有看见一丝一毫的人影,池琛不见了! 第312章 寒霜蛊毒发作 我绕过地上躺着的死透雪人。和雪人厮杀,是一场生死较量。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既然确定了是敌人,我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雪人之后,就是池琛站的地方。 可这里,已经被雪人巨大的脚掌占据,所以—— 池琛方才就不在这里。池琛应是瞬间逃离了这块地方。可是,我环顾四周,别的地方也没有脚印,一点都没有! 如果没有脚印的话,只能是飞起来……可是,他飞起来我应该能看见? 我仔细在脑中回想方才的事…… 若方才雪人落下的地方就是池琛站的地方。 池琛跳走我也应该能看见…… 除非—— 他跳下陡峭的山头,估计想吓唬我! 他想吓唬我,绝对是没问题的…… 我压抑着心里的慌张,慌张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只能朝着好处想。 对任何人任何事,我都可以朝着坏处想,可那是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我怎么能,我怎么会,把他的处境朝坏处想。 我也做不到! 正如同他明知道我是活人蛊,明知道我会忘记一切甚至丧失心智,他还是一直在我身边…… 我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起来! 朝着山峰的边缘跑。 我一边奔跑一边想方才那瞬,池琛被挡住那一瞬间…… 我仔细的在脑中回想着,生怕有什么细节落下,却冷不丁快到边缘时,脚下的山在剧烈摇晃。几乎是摇晃的同一时间,我听到悬崖下传来池琛声音—— “快躲开!” 面前疾风划过,我看见池琛了!他就在蛇口中!那从悬崖下突然出来了巨大白头蛇口中! 和雪人相比,面前的巨蟒更像是我在扬州蛇冢中见过的巨蟒! 池琛的话音还在回荡在我耳边。我没犹豫的迅速的往后退,借着地上的雪人操控改良绳索到半空。半空中,我看着那蛇还有池琛。 白色的蛇头与颈背处的淡黄白色和深褐色斑纹交错过度到黑褐色蛇皮。 背上散落的朱红色横斑,横斑左右交错,腹部的橄榄灰色散着无数小白点,确定了,这就是池琛要找的那只! 而池琛正如当年般掰着巨蟒的牙齿。 可不同的是,从前他是双手掰,这次,他是用手足掰。 他站立在巨蟒口中,就像是在七星坡下遇到的千年四不像一样。 但这次,比那时情况更紧急!因为——上次那四不像,没有舌头。 而面前这条老妖蛇几乎半人粗的褐红色蛇信,紧紧裹着池琛的腰,把他往蛇肚子里拽! “呆蠢!躲开!” 那边儿,池琛还在“逞强”说我。 这里没有黄泽修,没有陆九重……什么都没有! 我才不躲! “我怎么帮……”“你”字我还没说出口,突然间感觉到不妙!一阵头皮发麻,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接近我。 那边儿听的池琛骂句粗口,“妈的!老子让你躲开!”我是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池琛不是逞强,而是看见了我身后的蛇尾! 身后疾风袭来!已然躲闪不及! 我相信池琛不带别人来是有苦衷,正如我也相信,池琛把我带来也是有原因的! 雪山上,本是一块很大的空地,如今被一个三人高的雪人和不知有多长的白头蛇生生盘踞!我和池琛—— 完全被这条白头蛇包围在山中央! 那蛇尾早不知道何时绕到我身后,我在池琛的怒吼中,被那若铜墙铁壁样的蛇尾狠狠打飞起来……空中,一口血喷出来,五脏六腑都要炸了似得。 瞬间双眸变作了赤红。 最后的意识是…… 要不是蛊血保护,我想—— 我可能瞬间被打死了…… 下一秒,我飞在高空中又被那蛇尾狠狠地拍按在地上! 身上碾压的巨疼让我血液上涌,那些血全涌入脑海里。 脑海里的意识完全……消散…… 突然间,所有的意识都没有了。 只剩下愤怒,是什么鬼东西在压着我? 好疼…… 想要挣脱! 我吃力的睁开眼,目光触及之下,皆是红。 天空在飘雪。 却是——红色的雪。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 又哪来的红色雪花?我疼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稀薄的空气,让我难以呼吸,然后我住口了,感觉到有股气流自行在我体内环绕。 该死……我甩了甩脑袋。 为什么……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脑袋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哦?还没死吗?” 突然,我听见说话声,是谁?谁在说话!是说我吗?是我的敌人吗?我艰难抬眸,看着面前的红色天地。 天地间,还有黑色。 是那条黑红色的大蛇,蛇口中,站立着一个红脸的男人…… 是他吗? 他想要我死吗? 我想开口说话,却是忍不住咳嗽,吐出一口血来……继而下一秒,我听见与刚才完全不同的熟悉天籁之音。 “起来!” “妈的!你给我站起来!” 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即便是怒着也吸引着我想要奔跑过去。 到底是谁在说话? 面前,只有一个男人啊! 那声音熟悉至极,可我就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了—— “起来!” 又是这个声音!这声音,让我脑袋很疼,而下一秒,我又听见了初始听见的男人声音,那个说我“还没死”的声音,那个声音难听极了,活像是公鸭嗓子,最破烂的收音机…… “起来?那可不行啊……”那破公鸭嗓子说话间,我再次被粗大无比的蛇尾,打飞起来!这次我在地上滚了数十米,我在地上滚动中看见蛇口中的男人推开巨蛇的嘴,朝我飞快跑来……不好!这家伙要杀我!我身上还在疼,疼得骨头要散架了,我在那朝我跑来的男人到来之前,用尽了全身的离奇,往后翻了三个跟头,站起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噗”的一口血吐出来,红色的血,滴落在红色的雪中…… 当它们融合在一起的时候,男人也离我越来越近…… 男人很英俊,他走来的时候,突然间太阳放晴了。 太阳在他身后,巨蛇在他身后,都是陪衬,可他生的一张红脸,怎么看都不想是好人! 直到他站在我不远处对我伸出手,说—— “过来。” 第313章 别动别怕有我 在男人开口说“过来”之前,我对他满是敌意。 而当他开口说话后, 那一句“过来”,仿佛是箭一样,射在我心口。 我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 呆在原地。 我看着他手心的黑色疤痕,脑袋里有什么划过,但是没抓住。 四目相对,一个血红,一个深邃。那是和我不同的眼眸,深邃的仿佛一眼看到了我心里,定住了我的魂。那是一双微微下陷的鹰眸,鼻梁高挺。只可惜,是个红脸怪。 不对—— 天空怎么也是红的? 还有,还有太阳…… 唔,好像—— 我眼睛出问题了。 我反应过来这一点的时候,男人早已在安全距离外止步不前,他在我不远处看我。继而,我又听见了那令人恶心的公鸭嗓声。 冷笑的公鸭嗓,“小小凡人也敢与本大仙作对。前日才刚被咬过,侥幸偷生,今日是回来送死么。” 说话间,那巨丑无比的蛇不断的吞吐着信子,和人舌头一样。 靠! 还真是这蛇在说话! 那面前男人是什么人? 他是好还是坏? 男人的鹰眸中满是平静,他再度对我道:“过来。” 过去? 我真想过去。 因为男人声音十分好听,珠圆玉润富有磁性,像是一个巨大的磁铁,在吸引着我。可是—— 我心里害怕。 我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我就是害怕! 我摇摇头,道:“不……我……我不过去。”我总觉得,我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尤其是我看着他手心的疤痕。 男人拧眉,好看的眉毛拧的我心疼。 所以,他冲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心里很想过去,脚却是后退两三步。 那边儿的蛇继续嘲讽,“哼哼哼哼……他好像已经不认得你了啊……”嘲讽间尾巴圈起来,把我们都圈在它尾巴内。 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那蛇接下来的话更让我确定了一件事,让我欣喜的事儿。 “哼,本大仙还以为你带了怎样的同伴……” “同伴?”我微微一怔,重复道。 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没理我,却是突然身上寒风四起,从他身边环绕的烈风,叫人睁不开眼,“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变成蛇羹。” 雪花在男人周身旋转,但听得出—— 男人在怒,他的声音比这寒风还冷! 雪花环绕着男人,我看不见他,远处的蛇却看得见,蛇信子继续吐露着笑:“哟……这倒是有意思了,本大仙生平最喜看人类之间你死我活戏。愚蠢的凡人,大话可不是随便说的,等本大仙看够了,就把你们一起吃了打打牙祭!” 男人没说话,只是朝我走来。 从方才听到大蛇说是同伴,我心里就堵得慌。 “我……我是你的同伴?” 男人继续往我这边走,边走边道:“是。” 雪花已经从他周身落下,太阳洒在他身上,他走出蛇影下,站在阳光下,站在我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血液在听见那一句“过来”时,就在逐渐减少沸腾之感。有什么东西划过我的脑海。 我突然间感觉我的心很疼。 低垂眼眸,我心慌。 “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围看得出,经过一场激战,我是突然出问题吗? 男人已走到我面前。 他伸出手的时候,我有些害怕,我的身体在发抖,我很怕……我很怕我会做什么事情一样。 刚才,我差点把他当作敌人。 不敢看他,却是见他对我笑。 一笑万古春。 连带空气都暖起来似得…… “别动,别怕,有我。” 深邃的冷冽鹰眸中,难得划过一抹柔色,那瞬间,我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可我就是泪流满面。 “好,我……我尽量不动。” 我说完后,他迅速从我口袋里拿出来小银瓶,拧开递给我。 “喝下去。” 鹰眸中带着期许。 “好。” 我的血液已降温不少,脑袋里有些陆续的片段。我总觉得面前的男人可以相信……我拿过小银瓶,虽然我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但是…… 我信这个男人! 三秒钟后,我还闭着眼睛,还维持着喝小银瓶水的姿势。 继而我的手被池琛拿下,我落入池琛的怀抱。 “没事了。” 他抱着我,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但我明显听他说话时,跟着松了口气…… 我抱紧他,还未享受这片刻的宁静,那边儿,传来白头蛇的嘲笑—— “哦?竟然和好如初了么?可本大仙不喜欢这种戏……” “你闭嘴吧,长得那么丑!声音那么难听!就不要丢人现眼了!”这句,是我说的。 宠乾的药水很管用。 我再睁开眼眸时,身上已不再痛,蛊毒也消了,这大概是第一次我推开池琛。 我往前走,目光触及之下,雪已经是白色,太阳是金色,天空是蓝色,血是红色,还有那条丑丑的喜马拉雅白蛇! 远处白头蛇显然没想到我居然毫发无损,不断的眨着眼睛,若说损人的功夫,我比不上池琛,但我也不会对敌人手软。 我没看池琛,亦或者说,我是不敢看。 我直接拿了匕首划开我的手心,疼痛瞬间让我眼红,而伤口却瞬间还原。 这般一来,我的心智变不再迷失。 都是宠乾药水的功劳。 白头蛇显然也看见了,惊呆。 “你!你是什么人!” 其实,之前失去意识,没想到蛇会开口,恢复意识后,我早就见过黄皮子说话,对此是见怪不怪了。 “我是要你命的人。” 我说完后,却是被池琛抓过去,然后,他手突然伸过来,又拿走了我一个小银瓶。 “在这儿站着别动。” 池琛极为冰冷的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怔,而他一口喝下去后,丢了瓶子,就速度快如闪电的朝着蛇冲了过去…… 白蛇似乎发现了怪异出在瓶子上,不屑道句“雕虫小技!区区凡人罢了!以为本大仙会怕了你们吗!” 说话间,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池琛咬过去!我虽然紧张,但是我想,池琛这次是万无一失了、 不过—— 我想起方才这蛇说的话,说池琛“前日才刚被咬过”,那倒怪不得池琛昨日会困乏了,也就是池琛,换做别人估计早就死了好多次了…… 这白头蝰咬过的普通人,会立刻四肢麻痹、不省人事,直到死亡! 基本是无药可解。 池琛疲乏昏睡,倒也属于正常范围内。 只是…… 我看着前头和白蛇打在一起的池琛,我也喝了药,这药—— 可不能浪费! 一想到刚才忘记一切,差点就和池琛做了敌人。 我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他把我拍在雪地上两次,总得讨回来! 可我又怕池琛会不开心。毕竟,大狮子呢…… 可那远处,当池琛终于狠狠一拳砸在白舌头的中央处时,白蛇毫无反应道:“哼!够了!你是在给本大仙挠痒痒吗!” 说话间,白蛇使劲儿一甩,直接把池琛甩开——池琛操着改良绳索在空中立着,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那就是—— 池琛竟然没带武器! 我正想着这事儿,就听到白头蛇道:“想抓活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恶心又贪婪的凡人!见阎罗王去吧!” 那白蛇说话间,蛇尾收回,再度狠狠地把池琛拍飞。 其实,我早也在这蛇身绕成的圈子里兜着,根本也跑不掉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我站在池琛身后,也得看什么时候! 现在可不行! “嘿,大王!这种小砸碎,就交给小狗腿来办吧!” 我朝着那边儿的池琛说完,一跃从地上跳起来,速度飞快朝着那条白头蛇而去…… 第314章 给最好的结果 雪花飞舞,血液沸腾,冷的雪,热的肌,我奔跑中面上满是雪水,顾不得摸一把,我只是抽出千面之前留下的匕首,然后对那不知死活的白蛇冷笑,“丑八怪!小爷这把匕首就是你阎爷爷给的!咱不妨看看!是谁先去见阎罗!” 我知道,我不能杀他,要留活口。 但我的气势! 绝对要足。 这丑八怪刚才敢那么对付我,我不杀他,折磨他总没问题!却不料手中一空,是池琛!他捏住我的衣领往后一丢:“这是男人的事!轮不到你,滚。” 池琛说罢又往上冲。此刻,我蛊毒加身,并不比他弱哪儿。也大约是我蛊毒在身,翅膀硬了,反驳他,却也给他保存颜面,不让他难看。 道:“大王,您也别忘了,我也是男人!而且……” “我是你同伴!” 方才那条丑八怪说的时候,我失去意识,但池琛没有。 而当我问他,我是否是他同伴时,他是点头的!所以—— 池琛没说什么,我则再抓回匕首:“且让我露一手吧,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我会注意分寸的。” 我和池琛说话间,完全无视了那条丑八怪。 丑八怪被忽略的很不爽:“哼,不知死活的蠢凡人!真是聒噪!你们别争了!本大仙把你们一起吃了,一起送上路!” 显然它并不把我刚才说的话放在眼里。 一股疾风袭来,是它飞速朝我们咬过来。 而池琛终于放弃和我争抢,对我道句“管好你自己”后,一跃跳起。 这厢儿,白蛇已经张开巨盆大口,池琛挑就剩下我一个,在那蛇咬过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迎上那那半人粗的舌头。 其实扬州蛇冢里的蛇也不比它小,可缺点是,这条蛇已经炼化到了某种程度,而那些只是蛇。 我有能力保证我能抓着他的毒牙,不被他卷下去,也做好了打算下一秒扎破它的舌头,大声喊了一句:“小心!我要割了他的舌头!” 然后面前的一切……突然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而是,那蛇陡然间变小,变小,再变小。 地上,落着一张黄符纸,黄符纸,正贴着那蛇的头骨。 我手拿着匕首站在原地。 懵了。 “考验合格,站着别动。” 池琛在不远处冷冷吩咐。 地上蛇在乱扭身体。池琛一脚踩上去,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没了巨蛇遮挡,太阳很刺眼。 池琛逆光走来,蓝天与太阳为背景,整个人恍若神明。我看他用改良绳索把那丑八怪的蛇抓起来,丢进了小盒中。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蛇在落入盒子之前竟还能说话,而池琛漠然合上盖子,冷冷道句:“在我这里,没有不可能。” 然后,“吧嗒”一声,盒子扣上了。 那盒盖上,刻画无数的符文,很是复杂。 我似乎懂了什么。 池琛则漠然把小盒收起来,他看也没看我,转过身,拿出电话,吩咐飞机来接。 我终于反应过来,我可能被池琛给耍了。 “什么考验合格?” 我询问着,目光掠过地上躺的死去雪人。 周围还有飞雪。 飞雪洒在我满腔热血的脸上,化作雪水,如若眼泪。如果不是周围这些凌乱的雪和血迹,我想,我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池琛收了电话,回眸,阳光刺眼,我不清他神色。 “这是你唯一能加入特等局的机会。” 光芒万丈中,我听见他宛若天籁的声音后,手里的匕首落在地上。 “所以说,这从开始就是个局?你骗我?” “是。” “呵。”很奇怪,似乎只要那个人是池琛,我就可以不计较。可刚才多害怕,多难受,他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可是……” “每次都是这样,会很累啊。” 我看着池琛,他站在雪山的边缘没有过来的意思。 宠乾说的没错,有些感情一旦付出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恨也一样。 热血和担忧也一样。 “算了……都过去了……” 很想说一句,“我是有心的人”,可千言万语到嘴边,竟是一句“算了”,还说什么呢? 多难熬多恐惧他都不知道,根本没有切肤体会的人。 我与他—— 多说什么呢? 既然已经发生了…… 飞机来了,池琛再冲我伸出手的时候,我还是走过去握住了。 抓着扶梯上去。 我不再提刚才的事。 飞机上,池琛就坐在我对面,他没有和我说什么。 我们只是各自坐下。 沉默,沉默,再沉默。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 “都妥了是吗?” “其余四大仙家,你也早就搞定了,是吗。” 我连用了两个“是吗”,是因为我不确定,池琛会不会再来考验我一次。 看池琛轻颔首,我不打算再藏着掖着。 我想他也知道我担心什么,在我开口说“那黄……”泽修还未说出时,被他冷冷截断,“他会丧失所有道行。从头修炼。” “头三年,血灵芝也补不来,做三年黄鼠狼罢了。”池琛说着,自己点了烟,他侧过脸的时候,侧脸和脖颈看起来极美。 薄烟从他口侧溢出—— “他动了别的心思。” “这是我能给的最好结果。” 然后我僵住。 在从前,池琛说话总留一半,给人无限遐想。 可这次,池琛把话全说完了。 池琛的意思……我懂。 也许池琛会让黄泽修喜欢我,但池琛会把这个度控制的很好。 他永远不会让他控制不了的事情发生…… 但知道黄泽修不会死,我就放心多了。 “知道了。” 不过三年而已,三年后,再给他一堆血灵芝便是。 其实,三年能改变很多事情。我和池琛都还没到三年。我就已经和过去完全道别了…… 对于我现在不冷不热的态度,池琛并不多说,我信他也不会再多给我解释。 有些路总要一个人走,旁人帮不得。 …… 五分钟后…… 机舱里,池琛随意把玩着千面匕首,匕首在指尖旋转。烟不抽了,而我在这边儿坐着,就是不过去。我必须要用沉默表达我对他做法的不满…… 第315章 飞机池琛求婚 我和池琛僵着有一阵儿了。 谁也不搭理谁的那种。我信池琛的聪明,不会不知此刻我心里想什么。 五大家仙阵会在哪儿启动,又怎样,我无所谓了。本来么,我就说了,我对这什么狗屁阵法没兴趣。从始至终,我担心的就只有池琛,再后来,加了个黄泽修罢了。如今知道黄泽修没事,我心里两块石头都落下了。 而池琛说的特等局—— 既然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就等着进去便是! 罪我都受了,不去白不去。 在我赌气想着的时候,突然间面前银光一闪,伴随着疾寒的凉风划过,以及“铮”的一声。那是匕首没入桌中的声音,只剩下了刀柄。 那边儿,池琛冰冷如旧,不算是冰冷,反正一直这么淡淡的。 “过来。” 我看着那把插在桌子中央的匕首一秒后,起身。 起身朝他走。 耍小性子什么的,差不多就得了,男人最经不起折腾,偶尔折腾一下,那是可爱,多了就嫌烦了,自己就是男人,遇见了不少女人,对此,我还是颇有感触的。 快到池琛身边儿时,他伸手,拉我坐他腿上。我坐下时,斜眸一瞥,见他妖艳无边的鹰眸中染着三分笑。 约是我看错,因为他唇角未动,还是面无表情。 且那声音,是万年不变的平静如水。 “生气了?” 磁性极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温热洒在耳边的酥麻。很想说“没有”,但脱口而出的却是—— “是,生气!” 对爱的人,我装不来。且如他所说,在他面前,我不需要装。 可他只道了句“好”,我心骂了句“靠”。 我就知道,他不会安慰我。 说好话会死的王八蛋! 我心说着,面上磨磨牙,转念想想他被中光滑的大长腿,抵消了三分火,别开脸,也是“哼”了一声,不就是少说话吗?那我连话都懒得说了。 耳后,他再度开口:“到特等局跟在我身边。” “随你!”爱咋咋,我又不能反驳?反驳也没用,懒得多说。 “寸步不离。”他加了四个字,我翻个白眼。 本来也不会离开,嘴上继续道:“随你。” 他却突然道:“这衣服不合体,给你重新做。” 我心里稍稍舒服了因为,这衣服的确是有点大,但也还能穿的那种,我不挑衣服。 算他有点良心,还能看得出来,嘴上却继续道。 “随你。”然后下一秒,我想收回我的关于他“还有良心”的评价。因为下一秒,他就嘲笑起来—— “你这么短的腿,特等局没你的衣服。我们结婚吧。” “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了!随你!随你!都随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听你的,别问我……”我被他一句短腿刺激的够呛,脱口而出的说完后,突然呆住。 不对,他刚说什么? “最后一句,是什么?” 我坐在他腿上猛然回头看他。精致若修的黑眉微挑,下头总是暗沉的眸更是划过抹亮色,“我着手准备。” 削薄美唇难得勾起抹笑,不是冷笑,妖艳无边,美艳至极。 这答案,显而易见了。 池琛求婚了!妈的,就在这里!一个飞机上,万里高空!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 求婚了!而我…… 也答应了! 他故意的! 他知道,我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他说什么是什么,我基本不会反驳他。 可这—— 这他妈是求婚?这是骗婚! “不行!重来!我都没听清!” 我在他腿上转过身,我抓着他肩膀,他则突然放松,慵懒的倚在椅背上看我闹他。薄唇微启的嘲讽我:“自己蠢。” “不行!不行!啊……这件事绝对不行!” 我快要疯了,某只大王八却还火上浇油。 “不行?那算了,当我没说。” “你!我……我……” 他……他怎么能这样!就算是开玩笑也不可以!却就在我呆住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将我拉向他,四目相对,他率先闭了眼睛,然后手松开我胳膊,转覆在我后脑。 唇抵,舌尖旋转,卷走我余下所有的话…… 他另只手搂紧我的腰…… 在一个深长到难以呼吸的烈吻后,我浓浓粗喘时,他指尖在我唇上摩擦,茧触碰着一阵酥麻。 “现在行不行?” 吻后的声音带着嘶哑,眸光尽沉,却是闪烁着小星星。我突然想起他是个忘记一切的人,他会不会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可这件事—— 真的不行! 我使劲儿的摇头,“不行……你……你再说一遍!必须再说一遍!” 他则瞬间撤了手,“不说。”且两只手,都撤走了,就让我坐在他身上。 “你!你就故意让我难受是不是?” 我看着池琛被我允红的唇,唇上的亮色,还在昭著我刚才的所作所为。明明他吻得那么真,不是假的。可—— “说一句会死吗?” “若百年后,你还在,我就说。” 池琛终于开口,四目相对,我却再度呆住。 这话……什么意思?却还未开口,一声电话铃响让我们之前气氛全无。池琛亦突然紧张起来。 他扫了一眼那电话来电人,我看着上头的红色屏幕,什么字都没有,但池琛面色突然冷峻下来。 他道句:“呆着别动,等我回来。”说罢不由分说的把我抱放在座椅上,起身离开去接电话。其实,我脑袋里还是懵的,因为突然被池琛骗婚了,我还答应了,其实他不用骗我也是嫁给他的。不过是他哄我的手段而已……我都懂。可现在,我害怕—— 这会儿,我一点都不想求他说什么劳什子求婚的话了。 我就想他赶紧回来、 那电话显然很重要…… 侧目,看着空无一人的机舱,又看了看窗外。 万里高空之上,早就离开了喜马拉雅附近,色彩斑斓的大地,被阳光普照……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呀! 正想着,我身体一僵,心口传来呵呵的笑声—— “是不会有什么事,但选择权在你。” 说话的,可不是阎罗,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心说着,那边儿阎罗道:“没什么,五大家仙是特等局帮老君的忙,跟国家无关。但本殿来和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第316章 选择权全在你 五大家仙和国家无关?老君?我僵在原地还维持着看窗外的样子,心道:“太上老君吗?”阎罗并未回答我,或者说,他来找我根本就不是说这件事。他打岔道:“是谁你就再问了,总之,五大家仙的药跟你们凡人没关系,特等局里是出了奸细,才会让伊藤静奈知道这药。都过去了,本殿现在要跟你说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阎罗说完,我怔住。 “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这话,我可是一辈子不会忘记。 因为我想起池琛当时在小院里给我表白的时候,也是说这句话。 不过,那时,他说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打住打住!别在这儿想你们的过去了,本殿还是单身呢……”阎罗突然喝止我,我一个尴尬,该死,忘记了,阎罗,不,是阎君殿下能听见我的想法。 “得了吧,喊什么都行,本殿不计较这些。” 阎罗一如既往的不耐,哼了哼道:“快选!” 若是一好一坏,我先听坏的。这两好一坏,“先来一个好的吧!” 若坏的能冲淡好的喜悦,还有个好消息,能让人开心也是不错。 “你心态倒是不错。” 阎罗说完,我不打算废话了,直接道:“殿下请讲吧。” 那厢儿阎罗轻哼,“坏消息是,小千面本殿收回,从此不在插手人间之事。本殿以后也不会再来。” 我:“……” 我松了口气。 这大概不算什么坏消息。 因为我从来没想依靠过千面。 本来,我和千面交情也不深,只不过,他被池琛利用去一等岛和苏墨伊藤静奈打架什么的。 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参与,所以我都不知道,但是—— “不管怎样,替我谢谢他。” 我知道我的想法阎罗都能听到,阎罗没作声。 我身体还僵着,然后我心道句“不妙”,因为我忘记了…… 千面好像喜欢我,我居然把这个忘记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才不喜欢你,他有良人了。” 阎罗说完,我心下松了口气,赶紧应和着:“是是是,是我往脸上贴金了。” “哼。”阎罗冷哼,显然不悦,我赶紧拿出我对池琛的狗腿劲儿来,“啊。这真是天大的坏消息,糟透的那种!殿下,那我以后岂不是很危险?池琛去接电话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还有,伊藤静奈会不会来找我?” 我一连数问,脑中想法万千。 在阎罗面前,谁也装不了犊子。这世间的丑恶,万千百态,阎罗的生死簿上,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说到底,我是错了。 因为,我之所以最近能这么太平,都是因为千面压着静奈。 如果没有千面,我是不知道接下来,我会遇到什么灾难。 所以,这的确是坏消息。 只可惜,我是不喜欢把别人的帮助计划在内,所以—— 对我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消息。 “行了!你收收你的心思吵死了!”阎罗直接打断我的思绪,在我心里狂吼,我赶紧静下心来,毕竟还有两个好消息…… “是!什么都不想!” 阎罗说完,我摒除杂念,规规矩矩道:“殿下请讲。” 窗外风光无限好,在这天空之上,不是我熟悉的领域也不知道我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也许是特等局,我们到了一片大海之上了—— 海面波光粼粼。 “至于好消息,就看你怎么想了。” “决定权,在你手里。” 阎罗这话说的我莫名心里不安。 我什么都不敢想,乖乖的听着他娓娓道来—— “好消息是,伊藤静奈本殿已挪交给扶桑管理,千面已经把她送回扶桑,包括伊藤风卿。” “扶桑那边儿的死神已经做了担保,此生,除非你踏入扶桑境内,否则伊藤家族的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能够对你生效。” 阎罗说的上半句话,对我来说,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可下半句,又的的确确是好消息。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去找她,那么,我就没事了?” 我说完后,得到阎罗的回应:“对,一生平安的那种。” “那她呢?她没死?” 我说完后,得到阎罗肯定的瞬间,怒不可遏! 心里那些压抑许久的仇恨全部涌上心头—— “她不死!我怎会平安!我的兄弟就白死了吗?还有我爷爷,陆九重,陆九重当初被折磨那副样子……我们受的苦这么多!这么一桩桩!一件件!我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平安的袖手旁观!” 我心里在咆哮的想法把阎罗直接喊着急了。 “行了行了,你别给我吵吵!”阎罗打断我后,道:“你不是也得了活人蛊,现在,只要你不怀孕,这蛊毒终身不会有人操控,只会保护你。而除了扶桑,你走哪儿都是霸王。” “老子不需要!”我直接打断阎罗,心里阎罗一声怒吼,“草!你跟谁称老子!”阎罗说话间,我人直接飞出去,撞在了机舱上,疼得我一声闷哼,落下来。 却是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怔住。 “池琛……是不是早知道她们回去了?” “所以,刚才才和我求婚……” 这两件事,太巧合,让人不得不多想,却是听阎罗道:“哦,不,他不知道。” 我心跳一顿,不知道么,还好,否则……否则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却是下一秒,听得阎罗道:“哎,你这傻丫头,你记着啊,本殿是小人,可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本殿绝对不会破坏你们的关系。” 我拧眉,阎罗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池琛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殿下,你快要把我逼疯了……”我心说着,我现在整个人都被那个看似是好消息实则是坏消息的消息给整懵了。 “啊……可别疯,到底怎样,你以后不就知道了?这要是一下子就知道了,人声得多无聊。人生那么长,就是要你慢慢走才能看清楚。现在告诉你,就不好玩了。来来来,别灰心,本殿给你准备了第二个好消息。” 阎罗说完后,我压下心神,是的。 不管池琛知不知道,总之…… 孩子我是不会要了。 且阎罗向来如此,唯恐天下不乱,我就当作池琛不知道吧!何况,就算池琛知道……结婚对我而言,等于放下报仇,这也是好事。 只可惜,我…… 无法放下!那边儿阎罗缓缓开口,“呐,傻丫头,本殿呢,是唯恐天下太乱,所以才给你这位霸王单独说。” “这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本殿决定跟着你的想法走。” “如果你不愿意怀孕。本殿手中的解药可以随时扔到地狱之火中,永远拿不出来。而且,本殿也可以顺手在送子簿上划去你的名字。” “总之,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个选择权,全在你。” 阎罗说完后,我笑了。 “所以,阎君殿下你是拐了个弯告诉我,池琛想要孩子,池琛……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倒在机舱的中央,眼珠子还能转动,看着池琛离去的地方,方才我撞成那样大的响动,他也没出来…… “哎,这可不是本殿下说的啊,是你自己说的……” 阎罗说完后,我在心底笑出声。 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怎么样,你的选择是什么?” 阎罗说完后,我闭上眼,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我听见池琛脚步声回来…… 耳朵听他脚步加快,朝我跑来。 我没睁开眼。 只是,我一直都算错了一件事。 我总以为,池琛拿捏我拿捏的极好,实际上,阎罗才是在幕后看的最清楚的那一个。 第317章 蛊有自己意识 不得不说,阎罗极其聪明,聪明绝顶的那种。 他要是去当间谍,绝对一挑拨一个准儿。 且看他从头到尾,都没说池琛坏话,他就是一直旁敲侧击的提点我:一会儿说,让我平平安安的,在这里不要闹了。 一会儿说让我当举世无双的小霸王。 明显是话有所指…… 当然,在我知道真相之前,我对此是莫名其妙。可当我知道了事情真相后,我当真是哭笑不得…… 池琛到我面前时,我是闭着眼的。 我还流着泪,我以为这是因为我在池琛面前真的装不了。可他妈的,我为什么伤心,我自己也不知道!面前,池琛抱起我,声音没有丝毫慌乱的问我,“怎么回事。” 池琛略微压低的声音叫我心里很不开心。何以见得? 我心里有个声音道:瞧瞧吧,我都这副模样了,池琛还是这么安定,他果然不喜欢我。然后,我脑海里又回荡着一句话,是池琛曾经在睡梦中说过让伊藤风卿回扶桑的话。 池琛应不知道自己说过。 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他说。 “帮伊藤风卿回扶桑……” 如今他做到了。 所以……他要放弃报仇了…… 这句话划过脑海的时候,我脑袋里突然一空,就只剩下,他放弃报仇了这句话。阎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身体已恢复知觉。 “说话。”池琛抱着我,微微晃了晃。 我睁开眼,含泪看他,低沉的喊他道,“池琛。” 这声音一出,我自己都吓一跳。 这语气有些陌生。 而池琛毫无表情看我,用手指给我抹去泪,薄茧蹭的脸疼,削薄的唇轻抿,“嗯”了一声,又问了一遍道:“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的冷脸,觉得莫名心疼,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心中又道:他也会跟伊藤风卿这么冷吗? 我现在都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了……他都不安慰我。哎,寒霜啊,承认吧,到今天,到现在,你都永远超越不了伊藤风卿。 这些消极的念头,我早就没有了。 突然冒出来,让我浑身发凉。 我信池琛,可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不知道! 池琛始终看着我的眼睛,我则深吸口气在泪水盈盈中看他道:“池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静奈和风卿回到扶桑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说。但说完后,池琛深邃的鹰眸眯了眯,表情突然很难看,“你说呢。” 却是下一秒,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管不住我的嘴巴了。 它突然不受控制道:“池琛!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和我求婚,你是想维护伊藤风卿,可池琛!我告诉你,我不可能生孩子!我也不可能放弃报仇!我更不会把蛊毒遗传给孩子,我知道你和伊藤风卿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过去,你想维护她,但我必须亲手杀了伊藤静奈!我需要这个蛊来帮我……” “行了,装的不像,把她还回来。” “我”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池琛冷冷打断。 瞬间,我要哭出来了,因为—— 我说的话! 的确不是我想说的。 我被别的东西操控了,而我意识还是清醒的,不过,我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记不太清了。我害怕…… 可我说不出口。 面前,池琛又道:“听着,你若还想留在这世上,就乖乖配合我,否则……” 池琛盯着我的眼睛说完后,抱我起来。 而我则继续开口道:“你也听着,生孩子后,我就没有蛊血了,到时候,我靠什么报仇?” 这话,也不是我说的。 什么靠什么报仇!我都快要疯了。 我这一身的蛊血跑到扶桑等着被操控吗!这到底是谁在操控我!我正怀疑,我是不是被黄皮子上身时,池琛突然点住我穴道,“我最后再给你一次警告,笨蛊,你若为我所用,我考虑留下你。否则,我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六七月,足以。” “我狠得了心。” 池琛难得说了那么多,低眸看我时候,“我”气急败坏道:“你!你!” 操控我的东西,结结巴巴的,却怎的都说不出下面的话,似乎词穷了。 我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笨蛊?我明白了。 我极有可能被我体内的蛊操控了! 也许,蛊是感觉到我要把她转给我的下一代才会这样对我,故意出来作乱? 细想方才阎罗的话,显然是勾搭蛊出来呢…… 我的想法,蛊似乎也能知道,她直接怒道:“我靠!阎罗是故意这么说的!”这蛊倒有我三分脾气,反应过来后,大声说道。 那瞬间,我哭笑不得,也确定了。 池琛的的确确是在和我体内的蛊说话,却不过,下一秒听池琛道—— “但这呆蠢要是没动过怀疑我的念头,也不会被你操控。”池琛说完,我打了个寒颤,我靠。 要死了…… 这倒是真的,可是……谁让他半夜回来喝醉酒说风卿!我也不是故意怀疑他啊…… 我体内的蛊再度操控我,却是模仿我道:“大王别生气,是小的错了,我……我还不是没自信,伊藤风卿就是卡在我心头的刺。” “闭嘴,你装的一点都不像。” “最后一次,把她换回来。” “别挑战我的耐心。” 池琛能说这么多,真的是很大的耐心了。 蛊似乎放弃了,一瞬间,我夺回了操控权,“大王!” 我直接抱住池琛,我也不知道池琛是怎么确定是我,但他明显态度变了。 抱着我道:“没事了。” 我紧紧地搂着他,什么都不用说!他懂我的……我知道…… 我抱着他,要是我刚才做了什么事,那我才追悔莫及! 可我们来不及温存,远处就传来慵懒无边的哈欠声,“行了行了啊,本殿还是单身,你们别秀恩爱。” 侧目看过去,可不是阎罗。依旧一身黑红蟒袍,玉冠束发,手里拿着个小青瓷碗,斜眸看过来,“就目前来看,最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没想到,这蛊还真是拥有了意识。” 我也没想到,少了个操控我的伊藤静奈,却又多了个一个生出意识的蛊。 而阎罗,显然是故意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确定蛊是不是真的有了自己意识。 可是—— “不是有解药吗?” 虽然阎罗没有正面回答,但是看池琛对阎罗并没有敌意,我依照往常的惯例,确定了他俩是一伙的,所以直接这么问了。那边儿阎罗笑:“解药,会连你一起杀死。所以,要生下孩子,杀了孩子才行。这货怕死,所以提前对你下手了。” 阎罗说完后,我微微一怔,而阎罗把小碗一丢,站起来道:“行了,本殿该帮的都帮了,池琛,记得我们约好的。” 池琛冷冷点头,话都没说,我却心里一沉。 我想,我懂“蛊”的意思了。 他大概是怕我生下孩子后,连带孩子把它一起毁了。 可是—— 我就是生了孩子,我也舍不得杀死。 我就怕这蛊,还有别的想法。 那边儿,走了两步的阎罗回过头—— “其实,你们这么快就和好了,挺没趣的。” 旁侧冷风皱起,是池琛。 而那边儿,阎罗道句“后会有期”立刻消失不见了……靠,他也会怕吗!却是,下一秒,蛊在我心中道:“你确定不会杀了我吗。” “你先别说话,我想通了。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吧。” “第一,我不想死,第二,我也想当人,我毕竟是十年才培育成的活人蛊。我不可能让你们就这么毁了。” “但现在,你有阎罗帮忙,我认栽。你看这样吧,只要你肯答应,以后让我操控你的儿子,或者是女儿……” “呃,我不要求太多,一天给我几个小时就行。” 一瞬间,我哭笑不得,池琛看我道:“它跟你说话呢?” 我点点头,把蛊的意思转达后,池琛眸色凌厉,“它敢。” “别介,其实……” 我该怎么说呢,我现在有些想笑,大概是因为知道这蛊的想法了,从来没想到,蛊有朝一日会和我说话,感觉——还挺奇妙的。 “我一受伤你就保护我,是吗?” “呃,这是使命。” 蛊说完后,我看着池琛道:“就给它点时间吧,只要不惹祸就好。”池琛没作声,蛊却在我心里一声愉快的呼喊,“你确定?” 我在心中笑,“确定。” 这好像是跟自己说话一样,好在都是在心里的想法,这边儿池琛却突然把我抓怀里,不悦道:“不许和它在说话。” 顿时我心里的蛊嗷嗷大叫起来—— “凭什么!你别不理我!啊……我一个蛊寂寞好久……才恢复意识……” 却是下一秒,池琛道:“算了,你去吧。别被它影响、”池琛说完后,搂着我,拿出手机,上头有信息。 总归现在解决了伊藤静奈的事儿。 也可以确定,我们没有危险。 至于生孩子嘛…… “靠……你不会能看见我和大王的一切吧?你要是知道我所有的想法……我草!” 突然想通这一点,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那蛊,十分聪明,没再理我! 第318章 变态的聚集地 那只笨蛊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我在心里反复抓狂问了这件事几次后,选择了放弃询问。罢了,这种令人羞耻的问题,它回答了我也不好办。不过—— 我想到了另一重要事。那就是:若方才的事情,都是池琛和阎罗设计勾引蛊出来的。 那么池琛和我结婚,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立刻压下去。 靠!我这想法,不是蛊在操控我吧? 经过刚才的事儿,我现在已经怕它了,却是终于听那只聪明蛊开口:“是不是我操控你,你自己不会去直接问池琛,哎,真是呆蠢的没救了……” 蛊的声音,何其像我。 说实话,我有种在和另一个自己说话一样。 蛊又道:“哎,千万别这么说,我不是你……你太蠢。” 我:“……” 我深吸口气。 闭目,强行压着愤怒。 我被阎罗欺负,取悦与阎罗,是因为阎罗牛气,背景牛逼; 我被池琛欺负,一直惯着他,是因为我爱池琛,打不过他; 后来么,我被黄泽修骂呆蠢,也是池琛先起的头。 我乐意。 且,我也打不过黄泽修…… 可他妈的—— 我被一只在我体内借宿的蛊唧唧歪歪的骂蠢! “笨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考虑怎么说。” 我在脑海中想的时候,下一秒,脑中划过个念头—— “啊,大王,大女王,小蛊在这里认错了!求饶狗命……” 我:“……” 好吧,不管怎样,这也算是求饶了。 “算你聪明。” 我在脑海中想着,其实这就跟阎罗说话没什么区别。 有个能偷窥我想法的阎罗,我已经足够受不了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蛊,简直是要逼死我。 想到以后我那些下流的想法,都会被一只蛊给看完,简直是不能忍。 要是再去想以前……我那些想法都被它看完,就更不能忍了。 怪不得它害怕,想要操控我,怕我除了她。 我……还真想除了它! 但蛊会和我的孩子一起出生,罢了,我决定不要和这只蛊说话,让它继续寂寞。 再想下去,我怕我会疯了。 我怕会自己和自己打起来! “嗯,我也这么觉得,你会和自己打起来,不过,那是我揍你,我操控你打你自己,哈哈……” 蛊又开口了,在我脑海里笑的得意:“呐,呆蠢啊,你听着啊,我不找你的时候,你可以不理我,我找你聊天的时候,你不理我,你小心点哦,小心你们床上的时候,我出来捣乱哦……” 我脑海里划过蛊的这些话时,只有一个想法—— “你去死。” “哈哈哈……原来当人的感觉这么棒啊。哎,呆蠢,话说,大王也是这么威胁你的,你咋不让大王去死?” 继而它在我心中感慨,“啊!我要是在大王体内就好了,我怎么跟你这么个呆蠢啊。” 我磨了磨牙,睁开眼。 无视,我一定要无视…… “它要挟你了?”感觉到我睁开眼,池琛一眼扫过来时,那洞察一切的眸,叫我委屈,狠狠点头,然后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因为池琛的冷眸。 “想死我不介意。” 池琛盯着我的眼睛说话时,那只蛊瞬间不见了,我想,我抖抖是蛊在抖? 继而我脑袋里,清静了…… 我松了口气的时候,池琛回过头,继续玩手机,他玩什么我不知道,手机上是一片乱码,我看不懂。然后我靠过去,嘴巴控制不住的开了,说出句话酸溜溜的,是蛊操控着我说的—— “哎,有靠山就是好,我歇着去了!” 池琛没理我,蛊真消停了。 我也依旧倚在池琛肩膀上,抬眸看他。 继而发现,飞机在下落。 海面的波光从窗口映照在他面上。阳光与波光一起映照在他细腻的肌肤上,泛着金色的亮光,亮光之下的皮肤,看起来十分柔滑,若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海水道:“呃,大王,咱这飞机是变形金刚来的吗?下水了,能变潜水艇?” 外面儿,还都是海,飞机却在下落。 朝着水平面儿,越来越近了。 那厢儿池琛若撒了金粉的唇勾起一角,道句“呆蠢”,然后收了手机。 预想的没入海水没有看见,反倒是看见了…… “镜子?” 我诧异的看着飞机窗口掠过的厚玻璃,再然后,我看见了下头无数耸立云端的大厦! 果真是如我所料,我们来到了传闻中的一等岛。我趴在窗口,看着天空之上的巨大蓝色玻璃缓缓合上,突然明白了。 方才都是假象!不是海水,而是被镜子包围了! 试想,如果此岛是被镜子包围,那么,在高空来看—— 水天一色,这座岛等同于不存在。 方才我并未看见任何岛屿,是因为这座岛处于“隐形”状态!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我说过,人类对于地球的探索远远只是沧海一粟,那些奇怪的生物,还有那些古怪的物品,千年的蛊毒,龙泽的双鱼玉佩,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我们不了解也无法探索究竟的东西。 高楼耸立之下,带翅膀的豪车在跑道上飞驰而过。飞机窗外,飞过去一个男人,一身的白,白的耀眼,几乎是白光一闪。 特技一样,自由飞翔。我看着他从窗外飞走,速度太快,没看清脸,只看见脚,隐约还有白毛飘过。 神仙?也许;科技?也许。 “这是一等岛吗?” 我看着池琛,池琛表情淡淡,“是。” “刚才飞过去的那是谁?” 我坐回来,免得自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池琛薄唇微启,“一个变态。” 我深吸口气…… 好吧,是变态。 如今,反观机密局,不过聚集江湖人士和能人异士的地方;而这里—— 这是能对付静奈,游僵的地方。现在,在我周围,算上宠乾天才、黄泽修妖儿、还有池琛这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我想,池琛说的没错—— 我没多问,池琛估计也不会给我多解释,接了句嘴道:“嗯!真变态。” 也许,这特等局,都是变态!变态聚集地! 第319章 这事男人主动 飞机还未下落。在蓝天之上。 掠过了高楼大厦之后,又见一片温馨家园。何为温馨?花团锦簇,绿草丛生,还有一方池塘,波光粼粼。我指着那处问池琛,“那是什么地方?” 这一片高楼大厦,温馨的几处小楼夹杂其中,实在无法忽视。 池琛淡漠扫了一眼,道:“你住的地方。” “啊,好吧。” 飞机这次真的在下落,下落过程中,我又看见了那抹白光飞过去。来无影去无踪的白影变态叫我想起来了郑宵龙帮我拍池琛的人。 也许那个人就是从这里来,所以,爷爷才不告诉我? 而池琛杀了那个人…… 哎,不管了。 都过去了。 飞机落了停机场。 我心里有些激动。 特等局,我终于来了!可当我屁颠屁颠的要下去时,却发现池琛在原地呆着没动,还是维持方才的坐姿,孤傲的看着窗外。 “你不走吗?” 我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预感成真。 “我要去处理别的事。”池琛说完,抬眸看我,唇角稍稍扯了扯,算是笑吧,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明显是不想笑。 “等我回来。” 我拧眉没作声。 因为,我不想和池琛分开。 我走回去了。 “我害怕。” 我站在池琛面前,看他俊逸撒着金光的侧脸说道。 我是真害怕,这就好像是池琛在飞机上赶走了很多人后跟我说,没了我,他一无所有一样。 我始终也觉得,我只有池琛。 他是唯一和我过去有关联的人。 江城、江家、承载了我太多记忆。 池琛一走,我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喊他…… 池琛似乎也烦,不耐的拉过我的手,把我抱在怀里。 四目相对中,我看着他眼底的烦躁不安。 他在烦躁什么我不知道。而他强行压下去了,他给我撩了撩头发,挂在耳朵后,我头发已经有些长长了,半长不短的那种。 我直接道:“大王,每次和你一分开,我就觉得不安。” “你不是说好了寸步不离吗。” “那还有变态呢!” 我话没说完,池琛侧目看向外头,“暂时还不用,你看那些是谁——” 池琛说话间侧过脸,我跟着侧目瞧过去。 那瞬间,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机舱外,我看见了许多亲人: 郑霄龙在左,后站着郑廷,莫小言,肉肉; 一位插着双枪在腰间气势如虹的徐娘半老之美人儿在右,约是楚门门主,因为她身后站着的是陆九重和梁丘八月。 而最最主要的是—— 梁丘八月手里抱着小十! “他们……都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我很开心,开心的快要哭了。早就想过,到这里,会和大家团聚,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在这里!在我激动的心潮澎湃热泪盈眶时,池琛把我身体扭转向他,“小十现在也被蛊操控,也是从他身上,我们发现蛊有自己的意识。” “你多注意。” 池琛说完,松开了手,把我扶起来,别开脸淡淡道:“下去吧……” 声音淡的很,叫人心里很难受。 “那你呢,你是打算去弄什么五大家仙阵,对吗?” 他不打算带我。 我害怕,我怕他出事,尽管我知道他肯定有把握。 “快滚。” 池琛看都没看我,我抿了抿唇,我很想下去和我的亲人团聚,可是—— 我也不想离开池琛! 但事已至此…… 我好想除了走,别无他法。 不过走了两步,脑袋里就传来那只蛊的声音—— “哎、呆蠢,你就不来个离别吻什么的吗?不像你啊,你不是小色狗吗!”这话划过心头,并非我所想,是蛊。 “来来来,转身扑上去!” “快去!我帮你!” 念头划过的时候,我身体不受控制的转过去,直扑了上去…… 余光扫过旁侧玻璃,上头的我,红瞳妖冶…… 不过半秒,池琛被我扑住。 躲闪不及?我看不然。应该是故意。他想闪开,轻而易举! 但好在,我还是吻上了。 “不用谢我!” 我无视那只蛊在脑海里的声音。池琛的唇瓣柔软的像是花瓣一样,带着他特有的甘甜。我舌尖主动探过去,池琛坐着没动,但没有拒绝我,他就那么由着我一番折腾。 我学着他对我那般,去对他,也不管那只笨蛊是否听得见。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亲他…… 又要离开,必须亲够本儿了才行,等他回来,再吃了他。 吻的开心了,顺手解开了他的扣子,手也伸进去乱摸,想起很久前那一溜的吻痕,又控制不住的挪开唇,沿着他的下巴,到脖子,然后埋在他心口。 白皙的心口已经布满了罂粟花。 我没敢看他的眼是如何动情,怕多看一眼就舍不得。 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继续不下去。 然后贴上去唇。 吸着他心口的罂粟。 而他一动不动,任由我折腾。 池琛从头到尾都没动,我也跟着胆子略微肥了些,何况——这家伙回来要娶我的! 自己的男人!怕个什么! …… 时间似乎回到过去,却又更近了一步。 半响儿,我闹够了,看着那一溜的吻痕,其实看不见吻痕了,只是看见花儿更红。我指尖抚摸着那罂粟花心的朱砂抬头看他。 他低垂眼眸,睫羽挡住眸光。 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 我就知道,他肯定面无表情。我知道,外头还一票人在等着,他要走我留不住,抿抿唇,夸他,“大王,你看这罂粟花,比之前好看多了对不对?在它们变淡之前,你快回来,我给大王补上新的色……” 下一秒,沉默中的雄狮突然抬眸,眸中妖光潋滟。 我突然感觉到不妙,然后—— 他把我一翻身压在了身下…… “唔。” “我会很快回来。” 池琛闭目,这主动去吻人和人回应的热吻感觉完全不同! 我睁大眼惊喜的看他,下一秒,却又浑身紧张起来,因为…… 他……他手透过衣服,隔着衣服摸上了! 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嗯……” 我拒绝不了,手软脚软,亦或者说—— 在池琛这儿,我永远是输家…… “这种事,男人主动,再有下次……哼。” 第320章 尿尿憋不住了 池琛话虽没说完,但警告已经足够了,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很想说,那你倒是先给我主动一个,却是他已经行动,椅子放平压我下去后,一双巧手翻云覆雨。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撤了手回去,还不够,还得无情无义的拎这瘫软在椅子的我,把我丢到舱门口—— “快走。” 一声令下,自己头也不回的朝里头也走,步履如飞。 我在地毯上坐看他那颀长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 卫生间方向。 卫生间门关上后,我扶着门站起来,这王八蛋,肯定是要去解决什么!对!肯定……我心里气愤,这么想的时候,又被蛊嘲笑—— “啧啧,真没用啊……” “又一败涂地了啊……” 我身体的反应,我想蛊都知道,心中怒道:“你给我闭嘴!还有脸说……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这笨蛊操控老子,老子现在能半吊子的七上八下吗!草!”欲求不满无处发泄是很火大的事情,池琛可以装圣人,我装不来。 就算面上能装,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 索性一股脑的骂出来了,倒也痛快。 却是蛊不急不躁的,带了三分池琛的嘲讽之音—— “啊,别说你刚才不爽啊……我都感觉着呐!” “靠!”我要疯了,被自己的想法逼疯,被一个看穿了自己想法寄生在自己体内的蛊给逼疯,“你给老子闭嘴!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你生下来老子准毒死你!” “啊,我好怕……大王求饶狗命……” 蛊之所以能得瑟的在我体内嚣张,完完全全是因为池琛不在。 可这破蛊!老子早晚灭了她……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武则天呢?武则天亲手掐死闺女…… “打住!打住!” 脑中这灵光闪过的时候,蛊瞬间消停了。 “大女王,我错了。您原谅我吧!” “外头,他们都等急了。” “您快下去吧……” 我被说的一肚子火气,但也同时间降下去了另一种火,yu,火。 抿了抿唇,发现还湿润着。舔舔,全是池琛的味儿,深吸口气,发现我脸颊还是绯红的。 不管了…… 我开了舱门,池琛还没出来。 外头温度适宜,下面以郑霄龙为首,朝我走来。 “我的好孙女儿终于回来了。” 郑霄龙张开手臂的时候,我扑过去。 其实,能看见郑霄龙,我心里也是安定的,只不过,我和池琛相处的时间更长罢了。 但这拥抱还是让我有种浓浓的亲切之感。这中家人的感觉,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爷爷。” 松开手,四目相对时,那边儿那位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楚门主款款走来,算不上是款款,而是—— 霸气多些。 郑霄龙看见她过来的瞬间,脸都白了。 “玉人!不……” 郑霄龙似乎想组织什么,可是,楚玉人已经先一步开口了:“沉醉,初次见面,我是楚玉人,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奶奶。但不是因为我是陆九重的奶奶,而是因为,我喜欢你爷爷。” “你爷爷也喜欢我。” 楚玉人说完后,我在原地懵了。 “玉人!” 郑霄龙脸色很难看,似乎不想告诉我,我却是突然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一直在一等岛住,那边儿楚玉人横扫郑霄龙一眼,道句“你闭嘴”后又看向我道:“沉醉,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还想知道细节,我可以长话短说。” “我与你爷爷年轻时相互喜欢,却因为一些事,不得不分开,如今你奶奶不在了,我的老公也早就死了。这些年,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和你爷爷在一起……” 楚玉人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开口打断。 郑霄龙在看我,我则打量着楚玉人。 体态丰腴,英姿飒爽,肌肉结实,下盘极稳,双手带茧。茧全是枪磨出来的那种,说话时,气息有序,应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不然也当不了楚门门主。 当然,她也许不是,楚门门主也许已经故去。 但那又怎样呢?我听她说了几件救我爷爷与危难之中两三事后,道:“好了,事情就是这样。总之,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都会把自己当成你奶奶。你的事情,以后就是我的事情了。” 我还没说话,后头飞机起飞了。 池琛…… 走了。 我回过头,没急着理楚玉人,上一代的人到底什么恩怨,我不介意,我本来就是后来回来的。 那边儿八月却是走上前来柔声道:“奶奶,你别吓着霜霜,霜霜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她很胆小……” 八月说完,我莞尔一笑,“不用,我没什么意见。” 楚玉人微微一怔,郑霄龙松了口气。 而那厢儿,梁丘八月抱着的小十却是看着我,睁大了黑溜溜的眼睛道:“你就是寒霜?我能不能见我配对的那只蛊?” 看看吧,人比人气死人就算了。 蛊对蛊,差别也是天壤之别。 “你不同意就算,我等她出生再见他也可以。” 我身体里这只,约是被我方才的“武则天论”吓到,小心翼翼的念头划过我脑海,“我能控制一下你的身体吗。” 在我冷冷心道句“不能”后,蛊没有继续动了。 想了想,我又觉得还是见一面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正想着呢,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开口笑咪咪道:“嗨,十年了,咱们可算是熬出头不用被控制了。你还好吗?” 那边儿的小十一双眼睛闪亮无比,点头道:“我好的很!” “……” 两只蛊寒暄一番后,约好了我生孩子后再见。我也通过他们的谈话知道了,八月居然还给蛊取了个名字,叫小十一。看八月和蛊相处的如此融洽我心里也宽心几许。我又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时,脑袋里划过一抹念头,是蛊—— “大女王,赶紧造孩子呀!” 说话间,那边儿,小十突然焦急无比道—— “小十他妈,快快快!你家孩子要尿尿了马上憋不住了!” “啊!好!”八月吓了一跳似得,赶紧抱着孩子跑去远处的卫生间,一直没说话的陆九重追了过去。我目送他们离开,这边儿腿上一软,是肉肉,“姑姑抱!” 第321章 郑霄龙的试探 我抄手抱起肉肉,抬头看天,已经走远消失不见的那位大王,我不打算多牵挂。所谓“牵肠挂肚”也只是在挂在肚子里,咱就不往外多说了。 难为了小妮子还记得我,我抱着她看她手里空荡荡的,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突然,竟什么都没准备。倒是那边儿楚玉人和郑霄龙说着什么,楚玉人走过来,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二话不说的给我扣手腕上了。 “这是楚门辟邪的古玉,也算是见面礼。” 我看着手腕上那桌子,玉,的确是好玉。 都说玉邪,认主。不能轻易佩戴,楚玉人会不知道吗?不,她当知道。可这玉,带着浑然正气。 显然如楚玉人所说,的确是“辟邪”,估计还能“辟鬼”,就不知道对池琛有没有用? 池琛走了,我这身边儿也没有什么鬼。 楚玉人说完就退到了郑霄龙的身边而,我看过去,莫小言和郑廷冲我微笑,而那远处,八月抱着孩子回来。 我看着面前的一切。 看着八月九重和小十他们一家三口相濡以沫的样子,突然感觉,生活很美好。 “都别傻站了,先回去。” 开口的是一直不曾说话的陆九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不过多了些疏离。是该疏离,已经成了人夫,人父。 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里带了一个精致的护腕。 恰到好处的遮盖了他手腕永远抹不去的疤痕…… 痴迷过,沉沦过,忘我过……是该结束了。 一群人上了车,分了两车。 他们似乎有意让我和郑霄龙单独相处,肉肉被莫小言带走了,车上就我和郑霄龙。 “沉醉,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那么久。” “抱歉,我……” 郑霄龙说的肯定是楚玉人,我打断他道:“爷爷,不用抱歉,因为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爷爷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如果楚奶奶能够给爷爷帮助,我很乐意多一个奶奶。”说罢,我抚着手腕上满是正气的镯子,“反正,也不吃亏,多个人疼,总是好的。” 我面上午所谓的说完,心却又开始剜着疼。 为徐祖尧。 因为“多个人疼,总是好的”这话,是徐祖尧说的。 现在我越是想徐祖尧,越是难受。 阎罗的意思是,他们都回扶桑去了。 我想见徐祖尧,可时机不到,蠢事是万万做不得…… “沉醉,沉醉,爷爷说话你听到了吗?” 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在晃。 我猛然抬起头,对上郑霄龙的眼睛,“啊,爷爷你说,我……我刚和雪人打了一架,有些困乏,没听见。”语毕,我见郑霄龙眼中划过抹暗沉,连带眼角的皱纹都跟着阴郁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听爷爷的劝阻了。” “爷爷……” 郑霄龙刚才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见,但看他这么严肃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我每次不好的预感都能成真,那下一秒,郑霄龙就道:“沉醉,爷爷知道,你想和池琛结婚,但是——这婚,你们不能结。” 我心跳一顿,我想……我知道郑霄龙是因为什么。 无非还是陈年旧事。 我目光落在手腕上的玉镯,心下思量着,这镯子会不会是让我用来防着池琛的?对面儿,郑霄龙果然如我所料,说了出来,“沉醉,爷爷仔细想过,虽然他救了郑廷将功赎罪。可你父母毕竟是被他间接害死!要不是他一直护着伊藤风卿,你父母也不会去世,还有你的朋友兄弟们……” 我把玩着镯子,没作声听他继续说:“之前,你不是特等局人,有些事情,不能给你看,现在,你已经到了特等局,可以看一看了。” 说罢,文件放在我们直接小茶桌上。 其实,父母什么的,我一直将这事压在心底最深处。 尤其是上次在鸠灵跟我说了,池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始终觉得,池琛是被伊藤风卿姐妹俩给骗了。 既然池琛是被骗的,那我计较什么? 我的目标,只是伊藤静奈。 这会儿,这件事冷不丁被郑霄龙提出来,我抬手,缓缓的把文件夹,推了回去。 人啊,真是可笑。 不知道真相之前,拼命的想要知道,寻求一个真相。可一旦心里有了想要的目标,真相又怎样呢,真相可以给我一个现在的池琛吗? 何况,阎罗都管不了的扶桑灵,凭什么要池琛来抗? 池琛不在,我脑袋里思路清晰无比。 “沉醉!” 似乎没想到我会把资料退回去,郑霄龙很诧异,我看着郑霄龙的眼睛,道:“爷爷,你听我说。不是我不乐意看,不去报仇。而是你也说了,是间接。所以,池琛他救回了郑廷,还要去杀静奈。”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池琛他是无辜的。起码他一直在改。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难道你没发现吗?” 我话没说完,郑霄龙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孙女儿果真是好样的!好了,不逗你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郑霄龙笑的莫名其妙,待他说完,我更是怔住,而郑霄龙一反方才的严肃,笑眯眯道:“爷爷我是怕你心里还有仇恨,未曾放下,不能好好结婚……所以试探试探你!” 我心里一沉,到底是不是试探,谁也不知道。 但既然面上这么说了……我想起池琛走时的面色冷峻,心里有些害怕,面上却笑得无邪,“呃啊,爷爷你吓到我了!”郑霄龙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在看你想通了,爷爷也放心了。”其实,不是我怀疑郑霄龙,而是我总觉得郑霄龙方才那么严肃……不会是假的。但我还是佯装松了口气,“爷爷!下次可别这么玩了。” 我不是信郑霄龙会杀池琛,但是,方才只要我有一丝一毫的动摇,郑霄龙到底怎么说,谁也不知道。 却是下一秒,我的怀疑被打消。 “爷爷猜到你会放下,所以……爷爷早早就给你备好了婚纱。本还以为说服你需要一番口舌,没想到你自己想的那么清楚。”郑霄龙把文件再推过来,“还是打开看看吧,这是婚宴的邀请名单!” 闻言,我心跳一顿—— 突然感觉自己很无耻。 我竟然去怀疑我的亲爷爷!我对池琛多迷恋,他是知道的。 却就在我愧疚的时候,郑霄龙突然又严肃起来:“只不过,沉醉,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也是我愿意退一步的原因……” 第322章 如今天下太平 郑霄龙说话间,我还未曾碰那文件。 我现在满心都是愧疚,愧疚我怀疑自己的亲爷爷。 可我委实是被骗怕了。 之前沙漠里寻找的三个月,我记得清清楚楚。面前郑霄龙道:“沉醉,池琛是个连自己都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人。之前总局手中有他本体和困死鬼阵法控着他,如今,困死鬼阵法已除,他本体也已归,不死不灭,你怕吗?” 不死不灭?我早就猜到了。那又如何? 如果不能在一起,倒不如早早的死了投胎的干净。 “怕?”我重复着浅笑看他,“爷爷,我该怕什么?怕他日我容华老去,花容变白首,作枯骨黄土一堆么?” 我还真不怕。 我最怕我死之后,没人像我这么爱他。 这般想法,也不怕那只笨蛊偷听了,爱听听去。 却是脑中浮现池琛说“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以及池琛才说的那一句,“百年后,你还在,我就说。” 继而划过那只蛊的想法,“大女王,你想过没,也许,这是大王在给你提示,让你也一直活下去呢?” 我没搭理她,面前郑霄龙继续道:“沉醉,特等局里非凡人,枯骨黄土不至于。只是你需想清楚,万一他日查清楚是敌人……” 我在此处,直接打断郑霄龙的话, “没有万一。就算有,我也会把他拉回来。”我说完,郑霄龙深邃的眼眸眯了眯,“我的好孙女儿长大了。” 我依然浅笑,“爷爷,我从未改变。”说完,我把文件推回去,“婚礼你们安排就好。” 郑霄龙却是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起初是爷爷不好,错信了池琛。现在知晓真相,亦不能给你一个安定的家。让你就这么嫁给个不清不白,来历不明的人,若你父母还在……定要怪我!” 听着这话,我心里暖意洋洋,亦越发愧疚自己方才怀疑他,赶紧道:“没有的事,爷爷,池琛绝对不是错信,他值得我们信任。而我也很满足现在的状态。” 再者说,就算站在最高点,手握强权又如何,依然参不透池琛是谁。比如那位总局。 但这句话我在心里说。我记得池琛头戴罂粟花环,现在看来,应该是某位总局的恶趣味,故意给他本体做了什么手脚。 所以,池琛才一直不给我看本体。 依照我现在对池琛了解的程度,他那般自恋应该早就把本体炫给我看了。至于巾帼大英雄,我怀疑,总局是否把池琛作了女儿装? 也许,也许—— 都只是推测。 郑霄龙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犹豫着却没说,我看出他言欲又止,这边儿,车已经到了。 郑霄龙说自己要去制作盔甲,又是我独自下车,不过,侧目看见,八月和莫小言在下头等我。 我们果然是到了那处温馨之处。 周围,一丝一毫陌生的气息都没有。 目送车子离去后,我们进屋。 很温馨的装扮,和那些高楼大厦完全不同。 在八月的解释下我才知道。 这是临时建造的,暂时,就只有我们这一群人居住。八月叮嘱我不要乱走,因为其余地方,她暂时也没摸清楚,但陆九重说有很多变态。 这一点,我思及池琛说的那句“变态”,陆九重和池琛都能说变态的人,我估计是不好招惹,但是—— 我根本也没想乱走。 既然在蛊解决之前,不能去扶桑。 我家已毁,故人亲友全无,能守的一方净土,我乐得安稳。 进了房间收拾停当,在八月解说下,我大概知道了这里分配,这里和机密局一般,分三局,有一总局。 分局管理片区与机密局是相同的。当机密局有处理不了的高等案件时,就会递交到这里解决。 而如果这里也解决不了,八月就不知道了。我暗自琢磨着千面曾来过这里,如果还解决不了的,大概就要交给阎罗? 言辞中也得知,陆九重去铸剑,郑霄龙带着郑廷去监督做铠甲。 而我才知道,楚玉人—— 竟然是无痕雪蛤膏的创始人。 想当初,陆九重对无痕雪蛤膏求之不得的样子…… 我就有些发笑。 细细想来,当真是造化弄人! 只不过,当八月说出下面的话时,我心里愧疚之意更浓—— “现如今,静奈已回扶桑,天下太平。大师兄说,静奈在的时候,大家没把希望都放在千面身上,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就看着静奈了。静奈走后,总局给放了三天假期,那群变态全跑了,这里才如此安静。爷爷是为了等你才留在这里,想让你看看这里是什么样子。,不然我们也回楚门看一看了。” 我还说呢。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看见一个变态飞过去…… 至于那群变态是谁,我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八月自己也不知道。 她也一直留在这里,以家属的身份。 不过,我之所以想来这里是因为想要搜集情报对付伊藤静奈。 可如今,伊藤静奈结局已定,她要永远留在扶桑,我来不来都无所谓了。 我现在,当真是对特等局兴趣全无。 不过,一想到郑霄龙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等我带我看特等局,我就心里堵得慌。 “哎,呆蠢啊,呆蠢。” 在我懊恼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划过蛊的念头。 我稍稍拧眉,听她继续在我脑海里分析道:“我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人家都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那边儿八月起身道:“差不多该吃饭了,他们应该不回来,我们先吃吧。”不知不觉已经聊了一下午,八月要去做晚饭。 我“嗯”了一声,脑袋里那蛊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爷爷、还有八月、甚至她们所有人,都很享受太平盛世啊!他们是怕池琛再多作怪,怕池琛带着你去扶桑报仇啊……” “少危言耸听,你闭嘴。” 我一个后来者都忘记不了,莫说是他们深陷其中的人! 我这般想着的时候,蛊叹了口气:“唉,就是因为深陷其中,所以才想放下……算了,我话就说到这里,你自己看吧,我睡了。” 第323章 和静奈何区别 我无视了蛊的想法,因为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只会比我更恨伊藤静奈。 我去找八月,循着葱爆出的香味走到厨房…… 夕阳西下,这里的遮挡玻璃,并不遮挡太阳和月亮。 柔和的金红色暖阳光洒在她垂在额前碎发上,染红了她的发。 水池边儿,莫小言穿着米色的宽松t恤在淘米,“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肉肉和小十的“咯咯”的笑声。 这一切,是那样的美好,美好的有些不切实际。 这就是平静下来的感觉吗? 如梦,如幻…… “咦,霜霜……” 八月不经意的侧目看见我,我笑了笑走上前,“嗯啊,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我想今后大概很久一段时间,我都会处于这样的状态吧。 这样—— 不切实际,却又贴近现实的生活。 八月系着好看的碎花围裙,笑弯起杏核眸,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好呀!那你——就陪他们玩吧!” “唔。”顺着八月手指的方向,我侧目看过去,肉肉大声的喊我“姑姑”,扑抱过来。那边儿莫小言轻笑,“霜霜大概是不适应吧,过几天就好了。” 是有些不适应,但也很喜欢。 不过,我看着小十,想到了小十一,琢磨着也得给我身体里的蛊起个名字时,蛊已经给自己想好了。 “就叫我小十二吧!我以后要和小十一玩!” 我没作声,蹲下来的时候,小十二又在我脑海里道:“报仇的事情我不再多说。我和小十一约好了,等你生了宝宝再见,所以,我也不会控制你,我真睡觉去了。” 我没理十二了,蹲下来,和肉肉与小十玩玻璃球。 小十流着口水显然不是小十一在操控,不过,适当的时候,小十一还是道了句:“小十可能要放屁了……你们小心点!” 我一怔,下一秒,那边儿传来八月的笑声,“小十的屁不臭,但很响……”说罢,一声拉长极响的臭屁声响起。 小十像是捡了宝贝似得,张大嘴巴笑的更开心了……肉肉也笑了出来。我想起很久之前我们从秦始皇陵里头爬出来,陆九重似乎也放屁崩了黄皮子…… 黄泽修,大概被池琛带走了吧。 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可池琛说他不会有事,我就信他。 …… 很快的,餐厅内就饭香扑鼻,滋滋的炒菜油烟声和肉肉小十开心的笑声融合在一起。 日子看起来是这般美好,平淡,安稳…… 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却又再也不是很久以前。 过去的人再也没有了。 可她们放弃了吗?放弃去找那个恶贯满盈的伊藤静奈了吗…… 我没打算问。 晚间的时候,陆九重打电话说晚上连夜赶做一把剑,而郑霄龙和郑廷也没回来。 这里安全,莫小言带了肉肉去洗漱睡了,八月把小十放在了摇篮里,有小十一看着,要和我一起睡。 我当然是答应,长夜漫漫我也寂寞。 却是—— 真让小十二说着了。 “霜霜。” 黑暗中,八月在我耳边开口,“你睡着了吗。” “没有,怎么了?”我心里有些“突突”的不安,八月的手隔着被子摸索过来,握住我的手。 “霜霜,其实,我已经不想报仇了。” 我一直没提起陆家庄被“灰仙”灭门之事,是因为我觉得那是八月的痛。 要八月自己来解。可我没想到,八月自己会提出来放下。耳边八月继续道:“霜霜,人生何其短,弹指一瞬间便黄土白骨。我不想去打去斗,我只想和我最爱的人相守一生。现在这样子,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我没作声,八月的手在我手背上轻抚,“我和你一样。父母惨遭灭门。可我想,如果爸爸妈妈在这里,也是希望我去环游世界,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无谓的斗争上。” “人生在这个世上,本就是痛。生就是一痛。婴儿皮肤娇嫩,触碰若针扎。然后是老、病、死,皆痛。怨憎会痛;爱别离痛;执念痛;求不得痛……说没有点痛苦的,那是仙人,无欲无求的仙人。可又有谁见过呢?” 我在黑暗中静静的听八月说着,一声不吭。 八月的手微微握紧了些道:“霜霜,你看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到时候,你有了宝宝,我也有了宝宝,我们全世界的旅游,除了扶桑,哪儿都可以去。” “八月……” 我听不下去了,现在我信了小十二,小十二却一直没吭声。 我心里很烦。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大约便是如此。 却是八月开口将我的话打断,“霜霜,你听我说完。就算我们去扶桑,就算我们把我们的孩子留在这里,可我们到了扶桑,和静奈斗时,也会牵扯无辜的人受伤,那我们……和静奈又有什么区别呢?” 八月的话教我心里一沉。 小十二在我心中笑:“女大王,我说的没错吧?” “我想睡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觉得—— 八月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就这么放过伊藤静奈!我做不到! “好,先睡,时间还长,你以后总会明白……”八月说完,手僵了僵,才撤回去。 “晚安。” 静谧中,她声音带着稍许的遗憾。 我道了句“晚安”后,背过身去。 诺大床,她在那一段,我在这一段……中间,是太平洋。 脑海中,满满都是那一句,“那我们……和静奈又有什么区别呢?” 拳,狠狠地攥紧了。 指甲都陷到肉里,小十二在劝:“你别这么难受,也别钻牛角尖,你忘记了?阎罗说,选择权在你。” “先睡吧!”我倒是不知道小十二还有让人睡觉的功能,大概是她让我闭气练功去了,总之,我睡着了……早晨起来的时候,八月不在房里,倒是小十在我旁边儿玩着积木。 看见我醒来,酷似九重的那一双黑溜溜的星眸中划过抹狡黠:“哎哟,你可算是醒了,世界灭亡了!” “什么!”我猛然坐起,却是下一秒小十咧嘴“嘿嘿”笑:“嘿嘿,你还真是呆蠢啊,这你都能信……” 第324章 寒霜消失记忆 连续两次被蛊耍,我黑了脸。 很想一大嘴巴子抽过去,生生压抑住了。 因为那是小十,不是小十一,揍也没用。当武力也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你所能做的就是沉默,等待时机。只是,我越发感觉,蛊在这儿不是什么好事。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是被看去了所有的想法—— 百战百输。 得赶紧把它传给孩子才是。 我这么想的时候,有些奇怪,然后拧眉,这好像不是我的想法,是小十二的?正想着,某只蛊开口:“你这呆蠢就不要在意是谁想的了,赶紧结婚总没错的。来来来,起床洗漱,快去吃饭吧。”小十二在我脑海里跟我说着,我则在安静洒满了晨曦的床上稍稍拧眉。 小十二说的没错,好似只能这么办。 但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忘了很重要的事儿。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在我努力想的时候,小十二就努力打岔,“你什么都没忘记哒,大女王,去吃饭吧,早上不吃饭容易变笨。” 这倒是实话,我掀被子起来了。 看着身上印着小鸭子的睡衣,想到了八月。 一想到八月昨晚的话,我就有些烦闷。 甩甩脑袋告诉自己不要想了,但还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 “哪有的事啊,您啥都没忘,是你多想了……” 小十二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我肯定被动手脚了。 一定是她搞的鬼,可我没发和她斗。因为我这些想法小十二也都知道,她没作声了。 我先洗漱完毕,不管它。 从卫生间出来时,床上小十还在玩,没流口水的,显然是小十一。 我问她“八月在哪儿”,小十一麻溜儿的回我。 “菜园择菜去了,应该马上来了……” 说话间,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是八月,是陆九重。 “能进来吗。” 伴随着礼貌的叩门声,我这还没换睡衣,低头看看,也没什么露,点儿的地方,应了。 “进来吧。” 那厢儿的脚步声起,陆九重走进来了,而这边儿,床上小十一却是激动起来,“便宜老爹抱我!”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见陆九重穿休闲的装扮了。 还是以前的发型。 简单的针织衫在他姣好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现。昔日的剑眉星眸,已经被岁月雕刻的更加美艳动人。都说男人是越老越值钱,陆九重还没有老已经很耀眼了。 沧桑尽数堆眼底,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池琛的目光可以那么摄魂了。 那些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之魂。 四目相对,匆匆而过,看他唇红齿白的对我温润一笑后,便目不斜视,我在这里站着竟生出几分尴尬来。 陆九重直走到床边儿,把小十抱起来了。 小十一亲昵的蹭他。 “便宜老爹,您今天还是这么帅!宇宙第一帅。” 那嘴巴甜的,抹了蜜一样。 跟对我截然不同。 说起来,蛊如果有自己的意识,我觉得,小十一应该也都知道陆九重的想法?当真是同人不同命,我快被小十二给气死了,他们俩倒是父子相称。 不过——也正常。 “便宜老爹,小十今夜睡的特别想,梦见了好多蝴蝶……” 小十一报告的时候,我就在这边儿看着。 看着陆九重和小十的动作,虽然我知道那是小十一,但看他们父慈子孝的样子,我心里真的是羡慕的。 继而,我心头,又划过了八月昨晚说的话。 “其实……这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 大仇未报,哪来的好结局? 可是—— 我又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总之,我很可能要动摇了。 而我有些怕这种动摇。 那边儿,陆九重转过身,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声音沉稳温和,“饭菜应该好了,我们走吧。” 他说完,率先转身走出去。 却是一转身,看见了八月。 “大师兄。” 八月似乎在门口站了很久。 我怔住,八月——是一直在还是刚巧过来? 我不知道。 因为八月功夫不低,我若不用蛊,我和八月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这厢儿陆九重淡淡的“嗯”了一声往外走,八月则快步跑进来八月过来,抱住我的胳膊,“霜霜!快走呀!”我瞅了瞅自己的睡衣,“等下,我换个衣……” “不用换啦,都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干什么!” 八月拉扯着我,我也只好单手挠挠头,“那好吧。” 穿着小鸭子的睡衣到餐厅,却发现吃饭的人只多了陆九重。 我到的时候,莫小言正在摆放碗筷,已经摆到了最后我也就没帮忙,坐下来了。席间得知郑霄龙和郑廷在忙,而一群“变态”跑了,导致楚玉人只能亲自去送无痕雪蛤膏,也不在这里。 八月做的饭菜一如既往的美味可口。 陆九重就坐在我对面,偶尔我抬头看见他,感觉挺奇妙。 我该怎么说呢? 我和陆九重现在的关系,很奇特—— 首先,因为楚玉人和郑霄龙在一起,所以陆九重和我算是兄妹。 其次,我们的血液早就融合了。当然,如果不是血液融合,我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心里头小十二笑了笑,“其实,如果你再去喝喝他的血,你会更强。” 我微微一怔,随之心里冷笑。 “哟,你怎么敢告诉我?” 小十二道:“为了让你以后动摇呗,有些事,你知道了,对我也有益处的。” 我没作声,却是那边儿八月突然起身,捂着嘴巴朝着卫生间跑。 继而莫小言断后。两个人赛跑一样,卫生间里呕吐声响起的时候,肉肉颇为担忧的大眼睛看向我和陆九重,目光左右流连道:“姑姑,姑父,我妈妈最近总是吐,她还让我不要说……她……是不是病的很严重?八月姑姑怎么这样了?” 我虽然没怀过孕,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她们没事。” “你好好吃饭。” 对面,陆九重表情淡淡。我则终于明白了八月昨晚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我看—— 陆九重并无欣喜! 大概是温润久了,每每他本起脸来,都很有威严。 那边儿卫生间里八月出来,脸色白白的道:“大师兄,我是吃坏肚子,嫂子怀孕了。” 我心里怀疑,但面上没戳破,而陆九重点头,“嗯”了一声,“继续吃吧。” 说实话,如果因为孩子,梁丘八月选择放下,那么——我不会再勉强她。 但是,我那些湘西死去的兄弟,还有池琛的伤,以及我和陆九重被活人蛊控制,受到的伤害,我绝对不会放弃。 绝对,绝对,不会。 却是突然听的陆九重道:“千年之前的初魃不好找,但找总比不找强,郑老说分你回校尉门。你觉得怎样?” 陆九重说完,我看见八月的手顿了一顿。 只是,我无暇顾及八月了。因为我听到魃的瞬间,脑中那段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的记忆,全部出来了——那是池琛还是蛇奚的时候。 当时,国家放任五大家仙阵不管,他看不下去要走,并和我约好了和我四处倒斗,找初魃。 结果我们路上遇见了傀儡伊藤静奈,还有被操控的陆九重和银面,辗转一路去了桂林,还到了七星坡。 那七星坡的七星棺材里没有找到魃,只是找到了血灵芝,让黄皮子给拿去…… 这段被小十二动了手脚,一直想不起来的记忆终于让我记起来。 当然……还有陆九重在七星坡寻死的事儿。 小十二从我记起来后,就再也没开过口。 我想起池琛在车上叼烟说的话那时他说:“秦陵,汉陵,魏晋南北朝陵,隋陵,唐陵。你想去哪一个?” 本来这几个陵,我们都打算去逛一逛,找找魃。而我记得,当时我选了唐,因为我只去过唐墓…… 他妈的…… 我说我怎么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原来,小十二怕初魃,就把我的记忆雪藏起来了!而池琛个王八蛋,都不提醒我一下!要不是今天陆九重提起来。 我可能一直都想不到这茬,甚至陆九重提起来我万一都想不到呢? “沉醉,你是不愿意去吗?”对面,陆九重喊我,我怎么好意思说我被小十二给骗了,赶紧点头,又摇头的,“当然不是,我愿意去!” 余光扫过梁丘八月,她低头吃饭,并不插话,对面陆九重淡淡道,“嗯,吃饭吧。” 在我端起饭碗的时候,我心里响起了小十二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大女王,我以后再也不左右你的想法了……” 我没理她,或者说我没打算以此要挟小十二。 第一,我怕她操控我。 第二,我觉得,能有个能带孩子,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尿尿什么时候放屁的蛊奶妈其实是件很美好的事。 小十二对我的想法都了如指掌,可是她竟然没说话! 她这么乖,我倒是很怀疑一件事。 “大女王,你别怀疑了……” 小十二打断我的思绪,我再打断回去—— “你先别打岔,我就问你,雪山上,是你操控我么。” 我记得那时候,我完全失去了神志。 但是,小十二后来在飞机上操控我的时候,我是完全有意识的。 这两者是相驳的,所以我现在怀疑—— 小十二根本不能操控我。 第325章 控寒霜伤池琛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罢了,我需要小十二的答案。可就从这一天开始,小十二再也没出现过。 亦或者,它本来就没有存在过,这乃是后话。总是,它突然间就不见了,我脑袋就只有我自己的想法。 “你出来。” “喂。” 我面上顾自低头扒拉米饭,心里忙着跟小十二说话,耳边还听得那边儿莫小言给肉肉解释说她要给肉肉带来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而我心里,小十二一直没有回答我。 我琢磨着小十二可能是真不能操控我,所以害怕了,藏起来了。 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不理我才好! 我吃饱喝足,抬眸发现陆九重正看我,四目相对,皆是迅速挪开视线。 那边儿八月起身,把碗丢去洗碗机,说我帮不上什么忙,让我回去换衣服,要带我逛逛花园。 这里的花大多都是稀有品种,不多见。 我应了。 只是,我出门回到房间,就看见窗口爬进来的陆九重…… “把门关上。” 陆九重专心致志的爬窗,顺带吩咐我。 “哦,好。” 我顺手把门关上后,才反应过来,我关门干什么啊,孤男寡女,而他已经爬进来,还没关了窗户,人坐在窗台上,长腿蜷缩着,没落地。 眼看事已至此,他都进来了,我只能站在门处没动,看他打算干什么。那边儿翩跹俊美少年的星眸略沉,语速飞快道,“沉醉,时间不够,我长话短说。”听到“沉醉”二字,我有些陌生。 宠乾曾说,“我在他那儿永远是寒霜”,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说的没错。 我就是寒霜。 因为,我从来没把自己放在郑家千金的位置上。 我只是觉得把自己是郑宵龙的孙女儿。那边儿,陆九重在窗台上,盯着我道:“听着,一句话,我没放弃,等你生完孩子,就一起去扶桑!”陆九重说完,也不管我怎样回答,迅速转身掀了窗户又离开。 跳下去之前,不忘拿袖子在窗口擦掉自己的脚印,而窗户关上瞬间,我背后传来敲门声。 “霜霜你在里面吗?” 是八月。然后,我大概知道陆九重为什么要走窗户了。 大概怕被八月发现来过。 “嗯,在换衣服!来了。” 我说完,去开门,这时间短促,来不及脱掉上衣。 八月目光扫过我屋内发现无人时,明显松了一口气,才看我道:“霜霜,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啊?” “啊,换了一半你就来了。”我说完后,八月走进来,“霜霜,我们再聊聊吧?” 八月说完后,我稍稍拧眉:“还是昨晚的事?” 八月点头后,我有些为难。 我现在,该怎么说呢?陆九重跟我说,等我生完孩子,去扶桑;而八月要跟我说放弃报仇。 夫妻间的这些事儿,可比倒斗麻烦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以前从来没处理过,向来是独来独往…… 面前,八月颔首:“是的,霜霜,我不瞒着你了。我怀孕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劝劝大师兄,我总觉得,大师兄也没放下……”八月如此开门见山,显然是信我,我也真的很想帮她,可我无从下手。 第一,陆九重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 第二,陆九重没疯掉之前,对梁丘八月的父母也是极为看重。 且那不仅仅是八月的父母,也是他的师父和师娘。 “能不能等池琛回来再商量?” 我把事情推给了池琛。 八月稍稍犹豫,还是点头,“好。”我看着她的肚子,“我觉得你该告诉陆九重。” 八月摇头,“不行,你看不出吗?大师兄不喜欢这个孩子……” 我也摇头,“你想多了,那是他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 八月转移了话题,“你不懂这些的,你先换衣服吧……” …… 接下来的两天,我过了极为安生日子,谁也没再提起来报仇一茬。就算要去扶桑,也还要过数十月,我要结婚,还要怀胎…… 怀胎,就算早产也得六七月…… 而小十二,还是没出现。 我打算等池琛来了,问问池琛怎么回事。安逸的生活似乎回到过去,早起,去花园打拳,然后,回来玩玩手机看看电视打打游戏。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我得到准确消息,池琛回来了。 其实,这两天我一直有得到池琛消息,陆九重说池琛没事,我且等着。在池琛到达一等岛之前,我提前一个多小时接到通知。然后,梳洗打扮。我特意把楚玉人给我的镯子拿下来,怕对他不好。 八月来给我打扮,让我换了裙子。 我的衣服都是八月给我准备的。 只是—— 那是条白色连衣裙。我在郑家也曾穿过不少女装,只是郑家的三个月相比较我这二十多年的男人装扮,微不足道。 可我还是穿了。 却是让八月摆弄了脸后,再对着镜子,怎么都觉得别扭。 “要不我还是换特等局的衣服吧。” 我开始以为是衣服的原因。 “我怎么觉得我看起来挺别扭?” 我扭头说话的时候,余光还看着镜子里那位“别扭的人儿”。本就皮肤白皙,白的裙子,更显得仙气。 肤如凝脂,总是淡淡的唇因擦了淡淡的绯红,“哪有,我觉得很好看呀。”八月说完给我提上腰后拉链。 我挑挑眉,看着镜子里的我,发现了不同之处。 八月把我眉毛修了。 我说哪儿不对呢,小剑眉陡然间变成了柳眉。 这螓首蛾眉,明眸善睐的……太陌生了。 “八月啊,我都快认不出来我自己,待会儿池琛认不出我怎么办?而且我马上当官了。”说到当官,是我爷爷的意思了。 爷爷说,在那群变态回来之前,我们先离开。变态们不好招惹,我当然知道,虽然我想看,但我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所以,今儿我还要去机密局,接手——校尉门。 后头,八月捂嘴笑。 “放心,不会认不出来。只有你一个人上池琛的飞机,我们都不当电灯泡的。”还真是体贴,我笑了,“行吧,那就这样吧!” 八月手没停下,给我顺好头发后,弯着杏核眸比我还开心道:“好啦,小美人儿,快去吧,不用等我们,我们自己过去……” 于是,我独自坐车去机场。 无人自动驾驶车,从临时搭建的温馨花园到机场,十四分钟。中途,我百无聊赖的又在心里喊小十二,可小十二依旧没理我。 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消失了。 亦或者她是被我猜到不能操控我,而不敢得瑟? 算了,不出来也好…… 反正对我没什么损失。 机场,我在车里看着天空降落下的飞机。 飞机舱门打开的时候,我下车,朝着飞机上走,说实话,我有些紧张。和池琛每次见面,我都紧张,还激动。我想,我这辈子都逃不出我挖下的王八坑了。 也不知道池琛会不会看我走过去啊……明明都相识那么久了,想到他会在窗口看我,我还是不好意思。而八月说的没错,池琛不会认不得我,因为整个机场就我一个人走动…… 我走上去的时候,额头都紧张的冒出来细汗了。 五大家仙阵解决了,暂时安定了。我们就快要结婚了…… 很多很多念头划过脑海。也不知道,结婚后,我们会是个什么样?窗户边儿的池琛还是那般傲物一切,唯我独尊的样子。 白衬衫,黑西裤,心口开了两颗扣,露出火红的罂粟花。 白的衣,红的罂粟,对比明显,美艳绝伦。袖子微卷,精致的袖扣,阳光下闪过光芒。 继而他抬眸,深邃的鹰眸隔着烟雾看我。 朦胧中,妖娆无比。我们没说话,却胜似说了千言万语。他那修长的指将烟递到嘴边,悠然的吞云吐雾时,我走上前去。 没几步,我就看到了他座位旁边蜷缩的那抹黄。那只混体都是赤黄的黄皮子,皮毛并不甚光亮,且还有些杂毛,挺丑。 “是黄泽修吗?”我看着那丑丑的杂毛黄皮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约是惋惜。 多好的一个翩跹漫画美少年,我还记得他最后变身的样子,也记得他抖抖耳朵的样子。 似乎是听到我声音,睡梦中小黄皮子猛然抬头,在看到我时,僵住。那目光,我再熟悉不过,是黄泽修!那边儿池琛也淡淡“嗯”了一声,继而,黄泽修蹭的跳下座椅,跑里头去,藏起来看不见了…… 我坐在它躺过的地方,池琛旁边儿。 池琛一口一口的吞吐烟圈,我没询问桃之夭夭怎样,本也就不熟悉。 我和池琛的相处模样很奇怪。 池琛不爱说话,我也不爱。 偶尔,我为了他可以多说,而我们没话可说的时候,也不会尴尬。 比如现在,我很享受现在的安静,安静的在我身边,抽烟也好,沉默也好,在身边,最好。 不过,如果我知道这是我和池琛最后一次的安静,我会吻他。可惜,这次池琛没有池早知道,我也不能未卜先知。 到最后还是我先开口,问小十二是否能操控我的事情,池琛不回答,只让我继续说。 我又把小十二那瞬间消失的事说了,池琛捻灭了烟,只道了一句“知道了”,就别开脸然后打了个哈欠。 算算日子,池琛是要睡觉了。 “大王,你困了?” “嗯。” 池琛说完,我道:“那你睡吧。” 我刚才已经和他说了,八月他们会另乘一架飞机,池琛按下座椅旁边而的起飞按钮,飞机便关了舱门,起飞了…… 机离开了这座“隐形”的岛屿后很远,我看见不少形状怪异的战斗机飞过去,旁侧,池琛闭目睡的香沉,表情祥和。 我则看着窗外飞过去的众多战斗机,约莫—— 就是那些变态了…… 飞机,直朝着机密局而去。我以特等局的身份前来,叫我不由得想到了伊藤风卿,她乍死那十年到底在哪,又做了什么。我估计池琛不会告诉我,我也不想问。人都走了,我问什么呢? 我不爱回顾过去,除非是美好。 难过的,已经过去了,回过头去想,不是自虐么…… 我可没有自虐倾向。 飞机到西都的时候,池琛醒来了。看得出他依旧很疲倦,他和我出来的时候,都是怔住。因为,按道理来说,该封锁机场。可是,机场人来人往,并没有有看见人来接。 池琛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抄手把我抱起来,直奔着西都机密局处! 改良绳索出,池琛速度飞快,引得路人尖叫连连。机场离机密局不远也不近,却是—— 机密局门口,再也没有路人看我们! 因为,都在看机密局。 机密局的大楼,火光冲天。 这并非爆炸,是人为纵火。 因为顶楼还完好无损。 “楼上有人!” 我抬头时,看见楼上跳跃一抹影子,九重八月他们还没来。 而池琛抬头,我一眨眼的功夫,那影子已经不见了。 “什么样子?”池琛冷声问我。 我摇头道,“跑太快,没看清,好像是白色的影子!” 大火熊熊燃烧,不少人在拍照。 池琛拿出电话的瞬间,却骂了句“找死”。 “怎么了?”我心跳有些不规律的跳动,而我还未曾发现危险的接近,那边儿池琛手机上却是—— 苏小白邪佞猖狂的笑脸。 涂着金色眼线的他,一如当年的狐狸模样。 下一秒,池琛似乎想到什么,他猛然抱住了我…… 而我在他抱住我的瞬间,心口终于响起许久未曾出现的小十二声:“真是一场好戏啊……”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 什么狗屁奶妈蛊,什么有自己的意识…… 说白了,是苏小白在搞鬼! “才发现吗?已经晚了。” 心里传来这声音后,下一秒,我感觉我浑身发烫,双眸发红,然后,我控制不住的,猛然推开池琛。 尽管—— 池琛抱的死死地! 可我的力气奇大无比,到底多大力气,看池琛飞出去数米倒在地上,就知道了。 周围看火景的人终于把视线挪到这边儿。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我不受控制的一步步走向池琛…… 第326章 英雄末路,美人迟墓 我能感觉到我身体的抗拒,我拼了命的停下我的脚步。朝着池琛走的脚步!和那蛊抗争的时候,我身子在发颤,手在发抖,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而我的背后,火光冲天,滔天热浪一波波席卷而来,热浪带着热风将我头发不断朝前吹着,发丝胡乱拍打着我的脸。 拍打的很疼,若千刀万剐。 蛊毒发作时,稍微沾碰丁点肌肤都是钻心之痛。更甚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所以,除去切肤之痛外,最痛不过我要拿起拳头,对付我爱的人…… 在很久以前,我以为风卿已死,假以时日,我总可以和池琛在一起,哪想我却阴差阳错的成了扶桑的十年活人蛊; 到后来,我以为静奈已走,蛊再不会有人操控,我可自由个一年半载,甚至结婚生子…… 却又在这一瞬间,全部崩盘。 即逢十五,池琛本就疲乏,方才我那一掌也不知多少力度。 从前在七星坡,我是连“千年四不像”都能一掌打昏的,莫要说是池琛。 周围围了一圈人,拍照的,尖叫的,甚至还有吹口哨的。 艳阳高照,光是红的,天空是红的,他们的脸也是红的。有些人激动的高举手机拍照,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热闹之态,丑陋无比。 我眼睛已变作血红,无视了周围一张张血红激动的脸,我看着池琛。他的白衬衫也变作了红衬衫,还是躺在地上的姿势。修长健硕的身体即便趴着,也不甚狼狈。我不知道他怎样了。 但我想,那一掌铁定是震碎了骨和内脏。 不然池琛早就起来了……我的脚又开始控制不了的走向他。 这感觉就像是一步步走向地狱。 那一步步,仿若走在刀尖儿上。 每走一步,我都恨不得捅上自己一刀。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能早点离开,就不会有今日之痛! 我在心底骂自己,骂自己百密一疏,忘记了苏小白这个变态。 这个与池琛一般,同样喜欢蛰伏的狮子。 一想到我心里这两日自称“小十二”的蛊竟是苏小白假扮的。 我就觉得恶心。 想当初,宠乾说要苏小白永远留在什么地方时,我还替他求情说话,而他现在却反过来这般对我! 早知道我就不该多嘴,让宠乾弄死他算了! 下一秒却是脚步停了,我在池琛不远处停下,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替苏小白道:“哟,巾帼大英雄这么快就倒下了?看来这蛊是相当好用。” 苏小白利用我说完后,我心里满是怒火,但更多的是害怕。 怕他再对付池琛,用我——对付池琛! 却是听苏小白接下来的话后,我觉得这世上还是有好人有好报这一说…… 苏小白借着我的口蹲在池琛面前继续道:“听着,这是还你上次封门村打我那一拳,我们账清了。” 闻言,我怔住。 帐清了是什么意思? 然后苏小白在我心中笑—— “账清了,就是看在你这呆蠢为我说话的份上……”苏小白的话没说完,天空突降大雨,艳阳天的泼盆大雨瞬间浇灭了我身后的大火。 当然,我亦是一身水。 这厢儿苏小白在我心里继续道:“宠乾那个废物想要我苏小白的命还得再活个十年。不过呆蠢,你记着,我们苏家的恩怨你和池琛都躲得远远的。你若敢插手,我必会利用你!你若不插手,我也保证以后也不会再来,不为什么,只因你是郑廷的妹妹。” 从前我因为郑廷的关系让苏小白恶心,如今我却又因为郑廷的缘故而被放过。 这种感情,很奇妙。像是风水轮流转一样。 而下一秒,我的眼眸恢复了正常。身体不再痛了,苏小白没再控制我,我本是蹲下,瞬间跪坐在地,在池琛的身边儿。 “池琛……” 我小心翼翼的喊他,再小心翼翼的拖抱起他。周围众人早就抱头躲雨,四下鼠窜。 池琛不会死,只是受了重伤。 紧闭着眼,长而卷的睫毛颤抖着,削薄的美唇苍白染着血,脸上还有些泥泞。 我颤抖着手去抚去他脸上的细泥和血,然后给他把脉。如我所料,骨头全部被我震断,一根不剩,内脏亦是碎了个干干净净。换做寻常人,早已经见了阎罗王。 痛苦和难过不是办法,我深吸口气,抱着他,小心翼翼的站起来。 然后,看他眉头微皱。 “我带你去找斗,带你去吃粽子。” 我抱着池琛在雨中边走边道。 眼里有些热热的。 方才他明明知道我可能要被操控了,却是第一时间不顾一切的抱住我。这傻狮子,还敢骂我呆蠢,自己又哪里聪明?可放眼望去,爱情这东西,自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智者。 大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旁边儿,有人踩着雨水追过来,侧目看去,是陆九重,还有八月。 我想大家应该都来了。 只不知郑廷来了没有,罢了,旁人之事就让旁人自己操心,我已无暇顾及。 “霜霜,还是让医生来吧。” 八月并不知道吃粽子的事儿。 她说话间,我听见警车的鸣笛声。其实,我不是没想过回去,但那我感觉到池琛的手悄悄碰了碰我。 我立刻会意,拒绝了八月,道:“不了,你们回吧。” 池琛没再碰我,看来我说的是对的。 “那你起码开车去,这样两腿骑大陆,准备走到什么时候?”陆九重说完,转身跑回去,“你等我!我去开车!” 我脚步一顿。 因为池琛再度扯了扯我的衣角,我便原地等着道:“好,我等你回来。” 开了陆九重的车,就我和池琛两个。 陆九重带着八月走了。 车上我时不时的看池琛。 副驾完全放平了让他躺着。 我知道他疼,也知道他不会说出口,只盼着赶紧解除他的痛苦,一如上次秦始皇陵里头,我带他出来找粽子。 不过,这次他怕是无法开口了。 其实上次被千面带到岐山时候,我就发现了,岐山有几处风水极佳。我说过,风水宝地必有斗。 只是,我不知道里头有没有粽子。 这从前怕粽子,现在怕没有粽子,当真是造化弄人。而下一秒,却听得池琛咬牙逞强道。 “东北方,三千……两百米!”他说完,我眼睛一亮,因为他说的也正是我想的那处地方。 “好!” 我在大路上狂踩油门朝那处狂奔之时,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们就这么走了吧…… 不回来了。 去他妈的机密局,去他妈的校尉门,去他妈的特等局…… 反正那狗屁特等局也不能弄明白池琛是谁,而我短期内,也不想再搀和任何破事,咱们就这么走吧! 离开这里,回到以前,回到我们的小院子……我越是想越是激动。然后,带池琛到了那处小山坡后,又犯了愁。 因为大雨冲刷下,我根本判断不出墓主在什么方位,而我手头又没什么工具。 “右行十七步,上五步。” 池琛不愧是池早知道,他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虽说没有工具,我是徒手挖,可现在没了苏小白,没了静奈,这蛊对我来说,只有好处。 池琛躺在地上,被大雨冲刷的脸煞白煞白,活像是一尊白泥雕像一样。我坑挖的差不多时,把他的手放在在我挖好的坑里,他的手回握住我的那一瞬间,我眼眶有些发热。因为差一点—— 差一点我们就分开了。 但凡苏小白想针对我,那么我和池琛必有一战。 还好,苍天保佑…… 还好我没对付苏小白…… 当池琛从坑边儿站起来时,我闭上眼,有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流下来,大雨又迅速冲刷掉这热泪,继而我被池琛拉到怀里去。 被他紧紧抱住。 雨,就在那一瞬间止住。 这雨应是为了给机密局灭火所用,下一秒,唇上一软,没有深入的吻,只是唇碰着唇罢了。 我与他皆是睁开眼。 四目相对之下,我一如既往的陷入那双深邃的眸。 鹰眸微眯,能感觉到,他说话间带起的唇间苏,麻,“听过一句话吗?” 他问我时,我呆了一呆。 “呃,大王您说……” 他松开我的唇,面色已经完全缓和,如果不是衣服上的血迹,谁也不知道,这是个五脏六腑方才都被震碎的人。 事情已经过去,我知道他也不愿意我提起,所以我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 他却是拽起文来道——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我微微一怔,不解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然后再听他道:“乱世出英雄,太平盛世,便为英雄冢。” 我更不解了。怕若是换做旁人来跟我说这些,我早就回人家一句“说人话”,奈何是池琛来与我说,我也只能点头,耐心地听下去,“大王,您继续?” 池琛似乎知道我听不懂,难得没骂我,而是握着我的手,把我拽起来,往山下走。 “罢了,既然英雄末路,美人就跟着迟暮吧。” 这下我懂了,一身的冷汗。 靠,现在是太平盛世,那么池琛是英雄,他这是给我表白? 不像啊…… 哪有人表白说人老的? 这美人迟暮的意思,是说一个美丽的女人到了迟暮之年…… “墓地的墓。”前头,池琛说完后,我一瞬间笑出声来。 瞅瞅,这就是差别吧。 直接说咱们去倒斗不就完了呗,干嘛还美人迟墓…… 可是,咦?我本是被池琛拖着走,三两步的追上去,“等等!大王!您夸我是美人吗?” 可那是池琛哎,怎会承认…… 我和池琛回小院了,四个飞僵竟还在。大概是池琛一早吩咐好看家护院? 但令我意外的是,黄泽修竟然也在! 它就趴在我之前为他准备猫窝里,蜷缩成一小团,睡的可香甜。 继而动物的敏感让它感觉到有人来了似得,一瞬间睁开眼,在看见我的瞬间,腾的弹跳起来,浑身的毛都炸开。 “去去去,睡你的。” 我知道他三年后还要变回来,倒也不甚难受,何况,难受也没用,人要向前看,珍惜眼前,努力明天…… 院子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样的,池琛去洗澡换了衣服。 江城多雨,也在下雨。缠缠绵绵的细雨,合了一地的稀泥,破旧的小院里,老旧的皮卡旁边又换了一辆新的豪车,是陆九重的。上次离开,还是在郑家开出来的豪车,我却突然很想再开开我的皮卡。 要不是它,我和池琛也不会相识。 也许池琛那时候就是藏在车上跟我回来的,我肚子“咕噜噜”的一阵叫唤,看见池琛过来,笑眯眯道:“我去煮碗面,很快回来。”说完,却被池琛拦住我,一张艳绝千秋的脸上,满目都是嫌弃—— “你做得太难吃,我吃不惯。” 说完,自己走去厨房。 可问题是—— 谁说要给他吃了了哟…… 好吧,我抱臂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厨房,那我就等着吃好了。 搬着板凳,我倚着门扉。 这天虽是灰的,可我的心却是晴的。 无比的晴朗…… 只是—— 池琛却是煮面煮不见了! 我在门口没注意打了个瞌睡,醒来的时候都过了四十多分钟,这煮两碗面,要煮四十多分钟? 我心里很不安,生怕出什么事,厨房里,热水都没有煮。窗户却开着,池琛跑了! 这么快傍晚的,他跑哪儿去了? 我正着急时,看见窗户口他回来,淋了一身的雨,脚下都是泥。 “你——大王,您这是去哪儿了?” 我差点忍不住吼他,好不容易才压抑住了,柔声问着。 那厢儿,池琛看也不看我一眼的帅气翻窗进来,啪啪的自觉关了窗户后,走到灶台边儿,头也不回道:“少问!” 继而他对着门扉扫了一眼,很明显的——他让我出去。 我抿了抿唇,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出去,出去前我又回头,发现他在口袋里摸着什么,似乎发觉到我的目光,他凶相毕露的冲我吼:“滚!” 他不是要下毒害死我吧?我咽了咽唾沫,怎么感觉……吃个饭都那么难呢? 算了…… 想当初,那带蛊的面条我都吃了…… 只要是他做的,穿肠毒药,照吃不误! 但是—— 万万没想到,我吃出来的不是穿肠毒药而是…… 第327章 什么时候想见 池琛手艺绝佳,我又饿得不行,几乎是抄起来筷子就开动。 哪想得—— 白色挂面下头,一只小小的蛤蟆,这东西,是好东西,名为雪蟾。可以和武林小说《天龙八部》中段誉吃下的莽牯朱蛤相比。 灯光暖黄,连带面条也是照耀的金黄金黄。 金色面条下,同样被照成金色的雪蟾,翻着白肚皮,紧闭着蛤蟆眼。我估摸着,可能雪蟾只能这么吃,不然,以池琛的厨技,弄个干锅牛蛙之类的,也未尝不可。 这就类比在《天龙八部》中段誉误食的莽牯朱蛤,要整吃才有用。其实,莽牯朱蛤是以林蛙作为原形,那是一种带有微毒,但具有滋补、健身、防病、治病之功效的名贵药材。背部成土灰色,腹部呈火红并点缀着黑色斑纹…… 可据我目前的了解—— 真正厉害的,都属白。 比如五大家仙,狐有白狐,黄要变作白毛,柳是白蛇,白的刺猬,连灰也要变作白鼠……所以,面前雪蟾功效绝对不一般。江湖有传言说,雪蟾可长生不老什么的估计都是假的,但延年益寿绝对是真—— 池琛,大概想让我活得很长吧…… 我有些感动,可一想起他方才从口袋里拿的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又有些想笑。 “看个屁,快吃!” 池琛恶声吩咐。 我当然要吃,可问题是,雪蟾只存在与天山。从这里到天山怎么着也不会是半个小时四十分钟。我怀疑,池琛很可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我曾在池琛睡着的时候,翻遍家中不少地方,想找艳照手机和陆九重拍的三百回合u盘,可惜,都没找到。 也许池琛的秘密基地大概是类似我的小破院那样,但他不说我就不问,更也许池琛的秘密基地就是个土坑呢? “只能这么吃么?”我抬眸看池琛,池琛点头后,我也端起碗,“好!那我吃了……” 一口吃掉那雪蟾。雪蟾不大,能感觉到它从我喉咙里滑下去,爪子还顺手勾勾我嗓眼儿…… 池琛见我吃了没在说话。 我把面全部吃下去,连汤都喝了。这没挨过饿的人不会知道,什么都比不上吃到肚子里的饭菜来的踏实。 很想说上一句,你对我好,直接说出来就是。但估计那厮得臭屁的别开脸,“谁对你好!别往脸上贴金……” 其实,我想—— 早在很久之前,池琛就用一碗排骨汤把我的胃给收买了。 见我吃饱了,池琛冷冷道:“去洗澡。” 池琛的吩咐,我不敢得罪,但一个没留神,说了真话—— “吃得太多,消化消化……” 说完,自己都吓得睁开眼,靠!我居然给池琛顶嘴了。 谁知那边儿池琛默许了,他起身去书桌边儿。 我则松了口气,又倒在椅子上,继续摸着自己滚圆的肚皮。 外头,雨声淅沥沥,屋内,暖黄的白炽灯照的桌子前池琛跟镀金了似得。 “真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安稳日子…… 就算是在一等岛也没有现在这样安稳。 毕竟,我心在他那儿。 现在心都回到身边儿了,安稳又舒服。 我在这边儿养了半天的眼,然后起来去洗澡。 外头还下雨,缠绵悱恻的细雨连带空气也清新起来,湿漉漉的,十分舒服。 能活着,我不想死。只要给我一点希望我就能活下去。 且一想到咱们要留在这小院子里,倒倒斗,下下棋,混混小日子,我就控制不住的咧咧嘴,开心,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却是余光瞥见下水道那边儿的一抹黄。 心,沉了一沉。 “下水道里很脏,马桶水都冲那儿的。” 我知道黄泽修听得到。 所有的人和事,我最难受的便是黄泽修了,好在他三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早些年,因我奶奶肺部不适,对宠物毛过敏,所以我一直没有养宠物。 倒不是说,我要把黄泽修当宠物养着,而是这家伙现在在这里住,我得负责。 但黄泽修没理我,还是钻下水道去了。 我只好想着,明儿得把马桶的水引到别处去…… 我洗了澡出来,发现池琛已经睡了,新的床单床罩,旧的丢在地上。屋里几个脚印,应该是四个飞僵来换的。 我爬被子里去抱他,贪婪的吸了吸他身上的味儿后,抱着他睡了。 一夜天亮,我睁开眼,发现池琛还没醒。 算起来,今儿下午他就要睡觉了,五大家仙阵应该让他累得够呛,所以,他直接睡到了下午他入睡的时候,上个月也是这样。 看来,我又要等一个漫长的24小时了…… 趁着这段时间,我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一通,擦了一遍。 我不打算用四个飞僵来干活,自己动手乐趣足足。 有他们守着,我放心的开着破皮卡去买菜。只不过—— 我料想到郑霄龙会来找我,却没想的来的那么快。 我买好菜回来的时候, 看见门口停放的豪车,我就知道他们来了。 停车走进去,来的是郑霄龙和陆九重。 我不等他们开口,先发制人对陆九重道:“你来了正好,把你的车开走。” 我有破皮卡就够了。那边儿郑霄龙有些愧疚。 “沉醉,你是不是因为玉人……” 我赶紧打断他,“不是,爷爷你别多想。我就在这里,我哪儿也没去。我只是觉得,只要我们心在一起,人在哪儿都无所谓。” “而且,现在郑廷已经回来了,相比较郑家而言,我还是习惯我这小院。” “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我就过去。” 我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完后,郑霄龙沉默了。 陆九重亦是没说话。 “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爷爷就不多说了。你什么时候想家了,都能回来。”郑霄龙说完,就转身走出去,一瞬间,我鼻子发酸。 我已经猜测到会有这一天。女儿总要出嫁,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早晚要面对的。 郑霄龙走后,我把破皮卡开进来,给自己做了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中途开了收音机。 天晴了,黄泽修又去霸占那棵歪脖子树了。 我想着等池琛醒来之后,我们就踏上去倒斗的路,可在倒斗之前—— 我还要做另一件事…… 第328章 她比谁都坚强 其实对池琛,我想做的又何尝是一件事。 我想和他做很多很多浪漫的不浪漫的事,然后,百年之后,齐看儿孙满堂。到时候,我白发苍苍,他年轻也好,老了也好,我都要看我们儿孙满堂!我在洗澡。 哼着歌,洗着澡。 说到底,我是个女人,快二十六的女人。今儿的计划,以自己为饵食。万一我失策了,那我把自己交给他也不算吃亏。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身份是什么,但在我这儿,他永远是那只大狮子,大王八。 我把自己里里外外能洗的地方,都洗得干干净净,搓红了皮被水蒸的粉嫩粉嫩。 擦去了镜子里的雾气,我深吸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比如,我和陆九重的一次次擦身而过,再比如,我和池琛。 我记得,我是回到小院洗了个澡,然后离开。 今天……也一样。 外头,雨过天晴,依然是很美的一天。 只不过,我估计我和池琛要吵架,假吵。 我来吵…… 我得做件事,缠着我的心扉很久的一件挥之不去的前尘旧事,这件事不解决,我—— 不能结婚。 郑霄龙此番来,因为被我打断下了逐客令而匆匆离开,也没说我和池琛的婚事,估计,得等我回家再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到房间,准备实施计划之前,仔仔细细的查了房间一遍,没看见黄泽修。然后,我看见歪脖树上的一抹黄尾巴,关了门,反锁。 转身,我朝着池琛走。 边走边解开衣扣。 我—— 打算在池琛睡醒睁开眼的瞬间就看见我。 至于他要不要我,我就不管了。不过,依照我对池琛的了解。这池琛大圣人的秉性,怕是我们还没结婚,他绝对不会要我。 且我记得他说过—— “这种事儿,该男人主动。” 所以,我笃定,今儿我投怀送抱,池琛肯定得把我踹开。 而我——正好借机实施我的计划,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我怕一辈子都不安稳。爬上床,我趁着池琛睡醒之前,给他的罂粟花补了补色儿。补完了,我给他扣好扣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躺在他旁侧。 其实,我长这么大,除去小时候软弱无能被欺负,后来遇见大善人,被大善人教导之后,我对任何人都没再示过弱。 因为我怕对不起大善人为我在肩膀上留下的疤痕。 只可惜大善人走得太快,我找了八年也不曾找到。 而我又哪里知道,大善人就是陆九重,还找了我十年…… 我不排除陆九重现在避开八月跟我说他等我一起去扶桑,还有别的因素在内…… 我懒得再去想陆九重的事儿。 而我懒得想,也因他是八月丈夫。 其实,当人到了一定年纪的时候就会发现,喜不喜欢,合不合适,能不能在一起,这是三件事。 人的记忆很任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它给你蹦达出来什么。 在这一点上,我很是佩服苏小白。 居然能把我的一段记忆藏起来。 其实,如果不是苏小白突然出来,我想,所有人都会以为蛊有意识…… 可是,偏偏搀和了阎罗。 会连阎罗也不知道吗? 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罢了,不想了。 阎罗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到!心说这话的我,稍微晚一点,就知道了阎罗的想法,而我—— 宁可不知道! 扫一眼时钟,还有二十分钟。我伸出手搂住池琛,把头埋在他臂弯里,贪婪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很想把他衣服脱了,还是没有。 我得确定一件事儿。 因为这太平盛世,谁不想太平……可池琛始终以苍生为己任。为什么还要去?为我吗?那他代价太大了…… 不过,我要确定的不是这件事。 我要确定的是—— 关于伊藤风卿的。 在清城酒店里头,我看见池琛的瞬间都懵了。那瞬间我就觉得伊藤风卿肯定是眼瞎,或者说,她肯定没见过池琛本体。 不然,以池琛本体如此艳绝千秋之色,不说是伊藤风卿了,随便放谁来,只要池琛能温柔下来,谁都舍不得放手。 可伊藤风卿,怎么能走得那么欢快? 她怎么舍得? 毕竟—— 他们还有那么多过去! 连我一个旁观者听了都恨不得伊藤风卿复活…… 二十分钟,就在我胡思乱想中过去了。 还有三分钟。 池琛还没醒。 我赶紧爬到他身上去,准备好,给他一个美艳的微笑。 我的眉毛被剃的第一天还挺丑。 今儿倒觉得还不错了。我抬手描绘着池琛的眉眼和他眉中的小痣又想起另一件事—— 就是湘西那口棺材。 到底,是谁把池琛封印? 现在我能确定的是,那棺材里应当是真正的“池琛”,不然池琛那时也不会说身体用的顺手,不回去了。 我估计他那时是放弃了罂粟门主的身份。 不过,封印他的人,是总局吗? 封印他做什么呢? 猫儿曾经说过,池琛下任主人本来选定了是她,总局是打算用猫儿当主人,以猫儿生死来要挟池琛?可照这么说来。 池琛显然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困,为自己留好了路…… 我的脑袋,不是没用过。 而是始终压着。 今儿,就能解了。只要我的计划成功…… 本来是想问一件事的,现在看看,好像要问的事还挺多! 其实,走到今天这一步,无数线聚集在一起,看似一团乱麻,却始终有一只手,推着一切往前走。 但是哪一只手…… 我就不得而知了。 等我计划成功,再问池琛吧! 还有一分钟—— 池琛就醒了。 我深吸口气,有些紧张,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下套了,不管我确定的那件事,答案是什么,池琛现在喜欢我就够了。我心里给自己说着,是真相就总有揭开的时候,早揭开,晚揭开,不过是看事情到了哪一步,是否还能挽回。 可是——有些真相,一旦揭开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还有三十秒……池琛就醒了。 十秒……五秒…… 我倒数着,在池琛还没睁开眼的瞬间,先吻上他的唇,继而感觉到他薄软的唇微动,他醒了。 卷翘的睫毛缓缓张开,我迅速闭了眼,兀自将手朝着他的腰带摸索,舌尖亦是探过去,欲要撬开他的牙关,谁知道被池琛推开。对此,我并没有意外,他即便是不推开我,也得像是“圣人”一样,任由着我胡闹。 这推开我,估计是因为我的手去解开他裤腰带,惹恼了他。 不过,我又扑了上去,再被推开。 两个人都没说话。 反复几次后,我没开口,他先怒斥—— “疯了?”说完,把我按在床上,美艳的眉冷冷拧着,削薄的唇角含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弧度,继而看见我没穿衣服,扯了被子给我。 我的身体早就在拆炸弹时,就被看光了,不怕再被看一次。 看他掀了被子走下去。我在他后头喊:“我又没脱你的,你为什么不要我。” “疯子。” 池琛冷冷丢给我两个字。 我依然是意料之中,却也故意大哭——。 “大王,小的等不了啊,就是想把自己给你,你看小的多乖啊,一直忍着到现在没有趁你睡觉干什么……”我大声喊着,那边儿池琛脚步一顿,拉开门,冷冷道句:“别犯病,衣服穿好。”就走出去了。 外头依然是艳阳天。 太阳洒进来。 他走出去后,我迅速收了眼泪。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池琛现在身体不是魃,应当能灌醉,我是千杯不醉之体,我要做的事就是,灌醉池琛。 今儿池琛不碰我,我就借机耍混去喝酒。 可是—— 我看着床上的凹陷,叹口气。 我这的确是在犯病。 但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必须找个由头扯他一起喝,喝醉的那种。反正他不知我千杯不醉,而池琛一醉,我就可以套他的话了。 又能套话又能保证我千杯不醉的事儿不被发现,我也是蛮拼了。 池琛酒后吐真言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穿好衣服下床去拿酒。院子里,池琛背影好看的紧,肩宽腰窄腿长,当真是上天的宠儿。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回头问我。 “谁来过。” 我如实说了郑霄龙和陆九重后,池琛点头。 “知道了。” 我没作声了,自己走到石桌边坐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碗,倒酒。池琛看过来,表情变了变。然后在我倒一半的时候,扯走了我的碗。 “抽什么疯。” 他冷斥着,我道句,“没有”,然后抬手又拿了一个碗。池琛似乎知道阻拦不了我,就在我对面坐下。 “你就那么急不可耐的投怀送抱?”池琛说完,我倒酒的手一顿,“我一直这样,你不知道?” 池琛语塞,鹰眸拧眉看我,眼里有些我看不懂的光。说实话,这种投怀送抱不要脸的作死,我还真不想做。 但我怕我不做,池琛不上套。 像是下套这种事儿,我在刚认识池琛的时候就用过几次,根本没用。不然这次,我也不会下血本了。既然脸都已经丢了,不怕丢得更多了。 “您不是一直喊我不要脸,小色狗么……” 不过,倒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池琛居然对此这么反感,好歹我也是黄花大闺女。 说实话,心,有一点点的疼,就那么一点点。 “大王,您怎么不说话?”我说话间,那边儿池琛烦躁的抓了酒去喝。我眼睛一亮,看池琛烦躁的喝下去后,碗一撂,恶声道:“你们女人都那么麻烦吗?” 池琛说罢,自己拿过碗,又喝下一碗。 我还一口没喝呢。 看来,我的计谋很成功,都不用我再继续演了。 “闭嘴!”池琛瞪过来的时候,我抓过碗又拿了一瓶酒,桌子下准备好的池琛两三碗酒上了头,已经脸色有些红。 喝酒最是忌讳这样猛喝,他是十碗酒的量。 我在这边儿讨巧的怪笑—— “好,那我闭嘴,再当回男人一切都在酒里!咱们喝酒吧!” 我说完后,池琛看也没看我,大概是因为我喝的不比他少。说实话,我对劝酒并不在行,可池琛似乎真的很恼。 都不用劝酒,自己就倒了。 亦或者—— 他故意想倒。因为喝醉了就不用面对这个问题了。 彼时我的并不知道真相。 在池琛倒下去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 “池琛。” 我绕过桌子去喊他。 “干嘛……” 池琛喝醉的语气很像是小孩子。 我犹豫着先问了一个,故意装作醉音道:“你……你为什么不要我啊……” 那边儿池琛眉头拧起来,“妈的……别问老子……老子……不想说!” 我微微一怔,不想说? 这是什么情况? 好吧,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他就在我面前。 我要问那个问题吗? “本殿下建议不要乱问哦。”在我犹豫中,身后传来阎罗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你!殿下,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歪脖子树下,阎罗捧着小碗儿,笑的云淡风轻,又眸含诡谲和精光。 “你不会想知道本殿什么时候来的。” 阎罗手里依然拿着个小碗,一口一口的吃着东西,边吃边瞅着我道:“看来你的心还未变。” 的确,我看阎罗还是以前的样子。 我还没开口说话呢,阎罗丢了小碗道:“不过……你的问题,我先来解答吧。”我微微一怔。 此刻,我就在池琛身边儿站着,池琛嘴里嘟囔着什么,我也没法去细细听。 因为,阎罗说的话,正是我做了这么多功夫,想要问的。 当真是—— 知我者莫若阎罗。 “傻丫头,你不过是想知道,池琛为什么对伊藤风卿后来的态度改变那么大。” “我先来告诉你吧。” 阎罗说完在树下负手而立,“你先扶好桌子,记得别倒下。” 我心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因为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而阎罗再度证实了我想的是真的——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伊藤风卿,她是伊藤静奈假扮,池琛一眼就认出来了。如本殿下所说,真正的伊藤风卿,早就死了。只可惜,你个傻丫头从来没信过本殿……” 那瞬间,我的确是踉跄了两步,因为我脑袋里划过无数的光影。 如果…… 伊藤风卿是伊藤静奈,那么…… 那么…… 我的脑袋瞬间要爆炸一样,那边儿阎罗幽幽开口,将我脑袋里不敢想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其实池琛就是想静奈送回扶桑,你的大仇……啧啧啧,怕是没得报了。” “太平盛世英雄冢,乖乖的美人迟墓,也是不错。” 阎罗说完,我使劲儿摇头,“你少骗我!” 怎么可能! 池琛怎么可能! 嘴上说这不可能,可是心里却已经崩溃。 怎么不可能! 阎罗口中,伊藤风卿曾和池琛里应外合,一起拯救苍生,最后,她甚至为了池琛而死! “那时,虽然她身居罂粟门,能做的很少。但她每次都是冒着生死攸关给池琛送去蛊的配方……”阎罗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奶奶走的那一夜,我还为她们的感情动容过。 我始终不信,池琛可以对“诈死”的伊藤风卿那么冷漠无情…… 如今答案出来,我除了震惊到无以复加,还有无数的痛! 那我算什么! 这么久了,我算什么! 暖意洋洋的春风突然间就不是那么暖了,我觉得周身都是寒风瑟瑟。 “啧啧啧,可别再冤枉本殿,你费尽心机的搞了一出戏,让池琛喝醉,自己问吧。本殿下也只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我没理阎罗,我俯身,颤抖着问池琛。 那声音是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轻飘。 “池……池琛,你……会帮我报仇吗?” 桌子上,池琛趴着,薄唇微启:“什么仇……” “伊藤静奈。” “不,阿卿……不给……他……不是已经回家了吗……”池琛迷迷糊糊的说完,我身子僵硬无比。这次,不是阎罗控制,是我气的发抖。 “所以……报仇的事情子虚乌有,你……一直在骗那只笨狗,是吗?” 我说话间,觉得有耳光狠狠地打在我脸上。 那些都是我对池琛的信任。 我还记得我给我爷爷说的话,我说,“池琛不是错信的人”。这话,活像是巴掌,响亮的巴掌! “呵,现在——太平盛世……天下安康……她……会想通的……” 那瞬间,我控制不住的直接把池琛推在地上,“王八蛋!” 我嘶吼着,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远处,阎罗摊手—— “唉,其实,这王八蛋也骗了本殿,但本殿答应过你,会留着他的命。所以本殿一直也瞒着他。那飞机上的蛊毒之事儿,是本殿是和苏小白串通好的。中间具体怎样,本殿就不告诉你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苏小白已经是本殿的人,伊藤静奈在本殿这儿,累计做了太多坏事,本殿不会轻易放过她!难得本殿说那么多话,你倒是给个回话!” “回话?我还说什么呢。” 我站在石凳子的这边儿,看着倒在地上的池琛。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脚边一阵酥麻,低眸看,是黄泽修,它爬到我肩膀,在我肩膀上拼命摇头,他大概是知道我想干什么。 “别劝我了。”我无力拨开他,只是摇头,“我不会,也不可能放弃报仇。那边儿响起阎罗的声音—— “行了,本殿该说的都说了,还有要事先走了。但你记得,你还有家人,还有本殿——的支持。” 阎罗说完,匆匆消失。 我肩膀上,黄泽修紧张的来回摇头,那厢儿却是池琛醒了,迷迷糊糊的那种,爬起来,踉跄了两三步。 不得不说,那张艳绝千秋的脸即便是迷糊,也是无比可爱。 我没想到,我下了个套,却拉出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池琛。” 我喊他的时候,他扶着脑袋抬头看我,一脸的迷茫,“嗯?” “池琛,你骗的那只笨狗好惨。”我说话间,肩膀上,黄泽修蹦达的越来越快,指甲都陷入我肩膀上的肉里,很疼,敌不过心疼。 那边儿却是池琛三两步的走到桌子边,懊恼坐下。 “算不上是骗吧……” “我……” “我很喜欢她……” 池琛说这话的瞬间,我并不怀疑真实性,一瞬间眼泪决了堤。 可是王八蛋,既然你喜欢,为何还要放弃报仇? 你明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心说着,还未来得及开口,却是——让他一句话如同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凉了个透心。 他说,“她……很像她……” “越来越像……” “她爱笑,爱闹,爱吃醋……” 这个她,像是谁,不言而喻。 可我,哪里像是伊藤风卿? 我不知,但若能早点灌醉他,我早点知道真相就好了,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像是今天这么难受。 有些感情一旦付出,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这句话说的真好。 事已至此,我冷笑三声:“池琛,你说的是很平常的女人吧。” 爱笑爱闹爱吃醋,可不是普通不过的女人。 那厢儿,池琛笑容是无与伦比的美。 没有凶相毕露,没有任何防备的笑,像是孩子,最美最美的孩子,却也是那样的笑容,若一把刀,狠狠插在我心窝。 “是啊……” “在我面前……她就是普通平常的女人……” 四个飞僵在院子四角立着,冰冷入骨的风扫过,我看见池琛眼角滑下眼泪。 眼泪流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跟着他轻飘飘的话语,碎成渣。 “可你知道么,当我不在的时候……” “她比谁都坚强。” “嘭!”一瞬间,我耳边尤似听见枪响。 有生之年,曾见过枪决。 而此刻,我就是被枪毙的那个人。 我肩膀上,黄泽修早就不动了,大概他也被震惊了。可我还不死心呐,“那你找笨狗的那三个月……” 明明是知道答案了,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出来。 那边儿他在笑:“因为,那只笨狗是郑家之女啊……” 肩膀上,黄泽修跳下来,他死命的用牙齿咬着我的裤脚,欲扯我走。 “怕我再问下去吗。泽修。”我低头看着黄泽修,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我笑出声,笑的无比大声,“我怎会再问!” 桌子上,池琛睡着了,含着泪睡着了。 我气不过的抄起酒瓶子…… 狠狠地砸了过去! 随着“嘭”的一声,酒水和血,一起顺着我的脑袋一点点的流下来。 “这是砸我太傻。” 以前,莺莺曾经拿着星座的书籍给我测过。说我的性子,是那种不撞到南墙不死心的人。我不信。 我这么淡然如水,始终不与别人深交,只等着有朝一日退出江湖的人,怎会是这样的傻子? 却是终于今日应言。 如今,真真是撞的头破血流了。 眸子瞬间红了,周围都是血红。 可是—— 扬起来的拳头怎么都打不到池琛的身上,狠狠的一拳打碎了桌子。 可是—— 可是,喜欢总是真的吧? 月下的萝卜表白…… 总是真的吧? 我真的很想再去问,可我却又怕听见更可怕的答案。 血从额头从拳头一滴滴的往下落。 冷风一阵阵的吹,黄泽修又爬到我的肩膀。 看见黄泽修,我又是笑。 倒是我自作多情,原来—— 人家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不然,怎会说出——拿下的话。 脸上一软。 是黄泽修给我舔去血迹。 那一瞬间,我蹲下来,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第329章 怎么说放就放 艳阳天,阳光却丝毫不觉得暖。 纵是想到答案会是“没放下”或是怎样,却始终没想到答案会来的这样心碎。肩上,黄泽修早就在我抱头痛哭的时候离开,我抱住自己,眼泪根本收不住。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不过两三句话,将我直接打入万丈深渊。 我希望自己不曾问过,偏是已经发生,难以挽回。 想起他曾说的每一句话,那时他说,“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的感觉,他们都觉得路太远,所以没人走到这里……” 这话,我曾放在心上,压在心底。可如今,我误以为是情话的话,下半句竟是“她很像她”…… “百年后,你还在,我就说。” 百年得一句爱吗? 可百年后,我还在吗?我不怕等,我怕爱到死,我怕我穷其一生,仍改不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起码,此时此刻—— 他心里依然是别人。 从开始到现在,对池琛,我从来不怕忍,我甚至不惜更改性格只为配合他,我不惜放弃家人只为和他在一起…… 而回头看去,才发现,他始终冷眼旁观。 不过是高兴了就对我和颜悦色,可笑,我却以为那是爱。 耳边传来铁盒拖拽声,我微微一怔,侧目看去——是黄泽修。 它竟去拽了医药箱来!笨拙又小小的身体在用尽了全力,将铁盒朝我这边拖拽。 “不要再动了!” 我嘶吼着,迅速跑过去。 “你又何必如此。” 医药箱是放在桌上,已经磕破了一角。 我声音哽咽,满是鲜血的手,从他满是鲜血的口中拿下铁箱。 泪奔涌而出。那血从他白皙的尖牙中不断流下来,染红了黄毛。 “咔……咔!” 黄皮子张开嘴,尾巴焦急的晃着。 它满目焦急,黄皮子极少发出叫声,它们是根据身体腺体的气味来联络的,当被逼急的时候,才会会发出类似打喷嚏的咔咔声。 “你放心,我没事。” 我手压着盒子。 心大约是被捏碎了,已经很疼了,对脑袋的疼并不太多。 “我也不想死。我还要留着命给我的兄弟们报仇。我这是……把我自己打清醒了。”我的血还在流,一滴滴“吧嗒”“吧嗒”的打在了铁盒上,我哆哆嗦嗦的拿出来纱布,准备给自己包扎,却是发现黄泽修在旁侧写字。 庆幸我的小院是土地。 他抱着剪刀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字—— “要不要跟我走。” “我有办法帮你。” “我们去香港。” 拿着纱布的手一顿,“离开吗?” 低眸,眼泪和血一起打在纱布上。 不是没想过离开,刚才还想过要回家。 可我哪里还有脸回去。 最终,那只无形的大手,还是将我和池琛推在了对立面上。 只是—— 我好舍不得,到了这一刻,还是觉得舍不得。尤其是小院,这里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是满满的记忆。 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对月表白,墙边的吻,院中的下棋……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回忆此刻清楚刻骨。 池琛…… 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舍得…… 寒霜,别再想了。 不要再继续想了。已经傻够了,亦撞破了南墙,换他一句,她很像她,也算是值得。 果真真是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可是—— “池琛,你说的没错,你不在的时候,我比谁都坚强,可我不像她。我还会继续坚强,不过,不是因为你。我愿你能继续怀念她,此生不渝,也愿你此生还能再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 我知道他听不见,也不管黄皮子怎么看我了,伸出手,想把他推醒,可我又不想碰他。 池琛睡的很沉。 换做以前我怕是要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服侍去休息。 可此刻,我还怕什么呢? 他还没醒,我犹豫着,用剪刀把手推他。 “醒醒。” “醒醒。” “嗯?” 他醒了,迷迷糊糊,没有睁开眼,“怎么了……”即便是此刻,听见那如若天籁的声音我依旧觉得好听,只是,好听也不再是我的。 “你把u盘和手机放在哪儿了?还有——那只笨狗的血书也是在一起吗?” “唔,都在阁楼里。” 池琛说完,我心一沉,他果然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什么阁楼?在哪。” 我微微握紧拳头,因为,我再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许,那阁楼里,都是关于伊藤风卿的东西也说不定,可我必须去,我必须把握所有的东西,都从他的生命里带走。 一如我今天清洗的干干净净。 既然走,便走得干干净净。 听完池琛所说的地方,我深吸口气。 的确不是太远,四十分钟的路程,差不多。 黄泽修大概知道我要干什么,并未曾阻拦我。我问完了,去包扎伤口,顺便换衣服。 我很淡定。大概是方才把脑袋里进的水都哭完了。亦或者,我早就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它来得太突然。 让我措手不及。 能把我们赶走的,永远都不是敌人,而是——最亲近的人。 我将血衣烧了,将自己院内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旧的衣服,书籍,床单被罩,乃至碗筷,牙刷…… 一点都不留。 一点…… 都不给他留。 院子就送他好了,只是—— 我还是不愿,也不可能承认我爱错了人。 早些年,我曾和徐祖尧一起做了一种药水,那是用含羞草的汁液制作,无论涂抹在什么地方,只要手指去触碰,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收拾的时候从旧衣服口袋里掉下来,没想到还有一瓶。最终,我还是想给池琛留点什么。我给他留了一封含羞草汁液的信。 只要他的指尖触碰到,就会慢慢消失…… 起初,便是那封信。 结束,还是那封信。 正如起初,我回到小院洗了个澡,干干净净的离开,今日亦是。 只可惜,那时我可以回家。 如今家已经不在。 郑霄龙那儿我亦是无脸回去…… 我决定跟黄泽修走,去香港看看,因为我实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而且,机密局与特等局并不能踏足香港。那边儿有自己的专属机构,具体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但我想,谁都能骗我,黄泽修不会…… 它是这场战争里最无辜的牺牲品。 坐在桌子边儿,我看着门口的池琛,上次写信用指间血真是傻透了。 不过…… 很快我就会去把那封血书带走…… 熟悉不过的十诫诗。提笔时,想起陆九重在天山曾经一遍遍描绘,那时候的他,怕是不比我痛的少—— 笔落: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倾国倾城,艳绝千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肩负苍生,指点江山。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三千六百,九十七刀。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古墓作伴,生死之交。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黄土白骨,守我无忧。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还女儿身,一往情深。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天山望断,意乱情迷。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君许婚嫁,痴心已付。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衣带渐宽,不怨不悔。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曲终人散,她不像她。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永不期待,永不假设。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永不强求,永不再爱。 十诫与君,后会无期。” 我没有刻意折叠,将信就放在这里。 没有任何的折叠,我相信他看得到。 走出去,我开了大门。 风从门口吹进来,很冷。 我转身走到车边儿——皮卡后满满登登的一车厢都是我的东西。 上车,倒车,开到门口时,还是我忍不住踩了刹车,打开车门跑回去。 舍不得! 好舍不得。 舍不得这里,舍不得那么多的回忆! 我的东西都拿走了,这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看着小院,我的手抚摸过每一寸墙皮,桌椅。 这是我们曾经坐着喝茶的地方,这是我们坐过的地方,这里是我们看过书写过字的地方,这是…… 我们曾经拥吻我的地方。眼泪再度一点点的流淌…… 最舍不得的……就是他。 池琛。 可恨自己到现在还在爱,但感情又怎么能说放就放!他就在被我拍碎,只剩下一边儿的石桌子上趴着睡觉。 喝酒后,微微发红的染醉脸颊如此可爱。 闭目,别再看了。却是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的脸…… 寒霜,算了吧! 不过是三年一场痴缠之梦。 你卑微过,小心翼翼过,用尽了各种办法的讨好,已经做到无以复加。 离开了,从此再也不用委屈求全,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维护他的面子,再也不用一句话推测出一个宇宙…… 我不断的在心里劝说自己,然后逼着自己脚步往外走。 脚边黄皮子又发出“咔咔”的催促声,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上车,驱车,逃也似得离开,生怕背后有一只手把我再抓回去,耽误的太久了,我怕池琛醒来,我信自己的没出息,也许他再骗一骗我我就信了! 好在车渐行渐远,却是就在小院快看不见的时候,车子“嘭”的一声,爆胎了…… 第330章 我一半他一半 换轮胎太简单,就是我的手受伤了,我好容易耐着疼将扳手还有必要工具从后备箱里找出来时,却发现—— 备胎没拿。 “还嫌我不够惨是吗!”瞬间,我扔了扳手,一脚踹在轮胎上,在轮胎发出“歪叽”的一声惨叫,我负气在地上坐下。 周围都是荒草,我觉得现在什么事都在嘲笑我一样。就好比从前我要走的时候,蒸米饭,反复去看熟了没有后,结果却发现没插电; 而现在,我准备好了一切工具却发现没有轮胎。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一能去的—— 就是小院! 不过,我不可能回去! 深吸口气,我告诉自己安静下来,努力想办法。 在江城,我本是有些人脉的。可是手机早就丢了,电话号码也一个没有。 一两年不联系,估计修车师傅早就把我忘了。 面前,黄泽修也犯了愁,在轮胎上上窜下跳,却也无可奈何。 我脑袋疼,手也疼,全身都不舒服,可能失血太多了,我脑袋有些昏沉。我离开没有通知任何人。 我本想到了池琛说的那个地儿,把我的血书和东西拿走找个无人的地儿烧了,再哭两声嚎。 当然,我得顺带看看他还有什么宝贝,全部! 带走! 欠了老子的情债,老子就要他老窝…… 绝不吃亏! 想法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财库的。 车子爆胎了,我也没法修,算了,就在这儿烧了吧。 我对池琛现在这具身体不甚了解,但我估摸着快醒了。收拾东西写信浪费了不少时间,却就在我泼汽油泼到一半的时候,我看见池琛出来了! 一瞬间,我心道句不妙,转身丢了油桶就往前跑。 情急之下,连蛊都忘记用自然是眨眼被池琛追上,他手里捏着那封空白的信,脸色难看至极,冰川都不足以与他的面色寒冷相比。 “你又抽什么疯?” “你放手!”我使劲儿的拧巴着我的胳膊,我以为我够绝情够狠够冷,可见到池琛,我心里瞬间就乱了。连他妈蛊毒都忘记用了! “妈的……你给我放开!小爷现在跟你……没关系!” 我使劲儿的掰开他的手,他却无比的镇定,手纹丝不动的抓着我,先道句“不放”才又晃着书信道:“发生什么事。” 对,他还不知道呢。 妈的……我可没兴趣装犊子骗他! 但是——我也不会说出来! “你不会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说完后,终于想起来用蛊,眼睛一红,猛然抽回手,连连跳出数米外,在三个安全距离外吼:“老子现在和你没关系!滚!不想看见你!” 说实话,看着池琛现在那张淡定如常的脸,我真想一拳打过去。 可——可他妈的,我下不去手。池琛虽然不想报仇,但他也没帮着伊藤静奈来害我,就连八月都要放弃报仇,我不怨他,我只怪自己傻! 毕竟,人家从头到尾也没说过爱。 喜不喜欢,合不合适,在不在一起这是三回事,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没必要去区分谁对谁错。我们现在顶多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到拔刀相向的那一步。 池琛在远处手指捏着信纸,发出“哗哗”的声音,鹰眸微转,瞥见旁侧汽油和东西,“你要烧了?” 我实在是不想看他这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也很想给他留一个绝美的背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是——我做不到。 我直接吼道:“是的!我不要当像谁的人!我也不是郑家之女!你以后别再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了!” 我吼完之后,喘着粗气,如果可以我永远不想和他这般面红耳赤的争吵。池琛则面色难看。 “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伊藤静奈假扮伊藤风卿!我知道你本来就想把她送回扶桑!我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是郑家之女,你根本不会为我发疯,你……” “谁说的。” 其实,我以为我再见到池琛,我会心软,现在发现并没有后,我放心了。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的多。 对上池琛的死鸭子嘴硬,我冷冷道:“你自己说的!池浅你听着!就像是我信上所说,后会无期!今后,我努力报我的仇!而如果你要帮伊藤静奈,我们就是仇人,如果你不帮,我们也只是陌生人。” “没有其他选择?”池琛看我时平静如旧,对上那平静的眼眸,我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所以,池琛你就接受了,是么…… 你承认了,是么…… 你就不解释了吗…… 是么! 一瞬间,我心里划过万千没出息的话,但全部被我死死的咬着不撒口。面上摇头,牙关松开,决绝道了句—— “没有。” “嗯,好。” 远处,池琛颔首,把信纸折叠,收起来,我捏紧了拳头,却是转过身的一瞬间听身后他的脚步声传来,道:“那我跟你走。” 我脚步一顿,他跟我走干什么! 他什么意思? 身后池琛边走边道:“我不知我说了什么让你无法回头,让你变成这幅疯傻模样,但你爱怎样怎样。今后,我再也不多说一句话,只跟着你,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你够了!别再装了!” 我听不下去他的甜言蜜语,换做以前我大概是要喜得发疯。 “是你自己酒后吐真……” 我说话间,池琛打断,“最后一句话,呆蠢,你有没有听过,酒话听三分。” “妈的,你才是呆蠢,你全家都是呆蠢!老子没听过,也不想听。总之,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说罢,迅速往前走。 走了两步,我磨了磨牙,他不是装傻吗?很好—— 我就到阁楼里去看一看…… 我看他到时候,还怎么装! 黄泽修不知何时又爬到我肩膀上,后头传来池琛的怒斥,“孽畜,还不过来!” 伴随池琛的声音,我感觉到肩膀上,黄泽修顿时被抓了过去…… 空气中一根银丝,是改良绳索,黄泽修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到了池琛的手中。 “还给我。” 我冷冷站住脚,关键时刻,还是黄泽修挺我。 他不过是不会说话罢了,若是能说话,早就破口大骂池琛个王八羔子了…… 却是那厢儿池琛没反对,欣然照办,把黄泽修给放了。 我没作声,只不过,有一瞬,就那一小瞬间,我有种错觉…… 我可能冤枉池琛了。 不过下一秒,我就迅速否决,绝对不可能是冤枉。车子里头反正都是些旧物,不值钱,我本来也是想烧了,这会儿懒得管了。 我就往前走着,池琛在后头影子一样跟着。 我能甩开他吗? 当然能。 但我估计,他肯定能让特等局来抓我。所以,黄泽修给我留下香港那句话的时候,我立刻同意了。 香港不受机密局和特等局的管辖,是我要摆脱这些纠缠和束缚的最好去处。池琛真的一直一言不发的跟着我。 一直——跟我到他的秘密基地。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 我在江城的南郊有个破院,而池琛在江城的北郊有个别墅。 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 我一路从南郊走到北郊,大概因为头破血流的带着纱布,又肩膀上蹲着一只黄皮子,路人避之不及。 而池琛就这么一直跟在我身后。 这般一来,我也不会怀疑池琛是否暗中作怪,把阁楼里的东西拿走。 老旧的别墅门口,爬满了绿叶青藤。 我盯着那锁,拧了眉。撬锁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可这锁并非是普通锁。在我犹豫时,后头递过来一把钥匙,我—— 不客气的接过来,开了。 凭什么不接?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王八蛋! 我一边心里骂着一边开门。 拧锁,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这里很好,却是万万没想到…… 我什么都没找到,空荡荡的旋转楼梯,周围是各式各样的笼子,透明的盒子里,蛇鼠虫蚁,什么怪东西都有。 甚至还有不少的蛊。 那边儿的大长桌子上,摆放着培养蛊的器皿…… 我朝着阁楼走,池琛现在之所以能够这么淡定,不外乎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都没有证据。 我只恨当时没有个录音笔,否则,我就能放出来,狠狠的打他池大王八的脸。 可现在,只要开了阁楼,也一样打他的脸。 “我是来拿回我的东西,别以为我对你这破阁楼有兴趣!” 我说话间,池琛递上了第二把钥匙。 他真是不打算说话了,我深吸口气,接过了钥匙,打开了门…… 却是…… 没看见任何关于扶桑的东西。 连个般若面具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手机和u盘已经拿到了,就在桌子上放着。我琢磨着,他肯定还有别的基地, 这怀疑的心一旦起了头,就再也无休止。 我把血书从玻璃下抽出来, 余光看见那边儿的池琛,他依旧定定看我,一双美艳绝伦的鹰眸,眉梢眼角的,都是淡定。 现在这情况,我是不能顺走他的东西了。 血书我也不打算带走了,我要当着他的面儿撕,却是抬手一瞬间,面前疾风一闪,是池琛的拳头! 草!跟我动手?我不客气的一脚狠踹过去,早想这么做了。哪知道池琛没躲开,他结结实实的挨了我一脚的同时,我耳边传来“撕拉”的一声,那血信就在我手中,被撕成两半。 我一半,他一半…… 第331章 黄皮子的条件 阁楼没开灯,有些昏暗。 我和池琛在这昏暗之中对立,中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方才那一脚我用了多少力气我并不不清楚,亦或者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我有多厉害,力拔山河兮气盖世?也许也许。 但看对面儿池琛面色苍白,我毫无报复的快感。 我不想心疼他,尽管我已经在疼了。 我说,“你活该。” 池琛闭目没吭声。 他似乎很难受,手还紧紧抓着手帕。 其实,此时此刻,我宁可是他。 让我来骗他,我来袖手旁观。对于一个疼习惯的人来说,我根本不怕身体上的疼。 什么疼,都敌不过心疼。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且看他为了信而挨一脚,我很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爱情不就是这样么,相爱容易,遗忘很长。 他一笑,我能记得好多天,他一句话,我亦可记得许多年。 可现在,这些都成了噩梦。 “池浅,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冷冷开口说话间,池琛缓缓睁开眼。黑睫羽微颤,目光一如既往的幽深不见底。 削薄的唇苍白,紧抿,依旧不语。 只是盯着我。 但那双鹰眸,再也不能摄取我的魂了。 我的心,我的眼睛,全部都加注了巨大的盔甲,谁也看不到,谁也拿不走。 “说话,你以为变哑巴就没事了,是吗。”我说话时,他微微低垂眼眸,然后抬起手,我迅速戒备,我怕他再来夺走我的信,却是—— 看他一言不发的将夺走的信小心折叠好,放在上衣的口袋。 贴着心脏那处。 心一顿,下一秒又冷下来。 他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那边儿,他抬眸看我,苍白又轮廓分明的脸,在幽暗的阁楼里,像是只受伤的妖精。 “把信还给我。” 我伸出手的时候,池琛摇头,却也是伸出手—— 掌心的疤痕触目惊心,我心骂了句王八蛋,不给我那一半,也就算了,看他的意思,是还想要我这半!简直不要脸! 我不知道自己和池琛真打起来有多少胜算,也许是百分百。毕竟前几次误伤他都挺惨。这次一脚踹过去,我有意识的收了力气,怕踹碎了肋骨内脏什么的,但看他好像没事…… 不过,谁知道阴险诡谲,聪明绝顶的池琛,会不会有什么其他阴谋诡计? 索性趁着信在我手里,先一不做,二不休,我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直接把信撕了! 倒是无巧不成书,我手中撕过来的半截竟然刚巧是《十诫诗》! 我那些想要撕毁的矫情的话,却全在他那边儿。 妈的! 我愤怒的把半截信撕了个粉碎后一把抛洒…… “还给我!” 撒开手里的纸屑后,我在周围碎沫飞舞如若下雪时,怒瞪着他伸出手。 “雪花”翩翩而落,雪花之外,他依旧不语,却是在雪花落下时,我看他紧抿的苍白之唇突然变得妖冶红火…… 我心道句不妙,看他口中溢出的血。那瞬间,我险些就冲过去—— 好不容易压住了犯贱的心,我恶狠狠道:“你别以为我会再心疼你,你活该!” 我嘴上这么说,可是脚却控制不住的要朝着他走!而那边儿,他惨白着脸摇头,还是不语。 不是我故意这般说,而是我突然想到很久之前,池琛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他妈的……我的脚不受控制的朝着池琛走了! 好在,池琛的身后就是门! 我直接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道,“记得我刚才说的话。”说话间,人也从他身边走出去,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冷,不是他身上,而是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冷。从心到身的冷。却是下一秒,手腕一暖,被他抓住…… “放手!”我在一瞬间的迟疑后,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他又甩出去!池琛被我直接甩开,速度飞快的朝着那边儿的木架而去。 他应该是刚刚受过伤,几乎没来得及挣扎就撞到了木架。我则迅速跑出去,身后一阵凌乱的“噼里啪啦”倒落声,我攥紧拳,一边跑一边道:寒霜,不要心疼,不要回头,那是骗子!骗子! 继而腿上一阵痒痒,是黄泽修!它溜到我肩膀。 我没管它,只是下楼梯下到了一半,直接从旋转楼梯上跳下去。 改良绳索出,轻而易举的落地,然后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我怕他再追出来,再干什么。 我就心软了! “咔咔!”肩膀上,黄泽修在跟我说话,不知道这厮是打哪儿拿的便利贴和纸币,在我眼前晃着黄条儿。 条上歪歪扭扭勉强能认得的字:“百晓生,换脸。”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黄泽修。 其实我要去香港不是因为黄泽修,而是因为……徐祖尧说过,香港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因为牵扯到多处地界和不同种族的人类缘故,那边儿风水自成一体,这话说的有点自立为王的意思,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我倒是很意外,黄泽修居然知道我们江城的百晓生。 百晓生又作江城第一鬼手。 专门给人换脸易容,还卜卦。 一卦千金。但其实,这厮是千面门人,我也是到了机密局无聊时才看见他的名字。也那时才发现,原来,那么多人都在机密局挂有档案…… 只不过—— 我在路边儿停下,把黄泽修放下来。 “你走吧。” “别跟着我了。” 我是发自内心说的。我看得出,黄泽修倒比我想象中心思缜密。寥寥五个字就已经给我铺好路。他的意思很明确:趁着现在,机密局和特等局都还不知道我要走,我先换脸离开,躲开池琛的追捕。等到了别处,我再拿下脸…… 这样我就能完美藏起来了。 面前,黄泽修没走,笔书着:“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的条件?我要跟在你身边。” 我猜到了。 他够直白,够爽快,却也是让我够心塞,某人连一句话都不肯给我,现在直接装聋作哑……心塞归心塞,我面上还是笑出声,故作洒脱道:“那行吧,不过……” 我深吸口气,蹲下来,看着它眼睛道—— 第332章 甩不掉池琛了 在我还没开口说下去之前,路边儿有人奇怪的询问,“那是狐狸还是猫?”旁边儿有人把说话之人迅速拉走,“呸呸呸,见怪不怪,有怪莫怪,咱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看不出,大路上还能遇到个一知半解的人儿。面前黄泽修还巴巴看我呢。 爪子拿笔,等我下文。 当然,也有人不懂,我隐约听见有人拿出电话压低声音说,“喂,110吗……” 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因为这话一说出去,就不好办了。 它会怎么想池琛,怎么想我,我都不知道。 但我——不想对他隐瞒。 没错,我要说的就是—— 池琛以前让我把他“拿下”的话,我想告诉他,我不会“拿下”他,希望他也不要再对我有什么想法,因为我此生都不会再爱了。 可我刚才写信,我记得它在旁边看着,所以,我在犹豫。 “你还说不说?” 见我一直不开口,面前的小黄皮,在纸上书写什么。 “不说就走啊!” 我抿了抿唇,这三年它都是黄皮子形态,算了,不说了吧。 “那就走吧。” 我站起来,它又溜到我肩膀上。 池琛还没追过来,我们直奔着百晓生茶楼,名为来福茶馆。只没想到,我将才到门口,就听见了里头传来尖细的声音—— “哟,贵客来了。” 我也不知道说话的是谁,但我和百晓生并不熟悉,徐祖尧和他熟,我有很多江湖消息甚至皮衣,都是从徐祖尧他那儿拿来的,但是他本人么……我并未见过。 且,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亲,您是‘谦卦’哦。” “唯一吉卦,前途不可斗量哦……” 在我踏进去的时候,那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 “谦卦?”我左右看着,屋内并无人,江湖人士,装神弄鬼太正常,尤其是百晓生这样的人,更不轻易露面。 “是和我说的吗?” 我早前就说了,我对算卦不感兴趣! 只是谦卦我略知一点皮毛,的的确确是好卦。唯一的好卦。 简单来说,在六十四卦中,每卦都有各自吉凶,几乎没有全部的吉卦。这所卜之事不同,方位不同,都有可能影响卦的凶吉,全看如何应对。 而谦卦就不同了,它是全吉。 但具体怎样,我就不知道了,不感兴趣,就只知道这是唯一吉卦。 “没错哟,亲,就是你哟!” 声音再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了,那声音是从一个苍松下的微型小喇叭里传来。 我将那无线蓝牙小喇叭拿出来,发现上头还有红外线摄像头。 也就是说,那位百晓生就在某处我看不见的地方,正在看我。 “好吧,你知道我要来找什么,对么。” 茶馆装修清雅,柜台一个人都没有,就我一个人站着,有些慎得慌。 “亲,免费送您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柳暗花明又一村’哦亲~时间到了,您可以走了哟~亲~” 那声音酥麻麻的,一口一个“亲”着实叫人听着有些鸡皮疙瘩落地的感觉,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淘宝里头“亲”来“亲”去,等我以后知道的时候,就见怪不怪了。 旁边儿,黄泽修却突然刷刷的动笔写—— “池浅可能已经追来了!” 完了,又刷刷的再写了一张,再递过来—— “快走!” 下一秒,那位神秘的百晓生送客道:“亲,是的哟,已经追来了。您记得小生给您卜算的‘谦卦’哦,慢走,亲~不送了哟~” 对这位装神弄鬼的百晓生我已经懒得多说,快步走出去。看来,在这儿换脸是不可能了。当我走出茶楼,外头人看见我和黄皮子,还是避之不及的一脸惊恐,我则看着肩膀上的黄皮子,道:“走,往哪儿走?” “没能换脸,还遇到个神经病。” 肩膀上,我说完,黄泽修再落笔,黄色便签贴上,就一个字。 “船。” 那瞬间,我觉得我可能真是蠢了。 其实也不怪我,这段日子,我跑东跑西的都是用飞机,飞昏了头,竟忘记了江城靠江,而坐船游客是不用票什么的,给钱就行…… 只想到船,心又是一疼。 我和池琛第一次单独相处就是在船上……回忆很调皮,根本不听话。 我一点都不想想起来这段回忆,奔跑中,我道:“泽修,我想找苏小白,把我的记忆收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黄泽修却是突然紧张,刷刷的飞快写道:“快走!我闻到他的味儿了!” 这个他是谁?肯定是池琛! 我吓得立刻操控改良绳索在大街上飞奔。 可飞奔了数米外,我心里不爽之极—— 他大爷的,明明是我要走,为什么我要躲着他? 可是——我的脚步不受控制,手也不受控制,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而在黄泽修顶风给我写了三个凌乱勉强能认得的“甩开了”字样后,我松了口气。 …… 我和黄泽修在江边晒太阳,我坐着,黄泽修躺着。这会儿船还没回来,赶巧儿了碰上双休。 “喂,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苏小白管我记忆的事儿,你看行不行啊?”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回家一趟。 我总觉得,我这么突然跑了,不好。 我还想给郑霄龙打个电话。 那边儿,黄泽修坐起来,你很难想象,你看见一个黄鼠狼,以人形的姿势坐着,面前摊开个便利贴,拿笔刷刷的写字的样子。 幸运之极的我,有幸见了。 还好江边没人,风吹的暖洋洋, 我没想到我会离开池琛,也没想到我现在如此淡然。 也许,正如我曾经说的那矫情的话—— 你走了真好,不然,总担心你会走。 失去,比拥有踏实。 继而心口狠狠一疼,这话,让我想起了某一天—— 我和池琛袒露女儿身的那一天。 那一天,天空很蓝,高山上的风很清爽,吹过我每一个细胞,从头到脚之,全部都是快乐,池琛找到我时说,“你说的没错,抓住幸福比忍受痛苦更需要勇气。我……” “我怕失去。” “和你在一起很快乐,甚至不想要雄心壮志,这种感觉,很可怕。从未有过……” “我不想猜你为何找到这里,但给我点时间,我在处理自己的问题,你可以继续去玩,随便去什么地方……” 他的话,我一个字不落的都能背下来。 可这些话,明明是在他不知道我是女儿身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酒话听三分。”脑中腾然又钻入池琛面色淡然的一句,还有他现在的一声不吭。不不不!我使劲儿甩甩脑袋。 我管他是不是真心过,他把伊藤静奈送回扶桑,就是我的敌人! 对!没错…… 我压下心里的心软,余光瞥见那边儿,黄泽修还没写完,他写的很长,我放眼看着江水滔滔,艳阳高照的很暖。 脑中又划过池琛在江水中把我抱起来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是江户川…… 拳扣到了岩石缝里。 不要想了,寒霜!都过去了…… 再美好,再不舍,依然改变不了现在的结局。 面前粉色的便签条晃动。 我接过来后,黑了黑脸。 这上头不是关于苏小白管理我记忆的事儿,而是刚才那卦的详细解释:“谦卦是《易经》六十四卦之第十五卦,唯一吉卦。谦卦艮下坤上,为地下有山之象。山本高大,但处于地下,高大显示不出来,此在人则象德行很高,但能自觉地不显扬……” 我看到一半的时候,受不了了。 我早说过,我对卦象不感兴趣。 我直接把便签条揉了揉后,随手扔入江水里,在黄泽修的“咔咔”叫声中,我一字一句道:“说人话。” 那边儿,黄泽修似乎很是无奈,然后落笔了五个字—— “可以去香港。” 继而那边儿传来了船的“呜呜”声—— 我把那张小纸条亦是随风吹入江水人站起来,黄泽修爬到我肩膀,再度递过来一张小纸条,小爪子挠挠头,这次,是关于记忆的事儿—— “你的记忆,我无法帮你。你自己考虑清楚。” 其实,我心里很难受。 我一点都不想忘记,可是我又怕自己动摇。 因为我无法改变现在的结局。 池琛亲口承认了他把伊藤静奈送回了扶桑,这一点,池琛自己也说了,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什么意思啊?就是他做错了。 可我——不会放弃报仇,绝对不会! 我上了船后,没感觉到池琛,黄泽修说先去躲起来,船上人多眼杂,我找了位置坐下来后,旁边儿一股熟悉的风划过,熟悉的烟草和橘香味袭来—— 池琛! 靠!黄泽修不在,我看着旁侧的池琛,他身上不少的泥,看起来和这普通舱没什么区别。 脸上也有些泥,估计是去找斗吃粽子了,匆匆赶来,却依旧气定神闲,一副我跟定你的样子教我瞬间烦躁起来。 船已经开了,目的地是江对岸。我本打算到江对面儿,再换脸上飞机去香港,计划不变,只不过,现在看来,我是甩不掉池琛了…… 第333章 翻船再来一次 要说这世上,数谁最不要脸,绝对是池浅。 你看这厮,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偏生的人家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的坐在我旁边,沾了泥的手丝毫不介意的抽烟,也没有洁癖了。 身上沾的星星点点的泥,在这里是最普通的舱也并不显眼。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拿来的烟,悠然在指尖点着,鹰眸微眯,没有丝毫愧疚感!罢了罢了。 我也不管他,懒得管,管不了。 只是,我不想看见他,看见就觉得烦。所以,我打算逃了。 我去了厕所,他自然也跟着。 不过,我上厕所是假,想逃是真。进去后,我里里外外的看了看,瞅了瞅,最后发现没窗户,所有的逃生地方都看了,最终只有个马桶孔…… 钻马桶下吗?我不是黄泽修,就算我是,我也不会走。 结论,根本没法逃! …… 我不情不愿的从厕所出来。出来时看见池琛,吓了一大跳。就不过一会儿功夫,池琛换了身衣服,也不知打谁身上扒下来的衬衫西裤,定睛一看,却发现衣服是新的,因为他正揪掉标牌。看我出来,洗过的白皙玉手,把标牌扔进垃圾桶。也不说话,还秉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呐。 无视那张脸,我从他旁边过去,他继续狗屁膏药一样的跟上来。 我又坐回去。 他也跟着坐下来。 我想起来他之前对付我那套,暗自觉得,老祖宗的话,精辟。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之前池琛不也总欲擒故纵的折磨我,可惜,我对欲擒故纵没兴趣。 我是真不能和他在一起。 正如我说的,他帮静奈,我们就是仇人;他不帮,我们就是陌生人。 旁边儿池琛变了个人,连带舱内都安静了。 可不是,之前满身泥泞,满脸的泥点。 现在换好衣服,皮白肉细,又绝色芳华的人模狗样,再朝这儿一坐,简直蓬荜生辉。 “这是明星拍戏呢?” “不知道,没见过啊……” “好帅啊……” 嘀嘀咕咕的声音还有私下偷偷拍照。可不是,池琛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那气势和模样,不说艳绝全场,也是惊艳四方。 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 只是淡然坐着。 总归从他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气息,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所以没人来打扰。 我继续无视他。 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放弃报仇。 香港那边儿,我准备去看看有什么能够用上的。就像是伊藤静奈用苏小白“遥控”我一样,我也同样可以找什么去“遥控”她。 自己先努力着,不行再回家。早听徐祖尧说香港养小鬼众多,远比泰国厉害。不过,在我到香港之前,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本来是想想办法先解决蛊毒。 如池琛所说的,英雄末路,美人迟墓,可现在和池琛掰了。 说实话,我很烦躁,因为魃我估计我找不到。或者说,上次真是走了狗屎运找到了初魃。 而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跟我生孩子,且生了孩子我就没有蛊可以力拔山河。我琢磨着,陆九重也被池琛给骗了…… 池琛,够贼的。 呸,是狗贼。 我心里唾弃,但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到香港再说吧!我深吸口气,与心默默说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的,却是脑袋里钻进来百晓生尖细的声音—— “得饶人处且饶人,柳暗花明又一村。” 猛然睁开眼。 心说,饶谁?池琛吗?然后我自问自答,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旁边儿,池琛双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指尖美的哟,仿佛是玉子雕成的。 罢了,不说的饶人处什么的,我现在想通了—— 池琛他愿意跟着就跟着,我不理他就是。 只不过,我平复好心情,淡然朝窗外那么一瞥—— 惊呆。 是命运的巧合吗? 竟然又是那群黑礁石! 而外头竟然又是黑云漫天! 其实江城的天,总是这样,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已经水天一色皆是黑。 黑天应着黑水,波涛翻涌,远处那黑礁石却是屹立不动,我心骂了句“草”这次,环顾四周,这次没有抢劫的。 我得救他们!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呐。 却是—— 正要起身,突然看见门口大开,里头一股浓烟袭来—— “机舱起火啦!快来人啊!救火啊!”一时间周围尖叫,轰乱了一团,我心下一沉,怎么会?难道说,同样的事情,要再次重演吗!这是要翻船啊! 旁侧,一直沉默的池琛突然开口更是把我吓了一跳。 “此处鬼门,现入阴时。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必然?” 我下意识的就接过去嘴,然后我闭嘴。我不理他,可是—— 如果翻船,那我岂不是要游到对面去…… 算了! 这世上本来就是这样,好事多磨! 我耗得起!船上众人都去救火,我打算往外跑。 却是正要起身,被在池琛住手。瞬间,我条件反射的撒开他的手,但我忘记了,我的蛊毒还未催动,所以——没甩开! 而不过一瞬间,我已经被他拽出去了好几步。 我很想打自己一拳什么的,但觉得有些自虐。 外头甲板上,黑云涌,几乎是就在头顶一样。 闪电和狂风暴雨一起袭来,像极了那一天。 那一天,我说,“我不跳你敢跳?”但这一次,我还没开口,池琛就抱着我在甲板上一跃而起—— 同时间,我余光一瞥,看见甲板上一条小黄皮子也跑出来……跳了下去! 船离那礁石还远着。 其实,其实我很想对池琛说一句,你他吗还知道开口,老子当你是哑巴…… 大约是现在能打得过池琛,所以胆子肥了。 但实际上—— 我没说话。 我什么话都没说,能动手,绝不废话,这是他教给我的。所以,我在池琛抱着我,与高空中闪电划过的瞬间,抬起拳正要打自己时,手—— 被池琛给握住了。 紧紧地握住,腿也被他双腿绞住。 我气不过的想咬自己舌头,而池琛早有所料的吻上来。 舌尖相抵的瞬间,我人被他抱的死死,根本无法催动蛊毒! 第334章 闭眼还有用没 我被池琛抱在怀里,一动不能动的那种。 可此刻,痴迷有多深,我就有多恨。 妈的!我气的咬他,狠狠咬他,而他无动于衷,舌尖依然肆意掠夺。我又不敢真把他舌头咬下来。这一点上我输了。就在血腥味蔓延口中时,我们“嘭”的一声落入江水里—— 冰冷的江水浸泡身体,池琛身子滚烫,舌尖柔软滑腻。 我承认,我的身体还对他有所眷恋。 因为这般刺激之下让我身体某处传来熟悉的羞耻感。 这是不受控制的,跟我的想法,没有丝毫关系。 池浅个王八蛋十分聪明,一直不曾撒手,甚至还敢给我度气! 可他妈的……谁需要他度气。 爱到了尽头便是这样,即便从头再来一次,也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池琛现在这样,只让我觉得反感,我挺尸一样的任由他在我口中作乱,因为知道抗拒无果,我在伺机寻找机会催动蛊毒。 不过,我现在大概了解我在池琛身上作乱时,池琛是什么感觉了。 无奈,冷笑,还有——不屑。 早干什么去了,我现在要走了,你才过来。 口中血腥味刺激着我的味蕾,池琛知道我喜欢什么,舌尖在我的舌尖不断的旋转,我平心静气,一点都不带回应。 终于,在池琛稍撤一点时候,我迅速把自己舌头递过去,能感觉到他似乎笑了,但我不是回应他,而是咬破我自己的舌头。 池琛还在笑,大概知道我要干什么似得。 那瞬间,疼痛袭来,力气也足足的。 我直接连手带脚的一起上,把池琛狠狠推踹了出去……可我怎么感觉,池琛好像是自己游走了,水波晃动挺大,且有“咕噜噜”的一串泡泡在嘴边吹开。 是我因为那个吻,有些上次不接下气,吹的气泡。 不管了反正池琛走了就好。 我转身往前游走! 却是脚被抓住,那抓着我的手,冰冷刻骨,绝对不是池琛的手!周围还是黑暗的,加上水中行动本来就大受限制,这只看不见的手,几乎要把我的踝骨抓断。 什么东西,还能够抓得住我?我现在蛊毒在身,根本不应该啊! 而那只手还在拽着我飞快的往下沉。 顿时,我害怕了。 毕竟这是黑暗中。 还是水中,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用另一只脚狠狠地踹那只手,却是——空的! 继而我一只脚,也被抓住! 我顿时吓破了胆。 水下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我只觉得我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 “咕噜噜……” 我不能说话只能够冒出一排排的泡泡,此刻,我竟然希望—— 希望池琛能知道我被抓了! 可是,没有,池琛应该被我踹远了。 我—— 我心里开始发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抓的我? 我将手运足了力气也打下去的时候,却是双手也打空,且我的手也被抓住!好像我再无计可施! 我一直被那冰冷刺骨的东西,拖拽到江底! 江底是沙。 我能感觉到我被拖拽入沙子中去……我迅速的闭了眼,感觉到沙子一点点的蔓延我的身体,裹着我下去了…… 气功可以内绕,可是—— 我会被拖拽到哪? 会不会一直陷在沙里? 人之将死,脑袋里竟然是空白。什么念头都没有,亦或者我太多的想法了,不知道从何说起。却是—— 沙的触感渐渐消失,而我身体一轻,失重感传来,失重?这是空的?我猛然睁开眼,本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抓我,我又到了哪儿,却是睁开眼的瞬间,腿软了,从高空落下,摔坐在一堆死人骨头上。 “嘭”的一声,尘埃四起还有不少的骨头破碎声,从我屁股下头传来。屁股被骨头咯的疼死。 面前,环绕着无数鬼,都是战乱时期的衣着…… 徐祖尧曾说,江城的江里在战乱时被扔下去不少人。枯骨和尸体都倒入其中,但后来大家去找船捞尸体,怎么找都找不到。于是,有人说,这些人和江水融为一体保卫家园;也有人说,是被鱼给吃了。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方才还说我的力气怎么会没用,打空,原来—— 抓我的根本不是人,全他妈是鬼! 这些鬼怨气十足,大概是疯了,只会发出奇怪的声音,类比“啊——嘶——吼——”的声音,他们朝我扔眼球,或者手指头和骨头,抓着我的也不知道是哪一只鬼,我腿上早就没有鬼手了。 我躲开那些眼球和手指头和骨头,抬头看头顶的沙,在心里感慨:“大自然真是很奇妙,这流沙下,竟是别有洞天。”哎,不是我不怕这些鬼,其实,鬼抓人无非是想吸食阳气或者阴气。 我的阳气在水中会被抑制少许,是最美味的,但可惜,脱离了水后,我是他们下不了口的。现在,他们大约发现,我的阳气太重,不是他们可以随便吸食的。 所以,他们只能在我不远处,发出那些奇怪恐吓声。 等待夜幕的降临。 嗯,我有点有恃无恐。正琢磨着该怎么上去的时候,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了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随着那股气息我脊背爬满了鸡皮疙瘩。 “哈——” 刺骨的寒风平地起,突然卷过来。 我一瞬间整个人都要倒下了,人生真是处处要小心谨慎,命运啊,最喜欢看我们有恃无恐的时候,然后给我们一耳光把我们打趴下。身后,这种“哈”的声音,非厉鬼而不能发。 我第一次在湘西遇到池琛的时候,他也是发出这种声音来吓唬我。 如我所料不差,我的身后,也是一只和池琛差不多厉害的鬼!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双腿有些发抖。 以前,我和池琛分开,是有伊藤静奈横着。现在她们都走了,这太平盛世——我又身负异秉,本以为可以哼着走路。可遇到这种厉鬼,我还是手软脚软! “哈——” 冰冷的寒气,就在我的脖子侧,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就不知道,现在闭眼还有用没? 第335章 水中墓鬼上身 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我想跑,操控着改良绳索爬上去就行了。因为,现在才六七点。人的阳火在接近十二点钟时削弱,直到一天中的至阴之时过后才能慢慢恢复。 所以,人夜里要少说话,少开口,最好是睡觉。 闭嘴,闭目,能够减少阳气的外泄,也能保证第二天,一天的精神。 我也正是把握这一点,谅那群鬼不敢过来碰我,才敢打量四周。 因为根本不需要到十二点,只要我想走,我就能潇洒自如的走…… 只不过,那是之前。 现在,我所有的想法和打算,都止在了我脖子侧那一声尖细的“哈……”声中,那是厉鬼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我身后停住了。 我迅速闭眼,浑身汗毛倒立,脊背一阵阵发寒,哆嗦着口中振振有词,还是对付池琛那一套。 “冤有头债有主,这位先生,望您高抬贵手,小人七日内必奉上白银九……”我是希望,现在闭眼还有用,希望这鬼不要缠上我。 却是话音没落,头顶一股风袭来。 “不必再说。” 富有磁性的熟悉声音,陡然间在头顶响起。 我一怔,竟是没控制住的睁开眼,看着沙中竟然露出来了的池琛脸,不过—— 池琛带着罂粟花环。 那不过是我惊鸿一瞥,因为池琛速度太快,除了一张脸带着花环,他余下的身体,我只看见一抹红光从旁划过。 红光在我旁侧站住,果然是池琛的。 旁侧,他没看我,只是盯着我后方,冷冷道句,“站好,别回头”就兀自往前走去…… 而我脑中—— 还回想着他头上的罂粟花环,还有—— 他方才站在我旁边,没有穿上衣的样子。 那优美的肌肉线条和罂粟花玉璧,美的惊心动魄。 我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被称作巾帼大英雄了……太美,妖孽不足以形容。却是下一秒,感觉到脸上有沙子落下来。警觉的抬头,却是看见了—— 池琛掉下来了,还是那身白衬衫黑西裤。 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刚才和我见面的是—— 池琛的魂? 瞬间,我脑海里,划过方才那惊鸿一瞥的艳绝千秋之面和十足威慑的目光。 早前说过,人死后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但我一直以为是棺材里的模样,徐祖尧也没给我说太明白。我之前还想着是不是总局恶趣味,给池琛换了女儿装。 看来,是我想错了。 原来,魂魄,只是人死时候的模样。 比如,面前这些枯骨。 虽然是枯骨一堆,但我看到的这些鬼,个个都还是死时的凄惨模样。中弹的,肠穿肚烂的。 原谅我的无知吧。 毕竟,我没有见过几个鬼…… 是我曲解了爷爷的意思。 可照这么说来—— 池琛死的时候—— 就是这幅裸着上半身的模样吗? 我靠,那是个什么死法! 池琛穿什么裤子我还没留意,我现在只记得那肌肉和花玉臂和罂粟花环了,火红火红的罂粟花,真的很衬他的气势如虹。 池琛已经走到我身后去了。 他在对我身后的厉鬼说着话,声音还是冷峻。 “不滚等我动手么。” 说的肯定句,带着不耐。 显然,是不想动手。 他方才叮嘱了我别回头,我就真没作声,也没回头。 我想自己解决,可我并没有那个本事。这被自己讨厌的人保护了这种感觉,就如同,你在最饿的时候,有人递给你一块饼。 但那饼是发霉的,过期的。 可吃,还是不吃? 似乎不能让我来选择,池琛已经走过去了。 余光看见,池琛走动的时候,那些小鬼全部都往后退了退。 周围,满满都是枯骨和旧的血衣服。 那些在枯骨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刚才被我坐断,破裂不少…… 我身后那厉鬼似乎还没走。 他还和池琛吵上了。他同样在威胁池琛,发出类似猫威慑时的“哈——”声。池琛也终于没耐心了,他在往前走,而我竟然能听见鬼的脚步声! 现在的场面很有意思。 我面前一个池琛本体,白衬衫黑西裤的躺着。 身后一个池琛魂,luo着上半身,但满是漂亮的火红纹身。我——没出息的想回头看他。 可是我又不能,因为若见了鬼模样,就脱不了身了。 “哈……” 感觉到,身后厉鬼在后退,被池琛逼迫的,可他嘴里依旧发出“哈”的威胁声。 那边儿的小鬼还是不敢过来。 后面的大鬼被池琛料理着,我—— 抬头随便看着! 我所处的是个洞,流沙下的洞,有点类似是岩洞。我说我怎么能看见这里,原来是因为顶头挂着夜明珠。 只不过,从进来到现在,我的注意力一直不在这里。 此刻池琛来了,我才反应过来。 这里怎么会有夜明珠? 是谁放的?这看起来,更像是专门设计好的一样,难道这是墓穴? 我不知道。不过,我余光又发现了些别东西,闪着金光的东西,是金子?我很想过去,但是池琛既然让我别动,我还是等等吧。 虽然不能确定那边儿的金光是不是金子,可我仔细辩驳了一下这里枯骨上的衣服后,还是发现了, 面前这些人,并不像是良民,倒更像是民国时期的土匪。 后头冷风袭来,我听到池琛大声吼道:“快转过来!” 转过去? 我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我看见那厉鬼了。 他到我面前来了! 那一瞬间,我险些要吐。 因为这鬼东西,长得太丑了,丑到我快把船上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我不是以貌取鬼的人,可这只真的是不能忍的丑—— 面前的鬼,鬼眼睛瞎了一个,满满都是奇怪的网状东西爬在瞎掉的眼珠子上,活像是蜘蛛网厚厚的层层叠叠的蜘蛛网糊在上头。 嘴巴被撕烂了,舌头也断了半截,身上同样是民国时期的衣服。 相比之下,追赶过来的池琛,简直恍若天神降临,尤其是头戴着罂粟花环,虽然赤luo上身,但却一点都不下流,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不过—— 我目光一沉。 “哈——” 那鬼似乎想吓唬我,撕裂的嘴巴张大了,半截舌头吐露着,晃着,双手要抓我。而我被池琛迅速抱挪走,躲开了那厉鬼的抓捕…… 可是—— 我脑海中还是池琛方才的样子。 满是……鲜血的样子。 不过—— 抱? 池琛不是鬼么,怎么能抱我?我被池琛抱到死角处。 我看着脚边儿躺着的王八本体,再三确定了池琛现在是魂魄。 抱?他是怎么做到的我还不知道,就看那厉鬼扑过来,被池琛一脚踹飞出去,摔在一堆枯骨上。 同时间,池琛心口的血,飞溅。 但实际上,这些血都是虚的,什么都没有…… 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池琛身上。我看着池琛的心口,那上全是血。 血珠子从他心口纹身的罂粟花上不断的往下滴落,一滴一滴的不断落下来。 染红了他的心口到肚皮,裤子也是红的…… 我还没开口却是听池琛道:“他躲起来了,小心身后。” 池琛说话间,我脊背已经发毛。 他说晚了。 我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被提起来。 厉鬼早已经到我身后。 这“鬼到身后”,是什么个意思…… 言简意赅的表达就是三个字—— 鬼、上、身! 鬼上身,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这个鬼在你身后; 第二,你抬起后脚跟…… 这个时候,鬼就会把自己的脚放在你的脚后跟下,从你的脚后跟处钻到你的身体里…… 我被提起来到脚后跟离地的瞬间,身上一冷,一个哆嗦后,我就不能控制自己了…… 第336章 锁鬼符小金库 我被鬼上身了。 其实,我之前还怕他不上我的身,因为,我完全有办法对付鬼上身。 对面儿池琛luo着上半身,他的本体如此血淋淋,应该就是一直不让我看的原因。挂着满身鲜血的池琛目光依旧沉稳,“自己滚出来。” 池琛在和厉鬼说话。 “哈……” 我的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厉鬼的声音。 被这么丑的鬼上身了,我也不想。 但我不想靠池琛解决,我再也不要依靠他。我自己有办法化解。且既然被鬼操控,我就借势观察池琛好了。此刻,我趁着鬼上身,将注意力全放在池琛心口。 我不可能开口去问池琛,他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因为我不会和一个陌生人说话,而且,池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问也没用。多说无益,不如自己观察。 我现在,时刻提醒我自己,不要理他,不要对他心软。 可我也清楚,越是这样提醒,越是证明和代表了我根本没有忘记他。 我的眼睛,我的身体,乃至我的心,都还在想他,想看他,想靠近他,心里都还是他。忘记需要一个过程,尤其是要忘记的这只大王八还在我面前一直晃。 甚至,这只王八还敢“分身”,现在,在我前头是个血淋淋的王八,后头也是个白衬衫的王八。 我本就无法忘怀,现在又增添了关于池琛新的记忆,真是苦恼! 池琛在犹豫什么似得。但我对池琛下不了手,不代表这厉鬼下不了手。 在池琛拧眉中,厉鬼操控我我朝他冲了过去—— 只可惜,厉鬼太菜,亦或者我的身体用着不顺手。 我任由着鬼借我身体和池琛打成一团,趁机仔细观察池琛的本体。 花环很美,衬着那张艳绝千秋的脸,不似凡人。 心口的血红罂粟花有血珠从每一颗花心上滴落下来,看起来像是纹身的血,但又不像,因为那是大片大片的血不断的渗透出来。在往下看,池琛并非没穿上衣,而是上衣被脱下来,那是类似袍子的衣服,脱了上半身还留有下半身的那种,只不过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花色,全部都是血,一身的红。他转过身的时候我看见了火红罂粟花点缀的墨色及腰长黑发。 倒怪不得是巾帼英雄了,长发及腰呢。不过,从头发这一点我可以断定他是个古代人,而那并非是清朝的辫子头,显然他的年代是超过了清朝—— 面前,池琛的袍子纷飞。 可惜都是血红,我看不见是什么材质,不然可以分析一下他是哪朝代的人。 厉鬼节节退败。 我意料之中。 在很久之前,我和池琛初次对打时,我就发现了。 我的身高限制下手和腿短,同样一招,我出招时,很可能没打到池琛,而同样的距离,池琛的腿和手却可以打到我……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这具身体是我的,池琛早就把这厉鬼打趴下了。亦或者,因为我有蛊毒。 蛊毒要是起了,池琛可能就不是对手了。 大概是被打着急了,那鬼想出来,也许他想去池琛身体,因为他拖着我的身体朝着池琛的身体跑。 但是,我已经观察完了,他也没有机会了。 “不玩了。”我冷冷说完后,我心中默念锁鬼咒。 早前说过,大家也都见过。富家子弟身上都有锁鬼符,比如江户川,再比如宠乾。我入了郑家后,就在身上设下了锁鬼符。 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关键时刻绝对顶用。 池琛是困死鬼不死不灭,但这只可不是困死鬼。 如我所料,下一秒,我身体里这只厉鬼发出哀嚎声,刺耳无比,他不断的挣扎想要逃,而我除了觉得吵,没有丝毫影响。 心道句“自作孽不可活”后,我身上一轻,周身发出白雾。 约是那鬼被烧的魂飞魄散。 池琛站在原地,四目相对,我淡定从容的侧目看向那边儿。 那边儿一群鬼吓破了胆,其实,鬼很聪明。和人一样,欺软怕硬。发现打不过我后,全部缩在了一角个个抱着头一副求饶的样子,发出低声的呜咽声,瑟缩着。 余光瞥见池琛在捏印诀。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池琛捏印诀。 那般修长白皙的十指飞快的幻化出各种指法,应该是道家什么印诀,我是看不懂。不过,我本以为池琛是要对付或者超度这些鬼,却是看他身子变虚,回到自己身体里,想来他能够实体也是因为捏了什么印诀做了什么法术吧! 继而,周围一暗,是池琛身子一转,飞身抬手摘走了顶上的夜明珠。 夜明珠照的池琛脸色很白,他一手捏着夜明珠一手冲我伸过来…… 似想要带我上去。 我则假装没看见他和他伸出得手,自己走到了旁边儿。 方才看见的那处闪着金光的所在。 果不其然,这伙人是土匪。 枯骨下,全部都是金元宝。 我抓了几个在口袋里,暗自记下来了这里的地方,想着以后没钱再来。 那些小鬼失去了主心骨都躲在一边儿,我也没有赶尽杀绝。 得饶人处且饶人。 拿了元宝我准备走了,池琛继续跟上来。 我借用蛊毒的劲儿往沙上冲……当我破沙而出到江水底下的时候,池琛也同样出来了。夜明珠照耀下,我看见了黄泽修!小黄皮子在水下鼻子应该是大受限制,但看见我的瞬间,四个小爪子飞快的拨着水,朝我游过来,离得近了我看它嘴里还叼着笔,爪子里还抓着便利贴,顿时,我有些哭笑不得,然后我抓着他直直的往上游去,并记下了这个水下小金库…… 我带着黄泽修上岸后,池琛在不远处拧着衣服的水。已经是大半夜了,天已经不下雨了,江岸上一片宁静。我有些饿,打算去找吃的,却发现自己的钱包什么的,全部都没了,但我还有好多金元宝。 只是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大半夜…… 也没地方卖东西,更是肚子发出“咕噜噜”的一声叫唤—— “跟我走。” 旁边儿,黄泽修递过来湿漉漉的便利贴。 第337章 行了别逗她了 我接过那纸条的时候,就起身走了。 我甚至没问黄泽修要带我去哪,就没犹豫道:“带路。” 这看起来,就如我当初信任池琛一样。 但实际上并不然。黄泽修现在退化成一个小黄皮子,没什么威胁。后头,池琛继续跟着。月下的江边,田野上,一个小黄皮子在前头,我在中间,后头跟这个大个子池琛……只我越走,心里越有些奇怪的感觉。 若换做以前,池琛看见我和黄泽修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或多或少要吃醋。 就算他大狮子面上过不去,假装不吃醋,也得背后使坏。 可他…… 今天什么都没做……使劲儿甩甩脑袋,我还想他干什么。清空思绪,继续往前走,跟着黄泽修到一村庄外。黄泽修停下,写了个条儿给我,让我在这儿等他,他马上出来。 我琢磨着这大半夜的,黄泽修进村,是要去偷鸡? 毕竟他是黄鼠狼……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村外就剩下我和池琛。旁边儿好巧不巧的一棵歪脖子苍松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在月老镇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他顶着困乏抱着我一路狂奔到了苍松下就睡着了,我给他画了一脸的王八…… 可惜,再美好也都过去了,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起码我还记得他最美好的样子,尽管是骗我。 能遇到这么美的骗子也值得了。 只不过,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骗我。 四下寒风瑟瑟,吹的我禁不住打个哆嗦,那边儿池琛往旁边儿挪挪,身材高大的他,给我挡了不少吹向我的冷风。 我视若不见,躲开他的遮挡,寻了树边儿坐下。池琛又走过去给我挡风,我懒得挪地儿了。 月色朦胧,池琛白衬衫湿透了,依稀看的见心口罂粟花,火红如妖。 那挥之不去的长发及腰身影,又在我脑海中浮现。 索性我背过身去,眼不见,心就不烦了。 听到身后他手机响了,这静谧的夜里,震动声音一下就听见了。 信息,池琛大概是在看,一阵窸窣声后,他又放回手机,却是,听见了信纸的声音!我脊背一僵。 信—— 我写的那封信,还在他手里半截呢。 我手指几乎要控制不住去捂住我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听那信纸的声音。 而他拿出来也就算了,竟然读出来:“这世上,唯一能让我称之为家的地方,就是你……” “你闭嘴!” 我直接跳起来,怒斥。 之所以没去把那信,是因为他塞在心口,我不想去碰他。 可他竟然敢拿出来读!见我转身,池琛看向我。敛了万千月华的鹰眸与我相对,看着我菲薄的唇微启,“不论我是什么,我是你的。” 那瞬间,我微微一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现在觉得,池琛不是在读我的信,而是在说给我听一样。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有着强大的磁场,要把我吸过去。是吸过去了,吸的我直接一拳打过去,学他呀。 想把信纸抓过来,却是池琛没躲,竟—— 任由着我抓走了信! 我立刻把那信撕得粉碎,可池琛背下来了。 “我不担心还没发生的事,也不追悔已发生的事。话都是假的,行动才是真。” “够了。池浅,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你喜欢我,我不会再信。” 那边儿池琛看着我,他在月下随意站着,双手垂在身侧,湿漉漉的衬衫让他那张艳绝千秋的脸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这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卑微的时光却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是不爱说话的人,但为你,我可以改,我可以学着说很多……” “你住口!” 听池琛背出来我的信上内容,简直是羞辱。 我恨不得撕了他。 而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直接催动蛊毒,我朝他飞快而去—— “如果打能让你消气,你随意。” 拳头快到他脸前时,他改口。 我们距离很近。 “王八蛋!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我落在池琛面前,他眼里的我双眸皆是红。 “你说的这些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闻言,我微微一怔。 “我不会说情话。” 这世上如果要颁发影帝奖,绝对该给池琛。他太会演了,“你还想骗我!” “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你说这半天,不就是想让我放弃报仇吗?” 我并不傻,跳出来,我就再也不会陷进去了! “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池琛开口时,我心里一瞬间沉了下来。 我曾经,最大的胜算就是我以为我有一群伙伴,他们都恨伊藤风卿,我想我们一起杀去扶桑,并肩作战。可现在—— 他们死的死,放弃的放弃,被牵挂的被牵挂。 果真是太平盛世英雄冢。 “是,我是没有胜算。” 我心里哀呼,面上依旧冷冷看池琛。 其实,我心里还很激动。 池琛那些话如果是真的,该多好。 可惜,都是骗子。 只不过能听见,也算是值得了…… “但我有没有胜算,与你无关!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还是,你想当我的仇人?”池琛避而不答,冷冷看我,直接把手机丢过来—— “特等局不会要一个挑起两国事端的人。” “你会被除掉。”那瞬间,我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除掉我?”我冷笑低眸那瞬间看见手机上伊藤静奈案了结和命令池琛如果不能带我回去,就杀了我让我滚去轮回的字样。 一瞬间,我又仿佛遭到五雷轰顶。 “你没有退路。” 池琛盯着我说完,我猛然往后跳了数米,然后狠狠把手机摔在地上。 脑中还是池琛那一句“挑起事端”和“会被除掉”,以及——杀了我。 他会杀了我吗? “想让你再痛苦两天,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再怀疑我。”那边儿池琛朝我走来,我怔怔看他,“什么意思?” “我没醉过酒。” 池琛说完后,我全然怔住,什么意思? 他…… 他不醉酒? 我呆呆的看池琛朝我一步步走来,继而脖后一疼,竟然动弹不得! “行了,别再逗她了,她以后估计,再也不敢怀疑你了。” 我身后面,传来了好听的声音,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那是—— 宠乾! 第338章 小白宠乾阎罗 毋庸置疑,我被池琛的话惊到,让后头宠乾钻了空子,给我注射了麻醉针。我现在不能动,亦不能开口,就要倒下去的或死后,被池琛打横抱起。 我还睁大眼看着他。 什么没醉过酒? 都是假装?那月下表白,还有之前火车上的呢喃,再还有那夜喝醉了说的话……那些,都是骗? 池琛抱起我时候顺带抱我转身,灯光刺眼。不知何时,苍松后的路上横杀出一辆房车来。 灯光大亮,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声中,尘埃四起。 车窗落下时候,我觉得我再次受到了重磅一击。 那人—— 是苏小白! 依旧是那身白西装,面色冷峻又不耐—— “时间要来不及了,快走。” 苏小白靠在车窗边,说话间不耐烦的抖抖烟灰。 池琛说的话,已让我惊呆,再来个苏小白,我有些应接不暇。 苏小白谁啊。咱们曾经所有人的对头,他不是和宠乾斗得你死我活吗?又怎么会在这里—— 和宠乾、和池琛—— 这么好好说话! 似乎发觉到我震惊目光,苏小白看向我。那不耐的眸减了三分的冷。 “不要以为我乐意过来,如果不是为郑廷……” 他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我不能说话,微微撅起嘴巴,倨傲的别开脸,“少废话!上车!” 却也不知道,是谁在废话? 池琛抱我上车。 我感觉我可能又被骗了。 不对,不是“感觉”,而是确定。 上车后,我看见被困在盒子里来回转用爪子抓着盒子的黄泽修。 看来—— 黄泽修也不知道我被骗。 黄泽修也被骗了! 一定是我连累了他…… 我头上的纱布早就被水泡掉了。 池琛给我拿了医药箱包扎。 但奇怪的是,医药箱散着。 是谁受伤了吗? 苏小白? 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体内的蛊在和麻醉较量,可显然,蛊敌不过麻药。宠乾厉害着呢。 我不得不乖乖的让池琛给我包扎,气定神闲,仿若无事。不过,包扎的手十分温柔。 可我依旧一腔怒火,我甚至看都不看他。 而那厢儿,宠乾上车,他看着苏小白,冷哼—— “别催催,有你没你都一样。” 苏小白撵灭烟头,细长的狐狸眸中满是冷光:“少说大话,等过了这件事,老子再收拾你这个废物!” “来,我会怕你?” 宠乾说的漫不经心,表情极为不屑。苏小白约是报复,一脚踩了油门出去,宠乾猝不及防,人还站在门口,险些被甩出去一把抓着门框才没飞,“你想死!” 他两人唇枪舌剑的硝烟弥漫。 却是连我也受到牵连。 池琛正给我按纱布,冷不丁的一刹车,手没控制,戳伤口上—— 下一秒,我看他抓起个东西就扔过过去—— 是剪刀! 剪刀迅速飞过去,对着的是苏小白,苏小白猛然抬手抓住。 “滚下去吵!” 池琛怒斥,威严十足,那边儿,苏小白将剪刀狠狠地往宠乾那儿扔,宠乾亦是抓住,然后—— “拿回来。” 池琛再给我固定纱布,需要剪刀。 宠乾深吸口气,狠狠地横了一眼苏小白,大步走过来。 看池琛给我剪掉了纱布,我并没有任何的开心。 因为不管是哪一种骗,只要是骗,就不可原谅。 从开始到现在,我被骗了多少次。 我还被池琛抱在怀里,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给我解开的意思,那边儿宠乾桃花眸染着笑,坐在我不远处,跟池琛说话:“你抓她的七寸,还真是一抓一个准儿,就怕哪天消磨殆尽了她的耐心,给你判了死刑,你就等死吧。” 宠乾有些幸灾乐祸,池琛抱着我也不妨碍一脚踹过去—— 宠乾跳躲开,“我说的是实话,她骨子里,比谁都倔。” 宠乾这话还真是说着了。一次两次的让他,是我爱他,我乐意惯着他。 可当激情消磨殆尽,他一味的利用感情来欺骗我,报复—— 我也绝对不会手软。 他可以做到坐怀不乱,我也可以; 他可以把我丢下飞机,我也可以; 他可以对我做的事情,我都可以。 一个一个,还给他。 “如果能亲身试教叫她永生难忘。” “恨我,烦我,也认了。” 池琛终于开口,却是您瞧瞧这话说的—— 多霸气。 我呸!多他妈王八蛋的话啊!真不亏了我起的名字:“池浅”! 以对别人好,来骗人,就是理由吗? 那边儿宠乾笑看着我,依旧是和池琛说话,“行了,我看你还是解释一下吧,我看她要疯了,眼珠子都红了……” 我是要疯了。 我心说,谁要解释了,不管是好是坏,都是骗我。却是池琛还笑,那勾唇一笑时,我听见车子后头传来了一个更熟悉的声音—— “别……别在废话了……” “来………来个人………给本殿……换药!” 那声音,结结巴巴,虚弱无比。 可是—— 本殿?阎罗?换药?阎罗竟然受伤了! 我在心中大吃一惊时,宠乾已经朝着里头走,他按下了机关,后头抬了挡板我看见阎罗背对着我躺在一个沙发床上。 继而,我心里传来阎罗的声音—— “哼,老虎也有迷瞪眼的时候,你等本殿好起来再……”只是,阎罗大话没说完,我耳边和心里同时间响起一声哀嚎—— “宠乾!你不会轻点!你给本殿滚出去!” “滚!” 这“滚”显然是和宠乾说的。能和我心里说话,加上耳边的声音,那个后头挡板里躺着的,真是阎罗。 阎罗都受伤了? 谁这么大的能耐?要知道,阎罗可是位列神位,掌管天下生死……我正想着,阎罗在我心里道:“没错!本殿位列神位!本殿好着呢,就是……嘶——” 我耳边和心里同时传来阎罗的大吼声:“都说了让你滚!你干脆让本殿疼死算了!笨手笨脚的家伙!你给本殿滚出去!嗷哟……好几千年没受过伤了……疼死本殿了!嗷!你滚……快滚!” “本殿要生气了!本殿生起气来连自己都害怕……你快滚!” 阎罗叫宠乾滚显然是家常便饭了,因为宠乾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继续给他擦药,声音跟安抚小孩儿一样,“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第339章 没我多大事儿 苏小白应是在开车,我能听见车行走的声音。 车也不知道去哪儿。但池琛还抱我,有他们在,我虽然心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心里竟然—— 莫名的安定。 尽管阎罗受伤了,可我还是觉得很安定。 也许是因为池琛刚才的话。 总之,我现在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有误会。 后头,随着宠乾安抚,阎罗呼痛的声音稍弱了些。 大概不怎么疼了,但嘴里还是叫着——“你轻点轻点……”然后宠乾继续安抚:“嗯呢,马上好了……”俩人对话很熟捻,应该已经持续现在这状态很久了。 继而那厢儿,安静了,阎罗不再说话,我耳边也消停。却是心里不安静了,因为响起了阎罗声音—— “傻丫头,一头雾水吧?来,本殿和你说道说道,转移转移注意力……” 阎罗说话间,我听见宠乾走出来的脚步声。 药可能涂抹好了,听得见,宠乾就在我对面坐下。 大概他们以为我睡着了,都没出生,所以周围除了车前行的声音外,都很安静。 心里头,阎罗呼吸有些深沉:“傻丫头啊,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本殿原本和死神商量好了,说将伊藤静奈送回扶桑处决,可谁知道,扶桑那边儿,竟趁着池琛和本殿都忙着帮老君做长生不老药把伊藤静奈的处决改了,还设了很强的结界,本殿最近在忙一样东西,法力不足以去扶桑。而本殿很怀疑,这件事特等局的总局也有关系。不然不可能那么巧,在本殿和池琛忙着做长生不老药的时候,静奈就被悄悄送走,本殿也在回来后,惨遭暗算。” 阎罗说到这里,我差不多明白了。 这大概是调虎离山,池琛和阎罗忙着五大家仙的时候,伊藤静奈被总局帮忙,逃了。 “可这些——跟骗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不解,阎罗似乎也烦了,“宠乾这药叫人犯困,本殿长话短说,然后去睡觉。”说罢,阎罗不耐又语速飞快皆是道:“如你所见,现在的场面就是,特等局要杀你,池琛和我们演了一场戏给那位总局看。池琛昨儿说你坚强啊什么的,都是真的,但说‘像’什么的,全是编出来的。池琛他知道你怕什么……” 我想起宠乾刚才说池琛掐我的七寸很准,还真是。我最怕的,就是伊藤风卿了。那边儿阎罗给池琛求情道:“行了,既然知道是误会,你别怪他什么。至于你刚才的怀疑,我必须告诉你,池琛准备白萝卜给你表白,在月下喝醉是真的。” “因为——白萝卜是本殿出的主意,那晚上,本殿在墙角看着呐……”我瞬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我的心情是极好的,无视了听墙角的阎罗。 还好,是真的。 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池琛。 而阎罗又道:“至于你刚才想的说关于池琛曾在一次喝醉后说过把她送回扶桑的话,那时候,池琛看出来是静奈了,但你知道会露馅,所以故意编来骗你的。哎,我说你怎么那么蠢呐?什么都得人点破。” 在阎罗的嫌弃中,我怒道,“废话,你们骗骗骗!从头骗到尾,都在骗!我当然需要人点破!”我说完后,呆了呆,“殿下,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 “算了吧,本殿不计较。不过,本殿奉劝你,伊藤风卿和伊藤静奈真不一样。伊藤风卿是真死了,也真转世投胎去了。谁没点过去啊,你还有韩祁白呢!你要记得,正是那个时候的伊藤风卿,成就了现在的池琛。更何况,你现在在池琛心里,无与伦……” 这次,我是必须打断阎罗的话了,“好了,殿下,你不用再说了。你不如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和总局有关系吗?还有,总局到底是谁?” 我总觉得那位总局不简单,却是阎罗打了个哈欠—— 悠悠然道:“啊,阎王曰:‘不可说’!” 我猜到了他不会说全。 “那就别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吧。真相,我总有一天会知道。” 我说完后,自己先闭了嘴。 我现在是真的不想知道伊藤风卿和池琛过去怎样了。 也不想去分辨,池琛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反正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何况那是一个陪池琛十年多的女人。 输给了一个陪伴池琛多年的女人,我愿意,只要她不是坏的。坏的始终是伊藤静奈…… 只是,还差最后一步。 到现在,阎罗也没说的一件事—— “阎君殿下,池琛要杀静奈,是么?纵然伊藤静奈是伊藤家族唯一的后嗣,池琛也愿意杀他了是么。”我生怕说的遗漏什么,多说了一遍。 而那边儿,沉默许久的阎罗哈哈大笑,他给了我个肯定的答复,在那声“是的”之后。 我松了口气,直接道:“嗯,那好。殿下,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这下,我是真释然了。 我和池琛最大的阻碍,看似是伊藤风卿,既然伊藤风卿已经故去,我和一个死去的人有什么好争?能有个人喜欢我看上的男人,只能说明我男人好。 而这个人—— 阎罗说得没错,如果没有伊藤风卿,就没有我现在认识的池琛。 我还该谢谢她。 让我和池琛冷战闹分手的,其实不是前女友,是家仇国恨。 阎罗被我的想法,惊的说不出话来,我则继续道:“男子汉大丈夫,不拘于小节。不过是流几滴泪和血。殿下,你还能困吗?能继续说吗?要是能,咱们接下来有什么任务吗?” 我的热血又回来了。 我说完后,阎罗答非所问赞许我道:“你的想法,总让我吃惊。” 我亦是回他,“殿下也总是答非所问。” 阎罗轻笑,“傻丫头,你可知道么,本殿给你的,是什么结婚礼物。” “啊——”阎罗好像越来越答非所问了。 可是,我还真想知道。阎罗送的……会是什么? “想知道?”那边儿,阎罗笑的有些奸诈,“那你得等本殿好起来。” “好吧。” 我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继而阎罗终于肯正面回答我上上上个问题了。 “现在任务是我们不能分散开,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家人马上到了。宠乾已经准备好飞机,在特等局发现我们要找伊藤静奈报仇之前,我们先飞到香港去。” “那里不能随意抓捕。”难得听见阎罗说这么多,我却是发现了一件事,有些不爽。 “殿下,说了半天,我怎么发现,我除了‘被骗’之外,没别的事儿了,对吧?” 第340章 妖孽齐聚一屋 我自是压着怒气咬牙切齿的问,那边儿,阎罗却还在笑,“呵呵,别想太多,你要知道,你毕竟是个普通凡人,你觉得,这种事儿,你能帮上什么?对不对?知足吧,现在一大群人在想办法杀静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阎罗当真是阎罗,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磨平了 嘲讽之后又安抚,一手棒子一手枣。 “行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本殿睡觉去了……”说话间,声音极度慵懒。 我道句“殿下去睡吧”,阎罗再次发挥了打岔本领。 “对了,来,你给本殿说两个字,最好三个字。” 我有些警惕,“什么两个字三个字……” 那边儿阎罗不耐—— “哪儿那么多问题!本殿问你要,你尽管给就是了!”吼完之后,阎罗似乎又心软,哼了一声:“本殿……要给你一个终身受益的新婚礼物。”我被“终身受益”四个字蒙了眼,还有些戒备,所以直接道:“那就‘终身受’吧!”我说完后,阎罗笑出声,“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彼时的我,还不知“终身受”这三个字,日后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又到底有多大威力,等我知道的时候—— 为时已晚也。不过,这也算是我此生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本殿休息了。”那边儿,阎罗真走了,我心里也安静了。可我的思绪还在继续奔跑。 现在事情似乎已经足够明朗,却又谜团重重。 阎罗的话并未说全,但也许对他们这些大人物来说,说几句最终的结果,已经是给我这个普通凡人一个交代了。 至于中间细节,我只能靠自己推测—— 显然,目前我知道的是:池琛要杀伊藤静奈,总局要保伊藤静奈。而我,就是帮助池琛瞒天过海最重要的那一步奏。 只有我信了池琛,和池琛闹别扭,总局才会觉得池琛真是护着伊藤静奈的。 掉以轻心。 而实际上,池琛是想和总局对立。 但由于实力不足,亦或者,还没有做好准备。 毕竟,特等局里还有一群我没见过,会飞的变态。 我想,那些变态也是池琛乃至宠乾苏小白这些人忌惮的。 总而言之,在这场戏份里,我就是做好被骗就够了。 可试想如果我要是选择了美人迟墓,安安稳稳和池琛在一起,放弃报仇,会不会现在又是另一个结果?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亦是做了不能回头。 好在不过是吵了一天,大家就准备好了。 而特等局也已经动了警告,要么归属,要么被杀。 显然池琛他们早就算好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连串的骗。 可是—— 为什么总局和伊藤家族联手。 总局也是扶桑的吗?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吗? 我身上还有麻药,并不能动。 池琛还抱着我。 我决定不想了。 我等时间告诉我答案。 总归现在大家在一起,依然有共同的敌人。 英雄,还未末路。 …… 车停了,我被解了麻药。池琛给我注射的解药。睁开眼的瞬间,四目相对,纵然是心里想明白了,我依旧没理池琛。 尽管我都知道了,一切都是误会,他是为了大局着想。 可他太低估我了。 我如此信他。 从未有过的信他。 宠乾有句话说错了,他说,“估计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池琛,”这句话,我要反过来对池琛说。 我希望池琛以后再也不会怀疑我的能力。 别人能做到,我一样也能做到。 当初我和他也演过戏,他可以告诉我的。 也许,他心里认定伊藤风卿是我心头的刺,可他不知道—— 只要他一个眼神肯定,我就有勇气走下去。 这一车的人,所有的人,也许早知道,也许不知道。回首往事,之前也有过不少次的骗。 宠乾、爷爷、全部都是亲人…… 倒也只有亲人,才能骗的到我。 因为只有我信,才能被骗,若我不信……又哪来的感情可骗。 我去了黄皮子那边儿,把黄泽修先放出来了。 池琛并没有说话。 宠乾在旁边儿看好戏一样的看着。 而黄泽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虎视眈眈的在我身边儿,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登时鼻子有些发酸。 到头来,苦了泽修。 从五大家仙阵到现在,他最是无辜。 车虽停了并未开门,落了车窗。 我听见陆九重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飞机已经准备好!火力全开,去机场!”苏小白允了后,我听见他又喊了一声“郑老,许久不见。” 是爷爷。 看来,他们全部都来了。 至于他们知不知道,骗没骗我…… 呵,我已经懒得去询问。 关了窗,车开始飞速行驶,去机场。 一路上,我始终离池琛远远的,好在池琛也并未过来。他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偶尔目光相对,他始终淡淡如常,而我也冷漠以待。这次,我不会妥协。 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好老师,言传身教,亲身试教。 可他还是我的爱人。 这一点上,他又是个失败的爱人。 …… 我们顺利到了机场。 要下车的时候,我看见阎罗。 宠乾扶着他。 他心口包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来,宠乾给他扣上扣子,我这才想起来,彤彤并不在。 问了宠乾,他说留在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我便也没多问。 宠乾给阎罗扣着扣子,阎罗拧着眉,一副痛苦的模样,面色惨白。 他现在这样只能穿着很肥大的风衣,然后……宠乾去拿面具。 一箱子的人皮面具,全部都传下去,然后,我们所有人都换了面具。 我下车的时候,除了两个小孩儿外,都有些分不清楚是谁了…… 但苏小白和宠乾与我一车,我还是认得他俩的。 看得出苏小白的目光不断的扫向肉肉,那抱着肉肉的“陌生女子”肯定就是莫小言。而莫小言的旁侧—— 我第一次看见,苏小白目光十分的忧伤…… 继而他发现我的目光,看过来,我立刻别开脸,装作没看见。 我数了数,宠乾苏小白八月九重郑廷莫小言乃至楚玉人…… 全都在。 …… 到香港的飞机,没有出现任何事故,但我路上看得出他们所有人都很紧张。有些随行的普通旅客,昏昏沉沉的睡了…… 大约是总局真的掉以轻心,所以,事情顺利的难以想象。 到香港的时候,我被池琛抓住手——侧目看去,池琛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仿若无事。 其实池琛无论哪一张脸都带着他特有的表情。 嘴角微微下撇的冰冷,睥睨天下的冷眸转过来,因为——我甩开他的手。 脚边儿跑过来黄泽修,吓得乘客尖叫。 好在那边儿有车来接,这接的人,意料之中,又有些欣慰,是宠乾的——爸爸,唐门。 面前,一排的豪车。 我扫了扫周围,没看见宠媚,松了口气。 前头唐门大掌一挥道,“先上车!随便坐。” 然后一行人皆是上车。 车开往了未知的路途。我自然是和池琛一辆车。 看着那些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一些香港特色物在车窗外一一划过。 我有种离真相又近一步的感觉。 但我也更紧张了。 我旁边儿坐着池琛,另一边是黄泽修。 尽管我很不愿意和池琛呆在一起,可那些人跑得速度太快,我只能和池琛在一起。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车是分散走的。看不见其他车的动向,我心里其实有些害怕。 以前也到过不少地方,可从来没来过这里,大概是还没有适应吧。人到了一处陌生得地方,除了新奇之外害怕是更多的。 池琛又握住我的手,我稍作犹豫,还是躲开。 他便没有继续再过来了。 车过了一处茂密的山林后,直奔着林中一处别墅。 别墅遥遥孤立在山中,却又被山中的林子很好的遮掩,从天上看,只能看见绿树环绕看不见房屋,而进去的路,又曲曲折折,显然是处躲避的好地方。可攻可守的好地方! 不过,我琢磨着唐门如果是坏的,咱们可就一锅端了,但池琛在旁边儿,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 我想,唐门也恨。 恨着伊藤静奈下的蛊,差点杀了宠乾。也恨苏墨的宠媚,又把他耍了猴戏二十年,亲生儿子又死了…… 且说到底。 宠乾并没有错。 在这世上,如果能选择出身,我想宠乾一定不会选择当苏墨之子。我看唐门的样子,应该也是放下了一切。 他率先下车,去给我们开的别墅大门—— 周围几辆车都停下,大家都下来了。 宠乾走在最前头,显然是担心唐门。 “你列的单子,我都给你找来了。” 唐门对宠乾说完后, 宠乾拿下了面具,他走上前,环视一眼周围,双手插兜,点头“嗯”了一声。 我也走过去,这才看见客厅里,堆着不少的计算机显示屏和各种电线,什么颜色都有。 大概宠乾要开启天才模式了…… 我周围,站满了人,亲人,朋友。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们都拿下了面具。 但还没人说话,都在打量四周。 只有两个人例外,肉肉和小十。 他们分别在莫小言和八月怀里睡的香沉。 “大家忙了一天了,先休息吧。”莫小言最先开口,声音温柔,八月则道:“依我看,还是吃了饭再休息吧,我去煮饭。” “我也去。阿廷,抱一下!”莫小言说着把肉肉递给了郑廷,那边儿,陆九重主动走过去,抱走了小十。 唐门走上前,“我带你们去厨房。” “麻烦唐门主了。” 他们朝着远处走了,消失在拐弯处。 突然间,我很羡慕莫小言和八月。 她们两个和我不一样。 她们都是要放弃报仇的人,如今要报仇了。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她们却依旧风云不惊。 反观我和池琛—— 还依旧冷着。 其实,我知道,只要我放下架子,池琛肯定不计前嫌,当然,也没有前嫌。从头到尾,我都舍不得伤了他。 都是他主动招惹我。 他假装喝醉的时候,我举起酒瓶子都是砸的我自己。 池琛转身走了。 走过去摆弄那边儿的东西,和宠乾一起;那厢儿郑霄龙和楚玉人低头说着什么;郑廷和陆九重在沙发上抱着各自孩子—— 气氛好似很好,唯有我和苏小白不好。 就我们两个人还站着。 然后苏小白冲我一笑,朝楼上走去,“我去休息了!有事叫我!” 沙发上,郑廷……看了过去…… 仅是一眼就又迅速回头仿佛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儿一样。 可是—— “阎君呢?” 突然间,我发现阎罗并不在这儿。我说完后,屋内气氛紧张了起来…… 第341章 站那么远干嘛 妖孽们齐聚一堂,气氛本就古怪。我话一问出后,那厢儿,还踩着楼梯,正欲上楼的苏小白,猛然回头;沙发上,楚玉人和郑霄龙表情巨变;郑廷和陆九重面色凝重;而我脚下黄皮子也跟着急,爬到我肩膀。 然后,宠乾和池琛大步朝着外头走。 屋内一瞬间除了厨房里传来的“噼里啪啦”油声外,就是宠乾和池琛的脚步声…… 唐门从厨房走出来,面露凝重,声音低沉:“怎么了。” 屋内,安静至极。 无人回答,而外面—— 传来了汽车行驶声。 继而、刹车声、开门声、和阎罗哀嚎声,一个个传来。 “哎哟哟,疼死了,疼死了……这一路要颠死本殿了,让你悠着点!哎哟,你小心本殿回去就给你划了名字去……” “你叫什么名!你告诉本殿,本殿叫你下油锅……” 阎罗的声音一传来,大家都松口气。 大概是阎罗嫌疼,路上开的慢吧。 池琛和宠乾转身回去,余光瞥见苏小白继续往楼上走,其余人又在说说笑笑,唐门也大概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笑呵呵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实话,虽然这里,特等局没办法插手,可也毕竟不是大家熟悉的地方,都怕会出点别的什么事。 我去开了门。 然后,看见阎罗被轰六扶进来。 后头,我听楚玉人跟郑霄龙说话,“老龙啊,只可惜了我的楚门,就这么白送给特等局了……”转过身,让阎罗和轰六进来,然后我关门。正看见郑霄龙拍拍楚玉人的肩膀,“放心,以后都会拿回来的。” 继而面前多了一只手。阎罗的。 纤纤玉手也不足为过。 皮白肉细,骨节分明—— “扶着本殿。” 是命令的口气。我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池琛,他还和宠乾一起捣鼓电线和显示屏,看都没看我。 咬咬牙,我扶住了阎罗。 该怎么说呢,有句话叫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阎罗约是又偷听我的心声了,道句:“本殿不是骆驼,也不是马。”顿时,我脸白了一白。幸而阎罗不计较,冷冷环顾四周道:“本殿房间在哪。” 那边儿,轰六笑眯眯道:“殿下,您上楼随便选,房间都是一样……”话没说完呢,轰六脸上还带笑呢,就飞出去了…… “啊——”轰六拉长的尖叫声响起,那边儿宠乾一跃而起,改良绳索出,在半空中接抱住轰六,稳当当的落下。 众目睽睽之下,笑的漫不经心,“殿下这是怎么了?生什么气呢?”旁侧,阎罗面露冷色,“哼,本殿不爽和别人一样!”说话间,寒风四起。少年郎的明眸中满满都是不容抗拒的威严和冷傲。 宠乾放心了,松手拍拍受惊吓的轰六,“去,带路。我来给殿下设计房间。保管满意。” 阎罗哼了一声,没在说话。 可轰六显然是怕了,哆哆嗦嗦,又不得不过来。我没想到轰六会在这里,他在这里,无疑让我想到了郭林赵冷,还有——猫儿苏羽。 继而外头再度传来了叩门声。 “叩叩叩!” 心跳一顿,我有预感,门外……可能是他们!轰六先去开门,我还扶着阎罗。激动回头,却是失望至极。 因为来的—— 是四个飞僵。池琛终于把视线从面前一堆破铜烂铁上收回,他站起来,面色冷傲,四个飞僵怎么找过来的,且不知,但看池琛没说话,只是抬手,指指房间四角,四个飞僵便各自过去了。 “啧啧,比机器人好使。”宠乾难得夸人,池琛没作声,继续专注他面前的电线。继而门关上,带起的风教我身上冷,心里也冷,因为,不是他们。我目光掠过沙发上的郑霄龙,他兀自和楚玉人低头聊天。 算了,不问了。 就这样吧,各安天命吧。 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也许他们还在养伤也说不定。 “还愣这儿干什么,还不带殿下去房间。”宠乾也走过去了,朝着池琛走,大概是和池琛一起弄东西,对轰六是命令的语气,一转脸,对上阎罗又开始笑,笑的妖孽。 “殿下,您喜欢哪一个,就先进去,我一会儿就到!” 那狗腿儿,和我对池琛有过之而无不及。 “哼!”阎罗似乎并不领情,转身要走。轰六哆哆嗦嗦的跟上,大概是怕阎罗一个不爽又把他飞出去…… 而池琛—— 并未曾看我。 我扶着阎罗上去了,只有黄泽修跟着。 却是刚到了二楼,就发现,第一间房打不开,很显然,刚才只有苏小白来,是苏小白住在这里了。 “看来这间房,苏少已经选下住了。” 门口轰六说完后,就要往前走,却是阎罗眯起眸—— “打开。” 轰六脚步一顿,我亦是。 “本殿就想看看采光,万一本殿喜欢呢?” 采光?这还是大半夜的,采什么光? 我心说着,阎罗在我心里回应,“本殿想看星星,你管得着么。” 我:“管不着管不着,您开心就好……” 阎罗再度哼了一声,我只见他指尖一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门已经自己开了…… 好吧,我和轰六对视一眼,既来之则安之。 我本来就没打算看见他们和睦相处的样子,只不过,对上苏小白,我总觉得心里有压力。 大概是因为之前和他演了三个月的戏,而且——还有我的守宫砂炸弹。 虽然苏小白没实质上干什么,但这始终是我心里的坎儿。 就算我和池琛在吵架,我也觉得这么好的机会,池琛不会放过苏小白……不过,刚才我还觉得大家在一起是安定,现在看阎罗直接开门…… 我突然有种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的感觉。 可是阎罗不是说苏小白是他的人吗? 那苏小白烧大楼的事儿我至今还没搞明白。 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乐意告诉我,我就先不问了,且先活在当下吧。 阎罗朝着里头走的时候,里头苏小白也走出来了…… 苏小白一身水,只裹着白浴巾。 头发低着水到鼻尖,又沿着挺翘的鼻尖滴落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很显然,他在洗澡。 “殿下看完可以走了么?” 苏小白对阎罗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我则将目光落在苏小白的小腹上。 从来没想过,西都小霸王,身上布满疤痕。新的旧的,交错在他的肌肉上,浴巾扯挂在人鱼线上,越发显得腰线妖娆。 大约是见惯了那身白西装和素日的不男不女扮相,乍看他洗着澡,没有眼线,头发全部竖起来的样子,我竟然觉得挺好看。 “嗯,本殿不喜欢别人用过的,走了。” 阎罗说完,脚步又一顿,看着苏小白道:“身材还不错,但比本殿还差远了。”苏小白没作声。 我不知道苏小白和阎罗怎样,亦如同我不知道池琛和宠乾,池琛和陆九重…… 还是那句话,管好自己就是。 阎罗最终选了最里头的一间,说是清静。 轰六去找宠乾来改造房间,屋内,就剩下我和阎罗了。 “来,傻丫头,站得那么远干什么。”阎罗躺在床上对我这般说道。 哎,孤男寡女,我当然要站的远远的。不过,阎罗说话,不容拒绝,我还是走过去了。 “殿下。”床榻之上,早看过千面顶着阎罗脸的短发,所以此刻,有种看着曾经千面的感觉,不过,千面绝对不会有阎罗的表情。 阎罗没说话,少年英俊的面上,一双漆黑双眸中划过抹诡异的光芒…… 第342章 本殿不吃了你 “怕我吃了你么。” 见我距离床边儿还有半米距离,阎罗那双闪着精光的眸子里划过抹不悦,我额头冒下冷汗,“自然不是。” “那还不过来!” 阎罗陡然一拍床铺,面色又冷峻,吓我一跳。连带肩膀上的黄皮子都给他吓的掉下去。 “你!滚出去!” 继而阎罗一指黄皮子,我微微一怔,黄泽修又不碍着事,却也不得不照办。 黄泽修再一走,才是真正的孤男寡女。 “关上。” 阎罗又吩咐关门,我深吸口气,默念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关了门。 这厢儿阎罗甚是满意。 倚在床上,眸含着精光,淡淡扫过来。 “听着,丫头。” “哎,听着呢。”我赶紧应承着。那边儿阎罗回过头,看着自己手指道:“本殿已经将困死鬼阵法回炉重造……”再听到困死鬼阵法我有些蒙神。 因为那东西早就不存在了。 阎罗不是还因此挨了三千打神鞭…… 这些都是心里想法,面上还没开口,阎罗星眸闪烁,苍白的唇微微勾起一角,“你还记得那三千打神鞭?” 我连连道:“怎么会忘,大恩大恩,没齿难忘。” 我说完,阎罗没说话,抬眸,正对上他深沉的眸,嘴角还挂着冷笑,别开脸看向黑压压的窗外。 “为了池琛,才没齿难忘。” 阎罗语气古怪,我则心跳一顿。 “为了池琛?” “也对。” 其实,是我的条件,让阎罗挨了3000鞭子。 直至今日我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那时我义无反顾的就说了让池琛活下去。 “大概因为你蠢吧……” 说完,阎罗猛然捂住嘴。 一副懊恼的神色。 我则僵住。 这话——怎么那么像是小十二? “本殿不是说了,本殿和苏小白合作。呆蠢!” 阎罗别开脸的同时,我眯起眸。 要说苏小白是小十二,其实有些牵强,因为这在之前没有过。而阎罗就不一样了。 反观苏小白,他在机密局的时候,是借用我的口说话。 难道说—— 这两个人,唱双簧? “唱了又怎样?” 我这些个心理活动,阎罗都知道。 那我倒是放心了,“没什么,我觉得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被苏小白看的,阎罗这……我已经习惯了,再多个苏小白,我大概会疯。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到底是谁也不重要了…… 追根究底的,阎罗一怒,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索性就当做——没发生吧! “切。” 那边儿,阎罗不屑的别开脸。 我接着刚才的话道:“殿下说的困死鬼阵法回炉重造是个什么意思?不是说困死鬼阵法不存在了吗?” “哧,本殿想要它存在,还不是轻而易举!这困死鬼阵法,本就是本殿制作,出了幺蛾子,也是本殿负责收拾,三千鞭子也是本殿自己该罚。” 阎罗这话说的,我倒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只能连连道:“是是是。” 阎罗说完了,我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和叩门声,“殿下,您在里面吗?” 是宠乾。 面前阎罗不耐道句“在外候着”,抬手,一道银白的光就把我和他给罩住了。 “这是——” 我疑问时,被阎罗打断,“别打岔,本殿现在就问你,你想不想那王八蛋听命于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层银白的光之下,阎罗看起来好像变了一个人。本就细嫩的皮肤,好似闪着钻石般的光泽耀眼。 “听命于我?” 我重复着,阎罗还平躺在床上,他微微颔首,眸光在在银光之下亦显得耀眼。 “你一路走来,应是知道,困死鬼为仆,服侍主人,推算天机所用。但由于天机不可泄露所以近些年困死鬼已经尽数杀伐。后五行书也被毁……” 阎罗说道这里,不耐烦了,“总之,现在是全新的困死鬼阵法,就当是试验品吧。本殿已将新的符咒制作好,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完成所有,从此让他为奴为仆,听命于你。你可愿意?” 若换做以前我真是不愿意的。 那是一头高傲的狮子,怎可为奴为仆。 可现在么…… 从开始到现在的各种不放在眼里各种被骗,也真是够了。 不过——我还是心软了。 “可是,这个阵法,会对他有什么不好影响吗?比如,我死了,受牵连什么的……” 那厢儿阎罗摇头:“没有,你死了,他就解脱了。而你活着,除非你对他下达命令,否则他没有丝毫影响。” “这么厉害?” 阎罗这么说我倒是眼睛一亮,可是—— 这么厉害的阵法,阎罗为什么会给我? “傻丫头,这就是我给你的新婚大礼。” 那边儿阎罗听得见我想法,说完后,我呆住。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阎罗对我非常好。 “总之,你记得,‘终身受’这三个字,就是你控制池琛的咒语。只要这三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池琛就得听命于你。” 阎罗说完,笑弯起眸,“换句话而言,困死鬼就等于终身受,也——等于池琛的新名字。你不觉得,你喊‘终身受’,去扫地,就像是喊池琛的名字吗?” 若是上一瞬我呆住,这一次,我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阎罗显然不是骗我的。 因为,他下一秒道:“但是,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我愿意!” 控制池琛,是从前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此刻,我激动,又不安。 那边儿,阎罗眼中再度划过了那抹诡异的光,“最后一步,可不是一声 ‘我愿意’就行……” “那是什么?”我脑中已经划过我指挥池大王八去干活的样子了,激动不已的时候,被阎罗直接泼了一盆水,从头到脚。 在我问完之后。 阎罗黑眸扫向我,原本苍白的唇竟不知何时变作粉嫩,还带着珠光。 那闪着珠光的粉唇微启,黑眸中划过抹戏谑,道:“你过来,本殿告诉你。”我激动啊,自然是过去。 却是他催催道:“再近点,本殿又不吃你……” 这倒也是,我俯身靠下去的瞬间,却见阎罗抬手—— 然后…… 四目相对,双唇相抵。 第343章 我脑袋进水了 脑后那只手,哪里是病人的手,阎罗力气大的我无法挣脱,亦或者,他可能给我施加了什么法术,让我动弹不得。 脸微侧,鼻尖错碰,唇齿间满是寒气。 时间不过才瞬间。 “这是最后一步。” 他在心里给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眸,眸色一片赤诚,阎罗的眼眸很好看,微微弯的那种。唇还抵着,哪有最后一步,是这样的?心里想着,又迅速压下去想法,只剩下一个“好”字。 “催动符咒的蛊,你自己想办法吸过去。” 那瞬间,我怔住。 “蛊?”心跳,那瞬间仿佛要停止了一样。这……这是转蛊? 怎么可能! 却是下一秒,下巴被阎罗的手捏痛。 我控制不住的张开唇。昔日池琛给我转蛊的时候,捏着我的下巴,今儿我去转别人的蛊,还是被捏着下巴。阎罗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后侧,一手擒住我的下巴,我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时,瞬间感觉到了冰冷的寒气……那股冰冷的气息从阎罗的口中弥漫过来,有些像是……薄荷的味道! 但太冷了,几乎要把我舌头冰冻住。我想,如果不是阎罗的手还按着我的后脑,我一定要逃!继而我浑身血液都已像是被冰了一样,我能感觉到,阎罗的口中有东西,那东西,在犹豫。一如当年在我喉咙间犹豫的冰蛇蛊! “喊它过去……”心里,传来阎罗的声音,我却是眼眸一红—— 我身上难以循环的冰冻血液,催动了蛊毒,我猛然从他身上起来。 撤离。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阎罗。 不可能的事,绝对不可能。 阎罗怎么会喜欢我! 而我明明跳得很远,却发现我并未跳出这一方的银白,而余光扫向四周的时候,正看见,门突然四分五裂! 随着四分五裂,我看见了池琛! 那些门的碎屑并未曾进入这个银白的圈中。我想这应该是某种结界,能隔绝外界的声音和所有物品…… 那边儿,阎罗语气冷傲,不屑又嫌弃。 “你这呆蠢,不会以为本殿喜欢你吧。” 登时,我脸色难看。 我当然是想都不敢想。 “是的,别想。因为神无求无欲,不会有爱。” 他冷眼看我道:“本殿是把千面曾经的一缕神识拿来用。你家王八蛋帮了本殿大忙,本殿自然要好好犒劳他。” 我抿了抿唇,犒劳?犒劳就是重新做困死鬼阵法,让池琛听命于我吗。 阎罗说的话,池琛显然也还是听不见的。池琛依然是走在最前面,而大概他看见了我这层银白,止步不前,冷冷侧过头,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继而唇动。 在墓中,很多地方是不能够开口说声音怕惊醒了粽子,所以,唇语我看得懂。池琛说的是—— “没事,走了。” 池琛说完,外头的人都散去,我却是受到了惊吓,如果刚才那一幕被看见,我不知道我得怎么解释。 “外头看不见里面。”那边儿,阎罗冷哼,“你记着,本殿欣赏你是因为你心善,但在本殿眼里,你始终是个普通凡人。有点意思的凡人罢了。” 那边儿池琛似乎真的看不见我,转身走出去了。 屋内,就剩下黄皮子,还在等着我。 “是,殿下,我脑袋进水了。” 我说完后,阎罗冷冷看着窗外的方向,又道:“过来。” 我很忧郁。 说实话,我现在,不是很想要那控制池琛的什么咒语之物了。可阎罗要做的,谁又能阻止?就像是轰六飞出去一样,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朝阎罗飞过去……这次,阎罗并未曾看我,他孤傲的看着别处,依然是大掌按住我的后脑,直接控制了我的身体,我的舌,舌尖,不受控制的伸向他的口中…… 继而,浑身再度冰冷,蛊毒发作也无用。 我能感觉到,有东西从阎罗的舌尖,一点点…… 爬上了我的舌头。 再钻入了我的口,当它沿着我喉咙下去的时候,我被阎罗狠狠一掌推出去—— “啊!”我直接从那白圈中飞出去,速度太快,门本就四分五裂,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 可是,门口是墙! 这是要我死! 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走廊上—— 池琛竟然还在!他就在门口! 我在门口以极为狼狈的姿势,被池琛及时抱住。 不然……我可能就撞墙,也许撞的脑浆迸裂也说不定! 池琛抱着我半蹲在走廊的柔软地毯上。一如既往深邃的眼眸,眸光亦是如往常般被睫羽挡住,只余下一片鸦黑,看不见底。 灯光暖黄,撒在他那张总是冰冷的脸,令那张脸,看起来柔和几许。只他并未多说,就站起来,把我扶站好后就往前走去…… 我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往前走,而下一秒—— 我心里传来一个声音—— “你可以试试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变化。” 阎罗的。 他若无事一般的云淡风轻语气,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走廊上拧眉看池琛背影。 “怎么试?” 阎罗冷哼,“呆蠢,自己想去,本殿已经和你说过了。” 阎罗说完,池琛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他转身的时候,从楼梯口探出来一张媚妖儿脸,“我发誓,我没偷看……”宠乾笑靥如花,灿烂如春。难得池琛没揍他,只是从他旁边儿冷冷走过去。 宠乾从墙后走过来,朝我走过来…… 玩世不恭的笑,张扬在那章媚妖儿面上,“小霜霜,坦白说,你们干什么了呀?” 说话间,后头飞过来一块木头—— “啊!” 那木头速度飞快,宠乾显然不知道,下一秒,吃痛无比,脑后鲜血喷出来…… “靠!”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池琛!”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心情,现在很古怪。 是在无暇顾及宠乾怎样。 而后头破裂的房门里头,传来阎罗的催催,“宠乾!赶紧进来给本殿把门修好!” 这厢儿,宠乾咬牙看着手上的血道:“老子……老子忍!” 说完,大步往前走。 脑袋后的血还喷着…… 我嗅着血腥味夹杂着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摇头,往前走去…… 第344章 终身受你站住 我走在长廊上,黄皮子又爬在我肩膀上。 走几步,听后头宠乾回应阎罗:“来了来了……” 前头,池琛已经走远了,空荡荡的长廊,让我心里有些怪怪的。 关于阎罗的,自是不敢多想,阎罗都听得到,努力摒除所有杂念,我估摸着池琛应当是没看见刚才那一幕…… 那时,在门四分五裂时,我已经离阎罗远远的了。 只是—— 脑中回想起他方才抱我的一瞬间。他一直在呢…… 脑中再划过他救我时,低垂眼眸的冷毅面容。 心里,不免还是觉得一阵——悸动。 我不否认,这一颗心,毕竟才从他手中拼命夺回来。 现在又想飞出去。 “寒霜,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他们全部都骗你,这次绝对不能轻易原谅。”我扪心自语,打定主意后才继续往前走。 肩膀上黄皮子很乖。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他是我的了。池琛刚才也没有阻拦黄泽修留在房间里。 走到苏小白房门时,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其实,现在看来—— 和我一般尴尬的就属苏小白了吧。 我和所有人都隔着欺骗;而他和所有人都有隔阂。 对于一个被保护在温室里,只需要被骗,什么都不要做的我,相比之下,苏小白什么都知道。 桀骜如他,却依然能放下仇恨,过来帮郑廷…… 我竟然生出几分的难堪。 却是,正要走,门突然开了,把我吓一跳。 “要进来么。”苏小白嘴角挂笑,那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一如初见。 “呃、”我吓了一跳,一是没想到门突然开,二是苏小白这么笑说话。 苏小白打开门,他穿着裹金边儿的白浴袍,头发已经吹干,又是我所熟悉的苏小白模样。 “不……” 话没说完,苏小白打断,“算了,你还是离我远点。” 说完,就关了门。 看着关上的门,我松了口气。 本想着,我也许可以问他什么,但谁又能保证他会告诉我真实的答案?这是个笑面虎。 哪有善茬。 不过方才,我被阎罗困在屋内的时候,苏小白也在门外。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对苏小白的感觉。可怜他?并不是,很奇怪的感觉。 我继续跑下楼。 楼下,并未看见池琛,而且众人都不在。 只有唐门在电话机前摆弄线子,看我下来,笑的很随和,道:“他们都在楼上,已经找好各自房间,现在楼上就剩下三楼尽头的一间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和我换。” “呃啊,没事。叔,我住哪儿都行。” 我下意识的这么喊出来后,唐门和我都是愣了一愣。 “嗯,好。” 继而唐门笑出声。 我则心里“咯噔”一下,靠,最后一间,那不是住阎罗楼上吗? 和阎罗当邻居,当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儿。 不过—— 我刚才明明看见池琛下来的…… 很讨厌自己还是没出息的想到他,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 东邪西毒里说,“如果感情也能分输赢,那我一定是输的那一个,从一开始就输了。” 我也一样。 我不敢直接问池琛在哪儿。 唐门继续捣鼓他的电线,而我一转脸的时候,似乎心有灵犀般,那边儿储藏室的门开,池琛单手拿着扳手走出来。 依旧白衬衫,黑西裤。袖口卷在半截胳膊上,白皙的手握着银光闪闪的扳手,很是不搭,但竟也没什么不妥。 冰冷孤傲的面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淡定,随手关了门,从我身边…… 走了过去。 从他身上带起的香风十分好闻。 自然,中途,人家看也没看我。 就仿佛刚才救我的人不是他一样。 阎罗给我的什么符咒蛊物应该在我肚子里,我现在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想到阎罗说的…… “终身受,去扫地”什么的—— 要试试吗? 寒霜…… 心中自问,又自答。 然后心一横,直接开口道:“终身受,站住。” 且不管阎罗这次是不是骗我,我喊的是“终身受”,又不是池琛,喊错了也没什么—— 而如果喊对了。 这么好用的符咒,我一定不会放过池琛! 但是需要知道,这天下,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掉下来的馅儿饼。 有多大的馅儿饼,地上也得砸出来多大的坑。 …… 我说完后,走在我身后一米不到的池琛果真站住脚。 我则缓缓转过头。那一瞬间,积攒数日的阴霾,在看见池琛努力拔脚却怎么都拔不动的样子时—— 一扫而空。 “这礼物,还不错吧?” 下一秒,我心口传来阎罗笑语。 我的笑容在阎罗的话语中,有些僵。毕竟,是那样得来的蛊符咒什么的,可思及阎罗并不在,我只心里回答他—— “嗯”了声,道谢:“多谢殿下。” 这别的话,就不多说了。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厢儿阎罗笑道:“你可以随便说,多说几句,本殿正看着宠乾修门,无聊着……” 阎罗说话间,我面前银光一闪。 “你对我做了什么。” 尽管池琛现在动弹不得,但面色和声音依旧是冰冷又沉稳,没有丝毫的凌乱。 镇定吧,你就。现在可劲儿的镇定! 既然咒语管用,哼—— 被阎罗这么一打岔,我都险些忘记了能控制池琛的喜悦。池琛修长白皙的手持着扳手,就在我鼻尖,扳手—— 随时可以砸下来。 我后退,一跃而起,站在安全距离外,挑眉冷笑。 “没做什么,终身受,放下扳手。”这种一句话,就可以让池琛乖乖听话的咒—— 果真真是终身受益啊! 早知道,我就把咒语换成大王八了。 此刻,看着池琛面色冷峻的颤抖着手,不受控制的放下扳手,落地。 我笑出声来。 我笑的一瞬间,发现池琛表情变了变,那一瞬间,他似乎也笑了。 只是似乎。 因为当我想确定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淡淡如初,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根本不怕。 放下扳子后的他并未曾动,薄唇微启,轻描淡写的询问—— “阎罗做的?” 我心跳一顿,我靠—— 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不该吃瘪,然后气急败坏吗?我心里不爽,面上更是没回答。只是抱臂,冷冷看他。 心里却想着接下来我怎么整他! 我让他继续圣人!我看他待会儿怎么圣人,等我想到好方法……却是,阎罗及时给我浇灭了想法。 “丫头啊。” 阎罗口气有些怪,但我正在气头上并未发现。 可不得生气么,好不容易能治得了池琛了,他根本不怕的。 不远处池琛目光幽幽的看我,一副你奈何不了我的样子,你随便闹的样子教我不爽到了极致,却又暂时没想到怎么整他。 “殿下何事?” “嗯,是这样的。” 阎罗的声音比池琛更加轻描淡写—— “关于咒语的控制时间问题,本殿忘记说了。” 阎罗说完后,我顿时感觉到不妙。 对啊,这事儿还没说呢。 我看着那边儿池琛淡然如常的表情,心里不妙的感觉越发强烈。 “这个控制时间,与跟你的意念有关。毕竟本殿是神,说一不二,而你是凡人的话,如果你的意念不够强烈,他应该不会被控制太久……” 阎罗那般轻描淡写的语气!是为何! 这般重要的事情!为何最后才说! “咔嚓嚓——” 一瞬间,我脑中天雷滚滚,电闪雷鸣! 而那边儿,池琛已经朝我走过来了…… 这次,我才是脑袋进水了! 那边儿阎罗却是疑惑。 “是本殿脑子有问题吗?本殿觉得这是帮你们呐,不然你俩要冷战到什么时候去?” “可我没打算原谅池琛!” “这件事!绝对没得商量!” 我心里大声说完,看着就要到我面前的池琛,再度道:“终身受!你站住!” 面前,池琛果然站住。我知道他没几秒就要恢复了。 那鹰眸眯起,浑身都是冷意,“解开。”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轻易原谅他,“除非……” “除非你给我道歉,再保证你以后不骗我!”顿了顿,我又道:“就算骗我!也要和我先说好!” 我终于还是败了,给了他台阶。 可池琛没有回答我,他在咒语失去效果的时候,朝我走来,边走边道:“别再闹了,刚才的事,我可既往不咎。” “靠!”我低声咒骂了一句后,道:“终身受!站住!” 池琛不得不站住,面色又寒了三分。 眸光冷的我打了个哆嗦。 这边儿心里阎罗道:“哎呀,丫头,这么快就怕了,准备服软了呀。” 我没理阎罗,阎罗道:“呐,本殿绝对是帮你的。这咒你可以随便说多少次,都会生效。本殿给你算了算,大概是三四秒的时间,不过呀,本殿好心提醒你,你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池琛怎么对你……你小心点哦。” 我就知道天上没有白掉下的馅饼,但正如阎罗说的,他让我和池琛说了第一句话。其实,我能够说出来这些话,已经是心里恼火消去了大半。 我知道他不会说道歉的话。 连好话都不会说一个的人,现在让他道歉,我是异想天开了。 至于既往不咎?我摇头看着池琛,壮着胆子道,“王八蛋,你知不知道,就是打死你,我都不信你会既往不咎。” 换做以前,这些话我绝对不敢说。 但现在有个护身符,我是不吐不快了! 池琛脸色又开始黑,下一秒池琛迅速朝我跑过来—— “终身受!倒!” 我大声说完后,转身跑走…… 池琛自是在后头追…… 却是心情好了许多许多…… 黄皮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客厅里,就只有我和池琛在周旋。 一口一个终身受,简直是太受用! “看来你是活腻了。” 池琛终于不耐烦,手终于抓住我肩膀时,我一句“终身受”还在嘴边,已经被他用口堵上嘴…… 压在了沙发上…… 面前,池琛眸色甚是妖冶。 “还闹么。” 唇分开的时候,连着口水的银丝,我一把把他推开,池琛又凑过来…… 气氛,似乎……好起来了。 那边儿传来八月声音:“饭菜好了,吃饭吗?”不知道何时躲起来的唐门,也出来,依旧柔和的笑—— “二位,可否——让我去试试电话线?” 他说着,指了指沙发边儿的电话。 我的脸红了个透,一把推开池琛,被池琛抓回去。 面前唐门拿起话筒,按了什么键后,电话旁边儿一排的按钮皆是亮起绿灯,唐门笑眯眯的说句“饭菜好了,下来吃饭”,就扣上了电话机。 我估摸着,这是通知所有人的电话。 因为,我听见楼上的开门声了…… 但—— 不仅仅是楼上开门声,还有,客厅那边儿的大门也开了…… 随着大门开,一起飞进来的还有门口的保镖。 “啊——” 门口的保镖眼看着就要撞在墙上,我看见池琛十指全动,而屋内四角,四个飞僵立刻飞跳过去接住保镖。 门,大开着。外头黑压压的,一股股的冷风吹进来。 我看向池琛,池琛面色甚是凝重。 显然,门口是个不速之客。 但这瞬间,我已经不怕了。 有池琛在,我什么都不怕。 其实,方才池琛完全可以操控飞僵来堵住我的嘴,可他没有。 门口,狂风卷着无数的树叶进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极为猖狂的笑声—— “呵呵呵,真是没意思呢。这般轻而易举的就让本神破了阵,会让本神小瞧了特等局和机密局啊……” 说话间,门口又随风卷过来一排排五色旗。 那是道家布阵所用,显然已经被破了阵法。 本神? 门口的,是神? 楼上陆续下来的众人,皆被苏小白挡住,我腿上一麻,黄泽修也爬回我肩膀上。 所有人都没动,大约是在等门口那个自称“本神”的踏足进来。 可那个家伙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哦?都在迎接本神吗?不必了。本神不喜人多之处。” 顿了顿,那声音又道:“只是池琛啊,本神没想到,你真会来香港。是当真不怕死呢?还是胆大包天了?嗯?” 第345章 避难绝佳场所 那声音猖狂又轻蔑,又一口一个本神,实在叫人不爽,加上他故意模仿池琛的语气,更叫人生厌。 对此,池琛并未开口,沉默以对,我也什么都不说。只和池琛站在一起,手握着手,心连着心,就什么也不怕了。 门外,那尊神说完后,没在说话了,似乎在等回应。 屋内空气静止了一样,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我能感觉到,楼梯走道上的目光都叠加在池琛身上。池琛始终面无表情。既看不出怒,也看不出惧的神色教我心里稍安,却也不安,很是矛盾的感觉。 自从认识池琛后,那种淡淡江湖的感觉就逐渐离我远去。 矛盾感逐一冒出来—— 喜欢他,想被他发现,却又怕被他发现;想和他靠近,又怕自己的靠近会让他不开心……等等,这些矛盾推着我们一步步往前走。 不可置否的,我更喜欢现在。 因为现在的我才更像是一个人。 从前是有些太过疏离了。 倘若那时,我稍稍和颜悦色些,韩祁白也不会含恨而终。 这种事,此生我再也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我和池琛又和好了,那种王八牌定心丸的安定感觉也重新回到身上。静谧中,我稍稍握紧池琛的手时,池琛突然转身。 美艳绝伦的冷眸,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漠视前方,手从我手中抽出来,转为搂着我腰,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边走边对众位警惕的人淡淡道—— “吃饭了。” 那语气淡漠!叫我惊呆。 然后我又释然。 不愧是池琛,做的够绝。 其实,对付讨厌的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报复,而是无视。没什么比想引起人注意,却被忽略,更难受了。 楼梯口,同样惊呆一群人,但随即都和我一样,有说有笑的下来。门外那尊“神”似乎见怪不怪,冷笑声带着狂风一起席卷来,吹的门啪啪作响——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池琛啊,你可知道,从中原来的五大家仙躲在本神山中的有多少,他们中想要你命的,又有多少,你……” 旁侧,池琛脚步一顿,我亦是跟着站住脚。 听他极为冷漠道:“没兴趣知道。” 听到五大家仙,我瞬间松了口气。 原来是五大家仙的事儿。池琛说完,又不屑的补了一句,狂傲又透着森森冷意,“要来报仇,尽管过来,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说完,搂着我拐了弯。 闻言,我更是放心了。 其实—— 我早想到了,到香港不会安生,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且我没想到和五大家仙的旧仇有关。 不过都说了是躲起来,应该都是些不足以论道的。 池琛连修行最高的喜马拉雅大白头蛇都能迅速定住,莫说是这些逃离的家仙们。 我心下琢磨着那位“神”的话,他刚才说了“本神这座山”,难道说,是这里的山神?但是不是山神也无所谓了。 我看池琛这反应,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当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谱摆的不小,也不过如此。 阎罗好像没下来,门口传来那神的声音, “好样儿的!本神就喜欢你这硬骨头!今夜就让你们好好休息,本神明日再来!” 池琛依旧没理,却是指尖动了动,大约是让四个飞僵去关门,我听见关门声时,和池琛走到了厨房门口。 嚯,厨房里正热闹。 这边儿宠乾和陆九重为了一块红烧肉龇牙咧嘴,那边儿—— 肉肉在哭着喊着…… 要小白。 可苏小白仿佛铁了心不理她,正端了碗筷出来。那边儿郑廷和莫小言脸色都不是很好。 唯有郑霄龙和楚玉人和唐门正常的吃着饭。 我和池琛坐下,池琛似乎没什么胃口,给我夹菜。 然后,饭桌上又多了两个正常人…… 我和池琛。 只是,我心里还想着五大家仙的事儿。 池琛和五大家仙的仇肯定是结下了。但池琛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吧……他义无反顾的去五大家仙阵,是因为我吗? 还是因为本体? 还有,听刚才那位“神”的口气,我觉得他们相识已久。我不由得看向池琛。池琛,到底有多少我所不了解的? 不过,不可置否的是,香港的确是我们躲避的好去处。不然我也不会在黄皮子写下香港的时候就欣然同意。 余光扫过那只正在吃鸡腿的黄皮子,失误失误,这屋子里,除了正常吃饭的人,还有一只正常吃鸡的黄鼠狼。 放眼全世界,属香港信仰最多。 信仰多的地方,自然神明也多。 而神明多的地方,自然不得造次。 想要要动刀动枪?且先问问此处的神明愿意与否。 可香港,不是一个神明,香港有众多神明。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神明庇佑着。红色神棚上的台供奉的是祖先牌位;厨房里供奉的是灶公;大门口是土地爷…… 像是阎罗说的,每一处地域都有掌管者。扶桑灵归死神所管,而鬼魂归阎罗所管,以上说的这些本土神倒没什么,有问题的是—— 这里还有其他信仰。经过了战乱和殖民地的香港,拥有基督教、回教、伊斯兰教、印度教、锡克教、犹太教等宗教。众多信徒和庙宇在此,这些教中神灵也会被漂洋过海的召唤前来。所以,在香港——各种神灵共同生活在一起…… 我现在琢磨着,方才的那位“神”,是哪个神,可在场的没有一个询问,我也只好压着。总之,香港有诸神在此,任何势力——不能踏足! 所以,不少避难的人都选择了香港。当然了! 这里,最普遍的信仰还是佛和道。与我们这儿的一品佛二品道不同,香港的佛道早已浑然一体。但道的色彩更浓厚些。这一点,徐祖尧说过,那是因为香港有不少僵尸,而道教对付僵尸很有一套…… 吃饱喝足,我和池琛上楼,不用说…… 池琛那厚颜无耻的跟着我进了我的房间…… 一进门,那只闷骚的大王八就把我压在了门后! “嘭!”门,关上了…… 第346章 蛇仙们的复仇 屋内还没开灯,我被池琛按压在门上的瞬间,就猜到了这王八蛋想干什么,指尖一用力,蛊毒发作的瞬间,借力一把把他推开了。 直接道:“终身受!立刻出去!” 说话间,我替他开了门—— 外头的灯洒在池琛的长腿上,那长腿不受控制的往外走去…… “终身受!走出去!” 我再度说了一次,在池琛咒语消失之前,看池琛不受控制的走出去,我“嘭”的一声关上门,“你不答应我,以后就别想碰我!” 我承认,我心里已经认输了,我不想再冷战。 可有些原则,还是需要坚持到底的。 一个吻就想解决所有? 把小爷想的太好搞了。真当小爷还是曾经那个蠢货么。 骗了小爷一次两次的,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韩祁白说,太容易到手的女人通常不会被珍惜。以前,我琢磨着我是个“男的”,不存在这个狗屁道理,如今既然是女儿身相对,那就来试试吧。 反正方才已撕破脸,不怕再撕一次。 早报复晚报复,早晚都得遭到报复。左不过挨揍,或者被床上调戏怎样,我已经学会了控制压抑情yu,而有了这咒语,加上蛊毒,有三四秒的时间,足够我逃之夭夭。要是池王八堵了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那也成,小时候我挨打受累又少吗?好久没被折磨,我还皮痒痒呢…… 却是转身抬手要开灯的瞬间,我猛然后头退了一步!抬手要去抓门把手,却发现,我的手! 无论如何都伸不到门把手了。 无论我怎么伸,都始终在紫雾气中! 屋内不知何时布满了紫色闪着荧光的烟雾…… 紫雾的深处,是黑暗。黑暗中,传来的熟悉猖狂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本神还以为,会看一出香艳的戏码呢。” 紫雾之中,我缩回手,联想方才阎罗的银白色圈,想必这紫色的雾气也是某种结界! “你想干什么。” 如果阎罗的结界看不见,外头也听不见,我想这里也一样。 “敢这么跟本神说话的,你可是第一个。” 我没作声,只是盯着黑暗中那一处。 黑暗中,似乎有个漩涡。以漩涡为中心,不断的向周围延伸着紫色的雾气,雾气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条状的,可惜,那紫色的荧光太暗了,看不见。 显然,这狗屁神,是冲我来的。 果不其然,那边儿狗屁神又道:“你可知道,本神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从没有人,让本神等那么久——”说话间,声音一变狠戾:“给本神过来吧!” 我早已握紧了千面的那把匕首,池琛估计不知道屋内的状况。现在,我只能靠自己罢了! 熟悉的狂风再度席卷而来,伴随着风一起来的,还有树叶!不!那些不是树叶! 借着阴暗的紫色荧光,我看见了树叶中藏着的锋利无比带刺的枝桠! 如我方才所见,紫色雾气中,已经布满了枝桠。 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匕首在指尖迅速旋转,人亦是腾空而起—— “就算是知道要死,也想挣扎一下啊……” 脑中,想起黄泽修的话。 黄泽修他们应该还在楼下…… “愚蠢的人类!居然敢伤本神!”那声音怒极了,我心道句不妙,看见无数的枝桠把我—— 包围了起来! “啊。” 密集的枝桠根本不是我能抵挡了,我被勒住手腕,伴随着匕首“当啷”一声落下,我的身体被迅速拽向黑暗中的漩涡…… 身后,门终于开了! 四分五裂的门外,是池琛! 最后一眼是池琛被那紫色雾气冲弹开! 而空中似乎有一纸黄符落下,我被勒的眼前发黑,耳边听那位狗屁神道:“按照本神符上所指,去灭掉后山那只万年老鳖尸,在老鳖尸消失之前,这丫头——本神代为看管!” 继而我感觉到我额头什么东西冰凉凉的,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 黑,无边的黑暗;疼,浑身骨头都疼。 不,不仅仅是骨头疼,还有血肉的疼。 “嗯……” 口中控制不住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我缓缓睁开眼,从没有这么疼过。 四下并无人,这是个山洞。我被吊在半空中,双脚悬空,勒在我身上的藤蔓全部都带着尖刺,刺在我的肉里。 周围都是红色的藤蔓,入口也是藤蔓做成的帘子,透进来稀薄的光,隐约看得出是白天,但光是红的…… 但我想,它们应该都是绿色的。 是我的蛊毒在发作。 “哦?愚蠢的人类,是醒了么。” 是狗屁神! 听到狗屁神的声音,我在心中怒骂:什么狗屁神,居然做这么下作龌龊的事情,明上跟我们说,“走了明天再来”,暗中却又躲在我的房间里,等着把我抓走! 看来,是利用我,让池琛去帮他灭万年老鳖尸! 我在心里骂狗屁神,面上却一句话没说。 不是我没骨气说,是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当我用蛊稍稍动了一下,却是束缚的更紧! “呃啊!!!” 一瞬间,山洞里回响着我的惨叫声。 我疼得险些昏死过去!那些藤蔓在我利用蛊毒想挣脱的瞬间,不但没有断裂,范儿深入扎进我肉中,圈紧了我的骨头! “空荡荡”的洞中回荡着我的惨叫,还有那位狗屁神的声音—— “哼哼哼哼,真是愚蠢的人类!本神的信仰力,越挣扎,只会束的越紧。” “你这种凡人的蛊毒,又怎是对手!” 闻言,我死死的咬住下唇,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呼痛声。怎可示弱给这位狗屁神看! 很快,唇被咬出了血,蛊毒一阵阵的叫嚣,但并没有失去意识。 蛊毒是浑身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的疼,这些藤蔓的尖刺够粗,全部插在了肉里。是比蛊毒发作还要疼上数百倍!但我没想到,还有更痛的在等着我。 本来这世上就没有极限之说。 只有超越极限。 现在,没有最,只有更! 在我呼痛回声消失与山洞的时候,“空荡荡”的山洞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疼得几乎没有力气睁开眼,既然落在这里,我好像,除了等,并无他法。 我垂着脑袋的时候。 被那位神从高空,缓缓的落下! 这是干什么? 要放了我? 我疼得睁不开眼了,落在地上时,由于少了拉扯力,疼也减轻了不少,正疑惑,突然发现—— 周围竟是围满了蛇!我惊恐,不顾疼痛的睁大眼,方才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它们! 它们看着我,脑袋不断地晃着。像极了小黑豆,但是小黑豆并不在其中。 山洞里再度响起了狗屁神的声音—— “听着,愚蠢的人类,池琛欠下的债必须奉还,柳仙既在本神的山头坐落,本神势必要给他们讨回个公道,否则本神难以服众。你既是池琛爱人,这笔帐,从你身上讨回来。你服还是不服?” 一瞬间,疼到极致已经有些麻木的我,突然开始佩服这位神明。 我闭上眼只信道句“高,实在是高”,神明都这么阴险诡谲吗? 一面利用我,让池琛去除掉他要除掉的什么老鳖尸,一面又用我,来讨好蛇仙…… 罢了—— “我,自然是……服的。” 我开口,说出口的声音,气若游丝。 昨夜这狗屁神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结下仇。可没曾想到,是由我来还债。 也好—— 反正我从始至终,也没什么用。 其实,我一直很清楚。在他们面前,我根本就是一无是处的人,拼了命的想要在这些天才中寻找一席之地。却只能当个从头被骗到尾的可怜虫。 “很好。” 狗屁神对我的答案很满意。我则闭上眼冷笑:“已经落在你手里,说不服……又有用吗?快动手吧。” 我说完后,那位狗屁神竟然有些诧异,“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没理他。 周围的蛇没有狗屁神的吩咐也没动。 继而我能感觉到藤蔓散去。血从我身上的窟窿里流淌出来,伴随着针刺拔出来的疼,我咬紧牙关,嘴角溢出来血,是牙关里的血。 那狗屁神终于再度开口,“喝血你们随意,别杀了她。” 我被藤蔓放倒在地上。 我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呢? 很平静。 这感情啊,其实付出的那一方更开心呢。 大概是刚才到现在一直在疼,所以我闭上眼,等着下面的疼。我才想着,人的疼,到了某种极致,就不怕再多痛一些了吧? 犹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蛇“开动”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忍不住,大声喊出来,“啊——” 短促的尖叫后,我就昏了过去。 恐怕,上刀山、下油锅、入火海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 池琛啊。 等有一天,我的付出不比伊藤风卿少时。你可否把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抬高一点。 再高一点。 …… 我醒来的时候,蛇已经不在了,身上依旧是疼。满是血的身体看起来糟透了。我还在山洞里躺着,然后我听见那位狗屁神开口了—— “不愧是池琛,三天就搞定了万年老鳖尸……” 三天……已经,过了三天吗? 第347章 快把伤复原吧 我现在,疼得已经失去了所有想法。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上,这三天,一直是这样。 疼醒了,疼昏迷。 昏迷之后,再疼醒来。 反反复复。 不过,以前也有过疼得翻来覆去,死去活来,适应了这种级别的疼痛,现在已经剩下麻木。 池琛——为了伊藤风卿的一句话,守了伊藤静奈数十年,也是这样疼过的么。意识迷迷糊糊,昏过去时,看见一抹白。 那抹白,逐渐变成了白衬衫。 周围是火红,那一抹白衬衫,在前头走啊走,我怎么抓,都抓不住。 “你倒让本神另眼相待,三天竟一声不吭,也难怪阎罗愿意为你一而再的受伤,看来——的确值得。” 耳边响起那狗屁神的声音。伴随着他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衣帛烈烈声和风声。 说话声音,就在我面前。 毋庸置疑的,狗屁神本尊出来了。 还带着一股……奇异的花香。很熟悉,吻了很舒服。不过—— 什么叫做阎罗为我一而再受伤? 除了三千打神鞭之外…… 还有吗。我想起阎罗这次受伤。 难道说——这一次为我而伤?我想开口问,可浑身都没有力气。 好不容易才睁开眼,我又不得不闭上,因为面前,紫光肆意。 我眯着眼儿看着那光芒。 那不是紫色。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那个颜色,出生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似金非金,似紫而非紫,金中带着紫,紫中带着金,不是人间能看见的颜色…… 只可惜我还没看清楚那紫光中的狗屁神,我就又吃痛的闭上了眼。太疼,太累,困乏,还有饿。三天没吃饭,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现在的我,远远比当年找彤彤,被富豪的保镖打的严重得多,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啧啧啧,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呢,凡人。” 狗屁神声音轻蔑,我佯装听不到。 可下一秒他说的话,又教我精神为之一震。 “不过凡人,你替本神解决了蛇仙烦恼,本神‘有求必应’,现在,可允你一个条件。” “呃?”我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疑惑声,但眼睛还是睁不开。 但我心里很意外,条件什么的,阎罗也喜欢说,不过,每次条件都是烤鸡,烤鸡的……虽然我后来根本没有给他过烤鸡。 面前,狗屁神给我解释道:“一物换一物,不然,本神会遭报应的。” 我突然感觉阎罗对我是真好。只要烤鸡就能解决了,而这位神,却要我被蛇仙们啃咬了三天三夜。 “快说吧,池琛一会儿就到了,叫他看见你这奄奄一息的样子,本神估计本神的庙儿都得被拆咯。”这狗屁神说话间,我身子被轻而易举的拖起来,嘴巴更是不受控制的张开,被迫吞下去了什么东西—— 那一刻,所有痛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猛然睁开眼,入目,是一张酷似妖精的脸。 “嘭!” 我从半空中落下,倒在那些藤曼上,突然间不疼了,有些不适应。 “呼……呼……呼……”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看着居高临下的那位狗屁神。 这狗屁神,长得不像神,更像是妖精,紫发金眸,白眉粉唇,眉心有一朵和衣服差不多颜色的花儿。 似金非金,似紫非紫,花心是正金色。 华袍若天成,与紫发相得益彰,脚下踩着一团淡荧紫色的雾团,雾团不断的鼓动,美则美矣,但开口还是叫人生厌—— “果然是弱的不行的凡人呢……说罢,凡人,你有什么要求。” 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什么要求。 这蛇仙们的仇也报了,池琛也去帮这位狗屁神,灭了什么万年老鳖尸,求他什么呢? 头顶上狗屁神十分高高在上的开口道:“算了,让本神替你说吧——从现在起,本神保着你们这处宅子,但凡有哪一方势力想要接近,都要先问问本神的意思。” 闻言,我眼睛一亮,心底却一沉。 经过那么多事,我很清楚,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一物换一物,有求必应…… 显然,这鸡贼狗屁神想给我下套吧?但面上我还是做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您说真的?这倒是个好条件,我怎么没想到呢!” “本神说一不二,自然是真,但前提是,你得求我。” 空中那坨紫雾有些弥漫开,教我看不见那狗屁神的脸。 我低垂眼眸,我记得徐祖尧曾经说过,小鬼会迷惑人,叫人许愿啊什么的,然后再拿走别人重要的东西,作为补偿。 就不知道,这狗屁神是不是也是这样。 果不其然,狗屁神又给我补充一句:“你得求本神,对本神许愿,本神才能帮你实现。” 神……应该不会害人吧? 条件实在是诱惑。 “好,我求你!”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我就说了出来,这大概就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就看看,那位狗屁神是不是坑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空中,狗屁神突然大笑出声,他大笑时,带起的一股旋风,直接把我一屁股扫坐在地上。 这般看来,空中的他更像是妖了。 那脚下的一团紫雾跟着他的笑声,一起旋转…… 继而他恶声道:“听着!愚蠢的凡人,只要你还想呆在本神山头,就别告诉池琛蛇仙复仇的事!本神自然会好好的保护宅子!” 果然是下套呢。 而且,我已经上套了。 空中那位狗屁神,笑的不行,“真是愚蠢的凡人,那方才你替池琛还债,是你们的恩怨,跟本神无关!” “现在你求本神,这才是‘一物换一物’。只要你敢告诉池琛,蛇仙复仇的事儿,本神就有权利拿走你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 “愚不可及!” “蠢笨的凡人。” “啊哈哈哈……” 我拍拍屁股上的草,真的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可是,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想打击他,“别笑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池琛。” 我说完的瞬间,风停止了,狗屁神也是惊呆。 我也不知道狗屁神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现在很舒服,精神头也回来了。甚至有些神采奕奕的感觉,大概是仙物? 谁知道呢。 稍稍抬抬眼皮子,“池琛马上来了,你确定让我穿着这身脏兮兮的衣服吗?” “不是,你刚才说什么?你在说一次!本神……没听见?” 空中的狗屁神落下来,离得我很近,几乎鼻尖要贴鼻尖的那种。 一双金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我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刚才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他。记得你说的条件,保宅子无忧。” 面前不远处,狗屁神显然还不相信,那紫色的睫毛颤抖着,粉唇微微张开,显然十分惊讶。 “你——不恨本神?” “你竟然不恨本神?” 他连连重复两次,我摇摇头道:“一物换一物,一报还一报,很正常。” 我说完后,外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顿时,心跳都开始加速。 是池琛…… 不远处的狗屁神猛然飞起,抬起紫色的指甲,冲我身上一点,我只觉得一阵金紫色的光灿灿而过,下一秒,我身上的衣服,就干净如初,毫无破损。 “希望你刚才不是骗本神,否则……” “本神给你吃下的——” 狗屁神说到一半,顿住,气哼哼道:“总之,你记得,你骗本神,本神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我立在原地,没再吭声。 因为狗屁神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中。 那边儿——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继而洞口的帘子突然被掀开。 这会儿,蛊毒已经不再发作,眼前的藤蔓是绿色的,光也是金灿灿的……站在洞中,我冲他笑。 池琛一袭黑色紧身衣,还满是泥泞,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恶斗。 继而我面前疾风一闪,池琛飞快的到我面前,抱住了我。 “寒霜。” 他喊我的瞬间,我身体仿佛是受到了魔咒一般僵住,继而眼泪瞬间流下来。 “嗯……” 喉咙哽咽了,只能努力拼命的点头,说不出别的话。 真好,此刻,还能抱着他…… “没事了,没事了。”池琛手拍着我的背,气息有些古怪。我也才发现,他的身体在发抖。 而我的手搂紧他时候,微微一怔。 鼻子……嗅了嗅,是血腥味。 手……动了动,是湿漉漉的。 “你……” “你受伤了?” 我缓缓的推开池琛,才发现池琛脸色白得吓人。 脸大概是洗了还有水呢。 可我的手—— 我看着自己的手心,都是血。 “小伤不碍事,赶着过来……”鹰眸中,难得多了些担忧,他环顾四周面色又冰冷,“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别说了,我带你去吃粽……” 我明知道他不会死,可是他受伤了也是疼得吧。 我拉着他要走,却被他给抱起来。 “饿了吧。” 他低眸看我,眸色和声音依旧淡淡,“想吃什么。” 他……他怎么可以。 明明受了很重的伤…… “我不想吃,你快把伤复原吧……我,我心疼!” 一咬牙,我直接说了出来,却是池琛还没回答,洞口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道—— “复原不了,这边儿粽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 第348章 你现在是唐僧 洞口,光影陆离的站着的是陆九重,他没受伤,叼烟在洞口,单手提着把硕大无比的漆黑长剑。 池琛恶声道句“闭嘴”后抱着我,往洞口走去。边走边低头对我道:“别听蠢蛋危言耸听,我没事。”那声音淡淡,和方才对陆九重,反差感十足。 难得池琛温柔。可我还没回答呢,陆九重“哼”了一声。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夫份上,你觉得我会多嘴?”继而陆九重声音一转,又对我笑眯眯道:“妹子,你还好吗?” 池琛搂紧我道:“别理他。” 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只是——不能复原,那该有多疼啊。 这说话间,我和池琛已经到了陆九重旁边儿。 陆九重撩起藤蔓的帘子,嘴巴里咬着烟,撩起的烟雾叫他星眸微眯:“行,我看你能挨到什么时候去!”陆九重说罢,丢了烟,转身。 阳光洒在他脸上身上,很暖,很温润的样子,这样的陆九重,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了。仿佛是初见,但又绝对不是初见。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两年。 我们都已经变了。 “啰嗦,快滚。” 池琛不耐烦的朝着他背过身的屁股就是一脚。陆九重没躲,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池琛脚上不少的泥,陆九重屁股上的大泥印子一如初见。他依然如故的不在意,掸了掸,却弄了一手的泥。回头,他瞅着自己掌心的泥,对池琛笑:“还能踹人,力气不小。”我在池琛踹陆九重的时候,就顺势从池琛怀里翻身下来。 我又没受伤,让池琛抱着,我虽然享受,可是我也不想他难受了。 “我不用抱的,我就是有些饿,但还挺得住,你……” 却是我话没说完,池琛突然倒了下去……… “池琛!” 几乎是瞬间,我和陆九重一起扶住他。陆九重的星眸中的笑意全无,满目严肃,道:“事情严重了。他中的是万年老鳖尸毒,而这里的僵尸又不能随便吸食,宠乾和苏小白也中了毒,药水这三天也已经喝光了……” “什么!” 我扶着池琛,睁大眼看陆九重。 其实,看见陆九重毫发无损一脸阳光的样子,我还以为池琛肯定又一马当先的在前头打架,道句“都站在我身后”,所以,才会受了伤,可照这么看,苏小白受伤,宠乾也受伤……药水都喝完了,战况,远远比我想象的激烈! “哎,别怕。” 在我惊讶不已时,陆九重却突然撒手,让池琛完全倚在我身上。 我直接抄手把池琛横抱起来。怀中的池琛面色惨白,美艳动人的一张脸,即便是昏迷不醒,也是十足的勾魂。那边儿陆九重面色红润,抬头挺胸,星眸一转的冲我轻笑—— “山人自有妙计。” 靠,他刚才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怕!却是人家把大剑朝着肩膀上一抗,雄赳赳气昂昂道:“从此,保护家园的任务,就只能交给我了!” “你够了!” 我打断陆九重,茂密的丛林里树影打在我们身上,“你别说笑了,到底什么万年老鳖尸?怎么解决?” 我当真是急死了。虽然我看陆九重这样子,极有可能是吓我,山人自有妙计什么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池琛如果不是真难受,肯定不会倒下去,昏迷不醒。 他最好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那厢儿的陆九重终于收起了笑颜,道:“寒霜,你不需要知道那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他一直冲在最前头,受了伤也非要过来想让你第一眼看见他……这就够了。” 陆九重说话,我一直静静的听着, 感动,感动的快哭了。 我越发抱紧了池琛。 心里很暖。他冲在最前头我并不意外,只是“非要过来”,让我第一眼看见他…… 呵呵,有这些话,我在这三天,也值得了。 看如今,我衣着光鲜,毫无伤痕是苦尽甘来,若他都已经遍体鳞伤了,还要分神担心我…… 我会难受死。 那边儿陆九重看我好一会儿,突然道:“寒霜,你真的没事吗,阎罗说,紫罗王不是善茬。” 陆九重突然这么说,教我有些慌乱,不过瞬间又恢复镇定,对陆九重摇头笑道:“我没事。但是,尸毒怎么解啊?” 陆九重摇摇头,转身兀自往山下走去,边走边道:“这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这次,我们帮紫罗王灭了老鳖尸,算是在这里安家了。” 陆九重说话间,脚步没停下,我就抱着池琛跟着走。 只是,陆九重突然道:“寒霜,你记得有句话吗。” 山林中,偶有鸟鸣,我和陆九重走过时,三两只飞鸟丛林中飞走。 “什么话?”我说完后,陆九重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当然听过。” 这三岁小孩都知道吧。 我说完后,陆九重停下来看着我道:“嗯,你记住,在香港就是这样,你想在某处地方住下,或者做什么事,最先要做的就是去孝敬本地的神明。今天,我们为了安家杀了鳖尸,可是,我们并没有做别的事情,他刚才居然留下符说,以后会护着我们宅子。你确定,他真的没有给你提出什么条件吗?” 陆九重看的很透彻,可我也是答应了绝对不会说出来。赶紧打着马虎眼周旋:“没有!其实你不知道,紫罗王很怕池琛的!我想,也许那只什么老鳖尸很厉害,所以,他一高兴就顺便保护了吧,还有,这住下和保护,不是差不多嘛?在太岁头上冻土,紫罗王面子上也过不去呀!”我说完后,陆九重点头,“希望如此,但我总觉得五大家仙的事,不会那么轻易解决,我怕紫罗王会把注意打在你身上。如果五大家仙到了香港躲起来,他们对付不了我这道士,也对付不了池琛,只能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我被陆九重说的心虚,抱着池琛往前走。 不过,陆九重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脚步一顿。 “寒霜,你知道么,你的蛊血对付凡物有致命的作用,可对修炼的家仙们,是极好的宝贝。能够增长修为……你现在,就是唐僧啊。” 第349章 初心带来初魃 奇怪了,我明明是站在阳光下,却觉得浑身发寒。 “陆九重,你再说一次。我的血——能增长修为?”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要真是这样,那喝我血的那些蛇岂不是修为大增?还有,最主要的是,我想到了黄泽修。黄泽修作为家仙,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要说他是因为池琛的命令保护我,未免太扯。 “他是自愿的。” 耳边似乎又响起池琛的声音,我低头看着池琛。 抱着他的手,有些发颤,池琛应当知道黄泽修有多忠心。却还是让他跟着我。此生,何德何能,有池琛,又得黄泽修。 “你是想到黄泽修了吧。”陆九重知道我想什么,他说完,我点头。 “我这么块大肥肉在嘴边,他却……” 只是拿我去换了什么“白邪”。 如果那时,他直接对我下口,吃了我,池琛会是对手吗? 我咬住下唇时,陆九重拍拍我肩膀,“这是命,接受就好。” 我微微一怔,他已经往前走去。 我犹豫着要不要说那些蛇的事,可是我已经约定了不能说,而且—— 修为长就长吧,池琛不也毁了别人的修为…… 就当是一物换一物,一报还一报吧。 反正—— 我抱着池琛快步追上去,“紫罗王真说了以后庇佑我们?” 我跳过了黄泽修的事儿,旁侧,陆九重点头后,我道:“嗯,那我们快回去吧,我想爷爷一定很担心我。”我说完后,陆九重补充道:“其实,你哥郑廷也很担心你。”我脚步一顿,笑了笑,没作声,却是走了两三步,陆九重突然道:“对了!” “嗯?”我侧目看过去,他又摇头,“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没被吸血。”陆九重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我则眸光一沉,很显然的,这是陆九重在试探我。 看我是否被吸血,可我不能说。 那前头,陆九重催催我道:“快走啊。”我应了声“来了”,抱着昏迷的池琛往前跑去。 …… 我们走出山林的时候,同样穿着战斗衣的八月匆匆跑过来。 “大师兄!” 即便是结婚了,她还是大师兄大师兄的喊着。旁侧,陆九重收起了对我的嬉笑,面色温柔的上前,“嗯,婆娘。怎么了?” 八月满脸忧色,“是苏小白和宠乾。他们的尸毒抑制不住,脸已经黑了,咱们怎么办呀!”闻言,陆九重并无惊慌,相反他勾唇一笑道:“放心,夫君……自有妙计。” 陆九重说话间,微挑剑眉看向远处—— “喏。” “呃?”八月和我同时顺着陆九重目光看去,这一看,愣了愣。 那边儿,来了一熟人。 初心。 身后跟着四个和尚,抬着两口棺材。 其实,对于初心这个人,我现在并不喜欢,相反,我还很讨厌他。 早前,我在陆九重大婚,以及门主大会上见过他三四面。 初见时,我对初心这个名字早有耳闻,就像是对陆九重,真心觉得,这厮真不愧是佛门第一俊俏和尚,够美。和我想象中一样,虽是和尚,却无时无刻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颀长纤细的身材,抬眸间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当然了,那时我还不认得初魃,所以,看见他,还有些惊为天人之感。 不过,一转眼我就在房间里听他喊小羽羽,那瞬间,我下巴都快惊掉了…… 还拍了他的艳照。 再后来见面,就是门主大会了。 初心因为和轻羽生下无尘,险些被一横大师一掌打死。 那时,我敬佩他是条汉子,轻羽更是跳出来说是她下了媚药……只不过,那时太混乱,我并未放在心上,而走到今时今日,我虽然人不在江湖飘,但是在机密局,我都能看见。我现在对初心只剩下唾弃。 因为,初心劈腿。 他睡了宠媚。 据说是被宠媚下了药。 但具体下没下药,谁也不知道。但是轻羽为此杀到了机密局,和宠媚斗了个你死我活。 最后,轻羽败了。 因为宠媚险些害死了无尘。 一个可以杀了自己亲外孙的女人(宠媚下蛊杀了陈世朝和宠婴的孩子),你指望她多善良?素以,我对宠媚也是无感的。 我觉得这就是对狗男女,因为最后我听闻,轻羽一个人丢下整个轻羽门给杨华,自己带着儿子无尘离开。 再后来她隐匿江湖,谁也找不到了。 而我自从知道杨华是被利用,我也就没那么多感想了。 毕竟我也划过她那么多刀,就此算了吧。 记忆的大门关上,初心已经走到面前。一年不见,初心模样依旧未变。 小光头依旧滚远锃亮,浓密纤长的睫羽微垂,眼角微微上扬,依然不显丝毫妩媚妖娆,尽显沉静。到面前他单手打个佛礼,另只手操着佛珠,色淡如水的薄唇微动,声音疏离的仿若天外高人。 “三位施主有礼。” 还是一袭素衣,皮肤依然是除了池琛之外,连八月和我都不可比的细腻光滑,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可长得好看怎样?我冷眼看初心,他现在长的再好看,在我眼里也是渣! 废物一个!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能保护…… 轻羽走的时候,我根本没听到他去找。 我在心里唾弃,面上也直接表现出来—— “你别告诉我,妙计是初心。” 我冷冷开口,不悦之意浓浓。陆九重听出来我语气不善,靠在我耳边道:“初心杀了一横,据说上次他和宠媚的事儿,就是一横背后给初心下的药,初心现在也是逃难来的。” 闻言,我微微一怔。 继而拧眉,别开脸“哼”了一声。我对初心和轻羽我一直秉持着支持的想法,虽然我和他们并不熟悉,但是一个佛门的清心寡欲弟子,一个江湖风靡万千的第一美人儿,怎么听,都是个很美的传说。 只可惜,昙花一现,时过境迁……现在轻羽都消失了。八月并不知其中典故,在初心行礼后,规规矩矩的回了个道家的礼和一微笑。初心对我的不悦并不曾放在心上,亦或者说,他谁都不放在心上,始终看着面前三寸土,睫毛始终微垂,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初魃和蛇奚小僧已设法送来,还望九重施主验货之后,让小僧在此躲避。”初心开口说完后,身后抬着棺材的四个小和尚,放下了两口棺材。 初魃?蛇奚? 我呆了呆,继而眯起眸。我倒是忘记了,初魃可以解毒。果然是山人有妙计。 如果—— 初心真是无辜的,我也不会多待见他。 他的儿子老婆都跑了,我就不信他还有脸活下去…… 这厢儿,陆九重走上前,打开棺材,看了一眼后对我道:“寒霜,此处艳阳高照,池琛无法出窍,我们先回去吧,只要让池琛附身到魃身上,就没问题了。” 不管怎样,治病救人第一。 我立即点头道:“好!” 然后,我们一行人火速朝着房子走。 如我所料,屋里,除了病倒的那三个,爷爷,郑廷,唐门都在楼下等着,郑廷在苏小白的手边儿,被苏小白紧紧地握着手,看得出他脸色挺尴尬,但却又挣脱不了。 怀里池琛本体还在,但池琛的魂魄已经飘出来。那边儿,小和尚正抬着棺材进来,棺材才刚进来,池琛就迅速钻了进去…… 我只见面前红光一闪,就看见池琛从棺材外,直接钻到棺材里去了…… 然后那边儿—— 棺材“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碎屑纷飞! 第350章 以后不要提他 在棺材木屑飞溅中,我看见初魃一跃而起。 魃之姿容自不必说,倾国倾城。 犹记得初见时,便是连那夜明珠也失了色,此刻亦是。 灯光都仿佛暗了些。初魃和蛇奚一直都在机密局的储藏室保管,所以,此刻还穿着机密局的军装。我琢磨着,这两个身体大概是火烧的时候来不及拿走,余光瞥见初心,真也不知这小花和尚有什么能耐,竟能够将初魃和蛇奚都运送到这里来。 也许—— 人家也是“山人自有妙计”吧。 面前碎屑纷飞中,池琛 操控初魃姿势甚酷的落在苏小白和宠乾中间。 那一双媚眸含着冷,映着身上的军装,媚惑却又不失了男子的硬朗。 我还抱着池琛本体,本想看看池琛和初魃哪个帅,却不想,陆九重把本体接过去,放在了另一侧沙发上,“抱着不累么。” 陆九重轻声说着,我摇摇头,看着那边儿。 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屋内—— 鸦雀无声。 苏小白和宠乾俩人都躺在客厅沙发上。池琛在中间,以指为刃,迅速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冒出血珠后,放在二人口上,那血滴落在两个人口中,。 鲜红的血缓缓地顺着两片美艳的唇没入口中。 然后,两个人已经泛着乌色的面容和唇色变魔术般缓和,恢复如初的洁白与红润,我看见苏小白肩膀上已经被包扎好了,宠乾也是。 两个人睫毛微微颤了颤,这般看来,毒是解了。 顿时,包括我在内,屋内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边儿初心面色并无异常,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淡—— “那么,小僧所住何处?” 打破沉寂的声音如若泉水叮咚,煞是好听。 这屋内的人似乎都知道初心要在这里住下似得,并无多问。这厢儿唐门笑道:“轰六,快带初心主持去我的房间。” “啊,那您呢……” 轰六吃惊询问,唐门笑的无所谓,“香港我还是来去自如的,我去别处住好了。” 说罢,唐门催催着轰六,拿了墨镜道:“快去快去,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看着家。我得出去处理些事情……”说罢就往外走,轰六只得带初心上楼。 他们离开时,宠乾和苏小白也已睁开眼。 我们都还盯着呐。 这沙发上两只妖孽,一个细长眼,一个桃花眼,均是微微睁开后,眨了两下,继而同时瞥向彼此的方向,然后迅速坐起来。 下一秒—— 苏小白猛然一跃而起……而他始终握着郑廷的手自是松开,不仅如此,还有肉肉,肉肉也被甩飞出去…… 在那零点零一秒,我看见苏小白脸上的慌张。 我想,他大约是发现自己一直握着郑廷的手,故意甩开了郑廷的手—— 当然,他也可能对宠乾厌恶至极。 因为,他跳起来扑向了宠乾…… 这厢儿郑廷和肉肉被他陡然甩出去,我迅速操控改良绳索,追过去抱住了肉肉,免得她摔着。旋转落地中,收了改良绳索,余光瞥见后头,苏小白已经跳过去,扬起拳头就要揍宠乾—— “废物!” “要不是你拖着我后腿,我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话音落了,我抱着肉肉也稳当当落地。 郑廷和莫小言追过来,肉肉已经被吓傻了,半响儿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小白坏坏!小白不要肉肉了……” 屋内的鸦雀无声就此被打断。肉肉这一哭,连带楚玉人怀中一直抱着的小十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我拧了拧眉把肉肉递给郑廷和莫小言,然后看这边儿—— 苏小白的拳头没有打到宠乾。 他拳头被池琛紧紧握住。 “要打滚出去打。” 池琛不悦说道。那在两只手臂下的宠乾,随意的单手撑着沙发,华美一跃,从沙发上翻过去,他在安全距离外,眯着桃花眸对苏小白道:“苏小白,你别不识好歹,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现在已经成了老鳖尸的粪球了!” “狗屁!”苏小白一声怒骂,似乎还想过去,但池琛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懒得和你吵!” 那边儿宠乾转身走开,这边儿苏小白深吸口气,冷冷抽回拳头,恶声道:“下次作战,离我远点。否则,我定当场杀了你。” 这次,池琛没说什么了。 苏小白起身离去的时候。 看也没看郑廷一家,他只冷冷朝楼上走。背影孤傲的仿佛与这个世界有仇一般,只是—— 我联想起方才那般紧紧握着郑廷手的样子,苏小白其实很没安全感吧。只有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拼了命的竖立围墙把自己与别人隔绝起来。感觉到苏小白离去的郑廷似乎想和苏小白说什么,只可惜,他只是蠕动了薄薄的嘴皮子,什么都没说出来,又低下了头。 而苏小白走到楼梯口时,冷冷回头。终究还是看向了已经低下头的郑廷,那目光柔的仿佛不是他,只一瞬又变作了冰冷,拐了个弯,看不见了。 刚刚巧,我一直看着他们,这一切,尽收眼底。 池琛走到那边儿去看棺材了。 我能看得出,他们经过一场战役后,磨合了些。 起码——苏小白和池琛好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刚才两个人都没吵架。 苏小白这魔头一走,屋内气氛顿时好了些。肉肉和小十已经被哄的差不多了,我四周亲人们围上来。 “沉醉瘦了,瘦了……”郑霄龙握着我的手,一双深邃的眸中满是愧疚,我笑着摇头,“爷爷,我没事的,正好减肥!” “减什么肥!你都这么瘦了……” 郑霄龙满目都是心疼,“是爷爷没能力保护你……”我赶紧道:“爷爷你别这么说。”我说话间,郑霄龙摇头,转身往前走,“也也没用……”我拧眉看着郑霄龙,他却是摆摆手道:“别过来了,爷爷静一静。” “爷爷……”我看着郑霄龙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那边儿楚玉人本抱着小十哄着,见状把小十递给了八月对我道:“我去看看吧。” 我抿抿唇,只能看着楚玉人去追郑霄龙,这边儿莫小言拉着八月道:“八月,我们去做饭吧,沉醉现在一定饿了。”说话间,把肉肉递给了郑廷,吩咐郑廷把肉肉抱到楼上睡觉后,又对我道:“沉醉,你别介意爷爷的事儿,爷爷——没有别的想法。你先休息着,我们做好饭喊你……” 我只能点点头,看她们去了。 这中间,八月又把小十递给了陆九重。郑廷抱着肉肉指指楼上,我们都没说话,看他上楼去了。屋内已经没几个人了,宠乾去捣鼓他的显示屏,池琛摆弄棺材。 我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黄皮子。 拧眉看那边儿的显示屏全部装好了,上头的乱码我还是看不懂。 正想问问黄皮子哪儿去了,面前,陆九重抱着小十,对我道:“爷爷一直很愧疚什么都不能给你。你抽空哄哄他。” 说完,也不管我怎么说,就去厨房了,大声喊着,“婆娘,我来帮你……” 好了,屋内的人似乎一下散完了,只有脚步声,是四个飞僵将蛇奚送去储藏室,我看着沙发上的本体,旁侧突然传来橘子香风一阵,“累不累。” 池琛突然靠过来,教我吓一跳,不过,魃之容并不陌生。侧目看去,与鹰眸的深邃不同,魃的飞扬如丝媚眼扫过来,真是勾人心魂的。 他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耳畔,叫人心里痒的很。 我摇头的瞬间身子一轻,“不累也得休息。” 池琛说罢,不由分说的抱起我,就朝楼上走。 过了一层楼后,我看了看走廊尽头,没问阎罗怎样,那家伙估计躲在屋子里不乐意出来吧。但是—— “大王,黄皮子呢?我怎么没见着他?”继而下一秒,我见池琛媚眼中划过抹不悦,“以后不要提他。” 第351章 初魃解了药性 幽暗走廊中,池琛说完继续抱我朝楼上走。我心下很清楚,我们才刚和好,我亦能想象到,池琛这三天如何战斗,如何担心我,也难得他见到我的第一句不是骂我“狗”什么的,而是抱紧我,喊我的名字,刚才还问我累不累…… 我绝对不可能破坏这个气氛。虽然我心里对池琛骗我的事儿还耿耿于怀,但是,经过这三天我也想通了。 什么都没有在一起重要。 池琛真的不打算继续说了,沉默以对的抱我,一步步往上走。 我琢磨着,此刻就算我问池琛“黄泽修去哪儿了”,或者“为什么”之类的话,池琛的回答肯定不是“少问”就是“让你不提就不提哪儿那么多废话”…… 所以,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那是傻子做的事。 而我,我不是傻子。 所以,对池琛的话,我只淡淡“嗯”了一声,道句:“好,不提。”然后心里思量着,待会儿……问问陆九重吧! 池琛换了身体已经没有伤口,我便任由着他抱我,到了三楼。 三楼长廊的光很柔,我紧紧搂着池琛的脖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多想念,都在这一刻融化在拥抱里。 我说过,不管池琛什么身体,只要灵魂是他,我都无所谓。 好久不见的初魃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面无表情却也似笑非笑,眉角眼梢的都是情。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现在我并不累,也不知道紫罗王给我吃的什么,看他当时说的话,好像是某种药丸子。 所以,在大家眼里,我是三天三夜没吃饭的人,还是装作疲乏,休息一下的好。我想起我和陆九重下山时,陆九重说黄泽修的口气明显是有古怪。不过,当时我心里想着紫罗王还有那些蛇仙的事儿,对陆九重当时的提及,并未细想。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陆九重那时似乎等着我多问一样…… 池琛抱着我已经到了房门口,开门,直接用脚带上门,手并没放开我,而是把我拖起来,就这么抱着,吻下来。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舌尖顺着唇齿间滑动,旋转,带着甘甜的橘香,我咽下口中的津甜,却是万万没想到……身上突然开始剧痛。 那剧痛,是我之前才感觉到的,所熟悉的—— 蛇咬的疼,还有被藤蔓捆绑刺的痛。 那一瞬间我疼得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 我睁开眼,身上并没有血迹,可是疼我却清清楚楚的能感受到!池琛并未曾发觉我的异样,相反他误以为我……是爽到了。 “等晚上。”他手在我腰间轻柔划过,换做以往该是酥麻,可此刻却是剧痛无比,我浑身忍不住的发抖,他低眸难得浅笑,道句:“小色狗。” 继而,池琛撤了。他总能在恰到好处,我求之不得的时候,撤离。 但这一次,我仿佛是被释放了一样。 我想,紫罗王给我吃的东西,可能是某种刻制疼痛的药。 而池琛的口水,解了药性? 不然为什么好巧不巧的在我咽口水时…… 面前,池琛低垂眼眸,指尖磨擦过我的脸颊道:“他以后也不会回来。” 我的脸并未曾伤到,可是,我已经无暇去感受他指尖的柔软。 这个“他”,显然是黄泽修。 “为,为什么……” 我声音有些颤抖,池琛扫我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又不说了。 “我去给你倒水,喝了睡觉。”命令一样的口气,我抬起剧痛无比的手抓住他:“你等等!”我握住池琛的手也在发抖,“是不是……黄泽修……出事了……”我疼得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其实我想过,我被抓,他们都去战斗,黄泽修可能也去了。这人多眼杂的,我很怕黄泽修会…… “大王,你……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 我一字一句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害怕答案。 可是是真相总要揭开。 池琛扶开我的手,去给我倒水。 可我如何能喝的下?而且我浑身都在疼。 一个痛了三天基本习惯的人和刚刚适应舒适再回去痛,这是两个概念。 我在努力适应,但是我需要一个过程。 “你很担心他么。” 池琛回来递给我水杯的时候,我终于压抑住了我的颤抖,他盯着我喝水时,我浑身都在疼,包括喝水的这个动作。 故意闭目,借着喝水,放下水杯时,好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看似稀松平常不过的话。 “不是,我只是……把他当作了朋友。” “嗯,很好,因为我想让他死了。” 池琛说完,我猛然睁大眼看他。 他却不再继续说了,起身道。“你睡会儿,我去修补身体。” 应该是修补本体的身体。 池琛说完,就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痛着,凌乱着,什么叫,想让他死了? 可是,又一波痛楚袭来,门关了,我终于可以随意的发抖,我痛的一动不能动的躺在床上,任由着身体自己颤抖…… 却是静谧的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呵呵呵呵呵……你住阎罗的楼上,本神串门还真是方便啊……” 一瞬间,顿时,我布满冷汗的面上,眼睛猛然睁开。 划过希望的神色! “紫罗王……救……”我心里大喜,但却不能开口问他要药,因为我怕这家伙,会再拿走我什么重要的东西,一物换一物,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角落里涌着一团紫雾,紫雾缓缓地弥漫开来,从中走出来的紫罗王依旧是那身只应天上才有的紫金袍,金眸中划过抹不悦,粉唇微动:“凡人,你既已经知道本神名字,就该喊殿下才是。” “是,殿下。” 我痛苦的说着,并不隐瞒我的疼,但我也不打算求他。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和紫罗王不会再有任何交易。谁想得,拿出一枚紫色的药丸子在我面前故意晃着道:“啧啧啧,很疼吧?让本神告诉你吧,方才那是啐了曼陀罗和罂粟种子的抑制疼痛丸,不过,初魃能破,本神这里还有,你要不要求本神?本神可以给你哦……” 第352章 门门主不见了 我就猜到了紫罗王不会轻易给我。但此刻我自己作孽,疼得说不出话来,谁也怪不得。那边儿,紫罗王道:“不逗你了,没意思。凡人,本神掐指一算,你应该很想知道黄泽修怎样了吧?其实,本神和阎罗王已在楼下听了半天了,阎罗说非礼勿视什么的,本神才……呃……”紫罗王说到一半,我呆住。 我靠?上次阎罗就说了,池琛喝醉他都看见了,一个听墙角的不够,这紫罗王也听墙角? 可紫罗王的话似乎被什么打断,他终止了继续说下去,清清嗓子转口道:“咳咳,好吧,本神先说黄泽修——” “那家伙,已经位列家仙了。”紫罗王说完,我又是惊呆,连带身上疼都忘记了—— “你……你说什么?” 那边儿紫罗王朝我走来,说是走,不如说是飘。 脚不沾地,只有一团紫雾在前行的。 他边飘边道:“白泽修散去修为帮助老君做长生药,老君也帮他剔除了妖册的三年令,这件事是神界皆知的事儿。如今它回到香港,便是如鱼得水。” “在中原,黄皮子是邪物,可在这儿,黄大仙地位极高,你若是能上街,可看看,从街头到巷尾全部是黄大仙的庙,他只消从街头跑到巷尾就一身修为。” 紫罗王说完,我没反应过来。 要是旁人在我面前说了这一通话后,我怕是要说上一句—— “说人话”。可偏偏面对的人是紫罗王。所以,我只能自己想。 紫罗王说的没错,香港遍地都是黄大仙的庙宇。 所以,黄泽修经常操着粤语的口音,还有广东话,死扑街什么的……想明白了,我直接问出来道:“所以,殿下的意思是黄泽修现在一身修为,变成了白泽修,化险为夷,苦尽甘来,还成了仙?”我说话流畅丝毫没有卡顿,也突然间发现自己身体早已经不疼了。 那边儿,紫罗王涂着同样紫金色的手指甲收回。 我的腹部,还闪着紫色的光。 “别谢本神,这是阎罗答应了本神一个条件,本神才帮你。不过你切记,再接吻,你的疼还得发作。到时候,本神可没有药给你了……” 紫罗王说完,我不知道做何感想。 而下一秒,紫罗王回答了我上个问题,颔首道,“你说的没错,是白泽修。还成了家仙。”一瞬间,我笑出声来,“这是好事啊……”我的话没说完,紫罗王抬起一根手指头,“nonono,别高兴的太早,因为——” 紫罗王手指放下,拉长了声音卖关子。 那一双金眸中满是嘲笑。 “因为什么?” 我赶紧追问,紫罗王稍稍眯了眯眸,紫色的睫毛和金色的眸形成极美的光景,粉色的唇一字一顿道:“因为——他扬言要带动香港的黄皮子,对付你们。” 紫罗王说完,睁大金眸,生怕我看不见他眸中的嘲讽之色…… 我在床上,呆若木鸡。 “这……这怎么可能!” 黄泽修怎么会对付我们? 那边儿,紫罗王笑的极冷:“是啊,你们凡人真是有意思,敌人还在扶桑,自己先内乱了。呵呵呵呵,果真是愚蠢的凡人啊……” 紫罗王说话间冲我挑起白眉—— “凡人,你要小心哦,一场恶战,随时都要到呢。” 话虽如此,可紫罗王那幸灾乐祸的口气,哪里是吩咐小心! “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黄泽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理由啊!” 却是,紫罗王幸灾乐祸的面突然严肃起来,紫雾弥漫中,他消失了—— “理由本神不知,但本神还有事,先走了!”那团紫雾消失的时候,我心里传来阎罗的声音,“别想太多。” 我还在震惊中,我实在是无法相信黄泽修,要对付我们。 “为什么。” 我心说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八月的声音,“霜霜,饭已经做好了哦!”这边儿心里阎罗道:“先去吃饭吧,饿三天,折磨三天……你也累了。至于那些蛇仙,你不必担心。他们吃了你的血,算是收了你的好处,不会再有后招,你要小心的是其余四仙。” 阎罗说话间,门开了,是池琛来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身上的浓浓草药味。看我睁着眼,他扯了扯嘴角,想对笑似得,但又没笑出来,索性就不笑了,踱步走来,到我床前。 “醒了。”初魃的桃色唇瓣微启,却是下一秒,面色冷峻起来,大概是我表情太难看,我藏不住我的震惊,他抄手把我抱起来。 “脸色这么差。怎么回事。”那声音略沉,媚眼中一片稳重。继而他想到什么,“阎罗和你说了那只臭鼬。” 阎罗并没说不让我说,我缓缓点头后,池琛抱我起来往外走,边走边道:“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 餐厅,大家几乎都在。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食。 大病初愈的宠乾睁桃花眸闪着光,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边吃边道:“这简直是……本少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最最好吃的饭菜!” “吵死了。” 他说话间,这边儿,池琛夹起一筷土豆沿着长桌面非过去,直打在宠乾脑门上。 那块土豆从宠乾的脑门上又落下,落在他面前的碗里。 我眨眨眼,没作声。 池琛给我夹了一块肉在我早已美食堆砌如山的碗里。 “多吃点。” 黄泽修的事,池琛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我知道他也很愤怒,所以,我也只能压在心里。 我也的确是饿了。 那边儿宠乾闭嘴,吃着从脑门上掉下来的土豆。 八月九重,郑廷小言都在,唯有苏小白又不在。那边儿郑霄龙低头兀自吃着饭,精神不对,萎靡不振,教我心里有些担忧。可这饭桌上,也不好询问,而且……有楚玉人照顾,我也放心。 不过,这饭桌上虽少了黄皮子和苏小白,也多了初心。 我以为初心不吃荤,可他并不挑剔。大家食不言饭不语的时候,门突然被冲撞开,跌撞进来的轰六,气喘吁吁,面色惨白:“不好了,门,门主不见了!” 第353章 五个人出发啦 轰六说的门主,必然是唐门,屋内良好的气氛顿时被破坏全无。 “站好,好好说。” 池琛放下筷子,冷冷说道。 他那没有丝毫的凌乱的模样将那边儿轰六震慑住,“是!池局,不……池少!”轰六一时间没有改过来口,我嘴里还叼着肉,迅速嚼嚼咽下去。 那边儿,轰六则深吸口气将唐门在运送棺材路上,突然被一股灰色烟雾卷起带走的事儿说了。 “灰色?”陆九重重复。此刻,众人没有一个动筷子。我心中有个念头,陆九重已经替我说出来,他面色凝重,星眸暗沉,看向池琛道:“看来,灰仙已经找来了。” 这边儿,宠乾突然站起来,一反方才嬉皮笑脸被池琛欺负的怂样,快步走出去…… 那边儿,陆九重继续眯眸道:“现在看来,紫罗王多少给我们留下任务,可灰仙什么都没留下,也不知道门主会被带到哪……”陆九重话没说完,轰六着急接过去嘴道:“是啊,不知道门主会被带哪儿,好担心……” “在老鼠岭。”一直沉默的池琛突然开口,冷冷道说了这三个字后站起来。 站起来的他,微垂眼眸看向我。微抿着削薄的唇,那模样,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带我去。说实话,我是很想过去,可是,我又怕我会拖后腿。却是那边儿陆九重将碗稍稍往前推了推—— “池琛,你先坐下,我有件事要说。” 陆九重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他,池琛稍稍拧眉,竟然真的坐下,那边儿陆九重面色微沉道:“依我看,五大家仙不会轻易放手,除去黄泽修外,夭夭逃了,她应该也躲在这里。我们这般躲着一辈子不出去也不是办法,五大家仙的目标无外乎是你,我,寒霜。家里有紫罗王庇护,应该不成问题。所以……” 陆九重话没有说完,八月握住了他的手,被他拂开,“所以我们走吧。五大家仙阵我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池琛沉默不语,却是外头,宠乾回来了。他急匆匆道:“老头儿在老鼠岭,我们现在从罗沙路走,路程并不远,只有五公里。如果用我改良后的汽车,两分钟就能到!” 五公里,两分钟,当真是迅速。只不过—— 池琛刚才就说了老鼠岭。我们早就知道了在哪儿,我想,池琛不着急,我也不着急。他大概在考虑陆九重提出的问题。 众人都沉默看着池琛,我亦是。 却是池琛抬头道:“行,那就走吧。” 池琛说完牵起了我的手。 我正想着要不要和爷爷道别什么的,却发现郑霄龙的表情始终有些奇怪……而那边儿郑廷站了起来。 “等一下!” 我们脚步停下,回身,四目相对,郑廷微握着拳,目光带着热,“我也想去。虽然我在地下室被关了三年,可是我——” 郑廷是池琛从伊藤静奈手中救回来,他似乎很怕池琛,但此次鼓足了勇气竟然和池琛对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自然是听池琛的。 我只看着郑霄龙。 郑霄龙,竟然还在吃饭,一口一口的,吃着青菜。 “你留下。”耳边听池琛冷冷说完后,那边儿郑廷又道:“不,我……”郑廷的话音还没说出来,就被齐齐打断—— “不行!” “你哪儿都不能去!” 说话的,分别是莫小言和楚玉人。 我发现郑霄龙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撒了池琛的手快步走过去。 “你们都别抽了,我爷爷怎么了。从我回来到现在就一直不对劲儿……” 我说完后,屋内竟然是静默。我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边儿楚玉人道:“沉醉,其实——你爷爷早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目前,这种病症还没有治疗的办法,可他一直让我们不要告诉你。” 那瞬间,我惊呆。 “阿尔茨海默……是什么?” 我看着他们,他们似乎都知道,我好像再一次被骗了! “就是……”那边儿八月似乎不忍心告诉我,却还是开口了。“老年痴呆。”顿时,我脑袋里一阵轰鸣。 继而我听见陆九重道:“是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可我还是跪在郑霄龙面前。 “这些日子,他一直靠着药物勉强维持,可是……每况愈下,如你所见,已经瞒不住了。” 楚玉人说话间,语气有些深深的无奈。 我捏紧拳,鼻涕眼泪全部流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郑霄龙越来越奇怪,原来是—— 我的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楚玉人道:“其实,上次,他去小院的时候就想多看看你,你那么幸福,他怎么忍心打扰。他怕会让你担心。可谁知道突然出了伊藤静奈的事,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玉人不说还好,她说完后,我整个人都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动弹不得。 我没想到—— 事情会是这样,虽说老人总有这么一天,可是…… 我跪在郑霄龙的身边,郑霄龙发现我后,冲我慈爱的笑,“沉醉啊,你回来了……”那张慈祥的笑脸,教我心里痛苦无比,我直接扑在他膝上。 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别太难过,人总有这么一天,我们不是仙人。” 后头,陆九重说话间,我看郑霄龙在摸口袋,“沉醉,爷爷该给你什么好呢……” “哎,我的傻孙女儿一转眼,要嫁人了呀……” 郑霄龙越说我的眼泪越是汹涌而出。 “爷爷……” 我一把抱住郑霄龙,却是听见那边儿郑廷还在说着,“池琛,你让我去吧。我——” “你不能去!” 我松开了郑霄龙,咬牙切齿的看着郑廷。他应该比我了解爷爷的病。 “爷爷身边,不能没人!” 我是不得不离开,陆九重说的没错,我们三个都是目标。 郑廷被我吼得一愣,而池琛在我起身开口的瞬间,附和与我道:“没错,我身边不留被磨掉了爪牙的弱犬——累赘。”池琛说话向来毒,不怕得罪与人,那边儿,郑廷呆在原地。 他大概没想到,池琛会如此不给面子。 陆九重向来笑面虎,安慰道:“哎,郑廷,你就留下吧,家里……也需要人看护,而且,你忘了,莫小言怀孕了。” 莫小言却是看向郑廷道:“阿廷,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其实,苏小白一直没有吃饭和上药,他伤口在背上,不肯让我给他上药。阿廷——他也需要你。” 耽误了这么数分钟,一直不曾开口的宠乾着急了,“你们还走不走?” 池琛扫了他一眼后,对我道:“过来。” 我看着郑霄龙,那种想留却不能留的感觉,简直太痛。可我不得不朝着池琛跑过去…… 陆九重亦是走过去。 却是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了八月的声音。 “老公!!” 她这一声喊,让所有人都停下脚步。 “我怀孕了。”八月说话间,陆九重面色一僵。 我早就知道并不意外,池琛拉着我继续往外走,我听见后头传来八月和陆九重的对话声—— “老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傻婆娘,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去对付鼠仙……” 他们说话时候,被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声打断—— “陆九重,你不走就留下!” 是苏小白。 池琛脚步一顿,我亦跟着停下。转过身,看这苏小白。 苏小白看起来并无异常,依然是一身的白。描画了黑色眼线,眼尾上挑,勾勒出妖娆的狐狸眼。气色很好,一点都不像是莫小言说的那样。不过,仔细看去,可看的出他涂了胭脂…… 说起来宠乾也受伤了—— 大概宠乾有药水吧。 可宠乾应当不会给苏小白…… “苏小白?你也要去吗,你还……” 屋内,莫小言惊呆,口不择言。 我见苏小白冷冷一眼横过去,那眼神似乎在警示莫小言闭嘴。 可他不知道,莫小言刚才已经说过了他不上药的事儿。确定莫小言不说话,苏小白朝我们走来,。 我注意到他十指,都是花戒。 可池琛没打算带他,池琛握着我的手又往前走。 边走边道:“我也不需要一只病猫。” 那边儿苏小白不怕死道:“你自己手里不一样牵着条瘦狗。”继而下一秒,一把匕首笔直飞过去。 是池琛扔过去的—— 我看苏小白“恍若无事”的抬手,“轻而易举”的接住匕首,在手中抛着把玩,边玩边道:“放心,有紫罗王在,这里绝对安全。我跟你们去,那只老鳖尸没让我尽兴。” 说话间,苏小白已经到了我们面前,他还在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对着旁侧的宠乾道:“快走吧,废物。再晚点,唐门出什么变故,你个废物又要没用的哭了。” 这废物,自然是宠乾。我也这才注意到,宠乾从苏小白出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直至此刻才盯着苏小白道:“我的事,还不用你来管!” 宠乾不想让苏小白插手很正常,奈何苏小白轻蔑一笑:“我只是不喜看见男人哭,觉得恶心罢了。” “滚开,你挡我的路了。” 说罢,拿着池琛扔给他的匕首朝着宠乾甩过去,宠乾迅速躲开,苏小白就那样朝着前头走去…… 若是之前还不明显,此时此刻,我明显感觉到一件事—— 那就是,苏小白变了。 虽然他话是这样说,但他现在要去救的,是宠乾的父亲。 要是真恨透了宠乾,又怎会救唐门?毕竟他还伤着。宠乾能作弊,他可不能。 那药水我也都没有了,不然我也可以个池琛本体。 说道本体,池琛现在是初魃,看来这一路上,我和池琛……罢了,再说吧。 后头,陆九重已经和八月说好了。 我和池琛走出去, 宠乾在苏小白最后,苏小白在最前头…… 后面是陆九重。我回过头,发现八月别开脸捂着嘴巴在哭。 其实,我很想去说,陆九重,你不要来了,可是我不能。 有时候,离开是最好的保护。 我们还没走到门口,突然门大开。 肆虐的狂风夹杂着树叶扫进来。 面前紫雾环绕,是紫罗王。 “行了,你们可算是煽情完了,本神在门口等了许久。” 那紫气环绕,声音高傲,可不是紫罗王。宠乾现在着急,直接道:“抱歉,紫罗王殿下,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被无情打断:“记得,神说话,不要随便打断。” “念在你是初犯,下不为例。” 紫罗王话音没落被池琛打断,“有事赶紧说。”那边儿,紫罗王声音顿时哽住,继而他不情不愿道:“本神是帮灰仙转达……” 第354章 永生墓你来挖 提到灰仙的瞬间,大家面色皆是凝重,池琛却是冷笑出声,“鼠辈不敢前来,竟要你代劳么。” 我记得方才紫罗王才说不要随便打断神开口。可现在,池琛轻而易举的打断了他的话,紫罗王也未曾说池琛的不是。 我不由得联想到池琛的身份…… 不知,紫罗王是否知道呢?那边儿,紫罗王清清嗓子,“咳咳,当然不是,是灰仙要娶亲,来不及筹备。他与娘子中间隔了一座山,那山下有个将军墓,里头僵尸众多,他的鼠王大军打不过去洞,娘子便不愿意嫁过来。谁让唐门乱跑被抓了包,灰仙的意思是等你们灭了僵尸将军后,就把唐门还给你们。” 紫罗王说道这里,我并无太多感想,只下一秒他又勾唇一笑道:“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本神与阎罗王亲算过,那墓里有能够解蛊的东西,就不知你们能不能拿到了……” 其实,要说灰仙给任务换唐门,已经是足够大惊喜。 毕竟有迹可循,有事可做,与直接冲过去救人,这是两个概念。 保不好会害死唐大叔。 可现在,竟还多出了解蛊的东西。 “殿下此话当真?” 陆九重比我还激动,毕竟小十体内也有蛊。那边儿,紫罗王再度开启高高在上模式,飞身而起,紫云弥漫中,笑的猖狂—— “神,不骗人。” “本神既然答应庇佑你们,就说一不二。” 下一秒,我看见陆九重展开的笑颜,那种舒心的笑容,是真真正正从心里发出的笑。 旁侧,池琛微抿唇,魃之飞扬媚眸中满是杀气。 “敢骗我,你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我会掀了你的山,毁了你的庙。”池琛说的话,叫紫罗王面子上有些挂不过去,直接弥漫开了紫雾,挡住自己的脸。 我也这才知道,紫罗王为什么对我被蛇咬的事儿那么害怕。按照紫罗王所说的黄泽修,如果香火是修为,那庙宇对神明应该很重要。我信池琛说到做到—— 紫罗王说的很对,池琛不死不灭,油盐不进。有句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会打的也怕不要命的”。 池琛大概就是没穿鞋还没命的难缠鬼了…… 紫罗王的那些紫雾突然弥漫笼罩到我们身上。在紫雾笼罩中,我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托在了紫雾中,似乎脚离了地。 “此行所需物品本神已帮你们准备好,本神再捎带你们一脚去目的地。” 说话间,紫云已经完全缭绕四周。池琛的手搂住了我的腰。 其实,当我们五个人一起被卷起飞在高空时,我脚虽然离了地,却有种踏实的感觉。 因为大家都在一起,朝着一个目标前进。 只不过,我心里也明白,这一趟走墓绝非等闲。 却是我没想到,这一趟走墓,走的如此艰难又心酸…… 我们被紫雾带着落定在山上时,紫雾气从我们周身散去,在远处凝聚,紫罗王又出来。我们面前是五个黑色的包儿。鼓鼓的,大概就是紫罗王准备的东西。 能感觉到,我脚下阴气极重。一丝丝一缕缕的从我脚底往上涌。 其实半夜来和僵尸斗,是不明智的,夜里头的僵尸可厉害这。 但紫罗王不管那么多,那不似凡物的袍子在夜风中,上下翻飞,发出“咧咧”的声音。 “听着,你们只有一夜时间,在天亮之前不灭了将军,那灰仙会对唐门怎样本神就无法管了。唐门毕竟是在本神山外被抓,本神能帮你们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话已至此,本神去找阎罗王玩去了,你们开动吧。” 紫罗王说完,华美的袍子一转,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四周,就剩下了我们五个。 空荡荡的山头,有些清冷。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里或多或少该有野兽的声音,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池琛闭目抬起手感应着斗所在。而宠乾则看了看腕表道:“现在才八点,日出在五点多,应该没问题。” 他说完,去打开包,然后骂了句“靠”,“这些顶个屁用……” 我和陆九重苏小白也走过去,拿起了包。 五个包里应该都是一样的东西。 全部都是倒斗需要的东西,不过,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只有黑狗血和雄鸡血和糯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边儿的倒斗和道士很是依赖这三样东西,我戴上了探照灯后,打开,月光太惨淡,这般看来,周围亮了些。宠乾还在摆弄着手里的那个圆形的仪器。 上面突然闪烁着不少红点。而他面色凝重,“不好,这些僵尸会动!” 其实,我本琢磨着有池琛在,倒斗应该不成问题,加上宠乾苏小白陆九重,我很有信心,可是宠乾的话说完后,我心里凉了半截。 而池琛睁开眼竟是同意了他的话:“是有些问题。” 我这心下一沉,连池琛都能说有问题,那么—— 肯定是大有问题! “其实墓室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下面,僵尸四下散乱,到处移动。” 散乱移动的话,我不由得想到了乾坤斗,只是我还没开口,旁侧陆九重突然蹲下来,“不仅如此。” 陆九重蹲下来,白皙修长的指捡起地上枯草中的一根黑色闪着金光的线,那线成网状,似乎连着的—— “这赤金墨斗线围满了山头,下面僵尸,应该道行不浅,不能让僵尸跳出来,这里先交给我吧,我开个符洞,再开挖,你们……”陆九重话没说完,一直不曾开口的苏小白直接抬手扯起了地上的墨斗线,“无用之功,让他们直接跳出来,比我们下去的好。” 墨斗线是压制僵尸所用,掀起来,估计漫山都跳出来僵尸也说不定! 苏小白可真是—— “你疯了么。” 陆九重再度替我说出来,他赶紧把线放在地上,道:“你忘了墓里还有相似物质,一旦跑出来,以后可就不好找了!” 苏小白似乎才想起来,哼了一声别开脸。 宠乾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们,然后漠然的收起了仪表,走到了一边儿去抽烟,苏小白双手插兜冷傲的立在一侧不再说话。 池琛没作声,陆九重去做什么符洞了,我看他将符文在地上围出来一个圈后,跪在地上,摇头晃脑的振振有词。 这是我第一次跟他们出来,其实我有些紧张,池琛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沉声道:“待会儿跟紧我。”我点头时,等了一会儿那边儿陆九重就搞定了,他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枯草道:“咱们从这里挖下去,我可保证一只僵尸都跑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阴阳眼的缘故,我看见了一圈的金光就在陆九重站的地方。我因为饿了三天的缘故被池琛要求站在一边儿,他们四个抄着旋风铲挖。 我看着他们四个人分分钟搞定。只不过,墓洞打到一半时,仅仅容许一个人下去,毫无疑问的,宠乾被推下去了…… 只是…… 一堆堆的土上来时,我突然感觉到不妙。 因为我并未参加挖墓的缘故,所以我不知道土的手感。直到此刻,我看见这些土的时候,我汗毛倒立。 因为在我面前这座披着墨斗线的墓,是爷爷曾经说过的永生王陵。 永生术是晚清时期邪术,其实说白了就是把死人变作僵尸。唯一区别是,僵尸能被杀死,永生王陵里的僵尸却不死不灭…… 所以,才会有这赤金墨斗线压制。 但是—— 如果杀不死的话,那么…… “池琛,我——”我刚开口,池琛突然捂住我的嘴。对上池琛冷酷又带着严厉的眸,我浑身一僵,池琛是池早知道,他肯定早知道了…… 我惊恐的睁大眼。 “下头就是僵尸了,我先上去了啊!”深长的墓洞里传来的宠乾声音,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边儿洞口,陆九重扶着洛阳铲道:“宠乾,那你探测到解蛊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了么。” 洞里再度传来宠乾的声音—— “呃啊,都查出来了,就在东南方向,六七百米,还在移动呢……” “好,快上来吧。” 陆九重说完,我只觉得背后一疼,池琛松开了我。 我看着陆九重,显然,陆九重也知道吧? 这是什么斗。 将军根本杀不死。所以,唐大叔…… 那边儿,陆九重拉起来宠乾时看我道:“妹子,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刚才要说的是——我们被耍了,下面那位将军,根本就杀不死。可池琛不知点了我什么穴位。我竟然……说不出话! 现在,池琛想做什么,再明显不过。 我们根本不是为了灰仙的条件了。 池琛只是想拿到为我解蛊的东西! 我抓着池琛的手,拼命的摇头。 我们不能不顾唐大叔的死活!换做从前,我可能不理会唐门的生死。 但现在不一样。 要不是唐门我们可能被特等局追杀。可池琛不管我,我现在开不了口,也不能用“终身受”发号施令。那边儿宠乾已经上来了,池琛丢给我一把旋风从,把我直接丢到了墓洞里去…… “下面你来挖。”池琛冷冷说完后,洞口边儿刚爬上来的宠乾惊呆:“靠!池琛你疯了!大公无私也不是这样的!那下面有不少僵尸啊!” 第355章 池琛天女散花 我在墓洞中迅速下落,下意识的闭气气功内绕时,听上头苏小白对宠乾冷笑—— “废物,你忘了池琛可以解毒。” 顿时,我惊呆。要再被池琛解毒,那一起被解的还有药丸子毒,到时,我估计我会疼死。不要说和僵尸斗了。更甚,我这事儿被池琛知道,池琛肯定不会放过那个紫罗王,拆了紫罗王的庙都有可能。 紫罗王和我做的一物换一物的交易,估计能拿到我的命! 到时候,也许又会以我的命,来要挟池琛什么事…… 这蝴蝶效应,不可谓不怕!思及此处,我有种千钧一发之感。 我还在下落……上头,苏小白接着又说了一句话,教我松口气,他说,“不过,她的身体也能自行化毒。” 我当真是吓傻了,情急之下竟忘了这茬。 不过,这般看来,我想,我和初魃相比,还是有差距的。不然我的身体怎么不能够自行解了毒去? 眼看着就要掉到底下,我迅速握拳,指甲陷入肉里将蛊毒催动,操着匕首戳在墓洞里,双脚悬空的停下。 头顶有光照下来,大概是他们往下看。 至于是谁,我就看不见了。 我只是低下头,自己额头的探照灯下,距离下头还有一米多不到的距离。抬眸目测了一下。 这个洞刚好足够我双腿叉开的倒立下去。这不同的墓有不同的开墓技巧,我抓紧匕首,一只脚蹬紧这侧泥,另一只脚蹬踩住那边儿,下一秒,我抽回匕首,身子一转,呈“t”字型,将脑袋朝下,手操着旋风铲将最后那些土,一点点铲到挂在旋风铲上的布兜里。 每挖一些,脚便往下挪一挪。 上头好像打起来了,没人说话,只传来打斗闷哼,我心里着急,但我发不出声音询问,我大概是被点了哑穴,好吧,我继续挖,现在也只能继续挖。 当我终于把下头这些土铲完时,面前是一块厚厚的青砖,现在,只要打开青砖,就可下墓。这青石并不好打开。 换做从前,我得需要些融化青石的强酸和大锤,以强酸腐蚀后,大锤砸开,初见池琛带他去墓里时候,就是这样的方法。 不过,现在么—— 应该是我催动蛊毒一掌下去的问题。 但我一想到下面僵尸不死不灭,再联想到池琛的态度,我就有些不想动手。 唐大叔…… 在我拿到相似物质前,一定要平安无事!而且……而且我信池琛不会那么冷血无情。他肯定是想先去找相似物质再去找灰仙,他是怕我心软,怕我脑子坏掉了说出来,对…… 一定是这样! 我坚信着……在我给自己打气琢磨着要不要用自己的蛊力打开面前的青砖时,脖子侧突然传来了池琛声音。那声音带着阴冷,吹在我脖子侧。 “你在磨蹭什么。”池琛说的话,吓得我一个哆嗦。要不是那声音熟悉,我险些得拿铲子挥过去! 人吓人,吓死人好吗! 继而下一秒,我脊背一疼,池琛在我耳侧沉声道—— “解蛊之物我要,唐门我也要,速战速决。” 他说话间,冰冷冷的气息不断喷洒过来,我也这才发现,他是本体。大概他用本体下去绕了一圈,我顿时激动起来。因为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狠心的。下一秒,我脊背后一疼,是同一处地方。大概是解穴了。 而他嫌弃道:“下去后你管好自己就行。” 我“嗯”了一声,没犹豫的回头,一掌打碎了面前的青石厚砖!贸然打开青石板其实是不对的。可池琛并未阻拦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我需要装作菜鸟,表示自己不会气功,所以需要等好一会儿才进去,现在并不需要。 想来下头也不会有什么强硫酸…… 所以,打吧! “轰”的一声,碎石纷纷朝着里头落下去! 我此行不是为盗墓而来,要是来盗东西,我肯定舍不得这么破坏,万一下头有宝贝砸碎了呢?只不过,我还是习惯性的心疼。这万一真砸碎了下头的宝贝…… 现在,已经知道唐大叔不会有事,我如同打了满满鸡血,被我打碎的青石砖落下,升起的尘土散去后。我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看着下头被惊醒的“僵尸”们,然后连连打了两个哆嗦。 下头这些,不像是僵尸,倒像是—— 腐尸。所谓僵尸之前介绍过,是涂了水银皮下注射了水银的,可是这些没有用水银保护的尸体,皮肤早就溃烂了,上头爬着一种只有在坟墓里才能见到的虫—— 这种虫子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我们称之为尸虫,以腐肉为食,但更喜欢人类的鲜血。只不过这虫子在中原很少见。而香港气候炎热,山丘众多,虫子可以随意穿梭在泥土各大墓中。 显然的这将军墓就是最好的尸虫聚集地。 那年刚出来密集恐惧症一说。 我心里觉得恶心,但是我现在知道池琛不会丢下唐门不管,已经信心大增,高兴大过了恶心,道句:“大王!我先上去了!” 对于下斗,跟喝酒差不多。绝对的不能说“下”不吉利,而要说“上”。 此刻,我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这就像是一个剑客,丢了爱剑后,又重新拿回来,和敌人厮杀。 我说话间,后头一股强风吹过来直接把我推了下去—— “磨蹭!” 在我掉下去的瞬间,这些虫子四下逃窜。包括这些腐尸身上的虫子也逃之夭夭。而我定睛一看,发现这些腐尸竟然是官。还是九品武官! 早前我在古董店里时,白帝曾收过清朝孔雀补褂,我从来不接死人的衣服,但我还是专门把清朝所有的品行官服摸清楚,怕他被人诓了。现在想来如若前尘往事了…… 面前这些腐实穿的是清代九品海马补褂,个个头戴着镂花素金顶。脸上已经全部都是皮,包着骨头,有些空荡荡的泡泡,大概是那些尸虫逃跑,留下的泡泡。 看来这位将军应该是个大人物,不过,要专门跑到了香港来建立墓……这又说明了他在大清受到了不好的待遇,至于是谁,我暂时还不得而知,也没兴趣! 面前这是个存放兵器的房间,这些腐尸发现我了,纷纷抬起僵硬的脑袋,皮包骨头,早已经被岁月和尸虫啃去双眸,留下的两个大黑洞“看着”我,朝我……走过来了! 只可惜,太弱。 他们伸长手,朝我行动极为迟缓的挪过来……虽然我身上没什么武器,只有旋风铲,可对付这些腐尸,足够了。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一群腐烂的尸体!蛊毒发动,我直接用旋风铲子拍倒了一群臭尸。 在我落在地上的同时,池琛亦是飘下来。依旧及腰长发,头带罂粟花环,心口滴着血,血一滴滴的落下来,在他脚下化作虚无。 我心道了句:艳绝千秋的巾帼大英雄。他则一双深邃的鹰眸冷冷环顾四周,看向我时,并无夸赞之意。 其余三人也都下来了,陆九重抱着池琛的尸,呸,身体。跟着,地上那些清朝九品海马褂的臭尸体又在这永生墓里头站起来。 池琛迅速钻回了自己的身体,宠乾的仪表上已经到了池琛的手里。闪烁着的绿点就是那解蛊之物。在那些腐尸们摇摇晃晃朝我们走过来时,我看见池琛拿出了我那把天女。 好久不见的天女,依旧锃亮。上次在池琛的秘密基地我也没看见天女,不然我一定要顺走。 他极为利索的一枪打出去…… 记得第一次他用天女还是江户川的身体。但现在,那把银色的手枪在池琛本体手中,更加般配。 银色的子弹如若天女散花般洒出去—— “你傻了么,池琛,这是永生墓。”不等我说话,宠乾开口嘲讽,我心下一沉,宠乾……知道这是永生墓! 其实他曾经呆过校尉门知道也是正常。可他知道,还下来! 池琛放下枪,面无表情道:“麻醉。” 池琛说完,又看向我这边儿,枪再度举起…… 那黑洞洞的七个枪口全指向我,冷冷道句:“蹲下。” 我身后约莫不少腐尸,在我蹲下去时,池琛按下扳机扣,再度打出一枪。 我注意到方才池琛打的那些僵尸们没再爬起来!早前宠乾用麻醉药对付过一次被伊藤静奈操控的蛇,看来这次同样有效。 这间墓室里—— 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海马褂臭尸了! “走了。” 那边儿,池琛放下枪,大步朝我走来,抓起我,直奔——下个墓室! ……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动过手了。 既知道麻醉有用,那个西都小霸王,白衣飘飘,以指花戒中的麻醉针来制服僵尸;这个科学怪才浑身都是机关,指尖手腕甚至胳膊肘,都能随时银光闪闪化出暴雨梨花针般的暗器;还有一个浩然正气,符纸和长剑齐出,能够当场降服僵尸,就是香港大片里的那种,被按在脑门上动弹不得的僵尸…… 而还有一个,太妖娆,从头到尾,只用一把天女散花…… 第356章 墓穴里大爆炸 倒是拖了这身蛊血的福气,那些虫子见我就四下逃窜,没有添乱。 不然,这场战争会更难。 我们走的十分顺利,池琛肯定利用魂魄先走完了墓,我们顺顺当当的到里头,一路上一个粽子都没发现全部都是腐烂的实体。 当然了,墓越往里,越是僵尸密集。 从九品海马褂到七品犀牛褂和六品彪褂,没看见再高的等级了,估计将军也不是什么大官。 对着这些腐烂的尸体,我有些心疼那些被子弹打破的官服。 行走了两千多步,就快到宠乾说的那个解蛊地方。腐尸也越来越多。其实,看似我只要躲开,但实际操控是有些困难的。 瞧瞧前头一瘸一拐的陆九重就知道了。 方才苏小白在射僵尸时,不慎把毒针射在陆九重屁股上,害的陆九重被僵尸挠花了脸,两个人险些打起来,被池琛冷斥制止。 宠乾这会儿终于不再是苏小白的眼中钉了…… 不过—— 我看向宠乾,宠乾方才说了“永生墓”。 他既然知道这是永生墓,还是下来,足以说明,他比我信任池琛,他都信任池琛不会不管唐门。我却…… 我突然觉得自己变了。一开始,我不会因为池琛喜欢伊藤风卿而吃醋,我只会觉得不管池琛怎样,只要我喜欢他就好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变成了这样?想要霸占,想要拥有,想…… 他全部都是我的,全部都是。 …… 而再看苏小白,他可以什么都不顾,可以放下仇恨过来帮助郑廷,但也可以一句话都不和郑廷说,我……我突然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不信任池琛的自己。 我们还在往前走,大约还有一百米左右。 陆九重因为屁股上那一针对苏小白颇有芥蒂。其实。在他们吵架之前,我几乎能想象到他们对付我闻所未闻的老鳖尸时模样。 战场上的男人,汗水挥洒间,皮肤闪着耀眼的光,肯定迷煞旁人。不过,斗老鳖尸的场面,一定不像现在这样。我想起苏小白身上的伤,脚步一顿,让苏小白走前头去。 然后,我果真看见苏小白背后—— 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西装,像极了花儿。 可他……一直都没有在意。 那边儿池琛再度踹飞一具腐尸后,宠乾迅速撒了麻醉药过去。 池琛的天女子弹已经用完了,就宠乾的身体里还藏着各种麻药。 那边儿苏小白还是没忘记嘲讽宠乾,“只会麻醉的废物。”陆九重本来是和事佬,但因为屁股上一针和脸上的疤痕,替宠乾回骂过去—— “自己渣怎么还有脸说别人废。” 苏小白眯眸显然是不悦,这厢儿的宠乾则自说自话,“哎,这些东西,简直是累赘。”宠乾说的是那个背包,到现在还没用上,我也觉得是累最。 “都闭嘴。” 池琛说话间,突然止步不前。我一直在池琛身后,自然也是站住。 继而—— 远处传来了“咚咚”的跳跃声。 跳跃声伴随着脚下墓地晃动,显然僵尸来了!而且,不是方才那些腐烂的尸体! 那边儿陆九重眼睛一亮,“腐尸浪费了我不少符,可算来真的了!道爷的符文等得急死了……” 池琛冷冷扫过去一眼,陆九重立刻闭了嘴。 那边儿“咚咚”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了。 只不过…… 我的余光扫过众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在这墓穴里一直还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似得,但是那么多腐烂的尸体,我一直没放在心上。 这会儿,看着他们都在看前头,我却依旧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存在,不由得脊背有些发冷。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确定这墓穴里有跟踪者。 前头,池琛一如既往的道句“站着别动”后,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大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终于,所有人都停止了吵闹。 打从前头石门后那只黑毛僵尸跳出来时,我听见了报警器的声音。 第一次,池琛面露出疑惑的拿出测试仪。 表盘上,除了周围的红点外,还闪烁着绿点。 那绿点便是解蛊的物了。 它在一点点靠近我们,而面前,僵尸一步步蹦过来—— …… 这个黑毛粽子,身上竟然带着解蛊的东西。 我吃惊不已,更是不可置信。池琛也收了仪器,盯着那黑毛粽子。 此刻没人说话,都看着那粽子呐。 因为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黑毛僵尸,只会跳动罢了。 乾坤斗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我的余光瞥向其余四人,四双眼睛都齐齐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毛僵,全都带着怀疑。毕竟眼前这只是晚清时代,没有千年以上的“高龄”,也不是魃,而且,他只是个黑毛僵!就在这些人看着前头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还在看着我。 好像……就在我身后似得。 “听说僵尸能感觉到痛,是吧?” 静谧中,宠乾突然眯了眯桃花眸开口道。那边儿,陆九重面容冷冷,勾起嘴角冷笑,“是的,如果这只僵尸没带着解蛊之物,我就打的他永世不得超生。” 闻言,我心沉了一沉,因为在这里,死后变作僵尸,又被墨斗线困着,不用打,也是永世不得超生。前头,池琛一如既往道:“都站着别动。”说完,自己往前走去…… 背影修长,一步步,步步生辉。 可那一瞬,我却有种心被狠狠抽离的感觉。在我感觉到心疼的时候,我猛然追上去—— “池琛!” 我喊他的瞬间,他回头时,我没看见他的脸,相反,我面前白光一闪……我的意识则被那抹白光涣散。 于此同时,我听到了爆炸声! 剧烈的爆炸声…… “轰!” 那最后一眼,面前只剩下一团血红…… 好像是血,好像是火。 而那一瞬间,我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脑袋里也完全是空荡荡的。 “一群废物。” 耳边想起一个熟悉不过的声音,然后,我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第357章 皎如玉树临风 疼,脑袋要疼嘶了。像是被人生生以百会穴为中心点,前后左右都撕裂瓜分开了一样……只不过当我睁开眼时,那种疼,突然消失了。 很香的味道,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 说不出颜色闪着金光的帷幔微微晃动,自帷幔的外头,遥远之处,传来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醒了。” 那声音铺天盖地的袭来,四面八方都有似得,很好听,但很冷。 我则心里“咯噔”,不对啊,这是哪? 我…… 我…… 我是谁?我怎么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为本仙办事,负伤。” “本仙把你救回来。” 那四面八方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只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清楚。 “唔。”我拧眉坐起来,脑袋里的确空白一片。 可是—— 仙? “你可以出来了。” 那声音完毕后,我面前的帷幔缓缓地自行撩开,我侧目看出去,周围布置十分奢华,到处闪着淡淡金光。继而我看见说话那“仙”。 还真是仙。 仙的身上笼罩着层淡金色。他似乎穿着粉色,却又不像是粉色的仙袍,上又外披着白透金的纱衣。没办法,我形容不出那种颜色,因为我从未见过。而因了那曾金光,仙的如雪的白发若月光华流动轻泻于腰下…… 他抬眸轻扫我一眼,金色的眼眸叫人忽视不得。 “过来。” 他抬眸对我说话时,微微扬起的下巴,刚巧看得见他白皙而又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精致锁骨。 “嗯。” 我低头看床边并没有鞋子,只能赤脚走到他旁边,木质的地板也散着金色的光,踩着很是温暖。 仙,正在桌前写字。 修长白皙若玉雕刻的指,提着笔,极为优雅的在撒了碎金的符纸上写了两个字,全部都是两个字—— “寒笑。”我看得懂那字,读出声来。 “是你的名字。”仙在我开口时,侧目看我。那双精致狭长的眼睛里,瞳孔也是淡淡金色,似乎有些摄魂的功效。 却是……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杂乱慌张的脚步声。 两个顶着毛茸茸白耳朵的清秀少年跑进来—— “白大人,不好了!” “那魔头追过来了!” “他的百花飞头降,太厉害了……” “我们已经损伤了好几百个兄弟……” 两个清秀少年慌张说着,继而看见我时,都住嘴。 “白大人,我们不知道寒大人醒了……” 寒大人…… 是说我吗?我没作声。只是百花,飞头降。 “轰”的一声,心里像是有什么被打开了一条缝一样,可是什么都没有漏出来。 “无碍。” 白大人缓缓放下手中的金色笔,再度看向我时,冲我一笑,那笑极美,红薄的精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排白皙若瓷的牙。 白色的长睫毛微垂,遮住眼中的淡淡金光。 “寒笑。” “呃?” 我眨眨眼时,看他将两片符随手抛去给了后面的清秀少年,而他对我道:“你上次就是败在那魔头手里。” 虽然我脑袋是空白的,但是他们说的话我通通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的,百花飞头降,我是有些印象。” 我说话间,想起方才那两个俊秀的小白耳朵说的话,稍稍拧眉还是道句:“白大人,需要我出战吗?” 却是我说话间,那位白大人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之色,继而他眯起眸有些咬牙切齿似得。 而我发现,他身上的金光突然弱了三分。 瞳孔都不再是金色! 变作了璃色。 “白大人,你……” 我开口时,门外再度传来杂乱慌张的脚步声,“不好啦!不好啦,白大人!您的庙宇又被捣毁了一座!” 面前白大人再也不能淡定,“寒笑,去杀了他。” 我眼睛一亮。纵然我还不知道要对付的是谁,但是我听得懂他们的话,大概能理解,是有人闹事。而且庙宇什么的,对仙应该很重要吧? 只是道理我都懂的,可我的武器在哪儿? “白大人,我没有武器吗?” 我摊开双手,却听的那位白大人冷笑,“你的手,就是最好的武器。” 我不解的时候,白大人道:“你可试试双手握拳,用力一些,但不要用力过猛,否则你会操控不了,反受其乱。” 我依言照办后,却是—— 浑身都疼。 “好疼啊!白大人……” 我有些后悔了,而白大人去别开脸只留给我个华美的背影道:“疼就对了,人生在世,本来就是痛的。” “去吧!” 他一拂袖子,我的身体已经飘起来,不受控制的飘了出去…… …… 只是,当我出去后,我看见了那个“杀了几百个兄弟”的男人时,还是怔了一怔。 “你们说的魔头,是他?”我还在一间房子里,距离那魔头还有段距离。魔头在青青草地上抽烟。 从我的角度来看,除了他光着上半身有些耍流氓的嫌疑之外,那分明是个纯良美少年。 剑眉星眸,挺鼻薄唇,唇红齿白。 少年在吸烟。他周围,薄烟袅袅,面上泰然自若。根本不像是魔头。 有风拂过,撩起烟,我脑海中突然想起杜甫的饮中八仙歌——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有些熟悉的光影,从我脑袋里划过去,但我并没有抓住。 “我总觉得我和这少年认识一样。” 我说话时,旁边儿顶着白耳朵的清秀少年赶紧道:“寒大人,您和这位魔头打了八百回合了。” “对了,你说寒大人……我也是大人吗?”我不会是仙吧?这句我没敢问出来。那清秀少年迅速回答,“是的,您和白大人关系很好,您受伤他守了您三天三夜没合眼。” 登时,我心里一暖。 那样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守了我三天。嘴角一勾,我笑道:“看来,我和白大人的关系一定很好。”清秀少年回我以笑,附和着:“那是自然。”随后,又看向山门口的少年郎—— “寒大人,这个魔头一直想从白大人身边抢走寒大人……寒大人,您可不要被骗了。” 我微微一怔,“抢我?” “为什么?” 第358章 不要我的原因 在我说完后,那清秀少年的小白耳朵抖了抖:“这个,小的不知道了……呀!那魔头过来了!”清秀白耳朵一声尖叫,显然怕极了。 我看那边儿,少年赤着上半身在阳光下走来。 绿草青青,他皮肤闪耀如钻石,肌肉线条优美若雕塑。继而我看见有白蛇绕着他的肩臂。那白蛇吐着红信子,这才像是敌人的样子。我快步跑出去,道句“别怕,有我”,就冲了出去……我所在的地方,是个坐落在山头上的屋子,屋子亦是笼罩着层淡淡金光。这屋子门口栽着不少大树,美少年已经走到了树下。在看见我出来的瞬间,本是冰冷孤傲的脸突然柔和起来—— 继而他迅速朝我跑来。 是要直接打架吗?我握紧双拳,身上的痛感伴随着一股力量袭来时,迎面挥拳打了下去! 既是敌人便不必手下留情! 少年英俊的脸庞轻巧一侧,躲开后,竟直接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我自是不能被这般扛着,脚下一用力,一个倒空翻,想要翻跳走,却不想,少年跟着我一起翻回去……这绕了一圈,我还被他抱在怀里,他顺手在我屁股上打了一下,“啪”的一声极为清脆…… “不错,没伤着。”那少年显然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王八蛋!你放下小爷!” 我脱口而出的啐骂十分耳熟。继而我脚下一用力,直接踹在他心口,但他似乎往后一撤就轻易躲开了,我与他站在青草地上,我脸烧红了,他却又朝我跑过来。 我终于信了那清秀白耳朵的话。 这厮真真是要抢走我! 我再度打过去,他轻而易举的四两拨千斤躲开,把我直接拉拢在怀里。 没看我,而是对那屋子处道:“既然她没事,这座屋子我就不拆了。” 说完后,他低头看我:“我们回家。” 少年说话间,眸中似有光芒划过很是耀眼。我挣扎无用,用脑袋狠狠地磕向他—— 少年瞬间鼻血流出来,他吃惊又好笑,流了鼻血也不显得狼狈。 竟然还夸我道:“不错。” 我被说的呆住,然后脖侧一麻,身体发软,眼前发黑,再度昏过去了。 …… 好痒。 全身上下都痒的想让人去死。 “都说了不是无忧针!”宠乾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他妈知道黄皮子给她吃了什么东西!但无忧针绝对不是这样的……你看不到血清表值吗!”宠乾声音没落,陆九重的声音又响起来:“其实魃血应该有用。别吵了,等她醒来看看。” 魃血么…… 果然是——好东西。 之前疼得我要死要活,现在痒的我欲罢不能。 记得上一次无忧针就是被魃血解了,这次黄泽修也不知道给了什么吃的,魃血依旧解了失忆,而且,还同时解了紫罗王的药。 想到之前的事儿,对黄泽修……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边儿宠乾不吵吵了,似乎拉了板凳坐下,安静几秒后又道:“要我说,你们不如赶紧结婚吧,不结婚也赶紧弄个孩子,就像蠢蛋一样,你看,生了小十……多好!”陆九重并未回答,而是转口道:“我查了查古书,黑毛僵尸里应是黄皮子的内丹。他也真是大胆,把内丹放在了那儿引诱我们前去……” 内丹……我在电视上经常看见,妖怪修炼用的,没想到真的存在。我身上痒的要死。 估计是那些伤口好了再愈合。 稍稍睁开眼皮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唐门准备的房间里。说起来这间房子我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 “哎,蠢蛋,别再说那得不到的东西了,不如说说生孩子……” “池琛,你们这也有两三年了吧?” 宠乾连连说了两句,池琛也在吗! 我微微有些惊讶,却是听池琛开口了—— “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如果再拿去蛊……我怕她会受不了。” 说话间,池琛似乎朝我走过来。 我赶紧闭上眼。 脑中回想起刚才和他打架,还有他的笑。 我从来没见过他笑得那么开心过,也许,她和我一样,多担心,多难熬都在背后,对上彼此皆是用着最美的笑脸。那后头,宠乾又道:“可我们总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一看见解药就扑上去,也不是办法啊……这次已经是个教训了。”难得陆九重附和了宠乾:“是的,池琛,倒不如我们想办法让她真正强大起来。”陆九重说话间,池琛已到我面前,他撩开帘子,坐在我旁边。当他握住我的手时,我手心好痒…… 我估计他还是蛇奚的身体。现在本体受伤,魃估计也炸的血肉模糊……他只有这个身体可以用。 不过,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我鼻子有些酸、 现在,我终于知道,池琛一直不要我的原因—— “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如果再拿去蛊……我怕她会受不了。” 脑海里再度回荡着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连痒都不痒了。这紫罗王的药,应是能掩盖住表象……但里头,还是溃烂着的,现在已经愈合了,所以才会发痒。 “其实,依我看,黄皮子给她吃的要是什么仙家的东西失忆,我可能无能为力。而魃血喝很久了他也没醒来,估计也是没用,不如将计就计吧……直接把她骗婚得了!如果她醒了还是向着黄皮子,我也有无忧针!不就是失忆重新来过吗,这种戏码苏小白两年前就玩过了……”宠乾说话间,似乎也走到了床边,声音越来越近。我赶紧凝固心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醒来的事儿。 毕竟,我…… 我还想听一听他们说什么呢,难得看见他们如此“团结一心”。 苏小白并不在这,也不知道去了哪。唐门应该没事……不然宠乾不会在这里。 却是下一秒,池琛突然语气一变,道:“你们出去,我和她单独待会儿。” 我靠,对池琛我简直是太了解了,池琛肯定发现我已经醒了! 果不其然,陆九重和宠乾出去关了门后,我听池琛爬上床了…… “还装?” 第359章 融化成工艺品 池琛说话时,我还没睁开眼。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捏住我下颚,虽然不疼,但足以逼我仰起头,大概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睁眼,我知道你醒了。” 面前,池琛声音冷漠透着命令。仿佛下一秒我不睁开眼,他就掰开我的眼皮子一样。 我心下琢磨着,池琛能感觉到我醒了,但具体我是否恢复记忆,连宠乾都不知,估计池琛也是试探性的问我。 这要是换做刚到香港还有误会,我肯定会故意装失忆,甚至直接不理他,好好折磨折磨他,最好让他也追我一次。 可现在……我累了。 我不想闹,也不想折腾。 从池琛他们一伙人骗总局,害得我误会,再到香港我被紫罗王抓去喂蛇……三日复三日,辗转一路曲折,不得安宁,我觉得疲乏无比。 “还装?”池琛又重复了一次,手指想要用力,却又舍不得用力,有些发颤。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池琛。 他果然是蛇奚的面,可虽然是蛇奚的纯良脸,却是别人模仿不来的表情,那种泰山崩于前依然色不变的表情,世间只有他。 依旧是白衬衫,衬衫开着两颗扣,约是吸收了不少血液,白~皙若珍珠的肌肤闪着光泽…… 只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样。 想着,我手已经摸上去了。 果真是细,腻,柔,滑。像是把手放在最柔和的温泉水里,还带着一丝丝滚,烫的温度。我摸,上去那瞬间,池琛身体明显一僵。 抬眸,四目相对。 一个目光淡淡,一个目光略沉。 一个浅笑盈盈,一个面无表情。 无声胜有声。 他红唇微抿,我率先低眸,看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再低眸,我看着自己指尖在他心口,随手,打了个旋儿。陆九重说的没错,我要自己强大起来…… 我决定了……我放弃蛊毒。 生孩子去! “大……”我开口的瞬间,“王”字还未曾说出口,他突然欺身压下来,我的身体因伤口复原而奇~痒无比,但我还忍得住。 可是,突然被这么具滚烫的身体压,上来,被压迫的产生的短促摩擦,脊背滑蹭在床单上带来的挠痒痒快~感,皆是让我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痛快的呼喊。 “爽——” 蹭痒痒的感觉,简直爽爆了,这爽字也还没落音,池琛封吻住我的唇…… 与此同时,他的手娴熟寻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间,他手指微微用了力,而我手指头也痒着,这般扣着,也是十分痛快。 我十分配合的又哼了一哼。且不用他来撬开我牙关,我已经主动迎合上去。 且与他jiu缠吧,早该这样了。鼻尖,扫过鼻尖,唇,紧紧贴着唇。 除去那天在楼上刚刚被他从山洞中抱回来,和好后的接吻,这是第二次。到香港后一直以来不安定的心,终于在池琛的吻和十指相扣中,生出安定之感。 上一次,疼的我差点哭了。 这一次,我又痒痒的快哭了。 我衣服心口有排扣子,蹭着痒痒十分舒服。我便一直在他身下扭来扭去的蹭痒,哪想得……池琛以为这纽扣咯的我不舒服,突然弓起身,扯掉了我衣扣。 他动作不算醋暴,只刚好让那些碍事扣子飞出帷幔。 扣子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耳边时,他滚烫结实的胸膛与我…… 迟诚相对。 我能感觉得到,我们相对的那一瞬间,池琛身体突然紧绷,然后下一秒,他就撤了。何止是身体撤了,这王八犊子连带握着我的手指头都松开了。 我眼明手快,迅速把他困住,双~腿勾住他的腿,手也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不许走。”我睁开眼看他,看他眼中的我,双颊绯红,那是长吻之后的意乱情迷。 可他看上去还是那副沉着冷静的样。 我早前猜测过,他是不是每次到了动情之前就撤。 再或者,是用什么静心咒之类的,平复心情,装圣人。 想到我刚才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他就想跑,我哪允许! 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然如此! 在我说完后,池琛真没动,长睫打的眸色一片暗沉,淡淡的看向我。 “然后呢。” 说话间,红唇微微分开,他微垂着眼眸盯着我的唇~间,手指轻轻在我的唇上摩擦。心里骂了句妖精,我腿在他腰,间勾着,来回蹭着,挂在他脖子上的手也来回晃着。 气息交错,四目相对。 暧,昧至极。 在很久很久以前,结婚、工作、恋爱、生子,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简单平静生活,本来打算生了孩子去扶桑,却不料出了事儿。 现在,这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我再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我眯着眸子,暗自感慨自己太过小心眼,以后要改。 面前池琛开口。 “不说话。” 我立刻回神,池琛冷眼看我,唇抿了抿,眉头难得皱了皱。 “很难受?” 他说话间,我咬咬下唇。 察言观色已经是我和池琛相处的必修课。这看池琛的眼神—— 似乎,如果我说“是”的话,他大概会……帮我解决一下? 然则不等我回答,他已自作主张将手沿着我小,腹,滑下去了…… “唔……”感觉到他手指已攀附到边缘,唇亦是覆上来。 在我唇上贴着道:“闭眼。” 继而舌尖相对,指尖旋转…… 我再度与他指尖,融化成了工艺品…… 把所有烦躁的想法都抛却云外……此刻,只想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紧紧地抱着他。 “两天后,我娶你。”我在池琛指尖绽放的时候,池琛开口说道。彼时的我,脑袋里完全是空白的,或者说是七彩的…… 总是,云里雾里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这下一秒,猛然睁开眼,他又吻下来了。 这次,吻在我的眉心。 “好好休息,小色狗。”他说完后,把沾了水的手在我肚皮上蹭蹭,直接下床。 速度太快,我都抓不着他,而我衣衫灵乱,显然不能去追他。 “你去哪?” 我撑着胳膊起来,大声喊道…… 第360章 寒霜杀令解除 我的喊声只得到了关门“嘭”声的回应。 伴随着关门,还有一阵风吹的帷幔晃动。好吧,我仰面又倒回床上,浑身是无力又放松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里的放松。 终于决定放下了。 放下伊藤风卿,放下所有的过去。 不管怎样,我喜欢池琛,池琛和我在一起就够了。 好轻松,像是卸下了很重的包袱…… 也许又是因为我以血肉替他还了一小部分的“债”。 虽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爬上巅峰之后的无尽疲乏,加上床铺柔软,困意,一阵阵袭来。不想了…… 睡吧。 睡一觉起来,饭菜都好了…… 要好好休息…… 等休息好了,等精神满满,等他…… 来娶我。 可是—— 这深度的睡眠中,本是一片黑暗的沉睡世界,却突然变作了…… 江城的路。 …… 暖阳高照,熟悉街道却弥漫着雾气看不清楚,隐约看得见张叔在打着面,一口一口的喝着二锅头;隔壁一群小孩儿拿着莹莹家的花生酥跑过去,一笑露出蛀了一排虫蛀的小黑牙。路边卖绿豆糕的老太太询问着一个“小伙子”什么时候结婚……结婚?我侧目看过去,看着那个“小伙子”熟悉的背影。 “小伙子”轻笑摇头,丢下钱转过身…… 登时,我僵住在原地。 没错,那“小伙子”,是我。 “小伙子”从我旁边过去了。 他并未看见我。 我应是在梦中。 过去的这位,不是三年前遇见池琛的我,是四年前的我……安稳度日的我。 我跟着我自己往回走,随着前头的“我”往前走,薄雾不断散开。 然后拐了几个弯,就到家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重新看见家的感觉。 心跳都停了一样。面前这一砖一瓦还笼罩着薄雾,但足以叫我双目湿润。我试图睁大眼记下我这二十多年的家模样。可是家却笼罩着一层薄雾,无论我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是因为我的家早就被拆了吧。 早前回去过,发现被拆后,池琛还扮作了我的爷爷,穿着中山装和我下棋。我们还救了一个和我一样命运的颜匪如,也不知道,颜匪如现在怎样了…… 前头,“我”打开门,提着绿豆糕走进去了。 我快步跟进去,熟悉的楼梯,回廊和已经,挂在门上的桃枝,弄堂。 明知道这是梦。可我此生,怕是除了梦里,永不能再回去了…… 只是—— 我还能再见到我的爷爷奶奶吗? 前头,“我”上楼了,薄雾亦是跟着散开。 我再度跟上去。 在床边,我果真看见了奶奶。 床上,奶奶道:“臭小子,才回来。” 在听见奶奶声音的瞬间,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它们肆意从眼角流出来,模糊了视线,周围,老旧的电视机,还有桌子,小火炉……这一切的一切…… 面前,“我”好生哄着奶奶:“是是是,走得慢了些,喏,绿豆糕买来了……” “奶奶……” 我在这边开口,却是无声。 就连我的眼泪落下也是没有湿痕的。 不过,能看见奶奶心满意足的吃上绿豆糕,足够了…… 可是,当我想去抱一抱奶奶时,小伙子却是转身下楼,而我这才发现,不是我跟他走,是他牵扯着一起走。 我站在楼梯口,回眸,最后一眼,是奶奶笑眯眯吃着绿豆糕的笑颜。 “奶奶……” “奶奶!” “臭小子!要结婚了!” 我大声喊着,尽管我知道她听不见……被强行拖拽着下楼,眼泪已经落下不知多少。 楼下,从长廊绕到后院。然后,再度惊呆。 我……看见了徐祖尧。 他在搭好的阴凉棚子下坐着。一手拿着勺子吃香灰,一手执着棋子后,继而侧目看见“我”,放下棋子,捋捋胡子…… “小崽子,来一局?” 那时的我,自是坐下厮杀的。 那时,除了韩祁白外,我没有朋友。在江城,我虽然有不少的江湖小友,可我并不喜欢与人来往。 后院中,棋局厮杀,时不时的大呼声“痛快”,我站在徐祖尧的身后,缓缓的抱住他,却是从他的身体里穿透…… 可明知道抱不到,还是不想离开。 我把脑袋靠在徐祖尧的肩膀上。 “爷爷,小崽子要结……”我说话间,爷爷突然不见了。不仅是爷爷不见了,连我自己也不见了。 独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棋盘边儿,“爷爷……爷爷!” 我大声喊着,可是没人回应我…… 然后这熟悉的后院,熟悉的家也没了! “不……不要……再让我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拼了命的看着四周,妄图记下来什么,甚至我扑在了棋盘上,抱紧了棋盘。 “别走……别走……别消失……” 可是……我还是醒来了。 而我也真真正正的抱着什么,池琛身上熟悉的味道袭来。 我哭出声来。 我的鼻涕眼泪都已经流了满脸。 梦,终究还是醒了…… “爷爷。” 我抓着池琛的衣服,池琛只是一下下抚着我的脊背,轻轻拍打,像是对待小孩子。 “爷爷,小崽子……要结婚了。” 池琛的手一顿,然后把我搂紧在怀里。 真好,在池琛面前,不需要装。 我抽噎着,把鼻涕眼泪抹在他的白衬衫上。 若方才是一场梦,现在,又何尝不是一场梦。 荒唐至极的梦! 最亲近的人被带走。 自己却找不到解蛊的东西,也不能报仇。 居然还在闹别扭和误会! 此时此刻,我的爷爷又在哪?会不会很遭罪? 只是突然间想起鸠灵。我从没听池琛提起她,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会儿才想起来,也许—— 池琛去扶桑还有鸠灵的缘故…… 不想了,好难受。 好想爷爷,好想回家。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搂着我的池琛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抱着我。当我哭得差不多时,他略带薄茧的手轻柔的摩过我的眼皮。 我睁开眼。发现池琛已经换做了自己的本体,面容冷峻,鹰眸略沉,“口渴么。” 我缓缓摇头。看着他衬衫上的湿印,随着这场梦,我已决定一件事—— “大王。” 四目相对,泪眼朦胧,他没开口,唇微抿:“嗯。” “我想……等我们救回爷爷,再办一场婚礼吧,这次,就一切从简好不好。” 我说完后,池琛表情并无异样,依旧是那么沉着冷静。继而他颔首应允道:“好。” 我抱紧他,把头埋在他心口,还想再回想一会儿。 他却坐起来,顺带把我抱起来。 “去洗漱,下楼吃饭。” 也好,越想越难受,我便乖乖去洗漱。 …… 晚饭间,看见郑霄龙吃饭都需要楚玉人来喂,我心就更难受了。 曾经,那么叱咤风云的人,到了老年却是这般……饭桌上,依旧没看见苏小白,不过,唐门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道池琛怎么做到的,也许一切已经解决了。却是席间,宠乾主动提起了苏小白,“啊!苏小白走了,空气都清新了……” “走了?”我一怔,抬眸看去时,旁侧,池琛漠然给我夹了一块鱼肉,道句“吃”后,冷冷扫一眼宠乾,宠乾立刻闭嘴,低头吃饭。 而那边儿,陆九重却主动给我解释:“五大家仙的事情已经解决,特等局也派人来解除了对你的杀令,加上有紫罗王庇佑,大家安全……苏小白就走了。” 陆九重的话信息颇多。 我仔细消化完毕后,看向陆九重。 苏小白是为郑廷而来,不是大家安全,是郑廷安全了,他走很正常。 可是—— “特等局来解除对我的杀令?” 我还记得那天池琛给我看的信息,如果我不放弃报仇,就要池琛杀了我的那一条。那就是杀令吧? 第361章 大王我好感动 我问完之后,餐厅内安静下来,连碗筷碰撞声都没。 在这静谧中,陆九重颔首。 “嗯,解除了。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对你来说,是好事。”不知道为什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我心下想着,面上笑弯了眼睛,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就不问了。 现如今,只要我在香港、在紫罗王山头——有神的庇佑,特等局绝对奈何不得我。说白了,就一句话,解不解除都一样! 遂,我面上笑眯眯的“嗯”了一声,道句“知道了”,然后低头手拿着勺子,继续喝汤。 这里没有苏小白,气氛挺不错的。之前永生墓里头苏小白成功的拉到了陆九重的仇恨,陆九重和宠乾已经言和,可现在,宠乾却又和陆九重唱了对台戏。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宠乾看着我道:“寒霜,特等局就是想拉拢我们回去,不想与我们结仇。” 宠乾说完,不屑的哼哼—— “但本少不屑过去,本少还有山河未踏,美酒未喝……啊唔。” 我面前一团白飞过去,是池琛扔过去的馒头,它完美的堵住了宠乾喋喋不休的嘴巴。 “下次是刀。”池琛轻描淡写的说完,又给我夹了块鱼肉,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吩咐我,“快吃。” 我赶紧低头吃饭,看来,宠乾说的没错。 池琛是又怕我担心什么。 所以懒得说吧。 我咽下肥美的鱼肉时,陆九重道:“我也不回去。” “阿弥托福,小僧也不回去。小僧吃饱了,先行告退。” 初心的声音响起的有些突兀。他和唐门被同一个女人祸害到现在这个境地,俩男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我进来时就看见唐大叔了,他并没有任何异常。初心话音刚落,唐大叔便道:“没事,初心,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边儿,宠乾狠狠咬了一口池琛扔过去的馒头,勾起菲薄的美唇又道:“估计彤彤要想死本少了,本少今夜就动身去找她,你们结婚,我就不来了。因为……”宠乾说话间看向我,只一眼便漫不经心的别开—— “因为那一天,我也结婚。” “估摸着你们也没空来参加。” “所以就不请你们了。”宠乾说完后,就起身离去,池琛道句“赶紧滚”,毫无留恋。而唐门和初心也走出去了,只不过,走到门口的唐门,会偷笑道:“我也不会去。唐门是你们的仓库,需要什么尽管说。” 唐门被蛊毒迫害过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是恨得。唐门走后,屋内就剩下我们这一家人—— 楚玉人与郑霄龙这段“夕阳红”,让陆九重与我们成了一家人。 楚玉人正给郑霄龙擦嘴—— 我环顾四周发现肉肉不在,吓了一跳。 “肉肉呢?” 莫小言道,“苏小白走了一直哭,刚哭累了,在楼上休息。”我“嗯”了一声后,起身去帮着给郑霄龙一起擦嘴喂水…… 饭毕,池琛先回房间。我去给郑霄龙洗漱擦好手脚后,与楚玉人寒暄一会儿,才回房。 楚玉人的房间旁侧就是阎罗屋子。 从楚玉人那儿我知道阎罗王去了紫罗王的庙宇,据说是沾沾香火气。世间罕有阎罗庙,阎罗受伤,只能靠自己痊愈,听起来很是挺可怜…… 我走回房间,房门下头透着光,推门进去,看池琛早在屋内等我, 我进门时,他头也不抬道:“杀令解除,你想回小院结婚么。” 小院对我来说多重要他是懂得的,只是—— 小院里头我的东西都让我给拉半路上洒了汽油。 我的家……也已被拆。 “不用。就在这里吧。” 我说完后,池琛头也不抬的道句 “好”。 他在画着什么,“沙沙”的声音在房间里很明显。 我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完工,却是翻了一页,递到我面前。 “选一个。” 我接过来的时候,他拿了烟点燃。 伴随着打火机的“吧嗒”声,我看着面前的文件,是香港的山丘分布图。 “选什么?” 我疑问时,池琛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他,抬手翻了一页文件夹—— “虽然不太记得……”池琛淡淡说着,我却是惊呆,因为面前纸上,画的是我梦中裹着雾,看不清的家。 但现在,它在纸上,已经散去了雾气! “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对,就改一下。选好山头其余交给我。” 难得听池琛说那么多,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至于里面摆设,我记得大概……” 池琛的话没说完,我猛然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大王!” 我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池琛宠辱不惊的抬手搂住我的腰,坐下来,也顺手把我抱坐在他腿上,“快选。” “大王,我好感动。” 我盯着池琛那双美艳绝伦的微陷鹰眸,感觉自己这辈子都爬不出来了。 那厢儿池琛薄唇微微勾起,低垂眼眸扫我一眼,语气甚是不屑的道句“没出息的东西。” 我满不在乎的抱他,“我想如果爷爷被救回来后,看见房子一定会很高兴!”池琛没骂我了,“嗯”了一声,又把第一页图递给我。我道:“我不想离爷爷太远,我们就在这附近,行吗?” 我说完后,池琛拍拍我屁股把我赶下去了。 “图没问题,你可去睡了。” 我下来后,他竟然也走了。 “那你呢?” 我说话间,池琛斜眸睨我,丢了熟悉的两个字来—— “少问!” …… 房内陷入了安静,我去刷牙,乖乖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我压到了什么东西。 毛茸茸的。 “啊!” 我猛然弹跳起来,看着床上那一只混体雪白的—— 鼬! “你!” 薄雾四起中,白泽修甩着大尾巴在我床上看我。 “很幸福呢,寒笑。”如雪的白发,和尾巴混在一起,在屋内灯光下闪着光。 我站在床边有些警惕,毕竟他已经是仙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说话间,白泽修慵懒的坐起来,“在池琛进门前。” 白泽修说着,抬眸看我。 “你很怕我。” 他璃色的眸子又恢复了淡金色。 “我——” 不怕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他下了床,朝我走来…… 第362章 一觉醒来见池琛 池琛才刚出去,我想我喊叫也无用。 他朝我走来时,我发现我不能说话了,大概他用了什么法术。 白泽修方才的意思很明确,他早就来了,可池琛没有发现他—— 他,很厉害! 我方才不怕,不代表现在不怕。 他到我面前了!我心跳一顿,睁大眼看他,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面前,他脚步一转,与我并肩而立。 只我们两个再也不朝同一个方向并肩。 我朝南,他朝北。他占有身高优势,只需微微侧脸就能看见我。而我余光只能瞥见他华美只应天上有的袍。 那袍闪着金色光辉,仔细看去才看见粉色袍子上绣着不少的白鼬。 白鼬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跳下来。 他似乎不想听我说话,自言自语又道:“你怕我就对了,不过,我很快就走。我来只是——” “和你解释一下。” 中途,他声音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嘲弄,“寒笑,你可知,被剔去修为在阵法中挣扎,有多痛?” 他曾经说过他喜欢寒笑这个名字,所以他一直喊着。我心里吓得不行,这个档口要是被抓走,我会疯掉。而他继续自问自答道:“你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觉得我过分。我对池琛已仁至义尽。而我现在之所以退让,是因为你给我缝的针。” “一共二十七针。” 他退了一步,看着我的眼,金色的瞳孔有种震慑人心的美。 “所以,我允许你在这里呆上二十七年。” 白泽修开始说的话,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回答。 我更不知道他给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到最后一句,我才反应过来,他在给我退路。 却是下一秒他道:“但是,仅限于你——池琛不行。” “他为你灭我众多小家仙,以后只要有机会,我还会不遗余力的对付他。”白泽修说话间,眸中金光璀璨,认真至极。我信他说到做到,只是—— “就没有别的选择吗?”我静静听着半天了,想开口,才发现我说不了话,而白泽修说完之后,我只见白光一闪,他不见了,同时间,我的身体恢复了,摔倒在地。空气中留下他的声音:“新婚快乐。” 我坐在屋内,不知做何感想。 池琛是杀了他不少的黄鼠狼,可是……那明明是因为我,愧疚袭来,怕是要一夜不眠,索性强行闭气让自己睡着,养精蓄锐。 然后,早上时我被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 池琛——建房子了。 只是周围丛林茂密我看不见他,继而手指碰到什么,竟然是《缩骨功大法》,这是陆九重很久以前给我的,但是早就被池琛拿走了。显然,池琛来过,因为旁边儿还有一张白纸,上头是池琛俊美的字—— “练。” 就一个字,简单明了又易懂。 《缩骨功大法》我以前不练,是不想欠陆九重的。 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只不过,我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楼下,莫小言八月和肉肉在。 “霜霜,你醒了,饭菜在厨房。”八月话说完后,就捂住嘴巴,跑向卫生间。 孕吐呐。然后这边儿莫小言赶趟儿似得跟过去。 客厅里只有肉肉在堆着积木,萎靡不振的样子。 “怎么了,肉肉不开心啊。” 我走过去时,肉肉没抬头,手继续垒着积木,“没有不开心,只是小白走了,我很想他。”我微微一怔,突然发现,肉肉已经五岁了,已经到该懂事,记事的年纪了。正想说什么,又听她稚气的笑:“可是爸爸妈妈不喜欢小白,我昨天哭晕了也没用,那就不哭了。” “因为小白如果看见,会心疼肉肉的。” 我被肉肉这番“大道理”打败,笑眯起眼睛,“肉肉真乖。” 她却是突然抬起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姑姑!” “嗯?”我被她期待的眼睛吓到。 卫生间里水声“哗哗”,她声音又大了些:“姑姑!” “我在呢。” 我说完后,肉肉站起来了,捏着小粉拳,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一样。 “姑姑,我能相信你吗。”我眨动眼睛,点头,“当然可以。” 我说完后,她冲我勾勾手指头,我俯下身,听她趴在我耳边道:“姑姑,小白说,他在这里最不讨厌的就是你。所以,他日你要是能见到小白,你帮我告诉他,我很想他!就算爸爸妈妈甚至所有人都不喜欢他,我喜欢他就够了,我还想和他在一起玩!” 肉肉说完,那边儿的水声停止。卫生间的门打开时,她拉住我的手。 “姑姑,我们拉钩保密哦!” “保密什么呀。” 那边儿莫小言肚子已经显怀,她用纸巾擦着手,丢在了垃圾桶里,肚皮有些微微鼓起,走过来。 我在肉肉紧张的眼神中,摇头道:“不能说。” 莫小言大约也没多想,坐下来了。 那边儿八月也出来,我看着她俩这模样,就不知道自己有宝宝又会是个什么样? …… 吃饱喝足上楼,打算趁着还没怀宝宝,我努力的练《缩骨功大法》,其实,翻了翻,这里头就是心法加上一些柔和筋骨的门道。 在房间里,伴随着盖房子的敲打声和我“喀喀喀”的骨头声,简直销魂…… 我不打算去打扰池琛。 我就在这儿专心练功…… 却是—— 翌日,听八月喊我。 “霜霜,你快来看啊……”我这正练到瓶颈,也刚好去散散心。结果这一看,就看见了电视上铺天盖地的唐少结婚报道。 豪车成排,占据了满城街道,煞是有派头。 电视上的彤彤像极了来自西域的公主,虽然头戴王冠和白纱,模样风光无限真好……可是依旧看得出,黑黑的皮肤。她整个人黑了一圈,也不知道宠乾把她丢哪儿了,相比较之下,宠乾白的仿若个瓷娃娃,这反差让众人无不啧啧夸赞新娘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云云。 我仔细想想,唐门的确不在,初心也不在。都在电视上呢,初心又引得大家尖叫连连。 可是—— “宠乾不是说明天结婚吗?” 我说完后,莫小言吃着西瓜,拧眉附和道:“对哦……说起来一天就弄出来这么大的排场,也只有唐家了。” 这厢儿八月单手支着下巴:“我估计,他是想抢在池琛前头结婚,明天过来捣乱?” “可这么一比,感觉霜霜好委屈啊,要在这么个山林里……” 莫小言话说道一半被我拦腰砍断。 “停!” “嫂子,我不委屈,你看彤彤那才叫委屈呢,结婚就是要高兴。你看她那王冠多重,还有那巨大的婚纱,估计这些到我身上啊——”我连连摇摇头,做出来一个撕扯的动作,“我可能会中途没耐心的扯下来。” “好了,没什么事,我去练功了。” 我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开时,却是转身瞬间,不在意的模样,一瞬间就垮了下来。这世上,谁人不想好?可我没法好起来,我必须要等救回爷爷,再补办一次。 现在,有曾经的房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又回到屋里练我的缩骨功大法,池琛应该还在造房子…… 敲敲打打的一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明天,就是池琛说的两天后了。 我翻了一夜心法,继续配合着气功练。而后山敲敲打打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了…… 想到那是池琛为我造房子,我一点都不觉得吵,反而都是动力! 只是——半夜了,这吵闹的让人根本睡不着觉。我是无所谓,可还有两个孕妇。我正打算出去说道说道,其实…… 我就是想看看池琛。 这王八犊子一天没出现了…… 却不料我刚开了门缝,就听见陆九重在隔壁间设法请紫罗王做结界。这三楼的房子第一间是神明的房间。陆九重显然已经做好法事,因为下一秒,我就听不见声音了。 周围安静了…… 我:“……” 我只得关上门。 没借口去了。 …… 再回到屋内继续练功,一眨眼又是一天过去了。 我从心法中醒来时,看见时间后,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我头一次结婚,池琛竟然完全消失了。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王八蛋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天零二十个小时了。就算是盖房子也不用这么拼,两天,连我一面都不见……肚子饿的嗷嗷叫,我练得太入神。 不过短短两天,我已经把缩骨大法心法学会了,但是要完全练好,不是一两日的功夫,需要每一天都练上一遍才行。 我试试伴随心法缩起来胳膊,结果疼得我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给我掰直胳膊,疼的我是一身臭汗。 洗澡回来后,我疲累的躺平在床上。 旁侧的钟,还有三个小时,就到池琛说的两天后早上了。 才过去一个小时。 时间……好慢。 距离早上越来越近了,我知道池琛说一不二,他肯定会来,可我现在有些低沉。 别人结婚好歹打扮一下,我这…… 其实也好,乐得轻松自在!这大半夜的,我不打算去吃东西,躺在床上准备迷瞪一觉,也许醒来就能看见池琛…… 第363章 王八霜大婚(上) 痒,好像有什么东西扫在我脸上。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传来——有橘子香! 我迅速睁开眼。果然是池琛! 他正用头发扫着我的脸颊,见我醒了,手放开头发。那方才扫在我脸上的柔软黑发便拖在我的心口。 我眨了眨眼,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不怪我傻了,是他穿着古代的红袍,也作喜袍。 且那黑亮垂直的发拖在腰间,若上好的黑色绸缎。 “你……你的头发。” 我说话间,他嘴角撇撇,似想笑却没笑,然后放弃了笑,淡淡看我道:“喜欢么。” 那声音不算多柔和,但是是我就目前认识他那么久以来,最温和的声音,没有之一。 他说话间,低垂眼眸,微微侧了脸庞,轻扫一眼自己右侧的黑发,再抬眸看我,那抬眸间的风情万种,红唇微张,简直妖精。 “呃啊!” 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喜欢。太喜欢了,大王你……太美了。” 美艳的眉毛微挑,却是睫毛微垂,长睫依旧挡着眸光,似乎盯着我的唇,偏就是这种,看不见眸色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勾住了我的魂…… 他没作声,鹰眸染了三分笑,抄手欲要将我捞起。 那红袖在他手腕处松松垮垮的往后坠着,露出半截白~皙纹罂粟花的臂,简洁又华美,说不出的性~感妖~娆…… 天姿国色也,美艳绝伦也,娇艳欲滴也。 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今天可能什么都不做了,只顾着看他了。 秀色可餐么? 非也,这是饕鶗盛宴! 我在他抱住我的时候,抬手勾住他脖子,细如美瓷的脖颈,因了那身红袍更显得晶莹剔透,让人想咬一口,但又不敢真咬…… “就我们两个。你觉得怎样。” 红唇微张,分明是陈述句,愣是让人觉得他在询问我。他已经抱我起来了,我偎在他怀里,他低眸看我,黑若玛瑙的瞳仁儿看似漫不经心却又紧锁着我的魂儿。 我心跳一顿,就我们两个人?抱歉,我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也难为他询问我意见,我先是一怔,继而狠狠点头。 “我觉得非常好!” 郑霄龙现在病了,楚玉人带他四处散心。 婚礼人多也乱。 就我们两个人,自是极好的。凡俗的规矩真是累赘。从前我太过于守规矩,直到遇上了这么个不按理出牌的王八,规矩就全都滚吧! 一抬眸,见他嘴角勾起,竟是笑了。 楼梯拐弯处的阳光洒在他脸上,顿时我,我眼中天地间万物皆作了虚无,只余他一人,在我眼中一笑万古春。 …… 池琛身上很香,除了阳光橘子的味道,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香,那香儿似乎是花香,快要把我迷醉了,我贪婪多嗅了几下,盯着他俊美的侧脸看。 很难相信,这么一艳绝千秋的大王八,真的要娶我了。 如梦如幻,太不真实。 他不知道,现在的他,仿佛画中走出来的人。 我早就想亲一口那优美的脖颈,但我又总觉得他一碰就碎了似得…… 从楼上,到楼下,再到出门一个人都没有。他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大概是他把人都赶走了吧,连四个飞僵都不在。 可是—— 楼下的镜子里,和池琛相比,只穿着睡衣的我,简直是太难看。 “唔。” “怎么。”他低垂眼眸,只轻扫我一眼,我已经心花怒放,使劲儿摇头。反正我又看不见自己,我看他就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王八随王八,他是王八他最大。前头,无风自启的门,“吱呀呀——”的打开,房门打开后,阳光洒进来。 池琛抱着我朝着那阳光处走过去。 一步又一步,步步生花…… 却是到了门口,我惊呆,感动。我本以为,大家都不在,就我们两个这么走过去,抱过去便算了。哪想得,门外红毯,一路延伸,堆砌整齐的红玫瑰在红毯周围。 我一瞬间脑袋都懵了,多年以后,我始终记得那一天,他抱我跨过门槛,浅笑倾城的模样。他泰然若之的走上去,显然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红毯,鸟鸣,绿树,花香,阳光—— 还有,我的家。 红毯延至家门前,果真是一路无人的。熟悉的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屋内的摆设却不是原样。 毕竟池琛没看过,可是那些破旧的家具本来能用的就很少。木地板,沙发,该有的都有。窗明几净,木地板打了腊,闪着光。却是我还没看够,池琛径直绕过客厅,绕过贴着“喜”字的屏风—— 出现我们在面前的是已经推开的竹木推拉门。 门后,便是后院了。 与从前的后院不同的是,池琛把后院也铺了木地板。 但中间,花草有,棋盘有,假山有,还有—— 古琴。 古琴在中央,我还穿着睡衣呢,他一路抱我到现在,此刻,终于把我放下来。 “吃的在桌上,是坐,是躺,随你。”他说罢,不再理我,兀自朝前走去。 我微微一怔,看他长及曳地的红袍拖与木地板上,他已经走到了古琴边施然坐下。 若是方才我还看周围,那么此刻,我已完全没心情看周围摆设,我一双眼睛,都在池琛身上。 他要弹琴! 是要给我听吗?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记得上次听他弹琴还是门主大会时,那是在长白山顶上的佛寺中,他坐落在最高处,俯瞰众生……也不知道,江湖如今怎样了。那厢儿琴声起,打乱了我的思绪。 抬眸看去,他白玉般的指,勾勒出极优美的弧度,继而弦动,饱满的琴音响起。 我捏了点心来吃,却不过琴音三两下,我便惊呆。这曲子……我刚巧识得,韩祁白曾经弹过,要追求一名女子,说让我听一听,给他参考参考意见。所以,我听的滚瓜烂熟,绝对不会错。。 这是—— 《凤求凰》。 而仿若发现我目光震惊,池琛嘴角噙笑,下一秒,他闭目投入与琴音之中。那般神情专注,时间也好像静止了一般,琴音自美,但知晓曲中意,更入心。 虽只有我二人,但我怕是—— 终身难忘! 听琴,吃点心,看美人。其实池琛说错了,我不是美人,他才是美人,待他日太平盛世,我随着他这位美人去迟墓。 那边儿琴音到末,指压琴弦,四周寂静。我点心也吃的差不多了,打了个桃花味的饱嗝…… 然后,突然感觉到身体深处传来的燥热,脑袋,有些发蒙,气息也有些乱。这感觉…… 这感觉像是…… 池琛轻松一跃,直接从古琴后跳跃到我面前。 “嘘。” 他微微嘟起唇,抬起如玉的食指,放在我唇上。 那看我的一双鹰眼含~着妖冶。 显然,这是他故意安排的。 糕点里肯定被放置了催动yu望的药。见我目光了然,他放在我唇上的指划过我的头,头皮上,带起一阵su麻的块感蔓延全身。 “嗯……”我身体在发烫,不是蛊毒。而是他给的药,我能感觉到我的肺部也在发热,呼出的桃花气息很是zhuo热。 唇很干,还是睡衣,脸也没洗。 药都来了,我很清楚的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可是,这近距离就看着他眸中的脸颊绯红的我,我简直要哭出来。 “大王……” 我气喘吁吁的看他,他面色则很是严肃的抱着我步履如飞。 “说。” “我……我也想美艳动人的……出现在你……面前……” 我说话间,我的气息完全不听使唤,这两日身上的伤口已经复原不再痒。 现在,是心~痒,我想抓他的衣袍,可他袍子太滑,我的手又垂下来……此刻,我已经软成了一滩泥一样,任由他抱我…… 第364章 王八霜大婚(中) “等下次吧。”池琛冷冷说完后,我感觉到周围空气都热起来似得。可下次?对……还有下次。 今天,说白了不是为了结婚给别人看,只是为了我和他。 凡俗的戒指根本套不住我们,池琛虽是古装,但估摸着不会和我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何况,哪来的高堂。 热,身上越来越热,喉咙干又发~痒。yao性来的很猛,很强烈,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身不由己的张开嘴,发现连空气也是热的。目光也有些模糊,面前似乎有雾气,湿~润的雾气,带着花香,嗅起来fu平了干燥火勺热的感觉,很是舒服。 好暗…… “这是……哪?”环顾四周,氤氲的雾气和花香弥漫在周围,我倚在池琛怀里,喘着粗气。感觉到池琛放我下来,我控制不住的发出舒shuang的倒抽气声—— “嘶……”这火re的身体,被温润略冷的水拍打在身上,滋味简直,销~hun。 我努力睁开眼,看着我在的地方。 屋内唯一的光芒是角落昏暗的灯。我在一大浴池边儿坐着。看得见,水面上依旧是铺满了花瓣,花香四溢中,继而我听见袍子的“咧咧”声。 旁侧,面前一双长~腿入目,接着是那处雄伟。 只一眼,长~腿已经落入水中,看不见了。 池琛腿长,水刚好到腰间。水波晃动间,我忘了呼吸,呆呆看着池琛走到我面前,解开了我的衣扣。 面前,阴暗的房间,池琛胸,前火红的罂粟花和花瓣相交。 仿佛那些罂粟花散落下来一样。 随着他的动作,水波晃动,照的他眸光潋滟…… 衣服褪去,我坐在水中,看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抬手摩擦着我的脸颊。薄茧被水润之后,带起的触gan,极为舒适。 他还站在我面前,而我坐着他不得不俯身,靠下来…… 不知是水蒸气还是我的汗水,我鼻尖竟然冒了汗。而他唇在我鼻上轻轻一吻,就吻去了那滴晶莹的水珠…… 侧过脸的他长睫轻~颤。 我整个人脑袋里都是懵了。僵在原地的任由他吻住我的唇。先是轻吻,然后舌尖探进口腔,勾着我的舌,温柔shi~润的卷走我的不安和呆滞,下一秒,甜美的舌尖撤了去……唇还贴着唇,四目相对,那潋滟的眸光中似乎藏着法术极高的妖精,让我动弹不得,只能看他,忘记了呼吸的看他。 “有药应该不会疼,控制好你的蛊。” 他说话间,唇动,带起的su~麻叫人浑身发,颤。 而我身体内部蹿起来的高温越发的热了。 我“嗯”了一声,脑中竟还有三分的清明看他。 如今徐祖尧不在,他便穿了中山装陪我下棋; 我的家毁了,他便给我重新造了一个家; 给我救回哥哥,替我铺平一个又一个的路,不惜让所有人误会…… 就连此刻……也是为我着想的。 得夫如此,此生何求。 …… 听我“嗯”了一声后,池琛才又将舌尖卷过来。手也hua入水中。带起的水波冲在我的身上,舒服极了。 可他离我太远,我抬腿勾住他,错乱中,碰见他腰间雄伟,也发现,他身体在隐隐发抖,且和我一般滚烫。 “别闹。” 他唇微微松开,说完后,指一点点沿着我脖侧往下滑,沿着耳畔,沿着脖侧。好吧,我不闹……我……任由着他。 也只能任由着他。 因为我四肢无力,他的吻先是轻柔,然后有些粗暴。 带着不可一世的掠夺,吸走我所有的氧气,暧昧和缠~绵像是一场巨大的海浪铺天盖地的袭来,卷着我冲上海浪的中间。他指尖不知何时转到我胸前,吻虽然霸道,那般薄茧的手,辗转在胸前,却是那般温柔。 搅的水波晃动,身体早就紧紧贴在一起。 而他指尖继续朝下。 划过小fu,划过yao间。 明明已经在他指尖燃烧过几次,可这次却比以往都要来的酥~ma沉醉。当真是—— 沉醉不知归路。 我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在云端。 “啊。” 喉咙发出的陌生声音,完全不像是我。我双~腿无意识的并,拢,试图抵消那种奇异的感觉,从没有过的感觉,就算是之前…… 也没有过的感觉。 空洞,像是缺失了什么。而他的唇衔着我的耳~垂,沿着手指滑动的方向吻下去…… 顿时,自上而下,自天灵盖一直到脚趾尖,全部都颤,栗起来…… “不……” 他到胸前时,我无力的按着他的肩膀。 池琛又站起来,咬住我耳~垂。 “不?” 我耳边喷洒着池琛的气息,那声音,酥~麻的入骨。 “不是……我……” 我说不出来,我没有力气。 因为那种全然陌生的感觉……像极了方才池琛撩~拨的弦,一旦琴音开了,便是凤求凰。 耳边似乎又响起凤求凰的琴音。 想要……想要他。 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了,我迷离望着他,薄雾中,抓着他的长发他的背,无助看他,腾然身上一轻又一冷。 是他抱着我一跃而起。 我赶紧抱紧他。 我的感觉他肯定都懂,只是,现在空气的再,湿~run也抵消不了我心里那根弦撩~拨之后引起的热,那股热,冲昏了头脑,只有小王八能解了。 浴池外,“哗啦啦”的衣衫晃动声中,早有准备的长斗篷刚巧裹住我和他。 “大王……”我手指无力的攀附在他的心口……唇张着,方才吃的桃花点心,喝出来的气全是桃花味,多醉人。池琛抱紧我的身体肌肉~紧绷着,滚烫着,一言不发的抱我离开。 速度飞快,直到卧室。 我被他像是件宝贝似得被放在床~上,他跟着压下来,唇吻上来。周围红色帷幔也自行落下来。光。滑的双~腿缓缓分开我的腿,雄伟在前,他指尖瞎话,并未曾到腰间,像是liao拨,在yao间又扶摇而上,回到xiong前。这般求而不得,直将我心悬起来,继而—— 低触感袭来。 (原著若初文学,搜冢离,么么哒~) 第365章 王八霜大婚(下) 帷幔为红,映目的池琛面如桃花之色,白里透着粉。他身上满满都是薄汗,那些汗水在他心口罂粟花上,像极了清晨的露珠—— 他止而不前。 这吊在半空中的感觉,简直让人疯魔。 “怎么了?大王……” 我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陌生。池琛喉结微动,因为方才的吻而略肿的红唇微抿,垂着睫毛不知在想什么。 “大王?”我小口小口喘着粗气,泰山于前,我紧张。 只不过,我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我在等他继续往前。 可他这突然不动了,是什么意思?我深吸口气,鼻尖萦绕着桃花香,橘子香,玫瑰香……种种令人迷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他不语,只缓缓俯身。 而随着他俯身…… 我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那种陌生侵/入感,如电流般窜向全身。 “嗯……呃。”我咬住下唇,才没有喊出声来。乌黑的长发垂落在我肩膀,我眯眸看他,他一双鹰眸始终盯着我。随着他一点点俯身,也一点点深入,犹是我做好准备,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手指不受控制的陷入他肉/中,抓住了他的长发…… 痛。 尽管有药的作用,还是痛。 眸有些发红。而他感觉到似得,又是止步不前,弓身吻上来。 she尖旋转,欲要消磨我痛楚似得。 我知道他怕弄疼了我,可是痛习惯的人,又哪里在乎这些。相比起蛇仙们的报复,这简直是蚂蚁咬。妈的。直接催动蛊毒,腿直接挪出来压在他腰间…… 把他按下来了…… 这早痛晚痛,反正都得我痛,索性长痛不如短痛!在我完成这一动作后,池琛舌尖缩回去了,唇还贴着。 而对我来说—— 那是怎样一种铺天盖地的陌生感觉。 那陌生的感觉,完全盖过了痛楚,以光速飞快蔓延全身。 我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吻,半睁开眼睛。 迷离的看着池琛,看着这在我身上的男人。那张美若谪仙的俊容,鹰眸微眯的看我。长发垂在我胸前。艳绝的红唇微张…… 从方才到现在,我都觉得我在做梦。 只有梦,才会这么美。这么美的妖精,为什么就要了我这么个普通凡人? 而现在这一刻,痛着,我才确定,他真真的和我在一起。 “感觉……怎样。” 妖精没动,开口问我,磁性的声音嘶哑起来简直要人命得好听。 如梦似幻的一张妖精脸,晃在眼前。漆黑的鹰眸中满是强压着的暗波汹涌。我咽咽口中的甘甜。 感觉得到,他肌肉/紧/绷。 “还好……呃……”我没说完,他身子僵住。 “还好?” 他重复时,薄汗爬满他的额头。 我听说男人在这个时候忍着是很累的,甚至是疼。看他鼻尖冒出来的汗,我心下一惊,糟了…… 我本是想说自己不疼,也许他误会了。 果不然,下一秒,我口中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完全陌生的呻/吟,因为他在撤离。那种陌生的感觉教我浑身/颤/抖。 不过他之撤了一半,人就又压下来。舌尖不再温柔,十分霸道探进来,粗/暴又狠狠吸/允……随着他的重蹈覆辙,电流再度遍布我全身。池琛眼睛里像是藏了无数的水,大海一样叫人沉溺,不可自拔。 当他撤离时,我身不由己的微张着嘴,像是被海浪冲走,搁浅在沙滩上的鱼,怎么呼吸都是窒息;而随着他欺身压下我又像是回到大海中…… 抛向岸边,再冲回来。 再抛过去……冲回海中。 远比失重感刺激一万倍。 一次又一次。半睁开眼想看妖精时,却看见那帷幔的中央的圆点在晃,不停不得晃动…… 晃啊晃的…… 就把我晃得失去了意识……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可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全身都是困乏。 从头到大脚趾的都无力。身旁是熟悉的温度,鼻尖是熟悉的味道,那温暖的胸膛就在我手指下,我的手甚至可以摸索他心口的朱砂,那个花心。 “醒了。”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即便没睁眼也知道是他,慵懒的“嗯”了一声,小绵羊一样的蹭他。 “大王早。”呢喃着,说话间,听他冷冷道:“已经下午了。” “哦,大王下午好。”还没发现危险的我,直到池琛在我肩上的薄茧之手,抹了抹。 “既然醒了,继续?” “哦,继……继续?”我反应过来后,睁开眼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 “嘶——疼疼疼疼……” “呼……呼……呼……” 我在池琛面前不需要装,但这模样,却是吓坏了池琛。 “哪儿疼。” 池琛直接坐起来了。 我脸一红,还能有哪儿啊…… 我红脸扭过头时,池琛明了,被子一掀,走了! 嗯……走了?我的困意瞬间没了,睁开眼看见他弧线优美的结实大屁/股伴随着肌肉/紧/绷的大长/腿,那妖娆的屁/股左右摇摆的离去……直到被红帷幔挡住春/光。 “你要去哪?”我坐起来,尽管我浑身上下都是酸/软无力,但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服。 很怪异的感觉。 “准备去扶桑的东西。你今天继续练功。”难得听池琛说这么多话,我手脚并用的爬到床边。 掀起帷幔,看见他—— 丫的,动作真快。 眨眼就已经穿好了西裤,修长如玉的指勒着皮带。动作,忒帅。 “那我自己在家吗。” 潜意识里,我已经把这里当作了我的家,说出来顺理成章的。有家的感觉…… 真好。 不过下一秒,面前池琛突然飞速跳过来,直接扑抱住我。 下一秒,我听见“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没入了房中,打入了木头里!池琛没看我,我还没穿衣服,他顺手拿被子把我裹的粽子一样后,夹/抱在怀中,继而我们都看见了那“铮”声所在,那是个形状扭曲的飞镖。镖尾上缀着一张“笑般若”面具,来回晃着,表情极为生动。 般若…… 扶桑…… 第366章 凤求凰换十诫 那面具还在晃,惯性的来回晃。旁侧池琛及腰的发在迅速缩短到板寸,他目光极其阴冷的看着门外,门外早已空无一人。 他手并未放开我。周围依旧是极为安静的,我思量着池琛昨日能放大胆子与我共度良宵,再想起那一曲《凤求凰》,好似当时就周围安静无比。 也许,这所房子是有结界的。 可现在安静被打破了。 池琛终于将我放下来,面色冷峻无比。 那被子太长,裹着我站不住脚,险些摔倒,被池琛扶住。池琛面色十分难看的看着屏风。我跟着目光一转,惊呆。 因为除了那来回晃动的面具。 屏风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排扶桑文—— “姐夫,多亏你我已回到扶桑。现已把姐姐尸骨聚齐复活。姐夫莫要假戏真做,早日带蛊归来。” 落款: “——静奈。” 屏风的后面似乎也有字,但全部被这些文字盖住了。 空气似乎都安静了,我怔在原地。 也许一两秒也许更多,总之,我的脚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我险些摔倒被池琛又一次扶住。艳阳高照,却十分冰冷,阳光洒在池琛的脸上。 池琛在光芒中回头看我,阴冷的眸一转沉静,一如既往的沉静。 我目光失去焦距,只落在他艳绝的美唇上,那美唇微启,道:“离间计,信么。” 离间计么……我不敢抬头。 还看着池琛的唇。 他说完,唇,抿了抿。又松开。下一秒,人被池琛一把拽到他面前。 他捏着我下巴逼我抬头。那一如既往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依然摄魂。 我目光失了焦,还是只敢看着他的唇。 昨日,吻我的唇。 “你必须信。妈的……”池琛命令我时,语气有三分的慌张。手指也在发颤。其实,我真想笑着说,“好,大王,我信。你说我就信。” 可我却发现我笑不出来。 明明经过了那么多,我还是一瞬间就被击中。 离间计么……我在心里再度重复,然后池琛再度捏着下巴,把我下巴抬得更高,看向他。 “说话。蠢货!” 池琛有些咬牙切齿。 我下巴被捏得很痛。 新婚第一天,不…… 哪有新婚,只是在一起罢了。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只傻狗,现了身。够了!寒霜,不许这么想!我大声在心里反驳我自己,被捏疼的下巴催动了蛊毒,我推开池琛的瞬间,被子也掉下来。赤luo的身体教我一怔,扯了红帷幔裹在身上。我喘着粗气,旁侧有镜子。镜子里的我,红眸,披着红帷幔,因了短发有些不男不女,很是难看。 我讨厌我现在的表情。 那边儿,突然寒风四起。 池琛面色阴冷,他赤裸着上半身,火红的纹身和健硕优美的腹肌形,在那屏风前妖娆若妖。他在怒,继而屏风晃动中,突然化成了粉末…… 不仅仅是屏风,连带般若面具也已经碎成了粉末。 “当啷”一声,之余镖落在地上。 地上,阳光下,那些粉末形成一滩小沙丘。 我看见池琛拳在捏紧。 他闭目沉默着。 心口毫无起伏,像是一个伫立在那儿的雕塑。尽管他刚才起来就说“准备去扶桑的东西”,尽管这一切听起来如此合理,又是那么巧合。 我—— 还是决定信他…… “选了一条路,就不能回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阎罗说的话。阎罗都在这里,池琛肯定没问题。左不过这次,赌上我所有。输了,不过生死一条命,黄土白骨。赢了,便抱的美人归,一起美人迟墓。何况,就算是输了,输在池琛手里,不亏。 更奈何我根本斗不过他。 在池琛闭目沉默中,在安静中,我缓缓抬脚朝他走过去—— “我信你。” 说出口的瞬间,我觉得轻松许多。 池琛没睁开眼,我裹着帷幔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他面色极为阴冷,似乎不想多解释,冷冷道:“你不信不用装,我……” “我没装,我就是信你。” “你是我的丈夫啊。” 我说完,池琛猛然睁开眼,那双鹰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冷静之外的光,疑惑还有震惊,仅仅是数秒就又恢复如常。 “你说什么。” “再说一次。” 他盯着我,不容抗拒的语气还带着三分的期许,强装镇定的脸,真是可爱极了。 “我说你是我的丈夫,老公。” “这里是我的家。” “我不信我自己的老公,我还信谁呢?” 我说完,人已经走到池琛面前。‘ 他低头盯着我时,我低头看着那沙丘和地上的镖,又看向后院中的古琴。 池琛还未动,他似乎难以相信,若是说前几次都是池琛做的事情让我误会,那这次,静奈搬着伊藤风卿一起出来……若是离间计,还真是够厉害。 池琛最不怕的就是误会。 从开始到现在,那么多那么多误会。 该够了。 我走向院中。 池琛并没有阻拦,我不知道扔飞镖的是谁,但肯定不是伊藤静奈。而那人我估计早就走了。否则池琛已经去抓了…… 今日我也终于穿了身红衣。我走到古琴边时,看见池琛依旧纹丝未动,他只是看我。我并不会弹琴,全是听韩祁白那禽兽弹的,那段时间,折磨的我耳朵够呛。抬手抚摸琴弦,上面仿佛还有池琛的温度。池琛的琴音自不必说,绕梁三日,若天籁。 耳边似乎又响起那首《凤求凰》。 我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太阳晒得。 只是—— 《凤求凰》,真的是求我吗? 我信他,可我不信伊藤风卿在他心里的地位。池琛说自己忘记所有,一醒来就是池琛,想必对《凤求凰》并不了解,可他若不了解又怎会专门弹奏《凤求凰》? 这《凤求凰》有两种词义,一是《西厢记》中,表达思而不得,抒发思念;一种是原著,是共结连理,比翼鸳鸯。昨日我觉得池琛是后者。 可现在—— 想起他昨日的眼神。那般自信,仿佛吃定我的眼神……手指一勾间,竟是指尖一疼,被划破了手指。面前寒风扫过,是池琛过来,“蠢东西。” 池琛把我的手指放在口中时,电流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看他蹲下来,看他睫毛微垂,看他含着我的手指尖,眉头微皱。 我嗤笑一声。 女人啊,就是爱多想。 我管他是哪一种呢…… 他现在,在我身边就好…… 池琛松开我手指时,血已经不流了,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血有问题,池琛—— 好在池琛没事儿。 他站起来时,我看他道:“大王,伊藤风卿若是复活,你……”我不知道我用了多少的力气才平淡无奇的说出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话间,扫了一眼那边儿的木屑小沙丘。 却是下一秒身子一轻,池琛把我抱起来,声音冷冷:“复活与否,对我来说,那只是一具尸体。” 我抿了抿唇,“好。那我——以后就不再提了。”周围的确安静,我想,紫罗王的结界应该还在。 “但是大王,前来投镖的人能破了紫罗王结界,又毫无声音……” 我说完,池琛却盯着我的眼睛,打断我道:“今后不许再喊大王。” “嗯?”我斜眸看他时,他的眼睛会说话一样,我明了了,便缴枪投降—— “好吧,喊老公。”我说完后,池琛“哼”了一声,算是应了,“这件事不用你管,你若怀胎,以后好好养胎。” 是的,绕了这么久,还是要走八月和九重的老路子。 不过—— 我八爪鱼一样的缠上他,“那老公你喊我什么?你就真准备百年后再说你喜欢我吗?”池琛步履飞快,到了客厅里头,极为轻松的把我甩下来,丢沙发上了。 他自己朝衣柜走,边走边道。 “后者等千年,至于称谓——” 池琛从衣柜里拿出来了一套黑色衣服。那衣服显然是特制衣,早就准备好的样子。我心里又是一阵无言的感动,而他把衣服朝我旁侧一扔,轻描淡写道:“等一万年以后吧。” …… 一万年…… “给你一分钟换好。” 他坐在我对面,冷冷的拿出烟来点上。我咬牙切齿的看他。看他恍若无事的悠然吐口烟圈,他还赤着上,身,肌肉线条优美的叫人脸红心跳。 尤是心口到臂膀的罂粟花纹身,简直销魂。 妈的,换就换! 爱说不说!我以后也不说!等我死了…… 甩甩脑袋,不想这些了…… 却是我捏着衣服正要换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喊我。 “呆蠢。” “干嘛!”我没好气道。 现在,我真想用“终身受”的咒语,叫他吃吃憋。 但我又怕遭到更疯狂的报复,比如睡觉的时候。 想想就算了。 那边儿池琛甚是漫不经心道:“你看见屏风上之前刻得的字没。” 屏风上,之前刻的字? “之前有刻字吗?” 我那时只顾着看他国色天香去了,哪有心思看一屏风! 见我表情,池琛已经已经知道答案。他突然眯起眸,一股冷意袭来,我觉得我好像无意中踩到了什么地雷。 “过来。” 那边儿池琛叼着烟,冲我勾勾手指头。 我这衣服还没穿,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头皮发麻,心里发毛的感觉。下一秒他已经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快到我面前,直接把握抄手捞起来,随手绕了帷幔在身上,被抱着往外走。 “老……”生生压抑住了那声呼喊,改口道:“你这要去哪啊?” 他既然不喊我,我也不喊他。 想当初,他可是说伊藤风卿是老婆。和王八蛋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池琛显然知道我心里想法,没理我打开了房门。 这是间书房。 …… 三分钟后,我站在书桌边,手里拿着一封信。 池王八给我的信,亦或者说—— 聘书,求婚书? 都行。 因为,这是《凤求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我看完池琛那俊逸的字后,心里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 我想,池琛一定在屏风上写了这段话,可是我只顾瞧他,并没看见!该死的伊藤静奈,把那屏风给毁了。 好在,池琛又给我写了一次。 那边儿,似乎知道我看完了,池琛冷冷看我,命令道:“忘记十诫。”握着信纸的手一顿,池琛已经起来,在我面前蹲下来。 不知何时我的帷幔落下来。 大概是看信的时候。 池琛将帷幔又裹在我身上,到我面前识货,鹰眸眯起来,“你没看见,那是有人给你弹过《凤求凰》?”说话间,精致的眉微微挑了挑。 “呃……” 我握着那信纸,不敢看池琛。 此刻,所有的疑虑都打消完毕,池琛把我的帷幔按着,没动,又道:“韩祁白?” 韩祁白。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我和池琛的生活里。除了初见时。这是很久以后,我第一次听池琛说出来他的名字。 一瞬间,我有些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我对伊藤风卿,池琛对韩祁白会不会也吃醋?我想看他吃醋,想让他为我也吃醋。 可是—— 电话就在这时响起,信息。 是宠乾。 “赶紧回来,出事了!” 显然,宠乾已经回来了。 “回来再收拾你。” 池琛说完,就要往外走,“我也去。”我一把抓住他胳膊,却是脚下一踩,刚围起来的帷幔又踩掉下去…… 池琛没说话,他盯着我脖子以下—— “你再这样,我就去不了了。” 压低的黑眸中划过妖邪,说话间,已把我扯过去,打横抱在怀里,舌尖纠缠过来。 那抱着我的手,薄茧按压在肌肤上,带起的酥麻叫我忍不住的心跳加速,却是短短数秒就已经回了房间。 我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时,被他丢在沙发上,“换去!” 那恶声恶气,说完出去了…… 我这厢儿不得不深吸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悸动,换衣服! 池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连鞋子袜子都是…… 我和池琛步行回去,红毯还在,踩着十分柔软。 只是我和他怎么也没曾想到…… 楚玉人,死了。 第367章 陆九重剑出鞘 来时路上,我和池琛踩着红毯,脚下是软的,心里也是没谱的。 一路担惊受怕,生怕半路杀出来个什么。 虽然池琛临走前那一吻化解我不少不安,但般若面具和扶桑文还历历在目。我强压着心里的不安,直到—— 看见楚玉人的尸体摆放在眼前。 已经入了棺材。身上是阵阵寒气,面色是漆黑无比,比被黄皮子的屁崩了还要黑。屋内站满了人。 人多,却还冷。 彻头彻尾的冷。 我注意到,彤彤并不在这里。而不仅仅是宠乾回来了,唐门,初心也都在。继而——我看见陆九重。 他跪在棺材那边儿,垂着头。双手随意放在两侧。 八月在旁侧同样跪着…… 郑霄龙在郑廷的旁边儿吃着棒棒糖,也只有他,现在还无忧无虑,就连肉肉都说不出话。 气氛差到极点。 活像是某一只看不见的鬼手,在这屋内撒了“僵硬粉”,又勾了芡,空气都凝固了,叫人喘不开气。 无人开口,许久,宠乾先道:“奶奶发现时,尸阴之毒已蔓延全身,试了魃血也无力回天。刚检测出是游僵之毒,就算是旱魃,也不见得能解。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下毒之人,是熟悉之人。” 宠乾说完,我面色一沉。 “我检查过房间,屋内没有挣扎痕迹,还有两杯茶……” “有内鬼。”唐门说完后,宠乾摇头,“不算内鬼。被子上检测出的dna是苏小白。” 宠乾说完,一声稚嫩的厉喝反对声响起,“不可能是小白!” 肉肉说完后,就被莫小言捂住嘴巴。 “除了他,也没别人。” 我想起方才投镖之事,“难道刚才的……”我看向池琛,池琛点了我的哑穴,自己走到了棺材前,沉静如常道:“阎罗在哪。” “不知道……”宠乾摇头后看向陆九重:“你看见了,陆蠢蛋……很颓废。” 宠乾说完,摊摊手:“这里,没人懂得请神大法。” 池琛瞧过去。我亦是。 陆九重是很颓废,那种浓浓的颓废气息,像是一层黑雾裹在他四周。 我刚才就告诉自己,不要去多看,我怕池琛会多想。而且他已经有八月了。 可现在…… 我把目光投向他,他还维持刚才的姿势。 也许那个姿势已经维持很久了。 我还有爷爷、徐祖尧也没死;而他师父师娘惨死。如今更是—— 连奶奶都没有了。 池琛走过去,抬起手—— “蠢蛋。” 手还未到陆九重身边,就被陆九重打断:“别碰我。” “消极无用,去把阎罗请来,看看能不能……”池琛说的是正理,宠乾就是还阳一次的人,低沉到无以复加的声音响起:“阎罗闭关,短期内不会出来。” 顿时,大家皆是愣住。 这人中了尸毒一般情况下,会分三种一种是翘辫子;一种是变成僵尸。 颜匪如是个特例,他感染的初游还没有意识,所以他不会被操控。 可楚玉人,显然是第一种。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奶奶待会儿。”似乎开口后,陆九重有了些意识。那边儿初心道:“九重施主,小僧虽不再佛门,但也可行超度之……” “出去。”陆九重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抗拒和疏离冷漠,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是当年我在天山上看见的陆九重一样,但比那时又更冷了三分。 初心打了个佛礼转身走出来,众人皆走。 只剩下八月。 “老公……” “出去。” 陆九重像是个雕塑复读机一样。八月也只得出来。 走到门口时,我看见陆九重起来了,关了门。 余光看见郑霄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自咂着棒棒糖。他看了看郑廷又看了看莫小言,笑眯起眼睛…… 却是后头的门才关上,远处树下立着一人。 艳阳天的,白若神仙,一身的白,唯有指尖带着各种颜色的戒指,斜倚着树,低头玩着戒指在笑—— “真是扫兴,本以为要看那蠢女人再误会一次,或者看那蠢蛋哭一次……”若是方才还觉得苏小白的事情不可能现在苏小白突然出现和苏小白的话,无不证明了一件事,这一切就是他做的! 蠢女人显然是我,蠢蛋显然是陆九重。 “小白!” 那边儿,肉肉要过去,被莫小言死死的抓着,她狠狠的咬了一口莫小言,朝着苏小白跑—— 中途被郑廷抓回来,提在手里挣扎:“小白!你告诉他们,跟你没关系!太奶奶不是你杀的!” 对此,苏小白置若未闻,这边儿一干人等全部冷冷站着看着。 因为池琛说—— “不用过去,是傀儡。” 这边儿郑廷打昏了肉肉抱在怀里退回来;那边儿树下,苏小白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插兜,抬头扬起下巴笑。那画的精致无比的金色眼线在阳光下十分耀眼,而涂了胭脂的唇亦是善良:“真聪明。真喜欢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很吃惊呢……” “苏小白!”这边儿郑廷压低了声音嘶吼。 苏小白笑的狐眸眯起来,“喊我做什么?在你身边那么久,你都没理过我。现在——我可不买账呢。”苏小白笑意盈盈的,叫人很想朝着那脸上来一拳,郑廷面色一白,竟是说不出话来。 那厢儿苏小白别开脸,暖风吹得他头发飞起,我想苏小白一定在某一处看着这一切,操控着……这一切。 “你和静奈联手,原因是什么。” 池琛对苏小白竟然没有吵架。 他很平静的说完时,我诧异的看他。 那边儿苏小白答非所问:“静奈在等你去扶桑找她,带她一起。而你现在,要么选择回去,要么……”苏小白从口袋里抬出来手指向我们这一群人,“除去郑廷寒霜外,我会一个一个的杀掉……先是梁丘八月,一尸两命,我最喜……” 他说话间,我身后“嘭”的一声巨响,是陆九重。 他出来的太过迅速。我头顶一阵疾风划过,一眨眼,陆九重剑已戳在傀儡苏小白心窝。第一次看见陆九重清醒时,双目赤红,那是愤怒充血的红,不是蛊毒。静谧中,“哧”的一声,薄雾起,苏小白化作四个指甲和一缕头发,继而又“铮”的一声,长剑入土,发出峥鸣声…… 第368章 陆九重放弃了 事情变化太快,像江城的天,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眨眼乌云密布。红毯之外,陆九重维持那个姿势很久了。 在场的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方才苏小白说,让池琛去扶桑,还有,“带上她”。这个她,是我吗?他没有指出来。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最明显不过的是—— 伊藤静奈要池琛去找她。 以,我们性命为筹…… 我不知道苏小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知道池琛接下来会怎样做?大家又会怎样反应?我又将何去何从?种种疑问盘旋在我的心头,我……我害怕。因为苏小白说接下来要对付梁丘八月。我看着陆九重—— 大善人。他不能再失去什么了。他的师父、师娘、他的道门、他的楚门,现在连他的奶奶也…… 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他真的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拳微微握紧,恨? 早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多了。爱许是永久不朽,历久弥新。可恨到一定极限后就只有一个目标。要么杀了她,要么等待,等待杀她。 别无他想。 奈何可命运从来不会给我们准备和等待,它最喜欢在我们最兴高采烈的时候,当头一盆冰水。 比如现在—— 我被点了哑穴,苏小白已经没有了。 这侧,八月踉跄跑过去。 “大师兄!” “大师兄……” 她大声喊着,扑跪在陆九重旁侧,抱住他胳膊,“大师兄……”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陆九重没再推开八月,但他也没有理会八月。 紧绷着俊美之容,缓缓肃立而起,手依然握着剑。 那剑从土中的拔起之声与静谧中响起。 “哧——哧——” 充满了绝望的声音。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用绝望这个词,我从来没用过,但我就是这么感觉。黑剑,映着黑眸,曾经那般耀眼缀满繁星的眸,如今星光全数灭去,只余漆黑,满是冷意,然后剑尖直指池琛。 “滚。” 红唇苍白,毫无血色,目光冰冷,透着敌意。 “滚去扶桑。” 那一瞬间,那把剑立着池琛不过短短的距离。 它没有刺下去,剑尖有些发颤,是陆九重的手。池琛面无表情的看着陆九重。那瞬间,我终于知道我的绝望从何而来。 是从陆九重身上感觉到的,他放弃了。 我感觉的到……我都感觉得到。 “陆……” 那边儿,宠乾似乎想开口,被唐门抓住手。而这边儿我开不了口……不是因为哑穴被点,而是我——无话可说。 抬眸看池琛,池琛和陆九重对视着。我看不见池琛的眼,不知道他给陆九重传达了什么消息。高手对招,眼神是第一要。陆九重——缓缓地放下了剑。 他拖着剑转身时,仿若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他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没了意气风发,没了所有。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谁也没说话。都懂,都懂。报仇无望,人家轻轻一颗棋子就打得我们满盘皆输。 不过是等我和池琛结婚,行了圆房之礼。 不过是……要我肚子里的蛊。 昨夜我昏过去了,池琛到底有没有……谁也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去了扶桑,有——我可能生下孩子被他们夺走,而没有的话,我也会被操控。 多么高明的棋子。退无可退,别无他法,山穷又水尽。 那股浓浓的悲伤一直延续到陆九重抱着楚玉人走出来。 他朝着我面前走来时,房内传来八月的尖叫—— 我心下一沉,难道小十! 我快步跑回去…… 果不其然,摇篮里空空如也。 八月捂着嘴巴,我则环顾四周。联想方才,,陆九重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报仇。 方才关了门,只有陆九重在房间,我们全部被苏小白吸引了注意力。 难道说…… 真正的苏小白那时还在房间里! 趁着我们所有人被傀儡吸引的时候,当着陆九重的面儿抱走了小十? 想到这一点,我和八月一样,但我没有捂住嘴巴。我紧抿着唇,外头陆九重还在一步步往外走,他的剑扔在地上,阳光下,闪着光。 我环顾屋内。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 可我心里就是肯定极了。 陆九重方才肯定和苏小白打过照面! 而他不是对手,还被抱走了小十。 所以…… 所以……他放弃了? 我看着门外的陆九重,面前一股香风划过,是八月。她快步的跑出去,去追陆九重,我伸出手,想要阻拦……可却在半道停住…… 我看着我在空气中,阳光下的手,手指微微弯曲,因为常年拿着各类铲的缘故,虽然现在已经很久不动手拿铲子,可指上还有老旧的茧痕。然后我放下手……我不是陆九重。 虽然我能感觉到他所感,可我终究不是他。我还没有孩子,如果小十被抱走,那么傀儡苏小白刚才对我们说的,应该是故意说来。故意……击败陆九重! 一个楚玉人,不足以击败陆九重,只会点燃他的怒火。 可是,如果加上小十和八月,足以! 池琛不知何时过来了,他是早知道吗?我不知道。我踉跄着,被池琛扶住。他一言不发,周围安静的,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我在永生墓里头看过苏小白的身手,他身负着那样重的伤,却能一直一直的战斗下去。而之前的相处更让我知道—— 苏小白,绝不可斗量! 我不怕对手可怕,我只怕,我不知道对手可怕到什么地步! 那边儿,陆九重已经走远了,他和八月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池琛亦是看过去。 可是—— 陆九重,谁都能放弃,你不行啊。 八月的仇,你的仇……千言万语,无数的想法在心里,却说不出口。 因为,真的得放弃了。 八月不能死,小十更不能。 再度留下无助的眼泪时,不知何时回来的郑廷面色冷冷道—— “我带爷爷回特等局,那里安全。”他说完,就像是我们上次去永生墓丢下他一样,全然没有询问我的意见,推着郑霄龙,顾自走了。 而我张了张嘴,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这仿若一场美梦后,又接了一场噩梦。 莫小言自是跟着郑廷走了,肉肉早就昏迷了。转眼,屋内只剩下宠乾唐门和初心,还有轰六。 “可惜小僧不能回佛门。因为佛门仇家众多……”初心杀了一横大师,确是树敌众多,不然也不会躲香港来。 可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还呆在原地。 我只是想着,他们一个个来,又一个个走。到底是为什么?曾经我淡泊一切,如今我有血有肉。可现在,我宁愿回到过去,太看重感情的人注定伤的最重。 至尊宝曾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可现在,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他们。 不是我懦弱,而是我无法接受现在的结局。 在初心说完后,周围沉默良久,响起了宠乾的声音。 “要走的,留不住。” 他说话间,我回过神。我发现我不知道何时被池琛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宠乾在对面搅拌着咖啡,“本少会一直在,不为什么,就为了——本少心脏里那一颗子弹。”唐门曾经对着宠乾的心脏开了一枪,还是我把他救回来。 那时就要和池琛分开,可始终舍不得。 突然,池琛冷冷抱起我。 “你们去哪。” 池琛抱着我往外走,边走边道:“与你无关。” 我怔怔看着池琛,池琛,这次我们还能躲得过去吗?还能化险为夷,你还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池少留步。” 一直不曾说话的唐门开口。 池琛脚步一顿。 唐门道:“我知道,池少和我们分开是不想连累我们。但我觉得,你们可以拿着这些头发和指甲去找特等局。” 宠乾打断他:“老头儿,苏小白铁定不会承认他和静奈有关,特等局不会帮我们……” 池琛一跃而起,声音断了…… 不得不说,陆九重的事情给我很大的打击。 我信池琛,无比的相信。 可是,我现在不信我们能斗得过伊藤静奈。 池琛抱我走在红毯上。 前日多甜蜜,这次就有多疼。心脏就像是被锤子狠狠地击中,再丢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烂,稀巴烂,喘不过气来。 截至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 什么…… 都不能做得凡人罢了。 什么努力,什么怀孕。 到头来,只是别人眼中一场戏。 池琛是,我也是,大家都是。 她伊藤静奈在遥远的扶桑只需要挪动一下棋子,我们就退无可退了……池琛能反败为胜吗? 我相信只要我和池琛不过去,苏小白一定做得到,他一定会杀人。那是个变态,他说的没错,除了郑廷,他谁都杀。 池琛抱我回了家。 把我放下,还是一言不发。 然后我看见池琛去拿东西,身份证和钱—— 他真要去扶桑…… 第369章 寒霜九重龙骨 我还被点着哑穴,我看着周围,看着“我的家”。我想,我很快就要和这里说别离。不是再见,池琛会不会带我去扶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不快一点,会有人死。 池琛从我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不是慌张无措的踱步,是在收拾东西。 我假设陆九重和苏小白已经打过照面,那么苏小白肯定和陆九重达成某种协议。 陆九重的离开,绝对和苏小白有关。 脑袋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叫“各个击破”。 这比直接杀人好玩多了。想让一个人死,轻而易举,一颗子弹,一把刀,高手的话,甚至随便什么东西,花草、片叶都可射穿心脏。但这个人的精神还在,灵魂还在,热血还在……所以,若想真真正正让一个人死掉,要灭了他的魂。人的魂死了,这个人才算是死透了。 变成了行尸走肉、 而下面呢?会是宠乾吗?还是郑廷?郑廷不会,苏小白暂时不会杀他。那只能是宠乾?宠乾最看重的是唐大叔还是彤彤? 池琛拿着什么东西从我面前又走过,脚步声似乎去了书房。我想方才我们还从书房到客厅的恩爱。当时那么甜蜜,现在回想起来,却像是个不真实的泡泡。 轻轻一戳,连声音都没有,就破了。更甚不用击,它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自己破了。 太美好,太美好的东西,也最容易瓦解。 外面没有传来脚步声,却是传来一股熟悉的花香。 “呀,新房,很好看呢。” 这声音是—— 紫罗王!他夸完房间后,踩着紫雾飘过来。我侧目看过去,站起来。他一抬袖子,我就又坐下来。 “这就想走了?你们夫妻俩当本神是摆设吗?” 我盯着他那双金眸,颜色好淡。和之前的金光闪闪完全不同。他飘到我面前,离地半尺,居高临下看我,“你这呆蠢,当日在洞里不是很厉害么。那一声不吭的样子,连本神都佩服。怎么现在如此颓废?” 他说完,我看见池琛来了。大概他也感受到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摇头,“啧啧,所以说啊,本神看不起凡人,因为凡人的心,就是脆弱。还喜欢窝里斗。事情本神都知道了,不过,苏小白为了本神办过事,本神不能杀了他。本神现在已经忙完了,以后他再敢在本神地盘动手,本神绝不轻饶。” 后边,池琛从他身后走过来,依旧一言不发,到我面前,抱我起来。我注意到,他已收拾好了包。 他抱着我走出去时,被紫罗王一阵风挡住。 “包放下吧,你们不用去扶桑。伊藤静奈马上就被赶出扶桑了。”闻言,池琛停住。 “赶出扶桑?”他回头,说了第一句话。 那厢儿紫罗王点头。 “她复活伊藤风卿,掘了祖坟,杀了千口扶桑灵,气的死神要疯,可因为她是游僵。扶桑的灵术对游僵毫无作用。只能起到驱赶作用,若不出意外,她只能回到这边儿。” 说话间,紫罗王面色一变,“还来?真当本神是吃素的!” 他说话间猛然飞出去…… 却是—— 速度并不快。 也许连池琛快都没有。 “该死,都怪那死阎罗,本神耗费不少修为为他疗伤!” 紫罗王说话间摘下来了一个般若面具。面具下,挂着一个锦囊,那是我很久以前,见过的。那时候,池琛看了锦囊就走了。 这是一模一样的锦囊。 紫罗王在那边儿自觉的打开锦囊,先看了。 “靠,本神竟然看不懂。” 所料不差,那上头是扶桑文。 “姐夫,七日后见,静奈有惊喜给姐夫。” 七日后…… 惊喜…… 池琛将纸条和锦囊一起化作粉末,没有看我,但把我放下了。我看向紫罗王,他刚才说的应该是真话。 肩膀后头一疼,哑穴解了。 池琛知道我有话说,这般看来。是不用去扶桑躲了一难。事情好像容易了,但其实是更难了。因为—— “伊藤静奈如果回来,那么,就是敌在暗我在明……” 怎么看都是更危险的样子。我在担心伊藤静奈时,池琛冷冷道:“所以你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我们,是么。” “啊……本神只是暂时的。本神已经召唤了不少的还神友在护着你们的宅子……你们放心吧,本神罩得住。”看紫罗王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罩得住的样子,罢了,罢了,可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正要问,他从手里拿出来一个金灿灿的小罗盘。 “其实要知道游僵动向的话并不难。这是天命罗盘,可测百里内的阴气。游僵阴气极重,百里之内她出现,罗盘会立刻指向她。而她现在所依仗的不过是‘灵槐’(前面介绍过,复制傀儡用的),而灵槐七日才能复制出完美的傀儡。现在,她刚复制过苏小白,肯定不能再复制旁人,你们不如趁这七日,去做把龙骨纯阳剑。” 一个天命罗盘已经足够感人,还要给剑? 却是我猜错了,池琛手里的罗盘并未乱掉,看来,伊藤静奈是不在方圆百里。但—— “龙骨纯阳剑?” 我重复时,紫罗王道:“是,那是以龙骨和纯阳之血铸造而成。游僵不死不灭,我们虽不能杀死游僵,但可让她再也不能动弹。也可以换句话说,就是用这把剑封印伊藤静奈。不过……”紫罗王向来喜欢卖关子,此次也不例外。池琛手里的包早就丢在一边儿,冷冷看他道:“继续说。” 那般霸气,也只是让紫罗王稍稍皱眉,又继续道:“铸剑之人需是极阴之体,否则剑会爆裂。且这难以寻找的三块龙骨,只有一次机会。这需要男的极阴,女的极阳,操控配合。否则——龙骨就废了。咱们就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极阴,极阳。 九重,寒霜。 我突然笑出声。 我方才还在嘲笑命运,现在却是又感慨命运。其实这世上哪有所谓的命运,更也没有缘分之说。 不过是这里亏欠了,那里就弥补了。 人,生来平等。 紫罗王说完后,就顿在了那里,池琛似乎若有所思,我道:“殿下不用再想了。” “我是纯阳命女,陆九重是极阴男。呵,怕是伊藤静奈怎么也想不到,悉心培养的活人蛊,到头来会葬送了他的命。” 我想笑,可是这剑还没到,我笑不出来,但我像是黑暗中抓住曙光的人,有了前进的目标。而我说完后,紫罗王呆了呆。 “什么意思?你在说一次?” 我便简单陈述了一下我和陆九重的事儿,我说完后,紫罗王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我眯了眯眸,心道句,不是吧,狗血的他都吐血了么?神也会吐血吗? 现在我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那边儿紫罗王咬牙道:“快回去,苏小白他在房间!他这次,真破了本神的结界……” …… 我们几乎是飞奔回去,中途我直接被池琛扛在肩膀跑,紫罗王可能真的消耗了不少的法力,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他半空中都打晃儿,最后一晃儿的没影儿了。唐宅已经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的人,苏小白正在骂“一群草包废物”,蹲在轰六面前,捏着轰六的下巴。 “你说,我该怎么杀你呢?是开膛破肚还是——” 他说话间,声音一转,大概是感觉到池琛来了。 “哦?终于来了啊……” 他手还捏着轰六的下巴看向我们。 我看着屋内倒地不起的众人,看得见他们都还有呼吸,大概是中了麻醉针。 只是—— 苏小白明明是个杀人狂魔的模样,但捏轰六下巴的场面,真有种调戏的感觉。池琛一言不发的迅速跳过去,苏小白却飞快闪开,直接破窗而出。池琛再度追过去…… 我飞快朝着地上躺着的人而去。我先到了陆九重和八月的身边。我双手探脉,八月显然还没醒。确切的说,大家都在睡。 好在,他们只是内脏有些破损,并无大碍…… 苏小白没下杀手。否则早就来不及了。 继而窗外,突然传来了苏小白的声音。 “下次再玩吧!” 说话间,黑雾四起。显然是苏小白搞的鬼。 “带他们上楼!屏住呼吸!” 黑雾气中,池琛飞快的跳到我面前,他没废话的抄起那边儿的唐门和宠乾和初心以及轰六,一手两个,我则在这边儿背起来带着八月九重。 却是,黑雾中,看见个小小的身影跑了出去—— “小白!” “小白!” 是肉肉! 该死……这个时候……我想去救她,可是,我手里还有两条人命! “小白,他们说你杀了奶奶,我不信,小……” 肉肉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虚弱。 那黑雾有毒,旁侧池琛飞快下去时,我听见苏小白咬牙切齿的声音—— “蠢丫头,你是想死么。” 他说话间,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见池琛一脚踢出去脚下的长剑。长剑直朝门外黑雾中扔去—— 剑,划破长空,朝着门外而去,躲闪不了。 门外传来苏小白痛苦的闷哼。 池琛一步步走过去的时候,我放好了八月九重……楼下,黑雾缓缓散去,地上一滩的血,阳光下泛着光,耀眼。 第370章 露出染血白牙 我和池琛还站在门口,我脑袋里飞快划过方才进屋时,苏小白捏着轰六下巴说开膛破肚的样子……显然那时他是准备动手的。 之前,我以为苏小白要对唐门下手,我想错了。对陆九重来说,他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所以选择直杀亲属。可宠乾——如果杀了唐门,只会激起怨恨。若不痛不痒杀他周围的人……那是愤怒。 而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 我揣测这苏小白的想法,思路无比清晰。 显然,在我和池琛回家这段时间,苏变态又折回来对付他们。狗屁神早不见了。想到他方才吐血,估计伤的不轻,连神都会受伤…… 对手究竟多强大? 苏小白,有那么厉害吗? 也许有…… 也许没有。我看着那滩血,池琛那一剑速度飞快,如果是伤到苏小白。他伤的不轻,就算能够逃脱得了,地上也必然有条血路。可是门前没有,什么都没有。 苏小白就像是瞬间蒸发了一样,突然不见。 所以我推断。 如果不是苏小白厉害,就是还有帮凶。 会是伊藤静奈吗…… 心跳一顿看见那边儿,旁侧池琛手里的金色天命罗盘。 指针,一切正常,百里内,并无伊藤静奈的波动。 那么……会是谁,“滴血不漏”的将苏小白救走。 池琛沉默不语,身后楼上传来轻微咳嗽声,静谧中听得见。 “咳咳咳……” 声音似乎是宠乾,继而同样的咳嗽声还有陆九重,不过半秒,两个人咳嗽声皆是戛然而止。 对,我明明记得陆九重是抱着楚玉人离开的,他又是如何回来的? 我想去问一问,池琛已经走回去。 楼梯上放躺着的人,辗转都醒来了。听到脚步声警惕无比,看见我们时又松懈下来,除了陆九重—— 陆九重冷冰冰的看着池琛,眸子中闪烁了什么,竟然主动开口道:“我有话和你说。” 池琛允了,两个人下楼,从我旁边过去,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那边儿,莫小言在找肉肉,我实在于心不忍告诉她。 她疯过一次。 池琛和陆九重到门口时,冷冷道:“她被苏小白带走了。” 我知道肯定要说出来,可我还是紧张的看着莫小言,她肚皮已经鼓起来。这次,她出奇平静。 “知道了。” 她只丢下这么一段话,就独自转身。 郑廷并不多言,跟过去。 我听见楼上有轮椅的声音,还好,郑霄龙刚才在楼上。池琛和陆九重离开后,宠乾走下来。摸着脖子骂:“他妈的,居然拿到了我的麻醉配方去做了更高级的来对付我,草!阴沟里翻船了我是……” 我心跳又是一顿……千万别告诉我,苏小白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宠乾打开监视器后,不知道在弄什么。他什么都没问,显然,他看就行了。 因为监视器上放着刚才的录像。 唐门和初心跟着宠乾。我也没地方去,就在后头看着。 “池琛好样的。” “真他妈痛快。” 看见苏小白和池琛打在一起,宠乾大呼过瘾拿了烟点上。 多个画面上是方才所有地方的监视。 门外的苏小白节节退败,丢了两个类似炸弹的东西,黑雾四起。可即便是笼罩着黑雾中,监视器也看的清楚。 然后,我呆住。 宠乾的烟也忘记点,因为,谁也没见过这样的苏小白。。 …… 画面上的苏小白显然已经感觉到剑气逼近,因为他的脊背突然僵直。那瞬间他应该只顾得上松开抱在怀里的肉肉,因为根本躲闪不及了。 如果肉肉在怀里,下场只有一个,死。 他松开肉肉的瞬间,肉肉跌倒在他脚下,而他任由着那把剑从自己的肩胛骨穿过去。 鲜血飞溅中—— 他跪下来。就在肉肉的上空。 剑险些就戳在肉肉身上,只有五厘米的距离。血珠子从剑尖一点点滴落在肉肉胸前。看得见她还有呼吸。心口在欺负,那些红色的小花儿也跟着起伏。 苏小白撑着手的样子,人像极了一座断了一桥柱的拱桥。 他单手握着那把剑,试图把那把剑推出去。然后血越来越多,肉肉的衣服早就染红。那血有苏小白肩膀上的,还有他握剑的掌心血…… 我本以为他要把剑完全推出去,却是,他将剑推送到一些出去后,就双手发颤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什么东西,哆哆嗦嗦的给肉肉喂下去,那应当是解药吧,黑雾有毒。大概怕俯身的时候伤到了肉肉。 那药下去后,苏小白继续把剑往身体后推。 却是下一秒,苏小白倒下来了了。 他脸色煞白,在黑雾中亦是不能呼吸。 他目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有些绝望还有些诡异,因为他笑了。他侧目看着肉肉,亦或者说,是看着门内,笑了,露出染血的白牙,竟然……有些认命的样子。 而就在那一瞬间,有抹白光笼罩他们二人。 继而门前什么都没了。 “嘶。” 静谧中,宠乾的烟烫到了手指头,发出一声倒抽气声。继而画面上没有什么了,接下来就是我和池琛走下来……宠乾加了快进,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现在池琛和陆九重的背影,他们还在外头谈话,背对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画面又被宠乾调回去,当然不是看苏小白给肉肉喂药的深情戏码,而是—— 看那抹白光。 他一帧一帧的往回跳动来回切换了数次后,我再度被震惊。 那白光,是白泽修。 虽然很模糊,但隐隐约约看得见轮廓就是他。 是他我并不意外,他曾给我说过,会对付池琛的话,而如果结界之类的东西,有白泽修帮忙,肯定也不是问题。 压抑,无形的压抑,像是一只鬼手,掐住我喉咙,难以呼吸,就算气功内绕也无用,。 也许这世间所有的相聚就是为了离别。 明明早早就看破了,还是走到这一步。可是,任凭着谁,任凭谁能做到,在一张真情流露的笑脸前,联想他离开之后的提起你的憎恶之颜。 身后脚步声动,池琛他们回来了…… 第371章 出事了快出来 听到池琛他们回来的脚步声,我有很多个想法划过脑海。我想要拦住他们,我不想让他们看见……而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做。 因为事实就是事实,永远改变不了,真相早晚暴露。池琛脚步在我身后顿住,他没说话。从方才到现在也许他只和陆九重说了话。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沉默的精美雕塑一样。 “吧嗒。”池琛抓了烟抽,转身上楼去了,那一瞬间,我竟不知该怎么办,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刨根问底的问出来各中曲折,不如直接去解决。 可问题—— 这件事,好像不那么容易解决。旁侧陆九重道:“上次我们能拆毁庙宇,有紫罗王暗中帮忙,苏小白能进来,多半也是因为白泽修。”陆九重说话间,宠乾接下去:“黄大仙在香港极受爱戴,他从街头到巷尾的吃一通香火便可恢复如初……事情棘手了。” 说完,宠乾桃花眸子闪着光:“不然我们逃吧?反正特等局已撤杀令,咱们出了香港他就不是对手了。”宠乾说的不无道理,陆九重身手捏了烟来抽。 此刻,我想上楼找池琛,又想呆在这里继续听。池琛那木头肯定不会给我说,但是看陆九重抿烟的模样,我心里也勾的痒痒,我也想吸烟。 好久,好久没吸烟了。 宠乾说完,陆九重面色并无多大改变,反而颔首:“嗯,是要走。” 走? 我强压着心里想抽烟的欲望,也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也许说了那把龙骨纯阳剑,正想着,陆九重接着说了自己打算回楚门拿铸剑的必备物。 看来,他都知道了。 只不过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说完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我。眼角眉梢,笑的有些悲凉。 “寒霜。我们缘分,当真不浅。”陆九重说完便走上楼去。 我在原地站着没动。 宠乾冲我摊手,笑眯眯的走向他的试验台,嘴里嘟囔着要把苏小白麻药再升级,下次还给那个渣小白…… 那边儿唐门初心俩人像是闲人一样,在悠然喝茶。 其实,他们应该知道的,这里不安全,可他们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有些感激,不知道感激从何而来。大概是因为他们还在这里吧。 我冲他们抿唇一笑后,飞快的跑上楼,本想找池琛。却看见郑廷背着我爷爷下来。我赶紧过去帮忙,一手抓着爷爷的轮椅一手拿着行李箱。 “你们真要走。” 我记得刚才他们说要去特等局。伊藤静奈这件事,显然特等局已经不是维护了,虽然也没说针对,但是现在去那儿是个好去处。紫罗王那个狗屁神,现在自己落花流水的,我也不指望他庇佑。而阎罗也闭关…… 绝望么?寒霜。不,我心里清楚,这才刚刚开始罢了。左右苏小白受了重伤,池琛不知道在楼上干什么了,在我把爷爷推到门口时,外头陆九重已经回来了,抱着楚玉人,而看见楚玉人的郑霄龙显然是激动,他嘴里伊哇哇说着什么,但是口水流出来,目光还是呆滞…… 唐门家有私人飞机,我们打算先送郑廷爷爷去特等局,一等岛,中途池琛手中一直拿着天命罗盘。 这方圆百里内,在飞机上无疑是最好的观察。 只是罗盘只有轻微的晃动,并不剧烈。 而且是因为地表的缘故。 如果这罗盘感应到游僵,应该会发出很剧烈的晃动……我本以为有宠乾在找到岛不是问题,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凭宠乾怎么着,飞机在大海的上空寻了半天,我们也没找到。最后还是池琛打了个电话。 他自从出事后,一直没开口。 我喊他几句,都神色冰冷的,不予作答,我后来也就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先办事吧,把事情都办妥了,再慢慢说。 池琛打过去电话时,那边儿似乎久等了,因为我听见池琛“嗯”了好几声,继而我们下面看似平静的海域突然间摇摇晃晃,多了一个巨大的航空母舰。 靠,真他妈奢侈。我心里说着,却不住的瞥了一眼陆九重。楚玉人放在冰棺材里头,在后头放着。 也不知道这“奢侈”里,有没有名震江湖的“无痕雪蛤膏”出的力…… 当飞机稳稳落下的时,显然这里已是陌生的地方。 有专人来接郑霄龙,而我又看见了那抹跳跃的白光变态。我不由得想到了白泽修,现在离开了香港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郑廷和莫小言下飞机时,八月竟然也下去了。 飞机上,就剩下了我们四人。 我想起那日在永生墓里头,我们五个人在一起时,何等意气风发。却原来,到头不过梦一场。梦醒了,该斗的人还得继续斗。 “这里的确安全,我想归队,把老头儿接过来。”宠乾说话间,眸子沉了沉,“可我又不想受制于这里。” 我这才想起池琛,池琛……受制与这里了吗。 “对了,彤彤呢?” 我相信宠乾会把彤彤保护的很好,但我没想到他保护的那样好。那边儿宠乾笑得奸诈:“哦,我让她留在埃及了。” 我:“……” 倒怪不得,他晒黑成了那个样子。 飞机,又起飞了。这一次,是楚门…… 陆九重得把楚玉人送回去。 …… 入夜了,外头星星触手可及。 宠乾在睡觉,陆九重依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睡不着。我看着池琛,他还是没说话,他面前的桌子上,是天命罗盘。我手伸过去时,他躲开了。 一直都是这样,我有些害怕。但是我又不好问,因为我信他。可我看他沉默寡言的样子,我又害怕,总觉得他太不真实,随时会消失一样。 “去睡觉。”池琛终于开口了,可是却让我睡觉。 “睡不着,你都一天没理我了。”无视了还清醒的陆几重,那边儿宠乾的眼皮子也悄然睁开,被我发现又迅速闭上。 池琛又沉默,我朝他身边蹭蹭。“好吧好吧,我睡。可睡不着怎么办?” 本以为池琛还要沉默,谁知他说—— “我给你示范。” “呃?”示范?睡觉也能示范?十秒钟后我反应过来,池琛是故意搪塞我呢!靠!我看着池琛闭眼心口起伏均匀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我多想用一用咒语。可那三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 终身受呢。受,同性恋中,被呵护的那一方。 终身受,我可喊不出来。 得咧,睡……睡还不行,倚在他身上睡!他再敢推开我我就……用咒语!好在他没推开我,可我这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不舒服。他为什么沉默?因为知道白泽修?还是伊藤静奈回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可是—— 我抬起头看着池琛。大概是心态转变,也大概是有了凤求凰,我虽然七上八下,但是只要在他身边,我就是安定的。 此生,能遇到他已经是极为走运的事情了…… 至于以后怎样,我不管了,也管不着。敌人强大,该来的也总会来,躲不掉的话,那我就好好和池琛厮守现在。 …… 楚门一如既往的繁华,就算没有主人在,它的规模还在。还是那般气派,门前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看见陆九重回来,上次见过的两位绿衣美人儿迎上来,毕恭毕敬的叫:“少主!”继而她们看见了楚玉人,默不作声的退让开一条路。 他们不知变故但人死不能复生,谁也没多问。我记得刚到香港时,楚玉人对郑霄龙说“楚门没了”…… 如今看看一切都在,我松口气。 其实特等局也不傻,犯不着树那么多敌。 何况,这局不就是为人民排忧解难的吗? 我们在客厅等陆九重。 陆九重并没有打算举行葬礼,他就简单收拾了一番后,招呼我们走。 因为时间不够吧?现在,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事情。 宠乾中途还是没忍住问池琛要了特等局的电话,打了过去,让人把唐门接过去,至于要求什么的,看他脸色并不好看,可还是答应了。 现下,怕也只有特等局还算安全。 而我们几个看似风平浪静,可周围早已暗波汹涌,阴谋蓄势待发…… 上飞机后,陆九重吩咐留在冰棺材里,如果他七日内没回来,就火化。 七日…… 看来池琛把静奈七日后给他惊喜的事也说了。 再上飞机,直奔着此行的最重要目的地。 龙泽。 早前池琛假装被镇压在佛塔下时,我就去找龙骨。 龙骨在龙泽。龙泽又名罗布泊。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湖泊,本是中国第二大咸水湖。但由于气候变迁及人类水利工程影响,导致上游来水减少,直至干涸,现仅为大片盐壳。 早前提起过,罗布泊中有一处古迹,下面藏着不少宝贝。当初我在沙漠里头找龙骨时,也曾想到过去那处古迹。只不过我忌惮着徐祖尧说,古迹里有怪物,进去的不是疯就是死。所以我就把希望留在了最后。如果整片沙漠我都找不到,那我就奔着古迹去了。 也是因为上次找过,所以这次我们打算直接奔着古迹去。 古迹中最为出名和轰动的就是双鱼玉佩,它能复制出镜像人,而且是活的。 玉佩应在特等局的总局手里头。上次那位总局就利用双鱼玉佩将死亡之虫挪到了公路上来吓唬我们,逼迫池琛去做五大家仙阵,害得我们被五大家仙摆了一道又一道。 不过—— 提起双鱼玉佩我就想到了我爷爷。 爷爷是接触过的双鱼玉佩的人。 可是……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点,十分可怕的一点。这直接让我整个人呆住。 那边儿宠乾还在分析着,“我看了看特等局传送来的资料。这古城有点意思……要是能拿到双鱼玉佩,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哎?资料上显示你也知道这件事,那上次你怎么没直接去?” 宠乾显然是和我说话,他在看我。 而我依旧呆在这儿。 他说的没错,我自然信古迹里肯定有方法,但就像是打牌一样。谁一上来就出大小鬼。 “你们说,伊藤静奈如果被赶出扶桑……那我爷爷……会不会凶多吉少。” 会不会被除掉?我看着池琛,我等他答案,池琛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眸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的唇微微张开,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我痛恨自己才反应过来,我抓紧他的胳膊,“你说话啊?” “终身受!你回答我!我爷爷他到底怎样了!” 机舱里我的声音完毕后,池琛不受控制的开口,“他失踪了。”我的手一下松开,“失踪。” 还好,不是魂飞魄散。 池琛应该是早知道,用终身受来问估计不会是假话。 池琛的手探过来,“会找到的。” 我没说话。 事到如今,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故地重游,很容易想起上次陪伴我的人,也不知郭林赵冷,猫儿苏羽怎样了……猫儿大概和千面在一起,苏羽大概和赵冷在一起。 至于郭林…… 我让宠乾查了查,说是没消息。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因为有消息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出事了。 旁边儿,池琛突然握住我的手。 爷爷的事情我不能怪他,他已经很努力了,我看得见。我被他拉着去洗手间。 关了门,他就吻上来了。这是干什么?一直不说话,又突然吻上来。我看着池琛,他闭着眼,看他长微卷的睫毛……好吧,我大概知道了他看我心情不好。爷爷下落不明,我如何能好。可吻,的确能抵消些心里的难过。 只是,尝过了更深的滋味,又怎么会拘泥与亲吻。 洗手间里,很快香yan无比…… 寒霜,尽情沉沦吧,明天也许就要战斗。 衣服早被推起,上下齐齐被攻陷…… 却是正在尖端,指尖捏住他肩时,外头传来叩门声时,“出事了快出来!” 这厢儿池琛说话都懒得说。一瞬间,我只觉得汗毛耸立,从池琛身上有一股冷风吹出去,继而外头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和宠乾的哀嚎,池琛又含住我的唇…… “妈的,真出事了!道门被灭了!” 第372章 终身受,放手 我的手还在池琛裤腰带上,闻言停住。 池琛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我的手空了。看他妖邪的墨色眸波澜不惊,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给我扣扣子。那睫毛浓长,光影下,美的不似凡人。 只若我能知道,这是我们温存的最后一刻。 我一定多看他几眼,我一定不顾一切的吻他,要他……池琛光顾着我,完全没发现自己扣子也开了两颗。 上头蔓延着花儿,花儿火红,是我的吻痕。 他迅速给我整理好衣服,正经的样子很难和刚才霸道的他联想到一起。 我也很难想像,我竟然可以和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我哪儿吸引了他。我抬起手,给他把扣子也扣好,他没拒绝。 其实,这时间不过短短几秒罢了。 但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奢侈…… 他去开门,我迅速跟过去。 门外,是鼻青脸肿的宠乾,他身后卫生间相对的门上,有个浅浅的人形凹痕,大概池琛刚才那阵冷风吹的他趴上去,才变成现在这倒霉样子。 我先道:“什么道门被灭。”言下之意是,你是撒谎的吧。 毕竟道门那么大……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被灭。 宠乾来打扰好事不是第一次。 只是,当我看见宠乾的眸子时,我突然感觉到扣子掉下来。大概是刚才撕扯的太用力本来就摇摇欲坠。 门外宠乾疑惑,“你们没收到?也对。”继而他看着我的衣领,眼底划过抹冷意,我抬起手握住了衣领。旁侧的不锈钢门框上,我脖侧绯红。 “那你们先看我的吧。” 我是记得,刚才池琛手机有震动,仅仅是一下,那时,他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 面前宠乾把手机递给我们,池琛接过,并没说话,打开。 我还捏着脖子的衣领口,宠乾别开脸看向机舱,鼻子又流血了,他抬手不在乎的擦在昂贵的西装上,但桃花眸中,竟是浅光点点。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宠乾眼中有同情。从开始认识到现在,我看过宠乾很多种模样:不正经,玩世不恭,大少爷,还有嗷嗷哭着或自命不凡,但我还从没看过宠乾同情谁。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道门不会真的—— 宠乾目光所落何处我大概是知道了。 我甚至,不敢顺着他目光看那人。 因为那人确是惨极了。 惨到我连同情都不敢。 看一眼都不敢。 …… 道门被灭,听上去似乎与陆九重没有瓜葛,可是,我比他更明白,那对他来说是什么。没有失去过家的人,永远不会理解那种痛。 没了,什么都没了。 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够到当初的地方,见记忆里的人。人没了,东西还在,可东西和人都没了。那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因为我们还要往前走,总有一天,这些记忆会变得模糊,然后——越来越模糊。所怕的,不是东西拆了,而是没有了记忆…… 可陆九重在七星坡寻死的样子我还记得。 如果道门真的…… 那陆九重会怎样反应? 我很想看过去,可我脚下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周围安静。 只有池琛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的声音。 宠乾也没动。 我把希望投注于池琛手里的手机屏幕。池琛翻阅的很快,那些图片像是会动一样,下一秒,我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涌,转身我就往回跑去。 “呕——” 我趴在洗手池边吐。 我吐,不是因为屏幕上满地血眼珠,也不是因为那些开膛破肚的道士,更不是因为最后一眼看见的那些肠子、血、脑浆、胆汁、这些白的,黄的,绿的红的液体…… 我吐得是我自己。 恶心。 寒霜,你真的好恶心。他们生死攸关,你却在…… 脑中还有刚才恰巧看见的脸,那个人我见过。以前我在天山游玩,他很活泼好动,也很爱说话。 可如今,他死了。 “呕——” “呕……”外面似乎再说什么,我呕吐着,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胃部一阵阵止不住的翻涌,直吐到没有东西可以吐,吐到胃部一阵阵痉挛,直吐到我肩膀上多了一只手,那只手轻轻抚着我的肩。 衣服并不厚,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的薄茧,还有那滚烫的温度。 可池琛的味道,也无法让我心安。 “是谁。” 我哑着嗓子, 道门变成这样,绝非普通人可以做到。 池琛只是轻轻拍我肩膀,转身走出去。我在池琛走后抬头,却是惊呆。 不—— 不…… 镜子里,一张全然陌生的惨白脸,那个陌生的她,惊恐的睁大眼—— 眼睛,是一蓝,一红。然后她的表情越来越陌生。 我尽管张大嘴巴,可我说不出任何话。 关了水龙头,听见外头传来宠乾的声音—— “陆九重,你清醒点。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是去寻找龙骨。而且……而且天山的旱魃被放跑,朝西部而去,一路上引起不少旱灾,好像只有你能抓。”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陆九重……” “陆九重,你能不能像个男人!这时候就该……嘶!”随着宠乾的呼喊,我听到拳头打在脸上的声音。下一秒,听陆九重吼:“去他妈的龙骨。去他妈的旱魃!” 我…… 已经挪动脚步到卫生间门口。 “伊藤静奈已夺走小十,我不会让她再动我的亲人!不会!” 陆九重似乎拿了剑。 我听见了剑出鞘的声音—— 我就站在卫生间门口,并没有往前走。 “是你……是你一手把她养成游僵,你才是杀人犯!你才是凶手!你才是主谋!” 陆九重是在说池琛吗。 陆九重的情绪一直是不稳定的,他会伤害池琛吗? 我的腿还是不能动。 静奈在哪儿笑吧,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九年之后!你是又要替她还债吗!那不如我现在就……”陆九重的话没说完,宠乾似乎阻拦了—— “陆九重你他妈冷静点!特等局的事,你对池琛下什么手!你别逼我动手……” “让他继续。” 池琛声音淡漠,“算在我身上好了。如果……” “能让你心里舒坦。” “当啷。” 剑落地的声传来时,传来陆九重的大笑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那明明是笑,却是突然变成了哭。 “哈哈哈,呜呜呜……” 男人的哽咽声,是我第二次听见。 第一次是池琛在乾坤斗发现初魃时,那是何等的哭声。笑,一笑万古春,哭一啼万古愁。陆九重悲怆的哭声,若在泣血。 “你杀了我啊,你直接来杀我……” “直接来杀我啊……” 跪地的声音传来,我不用出去,我也能想到陆九重跪在地上哭泣的样子……他……到底多疼才在这里,直接伏地痛哭。 “你直接来杀我吧……” “直接来杀我啊……” “为什么要对付他们……” 陆九重的哭声,让我的脚不受控制的往外走了一步。 是伊藤静奈…… 伊藤静奈回来了,而我还没有怀孕。 我的脚步声显然引起了池琛和宠乾的注意,池琛身上并没有伤,看得出陆九重还没有下手,但宠乾伤的不轻,手还在滴血。 大概方才他握住了剑吧,我看见剑上有血…… “这就绝望了?游戏,才刚开始罢了。” 我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开口,声音讥讽,陌生。我继续往前走—— 笑的那般得意。 “都别动啊,不然我不开心,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她呢。反正死了,我也能操控的……” 他们都站着没动,任由我在一边儿坐下,单手倚着扶手,明明是坐着,却端出了居高临下之态—— 玻璃上看得见,陆九重如我想象中一般跪在地上。 也看得见,夜空中浮现在玻璃上的我倒影。 眼神冷酷,嘴角冷笑。 蓝的眸子无情,红的眸子妖邪。 “想死?太容易了……” “陆九重,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回来,就去灭了道门吗。” 我看着窗外的星星。 我的脸上张扬着从未有过的表情。 那是嫉妒,浓浓的嫉妒—— “唉,因为很久以前我就讨厌梁丘清风和陆宛,还讨厌你的师叔。你的师叔太过无用。眼看着他们如此甜蜜却什么都不做,好在他死了,而在我准备动手之前他竟然死了。我想了想还是让梁丘清风陪葬……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令我意想不到的事,你和梁丘八月,竟然还能那么好……真是让人讨厌呢。” “我最讨厌甜蜜了。” 伊藤静奈借着我说完后,兀自笑了起来,笑的也是陌生的,无比的嘲讽的—— “陆九重,你现在很恨我吧,那就来杀我啊,杀了这脏狗的身体。” 没人说话,谁都没动。只因为…… 这是我的身体! 我笑着转身微微俯身,单手搁置在膝盖上,依旧没看池琛,勾起陆九重的下巴,得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下不了手是吗。蠢货。” “想死还太早。不想杀了我吗,就这么死掉,我会很无聊的。” 我说完,松开手。 这次终于去看池琛了。 池琛一言不发的站那儿,窗外星光照在他身上。还是我最爱的白衬衫模样…… 而他墨色眸中,还是那般粉饰太平。 “姐夫心里心疼死了吧,却不敢开口。很久没看过姐夫这么乖了,上次见,还是姐姐死的时候,姐夫答应了姐姐,要保护好我。可是姐夫啊。“你说你永远不会对别的女人动情,这句话的保质期好短。” 我缓缓站起来,有恃无恐的站在池琛面前,“你说的没错,扶桑计划早停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我所有的破坏,都不可能得认同。和平……呵,和平!” “那我们伊藤家族就白白牺牲了么。”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恩怨和过去,只是,我多希望,池琛现在杀了我……如果我能开口,我一定让他杀了我。 “终身受,杀了我。” 似乎绕了一圈后,没有什么意思,伊藤静奈又回去坐下—— “姐夫,你曾经说,对付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她希望,再让希望灭亡。” “可姐夫你别忘了,你是个死人了。” “不管你换多少个身体,都是死人。” “死人,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你的小脏狗现在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池琛的拳微微握紧,这似乎是“我”的舞台一样。我旋转了一圈,又回去坐下,别开脸,看向窗外。这次,目光有些迷离—— “姐夫,你记得么,你在那天晚上和我说,我的双手沾满血腥,你很厌恶,你还说我模仿姐姐这种行径让你觉得恶心。我想明白了,我今后再也不会活在姐姐阴影下。距离复活姐姐还有七天。七天,我会让你永远记住这七天,一辈子,永永远远的记着我伊藤静奈!” 说到最后,伊藤静奈似乎有些激动。我想得出她在远方操控我说话的嘴脸,一定丑陋无比!而我突然转过身,抬起双手似乎是拥抱的姿势,却又是展示的模样,展示什么? 我的左手在右手上不受控制的缓缓抚过,眸子却始终盯着池琛—— “姐夫,我真的很想看见,如果——” “这双手也沾满血腥,你还会喜欢吗。” 放慢的语速带着妖媚。 谁也没说话。 “你说,你会不会……亲手杀了她。其实,我多想看见你现在就杀了她。但我想,你舍不得吧?” 是了,这是一场独角戏,属于伊藤静奈的独角戏,让我们所有人都看见的独角戏。 “姐夫。也许十年前我错了,不该杀了姐姐。但我已经赎罪,杀了扶桑的千灵,掘了祖坟,用了禁术,把她救回。” “我不求你原谅,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所以……” 我终于放下手,冲着他微微一笑,“拭目以待吧,我想看看,七日后,你是会选择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小脏狗。还是——你十年前差点娶到的妻子。” 池琛始终没说话,宠乾却怒道:“你他吗是疯子吧!比苏变态还疯!” 却是下一秒,我速度飞快的到他面前,直接一巴掌把他拍飞。真是拍飞,那一掌力气十足,血直接洒出来,而我又迅速躲开。 那边儿宠乾迅速甩出改良绳索,没有飞出去,但呸的吐出来了两颗牙。 “草……” “我认得你。你不过是有个破鞋妈妈的女人,是这么称呼吧,破鞋。” 伊藤静奈和苏小白联手过,知道这个,不足为奇。 那边儿宠乾刚要开口,伊藤静奈冷笑:“你知道你妹妹宠婴在哪吗?你又知道你那破鞋妈在哪吗?你这么和我说话?考虑过结果吗!” “你!” 不仅仅是宠乾,连我也震惊。 苏小白—— 一定是苏小白干的! “乖乖闭上你的嘴。否则——明天我就让她们曝尸荒野。” “我”说话间,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 “来吧,姐夫,最好和我斗吧,我不否认,你很优秀。我喜欢你。但既然做不成情人做对手也好。英雄怎么能末路呢?太平盛世英雄冢,这是你说的话。可是姐夫,你是我的英雄。我永远……永远不会让你末路。” “我”说完后,似乎有什么事打断了一样,又像是故意为之一样道:“好了,不玩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去挣扎吧。” 伊藤静奈离去时。 我同样从椅子上滑落,同样跪在地上…… “寒霜!” 池琛朝我走过来时,我猛然一跃而起,往后退了数步。 “你别过来!” 伊藤静奈走了,可我还有蛊毒在,血红的眸子躲开他不是难事。 “别做傻事。” 池琛知道我在想什么,第一次他眸中慌张了。 “别……”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不能了。 “寒霜……” “别傻。” 他说话那一瞬间。 我怔住,然后眼泪决堤。 “我可能……等不了百年和万年了,你现在能喊我吗。”我笑着开口,眼泪划过了眼角,留下来,到下巴,到心口。 扣子又开了,露出来方才的吻痕。 “只要过了这个坎儿,我以后都会喊,来,过来。我们去求神,一定会有孩子……”池琛眸中是强压着的慌张。 尽管慌张压得死死地,可那是我这辈子,在池琛脸上。 看见过最好的表情,比他笑还好看。 池琛朝着我走的时候,我冷冷道:“你最好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直接跳出去。” 我说话间,池琛站在我不远处,他的手在发抖。 他不知道,他这样强压着慌张的表情,可真好看。 可惜我不能再多看了。 伊藤风卿要回来了。而我…… 也不能再抱他了。 好在我的死不会影响到他。 我看向窗外—— 不知道死,会是什么感觉呢?曾经也濒临死亡好几次,这次到头了,竟然毫无感觉。静谧中,传来陆九重的声音:“呵呵呵呵……寒霜,我陪你一起死。若十几年后,见到小十,直接杀了他,别犹豫,别手软。” 他一反方才的颓废,朝我走来,这是我料想不到的。因为陆九重的蛊已经转走了。 至于小十…… 陆九重被宠乾拉住。宠乾的半边脸足足有城墙那么厚,“陆九重你闭嘴!八月还怀着你的孩子!” 陆九重毫不犹豫的踹开他,宠乾迅速用改良绳索困住他。 两个人打在一处…… “别让他死。”我看着池琛,池琛没回答。只是道:“你也不行。” 我朝着他旁边走—— “其实,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你也穿白衬衫,你也吸烟。因为你像韩祁白。如果没有这两点,我可能对你一点都没兴趣。只不过,韩祁白太蠢,他娶了别的女人,又弄了九百条血床单。所以我知道他不可能回来,才对你……我和伊藤风卿究竟有没有相似之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我这里,开始是替代品。我讨厌他的血床单……更讨厌欺骗。” “而你……” 我往前走一步,要死了,就主动一次吧。 也是……最后一次。 当回你的寒少,寒小哥。 “全部都占了。你有前妻,而且对我充满欺骗。要不是看你长的好看,我打不过你,我早就和你决裂了。” 池琛不语,他个子很高,我站在他面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他看着我的唇,压着睫毛的样子,最是勾人。下一秒他抓住我,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我把他推开,那边儿宠乾已经制服了陆九重,很好…… 就是现在了。 一脚踹开了机舱门。在池琛……飞向他们那边儿的时候……张开手臂! 跳! “呼呼——” 夜晚的高空,冰冷,空气稀薄,最后一次气功内绕。 “寒霜!” 似乎他们在喊我…… 高空下坠的速度难以想象的快,我知道池琛肯定会来追我。他有办法的,上次在天山也是。可是—— 我也有办法。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享受着从飞机上跳下去的失重感。高空落下,蛊毒也无用!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凉爽,仿佛全身都被风吹透了。 我闭上眼,感觉到身后逼近的那股寒意。 速度飞快。 手,摸到了匕首,在池琛改良绳索裹住我的时候,割断…… 池琛速度飞快,我不得不收了匕首。 而且…… 我好想再抱他一次。当然……是因为时间还够。想起上一次他在高空抱我,如果伊藤静奈来了,操控我的话,池琛肯定救得了我,我只有在落地之前,发号施令才可以。 任由着池琛抱住我,然后风似乎停止了。 我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池琛身体在发抖。多想看他一眼,看他是否慌乱了。可是,我不得不在意秒数。 应该还有二十秒下落。 我要在十秒钟的时候推开他,说两句咒语,才能够保证自己完美死掉。 如果中途伊藤静奈来了,那我只能继续活下去了。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数到十的时候,我在他怀里开口—— “终身受。”我说话时唇贴着他的心脏,那一颗朱砂,继而我迅速睁开眼,看他眸色慌乱,那所有的波澜不惊全化为乌有。 终于,见到他慌乱了,可惜,来不及多看—— “放手。” 第373章 和我在一起吧 我来不及欣赏池琛闪过无数情愫的墨玉色眸子,那些我从未见过的慌乱震惊,再也无法粉饰太平。 我也来不及多嗅一会儿他的味道; 更来不及感受他的温度…… 池琛手放开的瞬间,艳绝的红唇一瞬失去血色。 我迅速下落,看他又朝我而来…… 面前,是以星空为背景,池琛的面色惨白,就连那白衬衣也不如他的脸白,就算是这般失去血色的脸,也是极为好看的,表情忒惹人怜。 看见他衣领还是我刚才扣得那般整齐…… 短短一秒,原来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刚才该吻他的。可我舍不得。也怕他舍不得。 还有九秒。我在他快到我面前时,再度看他道。 “终身受。”我开口时,看池琛身子一抖,他双目恐惧,薄唇微张,而我迅速道:“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 “不要——寒霜!!!” 远处,传来池琛声音。 他身体一瞬间掀翻出去,真是离我远远的。 那一抹白,在黑暗中迅速远去,十分耀眼。 我相信,静奈没法操控我不下落。 如果池琛不救我,我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还有七秒。 我速度越来越快了。 哎,舍不得么?当然舍不得。不是我舍不得这条命,舍不得独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可一想到还有伊藤风卿……罢了,谁让我是活人蛊? 既然注定了这个身份,就断然不会让他选择。 假若我双手沾满血腥,我宁可去死。 谁知道伊藤静奈会让我去杀谁。 如果是我最亲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痛。 就让我死吧,到时候他们对付我就不会手软了。 只是啊……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但—— “终身受。” 看着夜幕中的那一抹迅速朝我而来的白点。来不及的,他来不及救我的。在他来之前,我会先掉下去。 所以—— “忘了我。” “忘了……一切。” 短短七个字,似乎走完了我的一生。 将所有一切抹去吧,仿佛从未发生过。 感谢阎罗给我这“三字咒”,此生……能遇到这么优秀的人我已无怨亦无悔。 闭目,还有六秒。 我张开手,像是拥抱夜空,但我清楚,我拥抱的是那个……没有追来的池琛。 不会真的把我忘记了吧…… 心里狠狠一疼,像是生生被人把心脏揪出去了一样。 好难过…… 就这样……不留痕迹的离开了。 以后,在他的生命里,就像是没有我。 以后,在他的生命力,只有那个挚爱的女人。 到死……我也没有听见他说一句喜欢我,说一句老婆……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可是—— 我又无可奈何…… 凌烈的风不断的在耳边吹过。 我曾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亲人。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希望着。 夜空中的星星们。 韩祁白……老吴……虎子……还有……道门的兄弟们…… 要是能让我来陪你们,多好。 那样我们就能一起看,一起在天上看。 看他们不手软的杀了伊藤静奈…… 但事实是,人死后会下地府报道,不知道能否看见千面,我想……试一试。用我的命,去试一试。 也许能找到杀了伊藤静奈的方法。 还有五秒。 那会是什么感觉呢?死亡的感觉。 已经知道自己距离死亡还有五秒钟。十几层楼,跳下来也不过是短短几秒。十秒,足够我摔得粉身碎骨,足够! 只是——该死。下面似乎有水声。 水流湍急…… 好吧,最好下面是浅浅的水流,千万不要是深水,我想死。我想——摔得支离破碎,让伊藤静奈没法操控…… 还有…… 四秒。 我心里有些恐慌了。失重感早就习惯了。 我看着这夜空,空无一人的夜空。 没看见池琛。 池琛—— 不会来了。 我让他忘了我。 我…… 让他忘了我! 三秒…… 两秒…… …… 我紧闭了眼睛的时候,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水流拍打身体,也没有石头。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我看见耀眼的白粉色。 白泽修抱着我飞快的钻入丛林中。他身上的香味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一起传来:“你个呆蠢!” 他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但似乎又争分夺秒,停了下来,就在黑暗的丛林中。 微弱的星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下来,在暗夜中,白泽修身上的光,若透彻的冰雪,缓解了炎热,尽管我一点也不热,一两声“咕咕”的不知名儿虫叫传来。 “我就知道你会救这条脏狗。” 该死!我身体又一动不能动,是伊藤静奈。 “脏不脏由不得你来说。”白泽修说完,猛然捏住我下巴,他掰开我的嘴直接给我喂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沿着我的喉咙滑下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捂着喉咙,说话间,身上的僵硬感却全无,这是我想说的话,而那边儿,白泽修身上冰雪之色消退。 华美的只应天上才有的袍子瞬间暗淡下来,变作灰粉色,眼睛变作初见璃色,就连手也变成了爪子,只剩一颗脑袋还是人形。 然后——耳朵也变作黄色。 黑暗的丛林中。 老树下,一只落魄的妖精模样,而我—— 腹部一阵温暖。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然后,我软绵绵的倒下来。 “那是我的内丹……你的毒,应该解了。”白泽修……亦或者是黄泽修的声音气若游丝,他半垂着眼皮道:“以你凡人之躯,大概会虚弱一段时间。我……我休息一会儿,带你离开。”他倚在树下说完抬眸看我,从怀中拿了血灵芝出来,一口口吃着时不时的看我。 黑暗中,那一双璃色的眸闪着光,让人不能忽视。我的确虚弱,感觉血液像是被过滤了一遍。 一会儿的功夫,黄泽修耳朵变作白色。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光,但他已经恢复力气,朝我走过来…… “和我在一起吧。” 第374章 黄泽修和寒霜 在黄泽修走过来的时候,我浑身没有一丝一毫力气,就连呼吸都费劲儿。所以,我只能咬破自己舌头来试验…… 疼—— 但并没有浑身针扎的蛊毒发作之感。 我怅然望着面前杂草。 夜幕漆黑,丛林里更黑,我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身子要飞起来似得。竟然…… 真的…… 解了。 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居然这么就解了。 太不真实了。这不会是我死后的梦吧? 如果是梦,我愿长醉不醒。 脚步声起,一双缎面云靴映入眼帘,我回过神来。 黄泽修……刚才说什么,谁和谁在一起?我心里清楚,但是我不知该怎么办。甚至抬眸都不敢。 因为……我吃了人家的内丹。 看过很多电影都说妖一旦没了内丹就……就死了。或者化为原形,我担忧黄泽修。这傻黄皮子,其实比谁都深情。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何况是我这么个不爱欠债的。 这债,可怎么还哟! 不知是否因为方才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又高空坠落。 此刻,我竟然觉得心里一阵放松。 终于,又一个人了。 又或许,始终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努力的爱;一个人努力的维持;一个人……努力的离开。 面前,黄泽修缓缓蹲下。云靴面儿被熟悉的粉白袍盖住。只不过,粉白的袍子,变作了灰粉,是因为……失去了内丹吗。 抬眸瞅见他两只爪子还没变成人形,极随意的搭放在膝盖上,垂脑袋看我。雪色的头发压下来的阴影,是黑色。 黑色阴影下,表情是安静的。 见状,我是松口气。 他没死就好。 没死…… 就一切皆有可能。 我也好…… 补偿他。 只是,在一起什么的——我刚要开口被他抢先一步,“是虚弱到说不出话吗?没事,过三个月就好了。” 他开口阻断了我的思绪,声音听上去,同意没什么异常。可是——三个月!四目相对,一个惊讶一个暗藏着笑意。 “我会照顾你的。” 白发黑影同样盖住璃眸,可那璃眸说话间,如夜明珠般锃锃发亮。同样锃锃发亮的,还有他的爪子……朝我伸过来! 三个月…… 这似乎是个魔咒一般。 “别怕。” 他说话间,眸虽然闪着亮光,可因为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而我抬着头,表情他都看得见。 他抱起我的时候,突然笑了。 “刚才的问题,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吧!” 那语气愉悦……毛茸茸的大爪子抱着我。 温暖的胸膛贴着我冰冷的身体。是冰冷的,而且浑身无力。 但是—— 该死,我是曾说过,喜不喜欢,在不在一起,合不合适这是三种事。 现如今…… “我,你……”我开口时,他再度语速飞快的迅速打断我这个开口艰难的人,“算啦,开玩笑罢了。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但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因为……” 他中途又停止说话,仰起头嗤笑一声。 若从前,他这般开口我会害怕,可现在……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而且我知道他不会害我,我看着他,等他说下文,顺便,也固存些力气……我现在就感觉我好像是棉花糖捏的,风一吹就化了似得,能吹透我似得。 我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抖后,他没继续说下去,一抬手,凭空拿出张久违的奢华皮草把我裹住。 温暖袭来,又是一个情不自禁的哆嗦,继而浑身都暖起来。 五月的天,其实已经很热了。 池琛…… 应该在找我吧,在河流中吗?还是……在哪里……别想了,寒霜,过去了,他的以后和你无关了。 蛊毒解了,伊藤风卿回来了。 你回去也是多余。 何况,回去了……会变成他的软肋吧。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软肋。寒霜,他不死不灭,只有你永远的离开,他才能放手去搏。 我沉默着,也不管黄泽修会把我带哪儿。 黄泽修似乎也享受这样的安静,就抱着我在月光下朝丛林深处走。 我仔细看着他,确定他不是粉饰太平,没什么事情后,我完全放下心。三个月……三个月后,又会是个什么样?我这虚弱到站起来都不行的身体,报仇……呵呵。斑驳的月光洒在黄泽修脸上。 他所有精致的模样都不复存在,似乎又是初见的普通美少年样子,还要再丑一点点,但更像是人了。如果配上黑头发就完美了。 “你还真忍得住。” 他突然低头,对上我的眸,我吓一跳,继而他那略微有些苍白的唇,勾起无邪的笑,低眸看我,眸中尽是温柔,“算了,不想吓唬你了。因为……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再想别的办法好了……总有你答应的时候。” “这辈子不行,还有下辈子。我记着你灵魂的味道了……” 他语气轻快,愉悦。浅璃色的笑眸约是染了月光,眸中笑意如若一条小溪,波光潋滟…… 那一瞬间,我有种错觉,这货——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当然,是错觉。 因为……心早就没了。 跟着池琛,一起,越来越远了…… 不敢去想池琛。皮草茸毛拂过我的脸颊时,他淡淡道:“我要给你道个歉,上次让你失去记忆的事,我……” “没关系。” 我打断他的道歉,哎,我的声音果然弱的很。 但总归也有些女人感觉了。他微微一怔,继而笑出声。 “对了,你知道么,当大仙很没意思。每天就是帮各种人办事……总之,没你有趣。”他像是个老朋友,给我说着工作的事儿,他说完,我笑了。还要怎样呢?事到如今,还要怎样呢? 今天的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管是伊藤静奈还是黄泽修。似乎每次我们做好计划,就会被一个叫做“命运”的家伙打断。 笑完了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黄泽修脚踩在树枝上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恢复了些许力气,问他道:“你还能恢复吗。” 第375章 苏小白信得过 月下,黄泽修脚步并无顿挫,轻描淡写一句,“不需要恢复。”似乎察觉到我紧盯着他的目光,有些不耐烦的解释:“就是不能再当神了。可我喜欢妖,当黄大仙,不快乐。”他满不在乎的说完后,我且信了。他却突然笑的爽朗,像是个孩子—— “好了,我说完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的打算。是……让他们以为你死了,我们躲得远远的,还是……” “就这样吧。” 我闭上眼,拒绝再多说。 池琛应该离我很远吧。换做以前,只是三四秒时间,可那时,天空中并没有池琛。 不会……出事吧? 不要,不要想了。 不管他有几秒钟的效果,池琛都应该找不到我,我必须要退出了。 “好,就让他们通通以为你溺水而亡。而且,那条河刚巧是出了名的死亡之河,掉下去的没有几个活着上来,里头有食人鱼,骨头都不给剩下……” 我被他说的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涌上来。 黄泽修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笑眯眯道:“不说了。”说完,环顾四周,“还有一会儿,快到了。”我想,黄泽修应该是有安排的。回想起来,刚才黄泽修奔跑时,不是无意识乱跑,他朝着一个方向,还右拐了两次。 显然是知道路线。 他要带我去哪我不知道,但是—— 有些话,我还是决定现在说清楚。 我怕拖得太久会出事。 就像是现在,如果不是我和池琛拖了那么久,也不会变成今时今日这般。 “黄泽修。”我开口瞬间,他脚步停下,“嗯,怎么了?”他声音温柔,眸色认真的等我继续。 我低垂眸,抿唇,在夜幕的丛林中,虚弱的声音也是十分响亮的——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我……”我话没说完被打断,他笑意不减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会继续努力的!把不可能,变成有可能!最后再变成可能……” “你……” 我诧异的看他,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特么到底哪儿好? 却是他笑的目光缱绻,似乎在怀念什么似得。 “呐,呆蠢。长路漫漫,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消遣一下?”黄泽修说话间,显然没有给我拒绝的时间,已经开始说了—— “我因为一个无聊的赌约到了中原,想要闯一闯。结果,我被众人围在街头,打的狗血淋头。那段时间,我甚至报复都找不到人报复。(香港对黄皮子很尊重,这里并不是。)我逃到乡村想躲起来疗伤,但一场大雨冲塌了我的洞,我不得不躲在一家农舍……我躲的这户人家也不例外差点砍死我,好不容易逃走,这次我总算是找到了报复的对象……就是他家的孩子。我那时元气大伤,只能上他家孩子的身,可突然,有个女扮男装的小子来了……” 黄泽修说道这里时候,我心跳一顿。他看我,眸光浅浅,我深深有个预感。 那小子,是我。 果然,黄泽修目光变得柔和,“那假小子有些本领,轻而易举的抓住我命脉!我有一瞬间,以为我完了。可那小子,居然把我放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一手握着那小孩儿的胳肢窝下的球儿,一手插兜的样子……她明明可以问出来我在什么地方的,可她没有。” 我把头低下去,我能说,我是怕被黄皮子报复吗? 虽然我有防身的法宝,但我还是怕报复,毕竟邪乎着。 黄泽修继续道:“那时,我刚好遇到熟悉的人来找我。我终于得以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回香港后我就把这段事暂时忘记了。努力修炼,甚至去了更上一层楼的地方,直到五大家仙阵,胡三爷让我来找池琛,我又遇见你。” “你的模样变了,可是你的味道永远不会变……” 事已至此,我忍不住打断。 “所以你要把我的味道熏臭是么……” 左右现在已成定局,我有些有恃无恐。他哧哧一笑,眸中很正经:“不,那时是因为,你是我的耻辱。” “妖门关闭那天,我本有机会离开,可是,我放弃了,我故意装作被你折磨的昏过去……想留下来伺机报复,可是——” “……” 黄泽修突然沉默了。 我下意识的接一句嘴,“可是什么?”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搞的我好像很感兴趣,妈的,下面会不会喜欢我什么的……我……我脑子大概是进风了。 抽风,嗯,抽风。 好在黄泽修摇头,“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真是感人至深的故事。” 远处,陡然间传来了…… 苏小白的声音! 那声音如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阴冷,伴随着一股阴风。瞬间我毛骨悚然,继而记起是黄泽修救了他。感应到我害怕,黄泽修毛茸茸的大爪子在我肩膀拍拍,信誓旦旦:“放心,他是来帮我们的。那日在香港,他是被蛊操控一心求死,我把他救回来的……”黄泽修说话间抱着我朝山坡上的苏小白走去。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山坡头上,那抹白,有些慎人。 和黄泽修的白发粉袍不同,苏小白白衣黑发更显萧肃,花戒中的烟徐徐燃烧,狭长的眸中满是冷意。可黄泽修都说了,我也只能听从。 空气中飘来烟味,我舔舔唇,现在池琛不在,我可放肆吸烟了…… “一切都打点好了吗。”黄泽修抱我爬上山坡时,苏小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黄符晃动,朱砂味传来—— 黄泽修的话还没落,已经变做黄皮子,在他怀里的我更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好在奢华的皮草裹着,我掉下来倒是不疼,可黄泽修—— “泽修!” 我看着那边儿地上。黄泽修被贴了符,不断的来回扭动却无法摆脱! “咔咔咔咔……” 黄泽修发出愤怒的咆哮。 旁侧烟头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飞出去,我用尽了全身力气道:“苏小白!你是要恩将仇报吗!” 苏小白面无表情的拿出匕首,月下,匕首泛着寒光。应着一双冷眸,“我从来就不是好人。更不需要人救。”他说话间,蹲下来,把刀尖转向自己,刀柄递向我…… 第376章 千面千面千面 在苏小白将刀柄递给我的时候,我竟一瞬间失了神。 因为他蹲下来的时候,刚好我看得见他背后惨淡的月。 那月像极了古董的圆盘,缺了一小角。 就快满月,池琛……就要睡觉了。 可满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以后都不会有关系了…… 不知道池琛被我的咒说的去了哪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忘记我,但我明白,他这会儿不会来救我了。 面前,苏小白始终维持着拿着匕首的姿势,见我始终不说话,冷冷开口道—— “拿着。” 我继续假装失神。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苏小白是好还是坏都无所谓了。 蛊毒突然得解,完全打乱我的计划。 苏小白的出现更是奇怪无比。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把刀给我?我故作失神,仔细想着方才发生的种种。 可结果,我满头雾水,我什么都想不到。 根本!毫无头绪。不管是杀害楚玉人还是又折回来口出狂言要杀八月,还是最后被黄泽修救走……都毫无头绪。 尤其现在,他把黄泽修变作原型,恩将仇报。他恩将仇报我并不意外。因为同样的事情我也有过。在那扬州墓里头,我也曾经放了陈世朝。可结果呢,陈世朝抓我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农夫与蛇的故事,屡见不鲜。 坏人是不会报恩的,不反咬你一口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现在只怕,我绕了一圈后,求死不能,害了黄泽修,解了蛊毒,然后—— 又落入伊藤静奈手中。苏小白在香港的时候,就是静奈的眼睛。 现在的我虚弱无比,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被拿去要挟池琛……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我可以拼却力气去死。可我如何对得起黄泽修的内丹。 死,是因为不想蛊毒操控我,对付他们。可现在已经没了蛊毒。这时候要是再被拿去当挡箭牌……池琛他们肯定会束手就擒。那边儿黄泽修还在扭动挣扎,我还在装作失神。 夜空还是方才的夜空。 韩祁白,老吴,道门呃兄弟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去拿那把刀,除了敌不动我不动之外,还有个根本原因是……我没有力气。 不然我一定拿刀逼问苏小白到底为什么!甚至不问,直接杀了他,给奶奶报仇。 而见我一直沉默,苏小白没了耐心,他抓过我的手,强行把刀柄放在我手中,我不得不回神了,他后退了一步,背着光,面色黑的看不清楚,冷冷道:“去杀了他。” 顿时,我手一抖,刀落下来。他是指的黄泽修吗?我没问出来,但这里除了黄泽修还有谁?那边儿,苏小白冷冷看我,因为我手里刀又落在地上。不是我故意,而是我的手根本没有力气握住刀。 苏小白黑着脸自己捡起匕首时,我不能和他斗,只能想办法说话,希望能够说一说什么。 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我没力气,而且,我也不会杀他。苏小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之前那么好,那么好,在一起住,一起战斗。” 没有武器的人只能靠一张嘴了。 “没有为什么。” 苏小白说话间,我眼睁睁看着他那戴着花戒的手捡起了匕首。他把玩着匕首,冷冷看我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从来不是好人,也不需要被救。”他说话间,拿着匕首朝黄泽修走,“既然你不杀,只能我代劳了。但你别想袖手旁观,我还会让你的手,沾满他的血。” 轰!脑袋里突然炸了一样,果然,事情还是朝着我预想中的糟糕处发展了。 苏小白是伊藤静奈的人。 可恨我现在浑身无力,何止虚弱,简直是羸弱,现在这情况看来,我和黄泽修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苏小白身形在夜空的背景下显得越发颀长,风吹起西装一角,整个人染着月色冰凉。 他离黄泽修越来越近了。 我紧抿着唇,看着那边儿还在挣扎的黄泽修,黄泽修似乎也明白要发生什么,不在挣扎,只是看我,目光平静的,闭上了眼…… 可是——怎么能死! “你不许动他!” 我用力喊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边儿苏小白看我,眸中泛着诡谲。 “动了,你又怎样?”他说归说,实际上并没有动,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 “你动他我就死给你看,我会找千面来的。” 我说完后,想起千面曾经和我约好的暗号,他该走了吧,但是——他说过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听见这个暗号。 “千面千面千面!” 我大声喊出来的时候,苏小白面色一僵,继而猛然把匕首朝着丛林深处扔过去,一脚把黄泽修踢飞了出去! “泽修!” 我大声喊着,苏小白已经迅速的跑不见了。 空中划出一抹完美的抛物线,黄泽修飞快的落了下去! “不要!” 空荡荡的山谷里,我呼喊的回声不断的回放着,却是下一秒,面前一股疾风划过。 我心跳一顿,千面拎着黄皮子到我面前时,拧了拧眉。 “正要找你。”他将黄泽修随手一抛,没了符纸的黄泽修“嘭”的一声化作了人形,他迅速拿了皮草又裹住我。 “对不起,是我没用。”他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和懊恼,可这与他什么关系!那边儿,千面穿着阎罗的衣服,只不过脸不断的变换,夜幕下有些恐怖,我环顾四周,苏小白不见了。 肯定是感觉到千面逃了。 只是—— “正要找我?” “是,池琛在地府大闹要找你的魂魄,我来问问你什么想法。” 千面说话间,千张脸上表情如一,都是淡淡。我微微一怔,黄泽修则抱着我,微微拧着眉。 “你已经解了蛊毒。” 千面眼睛很毒,看出来了。 我点点头后,他道:“嗯,那你怎么想?你是跟我下地府去找他,还是……我去骗他。” “哎?” 我微微一怔,骗?千面竟然会笑了,他笑道:“你喜欢他,猫儿也曾喜欢他,我很乐意告诉他,你魂飞魄散了。” 千面说话间,我浑身一个哆嗦,千面也变了。 大家都在变。 “快选吧。” 第377章 做他心上朱砂 千面说完后,月亮突然蒙了层乌云,他红黑色的袍在夜风中凌烈翻飞,越显得身形挺拔笔直。 他修长的手臂随意垂落身侧,不断变换的脸,每一张都面无表情。 我低垂眼眸看着地上的影子。 月亮被乌云遮挡,周围黑暗,他影子看起来模糊不清。 脑海中,池琛苍白如雪的俊颜又浮现。我知道只要我开口,千面一定照办。这…… 是我最后一次机会。 多年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知道了那件事,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不会选择另一条路?只可惜,我不是池早知道。 静谧中,脑海中划过无数相识的片段……从开始到现在,一点一滴。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如果重逢也无法继续,如果失去才算永恒。 那么…… “我选……”我开口时,被打断。 “如果你愿意,还有第三种选择。”千面说话间,风吹来他身上的味道,是来自地下的那种冰冷味,说不出来的味道,闻着幽凉。 “你说。” 我定定看着他,他亦看向我,黑眸看不见光彩,薄唇微启:“投胎。重新做人。忘记这一切。” 他一句一顿,我几乎是没犹豫的就选择了拒绝。 “不用。” 已经不能够拥有了,这些记忆,我才不要轻易放弃。 这些美好的记忆我要细细品尝,他的慌乱,他的一切,能在感情最浓时离开。能让他也为我而慌乱。哪怕此生吻不到,拥抱不了,我也觉得赚到了。 “好吧。其实,很久以前有个人也曾为了心爱的女人大闹地府。”千面突然这么说,我一怔,而千面又继续道:“但那个女人比你惨多了,她现在和自己的爱人,相隔千年,再也不能够相聚。”千面莫名其妙的说完这句话,把我说的晕了晕。继而他又道:“你选好了吗。” 我不知道千面给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但明明是他打断我。 “我选……”我开口时,千面又往前一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池琛也不知道把地府闹成什么样子。” 我闭目深吸口气。你很多事情要处理你还不让我说? 睁眼看千面面露严肃。 其实,我真想去看一看…… 王八蛋大闹地府,会是什么样呢? 可我不能。 唉…… 再度闭目,我声音尽可能的云淡风轻。 “我选……” 又一次,我说话再度被打断。 “对了。” 我睁开眼看着千面,他到底还让不让我说了?千面看着我,面无表情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现在什么事有我的事重要? 我现在很严肃,很严肃的在下一个永生难忘的决定,他为什么一直打岔! 搞的我每次酝酿好诀别的情绪都被打乱好吗! “什么事。” 我压着心里的不悦,冷冷开口。听他道句“其实也没什么”时,暴脾气上来了要不是没力气又打不过他非揍他一顿! 沉默,等他继续说。 却是余光一瞥,千面说话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抹熟悉的光,像是阎罗的…… 可阎罗那厮还在闭关,紫罗王说的没错,这世上阎罗的庙可不多,他只能自己疗伤。 其实有个方法能试试他是不是,我在心里骂了阎罗两句,面前千面毫无表情,很认真道:“就是那咒,你说,让池琛离得越远越好,说话的时候,你让他离开的意念很强烈,对吧?” 千面说话间,漆黑的眸中看不见底,我眨眨眼道:“这是自然。怎么了?” “嗯,是这样没错。当你意念越强时,那咒语的维持时间就越长,效果也越好。不过……” 我想起池琛那时候直接不见了,然后我想起我最后一句,联合现在的状况—— 池琛既然为我闹地府,那看来他没有忘记我。 因为那一句忘了我…… 我是试探性的说。 何况我根本不舍得他忘了我…… “不过什么?” 千面笑眯眯道:“不过,你要是骗他……” 千面眸中泛起一抹遗憾,“以后,你可能用不到了。” 我微微一怔,千面……是在变相劝说我吗。 被他这么接二连三的打岔,我完全从刚才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可是啊…… 我抬起头,努力的对着天空笑—— “嗯,用不到了,骗吧。” 我说完,余光看见千面面色一僵,然后我看见他的手,他手微微抬起,显然是要带我走的姿势。 不仅仅是他,连带黄泽修也满脸的惊讶,“你……你不去找他?” “我为什么要去?”我反问之,黄泽修继续惊讶,“你……你的毒已经解了。你不会再被利用……” “不,只要在他身边,就一定还会有危险,我不想当他的软肋。”我说完后,心里补了一句嘴。 何况那王八蛋骗了我那么多次。总归让我骗他一次,一骗一辈子不算亏。 而且我也顺便拒绝了黄泽修。 我会努力找血灵芝补偿他,但是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这辈子,这颗心,只有一人,随着那人走了。 我说完后,四下静谧,无人开口。 千面的手缓缓落回身侧,他勾唇一笑:“好吧,我再提醒你,苏小白还在四周。他伺机而动,你离开了也不安全。” 我现在真的怀疑面前是阎罗了,千面哪儿那么多心眼? “这我自然知道,可一个人如果想藏起来,太容易,两张面皮,就够了。刚巧,我带着。” 我说完之后,千面摇头不语。 我喜欢池琛的事儿大家都知道,我也不躲躲藏藏,直接道:“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准备怎么骗?”千面笑,千张脸跟着一起笑,各有千秋,“我会说,你投了护城河,那是魂飞魄散所用,禁术也复活不了……” 千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在我心口。 这次换做我不在他身边。 不知,陪伴他的那位是否是白米粒,而我……做他心上朱砂? 黄泽修沉默,我亦是。千面道句:“好了,那你们多保重,我去追苏小白,给你们多点时间离开。”千面说完蹭蹭跳远了…… 我却是觉得再也支撑不住,体力透支太多,把面皮拿出来,就在黄泽修怀里昏睡过去了…… 第378章 池琛不是池琛 池琛和伊藤风卿里应外合多少年,我尚且不知。阎罗也没说过时间,但我知道他为了伊藤风卿的一句话,护了那个大魔头十年。经历两次门主大会,三千多刀,九百多棍……我曾说,只有经历过同样事情的人才有资格说出我理解。 所以,我在蛇洞中为他还债时,完完全全体会到了那种快乐…… 那种付出的快乐。 如果不是甘之如饴,根本撑不下来那样的痛楚,所以我想池琛,也一样吧。 佛曰,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今日,因为懂得,所以放弃。 不走出去过去,谈什么未来? 总要走出来的。 以前我总觉得这一生都要这样暗恋池琛了,但很奇怪的是我竟一直乐在其中。 直到现在拥有池琛。 我还是很怀念当年因为池琛一句话而生出无限遐想的感觉。 那是恋爱中最美的感觉。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看见韩祁白,看见老吴,我们倒斗,唱歌,看电影,过着平凡人的日子。 对,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 平凡的,普通人。 这才是我原本的生活…… 只是画面突然全部化作乌有,只剩下一条大红灯笼的街,前头有个一个白衬衫的背影,我拼了命的去追…… 我拼命的追,拼命的追,但距离始终不变,直到他停下,转身,冲我张开手。 红灯笼尽数变作了夜幕。 一瞬间,我呆住,想起什么来。 我想起来,那个白衬衫…… 已经不在了。 可能这辈子,都不在了。 是我亲手把最后一次机会掐灭了。 再也不是误会误解,这次真的就要放弃了。 眼泪突然就决了堤…… 夜幕中的池琛定格,他在等我去拥抱他。 我与他隔着一段距离他又何尝不是和我隔着一段距离? 只是,这次…… 我停住了。 有个声音响起,“寒霜,你还爱他吗?” 我哽咽,爱,当然爱,只是少了非要在一起的执着罢了,我早做好和他携手一生的准备,亦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我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软肋。 一声叹息在耳边。额头上冰冰的,耳边似乎有人在喊我,一声又一声。 喊着的,是寒笑。 然后我醒来,看见黄泽修。这是个破旧的小木屋,我头上,是个浸了水的毛巾,我盖着皮草。 “烧退了。” 黄泽修声音没变,带着丑到不能更丑的农夫头巾,大概是裹住了耳朵。他的面皮是一张清秀的小生脸,我从他眸中看见自己同样是平平无奇的脸。 我们,安全了。 真好,我终于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相忘于江湖。 他抬起手,给我拿下额头上的冰袋。 我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变作人形。 “总有些存货,刚才来不及吃罢了。”黄泽修知道我想什么,他说完后起身道:“你躺儿会儿别动,我去院子里打水,再给你做饭。” 黄泽修说完,我闭了眼。 莺莺说白羊座是三分钟热度的人,的确,我三分钟热度,且喜欢相忘于江湖。追了池琛这烫手的山芋那么久,握着那么久了,也是不容易。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坚持。有的时候,放弃更适合。 其实啊,总说坚持坚持,但其实,当说坚持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不适合走下去…… “就此别过吧,寒霜。” 我跟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眼泪划过眼角,因为想起他赶走了所有人,在飞机上和我说—— “看见没,你要是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池琛,现在你有了,所以…… 也是我退出的时候了。 我能抵得过你不在身边的孤军奋战,我敌不过你对复活的她有任何波动。那会,让我疯魔。我不想变成疯女人,我想做你记忆中最爱的模样。 我没有温柔,只有点英勇。 …… (小剧场,池琛不是池琛篇。) 且称作池琛吧。 他醒来时就是罂粟门主的身份,还有个自称未婚妻的伊藤风卿在他床边。 伊藤风卿说,扶桑在很久很久前,与江湖各个门派安插眼线,想暗中搞破坏,可随着世界和平,一切计划都已经停止。 唯有她的妹妹还没有放弃。 他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妹妹,计划停止了?”伊藤风卿摇头苦笑,“因为有些人,生来就不是为了和平。我们的父母都丧生在这场战役中……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阻止,只能破坏她的计划……” 池琛试着接受一切,从空白开始。 在伊藤风卿帮助下,他找回了从前的一切。可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概是记忆。没有记忆的人,是残缺的。 听闻,道门困死鬼阵法,和五行书,联合起来,可推算出五天内的变化。眼看九年一度的大会要到了,池琛决定和伊藤风卿试试。困死鬼阵法成功的那天,伊藤风卿自然而然的成了池琛主人。她们有了推算的方法后,利用五行符,轻而易举的破坏伊藤静奈的一个又一个计谋…… 偶然一天,池琛出窍。 也是那一天,他发现—— 他并不是池琛。 人死后的魂和身体差别不可能如此大。 “池琛”看着自己的手,纹身,心口的血,还有衣服,和做困死鬼阵法时完全不同。 难道—— 他不是池琛? 他不是池琛,那么他是谁? …… 池琛选择隐瞒身份的秘密。但除了破坏伊藤静奈的计谋之外,他也暗中寻找自己身份。期间,伊藤风卿让他去寻找初魃,他始终推脱。因为他满心都是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只要询问伊藤风卿,她用五行法算一下就知道了。 可是他害怕。 如果池琛不是池琛…… 伊藤风卿会对他怎样?还……爱吗? 还是,他一直都是池琛的替身! 他只是寄宿在池琛身上的一缕魂。 他越想越可怕…… 机密局早就有意拉拢罂粟门。 据说机密局很厉害,什么都能查到。 只不过—— 他前脚去了机密局,伊藤风卿就跟着出事了。 那天,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为了查找自己的身份,就这样把她丢在一边。 如果不是执着于那无聊的过去,她也不会出事。 最后,伊藤风卿说—— “保护好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注:本篇是王八作为池琛的时候,他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也不诡谲腹黑,他是一片空白的,等着人来涂鸦~这句话不收费~~~) 第379章 王八独播剧场 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要如何开口说自己曾是个替代品,一直在扮演别人的角色不自知?且他活了这么久,竟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池琛…… 不,你不是池琛。 无名氏,你是个失败者。 …… 冥府河, 河水沉寂的像是一条黑色的绸带。 有血沿着河边儿的石台流进去。 那是池大王心口的血。 在地府里,这些血拥有形态,不会化作虚无。 池大王在冥府的河边儿伫立不知多久了。 寒霜“魂飞魄散”的就是这条河。 他脑袋里全是那只笨狗。第一次见面他乖巧懂规矩的样子,江家势力又转眼狗腿的样子,总是笑的无邪却暗藏祸心的样子,故作潇洒转眼又疼的哇哇大哭的样子……最多最多的,却是他故作坚强的样子。 强忍着痛,不吭一声,还在笑的样子。 心,先是一点点的撕裂,然后是崩塌的溃烂。 那是从没有过的感觉,比风卿死的时候还要绝望。 比三千刀疼,比九百棍痛,比他所受过的苦难,都来的汹涌。 一波又一波…… 不断的袭来。 带着她的声音,她的笑,她的低吟,她的哭声,她拂在耳边,心口的呼气声,这些,快要把他击碎。 原来,最厉害的武器是感情。 孤冷的气息从池大王身上蔓延,那是鬼气。强烈的鬼气波及千里,离得稍稍近些便是浑身钻孔的痛,唯有躲得远远的,免受其害。 于是,地府所有鬼差绕着走,但交通堵塞啊,河边儿有桥,下个桥还远着呢! 遂,众鬼差叫苦不迭的前去禀告阎罗殿下…… 池大王严重影响了冥府的秩序。 其实这河面本该汹涌,可池大王鬼气太盛,竟压得河面平静无比。 只平静都是表面的,河下的汹涌闭气大王心里的溃烂,远不能及。 “大王,你可真漂亮。” “大王,求饶狗命。” “大王……” “……” 一声声的大王,一声声的呼喊。 黑水河面泛着阴森冷光,倒映出她的笑脸,那天,在他亲手建造的家里,她笑的春风般温柔,一步步朝他走来,喊他“老公”。那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她说,“你是我老公,这是我的家。” 然后他又想起她下落前的话,真是替身吗?这只笨狗以为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骗得了他池大王吗? 脑袋里,反复横竖都是她。 她的话,她的好,她身上的味道……还有她的信。 “得之心欢,失不怨怼。” “抓住幸福比忍受痛苦更难。” “永不期待,永不假设,永不强求。”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最终,凤求凰,还是换不了十诫。 …… 池大王一个人很久了。 一个人、清醒的、不完整的、也不快乐的,除了背负苍生,救人解蛊之外,关于身世始终毫无头绪。 好不容易来的那只狗,那只看似精明,实则呆头呆脑只能供他驱使的笨狗,现在也走了。 他又一个人了。 “大王,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想起搂她在怀时候,她的询问,想起她眼中崇拜的光……他故作冷酷的不答。其实她不知道。 这一句话,他心里早有答案。 “我不会——” “离开你。” 可现在说,是不是已经晚了?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 如果可以…… 他再也不会装出不在乎的模样。 望着水中她的笑脸,池大王缓缓开口,“我不会离开你。” “再也不会。” 可惜没如果。 池大王抬脚走下去,红色靴上,沾染的是他自己的血,从心口流下来的血。这身体,她曾从头到脚的抚摸过,他任由着她闹。拿回身体的时候,他也觉得不真实,但总局的的确确给他了。 心口的血和黑色的发一起在这黑色的河流中融合。在有她的地方融合。随着走动而水波晃动,河水拍打他的肌肤,发出“哧哧”的灼烧声音,听起来十分可怕。 可这些,伤不了他一分一毫,因为他不死不灭,至于疼? 早已经无所谓了。 能痛苦一点,又有什么不好。 这厢儿阎罗殿下(千面)下命令:“全部绕着走!就让他在河里好好呆着。” …… 河里头,池大王怔怔出神。那些水不断灼烧他不死不灭的身体。 同样的痛寒霜也感受过么? 池大王突然笑了,仿佛能感觉到寒霜和他亲密接触。 低头,看着河面上映的一张艳绝千秋的容颜,竟是泪流满面,他竟然哭了。 怎能不哭! 这张脸,再也不会有一个“肤浅的东西”痴迷看着了。池大王抬起手,捧了水。 掌心咕噜噜的冒泡,然后他朝着自己脸上泼洒而去,他狠狠地洗那张脸。 不会有人看了,不会有人因为没有看过就爱上,不会有了…… 伤口很快复原,痛感似乎能够将他心里的痛楚抵消一些。 但却又更疼。 “你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都那么说了,她还是走了。 是因为伊藤风卿吧。 那是她一直过不去的坎儿,那原本也是他过不去的坎儿。 可早就因为那只笨狗走过去了。 对伊藤风卿而言,他不过是池琛;可在她这里,不管他是谁,她都要。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在没见过他的情况下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栽进来,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爱上一缕魂魄,他无论附身在谁身上,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透过了凡俗的肉体看到了他的灵魂。 那种感觉,好奇妙……从未有过。 那只笨狗第一次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那小妮子,骨子里是比谁都倔。 于是,他愿意去机密局查询下落。尽管他不喜欢那里,因为如果不是加入机密局局,伊藤风卿可能不会死。 但是为了她,他可以克服过去的艰难。 …… 他能算出她所有想法,却唯独算不出她会走,而且走得那样绝情。被要求加入特等局后,他突然发现他庇护的伊藤静奈间接害死她父母。 那时他想过退缩,甚至想把她推向苏小白,就此偷情也不错。 毕竟可能遭到郑老的反对。 而苏小白只喜欢郑廷,他有把握保护她。(那时候池琛刚入特等局,郑老他们都在机密局……) 然后,是她第二次离开。一次是惊讶,两次是震惊,然后他想,绝对,这笨狗——绝对还有第三次离开,这笨狗太容易钻牛角尖。 所以,他再也不敢叫她怀疑什么,能解除误会就迅速解除。 直到…… 特等局杀令。 特等局的杀令不是儿戏,至今为止连他也没摸透特等局。所以,他不得不用她最害怕的事情(伊藤风卿)把她先推开。误会也好,恨也罢,能让她好,误会解决后,他有把握把她追回来。 反正天长日久,他一直在她身边,她总会知道。 可是……她是知道了,他却没有机会了。像她信上说,失去比拥有踏实…… 她死的时候居然让自己忘了他。 那三四秒的功夫,让他惶恐至极。 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好在三秒后,他反应过来,该死的蠢狗,竟敢剥夺他的记忆。 那是—— 他……最珍贵的记忆! …… 河面上,早已没有了池琛的影子,一串长长的泡泡从水下冒上来。记得,那只矫情狗说,当你确定不能够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回忆是全部的身家。 …… 池大王全身都疼,剧烈无比的疼能叫他心里舒服一些。 寒霜的肉体没了,龙骨剑自然也无法做。 当务之急是找个纯阳命女。 他不会沉迷太久。 老婆,我要先离开一会儿。 不会让你等太久,等我封印伊藤静奈后。 我就来这条河里一直陪你。 … 第380章 桥上那个男人 七日后……农家小院。 “韩先生,又晒太阳呐,腿好些没?” 张大娘出来时,我正在后院古树下对棋盘发呆,面前纵横各十九路的棋盘,黑白泾渭的对垒。 围棋没有象棋吃子的惊心动魄,讲究的是平和心境,我又独自对弈,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棋盘上一片祥和。 如我现在的心,平和无比。 棋面上,黑子已要赢,只差一步。 原因在我。 因那白子总在我面前晃成池琛的白衬衫……扰乱我的思绪。 最后一子,黑方胜。 “韩先生?” 那边儿传来张大娘的声音教我微微一怔,然后我想起她刚才的话,抬头淡淡道:“好多了。” 我说完,看着她背后的背篓,“大娘又要采药?”张大娘点点头,指指厨房道:“菜在灶上,馒头在筐里,等黄先生起来,热热就能吃。今天是炖土鸡……”大娘说到一半想起来什么似得,走回去,边走边道:“对了,大娘昨儿找出来副象棋,你要不要……” 刹那间,我面色一白,直接拒绝:“不用!我……我不会。”甚至象棋两个字都不敢说,池琛之后,再也不会碰象棋了。大娘走到一半又折回来,“那好吧,我出去咯?” 我点点头,应声“好”后,目送张大娘扛锄头走了。 …… 七日前,我烧退后,就和黄泽修继续赶路离开。中途黄泽修按照我的指示去到江水中的小金库里拿了不少金元宝变卖,我们从黑市买几根血灵芝,把他尾巴和耳朵收了。 看他毛色渐渐的变白,我宽心不少。 之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躲避。 中途,他还染了发,棕色的发,和璃眸看起来很搭。 既然还活着,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 没有意外的话,我和黄泽修可能三个月都住在这里。江湖上一片安静,黄泽修多次出去打听,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死亡,没有门派被灭。但道门的事情还是轰动了一阵子,有人说是道门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也有人说,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扯到很久以前的佛门蛊毒案…… 但江湖八卦太多,今天一个明天以后,谁又知道下一个八卦是什么? 张大娘走后,院子里几只鸡“咯咯咯咯”的叫着,一伸一缩脖子,啄着院内小杂草里的虫子和米。 阳光普照下,那边儿门口黄泽修悠悠走出来,两手,指甲全部变尖。 他两只手死死地扣在一起,璃眸恶狠狠地盯着那些鸡。声音有些抓狂,“啊……要疯掉了……我真的好想抓它们……” 黄泽修说话间,磨着牙,牙齿也变尖锐起来。阳光下,那尖牙儿,白得晃人眼。我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这些鸡被他吓得到处乱蹿,现在却已对他见怪不怪,泰然自若的老母鸡,从他面前大摇大摆晃过去,挑衅至极。 “总有一天吃了你们!”黄泽修说着,我打断他,“别闹了,快过来,今天逢集,你去看看有没有这个。” 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棋盘旁侧的本子。那是我早就撕下来的小页,上头是我写的一首英文歌。 这边儿十分落后,要赶集才能够买到想要的东西。 当然,相对来说也安全,只不过集市离这儿远,犹是黄泽修也得来回快一天。 所以,我们选来选去,最终选择了伊藤风卿复活这天。 也就是今天。 我想,所有人的关注点应该都在伊藤风卿身上。 我应该会比较安全吧…… 尽管这七日一直风平浪静,但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黄泽修的尖牙和指尖收回,身穿浅蓝色的连帽t恤,牛仔裤,很正常的大学生模样。我们又客串了大学生,到这儿来写生创作。 黄泽修给我端了一杯热茶,就放在我轮椅旁边儿的杯托上。 七日来,我的手已经基本恢复,要全身恢复得三个月后…… 我已经不着急了。 当你无法去管别的事时,管好自己,也是门本事。 伊藤静奈的强大是我们所以人都望尘莫及。必须从长计议,何况……池琛有了伊藤风卿,也许还能感化伊藤静奈呢,呵呵。 黄泽修把杯子放好后,白皙的手指抓过纸张。看了两眼揣口袋里,声音无奈又透着担心,俯身看我:“我这就去,可小祖宗你千万别乱跑,听见没。” 叮嘱小孩一样的口气,我心一暖,毕竟七日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分开。 平日里,我与他没什么交集,开始就是下棋,而我总赢,也没什么意思。 后来他就一个人爬在树上。 晃着尾巴,陪我。 在我点头后,黄泽修璃眸闪过一抹柔和的光泽,抬手似乎想给我理理头发,而我下意识的朝后缩了缩,他不得不收回手,面上毫无尴尬,依旧是柔声道:“我很快回来。” 我点点头,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阳光洒在他身上,好看极了。 其实黄泽修是个很干净,温暖的妖儿。他开始骂人是因为想要气势凶猛,后来厉害后,就不骂了。谁没事喜欢骂人。对这样一个——干净到连阳光都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的晃眼妖儿。 我断然不可能毁了他。且先这么着吧。 毕竟他长命千岁万万岁,我只是一介凡人。 百年之后…… 我也管不了他。 我让他去买的cd是很久以前,我离开池琛,在公车上听见的那一首《almostlover》。回到郑家后,我也一直单曲循环的那个。 这段时间,我总能想起它的旋律,但记不太全了。 这段日子,我时常一坐便是一天。 有时看云卷云舒,有时看一杯清茶,偶尔盯着一只蚂蚁也能过上半天。院内静谧,我抬起头看天,这是同一片天,今天是伊藤风卿复活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天,还是那么蓝,草还是那么青。 只是池琛……今天风卿复活了,你还会想起我吗。 你,过的好吗…… …… 良久,我擦擦眼泪,拿了蓝皮小本,手扶着轮椅一点点往大门口转动而去。门口有黄泽修铺好的木板刚好能让我抚着轮椅,摇上去,再滑下来。 因为我喜欢在门口蹲着,看小桥。 之所以选这家,也是因为这小木桥和流水的小溪。 我挪动轮椅有些吃力,有些累和疲乏,哆哆嗦嗦的拿起来茶杯抿了一口。 烫的吐露舌头又放下,晾开盖子,等温了再喝。 …… 在浅浅流水声中,我晒着太阳,抬眸看着天空…… 天空中那一抹白衬衫的背影又浮现。 有风吹来,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是我膝盖上的小蓝皮本被风缓缓打开,风带着一股醉人的青草香。低眸,目光范起柔和,嘴角是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浅笑,横线条上,是不算俊逸却工整认真的英文。 “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我试着不再想你,让我独自离去……(直接翻译过来的,英文就不写了。)” 虽然四下无人,但我已经失去了自言自语的兴趣。 人到了某一个年纪才会发现,有些话你再也不愿意说出来。只有埋在心底,永远珍藏。 我的手情不自禁的抚着那些英文,想起很久之前池琛也曾给我圈点出英语的毛病,嘴角缓缓勾起。 从那一天选择离开的撕心裂肺,到现在的粉饰太平。 多煎熬,言语也无法描述。 只有自己知道。 只是—— 静谧中,我突然听见脚步声踩上木桥。 “咯噔,咯噔……”那般熟悉的脚步声节奏,教我身子一僵,不过高手脚步声都差不多。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我和黄泽修推算错了。今天并不太平。 不过,我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大不了就是一死,黄泽修只是不能当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影响,对他来说,做妖儿比仙自在,我看得出来。 该来的总会来,我放在本子上的手缓缓挪到了扶手上。 左边的扶手里,藏着毒针,一碰即死。 右边的扶手下,是暗器,对付敌人用。 却是那脚步声止于桥中央时,我缓缓抬起头,桥上那人穿着暗色衬衫,黑长裤,身姿修长,挺拔如树的立在桥中央,侧立而站。 从我的角度,只见他线条分明侧脸,在阳光下,若一尊精美的雕塑。大约是这藤蔓小桥流水的风景他一身的暗沉之色,透着股颓唐孤绝的气场…… 且不管他气息怎样,我只兀自捏紧轮椅下的机关扣。 这般寂静偏僻的小村庄,突然有个年轻有力的男人出现,绝对是来者不善。 哪曾想得—— 他突然从身侧的背包中,拿出来了天命罗盘。金色的天命罗盘在阳光下金光闪耀,我被晃得睁不开眼,喘不过气。 天命罗盘是紫罗王给池琛的。 池琛绝对不会假手他人! 瞬间,我的心就若平静的湖面腾然被投下一块巨石。 可是,不可能是他!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用脚趾头都记得! 桥上的男人只是冷冷看着罗盘,然后抬眸看我,那是一张陌生的脸,由于离的太远五官看不清,但绝对不是池琛的脸,也不是初魃,更不是蛇奚……只是,那张脸,同样有着一双锐利的鹰眸。 我只觉得那眸甚是清冷,仿若目空一切。而遥遥的对上那双眼,我的心竟然狠狠一疼。仿佛被那眸子里的什么东西,从眼睛里,直接钻到心里。在我心上狠狠咬了一口。 继而风动,卷过来的烟草和橘味,让我呆住。 不,一定是我太想念他了,思念成疾才会出现幻觉。 那是阳光的味道,和乡村烧麦秆的味道罢了,绝对不是橘子香和烟味,当我这般暗示自己的时候,那桥上清冷逼人的目光已经挪开,而我亦是发现罗盘不见了。 果然,刚才都是我的错觉吧?一阵大风袭来,卷的尘土还是让我泪水横流。还是控制不住的哭了。 明明知道不是他。 他只会每夜与我梦中相见罢了。 膝盖上的蓝皮本被大风吹落。落在地上沾了泥土,肆意翻飞,哗哗作响。 这段时间我并没有见过千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骗池琛。我没有捡起来,继续警惕着,等他开口或者走过来。却是—— 他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决绝,毫无留恋的背影教我惊呆。 他……他就走了? 不对付我? 正疑惑警惕中,却是在下一秒看见拐弯处走来个笑的玩世不恭的陌生男人。可他声音是我再熟悉不过—— “不是吧池浅,还是纯阳命男?” “山河都快踏遍了,还能不能行了啊……” 第381章 两只痞子入住 熟悉的声音仿若惊雷炸在耳边,又似闪电划过心间。我瘫软在椅子上,看着远处桥边儿的两个男人……手缓缓地垂落。 一个人五官可以变,可灵魂的味道不会变。 原来,真是橘子香,烟香。 宠乾那媚妖儿喜欢得瑟炫耀,他换了容颜,定是舍不得埋没自己的声音,那好听若若泉水叮咚的声音,再度响起,“啊……这么下去找不到可怎么办啊?” 我的手指,全身唯一能用力的地方,微微攥了攥拳头。 我记得,紫罗王说过,游僵不死不灭,只能用龙骨纯阳剑封印。 我不知龙骨找到没有。但是铸剑需要的“纯阴命男”和“纯阳命女”,那个“纯阳命女”的我,在他们眼中已经尸骨无存了。 我跳下飞机前,曾想过这点,但世间那么多人,除我之外,总还会有别的女人。 可现在从宠乾方才的话看来,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都没有找到。 只宠乾竟喊他“池浅”? 而他竟应了。他背着我开口,嗓音又缓又沉—— “烟。” 只一字,却仿若巨石砸在我心间。 那是怎样的声音呢?仿若最低音的大提琴,好听,却透着颓唐。顺风而来,中有青草香,还夹杂他身上特有的安定味道,橘子香和烟香,皆是透着无比的清冷。 小溪淙淙,我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他们。 宠乾似乎掏了烟递过去,两人并未急着走,就这么在桥下站着。 阳光下,所有的景物都化作虚无,只剩下他。 池琛脸庞微侧,他是用火柴点烟,继而我看见他的手,竟然是带着黑色的皮手套,指尖火苗儿妖娆甩灭扔了。 动作干脆利落,又透着冷酷。 是他,真的是他。 不用专程去看他的正脸,我也能想象得出,他此刻定是睫毛微阖,微垂眼眸,嘴角微微下撇,叼着烟,散漫,傲然。 他脸侧随风飘逸过白色烟气时,宠乾讨好道:“池浅,休息一下吧,都走了七天了,陆蠢蛋都昏了。这要不是因为我身体改造过,我也跑了……” 宠乾一口一个池浅,说的我心跳加速。而听闻陆九重也在寻找,只是昏了。我松口气,看来他们很好,但是,为什么他让宠乾喊他池浅? 池浅,是我给他取得名字,那时他还不知道池浅王八多的意思。 后来知道后,教我围着老八仙桌跑了一百来圈。 他…… 是为我而改的名儿吗? 我定定看着桥上两人,仔细辨别之下,我推测池琛现在应当是蛇奚身段儿。 池浅漠然转身,随着说话而白色烟气四散,声音孤冷。 “好。休息半天。” 说完,抬脚朝我这边儿走来。 池浅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鼻子还在发酸,他转身的一瞬间,我本以为随他而去的心,竟然又恢复跳动,是他把心又带到我身边,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舍不得。 如何舍得?那是我……拼了命,也想做他心上朱砂的男人啊。 不是没曾想过再见到他,而是没曾想到他会这般出现。 暗色衬衣,黑长裤,他……不穿白衬衫了吗?其实暗色更适合他些,即便是阳光下,也是周身化不开的浓郁冷气,整个人,寂静又孤绝。 若不是知道他是池浅,我会以为这是个杀手。 尤其是那夹着烟的黑皮手套,透着与世隔绝的味道,我这才发现他把全身都包裹起来了,只露出一张脸,因了一身的暗沉,一张脸越发如玉般白。 宠乾跟上,两个人已经走到桥中央。 我确定今天是伊藤风卿复活的日子,他心里伊藤风卿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那个陪伴他数十载的女人,他怎么着…… 也该看一看的。 可池浅他出现在这里…… 我突然有些害怕。 如果他是选择我的,那么我说我魂飞魄散…… 他会不会这辈子都不理我了?不,不可能。一定是意外和巧合,他们是为了纯阳才来到这里……五月天,我还穿着高领厚毛衣,看不见皮衣,且我头发……长了许多,刚好盖住假面的左右衔接处,来的是宠乾,可假面是出自千面门,并非唐门,应当没事。 能够再相遇,我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走过来。 离得进了,我看见了,他看我的目光,始终泛着冰冷的光泽,没有任何温度……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只一眼就移开。 白色的烟夹在黑色的指尖,随意放在唇边,目色清冷。 “哎,终于能休息了……啊……小兄弟!”宠乾到我面前时停下来。露出专属媚妖儿的那种妖娆笑,我却是面色一白。因为,池琛已经从我旁侧走过去! 虽说屋内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把柄,但是——他就这么强闯民宅? “你们……” 我的声音改动过,开口时,宠乾笑眯眯的打开钱包递过来两张百元大钞,直接塞在我手里:“小兄弟,这是钱,我们是警察,这两天查案就住在这里啦!” 宠乾亮出来警官证的时候,我呆了一呆。 继而他眯起眸笑笑,走进去了…… 我脑袋里登时出现两个字。 “官痞。” 两只官痞,也不问问我愿意让他们住! 我……我该怎么办?我看着地上那本儿,先俯身去捡那蓝皮本,却不慎推倒茶杯,滚烫的茶水全倒在胳膊上。 “啊……” 我控制不住的痛呼,更是身子一偏,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嘭!” 在我狼狈摔倒的时候,我竟然第一个想法是……他……他不会看见吧? 千万,千万别过来!却是面前疾风一闪。 黑影划过。 熟悉的味道钻入脑海,我迅速被池浅扶起,黑手套还夹着烟来不及扔下,他把我安放在轮椅上时,我与他四目相对。 周围静谧的只有水流声…… 我看着那双乌黑均匀的眉下,是望不见底的清冷之眸,呼吸交错,全是他的味道,隔着很近的距离,喷在面上,是和他面容冷峻相驳的炽热。 第382章 垂死挣扎的狗 不过短暂的一秒对视而已,我却从那双隽黑的眼眸看见了深渊。 清凉的橘香,烟香,环绕着鼻尖,所有的血液都跟着他沸腾起来,双手臂被触碰的地方,血液仿若要变成藤蔓和花儿,刺破我的血肉钻出来,缠绕住他的手,再也不让他离开。可他的手攸地松开,朝旁侧走,又停住。 立在我身侧。 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风都停了。 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手臂抬起,黑手套夹着白烟,放回嘴边。 我则整个人瘫在轮椅上,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应过来。他是认出我了吗?此时此刻我竟——想着我愿承受说谎的代价,他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再离开我!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我没有资本留在他身边。郑霄龙没了兵权,我虚弱无比,我—— 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我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烫伤药在哪。” 沉寂中,他开口,嗓音低沉动人,我惊讶看他, 看他呼吸间口鼻中逸出的白色烟气。日光闪耀,白气朦胧。却挡不过他目光冰冷若霜雪。 “什么?” 我被晃得眼晕,亦或者我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盯着我的黑眸一片沉寂,白烟中,一双黑手却越加修长,隔着手套亦看得见骨节分明。 天气虽热,可那手套却一点不显得闷,反而增添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气。 他扔了烟在地上。 手垂在身侧,很随意的姿势问我,却刻意分开的词语,刻意加重了语气,“烫伤药,在哪。” 我呆了呆。 他真的在问药! 却是,他不等我回答突然挪动脚步,走到我轮椅后,推着我往院内走。 轮椅上,我身子顿时僵住。轮椅的圆轱辘,“轱辘,轱辘”的一圈又一圈的转,碾压着的何止是草和土,还有我的心。 他……他认得我。 他肯定认出我了。 不然他那凉薄的性子断然不会询问。 可他……是把我当作陌生人对待吗! 这段日子陪着我度过空窗期的,始终是他的模样。 我一点一滴的窥宝藏般,看记忆中的他。 白衬衫,黑西裤。透着戾气十足的眸和染三分邪佞讥讽的笑以及阴狠诡谲的性子。 他是那样喜欢白衬衫,堆了满满一柜子的白衬衫。 他也喜欢我的打火机,可是刚才,他用的是火柴。 他似乎改掉了所有的习惯,就连,他的目光都变了,冰冷,孤绝……寂静的破人。余光看着他扶在我肩膀后的黑皮手套。他甚至——不用手触碰我,是因为伊藤风卿吗?细细想来,方才宠乾的话,显然是话里有话。 会不会,是他们找不到纯阳命女…… 所以,池琛知道我骗了他……不愿意再提起从前?那池浅该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让人喊他池浅?他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我能感觉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颓唐的气息……那种沉沦的,绝望的气息。 那种绝望就像是深山老林里的一汪古潭。 看不见底,只有漆黑。 如他的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在哪。” 不知何时,我已经到了房间里。他低沉的嗓音在我头顶上空响起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是手上的烫伤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这不是梦,梦是感觉不到痛的。 不远处,床上宠乾不客气的在呼呼大睡真的是累了,眼睛都不睁一下。 “这里,没有烫伤药。”我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开口。然后感觉到他的手撒开了轮椅扶手,转身出去。我回过头去看他。老旧的农舍里,木门半遮半掩,阳光强烈,却始终化不散他身上浓郁的幽凉,他身姿修长,拉的影子很长,然后,影子也不见了。 他出去了。可我有预感,他还会回来。当然不是因为我,毕竟宠乾还在这儿,可一转眼,宠乾……竟然不见了。 床上空空如也。 那瞬间,我慌了神。 平静许久的一颗心,再度被慌张无措填满。我在暗黑的屋内看着院内的青草阳光。手腕上还在疼,突然间我就着急的要往外追。 “别,别走……” 我心里想着却是如何都开不了口。 我怎能开口,他走才是对的。我这么弱,什么都帮不上他…… 可我……就是想再看看他! 却是转动轮椅扯动伤口疼得一声痛呼,而地上传来一声呻吟—— “哎哟……疼……疼死了……这……这什么……什么东西啊……” 宠乾的哭声一如既往的动听。 我一怔,泪止住。 我看向床下的宠乾。 他不知道何时摔倒在地上。 怪不得,方才床上不见了他。继而他从身下扔出来一条板凳腿。 他揉着手臂,大概是摔着了。 迷离这一双眼看我:“小兄弟,我那位朋友呢?”他看我时,也仿若是看陌生人。 “他……” 他去了哪,买药吗? 还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身后传来矫健的脚步声,那一张陌生的脸,却还是熟悉的容颜。 幽黑迫人的眼眸虽然依旧是毫无波澜,但我看得见冰雪有些缓和。 他无视了宠乾,推着我又出去。 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有些药草。 这一刻我的心突然安静下来,就像是挣扎过的死狗,这么形容有些磕碜,但的的确确,方才我的一切反应都被宠乾看见了—— 也许,同意被池琛看见了。 池浅推着我到树下时,我看见桌上放着洗干净的碗。池浅就在我我对面坐下,那本是黄泽修的位置。但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上。 他拿下手套了。那手白皙修长,根根如玉,洗过了上头带着晶莹的水珠,药草上也满是水珠,看得出,他想将那些草碾压在碗里。 那应该是治疗烫伤的草?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 他没看我,声音低沉缓慢,白皙的指碾揉着草药,绿色的汁液在他指尖蔓延,染绿了他的指尖。 我猛然怔住。 “我……” 他认出来我还是这么问,果然是要与我做陌生人吗! 我震惊,我慌张,我看着他…… 第383章 涂药涂药涂药 树影斑驳下,池浅暗色衬衫上跳跃着几块错落下的阳光投影。他说完后,手中的草药刚好完成,他微微抬眸,并未看我,拿了另一把草药…… 寒霜,你慌张什么? 我看着他不疾不徐的继续用指尖碾压揉碎,他没有强迫我立刻回答的意思。他这般低垂眼眸的样子曾经让我发狂,如今亦是。可心里发狂是一回事,发疯又是一回事。 就像是那一夜离开时,耳边传来的询问。 “寒笑,你还爱他吗?” “爱,当然爱,只是少了一份非要在一起的执着。”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弯曲。又松开,这本是池琛很久以前曾做的动作。我拼了命的想忘记他,结果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他。 上次也是。 既然被看穿,也没什么好掩藏的。事已至此,他知道我活着或死了又能如何? 我放松下来,隔着黑白棋子淡然看他。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们休息半日后,走了便是。”黄泽修晚间才回来,我必须在晚上之前赶走他们。 可当我说完后,一瞬间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肃之气。 从他那边传来的气压,教我喘不过气,而他迅速收敛了,“我在查案。”说话间,他抬眸,那湛黑的眸盯着我,锐利如鹰。 一瞬间,我竟…… 觉得有些渗人,头皮发麻,打了个抖。好在他迅速低头,修长如玉的手继续揉撵手中的草药,液体从翠绿变作墨绿,和他眼神一般渗人。 “回答我。” 嗓音暗沉,没看我,声音却直逼人心深处。 我咽了咽唾沫,手指微微勾了勾。 寒霜,别怕,他奈何不了你,你已经不再是那只蠢狗。 那日,你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从此以后这个男人…… 他从此,只活在你心里。他也只能活在我心里,那个记忆中偶尔笑的妩媚动人倾国倾城让我流鼻血的白衬衫,已经不在了,他把所有习惯都改了。 我真是——蠢狗。也许刚才是计谋演戏吧,让我……让我误以为他念旧情。可如果他需要我,他不需要这样,他一声“笨狗”“色狗”,我可能就沦陷了。池浅,他是在骂自己王八蛋,是伊藤风卿让他这样吗? “咯噔。” 面前陡然间多了一抹幽冷之气,他挡住了我所有的光,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我。俊黑的眉下,黑直的睫毛把眸光全挡住,不管哪一张容颜,在他操控下都是那般完美。 “不说?” 他嘴角微扯,不知是笑还是不悦。 “我……” “我叫韩笑。” 说话的这瞬间,所有的不甘和一切都放下了。行了吧寒霜,你配不上他,别耽误他。你和他……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你终其一生也追不上的高度。 别他吗的再垂死挣扎了!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粗口,池浅……他总能轻而易举的打破我的平静,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却是面前伫立的“杀手”缓缓蹲下,指尖握住我在膝盖上微微弯曲的手。 “哪个韩。” 他嗓音又恢复了方才的低沉,又缓又沉,听不出喜怒。可我的手却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其实茶水没有烫起泡,那时已经凉了不少,但还是留下一片红痕,药草清凉,敌不过他手指的冰冷,恰到好处的抚平了红肿。翠绿又葱白指尖在我手背上,来回厮磨,反反复复。 够了,池浅,快别给我希望了…… 我想抽回手。可该死的,我的手不听使唤。 为什么,为什么又来打扰我的平静。 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我才抽回手,他却是抓住了另一只,重复刚才的动作。 想拒绝,想说狠话,可是我的嘴巴也不受控制,它开不了口。 亦如同……我开不了口挽留他。 手背上传来的一阵阵冰凉柔和触感,反反复复,从手心散步到全身的痒,是许久以前就经历过的—— 那是爱。 只有爱的人才能点燃。 “警官,这也是查案的必要环节吗。” 咬牙切齿,又带着恨,恨自己不争气,抽不回手。 “韩寿分香的韩?” 他压低声音的时候,我登时怔住。 我不大了解,但是我知道,韩寿分香好像是……“偷情”的词。我怔住的瞬间,却见他嘴角似乎扬了扬。 一抹极为短促的笑意划过他的瞳仁儿,他抬眸轻扫我一眼,眸中褶褶光辉,配着一身暗黑,冷寂动人! 不过只短暂一瞬,他冰冷孤寂的脸又本起。 肃然起身,留给我一个修长俊美的背影…… 看他那冷酷的背影朝着厨房方向而去,我盯着棋盘。 还是之前的棋局,黑子胜了“白衬衫”。 “你……你去哪!” 说话间,我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答案—— “少问”。 却不料,见他微微一顿,低沉动人的嗓音很是认真的回答我。 “端饭。” 那一瞬间我迷茫了。 池浅,你不爱我,你心里有别人,为什么……还来招惹我?看他消失在几步之遥的厨房,我目光落在他棋盘旁边而的手套上。 现在,他离开了,我才觉得舒服些。 风儿卷动,手套上还留有他的味道,沁人心脾。 这是梦吧? 我看着自己的手背上,已经干涸的绿色汁液。仿佛还能感觉到方才的酥麻。 厨房有张大娘做的炖土鸡,我估摸着池琛……我还是习惯性的喊他池琛。 我叫不了池浅。池浅只是一句戏言,也正因如此,我越发捉摸不透,他到底……为什么? 却是,当他端出来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小沙锅。 崭新的,显然不是张大娘家的。 “吃什么,补什么。” 他放下碗的瞬间,毫无留恋的转身,我却惊呆。 不出意外,这里面是—— 王八汤。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险些就出来了。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很想追过去,可是我的腿…… 手,缓缓抬起,掀开的瞬间,果然是泪流满面。 池琛,你到底要干什么? 到底……要我怎样。 …… 我还是吃完了那一碗王八汤,池琛虽然始终没出现,但我知道他就在不远处,因为,香烟的味道不断传来。我摇着轮椅出去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池琛单手插兜,一脚踩着墙,半倚在旧墙阴影下,低头吸烟的样子。 刚巧他抽完了一根。他拿出火柴,抽出一根,微微侧着脸。 依稀的火光在那片暗影中,格外晃眼。 他身上又是那种颓唐的气息,那种气息席卷周围所有景致,一切的景物都随他而寂静无比。 然后火柴丢了一边,地上,满是烟蒂。 他一直在这里。 我在这儿没动,他也没看我。 吞云吐雾,烟雾缭绕。 暗色衬衣依旧扣得板板整整,整个人和暗沉融为一体,却又在按沉重,越发显得出挑鲜明。 他没戴手套,修长白皙的指尖和如玉般白的脸,分外显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这般看着他,我已经……很满足。 良久,他在微风习习中,丢了烟朝我走过来—— “味道,怎样。” 他站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说话间,还有余烟从他口中逸出来…… 烟雾四散,那乌黑动人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我。 “味道很好。” 池琛的手艺一直很棒。 他嘴角微弯,朝我身后走,推着我往桥上走。 我没拒绝。 贪恋吧,沉沦吧,反正已经不能再拥有,多一秒是一秒。 “你很信我。”身后,传来他静若深泉的声音,我已经到了木桥上,往日都是黄泽修推我来这里看风景。 我没回答,他在桥中央停下,站在我旁侧,不动了。 溪水匆匆,云卷云舒,他又静若雕塑…… 第384章 失踪纯阳少女 芦苇葱葱,小溪湍湍,天很蓝,水很清,几声鸟鸣响起。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能和池琛这么安安静静在一个小桥上静静呆着…… 从对头到朋友,从朋友到恋人,从寒霜到沉醉,从沉醉到韩笑。 温柔的暖风吹起他蓬松的黑色短发,我这才注意到他竟然不是板寸了…… 他把一切都变了,大概这是风卿喜欢的模样吧。 我挪开视线,远处,波光粼粼,几只小鱼跳出水面,又落下,迸溅出水花。 随着“哗哗”的水流声,我的心,又缓缓地找到了沉静之感。 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浮现上次山坡上的久别重逢画面,那般炽热,不顾一切的爱恋……随着风卿的到来而停止了吧。 “嚓。” 旁侧,响起火柴摩擦声。 池琛偏侧着脸点了烟,侧脸轮廓,线条分明,阳光明媚下,很是好看。火柴的味道和香烟的味道一起席卷而来,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干脆利落的甩掉了火柴,踩灭。 “你在想什么。” 他开口,伴着白色烟气,嗓音沉醉,像老友,不像恋人。 我薄唇微抿,故作无事的浅浅一笑。 “报告警官,我什么都没有想。” 既然是韩笑,就要入戏。 他叼烟,嘴角微弯。我嘹望远方,余光看他指尖的烟,烟也变了,很淡的一种烟,价格也不低。不再是我所熟悉的1916。 他从头到尾,变得彻彻底底,像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在我想着如何赶走他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我:“想吃鱼么。” 我一怔,看向他。 他指尖的细长烟随意放在唇边,湛黑的眸儿映着水波中的潋滟之光,似笑非笑,“我给你抓。” 人虽居高临下,话却毫无高高在上之感。 认识三年,从没见过他这样笑,很随和的样子,他飞机上的慌乱表情,我其实清楚,他对我多少是有感觉的。张爱玲说的对,失去的才是最好。 就像是他从前对我,总叫我求而不得,百爪挠心。 可事已至此。哪里是谈情说爱的时间?龙骨剑还未完成,我又这么弱,这么一个软肋的我,在他身边只是累赘。 且不说伊藤风卿在今日复活。只说伊藤静奈,有这么个变态在,我是无法在他身边的,池琛在求和,我能感觉得到。只是从前蛊毒在身,我怕有朝一日,我会用这把“武器”来伤害池琛。可现在……伊藤静奈说的“惊喜”失败,我的手也没有沾染她所说的血。 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灭了道门满门,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所以池琛出现在桥上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是苏小白或者伊藤风卿在抓我……我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没回答,我想再待会儿。 因为……机会难得。 再等等,等到……太阳偏西吧。 中途池琛没在开口,偶尔看我,目光灼灼的,带着三分笑…… 时间,飞快的走过。 太阳已经偏西了。 足够了,寒霜。 能这么安稳的见他一面……足够了。巧了,池琛那时也抽完最后一根烟。我看着远方淡淡道:“他要回来了。” 我话没说完,从池琛那边儿突然散步过来一股幽冷之气,却又眨眼间消失。只余下头顶一道幽冷的目光盯着我。 我又道:“房子给你们‘查案’,我走。” 我说着,扳动轮椅向后,却是剑他黑色的鞋尖一转,下一秒,我人被他劈手抓起来。根本来不及四目相对,已是唇舌纠缠。迟来的吻,疯狂的纠葛! 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霸道。 瞬间吸走我所有氧气…… 多想,多想沉沦。却是……不得不推开,但最重要的是,我听见什么落地的声音。我睁大眼看着黄泽修,桥的那边儿,池琛背后,黄泽修就站在夕阳下。 几乎没来得及四目相对,他已经蹲下来,弯腰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cd。 夕阳下他形单影只,落寞的样子叫我心狠狠一揪。我狠狠咬着池琛的唇舌,可他任凭怎样都不肯松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迷漫出来,池琛终于放开。把我又抱在轮椅里。 他唇上都是齿印和鲜血,可并不显狼狈。 他望向我时,眸中被戾气填满,看向黄泽修时,却又嘴角微弯,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然后他一言不发的转身朝桥的另一边走,朝着农舍。 日影冰凉,我跌落在椅子上,好不容易才挪动轮椅,但桥那边的黄泽修已经走过来。他笑的春光灿烂,明媚无比。 “笑笑,带这首歌的cd,我都买了。” 他扬起的唇略显苍白。 我握紧了双拳,我没想到池琛会突然……显然他是感觉到黄泽修来了,故意…… “笑笑,中午吃饭了吗?我让张大娘炖了土鸡。”黄泽修把几张cd和cd机放在我膝盖上的时候,恍若无事的态度教我心狠狠揪起来。 我还挂这类,他抬手欲要给我擦泪,却又在我面前,拿出纸巾递过来。 “你知道的,小祖宗,我不喜欢看你哭。” 我接过纸巾,听的那边儿听见宠乾声音—— “哎,你真走啊……喂……靠!” “等等我!” 黄泽修安静的看着我身后,一双浸满霜雪寒气的璃眸,带着悲怆。 我没回头,池琛……是走了吗? 走了好,走了好! 可心还是狠狠揪起来。 “别哭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黄泽修变魔术一样的拿出来一只烧鸡,“顺手买的,早想吃了!” 却是下一秒,我感觉到一阵嘈杂声涌来。 黄泽修和我一起看过去,那边儿,是张大娘,她带着一群模样愤怒的人回来—— 那些人,扛锄头的扛锄头,带镰刀的带镰刀,气势汹汹,又可怕至极。 “村长就是他们了!” “最近只有他们来,失踪少女肯定和他们有关系!” 早上还和善的张大娘,突然就变成了愤怒控诉我的人。 “还有这个男人,每天都鬼鬼祟祟的出去,半夜回来,有时还盯着我的鸡看……” 张大娘对前头站着的村长说完,后面儿有个年轻男子道:“我来作证,白天我还看见有两个陌生男子出入!” “嗯,大伙儿一起合力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对!送派出所去!” 众人喊着。 我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是隐约能猜到有人失踪了。那些人包抄过来,显然是早就有打算,旁侧,我看见黄泽修爪子变尖,迅速抓住他的手。 黄泽修不能再害人了。 我心平气和的看向张大娘:“大娘,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误会,但是——你们不用大张旗鼓的抓,我们跟你们走。” …… 陈旧的派出所里头,我和黄泽修经过简单的审问后,由于天色太晚,暂时被关押起来。 偏远地区嫌少有案件发生,显然是闹大了。 牢房里,除去我之外,还有不少被抓的嫌疑人。好在没有没收了我的轮椅。黄泽修推着我进牢房的时候,我想起池琛和宠乾说的查案。 其实,我有种预感,等人都下班之后,我和黄泽修说了。 交换眼神之后,黄泽修偷偷变身顺着牢房跑出去了。 不过—— 牢房不是单人间,黄泽修一走,我就被围上来了…… “小兄弟,你这皮草哪儿买的,真好看……” 说话的黄板牙一嘴的口臭,那边儿有个豁牙附和,“就是,牢房里这么冷,分点给我们吧。” 这虎落平阳被犬欺很是正常,我一言不发,他们朝我走过来,“这轮椅也不错……给我们几个坐坐吧?哥几个站累了……” 黄泽修的速度,自然是快的。 几乎是那些人没到我面前时,黄泽修回来了,薄雾四起中一手拿卷宗,一脚踹飞出去那个黄板牙。 黄板牙一个砸倒了一窝。 牢房里一阵呜呼哎哟。 “都他妈滚远点!想死本大仙成全你们!”黄泽修怒骂的时候,手却把卷宗递给我。我裹紧了皮草,没有阻止黄泽修吓人,他只要不伤人就好。 黄泽修还拿来了手电筒。 和我想的一样,卷宗上登记的失踪少女,生日推算来看,全部都是纯阳命女…… 静奈,她也有怕的!其实,宠乾说找不到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因为他们不可能找不到纯阳命女,除非是背后有人作怪。 我本想着这作怪的,肯定是伊藤静奈,但是…… 当我看见作怪的人时,我——宁可当作没看见! “我已经找到了她们的味儿,你想去找的话 ,我能帮你。”黄泽修修理完了那些人后走过来,俯身给我拉拢了一下皮草。 我合上卷宗,陷入沉思。我可以去找,但那会很危险,这相当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范围之内,送羊入虎口,可如果不去……我心难安。也许伊藤静奈还不知道池琛找到我,不然池琛今日待了那么久,我现在肯定有危险。 肚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唤,下头空气又很差,我憋不住咳嗽两声时。黄泽修不耐烦道:“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你身子弱,我带你去吃东西。” 黄泽修说完,指尖变尖直接扭断了锁,推开门不由分说,就推着我出去了…… 第385章 相逢应是不识 派出所在城西,黄泽修约莫是用了妖术,我见外头民警面色迷离的拿钥匙开了门,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 旁侧玻璃上,我看见他得意洋洋的笑。那瞬间,我仿佛在玻璃上看见一只甩着大尾巴的得意黄皮子晃过去…… 我们除了城西所后,拐个弯旁边儿就是小吃街。 热闹的大街上刚巧有钟,已是八点十分。 张大娘那边儿是回不去的且最遗憾的是cd和cd机都被作为物证没收,不过,我现在已经对那首歌没兴趣了。我是因为池琛才喜欢那首歌,如今池琛的表现—— 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到我不想提起他。 只是手指一动,才感觉到——卷宗。卷宗忘记了,直接给拿出来了。这也是看了卷宗上,我才知道,失踪的不仅仅是张大娘那个小村庄。 是全国各地都陷入了慌张。 只不过张大娘这边儿碰巧了都是少女。这全国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失踪的女人,这些女人中有老有少,有丑有美,上至八十老太太,下至几岁女童。 纯阳命女阳火太旺盛,一般不好出嫁,所以徐祖尧才给我定了个寒霜的名字,又让我扮作男儿身,这才勉强才没将阳火祸害奶奶。 所以,失踪的这些人多数是孤身一身,没什么人报案。 卷宗上给出的推测是,这些“无目的性”的随机作案,很有可能是拐卖少女的团伙,至于其中的老人和小孩儿又在旁注了“高等犯罪”四个字。 哎,其实真相很简单,就是找纯阳命女。 就不知道这些纯阳命女怎样了…… 是生,还是死。 …… 黄泽修推着我,轮椅一圈圈的“咕噜咕噜”的转着,这大街上,一拨人赶早的回家休息了,一波夜市的热闹又起,自从有了电,夜晚,永不会沉寂。我看着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才对黄泽修道:“你刚才说‘你找到她们的味儿’了,是哪个她们。”是凶手,还是失踪的人?我没问,怕大街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好像没有人注意我。 我已经记不得多久没经历过这样平淡的生活。夜晚冰冷,我看见不少人也穿着厚衣服,其中穿着高领毛衣的我也不甚显眼。 黄泽修脚步一顿,停下来,环顾四周后,才俯身在我耳边小声道:“是失踪的少女味。你来的路上睡着了,我听他们谈话知道是村长女儿丢了,才这么兴师动众。村长在村子里悬赏万元,张大娘好像是因钱才去故意告发我们……”黄泽修说话间气息呵在我耳边儿有些痒痒,我来的路上是睡着了,拖拉机来的,太慢了。 “所以,我去材料间时,闻到了和村长身上一样的味道,我看了看,应该是他女儿的东西,我仔细闻了闻,如果我们以此味道作为追踪……” “不必再说了。” 黄泽修的意思我懂了。 他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在等我一句话,只要我开口了,他一定会去救人。 “泽修,在你眼里,我很善良?爱多管闲事是不是。” 我在路灯下抬起头,他低垂眼眸眸里含笑,染得棕发照的暖黄又金灿,蓬松毛绒的,看起来很暖。。 “不,相反,你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他好看的红唇微微扬起,声线柔和。 我回了个“哦”,然后看见路边儿有卖汤圆的老大爷,位置剩下的还蛮多。抬手指了指,黄泽修便推着我过去。 和黄泽修相处很舒服,不需要刻意做任何,却是这卖汤圆大爷颇有些意思。 “二位客官想吃圆子噻?”这说的不是废话,我扫了扫周围,前后左右都座无虚席,就他家的后头空空如也,但我喜欢清静,可清静中难免透着古怪。 “嗯,来两……”身后,黄泽修的话没说完,大爷笑眯起眼睛,眸中划过精光,“不好意思,这答得上来,免费品尝,答不上来,概不出售哦。” “什么?”黄泽修皱眉,我却是觉得有些意思。 “神经病。” 黄泽修似乎要走,我按住轮椅。 “大爷您说,答什么?”其实,要不是这大爷的话,我还真没想到,我和黄泽修身上都没钱。都派出所里扣着呐。 “一首诗小老儿每说上半句,您接下去即可。” 老人家说完,我应了,却是他一开口,我愣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他摇头晃脑的说完后慈祥看我,我却突然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感觉从这位老者身上传来……下意识的接过去,“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这一首苏轼的诗,是徐祖尧最喜欢的诗! 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时,大爷却是身子一侧,“好咧!二位请坐!圆子管够!不够再添!” 我被黄泽修推向桌位。 是巧合吗?我看着在锅前娴熟的盛汤圆的大爷。黄泽修坐在我对面儿跟我傻笑,“你倒是厉害,让我们白吃一顿。” 我抿了抿唇,兀自捏拳—— “纵使相逢应不识。” 脑中划过这句话后,我深吸口气,安定下来。 我和池琛且已是相逢不相识,又何苦多一个徐祖尧。 他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已经……不是寒霜。 我是韩笑。 那边儿老爷爷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过来时,我再仔细看了看他眸中精光已经没了。 罢了,不想了。 我记得不错,这附近有个正斗,里头好像有血灵芝……我看着黄泽修,我得帮他恢复修为,等他变成白皮子的时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虽说不想了,可我的余光还是不断瞥向那边儿老者。 他并未看我,在搅动着锅。热气一圈一圈的盘旋。 罢了罢了,韩笑你纠结个什么?你现在连个蚂蚁都捏不死,就纵使相逢应不识吧。 继而我确定了,真是巧合。 因为打那边儿走来了一群道士。他们并非天山道门服装,不认得是哪个门派,一群人,惹了不少瞩目,个个手里拿着罗盘,拿着罗盘的几个道士看我一番后,收了罗盘,大大咧咧的吆喝大爷给做圆子送上来。 我想,他们是在……寻找纯阳命女。罗盘刚才指的是我! 我女扮男装扮了十几年,可以说是毫无破绽,我不打紧,我担心的是黄泽修。他可是黄皮子,万一被发现……好在那边儿道士注意力不在这里,而黄泽修的修为应当是到了某种境界,他对我笑了笑,递给我个放心的眼神后,道:“快吃吧,该回家了。” 看着那边儿的大爷不再猜谜,赶紧去盛汤圆,我撇了撇嘴—— 这样一个街头老人,又怎会是我爷爷。我爷爷那么神通广大,向来是只附身高大帅气的男人…… 我的确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吃时,耳边也不断响起那些道士的声音。 “一个纯阳命女十万,可真是天大的手笔。也不知道幕后的买主是谁……” “你管他是谁?这观里的香火一年都抵不上十万,老天爷……那个家伙要是女人就好了,十万呐。” “闭上你们的嘴!” “怕什么,反正没人听的懂……” “不过,纯阴命男好像不值钱,一个才一万……真不知道该说,阴盛阳衰还是阴衰阳盛……” “我让你们闭嘴!” “……” 他们那边儿陆续传过来的聊天还有叫骂,让我和黄泽修对视一眼,皆是目光一沉,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利用道士来找人…… 可这些道士也不问问那些纯阳命女会怎样吗,就把纯阳命女卖了十万块钱。 而且,这么贸然抓人好像和警方的记载有些出入。 我记得警方资料中,写着现场没有看见任何人,作案手法高明。 难道是什么奇门遁甲?他们没有继续说了,我和黄泽修便走了。临走时我看着那大爷的眼,他只是低头搅动圆子,雾气笼罩下,后头是热闹的一群道士…… 却是下一秒,我被黄泽修突然抱起来。黄泽修单手搂着我,另一手迅速按下了轮椅上的按钮—— “他们身上都有蛊!”黄泽修说话间,我已经看见了郭林赵冷和离尘! 当初道门被灭,似乎没有看见离尘的尸体。 他们三个同样穿着和刚才群道士一样的袍子,身手利落的躲开了轮椅里的暗器。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以为他们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却没想到他们到了敌方去!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同流合污,但是——郭林赵冷是差一点就升入特等局的人!十分厉害。 “抓住他们!” 听到郭林赵冷这么说,我觉得有些绝望。 现在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可是,我们已经跑不了了。远处走过来的苏小白,穿着与这深夜不符的一身白,鬼一样的白!下一秒,我身子一轻,竟然是妖风四起—— 我被黄泽修吹起来的那股妖风吹远的时候听到高苏小白冷笑:“你以为还逃得了吗?” 我飞的远了,黄泽修的声音听不真切,可是我看见郭林赵冷离尘追我而来,速度飞快。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眼看他们要追上我时,我旁侧一股熟悉的劲风划过。 橘香环绕四周,池琛抱住半空中的我缓缓而落,我睁开眼就看见他结实温暖的胸膛上,罂粟花朵朵开…… 第386章 想摸他的肩膀 池琛抱我缓缓而落时并未看我。他似乎来得匆忙,衬衫未及扣上,衣领被疾风拍打的有些凌乱。他胸膛很温暖,低沉动人的嗓音在我脑袋上方盘旋-- “吓着了?” 我一扭开脸,无视。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很没出息,我这颗慌乱无措的心,还是在他怀里和他动听的嗓音中,安定下来。继而我目光一紧,我看见那边儿—— 改良绳索银光闪闪,美轮美奂。 就在那改良绳索中,飞跃着六人,四个酷帅面瘫飞僵追向掉头逃跑的郭林赵冷,陆九重追离尘,宠乾追苏小白。 这厢儿,各个击破追赶! 那厢儿,各个落荒而逃! 最主要是,黄泽修尖牙利爪的站在一堆逃跑人中间,他还未倒下,我顿时松口气,感觉到池琛身子一僵,黄泽修似乎回头了,只一眼,就加入了追赶的大军,他——没回来。 局势,瞬间得到扭转。 池琛抱着我稳当当落地时,我打了个大喷嚏。 “阿嚏!” 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都吓跑了,喷嚏声嘹亮无比。还带回音的。 这方才,池琛迅速抱住我时,他熟悉的气息就喷在我鼻尖,可现在—— 我抬起头看他。看着他的暗色衬衫上的浅浅斑驳的白。那是……粉。 他身上有香水和脂粉的味道! 那些味道全钻入我的鼻子里。 我靠!他……他是沾花惹草去了?才衣服来不及扣上?顿时,我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一击!再看他这衬衫凌乱,气不打一处来。 却又—— 没有立场可气!你凭什么气?你是他什么人?你他吗的是韩笑,你自己选的。我禁不住抬头看池琛。 他面容冷峻,漆黑的瞳仁儿盯着远处,并未开我。但从我的角度看,依然是星空为背景。 我看着他绝美的下巴,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可我这挠痒痒的力气……对比起他在我跳下飞机时,那苍白慌乱的脸更入我心,那是……为我而慌乱。只可惜,他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白衬衫了。这味道……不会是风卿的吧?想到这一点,我恨不得立刻从他怀里离开。可我除了双手,其余地方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不然我也不会坐轮椅了。毕竟是十年制作的活人蛊,全身的血液都要慢慢的适应。 “警官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好似已经没有危险了,我开口时,池琛低头看我。方才还冷峻肃杀的一双锐利鹰眸,变得柔和起来,虽然看起来依旧那么平静,可你无法忽略那一抹极淡的笑意。那抹极淡的笑意像是在他眼中藏了绝世宝石,就在瞳仁儿里,在最深处,闪着褶褶光辉,冷寂动人。艳绝的唇微微张开,声音沉醉,答非所问,“吃饱了么。” “和案件无关,我拒绝回答。” “嗯。”他说话间,却是踱步朝不远处的轮椅走。其实,我可以用咒语,但是,我不是他主人。 他主人,只有伊藤风卿一个。 他自己说的。 而且……我是韩笑。 我并未勾搂他的脖子。 他一手拖着我的肩膀,一手在我膝下,抱着我一步步走向方才混乱中被推到路中央的轮椅,轻柔又缓慢的把我放在轮椅上。 重新坐回轮椅,我有些熟悉的安全感,比……比在他怀里安全。只是,他俯身安放我少不得要看见他的心口。看那暗色衬衫配心口罂粟,然后入目一张温柔笑脸。 他到底笑个什么啊?我有些不耐烦。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为我而笑。 但看那嘴角微弯,深邃鹰眸里闪着褶褶光辉的样子,我真他妈是惹气! 他和我在一起时,何曾如此风流倜傥过? “警官,你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呛到我了。杂牌吧?垃圾货少买。” “……” “大概是救人时蹭到。”他说完后,我微微一怔,救人? “失踪少女都救差不多,中老年和幼童还没找到。” 池琛说完,我抬起头,继而我才发现,他发型也变了,蓬松的黑发,发型和蛇奚的一样! 妈的,帅吗?更帅了,但……不是为了我。 我还是不看了。果然,我还是输给了伊藤风卿。不过,输的也值得,看他如此爱笑,不再是本着一张脸……比和我在一起开心,就不枉我退出来。 却是下一秒,他那一双深邃漂亮的眸中,划过抹冷意,身上肃杀之气腾然袭来。 “抓好轮椅!”他声音不悦散着寒,我只觉得身子一轻,继而整个人坐在轮椅上随着池琛一起飞起来!似乎怕我不适应,他速度有缓和,缓缓旋转而上,我这才看见远处! 黑雾四起! “是毒雾!”远处传来宠乾的声音,他声音没落,打黑雾里头传来陆九重的声音,“先救行人!”也是起来了才看见,另一条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他们不明就里,只能尖叫逃跑。 然后……我看见尖牙利爪的黄泽修迅速抱着周边的人逃离。 手指微微弯曲,捏紧了轮椅。 方才,黄泽修显然是想自己一个人拖住他们,用妖风把我送走。 这只呆蠢的黄皮子……我被池琛一直往上拖。 中途,他放眼看着远处,我亦是。 苏小白一伙人,早就不见了,不然以苏小白的那身白,肯定一眼就看见了…… 众人都在忙着救人。 池琛想把我带到天台。 我们离月亮更近了,已经过十五,池琛睡过觉了,月朗朗,清风习习,越是往上,越是远离了尖叫和杂乱,似乎那些都是尘世间的事,离得远远的,下面,下面这一团的黑,什么都看不见的黑仿佛就是凡人的俗事一样…… 继而看不见了,池琛越过高高的天台,把我放下来了。 他站在我身边看我,收回了瞭望的鹰眸,目光幽黑迫人。 “感觉怎样。”声音又低又沉,有些安慰似得,有些……关切? 大概他问的是我“飞起来”,到现在。 我不想和他对视,别开脸淡漠道句“还吃得消”,然后余光看他嘴角又弯起来。 我承认我喜欢看他笑,这般笑容,怕是谁看了都舍不得挪开视线,能直接印到人心窝子里头去。面前池琛没说话,手缓缓垂落回身侧,他一转身,三两步的一跃,直接蹬上天台。 那速度其实并不快,身形矫健。 从前如狮,现在却如豹,黑豹。 他站在天台上,身姿修长。 其实,暗色衣更适合这夜,但这身暗色衣却让他穿的那样明亮,不容忽视。我想,远处应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尽收眼底。我并不担心他掉下去,我担心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今夜我是暴露了,他们以后会注意坐轮椅的人了。 这也许…… 又是一波危难。 只是,他那味道是失踪少女的味道? 我有些脸红,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我也不能收回。是他自己让人误解。 “嚓”。天台上,依稀的火柴光芒下,我看见池琛侧过脸点烟。那浓长的睫毛微颤,像极了暗夜中的黑色蝴蝶,继而他甩灭了火柴。 他甩灭烟火的时候,我再度注意到他带了手套,漆黑的,与世隔绝的手套。白色的烟气从他鼻翼中缓缓逸出,被风迅速吹散。 他没看我,回过头看着远方,若一尊夜幕中的雕塑。 那背影在广阔的天台上显得如此渺少,如此沉寂落寞,他的暗色的衬衫还没扣上,随着晚风微微鼓起,我抬起手时,突然发现他的影子就笼罩在我旁侧,刚巧是肩膀。 他的背影如此萧条让人想要安抚的孩子一样。 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会是怎样的神情? 寒霜也好,沉醉也罢,韩笑也是摆脱不了命运,想要触碰,抬起的手,想要触碰他的肩膀,问一问,你为什么……如此寂寥? 注意到自己的心态,我鼻子发酸,想哭又想笑。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下去,把自己埋了,含笑九泉。手指,是万万不可能触碰到他的肩膀,我的力气还不足以支撑改良绳索,身体虚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和他中间隔着生死。 我只能沿着他……沿着他的影子,一点点的抚摸。 地上,两个影子交叠着…… 我的手还是摸上了他的肩膀。 尽管只是影子。 压抑的戾气从他那边儿深深浅浅的依稀传过来。他指尖的烟未曾放下过,一根又一根的烟,永无止尽一般……直到他突然转过身。 影子乱了,我的手也放下。 我想,下头的一切都解决了。 危险没了。这今夜如果不是池琛过来,我和黄泽修铁定是被抓。 如果落入苏小白他们手里,我不知道我会什么下场,但是我一定会死。 自杀。 我绝对不会拖后腿。 任人宰割要挟。 池琛走过来,他在顾忌什么似得,看着我的眸幽黑迫人,“跟我走么。”声音带了三分的犹豫,我看着他的黑色手套,对上那双压抑着什么的黑眸,“是作为嫌疑人被保护还是……” “你越狱,必须走。” 腾的,那双眸里的犹豫全无,他下了决心一样。眸子突然绽放出妖冶的光,熟悉的光,若一刹那的花火,又迅速湮灭。 而后头蹭蹭的飞跃上来六个人,他的人全来了。 但是,黄泽修并没有出现…… 第387章 当不了铠甲,也绝不当软肋 四个面瘫飞僵迅速占据天台四角,陆九重没看我,仿若我是陌生人,顾自走到一边儿抽烟。打火机的“吧嗒”声后,火苗在暗黑的天台上蹿起,烟雾缭绕的看不真切。面前宠乾一张媚妖儿脸上张扬着妖孽的笑,故意惊讶喊我,“呀,是韩先生啊!”说完,他解开衣扣,似乎想脱衣服:“韩先生,我得批评你,你家床可真不舒服,你看我身上都是红包……” “滚。” 池琛声音一转与我的温和,又低又狠,肃杀之气散布,宠乾当即放下手,走向陆九重,“蠢蛋!也给我根烟!老子不当电灯泡了!” 宠乾说话的时候,我只握紧膝盖上的皮草。 苏小白已经逃了。我记得那时黄泽修在救人,应当不是出事。 且皮草还在,黄泽修说过他在皮草在。 所以我推测,黄泽修是躲起来了,他没走远。我欠他太多,我必须要还清他……尽管我知道,那是还不清的。 那边儿宠乾和陆九重低声聊着什么,风吹着很散乱,听不见什么。 面前就剩下池琛了。我低着头,他竟就缓缓蹲在我膝前,抬头看我,目若安静深泉,唇角微勾,动人的嗓音低沉又缓和:“你该休息了。” 月亮高挂,是该休息了。 这一晚上的折腾,从监狱到现在,无不教我体力透支。我心口也始终闷的想咳嗽,一直强压着…… 强压着,舍不得打破方才的宁静。 生怕他一回头,我就没法再抚摸他的影子。 面前蹲着的的池琛和方才天台上站着的那个孤单寂寥的人,仿若是两人,幽黑迫人的眸里依旧透着从未有过的三分浅笑。 “抱你起来?” 他说话间,有风吹来。卷来脂粉和香水的味道却刺鼻的提醒着我: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不用。请警官送我回派出所。”那里应该很安全,池琛身边,才是最危险。 我别开脸的瞬间,感觉到压抑的戾气再度弥漫在天台之上,不过一瞬就收了。 那边儿传来宠乾对陆九重说话的声音—— “蠢蛋,你有没有觉得突然冷了几度?” 而这股冷气教我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始作俑者池琛瞬间起身,手有些发颤的给我裹好了皮草,“对不起,我……” 头顶上,竟然传来池琛的道歉!那声音低沉,带着三分懊恼,继而斩钉截铁:“我送你回去!” “靠!池浅,你就这样……”那边儿宠乾似乎要说什么,被池琛恶声打断,“你闭嘴!” 我被他突然的道歉吓到。 他……竟然会道歉了! 我被池琛从轮椅上抱起。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按着我的后脑,让我靠近他的心口…… 人似乎直接从天台一跃而下。 大约是池琛抱着我,失重的感觉并不强烈,温暖滚烫的胸膛让我突然有些想哭。 想哭,不敢哭。 我……我怕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快坚持不住,再自欺欺人。 天知道我现在只能用伊藤风卿来麻痹自己。我怎会不信他?我只是不想让一切再重蹈覆辙。 飞机上跳下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伤害池琛。 伊藤风卿复活的今天,池琛还在我身边。我不蠢,只是我已经没有能力站在池琛的身边,我当不了铠甲,也决不当软肋。 我这身体!我这该死的基本上是瘫痪的身体。 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拖累大家! 做不到与他共享太平天下,我只能做到管好自己,让他无牵无挂。 “你是不是在意伊藤风卿。”落地时,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个,轮椅似乎被丢在了天台上,他转为横抱着我,湛黑的眸光直逼人心深处。 我闭上眼道:“不认识。” “她是复活了,但我故意选在今日来找你,你还不明白吗?” 静谧的街道上,池琛压低的声音带着懊恼。 “我大概明白了……” 我说话间,池琛炽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鼻尖,他在等我回答。 只是啊,别再说了,池琛。你再说一句,那只关在“笼子”里的笨狗,就忍不住了。 我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一句话—— “明白警官,很敬业。” “……” 他没在回答。 一路无言,我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开口。已经失去了一次,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只是,到了派出所我还是震惊了一下。若非我亲眼看见我们进了派出所大门,我会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是哪门子的看守所?房间打扫一新,加湿器,空调,奢华的水床,该有的,应有尽有,安排得极为妥帖。能够两天内建造一个家的变态,短时间内将牢房改造成这样已经不错。 恶心的黄板牙他们全部不见,甚至,派出所一个人都没有。 “警官保护的方式真独特。” 我终于压下了心里那种想和他在一起的冲动,淡漠说完后,看见了我的轮椅。 轮椅也被擦过了,放在正中央。 池琛把我放进去,没说话,就脱了手套解开衣扣,到一盆打好的热水盆边,拧毛巾。 “我自己来。” 毛巾到面前时,我伸出手被他直接抓在手里。 “不行。”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白皙修长略带薄茧的手带起一股奇妙的触感。我闭上眼,尽量无视了他的动作。 寒小狗,你就是个木头人……木头人。 但他指尖到我脖边儿时,我还是抓住了他的手。深邃漂亮的鹰眸里划过抹显而易见的短促笑意,不语手也没动。控制不住的道句,“你想干嘛。”说完自己脸一红,因为想起他曾经回答“不干”,却是面前他勾唇一笑,“放心,你身体虚弱……我舍不得。” 他坦白之后,倒是放开了说,不过手是缩回去了。人却走向沙发,长臂一伸,随意把毛巾丢在水盆里,溅起水花。 看那样子是要在这里睡觉?我拧眉中,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回头看我,侧脸美艳,轮廓分明。 “你不愿意,我出去睡。” 他说完,还真走了。 有些意外,这屋内瞬间没人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我看了一眼床。我虽然还在轮椅上,但爬到床上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在我挪动轮椅时,屋子一脚传来了些古怪的声响。 似乎是下水道—— 是黄泽修! 我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身后一股冷风袭来。池琛若鬼魅般迅速,我身子一轻。下一秒,我们呼吸交错,池琛不客气的压在我身上。 唇被他霸道堵上,湛黑的眸中满是戾气。 我睁大双眼,无法地方! 但这王八蛋,若桥上可能是因为我开口说的话,激怒了他,是巧合,那这次,他是故意! 池琛始终睁着眼,他湛黑的眸中满是不容拒绝的冷光。舌尖更是有力的抵开我的牙关。 目光虽然冷,可舌尖痴缠。 腰间的手也没用力,身体是腾空在我身上,怕压了我。 但这不是吻,更像是宣示主权。对黄泽修! 我依旧不客气的咬他,狠狠地咬他。而他始终无动于衷,直到那隽黑若深渊的眸中带了三分沉沦之色时,他猛然闭眼离开。我咬牙切齿看他,看他再睁开眸,漆黑的瞳仁儿里恢复了冰冷的光泽—— 屋内又要变冷,是他一身的肃杀之气。 “我明早再来。” 他在冷意弥漫之前,快步走了,仿若刚才沉沦的不是他…… 而黄泽修…… 又不见了。 房间里,我身上包括口中都是他的味道……外面死一样的安静,但我知道有池琛在,因为若有若无的烟味在弥漫。 我阖上眸,空调温度刚好。 我大概是史上最舒服的“嫌疑犯”…… 只是,原谅我。 池琛,我没法再陷入一次了。 从飞机上跳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释然了,在不在一起,名分什么的我都不在乎……只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分离,再也不想要第二次,再也不能有了。 翌日清晨,派出所门口却围满了众人,满满的都是村长一家。问了问原因,是昨夜已经送回被拐少女都回家了,但村长家的女儿没回去。 这来求救呢。 一条人命,也是人命。 彼时的我,正在众人面前喝王八汤,池琛炖的王八汤,加了枸杞,香菜,味道鲜美,颜色动人。 拒绝无用,只能接受。但几个村里的人看我出来,个个面色惨白,“他不是坏人吗!为什么……” 我本斯条慢理喝汤,闻言,手顿住。后面儿,所长讪笑解释:“这是来协助查案,全是上层领导。” 我低下头继续喝。 昨夜还是审讯的犯人,今天就成了上头的领导。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是机密局或特等局来的。 上次我在养尸地为温娘子杀了火爆天王的事我还历历在目。不过有意思的还是村长的反应,他直接给我跪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老头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请您一定救救我女儿……我这全家……就这一个掌上明珠啊!” 救,显然是分内的事儿。但那边儿村长继续道:“您要多少钱我都给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想起黄泽修说的一件事,好像是村长家酿的酒不错,抿了抿唇道:“好。等事情办成之后,我去你家取报酬。” 第388章 不要说三个字 大概没想到我直接同意“贿赂”,四座皆惊,唯池琛面不改色,这厮使唤人的功夫依旧不减,他抬手一指碗筷,后头所长几个麻溜儿的上来收拾王八汤端走了。 我周围都是派出所里的人,飞僵、宠乾、九重一概没见,不知道去了哪儿,跟黄泽修一样!却是想什么来什么。 后头突然薄雾四起,传来黄泽修的声音—— “会不会是人太多,池局你救漏了一两个?” 黄泽修的出现无疑教我心里宽慰不少。但这话……实在是! 我拧眉看着他,他还是昨日那身衣服,面皮也没揭下来,边走边揉着眼打哈欠,继续对池琛道:“当然,如果池局昨日救的人里没有她,我闻闻便知。”黄皮子多是睚眦必报的动物。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到了池琛头上。 这意思是,人都救回来了,是池琛办事不牢,把人弄丢了。 几个村民呆住,“这位领导的意思是——” 他们话没说完,突然冰冷的戾气铺了满屋,“想死?” 锐利如鹰的眸里满是冰冷的光泽,一屋子的人闭嘴,全被池琛气势吓到。没谁被质疑会痛快,尤其是这只高傲的……王八。 我自然是信池琛的能力,黄泽修摆明在找茬。 大约是顾及我在,池琛那股冷意生生压下。 他们二人四目相对。鼻尖隐约嗅到了硝烟味。我脊背有些发凉,短暂的两三秒沉默后,黄泽修仿若无事的走到我旁边站住,继而俯身,闻上了…… 渗人头皮的感觉又回来了。 显然他们眼神交流了。 屋内安静无比。 一个闻的认真,鼻子吸气声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夹着烟,满身的杀气,下一秒就能生吞活剥了对方…… 见池琛拳头捏着,我很怕他下一秒就一拳头打上去,只不过——黄泽修定是另有目的,他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池琛下不来台面,显然是要闻出来什么,肯定不是村长的女儿。 好不容易,黄泽修闻完了。 池琛始终默不作声的态度,让我松了口气。 “二位领导,到底……”下头村长畏首畏尾,黄泽修回头笑眯眯道:“昨夜营救行动中,没有您的女儿。丢失……另有原因!” 他说完后走向我。 村长似乎不明白,黄泽修便边走边解释,解释给村长,也是给我—— “如果真被坏人抓去,池局的身上必有味道。但我闻了,半点都没有,这只能说明——村长女儿根本没在营救的人当中。” 黄泽修话说完后,村长一屁股坐下。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池琛! 我睁大眼,看着黄泽修偏过脑袋,并一拳握住了池琛挥拳手腕。 池琛却直接把他甩出去—— “啊!”屋内村民尖叫,走到一边儿的所长不幸中招被砸在地上,然劲风一过,池琛跳过去,狠狠一拳,又一拳—— “终身受!住手!” 我控制不住的喊出咒时,池琛整个人都怔住,僵在原地。而他身下黄泽修看向我,目光带着不可思议。 这一瞬间,我终于脱离了韩笑。 咒语就那一瞬早该失效了,可池琛始终保持那个姿势。 他整个人散发着难以接近的肃杀之气,黄泽修朝我走来,嘴角挂着血。 “我没事。”他说话间,他伸出尖尖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对了,我昨夜出去还发现,不仅是村长家,还有些人家的女儿,也没回来。只不过,她们都是孤身一人,所以才没找来……” 我努力无视池琛,刚才我也只是下意识的喊出来。我拧了拧眉,道:“还有人?” 我的目光不断的看着池琛,言语……有时候是那样的苍白。对付静奈非一日之功,自己种下的果子要自己吃下去。 如果不是我跳下飞机,他们不会专门找纯阳命女。 那边儿池琛缓缓的起来了。 隽黑的眼眸里,满是冰雪的寒气,他看着我,那是怎样一双眼睛,透着死气和绝望。 我握住轮椅手柄,我除非是傻了,才看不出池琛现在很在意我,甚至怕失去我,可是…… 现在我已经暴露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我这么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池琛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他不该受制于我。 面前黄泽修在喊我,“笑笑,笑笑?” 我猛然回过神,才看见走过去的池琛。 旁侧玻璃门上映照的池琛,面色惨白。 他今日不是暗色衬衫,休闲的黑色polo衫。质地上乘,领口开着,露出些罂粟花。那红黑交加,红的越发妖娆,黑的冷酷肃杀,也越发显得池琛的脸,惨白一片。 我的心瞬间揪成一团。 可是—— 疼吧,寒霜,疼几次,以后就不会再疼了,这样对彼此都好。 早该这样了……早点这样,他现在也不会疼了。 后头,黄泽修过来。 几个村民不知所以,也不知该跟着谁,但看我“很厉害”的样子,全部都围过来,一口一个“领导”的喊着。 “走吧,先去看看。” 我说完后,跟着他们又上了拖拉机。后头跟着的房车是池琛的。 黄泽修拉着我在拖拉机最里头坐着。 “你真这么狠心?” 拖拉机声音很大,小声说话旁人也听不得。 对黄泽修,不需要假装,我指了指自己的腿。 “没办法了。你看我现在,可能说死就死了,到时他怎么办?我这么弱,迟早拖后腿,你还记得颜匪如吗?不如让我自生自灭。让我来狠心……”我说话间,黄泽修抿了抿唇,“可是,他没见过伊藤风卿。伊藤静奈也没有。昨晚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我闻的出来。”我微微一怔,就猜到黄泽修不是故意找茬。 但没想到又是为我。 这家伙! 我看着他淤青的嘴角,手摸索着轮椅上的机关。 “泽修。”我喊他,他看我,“嗯?” “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把我走过带有血灵芝的墓写下来。” “好。” …… 我们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村里头。 池琛一个人来的。只是刚才他明明在我们后头,不知道怎么了,又跑到前头去。 空旷的村长家院子门口,他倚在车门边儿,黑的车,黑的人,干练又帅气。阴影下却越发显得一张玉面堂堂生辉。他正弹着烟灰,见我过来,长指随意放在口边儿,抿了一口,丢弃踩灭,背着手走过来。 他没说话,鼻翼呼吸间喷出白雾缭绕,静若深泉的眸带着极淡的笑意。仿佛刚才的一切事情都没发生的他,到我面前,变魔术一样的拿出来杯子,温热的一杯水。 “喝水吗?” 低沉动人的嗓音带着强烈的磁性。 他完全无视了黄泽修。 巧了那边儿村长他们已经按照路上黄泽修的吩咐,说是把女儿的所有衣服都找来了,黄泽修一言不发的撒手,和他们去了屋里——闻味。 院内就剩下我和池琛。 “难不难受,回去坐我的车,嗯?”他像是哄孩子的语气,嘴角微弯的样子美的不似凡人,漆黑漂亮的瞳仁儿里又是那般褶褶光辉冷寂动人。 “放心,我不逼你。但是既然韩笑,就不要再说那三个字了。” 肯定句,没有回环商量的余地。 然后,一双湛黑的眼眸若深渊。沉沦与颓唐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从他身上传来的悲怆,仿若是洪水……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迅速起身,转身走出去。 “我再去周围仔细看看。” 他声音低沉,走的飞快。 “刚巧”里头黄泽修闻完了出来,我们便也出去了。那外头……已经没有池琛。 没有他在,我去哪儿仿佛都不重要。 但看前头黄泽修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闻味模样,后头一群人嘀嘀咕咕。 “怎么狗一样,不是妖怪吧?” “呸呸呸,这些是领导……也许有什么特殊本领吧?” 我没作声,现在,我心里又痛苦又甜蜜矛盾极了。我不能够保证,池琛再对我好,我就要投降了。 如果没有见过伊藤风卿,那么池琛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为了我。 那么…… 思路被打断,因为黄泽修大声喊道:“就在前面了!” 他激动跳起来,鼻子沾了灰。我抬眸看向他,抬手,点了点我自己的鼻子,他一怔,“怎么了?”我不想多说话,直接拿纸巾递过去,另一只手继续指了指自己鼻子。 却正抬手,劲风划过……手被抓住。 池琛!这家伙,神出鬼没。他不动声色的将纸巾直放在自己口袋里后,堂而皇之的占了黄泽修的位置。低沉的声音,像极了深夜里的大提琴—— “前面有座墓,还有部分少女,应是被拖到墓中。” 池琛边说边推着我往前走。 “你要下去,还是等我?” 墓……已经好久没去了。 始于墓,也终与墓。说好一起美人迟“墓”,可现在,却再也无法…… “我在这……”我说话间,却是周围腾然寒风四起,阴云密布,一股浓浓的血味传来。池琛迅速把我横抱在怀里,漆黑的瞳仁儿中泛着冰冷的光泽—— 看向前方…… 村民都聪明着,根本不用说,跌打滚爬的就往后跑,这前头血淋淋的一条路上,站着一个满身血污的消瘦男人,一双紫眸幽幽的闪着光。 第389章 千万不要出事 周围狂风四起,以颜匪如为中心,风卷来的刺鼻的血腥味叫我作呕。 今儿什么日子啊?想什么来什么。 方才我想着黄泽修,黄泽修就出现了。 刚想着颜匪如,颜匪如也来了。 我抬头看天,天空阴云密布,放眼远处的颜匪如,他嘴里又长出长长獠牙,穿着一身满是血污泥泞,色彩斑斓的“白衬衫”,黑西裤上亦布满泥点。 我记得他这身衣服,还是我给他拿的,是池琛的。 池琛身材完美,但颜匪如消瘦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脏兮兮的衬衫空空荡荡的挂在他身上,随着凌乱的风飘荡着鼓起,然后又贴紧。 我几乎看得见根根肋骨…… 好瘦。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了。它们从地下蔓延出来,聚集成河,血河的源头在颜匪如的脚下,“咕噜噜”的冒,没有止尽般。 颜匪如紫眸中满是冷光,因为獠牙不得不张着嘴巴。 他上次以这獠牙紫眸的面貌出现时,是池琛被特等局逼迫去处理五大家仙阵时。那时,他在宠乾的实验室一个玻璃罐子里。而我和黄泽修被留在机密局,变作初游的颜匪如还和宠乾打了一架。不过后来他又突然恢复了,说要跟着我魂,我当时……因为五大家仙阵想过利用他,但最后又放弃了。 最后,我把他好生安放在宾馆里,给他写了条儿,让他睡醒拿着我写的条儿去机密局找宠乾。 我不知道他去没去,因为后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而当我再回机密局时,大火已经蔓延了机密局…… 那么现在,他是又发生了什么倒霉事了吗? 回忆不过短短一瞬。我想,他们都认出来他是谁了。因为前头黄泽修突然痛苦的捂住口鼻,连连倒退,“该死……颜匪如这味道……完全是冲我来的……”黄泽修声音懊恼痛苦,我知道黄泽修的鼻子很灵敏,他边说边倒退到池琛身边儿。难得这次池琛没有讥讽他,他和黄泽修一样,抱着我同样连连后退,只为了躲开地上那些即将蔓延到脚边的血。 在我们一起后退的时候,颜匪如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嘶吼声。他嘶吼的时候,垂着的脑袋左右乱甩,垂在身侧的双手更抬起来,呈攻击的猫爪状,冲我们发出“哈”的威胁声,那长指甲,即便隔着老远也看得见里头满是泥泞,但他并未动,还站在原地。 这边儿退的远了,池琛湛黑的眼眸中满是肃杀之气,他一伸手,把轮椅用改良绳索抓过来。 他把我放在轮椅里,交给了黄泽修。 冷酷霸道的命令:“保护好她。” 他说话间,目露严肃。 “你要干什么。” 我还记得初遇时,黄泽修钱包丢了,是颜匪如一路追到小院还钱包。当时他笑的,十里春风都跟着温暖起来。至今为止,我都没见过长得这么温柔的男人,连声音都柔的滴出水来,后来更是夜晚遇见他。发现他和我一样没了家,所以,我很怜悯他。 “这些血——” 池琛并未看我,冰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我想他定是面无表情看着远处颜匪如,目光如鹰,声音沉冷:“全是余下少女的血。” 我心一沉。看来,颜匪如真不好对付。 不,他不是颜匪如了,他是个可怕的怪物。人为什么怕鬼?因为没见过,就像是现在——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僵尸。能让血蔓延这么多,颜匪如现在,绝非等闲。 这世上邪禁之术太多。 也许这也是哪一种。 黄泽修抓住了轮椅,他屏住呼吸,面色依旧难看。动物天生的嗅觉敏锐不是他屏住呼吸就有用。 前头池琛缓缓回头,看向黄泽修怀里的我,湛黑的眸子幽深不见底,闪着动人的光泽。声音低沉而醇厚,“我过去了,等我回来。” 却是话音没落,静谧中,响起了苏小白猖狂变态的笑。 “你确定,你还回得来吗。” 苏小白的声音陡然间响起时,我心“咯噔”一下。能感觉到,抱着我的黄泽修亦是紧张。 不知何时,苏小白竟在这里。 他自颜匪如身后缓缓走出来。依旧是一身的白,白西装,白衬衫,白西裤,却又偏偏把一张狐狸脸画的妖娆万分。 红色眼线,红色唇,与白衣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更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破白红扇子,那厢儿的探扇奸笑—— “池琛,我真不明白,那只笨狗到底哪儿好,你就这么把十年的老情人儿弃而不顾。你可知道,伊藤风卿复活后得知一切,哭的多惨……” 这次我更惊讶。 伊藤风卿真的复活了…… 不过,池琛没去! 我震惊中,面前池琛表情完全没有任何改变。他无视苏小白,根本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一双湛黑的眸里依然满是沉稳安定,“别怕。” 他看出我的害怕,冲我眉舒目展的浅浅一笑后才抬眸,瞬间目光冷峻如梭,艳绝的唇瓣微启,只四个字,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先带她走。” 黄泽修点头,我看着池琛。 我走了,留下他对付苏小白吗?且不说现在这一切像是设计好的局,我怎么可以……把他独自留下! 我怎么可以…… 留下他孤军奋战! 我,我想要与他并肩作战! 想法总是美好,而现实是……我抓紧了自己的腿,这该死的腿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我这残废!该死的残废! 可怕的早已经不是风卿,是我自己。我多怕我连累他!而最可怕的还有,回头也满是血。 我们……被拦住了! 更有无数女尸突然从血水中爬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邪门妖术,她们满脸血红,头发上身上全部都是血,长着獠牙长爪,浸满了血的头发,黏在脸上,那满是血的身体,抬起了尖锐的指甲,朝我们而来!女尸后,响起苏小白的声音—— “走不走你说了可不算。” “匪如,现在就给她们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废物!”黄泽修是说过颜匪如废物什么的,我想苏小白是利用这点…… 这死狐狸…… 事已至此,脑中来不及多想其他,现在就一个念头-- 逃。 因为女尸数量太多!且时过境迁,很多误会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只能解决,或者逃避。 只是—— 他妈的,老子救了一个两个的,居然个个都回头反咬我!一个陈世朝不够,又他妈来了个颜匪如! 犹是腿废了,多年的男人习惯令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却是骂完了,发现池琛还没走。 我从池琛眼中又看见了那个冷酷的寒小哥,只可惜寒小哥现在是拔了牙,断了腿的老虎。 而听到我的怒骂,池琛带着皮手套的手揉揉我发。 后头女尸已经越来越近,可他依旧波澜不惊。 他乌黑有神的眼睛始终是那么沉稳平静,竟还对我笑道:“这是男人该做的事,你负责观看和鼓掌就好。” 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清凉橘香。那瞬间,我竟不再慌乱,安定下来,而我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捏住了我的脸。我能感觉到他手套下的手指薄茧划过肌肤的触感。在我余光看他手指时,他收了手,转身的瞬间,眸中瞬间划过抹阴鸷的冷意。侧目而视的看向黄泽修,声音一转低沉,又低又狠,又狂傲:“她若出事,我会让天下所有黄皮子陪葬。” 头顶上,黄泽修没作声。 而女尸……越来越近了。池琛回头时,我看他眼神如鹰锁定猎物般看着身后那些女尸。但没想到,他浑身寒气迸发,那股寒气将我和黄皮子直接推起高高,朝着血水之外。 轮椅飞快的越过血,落在地上,距离,肯定是池琛算好了! 我捏紧了拳,尽管我信他,可我还是紧张。 旁侧,黄泽修警惕的看着四周,尖牙利爪全出。 前面,血水蔓延的中间,池琛绝世而独立。 我做好了看池琛大开杀戒的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天昏地暗中,血色一片。 第一次看他本体赤膊上阵,是生死肉搏?不,是气势磅礴! 我终于知道他方才为何如此淡定,因为他根本不把这些女尸放在眼里!池琛本体也不知有什么古怪,我只看见他手到之处,血花四溅。 简直若入无人之境! 眨眼间那些起来的女尸就碎裂—— 全军覆没。 面无表情的他脚下是血河,黑衣白面,红血之中,似魔非魔,不可一世。我隐约的看见了他以前的模样。 阎罗——给我说的模样。 那时,他也是这么杀伐决断,腥风血雨吗?当真是有我没我都一样。他说的没错,我负责观看和鼓掌就好了。 悬着的心,缓缓放下。相处那么久,我见到的他多是手下留情的。当然,除了江汉川,那是要杀他的人。除去江汉川之外,我没见过池琛有草菅人命的习惯,不然那三个老土夫子早就死了。 苏小白就在远处颜匪如旁侧站着,池琛没有停下,他继续朝着颜匪如而去。但不过短暂一秒,颜匪如周围又起了一波女尸。 池琛再度迅速穿梭在女尸中,触手生花。 血花四溅中,他周身同时散发着一波又一波的强烈杀气将那些女尸的血液,全部从他周围被弹开。 血污的雨中,动作干练帅气,姿势利落冷酷。 黑手套铮铮发亮。 擒贼先擒王,我想池琛应是要去抓颜匪如的。这波女尸又被清扫的时候,苏小白要逃—— “真他妈是怪物!匪如!你来收拾他!我……”苏小白说话间,池琛已经到他面前。他利落又冷酷的一手穿过他的后心,却是面前一缕薄青烟起。 池琛松开手,手中似乎有指甲和头发落下,是傀儡。 而池琛另只手也掐住了颜匪如的脖子。 他把他拎起来,瘦弱不堪的颜匪如被轻松提起,却没死。颜匪如力气不小,亦或者他看见苏小白被“杀”,受了刺激。 “啊——” 被卡着的颜匪如发出滔天的嘶吼声,地上的血水都跟着来回晃动!血水拍出水花!一瞬间地下再度钻出十几个女尸。 这十几个和方才不一样,她们是黑僵! 一瞬间我惊呆,我记得上次池琛就是对付黑僵才弃了江户川身体,他妈的,伊藤静奈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在我焦急时,那边儿颜匪如竟在掰开池琛的手。 看得出,池琛也没想到,他回头看着十几个黑僵女,又看向颜匪如,手更用力了些…… 那些黑僵女比方才的女尸速度要快,她们朝着池琛团团围去! 危机—— 一触即发! 不! 池琛!那瞬间我浑身血液都僵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池琛!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那侧,池琛猛然一松手,干脆利索一脚把颜匪如踹飞出去老远,继而腿一旋,将身后逼近的两三只踹倒。 颜匪如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他似乎不想对付我,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让他的女尸们来找我。 可池琛—— 他被黑僵女团团围住了!我知道他不死,可双拳敌不过四腿,何况是那么多黑僵! 黑僵刀枪不入,皮肤坚硬如石,我焦急看着那些黑僵女们几乎把他裹在中间,团团围住,终于是破口而出的喊他:“池琛!” 我焦急想着,如果他再不出来,我就要试一试咒了。看看能不能把他喊出来。 可就在我喊他的一瞬间,一股阴森至极的冷意伴随着强烈的杀气,从池琛被环绕的地方传来。 那些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风的黑女僵们“轰”的一声,四分五裂!姣若白月的黑衣男一跃而起的时候,周围的血水全数散去,天空也瞬间消失乌云。 重新绽放出耀眼的阳光…… 在那耀眼的阳光中,池琛身姿矫健的落下,他站在原地看我,明明地上,又恢复了一片荒芜,可我却觉得,他周围有花儿朵朵开…… 眼前有些模糊,意识有些涣散,长途颠簸和紧张让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390章 这是我要的报 阴沉天色下,荒芜萧瑟的泥土地上,一片苍茫。暗红色薄雾环绕中有一点点的光亮从远处透出来,似白似红,扑朔迷离。我睁大眼看着这荒芜之地,面前,薄雾缓缓散去,目光,渐渐清晰。 荒芜之中孑立一人,背影寂寥。 是池琛。 其实从相遇到现在,我一直想问,他如此伶仃是为何?可我问不出口,我怕我一开口,他服软了,我便心软了。 即便,我知道这是梦。 我这暂时只能在轮椅上的废物,有我,他只会受到牵绊罢了。 我看着红色薄雾将他又缓缓围绕起来,冷眼看着。 无穷尽的血从地下冒出来,无数女尸拔地而起时红雾之中的寂寥伶仃背影一转萧瑟,凶猛又戾气十足,他——孤傲的在战斗。 出拳急迅,身姿矫捷……如魔如修罗。犹是知道是梦,看见无数黑女僵把他包围起来,一层、一层、又一层直到看不见他时,我还是揪心。 我故意没开口,我就眼睁睁看着他。 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怎么没出来? 非要我喊吗?连梦里都不放过我,真是王八蛋!罢了。 “池琛……”我一开口时,没看见他孙猴子一样蹦出来,倒是把自己喊醒了。 靠。 我没睁眼,因为我感觉到我正倚在池琛矍铄结实的胸膛上。 专属王八的味道袭来,沁人心脾。 罢了,只是一场梦。现在他没事,他毫发无损就好。倒是我,从前多威风,现在就多可怜,稍微疲惫些就昏睡过去,这样的日子还有两月多…… 今天,亦或者昨天的惊险,我相信今后定不会少。 从昏迷前来看,苏小白很可能是想试试池琛本体的本领。毕竟池琛本体出来到现在,没人看过他真正动手。可昨日让我见了,也越发觉得差距太远。我这短腿小笨狗从前就追不上,现在更怕是终其一生,四个蹄子跑断,也到不了他身旁十米。 差距那么大的两个人…… 唉。太相似的两个人没法在一起,没了蛊毒,即便是恢复我和他们也不是一类人。 感觉得到,他结实温暖胸膛里,一颗心扑通扑通有力的跳。也能感觉到,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他应是知道我醒了,没戳破我罢了,但我不想装。 我朝回抽手反被他握的紧紧地。 “醒了?”越是长时间未曾开口,又刻意降低声调,听起来有些沙哑,声线越发勾人。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额上,暖的人心悸动。但我必须强压下心里的悸动—— 我缓缓睁开眼,冷冰冰看他。 “松手。” 毫无表情的声音,对着刻意压低的声音,反差的厉害。 四目相对,一个冰冷一个缱绻。他长睫卷翘微垂,黧黑又深不可测的眸里始终含着浅笑,丝毫不被我的冰冷所触,“不。” “这辈子,都不松开。” 他补了一句且搂的更紧,结实有力的臂膀还是打架前的polo衫。应是没来得及换。 房间没开灯,一片幽暗。 可他深邃漂亮的眸在幽暗中竟格外明媚。 我拧眉,完全没预料他会突然这么说。 这大概是从开始到现在第一句完整的情话。 “这辈子,都不松开。”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没了刚才的笃定,带着沙哑,低落。 那微垂眼眸的样子,有些楚楚可怜,长睫挡住眸光,更显消沉颓唐。 我:“……” 他这是……干什么? 他还抱着我,削薄的唇微微抿着,我拧眉所有拒绝啊,冷漠的话,一瞬间竟然全部说不出口了。从前是他强势,我惯着他,我乐意;后来是他强势,我可以比他更强势,更狠,左不过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他一软下来…… 那么个高高在上的人,他软弱下来,竟也是这样撩拨人的心弦,让人只想去抚摸,安慰…… 可是…… 寒霜,忍住了!不行……现在多走一步,就多痛一次。 从前的痛,你忘记了吗? 我在压抑,他在沉沦。 而等他再抬眸时,目光又恢复了灼灼动人。 “不管你怎样,记得。生生世世,只要我在,只要你活在这世上,我就永远不会放手,永远不会。”认真动人的光泽在他幽深的眸中若水波,来回晃动,撩人心弦,低沉醇厚的嗓音洋洋盈耳,我没想到他突然和我表白,而他不等我反应,突然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他并未压我,线条优美的罂粟花臂撑在我身旁两侧,目光沉稳的看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已经在帮你解决。” “信我。” 软唇贴着,在一片幽暗中,洋洋盈耳的呢喃,“就像刚才,一切都交给我。” 话,虽说的坚定无比,可那漆黑,漆黑不见底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丝害怕。他真知道我怕什么吗?真知道,还要生生世世都找我? 我欲要开口瞬间,他突然吻上我的唇。 “我不想听到拒绝。” 他倒直接,以吻上我唇的方式,堵住了我回答。 覆在唇上的薄唇并未有任何波动,但说话时候仍旧带起一阵酥麻。 初次转蛊也是这般。四目相对,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依旧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若幽黑的深泉。 继而他美目紧阖,感觉到,他咽了咽口水。 我没作声。 我看着他,他没有听到拒绝,似乎大胆了些。 美眸微张,对着我“平静”的眼眸,眸中瞬间波光潋滟,甚是销魂。他似乎笑了,但呼吸极为轻缓,像是怕吓到我,然后,他轻吻着我的唇,舌尖在唇间浅浅勾勒,温柔又小心。 唇上舌尖辗转流连之后,到我牙关处。 眸子,睁开。 其实,最有力的武器不是他一拳砸在你心口,那只会粉碎人心,心没了,便是冷漠以待。 最有力的武器应是柔情。 抵得过生离死别,抵不过似水流年。 抵得过千锤百炼,敌不过绕指的柔。 依稀记忆中,还是他圣人的模样。什么时候,我们调转了角色,由他来小心翼翼? 我来……冷漠。 我看着池琛,不得不承认,他不管怎样我都爱的深沉。 幽暗中,他感觉到拒绝,没有继续。沉沦的黑眸一瞬间恢复了沉着冷静,薄唇微启。 “怎么了。” “池琛。” “我……我承认,你在我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可是……”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池琛从我身上起来,他把我抱起来。“别可是了,我听上半句就够了。” 我脸一黑。 可是池琛,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静奈不除,还会害更多的人,尤其是这些少女。她们是无辜的。我不善良,但我不想背债。是我间接害的她们这样…… 如果我猜得不错,池琛应该是想办法让我变强。 “不管你什么想法,我都照单全收。”池琛说完,把我放在轮椅里。 我没作声,我移开目光看这房间。 房间还没开灯,很是幽暗,古色古香,飘着淡淡若有若无的檀香。只是没想到在不远处,一扇偌大屏风上,窗口透过来的依稀光芒中,朦胧描着池琛龙飞凤舞的字体,是《凤求凰》。 池琛开了灯,暖黄的灯下,那人……是我。 “画的不像,以后慢慢给你画。”池琛走过来,推我出去。 我有些如梦似幻。 但更多的是难过。 “池琛。” “嗯。” “没有记忆的感觉……是什么样。”我说话间,他脚步一顿,竟是突然变冷,“不知道。” 我低下头。 其实,这才是我众多顾忌的原因。 生生世世又怎样,每一次都留下他一个人,让他记得那么多,而我全部忘记吗。 我……做不到。 出门,才发现这竟然是池琛的秘密基地。之前那个阁楼,池琛那时如果是装醉,他是故意带我来这里吗? 外头是宠乾,因为猜到了池琛想让我变强。 所以,看到那轮椅形状,盖着红绸的布,我并不惊讶。 “当当当当!多功能轮椅!”宠乾自行配音,掀起红绸时,我看见那纯银色的轮椅,灯下并不晃人眼疼,光泽柔和。 我没拒绝,我必须有能力自保。在宠乾的介绍下,我知道这个轮椅除了加入行动便利的自助改良绳索外还有一层超强的防弹软玻璃,只要按下机关,就会像是小型”蛋“一样,把人包裹在其中。 “忙了七天七夜,累死了。可算是送给你了,结婚礼物啊!”宠乾说完,我微微一怔,结婚礼物……七天? 这么说,池琛是早知道我没死?我拧眉中,那边儿宠乾却收了炫耀脸,面泛严肃道—— “好了,说正题。我用飞行侦测仪去查了查你们出事的地方。那满是血的邪术是什么还未查明,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下面是一座巨大古墓。年代还不知,但很可能是类似乾坤斗的地方……我不是很了解,你看过笔记,你去吧。” “手记上没有。” 池琛声音冷淡。宠乾声音带着遗憾和难过,“好吧,这下可糟了,郑廷伺候郑老颐养天年,校尉门早就被灭了,上哪儿找懂盗墓的啊……” 我知道,宠乾故意这么说给我听。这里还有谁懂倒斗?只有我一个。 只要是静奈有关系的事情,我自然会拼尽全力。 宠乾都故意卖蠢了…… “我来吧。”我开口的瞬间,宠乾瞬间把桃花眸笑弯成了月牙儿,“好咧!你们玩轮椅去,我去准备些倒斗东西,侦测仪上,下头的粽子为数不少!你好好把椅子琢磨琢……”宠乾叨叨个没完时,我人被池琛抄手抱起—— “你可以出去了。” 旧轮椅直接朝着宠乾飞过去…… “靠!” 宠乾眼明手快的抓住,“你过河拆桥……” “别让我说第二遍。” 池琛声音冷,手却温柔把我放在轮椅上,那边儿宠乾抬着旧轮椅出去了,关了门后,池琛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俯身的姿势,给人的压力还是极大的。 尤是那湛黑的眸,里头一望不见底的寂静迫人。 “知恩图报,是你说的,对吧。” 外头夕阳西下,池琛的声音明明跟那不动的彩霞一样温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 毕竟刚才才生气了。 这一反方才的冰冷,这样浅笑的他看着实在有些……渗人。这话,我是说过。 “是,怎么……” “了”字没说出来,唇被狠狠吻住。 这王八蛋早有预谋。他趁我说话直接把舌尖纠缠过来了。 身子一轻,我被池琛牢牢抱怀里。 唇舌纠葛的不甚厉害,只是浅浅的旋转勾勒,然后如鹰的黑眸从容不迫的睁开,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这是我要的‘报’。” 第391章 伊藤风卿的话(上) 夕阳完全落下,漫天的红霞映的池琛那张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满是红晕。 我被他轻放回轮椅上。 这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大可以捅回去。 可他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何况还是我深爱之人! 曾经多爱就多痛。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狠心要分开,我瞻前顾后的,怕自己拖后腿,也怕他没有我的陪伴会孤单。所以,倒不如提前让他适应。 可现在倒好了—— 这王八犊子,摆明了一副你怎样我都照单全收的流氓态度。 他是想一点点击垮我的决心吗?我盯着池琛眼时候,他则低垂眼眸又吻上来。舌尖沿着唇隙微微勾勒,抬眸间,漆黑不见底的鹰眸,眼神撩人又勾魂。 我的老天爷,快让这妖精别再继续了……我抬起手时,他迅速撤了,游刃有余,点到为止的耍流氓。 “你试试轮椅。”他气息没有掩饰,有少许喘息,嘴角微弯的浅笑,“我去厨房,今晚吃烤鸡。”说罢,挪着臀线妖娆的屁股快步走了,颀长的背影皎如玉树,消失在厨房前。 我:“……” 池琛去忙,我一个人在客厅里按照宠乾刚才说的仔细看了一遍轮椅左右—— 轮椅左边儿两个按钮分别是麻醉药和改良绳索。右边儿分别是子弹和改良绳索。改良绳索出的时候,会伴随加固带,防止掉下去。 我左脚下是“保护蛋”的机关,右脚用来加速行走。 改良绳索出的一瞬间,几个不知材质的带子立刻将我手脚紧紧绑住,免得我掉下去。轮椅两侧改良绳索抓住桌子的瞬间,轮椅腾空而起……这改良绳索是轮椅里自动发力,立在半空中的我,鼻子不争气的一酸,差点哭出来。 终于,终于不用依赖旁人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依赖是多大的耻辱。这段日子,不得不用我是个女人来麻痹自己。 可实际上,我比谁都着急,我多想站在他身旁,陪他一起打斗…… 我不敢乱用子弹和麻药,我就在这屋子的上空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缓缓落下来。 厨房里传来池琛的脚步声。 我欣喜又焦躁。 因为宠乾说,池琛这轮椅做了七天,他是七天前就知道我吗? 那他那天出现也是早有预谋吗? 其实,池琛突然的表白让我心慌难耐,难想像有生之年,我竟能听到池琛表白。 也很难想像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拳,微微握紧,有时候,我也想过,这段日子啊,我全是靠着池琛与我的记忆活下来,池琛也是这么想吧? 罢了,如果收拾好静奈,如果我还活着。 若天下太平,他还在。 我就和他……好好勾勒我们美好的记忆。 决定之后的心有些激动,我在厨房外头没有进去,怕自己陷进去太多。 可外头突然响起叩门声。 听到叩门声,池琛走出来,我们四目相对,他目光扫过桌子,眼角染了三分笑。 “你控制的很好。” 说的是改良绳索,我没作声,我可没忘记,这是结婚贺礼。我和他结婚了。 虽然没有仪式,但是有凤求凰,足矣,希望……还能够有下一次婚礼。 放下烦恼后,突然心情大好。 尽管离那一天还很远…… 池琛朝着门处走。 那门也再度被叩响,“叩叩叩。” 却是池琛突然站住脚没动,笑意尽收。 “怎么了?” 我已经做了决定,下意识的关切问出来时,他没开门,他站着看向我,面色复杂,眼神严酷。 这般多种表情聚集的模样我只见过一次—— 那是曾经……他见到杨华时。 难道说—— 是伊藤风卿?我被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而外面的叩门声又响了。 “叩叩叩。” 不疾不徐,声音均匀,从敲门的力气我无法分辨,毕竟伊藤风卿也是个练家子。 也许,不是她呢?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是她,也许……是直觉吧。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而让我确定的是,池琛竟走回来了。 他似乎要推着我走。 “我们去吃饭吧。” 他面无表情垂眼眸说着,声音有些奇怪。他忘记了,我的轮椅运用自如。我点下右脚的机关,迅速后退。他这表情……让我很痛心。而外面更是应了我的推测,传来了一个充满英气的女人声音:“我知道你在。” “我也知道,陪我的人不是池琛,一直是你。” 门外……果然是伊藤风卿。 她说,“可我不是来找你。”门外顿了顿,才有又继续说下去:“我是来找韩笑。” 伊藤风卿的声音,干脆利落,不卑不亢。我曾设想过很多种和伊藤风卿的见面方式。在我眼里,伊藤风卿是和池琛一样的英雄,只有这般英气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在他身边。 比如猫儿,比如,伊藤风卿。 池琛的眼光,绝不会差。 只是……她的话,什么意思啊?这短短几句话,简洁,明了,又信息众多。言辞中,并不轻蔑,也不示弱,且透露了她知道我是韩笑的事。 夕阳的余晖里,我看向池琛。这几日,池琛在我身边,只字未提风卿,只有苏小白说“伊藤风卿哭的可惨。” 可这……真是哭的可惨的样子吗? 从伊藤风卿的话来看,伊藤风卿以前并不知道他不是池琛! 早在之前我就想过,如果池琛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伊藤风卿做的怪,利用池琛; 可现在,另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那就是伊藤风卿……也是被埋在鼓里的人!池琛是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若先入为主,池琛睁开眼就被冠上了池琛的名头,然后…… 过了很久,偶然一天,当“池琛”发现自己不是池琛…… 那么…… 池琛一直是……替代品? 夕阳的余辉里,池琛安静的站着,他微微低着头,轮廓被夕阳的余晖印染的有些模糊。 一瞬间,我有些凌乱。我没想到池琛是别人的替代品。一切,来的太过措手不及,而且…… 伊藤风卿,她找我干什么? 第392章 伊藤风卿的话(下) 我不知道池琛什么心情,也不知道风卿什么想法,但我很庆幸我现在还有理智分析,多年来的越慌乱越是镇定的习惯也还在。 那照这么看,这不仅仅是我第一次见伊藤风卿,也是池琛……第一次以本体面对伊藤风卿吧。 我突然明白池琛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喜欢的……是他的灵魂吗?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伊藤风卿的三言两句揭开。事实很明确了—— 池琛,作为一个替代品,爱上了风卿。 我记得当初,阎罗一个条件,他立刻就求我把她放回来,还因为风卿一句话护了静奈十年…… 心脏,又开始闷闷的疼。有些震惊,有些高兴。更多的是心疼。 这件事,我需要消化一下。 只时间不允许我消化。夕阳光影下,池琛沉默不语,门外又传来了伊藤风卿的声音,带了三分挑衅。 “是不敢开吗,韩笑。” 不敢开?怎会! 我只不过是把事情看明朗了。我只不过我痛恨自己的冷漠,更痛恨我自己对池琛那么狠心。怪不得,他听见终身受的瞬间,那么悲凉……我这该死的蠢狗,竟然让他忘了我。 “池……”我看向他,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他声音如旧般低沉动人,“烤鸡要刷油,我先过去。” 说话间,缓缓抬眸。一双眼睛逆着光,看不真切。只是,如果按照方才所说,池琛不是池琛。 那我…… 真的要喊他池浅了。 他目光已经恢复如常的镇定自如,他边走变浅浅一笑—— “至于她。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和我一起去。”我抿了抿唇,他已经走过去了。 “好,我……听听她说什么。” 我看着池浅背影,关于替代品我不会说出来,我想他也永远不会说出口。 我相信,过去的一切他应该放下了。 但伊藤风卿既然都到门口了,就算不见她也会想办法过来,既然她选择三言两语说清楚事实,我觉得可以一见。 池浅走远了,拐弯处,声音淡淡的道声“好”脚步声不疾不徐的拐进厨房。 不可置否,我解开了心结的一瞬间,很舒服。 只是也很内疚,满满的都是内疚。就在我准备开门时,后面传来池浅的声音,“我就在厨房,哪儿都不去。” …… 手下,改良绳索出,直接开了门。 夕阳的余辉中,她走进来了。 我还在方才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能够看得清楚她所有,从进门,神态,到脚步。 我该怎么形容她? 并不算出色的五官,却透着豪爽和英气。比我想象中……更好看些。同样一张脸,杨华是故作单纯,伊藤静奈是故作可怜和镇定。 伊藤风卿……是真性情。 且照目前来看,杨华应该是伊藤静奈派过去的,跟她毫无关系。她步伐均匀,有力,下盘很稳,功夫应该和没出事前的我差不多。她进来时,目光扫过周围,然后迅速锁定我。不喜不怒,不苟言笑,下巴微收,并没有高看人一眼。 我则坐的端正,面无表情,目色尽显沉着冷静的看她。 她刚才说的话,并没有故做文章,应该都是真的,池琛,呸,池浅已经到厨房了。好似关了门。 伊藤风卿走到我面前时,嘴角微勾,态度依旧不卑不亢。 她在我头顶上说,“你和我想象中一样。” 我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她的胸。她个子与我一般高。我坐在轮椅上的高度只能看着这个…… 我断不会抬起头去仰视她。 她继续说着—— “只不过……你又比我想象中,差了那么一点。” 她说这话间主动俯身,迎上我的目光,与我四目相对时,目光却是嘲讽,声音变作冷峭,“我听闻你是因自己软弱,怕最后连累而分开,才不和他和好?” 这问的我微微一怔。 的确,之前是这样。 可现在不是了。 我已经打定主意,和王八蛋说说,伊藤静奈封印以后,我们就潇洒快活,尽管这路程艰难,但我会拼尽全力。却是伊藤风卿突然俯身,单手抓着我的轮椅,一双带着怒气的眸在我面前放大,闪着冷光—— “那你他妈的知道自己会死,你干嘛还活着!” 她转变的速度太快,我一瞬间竟然没有适应过来。 我目光落在那微微张开的唇上,从她口中,吐出来脏话,竟然丝毫不显得突兀。 只是—— 怒火也随之而来。 她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 让池琛保护静奈的不正是她吗!可却又是见她突然双目含泪,恶声控诉—— “我还听说你让他忘记回忆?你知不知道,回忆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他真是个忘记过去的人,你和他的回忆,又有多珍贵!” 满是泪水的眼眸里泛着十足的坚定。 我不语,冷冷看她,她含泪继续:“听着——他若爱你,你就好好爱他!我绝会不做你们的第三者。可你若是负他,我也势必会想尽办法,把他夺回来!” 我早就用改良绳索绕住她的腰,闻言,我手直接捏住她的下巴。 “你在向我示威?”她微微一怔,继而跳开,却被改良绳索抓得死死的,我冷冷一笑,手中收紧了绳索看她脸色白了三分,道。“那你找错人了。” 我佩服她,但不代表她可以威胁我,“这次,是让你记着,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我说罢收回了绳索,亦是扭转轮椅方向,背对着她道,“不送。” 挪动右脚机关,轮椅飞快朝着厨房而去,我头也不回。 却是一个拐弯,万万没想到,我看见池浅在厨房门口怔怔站着…… 糊味断续传来,他…… 一直在听吗?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宠乾的声音,“唉哟……这……这谁啊!跑这么快……” 大概是伊藤风卿走了,继而宠乾大呼小叫,“什么烧掉啦!” 池琛一瞬间回神,继而他看见我,染了夕阳金黄的黧黑眸划过一抹慌乱,继而迅速沉着冷静。 “我……” 他低声开口时,我率先打断。 “对不起。让你忘记我……”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宠乾已经过来了,大包小包的故作气喘吁吁。看见宠乾,面前池琛又恢复冷面,他矜对我重的颔首后,一指烤鸡,转身走过去了…… 第393章 王八蛋的媳妇 餐厅里,早早开灯。相比较外面的昏黑,屋内亮堂的人睁不开眼,就跟池浅似得。帅的人神共愤也就算了,还深情的一塌糊涂。我……这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气,遇上他。 宠乾见气氛不对,拎着包先去外面。 餐厅里,就我和他。 我该怎么说刚才的事呢。伊藤风卿毕竟那是人家前女友,池浅……的确是受委屈了。 我觉得他方才怔神为谁都行,反正我不吃醋了。 我现在净觉得自己混蛋了。 “先吃鸡丝面,明天烤。” 池浅声音无多差别,低沉缓和又动听。烤鸡外面虽糊了,里面还是好的。对池浅这位大厨来说,转手做个鸡丝面不成问题。 看池浅在那边儿忙碌的俊美背影,我心里各种过意不去。 虽然被他前女友吼了,但仔细想想,这事儿真是伊藤风卿没什么关系,她死前一句话,也没想到今天这样。 想到方才宠乾喊那一嗓子池浅。池浅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名字,我还能说什么?池浅下好了面时,转身的瞬间,我立刻开口,“那个,我……” “要道歉?”他突然声音冷酷的打断我,抢了我的台词。 一挑俊眉的他,半倚在灶台上。暗色的衬衫,黑长裤,修长双手随意垂着的姿势却怎么看都透着魔性,勾人魂。 我咽了咽口水,正要开口,再次被打断。 他极为高傲的扭开脸—— “我不需要道歉。” 扭开的俊脸,斜眸看过来,那墨黑的鹰眸长睫微眯,神情倨傲的样子是要翻身变大尾巴狼?他肯定是看出我都想明白了。也实在苦了他,为了一个不愿意说的过去,在我面前放低身段说那么多。 当然,也许是因为他的确对伊藤风卿……但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别说他是大尾巴狼,秃尾巴狼我都要。 该道歉还得道歉—— “我错了,我给……老公道歉。” 他“嗯”了一声,声音,不喜不怒,继续端着架子斜睨我,那副“吃定我”的自信表情再度回到他面上。我松口气,这再喊出来老公的瞬间,身心舒畅的感觉让人开心的想要飞起来,也越发确定了今后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握紧他的手,再也不松开了。左不过如他说,我再活一世,我信他能让我迅速爱上他,他绝对有这个魄力! 后头面开了,他施然转身,我踩着右脚的机关滑动轮椅过去,看他面色从容淡定的捞盛出来白色的面条。 认识那么久了,吃了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看池浅下厨。 这长得好看,下个厨也跟选秀似得。白的雾,纤细又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在雾气中熟习谙练的抄起面条,又烫了两根绿油油的小青菜。 啧啧……看的我口水要流出来了。 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怎么不喊我。”我说话间,他低眸瞥向我,“你不是韩笑么。” 我:“……” “草。”犹是自作孽,我也爆了句粗口,挪动轮椅拦住他的路。 他悠然绕开,速度比我快。长腿交叠的坐在长桌边儿,撸鸡丝去了。暗色衬衫撸起来到半截胳膊那儿,越显得皮白肉细。 白皙的指尖轻巧的撕着鸡肉,一丝一缕,甚是悠然自得。 “好吧,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我那时候也是被逼急了。何况,从轮椅来看,你分明是一早知道我没死的。” 我说话间,又到他旁边儿,抓着他胳膊,“你,你到底喊不喊!” 妈蛋的,饶了一圈他个王八蛋还是没喊我啊!我不想喊他池浅,那就是我的戏言。他是我老公,我喊他王八蛋,那我是什么?王八蛋媳妇,以后我孩子是什么?是小王八蛋…… 所以,且先叫回池琛,等我想到更好的名字,再给他说。 眼下,池琛甚是冷淡的扫我一眼,眸光里闪烁着妖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池琛个子高,但坐着稍微起来点儿还是能够着的。 不管怎样,我现在是错的那个。 我凑过去亲他。 他躲开了,斜我一眼,手继续指了指。 靠! “亲上了你就喊?”他摇头,“我会原谅你误会我。”说的那认真,好吧,一步步来吧!不行……老子还有咒语呐。 只是反复几次都亲不着。 我急了,几乎是要站起来,才能搂住他脖子,不管怎样他得原谅我啊! 确实不想,他突然扭头主动迎上来,教我亲上了不说,还站起来了。 而我也突然发现—— 我……站起来了。 他手搂着我的腰,四目相对,暗黑的眸中,深不见底。声音带着说教的语气—— “记住,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 他说完,手拖着我的脊背让我一直站着。 而他俯身教我吻着。 舌尖纠缠着,热泪流着。 我以为他逗我玩,可我没想到他是为了引诱我站起来,脚踏实地的感觉比操控轮椅还要激动。我紧紧搂住他。而他吻得深情而又专注…… “咳咳咳……那个……我就是想问问……啊!” 宠乾的声音不是时宜的在门口传来。感觉到,池琛转为一手拖着我,睁开眼,看他另一只手抓了剩下的鸡骨头架扔了过去。 宠乾再度识趣的离开时,我颤抖着努力将双腿紧紧地盘在他的身上,想如往常一样……可是,滑下来了。 “别着急,一步步来。” 他循循善诱,像是老师。 我努力点头,泣不成声。 重新坐回轮椅,他略带薄茧的手抹去我泪水时,似又怕弄疼了我,转为吻去。漆黑的眸一如既往的摄魂,勾人心魄。 不,比以前更动人。 他抽了纸巾给我,我蹭好鼻涕时他把饭推到面前,“吃吧。” 说罢自己坐在了旁侧,看我怔怔看他,一扬下巴,皱了眉,“赶紧!” 我赶紧拿起筷子,却还是看向他,“我会从今天开始写日记,以后,千年万年,你都要找到我。” 他微微一怔,随后面无表情的点头,“知道了,快吃。” 他说完,拿了根烟出来,似乎又顾忌什么,没抽,就在在指尖无意的旋转,一圈又一圈的。等我吃了第一口面的时候,声音深沉的提议—— “你还可以拍照。” 一瞬间,笑颜绽放,看他眉目舒展的别开脸,我继续低头吃面。 只是眼睛不住的瞄着他。 他叼着烟,没有点,目光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但看起来……帅气极了。 我们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伊藤风卿,不管他心里伊藤风卿怎样,我知道他的现在,他的以后,他的未来,都是我的就足够了…… 外面,又传来宠乾诺诺的声音,“那个,我说二位,耍我呢?合着我今晚……就蹭吃鸡骨头?” 我看过去他举着鸡骨头。 这边儿池琛冷冷道:“你可以滚出去吃。”宠乾点头,“行,那我夜里回来,不用给我留门了,没什么锁能难得住……” 这边儿,池琛抄了碗丢过去—— “快滚。” …… 饭毕,我用轮椅能够直接操着绳索悬空上楼梯,池琛便没抱我。 我累的大汗淋漓,却没昏过去。 他说的没错,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中途我有询问陆九重,原来是去处理旱魃了。道门只有陆九重能管了。他们仨约好了明日中午去那块地方找颜匪如。 那地儿,必须得端了。 “这就累了?” 池琛说话时,我正一身汗的在轮椅上瘫着,看着屏风上的凤求凰,偷着乐呐。 我知道他是在锻炼我,只不过我是真累了,点头的瞬间,他俯身把我抱起来。嫌弃皱眉,“臭蛋……” 第394章 迟琛也会出神 池琛说我是“臭蛋”也不假。我倚在他怀里,想起以前下斗,这一两个月不洗澡也是常事儿。 难得再见到他的嫌弃脸,久违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浴室里已经放好了洗澡水。上次结婚的洗澡不算,这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有人帮我洗澡,开始脱衣服我有些不好意思,但看池琛面色正经严肃,我慢慢就放轻松了。 怕个什么,睡都睡过了! 衣服脱完了,那柔和的温水拍打在身上,薄薄的雾气笼罩的一室旖旎。 池琛卷着袖子,黑衬衫在这浴室里十分显眼,握着我的手,和我皮衣下的肉差不多白。 他绷紧了身体,把我翻放在浴缸里,压低声音道:“趴好。” 我顺势趴在浴缸边儿上,就背对着他。 也好,省的……我不好意思。 水一点点撩在身上,池琛的手带着薄茧,摩擦脊背和身体十分舒服,他手指有意的给我按压了某些要穴。 苏苏麻麻又酸溜溜的,透着爽快。 “好舒服啊……” 重新和好,虽然没有直说,但彼此心里都明了,也不用藏着掖着,我忍不住说出来的时,侧目去看他,却还没看见,冷不丁让他一巴掌不客气的拍在我屁股上,溅起水花迷了眼时,隐约见得那面色铁青。 低声冷喝道:“转过去!” 心道句“凶什么凶”,面上却乖乖转过去,“好好好,您说什么是什么。” 一切好像回到了以前,却又更胜从前。 真好。 好到我在他捏到我腰儿的时候,在一阵阵按压的酸爽中,舒服的直接中途睡过去了。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美的觉。 只不过,早起时,池琛并不在身边。这患得患失的心登时一紧,一骨碌爬起来,好在一扭头我就看见外面阳台上的他。 晨光笼罩下的池琛,背影修长,黑衬衫掐的腰线极美,肩宽腰窄的,忒好看。我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经意的一瞥时,刚巧看见床边儿放的盗墓手记,目光沉了几许。 这手记是宠乾从校尉门带来的。 当初进秦始皇陵全靠着它,只可惜拿到的药不能够用。池琛在外头吸烟应是顾虑我的身体。 我没喊他顺手把手记拿过来,想看看其中有什么奥妙。精致台灯的暖黄灯光下,笔记上是工整的字,并不缭乱。本上真只是秦始皇陵记载,别的什么都没有! 内容和我曾经想得差不多,都是三道门、旁行百丈的野史。 想起池琛昨日对宠乾说“手记上没有”,我还以为他开玩笑,故意引诱我去村里的墓,让我逐渐找回自信…… 但没想到这手记上,是真没有任何记载。放下手记,看柜上还有些关于地质侦测的书,随手翻翻都是我熟识的知识并没什么新奇玩意,便不再理会。 对倒斗,我不说最在行也可称之为精通。有时候,池琛盗墓厉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作弊: 他可以以鬼之身,入土下走一圈,所有机关都尽收眼底。 当然了,有些陵对鬼有天然震慑。 尤其秦始皇陵。不然池琛早就以鬼之身进去了,也就不会出现他被硫磺烧的事儿了。不耽误时间了,我迅速坐起来。 池琛“按摩”的特别好,我浑身都是力气,阳台上的池琛察觉到我醒了转过身走来。 他斜倚着门扉,朦胧的晨光笼罩的他身上一层光晕,看不真切却朦胧诱人。 “自己起。” 说话间,俊逸的薄唇微张,呵出白色烟气。我就没打算让他帮我起,心里这般说着,嘴上依旧应着“好好好”,抓过旁侧清洗好的皮衣,手撑着床起来穿上。 我试着走下去意外发现,自己可以行走。 昨日已经试过了站立,但力气一夜之间恢复这么多,我有些诧异。可能和池琛的按摩有关系? 不远处,池琛捏烟看我,烟雾缭绕中,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我则兴奋的在床边走了数十步,他却突然快步走过来,烟都没来的及掐将我按在床上。 继而舌尖粗暴的纠缠过来,吻得我透不过气来。 “唔。” 大清早的,就这么火爆,我有些吃不消,只是,池琛的吻并不温柔,相反,他粗暴,掠夺,带着…… 决绝一样。 只不过依旧是在我勾起欲望时,他撤了,那双手毫不费力的把我抱起来。向来肃穆沉着的面上,划过抹赞许,“刚才走的不错。”他说话间,眸色沉着冷静,我喘着粗气看着他亮晶晶的唇,咽咽口水,可能刚才,是我感觉错了。 “吃饭吧。” 他抄手把我抱起来,我点点头,“好。” 其实开口时,我有些犹豫。 我想喊他老公,可他都不喊我。 我要等他喊我。故意道:“大王,你改叫美人迟墓的迟吧。” 我故意这么喊他,他竟然无多表情的抱我下楼,淡淡道句“好”,随便喊。 我微微一怔,他将我放我到轮椅上,“自己走。” 外头太阳出来了,照在他蓬松的黑发上,黧黑的眸中有些奇怪的神色。 餐厅里,烤鸭已经做好了,不仅仅是烤鸭还有王八汤,还有…… 排骨汤,很多很多。 “你……你怎么做了那么多。” 灶台前的迟琛,黑色背影俊美修长,头也不回的冷冷道:“我高兴。” 好吧,当迟琛把碗筷放在我面前时,我十分捧场的…… 吃光了。 “嗝。” 我打了个饱嗝,感觉饭已经到嗓子眼了,“还想吃什么吗。” 迟琛说话间,沉寂的黑眸中跳跃着什么光芒,我摆摆手,撑得不行,“吃不下了……最想……最想吃你。” 迟琛眸色一怔,捏了捏我的脸。 “那走吧。” 刚巧外头宠乾回来了,我被迟琛抱着,轮椅让飞僵抬着。 上车去那小村庄。 江城离笑村庄挺远,去村庄路上,宠乾给我丢了份文件来。 同样的文件夹也给了迟琛。我抬手接过来打开后,唇微抿,握紧拳。 文件上,都是些我没敢问的事。 比如郭林赵冷。这文件上就详细介绍了郭林赵冷、离尘他们的事儿。 他们的确是中了蛊,现在归属了一个奇怪的教派,教派的位置还未推测出在什么地方,而那天的血术到底是什么禁术也还在查。 文件上,把他们暂定为邪教组织,邪功。 我对此撇撇嘴,翻了一页。江湖门派众多,歪门邪道也多,多出来个一门两派的也不奇怪。 至于地点在哪?就类似红叶门藏在沙下,机密局觉得邪教很可能就在我们出事的那块地方,而我们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人,机密局就把这任务,理所当然的归属到迟琛名下。 邪教组织后一页是静奈。 令我没想到的是,静奈问题已升级成全民问题。 失踪少女之事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国家对外暂压下来说是拐卖团伙,已经破案。 而特等局,机密局,乃至江湖,无不关注着静奈和僵尸。一旦有消息,不用我们出手,特等局的变态们也会过去。 只可惜,静奈藏起来了…… 谁也没找到。 不过,好在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了。 在车上,迟琛似乎想吸烟,他把玩着烟盒。 我看了看他的烟。烟盒子是我没见过的,纹理精美,应是特供级别。 这几页的文件挺多,包括哪门哪派的看见僵尸的琐碎都有,我没兴趣,翻了几页,然后—— 看见了伊藤风卿。 宠乾给我倒水,看见了主动说道:“她昨夜主动投了机密局,很配合的提供所有关于伊藤静奈和伊藤家族的资料,协助寻找。只不过她提供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没有。” 宠乾说完,我直接不耐烦的翻过去。伊藤风卿和池琛的误会解开后,我对池琛了解更深一步。 我不否认作为一个爷们角度来看,伊藤风卿是个性情中人,她没有拐弯抹角,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明。只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一句,“你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还活着”看似有道理,可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你凭什么说不疼?等什么时候她也和我站在一个位置,再说吧。 我也没看迟琛,我相信迟琛不在乎伊藤风卿。 下一页是关于龙骨的,照片上有道白光,估计是迟琛说的变态。我再翻了过去,最后一页是黄泽修。 照片上的黄泽修。 穿着特等局的黑色皮质衣服,银色的纽扣和头发相得益彰。宠乾把手放在了唇上,示意我别声张,我很配合,默不作声的合上文件,还给他了。 抬眸,看那边儿迟琛还在看文件。 他双腿交叠,低垂眼眸,很是清雅又透着出尘,遗世独立的样子,仿佛随时要羽化成仙。我悄悄跑过去握住他的手。 而他竟在出神,被握着的手一僵。 “怎么了?” 迟琛……竟然也有出神的时候?他摇头,拿下手套,略带薄茧的手握住我的手。 目光淡然的把我搂抱在怀里。 “没事。” 我倚在他怀里,也不出声,闭了眼睛,。他在我耳边低声哧笑一声后,又继续看文件。 那边儿宠乾哀呼,“能不能体谅一下我,我老婆还在埃及!” 谁也没理他。 车到村外头时,我从车窗看见陆九重带着不少机密局的人在那儿候着了…… 第395章 我不能早知道 其实,要不是亲眼所见,丢大路上,遇到我肯定不认识陆九重。眼前的陆九重一张俊俏脸晒成了小麦色。 旱魃出,旱千里。旱魃附近定当十分炎热,骄阳似火…… 只是看着陆九重来不及修剪的冒青胡茬,我才赫然发现—— 我们都老了。 当我脑海里出现“老了”这个词时,我吓了一跳。 我们总以为人是慢慢老去的,其实不然,人——是在一瞬间老去的。比如现在,我突然发现,我们几个都快奔三了。 三年多了…… 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宠乾忙不迭的先下车,我还在迟琛怀里窝着。 安静的迟琛有种静若处子的感觉,寂静动人。 从前总听说他是巾帼大英雄,他真是。 这美的,国色天香。 “苏小白是好人。” “什么?”我一瞬间没听明白,迟琛低垂眼眸咬住了我的耳垂,压低声音道:“别问太多,总之……”耳朵上传来的酥麻教我浑身发颤,他松了牙齿一路上在我腰间的手扶摇直上,掰过我的后脑,逼我转向他,吻上我的唇。 车内暗沉,加上浓黑的睫毛挡住眸光,我看不清他,但我想起他早上那……有些诀别意味的烈吻,还有他的异常反应。 难道……他要走? “你是不是……” 我一开口,被他吻住,堵回去。 他长睫微垂,始终没看我,宽厚的手掌心始终拖着我的后脑,覆在我唇上的薄唇微动,带起一阵酥麻和他声音好听低沉的声音,“总之,你记得,他永远不会伤害郑家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猛然一个起身,把我放在椅子上,一反方才的旖旎温存,声音冷峭,动作迅速的抓了轮椅开车门就走下去—— “快出来!” 他在外头恶声恶气的说。 我还在他方才的坐位上,我摸摸耳朵,那儿……还有他口水。 刚才,并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场景,他……他要做什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可他已经走了,边走边点烟,背影修长,极美极帅。 我则有些脚软。 被他吓得。 远处,阳光下,荒芜一片中,所有的人物似乎都不存在,我就看着他背影,一步步走远。 不行,我不能让他走远,我坐在轮椅上,踩动右脚,飞快朝他而去,中途反复想着他刚才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放眼四周,除了陆九重我又看见不少熟悉的脸庞,都是机密局帅气年轻的小伙儿。可是,他们不该被大火烧死了吗? 我想起迟琛方才的话,难道说——都是演戏? 那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苏小白杀了楚玉人总是真的。 远处,迟琛的衣服布料在阳光下有些反光,和黑皮手套,相映成辉。 那边儿宠乾拿了铲子递给他。全新的,约是改良过,银光闪闪煞是好看。迟琛接过去时,我也手拿着宠乾的探测仪挪着轮椅过去。 从仪表上的僵尸分布来看,这下面有不少僵尸,分布均匀,三步一个,五步一个的,好像是保镖一样。而从土地平面上来看…… 这里一片宽广,什么都看不出,风水对于大墓来说,有时是用不上的。 那边儿迟琛身手利索的一洛阳铲下去,兜了泥出来。 来之前我想过这下头可能是个王陵,至少也是个大官。 宠乾说僵尸众多。 僵尸多的,不会是小斗。可我没想到这斗,太大! 从洛阳铲侧面的镂空来看。 有红色的……土,哗哗的往下撒,行内人却一眼能发现,那不是土,是沙子。 血沙。这是……血煞墓。 本来看见沙子,就头大。 而红色沙子,更让我想到什么,面色凝重,只是我不敢确定……我看向迟琛,迟琛不语。那边儿,脚步声传来—— “怎么不挖了?我还想试试我最新款的旋风自动铲。”是宠乾,他晃着手里的旋风铲,我没理他。对面儿迟琛低垂眼眸,薄唇微抿,始终面色严肃。我兀自握紧了轮椅。 宠乾蹲在我们面前,一双桃花眼睁大,“两位大师,怎么都不说话?” 却是迟琛腾然起身,转身走了。我看着迟琛走远的孤冷背影,他拿了烟在抽,我深吸口气,看向宠乾道:“因为这是血煞墓。” “什么意思?” 宠乾显然不知。 校尉门被灭之后,真正懂行的越来越少。 远处迟琛脊背一僵,没回头,一手垂在身侧,一手反复的抽着烟。 “因为,这血煞墓,根本挖不开,只能走密道。” 血煞是取自“血沙”谐音。 而血沙的本质是流沙。 所谓流沙是墓的一种。流沙墓是盗墓者最头疼和害怕的墓型之一,也作克星墓……众所周知,墓穴开挖后还要填回泥土,但流沙墓填的不是土,是干燥的细沙。干燥的细沙如水,流动性极强,就像是之前我们在沙漠里那样。 盗墓者是根本无法在这种土层上挖掘盗洞—— 这边挖出来,那边又填过来。比如我在沙漠里那次。但沙漠下是地质原因,这里是人为,稍有不慎,造成上层塌方,就能将盗墓者迅速掩埋。 我简单的给宠乾说明了一下流沙墓后,宠乾明白了他冷笑一声,想说什么又看了看迟琛,转了口,好声好气的,“那韩爷的意思是,咱挖了就塌了?那不正好吗,把他们都压死里头!” 宠乾说话间,眸中泛着狠光。 要真能如此,我也就不会犯愁了。 我看着那边儿迟琛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抿了抿唇道:“可这不是流沙墓,这是血煞墓。方才说的普通流沙墓的沙,是经过曝晒之后吸收饱满阳气的沙,。将它们注入建造好的墓穴上方。既可以保持地下干燥防止尸体过早腐坏又可以增强防盗和起尸。所以是好的。但血煞墓不一样,血煞墓是额外裹了朱砂和剧毒的。而朱砂是锁魂利器……也就是说——它可以锁魂。” 我说完后,宠乾看我的目光有些惊奇。 “原来你懂这么多。” 闻言,我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顺手好用的东西,不然我定要砸他脑袋。 “总之,说白了就是,这墓会把死人和死魂永远囚禁在里面。而据说,活人是不受限制的。” 我说道这里的时候,宠乾眸中满是精光。 “妈的!还找什么龙骨!把静奈拖这墓里头不就得了!” 说的没错,可是谁来拖?我想起迟琛的奇怪表现,我真怕迟琛会…… 因为迟琛也是死人死魂。 但他应该不会,他不会那么蠢。 那就是苏小白拖?所以迟琛给他说话? 在迟琛没开口之前,我不打算多猜。 我信他。 算了—— “不管怎样,我们先下去看看。” 我说话间,看到迟琛走过来。 一身的烟气,却是—— 恶狠狠地丢了烟道:“不准下去,这案子不接,走了!”他面色挺难看,我微微一怔,我知道,他作为鬼是不能下去的,他这个反应是否说明了…… 他不下去?我心里瞬间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他没那么蠢。只不过…… 第一次,我无视了迟琛,我继续道:“我去找密道。”却是下一秒,我连人带轮椅的直接被池琛拎起来。迟琛黑眸冰冷,声音更冷:“不许去。” 龙骨遥遥无期,这里的确是个封印伊藤静奈的好地方。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厉害。 我别开脸,声音也是不容拒绝—— “我必须去。” 他眯眸,眸中闪着寒光,声音阴鹫。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我微微一怔,感觉到迟琛真生气了。 而争执中,那边儿传来陆九重的声音,“别磨蹭,要找赶紧。” 我看向迟琛,对付迟琛我有办法,他似乎看出我眼中决绝,突然冷笑—— “你确定你要选择这个方法?”迟琛盯着我的漆黑瞳仁儿一片冰冷的光泽,毫无温度。 他把我放下的时候,我没回答。我只是拿着侦测仪踩着右脚轮椅过去。 抱歉,大王。 我……必须得试一试,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 如果这个墓真是如我所想,那么—— 就多了一个战胜伊藤静奈的方法。 感觉得到,后面迟琛的目光几乎要把我穿透。 我低头努力的放弃所有思绪,看着仪表。 从仪表上的僵尸分布我能找到一二。 早前提过“殉葬”之说。几乎每个陵王墓都有殉葬,越是官高权重,越是陪葬活人。 比如秦始皇陵,满满都是殉葬的人。 古人很重视这一点,所以—— 墓穴的建筑师也不是傻子,多半会从边角找到出口,逃离。这便是后门,也称之为密道。 我来到粽子分布稀少的地方后,从轮椅上站起来。 我不敢看迟琛,我趴在地上,侧耳贴着大地。 传闻有听雷找墓,其实道行深了,只要拍铲子就足够了。 我一边用洛阳铲敲打着地面。一边根据大地给的回音,判断下面的构造。 耳下,回声沉闷,并不是这里。 我爬起来,又走了两三步,再卧倒。 反复几次后,直到回声均匀—— “密道在这里!”我激动无比,这方法是早上的手记里头写的方法,没想到这么管用。而就在我激动中,我感觉到冰冷的目光,回头间,远处迟琛面色冷峻,孤立在人前看我…… 我微微一怔,赶紧点了个三梅桩,吩咐他们开挖注意别碰到沙,就挪轮椅朝着迟琛而去…… “生气了?” “好了,我错了。我……我就是觉得,一直以来我们都太被动,如果把这个墓拿下,也算是备用计划。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那把剑上。而且龙骨到现在都没找到,那只是个消失的龙泽……”我把我的想法说完之后,想起这块地还是苏小白找的,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你刚才不是和我说……” “我什么都没说。” 迟琛高昂着下巴,冷眼看我,目光冰冷。 我被他的目光看的呆住,有些害怕的吞咽了唾沫。 我知道,伊藤静奈没有那么傻,自投罗网。只是……这么个绝世好墓,老祖宗留下的财富必须应用好了才是。 “你去吧。” “没人拦你。” 迟琛说完转身就走向车边,我总觉得,他是知道这墓他是不能下来的,所以才阻拦我。 只是,当我想追过去的时候,那边儿传来了宠乾呼喊声—— “嘿,韩爷,已经好了!过来不?” 我看着走到车门边的迟琛,他手已经落在车门把手上。 我便去看土。 只若我能早知道,早迟琛的想法,我一定不管什么狗屁血煞墓了。 只可惜,我不是他,我不能早知道…… 第396章 让静奈来找我 面前墓土堆边儿是个黑黝又深长的墓洞。 “没人下去,全机器挖的!” 宠乾得意洋洋的看我,桃花眼里满是笑,等表扬似得。 我没理他,拿了洛阳铲,仔细用铲拨拨土,如我所料这的确是秘道,半点沙子都没有,丢了铲子看宠乾。 “下面也打通了?” “下面是空的,就像秦始皇陵差不多。” 得到宠乾肯定之后,我沉默了。秦始皇陵墓洞最后,也是一片空旷。可是该让谁下去?说和想是一回事,真正做又是一回事。 上次是桃之夭夭和郭林赵冷。如今逃之夭夭下落不明,郭林赵冷中蛊…… 那边儿一群的小伙儿,不是不可以用。 只是……安全通道是我第一次找。像上次郭林赵冷身负重伤,全部被射成了刺猬。他们还有迟琛可以救…… 我在心里奚落自己,寒霜啊寒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看重生死了?以前倒斗死个人你都置之度外的不在意,现在是怎么了? 我回头看着迟琛。车门开着,他一条修长的黑长腿,阳光下,褶褶生辉。撩撩白烟不断飘出来…… 我料想迟琛生气,多半是因为不能下去。 他,还真是把一切都交给我了。 回过头,面前,宠乾一双桃花眼睛忒亮,他很激动,“韩爷啊,这想办法把静奈引来之后,在这墓洞十米,不,二十米之内,我都可以给这墓洞左右加个机关,她一出来就立刻抓过来,直接强塞进去!怎么样!” 他是迫不及待,我却有些害怕。因为静奈不是傻子,我们的一举一动也许她都知道。 但不管怎样,有方法总要试一试。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一直的活下去,孤独的活下去。 能把静奈封印或者关押起来,这是最好不过。 我想起迟琛的话,迟琛说,苏小白是好的。 这片土地也是苏小白踩过的…… “韩爷,说话呀!” 思绪被打断,宠乾看我,还在激动呢。 “嗯,先找两个人下去吧。”我说话间,宠乾手一点,“你们两个装备一下,准备下去!” 那边儿立正敬礼,就检查装备,带上探照灯。 人,就要下去。 却是面前黑影一闪,劲风扫过, 风儿带着烟香,带着橘香,面前的两抹绿色被黑影所取代,两声闷哼后,两个帅气的小伙儿在空中空翻两下落地。 冷风划过,迟琛身姿皎皎的立在墓洞边。 手里的烟还在。 他低眸吸了一口烟后走上前来,捏住了我下巴。 “记着,我是被你气下去的。” 我一怔,下一秒,他俊逸的脸庞在我面前放大。 舌尖和早上一般的粗暴掠夺。 下一秒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而去,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不要!” “终身受——” 我大喊着,却是看他已经姿势酷帅的跳了下去! 我不敢喊下一句咒语,我落在地上的时候,遥遥望着墓洞边的大脚印。 整个人都懵了。 “通知总局,散布消息,让她来找我!” 远远的,墓洞里传来的声音让我又活回来。我迅速踩着轮椅过去,我看着那墓洞,看着那脚印。我确定迟琛肯定不是因为我跳下去。泰山崩与前,他都面不改色,何况是一个我。 静荒芜的地面上,卷起一阵凉风。 我不敢轻易喊咒语,我怕把迟琛弄死了或者弄疼了。 却是下一秒,明了了—— 因为陆九重的冷笑。 “别被他骗了。这是总局早上下的命令,今天没有你,他一样也得跳。” “他是故意让你愧疚。” 我缓缓看向陆九重。这几日,我一直没有和陆九重见面说话,上次见面是飞机上,他哭喊着要和我一起死何等决绝,可转眼间,他竟如此凉薄!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缓缓转过脸。“怎么了?很吃惊吗?” “他一直这么自私自利。” 说话间,往日闪亮的星眸一片暗淡无光,泛着冰冷的光泽,薄唇说出的话刻薄坑诰。 “你不必为他难受。是他把静奈养成,也该由他当诱饵。” 他说完,眼中划过讥讽,声音却是苍凉,“何况,就算他永远留在下面又如何?死去的人,永远不会活回来。” 宠乾扯了扯陆九重的胳膊,被陆九重一把甩开, 他看着我的面色同样阴冷嘲讽,“还有——” “这也的确,是你自己选得。” 他说完,转身就走。 那一瞬间,我脑中突然有什么,清明了。好似一条线扯了出来…… 如果按照他所说,苏小白是好的。是卧底。 那么……今天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想到迟琛早上做了那么多吃的,还有路上的温存,那…… “记着,我是被你气下去的。” 我想起他最后一句话,跟小孩子一样的话…… 远处陆九重抽着烟。荒芜的土地上,背影萧瑟,是烈日炎炎也化不去的寒。我知道陆九重是最辛苦的,曾经天之骄子,道门之子,如今却什么都没了。 可我……又有吗? 我的爷爷下落不明,我的一切也都没了…… 甚至我的父母也…… 如今,迟琛也下去了。 黑洞洞的墓洞里,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 那边儿,宠乾拿了手机出来,“我……我先给池浅打个电话。看他到里面没有。” 宠乾,也是早知道! 他们都知道迟琛今天必跳!就只有我不知道!而且,是我……把迟琛推走的!我捏紧了轮椅的把手。 我看着他们,冷眼看着。 我以为大家已经和好了。 却没想到,只是表面。有些东西一旦戳破后就会卡在那里,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根刺已经存在了。尽管年年月月,岁岁时时,软肉包裹,可刺永远是刺,永远在肉里…… 那边儿,宠乾尴尬回头,“被挂断了。” 说话间,他电话又响了。 “池浅的!” 宠乾大声说着,立刻调了扩音,他走到我面前时,我紧紧抓着手机,仿佛抓着迟琛的手一样,电话里,迟琛声音更为低沉动听,只是他没有提及我。声音冰冷:“发布消息,让静奈来找我。” 第397章 一场大战来临 若之前他们的话还不够明显,只单凭我的直觉和推测。那么方才迟琛此刻电话里说的,让我彻底信了:迟琛,他是早知道自己要跳的。 “嘟——嘟——嘟——” 他只说了那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我还握着手机,直到手机自动挂断黑了屏。 旁侧,宠乾语气有些尴尬,“其实,我觉得陆蠢蛋说的没错,这事是因他而起,他来解决,最好不过。”顿了顿,宠乾又道:“而且,这……也是总局的意思。” 听到“总局”的瞬间,我怔了一怔。继而我一拳狠狠打在了轮椅上,又是他!那边儿宠乾冷笑,“之前因为国际纠纷和地域信仰,不能妥善处置她,现在扶桑完全放弃她,咱们也是时候解决她了。” 末了,宠乾叹口气:“哎,我现在承认了,特等局,果真深不可测!” 宠乾叹气,我却深吸口气。 是的,是深不可测。 连迟琛都能使唤掌握在手中的总局,迟琛都觉得变态的特等局……自然是深不可测。 “反正这事吧,你别太难受。你也不能怪池浅不早告诉你,更别怪总局。静疯子喜欢池浅,只要池浅在下面,她总有一天会下去找他。我就记得总局说,上次他打电话给静奈,打算让池浅送她回扶桑,把她高兴的,连伊藤风卿都装不下去了,麻溜儿的就走了。” 宠乾说道这里,我猛然怔住,“你是说,秦始皇陵那次?”宠乾掏出根烟来,又碍着我在场,拧了拧眉,夹在了耳朵上,“可不是么,她那时候装风卿都装不下去了。笑眯眯的就让总局派车接走了。” 我抿了抿唇,没作声。 看来一切真是设计好的。 所以,他颓唐,他落寞。 所以,他反常,他失神。所以,他说了那么多那么多情话,然后…… 最后让我愧疚。 这是为什么?报复我? 那边儿,宠乾吩咐众人该上车上车,该离开离开,这该下去当诱饵的,已经下去了,下面应该就等着敌人自投罗网了。 这就像是蜘蛛网,反复的编,被风吹破,然后再编。 等到织好了,苍蝇只要飞过去,就一定落网—— 万无一失的开杀。 “记着,我是被你气下去的。” 耳边再度想起迟琛的话。他分明是在告诉我,最后,是我把他推下去当美人计的…… “你现在很愧疚难受吧?” 人都散了,宠乾在我旁边儿蹲下,表情透着古怪。 我别开脸没作声,宠乾笑的奸诈,一双桃花眼满是精光:“我不介意你再愧疚点。我再给你说一件事,你听完更愧疚。” 我拧眉看他,其实伊藤风卿的事情,我误会了迟琛,已经足够愧疚了,我看着宠乾,宠乾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的诡异。 “你还记得,你跳下飞机的事儿吗?那时迟琛紧接着就去了那条河……他分分钟血洗了整条河的食人鱼后,直奔了地府。” “去找你。” 我微微一怔,“他……去地府找我?” 他不是知道我没死吗? “是,这一点上,我也很佩服。迟琛,对你真是没话说。也是那时,我彻底放弃了你。” 宠乾说得坦荡至极,“你们所有人的体内都有我的麻醉剂中的微型追踪器在血液中流动。那时迟琛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告诉他你没死。而当他一夜醒来的时候,满身都是死气。” “你知道他给我什么感觉吗?”宠乾看着那墓洞,“说实话,我看过他很多资料。有他满身血污的、千疮百孔的……但我从来没见过他满身死气的。他就像是一个死人,感觉不到一点生的希望,那瞬间我突然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你。毕竟之前我了解到伊藤风卿,那时候,我真的信他了。他真的死心了。” 宠乾说到这里,看向我,好听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么,当我告诉他你还没死,点出来你的追踪器位置给他看时,他突然就哭了。” 这件事千面和我说过,但我以为…… 迟琛是知道我活着故意为之……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冷血无情的人,竟然忍不住眼泪当场流泪。虽然只有我一个人看见,可是那瞬间我就在想,我彻底败给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他是爱到了骨子里的……” “你别再说了……”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宠乾住了口,眸子有些泪光,我亦是泣不成声。 他说,“迟琛这次下去,可能是让你内疚。但在这一点上,我支持他。就当小惩大诫,让你以后别再轻易拿生死和离开去要挟人,你能要挟到、伤害到的都是爱你的人。” 我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循环似得。 迟琛不是第一次骗我。但这次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我捂脸痛哭。 那边儿,宠乾笑的潇洒拍拍屁股起来。 “好了,韩爷,这里不安全。咱先就让他留这儿吧,咱们该走了。”宠乾说话间,天空传来响雷。“轰隆隆隆——”的雷声和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就要到来了。 “趁着这段时间,就让池浅在墓里头好好搞那些僵尸和冤魂,万一伊藤静奈进去了,你也甭添乱。咱先负责把身体调养好,我呢,努力给你研发点东西,让你强大起来。不过,你别多想,你是特等局一员,这是我应该做的。” 宠乾说完后,又在雷声轰轰中叹了口气,“好吧,最主要的是——你要是这么死了,迟琛出来一定会杀了我们。” 闻言,我的眼泪停住。 我反手用力的抓住了宠乾胳膊,“你说他能出来?” 宠乾耸肩,“他无所不能。” 说完,他揶揄的看我一眼:“怎么,你还想他一直呆在里面?”他说话间,我手机突然震了一震,是迟琛。 [吵死了,快滚。] 眼泪,一瞬决堤。 下一秒,手机再一震。 [身体养好了,再滚回来找我。] 宠乾眼尖的看见了,笑了。 “你看吧,我就知道没事。” 不管迟琛如何想——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等我,我会很快强大起来,我爱你。老公。” 打完最后五个字的时候,大雨已经簌簌落下来。宠乾也顾不得什么了,扛起来轮椅就跑。 那一场大雨足足下了三天。 墓洞周围布下了重重机关。周围被机密局的人各种监视,就等着静奈自投罗网。这三天,我始终没有收到迟琛的消息,宠乾带我回了机密局。 我每天除了喝各种奇怪的药水,就是在训练。 三日后,大雨冲刷后的天空,蔚蓝的让人心醉。更让人心醉的是,总局下达命令继续找龙骨,打算双重隔离,把伊藤静奈永远封禁在那里。只是—— 龙泽那边儿一筹莫展。 关于龙骨,我所知道的一些秘密,特等局也都知道,比如古墓里头的石盘密码,但是,据说里头翻天了也没找到龙泽。 我身体恢复的极好,没日没夜的锻炼,也让我找到了多年以前的感觉。时间似乎一眨眼间就过去了两个月。好在我从小到大也习惯了各种用功,不管迟琛看不看得到,我都坚持给他发信息。汇报的都是些小事。 而这两个月,伊藤静奈一直没出现…… 她像是消失了。 但她再出现的时候,会有—— 六七个静奈。 这“六七个静奈”的消息,是苏小白发来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苏小白。迟琛有句话说的没错——苏小白,不会伤害郑家人。 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 是因为宠乾又窃取了特等局的资料。资料上显示,为了博取伊藤静奈的信任,苏小白不得不杀几个人。 人,是苏小白自己挑杀的。他言称杀的都是和郑家“无关紧要”的人,而对特等局就一个要求,保护好郑家人。 楚玉人,也许在他看来是最无关紧要的人。 而特等局下达了命令,将一切都推给了蛊和静奈。 打探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宠乾就起了坏心眼:“哎小霜霜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陆九重啊,让他们俩掐起来……” “不过陆九重不是苏小白对手啊,道门都灭了。” “算了算了。” “哎,彤彤晒得好黑啊,我有点不想接回来,怎么办?” “……” 宠乾仍旧是机密局的局长,日常案件很多,偶尔碰头说说话。 多数时间我都在练习。 也是回来,才听说,轻羽和初心似乎和好了…… 我相信所有苦难总共有一天会过去。 至于楚玉人,暂时我不会告诉陆九重。 逝者已矣,我希望…… 陆九重放下仇恨。 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奶奶成了牺牲品,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且如果真有六七个静奈一起出现,我不知道迟琛要如何应对。 我只能越发努力的练功,机密局有无数的武功秘籍,道门的,轻羽门的,红叶门的…… 江湖上的门派,凡是加入机密局的,基本上都有。 一场盛大空前的战争就要爆发。迟琛也许是对的,他不在我身边,我所有的时间都努力涌来充实自己…… 打拳,耍双枪,最多的是剑术。 宠乾说龙骨剑可能要我和陆九重来用,具体的事宜,我还不知。上次紫罗王也没有说清楚。 只是夜深人静时,我看着窗外的夜空也会发呆。 老公,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比以前更好。 你看见了吗。 你来我梦里看看我也行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小色狗,好想你。 好想,好想…… 又是大汗淋漓努力无比的两日,我大汗漓淋的从楼上下来时,正听宠乾在拍着大腿,大呼小叫,“我草!我草!” 连呼了两个“我草”的他可少见。 “怎么了?”我擦一把额头上的汗,他指着屏幕上的东西,我扫了一眼,是双鱼玉佩,面无表情道:“这东西是厉害,到现在都不知道哪儿来的,老祖宗不可估量。” 比如血煞墓,咱们现在可能就炼制不成,我边说着,边拿出手机给迟琛发信息—— “老公,我今天把道门平沙落雁练完了。”信息送达之后,我收了手机听宠乾道:“啧啧,太牛逼了啊……竟然可以复制东西!” 一瞬间我似乎想到什么,那公路上的死亡之虫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双鱼玉佩可以复制东西! 为什么……不能够复制龙骨? “快联系总局!我有办法找龙骨了!”我激动的说话时,宠乾亦是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哎哟我草,是啊,这么好的宝贝……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太狗血了吧!” 我几乎要蹦达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一股冰冷的气息接近,一瞬间挥拳,却打了个空。 “恢复的不错。” 醇厚低沉的嗓音在房间内飘荡,人却没看见。 “靠,总局来了!” 这边儿宠乾立正站好。空气中,那看不见的总局似乎笑了一笑,空气跟着颤了颤:“剑快铸好,你们去楚门看看吧。” 说话间,那边儿宠乾电脑上闪了闪红光。 他一转头,声音又激动—— “我草!双喜临门啊这是!” “伊藤静奈,过去了!” 我转过身,画面上,如我们所料,果然是七个伊藤静奈。 “会不会七个都是傀儡……”我说话间,宠乾道:“不会,这是苏小白发来的。伊藤静奈真身就在其中。他准备带着郭林赵冷他们离开了……妈的,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她这是当自己葫芦娃呐!” 宠乾说完,总局似乎又笑了,“好了。收拾收拾,去找陆九重。待把这件事解决之后,给你们奖励。”总局说完,声音消失了。 那股冷意也不见了。 这边儿宠乾冲我摊手道:“也许,是故布疑阵,故意瞒着我们,你别在意!我已经习惯了。”他说的是双鱼玉佩复制龙骨的事情,咱们都能想到的事情,总局不会想不到。 我点点头,自然是不在意的。 这还是……我两个月来第一次踏出机密局。 我们抵达楚门时,门口的两个美人儿又来了,将我们直接带到了铸剑的石屋。 石屋里,敲敲打打的声音不断传来…… 第398章 陆九重铸龙骨 和外面的草长莺飞桃红柳绿不同,屋内一条灰色石路一直延伸到里头。 敲敲打打的声音便是从里头传来。 声音听似由远到近,却又胜似在耳边,震耳欲聋。 两位带路的绿衣美人儿没打算引路,笑盈盈指着里头,我见石屋内的路拢共就这么一条,应是直往前行便可,就和宠乾直接走里头。 外面是烈日炎炎的酷暑天,里头是热气炎炎的大蒸笼。 路上我和宠乾都没说话,没到半路已是汗流浃背,尤是头发贴着脸颊,忒不舒服。将近三月,我除了功夫长进外,原本到耳边儿的发也已长到下巴,来时梳了三七分,但现在发型全被汗水打乱了。我抬手把头发随便撸起来,听宠乾嫌弃,“你就不能像点女人?” 余光见他拧了长眉,我选择无视。 我现在,只想赶紧往前走。伊藤静奈已经下去了,迟琛也不知道怎样。 一切都耽误不得。 路终于到了尽头,还有一层帘子。撩起帘子瞬间,我看见陆九重了。 陆九重身上,满是伤疤和火泡。 刚健之躯上,挂满了因为炎热和劳作发的汗。 他在敲打剑,每每抬起手,胳膊上青筋便暴起,豆大的汗水沿着他尖椭的下巴和精致的鼻尖汇聚成珠,不断滴落在他面前石台上,发出“哧哧”的蒸发声。他看也没看我们,低沉嘶哑的开口,“先坐,桌上有凉茶。” 他说罢转过身,我本来以为是火光把他照的通红,却不料,是他的皮在掉。 那鼻子上,嘴皮子上,乃至面上全部都是皮。那些皮干裂了,又被汗水浸泡,十分可怖。而他说话间,唇更是流出血来。他似乎感觉到了,面无表情的舔舔,把手中的剑放在火炉里,又拿出火炉中另一把,去敲打。 我看着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初遇不久时,他在我家抢夺我的无痕雪蛤膏,兴高采烈的涂抹在脸上的模样。 鼻子一瞬间就酸的眼泪出来了。 做无痕雪蛤膏的人,已经不在了…… 怕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他的奶奶。 那时他风度翩翩,高高在上。是道门之子,是翩翩少年,也是江南众多女人心之所向。快意恩仇,敛了一群美人儿在江南。 却是怎的,一转眼山穷水尽。 我还清楚的记得有个红衣火爆女对他甚是着迷,当着众人的面儿强吻他。那火爆女据说是和宠乾一样的天才。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闭上眼,汗水和泪水交织,又被迅速蒸发。 我不打算催他,我相信他比我想杀静奈。 耳边传来“嗤——”的一声响。 约是他拿着敲好的红色长剑放进大水池中。 胳膊被宠乾碰碰,他示意我喝茶。 我接过来喝了。很清凉的茶,应该是楚门特制。我示意宠乾给他端茶过去,宠乾去了。 宠乾递过去的水,陆九重没拒绝,他直接倒在嘴里头,水从他的嘴边儿溢出来,洒在布满疤痕和烫伤的肌肉上,然后他扔了茶壶,地上茶壶四分五裂,余下的水迅速蒸发冒着白烟。 陆九重手中的剑,剑身火红褪去,长剑如虹,剑柄精致,两把剑,一黑一白,煞是好看。 我注意到他并没有戴手环,那一生也消不去的疤痕触目惊心。而他突然看向我,目光冰冷朝我走来,边走边道:“割开手心,把你的血倒在那边儿的碗里,你就可以出去等着了。” 他嘶哑着说完,嘴唇又绽裂开。 我不懂铸剑,但是我照做了后,就被陆九重下逐客令,赶出来了。 外头不远处,好似是龙骨,一大堆。 现在有双鱼玉佩在,复制多少都没问题。当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宠乾拿出来自制药水,给我倒在手心。手心清凉,伤口在缓慢的愈合。 “紧张吗?”他看着我说完后,我笑笑,“还好。” 其实是紧张的,这一趟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宠乾没说话,拿出来吃的给我。我没胃口。半小时后,陆九重出来了,他手里抓着两个布包。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我…… 很沉。 但我还受得住。 既剑铸完毕,我们直奔古墓而去。下了直升机,重新踩在土地上。我想起那些纯阳少女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纯阳少女是苏小白提议抓的,我推测他应是告诉静奈抓这些女人防止铸剑,又暗中用颜匪如炼制邪门歪道,将纯阳少女血铺撒了这片土地。 游僵极阴,怕阳气,纯阳少女血也算是一层禁锢。 …… 苏小白,果然是要杀静奈的,他是最好的卧底,却也是最可怕的人。 头顶上,有特等局的飞机,据宠乾说,有两个变态在高空上监视这里。 稍有不慎他们就会下来帮忙。 有后盾的感觉十分舒坦。我们调试检查好一切装备后,就跳下去了! 墓洞深长。我脑海中划过这两个月的准备。 其实我们的准备并不是很足,可上次见的伊藤风卿如果是伊藤静奈的话,她不用歪门邪道,绝不是我对手…… 墓下方的地图早就绘制完毕,墓型我也早就熟记于心。 一共三十二室,一个主墓,和四方形的墓道。 除密道外,周围全部是血沙。 据迟琛反馈,这里跳下去是出不来的,但密道边儿的禁锢比旁侧薄弱很多,如果有意出去,日积月累的话,是有可能有跑出来。 也正因此,总局要我们再把伊藤静奈双重封印起来。 说起来笑话,这是重新加入特等局的我—— 第一个任务。 探照灯下,前方背剑的陆九重身形高挑,长剑如虹。我想,命运在某些点上还是公平的。 起码它最终把封印静奈的任务交给了我和陆九重。只不过我们刚走入密道,就发现方才还调试完好的通讯设备,突然失去了联系! 耳朵里传来了锐利无比的“滴”声。 迅速把耳朵里的耳机扒下来后,后面传来宠乾的咬牙切齿声,“一定是苏小白!除了他,没人能破解得——” “哦?是吗?这么自信可不好。” 不远处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去,我怔了一怔。 竟是火爆女。亲吻陆九重,后来在桥上被苏小白打落到河里的女人,她没死。 第399章 计划被打乱了 看见火爆女,我并不意外。因为我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但我没想到,我们再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探照灯下,她看起来面色惨白,但那一身红又给她添彩不少。身材一如旧的火爆又妖娆,还是老装扮: 剪裁良好的红风衣,红色及腰长发,只那浓长柳眉下,连带眸子也是红色。 她中蛊了?还是红色的隐形眼镜?我正心想着,火爆女率先开口,涂抹着艳红色的性感厚唇笑的风情万种,“九重,你现在这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火爆女说话间,朝我们走来。 我没记得计划上有她,看得出陆九重和宠乾也狐疑。或许我不该称作火爆女,我记得她绰号叫红蝎子,但我不确定。 旁侧,宠乾眯起桃花眸,声音沉重,“你是红蝎子?”红蝎子撩了一下发,笑的风情万种:“难为宠局能记得我。” “看来你是假死。”宠乾拧眉显然有些不可思议,这我也不可思议。 因为能在机密局眼皮子下假死,真是不容易的事儿。 除非是特等局!毕竟我们才刚入墓道数米,她不会就是来帮我们的变态吧? 火爆女一耸肩,妖娆又风骚。 “如假包换。”说完还抛了个媚眼,吹个飞吻,“怎么样,开始吗?” 我余光瞥向陆九重,他满是小裂口的面上满是森森冷意。 “开始什么。”红蝎子笑的妖娆,“自然是——要你们的命。”前半句话还风情万种,后一句就已经冷脸,红眸泛着阴冷和杀光。 她不是友,是敌!我对红蝎子了解不多,我只知道她是宠乾进入机密局之前的另一个电脑天才,之前在唐门也是她破解宠乾家系统,能进机密局绝非等闲。想那时,她直接将陆九重推倒在柱子边,强吻陆九重,霸道无比的说“下次,陆九重再找她,条件是和她睡……” 可现在,为什么……那边儿红蝎子挑眉:“看在昔日老情人的份上,我奉劝你,你斗不过她。现在放弃的话,我可以让你一个人走。” 红蝎子说话间,陆九重人已经直冲了过去,脚步稳健又飞快。 陆九重连我们都能翻脸不认。 莫说是红蝎子! 只要是敌人,陆九重决不手软!我不知红蝎子为什么会和伊藤静奈扯一起,但事已至此,无从多追究。只需知道她是敌便可! 红蝎子动作利落的朝后一旋,姿势优美风衣飘洒中,却是银光闪闪的一片!那些银光是从她风衣下飞出来!我心跳骤然一顿,暗器! 下一秒见陆九重手执黑长剑,迅速旋转,旋转中,黑色密不透风的剑将所有银光打落。 在一阵“叮叮当当”之后,地上插满银针。 “魃血拿来!” 陆九重单手执剑,一手朝我这边儿伸来。我微微一怔,想起红蝎子是红眸。 有可能是中蛊。 魃血早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我扔过去时,陆九重一手抓住,脚用力点地就朝着红蝎子再度跑去! 中途,我见他把长剑反转了一下,他没用刀锋,用了刀背大抵是不想取了红蝎子的命。却是红蝎子再度一旋,又一片银光闪闪中,陆九重不得不停下。 红蝎子笑的得意,“不玩了。游戏,该开始了。” 她说完,我们脚下的地面有些颤。 “九重,你不愧是我曾经看上的男人,身手依然那么酷帅。”红蝎子说话间,目光落在陆九重的手上,“不过这血你们还是省省留给自己用。我的目标不是你和那只笨狗。” 陆九重止而不前,因为他每次接近,红蝎子就会甩出无数银针。除非顶着被射穿的危险,否则魃血绝对无法灌入她口中!红蝎子的目标不是我和陆九重?我拧眉中看红蝎子看向我们后方,红唇微启:“宠乾,我设计的机器人等你很久,你就在这里好好玩,别再想这里头的监控,我已全部破坏。” 她对宠乾说完,又转头看向我们,一双红眸闪着寒,“至于你们,继续往前走。”她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然后眯眸笑了,“就按照,我给你们布置的地图。”红蝎子说道这里,便转身。转身瞬间,再次扫出无数银针,陆九重再度以剑除去后,红蝎子已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机器人,丑陋无比,看起来却又十分冷酷的机器人。 “我们被算计了。”难得见宠乾面色严肃,“如果监控和地图都被换掉了,现在我们是鱼肉,刀在他们手里。”宠乾面容十分冷峻,双眸闪着寒,他说话间,那边儿,机器人发出“桀桀”怪笑,声音也古怪:“宠局,聪明。” 宠乾没理他,我心慌乱。他看向我和陆九重,面色和声音皆是郑重无比:“为今之计,只有你们加快时间去约好的地方和迟琛接头,如果迟琛在里,只能说明这是红蝎子虚张声势,如果他不在……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全乱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早在一多月以前,我们就约定好,和迟琛在第一间房接头。 但现在看来一切—— 可能都是假的! 地图被掉包了,是火爆女发来的;那么里头的机关也……可迟琛呢?迟琛在哪? “放心吧,池琛不死不灭,这墓只要进来就甭想出去。” “快走。” 宠乾说完,拉出架势要和机器人战斗似得,我看他检查改良绳索的样子,咽咽唾沫。 认识宠乾很久了,第一次听他头头是道的冷静沉着分析。 这比他不正经的样子要帅极。 宠乾有一句话没错。 只要我们找到迟琛,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我看像那机器人,那机器人一看就不是简单角色。 两只手上全部都是枪口,宠乾……会不会死啊…… 这主导权突然转到敌方手中,我惶恐至极。 如宠乾所说,我们三个完全成了待宰羔羊般,在敌人视线内!说难听了就是老鼠和猫,我们是老鼠。上头那两个特等局的帮手,我就从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上! 那边儿机器人不耐烦开口,声音古怪:“不走是要一起死在这里吗?” 前头,陆九重拔腿往前,我看向宠乾—— “宠乾。” 宠乾桃花眸闪着光:“嗯?” “你今天很帅,明天要继续帅。” 这是我第一次夸他,宠乾微微一怔,继而笑的灿烂,自恋道:“我一直很帅。” “好好活着,一直帅下去!” 事情有变,谁也不知道待会儿是什么样。 我说完鼻子有些发酸,当着他面儿把耳机赛在口袋里,“我等你恢复通讯,加油!” 陆九重走到机器人旁侧。 机器人让开路。如果我们之前接收到的信息都是虚假的消息……我头皮发麻,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 三分钟后,陆九重脚步有些沉重。 因为前头就是机关了,是我们—— 收到的资料上提示的机关处。 资料上说此墓除去血沙外,还有水银、毒蛇以及粹毒的弓弩。 迟琛在这里头,是负责将墓穴里所有的机关走遍,给我们做详细汇报。可现在看来……这些都是虚假,我不知池琛怎样了,我也不知道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我们太相信迟琛,以至于我们都疏忽了,让火爆女横插一脚。 当务之急是赶到第一间房和他见面。可是——一个人冒险就够了。在机关前十米处,我抓住了陆九重的手臂。 “陆九重。” 陆九重回头,声音低沉。 “怎么。” “你回去吧,小十可能回不来了,但八月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出去今后也许还有别的复仇方法,这里就让我——”我话没说完,被他一口回绝。“绝无可能。” 探照灯之下,是他伤口裂开的面目全非脸。 他盯着我的眼眸阴森又冷峭,那本就阴沉的声音,再次压低声音,更加了三分恨意。 “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出去。” “走了。” 他说完,甩开我的手,继续大步往前走。 还有一米了。按照资料上来说,前方就是机关,无法躲藏的那种,只能够触动机关,待引动机关后,以剑为扇,将暗器全部打落,趁着机关替换的功夫,离开那处。 这需得二人配合,方能全身而退。 我看向陆九重,我的功夫就是他教的,默契肯定是有的。 心照不宣的拿出剑,背靠背的瞬间,黑白剑各在手。 不管这里是真是假,脚踩上机关的瞬间,我听到了熟悉的机关动声音。 “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机关出的短箭粹满了毒,我与陆九重长剑在手,这黑白剑飞快的手中旋转,虎虎生风。 长剑第一次用,有些手生,但勉强还是过了。 当陆九重踩过机关的时候,我迅速跟了过去。 机关替换的速度无比之快,我听见了。 只是下一秒,陆九重突然抬起手挡住了我,我低头的一瞬间,拧起眉。 很明显,面前这些砖块,边缝不整,这些砖块都被动过。 却是下一瞬,脚下地面有些颤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这里速度飞快的过来了。 我们后面是替换好的机关。 而前面是被动了手脚的砖块。 后退等于把背部留给了过来的“东西”前进是未知的危险—— 陆九重将我拉到了他旁侧。 我和他对视一眼,彼此皆是从眼神中确定—— 资料中并没有这一块的砖。 根据迟琛反馈,此斗乃宋朝年间,具体年代不详,但应是大贪官。死后想要众人与他一起长眠,在地下也伺候他,所以做了这个墓。 迟琛还在汇报中说,他已把那些冤魂打散,僵尸聚集在了最南方一屋。 他会在第一间房等我和陆九重宠乾…… 而中途,据宠乾说,那只白影子早就偷偷下来,把整个墓室都搬空了—— 一来保护文物,二来作为战场也方便。 现在也不知道迟琛怎么样了。 我心里焦急,不断的安慰自己。 别怕,寒霜,他是谁呀?他是无所不能大王。他不死不灭,一定没事的……一定! 我心想着时,前头的“东西”也已经来了。 是个蛊。 四不像的巨蛊,蛇头,蝎尾,蜈蚣的多爪和蜘蛛的肚子。脸汇聚了四相,十分可怖。 又是千年蛊! 那蛊似乎有意识一样,停在被动手脚的砖块最前头,它并未动,只是盯着我们看。 我和陆九重对视一眼,皆是不慌不忙的从口袋中拿出面罩。 戴上之后,全身都包围起来。 握紧了手中的剑,宠乾,现在就看你设计的特制衣,有没有用了!千年蛊满身是毒液,如果这衣服能够不受腐蚀,那我们应该能侥幸过去。毕竟—— 这是龙骨纯阳剑,对付至阴之物最好不过。 陆九重两只手比划了一下,打个手势—— “我从前,你从后,一击致命。” 我懂他意思,点头后,纷纷改良绳索出——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的朝着那蛊而去。那蛊张开血盆大口,满嘴喷射毒液时,我和陆九重迅速闪开—— 继而头顶一股疾风袭来,是蝎尾! 我猛然顿住,看陆九重继续朝着蛊嘴而去时候,一剑砍下了蝎尾!蝎尾断—— 毒汁喷洒满脸,隔着面罩闻不到味道…… 也没有任何异常!宠乾这特制衣!果然厉害!我来不及赞扬太多,迅速抬手抹去眼镜上毒汁。 那边儿陆九重已经将剑横在蛊的口中。 “动手!” 在他低喝声中,我迅速扬起手中白剑,收了改良绳索,重力加速度,再用尽所有力气,直接贯穿那四不相蛊的脑袋! 却是一抬头,发现前头还有数十只! “该死!这是体力消耗吗。” 盗墓中有不少反盗墓术,最可怕的就是流沙墓和体力消耗。 沙子掏不干净,一波又一波,蛊毒和尸虫席卷,总有你疲倦时候。 “先杀再说。” 陆九重已冲过去。 这每只蛊都不同,好在墓道狭隘,它们只能排着队来—— 我想,这应该是故意放出来。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赶到第一间房子!找迟琛! 巨大的千年蛊四肢纷飞,毒汁四溅,黑白双剑,白光黑光闪耀,探照灯肆意乱晃…… 大汗淋漓,又畅快之极。站在蛊的尸体面前时,我和陆九重对视一眼,他冷冷往前走,我快步跟上前头—— 就是第一间房。 “迟琛!” 我一脚踹开了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徒四壁。 看来,事情真的变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陆九重抓紧了剑,剑尖不断的朝下滴着毒液,“只要她在这里,我就一定能杀了她。” 我点点头,慌张最是无用。宠乾说的没错,这里进来了,就出不去…… 只要我们活着,就能找到迟琛! “走吧。”陆九重朝着门外走,却是不知道踩到什么机关,方才的门上,从上而下的落下了一堵厚墙,直接将门堵死! “轰!” 石门放下的瞬间,我和陆九重措手不及! 第400章 封印伊藤静奈 光徒四壁的房间里,我与陆九重早已闭气内绕。 透过厚厚的眼镜四目相对。陆九重黑色衣服和面罩上全是滴滴拉拉的毒液,那些毒液沿着他黑手套滑落到黑剑上。 黑剑与黑衣融为一体,毒液滴落在地,在地上烫出一小个坑,冒出缕缕白烟,不断发出“嗤--嗤--”的声音。 他眼镜中反射的我也是一样,除了我的剑,它是白色。 白剑上,斑驳的绿色、黄色毒汁交织在一起,同样一点点滴落在地。 我努力平心静气,趁着片刻安宁,在脑海中迅速整理方才的一切。 原本计划是迟琛把墓中机关全走上一遍,一一呈报给特等局,然后——等待伊藤静奈下来。这中途,伊藤静奈始终没来,特等局的变态趁此机会悄悄搬空了墓,瞬便安装了监控。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我们占尽优势,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可谁知道,一转眼红蝎子就把所有信息—— 改头换面! 也许,这世上从没有万无一失。 从前那蛇奚不也是?练百花飞头降到最后成了,却让迟琛白捡了便宜。 如今,我们也一样。 原本监控静奈的,转眼变成了监控我们的。 周围光徒四壁,我看一圈也没找到机关所在,地上也是,什么都没有。抬头间,我看见摄像头。气不过直接一个飞身,一剑把摄像头砍碎。 我砍掉摄像头之后,又看了一遍这房间,再三确定没有机关后,我才看向陆九重。 “你该离开。”我说的是方才。 探照灯下,陆九重眼睛有些反光,他没说话。我继续道:“我知道你恨,可陆九重,你除了仇恨,还有八月。你看现在……你被困了,八月该多难受。” “我没脸见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出来了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陆九重说话声音缓和不少,。 他说话间朝前走了一步看着我道:“何况,我们这样也不错。”我微微一怔,不解他何意,他却嗤笑一声,“就这样和你和你死在一起。” “你住口!你……”我喝止他,他转了口道:“八月是个好妻子,她是这场战争里,最无辜的人。” “你既知道还……”我拧眉中,他低下头,面罩带着,看不清楚表情。“正因知道,所以不想辜负。她想要一个孩子,我就给她一个孩子……其余的……我不能再多给了。我还爱你,只是少了非要和你在一起的执着……” “我去找出口。”听到最后一句,我猛然转过身,这句话,也是我对迟琛说的。 却——手被陆九重拉过去。 “寒霜。” 他把我拽过去,力气奇大我根本挣脱不了。 “也许,今天我们就要死在这里。” 他把我拽到面前时,目光看的真切了,带着些温度,还有……绝望。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面罩下的声音有些闷沉—— “如果没有迟琛,是我先找到你。你会不会……先喜欢我,和我在一起。” 我没想到陆九重执念如此之深。 这种关头,他居然说如此的话! “陆九重!”我压低声音喊他,他没作声,一双漆黑星眸紧紧锁着我的眸,等我回答,“回答我。” 我低下头,面罩下的声音同样低沉。 “你知道吗。这世上……” “从来,就,没有,如果。” 我一字一顿的说完,猛然甩开他的手,亦或者说,是他的手放开了。 我就势蹲下,第六次,仔细寻找机关。 尽管我知道,我可能找不到。 方才陆九重如果是碰到机关,地上应该有些痕迹。可是这里没有—— 这堵墙是人为落下。 迟琛现在虽下落不明,但我知道他就在这墓里,所以,我还是很安心的。我知道他不死不灭,只要我活着,我出去,就有办法找到他。见到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心抱着这个希望,我继续找,一筹莫展之际,静谧中,口袋里突然传来“唦唦”的声音,是耳机。 “喂喂,听得到吗!” “喂!” 我迅速拿出耳机,耳机里清楚的传来了宠乾的声音! 一瞬间我险些激动的流泪。 “宠乾!” “呃啊,寒霜听得到了?”宠乾回答着,我亦是大声回应,“听得到!” 我说话间,看陆九重也拿出了耳机带上。耳中听的宠乾道:“我暂时破解了这干死的干扰。时间可能不多,我就说一点,我们得信池浅!我仔细想过,他之前传出来的消息肯定是对的!至于红蝎子的话,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点可能性——” “她在拖延时间,故布疑阵,让我们自乱阵脚!” 话没说完,那股干扰的声音再度传来。 极为尖锐的“滴——”拉长声在耳朵中响起时,我立刻取下来,继而我再度和陆九重四目相对,面罩下,隐约看得见他表情有些难看。 “方才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说话间,陆九重别开脸,“找到出去方法了么。”他声音又恢复了阴冷。 我摇头,我现在就差刨地刨墙…… 嗯?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迟琛以剑破墙! 龙骨剑,切个砖块应该是很简单吧? 为什么要拘泥与机关? “我们试试迟琛的方法。你等我一下!”我说着,快步走到墙边儿,我把耳朵贴在其余三面墙上,此刻跑去墓道并不安全。最终在北墙边儿,我指着北面墙道:“如果迟琛之前消息是对的,那么——我们从北面墙过去,就是最后一间。宠乾并未说监控有没有夺回来,但我们衣服是防红外线,加上我们戴的防护面罩……只要——” 我说话间,手抬起来放在探照灯上。 “关了灯。”我说话间,见陆九重眼眸有些发亮。继而我关了我脑袋上的探照灯,见他眼神黯淡下来,继续道:“下面,我们去破北墙。” 我说话间,看他抬起手,他也关了等, 面前完全黑了。黑暗中,我听他自嘲笑笑:“你和迟琛才是一对……” “我……” “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我没接话,掂量着剑在手中,大步往前走,“快走吧。” 宠乾的话无疑是给我打了最安定的一针。只要迟琛的消息是对的! 黑暗中看不见路,但我早已经背下步子。七步走到墙边时,我心里有些激动,因为迟琛给的步子完全是按照我的步子来算。 原本的计划也是我来带路。 “从下往上,一米七处朝中间聚拢。”我说完后,缓缓蹲下身,听见那边儿陆九重亦是蹲下。 至于一米七,不能怪我,我个头只有一米六九。龙骨纯阳剑没入墙内,摩擦声响起,自下而上,到一米七时,朝中间而去——直到我和陆九重的胳膊碰到。 在我一声“撤”令后。我想,我们面前应该是一扇门形,我和他同时抬脚踹开墙。 轰塌声传来的瞬间,心道了句“人算不如天算”。 这墙切开的瞬间,黑暗中却是一片白光耀眼,是四个机器人的机器眼睛。它们双眸闪着光,十分刺眼的白光。 我眯眸看着,这四个,正是方才对付宠乾的那只,这里竟然还有四只! 机器人似乎被锁定某种程序,看见我们的瞬间,就举起双手。 手也和方才的那只一般,是黑洞洞的枪口—— 说时迟,那时快。 陆九重拉着我猛然跳回之前房间—— 旁侧,“嘚嘚嘚嘚”的一排枪声和子弹划过空气声,令我的心提到嗓眼儿。看来,关不关探照灯都无所谓了,我开了探照灯, 举剑看着旁侧的陆九重—— “这剑对付机器人怎样?” 我说话间,机器人运行的“嗡嗡”声不断接近,陆九重拧了拧眉,没作声,扯扯我,给我打个手势,似乎打算自己冲上去,我点头,没有逞强,紧随其后。 却是还没等我们出去,外头响起宠乾的声音—— “他妈的,可算找到了!”听见宠乾的声音,我又被陆九重拉回去。“小心是傀儡。” 说话间,外头机器人的运行“嗡嗡”声,止住了。 继而我听见宠乾松口气的声音,他大声嚷嚷道—— “知道你们在,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我和陆九重并未出去。 因为——宠乾出现的实在是诡异。却是那外头,宠乾知道我们所想,又道:“我知道你们怕我是傀儡。我就简单说了。第一,红蝎子已经被我杀了。第二,和我刚才跟你们说的一样,红蝎子是用来拖延时间,也许……池浅正和静奈打在一起。第三,我……” 宠乾说话间,我旁侧疾风一闪,是陆九重! 他速度飞快的过去,举剑朝着宠乾! “靠!你——”宠乾大呼中,连我也差点叫出声,却是宠乾身后什么东西一跳。我的探照灯下看见了,陆九重的目标——不是宠乾! 这不知何时,宠乾背后站了一个人—— 正是伊藤静奈! 不过,这应只是傀儡! 傀儡静奈冷冷开口,“倒是我小瞧你,竟能杀了红蝎子……” 陆九重手持着剑就要上去,却被宠乾抓住。 “放着我来!”宠乾说话间,手掌心射出蚕丝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的白色蚕丝把傀儡静奈捆上,密不透风!结结实实!如若蚕蛹! 地上的蚕蛹傀儡扭动挣扎,但被宠乾的手扯得死死地,他一面扯着蚕蛹一面回头冲我笑,笑的妖孽万分又得意万分—— “我说过,十米内就能让他不动弹。不是吹牛吧?” 他是做到了。 只是我刚要开口,却见那门口却又来了一个! “小心!!”我睁大眼的瞬间,看宠乾抬起另一只手,再度裹了一只蚕蛹。 两只蚕蛹他拖着好像有点费力气,他看向我们:“哎,我说,你们被我帅到我知道,但是能不能上来补上一刀?我……我发型乱了,我想整理整理。” 他鼻尖上冒汗,分明是累了。但谁也没戳破,我和陆九重迅速跳过去,手起剑落中,剑下的蚕蛹迅速扁平。 我想,里面应当是—— 变作了指甲和头发。 这边儿宠乾抖抖手掌心,从手中出来的蚕丝,全数断掉,他甚是潇洒的理了理头发道:“好了!这第三,我去找监控设备,把监控恢复,计划照旧!我估计迟琛就在哪间房里,等我找到监控设备,就主动和你们联系。” 宠乾说话间,大步往外走,他丝毫没有停留—— 我看着地上的蚕丝,和陆九重四目相对。这如果不是宠乾过来,我和陆九重……还不知道怎样。 从前总觉得宠乾自喻天才有些过分,现在…… 我承认了。 “哎,对了……”走到门口的宠乾又折回来,他抱着电脑看着陆九重道:“红蝎子——早就死了,她是被操控的死尸。” 宠乾丢下这么一句后,再走了。 屋内,就剩下我和陆九重还有四个不能动的机器人。 陆九重没说话,我不知道他面罩下是什么表情…… 我无心询问。 我们得继续找迟琛,找静奈。 事情的主导权,正在回到我们手中—— 却是还没出门,面前又来了两个傀儡静奈。宠乾已经走远了,其实方才我们怀疑宠乾也是因为我们了解“灵槐”。 因为“千灵复活风卿”一案,扶桑也要追杀静奈。 这次封印静奈之事,特等局得到了扶桑的大力支持,并附赠了灵槐使用方法。 和双鱼玉佩复制出穿越时空七小时的活体不同,“灵槐”是一种古老的槐树成精,以自身灵力来建成一个和本人差不多的生命体。 复制好的傀儡可拥有本人意识,可操控,也可以独立使用。 而傀儡存在的时间越长,灵力越是高强。 说简单些就是…… 面前这两个复制品,也许—— 不比伊藤静奈差。但方才两个,加上现在两个,一共七个,还有三个。 来吧,剑在手中…… 我握紧了剑时,陡然间,想起很久之前,郑霄龙,我的亲爷爷和我说的话。 “有想保护的人,手里拿着剑,就是最强大的。”犹豫时间太长,记忆竟然有些模糊……话记不清楚了。 其实,在秦始皇陵的如果就是伊藤静奈。那她功夫并不如何,这些年,如果不是迟琛一直庇佑,她早就死了千八百万次……佛门都能抓了她。 陆九重说的没错,迟琛是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因为游僵,她断然不可能逍遥到今天。 现在有了龙骨纯阳剑克游僵,我和陆九重一起持剑而去。 几招之后,几乎是没费什么功夫,我就一剑穿了傀儡的心脏。 即便知道是傀儡,那瞬间,我的心还是激动的。同样,我看见陆九重的手都激动的发抖,剑下,傀儡又化作了头发和指甲。 在一缕白烟升起,头发丝指甲落在地上时。 过道里,传来宠乾的声音,“咳咳!监控恢复了。听得到不?”我和陆九重同时抬起头,过道里再度传来宠乾的声音—— “看来是听得到,不废话了,前面路口左转第二间!迟琛正和静奈打在一起。除了龙骨纯阳剑外,别的武器根本奈何不了游僵,你们快去吧!” 一瞬间,我险些激动的跳起。因为主导权—— 完完全全回到我们手中! 迟琛就在前面吗?快三个月不见,不知他怎么样了。 我还带着面具,上头都是毒液,待会儿-- 我……我可能不能抱他。 这边儿,宠乾又补充了一句嘴,“哎,除去你方才那间还有三间黑屋,都被破坏了监控。不知道静奈在哪一个。我试试看能不能联上,你们先去帮迟琛,我搞监控了。” 宠乾说完, 我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朝着前头走去。 迟琛—— 就在前面左转第二间吗? 奔跑中,过道里又传来宠乾的低估—— “哎,妈的,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老子信息有误,把他们都坑了。草……忘记关录音了……” 宠乾最后一句话说完,声音消了。 我无视了他的话,我只想见迟琛! 只任凭我怎么想,也没想到,进去看到的是这么一幕—— 迟琛和伊藤静奈“抱”在一起。 不过,我知道,那是十字锁。十字锁,又叫做十字固,是从肩部、胸部、手臂到指尖全都被反关节控制住。是格斗中无解的琐技,我想,他们这个姿势僵持有一会儿了。 三月不见,迟琛即便被锁着也不显狼狈,一张脸没有丝毫改变,姿势酷帅。 “还愣着干嘛!”迟琛看见我,开口瞬间,他身上的伊藤静奈傀儡似乎意料到自己大限将至,率先松开手。被迟琛迅速反抓住,反扣在了怀,“快动手!”有了方才和静奈对招的经验,龙骨纯阳剑在手,我不犹豫的一剑戳了过去。 却是不曾想,傀儡静奈突然往前一顶…… 那瞬间,我眼怔怔看着我的剑除了没入傀儡伊藤静奈身体外,再没入了迟琛身体。 “迟琛!”在静奈化作头发和指甲的时候,我猛然拔出剑,那边儿迟琛心口染血,却是嘴角带笑,他不顾什么伤口,一把扯过我抱在怀里。我身上的毒汁烫的他浑身发出“哧哧”的声响,他却还笑了,“呵。” 他狠狠抱着我,笑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高兴的笑。 我知道这点伤对早已痛习惯的他没什么。 面罩下的我,眼泪瞬间流出来。 只还来不及闻讯,后头传来极为冰冷的声音,“别抱了,赶紧找静奈。” 此时,是没有时间拥抱。 迟琛松开我。我看着他被腐蚀到溃烂的心口,再抬头,看着他从容淡定如旧的脸庞,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 刚才……真的吓死我。 如果他有事,我该怎么办。 尤其是……这剑,是我拿着…… 我手有些发颤时,迟琛道:“她逃不了,这里是死局。还有三间房,她应该在其中一间。” 迟琛说话间,始终紧紧攥握着我的手,也不顾毒汁把他手腐蚀,狠狠地抓着。 迟琛说话间,口袋里,耳机又响了。 “嗯,你们去那三间房看看,我看情况,过去帮你们。” 宠乾的话让我拧起眉,我相信宠乾可以帮我们,只是—— “不用了。” 方才和静奈傀儡交过手,她的本事有几斤几两我也已经知道。 她之所以横行霸道,无外乎是那一身刀枪不入的游僵身体。可现在,只要有剑在手,她不是对手。 “只要剑在,她在这里,她今天……必死。” 说的话自然势在必得。 想到迟琛方才因游僵身体受到限制被锁的死死的样子,我微微捏了捏拳头。 出门,到达了第一间房。 第一间房竟有两个傀儡! 但有我和陆九重的纯阳剑在,迟琛一手抓一个傀儡静奈,我与陆九重瞅准时机,双剑齐出,再度斩杀了两个静奈傀儡后,还有…… 两间房。 “她会在哪一间。”这两间房,相差甚远,一个最东边,一个最西边,监控上都没有显示房间里的东西。 耳机里,宠乾大呼:“你们管她哪一个,龙骨纯阳剑在手,还怕个铲铲!上!” 宠乾话没说完,迟琛已经一脚踹开门。 却是那瞬间,迟琛脸色青了一青。探照灯下,屋子里头全是变异的千年老粽子…… “妈的,有点意思,正好我没玩过瘾。这交给我来!你们快去找她!” 耳机里传来宠乾的声音后,僵尸跳出来……我正想着抵挡一下,却是身子一轻,人被被迟琛扛在肩膀上,他抱着我,朝着西边儿狂奔…… 一如当年,在扬州的百变蛇冢。 我在他肩膀上颠簸,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侧目看我,鹰眸泛着褶褶光辉,甚是动人的啐句:“小短腿。” 一双眼,神采飞扬。 …… 西边儿的房子里—— 果然是伊藤静奈!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在我们到来时,突然亮起光,樱花漫漫中,伊藤静奈穿着极美的扶桑衣,缓缓回头。 她笑意盈盈,妆容完美,头顶着罂粟花环。 显然是打扮过。 染了眉,画了眼线,涂了胭脂。一点都不像是恶贯满盈的疯子。 “姐夫,你看我美吗。” 红唇微张,酷似伊藤风卿的脸,却因为比伊藤风卿矮,这样打扮,像是个高中小女孩。我们三个,谁也没说话,个个警惕,虽然杀她轻而易举,之前她有迟琛庇佑,后来她东躲西藏,如今她自投罗网…… 一切,是时候了结了。 池琛把我放下,但手没松开。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伊藤静奈看了看,笑着转身。 留给我们长发飘飘的背影—— “姐夫,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辛苦帮扶桑多年,兢兢业业,到头来扶桑却放弃我。” 她往前走时,我看见她脚边,是被折成两半的灵槐。 已经没有灵槐了吗?扶桑那边儿有说过,当灵槐折断就不能再使用了。伊藤静奈她走到画满了樱花的墙边儿站好,谁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陆九重似乎想过去,却是静奈转身,笑的明媚。她张开手,长袍拖地,微扬起下巴—— “来吧,把我封印的美一点。” “因为我想——让姐夫看见我最美的样子。”她说话间,宠乾也赶来了。我想,他应是解决了变异粽子的问题。看见这一幕,他冷笑出声,“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 不是我们愣着,而是,这时候的伊藤静奈,太奇怪了。 “喂!醒醒!愣着干嘛!上啊!”宠乾推了陆九重一把,我亦是握了握剑,旁侧,陆九重已经持剑冲过去!伊藤静奈闭上眼。 她倚着墙,嘴角勾着笑。 在陆九重朝她跑去时候,笑容越发灿烂—— “姐夫,我做这么多坏事。你会永远记住我吧?” “为扶桑,我不后悔。” “为姐夫,我亦不……” 她说话间,陆九重已经把剑插在她心口,我就这么呆呆看着。 我有些不可思议,我想过很多种杀她的方法,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在剑入她身体的瞬间,我看她开始石化。 最后一个“悔”字出口时,她整个人僵住……不再动了。 她,没有……变成头发。 空气似乎一瞬间凝固了,鸦雀无声。陆九重还维持着握剑的姿势。 他恨意是极浓的。 他的剑完全刺入伊藤静奈心窝,徒留下剑柄。 “我靠,就这么被封印了?” 第401章 我跪在血泊中 当陆九重的剑完全没入伊藤静奈心口,伊藤静奈变作“雕塑”时,我整个人都懵了,直到宠乾出声打破,我才回过神。 他说的没错。我与他一个想法—— 伊藤静奈,真就这么轻易就封印了吗? 那个变态、疯子。 我拧着眉头看着伊藤静奈。她在墙上,还睁着眼,妆容精致,仿佛是尊雕塑。陆九重还维持着方才用剑的姿势。 宠乾说话间,他缓缓抬起头,他在看伊藤静奈。 我看得见,他手在颤抖。 封印伊藤静奈,是我们计划最后一步。 可是—— 当真正走到这一步,亲眼看见仇人在面前被封印。那种震撼的感觉—— 就像是在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真死了吗? 恶贯满盈这么多,就因为迟琛在这里,她就乖乖送死? 后头宠乾见无人说话,朝前几步,自顾自的回答,“啧啧,这就是万物相生相克呀。龙骨纯阳剑、专克游僵!要是紫罗王早点说就好了……”没人理他,周围依旧沉默,然后静谧中,传来陆九重的哭声。 先是小声啜泣,然后是大哭出声。 最后震天一吼—— “啊——”他痛苦的仰起头,脖颈上,青筋暴露,他握紧了剑,手还在颤。他大声嘶吼着,随着他的嘶吼,墓穴都在晃动,泥土簌簌落下。 那喊声,叫人心都碎了。仿若是把这些年所有的悲痛难过,生离死别都喊出来,旁侧,迟琛把我搂在怀中。捂住了我耳朵。 那旁侧宠乾转身往外走。 我耳朵里还有耳机声,听他道:“行了没事了,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监控中这里没别人儿,我就先走了!哎,对了,红蝎子真是个怪才,她竟然是从地底下挖了个长地道来……不过都过去了,就不说了——” “啧啧,这两个月,是我最累的两个月,我要申请放假……我……” 我听不下他的聒噪。 拔掉耳机,迟琛亦是。中途,我看见迟琛的手,他手被我衣服上毒液灼化的溃烂…… 我心微微一疼,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他低眸,长睫微垂,一张俊美非凡的天姿之容上黑眸泛着三分柔光,嘴角稍稍弯了弯,沉默中,寂静动人。 不远处,陆九重喊声枯竭。 他似乎喊累了,脊背起伏着还在抽泣。 只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伊藤静奈好像眼珠动了动,心跳陡然间加速。继而我盯着她半天,并未看见她动才松一口气。 是我多虑了。 只是啊,一个人到底多喜欢?明知道是陷阱还往这里跳。之前,她东躲西藏,一有迟琛,二有国际律法保护,三是刀枪不入不死不灭的游僵才可逍遥法外作恶多端。 如今,迟琛不保,国际追杀,又有龙骨纯阳剑,她是气数已尽。所以,弃暗投明吗?我不知道。 我看着那把纯黑的龙骨纯阳剑。这剑能把伊藤静奈这辈子,乃至生生世世都定在这里。可还有很多事情,匪夷所思,谜团重重。 静奈好似知道迟琛能够换身体的事情。 那时,就是鸠灵来和我说的失忆事。这是其一,还有我爷爷徐祖尧,还有小十,这些事情,我都还未来得及询问—— 她就被封印了。 前头,陆九重哭声逐渐消失。 迟琛似乎想说什么,却张开薄唇又抿上,拍拍我肩膀,示意我们等着。我看着伊藤静奈,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事情忘记了,留下看一看也好,以后,可能她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细想着我们这一路,先是红蝎子、机器人、然后是蛊。继而除掉了宠乾身后的两个静奈傀儡,以及宠乾走后的两个。 想到这里时,我突然毛骨悚然—— 我猛然撒开迟琛的手,抓紧了剑,“陆九重!回来!”我大声喊着。因为——只有七个傀儡! 后头—— 与迟琛纠缠十字锁的是一个。 房间里两个…… “傀儡!多了一个!” 我大喊出声的瞬间,却是来不及!我往前一步被迟琛迅速拉回来,而陆九重面前“石化”的雕塑伊藤风卿,一瞬间眸光闪耀,我竟是亲眼看见她—— 抬起手,直接洞穿透了陆九重的心窝! 一瞬间,我睁大双眼,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 那原本固定在墙上的伊藤静奈陡然一瞬间长高许多,表情也发生变化,有几许迷离还有几分的迷茫。 继而她看见了面前的一幕,尖叫出声—— “陆九重!”她声音耳熟又惊讶,是伊藤风卿的口气:“你——我……” 她慌张无措的看向我们,声音惊恐:“池琛,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 她似乎想缩回手,可她又不敢,而陆九重低头,他似乎在看自己的心口。继而他身子往后倒去——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陆九重!” 一瞬间,我眼泪冒出来,我还被迟琛抓得死死的。 “你不是在特等局吗。” 迟琛鹰眸泛着冷,他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刻,那边儿的伊藤风卿惊恐害怕,“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像被一个红衣服打昏了,醒来时候,就是现在……我……” 她的手在发颤。 却是下一秒,她迷离的表情尽数收了。笑的阴冷:“你这只笨狗,反应这么慢,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现在懒得去分辨她是伊藤风卿还是伊藤静奈。我只看着陆九重。 “嘭。” 陆九重,倒下了。 那一声,像极了我心口的大石头,碎了,全部变成了渣渣,钻到了肉里去。 疼啊…… 疼得一瞬间整个人恨不得死了去。 迟琛没说话,那边儿的贱人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从心口扯出剑,我抬起头,含泪看她。而她似乎有些疼,皱着眉却还笑—— “姐夫啊,很吃惊吗?别吃惊。妹妹只是看你对姐姐的复活那么冷淡,所以,复活不复活姐姐都没什么区别。” 她完全拔出剑时,看向陆九重,冷眸泛着清光。 “不如供我所用。”说话间,丢弃剑在地—— 剑笔直落在陆九重心口被洞穿的地方。 那一把,陆九重亲手打磨的剑。 插在他被洞穿的心口! 也像是插在我心口。 陆九重还戴着面罩,一身黑衣,我看不到他表情。可我看得到他心口不断的蔓延出血,衣服上的毒液从伤口滚进去,烫伤身体,发出“哧哧”的声音。 眼泪模糊视线。 天,谁来告诉我。 这一定是梦吧。 只有在梦里,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封印伊藤静奈。 只有在梦里,陆九重才会这么倒在我面前…… “放开我。” 我往前走,可被迟琛死死抓着。 余光看见迟琛略显苍白的脸,一双鹰眸如旧的漆黑,他压低了嗓音,又低又狠的嗓音在房间蔓延,带着极寒的冷意—— “从她身上,滚出去。” 听见这句话,我微微怔了一怔,这句话,我被鬼上身时候,他也说过。 可现在,他对……那个贱人说的。 一瞬间,血淋淋的心直接被撕成了两半。 迟琛,这时候,你不该上去战斗吗? 为什么,还这么对这贱人说这样的话! 我看着陆九重,再也忍不住—— “终身受!你放手!” 迟琛瞬间松开手,而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我快步朝着陆九重走。 我不能这样看着陆九重。我不能这么看着我的师父,大善人倒在地上。 走了两步,我脚步顿住。 “终身受,杀了她。” 伊藤风卿?还是伊藤静奈!无所谓! 我的意念,绝对足够强烈,看见那边儿迟琛不受控制的朝着伊藤静奈还是风卿而去时,我已经到了陆九重身边。 红色的血在我脚底,还在不断蔓延。我猛然跪下……跪在血泊之中。 第402章 我倒在黑暗中 时间似乎凝固在了那一秒。我跪在血泊之中…… 闭上眼,静奈那只透过陆九重心口的血手便不断在我脑海中回放,清楚无比的回放,它迫使我睁开眼,睁开眼,面对陆九重。 他带着黑色面罩,一身漆黑,唯有心口五彩斑斓,那些五彩斑斓,是被毒液腐蚀造成。除去黑色长剑,那被掏空的心口之洞,皮肉泛着焦黄,黯绿,还有新鲜的血液不断冒出来。 可他感觉不到了。我看着他艳丽的尸体,想起他方才嘶哑的嗓音,他的世界此刻应只剩下漆黑。 他安静无比,再也没有嘶吼,再也没有哭泣。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再承受多少,只是,这心被活生生撕裂的滋味,会不会和喝醉酒一样?毕竟,我从未醉过。 就这样睡吧,陆九重,大善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让你疼,让你痛苦了。你无需挣扎,无需苦闷。 你自由了。 再也,再也不会有人让你这般绝望的哭泣了。 只是,他真的解脱了吗?我跪在血泊中几次三番抬起手,却始终没有力气!没有勇气拿下他的面罩! 因为我知道,陆九重他肯定死不瞑目!如果方才七个都是傀儡,面前这又是风卿的身体。那么——静奈的游僵的本体,仍逍遥法外。 这狡猾的贱人! 一想到我们像是傻子一样的来抓她,结果却—— 我捏紧手中的剑…… 冷静,寒霜。 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余光瞥见那边儿,迟琛速度飞快,他在按照我的三字咒吩咐,追捕伊藤静奈。 可也不知伊藤风卿的身体有什么古怪。 在伊藤静奈的操控下,她速度快如鬼魅,快到——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单纯凭借我的肉眼凡胎,隐约只见那红白影子在周围晃。 而迟琛根本追不上她! 她在“虚晃”中,放肆大声笑,“哈哈哈哈哈哈……”令人恶心想吐的笑声在房间回荡,我抑制住胃部翻滚的欲望,抓紧了剑。 我冷冷的看着那几乎捕捉不到的影子,听着她张狂不可一世的笑,她的笑声,不断的暴露出她的位置。刺耳无比的笑声,是在房间里,来回旋转。 她在围着墓穴跑圈。 而同样跑圈的,还有迟琛,他速度也不慢,可远远没有伊藤静奈来得快! 我清楚的明白,我的速度无法加入这场角逐! 但只要她逼近,近身战斗,她不是我的对手。 方才交战的七个傀儡,不过尔尔。 她全是靠着运气罢了。 房间内,她笑声越发猖狂,也越发让我想吐—— “哈哈哈,看你们方才那幅误以为成功的蠢样子,真是一件大快事!我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哈哈哈哈哈……” 我抿紧唇,握着剑的手猛然一旋,想朝着她笑声处而去!可中途我又收了。 因为迟琛也在追她。 他速度——也不慢!我怕误伤了他。我方才意念足够强烈,他现在大约是不受控制的! 却是伊藤静奈开口,有些苦口婆心:“姐夫,你应知道,扶桑千灵之体,不是你们中原的‘俗物’可随意伤害,你们……真的斗不过我。” 千灵之体是什么我不知。但是“俗物”?她竟把这可以斩杀千年蛊的龙骨剑作“俗物”!! 而下一秒,三字咒似乎失去效果,迟琛骤然停下。 他不再追那捕不到的飞快“影子”,一跃到我身旁。中途,他飞快的拿起陆九重心洞口处插的黑剑,另一手紧箍住我的腰,圈我在怀。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并没看我,可他开口,声音低沉缓和,“别担心,我会去地府,把他找回来。”迟琛刻意压低的声线叫人听起来十分舒服,他说话声音伴随着“哧哧”的毒液灼伤皮肉声音,那是我身上的毒液。我心一沉,尽管我一身的毒液,他还是拥抱我。 我知道他心里有我的位置,他为我下地府,为我而哭。 可我无法再容忍伊藤风卿。 如果不是她,不会有今天。她一句话,迟琛守护了十年,已经足够。 我不管他和伊藤风卿有什么过去,从方才起,我们是仇人。 如果迟琛不能够正视这一点,我和迟琛很可能要吵起来。这是我们共同的坎儿,必须有个跨过去的时候! 我看着迟琛紧绷的侧脸线条,他未曾看我,漆黑的鹰眸不断左右晃动。他眼眸中,满是伊藤风卿的影子。 是伊藤静奈操控伊藤风卿,她还在房间里行走,速度飞快如鬼魅。 却是又一瞬间停住。 “不玩了?呵,那换个更好玩的游戏吧,不过,在游戏开始之前,我先安排你和姐姐见上一面。” 她说完瞬间,我明显感觉到迟琛身上一股冷意袭来。下一秒,那边儿静奈表情诡谲之后泛起慌乱。她又变作了伊藤风卿! 那声音是模仿不来的痛苦,她看着迟琛,摇头顿时满脸的泪——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杀了我吧。” 她一开口,就这般说道。 我真想杀她,这一切都始源与她! 却是旁侧,迟琛鼻尖上冒出汗珠。 “你就没别的方法?”一瞬间,我恨不得把迟琛推出去,嫉妒啊?不仅仅是嫉妒,还有立场。 迟琛,你的立场呢? 那边儿伊藤风卿捂脸痛哭。 “不用任何方法,你把我的灵打散吧。这样我就永远复活不了。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我活着也只是累赘。我本为你而醒,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知足——” 怒火中烧?不,我是冷眼旁观,我看着伊藤风卿视我若无物的表白,从她的话,可以清楚的发现,她是有意识的,不然她不会一开口就求死。 只是,她死了,岂不是又让迟琛牵挂? 我没出声,沉默着。听她继续说着—— “池琛,我们已经错过,你和她……不能再错过。” 伊藤风卿说完表情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下一秒,传来静奈恶心的冷笑:“呵呵,看看吧,我姐姐多么通情达理。来吧,游戏开始——姐夫,你是选择那只双目嫉妒到赤红的蠢狗,还是选择我温柔自我牺牲的姐姐?” 伊藤静奈对我的形容词,简直让我恨不得立刻冲过去。 而她并未看我。 我追不上她,我有自知之明,我捏紧了剑,听她继续道:“姐夫,我知道,你护得住那只脏狗,所以——我的筹码,不是她。你听见了,姐姐在求死。如果你现在选择姐姐,我就把姐姐让出来给你,且保证今后我再也不做乱。但如果你选择那只蠢狗,那么——” 伊藤静奈说话间,慵懒无边的打了个十分恶心的哈欠,描画精致的眉挑了挑,“我就散了姐姐的灵。” “不过,这听起来好像是有些蠢的方法,到时候你岂不是可以痛快杀我?所以我反悔了,如果你选了那只狗,我就用姐姐的手来杀尽苍生,你看这样好吗?” “不知道,姐夫你下不下的去手啊——” 伊藤静奈说完,嘴角勾起邪笑,“嗯,没错,这样游戏就有意思多了。” 他说话间,漫不经心,却又字字诛心。 那故作犹豫的声音,让人恨不得掐死她! 我脑袋“嗡”的一声,谁说她是靠运气? 她分明是靠脑筋。伊藤静奈,比谁都聪明!连迟琛都信得过苏小白,苏小白的信息如果“没错”,那么就是伊藤静奈连苏小白也骗了。 她心思,缜密到可怕! 今日,如果迟琛真的为我散了伊藤风卿的灵,那么今后他见到我就会想起她! 该死!这是我的路子,她在还给我! 换做从前我可能就去死了,可是,我也不能死。 第一,我要报仇,第二—— 我绝对不会再丢下迟琛一人。 “你这变态!”再也忍不住,我骂她时,她却不客气的反击我,“你一个实验品罢了!还插不上话。”伊藤静奈对我吼完,转脸又笑盈盈的迎上了迟琛,“来,姐夫,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 “三……二……一……”我发誓,那三秒钟是我过的最长的三秒钟。 当她说到“一”的时候,我心跳骤然收紧。 迟琛不会选的。 却是,腰间的手一松,迟琛竟然道:“我选你。” “什么?” 那边儿静奈呆住,我也是。 他选谁? 下一秒,迟琛往前走了一步,在我前头道:“我选你,你放过她吧。” 我整个人都惊呆。 这他妈……选的是什么? 有这个答案吗? “她”是谁?我? 我睁大眼看着迟琛的背影,不可置信。 迟琛却是往前再度走了一步,“如何。” 他声音平稳,并非玩笑。 看得见,伊藤静奈表情又变得阴郁,“姐夫……没有这个选项。” “你为什么总替别人活?这两个答案,我选谁对你来说都没有利处。你所图是什么?”迟琛说话间,再往前走了一步。 已经三步! “来,静奈。我跟你走。只要你……放了她。嗯?”池琛说话间,一步步往前走去。而我想喊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我是什么时候被迟琛点住穴位的? 我动弹不得! 不要! 为什么是这样! “姐夫,你……” 伊藤静奈似乎也没想到,迟琛会突然这么好声好气,她整个人也是懵的。 “如何。” 他站在了伊藤静奈面前。 伊藤静奈显然还不信, “姐夫,你……你真……” 她说话间,我努力的冲破穴位,冲破穴位固然是疼得,但比不过心疼!迟琛,你是高高在上的大王,你怎么能向那种变态低头! 却是那边儿,伊藤静奈笑的妖娆—— “好,姐夫,我答应你!” “嗯。走?” 迟琛声音不疾不徐,淡淡的仿佛面前站着的,仿佛不是杀人大魔头,我眼睁睁的看着到他和伊藤静奈头走出去。 那瞬间,什么也不管了! 我用尽全力冲开穴道!引得一口血涌上喉咙—— “不要!” “终身受——哇……” 再也抑制不住的一口血,吐出来,我奔跑出去…… 不要,不要走! 不要…… 丢下我啊。 迟琛! 我喊不出来了,我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奔跑。我努力的往前跑着,尽管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我的胃部十分不适, 我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最后的选择是那样!他一句话都没留给我!我不断奔跑,我不断跌倒,在黑黑的墓道,眼前什么都没有…… 探照灯也跑灭了。 我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倒在黑暗中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把我扶起来…… “” 第403章 迟琛压寨夫人 漆黑墓道中,我什么都看不见,以至于那双有力臂膀扶起我时我猛然反手抓住他,直接抱住。 “迟琛!”我大喊着,紧紧抱着。 是他,一定是他,他回来找我了。我在心中自我麻痹,尽管我自己都不信,可是……求你了,千万别戳穿我。就当骗一骗我,假装我们都还在。 陆九重没死,迟琛没有跟大魔头走。 “迟琛,你怎么能为了我和那变态就这样走了?”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一句一句说着,死死抱着那人。 那人肌肉结实刚硬,身体温和。 该死——我……装不下去。 “不……你不是……”我家大王,他的身体,始终是滚烫的。这世上,你说很多谎言,可以骗得了别人却始终骗不了自己。既然骗不下去,我撒手往后退,下一秒,被那人抓回去,脖侧一疼,被直接打昏,意识的最后,似乎是那人将我打横抱起。 …… 这是哪儿? 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灰暗无比的天,凄清死寂的环境,枯草黑土,荒芜至极。而那荒芜中,孑立着一人。他与荒芜中,背影灰暗,轮廓模糊。 可依稀辩驳的出是迟琛! “迟琛!”我飞快朝他跑,可当我到面前时候,却扑了空。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满目萧索荒凉。手边有什么触碰,我抓握住—— “迟琛!” 大喊着睁眼,入目是黄泽修和煦如暖阳的笑眼。 “小祖宗,醒了?”他正给我擦手,但现在,他手被我紧紧的握住。 是方才的梦作得怪…… 我猛然甩开手,也不看环境,直接开问—— “迟琛呢!”我记得迟琛和静奈走了。黄泽修温柔的眸划过一秒沉寂,又迅速恢复温和,“宠乾在追捕,有追踪器,应该不是问题。跑不了。” 他说到追踪器时,嘴角讥讽的勾了勾,而我心跳紧紧一收,瞬间像是无数石子在心口摩擦,疼得血水直流。 “查出来了吗?还有……”我咬了咬牙,此刻,他们都不在,我必须挑起这个大梁,“陆九重他……” “他放置在冰棺里,等还魂。” 黄泽修说话间,我心又是狠狠抽疼了一下,像是把那些破烂的皮肉狠狠揪掉一样。黄泽修把手中一直抓着的毛巾放在水盆中,那沾了水珠子的手,洁白又晶莹剔透,指甲通透又修的尖尖,他五指随意的把玩着,看向我,一双璃眸子泛着柔光—— “先别慌,在说迟琛之前,能不能先说说你。” 他说话间,俯身看我,目光似有若无的在我身上扫扫。 “小祖宗,你就没发现……你有什么异常反应吗。” 我拧眉,我以为他是怀疑我失忆受到打击,直接道:“我哪儿有什么异常反应!我好好的。”我说完就坐起来,“我去看看宠乾的追踪情况。”却是黄泽修按住我,他抬起另一只手扶住额,“看来你果然不知道。来,你先想想,你的例假,多久没来了?” 他似乎怕说的还不够明显,放下手,笑的有些凉,却目光泛着暖,“或者,我直说吧——你,怀孕了。” “我怀孕?”我重复着冷冷看他,“别开玩笑了。” “飞机上我被蛊毒……” 我没说完,因为我不想说了。 关于迟琛是死人,不能怀孕这件事,我觉得说出来会很难看。。 且我和迟琛一共就那一次,接着就出事了,跳下飞机,他又不是不知道。 “小祖宗,在你眼里,是不是一下就怀上了?” 黄泽修说话间,我拧眉看他。 “难道不是?” 黄泽修:“……” 在接下来的三分钟内,黄泽修充当了导师,他热心给我讲解了怀孕的过程-- 我听完后,脸色变了。原来,怀孕宝宝还要在宫腔内“遨游”上两至三天,最后寻找到合适的落脚点,着床后,之后才是怀胎十月…… “所以,那时我们前后只相差一天,才会被蛊毒……”我没说完,黄泽修点头,“看来,你还不算笨。” “这件事说来怪我。这三个月,是我的内丹让你的孩子被误认为不存在。” 黄泽修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我的内丹也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说完,我看着我的肚子。 先是不可思议,然后目光柔和。 这里,有我和大王的……小王?想起很久之前八月怀孕,楚门里头,胎动的瞬间,几乎都激动的哭出来。只可惜,小十现在下落不明。 都说八九不离十,可是八九永远不会是十。 “有人下地府吗?”我说话间,黄泽修摇头,目光冰冷,“正因为没人下,所以陆九重之事耽误不得,我们七日内,必灭静奈带回迟琛!” 瞬间,心里蹿起一股火苗,“我们……还能带回迟琛?”那边儿,黄泽修笑:“当然能。‘千灵之体’扶桑已在想办法解决,现在是万众一心对付静奈。她以为用伊藤风卿来要挟迟琛,可实际上,她把自己也禁锢在里头。” “对迟琛来说,打散灵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她敢从伊藤风卿身体里出来,迟琛绝不会手软。迟琛,就是她身边的监控炸弹。” 话虽如此,可是—— “她要是不出来呢?” 毕竟,里头还有伊藤风卿。我说话间,手在小腹上的手微微收紧,借用了黄泽修的话—— “陆九重耽误不得。” 黄泽修竟然沉默了。 “她不出来……再说吧。” 黄泽修竟然打了马虎眼,我一怔,继而冷下脸,“知道了,先走吧,去找宠乾!” 风水轮流转,上次还是迟琛追踪我,现在就……换做我去找他。 黄泽修和我出门。 去宠乾的路上,我仔细看了看,确定我的位置—— 特等局。也许是之前那艘海里的航空母舰。过道里的玻璃,看得见外面来回游走的深海群鱼。 我们谁也没说话。 那前头,他突然自嘲而笑。 “笑笑,你知道吗,我真嫉妒他。”我抿唇,沉寂不语,前头黄泽修停步,回头:“你就不问问我嫉妒什么?” “哦,嫉妒什么?”我淡淡开口时,黄泽修叹口气回头:“我是觉得,这聪明绝顶的人,一般都是地中海。他咋不是?他那时候肯定想到了现在的局面。他是故意让你心急。” “呵。” 这笑话很冷,但我笑了,好似黄泽修目的也在此,他也笑了,边笑边道:“可算是笑了,好了好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就是——扶桑说了,他们唯一的条件就是保住她。因为,她对扶桑还是有贡献的。” 这个“她”显然是伊藤风卿。 我脚步一顿,继而点头,“知道了。” 我们一路到了宠乾——办公室。他还穿着玫红色的西装,一点都不像是科学怪人,端着红酒立在一个大型地图面前。 我环顾一眼,发现这里和机密局的摆设差不多,机器文字实验器材,瓶瓶罐罐,但我都看不懂。宠乾指着屏幕上不断移动的红点,我十分激动,那是迟琛吗? 荧光屏幕下的宠乾,照耀的光辉夺目,他笑的风度翩翩,得意洋洋:“总局刚发来的消息,扶桑的灭灵巫师正朝我们这儿来,快到了。” 说话间,他又看向我,“迟琛,在罂粟门。” 罂粟门? 江湖门派地点都藏的很深。我记得罂粟门是个寨子,但具体在哪儿我还不知道。那是机密文件。 却是那厢儿,宠乾笑的揶揄:“哎,泽修你说,池浅现在是不是传闻中的压寨夫人?以后除了巾帼英雄又有个新称号了……” 第404章 风水轮流转偷 没功夫和宠乾计较这些,我们直奔着罂粟门而去。 资料上显示,罂粟门地处凤凰的山中。凤凰则位于湖南省西部边缘,就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西南角。早前我们曾去过不止一次,但从没去过罂粟门。如今,兜兜转转了一圈,我们还是来了。 之前在墓中,因为红蝎子的缘故,我们军心大乱。但现在不一样,万众一心对付静奈,她这次必死。 事情过去后,回头想想红蝎子的事儿,说白了是互不信任,如果我们足够信任彼此,不会出现这问题。而这些事情,也越发教我对宠乾刮目相待,每次都是他无条件的相信池琛,我不知迟琛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但这是好事。 机窗外,蓝天白云飘。看得见远处星星,连太阳也近在手边,似乎把手伸出去就能抓到太阳。 据黄泽修说,我昏迷不过短短一会儿。他没说是谁把我带回来。我也没问,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提起,做什么呢?总归人要往前看。 这次去罂粟门,除了我和陆九重外,本计划还有郭林赵冷,但让我拒绝了。因为我听闻苏羽怀孕,我想让赵冷多陪陪她。至于郭林…… 猫儿早就和千面走了,我怕他会触景生情,还是让我就这么走吧,反正我不需要人左右伺候。 苏羽怀孕这事儿,第一个知道的据说是苏小白。 也是他将苏羽藏起来,好似现在才放出来。 从某些角度来看,苏小白不坏,不过是心狠手辣。尽管我知道,他不会伤害郑家人,尽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郑家。可若以杀戮来为我好,我宁可去死。 若真爱,怎会舍得满手血腥。以血堆砌的安全,我宁可自己变得强大。 宠乾在听歌,黄泽修蜷缩成了黄皮子在座椅上睡得香沉,他好似很疲惫。值得庆幸的是—— 他的皮毛又变作了白色。 他现在应当不需要血灵芝了,只是他再也成不了仙。 我看我这辈子,是无法还清他的债了…… 闭上眼,距离到凤凰时间还有好一会儿。 手……缓缓地抬起来到小腹。为人母的感觉,很神奇。多亏了黄泽修的内丹,不然,孩子一旦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我没刨根问底的去问黄泽修,为什么迟琛会和我有宝宝。毕竟他……是死人。可这些问题,黄泽修不主动说,我没立场问。我等着见面了亲口问迟琛。 飞机快到罂粟门上方时,宠乾接到了一个很“及时”的电话。他本来听歌摇头晃脑的开心,但接了电话后,开心模样一瞬间变作冰冷和不悦,“嗯”了两声后,他挂了电话,骂了句“操蛋”。 “怎么了?”我按耐着惴惴不安的心询问。 那边儿宠乾抬头,撇嘴又拧眉:“是那个巫师,说遇上了强烈龙卷风,飞机来不了!” “那……那怎么办?” 如果没有扶桑的支持,对付千灵之体,我们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我心下慌张,面上冷静,而旁侧“嘭”的一声,黄泽修顶着一头雪白长发醒了,他身着粉白长袍懒洋洋的打个哈欠,继而妖冶的眸转转,声音并无异常:“怕什么,他总会来,静奈跑不了。倒是咱们,我觉得可以先偷偷潜进去,随便转转,我好久没有散散心了。” “我支持。”黄泽修说完,宠乾立刻赞同,这边儿黄泽修粉嫩的唇角又扬起一抹坏笑:“而且,小祖宗,你就不怕他们孤男寡女的做什么坏事……” “不要说了。” 我说完后,飞机刚好已经到了,当机长询问是否下落时,宠乾和黄泽修都看向我。 “我们立刻下去吧。” 我说完后,飞机开始下落。随着飞机下落我的心也一点点收紧,巫师推说明日再来,宠乾也是无可奈何。但不管怎么看,伊藤静奈已经油尽灯枯。就像是黄泽修说的。 现在她一旦离风卿的身体,就等于没有要挟的筹码,还会面临被打散的危险。 而就算她回到自己游僵的身体,我们还有龙骨纯阳剑克得了她。尽管我在怀疑这家伙有后招,可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只要巫师到,她必然要死。 飞机缓缓落在山坡头上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的寨子。 我们得走过去,免得暴露自己。 在湘西有不少这样深山老林的寨子。它们不为人知,但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可寨子虽多,规模能够如此庞大……独此一家别无分店。远远望去,似乎飘着罂粟花的大红旗,寨子大门看起来更是巍峨雄伟。 哎,我叹口气。就是那里吗?迟琛就在那里醒来,一睁开眼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就开始拯救苍生。关于寨子里的地图,我早已经背下来,衣服也换好了罂粟门衣。 寨子戒备挺严,我们到门口就被拦住,“站住!” 我和宠乾站在门口。黄泽修早就变作了黄皮子先行一步,暗中保护。却是当门卫走过来时,宠乾突然朝着人面上喷了什么,那家伙竟就立刻让开路,目光呆滞站在一旁。 “呃。”我看着宠乾,宠乾笑的无所谓,大步往里走—— “放心,迷魂药罢了,很快就解开,他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看宠乾大摇大摆的往里走,我也跟上去。寨子里头和外头全然不同,热闹非凡,像是个热闹的集镇,但每家每户都是蛊器皿放在门口,看起来又十分可怖。 我无心多看,和宠乾直奔着罂粟门的老巢。 有宠乾在,又轻易混进去了。 却是那厮走了几步盯着不远处的翘臀女人道:“行了,地图已经给你了,你去找你的迟琛,我去采花。”我点头走了两步回头,“不对啊,你的彤彤呢……” 宠乾没理我,拐了个弯不见了。 我只得磨磨牙转身,打算等下次见他时,说道说道,却是那边儿路过的两个陌生女人在嘀咕。 “你说,门主要嫁的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前从未听提起过呀。” 这门主,显然是伊藤静奈。 那边儿的女人接过去嘴:“神圣?真是神圣!我昨天打水时候,看了看他侧脸,你都不知道多美。待会儿咱们送过去东西,你就知道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们正要去找迟琛! 掂量着这两个女人不是我的对手,我瞅准了时机,走过去,两记手刀打昏了她们后。端起她们手中的衣服和些古老又精致的眉笔之类东西—— 盘子里那折叠精美的红袍,让我恨不得撕碎了。宠乾早已追踪好迟琛房间,我直奔着房间而去。一步步走到门口,没出什么意外。 敲响门的瞬间,屋内传来迟琛冰冷的声音:“滚。” 听到“滚”,我并不意外,反而有些窃喜。再敲了敲,他没作声,我就顺势推门进去了。 “拿滚。”迟琛没回头,依旧是一身黑色的暗色系衣服,暗色的衬衫,黑色长裤,孤傲的立在窗户边儿,头也不回。 他的味道,遍布整间屋子。 我深吸口气,没作声,就静静站在门口,他似乎感觉到什么,猛然转过身,精致的鼻嗅嗅之后,面上先是一抹诧异,继而有些怒。 “你来做什么!” 他说话间,面色恢复冷峻,而我身后的门被他卷起的冷风带上。 “您这身衣服不错啊。” 事才不过相隔一天,我没想到--伊藤静奈这么着急。我说话间,抖了抖手里的红袍,红色的长袍忒长,这一瞬间,怒火蹭蹭的就上来了。 确切的说,那是嫉妒的火。 老子都还没嫁给迟琛呢! 迟琛站在窗棂打下的光影处看我,我就站在门口看他,沉默两秒后,看迟琛不语,我没出息的抬起手—— “你还不抱我哄我,你就那样把我丢下……” 下一秒,面前疾风划过,他到我面前把我抱住了。 “你不该来。” 头顶上,他声音沉稳缓和,我瞬间笑出声。有些事情一旦过去了,就不想追究了,我闭目紧紧回抱住他,心说怎能不来?我说过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房间静谧,我被他抱在怀里。 呼吸间,满满都他的味儿,安心舒适。 “其实——我很生气。” 我说话间,感觉到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暗哑着,“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我是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你……”我说话间抬起头,“我的气就全消了。” 迟琛表情并无多变,他道句“呆蠢”突然衔住我的唇。 黑暗中多煎熬,我不打算说了,我不想他难过。纠葛到难以呼吸的长吻后,他放开我,我粗喘,他依旧镇定,但一双眸散着勾人心魄的光,屋内有椅子,他不知何时抱着我坐上了。 “大王。”我搂着他的脖子,稍作犹豫还是握住他的手,放在我小腹上,他眸中亮了一下,还在装。 “怎么,色心又起?” 他手朝下不正经的滑时被我抓住。 “我们有小王了。” 我直接说出来后,他竟是低眸不语。 看样子是早知道。 “我知道你早知道,就没打算看你一脸欣喜,但大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我想我说的,他都懂,果然,下一秒他就道:“是阎罗。他说这一切——都是他欠我的。” 迟琛说完,别开连,又漫不经心道:“他没说太多,所以,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 “权且……” “当个怪物吧。” 怪物……我没作声,就倚在他肩膀上,“我知道了。让我抱一会儿……”我说完,他没出声,只伸出手搂着我,良久后缓缓开口。 “你爷爷下落不明。但小十就在寨里。” 我亦沉默几许,才开口,“嗯,那天我好像看见爷爷了,但我不确定。” 我把汤圆的事儿说完后,迟琛没再沉默,他手在我腰间抚了抚:“以后总会知道。” 我点头,“是,总会知道,对了,大王,你寨子够威风啊。” 我说完后,迟琛迅速沉了脸。“这不是我的。” 瞬间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猛然住口,各种懊恼中,他手划到我后脑,人又压下来,咬住我的唇,“但你要是喜欢,等解决静奈,你就拿去。” 许久不见,吻自是缠绵。 当我手准备解开他衣扣揩油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声响。 “禀告门主,先生正在梳妆。” 靠! 伊藤静奈来了。不能让这渣知道咱们对付她。 不然以她的奸诈狡猾,肯定溜了。 “都退下吧。”伊藤静奈声音温和,说话间,门已经“吱呀”一声打开…… 那瞬间,我猛然从迟琛身上爬下来。 这搞的跟偷情似得…… 可这本来就是我老公! 那脚步声起的瞬间,我已经迅速捡起来旁边儿的小盘子了…… 我毕恭毕敬的端着小木盘,地上散落的红袍是来不及收拾了,就当是迟琛扔的吧。 盘子里东西没动,还是那些精致的小玩意。 狗腿的事情我对迟琛做多了,并不生分。 那边儿伊藤静奈款款走过来,嘴里依旧是喊着“姐夫”。 “姐夫。” 她声音温和,不是怪泱泱的,挺像是一个妹妹的口吻,但谁又能想到这其实是个……恶贯满盈,作恶多端的大魔头?继而她似乎看向我,目光在我头顶转了转道:“东西放下,你先出去。”语气也是良好,我想起被我打昏的两个也说她好,我是否该说,人不可貌相? 不过,我不想出去……我知道迟琛肯定不会和她做什么,但是想到那衣服,还真是压寨夫人! 但是我不得不出去…… 我退出门口后,百爪挠心,三分钟后,伊藤静奈就出来了,她面上带着淡笑。 我则在她走后,又潜了进去…… 所以说这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从前,一直都是迟琛跑来和我偷情,如今终于让我逮着机会了。我不客气的直接扑了上去…… 把他按倒在床上。 其实吧,与其说是我按倒他,倒不如说是他顺势倒下…… 第405章 舍不得大王换不回小十 房间的窗是木质,看上去年代久远。屋内摆设古色古香,个个都是古董。满满都是历经沧桑之感,和迟琛一样,透着神秘、古老的味道。 我推测这很可能就是迟琛的屋子。 我把他倒在床上,他衬衫不知何时开了两颗扣,顺势倒下的他,双手随意盘垫与脑后,那敞开的扣便向两边扩张,撇露出精致锁骨,和半朵妖娆的红罂粟。 暗灰色的衬衫与半露着吐花蕊的妖娆罂粟花瓣和白皙的肌成鲜明对比。看的人心慌。好久好久没好好呆在一起,墓穴中匆匆一面,也未多言他就跟静奈走了。 就连刚才也是—— 我下巴垫在他心口朱砂上,抬眸看他。他鹰眸微垂,长睫毛与窗棂被打下的暗影交叠中,一双鹰眼越发朦胧,看不真切,美的神秘又销魂。心跳缓了一拍,我想亲吻,想说话,想说好多好多。 可开口,竟发现什言语苍白无力,索性沉默。我咽咽口水,他这是又开启圣人模式,任由我闹?感觉到我吞咽口水的动作,他微勾嘴角,低垂的眼眸,微微勾起的嘴角,形成极大反差,真叫人心痒痒。 这都说小别胜新婚……当真不假。 看他这慵懒无边的妖精样儿,我就恨不得吃了他。 巫师暂时来不了,我打算暂时放下那些事情—— 一亲芳泽去!却是在我准备动手时,他开口道:“现在怎样了。” 声音沉稳缓和,动听之极。 “什么怎样。”我正准备解开他的衬衫。说话间,手指继续动作,没停。 “巫师。”他说话间,专属于他的温热气息喷洒,带着甜,这鼻尖满满都是他的味儿。 熟悉的味道让我十分安心。 我道句“明天来”后他“嗯”了一声。 解开他衬衫的一颗扣后,我手指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突然有些发抖。继而我迫不及待的探进去,那滚烫的胸膛,心脏在掌下跳跃的感觉……我闭上眼,仔细感受着的时候,另一只手掐掐自己,疼。 这一切,不是虚假不是梦。 迅速睁开眼,俯身贴着他心口,唇吻上去。 他身子微微紧绷,我笑说着“给你上色?”,他只浅浅“嗯”了声。 却是脑中十分煞风景的想起来—— 他的大红喜袍。 手掌心一收拢。 “喂……” “嗯?”俊长修美的眉头挑挑,深邃漂亮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说。” 四目相对中,我坐在他腰上。 “你,真要娶静奈?” 这一刻,他竟稍稍拧眉,继而别开脸。 “小十是交换,值。” 声音淡淡,仿佛说的别人家事。 小十……我怔了一怔,我想过他来这里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但是—— 我抿了抿唇,失去了兴趣倒在他旁边儿。 侧目看他,他只看着屋顶天花板,然后我猛然扑上去,迟琛笑,一笑百花开的样子实在教我生气不得。 “吃醋了?” 当然吃醋。这还用说? “废话!”恶狠狠的说完后,迟琛鹰眸微眯,冷意起中,我心跳一顿。 这段时间独处惯了,多少有些习惯改变。 这麻利的又扑回去,“不行啊……大王,你别这样……我吃醋!”那瞬间,他冷意收了收,手指揽上我的腰,声音温沉:“巫师是我安排晚些来。等小十找到,再让他过来。蠢蛋……我不会让他白受罪。” 迟琛说完手指抚上我的脸,那瞬间,我全然怔住。而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你的债,就是我的。” 结实有力的胳膊绷紧了后肌肉线条十分优美,就撑落在我左右。 “你……不许和她做什么。” 我想起伊藤静奈方才的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们会不会在屋内抱抱吧?妈的,拉拉小手我也不同意? “你,你是我的。”我声音奇小,但我就是这么认为。 他就是我的。 “嗯,是。” 却是迟琛答应了,说话间人已经压下来—— “这件事,你不许捣乱。” 要是他不接这一句,我会开心的蹦起来,可是这一句一接上去,怎么都有种,好了好了,我哄你了,你就别添乱的感觉。 这王八蛋,我都还没和他穿着喜袍结婚…… 可是—— 小十也必须救。 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大王换不回小十。 拼了! 为了陆九重一家团圆。 王八蛋的吻一如既往的勾人,舌尖勾挑的人心痒痒,欲罢不能的我浑身都快烧起来……我的手很快就勾上他裤腰带,却被他按住。他手摸摸我的肚皮,难得眸色满是慎重,声音低沉沙哑。 “忍着。” 想起我肚子里还有个小王八蛋,我闭上眼,好像怀孕是不能够……这身上,迟琛已经坐起来。 我还平躺在床上,这半吊子的,七上八下,到底是销魂,还是遭罪。却是那厮长臂一伸,把我侧抱过去在怀里头,手从我裤缝溜进去,又吻上来了。眸光一闪,四目相对。见他黧黑的眸带三分闪烁,那妖冶,美的断魂…… “嗯……” 指尖绽放时,我觉得这阳光怎么突然就那么好,柔和的似梦非梦不真实……却又下一秒,腾云驾雾的感觉突然烟消云散,腰侧狠狠一疼,他突然掐我! 我睁大眼时,见迟琛手指飞快的给我整理好衣服,然后他拎着我,推开窗户就把我扔出去了! 窗户关上的瞬间,我就地一滚。 我想,肯定是有什么人来了。 不然迟琛不会这样。 却是身下传来一声闷哼。 “疼——”身下传来黄泽修声音时,我猛然跳起,继而想起屋内有人,抽出改良绳索,挂在半空中,直接蹬墙上了。 那下头,长白鼬站起来,毛茸茸的白爪子,揉着脑袋,晃了晃。似乎想说什么,我抬起手放在唇边,他见了又噤了声。 四个爪子并用的爬上来,似乎要找我。 我倒吊在窗户上头,我怕那人开窗户,却是那窗户真被打开,我呆在窗户上头没问题,但黄泽修“啪唧”一下被拍在了墙上…… 第406章 寒小哥的计划 八月的天,艳阳高照,屋内屋外温度差别太大。 别看这寨子古老,可里头中央空调都备着。 外头火辣辣的天,加速我紧张,身上瞬间被热出汗来。 以我现在倒立的角度刚好看得见黄泽修那几乎被拍扁的脑袋…… 窗户里头,伸出来一人头,伊藤静奈的。 当她探出头时,我看见她头发梳理的整齐油亮,。那瞬间,我真恨不得直接把她脑袋直接给砍下来,千面那把匕首就在腰间……为了小十,我忍。何况,这也不是伊藤静奈的身体。 伊藤静奈朝着前和左右看看后并未看上头,可是—— 我的汗水却流了下来!汗水滴落下去的瞬间,我心道句“糟了”猛然抽出匕首!却是我心猛烈一收时,伊藤静奈抬手关了窗户。 她头顶上的我抓紧匕首,松了口气。 扶桑那边儿有给我们讲述“千灵之体”,它是一种扶桑的阴阳禁术。除了速度快如鬼魅外,还能自行愈合伤口。但万物相生相克,就算是千灵之体,也有相应的克制法宝。具体什么法宝,扶桑方面表示不能透露。 依我看来,伊藤静奈怕是早有打算,附身在伊藤风卿身上…… 与其说她是复活姐姐赎罪,倒不如说是取个噱头,做坏事。 窗户完全闭合后,墙上黄泽修还维持方才的姿势,双手双脚皆是紧紧贴着墙。房子隔音极好,我见黄泽修缓缓沿着墙滑下去。猛然收了绳索下去,接住了它。 黄泽修这次可惨。 窗户开的挺猛,打的他整张脸拍在墙上。 鼻子直接被打出血来。 那牙也出了血,染红了嘴边儿白毛儿。 “咔——咔——” 他咳嗽者,发出“咔咔”的声音,我则看着墙上的两三滴血,红的显眼,赶紧上去给擦了,顺便偷听——可是,墙隔音真真太好,什么都听不到。 也正因如此,迟琛方才敢和我在屋子里“作乱”。 我擦好了墙面儿后,回头见绿草上…… 黄泽修四脚朝天翻白肚皮的躺着。 皮毛锃亮,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我抄手抱起后,先离开这里。其实,我和宠乾的这两张脸也是罂粟门里的人。机密局在各门各派都有眼线,我叫辛楠,宠乾是个记账的先生。 方才打晕的两个女人还在辛楠屋内绑着。 我把黄泽修放下来后直接道:“别装死了。” 这一路上,这家伙都不说话的。 我说完后,在屋内寻找起药箱,黄泽修在桌子上坐起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乖的叫人有些别扭。搞的我手都有些下不去。 毕竟,这厮喜欢我啊。 哎,罢了,擦个药……也没什么。 我本来就是半吊子医生。 何况—— 某王八蛋还要结婚呢!经过谁的同意了?啊? “嘶嘶——咔咔咔咔!” 我这一不开心,手上力度重了,在黄泽修疼得“咔咔”时,才反应过来,“抱歉,还有——你可以说人话。” 一身白皮子,还装什么啊。却是黄泽修撇撇那边儿的女人,我心一沉。 这家伙,是害怕吓着人?其实,他这么白的一鼬儿在这儿处着,坐在桌子边儿,已经是很吓人了…… 抹好了药,我稍作由于,还是我走到那边儿的两个女人身边儿。 俩人似乎认得我,目光里有些恼怒。 认识—— 那就更好办了? 我知道,迟琛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没法分心出来找小十,他是习惯了孤军奋战,但我也不是摆设。拿出匕首直接抵在了其中一个满目惶恐的女人脖子上,手扯下了女人口中的步。 “辛楠!你这是干什么!” 她喊着“我”的名字,果然是认得我。 “说,那个婴儿哪儿去了。” 既然池琛都说了,婴儿在寨子里,我索性直接诈一诈她的话。 “什么……什么婴儿?” 女人惊恐,我紧紧盯着那惊恐的一双眼。人说谎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本能反应,比如眼睛左右转、还有些细小动作。她现在被绑着,只有眼睛会反馈出我想要的答案。 女人眼珠子晃了晃后,惶恐的眼眸里划过一抹诧异,旋即又被惶恐填满。 “我……我不知道!” 她说完,下意识的别开脸,我则手上微微一用力,匕首下了一分。血珠子立刻沿着刀锋流下来,“啊!”她尖叫,我抬手捂住她嘴,“我不是你所认识的辛楠。你还有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答。” 我说话间,扫了扫匕首。 匕首,还在她肉里,薄薄的肉片贴着薄薄的刀锋。 掌心中她气息紊乱,牙齿似乎磕碰到我的手,湿漉漉的,有些恶心。 那一双大眼里浸满了因为恐惧而流淌的泪水。 “但你只有五秒钟。” “五——四——”我喊道“四”的时候,她就点了头,“好像,好像在——在地宫里。大家……都……都说闹鬼……” “但其实……我,我去……送过奶粉……” 我该不该说是自己运气太好?一下就遇上了两个知情人。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我能把小十救出来,迟琛就不需要当什么压寨夫人了。 救小十绝对是我乐意做的事,可是,我也不想迟琛去“卖身”。 我出神想着,但眼神始终没离开过那女人,却是见那女人眸光里划过抹狡黠,毫无恐惧。 不对,她撒谎,心里说完之后,我的刀在手中迅速一转猛然把她打昏过去。 继而匕首直指另外一个女人的心窝,“她骗我,你来说。”说完我觉得不够狠,又低声补上一句,“你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我会一刀一刀,把你的肉片下来,喂给——” “它。” 说完,我的匕首,指向了黄泽修,那瞬间,满是怒气的女人此刻应当是怕了,狂点头中,我仔细看看她的眼。 那眼中看不见怒火,只有恐惧。 却是当我扯掉她嘴里的布时,面前一黑,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口中,正迅速朝我面门而来—— 幸而我带着面皮,迅速闭眼,却猛然扯下面皮。 那面皮包裹住黑点,我则一匕首猛然插了进去! 匕首陷入泥里,面皮包裹着的—— 是蛊。 第407章 血灵芝好找啊 地上的蛊扭动两下便死去。见蛊被轻易弄死面前女人收起了惶恐阴冷的表情,有些视死如归。其实从进寨子到现在,一切都太顺利了,现在这情况,才符合我所掌握的资料。 我知道这些人不简单。 可跟我耍心机,她找错了人。 迟琛有句话只说对了一半。他说,在他面前我可以做个普通不过的女人,可不在他身边—— 我比谁都坚强。 但真实情况是,我比谁都冷漠…… 在这世上,从没人会怜惜你,江湖不是面慈心软的地方。比起偶遇的大善人,我更相信,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比如,陆九重,比如,黄泽修。 我捡起匕首走过去时,一双眼泛寒光。 现在我甚至怀疑这两个女人是否故意被我抓来?但不管怎样,现在我手里拿着刀。 “还有什么花招,一并使了。”我蹲下来时,黄泽修过来爬我肩膀上。 情况很显然,这两人知道什么。面前女人冷笑,“你想打听我们罂粟门的事,再去修炼一百年吧!” 说话间,她咬牙,我猛然伸出手扼住她喉咙。 可是已经晚了。 不少门派都会在口中藏毒,越是高级、越是贴身,就越是剧毒,稍有不慎,宁死也不屈。 她们便是。 从女人口中流出黑血时,我觉得手有些疼,从手一直蔓延到心口。 面前一个死,一个昏,旁侧却是“嘭”的一声,黄泽修变身。我被黄泽修握住手。我侧目看过去时候,惊呆。随之我暗骂了句“操蛋”,我没碰这个死去的女人。 我想,应该是昏过去的那个女人搞的鬼。方才掌心的湿漉漉恶心感让我有直觉,我是那时中了蛊! 我的手已经乌青。 毒还在蔓延中,黄泽修知道我担心,直接道:“我的内丹应该护着你的孩子。但这毒——必须得解。我……”他语气有些懊恼,“我不会。” “孩子没事就行。”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就是手臂疼,千百根针扎一样,但我还受得住。 “我带你去找迟琛!” 黄泽修说完被我扯住。 “不用!” 我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来小血瓶:“我带了魃血来。” 魃血喝下去后,我看着胳膊上的乌青迅速褪去。凑“巧”,那边儿被打昏的醒来了。 看见同伴死了,她表情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你竟还没死。”这同样阴冷的表情和方才的惊恐相差甚大,当真是个个演戏的高手,和静奈一个样。 物以类聚。 蛇鼠一窝。 我没蹲下来,怕她还有什么招。 刚才有面皮,现在没有。 在我居高临下冷冷看她时,她亦是抬眸看我,目光清冷,“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既然进了这个寨子,就别想出去。” 她说完,一咬牙也跟着死了。 而旁侧黄泽修突然抱起我。 “小心!”移动中,我看他鼻子还高高肿着。放眼那边儿,两具尸体突然变的通透如玉,眼看着无数的白色蛊虫就要破体而出!这个蛊我有印象,木道长曾经被中过。 这是可以传染的蛊! 那下一秒,我面前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色,黄泽修则迅速捂住了我的眼睛,继而我感觉到周围狂风起,是黄泽修,他张开了妖风。 倒难怪她们说出不去,这蛊绝对的杀伤力十足! 可是…… 这蛊是要连自己的人也一并灭了吗?现在可没有千面的三味真火…… 外头传来踹门声—— “辛楠!你又翘班!今天的蛊你喂了……” 门外的粗狂女人声音戛然而止,继而变作尖叫—— “呀!死人啦!” 黄泽修拉着我在门后。妖风裹着我和他,蛊虫并不能接近,但奇怪的是那些蛊对门口说话的老女人十分避讳,纷纷躲开。 门口尖叫和脚步声渐远后,黄泽修拉着我就往外而去。监控早就让宠乾破坏了,但外头已经来人了。这般跑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黄泽修直接把我带上了屋檐顶。 院子里头迅速来了一群人—— 然后杀蛊的杀蛊,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不得不说,看见这么多罂粟门人,还是有些激动的。清一色黑长袍,印染着大朵大朵的罂粟花。 男的带着同色系帽子,女的挽着头巾。 领头穿着纯黑的长袍,仅仅心口一朵罂粟。在罂粟门,罂粟花越少,代表等级越高,待到门主的地位,便是随意穿戴。 这领头人,如果我记得不错,是罂粟门的管家黑羽。资料上显示这里他是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 屋子里头有人出来给那领头人报告:“报告总管,里头蛊虫数目来看,应是死了两个人。” 果然是管家黑羽。 我离得高,阳光烈烈的,只见黑羽一身黑衣,却也不显得闷热,反而有些阴冷。 下盘和气场来看,的确是个和我一般的对手。 “去查。”黑羽冷冷说完,里头又出来一个人,双手呈上匕首:“管家,您看这个……” 看着那把匕首,我懊恼至极,那是千面的匕首,刚才焦急中,掉下了,被蛊虫给淹没了。 可黑羽没有接过匕首,而是突然抬起头。 我旁侧黄泽修道句“呆着别动”后,“嗖”的一下跳了过去! 他要干什么?我伸出手已经来不及。 阳光下,黄泽修一头雪白的长发晃眼又美丽。院子里,黑羽抬头,一双细长的长眸似乎眯着,顺手拿过匕首就和黄泽修打在一处—— 可他并不是黄泽修对手。 三招内,就让黄泽修制服。 我大概知道了,黄泽修是要给我拿匕首。可那黑羽急了,不知说了什么,像是咒语。那瞬间,院内一下热闹极了,众人纷纷张口,口中蛊毒虫子纷飞,但黄泽修也怒了,一声长啸之后,以他为中心,周围狂风四起,人竟然全部被吹走。那瞬间,我也是勉强抓着瓦才没落下。 当那些人全被吹走的时候,黄泽修抓了地上的匕首,一跃跳回来。 一身血污,是被那些蛊虫咬的,但看上去他好像没中毒。 面色如常的他丢了匕首给我便走,头也不回,眨眼便消失的我找不到了…… 我正要跳下去找他时候,这边儿门口宠乾来了,“妈的!外头横死了一堆人!黄泽修,你他吗的是不是以为血灵芝好找啊!” 第408章 那你就去死吧 在宠乾破口大骂时,我觉得匕首滚烫,我没想到黄泽修会跳出来杀人,明明我们可以逃的。他不会又修为散尽吧? “我去找他。”改良绳索出,我记得他是从屋顶跳下去。却是胳膊被宠乾拉拽住,“行了吧,您老就别添乱了。我就是不明白了,要来散心的人是他,血洗寨子的也是他——哎,算了,不提他,反正他有大把的血灵芝。不过,你和迟琛说巫师推迟的事了吗?” 看宠乾这么说,他应当是躲起来去吃灵芝了。顿时我松了一口气把迟琛要换小十的事情说了。 顺带提了一句那两个女人。 却见宠乾拧眉:“你说这里有地宫?” 我点头后,宠乾沉了脸:“最近全国都在丢婴儿。资料显示,不少都到了湘西附近。很可能就在地宫里。我去找!”他说话间往外走,我迅速收了改良绳索追过去。 “我和你一起去。” 黄泽修要躲起来,我肯定找不到。 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前边儿宠乾回头,桃花眸闪着戏弄,“哟,小别胜新婚,你不去找池浅?”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 我有种闯祸的感觉。但今日我不问这些,那两个女人也不是善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只是—— 又连累了黄泽修。 我看着那把匕首,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我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 “对了,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娶别人?” 走在前头的宠乾声音不乏幸灾乐祸。 “当然不是。”我说完后,宠乾笑的揶揄:“是啊,你可以去抢婚嘛,多威风!保证永生难忘!” 我微微一怔,“抢婚?” “怎么,不敢?”宠乾显然在激将我,我摇头:“我答应他,不会捣乱。” 宠乾说话间我们走出门时,一地横七竖八的死人,他们没有血,面色纯白,继而风一吹,散了。我睁大眼时,宠乾道:“是妖毒。中必死,风吹散。但你有他内丹,所以逃过一劫。” 我抿了抿唇,看来黄泽修的确很厉害。 “哎,已经成这样,也不存在捣不捣乱了。” 宠乾说完叹口气,“其实……”他有些犹豫,我看向他。“其实什么。” “也没什么,先走吧。”这半吊子的不给说完,罢了,我也不问。 “你说地宫会在哪?” 走了一会儿后,宠乾问我道。 热辣辣的天,寨子里并无多少人出来,其实——这也就是个普通的寨子啊,路边也有小猫儿慵懒的打着盹儿。 “朝着隐蔽偏僻的地方找。” 我说话间,却发现,还有—— 一只黄皮子! 发现那只黄皮子的瞬间,我并没有追的打算。 可他见我就跑, 显然是黄泽修! 我自然拔腿就追—— 我飞快追过去时候,那黄皮子也速度飞快,宠乾跟着追。 却是追丢了! “呼,呼,呼——”宠乾喘着粗气,我则一抬头看见草坪中央的石头上,那只皮子在等我似得…… 定睛一看,我拧了眉头。听说过认错人的,我今天竟然认错了皮子…… 那小黄皮子生的一双熊猫眼,像是小浣熊一样,十分可爱。耳朵尖儿也是黑色的。 后头宠乾喘完了站过来,“走不走?”说话间,那只可爱的黄皮子就在阳光下“嘭”的一声,薄雾四起中,变作了一妖娆女人。 身段姣好,腰细腿长,且前凸后翘,大热的天儿还围着黄黑色的皮草,不过是短裙和背心,看上去也不甚热。 “他是死了吗?”她开口了。站在石头上的她个头挺高,我得往上看。那是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儿,上镶嵌着杏核儿的黑溜溜眼睛。开口说话的嘴巴红润,又小巧玲珑,一双黑耳朵抖抖。 我与宠乾对视一眼,彼此皆是沉默。暂时不知道是敌是友,且看着吧。 却是女人又道:“是三爷让我来找黄泽修,还有——”面前一股香风划过,是女人一跃到我面前,还带起一阵黑黄相间的光来。她站在我面前看我:“为什么他的内丹会在你身上。”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看来不是敌人,是来找黄泽修的。旁侧,宠乾推推我,附耳小声说:“哎,这女人和黄泽修有些关系。” 他对我说完之后,看向女人,笑的无害迷人,露出白皙的八颗牙:“美女,内丹这件事,你得让黄泽修给你解释……” 说曹操,曹操到。 “你怎么来了。”黄泽修从屋顶上下来的时候,又是一身的粉白袍,还好,他头发还是雪白及腰,一双白耳朵,耳朵尖儿因为发热被照的有些粉嫩。看见黄泽修,女人迅速跳过去。 黄泽修不动声色的躲开半米,女人不再往前走了。 “你母亲病了,我来喊你回去。” 认识黄泽修也算很长时间。上次聊天也仅仅是知道他之前在香港,但具体家中如何,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但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黄皮子,让我有所了解了。 原来,他还有母亲。 这更让我心里更打定了方才的主意。 却是黄泽修面容阴冷,璃眸不屑,声音带讥讽,“病又与我何干。”顿了顿,他又补充一步:“她也不是我母亲。” 说罢转身就要走,被女人拦住。 “黄泽修!你不许走,好好的仙你不当也就算了!没人会说你,可现在,妖门你也不打算回去吗?你对得起三爷的栽培吗!” 女人说话间,一双杏核眸睁大,满是怒气。 却又在下一秒软弱下来,“好了,趁着这次祭祀典礼,你不用等一百年……” “我说了不去,你是听不懂人话?”黄泽修甩开女人时,就要跳走,却是女人突然五个手指头伸出尖长的利爪:“好!你走——” “你走……” “我就立刻死给你看!”女人的尖锐爪子,抵在自己脖上时,前头的黄泽修竟是头也不回,依旧身姿矫健优美的一跃上了屋顶,在屋顶站住,背影轮廓在日光下有些耀眼,太阳温暖,可声音冷冰:“那你就死吧。” 第409章 嫁给你膈应他 烈日炎炎,知了都懒得叫唤,女人声音多洪亮,黄泽修声音就多冷漠。只那瞬间,我觉得我透过这艳阳天,看见了当初的八月和九重。 拳微握,离陆九重还魂—— 还有五天时间。屋顶上,黄泽修说完就要走,却又想起什么似得,回头再补上一句:“别死在这儿,滚远点死。” “你!” 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绝情寡义,女人手真朝心脏而去,我早有准备,眼明手快的用改良绳索抓住。 而那上头黄泽修真是一跃而去。 却不知,女人手厉害的很,爪子一挥,我的改良绳索竟断了。 “黄泽修!你别后悔!”女人说话间,手真是到了心口,直接插入心窝子?当然不行!我攥住她锋利爪子时,心道了句“草”还挺疼。 掌心鲜红的血,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都不用我喊,黄泽修已经循着味儿回来了。但这女人,好赖不分,我抓着她的手,她却是手一抽,直接把我掐脖子拎起来。 “臭男人!我的事不用你管!” 倒不怪她喊我“臭男人”,我面皮掉了,刚才顺手把假发也拿下了,为了戴假发方便,我把头发剪到了耳朵处。 这是以前扮作女装的装扮,我挺喜欢的,长发实在太费事。这女人说话间就要把我扔出去。 而面前白光一闪,黄泽修落下的气急败坏,大约是闻到了我血的味道。 “黄蘅,你他妈别碰她!” 原来她叫黄蘅。黄泽修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黄蘅却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不扔出去,反而扼住我喉咙,“没想到你挺注重兄弟情。” “草!老子说了,不许碰她。” “妈的!你快放手!” 黄泽修已经很久不骂人。 在我脖子上的手力度并不大,她胳膊很短,我一脚就能踹开。就不知道黄蘅会不会顺手给我脖子上划一爪,那我可就死了。 所以,稳妥点吧,我按兵不动。 只女人心还挺狠,说话间,尖锐的爪子就扎脖子里了—— “那你兄弟的命在我手上,你回不回去。” 面前黄泽修急的抓狂,璃色眸血红。后头宠乾饶有兴致的看着,没有丝毫打算帮忙的意思。我这好心当成驴肝肺,疼得咬牙,但还忍得住。 其实,我真想要黄泽修走。 他不能总在我身边,他该有自己的生活。 “妈的!走!我跟你走!你快放……”却是黄泽修说话间,我被黄蘅突然抓过去。软唇相贴间,她似乎咬破舌尖,一股冷冷的血从她的口中递到我口中,沿着喉咙下去了。 当她指甲从我肉里出来时,我被扔在地上。 那边儿,黄蘅舔舔唇。 “便宜你了,臭男人。” 我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但是…… 男人…… 这称呼我好久没听过了,拧眉,那边儿黄泽修迅速过来,他双目赤红的看着黄蘅,“你给她吃妖血?” “哼,标个记号而已!以后万一你再跑了,我就来找他!” 黄蘅说话间昂首挺胸,黑发及腰随风飘,小黑耳朵抖抖。 我:“……” 我说错了,他俩和八月九重不一样。 这黄蘅,心狠手辣得主。 而黄蘅见黄泽修紧张我,突然勾唇笑了笑,“我说臭男人,如果他以后不娶我,我就嫁给你!” 边儿上,宠乾笑出声。 “你是他兄弟吧?他都能把内丹给你。我以后要是嫁不了他,就和你在一起,天天膈应死他。” 那边儿,宠乾桃花眼闪着光,“这主意不错,我喜欢。” “但我不喜欢你,你有桃花眼,花心。”黄蘅她说完看向我道,“你怎么不说话?”说完,兀自挑眉:“你不是哑巴吧。” 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说过话。 我这一开口,就露馅我是女人。 她要是知道,会不会杀了我? “没错,他就是。”后面儿宠乾说话间,奉上明媚的大笑脸,“其实我不花心,他兄弟还有我,你可以考虑我。”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靠,宠乾他怎么该这样? 彤彤他不要了?那我非跟他拼命! 这边儿黄泽修见我无碍后,起身不耐道:“别废话,要走赶紧走。”黄蘅临走扫我一眼,“记着,不许找别的女人!”她说罢,黄泽修已经抓着她跳上屋顶。只是她让我想起来了鸠灵,那个一口一个“老公”的可爱丫头,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草坪上,就剩下我和宠乾。 “疼不疼。”宠乾收了笑,我则眯起眸,眸中泛起寒意。彤彤等同于我自己的亲妹妹,这不等我开口,他主动道:“我是替你分散注意力,你放心,我会对彤彤负责的。” 他说话间,我心道:“疼,怎么不疼。” 脖子和手都疼啊,不断的滴血。 但面上没说话。 起身往前走。 后头传来宠乾声音:“你是故意想让他走吧?” 我道,“是,他不该围着我转,他该有自己的生活。” 宠乾哀呼,“你是不是傻,免费的保镖你不要。” “他不是免费保镖,他是我朋友。” 我话没说完,却是耳朵一动,前面有一群人来了—— 我一把抓着宠乾就躲在了旁边儿巷里。 “还没找到大管家吗?” 那边儿几个人走过来时,我和宠乾紧贴着墙,“不知道,是不是去采买了。哎,咱们还等着他指挥,筹备婚礼呐,这婚礼明儿就举行了……要不然,咱们自己先干?” “只能这样了……” 明天就举行? 我拧眉,手心还疼着,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着急。但心里是极度不爽的,而那一群人走远了,我和宠乾出来后。 宠乾面色有些深沉。 “有件事,我不瞒你了。”宠乾看我目光有些深沉,“池浅结婚,另有目的。” 我面色一冷。 “说清楚。” 宠乾从口袋里掏出小银瓶递给我,我拿过来喝下后,看掌心伤口愈合。 他道:“我长话短说。曾经去过秦始皇陵密道,地上残留的相似物质被我做了追踪器,能够轻易找到小十。”顿时,我握着瓶子的手僵住。 “现在这世上,追踪器就一个,在池浅手里。” “他不是为了小十留下。” 第410章 天雷轰隆隆隆 和方才的阳光明媚不同,小巷深又长,墙还挡着光,十分阴凉。叫人心情也跟着冷下来。 “然后呢。”我淡漠看向宠乾。 他最信任迟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宠乾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却是一双桃花眼没变。见惯不正经的桃花眼,此刻深沉正经,教人忽视不得。 他说,“没有然后,池浅这么做必然有他道理。可是……”宠乾说到一半,似乎又不想多说,别开了媚妖儿脸。 “别的事儿我都能瞒你,唯独结婚不行。” 他说完,我没作声。我该回答什么?什么也说不了。几秒钟沉寂后,宠乾又笑:“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地宫我一人儿找就行,黄泽修不在,我送你去池浅那儿……” “安全。” 宠乾似乎觉得尴尬了,大步往前走,我继续沉默跟上。我不知为什么迟琛会骗我。可我相信迟琛不会兜那么大一圈跑去和她结婚,只是又被骗了啊…… 这次,迟琛你会给我什么理由? 快到门口时,宠乾又叮嘱我一次,“记得别问他结婚的事儿,就当不知道。巫师我已经通知了别人来。明天……我们去现场看看就知道了。”宠乾依旧是转身就走。 倒霉的黑羽等人因黄泽修的妖毒,消失的干干净净,蛊虫也灭了,我倒是走运,完美避开了这些。却是走了不到两步,听到宠乾脚步声转回来,喊我,“你等等!” “嗯?”我回过头,宠乾追上来,在我面前,他看着不远处的房子,眸色深沉,“迟琛……要送你回去!今晚六点,苏小白就来接你。” “什么?” 我拧眉看着宠乾,宠乾收了手机:“我怀疑,迟琛有危险。” “不然,我只能觉得他是不想你看见他结婚。” “我现在也看不透他。” 宠乾说完,我抓过他的手机。 上头还真是白底黑字的写着,苏小白晚上六点来接我走……迟琛骗我,我最不愿朝着伊藤风卿那边儿想,因为这三月我都想明白了。 管他娘的风卿静奈?迟琛对我那么好,这一切都是过去,我和迟琛未来在一起就行? 所以—— “我不会走。” 我咬咬牙,甭管这次宠乾信不信他了,我信! “不管他结婚,还是有危险,我都留下。” “随你吧,反正……” 宠乾看我,笑的古怪,“我都在旁边儿看着你。” 他说完,我抿抿唇,“你可以走了。” 这边儿宠乾点头,拿出来探测仪,扫了扫才道:“成,他现在一人在里头,我先走了。晚上我来找你。”宠乾走后,我去屋里头。迟琛住的是单独的别院,里头一个人都没有,监控也被宠乾破坏,宠乾能大摇大摆带我过来,势必表明了安全。 没敲门,直接进去。 屋内,迟琛在写字。好在他还没换红袍,房间开了灯,照的暗色衬衫上泛着浅光。 执笔的手修长如玉,写个字也写的妖娆万分又雷霆万钧。待我走到他身旁时,他搁笔在侧。似远山的俊黑长眉下,黧黑的眸闪着褶褶光辉,声音淡淡的,“吃饭去了?” 他这般说,我才想起我还没吃饭,但我还是点点头,他能骗我,我也骗他说我吃饭了。只目光扫向那字,心一收—— 是《凤求凰》。 都说字如其人,半点不假。迟琛的字苍劲有力,回旋中又飘逸若仙,龙飞凤舞的气势如虹。 “写给我的?” 我询问他,他勾勾嘴角,不否认也不肯定,就朝我走来。 宠乾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我站在远处,看他走来,我该怎么描述我对迟琛的感觉?就说被从窗户扔出去之前,那时他承认了,他是我的。 这段时日的相处和以前不同。若是以前,他不肯承认喜欢我,也就罢了。 可现在他承认了。却又转头却要去娶别人,还不许我闹……尤其我这肚子里,还有个小王。我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开心。 他该与我知会一声。 可现在,他能把苏小白弄来,还故意骗我是小十,显然他有大事要做。 我无法询问。 这般询问等于出卖宠乾,何况,我说了,要信他。 就赌上我肚子里的小王八蛋! 他走到我面前时,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心,带着一个疤痕。全身上下就这掌心一个疤痕,墨黑的眸一如既往的安定沉着,什么异常都看不出来。 我握住他手时,他拉拽着我到怀里,直接抱起来。 “面皮怎么揭的。” 说话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云淡风轻样儿,仿佛最寻常不过的一天。我搂着他,言简意赅就一个字:“热。”然后我挑眉反问,“你那疯子呢?” 他也惜字如金的答:“走了。”屋内什么都没有电视电脑手机啥都没,没什么消遣,我俩这又坐到床边儿。 距离六点就还有一小时多。很诡异的就并肩在床上躺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安安静静却也不尴尬。 我不敢开口,怕自己露馅。 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终他先开了口。 “苏小白晚上来接你。” 我早就知道,但故作不知。 “什么?” “你随他回去等我。”他说完,终于扭过头看我,声音又沉了几许,带了些教训的口吻,“你就不该来。” 这次我不再假装,真心的咬牙切齿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回去!” “乖。” 他揉揉我头发,我抬头看迟琛。迟琛却是收了手,闭了眼。 算算日子,迟琛睡觉还早,他这中间俩月也不知道他在地下怎么睡。 其实,我总觉得,我们中间又隔阂了什么。 迟琛好像有很大的事情在瞒着我一样。 中途,静奈一直没来。我和迟琛就这么继续躺着,一直到—— 晚间。 迟琛手机震动时,他把我推“醒”。实际上,我根本没睡。我故作迷糊的睁开眼,他嘴角微弯给我撩拨一下发,声音难得温和。 “回去吧。” 我“迷糊”点头“嗯”了一声后,迟琛在我唇上一吻。 却是,没舍得离开。他把我拉扯到他身上,手指按压我的后脑,让我把他压在身下。除去大婚和“死后”重逢,他这是第一次吻得温柔,我能感觉到他的用心。 我的手抓着他肩膀,吻到浑身都烧起来。 “一定别过来,听见没。” 吻的差不多时,他又在我投入时,撤了,一双深邃好看的鹰眸里带着沉重看我。往常我定然开心。但现在倒是生出三分厌。 因为他一边儿要娶别人,一边儿骗我。 最主要,我这肚子里还有他崽子。他还真是不拿人当回事。以为亲亲就完了啊?但我也不计较了,是非啊恩怨啊,明天就了了。 巫师来,静奈死,这是必然。 但是,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我被迟琛赶出去的时候,苏小白在院子里,我并不意外。他身边跟着颜匪如。颜匪如似乎恢复了,不是紫眸子,棕色的眸。 他看见我时,目光怔了一怔,继而低头不语。迟琛没出来,我走时,他就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小白没穿罂粟门衣服,一身白西装的站在院子里,夕阳的余晖下,染着五颜六色,很是出彩。 “走。” 苏小白也不多说话,接着走出不多远,宠乾也来了。 “她不跟你回去。” 宠乾充当了拦路虎。 苏小白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走,“我知道。” 说完,苏小白驻足,他回过头时,对我道:“但我希望,你看完了,不会害怕。” “什么意思?” 苏小白显然是知道什么,可他不打算说了,和颜匪如走远。 我看宠乾,他也不明白,他眨眨眼道:“要不……我再黑一次系统?” “不用。”我拧了眉:“巫师呢?” “不知道,苏小白说,不用巫师,他什么也不多说。” 宠乾说完,拧起眉,“我和你一样,满头雾水。不如,你夸夸我吧?我找点存在感……” 我没工夫夸他,肚子发出一声叫唤直接道:“找个地方住下,我累了。”毕竟怀孕,又饿。 没敢吃这里的东西,吃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后,就在辛楠的房间里睡。 入夜外头敲敲打打的声音还传来,我想起迟琛给我建造房子,这大概也是在准备明日的大婚吧。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婚礼。 参加,我自己男人的婚礼! 窝火的有些睡不着,强行闭气,才好些。 这若是昨天还没有看见寨子里有多少人,今儿就见到了。 怪不得昨天大家对少了个大管家,见怪不怪。 因为即便没有黑羽,罂粟门上下也是极为热闹的。寨子里的人,家家户户都出来了,街道几乎被挤满。 我和宠乾混在人群中也不显眼。但为了防止被认出来,我们又带了新面具,旁边儿宠乾也换了个普通脸跟着。 天,还是艳阳天。烈日轰轰,台上红毯子和红绸耀眼非凡。 也不知道,迟琛会不会穿大红喜袍?会不会是长发。跟一群人到了空旷的红色台前。面前是个巨大的石台,这是祭祀台,罂粟门用来主持仪式。 此刻铺满红色毯子,撒着各种花瓣。想到迟琛要穿着红袍和别人结婚,我就气得牙痒痒。王八蛋,和我穿红袍都没行天地之礼,却留着给别人了! 得咧,我倒要看看。 他今天到底玩什么幺蛾子。 他敢做什么,老子就不喜欢他了。心里负气说着,可迟琛出现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下。 不仅仅是我,看见的人,都安静下来。 红袍加身,越发显得芙蓉如面,华如桃李又桃羞杏让。 粉瓷的如玉之面上,五官精致,如雕,如刻。美的惊心动魄,叫人一眼深陷,有些难以呼吸。 但除了震惊和美感之外,我更多的是……恼怒! 因为,只有我才见过的美人,现在全让他们给看去了。 迟琛他随意的站着,双手亦是随意垂放。分明是随意的姿势,却是气压全场,旁人比之莫及的尊贵万千。 那边儿,伊藤静奈来了。 所谓结婚,不过就是在众人面前举行拜天地仪式……旁边儿宠乾才回过神,道句:“他妈的,我承认了。他比我好看……但他还没和你结婚吧?” “闭嘴。” 我说完,下一秒,天空突然变得有些阴沉,阴云呼拉拉的聚集,艳阳天一瞬间变作黑云滚滚的阴天。 周围瞬间唏嘘不已,慌张不一,我亦是心跳一顿这是怎么了? “哎哟,这是要下雨啊!还好我带了伞。”宠乾说话间还真拿出把伞来。 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的。 装在哪。但是这天气突变,热的周围不少的人都愣了,却是—— 没有一个去拿伞!因为,距离吉时还有两三分钟。 周围一片夸赞迟琛之声,还有询问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之声。 冷风飕飕的起来,还有一分钟。 我看着手表,又看台上两个,一个面无表情是迟琛;一个微垂脑袋,带着厚厚的凤冠,轻抿唇,笑的含羞,是伊藤静奈。 想到自己结婚没有婚礼,什么都没,还穿着睡衣,登时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似乎老天爷也感觉到我的不爽。 当司仪喊出“吉时到”时,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了闷雷声。 突来的,狂风直接把台上红烛全吹灭。不仅如此,伊藤静奈面前垂着的珠帘也被吹的不断打在脸上,她抬手撩着帘子,不悦,甚至是恼怒,侧过脸在雷声轰轰中对左右大声说什么,闷雷声轰轰,只能看口型,是让人去点蜡烛。 台上迟琛依旧神色淡漠,仿佛周围一切都和他无关,孑然独立的样子,与世隔绝般。 那边儿有人去点蜡烛,且用罩子罩上。 天地昏暗,周围除了红色的灯烛被玻璃罩着发出微弱的光,基本上看不见东西了。 红袍在烛光下变作暗红,两人影子被拉的老长。 “轰隆隆隆……” 雷继续打,旁边儿,宠乾单手撑着伞,单手插在兜里,我看着这天。来个雷吧,直接劈死那个疯子得了。天打五雷轰那种…… 那边儿,台上司仪开口,依旧听不见声音,隐隐约约只看得见口型,大概是“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我目光扫向迟琛,却发现迟琛抬起头,他在看天—— 我也跟着看过去。 天空中的云翻滚的越发厉害了,好似有团亮光在聚集。云层碰撞,不断发出“轰轰”的声音。当那边儿伊藤静奈拜下去时—— “轰隆隆隆——” 天空中酝酿的翻滚云层上,数道酝酿许久的巨雷全数落下,尽数劈在拜下去的伊藤静奈身上…… 第411章 谁拜,劈谁! 此生,我从未见过那样场景。阴暗的天一瞬被数千道雷照亮如白昼,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地上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不过短短一瞬,却似乎千年万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刺眼白闪消失之后,我看见迟琛,他红袍随风鼓起,风散去,缓缓落回原位。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天空又开始放晴,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阳光再照耀下来时,台上的深坑表示了方才的发生的一切不是虚假。 伊藤静奈——已经不知踪影。 被劈没了?还是逃了?逃应是不可能,那瞬间速度飞快,根本来不及闪躲。 “怎么样,怕不怕。” 左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压低熟悉嗓音,是苏小白! 我不知苏小白何时站在我身后,紧张的侧目看去。苏小白并未看我,他看着台上,侧眼角上方的黑色眼线勾勒出妖娆的卷儿,看起来妩媚妖娆。那玫瑰红的薄唇轻启:“他不能结婚,结婚必要死人。” 他独自一人,颜匪如并不在。他说完之后,看向我—— 又道了四个字:“谁拜,劈谁。” 我回过头,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这就是,迟琛不让我来的原因? 台上,迟琛虽一身红袍,又在阳光下,可整个人没有丝毫喜庆之感。 正相反,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晦暗。不是人靠衣装,是衣衬他心。红袍又如何,阳光又怎样?化不去那一身冰雪冷峭之气!他似乎闭着眼,表情冷峻,头顶仿佛一团阴云在盘旋,簌簌落着雪。 随着天空的云散去,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尖叫的、逃窜的、还有呆立在原地。迟琛像是一尊雕塑,他盯着那个坑几秒后,扭头吩咐下面几人,把一切收拾好,换白绫,准备丧事。 下头几个呆立的人立刻听命,听完之后,又有些奇怪,“咱们为什么听他的啊?” “你傻啊……门主死了,他不就是继承咯?” “哦哦哦。” 迟琛在台上,他环顾四周时,我偏低着头看苏小白,“你为什么知道。”我压低嗓音,觉得自己吐字艰难。 苏小白若狐的长眸眯起,菲薄的唇勾了勾:“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前日特等局查一件离奇雷击案,无意中发现了和迟琛案件有相似之处。那伊藤风卿不过是个可怜的姐姐。她是自愿配合,一来想和静奈同归于尽以此赎罪,二来她说自己不想要这数千亡灵堆砌出的血肉之躯……” 我没作声,那边儿宠乾冷笑:“哟,敢情这风卿是当了寒霜的试验品?”没等苏小白回答,宠乾自问自答:“也对,寒霜本来也是扶桑试验品,一报还一报。清帐了!”宠乾说完,见我没说话,碰碰我胳膊,“你吓傻了?这可不像你。” “还好,那时你说要等找到爷爷再结婚,不然……” 我想,迟琛应当不是早知道。 结婚那天只是巧合。 不然迟琛不可能娶我,因为—— 苏小白道:“在他身边太危险。你考虑好。”宠乾却说着相反的话,“别介啊,我觉得这简直是神技,以后咱们要是再对付什么女魔头,直接让迟琛出面,娶她好了……一劈一个死。” 我:“……” 台上,迟琛往下走,却是目光锁定我,他看见我了—— 因为苏小白就在我旁边儿。 我们目光隔着遥远的人群相对,天杀的,我有些近视。但还是看得出,他周身迸发出寒意,袍子都瞬间鼓起来,直接越过人群,踩着人头而来! “谁准你告诉她!” 迟琛似乎想要掐苏小白的脖,苏小白敏捷往后一撤,完美躲开。 “我怕她被你害死!迟琛,这世上,除了郑家人,你跟谁我都没意见。”苏小白说话间,迟琛不语,只继续出拳。 一红一白,打在一处。 红色长袍随着动作不断的晃动,在阳光下若泛着波光粼粼的红色长河,那白西装在红河中,也是不容忽视。 最终,苏小白挨了一拳。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迅速后退数步,直接到我前面儿,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总之,在查出你身份之前,我不许你碰她。” 苏小白说完,迟琛停了。 此刻,天空没有雷,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迟琛看我,继而迅速别开脸,根本没有和我对视,转身走了。 “迟琛!” 我要追上去,却被苏小白死死抓着,“你想被劈死吗!” 方才打斗,我觉得苏小白身体也改造过。 抓着我的手,十分有力。 “迟琛!” 我一瞬间差点用了三字咒,可是——被苏小白一声吼打断。 “你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瞬间,迟琛红袍的背影消失。那瞬间,我就差一屁股坐地上,我猛然甩开了苏小白的手,“这他吗的什么事啊!” 那边儿宠乾道:“我去帮你追?” 我点点头。 迟琛说过,可以相信苏小白。闭目,耳边儿想起宠乾的叹息和远去脚步声…… “哎,这得多大仇啊……不给结婚,一拜就死……” 周围人都散的七七八八。 明明一切都随着伊藤静奈的死而烟消云散。 为什么又跟我想象中不同? 我没想到静奈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更没想到,迟琛会是这样的身份,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 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我深吸口气道:“你刚才说,相似案件,雷击案是什么。” 看我稳定下来,苏小白对我态度也温和。 “嗯,资料在特等局。我们先回去?” 我看着早就没影儿的迟琛。 这不回去,又能怎么办呢?他不在,我没留下的必要了。我相信有宠乾在,不会出事儿,只是感觉自己…… 突然间什么都没了似得。 飞机上,似乎感觉到我心情不佳,苏小白给我递了果汁,耐心开导我,“查出来就好了。” 是的,查出来就好了。 我握紧了果汁杯,看向窗户外,晴空万里。这边儿苏小白拿出电脑,开始敲打我看不懂的乱码…… 第412章 愿意为他努力 飞机不是去特等局,而是到机密局。我和苏小白先下飞机,再转车到机密局。八月的天儿,骄阳似火,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到机密局时,我看见迟琛在机密局的楼梯入口等着,倚墙抽烟。 昏黑的墙影笼罩着他和他的影子。大热的天,暗灰色衬衫黑长裤竟能透出几分岑寂冷清,叫人跟着身心清凉。 听到车声入门,他立刻抬起头来。 棱角分明的脸,虽离得远,五官有些模糊,却仍旧能感觉到那一双鹰黑的眸紧盯着我这边儿。 然后我见他丢烟,快步走过来,心里一激动,却是肩膀上一疼,苏小白个渣人点了我的穴位。 “在这儿乖乖呆着。”说完,车子转弯后,苏小白自行下车了。 这来路上我就和苏小白说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谁还拜堂? 不拜不就成? 但苏小白也给我反驳了,重点不是这。 重点是—— 真相不查出来,在迟琛身边,我就有危险。 是挺危险的,跟一个随时会被雷劈的人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这风水轮流转真是不假。 从前我在迟琛身边,身负蛊毒,总怕伤了迟琛,现在换他来难受,只是车子转弯,我这角度,把眼斜天上去,也看不见他们。 冲开穴位不是不行,但气血逆流对孩子肯定不好。 黄泽修不在这儿,我当初一心都扑在池琛身上。根本没有功夫询问内丹怎么护着肚子里小崽,那时,只想知道他没事,这就够了。煎熬漫长的五分钟后,苏小白回来了。仍旧笑意盈盈的,抬手解了穴,还道:“乖,真听话。” 我转身就推开车门,可大院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迟琛这会儿肯定走了。将心比心,当初我什么想法,迟琛铁定也是什么想法,当务之急显然是找出“雷劈”的真相。 可是—— 没必要分开啊! “苏小白!你喜欢郑廷是你的事,但我的事——”我的话未曾说完,被他打断,“我乐意管。” “你有病吧!”我看着大院,这边儿苏小白盯着我,狭长眸子眯起来。 “再说一遍。” “我说你有病!” 他喜欢郑廷和我有什么关系?抢不了郑廷就来找我?亏我帮他。何况!就是卧底,他也害了我奶奶,虽然郑霄龙并未和楚玉人结婚,但楚玉人在我心里已经定位是奶奶了。可我骂完了,小白还依旧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乖,真听话。叫你说就说。” 顿时,我别开脸,拳微微握紧。 以前我在迟琛面前觉得自己挺不要脸,也没什么自尊,但那也是被逼急了后来纯粹是我乐意惯着他。 而面前这厮,才是真不要脸,心里骂了一千一万遍,嘴上没作声。 但苏小白还自娱自乐上了:“只要你高兴,随便说,你有力气也可以把难听的话说个一千遍一万遍,我洗耳恭听。不过,骂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排不上号。” 苏小白说这话一点不假。 曾经西都的小霸王,睡了多少男人女人。 我别开脸,跟这压根没脸的人在一起,我放弃。 但不说他也能找出来台阶:“不说了?那好——” 苏小白始终笑盈盈的,丝毫没受到我的影响,头一扭,挑眉笑:“那咱们进去?” 我头也不回的大步往里走去…… 我还是第一次来卷宗室。宠乾也在里头。玫红色的休闲西装随意披放在椅背上,浅米色的衬衫,单手扶额,很是懊恼的样子。 “先坐着看吧,特等局把这个案子交给咱们仨了。” “我去倒水。”宠乾起身时,我走到三角桌另一边儿坐下,桌上是堆砌整齐的资料,瞄了瞄其余两份,内容应该是一样的。 苏小白自然而然的在我旁侧坐下。 那边儿宠乾提着水壶和水杯过来。 我没想到我有朝一日和这哥俩在一桌子坐下。 就像是我没想到,我能和迟琛在五月微风吹拂的小桥上,静静的看流水小溪。 只是—— 翻开卷宗,我就皱起眉。 “为什么是这个。”不该是雷击吗?后一句我没说,宠乾眨眨桃花眼,“他没和你说?” 这边儿苏小白挑眉,“忘了。”他说完,宠乾看向我:“雷击案据说是总局自己负责了,高等机密,咱们过问不了。” 我:“……” “那池浅也没和你说?”宠乾不提还好,提起来后,那边儿苏小白站起来,“我去抽烟——” 说完,速度飞快的出去…… 我将和迟琛没见到,且和苏小白吵了一架的事说完后,宠乾抿了抿唇,“他是故意的。”我当然知道是故意。大概怕我知道迟琛要去查自己的身世,不理我,怕我死缠着迟琛?念在,我肚子里还带着个小王,我断然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只是宠乾紧皱眉道:“寒霜,在事情真相查出来之前,你俩真还是别单处了。保不准儿啥时候就遭雷劈了。” 说话的口吻加眼神,可怜又同情,好似我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又好似是看一个死人,带着悲悯。 同样的悲悯眼神,我记得上次是看陆九重。 “不过,你若真想知道,我可以去黑系统……” “不用了。”我说话间,看着卷宗上的婴儿照片道:“小十……找到了吗。” 如果迟琛和那位神出鬼没的总局联手查自己的身世,我也可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其实这三月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最好的感情并非整天腻在一起,而是不管我们相隔多远,心都在一起。不会因为时间而显得藏污纳垢,沧桑蒙尘,凡有历久弥新,永垂不朽。 若因感情而忘本,忘记自己,那便不是好的感情。 好的感情使人升华,愿意为他努力,且变得优秀。 但对迟琛—— 我不能和他并肩,我的目标是,在这一群变态中,不拖后腿就好了…… 本以为静奈死后,可以安顿。 现在看来,并没有…… “喂。喂!” “寒霜!”面前一双手在挥舞,我猛然回神,宠乾看我道:“你想什么呐,我这说半天。” “那你再说一遍?”我说完,宠乾抿抿唇,随意的转着笔,“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想问你,就那么确定陆九重阳寿未尽?” 我点头,“八月说过,她阿奴师叔算过,陆九重要和她白头到老。对了!这事儿八月还不知道吧?”我说完后,心脏剧烈一收,她还怀孕,万一受刺激,有个好歹—— 宠乾漫不经心又带着得意的挑眉,“我早吩咐瞒着了,她怀孕,谁敢说?” 我点点头不说话了,那边儿宠乾继续道:“还有,我刚才还说,小十不在地宫。你也没听到吧!”宠乾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已经让巡逻的兄弟拿着探测仪去找了。” “这几日,可能就会有消息。” 我点头,指了指卷宗道:“我继续看。”宠乾没说话,端起杯子喝水。 我则低头仔细看着卷宗,看了一会儿,拧了眉。卷宗上,黑红标注的清晰。黑的是已经得到确切答案的,比如罂粟门的确有地宫,但是—— 婴儿并不在里面。 婴儿在几里外的一个山寨,换句话而言就是,我们误会伊藤静奈了。 红色的是批注,表示罂粟门的地宫里可能是个圈套,也没多写。只不过再往下看,我没想到会是—— “百花飞头降?” 再看见这名字我不由得拧起眉。 蛇奚就是百花飞头降的降头师。 早前提起过飞头降,是巫师利用符咒让自己的头颅能离身飞行,达到提升自己功力的降头术。而百花飞头降是所有降头术里,最为神秘莫测,也最为恐怖诡异的首席降头。 只不过,犹豫降头师并不是只有头颅飞出去吸血,而是连着自己的消化器官——肠胃全都一起飞出去。 所以一旦肠胃破了,或者受伤了,很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所以,这门邪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不会去练。 但面前这个暗自,就恶心多了。 “他吸食的是婴儿血。” “把婴儿聚齐,然后安心练功。”我说完后,宠乾点头,“没错,这个练功的人聪明,怕受到伤害,就先准备好了一切。” 说起来,炼制百花飞头降最怕的就是前期被人发现。 可如果提前准备好“吃的”,那就简单得多了…… 但这得多大手笔? 全是婴儿啊…… 这得多少冤魂! “要不是碰巧一哥们来路上用了红外线侦测。我们还真不知道。可惜,那几个哥们并不能判断地质。” 宠乾说完,我点头同意。 其实,也不是没有地质专家,但哪有盗墓的懂? 可以好不惭愧的说,就算是地质专家也不如我们倒斗的熟悉土地,一洛阳铲下去,便能分析下头是个啥。 我继续看卷宗时,那边儿宠乾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最后十分用力的按了一下,“哈!资料来了!” 我抬起头时,宠乾却又一瞬间黑了脸:“我草!这他妈的在逗我,资料肯定被动过了!” 宠乾说完,我走过去,“什么资料?”继而我看见了,那电脑上宠乾搜的是“雷击”,这货又去黑系统了。 资料是英文,我在郑家曾经专修过,看得懂。 屏幕上写的是昆仑山‘死亡谷’。 昆仑山死亡谷我知道,这谷也叫‘那棱格勒峡谷’,谷地内磁异常值越高,当电磁效应作用时,云层中的电荷受谷底磁场作用,云层就会放电。而一旦有破坏磁场的‘因素’存在,雷就会劈下来。这个因素,可以是闯入山谷的人、也可以是动物、花花草草。只不过—— “这是几年前的案子了。” 当时挺轰动,大家都还以为有神明存在,但科学解释后就美人相信了。 只是,去过香港,神明也没什么稀奇。 也不知道紫罗王怎样了,黄泽修……又怎样了。 “是啊,我知道!”宠乾抱臂负气说着,拧着好看的长眉,“不过,咱们可不可以这么想?相比之下,迟琛这里的‘拜天地’也是‘因素’。” 我没作声,因为我不想纠结在这问题上了。 我现在只想把自己手头的事做好才是真。 “别看了,赶紧找婴儿吧。” “嗯!走!这找完了,小十差不多也有下落了。”宠乾合上电脑,和我出去。 外头走廊空空如也。 苏小白不在,不知去了哪儿,宠乾似乎不打算等他,就带我先走。 只是刚出门,就看见迟琛。他在那边儿树下站着看我,一双漆黑的眼睛望不见底。 我一瞬间脚步顿住,我以为短期内看不见他了的。 不可置否,心跳剧烈的一收。 直到宠乾推我一把,“快去啊,我又不是苏变态。” 我趔趄两步,却是看迟琛快步走开。 那瞬间,我反应过来了,飞快的往前跑着追去,但迟琛跑得更快,我不断的追他,在热烈列的大街上,在幽凉凉的小巷里,好在不是黑暗中。 可他还是不见了。 我站在小巷的四叉路口,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他估计是不会找我了。但我等得起,我相信他只要查出来了一定会回来。 果不其然,身后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 “真相查出来之前,不要离我太近。” 他声音在小巷子上传来时,我一跃而起,他再度一跳,还是方才那身衣服,“陆九重已经回道门,为了孩子,你好好活下去,婴儿之事,你能解决。” “走了。” 他说完,离开了。 背影潇洒,我抿了抿唇,继而笑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分开我竟然还笑了,也许,是因为他的话吧。我出了巷子,发现宠乾在巷子口等着我。 他倚着青砖墙,打理姣好的头发垂着挡住了眼眸看我来时,酷帅的甩了一甩,顺手也甩了甩手指头勾着的玫粉色的西装在肩头。那另只手单手插兜,头一偏努努嘴道,“上车?” 我看着旁侧的跑车,过去了。 飞机又直奔湘西。 不是罂粟门,是那几里外的山寨,一落脚我就看见了远处山寨笼罩的一层黑雾,也做邪气,这种阴气,非阴阳眼看不见。 “看来,不少婴儿已经遭到毒手了。” 第413章 都是不要脸的 我说完后,宠乾看我,桃花眸阳光下闪着光儿声音好听若泉水叮咚的,“你怎么知道?” 我付之一笑,没回答,往前大步走。 迟琛说我能解决,我便一定能。 这来的路上,我也想过,不能呆在一起,二十一世纪还能拦住两颗心?我们还有手机、电脑。 可是——我发了几个信息给他都石沉大海,索性放弃了。 也许他忙吧。 走几步我发现宠乾还没跟上来,便回头看他,“还不走?” 那厢儿宠乾拿手机看我道:“苏变态不来了。”这事儿,我意料之中,“知道了。”我说话间,看他踩着绿油油青草过来,玫粉色西装和绿草和这深山老林有种浓重的反差感,他却突然笑的露出八颗白牙儿,“哎,我觉得你好像哪儿不一样了。” 宠乾说完,我挑眉。 自然是不一样的。当年怕拖累,怕软弱。 如今拳头硬了,身体好了,静奈死了—— 不过,就等迟琛查明身份。 从开始到现在,我等他还少? 等得起,惯的起,只要最后能在一起,我无所谓。 只我环顾四周,脚步一顿。 “怎么就我们两个。” 那双桃花眼闪着妖光:“你还想要谁。” 我:“……” 这就不是要谁的问题! 闭目,再睁眼,我将要开口,宠乾突然竖起大拇指,指指心口:“我可以顶一百个!” 说的雄赳赳气昂昂。 我:“……” 他斜眸睨我,又眯起桃花眼—— “不!一千个!” “算了。”我放弃了和他多说。 事已至此,就这样吧!不过,这厮什么时候这么没脸没皮了。我摇摇头,可能是要一孕傻三年。 我们这几个又什么时候有过脸皮? 关于脸皮这件事,其实都一样。 且拿宠乾来说。 作为奸商养大的宠乾,能屈能伸,绝对是必要条件。你看他之前,该哭哭,该笑笑,但该心狠手辣也决不手软—— 细细想来,我们这几个人,都有不少共性。 亦或者说,能爬到今天这一位置的人,哪个不是身负血海深仇,被命运逼迫着,只能咬牙大步往前走,反正已经没有回头路。 后头宠乾追上来,“哎,好吧,我就是琢磨着,先来探路。咱们俩先确定了,再通知别人来。你还没说呢,你是怎么知道婴儿已经有不少婴儿……”我没让他说完,打断他道:“我有阴阳眼,看得见阴气环绕。” 我说完之后,脚步一顿。 因为听宠乾在我后头咬牙,“我也要做个阴阳眼!” 这次,我没回头,但抬手往旁侧一伸,给他竖了大拇指:“有志气。” …… 寨子口,六个人抱着老旧的枪在巡逻,左上角和右上角分别是摄像头。可宠乾早已黑了人家监控系统,隔得远远的,宠乾就趴下来,掌心瞄准了那几个,打麻醉后,看他们倒下,就大摇大摆的起来走过去了…… 想起他说这世上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好似还真是!我眯眯眸,看他妖艳的背影,还有倒下的六个人,这厮还真是…… 轻而易举。 却是,前头他回头看过来,道:“你别这么看我。” 我一瞬间睁开眼,“嗯?” “我会觉得你对我有意思,就是,你这样的时候——” 他转过身,模仿我眯眸的样子,“眼神太妖。” 陡然间,心跳一顿。 不记得多久,没被人夸过了。别开脸,大步往前走,到他身边时道句“别废话”,然后,走过去才想起来,他怎么看见后面的?他后面长眼了? 不过,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可能。 我们扒下了守门人的衣服换好后,宠乾把他们几个拖到了守卫室,关了门。抱着老旧沉重的枪,踏入阴气之中。犹是做好了打算,我还是禁不住抖了个哆嗦。 “嘶。” 我抱住自己,冷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冷成了冰渣渣。死人的阴气是世上最阴冷的存在,什么特制的衣服都不行,不过,很快我就觉得自己小腹环绕起一股暖意。心里有些暖洋洋的,手摸上还未隆起的小腹。 孕妇引渡阴阳两界,大有特权,这我倒是沾了光。那边儿宠乾哀呼,“好冷好冷……” 我无所畏惧的大步往前走。 但这边儿刚巧有人巡逻过来,宠乾顿时收了“冷”,快步迎上去,迷雾喷洒,俩人立刻呆滞。他招呼我过去。 我迅速跟上。 寨子的卫星地图早已经在天空之上就扫描完毕,按照地图我们直奔着那处红外线检测仪找到的婴儿所在地—— 是后山坡。 “入口会在哪?大师。”宠乾拿红外线检测仪扫着,似乎想判断出来。可是—— 仪器上显示的婴儿摆放的位置错乱复杂。 他从这上是判断不出的。 放眼四周,并未曾看见入口。但要找出来,并不容易,尤其是这种一眼看不见任何破绽的山坡上。因为入口可能在寨子里的某间房里,下面可能有通道。当然—— 也可能在很遥远的地方。 咱们要下去,唯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直接打洞,挖个新路。 像大型陵墓可以走密道,但这种地宫就和小墓穴一样,直接一盗洞,挖下去直通墓穴! “你确定婴儿都在这里?”我询问宠乾,看他点头后,我道:“那就来个釜底抽薪,先把婴儿都救走,晚上我们直接对付降头师。” 说话间,我环顾四周—— “现在是白天,他和常人无异,若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这要是给放跑了,得多大的祸害。 宠乾点头,我则趴在这阴冷冷的地上。 鬼魂不敢伤害孕妇,我趴下去时明显感觉到,我身下的冷意少了许多,暖意洋洋的。我用拳头砸了砸地面,听着里头的回声,确定下面是空后,才拿出来金属记号棒。 这是宠乾发明的,很小,埋在了土里。 “好了,通知人来挖吧。咱们两个可不行。” 我说完抬起头正对上宠乾直勾勾的目光。 “怎么了?”我拧了拧眉,第一反应是刚才趴地上,沾了泥? “我脸上沾泥了?”我说话间,宠乾目光收回,他笑着抬起手,菲薄的粉唇勾起,“嗯,这里。” 第414章 飞头降是死人 宠乾手指着我脸左侧,我立刻抬起手背蹭蹭,“掉了没?” 我擦完一抬头,发现他目光深远,好似透过我,看穿我,有些空。 “宠乾?” 阳光下,他打理俊逸的发被阳光照的泛着柔和的光。 “嗯。”他回过神,一张媚妖儿脸,桃花眼闪光,然后点头又摇头的别扭,“在这里还有……” 说话间,抬手似乎想给我擦掉。 我一向对此抵触,直接一挥手,转身,“算了,不弄。马上出去就揭掉这面皮。”说完我又回头,看宠乾手还在半空,无名指的戒指闪我眼疼,继而我气不打一处来,“宠乾,你老婆呢,你就这么把她丢了?” “这可真冤,她在埃及过的好好的!” 看宠乾大呼冤枉,我抿抿唇,也不再多说,转移了话题:“事不宜迟,日落前,必须把婴儿运走。今夜就行动!不然——还会有婴儿遭殃。” 我说完,目测一下这块山坡的地形后,联合宠乾手里的红外线检测仪,大概能推断出下面是个什么样儿来。 约莫是个空旷的地儿,盗墓盗多年,要下这种自行组建的地宫,还是第一次。 这也可以说是个庞大的地下室。 只是入口估计不在这里。 那边儿,宠乾拿出手机,敲打着屏幕,大概是在发送命令,我也拿出手机—— 迟琛,还没回复。 屏幕上全是我的话,没什么主要内容,就是和他随便聊聊罢了。 也许忙吧。 心想着我把手机揣兜里。那边儿宠乾开口:“哎,寒霜,你有没发现?” 宠乾说话间,我往外走,边走边注意数着脚步,准备画地图,地道的地图。 轻扫过去,“发现什么。” 宠乾停下,“这里人很少。” 我继续往前走,二十八步,二十九—— 边走边说:“也许天热,都在屋里。” 宠乾却递过红外线探测仪,眸光内有几许沉色,“可是你看这个——” 我接过来,探测以上—— 对此楼,竟是空空如也。 “这栋楼里,红外线没有显示有人存在。说明,这楼里是空的……”宠乾说完,我看着这楼,带着黑气。然后我扯着宠乾迅速走,压低声音道:“不,也可能都是死人。”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脚下步子继续数,心里却觉得自己太过大意!宠乾当然和我往前跑,边跑边道,“啥意思?” 我没作声,只是继续往前跑,一百步,一百零一…… 中途撒了手,我相信宠乾会自己跟过来。 我边跑边骂自己蠢,还好宠乾提醒。 空的?怎么可能。我忽视了一件事,一件大事! 但我必须印证一下。 前头又一个楼。探测仪探测之下,是有红外线的,这里有人。但这些红外线,不是刚才在山坡上看见的婴儿型红外线,而是成年人型!红外线可以感知温度,当红外线中有温度存在,红外线就会感知出来。 可死人尸体没有温度,哪来红外线。 降头师属死人! 他们早就练功之前,就剁掉头了。 别人是欲练其功,必先自宫这是,自剁脑袋。 “看来,我们必须找入口。不……” 我把红外线探测仪还给宠乾,环顾这个寨子,下意识的拧紧了眉头:“我们要双管齐下。才能万无一失。” 宠乾看我,眸色带着认真,“你是想到什么疏漏?” “降头师,是死人,检测不出。” 我说完,宠乾目光沉下来,这意味着什么,他很聪明必然一下想到,下一秒他抿了抿唇,“你的意思是,山坡下,可能有降头师在里面?” 我点头后,他认真起来。“我的僵尸探测仪能查出来吗?” 闻言,我心有些沉。摇头,“我不知道。” 这边儿,宠乾眯眸,“放心,池浅不在,我护得住你们母子。” 宠乾说话间,我道,“行了,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那僵尸探测你带了吗?” 宠乾却道:“呃,那母女?” 我没作声,他递过来僵尸探测仪,笑得无邪:“最好龙凤胎。” 我们又回去,用僵尸探测仪探测—— 却是那栋“空楼”依旧什么都没有。 但我不信这里空无一物。 “要现在进去吗?”宠乾问我时,我摇头,“不必打草惊蛇,先挖地道,做好两手准备。” 我说完,拧眉起来。 退出去一路量着步子往寨子外走,边走边在心里将后山坡到寨外三里路的地图画好。 到门口时,宠乾又把衣服给那几个穿好,边穿边臭屁,“能让本少亲自动手……你们祖上烧高香了……” 他说着把枪也给他们挂脖子上,几个人摆回原来巡逻的位置后,我们离开。 只是当我揭掉面皮时,被宠乾抢先一步抓过去—— “别扔,浪费。”他说完揣口袋里,打开手机,把监控恢复了,继而那边儿几个人也迷迷糊糊的醒来,叨叨着怎么睡着了之类的话…… 寨子外有条小溪,小溪边儿我洗着手,面色有些难看。 因为—— 如果红外线探测仪显示不出来降头师的位置,僵尸探测仪亦是。那么—— 降头师也不属于僵尸,实在是有些恶心。 对付僵尸有太多法子,但对付飞头降…… 这些飞头也不知修炼到哪一层。我也仅仅知道最高级别是百花飞头降,有七层功,好似飞头出来时,高等级的刀枪不入。具体的我记不大太清楚,比如白日里休息,晚上作怪,这些都模模糊糊记不清楚,如果陆九重在,也许有所了解。 可他回了道门,我只能自己去看一看究竟了。 我想试试龙骨纯阳剑。 宠乾在一边儿坐着,我把手上的水在自己衣服上擦擦,让宠乾吩咐人把我的龙骨纯阳剑带来,然后和他去了最近的城里头—— 吃饭。 和宠乾吃饭无疑是种享受,毕竟是风光二十多年的唐门少主,知道享受生活点的全是好吃的。 刚巧又有唐门饭店在附近,霸王餐妥妥的。 在宠乾大块云朵之际,我听他顺带问了几句唐门大叔,得知唐门在香港很好,我也有些想回香港。 也不知道阎罗的伤……怎么样了。 世上没有阎罗庙,阎罗受伤了要自己痊愈……要是没有千面,他可怎么办? 那边儿的经理又捎带说了几句宠樱,听闻宠樱还疯着,宠乾让他先下去…… 我们吃饱之后,机密局人也来了,不仅如此—— 我的龙骨纯阳剑也拿来了。只是我没想到,这把剑竟然需要四个人勉强抬得动。 我诧异的看向宠乾。我—— 再怎么着也没能耐,操控四个人抬起的剑!而且,我操控的是那样行云流水!当日在血煞墓中,我挥舞起来是毫不费力的。 且面前的机密局小伙们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哪一个出来,都能和从前的我打上半天,还得把我撂倒那种;而现在的我,我自觉自己顶多就是和他们单打个平手,可—— 看着他们四个人抱着剑十分吃力的样子,我心里惊讶至极,面上却还强压着。 我那三个月吃了不少宠乾调配的奇怪药水,也许——问题就出在那里。 我看向宠乾时,那厮骄傲的扬起下巴,“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他说完,我已经拿起那把剑。 一如旧的衬手,并不是那么重,我抿了抿唇,那边儿几个小伙儿归队,我扫了扫,来了一个排的人。 白剑在手时,却是从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小林子!” 我没想到郭林来了。昔日的小林子,腿脚利索,走过来并无异样。 “小姐。”还是那一脸阳光的笑,心态也无多大改变,笑意盈盈的走到我面前:“好久不见。” “是好久。你身体恢复了?”我询问中,郭林点头。 我想拍拍他肩膀,但看看手里的剑,我这力气—— 还是算了。看见郭林难免想起郑霄龙。心,狠狠抽着疼了一下。不管可不可以,做完这件事,我就回家,哪儿也不去了,陪着郑霄龙颐养天年。 人都到齐了,开挖。 我把中午心里的地图改画在白纸上。 宠乾在旁边儿看了一会儿就说抽烟,那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搞定了地图后,我准备—— 进入那间“无人”的楼,找到“地宫”的机关,机关肯定在里头。 我现在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我怕有降头师在地宫里,我怕我们挖到了里头,婴儿早就被从大门送走了。 所以我们必要进入地宫。 先确定里面婴儿都在,守住一道门,另一面再挖通地道,把婴儿运送出去。希望—— 一切顺利。 有宠乾的金属记忆棒在那儿埋着,按照我的地图,众人拾柴火焰高,神不知鬼不觉的开挖。 我走出去时,郭林跟着。他也没说自己谁派来的,但是跟着总是好的。 宠乾在车顶上坐着抽烟,黑色的车上,他两条大长腿晃着,玫粉色的西装丢在一边儿,衬衫开了两颗扣。我一跃跳上车顶,他看见我迅速掐了烟。 低头时候,领口露出来一截链子,然后—— 打了孔的银色子弹露出来,阳光下,闪着光。 一瞬间,他跟被发现了什么似得,迅速藏起来。 我想起他吃饭时一瞬间的沉默。他心里很不好受吧? 这样尴尬的身份。 虽然我没见过苏墨,但多少有些了解。苏小白,蛇奚,宠乾……私生子,那应该也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可比不过唐大叔,和善。 “准备走?” 我说话间,宠乾跳下去,“你别想太多,和你没关系。我只是用这个提醒自己……”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了,“快走吧!” 面色不耐的,大步往前走…… 那边儿,众人用宠乾改良后的旋风铲正在挖地道。 我想起上次红蝎子从很远的地方挖地道的暗度陈仓之法,其实这是效仿盗墓惯用手段。 只不过,我没想到红蝎子会懂这个。 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她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还成功了。吩咐了郭林带大家挖到寨子口就先停下。 我这次,只和宠乾两个人回去。 好的打算是—— 先入地宫,确定安全后,再通知他们继续把地道挖通,把婴儿从地道送出去…… 坏的打算是—— 我们没进地宫就遇到了降头师已经打草惊蛇,然后一边和降头师斗,一边让他们挖地道,地宫里如果有降头师,势必会出来帮忙,就算不出来,我们也只能保证这边儿入口处不会有婴儿就移走。 我和宠乾折回寨子。 宠乾再度黑了系统放倒了门口的两位后,就到了那栋空楼。 门锁很简单,别说是宠乾,我都能轻易撬开。看我轻易撬开之后,宠乾在侧轻笑:“你懂得还真多。” 我笑笑没说话,不懂这些,可活不到现在。 宠乾没再作声。因为——推开门后,就不一定了。 我剑背在背上,这会儿手握上去了。 我自是希望降头师不在地宫里—— 但是我没想到,一屋子的降头师! 当我推开门的瞬间,险些手抖拿不住剑。 宠乾亦是…… 满屋子的降头师全部睁开眼幽幽的看着门口…… 这些降头师可不如蛇奚好看,个个面上还带着没有清洗的血。 我手捏紧了剑,心道句“迟琛你可真看得起我”,抄着剑准备进去!却是下一秒,我又放松警惕。 这些降头师,微丝未动! “嘘。”我拦住准备动手的宠乾,“他们睡着了。” 我说话间,松了口气。 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好像这些降头师白日里是要休息的。我把剑重新放在肩上背着,然后看着他们身上的血。 摒住了呼吸,气功内绕。 我能感觉到,屋内一团团的死人气。 只是是谁?能够组织这么多飞头降师,如果这些人都练成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比如蛇奚,千年的蛊都能用血吸收,若到时全部练成—— 岂不是血屠万里。 谁能是对手? 好似迟琛都不行! “小声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尽管知道他们睡着了,我还是和宠乾这般说道。宠乾和我进去时,我吩咐了郭林开挖…… 却是—— 刚刚走进去,身后的门陡然间关闭! “嘭!” 第415章 回家吧孩子们 随着身后门“嘭”的一声关上,我立刻抽出剑,而宠乾同时间往前一步,拦在我面前道:“劈开门,你先走!” 说的刻不容缓,掷地有声。 而那些降头师似乎连话都懒得说,头颅——缓缓的离开了脖颈! 我握紧了剑道,“不行!这些飞头要是开门飞出去是一大祸害。且——这么多降头师都在!这里一定是入口!既是入口!一定要守住!”我说完后,另一只手,迅速去拿手机。 我希望,面前这些是所有的降头师,也最好他们都在这里休息! 挖墓道的机密局人还有不少剩下。 我打算让他们过来帮忙,不是来打架,是让他们等会儿来收尸。 不是收我和宠乾的尸,就是收这些无头尸! 只是—— 我的手机不知何时没电。 “用我的!裤兜里,自己拿!” 宠乾又看见了,而同时间,我看他双手掌心又出现那些白色蚕丝。和血煞墓中一样,不过更密集,密密麻麻的,在面前形成了一张大大的白色网。 我的手插进他裤口袋时,感觉他腿上肌肉十分紧绷。我迅速拿出来拨通郭林电话,待郭林接通后,我让他立刻带没挖墓道的人来这里,剩下的人!火力全开!迅速挖! 我打电话时,面前宠乾张开的天罗地网,挡住了无数飞头。 那些飞头拖拽着血,血不断顺着网边儿落下。 隔着密密麻麻的网缝中,我看着那些拖拽着肠子的头。 飞头在过程中并不能说话,他们发出“哈——”的声音,有的舌尖从网缝隙里吐进来,十分恶心。 “怀孕看这个,是不是不好?” 宠乾回头,说话间,桃花眸中划过抹狠光,“我不该带你来。” “你先出去。” 宠乾这网,我也不敢破了它,起码暂时是安全的,但是—— “你能行吗?” 我看着宠乾,宠乾抽了抽嘴角:“寒霜,记住了,永远别问男人能不能行,你当过男人,你懂的。”宠乾说完,回过头,眸色又一瞬间凌厉起来,督促道:“快出去吧。别让血溅了一身。” 我握着剑,“我不出去,我在这里守门。” “算了,随你吧!” 宠乾说话间,猛然一跺脚,下一秒,我看他拖着面前的一大堆人头直接跃到屋子中央,那瞬间,他在空中旋转,玫粉色的西装跟着翻飞旋转。那些网就把这些人头全部裹在一起。 “舞剑,别让血粘到。脏!” 他说话间,我自然不敢停歇。 是脏。 这边儿,长剑如虹,剑气旋转中躲开无数血水飞溅,剑光中,隐约看见那边儿宠乾拿出一根记忆棒插在天花板中央,然后他把那巨大的滴着血水的网子挂上去了—— 我亦是停下,身旁,满是被剑气弹开的血。 他操着那蚕丝下来在我面前邀功请赏似得,“我帅不帅。”看他一秒钟恢复如往常玩世不恭的笑,我抿抿唇,点头,“嗯,帅,但没有迟琛帅。” 宠乾表情一僵,继而拉长声音道:“知道了——” 说话间,开门。 我将剑反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屋里的降头师们—— 降头师们一分为二。一半是脑袋,都在屋顶上被宠乾的一大袋子吊着,一半就在我和宠乾面前。 只剩下内脏和血管都空空的无头尸。 看着这一幕,虽然我早就屏住了呼吸,闻不到味道,还是想吐。 我以为我能忍住,但实际上,我没忍住,一转身的功夫,吐了宠乾一身。 “抱歉,我……” 我说话间,宠乾直接把衣服脱下来,兜成了一个圈儿,“吐吧,衣服不值几个钱,你别吐地上,地上脏。”他说完,我皱了皱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还是点头。 “衣服,你找迟琛报销。” 他在头顶笑:“必须报。” …… 我快吐完的时候,郭林才来。 “小姐——” 郭林声音关切,我摆摆手道句“没事”后,抬头看着日头,这太阳……快下山了,宠乾递过纸巾时,我接了。边擦嘴边道:“小林子通知挖掘小组停下,等我们找到机关,入了地宫再说。我怕地宫,还有降头师。” 我说完后,还想吐,强压着继续吩咐。 “然后你们几个把这些无头尸,全搬走,搬到越远的地方越好,这些头,回不到本体,明天早上就会自行化成血水。” 郭林应了一声后,我闭目深吸口气,也许……中午不该吃那么多。 我看向宠乾道:“我们找机关吧。” 这是个三层的阁楼,我和宠乾一间间的寻找着,由于这是自己设置的机关,说白了,就是间巨大的密室罢了。要打开密室的东西,不见得是显眼的东西。也可能是很随便的东西,可能是桌子,也可能是椅子,就像是乾坤斗。 每一间房子都不同,都有机关…… 但是,从地上的血脚印似乎也并不是很难找。顺着脚印,我们先选定了一间房,走进去的时候,我面色沉了沉。 不出意外,就是这幅画了。 我站在画面前时,看宠乾:“你觉不觉得太简单了。”我说话间,宠乾点头:“是简单。如果不是我在,可能就难了。” 我:“……” 面前的画,周围都是血手印。 宠乾上前,挪开画后,画的后面果然是个按钮。 还用按钮,倒是先进。 宠乾按下按钮的瞬间,我们旁侧的大衣柜迅速挪动起来—— 我握紧了剑,“轰隆隆隆”的衣柜挪动音之后,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幽黑深邃的楼梯口。 “入口有灯开关。” 宠乾眼尖看见了,他走过去,打开了入口的灯后,入眼就是个满是血的楼梯道。 那外边儿,郭林进来,说已经搬走所有无头尸。现在飞头也已经被裹起,我让郭林在这里等候。自己往楼梯走的时候被宠乾拉住,“你这样,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不会。” 我说完,继续往下走,宠乾继续拉住我,“真不会?” “别废话。” 这里和地下不过就是百步内。 越往里头越是阴冷,阴气太重。 我是孕妇,身上阳火又重,跟在宠乾身边而,多少能让宠乾少受点阴气,否则这家伙明日准发烧。只是—— 当我走到了楼梯的尽头,看见眼前一幕时,我胃里又是一阵酸水。 刚才已经吐完了,我只是干呕。 屋内满是血和屎尿以及不明液体,横尸遍野。 有被吸干血皱成一小团,皮包着骨头的。 有开肠破肚的,脸烂掉一半的。 有满身爬着蛆虫,尸虫的。 可想而知味道绝对令人作呕,更有婴儿低低的哭声,好似地狱传来的勾魂之声。 “畜生不如的东西!”宠乾骂的时候,我抬起头,是畜生不如,该千刀万剐的下地狱。 宠乾看不到,满屋飘散的婴儿灵魂也在哭。 头顶上,还飘散着无数亡魂—— “为什么这案子,到现在才到特等局。” 我询问时,宠乾道:“是警察查不了的案件,才递上机密局,机密局无法处理才递交给我由我给特等局。” 我没作声。 但身为人母,虽还未产子,可依旧感觉到痛心。我从口袋里拿出来录音机和扩音器。 来时,我便想到今日来此会用上。 我将录音播出来的时候—— 往生咒响起。 那一瞬间满屋的婴魂停止了哭闹。宠乾惊呆:“这不是往生咒吗?这也行?” 我闭了目,点头,双手合十。 我能感觉得到,哭声越来越小,亡魂被超度时,亦是感觉到,周围温度在渐渐升起…… 回家吧,孩子们。 重新投胎…… 第416章 迟琛他回来了 在《往生咒》的反复诵读中,我脑中亦不断想起过往。 这《往生咒》是前些年赵冷和我在唐门所用。当年宠媚为了报仇,下了血咒,在唐门发生一尸两命的惨案。赵冷当日被派去解决此案,并放了《往生咒》。 据说是高僧诵读,录下来同样有效。当即我就要了一份,还去超度了山坡上的小悠悠,现如今她应该很好。我闭目,跟着《往生咒》一起于心诵读,我信心诚则灵。待到周围所有冷意都消散时,我睁开眼。 然后微微一愣。 面前,不再满地残尸,宠乾——竟在我超度之际,把面前一切都打扫好了。地上,一团团的白网在一边儿摆放整齐,像是一个个蚕蛹。大的小的,错综不一,而地上蛆、虫和婴儿残骸,全部不见。 他还在继续往前清理,光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西装裤。 他的衬衫,早已经撕开铺平了,上面躺着两个张大嘴巴发出微弱哭声的小婴儿。 这里,已经没有亡魂,我看着他的背影,这地下只有昏暗的白炽灯。可暗沉的光芒中,他却显得十分明亮…… 他没回头,却是知道我在看他,淡淡道:“这里脏,你怀孕,就别下来了。” 他说话间,我已跳下来。 “这些我来做。时间不多,你先把监控装上,我找孩子。” 我有条不紊的说完之后,顺手脱了自己外套,也平铺在地上。 前头宠乾停下,他看了我一眼,拧了拧眉,然后点头。 我看着他心口的银色子弹项链,才发现,和背部相比,他心口身上沾染不少污秽,可这样的他,比高高在上的唐少要帅气的多了…… 他回过头去,一言不发的把前头的蛆虫残骸抓起,然后又抱起个婴儿。 我想起方才两个婴儿,再看他身上的污秽,心口狠狠一疼。 在这等环境下,婴儿就算不是被吸食而死,也会被恶劣的坏境给传染上疾病染病而死,甚至这些虫子会爬入他们的耳朵,鼻孔,嘴巴里—— 胃里又泛酸。且眼泪也快出来了,是谁这么狠心?对无辜的婴儿下手! 宠乾迅速去装监控,又迅速回来。 中途他打电话询问郭林,声音很小,似乎怕吵到孩子。 这里安静,郭林称很快就要挖到这里。 我便和宠乾继续左右分工。 他将那些蛆虫和残骸死尸收拢在白网里,我将婴儿身上的蛆虫和赃物抹去,放在干净的衣服上。 我和宠乾在这过程中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干活,偶尔抬眸目光相对又迅速移开,待到一切都搞定时,我满手血污。他亦是浑身出彩。一切完毕时,屋内已堆砌了无数的蚕蛹,地上五彩斑斓。我数了数,只有十七个还活着的婴儿。 我把他们摆放在一起,宠乾又打给郭林。 郭林声称“马上到”,我则跪坐下来,看着面前平铺在外套上的那十七个小小婴儿。 大的不过是手臂长短,小的还不足小手臂长! 如何忍心! 中途我收拾的时候,还看见有些年纪大的,懂事了孩子。 也许,全国失踪的孩子应该都在这里。 相比起我那三个月不要命的锻炼,现在做这些并不算什么。只不过,令人痛苦的是,就在宠乾挂了电话时,面前……又一个婴儿死去了。 她一直闭着眼,不哭,但是有微弱呼吸。 当她停止呼吸,且眼球中钻出来蛆虫的时候,我别开脸,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一抹魂飘到空中,周围泛起冷意。宠乾感应到了,他抿了抿唇,在我旁边儿站着。 我再度开了《往生咒》。 中途,我听见了郭林挖通了墓道。 宠乾拿了外套给我披上时,我把外套拿下来又给孩子盖上。 外头是艳阳天,可这里头甚是冷。 方才的婴魂已经不见,郭林带着众人把孩子从里头一个个抱出去。 绝对不会让这些婴儿再走阁楼里出去。地道,起码是干净的,通往光明的三里外小溪。 孩子们全数运走后,监控远端在郭林那儿,我和宠乾挂着耳机等候通知。 看着一地的白色“蚕蛹”,我拧紧眉头道,“幕后主使肯定不在这里。事情前因经过也还未查明,今夜我们蹲守就在地道里。” 我说话间,耳机里传来郭林的声音—— “小姐!有辆车朝着寨子来了!” 我心跳一顿,赶紧道:“让车进来!别让来人发现异常!”我说完后,宠乾又补一句,“再通知在场所有人员,把寨子包起来!” 宠乾说完,我和他赶紧也爬上地道中,先躲起来。 地道早就在挖通之后,就做好了隐形门。 所谓隐形门,里头是铁做的,外面撒了胶水和泥。 我们在地道里头,用手抓着铁片,这般从外头看起来便等同于隐形。铁片上有露出来小孔,从里头能看得见外头,可外头看不见里头。 我一阵糟心。 其实我不想让他们过来。 因为眼下这么多婴儿,看起来规模庞大,非一天两天形成……我现在十分担心一件事:这里会不会有和蛇奚一样的存在。 唉,如果不是因为一层又一层的关系,也不会拖到今天这么严重。 如果能够早些发现就好了。 寨子里的活人已被郭林等人方才控制起来,来的会是什么人? 耳机里头,郭林表示大家已经埋伏完毕,然后,他不断给我和宠乾报告那车的动向。 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跑,先到了车库,下了车。却是——带着面罩! 就一个人。 身形像女人,戴着帽子,看不见脸。 那人下车…… 那人接近阁楼。 我和宠乾两个人挤在墓道里听着,然后冷不丁他手突然抓过来,覆上我的手,我猛然缩回,他道了句“我来拿”,我“嗯”了一声,这边儿耳机里头,传来郭林压低的声音:“小姐,人已经进楼了。小心——” 我和宠乾迅速警惕起来。 墓道挖的匆忙,很是拥挤。 我和他离得很近,近到我连他胳膊上的肌肉都能感觉到紧绷。想起他方才的样子,我笑了笑。 其实改变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有血有肉的,是我们所有人。 除了……苏小白! 他也不是我们这一类人中的。 我和宠乾紧盯着外头,即便外头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继而郭林说她进了那间房—— 开了画。 “她下去了。” 郭林说完,从我们的角度刚好看得见,走道里灯开了—— 楼梯口传来微弱的光芒。 很浅的脚步声同时,耳机里又传来郭林的声音,“小姐,她好像拿下面罩了!” “可她背对着摄像头看不见脸……” 继而郭林声音急速转变—— “小姐!她已经练成了百花飞头降!她头飞过去了!” 郭林说话间,宠乾立刻道:“你先出去……” 说话间,那女人头已经到我们视线范围内。 继而地下室内,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是宠乾手里那扇隐形铁门掉下去。 宠乾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头。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我—— 因为那是—— “宠樱。” 她不是疯了吗? 此刻,宠樱只有一颗脑袋在半空中飘着,她脑袋下头并没有肠子。 郭林说的没错,她练成了百花飞头降。练成之后,是没有肠子拖拽的。 在宠乾手中的门落下时,宠樱也看见宠乾,下一秒,那颗脑袋迅速飞回楼梯里。 这旁侧,宠乾猛然跳了出去! “你他妈给我站住!” 宠乾怒骂,手中银光闪闪,他人几乎是在空中画了两个抛物线,就已经“飞”到了楼梯口。 他飞快的往楼梯里追,却是没几步又退回来,身子一跃,掌心银光划过,人再度操控绳索,吊在半空中。 楼梯口血雾弥漫…… 宠樱的脑袋已经坐落回自己的身体,她一步步走出来,血雾弥漫中,宠乾便不断一步步后撤。 继而宠樱停下,她周围全是血雾。 我记得那些血雾,触者即化,而她的皮肤,应当刀枪不入。我握紧了剑和改良绳索机关,准备随时过去帮忙。只是我真没想到宠乾方才骂“畜生不如的东西”,竟会是他亲妹妹。 我记得中午还聊天询问,得知她还“疯”着。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细细想来,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多的人,除了唐门!还有谁有这等本事! “哥,我不想害你,但是——”宠樱在血雾中缓缓开口,声音哽咽,“我必须给世朝和阳儿报仇。” “阳儿还那么小……” “那贱人——” “她怎么忍心!” 宠樱分明哭着开口,我却一点也不同情,因为—— “你已经不幸福了,你知道那种滋味,为什么还要去害其他人和你一样?”宠乾说话间,宠樱笑出声来,“是啊,哥,我已经这么不幸福了,为什么要别人幸福呢?我每日每夜的做梦,梦见我的孩子哭着喊着来求我不要让姥姥杀死她……” 一瞬间,除了苏小白外,这是第二个令我生厌到极致的人。 我蹲在地道门口大声道:“这些不是理由,你可怜你愿意堕落,没人拦你!但你如果用你的可怜和堕落去影响其他人。宠乾——” 我说到一半时,看向宠乾。 宠乾在半空中垂下脑袋,“对不起,是我没有管教好。我以为她疯了,但没想到,她疯成这样。” 宠乾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仿佛低到了尘埃里去。而宠乾说话间,宠樱周围血雾更浓了,“哥,我没疯,我很清醒!我只是想报仇罢了。我不像是你,这么窝囊!空有一身本事,却——” “你闭嘴。” 宠乾打断宠樱的话。他抬头看着宠樱的方向,也许他目光狠辣,宠樱竟真闭了嘴。下一秒,宠乾回头看向我,道:“长兄如父。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他说话间,人飞快的朝着宠樱而去—— “不要!哥!你别过来,我不想杀你……”宠樱惊呼声中,我亦是,因为那血雾是连千年蛊都能吸收的怪物—— “宠乾!你别犯傻!”我飞快的抛出改良绳索,可是,他意已决!瞳孔紧缩中,我见血雾之上,腾然多出一抹黑色,耳机里传来郭林的声音,“小姐,刚才有个黑影子钻进去了!” 我心跳猛烈一收,还有人来?却是下一秒,看见那抹黑影直接迎上了准备找宠樱的宠乾,那抹黑影直接在半空中停住,把宠乾搂在怀里。 继而那抹黑影儿速度慢下来。到了我面前。 “迟琛!” 我看着迟琛。 他面无表情,一手搂着宠乾,一手还抓着改良绳索,冷冷道句:“躲开!” 我往旁侧一闪时,迟琛把宠乾扔过来,顺带补一脚,骂句“蠢货”后,踹飞进墓道里…… 第417章 迟大王新技能 迟琛踹完宠乾后,就转过身,我身后传来宠乾咬牙切齿的声音,“草,你不会以为我要同归于尽吧——” “闭嘴。” 迟琛侧脸并未看他,说完后,又回头。我挑眉看过去宠乾,我自相信以宠乾的聪明,应不会那么傻,可一回过头看迟琛背对我的身影,那背影,冷酷又高大,安全感十足。 我不知他为何及时雨样出现,但他出现就出现了,他总有办法。 那厢儿宠乾爬过来。他揉着心口,心口是一大脚印,他边揉边解释:“我早在局里研究过蛇奚的血,其实,那只是一种高等化学反应——” 可宠乾话还没说完,宠樱也听见了,她打断宠乾,隔着老远,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们方向,声音颤抖的喊:“哥,你是不要我了,对吗!” 这厢儿,宠乾眸光灼灼,大声喊回去:“我不是不要你,你这是在走变态苏和疯静奈的老路……”说话间,他手心一甩绳索,银光划过时,人似乎又要出去。 却是刚冒头,又被前头迟琛长腿一旋,踹回来。 “草!能说话就别动手成吗?” 看宠乾被踹回来我迅速低头躲开。听前头迟琛道句:“呆着别动。”我却发现远处走廊又多一人——苏小白。 “别什么事都扯上我,我跟你这废物不熟。” 苏小白仍旧白色西装。 他在走廊里头站着,灯光暖黄的照耀在他身上,叫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起来,可说话依旧叫人厌烦:“就你这废物家事儿最多。” 苏小白说话间,宠樱周围的血雾再度弥散开来,“你!你别过来!” “放心,我不傻,不会过去送死。” 苏小白双手插兜,冷冷在台阶上站着,继续说风凉话,“到现在都还没解决,还真是废物啊……” 说话间,面前冷风划过。 除了冷风还有—— 亮闪闪的蓝色粉末。 蓝色粉末是从迟琛手中洒出来。当他操着改良绳索朝宠樱而去,速度飞快,那些粉末便跟着他一起划过去。 我深知池琛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是迟早知道。 可是—— 迟琛竟然道:“安下心来,没人害你,你也不会死。” 那声音,低沉动听,抚慰心灵,十分受用。 且手中粉末挥洒,动作优美又不失酷帅。 我心下却猛然一惊。 不会害她?不死?不可以!怎么能轻易放过她!这么多婴儿和孩子……难道,又是特等局安排? 我总说苏小白和迟琛有相似之处,比如,苏小白心狠手辣杀了楚玉人,迟琛也一样。 当日在山林之中,为了表示自己和静奈一伙儿,迟琛也是直接将爷爷派来监控给他拍照的人用百花飞头降给杀了……现在他不会是看上宠樱的百花飞头降想收为己用吧?可是——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不远处的宠樱也不知看见什么,表情有些迷茫。甚至她周围血雾越来越少,而那些蓝色粉末,全部飞散在了血雾中。 不—— 那些,不是粉末,是一个个小小的蛊虫! 那些蛊虫在吃血雾,然后消失不见。而那后头,苏小白表情竟和宠樱一样,先是迷离,然后半睡半醒。 最终——两个人齐齐倒了下去。 我看着这一幕时,宠乾在我后头咬牙,“草,又让他帅了一把……” 屋内静谧,他声音清楚的传到了池琛耳朵里。池琛面前,血雾尽数消散。那些蓝色的蛊虫也不见,迟琛果然是早有应对。迟琛缓缓落下,他没回头站在宠樱面前,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声音冰冷:“死,太简单,活着才是永恒,无期徒刑更适合你。” 他一身的漆黑,像是判官。 在他“判定生死”后,缓缓转身。一身漆黑,唯有面如玉他在一室灰暗中格外耀眼,“把她送去特等局监狱。” 迟琛吩咐宠乾后,宠乾这次迅速出去,然后,那耀眼的人看向我,深邃的眸,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看不见波澜。 好的感情总历久弥新。尽管分别,重逢依然不觉任何尴尬。 这便是我和迟琛。 可眼下,他似乎有所忌惮,他上下看了我两眼后,就转身淡淡吩咐道:“你顺着地道,出去吧。” 他说完,去把苏小白抱起来。因为宠乾那孙子说:“我不想碰那死变态。” 看着迟琛抱完了宠乾抱苏小白,就是不理我,我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还不走。” 迟琛回来时,冷冷盯着我。 我看着他肩膀上的苏小白,然后转身往墓道外爬。墓道到了一半就开阔起来,毕竟人多力量大,开始挖的时候是容得下人走出去,后来挖的急了,才变成窄小的洞。 出去后,大家便兵分两路。 宠乾带着宠樱去监狱。 看迟琛这么放心他不会中途作怪,我也没说什么。然后,我迟琛和苏小白一架飞机,回机密局。 飞机上,苏小白昏睡。 迟琛膝盖上摆放着电脑,手指不断的在键盘上飞舞。骨节分明的玉手,敲打个电脑也打的妖艳无边。 苏小白还没醒的迹象,但迟琛把他放在座位外头,我过不去。我只能跑他座位前。 “迟琛。” 迟琛并未抬头,面无表情,薄唇轻启:“说。” “你……查得怎么样了?” “机密。”他丢了两个字给我,把我呛得哑口无言。这男人和女人之间,单靠女人主动不行。 何况——我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迟琛说为了孩子,离得远点,安全。可是,都在一起那么久,还在一个飞机上,要劈早劈了。 看他不打算主动搭理我,好吧……他以前也没有主动搭理我。 对着他的冰块脸,我悄然伸出手,然后被他打落。 抬眸,目光清冷,并无不耐,但却不是看我,而是看我的座位,道:“你回去坐好。” 我磨磨牙,“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我忙。” 我:“……” 我眯起眸盯着他,旁侧的窗户上倒影的侧脸,妖娆的像是个小狐狸。 “眼神太妖。” 突然想起宠乾夸我,我看向迟琛。 “迟琛,你看我这样好看不。” 我眯起眸时候,他淡淡眨眼,“显眼太小。” 我:“……” 深吸口气,我舔着笑脸再度打起精神:“哎,大王,我突然发现你一个新技能。” “技能?什么。” 迟琛难得提起兴趣,他不玩游戏,自然不知技能是什么,我一脸认真道:“一秒结束谈话的技能。” 迟琛眼眸稍稍转转,大约是思考,然后点头:“知道了。” 我:“……” 果然没让我失望…… 可我们是夫妻啊!我们还有宝宝!我还有小王八蛋!怎么着你做父亲的也得问问宝宝怎么样之类的吧…… 而且,还有宝宝起名…… 为什么,一切跟我想的差别那么大?还没有我跳下飞机时温柔啊。 我心里咆哮百遍,面上却还是笑眯眯,皮笑肉不笑的有点脸僵—— “大王。你就不问问我的……”我说话间,被迟琛先一步打断,“我知道。” “你知道?”我还没说话呢,他知道什么?却是他真知道,一边打字一边漫不经心道:“有内丹。你随便玩。” “我靠。”再也忍不住了,你聪明也不带这样的,“啪!” 我抬手直接把他电脑给盖上了。 四目相对,鹰眸微眯,他这样……才是妖精。 浓密又卷翘的睫毛挡着眸中光泽,也不说话,就这么眯眸看我,一言不发的,却已经震撼住人魂。 “你!” 我的气场陡然间就被比下去了,但实在是压不下这口气—— “你就不怕我跑了!” 那边儿薄唇微启,声音淡淡:“不怕。” 心,咯噔一下。 这世上总这般,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他拿捏我的七寸极准。瞅准了我喜欢他,造作我。 “你别以为我不敢!” 总算是说话了,比闷着不说话舒坦多了。 “哦?你敢?”修长的黑眉随意挑挑,漫不经心,又一副吃准了我的样子,手拨开了我放在电脑上的手,“好了,别闹。” 声音沉稳的,富有磁性,好听又勾人,一瞬间抚平了我的炸毛,又以一句话点燃了我的怒火—— “去坐好。” “我还有很多事。” 他说完,打开电脑,再度开启工作模式,我还想再折腾折腾,可是又舍不得,算了,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就喜欢他这样吗? 只是……我刚转身,突然听见了低低呜咽若小猫儿的啜泣声。 一瞬间,敲打键盘声也止。 那啜泣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个,十分低沉。 像是暗夜里受伤的小绵羊,是苏小白。 我诧异的看向苏小白。 不知何时,他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自己,这是婴儿在母体子宫里的姿势。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那般高大的男人原来蜷缩起来也可以是这么小小一团,也许是因为怀孕,很容易动容。 此刻,我的鼻子竟然也跟着他的哭泣声有些泛酸。 后面,迟琛抬起手,放在唇上,示意我不要说话。我想,迟琛方才用的蓝色蛊应当有某种沉睡功效,就连苏小白也逃不了……可是,他哭什么? 第418章 终身受喊老婆 在我眼中,苏小白是什么样?他看不惯,不顺眼的,在他眼中便一文不值,而他若用心维护的,也是千金不换。 他身居高位,有资本凭心情而活。 该下手时,决不手软,心狠手辣又变态。 我承认,这种快意江湖的作风很是潇洒,可我不敢苟同。 这……打个比喻吧,这就像是江湖正邪不两立,他就是那邪。可是,他高高在上的说风凉时,让人觉得厌烦,如今突然哭了,还是这般…… 没有安全感的婴儿姿势,哭的那样伤心。即便蜷缩着,眼泪朝着另一边儿流淌,却依旧看得见那眼泪,打湿长睫毛,还有眼线。泪水,不断的从内眼窝流下,把眼线晕染开来。 我想,迟琛带来的蓝色蛊虫能让苏小白安心睡。 所以,他才会像现在这般毫无防备。 他是梦见了什么?我和迟琛都没有说话,迟琛盯着他,我也一样。 蜷缩的他突然颤抖起来,他十分用力的抱紧自己。 “不……” “爸,你别杀她……” 他,还是她?我拧眉看着苏小白,他浑身颤抖着,声音哽咽着,“求你……爸,我求你……不要……别杀他……” “爸……” 他声音多悲凉,多恐慌。从未见过,从未听过。 我记得,苏小白最爱的男人和女人都被苏墨杀了。 那么—— 此刻苏小白是梦见了吗? “爸……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啊!”一声高呼,苏小白猛然睁开眼。 继而他看见了迟琛和我,他一瞬间意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猛然跳起,飞也似得逃窜。 可这飞机上,躲哪?前头,“嘭”的一声,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面前,迟琛与我对视一眼,然后他漆黑的鹰眸泛起一抹柔和的光泽,抬起手,缓缓的揩去我的泪。 薄茧触碰眼下的敏感肌肤,孕妇如此多愁善感,眼下的手抬起,揉揉我发,“回去坐好。” 你说迟琛吧,他冷起来,我快被憋死;可他一笑一温柔,我就什么都可以不问了,我看他嘴角似弯未弯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就跟中毒似得,乖乖回去了。 迟琛没在说什么,他低头恍若无事的继续敲打键盘,我则侧脸看他。 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简直是种享受——可没来得及享受多久,就被面前一抹白挡住了视线。 苏小白回来了。 这厮,神不知鬼不觉的,抬眸,有水低下来,他洗过脸了,还没擦滴着水,好像头发也洗了,那些眼线洗掉,头发不再打理的完美,凌乱头发下一张俊秀的狐狸脸,带着冰冷看我道:“再看你们也不能接近。” 说的话叫人一秒生厌。 “切。” 我看了看迟琛,他竟然就这么默许了。我别开脸,然后,我们就这么一路僵着回来了。 这中途连我上个厕所,苏小白也要在门口守着。死变态。 不过—— 我没提他哭泣的事。世上谁人不苦?可不是苦就要说出来。 这周围,哪一个放人堆里都是神明一样的英雄。 英雄哪有哭泣的份儿?都是打掉了牙朝肚子里咽,恍若无事,可待夜幕降临,午夜梦回……妖孽,只在夜里哭。 西都机场。 机密局郭林已经早早回来接了。 迟琛并未下飞机,显然是不打算下飞机。我在苏小白盯着下,多想扑上去,但苏小白啊……迟琛不帮我的话,我不是苏小白对手。 可是—— 谁知道这一别多久见一次。 “我想抱迟琛。” 反正我喜欢迟琛。也不怕丢脸,说完,又一咬牙继续道:“我还要亲他!你要再拦着我,我就死给你看。” 我说完,苏小白却突然笑了。没了眼线,笑的挺纯良,他突然看向迟琛道,“以死相逼,我帮不了你了。” 帮不了? 什么意思?我微微凝眉时,迟琛突然放了电脑,朝我走过来。一身严穆的黑,冷酷又帅气,步伐矫健推开苏小白,道句“帮不了就滚”,说完,人已经站在我面前。 我们的身高差,让我不得不抬头看他。 苏小白下去了,还关了门。然后,迟琛低眸,那一双漆黑的眸里蕴藏着波涛汹涌。 “呆蠢。”说话间,手臂一转,搂住我腰带我坐椅子上了。 “唔。” 我一怔,下一秒他已经垂下眼眸,侧过脸吻上来。我睁大眼看着他长睫暗影打的妖娆迷离,唇舌纠缠中,舌尖轻抵,他带着薄茧指,划过我发间。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天地间只有一个他…… “够了么。”良久,他松开,气息平平,有个小色狗又不争气的身子软下来,勾搂着他修长白皙的脖子。 “不够,这辈子都不够。” 就咱俩,什么情话,我都大胆说出口。情话,不就是要说给情人听吗?韩祁白说的可老多了,我信手擒来。我知道他的心在这里,只是他本性便不爱多说,那便我来说好了。我说话间,他那漆黑的眸色中隐约跳跃过火苗,稍纵即逝后,他抬手拍拍我屁股。 “去吧。” 这是赶我走了。 “不行,再来一次……” “不,两次!”我说话间,他俊美的脸庞侧过去,他闭了目,竟然叹口气,下一秒,他又转回来,睁开的眼眸恢复了波澜不惊,微扬起下巴,嘴角勾着抹浅笑,“行,那自己来,嗯?” 我心跳一顿,目光一亮。 他则手摊放两侧,任人宰割的样儿勾魂又妖孽。 “好咧!”我双眸放光,“保管客官舒服满意……”说话间,“啪”的一声,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跟谁学的陋习。” “哎?你不喜欢?”我看他时,他扭开脸,“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说完我看着他别开的妖孽侧脸,心道句“最想干/你”,然后甩甩脑袋,我果然是独处久了。 男人气又回身上了。 俯身咬上他耳垂时,他身子一僵,继而我感觉到屏住呼吸。其实我很想知道,迟琛他到底是真圣人还是假圣人,但是那又怎样呢?吃与被吃,全看是谁,只要是爱的人,吃和被吃都是开心无比的。 得了特赦令后,我麻利的给他解开扣子,沿着耳垂一路到脖,然后给罂粟花印了会儿色,这过程中,他闭着眼,仿若睡着。 我眯了眯眸,我不信他没感觉,但是—— 真没感觉的,帐篷都没起来。 没意思啊…… 我有些丧气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幽幽睁开眼,眼皮子半抬不抬的,眼神看起来沉醉又迷离,下一秒又恢复沉重冷静,声音带着三分嘶哑和低缓。 “闹够了?” 他说完,皱了皱眉,抬手揉着眉心,“闹够了就下去吧。” 我靠,这么不痛快的表情……我抿了抿唇,暗自思量这家伙,不是憋得难受吧? 可目光朝下看看。 他……也没什么反应啊…… “你和苏小白,怎么回事啊?” “少问,下去下去。” 迟琛又说“少问”时,我一点也不惊讶,也许是因为我有了自己的任务吧。入了特等局,做了两个任务后,我觉得生活充实无比。 “行行行,我走了。” 我说完,就下去了,却被他叫住—— “等等。” “嗯?” 我回头,他依旧揉着眉心,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啥来—— “你等会儿,别太激动。” “激动?” 挑眉,我看着迟琛,他终于放下手,低头看着自己心口被我祸害的一团火红,别开脸,抬手间,神色极为淡漠的扣扣子。 玉白修长的手指头和黑色衬衣对比之下。 黑的越发冷酷,白的越发出尘。 “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快走吧。”迟琛催催着,扣子扣上后,又是一大圣人的冰冷模样,我抿了抿唇,手放在门口拉开门时,突然道: “终身受——” 说话间,余光撇过去,看那边儿,迟琛扣完扣子落下的手一顿,我颇为奸诈的笑了:“叫老婆!” 那边儿迟琛看过来,眯眸喊了声:“老婆。”一瞬间,仿若周围都开花了一样,草!太动听了! “终身受,呆着先别动!” 我心里终究还是怕的,说完飞快的跳下去了……下头苏小白眯着眸,也没多问,看见我直接上了车。 其实,我觉得迟琛和苏小白之间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 比如刚才说——帮。 苏小白是帮着迟琛阻挠我?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迟琛做什么一定有他的道理。 其实有所变化的不仅仅是苏小白。 迟琛,看似冰冷,脾气暴躁,可是,周围无论谁都与他处的极好。有些人生来便是不需要太多言语,气场便自动引得人想要靠近。像是巨大的磁场一样,把优秀的人都聚集在身边。原来陆九重听他的、后来宠乾听他的、现在,刚才的一切足以表明—— 连苏小白也听他的。 苏小白也这次和我隔开,他把司机赶走,房车后头就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后面也是乐得逍遥。 只是迟琛说的“别太激动”,难道他给我准备了什么东西?还真是准备了。 始料不及的,我到机密局后,就像是定格一样,动弹不得。因为我看见了…… 爷爷。 我还未开口,已经整个人懵在了车窗边儿,未语泪先流。 已经是晚上了,月明星稀之下,徐祖尧就立在郑霄龙身后。 第419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还在车里,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那边儿苏小白道:“静奈死前,总局去过扶桑,顺手把徐祖尧带回来,等着给你奖励。”前头苏小白边说边推开车门,那声音淡淡,说的轻巧无比,就像出差买了件纪念品一样。 继而他关了车门,拉开我这侧车门,方才有车门挡着,如今车门拉开后,徐祖尧便能看见我了。 那厢儿徐祖尧冲我招手,是记忆中熟悉的深厚之声。带着他特有的音调—— “傻了么?小崽子。” 他说话时笑容也一如旧的慈祥。 似乎见我不过去,下一秒,他就当着我的面儿,又一晃,竟是—— 到了郑霄龙身体! 然后—— 我看着“郑霄龙”终于从轮椅上起来,朝我走来,“沉醉啊,霄龙让我转告你,你不用担心他,他很好,人本来就有生老病死……” 徐祖尧操控郑霄龙开口说话时,我的眼泪流的汹涌。 太突然了。 “别太激动。” 耳边似乎响起迟琛的话,他早知道吧?可这、怎能不激动! “爷爷!”我飞快跑过去时,伸出手臂狠狠抱住了徐祖尧和郑霄龙,我的两个爷爷。徐祖尧张开手也抱住我,那瞬间,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爷爷……你跑哪儿去了……” “你知不知道……小崽子好想你……” 我心里,千言万语。 可到嘴边,全是哭泣。 本来我打算做完任务后,就陪郑霄龙,如今……他却主动来找我,而且还有徐祖尧。好不容易,我终于哽咽着喊声“爷爷”,却是一串笑声响起。 虽然不太确定,但好像——是肉肉的笑声! 那边儿苏小白拧眉拿出手机,道句“臭丫头”后接了电话。这厢儿我回过头正要和爷爷说什么,却是苏小白推推我胳膊,“找你的。” 找我?我拧眉中,他又补了句:“总局。” 总局! 这两个字简直如雷贯耳。苏小白把电话递过来时,徐祖尧松开我,他操着郑霄龙的手,给我抹泪,眼里隐约也有泪花。 “先接电话。” 我拿过电话时,电话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声传来。 那声音富有磁性,若深泉,若山谷中回荡。 “看来,你对这个奖励很满意。” 我何止是满意! 我总说没有最,只有更,但现在我想不出更好的奖励了,“谢谢总局……”这会儿,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特等局那么多变态都愿意留下了。 我也愿意了。尽管之前有些误会,可我看着“郑霄龙”,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和家人团聚。 那厢儿总局声音,低沉缓和,云淡风轻,“嗯,那现在说正事。” “正事?您说。” “正事有两件,一个好的和一个坏的,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微微一怔,错愕两秒。 这话,迟琛以前也说过,阎罗后来也说过!怎么好像,人人都会了一样。 每次都说坏的,这次我太高兴,左右现在我已经想不出更好的事儿了,便道:“总局,您先说好的吧。” 我没发现,我不自觉中已经用了敬语。 那边儿总局声音透着淡淡的笑意,那种笑意仿佛隔着电话,都能让人眼前都浮现出一抹浅色的唇,勾起的浅浅笑。 “小十已找到。” 小十这个——有宠乾的相似物质追寻,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我心略沉了些,“那坏的呢。” 那边儿,总局稍作停顿才缓缓开口,笑意收了。 “阎罗神损,如果没有太阳石,他很可能要转世为人,重新历劫。” “什么!”一瞬间,喜悦全无,没想到坏消息……坏到这种地步! “怎么会……” 我拧眉中,握紧了电话,却是那边儿总局声音又恢复了淡淡的笑意:“所以,现在你要选一个,是去救阎罗,还是去救小十。” 我又怔住,两件事都是刻不容缓。总局似乎早有所料,淡淡道,“郑沉醉,阎罗之事因你而起。” 总局说完,我再度怔了一怔,“因我?” 我说完想起一件事来。 那是紫罗王说的,阎罗因为我一再受伤。 电话里,总局道:“是,虽还未查明是谁在阎罗练三字咒时下黑手,但是——” “他是在练三字咒时分神才受的伤。你说,该不该你去?” 总局说完,我沉默了。竟然是练三字咒时被下黑手吗?周围很安静,电话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边儿苏小白看我,大约是知道我心里矛盾,他冷冷道:“小十他亲爹陆蠢蛋都放弃了……你图个什么热闹。” 陆九重放弃小十? “嗯,这特等局无人接手,陆九重……是放弃了。所以,这两个案子你们只能按照前后顺序来。” 总局声音温沉,说完后,苏小白双手插兜别开脸,甚是不屑道:“有那废物的追踪器,丢不了。”我知道有追踪器在,小十没事,可是…… 我在机密局呆过,一般都是各家事领会各家,自己都不愿意接手的事儿,旁人才没闲工夫接…… 除非是天大的案子。比如上次伊藤静奈。可是——那两个空中的变态自始至终也没露面…… 还让静奈把迟琛带跑了……呸! 交给他们也不放心。 左右权衡的时候,这边儿总局又加了最后一根稻草。 “阎罗这儿只有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过时不候。” 终于我下定了决心,先去救阎罗。 但是—— “总局,我……” 我还没说,总局已经抢先一步:“小十我会派宠乾盯紧。” 宠乾? “嗯,好。”我点头后,面色严肃起来,“那怎么才能拿到太阳石,太阳石,又是什么?”那边儿总局笑:“放心,你不用多问,我已将此事交给迟琛。不过——他现在有件要事要办,等办完了自去找你。你收拾下和苏小白去玉门关外等着便可……” 听到“玉门关”三个字,再联想太阳石。 我拧起眉: 难道说……是太阳墓? 我没问出来,总局已经挂了电话。 “我还有事,忙去了。” 这提起玉门关,我便记起第一次在玉门关外看见阎罗的样子……其实算起来我第一次和阎罗相遇是在桃花岛。 但那时,我只是看见他的袍子和手。 真正见面,还是玉门关。他就在我给杨华划了数刀后出现,记下了杨华的十八层地狱之罪。那初见的一身红黑袍和冕冠流珠的少年模样一直印刻在我脑海里。 他说,相由心生,心善看见的他便是好的他,心恶看见的便是不好的他……我真没想过。 堂堂阎罗,竟也有受伤需要人帮忙的时刻。 “阎罗就没有什么神位的朋友吗?” 我记得紫罗王有不少神友。 徐祖尧都听见了,他微微沉思,笑着开口,“也许有。”说完,看着我,淡然一笑:“你们不就是?” 瞬间,我微微一怔,我们? 继而我笑着点头,“对,我们是。” 只是这久别重逢的喜悦我还没来得和徐祖尧叙旧,就又要分开。因为宠乾离开,机密局的大权再度交回“郑霄龙”手中。 我收拾下墓的行头后,就坐上了去玉门关的飞机。再看见苏小白的时候,他又画好了眼线,神采奕奕的。 飞机飞过月牙泉时,我有些压抑不住的想哭。 陆九重,你真的放弃了吗? 飞机上,苏小白接了个电话,让飞机直过阳关。 我倚在窗户边,闭上眼。脑中控制不住的浮现出那时陆九重、八月还有我在月牙泉边儿的事儿…… 过了阳关后,飞机果然直奔太阳墓。 我站在沙漠中等待着迟琛,却是脑中浮现了一句古诗—— 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420章 楼兰月韩祁白 太阳墓位于孔雀河古河道北岸,我们的飞机便到孔雀河北岸飞机落下,我靠近窗边儿,看着外头,外头起了风沙,一片飞沙走石的昏暗,看不见太阳墓,只见无数雅丹。 飞起的薄沙笼罩的雅丹,看起来如若一个个魔鬼。 “雅丹”是我国维吾尔族语,意为“陡峭的土丘”,它一种极为典型的沙漠风蚀地貌。 说白了就是—— 这里曾经有湖,湖水干涸后,湖底裂开,沙漠的风便沿着这些裂隙不断吹蚀,裂隙愈来愈大,使得原来平坦的地面发育成许多不规则的背鲫形垄脊和宽浅沟槽。 而这种支离破碎的地面便是“雅丹”,赫赫有名的“魔鬼城”就是由各种雅丹组成。 由于是夜幕,我们没下飞机,就在飞机上等着迟琛。 当初曾经在这里三月,并没挖掘到这里。 我看着外头这大风,琢磨着外头肯定是嘶吼声一片。那应当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听老一辈人说像是野兽叫声。我想听听看,带了面罩就下去了。 果不其然,外头如我所料,满是嘶吼声,那是风吹过雅丹群造成的声音。 如同地狱传来一般。 后头苏小白跟着下来,“你自虐啊。” “什么?”我大声说着,他亦是大声道:“耳朵不难受?”他大声喊着,我往回走。耳膜是被刺激的不舒服,但来了不就该听一听吗。 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学会御风而行,左右都要往前走,为什么不走的快乐点,随心一点?静奈死后,我的心境在慢慢平和。 我又折回去,“迟琛还有多久来。”苏小白关了机舱门,“不知道,你先补充补充知识,发你手机上了。” 苏小白说完,我手机果然震了一震。 沙漠里信号十分不好,我们用的是飞机上的无线电。 手机上是太阳墓的资料。其实不用他发,网路很发达,我早就查看过太阳墓,不过,特等局的资料和网上的肯定有区别。我所知道的网络资料上,太阳墓是1979年被考古学家发现,但特等局上资料却是1976年,比网上的早三年。 手机上头显示凌晨两点半。 我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刚解决了婴儿案,又奔波而来,真是很累。可阎罗只有四十九个时辰,就算兑换成小时,也不过四天时间。 手指头继续往下滑,资料果然不同。 网络上只有简单几句交代,太阳墓是以棺材为中心,外一层套一层的直到七层,由细而粗的圆木,由内而外,自细到粗,井然有序,组成了若干条射线,呈太阳放射光芒状,所以叫太阳墓。 但特等局资料,具体细化到每一根木头的直径半径…… 抬眸,苏小白也在看着。 我低头继续滑动屏幕。 罗布泊并非表面上风平浪静,毫无人烟。正相反,当年不少探险队来这里寻求宝藏。 可以说,罗布泊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比如,震惊世界的双鱼玉佩。 如果不是双鱼玉佩,我们也不会有龙骨剑。 资料多数是那三年内关于寻求宝藏的斗争,不少探险队在此互相厮杀,反倒关于太阳墓资料很少,显然—— 它在等待我们发掘。 资料的最后,提到太阳墓是古代罗布人的贵族埋葬之地。 他们似乎信奉太阳神,希望死后能够得到太阳神的庇佑…… 但无从考究。 只是传说。 资料,完。 我看完了,抬眸看见那边儿苏小白,他似乎也看完了,扫一眼时间已经三点。窗外,风沙还在呼啸。 苏小白让我先睡,等迟琛来了再喊我。 我没拒绝,闭眼时听他挪动脚步过来,警惕的睁开眼发现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羊绒毯子。 “这么戒备?”他说着,把毯子递过来,与其让他给我披不如我自己拿过来。毯子裹在身上后,他在我面前哧哧一笑。 “其实,在郑家三个月,你当我未婚妻……” “我不想听。” 我直接说了,苏小白又笑,“好,那你睡吧。” 我闭了眼睛。资料在脑袋里回放,其实三年的斗争我并不意外,因为这可是楼兰。几千年前,富甲一方,往来客商络绎不绝的发达之地。 这里,是多少倒斗人儿梦寐以求的地方。 可我因为爷爷的缘故并不敢过来。 且我也并未有过大干一票的冲动,因为我只要照顾好奶奶,温饱足以。 我一直向往着普通人的生活…… 迟琛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来,我睡眠很浅,几乎不用苏小白喊我,我已经睁开眼,然后怔了一怔,因为除了迟琛之外,还有个女人。 女人是混血,穿着异域风情的袍子,披着土黄色的披肩,跟在迟琛身后,小鸟依人的样子。 她有一头浓密的金色卷发,卷发随意散垂在肩后,越发显得脸庞姣小,她拥有欧式的高鼻梁,却又是黑色瞳孔,长长的睫毛卷翘着,给眼睛增彩不少。 苏小白一回头正对上我的眼,竟直接介绍。 “她叫楼兰月,对楼兰研究很透彻。是特等局安插在国外的编外人员,是灵媒,可以预测未来。” 他说话间,我在心里骂了句“苏王八蛋”。 很显然,苏小白早知道迟琛要带这女人来,只是没提前告诉我罢了。 不然,他是怎么在女人一进机舱就一口就说出来? 我打量着楼兰月,她个子不高,甚至比我还矮了一头,和迟琛在一起就更显得小了,像个小孩子。 我看了看她的下盘,有点功夫,且不弱。 苏小白对我说完后,又对楼兰月介绍我—— “这位是……” 关于我,苏小白似乎有些犹豫,看向迟琛,那边儿迟琛长腿一迈,大步走来。 “我兄弟,寒霜。” 说话间,迟琛到我面前,搂住我肩膀,在我旁侧坐下。顿时我惊呆,兄弟?虽说我一直想当迟琛兄弟,可是—— 在女人面前变成兄弟,这感觉真他妈不爽。 那边儿楼兰月和苏小白握手后,朝着我走来,边走边笑:“久闻大名。”楼兰月中文很标准,我站起来,握手并点头。然后手松开。 我看看她若柔荑的手,再看自己因为训练又带了茧子的手,又瞄一眼迟琛,迟琛手里拿着根烟在随意的玩儿,并未看我。这边儿楼兰月开口,“寒先生是心情不好吗?” 我复又坐下时,楼兰月把目光锁定在我脸上,笑的很温柔。 我怎么会好?自己男人半夜跑去接女人……肯定要吃醋的。不过面上还是笑着摇头,迟琛都说了我是兄弟! “没有,辛苦你了,一路赶来。” 我说完后,心里想着“灵媒”,“灵媒”这职业,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见解,苏小白方才说预言师,那是国外。但国内是阴阳引渡。 就是专门给鬼魂和活人之间牵线搭桥说话的人。 “还好,迟局很体贴。” 听到体贴,我不由得磨磨牙,“那就好。” 我声音平静到自己都觉得可怕,却是楼兰月看向迟琛,又看向我:“听迟局说,太阳墓的案子归您管,月儿这些年一直在特等局编外,这次能不能回归特等局,还请寒先生多多帮忙啦。”这话说的我怔住,继而我侧目看过去,这案子,什么时候归我管了? 却是正对上迟琛看似淡淡,却又闪着光儿的深邃鹰眼。 那眼眸带着极淡的,只有我能看见的笑意,那一瞬间,我心里所有因为他半夜去接女人的怒气都平消了。 迟琛…… 总是能一秒钟让我知道,他心里我的地位多重。虽然他不会说出来,但比说出来动听多了。 面前楼兰月又道:“寒先生还未吃早饭吧?我带了些。” 我回过头,才看见她手里提着个饭盒。 她在土耳其过来,带的土耳其早餐…… 拜迟琛所赐。吃饭时,楼兰月不断给我夹菜,听她意思,她想加入特等局,这般做不排除有讨好我的嫌疑。 在我眼里,迟琛是个异性绝缘体。 对女人方面,他除了阿卿之外我再也没听过别的女人。所以,他半夜把一美人儿给接回来,我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没想到,他把女人推给我了…… 这王八蛋,太聪明了! 那边儿,苏小白吃好后,招呼迟琛出去抽烟。 机舱里,就我和楼兰月。 我看楼兰月吃饭动作,优雅得体,再看看自己,从头到脚……好像一点都不像是女人。 但我也很清楚,如果我是个女人,可能和迟琛走不到现在。 中途楼兰月去换衣服。我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饭量挺大,以至于她回来时,我还没吃完。 她穿着一身黑色特等局劲装,头发盘起来,十分利索。 “好看吗?”她问我时,我点头,嘴里还有吃的,来不及说话,只能竖起大拇指,却是她朝我走来,居然拿起纸巾给我擦嘴……我赶紧接过纸巾,咽下吃的道句“自己来”,楼兰月笑着松手,也不觉得尴尬。 “你为什么一定要加入特等局?”我询问之后,她笑弯了眼睛在我旁边儿坐下:“寒先生你在说笑吗?当然是为了……” 楼兰月话说到一半,让回来的苏小白打断,“你吃饱没?” 楼兰月看向我,“寒先生好像还没……” “不用,我好了。”我拿起果汁喝完,然后下飞机。 我管她什么目的,反正我的目的是找太阳石。 虽然——我还不知道太阳石是什么。 资料上没有。 飞机下头十米外,迟琛同样一身黑色特等局的特制衣,约莫听到我们下来了,迅速掐灭了烟,他转身的瞬间,太阳一跃而起,就在他身后,衬得他恍若神明。 我们踩着盐碱地往前走。 一只狮面人身的雅丹遥望的远方,是一片古老的胡杨林。 在这举目四顾皆是土的地方,一大片的红柳包和胡杨林,生出的别样颜色,倒是不错的景致。 只是—— 当我走到传闻中的太阳墓附近时,却发现太阳墓已经被盗掘和破坏的不成形了。 对比我所知道且看过的资料上太阳墓。 本该是七圈环状的木桩,现在仅剩下半圈,甚至不到半圈!有些木还被拔出来,随意的倒在一边儿。仅仅有一座墓还依稀能辩认出是太阳墓轮廓,其余的完全成了……乱七八糟的横木。 “该怎么办?寒先生。” 楼兰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我时,我看向旁侧的池琛。 我对这片儿地区不甚了解,却是迟琛双手插兜,随意的看向远方,登时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 迟琛也不知道? 这般一想,好想并无不妥! 这王八犊子肯定是自己不了解,所以把我推在前头了!却是在大眼瞪鹰眼,鹰眼别开脸,四下冷风嗖嗖时。那边儿的碎木头突然动了一动!一瞬间,我摸上腰间的枪。 资料上显示,时至今日,还有不少探险队在这里,若遇上了,就算我们几个可以不招惹别人,但别人若是挖出来宝贝,不见得会放过你。 四个人,四把枪,全对准了那边儿,却是打那地下猛然跳出来一抹红,数道金光闪过的瞬间,旁侧迟琛一跃而起,身姿矫健的旋转,一把抓住了空中的金叶子。 跳跃出来的人分明是—— “红叶!” 我大喊着猛然收了枪。 那边儿苏小白也收了,空中的红叶也落下,依然是初见的模样,带着黑红图腾的面具,一身绣金叶红锦衣,头罩纹金镶玉的墨色幞头,手里还持着一把硕大无比的红色羽毛扇! 这厢儿迟琛身姿俊逸的落下,手持金叶,负手而立。 那厢儿红叶也收了红色大扇子。继而红黑图腾下传来他闷闷的声音,道句“等一下”后,走回去,并伸出手从碎木头下,拉出来了…… 韩祁白。 再看到韩祁白的瞬间,我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不是因为那是我曾经喜欢的人,而是因为他穿着白衬衫,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让我想起了从前的迟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但那修长的眼眸淡淡扫过来时,时间似乎定格了一样,他怔怔看着我,继而目光柔和,眼睛笑眯起来。风情万种又纯良无比,像是我初见时,古董店里的温润小子。 黄沙拂过时,他轻喊我名字。 “寒霜。” 第421章 排名第一兄弟 我以为我记忆中的翩翩美少年早已随时光和世故老去,再也不能相见如初,就像陆九重。 可我没想到,韩祁白这死去之人,竟能让时光老人对他极好。 他的时间仿佛定格了,整个人站在我面前,就似从我记忆中,一下跳出来。 我记得上次见面,韩祁白还不记得我。不远处红叶面具下的声音淡淡:“白帝是红叶门历代来最成功的‘炼尸’。他的记忆保存了九成,和从前无异。”红叶说完后,隔着面具,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向我,“他还是从前的白帝。” 韩祁白的周围是黄沙,身后是红衣,两者映衬下,随风而起的白衬衫竟显得飘飘出尘。见我不语,他冲我笑,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熟悉的眼神,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不认得我了?” 说话间,细长妖娆的眼微微眯着,风情万种。 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是柔美。 记忆……保存九成吗?我微微一怔,继而回一浅笑,“白帝,好久不见。” 白帝,是我几经思索后,才喊得称谓,从前我只喊他禽兽,可现在不行。 当日红叶的话还犹在耳边。他说,“他一个女人也没有,他那九百多条单子都是做戏给你看。他一直以为你会问一问,可你从没有。” 原来,那些床单全部都是假的; 原来,韩祁白不是禽兽。 原来,记忆中的人也是能跳出来的。 只可惜,原来不能回到过去。 我说完后,一时间竟不知继续说什么。而这厢儿,楼兰月早就收好枪,她打量韩祁白和红叶,“寒先生,这位先生是你的老朋友吗?他们,是来帮我们的吗?” 楼兰月所问,我并未解答。 这沙漠下有红叶门,他们在这里并不稀奇。至于老朋友,何止?我们是生死过命之交。我看着韩祁白,突然觉得生命很奇妙。 那些你原本以为不会失去的,可能突然间就面目全非;而你以为永远回不来的,也有可能突然回到你身边…… 比如郑霄龙,徐祖尧。我没说话,但韩祁白为她解答。 他还和多年以前般,对女人总是恰如其分的柔和,“嗯,我和寒霜是老友,此番是偶遇。我的家就在这里。”顿了顿他轻笑:“你的眼睛,很美。” 楼兰月微微一怔,继而笑弯起眼睛来,“谢谢。”楼兰月说完后,韩祁白又看我,问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还未回答,却感觉身后有道冰冷的目光,戳的我脊背疼。 根本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迟琛,似乎还有个看戏的目光,定是苏变态。 关于来这里做什么这个问题—— 我虽然不把他们当外人,可这件事不知道是否能说。正犹豫,楼兰月已经抢先一步,“我们来找太阳石,你是这里的人吗?可不可以帮我们?” 又是一连两问,问的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隐隐约约的风声。 我余光看楼兰月。 她不是灵媒吗!为什么,还要问韩祁白?看她时,余光瞥见迟琛的脸色有些臭。很难得迟琛有不懂、不会、不是早知道的时候…… 这边儿,韩祁白拧眉,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太阳石没听过,不过这里我的确熟悉。如果是寒霜有需要,我可以带你们走走。” 韩祁白说话间,定定的看着我,眸光灼灼。 我迅速别开脸。 一如我没准备好见爷爷,现在见到韩祁白也是不适应。却是楼兰月雀跃,“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你能带路就太好了——啊!迟先生!痛!” 我看着突然被迟琛拧过去胳膊的楼兰月,她雀跃的声音一转,疼得哇哇叫,“迟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为什么你不行?你怎么不测!” 迟琛恶声说话时,楼兰月痛苦拧眉:“我……我一天只能测三次……疼……寒先生救我!”楼兰月看向我时,我差点喊出来“终身受,放手”。 可目光突然间看见迟琛另一只手攥着拳头,在发抖。 终身受,放手…… 那瞬间我想起什么,目光瞬间柔下来,且我有些鼻子发酸。 “迟琛。”所有情绪都化为乌有,我走过去。声音极尽了温和,握住迟琛那一只颤抖的拳头。黑皮手套上浸满了他的温度。 那瞬间,迟琛的手僵住。继而他侧目看我,漂亮漆黑的眸中,满是压抑的戾气,深邃不见底的戾气,如若深渊,透着满满的冷意还有…… 一丝难以压抑的颓唐。 “迟琛。” 我再喊一声时,他眸中戾气化散,同时松开双手,别开脸,大步往一边儿走。 这厢儿楼兰月被松开后,揉着胳膊泪眼汪汪的看我,“池局好奇怪!”她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我并未理会,我看着迟琛背影。 黑衣黄沙,蓬松的黑发被风吹动,背影萧瑟落寞。当初,我一直以为迟琛是因风卿才改变了所有,后来我以为他是生气,气我骗他魂飞魄散。 所以我喜欢什么他就故意避开什么,比如白衬衫,比如打火机。 可现在—— 再看到韩祁白我才突然间明白。 迟琛为什么把自己所有习惯都改了。 我说我喜欢他是因为他也穿白衬衫,他也吸烟。 我说他像韩祁白。 我说如果没有这两点,我可能对他一点都没兴趣。 天杀的,我伤了这个高傲男人的心。 伤的有多疼,多深! 那时,我是抱了必死决心,我想让他死心。 可谁知道峰回路转——变成现在这样。 迟琛这个傲慢到骨子里的男人,总爱粉饰太平。我无法钻入他心,所以我不知道对他而言,这是多大的伤口。 无人说话,我飞快朝他萧瑟的背影跑去。 “好兄弟,你不会吃醋了吧?”我故意大声说着,然后见他满脸冰雪的寒意。 身后有目光看过来,我无视了身后种种,到他旁侧,吃力的抬手勾住他肩,“好啦,就算我往日的老伙计来了,也不能撼动你在我心里排名第一的位置!” 不顾忌了。就像是他说,风卿就算活回来,也是一具尸体。 韩祁白对我来说,也一样。 何况他还有红叶…… 下一秒,冷若冰霜的俊容上一瞬间,冰化雪散。 黧黑的瞳仁儿里头划过抹光泽。 那光泽像是一个小怪兽,一瞬间钻到我心里去,在我心里霍乱起来,心花怒放呀。 哎,要不是因为他说我是兄弟,我又顾忌着这位楼兰月。 我就直接喊老公了。抬眸,见得迟琛嘴角扯扯,极为高傲的别开脸,倨傲的“哼”了一声。但明显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颓唐和孤冷感一扫而空。 看他好了,我也跟着笑了。 后边儿传来韩祁白温润的声音,“无谓排名先后与否,既是寒霜好兄弟,便是我的好兄弟,寒霜,你想什么时候下斗?这里我熟,我带路。”韩祁白说完,我松开了架在迟琛肩膀上的胳膊。 我看着楼兰月。 看方才的反应,这楼兰月和迟琛没什么瓜葛,定是总局吩咐把她带来。 不过,楼兰月也不知道太阳石。总局也真是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我们派遣过来。不过—— 下斗总没错。 迟琛冷冷道句“现在”,就大步朝着韩祁白方才的出来的地方走…… 韩祁白也不拆台,点头跟上去道,“好。” 韩祁白方才上来的地方,是一圈乱七八糟的胡杨木,由于木头高低错乱,挡住了盗洞。 我们下了洞就看见下头摆放的易拉罐还有速食。 看得出他们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 “对了,这位先生,你叫什么?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玩吗?”楼兰月再度一连三问。这次,我看了她一眼。 这楼兰月是典型的扮猪吃虎,问的问题看似无脑,却个个藏着套儿,不简单呐。 第422章 黄铜门八芒星 墓洞里无灯,一片晦暗。探照灯下,韩祁白还未开口,被红叶抢先,红叶声音冰冷入骨,和对我们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同—— “与你何干。” 楼兰月怔住,继而拧眉,漂亮的大眼睛里,划过抹不服输:“我就是想着待会儿大家在一起,总不能让我随便‘喂’‘喂’的喊吧。” “等会儿没人说话。” 红叶似乎和她杠上了,莫名其妙的敌意也许是因为韩祁白刚才夸了楼兰月?人多眼杂,方才我又一心看迟琛,不知后头发生了什么。但红叶说的是对的。 等会儿—— 可能没人说话。 迟琛是鬼,对墓里忌讳并不了解太多。 但有的地方是不能说话的。 比如有毒气的墓……开口等于找死。 听红叶这意思,里头是有毒了,我看了看楼兰月,如果有毒的话,她会不会气功?继而转念一想,能够到特等局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 那边儿迟琛在打量着墓,墓里头空空荡荡,啥都没有,只有地上的简易包装罢了。这边儿韩祁白轻笑:“红叶,你别吓着人家。”韩祁白对女人向来温润,“你好,我叫韩祁白,‘韩’是韩信点兵的韩……” 他说韩信点兵时,我想起迟琛说的“韩寿分香”。那时,他在树下问我名字,那冷寂动人的妖冶样儿瞬间浮现在我脑海里。 他换了白衬衫,其实是想以新的模样,让我忘记白衬衫吧。 想到这一重,我心突然像是被什么勾了一下,痒痒的直想去亲他。这般想来,我看向迟琛,而迟琛“刚巧”转身。 四目相对,一个温柔,一个淡淡。 不过匆匆一眼,他就淡淡移开视线,波澜不惊的黑眸,仿若之前戾气不是他,柔和也不是他。 他继续观察下一面墙去。我则抬手扶额,有些烦恼。 我记得韩祁白曾说,两个人在一起后,很容易变得腻烦。 除非,得不到。 得不到的,永远不会腻烦。 可现在,我明明得到了,却对迟琛越来越喜欢了……啧啧,果然是中了王八毒,这辈子,我看是解不了了。 这边儿韩祁白还在继续介绍—— “‘祁’是祁连山的祁,白,是……”他话没说完,让苏小白拦腰截断,狐狸眸眯着,走过去,“白,是苏小白的白!” 韩祁白怔住:“……” 红叶猛然抬头,楼兰月张大嘴巴。 我:“……” 苏小白说话间,往前走几步,笑的猖狂,无所畏惧。 “兄弟,我看你长相挺讨喜,你和红叶在一起没?” 鲜少看苏小白穿黑衣,这会儿见了真是带着冷酷帅气的,可一开口怎么就那么让人烦? “你想死是吗。”红叶率先开口,我看他握紧了扇子,面具下声音冷冽:“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哦?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怕了你?”苏小白挠挠耳朵挑挑眉,表情要多挑衅多挑衅。 我该怎么说呢。这红叶喜欢韩祁白,是属于……龙阳那类。 刚巧了,苏小白也好这口。苏小白方才的话,显然是调戏韩祁白来着。 要是有人调戏迟琛,不,或者调戏我…… 想想后果都觉得可怕。 这边儿苏小白还在继续挑衅,“白帝啊,现在机密局和特等局最缺的就是倒斗人士,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苏小白的话还没说完,红叶已经抄了扇子挥过来—— 我倒是没什么,却发现楼兰月张大嘴巴,一副吃了鸭蛋的样子,显然还没回过神。 眼看扇子要殃及池鱼,我迅速抱起她往后撤,险险躲了开。却是在半空中旋转下落的功夫,我觉得—— 这里好像少了什么…… 草!迟琛呢! 我抱着楼兰月落在空荡荡的墓室另一边儿。 然后我看着那边儿黑黝黝的洞口,探照灯下,洞口前还有迟琛脚印,显然他先进去了。我心里一着急就要往前走,却是听苏小白大笑:“哈哈哈,皮白肉细,不知尝起来味道如何?” 我一回头,呆住。 韩祁白已经让苏小白给抓着了。擒在怀里,直接从后抱着的那种—— 苏小白嗅着韩祁白脖子,那狐狸样,让红叶气的要疯:“你他妈的快放下他!我杀了你!” 声音低沉带着嘶吼,苏小白不为所动的抬眸:“哦?你有那个本事吗?”挑衅,还在挑衅! 这边儿,楼兰月总算回神。 目光中竟带着崇拜:“原来……这边儿也有这样的感情。” 继而她鼓起掌来:“好!我支持苏小白!” 楼兰月举起手时,故意横了一眼红叶,似乎在报复他方才出声呛她一般。 苏小白眼眸转转,坏坏笑了,手指撩拨上韩祁白的侧脸:“啧啧,白帝,听见没,已经有人祝福我们了。” “你他吗放手!” 红叶在骂人,我不忍再看。 我回头看着那幽黑的墓道,我在犹豫去不去墓道。 我推测迟琛是去用魂魄探路,反正他不死不灭,顶多受点伤,我—— 就不去添乱了。 何况——这边儿更乱着。 这厢儿红叶抓着扇子,手不断发抖,骂人都说不出口,那厢儿韩祁白还在苏小白魔爪下悠悠睁开眼,微微拧眉。 “苏先生,我……” “你现在,没有话语权。”苏小白说着故意在韩祁白的耳垂舔了一下,继而那恶魔般的笑又响起,继续挑衅:“很软。红叶,你还没尝过吧?” 登时,红叶周围满是杀气。我看得出他要疯了,如果不是苏小白的花戒抵在韩祁白脖侧,他们俩早打起来了。 苏小白啊—— 还真是……走哪儿都顶着坏人头衔。 我不信他对韩祁白一见钟情,正想着,迟琛回来了…… 黑黝黝的墓道口儿迟琛出现时。那边儿苏小白猛然撒开手,飞快一跃就到了墓室一边儿,这边儿红叶扑过去,苏小白逃得飞快,红叶根本追不上。 确定了,苏小白是故意搂韩祁白。 也许他是想拉仇恨到自己身上,免得韩祁白红叶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正好,给迟琛时间,安心去探墓。 发现追不上后,红叶在韩祁白面前停下,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听不清楚。最终红叶负气转身,而韩祁白转过来…… 与此同时,迟琛也走到我身旁,却是走了两步他直接上前,一拳打在了韩祁白脸上。 韩祁白结结实实了挨了迟琛一拳头。 嘴角流下血来。 “迟琛!”我没想到迟琛回来就打人,却是韩祁白笑着抬眸看迟琛,“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我不解,但韩祁白依然笑的如沐春风。迟琛抿了抿唇道句:“疯子”后,转过身。 他未曾看我,但面色冰冷的看着楼兰月—— “测出太阳石在哪,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说完,他眸中泛起狠光。转身,直接一跃出去了…… 这厢儿楼兰月在我旁侧,不悦嘟囔:“迟局这么凶,肯定找不到老婆!寒先生。” 她这一喊,我和韩祁白同时应了,我是“嗯”了一声,韩祁白则道了句:“我在。” 继而四目相对,纷纷别开脸。 红叶在暗器,对付苏小白。 苏小白轻易接住,两个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过招。而苏变态一边过招一边支招:“月月,你不如喊她霜爷。这样也好区分开。” 方才的事情,苏小白对楼兰月显然印象不错,楼兰月也立刻应了声“好”,“行!那就霜爷。” 说得那叫一个痛快!然后看我认真道:“霜爷,我听您的,您说是先走一圈还是直接测?” 迟琛都走了一圈,显然这墓里没有收获。 只是—— 他为什么打韩祁白?我不敢问,因为看韩祁白的样子,好似心虚。 “不测就等死。” 墓上头传来迟琛的声音,这家伙,没走,我估计他去抽烟了。顿了顿后,我看着楼兰月道:“你测吧。” “就测——太阳石在哪。” 我说完,楼兰月席地而坐,一分钟后,我终于知道总局为什么派她来了。 这周围无人开口,只有苏小白和红叶互发暗器的“嗖嗖”,暗器划破空气声…… 面前楼兰月席地而坐。我和她从早上到现在,相处也有一会儿功夫。但初见的优雅,和方才的心直口快和聪明都不及她现在的模样让我心里震撼。 她在“入灵”。 入灵的模样,竟让我感觉到了“神圣”。 此刻,她深邃的黑眸阖着,卷翘的长睫微微颤抖,红艳性感的唇亦是严肃抿着。 她先是双手合十,继而指尖开始掐出各种奇怪的印诀。那指法优美,像是用手指在跳舞一般…… 我看着楼兰月时,那边儿韩祁白好似在看我,我并未理会。 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过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头,我们只能往前走,我不能与他有任何交集,就像是迟琛躲着风卿,我也躲着他。 又一分钟后,这边儿楼兰月缓缓睁开眼。 那瞬间,我看见她眸中划过一抹浅浅的光泽,十分动人,“霜爷,我们要找的太阳石前有一扇黄铜镶玉门和一个八芒星图案。我想,这两样应该是楼兰古城的入口。” 楼兰月边说边起来,优雅的掸着身上灰尘。 我眯了眯眸,“楼兰古城?” “是,我也不确定,但这两样东西,阻挡了我的灵测,所以,我们先找到这两样吧。” 楼兰月说完,我低垂眼眸看着地上的探照灯白光—— 这沙漠,哪来的黄铜镶玉门和八芒星,八爪鱼也没有啊…… 却是静谧中,听见那边儿韩祁白重复着“八芒星”。他那口气明显知道些什么,好吧,我不得不看过去。 韩祁白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拧眉看我时,嘴角勾起。 他嘴角还肿着,笑得有些僵,可声音还温柔:“寒霜,我知道一处有八芒星。” 韩祁白说话间,那边儿墓洞口,传来“咚”的一声,是迟琛下来了。 身上带着一股烟气,他果然是抽烟去了。 “带路。”他说的理所应当,好像韩祁白天生要为他服务一样,唯我独尊的霸道不行。 韩祁白眯了眯狭长的眸—— “迟琛。” 迟琛冷眼看过去,“说。” “你应该知道,我所做只为寒霜,不为你。” 韩祁白说完,我心跳一顿。 说起来,韩祁白经常为女孩儿和别的男人大打出手,我那时候年纪轻,不是没想过,有俩男人为我争风吃醋之类的事儿。 可现在真到了面前,我是头疼的。 韩祁白方才那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片静谧中,和红叶一直玩暗器的苏小白笑出声来,“嗯,现在为她,以后你可能就为我了……你看我为了你和红叶打的多辛苦……” 第423章 那我就杀了你 韩祁白的话我都没来及反应,就被苏小白生生搅合、打乱。 我看看苏小白,又看迟琛。方才我觉得,苏小白是为迟琛勾搭的韩祁白,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瞧瞧韩祁白每次要接近我,苏小白就立刻打断。联合之前西都飞机上苏小白说“我帮不了你”的样子,我甚至觉得—— 包括雷击后,苏小白故意从中作梗,都是迟琛安排的! 但我不打算问。 我不知道迟琛都给苏小白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苏小白这么听话,而这边儿,楼兰月在我旁侧看我,眼神有些奇怪—— “霜爷,难道您也是……”她开口同时,眼前迟琛也开口,“说完了?”他对韩祁白说的,声音微微上挑。 迟琛这人吧,他不说话时候,想让你忽略他时候,你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当他开口的时候,就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楼兰月立刻看向迟琛,我亦是。幸好迟琛并未理会韩祁白关于“为了我”的话,他说话间,极为淡漠的瞥了韩祁白一眼。 空气似乎凝固了,静谧中,听的那边儿红叶还在和苏小白打。 其实,苏小白应是能够分分钟拿下红叶,他在拖延时间。 韩祁白看向我,我赶紧挪开视线。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心情,我知道韩祁白对我的心意,我是暗恋过他好几年,可最后他娶了别人,总归他太傻,我太笨,错过——就错过了,已经回不去了。现在说这些,好像只是增加负担吧? 而发觉韩祁白目光,迟琛挪步,挡住他视线,“说完就带路。” 声音冷傲,陈述句。要是声音能够有温度,现在周围得掉冰渣。 我抬起头,迟琛身形高大,完全挡住了韩祁白。 两人大约在对视。 我并未和韩祁白表白,我只在迟琛面前提过我喜欢韩祁白罢了。不知道……迟琛会怎样想?我心里有些害怕。 在两秒沉寂后,迟琛才开口,又道了一遍:“带路。” “别让我说第三遍。” 那命令的口气、傲慢又唯我独尊。 我松了口气。 却是那厢儿韩祁白突然笑出声来。 大概也是发现了好像某人——我一直不说话,他的笑,颇为颓废,且低沉。他转身走了,脚步声中,他道:“你对我,当真是薄情。” 他走几步,脚步顿住回头,因为离得远了,我也能看见他。他看着我,抿着薄唇,流血的嘴角似乎有些疼,继而他别开脸,嘴角勾起淡淡的自嘲的笑。 “也对,你不薄情,就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我的心,一瞬间,收了一下。 薄情…… 怎会薄情。 上次见面,他跪在迟琛面前让迟琛保护我时,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不然我也不会一直为他报仇。 可是—— 我看着他嘴角的伤,我不知他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能让迟琛转了一圈回来骂他“疯子”,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这是第一次,我不知该怎么办。 我并不觉得这是薄情。 却是我拧眉中,迟琛道:“若我记得不错,是你把她推给我。所以,你方才的话,我不予你计较,但是——” 迟琛说话间,我猛然抬起头看他,他……竟然会说这么多。 这是迟琛除了和我闹别扭外,第一次说这么多。 空气中,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刀,插入韩祁白的心脏,我看见韩祁白面色瞬间惨白。 他恶狠狠地看着迟琛等迟琛的下文,却是迟琛转身走向我,他一把扯过我,俯身低头吻上来。 唇贴着唇,他未曾阖眸。 如鹰的眸睁着,目光深邃,幽黑不见底。 他滚烫的五指和掌心紧紧贴着我的后脑,不让我后退,我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他,余光仿佛看见了楼兰月嘴巴长大,能塞下一个鸡蛋…… 然后,迟琛松手,转过去,松开的手,用力的抓着我的手。转过身的他,表情冷傲如旧,高高在上的微扬着下巴,“你记着,她的现在、未来,只有我。” 迟琛说话间,瞥我一眼,一双鹰眸里除了冰冷外,竟还划过杀戮和血腥。这大概才是原本的他吧? 他毫不掩饰的张狂完全震慑住了我。 被盯着的瞬间,我的血液都停止了循环一般。我知道他占有欲强,爱吃醋,但没想到他对韩祁白…… 如此介意,介意到需要震慑我。 那绝对是震慑!他似乎从我眼中看出来了我的震惊,才将眸转向韩祁白。艳美的薄唇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倘若你做了什么让她对你有一丝感情——那我就杀了你,让你永远消失。” 迟琛说的轻描淡写,却“轰”的一声,若有炸弹落在我心间。 我看着他握在我手上的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迟琛。迟琛说完,韩祁白竟然笑了,“看来你对我很在意,我的威胁很大。” 韩祁白说的没错。 而戳破了窗户纸,迟琛也不再藏着掖着,但他依旧高傲,冷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怕你蠢死自己,提前给你敲警钟。”迟琛说完,冷眼看向苏小白,“他们几个,我都敲过,你可以去取经。” 迟琛说完,我和韩祁白表情同时一变。 那边儿苏小白更是骂了句“草”。怒道:“老子是对女人没兴趣好吗!” 迟琛眼底划过抹冷意,也不多说,只是手握的死死地。 却是那边儿韩祁白又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寒霜,好兄弟,我可以放心了。” 韩祁白说完,兀自转身往回走,边走边道:“八芒星不在这,在中央那座墓,我们先出去吧。” 他说完,迟琛看向惊呆的楼兰月和远处的苏小白和红叶,冷冷道:“赶紧滚出来。” 他说着,率先扯着我,往外走去。 …… 我们几个跟着韩祁白出去。楼兰月中途很想问什么,但碍着迟琛的冷面,她一眼不敢发。 不愧是迟琛,可以瞬间让我当上主角,也可以瞬间把主角的位置拿回去。 我没工夫多想和煽情以及得意。 阎罗还等着太阳石。 只是,如果迟琛不恢复记忆就好了,如果可以,我愿付出所有,让时光长存,永驻此刻…… 我们跨过那些胡杨木,到达了中间这座太阳墓。韩祁白轻车熟路的拔出来一块腐朽的胡杨木,胡杨木的下面露出来一个黑黝黝的盗洞。 我略微同情的看一眼迟琛。 这么一来,方才迟琛等于白走一遭……不对,也不算是白走,他好想看见了什么韩祁白的事儿…… 眼前这个盗洞和方才直接跳下去不同,需要匍匐爬进去。 红叶在前,韩祁白其次,迟琛在韩祁白后,我在迟琛后,而楼兰月在我之后,苏小白最后。 这个墓也是空的。 “这些墓早在几十年前就就被盗掘一空,但还有不少人,想要寻找沙漠下的宝藏,我和红叶也是闲着无聊就来了。” 韩祁白仿若方才的事情没发生一样,边说边往里走。 他说的,并无人应答。但罗布泊、楼兰、太阳墓这种举世闻名的地方,墓穴被倒腾空是意料之中。 不过,他说的没错,沙漠下肯定还有别的宝藏,只是我们没找到。 我们跟着韩祁白沿着墓道一路朝里头走。墓道是斜坡,三十度的斜坡,一路往下后拐了几个弯,走了两百步。 中途迟琛没耽误时间再自己跑出去“魂游”。 有韩祁白,我们很快就到了那个“八芒星”前。看见那个八芒星的瞬间,楼兰月率先开口,双眸闪光:“没错!我看见的就是这个!” 迟琛扫她一眼,又回头,大概是看她是否撒谎。 我亦眯眯眸。 端详着地上那个八芒星。 那是金属上印刻的黑色八芒星。 在八芒星的周围,有一长方形的浅浅轮廓。 环顾四周,我可以断定这八芒星上头本是被一口棺材压着。因为那浅浅的轮廓是棺材长久以来的压印。我推测,应该是棺材被盗走后,这八芒星才被发现。 只是——这么多年了,这东西居然没被挖掘走? 我们六个人围着那个像是盾牌一样大小的八芒星站着。红叶插站在苏小白和韩祁白中间,手里红扇子一直握紧警惕着,但苏小白这时并没有捣乱的意思。 我对面儿,韩祁白蹲下来,并从脚踝处抽出一把军刀。 探照灯下,军刀闪寒光。 “这东西,不知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是——”韩祁白说话间当着我们的面儿用力拿刀戳下去,却是“当”的一声响,八芒星毫发无损。 接着,他又去戳泥土,那些泥土也发出同样声音,亦是纹丝未动! 甚至连划痕都没有!这边儿苏小白蹲下来,红叶立刻抬起红扇。苏小白只是抽出一把精美的匕首,做了和韩祁白同样动作罢了—— “当当”的两声,八芒星和泥土亦毫发无损! 韩祁白已经站起来,收了刀,看着我又一瞬间移开视线,道:“如你们所见,这些泥土是挖不动的。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例外。” 韩祁白话说完,在场之人皆是沉默。 这么多年,都没人破解……我不信特等局没人来调查过,连徐祖尧都说过,沙漠被踏遍了。除非,特等局也没破解? “你怎么想。” 迟琛看向我,顿时,数双眼都看向我,我眨眨眼,也不隐瞒,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八芒星有八角,八角加上这盾牌样,很容易让人想起罗盘、六分仪、嗯,或许还有八个方向和八卦,我只能想到这么多。”我说完,冲迟琛笑笑:“只是,我想出来的这些,肯定有前人想过。” 我说完,迟琛眯眸,他别开脸看向楼兰月。 那边儿楼兰月就地而坐,闭上眼。 “别看我,我测就是。” 倒是自觉,我和迟琛对视一眼。已经戳破了窗户纸,迟琛抬手并不掩饰什么,给我把探照灯摆正…… 余光之下,那边儿楼兰月“入灵”的时候极美。 美到苏小白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儿。苏小白单手支在膝盖上,侧目看她,那入神的样子叫我看了头皮发麻,从前我还能看透苏小白,今儿我是越发看不懂苏小白了。也许从前我也没注意过他。 没有苏小白捣乱,我们静静的看着楼兰月的手指“跳完舞”。看她睁开眼时被苏小白吓一跳,苏小白一笑,一跃跳开。 楼兰月皱皱眉,这边儿迟琛冷冷道句“不用管那变态”后,楼兰月并未起来,而是道:“我看了,这八芒星就是黄铜门。但是打开的方法,并没有测出来。我需要第三次测,可如果我还测不出来,我们就只能等明天了,我们……要测吗?” 好似无形中,迟琛早已拿回主权,楼兰月完全是对迟琛说的。在迟琛道句“测”时,楼兰月再度闭了目,在她指尖灵巧飞舞时,苏小白又跳过去了,迟琛眯了眯眸,却是下一秒,苏小白不再看楼兰月。 在场所有人全部警惕起来,因为—— 后头传来了脚步声! 显然,有人进了墓,脚步声杂乱,从脚步声看,来的还是不少人! 他们高谈轮廓,说的语言我听不懂,韩祁白和红叶却对视一眼,“是那波外国人。” 自然是外国人,只是说的不是英语。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国语言,之前苏小白给的资料上就说了,这里斗争了多年,也许这就是特等局没有来研究的原因? 那些高谈轮廓的声音越来越近时,身后楼兰月却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自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她面色极为惨白的喘着粗气,咳嗽的眼泪都出来。 “对不起……这里……我测不到。” “我已经尽力了。” 她说话间,极为痛苦的捂住心口,而苏小白已经到迟琛旁边儿,“要打架吗?”苏小白狐狸眸一瞬间绽放出妖冶的光来。 楼兰月说话间倒下,我快步走过去,扶起她。 她颇为感激的看着我,感觉得到,她的痛苦并不是装的,而那边儿,那群外国人也听到了咳嗽声,似乎停下了…… 第424章 六人四人负伤 墓室里一片安宁,外头那群外国人没过来也没走,而这边儿,我们也没出去。 两边在僵持。 楼兰月发现事情不对后,在我怀里,不敢大声咳嗽,强忍着咳嗽,面色惨白一片,很是痛苦的样子。但那边儿,红叶开口,他语气十分严肃:“这伙外国人不好对付。” 韩祁白接过去话茬,“是啊,我们运气真好,来了就遇上了。” 大家纷纷拧眉看过去,韩祁白看着迟琛道:“这伙人,在这片待了快一年,为寻找沙漠宝藏而来,见一个杀一个,我和红叶曾接连吃两次亏。不过,半个月前开始,他们似乎回去了……看这样子,是又回来……” 韩祁白话没说完,迟琛朝外头走。 “我去对付。” 那声音冷冷,我真想拉住他,可怀里还有楼兰月。那边儿苏小白笑,“迟局是要一个挑一群?” 苏小白说“一个单挑一群”我相信对迟琛来说不是不可能,可是啊—— 我看向韩祁白和红叶。 在我眼里,红叶已经够厉害,想当初迟琛用江户川的身体,也被他射烂心脏,虽然那是为了救我。这他俩都吃亏的人,红叶都忌惮的人……韩祁白看向我时,我看向苏小白。 如果苏小白跟过去,我还算安心,可苏小白显然没有过去的打算! 迟琛继续往外走,“你等等!” 我喊住他,可他没回头,道句“在这儿等我”就继续往外走,看着迟琛远去的背影,我无可奈何,我只能看向苏小白,“你就让他一个人?” “不然?我去送死吗。都说了不好对付!” 苏小白挑眉摊手,而迟琛已经走出关了灯,看不见了! 却是那边儿韩祁白往外走去。 “哟,你去干什么。” 苏小白声音带着古怪。 “帮他。”韩祁白说完,看向我这边儿,笑了笑:“我本来就是死人,不会再死。而且……”韩祁白掏出消音枪,狭长的眸闪了闪:“我和那伙人打过两架,有所了解。” “啧啧啧啧,情敌见面不该分外眼红吗,不按套路出牌,你不会要害他吧?” 韩祁白直接没理他、继续往外走。 我看着韩祁白,这里我最不想和他说什么,不是因为避嫌,而是……我觉得尴尬。 尤其是迟琛刚才说的那些。那边儿红叶也走过去,他和韩祁白又压低声音说着红叶门的暗语,发出“哈哈哈”的声音。 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出去。 这厢儿,苏小白讨个没趣,却也不生气,笑眯着狐狸眸子,朝着墙边儿一靠,慵懒的打个哈欠,“行,都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他们。” 眨眼间,韩祁白和红叶也消失在黑暗中。 墓室里就我和苏小白。 我怀里,楼兰月已经陷入昏迷。 “她这是怎么了?”我问苏小白,我想他有所了解。 “灵媒用力过度会遭到反噬,这是常识,你该充电了。” 苏小白说完后,抬眸坏笑看我:“你刚才爽不爽。” 苏小白说话间,抱臂倚墙的一副痞样。 “什么爽不爽。” “当众接吻。”苏小白说话间,我拧眉,“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边说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提心吊胆。 却是苏小白下一句话把我又拉扯回去—— “那不如说说这里可能和迟琛的记忆有关。” 我微微一怔,回过头看他。 “迟琛的记忆?” “嗯,这里有些线索。”苏小白说完,我心却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迟琛的记忆在这里有线索?” “不然呢?你以为总局专程让他过来。” 我有想过迟琛会恢复记忆,可是—— “为什么以前不提?”苏小白摊手,“我怎么知道?呵,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没见过那位总局。” 他说话间,楼兰月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睛半张不合的,嘴角挂着血,有些虚弱的诱人。 我是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心疼万分。 “你好点没?” 我说话间,她摇头,开门见山道:“我……我看见了……光。” “用光,光能打开门。” 楼兰月一边说,一边虚弱的喘息。 “光?”我重复着,那边儿苏小白快速走过来,“什么光。” “不知道,我……有些累。”她似乎不想耽误我们,直接道:“如果你们找到方法,就把我先送回飞机上吧。” 楼兰月说完,闭上眼,拧紧了好看的欧式眉。 而外头也终于传来了激打声和闷闷枪声。 我心一沉,看来外头真是和红叶所讲一般,这伙人难缠。 这高手很少会带重武器。越是高手,越是会带那些稳定性超群,且噪声又小的便携武器。对招打起来都是一阵短促的“噗噗”声,或是没入墙中,或是没入地底,中间还夹杂了少许的弹壳落地的“叮铃咣啷”声。两边应该已经交战,脚步声几乎听不见。 我很想出去看看,但我不能去去添麻烦。 何况我信迟琛会搞定。 果不其然,三分钟的功夫,迟琛就回来了,但是他身上挂着几道口子。 鲜血淋漓的,肩膀,心口,还有腹部,三处伤口不断往下流着血。胳膊上也有几道,衣服破了,露出红色的罂粟花。 而他后头,韩祁白也不好到哪儿去,韩祁白说自己是死人不会再死,这是真的,他心脏被打穿,胳膊上、肩膀上也不少枪洞。唯有红叶看起来没什么,却是他只走了两步,就“嘭”的一声倒下去。 背上,是一个十字形的超大伤口。 “怎么弄成这样!” 苏小白面色瞬间严肃,而迟琛面无表情。韩祁白面色难堪又痛苦道:“他们……也没落下好。” “只是跑了两个,估计会喊人来,我们是走,还是留?” 这还用说? 我们现在六个人,四人负伤,楼兰月今日也不能再测。 当然是走。 只不过—— “跑了两个?” “就是重伤我们的两个跑了。但他们也受了伤。”韩祁白说完,我抿了抿唇,这就是进入机密局和特等局的人和江湖的区别吗。如果说韩祁白和红叶也加入机密局和特等局,这群外国佬的身份,一定很快就查出来了…… 苏小白低头检查装备,一边检查一边道:“斩草要除根,我去抓那两个。” 第425章 希望那人是你 迟琛并未言,显然是默许,然后苏小白就跑出去了。 这边儿我抱着楼兰月,那边儿迟琛一手扶韩祁白,一手把昏迷的红叶扛在肩上。 走在我前头的迟琛看起来并无不妥。 也许这些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我还是心疼。因为当他转过身时,我看见他背上也有和红叶差不多的伤口,长长的十字疤。 方才韩祁白说他本来就是死人,不会再死。我觉得红叶也一样。 但红叶和韩祁白不同与迟琛,迟琛受伤太多,太疼,这点对他这撑过三千多刀的人来说,还撑得住。 我看着迟琛俊逸高大的背影在前头走,想要变强的心一瞬又起。 想要和他一样强,这样就可以站在他身边替他抵挡一些。 比如……我看着韩祁白红叶,我也可以想办法,不死不灭。 僵尸也好、傀儡也行、尸体也可以。 只要能一直陪伴这个男人,不让他再孤单。 我们走到外头时,我终于知道迟琛为什么受这么严重的伤。我想,迟琛之所以受伤最多,肯定是因为冲在前头最多…… 你看他胳膊上的枪孔和破烂,显然是伸出手帮别人抵挡。 探照灯下,墓室里满是枪孔。 不说千疮,也有百孔。 我低估敌方人数,方才听见不少脚步声,但没想会有这么多。黄泽修厉害,也躲不过枪林弹雨。这里要是换做我,估计已经死了几百次…… 地上躺了一群外国人,我没多看。 我只是环顾四周寻找一样东西,可我没找到。回过头,我再看池琛伤口。 眸色略沉。 韩祁白说的没错,伤他们的那个逃了。 迟琛和韩祁白红叶他们三个身上的长伤口应属大型的冷兵器。 类似长剑、长弯刀…… 也许是别的,可我在现场并未看见类似兵器……这能够重伤他们三个的,绝对不简单。虽然韩祁白说跑的两个也受了伤,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苏小白……能行吗? 如果苏小白不能,那么这两个逃跑的人,会不会又和五大家仙一样,回来寻仇? 以前不愿多想,可现在很多事不得不多想。还有记忆的事儿。我很想问问迟琛,为什么关于记忆的事儿又瞒着我。 可是……想了想,也许他只是来找太阳石,又作罢不问了。 毕竟,苏小白也没说明白,楼兰月就醒来了…… 飞机上,迟琛似乎很疲乏,他上了飞机就把韩祁白和红叶丢在过道上,对我说句:“你先给他们包扎。我睡会儿……”就坐在椅子上闭了眼。 我看他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扫一眼时间—— 果然,迟琛还有一天,就要睡觉了。 我把楼兰月放在一边儿,看窗外,苏小白还没回来。茫茫沙海中,除了雅丹群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管苏小白能不能成功斩草除根,我都要警惕着。 如果那些人再搬来救兵。 这里也许会有一场恶战。 说实话,我现在很想直接把飞机开走,但我又怕苏小白回来找不到……虽然这人嘴贱又让人讨厌,可他和迟琛关系不错,我就得维护着。我把楼兰月放好在椅子上,回去捡韩祁白和红叶,这俩人就像是垃圾堆里破烂的娃娃一样。 把他们捡起来,顺带看那边儿—— 迟琛姿势随意,神情安详的倚在飞机椅背上…… 我放平了两张座椅,把韩祁白和红叶放上去,飞机上急救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我迅速给他们剪开衣服,然后,我盯着红叶和韩祁白背后十字形、几乎爬满整个脊背的猩红色刀疤,拧起眉。 这要是换做活人已经死了。红叶被保护的挺好,他身上的伤是三人中最少的。 相比之下,韩祁白身上那么多子弹,我觉得…… 很可能是韩祁白为红叶挡子弹。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打电话骂总局。 特等局那么多变态在那儿,多来些人会死吗? 老子……他妈的心疼! 飞机舱里满是血味,打开酒精瓶后,鼻尖又充斥着酒精和血的味道。 地上很快丢了一地的血纱,我关紧了飞机门,可以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除了专注与包扎,我还要警惕外头会不会来人。 紧绷着神经好不容易,把所有子弹都取出来,再缝合,包扎……幸而周围并没有人来,档案,苏小白也没来。 我上一次做这事儿,还是给黄泽修缝合伤口。 他现在在妖门应该很好吧? 给红叶和韩祁白包扎完毕时,我站直身子,腰背脖子包括眼睛都有些发酸。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唤,但我却一点胃口都提不起来。大概是孕妇反映。 我起身时,是有些疲乏的。 但我知道,有内丹在,孩子不会有事,迟琛都能如此笃定,且我自己在头三个月也是毫无感觉,我走到了迟琛旁边。 迟琛还在睡。 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他的阴狠,冷漠,诡谲,嗜血,杀戮在这一刻通通化为乌有。我main去,只有孩子样的单纯的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他真睡着了。 我相信他是真累了,否则,他不会这么酣睡。脚下有蜿蜒的血,我拿出剪刀,准备剪开他衣服时,却见他肌肉一瞬紧绷,睁开眼,抬手朝我招呼而来!看那一双警惕的鹰眸中,睁开眼时浸满的冰雪寒气和杀光,我一怔,加上他速度飞快,我根本躲闪不及了! 却是那手,到我面前停住。 他人瞬间松懈下来,目光亦是柔了几许,手给我撩了撩头发,声音带着苏醒的慵懒和一丝性感的沙哑。 “他们……好了?”我斜眸睨了过去,那边儿韩祁白和红叶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我的技术你还不知?” 我说完,迟琛浅浅笑了,他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后,又闭了眼。 随之他身上又开始散发出那种慵懒又无防备的气息来。 这样子的他就像是一只打盹儿的猫儿。 慵懒无边,没有攻击性,蓬松的黑发被窗外的阳光照耀的有一层暖黄光芒笼罩,看起来毛茸茸的,很想让人去抚摸。 “我给你包扎?” 我柔声说着,迟琛:“……” 又睡着了。 我无奈的笑着摇头,然后深吸口气,酒精的味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刺激人的神经,赶走疲惫。然后我剪开了他的衣服,这一次,他没有动。 很快,那赤裸布满鲜血的上半身就露在我面前。 我继续紧绷着神经,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面给他取子弹缝合伤口。 迟琛的伤果然是最严重的。 韩祁白中了三十三弹,红叶只有那刀疤和两颗子弹……而迟琛身上足足有六十五颗子弹,从心口到小腹。 即使知道他不会死,我还是手抖。 毕竟,从肠子和心脏里里拿出子弹,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我知道这世界上从没有感同身受之说,可是这一刻我的确感觉到了疼,五脏六腑,肠子,全身都跟着疼…… 一切做好时,迟琛也裹成了半个木乃伊。 抬眸,我给自己擦汗时发现迟琛蓬松的发竟然也被汗水浸满。心,猛烈一收,他还是疼吧,只是装睡罢了。这家伙……我抿了抿唇,去拿棉纱在手上仔细叠好给他擦掉,却是棉纱轻按在他额头时,他突然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 血腥夹杂着橘香,迟琛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侧。 “寒霜……” 他低声喊我的名字,声音有些暗哑,且低沉,颓废。 说完,他侧过脸吻我的头发,手还紧紧地搂着我,也不管自己还伤着,把我用力按在他心口。 破破烂烂的心脏,颤颤抖抖的跳动。 “嗯,我在。” 声音,不自觉的随着他一起柔和。他没有动,唇还贴着我的发,有些呢喃的口吻。 “我的记忆……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迟琛说话间,我整个人怔住。 女人…… 我没作声,等他继续,而他 继续吻着我的发,在我耳边继续道:“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因为……” “楼兰月说,那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女人。”迟琛说完,我的心,却并未因此而悸动,因为…… 如果不是我怎么办? 似乎知道我想什么, 迟琛道:“此时,此刻……恢复记忆前,我……” “你不用说,我懂。” 我打断他的话,问他。 “确定在这里能恢复记忆吗?” 我边说,边强迫自己紧绷的身子柔软下来,我明白了为什么他方才对韩祁白敌意那么深。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恢复记忆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想要拼命的抓住什么。 外头风沙呼啸而过,他迟琛道:“不确定,但楼兰月说有希望。” 稍作犹豫,我的手还是从他身上滑落—— 就不能,不恢复记忆吗? 这一句话哽在喉咙,到嘴边化作一声“好”。 我无法想象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的内心,但如果是我,我又会怎样呢?雷劈拜天地,想想也是和女人有关系的。 “不管怎样,我都在这里,一直……一直在这里。” 我说完,迟琛更用力的搂紧我,“嗯。” “慢慢查吧,不着急……” 我说完,迟琛搂紧我,声音带着困倦,似乎要睡着似得,“嗯,我……不能拿你做赌注……”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睡过去了…… 我知道,我不能赌。 因为验证是否是我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结婚,拜天地。但如果不是我,便是天打五雷轰…… 池琛不会铤而走险。 所以…… 迟琛,你是又早知道了吗。这段时间,才避开我? 算了,我不多想了。 他睡着时,我一抬眸,正看见外头苏小白回来了。 “苏小白回来了。” 我说话间,迟琛还没松开我,他睡的很香又露出那种婴儿般无辜的表情,我侧目看过去,窗外头一片黄沙中,苏小白脚步踉跄,显然也是吃了亏。早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没想,这人倒真是厉害,竟然能一个人把我们所有人都击的溃不成军。 不过——细细想来,那伊藤静奈不也是一样? 人生不过就是这般,你方唱罢我登场。 我扫了一眼周围,确定苏小白身后没有追兵后,用力掰开了迟琛的手,好容易才出来,飞快跑出去了…… 离得远远的我就看见苏小白身上同样有十字形的刀疤,不过和他们不同,苏小白的是在胸前…… “他妈的……两个破农民居然这么厉害。”苏小白虽然伤了,但还不至于要被扶着的地步,他骂的话教我一怔。 “农民?” 苏小白冷哼,“嗯,拿着个破镰刀!” 苏小白说完,人突然跪下来。 “我草,真他妈的……疼。” “还不扶我!” 苏小白说话间,抬起手,我看见他的花戒也被砍掉半个。 两个人吗? 我拧眉快步上前扶住他,道:“那……那两人死了?还是……逃了?” 我很担心会再出现寻仇的事儿。 却是苏小白头一扭道:“迟琛他们都打不过……当然是逃了!你当我是神仙啊!”说的理所当然,我竟无法反驳。 “好吧。快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说话间,苏小白没再继续说。 扶着苏小白上飞机之后,苏小白让我赶紧开飞机离开。 他的伤口是在胸前,自己能缝合。 我没想到,到最后,只有我一个毫发无损…… 我还是第一次开飞机,自从黄泽修不会开飞机后,我专门有学过。 只是还真让我们躲开了,飞机飞上高空的时候,我看见下面有两辆军车速度飞快的卷着黄沙而来…… 我不知道特等局在哪儿,飞机定位了西都后,打给了机密局,爷爷带着人过来接。 迟琛竟然没醒来,也许他太累了。 我也疲乏至极,爷爷准备了美味我吃了些,就吃不下,蜷缩在迟琛身边儿也跟着睡了…… 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我看见迟琛跟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走了…… 他们越走越远,我追不上他们,倒在地上,有蜿蜒的血从小腹流下。 “不!” 我猛然惊醒,睁开眼时,面前带着烟草气息的香风划过,“做恶梦了?”迟琛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听见我的声音,到了床边儿…… 第426章 无法阻止迟琛 梦中那一幕还在脑海中回放,我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自己小腹。 迟琛抬手,将我被汗水打湿压在额头的发撩拨到一旁。 薄茧在额头带起一阵酥麻沙沙的触感。 “是关于孩子的梦?” 大约是发觉我的眼神了。迟琛是坐在床沿,他声音刻意压低几许,惯有的沉着冷静音调如同一汪清凉的泉水,划过燥热不安的心头,抚平不安。 我不打算说那梦,摇头时,他坐过来,把我搂入怀中。 “孩子不会有事,你也不会。” 我脑袋被他按在心口。他身上伤应该已经好了。 我听的是心跳鼓动如雷,不再是之前破碎的跳动声。头顶上,他声音并不多大,可气势磅礴。 “只要我在这里,谁也不敢动你们分毫。” 他说完指尖微勾我下巴,抬眸,四目相对。 那深邃鹰眸中闪过淡淡柔光,“有些事,我不瞒你。但你记着——” “不许多想。” 他说话间,贴近我脸庞,微垂了长睫看我。黧黑的眸中划过戾气和压迫,声音亦压低了三分。 “我没有多想。” 我点头时,他唇角微勾,转为捏捏我下巴,又亲了一下道句“乖”之后松开手走了。我坐起来道,“他们怎样了。” “还在昏迷。”迟琛说话间人已经坐在书桌边儿。 我走过去,看到他面前是八芒星的图案。 桌上各类关于太阳墓的文件摆放整齐,上面有他的字,十分好看。说起来,我说写日记,可一直没写。 因为…… 我想要永远活着。 只不过,看见外文时,我想起重伤他们的两个“农夫”。 “那两个外国人……” “特等局在查。” 迟琛说完后,似乎烟瘾犯了,亦或者他困了,需要烟来替身,我看他手摸上烟盒,正想说“你不如睡会儿”,他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时,是个妖娆女声,“迟局,总局希望你替他去一个地方。”静谧的房间里,女人声音动听妩媚。 迟琛表情却一瞬间难堪起来。 “不去。”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我微微一怔,就这么干脆? 不过,也像是他的作风。 可那是总局啊! 我眨了眨眼,而他拿烟起身绕过书桌,却是没走两步电话又响起……迟琛肯定不想接,但这次是宠乾的。 “池浅,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美女,各种款型的!” 这边儿迟琛黑了脸。 “总局让你打的?” 那边儿,宠乾一怔,“什么总局!哦,你是不是怕寒霜听见,没事,那你就说是总局找你,快把那傻女人哄睡着!哥们觉得你需要释放一下!十个月呐!你又不是和尚!快来吧,美人儿都准备好了,等你啊……” “嘟嘟嘟。” 电话挂了。 我看迟琛嘴角隐隐抽了抽。 他看向我道:“我不知他说什么,与我无关。” 表情并非委屈,但带着无辜。 “我知道。” 我说完转过身, 我知道他是异性绝缘体…… 别人都觉得路太远,哪有人走得近他。 可我不说出来。 他打从后头抱住我,“你不吃醋真没意思。” “嗯,是没意思。但是……” 我在他怀里转过身,抬头看他,“如果你真有需要,我可以帮你。” 他揉揉我脑袋,“我不需要,走,吃饭。” 他似乎忘了抽烟这件事,可已经是大半夜了,机密局食堂早就关门,迟琛带我上车…… “我们去哪?” 夏日的夜,凉风习习,他开了车窗,我已经好久没有坐迟琛开的车了。 月光下,他手臂随意的搭放在车窗边儿,蓬松的黑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 黑色短袖,胳膊上露出的半截火红的罂粟花,在月下交映,绽放的美不胜收。 “想回家吗。” 迟琛说话间,在夜风下偏头看我。 漆黑的瞳仁儿藏了万千星辰在其中,闪着褶褶光辉。犹是早已见过无数次的容颜,此刻依旧心跳加速。 难得迟琛多说,又补充道:“马上十五,在家睡也一样。” 却是我心一沉,抿了抿唇。 如果马上十五,是否代表迟琛明日睡着后,再加上今日,阎罗还剩下两日。 “不用了,别回去了吧。”我也不知道迟琛说的家是江城还是香港,而我说话间,车在江桥上猛然停住。 一股幽冷的气息从迟琛那边儿环绕过来,我腾然反应过来,这是我第一次拒绝迟琛?感觉得到,迟琛侧目看我,我尴尬的低下头,道:“我是觉得,有你……哪儿都是家。” 那边儿冰冷气息收敛几许。 “那你想去哪。” 声音淡淡的,不喜不怒。我悄悄抬眸看他,发觉他只给我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在看着窗外。 “不知道。” 我说完,掰着自己手指头。 其实走到今天这一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就是“美人迟墓”。静奈死了,我们开开心心的倒斗,过着自己的生活,虽然会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但再也没有深仇大恨了。 也许是他今天说了记忆的事儿。 也许是我们还未适应这样的平淡…… 总之,我竟第一次察觉出了尴尬。 那边儿迟琛揉着眉心不语,却是短暂三秒沉寂后,电话又响起。 还是宠乾。 “池浅,你到哪儿了?快来啊!” 这次,迟琛竟道:“什么地方。” 那边儿宠乾下意识的说,“在唐门……我草!你果然把这件事忘了……” 宠乾说完后,迟琛拧眉,“我以为……出了事你不会再办。” 我拧眉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直到宠乾笑,“她又没死,倒是谢谢你,不然我今天可能还在守灵,快过来吧,我在十二点前都等你啊。” 挂了电话后,迟琛看向我,眸色深沉,面无表情。 “你去不去。” 我都不知道什么事儿。但唐门距离西都并不远。 “我——” 我想起方才宠乾说的那些,美女……释放……刚要开口说不去,可一想这不是又拒绝了迟琛吗?那边儿迟琛已方向盘一转,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发出愉悦的轰鸣声,蹿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如若坐过山车般刺激,唐门就在西都朝南不远。 迟琛一路不语,但到了门口,他才想起什么似得,看着我。 现在,就算不进去我也知道里头是什么样子。这唐门门口灯火通明,无数穿着比ji尼的女人,笑着,有带着兔耳朵的,狐狸耳朵的,还有挥舞着荧光棒的…… 而我…… 睡衣!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我无法阻止迟琛想做的事情,比如他想要寻找记忆。 比如……现在他要走。 车熄了火,灯光自动亮起却照不亮他的黑眸。他再看我,我看着前头。 他喉结似乎滚了滚,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在灯光暗灭的时候,他一推车门转身走了。 “嘭!” 车门关上。 我在车内看着窗外,看他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他到车前时,没有转脚走到我这边儿,他直接往里走了。 灯火通明的唐家大宅门口,五光十色的灯照耀在他的黑衣黑裤上,光芒全被吸收。正如他这个人,永远不会被别人同化,只有他同化别人的份儿。 我深吸口气看着那边儿一群被照五光十色的白皙美人儿朝他走过去。那些个美人儿们,头上挂着被灯光照耀五彩斑斓的白色兔耳朵,身材一顶一的火爆。 只不过啊—— 美人儿一到他身旁半米,就停住脚,面色震惊的看着他,不敢上前…… 嘴角勾了勾,他大概是让人家“滚”了吧…… “嗡——嗡——” 车内突然响起手机震动声,看着上头的“苏变态”,我拧了拧眉,该不该给他送过去? 第427章 宠乾做的投影 车内,手机屏幕不断闪着光,我别开脸,看向窗外—— 迟琛早已不见影。 只有一个个曼妙女郎。我低头扫一眼自己的睡衣,睡衣还是上次八月给的小熊睡衣。幸而迟琛没把我皮衣脱下,外头恰巧走过西装男,我悄然拉开车门,猫腰下车把那人打昏后。 扒衣服,换衣服。 一气呵成后,又顺手把男人绑到车里……拿起手机放在西装口袋后,大摇大摆走进唐宅。 只走几步,我便看见“happy?birthday”灯牌,明白了迟琛为何“忘记”来此。 也许迟琛以为宠樱被抓,宠乾就不过生日了。 毕竟他们两人是龙凤胎…… 口袋里,手机早已不震。我大步朝着里头走。 在五光十色的草坪上,几个兔女郎蹦蹦跳跳而来,被我一个个推开,“离我远点。” 我冷面沉声说完后,女郎们跳开。 来过唐门几次,唯有这次心情最奇特。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因为迟琛在里参加生日宴吧。我看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大门,全然未曾发现,周围人已经越来越少。 推开门的瞬间,我吓了一跳。 这里面,好生安静。 安静的让我觉得自己走错了门。 难道是出事了?回过头,外面明明还是唐宅,美人儿们还在摇晃着荧光棒,只是离我远了些。也许是隔音好,我松开门把手,走进去。唐宅的客厅里同样挂满了生日祝福,让我宽心不少,也许是因为都在里头嗨。我心想着,朝着客厅走。 不过走了几步,在转弯处,突然看见幽静长廊里的迟琛和宠乾。 那瞬间,我猛然转身,躲在墙边儿。 回头,我后面依旧无人。探头,前面迟琛和宠乾皆是双手插兜,漠视彼此。 只一眼我又迅速回头,他俩似乎有哪里不对的地方,但我说不出来。 我怕自己被发现,也不敢再看,且听听他们要说什么,我贴着墙壁,屏住呼吸…… “你觉得那人不是寒霜?”静谧中,宠乾率先开口。 媚妖儿的声音依旧好听,而我心跳一顿,宠乾是在说迟琛的记忆! 继而走廊里,清楚传来迟琛淡漠的声音:“嗯,楼兰月说,不是她。” 一瞬间,我对面瓷砖上倒映出我苍白的脸。 不是我…… 楼兰月说不是我?那为什么,他已经知道不是我……还和我说,希望那个人是我? 我睁大眼看着对面瓷砖上的我。在三秒沉默后,我耳边又传来宠乾声音,“所以呢,你会放弃她?” 迟琛声音淡淡:“不,她有我的孩子。” “如果她没有呢?你少拿这个当借口……”宠乾语气并不好,“我只问你,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你们拥有更多的回忆,她怎么办。你想过吗?” 宠乾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可是,和迟琛在一起这么久,我早已习惯了这种活在当下的节奏。 可是,我指甲还是不受控制的陷入肉里。 他会怎么回答? 良久,亦或者很短。迟琛声音略微有些低沉:“还不知道。” “不知道?”宠乾声音陡然提高三分,下一秒怒骂起来:“你他妈叫池浅真叫对了,你个王八蛋!” 那边儿骂起来时,我肩膀突然被轻巧一拍。 我猛然回头,竟然是—— 宠乾! “你!” “那只是我做的3d立体投影。” 我身后的宠乾走过去,他如玉的手指托着一杯顶好的红酒,一边摇晃一边儿拿出一个红色纽扣,按了一下后,那边儿,“迟琛”和“宠乾”都不见了。 “你有何感想。” 宠乾说话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怔怔的看向走廊,才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方才他们二人,是没有影子的。 我抿了抿无血色的唇,道句“无聊”后,宠乾突然单手撑在我旁侧,拦住我去路。 “真无聊吗?寒霜,你能不能面对事实。” 宠乾说话间,离我很近,不知名的花香和酒香温热且肆无忌惮的喷洒在我脸前。 我一把推开他,冷冷道:“装神弄鬼,迟琛在哪。”宠乾答非所问,单手插兜,桃花眸染着三分醉酒和迷离看着我,声音嘲弄,“我说你是不是傻?你和他才多久?他又活了多少年。他一旦拥有记忆后,你算什么?这个和他记忆有关的女人,肯定比伊藤风卿可怕,他对伊藤风卿的执念你也看见了……” 宠乾喋喋不休的说着。 这周围依旧无人,一定是他准备好了这一切。我听不下去,冷声打断他:“这与你何干。”我说完后,他顿住,继而漫不经心的挑眉,“我闲的发霉!看你犯蠢,日行一善拉你一把,行吗?” “懒得理你。”我说罢往旁侧走,却被他抓住手,拽回去—— “寒霜!你——啊!” 宠乾声音先带三分懊恼,后伴随了惨叫和酒瓶落地声。 我知道宠乾聪明。他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可是,我还不需要他来提醒我! 躺在地上的宠乾脸上也沾了红酒,一派公子哥的醉样儿。 “你喝醉了,躺着好好醒醒酒吧。” 我说完转身,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寒霜,你有孩子,你要的不该是现在,而是将来!现在你不选择好,你的将来,会是一场噩梦。” 宠乾的话,如同刀子一样戳在我心上。 顿时,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猛然走回去,扯着他衣领把他揪起来。 “听着,我的事,你少管。” “你也听着,永远不要轻易让人得到你。轻易得到的,永远不被珍惜。” 宠乾说完,我撒开手, 转身继续往客厅走。镶着祖母绿宝石的门把手缓缓推开,登时震耳欲聋的歌声和音乐传来。 与外面的安静相比,仿佛是两个世界。 灯光,美人,跳跃着,造作着。 然后我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他—— 在美人堆中的他,正喝着左右递过来的白酒。 想起他说,我没醉过。 想起他说,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放。 可是现在,一个小小的预言,他就在这里……我不知道,一个忘记自己是谁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感觉?也许他一直在追,一直在找, 一个醒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做了多年替身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第428章 我赶也赶不走 我站在这震耳欲聋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的询问我自己,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可是,我终究没有切身体会,无法理解。 面前旋转的灯光并不让人觉得激昂,反而有些颓丧。 周围歌声,音乐声,交错着,像极了嘲笑。 灯光照在迟琛身上,皆化作浓墨,可那种浓墨不同于黑暗。任凭多阴暗的地方,也无法将他光环淹没,只越发出挑,引人注目。 瞧那灯红酒绿,美人环绕,他一身孑然的冷傲,一言不发,只消得眉头紧皱坐那儿就有一波又一波的美人儿上前。 离得远远的,我也能看得见,他骨节分明的黑手套在晦暗中接过白酒,不管谁递来的,仰脖利索又冷酷的一饮而尽。 那周围美人儿巧笑旖旎,而他面无表情,一杯又一杯罢了。 迟琛,我多想把你从孤独中解救出来,可这一瞬,我突然感觉无力。和宠乾给的幻影无关。我信你不会丢下我和孩子。 可是我也能感觉得到你很苦恼,而这种苦恼是我无法解决的。 即使我强大也无用,即使我长生不老也无用。苦恼你的,是你的记忆。 你也在纠结吧。 …… 由于音乐震耳欲聋,我并未发现宠乾过来,他贴在我耳侧,笑的妖娆,温柔的气息洒在我脖侧和耳旁,声音揶揄:“霜爷,这次不是3d立体投影。” 我没回头,一胳膊肘打过去,他没躲开,闷哼一声。 “适可而止吧,楼兰月根本不知我是女人。” 我说完,宠乾在旁边儿笑,“说你蠢,你真是一点不给自己留余地,罢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是聪明人,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宠乾说话间,走到我旁边儿。 他依然拿着酒杯,衣服也换了,朝着楼梯下走,走两步他站在我前头,回头,一双桃花眸闪着妖光,“我最后再说一句。” “今天……不是我生日。” 说话间,他抬起白玉般的手指向迟琛那儿,“你看——他也在烦恼。打个比喻吧,就像是……河边有人在等他,但那个人不是你,你充其量是个摆渡人。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以后就越痛苦,你是感受过的人……” “他明天沉睡,你若想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我静静的聆听完毕后,看向他:“宠乾,认识你那么久,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哎?什么?” 宠乾微微一怔,桃花眸闪了闪,我往下走时,身后门自动缓缓关上时。 我到他旁边儿。红色灯光照在他玫红色西装上,撒下一片暗影,我没看他道:“智障。居然不识数。回去多吃点鱼籽吧。” 他刚才说一句话,结果喋喋不休了这么多。 后头,宠乾咬牙切齿,“你……不识好歹!” 我没作声,我看着远处迟琛,似乎,他在哪儿,哪儿的气场就围绕着他为中心点,引人想要接近。 “我不会走。” 我没回头,说给宠乾也说给我自己:“任凭谁说我有多蠢,我也不走。我就在这儿,就算他赶我走,赶也赶不走……” 我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朝着迟琛走。 宠乾……没跟来。 我说完了,脚步一步步的放轻松。我不可能放弃。坚持这么久,我和迟琛走过那么多磨难!好不容易我们可以安稳相守又苦尽甘来,为什么要因为那还揭开的过去而放弃现在和未来? 我可以让他放弃伊藤风卿,我也可以让他放弃……那个所谓重要的人。 就算千年!万年!又怎样。 我认识的他,就只是迟琛。 我是那个人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的爱从没有错!假使哪一天他说我是负担…… 我也不走。老子肚里还有他的小王八蛋,老子还有阎罗的三字咒。他往哪儿跑? 他说过,他是我的! 迟琛身边围绕一群身材火爆的女人,白的胸,白的腿,两个打扮成糖果的美人儿在他身旁左右坐着。 我走到迟琛的沙发后头,一把扯着他身边儿“两颗糖”胳膊,甩了出去。 一阵糖果味的清风借着女人飞出去的尖叫声同时划过。 我单手一撑沙发,稳当当坐在迟琛旁侧后,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这姿势就像是把迟琛搂在怀里。 周围,各种高级香水味交杂在一起。 迟琛的手伸过来时,大约是在要酒。 周围的美人儿们不知是否被我的冷面所吓,并未过来。 发觉没有酒,迟琛看过来,漆黑的一双瞳仁儿里满是无神。 继而眼神如鹰,他眯眯深邃好看的鹰眸,回过头去,自己拿了酒瓶子,自己给自己倒酒。 周围这些都是混久了的美人儿,大约是看出来我和迟琛有什么,各自开始跳舞。我静静的看迟琛又喝了三杯,就抱臂瞧着他。 他大约是被我看的烦躁,终于侧目看过来,那瞬间我猛然上前一翻身直接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唇主动覆上去。 看他鹰眸瞬间睁大,我闭上眼。 这段时间,事情发生较多,很多事都是他主动,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主动去吻他。 周围美人儿环绕跳舞,约莫是看见了我们,两秒的沉寂后,是尖叫。 尖叫声中,迟琛两只手突然抱住我,他一手覆在我腰背之上,一手按住我后脑。 我不客气的品尝着“橘子味”酒,舌尖旋转,纠缠,满是酒香,醉的人喘不过气来,微微睁开眼,看他长睫微颤,灯光迷离中,心悸动不已。且无疑,这等众目睽睽下的烈吻和禁忌感觉十分刺激。不过短短数秒,我就感觉得到他某处凸起硬硬的顶在我腿上。 而我的身体也跟着火热起来。 这段时间,迟琛不碰我应该和记忆有关。黄泽修的内丹能让我胡乱折腾,这种事就不能了?简直笑话!周围的尖叫和高呼声与音乐声不断交错。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吻得意乱情迷。 我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现在错又怎样,对又怎样,谁是谁又怎样,我就想要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疯狂的纠葛中,他手指越发用力,身体也越发紧绷,而下一秒我身子一轻,迟琛抱着我起来,隽黑的冷眸中满是强行压抑的平静…… 第429章 迟琛醉了醉了 迟琛是真不会醉吗?我看不然。 我在迟琛怀里,端详着他孤傲冷漠的脸。 那艳绝千秋的音容染了三分醉意。强压着波涛汹涌,粉饰太平的眸,比平日里更有诱/惑力。他抱着我的胳膊,肌肉紧绷,健美结实的xiong膛若铜墙铁壁,却又不似铜墙铁壁的冰冷,滚滚发烫。 “扑通、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声,远比这里的音乐动听得多。 绕过妖娆的舞娘,迟琛抱着我往前走。 他个子高挑,且身上散发着冰冷之气,在一片“火/热”女郎中,让人无法忽视,所以,我们几乎是被一路众人目送到门前。 门前刚巧有人,也不知迟琛怎么做到。 一眼瞥过去,那人立刻拉开门。其实,迟琛方才也没做什么,他周围那些目光热烈的美人儿们碍于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只敢递酒。 至于投怀送抱么,她们还没那个胆子…… 迟琛抱我一步步,不疾不徐的走出去。 踩过草坪,嗅着晚风。 踩过石板路,再到车边。 车边儿,迟琛不知何时又mo走我身上的车钥匙。 他顺手牵羊的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我的舍利子,五帝钱,甚至改良绳索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mo走。 只是车门开的时候,里头传来男人“呜呜呜”的声音,是被我绑起来的西装男。 迟琛厌烦不耐的皱眉。然后,我被他塞在副驾驶,那后面,传来十分惨烈的长“呜”一声后,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继而旁侧车门一开,迟琛坐进来, 那夹杂着酒香的橘香味儿不断飘过来,格外醉人。 黑皮手套掌着方向盘瞬间,车如脱缰的野马,冲出去…… 我下意识扫一眼后视镜,并没看见那人,也不知道被池琛扔哪儿或者…… 踹哪。 唐门离高速并不甚远,车在路上奔腾不多久,就上了高速,已是大半夜,高速上并没人。迟琛始终面容冰冷的看着前方,那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神态和方才沉/沦的他判若两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 都硬起来了,是又压下去了? 我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不该看的地方,却是看见他裤子已被撑出来一个极为凶猛的形状。 我心跳一顿时,他却察觉到我的目光,突然笑了—— “呵。” 那是怎样的笑声,低沉,暗哑,像是恶魔。那嘴角轻轻一扯,带起侧脸肌肉线条跟着柔和,却是看过来的眼神如鹰,若杀手般的一眼攻心。 美自不必说,更多的是……渗人! “你……” 我开口说话间,他却是方向一转,竟下了高速! 速度飞快,我被甩的话都说不出…… 慌忙扯过安全带,这次光顾看他的美色,忘记了安全带! 我系好安全带发现这种渗人的笑,还挂在他嘴角!顿时我心里开始发毛,“迟琛。” 迟琛没理我,这窗外,车子沿着高速路偏下去。 直接冲入了一片沙海…… 显然迟琛对这一带地形十分了解! “迟……啊!唔。” 没等我有所反应,车熄火,车灯自动亮起的瞬间,他高大的身躯挡住所有光芒,人压在我身上。 “吧嗒”一声,安全带解了,椅子直接放下。 迟琛!醉了! 黑暗中,那隽黑色的眸依然闪着直逼人心的寒光和……邪气。 下一秒,唇已被覆上。 海浪声在耳边拍打时,灯已经灭了。漆黑中,滚烫的身躯和专属于他的气息在车内把我包围起来。临时扒来的西装直接被他撕开,纽扣落在椅子两旁发出的声响,被我控制不住的低yin掩盖。 滚烫的软唇,贴着脖侧一路往下。暗淡星光从窗外透进来,我半睁开眼眸,看着迟琛。 往日的冷静,沉着,严谨,警惕,孤冷,淡漠的神态通通作废,只有不再掩饰的欲/望!张狂!可是这样的他,比那些沉着冷静的要狂野性感的多。 此刻的迟琛,就是个男人看了,也会动/情。 身上衣服早就褪去他撞进来的十分突然,那瞬间,痛并快乐着。而我攀附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按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从撞/击带来的疼痛到难以自抑的低yin。 却是…… 谁说的良宵苦短?到最后,我脸色苍白的蜷缩着,月偏西时。迟琛力气还是很足,直到东方蒙蒙亮…… 我被迟琛翻过来…… 我看着自己身上浅浅的淤紫,闭上眼,多想念念咒语,却又舍不得。上一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拥有孩子,我那时练缩骨功很是疲乏,直接昏了过去,这次,不一样。 我必要坚持到他清醒。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秒钟后,他动作一顿,抽身离开,突然把我抱起来。 “寒霜!” 声音焦急。 是酒醒了吗? 我早已准备好笑脸,睁开眼笑盈盈看他的瞬间,他明显松了口气。 这表情,仿佛是怕把我弄死了…… 不过—— 疼? 不疼,早麻了。 可我再也不是当初弱不禁风的那个寒霜。 “不疼,ting爽的。” 我打断他的话,他似乎想拍我屁股,却掌风带动下,到屁股上又转为抚/mo,“撒谎。” “好吧,有点麻了……”我说完,迟琛沉默几秒,第一次道—— “下次,你直接……用咒。” “我哪舍得。” 我说完被他圈在怀里。他不语,我坏笑,“不过,你要是真愧疚……” 我推开他,四目相对,我故意不怀好意的笑,“那换我主动吧,你都折腾我一/夜了……” 迟琛稍稍拧眉,我已把他推倒在椅子上,为了不让他愧疚,我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麻了,他一边儿依言倒下,一边儿看我道:“你不是麻了。” “现在又好了。”我说话间,突然被他给推开,“不行,穿衣服去!” 他说完,看见地上破碎的衣服,拧了拧眉,然后转过去打电话。 不知打给谁,吩咐了送两套衣服来后,开了定位…… “喂……” 我开口还没说话呢,被迟琛打断:“不行!” …… 十分钟后,飞机降落。 来的是郭林,我和迟琛换好衣服后,回机密局。 现在,距离迟琛睡着还有不到半天时间。而局里,楼兰月已经醒了,加上苏小白,宠乾,韩祁白,红叶,迟琛,我们围了一桌,开会。 第430章 小祖宗想我没 我面前,诸位妖孽坐在一长桌边,迟琛在最前,余下六人分布两边儿。 我在迟琛右侧下首。 后面依次是苏小白,楼兰月。我对面是宠乾,然后依次排开是韩祁白,红叶。 迟琛身后站着飞僵,两个飞僵把会议资料分发给我们。 我扫一眼苏小白身后的两个人,步锦,颜匪如。 很久之前,我在机密局也开过类似会议。那时,是个叫步锦的男人主持会议,爷爷郑霄龙还和我说,这家伙信得过,结果——步锦一转头就变成了苏小白的人。 辜负我爷爷信任不说,还作乱郑家,后来被抓入狱。 这会儿,本该在监狱关押的人,随着苏小白回来,就站在苏小白身后。 面色严肃一丝不苟。 我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白能带人进来开会,但迟琛不说什么,我也就闷头看资料。 余光瞥见颜匪如眸色已经恢复正常,我想起那时候的血煞墓,拧拧眉。 关于纯阳少女一案,不能细想。可环顾屋内,看见颜匪如红叶,我下意识的想起了当年共患难的陆九重。 心狠狠一沉。 想起陆九重我就想起无辜的楚玉人,徐祖尧现在附身郑霄龙,今早被特等局喊去开会,并不在这儿,不然,他现在知道苏小白杀了楚玉人,会怎样? 再看向苏小白,眸光带了七分厌恶。 余光发现颜匪如在盯着我脖子,我立刻抬手捂在脖子侧,挡住了吻痕,而对面有道似有若无的目光扫过来,我抬眸时又消失无影无踪。 彻夜的销魂,除去身体疼痛外。我身上到处都是迟琛留下的印记。 吻痕、淤青…… 我下意识的看迟琛,小草莓同样落在他白皙修长的脖侧。 昨夜太疯狂,特等局衣遮不住的红色吻痕,红黑白的交错着,勾人心痒痒。其实勾人的并非那些吻痕,是他戴着黑皮手套,严肃的拿着文件面无表情的样子。 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和脖上的吻痕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种反差,让他带了三分人气,看起来格外性感。发觉我的目光,性感的人儿抬眸,湛黑锐利的鹰眸扫过来,淡漠的眸光下藏着只有我能看见的浅浅笑意,随之人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修长的指,继续翻动文件。 那手,即便裹着黑皮手套,亦看得见骨节分明,不能看了。 我强压压下心神,低头看文件…… 桌上摊开的资料率先介绍了群外国佬: 那是一个地下邪教组织,他们的血液样还在比对中,国外的几个调查局也未查到任何有关信息。像是平地冒出来,但又似乎很久前就存在,需要一段时间慢慢调出来资料。 这么说来,这两个人是和迟琛他们旗鼓相当的对手。 翻开下一页,我看到上面画了个,弯弯曲曲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嘴角抽抽,抬眸问道:“这是什么?地图吗?” 我说话时,才看见落款是苏小白,龙飞凤舞的缭乱字迹依稀辨认的出,是“农夫镰刀”。对面宠乾腾然发出爆笑声,“哈哈哈哈哈……苏变态,你也有不会的啊!” “哈哈哈哈哈……” 宠乾还在笑,从进屋到现在,宠乾都没拿正眼瞧过我,我估计昨夜的事儿我可能招惹了他。 但不理我最好,我没作声,却余光看见迟琛嘴角也勾了勾,那鹰眸眯着的妖娆,要不是碍着人多,我真想去抱一抱。 “你笑个屁。你行你来!” 苏小白难得恼怒,宠乾还笑,“我笑你,你是屁吗,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就是你看见的武器?哈哈哈哈……”宠乾夸张大笑时,迟琛黑皮手套扣了扣桌面,“看资料。” 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而已,那边儿宠乾却压了笑,苏小白也不做声了。 我挑了挑眉,这叫啥?气场。 气氛再度被压下来。沉寂中,只有翻阅文件的声音。 只是—— 若十年活人蛊还在,我和陆九重大概能和他们斗一斗。 可我的蛊毒被内丹化解,陆九重的蛊也遗传给了小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翻过去的这外国来的一页,便是阎罗和太阳石。 但资料很少。 方才外国佬的资料,是苏小白准备,这是楼兰月写的报告。报告上表示她只看见光,至于什么光,都不知。 最后备注着。 各地有禁忌,虽看不见摸不着,但禁忌在那儿,灵媒触碰就会遭到反噬。 那座楼兰古城便有反噬的因素存在。而报告的最后,是猩红的几个阿拉伯数字,那是距离阎罗转世倒计时…… 我继续翻过去。 最后一页,是小十,宠乾的报告。 根据宠乾报告上来看,小十始终在一座海岛上,不曾移动,但那座海岛的资料,让宠乾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解释。”迟琛丢了文件夹在桌子中央,宠乾眯眸,人畜无害的笑:“反正暂时不去,就没写咯?” 说的理所当然,迟琛也没说什么。大家资料都翻阅完毕后,合文件夹的声音此起彼伏。 随之楼兰月开口。 “抱歉,迟局,是我没有测……” 楼兰月的道歉还没说完被苏小白打断,“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尽力了。”苏小白难得说句人话,那边儿楼兰月盯苏小白看了两眼,颇为感激,“谢谢苏先生。” 苏小白笑笑,侧目看过去,声音带了些调戏:“不用谢,我喜欢实在点的,你可以赏我香吻一枚。” 楼兰月显然怔住,顿了两秒后才结结巴巴道:“呃,若我记得不错,苏先生似乎说对女人……” “此一时,彼一时。” “见到美人儿……” 苏小白的话没说完,被楼兰月打断,“那还是再等等吧,我还没……”大约是听出来了拒绝,苏小白不理她了,头一扭看向对面,邪魅的勾唇一笑。 “白帝宝贝,伤好些没。” 那声音刻意温柔不说,还挑眉,抛了个媚眼。 涂抹精致眼线随着眉头微挑,也跟着上抬几许,狐狸眸越发的像是狐狸。 我没敢看韩祁白。或者说,从进来到现在我都没敢看韩祁白,我这一溜儿吻痕见昔日旧人,怎么说都有些尴尬。 但即便是不看,我也能感觉到,屋内气氛变的紧张起来。 而苏小白话音没落,那边儿红叶拍桌,伴随“啪”的一声,红叶怒道:“苏小白!你——”红叶的话没说完,似因为怒,又似因为动作太大,扯疼了伤口,竟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来,“咳咳咳咳咳……” 下一秒,苏小白立刻冷笑奚落:“啧啧啧,红叶,你这么弱,就别——噗!” 他说话间,我抬起手拍在他背上,这嘴贱的,我就知道他从不会放过任何冷嘲热讽的机会。我的掌力自不轻,登时有血从他嘴角溢出来—— 迟琛能伤好,多数是宠乾给搞的鬼。 我也只是试一试,谁让他去勾搭韩祁白欺负红叶? “咳咳咳……” 苏小白猝不及防,我把他奚落红叶的还给他:“啧啧啧,我也以为你多厉害……” 说实话,能不和他作对,我绝对不想和他作对。 可是啊,楚玉人、陆九重、无辜的纯阳少女…… 我心里知道这一笔笔帐谁也算不清楚,他是一边杀人一边救人,他是率性而活。 可那也是我奶奶……既然他率性,我所能做的就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咳咳咳咳咳……你!”苏小白还在咳嗽。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对他,怒瞪着我道:“你个臭丫头,别以为我……”旁侧响起阴冷至极的声音。 “你怎样。” 不疾不徐,不喜不怒的淡漠声音从旁侧传来,我看向迟琛,迟琛端坐在桌前,面色冷峻。苏小白猛然起身,“月月!我们换位置。” 这次,迟琛没作声,慵懒的眯眸,抬手打个妖冶无比的哈欠。然后宠乾道:“所以说,现在楼兰月、红叶、韩祁白、苏变态都没有恢复?” 这边儿楼兰月当即表示自己可能要休息一天,因为她遭到的反噬很重,那边儿红叶和韩祁白也同意了。苏小白别开脸在怒…… 前头,迟琛起身,声音带三分慵懒:“那就各自休息,我不在的时候——” 说话间,他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带了三分慵懒,然后微微眯眸看着宠乾道,“宠乾替我做决定。” 登时,我心跳一顿,迟琛怕还不知道宠乾昨天背后阴他。 昨天我要是稍微软弱了,可能就跑了。 迟琛冲我伸出手,道句“过来”,我便没犹豫的过去了。而大概是知道我走路煎熬,他当众抄手把我抱起,前头飞僵开门,直接抱我出去了…… 迟琛房间,进门他就抱我就到床边儿直接躺下。我琢磨着,他的疲乏和身体透支有关,此刻,他眉宇间是浓浓的疲倦。 “昨天……”他顶着弄弄疲倦,开口时,我立刻打断,“昨天我很好。” 迟琛没作声,低垂眼眸,沉默两秒后,把我搂在怀里。 “那陪我睡会儿吧。” 他说话间,我多想让他睡一会儿,可是——有个问题我忍不住问出来:“你为什么这么信宠乾……” 迟琛迷迷糊糊的开口,声音低沉动听:“他……很可怜……” “可怜?”我重复时,迟琛已经睡着了…… 婴儿般的无防备,呼吸均匀。 我无奈,也只能先这么着了。大不了,这一天都不出去了,我现在……对宠乾有些防备。 迟琛的睡颜很有感染力,很快的,我就被带着昏昏欲睡。只是,睡梦中隐约听见了熟悉呼喊。 “小祖宗。” “小祖宗!” 谁在说话?好熟悉,我微微凝眉,想起来了,这是黄泽修喊我的称呼。 “怎么睡得这么沉。咦,脖子怎么破了……草。” 脖子上传来触碰感时,耳边亦是传来低声咒骂,我猛然出拳,被黄泽修一把抓住。 “泽修!” 我睁大眼看他,我还以为是做梦。黄泽修依旧是粉白的袍子,璃眸与我相对。眼眸中方才的恼怒化作虚无,只有满满的笑意。 “小祖宗,我回来了,想我没有?” 我还在池琛怀里被他抱着,迟琛没醒。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而不等我开口,他又笑眯眯道:“你就别回答了,我知道你没想。我就当你想了……”黄泽修说完,收了笑嘻嘻,面色正经严肃。 “好了,小祖宗,不开玩笑了,你信我吗。” “嗯?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你要是信我,就带着迟琛现在和我走。不然……事情可能有点棘手。” 黄泽修说完,自嘲的笑了:“小祖宗啊,你知道吗,即便我知道你永远不会选择我,可我听到消息后,还是忍不住要来帮你……” “什么意思啊,泽修。” 我不解的看着黄泽修,一头雾水。 第431章 你被逐出妖门 我说完后,瞥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迟琛早睡熟了。 推开了迟琛我坐起来,拧眉看着黄泽修等他答案。这厢儿黄泽修俩大白耳朵抖了抖道:“还是香港的事。他在香港为你杀众多黄皮子,这事儿没完的。”黄泽修说话间,拧眉看向迟琛,璃眸中多了一抹杀光。 我瞥过去的瞬间,他眸中杀光一瞬泯灭,转向我的一张精致俊颜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呐,小祖宗,快想想吧,在妖门派人抓他之前,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是水下。” 听到水下,我不由得想起了苏小小墓。说实话,宠乾这么两面三刀,实在可怕。我还真想走。 这人太聪明,说的话,如刀般全扎在我心窝正当口,可谓字字诛心! 且我看迟琛的样子,并不知宠乾背后做的这些。 有那么一瞬间,我曾想过,会不会是迟琛让宠乾这么做,故意让我离开他,但昨夜和迟琛疯狂之后……我否决了这个念头。 宠乾,是个人精。 如果迟琛真想这么对我,宠乾肯定直接来告诉我,都不用拐弯抹角。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宠乾作怪。 可这怪,做的也太奇了,他就不怕我告诉迟琛? 哎,不想了。这般自我推翻、推翻、再推翻的过程,简直是糟心!就像是报告上所言,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祖宗,你想到没?” 黄泽修说话间,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在我脖上,我摇头,“还没。” 我在犹豫。机密局,迟琛放心安睡,是因为有四个飞僵和宠乾在。可是,现在宠乾并不是他所想的宠乾,而其余人都还受着伤。 几秒钟后,我看着黄泽修眼睛道:“对了,宠乾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说话间,紧紧盯着黄泽修眼眸,一瞬间,黄泽修拧起眉,“宠乾?这管他什么事儿?我记得香港的事儿里,他没干什么太大坏事……”黄泽修说到一半,粉色的唇抿抿,眸色略沉,“对,小祖宗,宠乾太聪明,你少和他接触吧。” 聪明和接触……有什么关系吗?我心下思量着,眨眨眼时,黄泽修又补充一句:“你太呆蠢,我怕你会被他骗了。” 这话说的……好吧,宠乾是很聪明。 颔首之,我道句“知道”后,又问,“来的人多吗?” “挺多的,我几个师兄弟全来了。而且,他们都知道迟琛今天睡觉,专门挑着今天来,不过,嘿嘿……我路上给他们设了两个阵法,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来不了!” 黄泽修笑的得意又暖洋洋。 看着黄泽修高兴的脸庞,我心里很是复杂。 我欠他的,越来越多了……那边儿,他突然大声道:“对了,小祖宗!” “嗯?” 我抬眸看他时,他一双璃眸闪着光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我道句“你说”之后,黄泽修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故意拉长了声音:“佛曰——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说完顿住,这话大街小巷都知道,我道句“当然听过”时,他却是神秘一笑,“听过就好,那我和你从数十年前到现在,上辈子肯定什么都没做,光回头了。” 心跳一顿,这家伙……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时,他已经自己转移话题,摸了摸鼻子道:“好了,我不闹。总之,你不要有负担,我也不会哄人但我说的都是实话。这辈子我对你越好,下辈子你我缘分就越深。这样说,你懂了吗?” 拐了半天的弯路,原来是抹平我的亏欠来了。 我也懒得戳穿他,点头,“知道了。” 屋内沉默几许,我正要询问什么时候走时,黄泽修突然开口:“小祖宗……” “嗯?” 我抬眸时,他抬眸看我,清澈的璃眸里满是柔光。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说完后,又改口,“哎,算了,你说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答应!” 我说完后,黄泽修突然起身,转过身的他,华美的粉色袍旋转,即便没有“仙”的金光璀璨,也有抹流光划过。 他背对着我声音高兴无比道:“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走吧。我出去摆平他们,你……抱着他就行。” 黄泽修说的他当然是迟琛。 我是见识过黄泽修厉害的。且不说当初跳下飞机后,黄泽修带我在警局,出入自由,这黄皮子天生会蛊惑人的大脑,就说他在罂粟门露的那一手……简直不能再厉害。 黄泽修再回来时,我已经抱好迟琛。横抱着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迟琛身体,轻飘飘的像是羽毛。 我和黄泽修往外走,其实我和黄泽修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不少。这机密局上次还走过,不过他是黄皮子形态爬在我肩膀,如今已经变作白皮子了…… 却是刚下了电梯,我们就被宠乾拦住。 仿若是多年以前,我和迟琛离开时,他拦截了公车,那上车臭屁又傲慢的表情,此刻亦是。 “哟,想去哪?” 宠乾眯眸瞧着这边儿,依旧是玫粉色的西装,双手插兜的站在大门口。 门口的风吹进来,他衣角飞了飞。 旁侧的黄泽修尖牙利爪一瞬冒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宠乾又抬手—— 白色蚕丝瞬间涌向黄泽修! 黄泽修速度亦是飞快,他轻松一跃间。 宠乾蚕丝再度追过去…… 黄泽修有些恼怒,“宠乾你别逼我。”宠乾笑的不屑,“提醒你,这世上血灵芝就那么多,你有本事就杀我。” “没本事——”宠乾说话间,黄泽修约莫分了神,蚕丝先是圈住了黄泽修的腿,下一秒就将黄泽修整个人包裹的只剩下脑袋。 “就悠着点,乖乖留下。” 宠乾解决了黄泽修不过分分钟的功夫,黄泽修被捆绑的只剩下鼻子以上,嘴巴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说罢,为什么要走。” 宠乾收了蚕丝看向我时,桃花眸带着浓浓的不悦。 “怎么,难道你想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说话间,宠乾语塞,“当然不是这意思,但我需要知道。” 我眯起眸看他:“你需要知道?呵,从昨晚你让我看了那些画面后,你在我这里就已经没有知道的资格了。” 宠乾面色一白:“你说什么。” “你是没听清吗?”我看着宠乾这面色惨白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尤其是想到迟琛说,“我不在,交给宠乾”和“他很可怜”的神态,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真可怜。” “不仅不会数数,还耳聋。那我再说一次,我说——‘你已经没有知道的资格了’。” 话音落却是宠乾不语,继而他直接把黄泽修的脑袋也给裹上,大步朝我走来。 “你再说一遍。” 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总是散着漫不经心的桃花眸里满是冷意。我没有再说,他让我说我就说? 别开脸,我道:“单凭你一面之词,我不会信你。” 宠乾再度沉默,继而冷笑,“好!很好!但你记者,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果不是你救过我的命,你觉得我会这么好心帮你?” 宠乾说话间,外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一个人影飞了过来!宠乾手心蚕丝速度飞快,半空中接住了那人。 竟然是—— “小林子!” 我还抱着迟琛,我看着郭林,陡然间想起来还有件大事,显然—— 是妖门的人来了! 黄蘅在机密局门口掐腰而立时,并没看我。依然是黄黑色的皮草的短裙背心,黑耳朵抖抖,鼻子轻巧一嗅,便看向那边儿的“蚕蛹”。 “黄泽修,你果然没让三爷失望,居然帮敌人逃跑!听着,从现在起,你被逐出妖门,我们的婚约也到此为止。” 第432章 终身受你回来 黄蘅说的话信息量有些大,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幽暗的走廊里,黄蘅看向我时,眯了眯漆黑的杏核儿眸,黑耳朵抖抖。 “是你。我认得你,臭男人。”黄蘅说话间,我还沉浸在黄泽修被逐出妖门,以及解除婚约的事儿中,地上“蚕蛹”在剧烈晃动,黄泽修在挣扎。 宠乾前走一步道,“美女……” “别说话,我说过,我对你没兴趣。”黄蘅说话间抱臂高高抬起头,神色傲慢:“我最不喜欢桃花眼的男人,太花心!” 上次罂粟门相见,黄蘅也这么说他,宠乾嬉笑,并不在意,“花不花心,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闻言,我盯着宠乾背影,又别开脸。 他说彤彤好着我便信他,何况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我所能做的也都做了…… “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讨厌你了。” 黄蘅说话间,我悄然打量四周。 黄蘅似是独身一人前来,并无黄泽修说的来了不少师兄弟。我还抱着迟琛,怀里,迟琛睡的安稳,毫无防备的样儿十分惹人怜。 从认识到现在,不管是江户川还是初魃还是蛇奚,只要他睡着了,一眼就能让人心都跟着暖起来。 让人忍不住的想保护。 那边儿黄蘅说完,看过来,盯着我怀里的迟琛,眸色沉几许后,笑了,对我道:“臭男人,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把你怀里那个沉睡的男人交给我,我就考虑和你结婚。” 我微微一怔我记得她上次说过要嫁给我膈应黄泽修,嫁不了黄泽修就嫁给他兄弟,怎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且—— “把迟琛给她”和“与她结婚”,这两者有什么等量关系吗?拧眉时,宠乾依然拦在我前头。他回头冲我笑:“看来,来者不善。” 对上宠乾的目光,我微微一怔,宠乾说完回过头。 “美女啊,你要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人,我也对你没兴趣了。” 不知为什么,听宠乾的话加速方才宠乾回头,那恍若无事的桃花眸,叫我觉得—— 我好像冤枉他了。毕竟,迟琛那么信任他!迟琛什么时候错信过? 他能把一切交给宠乾,而非苏小白。显然宠乾已经取得了他足够的信任,抱着迟琛的手,略微收紧。 若是朋友,我必赴汤蹈火,你若不是朋友,我也可以心狠手辣。一切——全在你。 可是宠乾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让我离开迟琛,甚至他最后说他要帮我!被我否决罢了……说实话,我有些看不透他,因为还有一重原因是,如果他真想让我走,把我带走,弄失忆就好。还是—— 他让我走,另有隐情? 现在不是该看透思考的时候。 黄蘅隔着宠乾淡淡开口,“臭男人,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 宠乾完全挡住我和黄蘅的视线,闻言回头对我使个眼色,“千面匕首能划开。” 我微微一怔,会意,快步走过去。 黄泽修大约是感觉到我过去,不再折腾,在地上很安静的躺着。 可当我我抽出匕首的时候,黄蘅道“我劝你最好别放他出来,妖门门规,逐出妖门者,但相见,便要打。他没有内丹,打损的可都是修为……”黄蘅说完,我在蚕丝上的匕首顿住,怎么会这样? 他…… 他为什么总这么傻! “所以,他现在躲在这里,倒能躲过一劫。” 黄蘅说完,挑眉黑眸看向我,“好了,臭男人,十秒钟到了,你考虑好了吗?” 她说话间,前头宠乾手中突然蚕丝一现,“她无需考虑!”说的自一如既往猖狂,却是话音没落,原本是“独身一人”的黄蘅后面突然蹿出来四道白影! 那四道白影速度飞快,快到宠乾的蚕丝只来得及裹住一道,那一道光被蚕丝迅速裹住,在地上变作和黄泽修一样的“蚕蛹”,可—— 还有三道! 继而两道白光停下,停下后,才见是两个带着鼬面面具的男人! 这等非人的速度我只见过一次! 就是伊藤风卿的千灵之体。那时候在屋子里跑得飞快,那是快的直接看不见影子! 停下的男人按住宠乾,而我面前也有道白影闪来…… 此刻,我在黄泽修面前蹲着,旁侧是被我放坐在地上,并被我搂倚在身上的迟琛。 现在,解开黄泽修,无疑是多个帮手! 可是—— 妖门门规,相见便打。 匕首一转,我猛然向白影来处戳去,可那白影虚晃一下,闪到我身后,速来不及反应! “啊!”一声没有控制住的惨叫从我喉咙中破喉而出…… 有多久…… 没有尝试过这种程度的痛了。那是,人类所不能拥有的力量。 他没有想杀我,否则我此刻应该死了,只是我还是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穿出来,想要从喉咙中吐出来…… 我在空中飞起,又落下最后狼狈惨痛的倒在地上,一口血吐出来。 “寒霜!” 我就落在宠乾面前,他焦急喊我,似乎想要挣脱,却是下一秒也被一掌打下来。 登时一张总是泛着粉的媚妖儿脸煞白一片,一口血溢出来。同被按倒在地上。 他似乎还想挣扎,两个面具妖门男再给了他一掌,这次,他再也动弹不得了,大概昏过去。 那边儿,妖门面具男拖着迟琛往我这边走…… 那瞬间,我面前一阵黑一阵白,像是老式的电视机收不到信号,满满都是雪花。心脏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不要……不要带走他……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黄蘅奚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面前脚步一转,是她走了,那远远的,再传来她的声音—— “人类那么弱……我可看不上。” 我抬起手,可我—— 根本起不来。 我的骨头……应该全断了。 “终身受!” 我咬牙喊出咒,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终身受,你回来。 却是,下一句没说出口,被血呛住。当我一口血咳出来时,白光已不见,他们—— 走了。 登时我呆住,而旁侧陡然起了狂风,我愕然想起黄泽修还在,这种妖风上次吹起时,杀了满院子的人。 宠乾还有气息在…… “啊——” 一声痛苦的呼喊声后,我拼了命的用尽了我所有力气,一把抓起宠乾往外扔去…… 而与此同时,那边儿蚕丝“嘭”的一声爆炸了! 第433章 当疯子最开心 深长的走廊里,我的长啸嘶吼声还在走廊里继续回荡。此刻即便是爆炸声响起,也没有遮盖住我的嘶吼声。 那嘶吼声,不仅仅是因为疼而呐喊,还有对迟琛的呼喊—— 怒啊,刚才被一口血呛住。 没有喊住迟琛。 那些妖门人速度太快,甚至连同千面匕首和“蚕蛹”一起带走。 狂烈的妖风和爆炸产生的气流将我的头发纷数卷起。狂风烈烈之下,我的心口更如同千百个铁锤同时狠砸在前后背一样。 疼啊,迟琛被带走了。 我的五脏六腑都在大喊着,“终身受,你回来。” 可是没可能了,他走的远远的,根本听不见…… 那厢儿宠乾飞出数十米,我看他落在地上滚了数圈后停下,猛然又倒下来,我还没昏过去,我还想起来,我还——想去追。 旁侧,熟悉的香风划过,一抹粉白的袍子映入眼帘。白色长发蹲下时,若厚厚的雪花一样,继而那雪白的发,染了从我口中流下的血。 “笑笑……” 他喊我时,手伸过来,一双如玉的手指在我面前,隐隐在发颤,他似乎想碰我,却又没有,因为我同样浑身疼的直抽抽。 “疼吗。” 他这么问等同于白问,我没作声,但是眼前“雪花”越来越多。 脑袋里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最可怕的是—— 我感觉自己快睡着了。 可我!不能睡! “我……我抱你起来,可能有些疼。”黄泽修说话间,我听到脚步声。这爆炸声和长啸声都不低,机密局的人悉数引来。 “怎么回事!”苏小白声音在身后传来时,我眼前越来越黑…… 那种感觉很可怕,你知道自己不能睡,可是你控制不了。 眼皮子越来越重,我在新低大声呐喊—— “寒霜,你不能睡……你睡了,谁去救迟琛?” 可是—— 对不起……我再也熬不住,就休息一会儿,休息一小会儿…… 迟琛,你等我一会儿,我一定把你救回来,一定。 ……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包裹成了木乃伊,我的心口满是固定带,苏小白在我床边,正给十个漂亮的花戒插毒针,见我醒来笑眯眯的看我,“你醒了?”我点点头时,他主动道:“宠废物还没醒,他今儿伤的不比你轻,啧啧,改造过的身体里头,所有的线路都被打断。真可怜!” 苏小白说话间,我却注意力不在其中,因为当我要起来时,却发现自己被苏小白捆绑着。 “你这是做什么!” 手铐和床发出碰撞的声响时,我睁大眼看着苏小白,那厢儿苏小白神色淡淡道:“不做什么,不想看你犯蠢而已。” “犯蠢?”我重复着拧眉,“黄泽修呢!”我说完,苏小白挑眉,金色的眼线跟着挑挑—— “你这么担心他?他听了肯定很高兴。”苏小白说话间,我已经看见了黄泽修,他被贴了符,在笼子里关得死死的。 苏小白最后一根针插好后,神态怡然自得的带上花戒,似乎没有因为迟琛被带走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他戴好了戒指,一边来回伸手端详着指甲一边儿口气哀叹道:“迟琛该他还的债,就让他去,反他正不死不灭,你怕什么。”说完,苏小白又打了个哈欠,拧着眉看我:“还有,总局已经派了别组去太阳墓,你就安心养伤养胎。” 说道这里,苏小白目光有些犀利,看着我道:“要不是内丹庇佑,你的孩子铁定留不住!你能不能有点母亲样?” “苏小白!你把我放开。”我管他劳什子的内丹,我只要去找迟琛! “哟,这可不行,现在,我说什么是什么。你就躺着吧,等饭点儿我过来。”苏小白说完,双手插兜的站起来,高高在上的俯瞰我,不怀好意道:“对了,如果有特殊要求——你的左手边儿有个凸起按钮,你按了,我就过来。” 苏小白说完,转身走出去,边走边道:“至于迟琛,近期你就先忘了吧。”苏小白说话间,人已经到门口,以至于我话都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苏小白走后,房间内就我和黄泽修。 远处,黄泽修在看我,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我还被绑着。这绳索很是结实,恐怕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 该死的苏变态,我怎么可以不管迟琛?忘记迟琛?绝无可能! 苏小白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死死咬着牙,闭了眼睛。 这屋内肯定有摄像头,可苏变态现在才刚走应该看不见监控,盯着各种剧痛,我在咬牙浑身颤抖中,缩了骨,用力抽出手—— 一瞬间,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 这疼的,仿佛把我经过的所有疼都叠加起来,蛇洞里的疼也不过如此了。 几乎是全身肌肉颤抖,我又如法炮制了双脚,终于那铐里头出来,当然也脱了一层皮。可事不宜迟,我甚至没有喘口气的时间,就朝着黄泽修,哆哆嗦嗦的连滚带爬过去,当我把黄泽修的符撕下来时,面前立刻薄雾四起,“嘭”的一声,在薄雾中,黄泽修身形渐渐闪现,他直接对我道:“笑笑,你还能开飞机吗。” 开飞机?我拧眉看他,我这一身伤口…… 不过,我还是点头。 “那就好,我们走!” 黄泽修说话间,快步走开去开了排通水道。“来!” “缩骨,我送你上顶楼,苏小白肯定以为我们从下头跑走!”苏小白说话间,又“嘭”的一声变作一只混体雪白的皮子。 我立刻会意,蜷缩起骨头,和他进了水道。 我被黄泽修推着一路向前滚。 水道里头,黄泽修熟悉,我们到了顶楼时候,苏小白果然没追来。但是下头灯火通明的,已经是半夜了。时间争分夺秒! “妖门还有十个小时关闭,还来得及。”黄泽修坐上来时,对我说道。我抿了抿唇,起飞! 顶楼直升机飞起时,黄泽修又道:“我们去香港!找紫罗王!他还欠我一个条件!” 黄泽修说完,飞机却是——根本启动不了。 “蠢货,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飞机内,传来了苏小白的声音,继而我侧目看过去,那边儿的楼下,苏小白操控改良绳索沿着楼侧踩上来。 白衣飘飘,姿势甚帅,又潇洒。 我和黄泽修皆是面色一白。 这是前脚走了个宠乾又来了个苏小白,不管是敌是友我现在都得去—— “苏小白,你可以再上来一点,再上来一点,我就立刻死给你看。” 我也不管这招有没有用,可是我什么都没了,我只能拿命一博。 真是搞笑的命运。 前两日,我还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现在又失去了全世界。 “你别干傻事。” 苏小白果然顿住,我淡淡道:“我必要救他。给我准备飞机,我要立刻起飞。” 我说话间,顶楼的门突然开了。 “沉醉,即便他杀了你父母你也要救他?” 那瞬间我惊呆。 因为这声音分明是—— 我诧异的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走过来的郑霄龙。 他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吗?怎么会……站在这里! 那厢儿,郑霄龙双眸闪着冷光看我,答非所问继续道:“即便,他助纣为虐。” 我不管郑霄龙为什么骗我了,但是—— “迟琛已经杀了伊藤静奈!” “那并不是他杀得,而且功过不能相抵。他害死太多人……”郑霄龙全然没有之前的疯傻模样。 那边儿苏小白已经上来了,我看着苏小白怒道:“可苏小白也杀了那么多人!” “那是为国捐躯。” 郑霄龙说完后,我心跳一顿,要知道早上我还想着,因为楚玉人打苏小白,可现在—— 我觉得我打错了,我该打我自己。是傻子!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大家都想害他?” 我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几双眼睛全看着我。 “不是害他,他是罪有应得。” 郑霄龙说完的瞬间,眯了眯老谋深算的眸,划过抹陌生的光芒,但这种表情在他脸上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没想到妖门来了,我也不用再装下去。我之所以装疯卖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打算了郑霄龙的话,看着他道:“那我呢……”我拧了拧眉,声音有些空,脑袋有些不够用。 “所以呢,徐祖尧也没回来?” 我想起来宠乾做的幻影,那时候会不会是幻影呢? 对面儿,郑霄龙不语,只是淡漠看我,“沉醉,回头是岸吧。” “这名字,也该改改。” “沉醉不知归路,不妥。” 郑霄龙说话时,我脑袋里却一团乱麻中,牵扯出一条线来—— “所以说,一直以来都是迟琛联合你们骗我,如今……风水轮流转,你们所有人设下一个大局把迟琛套住了,是吗?” 我说话间,郑霄龙没有否决,沉默,就是默认了。 我抬起头看着这片天,天空为什么那么暗。 周围很是安静。 我也没作声,我就抬起头,抬起头的话,眼泪就不会往下流了。 我被我最敬爱的爷爷骗了。 他本来打算装疯卖傻对付迟琛,可是因为迟琛被抓走放弃了装傻。 “笑笑,你还有我。” 后头,黄泽修往前走一步时我心下一沉,我……还有他? 不,我一无所有了! 突然间,我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有些惊天地泣鬼神,笑时候扯疼了受伤的五脏六腑。而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笑,他们都愣了。 “哈哈哈哈……” 我面上还在笑…… 我的心在哭…… 风起,吹的我头发盖住眼睛。 “她怎么了。” 郑霄龙声音有些担忧了,没人回答他,我还在笑,跪下来笑,“哈哈哈哈哈……”我跪在地上,低头耸肩,疯魔般笑声是五脏六腑的哭泣。 眼泪笑的横流。 就当我疯了吧。 只有我疯了,才会忘记迟琛。只有我忘记迟琛,他们才会放松戒备,我才好伺机逃走…… 可是,迟琛—— 我又怎会忘记?那个毒根深种的王八蛋。 我即便是忘记了我自己,也不会忘记他。 “嘻嘻嘻嘻嘻……白衬衫,真好看。” 良久,在沉默中,我终于停止了笑,调整好眼神,开口时,半痴半醉的笑说着。 说话间,任由着嘴角的血被笑的流出来。 可是,我还是有些害怕。 怕被看出来眼神不对,索性仰起头大笑,指着天空说,“白衬衫……白衬衫!” 很傻,我不用旁观都知道自己多丑。 我的余光悄悄看向郑霄龙—— 我这个装疯卖傻的爷爷…… 真是可笑。 伊藤静奈是那么强大的存在,曾经把我逼到自杀绝境我也不曾疯魔。 如今我却被最亲近的人逼疯! 虽然是假装,可他信了。 “沉醉……” 他喊我的名字,我置之不理,我继续笑,一边笑眼泪一边掉:“白衬衫……真好看!” 我像是个复读机,我也只能说这个,我怕说多了惹怀疑。 “沉醉。” 郑宵龙朝我走来,我也朝着天台边儿走—— 其实,能把我们逼疯的,只是最亲近的人。 敌人,只会让我们越挫越勇罢了。 只是啊,我眼泪不断的流下来。从前,我一直以来都不觉得沉醉是我,还有些愧疚,今日,总算是了了。 “她可能疯了。”许久,苏小白开口说道,继而他又说:“疯了好,疯了就不会疼了。” 我就在他们沉着冷静分析时,走到天台边儿,郑霄龙还没到面前,被黄泽修抢先一步。 他在我面前挡住我, 他双手颤抖的放在我肩上大声喊我,“小祖宗,你别吓我。” “笑笑,笑笑!” 到最后,他直接喊我:“寒霜!” 我只是傻笑,肩膀一耸一耸。 然后黄泽修怒吼—— “你们还是她的亲人吗!” 郑霄龙脚步停下,声音严肃:“黄泽修,我要纠正你。正因为我们是亲人,才看不得她沦落,才设计,否则……” “不用和他多说。黄泽修,现在这场面,不也正随了你的意,你可以一直陪她……” 苏小白说完,黄泽修怔住…… 我则继续看着天空笑。 良久,他们都走了,黄泽修在我面前低头,目光幽凉:“也许,他说的没错……当个疯子才最开心。” 第434章 放弃人类身份 人都走了,天台上,就剩下我和黄泽修。黄泽修说的话让我一怔,继而我闭上眼,清空思绪。我不想去思索黄泽修话中的含义。 面上,我继续傻笑,边笑边思索今夜之事—— 郑霄龙的事情,我需要缓缓。所料不差,这场还未开始的“宴席”,已经散了。如郑霄龙所言,他潜伏良久,就算迟琛现在不被妖门带走,以后他也会对付迟琛……与其让他到那一天揭露真相。此刻,我是否该庆幸,结局已经提前到来,不然到真相再揭露那一天,我可能真疯掉。 五脏六腑的巨疼,让我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黄泽修说完那一句“疯了也好”后就没说话了。 夜风吹的人冰冷,我记得迟琛曾在天台上把我丢下去,又救回来。 再丢下,再救回。 反复数次来警示我,这场战争的冷酷无情。他说,东方,是战争开始的地方,可他没说,战争是无休止的,也许是我没有领悟到。 迟琛,他明明是救国救民的英雄。 却被郑霄龙说成助纣为虐。 可他生来便是罂粟门主,先遇到了伊藤风卿。 错的是伊藤静奈,他一直努力破坏静奈的计划。凭什么静奈已经死了,郑霄龙不放过他? 推到往后的日子,如果妖门不来,以后,我是会成为要挟迟琛的砝码吗? 我不敢想下去。且就算作为伊藤风卿托付的人,他尽职尽责的守护伊藤静奈,为她挡了刀枪棍棒时候,阎罗不是也拿伊藤静奈这个扶桑灵没办法吗?凭什么,把一切都推给迟琛? 而郑霄龙又把我放在什么地位上? 在我思索痛苦和回忆中,旁侧,黄泽修再度缓缓开口。 “小祖宗,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我都陪你疯下去。” 我心下一怔,缓缓睁开眼,意想不到的是他换上了白衬衫黑西裤,他披星戴月的看我,眸光淡淡:“今后,你喜欢白衬衫,我就只穿白衬衫。” “你爱喝王八汤,我就去做王八汤……” 他说话间,看向别处,而我整个人都僵住,笑容也僵固住。 他这话…… 是什么意思? 天台的冰冷夜风吹过我断骨残破的身。 他们现在信我疯了也好,不信也罢,都不会再管我了。 因为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再去报仇。 这残破、不堪一击、风吹就倒的身体,对他们来说,毫无威胁。 也是因为他们确定了救不回迟琛,郑霄龙才会早早的跳出来承认自己的计谋! 可黄泽修是什么意思?他也放弃了吗。 面前,黄泽修终于回头,他低眸看我,顶楼的星辰洒在这个阳光都不忍心离开的妖精身上,他耳朵上的绒毛跟着晚风徐徐晃动着。 “小祖宗,今后天下之大,我与你四海为家。” 笑意满面的我,在那一瞬间,有眼泪倒流回肚子里。 黄泽修……你是要和苏小白说的一样,以后陪着我,不再管迟琛的事吗? 对,你本来就不该管。帮我,是你乐意,不帮我也是对的。 只是,黄泽修,你会这样吗? 我不信。还是,周围有人? 我试一试便知。抬起头,我冲他人畜无害的笑:“你真好看。”我说话间,伸出手去抓白衬衫时,感觉他身子一紧。 他眸里含光,紧紧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则压抑了我所有的感情,用尽了所有力气,抬起头看他,道:“亲亲我吧,白衬衫。” 我尽量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则面色一变,继而—— 他猛然转身,我手还抓着白衬衫,随着他转身揪成一团。他转过身的背影,脊背颤抖…… 他们几个男人,背影一般,高大,俊朗。 此刻,我多希望,他一回头会是迟琛面无表情的冷颜,可我知道他不是。我故意晃着他的衣角,疯疯傻傻的笑:“白衬衫,你回头看看我啊。” 黄泽修再回头时,已经恢复笑颜,眸光温柔:“好了,小祖宗,那几个扑街走了。不用装了。” 心狠狠一揪,黄泽修啊,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是妖,鼻子灵敏的紧,我就知道谁都会让我失望,他不会。 我就知道! 一瞬间眼泪差点冒出来,我道:“我们怎么去妖门。要去找紫罗王吗?” 我不再装傻松开手时,黄泽修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儿。 或许每一个帅哥,穿上白衬衫都是不同的味道,不可置否,这妖儿穿的是真帅。他答非所问的看我,目光缱绻,“刚才,我真该亲下去”。 我亦是不理,继续问他:“你有办法,对吗?” 我记得他说还有十个小时,妖门就关闭。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办法,只是临时被方才的“插曲”打断罢了。 我现在,必须抛开所有一切,才能够迎难而上。忘记吧,寒霜,就当没发生过郑门,你现在不是郑沉醉了。 此时此刻,乃至今后,你永远只是寒霜。 永远! 一瞬间,我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 郑霄龙没痴傻,我也不需要再内疚。 面前,黄泽修没说话,我抬眸看他时,他面色有些古怪的苍白,他眸低垂睫毛挡住光,我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抿了抿唇,我下定了某种决心,道:“你放心,这次,只要能把他救回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只要别让他留在那危险重重,我看不见的妖门。 谁知道,他们怎么对付他! 而我说完,黄泽修抬眸—— “真什么都答应?” 眸光闪闪的。 我点头,我不想亏欠他,但我已经亏欠那么多,怕是我这条命全部交给他都不足以还清。 可从前,我做事也许还有所顾忌和留恋,现在—— 已经没了。 他和妖门脱离了关系,我也和郑门脱离了关系……这般孑然一身的感觉和身上传来的痛楚,让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变成了迟琛一样。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痛楚仿佛都变成了思念的方式。惩罚我的不努力,活该我的痛楚,不能保护心爱的人,寒霜,你就该受到这般疼痛。这般想来,仿佛也不是那么痛了,当然……不否认是我身上包扎的良好,药发挥了作用。 就算没有宠乾,我相信苏小白也不赖。当初……守宫砂炸弹也是他安排的。 沉寂中,黄泽修突然抬眸,愉快的道句“行吧,那先欠着”。我如释负重的笑了,而他深吸口气,看着远处道—— “算了,不去香港了。紫罗王也不是善茬。与其把你送入虎口,不如把强权交给你。”我拧眉看他,他继续道:“要进妖门,必须是妖的血统,我本想让你找紫罗王,让他说情,但估计……难。你现在什么都没有,那紫罗王绰号有求必应,但也是出了名的‘一物换一物’,你我都没有等量的交换,他估计不会太上心,就算欠我一个条件,也不见得就给你把迟琛救回来……” 黄泽修沉着冷静的分析时,取了皮草给我盖在身上。 大热的天,那皮草却是冰凉凉的舒适,而且有种化解疼痛的感觉,我直接道:“你不用说那么多,你直接说,我要做什么。” 黄泽修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说了这么多,势必……事情严重。 “好,那我就直说。第一,你要放弃人类的身份,第二,你也不能成为妖。从此,六道不容,六道不收,你愿意吗。” 我微微一怔,错愕看他,他收回在我肩膀上的手看着我道:“你愿意放弃人的身份吗。”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懵了懵道:“是‘永生’的意思吗?” “也是永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考虑好。” 第435章 我是不是聪明 黄泽修说完,天台上风都止了。继而风起时,我重复着那句“非人非妖”,黄泽修颔首,“是,我可以帮你。但你考虑好。”他再三言说“考虑好”,自然是事态严重。 虽然我还不甚明了具体,但最后那句“永生,也是永灭”,联合前头所说“非人非妖,六道不容”,差不多懂了,也就不追究其中因果。“哧哧”笑了出来,黄泽修拧眉看我,似乎不知道我为何而笑。 如何不笑? 笑还想哭呢,当真是含笑九泉了。 我看着西都夜景,想起迟琛曾说,“我也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就当个怪物吧。” 开口,语气轻飘飘,随着夜风而逝:“好,那就非人非妖吧。” “你……真考虑好了?” 我点头不语。 大王啊,今后,你是什么,我就来陪你好了…… 只是,大王,我终究不如你,你不死不灭,我灭了可就永远不在了…… 所以—— …… 我的笑伴随着心口的巨疼,嘴角抽抽着看黄泽修:“来,你说,现在怎么安排,我们走么?”黄泽修看我时,眸光缱绻,菲薄的粉色唇瓣勾了勾,染着星光好看的紧。 “当然走,我们先回江城小院,我不喜欢这里。”听到江城,我一怔,继而波涛汹涌的感情席卷而来,江城啊……也好。 也许成为非人非妖的,需要什么过程吧。 我信黄泽修。 那厢儿黄泽修说完,对我柔声道:“小祖宗,你还能走吗?要我背着吗。” “当然——不用!”咬牙深吸口气,我往楼梯口走。拳握紧,大王,若有幸还能活着,我就留在江城,以后再也不走了。 也许是因为我和黄泽修没有威胁了,苏小白和郑霄龙并不在这里,我们轻而易举的拿到了车。 光明正大的离开了西都。 从西都到江城有段路,事情已经败露,没人拦着我们也好。 黄泽修不会开飞机,但开个车还是稳妥。 十分钟后,我们到达机场,坐上了飞机。 …… 黎明前的江城,江面一片安详。下飞机后,我们打了车直奔着江城的郊区而去。令我意外的是,小院的门粉刷一新,院墙也是重新修整过,房子没有大的改动,但是里外一新。 “啊,我可真怀念这棵歪脖子树啊……最喜欢在这里睡觉了。”黄泽修一进门就变作了黄皮子“嗖嗖”的爬上去,在树上晃了晃尾巴又迅速跳下来,“哈哈,以后我就在这儿啦!” 黄泽修说这话我心“咯噔”一下收紧,他—— 不会又要变作黄皮子吧? 吊在半空中的黄皮子身边儿薄雾四起,黄泽修站在树下,阴影中身形越显得高大,“小祖宗。” 他喊我时,我拧眉应了声“嗯”,静静等他下文。 而他眯了眯树影也遮挡不住的闪亮璃眸,幽幽道:“你确定,你有很多血灵芝?” 好吧,这会儿我确定了。 拧眉看他道:“你是又要散……”我话没说完,他浅浅勾唇笑出来,“怎么,心疼我?” 散尽修为,很痛。 我记得他说过。 “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散。” 黄泽修大咧咧的挥手时,我心狠狠一抽,陡然间才发现,我忽略了这么大的问题。 散尽修为……很痛! 那他为我杀人的两次,是否…… 该死。 “你可别为我心疼,我也不是白救你,我有条件的。我的条件就是——” 在他开口说条件之前。 我心里就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我……余生倾尽全力也要把他复原。我本以为他会说,我的条件是“你不许拒绝”,或者“不要难过”,因为这比较像是他,可他开口时,说的是—— “这件事过后,若还活着,嫁给我。” 顿时,我错愕看他,他在树影下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笑眯眯看我,“你说的,什么都答应我。你不会反悔了吧?” 不是反悔,而是—— 说不出来的感觉。 因为,我怕我会消失,独留他一人。 可我如果不去救他…… 放眼天下,静奈风卿都死了,连宠乾也让我离开他。这也许就是传闻中的“狡兔死,走狗烹”,刚巧那人不是我,宠乾说的也对:“摆渡人,该走了。”而当一个人光着身子的时候,她就不会在意这件衣服是否合身,黄泽修,那是我欠了诸多的妖……只不过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一时半会儿我看他们是没打算拿掉。也许是知道拿不掉,有内丹庇佑吧。 我下定决心后,正要点头,黄泽修突然背过身去。 他仰起头看着歪脖树,声音淡淡:“小祖宗,我知道你为难。其实你不用为难,我修为散尽后,弱的可以,你若反悔我也无能为力。今时今日,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其实……” “你嫁不嫁给我,我已经没法控制,我只是——” 黄泽修深吸口气后,才压抑着某种情绪低声怏怏道:“我只是,想亲口听你答应我罢了。” 他说完那瞬间,有晨风起,带着树叶簌簌落下,树叶飘零,他背影如此淡薄。 看着黄泽修的背影,万千言语梗在喉咙化作了一句: “我答应你。” 黄泽修脊背僵住,我往前走,朝着……那黑暗走。 边走边道:“只要救回他,若我还活着,就嫁给你。而且……我会努力忘记他,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前头黄泽修猛然跳上树里,树叶里传来他的声音:“对不起,因为……以后不能轮回,我控制不住自己。”黄泽修说这话时,我微微一怔,继而我想起他说的“前世回眸”,心尖像是被扎了一刀。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 树叶里传来他低沉颓废的声音,很是懊恼,我心焦急,毕竟只有十个小时…… “泽修,你不用说了,我都懂。你快下来,我们赶紧开始……” 我说到一半,他打断我,声音好了几许:“你……你不用管我,你先去换衣服吧,一会儿我喊你。” “换衣服?”我重复着,不解。 树叶里再度传来他声音,“嗯,我要去准备草药,你一会儿去桶里泡着。你放心,我不会看你。但我还是会对你负责……” 我:“……” 树下的我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冒出个念头:这家伙不会是因为洗澡这事儿,才要娶我吧? 五分钟后,我走到浴室。简单的浴室里早就备好了木桶,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不好闻也不难闻。 黄泽修坐在木桶边儿。 他蒙了看上去十分细软但质地良好的缎带在眼睛上,听到我来了,磕磕巴巴的开口,“你……你穿着衣服就好。” “到里头再脱。” 他说话间,我走过去,但他又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大概是第一次看不见东西,我看他走的磕磕绊绊的,险些摔倒:“算了……我……我出去,你好了喊我。” “哎,你等等!” 我喊住扶着桌子险些摔了的他。 “呃,你……你说。”黄泽修扶着桌子站着,手在发抖,我拧眉道:“我是觉得,我现在穿着衣服,你可以把眼上那带子扯下来,走出去……等进来了再说。” 我说完,心里骂了句“呆蠢”。 黄泽修一怔,继而抬手一摘,快速跑出去了…… 我走到桶边儿的时候,黑了黑脸。 这桶里满是草药,草药完全能把我身体盖住的。 …… 脱了衣服后,我下去了,然后喊黄泽修进来,黄泽修又蒙好丝带,再磕磕绊绊的进来。 明明看不见,可那一句,“你把带子摘下来”还是没说出口,这没有了皮衣的保护,我…… 是有些胆怯。 路并不长,他摸索着过来,手放在了浴桶上时又触电般的缩回去,俯身摸着桶侧绕到我身后方才的位置又坐下,满脸绯红…… 身后,我听他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轻易触碰到我的笑点,回眸时,我看他鼻尖出了薄汗,那粉色的唇瓣轻扬着道:“开始了,过程可能有些疼,但也会有些痒,你的骨头也会因此痊愈。” 黄泽修说话间,喉结上下滚了滚又一本正经道:“有我的内丹在,妖血不会在你体内作乱,但你要静下心,别被影响,否则以后可能有些麻烦。” “好!” 我拧眉中,黄泽修又说了一遍。 “小祖宗,你记得你答应我的……” 我在水下捏紧拳头,“嗯,我答应你。” 说话间,他点了我的穴位,我再也动弹不得。 只是,他是不是又很疼呢。我记得他说过,很疼很疼……如果你知道被剥夺修为有多疼,你就不会觉得我现在对他做的过分了。黄泽修当初成为黄大仙时跟我说的话我还记得。 温热的手掌心贴在背后的一瞬间,一股说不出来的冲撞感从脊背袭来。那瞬间,要不是被定住,我肯定要仰起下巴。 那力量太可怕。 “记得控制住你的意念,稳定心神!” 黄泽修说完,我立刻平心静气,如他所言,疼不是那么严重了,相反的,有些痒,可也如黄泽修所说,有两股气流在体内来回撞着。 撞的水波跟着颤抖,我的意识有些涣散。 “稳住心神!别睡过去!”黄泽修说话时,我拼命的稳固心神,可是……我的脑袋不听使唤,这黄皮子之所以上人身,是因为其天生对人脑有麻痹作用。 “撑住——”黄泽修说“撑住”二字时,我敌不过那力量,昏了过去…… …… 我醒来的时候,还在桶里,面前是个百无聊赖趴着的黄皮子,它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拍打着地面,抬头看我,看我醒来, 黄皮子陡然间抬起头,然后蹭蹭的爬起来。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我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是一根羽毛没有丝毫重量。黄泽修一爪拿着便签纸,一爪拿着小盾牌。我从水中抬起手,拿过来那小盾牌。 黄泽修同时又递过来便签条。我再度接了。 那上头是古怪的符文。 从前我看不懂那符,但不知是不是妖血的缘故,此刻我竟然看得懂,且读了出来,“西岭峰,山门开,五大家仙如律令。这是开启妖门的咒令?”我看完后看向黄泽修,他点点头,又低头,坐在桶边儿,小爪子飞快的拿着小笔头“嗖嗖”的在纸上写着,“我在外头等你。” 我笑了笑,点头。这便是成了吗?外头艳阳天,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可是,我好像也没办法不草率。 我穿好衣服出去后,出去时,黄泽修拿着写好的便签条递给我,“你个呆蠢,以后可能要被妖血控制,记得无论何时何地,别离开我身边。”我看完后,蹲下来,和它对视。 “你是不是傻?” 黄泽修:“咔咔咔?” 我拧眉,再拧眉,然后点点他脑袋,“我这不本来就要嫁给你吗。还有啊——”我拿出打火机,“吧嗒。” 打火机开了,我把刚才那几个条儿全部烧没了后,看他道:“关于我永生永灭这件事,不要告诉迟琛。不然,我要悔婚。” 黄皮子看着我,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两秒后,黄皮子拿过纸笔,“好。” 我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太阳太刺眼了,刺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把伸懒腰的手收回来时顺手擦了眼泪道:“如果还能活着,就让他以为我是移情别恋吧。叫他知道我变成这样,他要内疚死。坏人……就让我来当一次,让他恨我好了……总比,那个人回来后,他离开我的好。” 我说完后回头对黄泽修摆出我最无邪的笑脸:“泽修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很聪明?” 第436章 寒霜救回迟琛 天朗气清,阳光万里,绿树葱葱,小院粉刷一新,伸个懒腰的功夫,我看连棋盘也换了。 这一草一木皆是更胜从前。说完后,我放下手,那厢儿黄泽修抓着笔,很是认真的写着一长段话。 他划下句号时,小爪子拿着那纸条在我眼前晃,“一般聪明的人从不说自己聪明,只有蠢的人才说这样的话。” 我蹲下来拿过字条,看着这些字,嘴角抽了抽。 继而我低下头,无奈的笑叹口气,“是啊,你说的没错。” “只有蠢的人才会自我安慰的说聪明。” 我说着,拿出打火机,把纸条烧了。抬眸,嘴角勾起笑容,身上不痛了,这心里做好了决定,轻松又释然。 “咔咔?”黄泽修语气疑问,又递过来纸条:“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灭的。” 黄泽修说的是“变身”。 后悔?在我眼里后悔就等于草率和愚蠢。 我摇摇头道:“没有。” 说完我又笑,“谁说我一定要永灭?” 我相信,只要见到迟琛,池琛一定会给我想出来方法。 但若是不变身,就没法进妖门。 那我才后悔。 这放眼现在,周围人都负伤在身。十小时之后,妖门关闭。搞不好,我和迟琛就是一百年的天人永隔。现在“变身”之后,我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只是身体轻飘飘而已。 且想想那画面吧—— 他在妖门一觉醒来。 我在人间孑然一身。我孤苦的怀胎十月等着一个不可能回来的男人,然后这一辈子就过去了。一百年啊……我能活到一百二十多岁吗? 如果,我中途死了呢? 我是不是要跟我的小王八蛋说,“小王八蛋啊,你王八爹一百年之后才出来,如果你还能活着,你记得去妖门找他,然后你要是死了,你就对小小王八蛋说,她龟孙子啊,你记得要去找找你王八爷爷……” “呵呵。” 想到这里,我冷冷笑出来。 难得现在这个情况,我还能自娱自乐。 我总说,迟琛有我没我都一样,其实我也是。 大家都一样。 都是一个人久了,习惯了一个人,凡事靠自己,最踏实不过。 “我觉得自己最喜欢看你笑,但你笑的怎么凉飕飕的……” 黄泽修递过来纸条时,我哭笑不得,它则吧唧吧唧嘴,继续写:“这会儿,你倒像疯了,要见他激动的?” 我没作声,收了纸条在口袋里,走到棋盘边儿坐下。 桌是围棋格。 黄泽修从我肩膀上跳下去。我看他到我对面,又奋笔疾书着:“小祖宗,要来一局吗?” 我摇摇头,“咱们怎么去妖门?” 我翻转着手里的小盾牌,上面印着五大家仙,狐黄白柳灰,栩栩如生。 黄泽修早有所料,字都写好了,在我面前晃纸条:“别着急,时间还没到。” 我猜到是这样、 现在我只能听他的。 我周围都已经没有人可以相信。徐祖尧若所料不差定是幻影,这样看,连宠乾也是人家那头的。 迟琛啊迟琛,你看看,你周围多少的刀光剑影,危险重重。 低垂眼眸,我点点头。黄泽修又刷刷的写:“其实,如果你救回来他,他不见得让你和我结婚。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想听一听你说你愿意。” “你不嫁给我也行。” 看到这纸条,我心跳一顿,抬眸时,四目相对,它笑了。 黄皮子的小脸上,洋溢笑容很奇怪,却让人觉得心酸。继而他低下头,小爪子飞快的写,“我这样笑是不是很丑?” 我抿了抿唇。 其实,我还想过一种画面—— 若我转世了,记忆都没了。我中途肯定会嫁给别人,也许生一窝小崽子也说不定。 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看一眼对面叼着纸笔的黄泽修……这妖儿一早排好队,说要下辈子和我在一起。 万一,迟琛从妖门出来,看见了我带着一窝黄鼠狼…… 我迅速甩了甩脑袋。 我想象不到百年之后,迟琛出来了,他孩子死了,我已经嫁给别人带孩子的画面,我做不到。 所以—— 对不起了黄泽修,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伸出手,从它嘴边儿抓过纸笔,沾了他口水也不管了,拿过便签条,开始写墓。 黄泽修爬过来,看见了后直接扯过去,揪成一团,丢在地上。 “咔咔!”一边“咔咔”一边写:“我现在不要。” 我抿了抿唇,只好道:“行吧,那你说说,具体还有多久?” 黄泽修抬头看天,爪子勾笔,动了动:“十二点整。” 这日头,十点钟左右,确实还早。只不过,好像还有很多事没完善。我道:“你被逐出妖门,要跟我回去,会不会出事?” 黄泽修摇头,递过来条儿:“我被打回原形,谁认得我。” “那还不错。” “那进去后,我们怎么办?” 黄泽修—— “你拿盾牌可以直接去地牢,我带路,你把他救走。” 我微微一怔,“这么简单?” 黄皮子脸上又是怪笑,还带着得意:“那盾牌是我偷胡三爷的,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要在十二点钟换班时,迅速动手。”看完黄泽修的话,我顿时哭笑不得,“所以,你是因为自己去会挨揍所以让我去吗?” 黄泽修答非所问,“你就不怕你以后永灭了,他难受吗?” 看着字条,我抿了抿唇。 这话,戳到我心坎儿了。 我怎么不会。 我多想一直一直陪他,但在我看来,一个人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而是别人把她忘记。 只要迟琛不忘记我,我能活在他的记忆里,我就知足了。 如果我永远消失,听上去对迟琛有点残忍,他会难受一阵子,但他会永远记住我,也不错。 毕竟,他还有一个过去的重要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我。 但黄泽修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懒得说,摊手道:“泽修,你都看到了,我是‘郑家之女’,他就是救回来了,郑霄龙肯定再拿我当幌子去威胁他,我不能对我爷爷下手。” 这么多事儿阻拦,我已经看穿了未来。 如果未来不能在一起,不如现在就放手得了。 我说完后,把纸条儿聚在一起,一条条理好。 这非人非妖怎样,六道不容又怎样,永生永灭又怎样。就算是我灭了……我看了黄泽修一眼。 我现在欠的最多的就是他了。 我知道还不清。 “你还是把纸笔给我,我把血灵芝的位置……” “咔咔咔咔!”黄泽修再度打住我的话,我只好闭嘴。 风吹的安静,天气有些炎热了,我走回屋子里。 “你倒是躲得清静。”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和黄泽修都吓了一跳,“阎……殿下!” “哼,指望你们几个救本殿,本殿早投胎了!”阎罗气急败坏,走过来直接把黄泽修丢开,“滚开!脏东西。” 阎罗说黄泽修脏东西,我微微一怔。那厢儿半空中的黄泽修迅速展开爪子,抱住了树干,嗖嗖爬上去。阎罗上下打量我一番道:“行啊丫头,蠢的分分钟就跳出本殿管辖了。” 阎罗看着我,一双少年的星眸闪着寒光。 “殿下……”我看着阎罗,阎罗挥手道:“也好,反正本殿也不想管你。” “走了,你爱咋咋地。” 阎罗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小院,这树上黄泽修下来。 我抿了抿唇拧眉道,“不用管他了,你确定我不用再带什么吗?” 我说话间,黄泽修摇头,但表情有些古怪。我和黄泽修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后,黄泽修开始给我画地图,教我符咒。 认真的小黄皮子专注起来十分可爱,我仔细看着妖门地图,一点不敢疏漏。 快到十二点时,他递给我纸条:“差不多了,我们去井边吧。” 妖门和人间的通道就是井。 之前五大家仙阵时,我记得迟琛也是到了锁龙井边儿。 碰巧我后院就有井。我将那些古怪的符文用井中的无根水画在井口时,立刻感觉得到,一股股妖风从井口吹出来! 随着符文逐渐画满,更像是有什么要从里面出来天空亦是阴云密布—— 世事无常,没想到自己和陆九重相处良久,没接触过道门的符,却到如今接触了妖门,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待我画好符文后,我掐破了自己的手指尖。 指尖相对时,我开始念咒。 第一次手捏印诀,我全力稳住心神时,喊出那句“西岭峰,山门开,五大家仙如律令”后,沾了妖血的手拿出盾牌拍在了符文上—— 那瞬间,面前的井“轰”得一声,白雾腾腾! “咔咔咔!” 旁侧,黄泽修跳到我肩膀,我带着他纵身一跃。 面前。 并不是漆黑冰冷的井底而是一处山门。 应该是咒语中的“西岭峰”。 传闻中的妖门,便是井。 若妖门关闭,此后任何井也不会通往这里。 我落下时,就在黄泽修方才给我说过的一处荒郊。 周围,仙气淼淼,不远处是朱门金柱。 正想着迟琛是否在监狱。我就看见了迟琛—— 吊在大门之上的迟琛随着妖风随意晃动,他满身是血,全身没有一处好肉。 烈日炎炎之下,双眸紧闭,他还在睡。 这边儿黄泽修在我肩膀上,按了按爪子,递过来条儿:“稍安勿躁,马上就换人,我们带着他立刻走!” 我点点头后,躲起来,静观其变。 那边儿守卫是两个男人,我并没有看见狐狸耳朵或者黄皮子尾巴,黄泽修说过,修炼过百年才能入妖门,这些家伙修为都高着。 我扫了一眼黄泽修,突然间想到一件事,黄泽修既然能自己过来,为什么不自己来? 那边儿,果然换班了,看到那两个守卫离开,我在黄泽修示意下,飞快的跑了上去…… 不是没想过会改变,但是—— 没想到身体这么轻盈。 轻而易举的解开了绳子后,我把迟琛抱下来。 那边儿守卫很快要回来,这边儿黄泽修在画妖门准备离开。我跑过去时,盾牌一扔。 抱着迟琛和黄泽修在薄雾中又离开了妖门…… 心“扑通、扑通”的加速,我们又回到井里。 我一手抱着迟琛一手抓住井壁跳出来,“哗啦啦啦”的一身水。还心有余悸。只是—— 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抱着迟琛放在床上时,看着黄泽修,道:“这么简单的活,你一个人也行吧?” 黄泽修慢里斯条的从床下拖出来血灵芝。边吃边道:“当然行。只不过,让你入妖门,可没那么简单。” “什么?”我看着黄泽修,他三两口吞下了血灵芝后,薄雾四起中有了人脸,熟悉的脸上,笑的人畜无害:“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他。” “他必须受罚,现在,这都是轻的。” 第437章 我被子弹打中 黄泽修说完,我站在屋内怔住,在那一瞬间,我脑袋是懵的。他慢里斯条的继续吃着从床下拖出来血灵芝。 边吃边道:“傻了?呆蠢。” 我是傻了,入妖门什么的,且先不说。 我觉得,我这么相信他,是我最大的傻! “放心,让你入妖门,是好事。”黄泽修边吃边说,一两个血灵芝下去后,他周围薄雾四起,渐渐有了人脸。熟悉的俊俏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再度弥漫,“我永远不会害你。” 我看着黄泽修拿起血灵芝继续吃的样子,不知是否因为被井水浸泡,我觉得浑身都冷。 从黄泽修在小院为我杀了坤哥一伙人散尽修为后,我就对他再不怀疑。 他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可我忘了,他不是人,他是黄皮子,睚眦必报的黄皮子。他的立场是与迟琛相对的,尽管他曾经也喊老大。他作黄大仙时的冷漠,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他说过,只要有机会,还是会对付迟琛……我怎么就忘了呢? “所以呢,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压抑着我所有的波涛汹涌,尽量淡淡说着。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要对付迟琛……我握紧拳头,谁也不能动我的大王!黄泽修也不行。 不知道是否因为郑霄龙的事情给了我足够大的打击,我好像已经不怕背叛了,尽管我还是会疼。却是我警惕时,黄泽修道:“我什么都不做,一切已经过去了。你不用那么警惕……今后五大家仙,也不会再寻仇。” 黄泽修说完我我握紧的拳头僵住,“什么意思。” 我沉声说着,目光冷漠的看他。 而他并未看我,他闭了目,嘴角又勾起笑容。 “笑笑,这次我回妖门,想了很久……” “三爷说的没错,与其把你的命交给阎罗,不如交给我。” 黄泽修说话间,耳朵在逐渐变白,他面容也越发精致,我静静听着,我现在完全被他搞懵了。 那是一种古怪的感觉,我相信他,可是相信的怀疑。 他说道这里时,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酒,再睁开眼时,边喝边吃,边吃又边笑,“我知道你讨厌欺骗,骗你是我不对,所以,我会惩罚自己。” 他在说话间,大口灌着酒。 酒水从他嘴边儿溢出来,沿着喉咙滴落在衣上,然后他带着醉意的眸子看我,“小祖宗……” 他喊我,他盘腿在地上,他璃色的眸中纯良依旧,阳光依旧,他看起来明明还是之前的黄泽修,可是我—— 却无法完全相信了! “你以后别再这么喊我,我当不起。” 我说完,他看我眯了眯眸,声音软了几许,“你生气了?” 如何不气?被最信任的人欺骗!虽然我还没搞懂他的意图,但是我知道自己被骗了……他自己承认的。 还算他有良心,率先承认了。 可是,骗了就是骗了。 我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问道:“如果黄蘅她们都只是演戏,你在妖门身份不简单吧。” 说话间,黄泽修眯眸淡淡笑:“啊,是啊,但我没想到,牵引出了郑老。” 我冷笑,“怪不得,你那时候……等黄蘅走了,才爆炸开……” 所以那些话都是假的了, 那些一往情深,五百次回眸。 深吸口气时,黄泽修“嗯”了一声。 他不再假装,我觉得心口狠狠一疼。 他一早是为设计而来。该死啊,明明我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为什么还这么疼。苏小白我看不懂,宠乾我也看不懂,如今黄泽修也变了。 他说不会害我,可是我真的很讨厌欺骗,我不怕被骗,我怕被我最相信的人骗。 宠乾说得对,有些感情啊,付出了就收不回来了。后头,迟琛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也许,总有一天,迟琛也会找回记忆。 也许他们都会变,都会走。 走吧,都走吧! 都他妈的走! 我闭了眼内心深处一波又一波的愤怒袭来,这种愤怒,深呼吸也压制不下去。耳边传来黄泽修喝酒的“咕嘟”声,睁开眼时,我看他擦擦嘴角道:“不过,郑老这件事我没想到的,我只想——让你归入妖门罢了。” “没想到会这样。” 黄泽修说玩,从地上站起来,心口湿了一大片酒渍。他手里是最后一个血灵芝,他站起来,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外头午间的阳光洒在他脚边儿,他在阴暗处止步不前,回头看我道:“不过,你不会死。今后一百年,我会在妖门护你平安。一百年后——我强加修炼,再来找你。” 黄泽修说完,大步走向外头,他边走,身上的毛儿边变白,全数作白。 我心跳一顿,什么? 他…… 他什么意思? 我快步跑出去时,他若轻云出岫的一张面容已经在血灵芝的滋养下变得十分精致,如云烟似的雪白长发一泻而下。还是那身粉色袍服,肩上裹了圈儿毛绒的白色皮草。 白皮草上的毛儿,是淡金色,淡金色的毛儿尖儿就贴近在他凝脂般的肌肤上。 这场面我曾经见过。 这是妖的顶级了。 走到阳光下的他,皮肤照耀的通透,这身华服在盛夏也显得那般清凉,那般世外高人,天外飞仙的清雅之感再度回到他身上时,他眸色却是温柔的,“多看我几眼吧,记得我最好看的样子。” 黄泽修说话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以为他是坏的,来对付迟琛的,可他一转眼说的这些话又让我蒙圈了。 “你……” “郑老之事我无法插手。此后百年不见,你反正不死,就自己解决吧。”黄泽修说完,温柔的眸中,划过抹难以割舍的留恋还有杀光,“至于柳仙那边,他们曾经做的事,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三百年都不得安宁!” 黄泽修说完,嘴角擒起一抹鬼魅般的妖笑。 “好了,小祖宗。不说了,百年后,妖门再开,我等你来找我!” 他说话间,周身闪过一抹耀眼的白,整个人消失在了小院—— “当啷”一声,他走后空荡荡的地上留下了一个盾牌。 他,走了。 我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才理清思绪,认清了一个事实。 五大家仙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他们再也不回来报仇了。 这分明是好事,可是我却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最主要的是,黄泽修最后那一句,三百年都不得安宁。 黄泽修…… 他是先知道蛇仙的事情,所以才让迟琛还债去了? 他说的那些结婚什么的,都是假的? 后面传来脚步声时,我猛然回头,入目是迟琛破破烂烂的脸,他看到我没事,松了口气,冷声拧眉道:“是宠乾让你把我带来?郑老……动手了?” 现在的迟琛,就像是抗/战/片里,被炸弹炸过的人一样,满身是血。 我微微一怔,竟然过去了一个小时。 而迟琛的话,却透露给我一个消息。 他——早知道郑霄龙有问题! 迟琛扶着门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笑了,“还好,没伤到你。” 他说完后,又环顾四周,“宠乾呢?我这身伤,谁给的。”继而迟琛拧眉,鼻子嗅了嗅,“我怎么,闻到了臭鼬的味道。” 这好多好多事,我竟不知如何说,而天空之上,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迟琛和我同时拧眉抬起头—— 然后半空中,子弹无情的落下! “哒哒哒”的子弹声中,我只觉得脑袋上,身上皆是狠狠疼着…… 我被子弹……打中了! 第438章 我恨不得你死 迟琛醒来时是下午两点钟。这热辣辣的太阳天,空中的子弹落在我脑门上,除了疼之外,还很烫。不过,这些子弹一个未到我身体里。 子弹从我脑袋上一一掉下,落在地上。发出“呛啷、呛啷”的声音。 时间很短,不过一秒的功夫而已。 身子一旋,一轻,人被迟琛抱在怀里,血腥夹杂着橘香,味道很奇怪。 “寒霜!”低沉动听的嗓音此刻因为焦急有些嘶哑。 抬眸间,四目相对。 此生得幸,见他二次慌乱。此刻他浑身上下都十分冰冷。冰冷的入骨,让我打了个抖。 那布满血污的面上露出的点点白,白得吓人。而一双远山长眉紧皱,湛黑鹰眸里满是慌张和害怕。 感觉的到,他肌肉紧绷,抱我的手在发抖。 黄泽修并未说我如何不死,也许,并不需多说。 瞧瞧,此刻便知了。 而发现我并无一样,迟琛的慌乱迅速泯灭,若刹那的花火,一瞬划过,又恢复平静。他面无表情看我,若深泉不见底的眸染了日光而黧黑。继而他俯身,他在我身上轻嗅时,我抬起头,越过他去看头顶上的飞机。 飞机在发动那一波攻击后就停住。 是谁要杀我? 我不知道。迟琛闻完了,他并未说话,他只看着我时,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眼眸有些渗人,而我竟不想多说。 时间不过两三秒的停顿,飞机喇叭中传来了—— 彤彤的声音。 “怎么会……这不可能!” 她说话间我一怔,想过很多个可能出现的人,唯独没想到她。然后,又一波子弹肆无忌惮,若雨点般狂撒下来—— 那瞬间,我猛然把迟琛推回去。 登时,头上,脊背上又满是子弹敲打。 “终身受呆着别动!” 我不死,顶多疼疼,但迟琛那肉体子弹打进去……第一次,顶着枪林弹雨,我有些激动。因为我以后可以给他抵挡风雨了。 只是,这般等着绝对不是良策。 虽然还不知道彤彤抽什么风,但她目标是我,我说完咒语后,虽然不知自己多厉害,但我想,也不用知道!只一条—— 不死,就够了。 都不怕死,我还怕什么?抬起头时,空中子弹还在打,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意念比较强,迟琛竟一动不动。 我环顾四周,开始奔跑。奔跑中,脑门上被打中,又烫又疼。 “为什么你不死!” “为什么你不死!” 空中,是彤彤发狂的声音,她操控之下,子弹肆无忌惮的打在我身上。关于彤彤,我所能想到的只有宠乾。我在院中跑,一边跑一边捱着子弹,然后我到了棋盘边。 这里,好似也只有这个顺手了…… 单手抓过,毫不费力,然后用力一掷—— “闹够了就给我滚下来!” 我大声说着,运足力气手一松,棋盘扔了上去—— 石板在空中旋转,把螺旋桨打断。 “嘭——”的一声。 直升飞机发出一声呜咽声,打着旋儿冒着黑烟落下来…… 我心下衡量过,这个高度,她不至于摔死。 看着飞机落下,外头传来“轰——”的一声,应该是飞机落在郊区的地上。郊区基本无人,我走出去时,迟琛还在屋内。 我想了想没有解除咒。 我想试试,这咒有多少的功效。 我大步走出去…… 对彤彤,我始终是拿她当作亲妹妹。 无论她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我都从未变过这份初心。 可她竟然要杀我。 要不是我刚变身,这会儿早就成筛子了!她既对我动了杀心,我也不会手软,但我……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外头,草坪上的飞机没有冒火星,看上去没有爆炸的危险。 透过窗,我看见彤彤在飞机里哭。 继而我看见了屏幕上的锁定导航。 这是宠乾的飞机…… 怪不得彤彤能找到我这了。宠乾的每一个飞机都有我们所有人的定位。飞机里的彤彤许是在埃及呆久了,皮肤真是黝黑。 但那五官清秀,此刻看起来,并不难看反而有种异域风情。我先让她哭着,毕竟,我自己也很乱,我脑袋里像是有团浆糊—— 一团面是黄泽修故意绕一大圈子,给我妖躯后,回妖门守我百年无忧……然后,这团面却阴差阳错的牵扯出郑霄龙要对付迟琛的面。 且郑霄龙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最后一团面,是迟琛早就知道! 百年无忧。 我想起迟琛也曾这么对我说过……算了,我甩甩脑袋,还是先问问彤彤怎么回事。 可彤彤显然没有理我的意思,我抬眸,放眼远处时,眼睛一亮—— 棋盘居然还没坏。 我走过去把棋盘从草地里拔出来,拿回去小院。飞机门变形了,彤彤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阎罗也已经救回来,迟琛也救回来,就剩下小十……我抿了抿唇,还好,陆九重不在这里。 这局,我也不想呆了。 我把棋盘放下时,顺便看看迟琛。 迟琛还在屋内站着! 还没开吗?他看到我时,一双锐利的鹰眸里快飞出刀来,恶声道:“给我解开。”那声音,又低又沉,带着狠。我琢磨着会不会是因为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所以这咒才效果那么长? 但我没问,“你先等我会儿。” 我说完,把棋盘放好后,不顾身后杀人般的目光又走出去。 外头,彤彤还在哭,大概知道杀不了我,那是绝望的哭。 明明还是记忆中的小女生啊,又如何对我下得了杀手。我拉扯开飞机门后,把她从里头拖出来,万幸她没有伤着,正想着她好儿,她却“啪”的打了我一耳光。 这一耳光,我认了。 因为我当年骗了她感情——骗她我是男人。 顶着炎炎烈日和耳光印,我看着她道:“你说罢,什么原因。” “我恨你。” 彤彤看着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恨意。 因为皮肤黝黑,那眸越发显得黑白分明。 她咬着牙,黑白分明的眸儿里盛满了泪水—— “我恨不得你死!” 她说话间,另一只手又挥舞过来,被我稳稳抓住,“一次就行了。” 我也不欠她太多。年幼时,我把她救走,把她养大,最后她自己跑了…… 后来,又有宠乾给她安家,虽然那媚妖儿没个正经,但她毕竟是唐门的夫人,风光无限……却是,她看着我怒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一次次的伤我!为什么……” 她说的我满头雾水。 看她恼怒的样子,我估计今天问不出什么,犹豫着要不要打昏她时,却是她张开嘴狠狠咬住我肩膀,我登时倒抽口气,这丫头,牙口不错…… 后头,传来脚步声,咒……已经失效了。 是迟琛。 他目光依旧幽凉,仿佛要把我洞穿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瞬间觉得心很累。肩膀上一阵阵的疼,我道句“差不多得了”时,正要抬手,彤彤却是身子一软。 大概是太热吧? 我还没动手她已经昏过去了…… 我抱着彤彤,没转身。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面对迟琛。我有了可以给他遮挡枪林弹雨的身体,可我恐怕不能像是之前那种肆无忌惮,倾尽所有。也许是因为他一再隐瞒,也许是因为我……郑霄龙。 郑霄龙的事情对我来说打击很大。 关于迟琛从妖门被救回来这件事,郑霄龙他们肯定会知道。 我曾想过,如果我们在妖门里,拖延到妖门关闭,我和迟琛是不是就可以呆在妖门里头,起码百年内—— 我不用选择是对付郑霄龙,还是对付迟琛。 这两边,对我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就算郑霄龙和我感情不深,但是那毕竟是我爷爷,血浓于水的爷爷。 第439章 你是不是痛快 我抱着彤彤没回头,身后那如冰刀的目光便一直看我,他在等我转身吧。我记得他醒来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宠乾让你把我带来?郑老……动手了?” 第二句是—— “还好,没伤到你。” 他既这么说,就说明他早有安排。 所以,定是宠乾那儿出了岔子。 比如,宠乾那天让我走,没让迟琛走。也许是宠乾已经替我选择了郑霄龙?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望着不远处还黑烟袅袅的飞机,彤彤昏过去,起码暂时不用管了。 我在想另一件事—— 那就是郑霄龙。 我要找他谈一谈,正好把彤彤送回机密局找宠乾。只是我现在不知迟琛怎么想。他会不会让我回去。 迟琛做事,向来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他就是个独行王八侠。 他既选择瞒着我,肯定有他的道理。 且综上所想,他并非瞒我。 我依然相信他。低眸,我看着彤彤,能让彤彤如此发狂的,只有宠乾。如真如我所想,宠乾替我选择了爷爷。 我现在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之余宠乾和迟琛之间,我不好多说;而郑霄龙和迟琛之间,我亦难开口。我记得池琛说过,机密局和特等局是比江湖更为恶心的存在。 其实哪都一样。 有人得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感情,其实就是最大的江湖。 所以我决定先和迟琛聊一聊。毕竟是关于我的亲人问题,我有权利参与其中!只是,我深吸口气转身时,吓了一跳,迟琛不知何时已经在我身后。 他似乎就在等这一刻,那瞬间,迟琛猛然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提着彤彤扔到一边,长臂一伸,把我拽到面前。 当他面色冷峻盯着我时,我到嘴边儿的话岂止咽回肚子里,甚至都忘记了……他还是方才的模样,一身血污。估计是没有来及换。 这么一个,连别人睡过的床单都要换掉的高傲洁癖王八,此刻站在我面前,竟像个小泥人。 也许,是他在我面前早已经不在意这些。 更也许…… 是他急着报仇!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松手,唇咬上来。 一手紧紧地按住我后脑,一手狠狠地拍打我的屁股,“啪!”清脆又响亮,还没完,又狠狠地,用力的、拍打了三下—— “啪!” “啪!” “啪!” 三声,清脆无比!! 然后手停下紧紧的搂着我的腰,不让我离开,另一只放在脑后的手稍稍松开些,“胆子肥了,嗯?”他手稍稍松开些,唇也是,“敢定住我?” 说话间,一双鹰眸里满是王者的唯我独尊之色,不悦,孤傲还有一丝丝的宠溺,很少,但我看见了。 唇还贴着,大概是怕我说咒语。 我嗅着他现在的味道,血腥的味道,很适合他。 眸光扫过周围。 周围并没什么高大建筑物,该是没任何阴影,他却满脸的斑驳,那些都是血。这般铮铮铁骨的血汉子英雄模样,简直让女人着迷。即便我知道那只是他被五大家仙折磨的,可他醒来和睡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鹰眸闪着冷光,血腥味刺激着味蕾和鼻腔。 我放空了思绪,双手环抱住他。 “大王,小的错了。” 这一服软,他身子一僵,没推开我,任由我挂在他身上没作声,低垂着眼眸,看我。 “大王……” 我喊他,他紧绷着身体,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轻哼,算是应了。 我没睁开眼,对他呢喃:“我想和爷爷谈谈。” 他眸子稍稍眯了眯,竟然推开我,淡淡看我一眼,往回走,边走边“嗯”了一声。 我站在原地,拧眉看他背影,他则一回头道:“过来。” 他冲我伸出手,那手上也满是血污。 甚至挡住了掌心的疤,瞧不见了。 “这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疤痕……” 我又想起他那时说的话,心一沉,然后再看那手竟觉得有三分顺眼,不可置否,我很在意那个人不是我。 但是我也有信心即便不是我,我也要留住他。 “来了!”我抓起地上的彤彤抗在一侧肩膀上,跑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他拉着我大步往前走。 那只手上,因为满是伤口和血,握起来很不舒服,但我仍然像是宝贝一样,怕握坏了。 到院子里后,迟琛侧目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眯了眯眸,把彤彤提小鸡一样提过去后,往院子一边儿走。 “你要干什么。” 我问话时,迟琛扫我一眼,不是少问,而是挑眉:“绑起来。”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要杀人。毕竟……我差点被打死。却是下一秒,他绳子一甩,把彤彤倒吊在了树上……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古怪,我隐约看见有团黑气绕着彤彤的脚踝。 彤彤还没醒,不知道是真的昏迷还是装出来的,但我相信——迟琛做的事情绝对是天衣无缝。 “走了。”他说话间,扯过我胳膊,直接待我——去了洗浴间!洗浴间还没来得及收拾……药桶还在! 满满的药味让池琛黑了脸。 但他什么也没说,把捅搬出去,又关了门,开了最大的水龙头后,看向我—— “脱。” 一个字,简单明了。 显然,他要洗澡。 其实我一直觉得迟琛有魔力。 他像是魔法师一样,随手一挥间,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比如现在明明危险重重,你在他身边就是觉得安稳。 王八牌定心丸,果然不是盖的。见我不脱他走过来,边走边嫌弃:“臭蛋。” 他说“臭蛋”嫌弃看我,我却笑了。 然后任由着他抓着我的外套直接脱了去…… 我们不是没一起洗过澡,大婚那天就洗过一次。但那天,我又怕又害羞的,灯光还暗淡。 第二次我洗澡他又没脱衣服…… 而且后来我还睡着了。 没办法,他洗的太舒服了! 第三次就是前天晚上,我也没来得及看,一夜净被他折腾了。 可这次,都是清醒的。 迟琛脱完我的衣服后,把我丢到了莲蓬头下冲洗,自己也身手利索的把黏在身上的上衣脱掉。那瞬间,揭开了无数愈合的伤口。 当那沾满了血痂的衣服被丢在垃圾桶里,而他身上满是血水时,我心跳一顿。 心疼啊。 那边儿迟琛转身,“说,我睡着,都发生了什么。” 迟琛并未发现自己的伤口。 也许,他是浑身都疼着,所以才未发现。直到他看见我的目光他才低下头,然后抬眸看我,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动人的黑瞳仁儿闪了闪诱人的光泽,在那张铮铮铁汉的血脸上,格外销魂。 “心疼了?” “还用说?” 我走过去,他裤子还没脱,我看着那些血……有咬的挠的还有刺……大概是白仙,刺猬。 “我没感觉的。”迟琛说完,我低垂眼眸,然后他抄手抱起我,朝莲蓬头下走。 水肆意的冲在我们两个身上。我身上的吻痕也随着黄泽修给的变化消失,迟琛一本正经的给我洗澡,我也一本正经的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包括,宠乾。 唯一一件没有说的,是蛇洞。 宠乾这事儿,我不想瞒着他,免得影响他推断。 却是我说完之后,迟琛道:“还好他不是害你。” “哎?” 我挑眉,迟琛不耐道了句:“那只黄皮子。” 他说完,我抿抿唇,没作声。 却是迟琛突然丢了莲蓬头吻上来。 舌尖纠缠啊,身体火热,水给两个人身体升温不少,但是——只是吻。迟琛在我气息不受控制的凌乱前,松开我,拧紧眉看我道:“若我孑然一身,你还跟我吗?” 这话说的…… 我主动勾住他脖,凑上去。 “跟,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迟琛抿唇,盯着我的肚子:“百年后,他若来,我会给他个交代。” 我内心一阵释然…… 迟琛则拍拍我屁股道:“行了换衣服,出去。”我这才发现迟琛一直没脱裤子……心里“咯噔”一下,操蛋,不是小王八也受伤了吧? 可我没问,浴室里现成的衣服,我麻溜儿的换上后出去等他,外面树下,彤彤还没醒…… 我不知道迟琛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不会出事,但是他说什么,做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很少错…… 可是宠乾的事儿……他为什么一句话不说? 难道……是安排好的? 池琛出来后,又换好了……黑西裤,这边儿都是白衬衫,我看他一身血的上半身就不受控制的拧眉。 然后,迟琛闭目,我看他抬手的瞬间,眸子亮了亮。 他在找斗,肯定是要吃粽子! 看他清洗后,伤口清晰的脸,我没有觉得狰狞恶心,反而觉得像是……大艺术家手下的残缺美。正如他当年的十字疤,如今亦是这个道理。 在我们上车离别前,我看着院子里的歪脖子树,然后想起来黄泽修说—— 他喜欢这歪脖子树,以后就在这儿躺着的话。 顿时,心里难受起来。他中途有说过“惩罚”,是惩罚自己和我分开一百年吗?我不知道…… 我和迟琛上车。 我们回机密局,彤彤在后座。上车没走多远,我看迟琛似乎想吸烟,却又碍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放在烟边儿的手收回来。 “内丹不管吸烟?”我询问,迟琛淡笑:“我只想当个普通父亲。” 那一瞬间,我看着他淡淡的笑脸,怔住了。 对,他只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普通的父亲。我抬手握住他放在方向盘的手,他开车喜欢一只手随意放在左侧,被我这么一弄,不得不换了一只手握方向盘,然后那只手握住我的手。 他看着前方,笑容淡淡。“我以为,你这次又要走。所以,我让宠乾跟你说,让你先走。” 那瞬间,我笑容僵住,“什么意思。” 迟琛侧目看过来时,继续淡淡道:“幻影,是我安排的。”他说完,我已经抽回手,迟琛并未停车,继续道:“郑老的想法,你明白。我不想让你为难,但你没有离开我……今后,你也别想走。” 迟琛说完,我并没有我臆想中的欣喜,且正相反。 我觉得浑身都冰冷。 他知道我最薄弱的地方,所以每次都拿我最薄弱的地方,来对付我。 好狠、好毒的王八,竟然连我离开这种事也算到! 不过,他之前不也算过一次? 那时候在小院子里,说我是替代品。 他总能掐住我的七寸! 可是…… 我看着专心开车的迟琛—— “迟琛,看我一次次选择相信你,你心里是不是很痛快。” 第440章 真相在阁楼里 在我目光紧盯之下,迟琛淡淡“嗯”了声后,斜眸睨我:“若换做你,你也一样。” 这话说的……声音缓和,不喜不怒,毫无波澜!王八犊子……骗人也骗的理直气壮!我咬牙切齿的摇头,“我不会,我会先问你的意见。” “哦?是吗。” 迟琛声音略带嘲讽,眯眯鹰眸。看他眸中划过抹危险的光,我心跳一顿:怕是这王八蛋要拿黄泽修说事。 果然—— “黄皮子给你入妖籍,你问谁了?” “嗯?” 迟琛连接两个尾音上挑的,我磨磨牙,“那……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这是好事。” 迟琛回过头,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他看向前方,布满伤痕的手又伸过来,抓过我手握在掌心。 “是我让你把他拿下,你做的很好。” 说话间,侧目看过来。 神色淡淡,眸中有寒光。 可寒光之下的淡淡柔光,褶褶生辉,冷寂动人。 魔法师又开始施魔法了。 让他这么风一阵、雨一阵,搞的心七上八下后,我在不知不觉中,从主动位置,变作被动。分明是我质问他骗我,却是一转眼却变成了他都对,我都错。 我心里偷偷给自己加了一条今后的禁忌。 永不期待,永不假设,永不强求—— 永不和迟琛讲道理。 迟琛表情淡淡,而我想起他方才说的种种…… 好吧,我认栽了。 不过—— “老公,下次别这样了,行不行?” 我语气软下来。 他握我的手一紧,声音寒陌如冰,“不行。” 我靠他个王八蛋。我心里爆了句粗,面上依旧笑,“原因呢。” 和迟琛硬碰硬等同与自己找死。别看有咒,但咒也有时间限制,他总能压的了我,而我……又舍不得压他。 这是种很美妙的感觉,也是种很微妙的关系。 我喜欢他,我乐意惯着他宠着他,而他也始终是我高高在上的大王。 只是—— 说道原因我就想起他方才说“郑老”。 之前,我以为是宠乾除了纰漏,他替我选了郑老,现在看来,是迟琛替我选了郑老。 池琛没说原因,我想到这里,又看着他的手,想起掌心的疤。 是那个人吗? 我不觉得他是要找那个重要的女人,但是—— “你就那么想我走?”我说话间,迟琛勾唇淡淡一笑,“如果他们不来,你哪也别想去。” 我“哼”了一声,“他们是谁。” 迟琛并不回答。 前头没什么车辆一条直路,他偏头看过来,一双湛黑的眸里带了三分笑,浅浅醉人。 他手先松开我的手,接着抚摸上我的脸颊:“不过,他们来了,你要走,我不拦你。” “你……”我吃惊的看着他,他不拦我? “你很快就知道真相了。” 他说完,我觉得有些窒息。 “我知道什么真相啊,你到底瞒我什么?” 我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却觉得心无比的远,还很累。 “你——你就那么想我走?” “我偏不走!我就要你说。” 我说完,他只一句淡淡—— “听话。”可这一句“听话”,并不似往常融化所有。 “迟琛,你能不能有话好好说……”我话没说完,他眸光里划过一抹从未有过的光泽,有些自嘲,“这次,真不行。” 声音嘲弄。 我的话登时噎住,他——竟然会自嘲? 他一直都是嘲讽别人的! “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行不行?” 迟琛没回答我,他松手,“专心”开车,“如果你知道真相,还愿意跟我,我会主动去找你。” 车,还在继续往前开,迟琛要去找斗。 我看着他那满是伤,血淋淋的手,那手握在方向盘上,他手背还在不断地流血,他扫了一眼拿手套戴上。 挡住了疤痕。 我知道,他不愿意说的,我就是扯破嗓子也没用,不如省省力气。我的手上还有他掌心的血,湿漉漉的并不舒服。 “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吧。” 我开口时,迟琛看过来,“我找记忆和那人无关。与我而言,你才最重要。”迟琛说完,我抬起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却是我没说完,他话锋一转,打断我:“但正因如此,你选择郑老是对的。我满手血腥,杀了那么多人,这——是我应付出的代价。” 迟琛说话间,踩下刹车。他看着前方,面色冰冷道:“好了,他们来接你了。你和他们走吧。” 我怔住,回头看着千面一排机密局的车,拦住了去路。 郑霄龙和苏小白站那儿,苏小白依旧一身白西装,远远的看他掐灭了烟…… 我回过头看迟琛,“我不去。我要听你说真相……” 池琛摇头,“我不会说的。你放心,他们不会害你,我也不会,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迟琛说完,我拳微微握紧。 而他侧身过来,浅浅一吻。唇连着,他看我的眸一如既往的勾人深陷,“若你还跟我,我会去找你。” 他这句话像是定心丸,而他亲我的功夫,已经长臂一伸,开门把我推出去了,我就地一滚,站起来时,他一个漂移已经走远…… 那边儿郑霄龙苏小白过来,苏小白眯了眯狐狸眸,道句“算他识相”后,郑霄龙喊我。 “沉醉。” 我本来就想找郑霄龙谈一谈,可现在我害怕了。 到底什么真相,迟琛要走? 他就知道,我一定不选择他吗? 我不敢转身,但郑霄龙走过来。 “给你改叫郑寒笑如何?寒笑这名字不错,你现在回来,我也能含笑九泉了。”郑霄龙边说边走过来。 我看着千面,空无一人的高速路然后想起彤彤还在车里。 这边儿苏小白道:“彤彤去找你了,你知道吗。” 我微微拧眉,我相信迟琛不会那么粗心大意不把彤彤丢下,他带走彤彤肯定有他的用意。 但估计飞机也瞒不了多久。地上也有子弹痕迹,索性我直接说了出来,“知道。” “哦,她没杀你,真是不错。” 苏小白说话间,我拧眉不语,郑霄龙走到我旁边来。 他又恢复了慈爱的样子,问我:“回家吗?” 回家? 我冷笑,看着远方—— 我的家,才刚走! “笑笑,爷爷知道你生气,但是……你总得给爷爷个机会解释,嗯?” 是的,我该给他解释的机会。 起码…… 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迟琛,不也是这个意思吗!我和郑霄龙准备回到西都郑宅。飞机上我问苏小白,“宠乾怎样。” 那边儿苏小白挑眉,“他把自己身体改的乱七八糟,有些东西我也不懂……算是,高位截瘫吧!”苏小白说完挑眉,“彤彤自告奋勇要去接你,我挺意外的,你也男女通吃啊。” 我拧了拧眉,自告奋勇接我?是自告奋勇杀我…… 我也没多说。 懒得多说。 这边儿下车,到了西都,苏小白走后,我和郑霄龙去郑宅。 郑宅啊,熟悉的一草一木是那么久违的熟悉。 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开心。 “你不问问爷爷,徐祖尧的事吗。” “问又怎样,你该告诉我,早就告诉我了。”我冷冷说话时,郑霄龙笑:“不愧是我郑霄龙的孙女儿。他在特等局,他也要对付迟琛。” “迟琛的确作了太多恶,留不得。” 郑霄龙说话间,走向楼梯口,“记得进郑家时,唯一一条家规是什么吗。” 我不想记得,可我还是说了出来。 “不许上阁楼。” “是的,爷爷以为你总会问一问,可你安分守己,从未问过。真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该……心疼你,徐祖尧让你吃了不少苦吧。”郑霄龙说的这些,我一概充耳不闻,我只是抿了抿唇,道:“迟琛说,让我知道真相。你把真相告诉我……” “别急,这真相……就在阁楼里。” 第441章 骗我我跟你走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黄昏。 那天的阳光洒在木质地板上的光泽,像极了一场旧电影屏幕上的光。 虽然演的人已经走了,但电影永远留在那里,永垂不朽。就像是国荣哥哥,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我随郑霄龙走向阁楼,中途有不少下人,皆是毕恭毕敬…… 在我进入阁楼前,对郑霄龙十分不解。 可当我真正了解了事情真相后……我只能说四个字,造化弄人。 晚夏的黄昏,阁楼前的窗户没关,有风吹来,我见郑霄龙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插入了古老的锁中。 郑宅爆炸过,但怕是东西早就转移了…… 否则也就没有现在这事儿了…… 郑霄龙手里的钥匙转三圈后,锁内传来细微的“吧嗒”开锁声。继而郑霄龙 他像是怕唐突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的收回了钥匙,双手握住精致的古铜色门把手,缓缓的推开了门…… 而随着门开,一阵陈旧的暗香涌来,那是让人十分陶醉的香。 郑霄龙率先走进去。 他走进去那瞬间,我能感觉到这个迟暮老人身上传来的安静祥和。 那是一种瞬间安静下来的感觉,就像是我见到迟琛一样。瞬间所有毛躁都抚平了…… 我跟进去。 屋内昏暗,好像摆放了很多东西,前方郑霄龙抬手,又是万分小心翼翼的开灯。 然后,我看见一屋的旗袍,怔了一怔。这旗袍多的,屋内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只有个摇椅。 摇椅上,似乎放着什么,像是相册。转眸间,我看向郑霄龙,郑霄龙站在四幅画前。 画上的女人,和我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我知道,那绝不是我。 我是绝对做不来那女人温柔的神态。 除了画,周围还有几张找照片。照片都存放在木质玻璃相框里。玻璃一尘不染,显然每天都有人打理,而木质镜框周围光华善良无比,显然经常被人来回抚摸。 灯光很柔和,灯光下的郑霄龙更显得温柔了。 画是油画,应是春夏秋冬四幅。第一幅是春日里,着嫩黄色旗袍举着油纸伞在江南的细雨蒙蒙青石板路上走着,长发飘飘,连路口垂着的杨柳也忍不住飘向她;第二幅是夏日里,她在窗前捧一杯清茶,头发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一袭白衣若仙,蝴蝶萦绕左右;第三幅是秋日红枫树下,簪挽着长发,弹奏古筝,满满的红枫叶飘洒向她;最后一幅是冬日里,一袭裹体长旗袍,斗篷披肩,在大雪中细细嗅着梅花…… 这样一个温润的女人,便是我看了也觉得心动! 余光看向郑霄龙—— 然后,有些震撼。 从归属郑门到现在,我只见过郑霄龙沉着稳重,亲切慈祥的样子。但现在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连那眼角的皱纹,都跟着笑成温柔的弧度,略微下陷的深邃双眸微微眯着,盛满了柔和的波光潋滟。 这等柔光,我只在迟琛眼中看过。那是看待恋人的目光…… 难道说—— 我环顾四周,发现画上的旗袍分别挂在这屋子里四角,也是发现了规律,这些旗袍全部是按照春夏秋冬来摆放…… 屋内这种说不出来的沉年暗香,闻了让人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我想起我的奶奶…… 我是说,我故去的奶奶,她也爱穿旗袍。这些旗袍给我很亲切的感觉。 “寒笑。”郑霄龙喊我时,我回过头看他,“嗯”了一声。 “你知道吗。你和廷儿都像极了你奶奶。” 我其实已经猜到了,这画上应该是我奶奶。 那边儿,郑霄龙踱步朝着椅子边走,“来,过来坐下,你……该看一看他们了。” 郑霄龙说话间,拿起躺椅上的厚厚相册。 我走过去,坐下后拿起相册的瞬间,郑霄龙突然笑了。我抿了抿唇没作声,只是打开相册。我是为了真相而来,但打开相册第一页的时候,我就怔住。 那是一种指尖触碰着,就感觉到的震撼。 “他们是——” 在看见照片之前,我只在白纸黑字上看见过我父母的名字。毕竟,他们的死和迟琛有关且他们已经逝去,我总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逝者已矣。 可是现在,看见照片是种不同的感觉。当郑霄龙说,“这是你刚出生的时候”时,我鼻子有些发酸。 郑霄龙声音恢复了慈祥,他在我旁侧俯身,身上的檀香味袭来。 “这是你奶奶,你妈妈,爸爸,这是廷儿,他那时候才两岁……”郑霄龙说话间,替我翻了一页,上面是一个模样俊朗的男人在换尿布,但看得出他表情震惊,似乎是抓拍。 “这是你爸爸抱着你,爱不释手,从出生就没松开过,他怕你妈妈累着,所以换尿布都要自己来……结果,你尿了他一身。” 第三页—— “这是你妈妈教你爸爸给你兑奶粉……” 郑霄龙如数家珍,我却突然眼泪溢出来。 大概是,从小没有父母,所以我总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这会儿,我突然间看见自己也曾被父母呵护在手掌心,当作掌上明珠。 那种感觉,很微妙。 郑霄龙又翻了一页,照片上的我咧着嘴在笑,我的……妈妈却在哭。 “这一天你笑了,那时,我们已经约好了每一天都给你拍照,这样要等你长大了,嫁人了,也好留做纪念……” “别说了。”我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别再说了!” 我起身时,相册重重落在地上, “这就接受不了了吗?这可不像是我郑霄龙的孙女。” 他捡起地上的相册,掸了掸灰尘。 “不是接受不了。” 相册是木质。方才拿在手里我便发现了,那相册的木头,亮光柔滑,显然郑霄龙曾在这里坐着,一次又一次的抚摸,翻阅,回忆……沉香袭来,我看着四周。 我知道,我有爱人,他也有,可是—— “迟琛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当初,立场不同。”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好难受。 既恨透了自己这个身份,却无奈这身份,又不得不认这个身份!郑霄龙站在我面前叹口气, “寒笑,这些事情,我从不想让你知道。因为我一直觉得,你当个快乐的千金小姐就好,我把所有痛苦都压在我这里,可是……我没想到,我认错了人。” “你知道么,你是在满月酒那天,被偷走,所以相册只有三十张。” “那一晚,全家出动去找你,你的姑姑,你的舅舅,两家人,全为了找你,被迟琛杀害。迟琛,他也参与了活人蛊。他说他并不知那是活人蛊计划,但是——谁知道真相呢?” “别说了……” 我怔住,全家…… 那一瞬间,我终于知道,迟琛为什么这么笃定我要走。 “寒笑。” “你今时今日,所有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不——”我猛然站起来,推开郑霄龙往外跑去,我不要听了!我飞快的跑下阁楼,可是当我站在门口,我却发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我没有地方可去…… 我抬起头看着天,只觉得心口郁闷无比,像是有一口气在憋着,如果不喊出来,我觉得我会死。 “啊——” 我在门口大声对天呐喊时,似乎痛苦能减轻些。 喊到嗓子,喉咙十分疼痛,眼泪沿着眼角横流。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郑霄龙说的没错,自从我进郑家之后,我从未听过任何郑家人的消息,除了郑廷之外。却原来不是我从未听过,而是郑霄龙,不告诉我,继而肩膀被郑霄龙搂住,“没关系,哭出来就好。但不管他是否知道活人蛊计划,他都是我们郑家的仇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嘶哑着嗓子开口时,抬眸看郑霄龙,郑霄龙抿了抿唇,“要怪只怪。爷爷没用。没有早点发现。但至于孩子……你……自己考虑清楚。” “我不要考虑,爷爷,我……” 我现在真的懵了,我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而迟琛——他是早知道吗?早知道,为什么可以……恍若无事。 “也许不是他……我不信。” 我的嗓子被方才那声呐喊喊得嘶哑无比。在我说话时,郑霄龙给我揩去泪水,“他已经承认了。而且,特等局有照片,你不是看过……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他手上人命太多,他在很久之前无意中说漏嘴后,我就开始准备……” “别说了……” “我,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低沉嘶哑的说完后推开郑霄龙。 “好。饭菜我会让人端到房间。” 我走了几步后,又被郑霄龙喊住,“还有一件事。” 我沉默以对,回头淡淡看他。 他看我时,抿了抿唇,“楚玉人没死。陆家,当年也是被他所灭。” 我一怔,又漠然转身。 后面,郑霄龙又道:“他们在铸灭鬼剑,虽然不见得能成功……但陆九重回道门找古书应该有用……如果剑成,你……” 我抬手捂住耳朵。 “我听不到。” 我边说边一步步快步走远…… 没错,我听不到。 ……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蜷缩在黑暗中,看窗外太阳落山,月亮爬上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冰冷的月光洒在窗户前,我的脚前。 肚子一阵阵的收紧,我饿。 可我丝毫没有胃口。 对不起小宝宝,妈妈……不知道该怎样做。 生平第一次,我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只有疼,一阵阵的疼,脑袋疼,心口疼,肚子疼,都好疼,好疼。 此时此刻,我有多信迟琛,就有多疼,窗户,被推开时,一股熟悉的橘香味卷来。迟琛—— 瞬间,我脑袋里被这个名字填满,却不敢抬头。只这么抱着自己看着那黑色长腿走来。 由远到近,然后,他在我面前蹲下。他似乎抬手,衣服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后又落下,没碰我。 “吃饭了么。” 他恍如无事,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动听。 我死死咬住下唇, 鼓足勇气抬眸看他。 他背着光,一双眸看不真切,只觉得漆黑,漆黑不见底,毫无光泽。我突然爬起来抱住他,他身子僵住。 “迟琛——” 我嗓子还哑着,我哭着喊他。 “迟琛,你骗骗我吧……” “你不是最喜欢骗我,你现在骗骗我,你说,人不是你杀得。我就跟你走好不好……” “好不好……” 这一刻,我不是男人,我只是个女人,是个母亲。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他这一次,声音低沉的开口,只有一句—— “对不起。” 第442章 我还是你兄弟 窗外的月光如霜洒在地上和他的背上我的手上,浸满了幽凉,而他身体冰冷无比,一点也不似往常般滚烫。就对不起么……我含泪不语。 看来,装傻没用。 他铁了心要我离开,想独自承受。耳边,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又缓缓道句,“该说的……我都已说了。” 是啊,该说的,都说了。 他说,他满手血腥,杀了那么多人,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他说,如果我选择他……他不会放我走。他现在是在等我选择。 可我怎么选。 那池琛,生1982,卒2008。 现在是2011年,以我现在26岁的年纪,就算往前推送26年,1985年!真正的池琛在那年,不过三岁小孩儿。爷爷虽然没说,但我那时,一瞬就明白了—— 杀人不是池琛,和风卿无关。 那是迟琛本体杀的人……所以,那时我仓皇逃了,我捂住耳朵,我不听。 我不想听他说,迟琛是十恶不赦,满手血腥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承认,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能感到迟琛身子紧绷,我抬起眼眸看着外面的圆月,圆月如弓。现在,我与迟琛都太累了,我们都像是绷紧弦的满弓。 他已经放下弓,变作箭。 弓在我手里,箭自行拉满,我——只需手轻轻一松,他就瞬间飞出去…… 余光扫过周围,我还记得这间屋子,我还记得在墙边拥吻,我还记得我们在床上拥抱着沉睡……我抱着他的手在颤。 他知道,我煎熬,他都懂,他在等。 我们在月下窗前静静抱着,谁也没说话。 他始终没抱我,我知道我一松开他就走了,放手吗?我舍不得。 可不放?那是血海深仇。 是楚家、郑家,两家人的血命!总觉得陆九重回楚门后,并不开心。大概是我从小没有亲人,所以我从未感觉到亲人的重要。 以至于从未听过陆九重提起楚门其余人,我也并不意外。却原来,他只有一个楚玉人,而我,只有一个郑霄龙。想到陆九重那时在香港,因为楚玉人的死而崩溃,是因为知道楚家只有一人了吗? 老天爷啊…… 其实,你还可以再用力些折磨我和陆九重,直接让我死…… 这大概也是陆九重的想法吧,也许那时我不该救他。 让他死好了…… 那现在他也不会铸造什么灭鬼剑了。 “你知道吗。” “迟琛,你情商真的很低……” “到现在,你还用这个身体过来。” 我说话间,感觉到迟琛身子一紧,他没作声,我继续说,“其实,我真想死了,死了,我就能看看那抱着我,给我换尿布的爸爸;能看看因为我笑而高兴到哭泣的妈妈,还有我如水温柔,美好的奶奶……” 说话间,眼泪,又缓缓弥漫…… 眼睛,缓缓闭上…… 耳边传来迟琛低沉的声音,他手很柔软,带着手套的手,一点一点把我手从他身上拿下。我的手,缓缓滑落。 而他声音,亦淡弱的风吹就散,“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的答案。我走了。” 他拿着我的手,完全松开后,站起来。 他低着头起身,背着光,刘海挡住眼,我看不见他的神色。 我看着他的手套,这人还能想到戴手套,其实也不算低。 我知道,此刻只要我稍稍用力握住他的手,他就会留下。 但走到如今这一步,我的活人蛊,我的折磨,我的一切苦难…… 都拜他所赐。 他自己也煎熬,我便顺水推舟好了。 只是啊—— 那么不爱说话的男人,肯在事发前说那么多:“若我孑然一身,你还跟我吗?” “跟!天涯海角都跟着你!” 下午才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像是笑话,但我绝不会让它成为笑话。 抬眸,转身背着我的他,背影重又透出寂静孤绝的冰冷。 那修长高大的背影挡住我的光。 静谧的房间,他没走,自嘲一笑道—— “骗你,我此生,再也做不到。” “真走了。” 他说完,往外走,一步,两步,三步…… 我闭上眼…… 并非捂住耳朵,就听不到真相。也并非闭上眼,他就可以不走。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不哭了。 “你站住。” 迟琛脚步一顿,真是笔直站着,一动不动。 我从床前踉跄着站起来,“我不相信,你会说漏嘴。你为什么告诉我爷爷?你可以一直瞒着他。” 我说完后,迟琛回头,黑暗中,却是和方才不同的冰冷漆黑。 他眸里划过精光,眯眸看我,“还有呢,继续说。” 我一反方才的颓废看他,“我知道,你醒来后,就是池琛。之前的记忆都消失了,但为什么,真相才出来?我记得你说你的身体是从总局那里拿来,那么真相一定在总局身上。可现在,你这么众矢之的,我想,总局一定没帮你说话。所以——” 迟琛漆黑的眸盯着我,我深吸口气道:“我跟你去找记忆。如果到最后,是你杀了他们。我就杀了你,再自杀。如果最后不是你,那我们就找出幕后真凶,一起杀了他!” “陆九重在铸造灭鬼剑,不管有没有用,多少对你有害。” 我说完之后,迟琛拧眉看我,我们对视着,该说的,我也都说了。 他一双鹰眸依旧摄魂,下一秒他道句“在这等我”三步并作两步跳出去,我拧眉看他跳出窗外,拳,握紧。 对不起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舅舅……我要查明真相,也是给你们一个交代! 空荡荡的窗口,窗帘晃动…… 窗外一跃而起的却是—— 初魃! 好久没见过他了。 容颜依旧,穿着的依然是黑色衬衫,魃之容自不必说,他披星戴月的走到我面前。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我危险,你……” 迟琛也许是想用本体诀别,或是怎样。但这次,他直接到我面前。 他看着我时,我冷冷笑道:“正因如此,在真相查明之前,我来保护你。” 迟琛怔住。继而他抿唇,嘴角在隐隐发颤。 “你想笑就笑吧,既然我喜欢你,我就要对你负责,我不仅仅是你的老婆,我还是——你的兄弟。” 第443章 拿掉你的孩子 我说完后,想起从前。 从前啊,我也要走,结果迟琛说—— “如果你真蛊毒发作,我就杀了你,决不手软。”可结果,他一次又一次的挨揍。造化弄人啊。 迟琛没笑,我却嘴角咧咧先笑了。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我猛然抱住他。用力的拥抱,像是要他揉到我身体里。 迟琛啐了句“呆蠢”,下一秒我身子一轻,人被他抱起来,直接按倒在床上。结实坚硬的身体压下来,软唇相贴,唇舌纠缠,气息交错,十指相扣。 我们用力地,握住彼此的手…… 感觉到他冰冷的身体一瞬间滚,烫起来。 微微睁开眼,我看着他稍抬的媚眸上,那两把小扇子一样的卷翘睫毛在颤抖。 一如既往的像是蝴蝶飞入我心间。 他发觉我的目光,缓缓睁开眼眸。 如斯媚眼轻抬,媚眸里是比夜明珠还闪的光儿,光闪烁、妖冶,波光潋滟着……人一反方才的阴郁死气,如乾坤斗的初见,惊心动魄,教人挪不开视线。 “我不需要保护。” 唇还贴着,说话间,他手稍松了些。 我看着月下的他,眉目如画,长睫微垂,眼皮半合着的模样,实在诱人。 我心道句“我就想”,但面上却眯起眸,“那你保护我。” 他不语,盯着我看了几秒后,抿了抿桃色艳唇,“还用说?” 我心跳一顿,这话——是我下午才和他说的。他问我是否心疼他。我又笑了,笑的难受。 他那时,很煎熬吧。 真难得啊,不知不觉中,终于收服了这只高傲的大狮子。 我勾着他的脖子。 哭了一天,有些累,在他身边,我觉得安稳,安稳的可以随时睡着。 “我困了。” “吃饱睡。”他督促我时,我已经熬不下去。像迟琛说的,该说的都说了,此刻我也一样都说完了……所以,我要睡一会儿。 记得当初阎罗说,选一条就一直走下去。不知阎罗是否早料到今天?但我管他作甚,他又不来救我! 而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临睡前,我掐掐自己,嗯,疼…… 不是做梦…… 耳边听得一声轻笑,然后我在他怀里蹭蹭,一夜安眠。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一连串的鸟鸣声,把我叫醒时,我微微睁开眼,继而怔住。 很少有一睁开眼就看见他在我面前的样子。 阳光洒在他身上,贴近我的俊逸面庞上,媚眸微阖,根根分明的睫毛挡住眸中万千光华。 眸中有着漆黑的漩涡,引人入胜。 “醒了。” 他开口,那声音,若清晨寂静山谷里划过的溪流,带着让人安静的魔力。 我慵懒的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嗯。”然后他不客气的掀起我的杯子,“那快去吃饭。” 他说完,直接把我从床上提起来。 我看着他。 突然感觉我们好像并未受到影响。 遂闭着眼睛,张开手笑:“抱我一下。” 我本以为他会抱我谁知,面前疾风一闪,他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人跳下窗户不说,还顺手把窗户关上了…… 我看着合上的窗,要不是旁侧凹印,我可能以为自己做了梦。那边儿“叩叩叩”的敲门声传来。 “寒笑。” 是苏小白。 我看了一眼窗户,然后掸了掸床上那抹修长的压印。 虽然我很想跟着迟琛一起跳走,但是,我必须和郑霄龙说一说。 迟琛说的没错,立场不对。 我打算和迟琛去寻找记忆,且最后我亲自杀他的事,我准备和郑霄龙谈一谈。 我希望他们不要对付迟琛,如果他们对付迟琛,那么我暂时只能和他们作对了—— “醒了吗?” 我拉开门时,苏小白正说着,见我醒来,狐狸眸眯了眯。他又涂了金色眼线。 搭配裹金边儿的白西装,看起来十分耀眼。 “有什么事。” “精神不错。” 苏小白说着,就要往里走,被我拦住,他抬眸看我,眸子眯了眯,“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和你无话可说。” 我说话间,他“哧哧”笑了,“你不听会后悔的。”会后悔?我看着苏小白道:“你就在这儿说。” “哟,这么警惕,屋子里藏人了?” 苏小白挑了挑修剪精致的眉毛,我道句“少问”后,他盯着我的肚子道: “我要说的,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我微微一怔,和孩子?反正迟琛就在窗户外,退了一步,我道:“你要是敢骗我,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不吃你的麻醉针。” 子弹都打不透。 何况是区区麻醉针! 苏小白走进来,狐狸眼迅速扫了一圈后,就笑道:“他来过了。” “说你该说的。”我说完后,苏小白转过身,“说,真是的,这急脾气,和郑廷一模一样!我想说的是,我发过誓,此生不害郑家人。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算一个。”苏小白说话间,眯起狐狸眸,“迟琛要是在的话,你就赶紧和他走。郑老在想办法拿掉你的孩子。” 苏小白说完,我怔住。但转瞬间,我又觉得很正常,毕竟迟琛身负两家血债。 所以,我才说,如果迟琛死了我也死,我不能够把不幸再延续给我的孩子。 “吓傻了?” 苏小白说话间,变魔术似得拿出扇子在面前翩翩扇着,边扇边道:“你也别怪郑老。那郑老太太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所以——”苏小白收了扇子,在掌心合握:“郑老要报复迟琛,让他也感受丧子之痛。” 下一秒,我后面传来“砰”的一声,玻璃粉碎! 迟琛落在屋子里时,浑身都是杀气,“绝无可能!” 他冷声说完,一把抓过我。那边儿苏小白并不意外,他看着迟琛笑,“我就知道,你在。” “你在就好办了……你好好活着,在真相查明前——别死在我手里……”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欠你的,还清了。” 苏小白说完,迟琛眯了眯眸,一言不发的扛起我,从窗口一跃而出! 第444章 我孩子的父亲 迟琛拖着我屁股,把我扛在肩膀上跳下时,我看见苏小白把自己打昏过去…… 下手,忒狠,一下倒下去…… 继而我看不见了。 我在迟琛的背上艰难的抬眸。 这天,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夏日早上的太阳并不火辣辣,天空蓝的让人身心舒畅。低头时,我看见初魃形状俊美的屁股,而我的手垂着,刚好在他屁股上。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根筋搭错,顺手就摸了一把,弹性十足! 下一秒,我腿被迟琛用力一拽,这还在半空中呢,人已经被迟琛拖拽到怀里。 “别闹。”他声音坑诰,半句不多说,面容酷寒。 我闭嘴。 我们下落时的风把初魃蓬松的黑短发往上吹起,精致的倾国面容便全露出来。 显然苏小白方才的话让他不悦了。 他终归是我孩子的父亲,听了那样的话,怎会开心?眼见那飞扬媚眸中若盛了寒冬的雪,极冷极冷的光在他眼眸中,化散不去,我抿抿唇,抬眸看他冷峻紧绷的脸,安慰他—— “他还未这么做,也许只是苏小白危言耸听。” 可迟琛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迟琛没用改良绳索,但依然稳当当落在草坪上。 他没放手,只是手臂随意一转,把我转为了公主抱。 …… 郑宅是在一处矮矮的山坡头上,迟琛的车就在后山停着。 黑色房车里头,我看见两个面容清秀俊朗的飞僵,还有——迟琛的本体。那只艳绝千秋的妖儿沉睡着,毫无防备的样子,教我心一沉。 这厢儿初魃瞥见,直接放下遮挡板隔断我的视线。然后他迅速发动引擎,踩油门……车在草坪上猛然窜出去时,我系上安全带…… 车顺着山坡而下时,我琢磨着,迟琛一定又把郑宅的保安系统给“拿下”了。 说起“拿下”,我看着迟琛。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自信的大王八。 别的男人,生怕人多看了自己媳妇一眼,他倒好,丝毫不忌惮,反而让我“拿下”! 他是早就推算出来,黄泽修会给我这妖籍吗? 再往前看,似乎还有千面被利用…… 孩子的事,真触怒了他,他眼中杀气还没落下。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便自己别开脸,看向外头的大桥。记得很久之前,迟琛在桥上和我吵架,我们还翻车,掉下河里,吐着舌头装死—— 往事历历浮上心头。 仿佛又回到很久之前,也就我们两个。 这一次出发,依然赌上我全部身家。 输了我们一起死,赢了一起活。 …… 这边儿的路,我不熟悉,但迟琛显然熟悉,他突然把车停在路边,道句“下车”后,我看见了路边的面馆。 大约是刚开张,还没人来。 迟琛走进去后,话都懒得说,袖子直接撸起来。那边儿老板迎上来时,他漠然道了句,“过来。”他说话时,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走过去时,老板也走过去,“客官,您要点啥?小店刚开张——” 那是个中年的胖大叔,却是人家话没说完,我只见迟琛手飞快一动,改良绳索这次出来了,直接把面馆老板绑起来,然后他抓了那老板肩膀上的白毛巾,把人嘴巴堵上了。 他做完这一切时,回头,恍若什么都没发生的一张淡漠脸,对我道句“坐好”后,自己走去灶台前…… “呃……”这是强盗?还是打劫啊?我看着迟琛去后厨房,拧了拧眉。乖乖坐在无人的面馆里,那店老板不知所以,睁大眼。 起初我以为,迟琛是在怒。 却是我去车上,发现——我们没钱。 真真的是一毛钱都没有! 我还以为迟琛是迁怒、发泄,原来是根本没钱! 靠…… 这才是霸王啊…… 我又回去时,只能对老板报以同情。那边儿,迟琛过了五六分钟出来了,端着一碗面。 碗筷干净无比,他并不需要吃东西,对我道句“吃”后,摸了烟出去,留下我,我面对着那一碗牛肉葱花面,咂摸咂摸嘴后,开吃! …… 吃饱喝足,迟琛和我又上路。 改良绳索留在那老板身上,估计报警也没用,警局对机密局可是忌惮着…… 我琢磨着苏小白可能还未被发现昏迷。 否则——早就追来了。 我也不知道迟琛什么打算,我就跟他走,就这样。 我们的车行驶了有段路程,似乎朝着西部,好像还是玉门关。 这路,让我想起公路上的死亡之虫,直接问他,“这事儿你找过总局吗?”谁知道,迟琛竟然抿了抿唇道,“总局的事,你今后少问。” 我微微一怔,少问这词,他已经很久没说了。 “好吧,那我不问。” 我识相的别开脸,迟琛开了音乐,然后又关上。他道:“算了,你记得,宠乾生日那天,联系我的女人吗。” “当然。她好像让你去什么地方……你拒绝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呐。我说完后,迟琛点头,“之前,总局一直压着不说灭门之事,是因为他也用我的身体,出席不少地方。比如那晚上,他应该还想让我帮他出席什么会议……现在,出了这么件事后,我估计,总局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迟琛说完,我懵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 “那我可以不可以说,总局也可能是嫌疑人?” 迟琛看我,“嗯”了一声时,电话响起。不是我的,是迟琛的。 屏幕上闪烁着郑霄龙三个字时,他踩下刹车。 这该来的总会来,我把电话拿起接了。 电话刚接通那边儿就传来了郑霄龙的声音—— “寒笑,你是要和爷爷作对吗。” 郑霄龙声音发颤,压抑,低沉。我道:“我不是作对,可他失去记忆,身体也许是被别人操控也说不定。爷爷——” “你别喊我爷爷。要么现在回来,要么郑家从此没有你这个人!”郑霄龙说完之后,我怔住,还真是—— 绝情啊。 “我回去你就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的重外孙或者重外孙女吗。” 稍作犹豫,我还是没说出来。低眸,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抱歉,爷爷,真相不查明,我无法对我孩子的父亲动手。” 第445章 迟琛炸加油站 当我说出“孩子的父亲”时,我不由得闭上眼,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我心里道了一万句“对不起”。 如真如苏小白所言,这话会伤到郑霄龙。 那边儿,迟琛伸出手来想握住我的手,车已经停下,我躲开了迟琛的手拉开车门,下车。选择是一回事,真正面对起来又是一回事。 郑霄龙在沉默。 我的心也很是沉重。 而那边儿,郑霄龙道句“那是个孽种”后,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传来,我捏紧手机。 眼眶有些温热,深吸口气,霜爷不哭……等真相查出来,查出来就好。之时才发现,原来我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我以为我能没心没肺的和迟琛抛开所有去查真相,但是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像是他所言,静奈的命在他手里,同样,他的命也在我手里。 我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因为我放不下我还爱,可是—— 抓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我和迟琛不一样,我有家人,那是我最后一个家人……可我又能怎么办。 选择迟琛,是我唯一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众叛亲离,孑然一身,我必须跟着他。 而郑霄龙还有那么多的帮手…… 迟琛也下车了,他走到我旁边。我抬起头时,他目光似有哀伤,但转瞬即逝,变作冷漠,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到路边去抽烟,烟雾弥漫中,背影萧瑟。 虽然没法当面和郑霄龙说,但是现在通讯那么发达,我拿着手机,把自己对迟琛说的那些杀他的话,去掉了自杀,发给郑霄龙。 信息发送完毕后十秒,电话又响起。 郑霄龙的。 却是我还没接,面前银光一闪,迟琛用改良绳索把手机拿了过去。他直接掐断留电话,对我冷冷道句:“不许再和他说话。”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把电话扔了出去。 “你!我只是和他说一下我的想法。” 我说话间,迟琛冷冷打断:“他不配知道。” 不配?因为要害孩子,所以不配吗? 我没问,我看着迟琛走回车后,他拿出来一瓶水递到我面前。 “喝下去。” 他面容冷峻,叼着烟说话,说话间,烟气肆无忌惮的喷洒在我面前。这白色的水瓶看上去并无异常,只是我还没反应,他突然捏着我下巴,直接就灌上来。 “你干什么……” 我吃痛,下意识的打落,他半空中又接住,冷眸微眯:“这是溶解宠乾追踪器的药水。”他说完后,我怔了怔,自己抓过来喝下去,“你直接说不就好……” 迟琛没作声,转身大步走回去。 我琢磨着他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对郑霄龙怀有不悦,我明白,立场不同。可是,他在郑霄龙眼里,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就算郑霄龙说我的孩子是孽种,我也认了。但他——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隔了一条路,迟琛在车里,落下车窗冷冷看我,神色漠然,还叼着烟,说话间,烟上下抖抖:“上车。” 我知道他不悦,深吸口气,抿了抿唇,走过去。 这是一条延山的高速路,他神情孤傲的看着前方,车上的追踪器,身体的血液都改掉的话,应该会方便些。 只是迟琛的烟就没停过。 “我们现在去哪?” 我声音淡淡,而他叼着烟并未理我。 回答我的只有白色的烟气,从他精致的鼻翼逸出。 “迟琛,我们去哪?” 我又问一遍,迟琛依旧没理我,他将烟丢出去,有烈烈的风吹来,吹乱了我和他的发,他关了窗户。 “迟——” 我再开口时,迟琛并未看我,但开口了,打断我道:“吵死了,我现在不想说话。” 我抿了抿唇,“你在生气吗。” 我说话间,迟琛面色依旧冰冷,毫无波澜的语气, “没有。” 我道:“站在爷爷的角度看——” 迟琛侧目看过来,一双眸里满是嘲讽,“站在他的角度?”声音微微上挑,“你觉得是我杀了人。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迟琛的问题让我怔住,是啊—— 如果迟琛杀人,我还在这里干什么? 等着最后查明真相杀他吗? 我……我怎么会这么想! “当然不是,你……你……” “你是我孩子的父亲。” 我说完后,迟琛冷笑,他没说话,只又拿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手松了方向盘,擦了火柴点燃,火柴的味道和烟味一起袭来时,我想起他说,我只想当个普通的父亲。 可现在—— 算了,他心情不好,反正有内丹庇佑,我别开脸,不想说话了。 也不知道爷爷打电话来,会说什么? 余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迟琛。 不可置否作为一个父亲,自己的孩子要被打掉,他生气很正常,但是……那并非我的错。 何况孩子也没打掉。 目光落在初魃那比女人还纤细白皙的手指,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指尖的烟让我心里一处小小的地方有些疼。 继而我看见油表,眸子略眯了眯。 “车要没油了。” “我们没钱。我之前在面馆想拿点钱给老板……”我说话间,顺带解释了一下,迟琛神色淡漠的看着前方,闻言低头轻蔑的扫了一眼,然后转动方向,刚巧高速路口,下高速了。 迟琛大概是了解这里的,他直奔着最近的加油站。 我想着迟琛会绑人,加个“霸王”油,可是—— 迟琛把人绑起来后,竟把所有的油都放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看着满地的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看着他漠然的合上油盖,却发现我怎么都拉不开车门。 “少问。” 迟琛说完,轻而易举的拉开车门。 门把手一定让他做手脚了! 这边儿他一踩油门,车子出去后,我看他点了烟。纤细白皙的手伸出去,点燃的烟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半弧形,直朝着那油处弹去! “不!” 我猛然伸出手却只拍打在了车玻璃上,这边儿迟琛油门一踩到底,剧烈的推背感传来,车子猛然蹿出去好远——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听得到,后头传来的剧烈爆炸声! “轰——”那巨大的爆炸引得地面都跟着一颤。 我整个人僵住,我不可思议的趴在玻璃上,看着加油站,巨大的火龙在这蓝的让人舒心的天空下,一跃数丈,吐着火舌…… 继而车子一拐弯,我看不见了…… 我缓缓的回过头,看着专心开车的迟琛。 迟琛不知何时又抽出烟来,他模样淡然,仿佛方才那件事和他无关一样…… “为什么。”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你是蠢么,那会留下证据。” 迟琛说完,车已经上了高速。 他说的理所当然,我却觉得一阵反胃恶心,大概是晕车,也许又是孕吐。 “停车。” 我咬牙面色惨白的看他,他并未理我。 “我说停车!” 我喊他时,感觉到胃里的翻涌越发厉害。那边儿,迟琛非但不停,反而开的越发快。 我再也忍不住,直接吐在了副驾上。 早上吃的那一碗牛肉葱花面,全吐出来,这瞬间,车子猛然停下,我脑袋狠狠磕在了副驾的存储柜上…… “咚”的一声,疼得眼冒金星。 而更疼的是心,因为我余光看迟琛嫌弃的拧眉,然后他冷冷吩咐后头一直未曾动的飞僵—— “收拾好。” 说完后,飞快的下了车! …… 我吐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这侧车门被打开,外面两个飞僵在等我下车。 满嘴的呕吐味,我拿了水自己漱口时,看见那边儿躲得远远的迟琛。 他背影冷傲,绝世独立。 分毫不受影响。 他是觉得脏吧……他那么爱干净。 他说的没错,是会留下证据,但是——那些人也有家人。他如何忍心?我这般想来时心里狠狠疼了一下,不对,我是忘记了…… 他之前杀爷爷派来的那个拍照人,也是不眨眼的。 我下车后,两个飞僵迅速的打扫我的呕吐物。 我朝他走过去时,迟琛在我之前先开口,声音冷的像寒九天的冰块一样。 “这条亡命之途,注定要用血来堆砌,你若心软,就滚回去。” 一句话,把我所有的话都堵回去。 是的,他未杀店老板,是因为不需要; 可他杀了加油站的人,是必然。我们已经踏上这一条血途…… 他说完,两个飞僵跳过来显然已经搞定,他漠然转身,大步从我身边走回去,我抓住他的胳膊。他未曾回头,声音冷傲。 “说。” “能不能不杀人,我们下次把他们绑起来带走,然后找个地方统一存放,让飞僵照顾他们……” 前面儿,迟琛回过头,甩开了我的手,反挑起我的下巴:“你这么菩萨心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嗯?” 迟琛挑起我的下巴,一双飞扬的媚眸里满是妖邪和和嘲讽,我怔住。 “迟琛……”我失神看着他。发觉我眸光失神,他失去了说下去的兴致,冷冷的松手,另只手丢了烟,踩灭了往前走,声音冷漠又不耐:“走了。” 第446章 苏小白宠乾小剧场 宠乾在床上躺,苏小白被派发来给他重新接造身体。他在床前奚落宠乾,“宠废物,你也有今天!” 那语气模仿的维妙维肖,正是那天宠乾拿着他的“地图”奚落他的口气。 宠乾早知道躲不过今儿这局面,毕竟全局上下只有苏小白和他一样,他们皆是是改造过的身体。 翻翻白眼,宠乾心道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末了又加了一句,“等他好起来,就弄死他。” 苏小白今儿心情颇好啊,那低垂眼眸的去戴手套。 垂下的眼皮上,金色黑色的双层眼线妖冶非凡。 黑金交织,妖娆不失霸气。 苏小白目落在旁侧地上,无菌篮里,是一团胡七八糟的电线,沾着血和肉,那都是宠乾身体里剔出来的,细看之下,全数断裂…… “啧啧啧,真是好惨呢。” 苏小白说着,将带着白手套的手在宠乾身体里游走。 染血的手指拨开肠胃,检查着新装好的电线。 从心脏到肺部然后是肠胃,全得拨开,检查一遍,半点纰漏不得出。 宠乾拥有清醒的意识。内脏被来回抚摸着的感觉,像是有一波波电流涌入脑海。宠乾肌肉本能在发颤。 苏小白感觉到了,他眯眯眸子,好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也许以后—— 可以对别的人这样,比如……颜匪如,那厮对他有些爱慕之心,可以一试。 不知抚摸内脏,是什么感觉呢?抬眸见宠乾,宠乾现在还不能说话,确切的说,他现在只有大脑和眼睛能动。要是颜匪如,那厮听话,肯定啥啥都和他说。 宠乾脑子里划过“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八个字,他创造的麻药也让人这样的感受,脑袋清醒的,感觉全有。 苏小白检查完了新装好的线路后,满意眯眯狐狸眸。 开始给宠乾穿皮衣。 中途到那处,“习惯性”在那不该停留的地方转转,那边儿宠乾猛然睁开眼,苏小白立刻停下,尴尬笑笑,无害的笑:“习惯,习惯了。” 习惯?宠乾睁大眼,苏小白他分明是故意! 这厮是双性,他的艳闻趣事他可是都知道!他不会是…… 不可能! 但仍有那么一瞬间,宠乾想杀他。 关于宠乾想杀苏小白这事儿,宠乾已经已经很久没有这念头了,这次,终于又起了。那边儿苏小白低头,眸中划过抹精光。 当然是故意,就是要故意吓唬这废物!逮着可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好好玩他,他就不姓苏! 穿好了正面,穿反面,苏小白把他翻过去。手指在宠乾屁股上按按,“看不出来,屁股挺翘挺有弹性啊,废物。” 宠乾趴着,闭上眼。 忍,忍着! 等他好起来,等他好起来再弄死他! 苏小白觉得没意思。 宠乾都不能说话,他把宠乾翻过来,想看他表情。 却发现这家伙,毫无表情。苏小白有些失望,又奚落:“宠废啊,这到最后,还是我帮你,你说你当初何必与我反目?” 翻过来的宠乾,缓缓睁开眼。 目光要是能杀人,苏小白早死一百次—— 不,一千次! 算了,闭眼! 眼不见,心不烦,却是那厮又道:“哎,你说,你这算不算是——苏小白制造?我给你屁股盖个章怎么样!” 宠乾登时又睁开眼,双目要喷出火,眼里就俩字—— “你敢!” 那一双桃花眼里要飞出来火星,险些烧死苏小白。这回苏小白满意了,“哎,你想骂我是吧?来,别憋着,憋死自己。我先给你把嘴巴接上……” 其实,真实原因是宠乾这么沉默,不好玩。苏小白说完,果真把管子接上了。 那一瞬间,宠乾憋不住的要开骂,“苏小白!我——” “@#¥%……”却是话没说完,那边儿,苏小白揪出来电线,笑的无邪。他抬手扶额,故作情深:“哎,喊得那么深情干什么,真是的,我是你哥哥啊,我知道我帅,但是我对你不会有兴趣……” 有那么一瞬间,宠乾想把自己舌头咬掉算了,他舌头完全秃噜瓢,发出了“伊里哇啦”的古怪声音。 靠,他娘的! 他闭嘴,闭眼! 见宠乾又乖乖的,苏小白笑眯眯的走过来,摸摸宠乾蓬松的发,揉了揉,继续火上浇油:“宠废乖,摸摸头,不生气……” 宠乾继续忍。 心里一万句,苏小白,我*大爷。 但线子被拔了,到嘴边还依旧是—— “咿咿哇啦。” 不如不说。 苏小白便扒开他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喷出火,故意嘲笑:“哟,哭了?”下一秒又笑意盈盈的:“不哭不哭……”左右环顾,苏小白又故作踌躇,“嘴张这么大,是要奶嘴吗?啊,乖,我去给你找一个……” 宠乾闭眼……继续沉默,却是下一秒,又不得不张开,苏小白故意把他线路接过去了,根本闭不上! “我说你啊,嘴巴已经坏掉了,不能说话,再闭眼多没意思……”苏小白说话间,又叹口气,“哎,我真是世上最好最体贴的哥了。” 说完话音又一转,“生气了?”苏小白走到管子边儿,又笑,“那不闹了……来——我给你重新接上。”却是故意接错,宠乾身上“啪”的爆了火花。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宠乾睁大眼看着苏小白装无辜,“哎呀,不好意思接错了……”苏小白说完,插上电线,这次对的。 瞬间,宠乾脱口而出一句:“苏小白!我草你大爷!” 这次,苏小白不说了,他去看仪器了。 说也奇了。 这满肚子的骂人话,这会儿真能说话了,宠乾竟然只剩下一句“*大爷”后,语塞词穷了! 原来有一种人,不要脸到了极致,你是连骂都骂不出口……那边儿,苏小白在“吧嗒吧嗒”的敲打仪器键盘,笑的无所谓,回答的随意—— “不过,宠废物,我大爷不也是你大爷?那里还没装好,你想去*大爷,得等等……” 苏小白一边说一边按下了回车,宠乾眯了眯眸,看着那边儿的绿色进度条,等进度条完成了……他就好了。 却是感觉到了闪光灯耀眼,苏小白连连拍了数十张后,才走出去,“行了废物,我还有事要忙,照片在我手里,你敢报复我就等我发出去吧……” 宠乾再忍。 附1:(其实这套设备早就已经被宠乾炸了,可还是让苏小白学会了。都说宠乾聪明,其实,宠乾会的苏小白都会……) 附2:(本文是若/初文/学网首发,名为《美人迟墓》,作者冢离。在别的网站看连载的朋友们,可以来若初看,这里是第一时间更新。最主要的是有很多免费的大王小剧场。免费的在别的地方看不到,只有若初有,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加美人的讨论群*是322138251,备注掌阅,而且若初还有红包可以拿!红包可以看文哒~) 第447章 重回到太阳墓 我在路边站着看迟琛往前走。他背影看似潇如玉树,可我却看出了一丝丝煎熬和烦躁。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 “你这么菩萨心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嗯?” 迟琛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带着十足的嘲讽。 我也觉得嘲讽,所以失神。失神那瞬间,我隐隐约约看见以前的自己,杀伐决断,冷血淡漠。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愿意杀人呢。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会菩萨心肠?我对此表示否决。我不是菩萨心肠,要是菩萨心肠,我早死好多次,只是,我不会滥杀无辜罢了。我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可能减少伤亡。 我盗墓,要积德。 我看着迟琛那孤冷的背影,眯了眯眸,如他所言,那些人会留下证据。 抿了抿唇,我决定放弃讨论这个问题。 却是迟琛回头看我:“斩草要除根。” “你杀那只火鸡时,没见你手软。” 我微微一怔,看迟琛极为随意的把烟递到嘴唇边儿,此刻他眸中戾气已经尽数化散。 迟琛说的“火鸡”大约是火爆天王。继而我心里有些苦笑,迟琛,是在用这种手段提醒我。 这条血路艰辛,他从来不会说,只做。 就像之前把我丢下楼一样。 让我知道这路多艰难。 如今亦是。 这看来,我只能以后多救些人了。 抬眸看他手拉开车门,背对着我,冷冷道:“赶紧上车。” “来了!”我大步走过去时,却是他让我停下。 他关了车门落下车窗,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在不远处随着白色烟气一起出现在视野中。 “怎么了。” 我说话间,他隔着白色的烟气冷冰冰看我,此刻我整理好思绪,心态好了许多。 而远处,他声音透过烟雾,冷入骨髓——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要以为孕妇有特权。这人若真是我,为防止你以后不忍心下手杀我,从现在开始,除非必要,不要和我说话。” “我也不会理你。” 池琛两句话分开说,说完后,纤细白皙的手随意捏着烟搭放在放在车边儿,白色的烟雾散漫的逸出来。 我心跳一顿,心里骂句“王八蛋”。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个想法,也许,方才我孕吐他是因为怕看了后心软,所以才仓皇离开。 唉,我从不假设,但迟琛现在的态度,给我就是这种感觉。 那厢儿,迟琛眯着如斯媚眸,桃色唇瓣被白色烟气染浅了些,冷声催促我,“还不滚过来!” 我又道了句“来了”,快步走过去…… 迟琛叼烟开车,模样一如旧的高高在上。这一路上,他果真是收起了对我所有的好。 这辆车大概让迟琛动过手脚,我们一路竟也没有任何阻拦。 但越是平静,越是让人焦心。 车越是往前我越确定了此番真是要去太阳墓。 但到太阳墓还需很长一段时间。 “我们不带楼兰月吗。” 我想到上一次大家万众一心的样子,如今却散落天涯,不,是万众一心的对付迟琛了。 哎,心里很难受,但还压得住,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的笑,“就我们人手够吗?还是——你打算带飞僵。” 我也不废话,而那边儿,迟琛公事公办,声音冷冷。 只有五个字—— “太阳墓已开。” 五个字,解决了我的疑问,他现在,当真是半个字不多说。 却是我的矛盾感又来了—— 我现在担心又安心! 一来,我担心郑老他们,在前头等我们。 二来,我又信迟琛有万全之策。就算在那儿,迟琛也应付得了。 车突然停了。 天色尚早,东方仅仅露出鱼肚白,迟琛漠然下车后,竟然—— 从车后头拿了两块,外国人的面皮出来,不仅仅是面皮,还有一双增高鞋。 “把这个换上。”他走到我面前时,我怔住。 “这——” 我刚开口,被迟琛打断,“少废话。” 他说完,直接把鞋子往我怀里一揣,自己走了。 我只得乖乖换上。 旁边儿还有衣服,我都换好了出来,甚至戴了一头金灿灿的短发。 幸而我这肚子还没显怀,以后要是显怀了,估计就不好装了。 只能趁着现在—— 加油找吧! 我下车时,迟琛已经换好装扮,和我一样外国人的面庞,一双深邃的鹰眸更好看了。他准备好了两个包,我换好衣服走下来时,他丢给我一个。 那包很大,但我在我手里轻轻的,也许有了黄泽修的内丹,加上妖的修为,我才觉得轻松。 现在虽然不知道自己多厉害,但是绝对不弱。那边儿,也不知道迟琛吩咐了飞僵什么,这次他说的话,我听不懂,然后,那飞僵开车便走了…… 迟琛对我道句“你装哑巴跟着我就行”后没打算等我快步往前走。 我麻溜的跟上去…… 不得不说,迟琛真是极聪明。 我就没想到,我们以外国人的身份过来。不由得多看他两眼,那家伙冷眸横扫过来,开口说的却是英语,“收收心。”这好听的声音便是说英语,也是勾人的不行。我点头时,迟琛拧眉,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个小瓶子,“站住。”他说完,我停下,侧目看过去,那小瓶子里都是油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也用英语说,庆幸之前学了英语,虽然有些生涩,但说一会儿就好了。 “尸油。”迟琛说完后,拔开盖子。 我迅速闻到了臭味。 这进墓撒尸油,有讲究—— 但大多是让尸体以为又来了一个尸体,免得诈尸。 上次宠乾不在,他的仪表也带走了,我也不知道这下头是什么光景。 但尸油太臭,我不得不闭气内绕。 而迟琛把尸油撒在我身上后,又给自己撒了,完了后他把瓶子收好,上下检查我一番后,漠然转身,道句“自己小心”后,大步往前走去…… 绕过荒芜的胡杨木,踩上干涸的罗布泊留下的盐碱地。 才走一会儿,我已经看见了在车边儿的苏小白,毕竟那一身的白,开着黑色车,太耀眼。 苏小白百无聊赖的在挫手指甲,感觉到我们过来,他抬眸瞧了过来…… 一眼后,又低下头。 我手心有些出汗,我还是第一次穿增高鞋,有些不适应。 在厚盐碱地还好,走到沙漠里时,就不方便了。 险些摔了,让迟琛扶住,又迅速触电般松开。 抬眸,我看那边儿除了苏小白,并未见其余人。 想起苏小白说“下次不会手软”的话,我捏了捏掌心的汗…… 第448章 下面有陷阱哦 看见苏小白,迟琛并未受到影响。 步伐依旧矫健平稳,我也压下心神,跟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其实关于苏变态,我一直不知他哪儿变态。 我所谓的变态,是他做的事儿—— 比如守宫砂炸弹、比如全套…… 像是这些玩意儿,寻常人哪儿想得出来。 可宠乾和池琛口里的变态,是另一种层次。连迟琛都觉得厉害的人,我相信绝非等闲。但苏小白究竟会什么,有什么能耐,我只隐约知道一点,就是他和宠乾一样都是改造过的。 记得在香港时,我看苏小白对宠乾麻药了如指掌,我也暗自推测过—— 也许,宠乾爆炸实验室是为了防止苏小白偷学他的实验器材也说不定…… 黄沙吹,眯着眼。 我们已经离苏小白越来越近…… 苏小白还在锉指甲。 我们已经快到他面前了…… 气氛有些僵硬,大概是我自己的感觉吧。 毕竟风还在吹,且一切都那么平静。抬眸看着十米开外的苏小白,我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让这黑色的越野在黄沙之中,竟始终一尘不染。 一个是锃亮的黑,一个是耀眼的白,对比鲜明,不容忽视。 脚步继续前行,我们和苏小白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只有迟琛,迟琛也只有我。 而他们—— 我突然想到楼兰月,他们有个每天都能测算三次的人,会不会测算到我和迟琛过来?不不不,我真是脑子打劫了。 那灵媒只能测过去,不能测未来。 终于,我们到他旁边了,离得近了,我看见苏小白涂了胭脂的唇,和黑金色的眼线。那一双涂抹了黑金色的眼线的眸上,像极了金钱豹。纤细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指上,五光十色的花戒即便在黄沙弥漫中也耀眼非凡。 他抬起手的瞬间,我猛然警惕起来。 那花戒里是藏好的毒,我当初也用这个杀过人。 却是,他只是漫不经心吹指甲,那艳唇微微嘟起,魅惑非凡。 我松了口气。 其实,我很疑惑一件事—— 好好的一个男人,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 男不男,女不女,香港时,我看过他的身体,不施粉黛,满身伤疤多有男人气概……算了,与我何干? 我跟着迟琛脚步,继续往前!这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终于侧过头,“二位要下去?”说的中文,声音温润,丝毫听不出破绽来。 我还记得初见苏小白,那厮举着一把油纸伞,穿着白衬衫黑西装很是正式的去参加门主大会,带着金丝边儿眼镜。 后来郑家三个月,对我也温润无比。 演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回眸,我见他捏着花戒,随时做好准备挡在迟琛前头…… 我前方,迟琛没回头继续往前走。这边儿苏小白却手一松,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弯起狐狸眸:“好心提醒,下面有陷阱,小心点哦。” 这次,是英文。 前方,迟琛脚步一顿,他没回头声音淡漠如冰的,同样是英语—— “thanks。” 谢谢? 我心里一沉,看着迟琛脊背。他继续往前走,还是那堆破破烂烂的胡杨木,但洞口已经打开了…… 有些请君入瓮的意味。 在我印象中,迟琛是个很少说“谢谢”的人, 难道说,苏小白看出来了什么?他俩又约好的? 微微回头,后头苏小白还在看我们这边,我又看迟琛,他可真淡定……也许是吃准了苏小白不伤害郑家人,迟琛面无表情的戴好了探照灯先下去了。 我也跟了上去。 我们沿着深长的墓道而下,前几日才来过,但这次墓道明显光滑了许多,显然很多人又爬进来。 墓道有些发红,好像是……朱砂! 说道朱砂……我不由得想到了血煞墓。 这么一来,迟琛可能没法出窍走墓了。探照灯下周围都是红红的。迟琛在前,一言不发。我们沉默着爬了一会儿后,迟琛突然停住,还是魂出了窍。 长发,罂粟花环,心口滴血,面冷如霜。 他直接去撞了那墙面,大概是想穿墙。 却如我所料,红光掠过,发出“哧”的一声响。 “呃嗯。” 迟琛一声闷哼,又迅速缩回初魃身体。 在那一瞬间,我很想说—— “不然我们走吧,他们准备好了,这等于自投罗网。” 可我说不出来,没办法,我信他。 我信他能做到万无一失。 这么久以来的惊艳让我觉得,他不会冒险带我过来。 迟琛缩回来后,一言不发的又继续往前爬。 一百八十七秒后,我们到了墓道尽头,和上次一样。但又……不一样! 这墓道的前端传来一股熏人睁不开眼的气流。 自打进墓道后,我一直屏住呼吸,但这股气流教我眼泪直流,显然不是什么好货。 前方,迟琛停下,冷冷道句“自己小心”后,一跃——跳了出去! 我哪儿能让他独自出去,且不说我担心他,他还是我仇人。 我迅速一跃跟着出去—— 这一出去,整个人差点手滑的抓不住绳索。 现在是盛夏。 时隔不过几日,面前全是腐尸!那些外国人的腐烂尸体后,探照灯下,我又看见了颜匪如。 上次看见颜匪如,他在操控纯阳女尸,他能拜倒在苏小白麾下,让我对苏小白越发好奇,苏小白到底又会多少东西? 地上血液和上次一般像是一方池塘。 这厢儿迟琛操着改良绳索立在空中,直奔颜匪如,那厢儿数个腐尸群攻而上。 颜匪如低着头,我相信,此刻的他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擒贼先擒王,想起上次我只能在轮椅上看着。 这次—— 我捏紧拳头,操着改良绳索,飞身过去!这边儿吊着半只眼珠子,蹦着满嘴蛆的肥胖外国佬迎上来,被我一脚踹开。那边儿又一手推上了粘乎乎的腐烂脸颊,还抓到了两颗牙,登时我头皮发麻,迅速甩掉那两颗臭牙后,我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何止恶心!还熏得睁不开眼。 可—— 还要继续! 无力看迟琛怎样,我再度踹飞了几个腐烂的尸体,最恶心不过是,那尸体抱住了我的脚,满是蛆虫的嘴巴和腐烂半截的舌头就伸了过来—— 僵尸——要咬人了! 第449章 小白宠乾死了 墓室漆黑,惨白的探照灯下,那只腐臭无比的烂尸上满是血液,一双眼球里红的是血,白的黄的是脓。 此刻,我的眼泪都要被熏出来。 我想吐。 尤是看那两汪脓水中翻滚着的蛆虫逐渐靠近……我胃里翻涌得越发厉害。此刻,我手脚都被腐尸紧抓着。说实话这玩意我很好摆脱,但是—— “哇——”的一声。 在那僵尸没咬我之前,我先吐了他一嘴…… 看着那张大的臭嘴“咕噜咕噜”的咽下去我的呕吐物,还要咬我……我胃里继续翻涌,而那一瞬间面前疾风一闪,迟琛长腿迅速一扫,将那僵尸踹飞了去。 我…… 吐在了迟琛的袖子上…… 这一次,迟琛毫不受影响。他抱着我,立在半空中,冷眼瞧着面前的腐尸,“抱紧我。” 说话间,神情漠然。 你说这人啊,说不理我的是他,说“抱紧我”的也是他。 “别以为是我愿意,只要我在一天,谁也别想碰到你。” “尸体也不行。” 迟琛说完,我已经勾抱住他脖子。 什么人啊…… 分明是叫人越来越舍不得,越是这样越可爱。嘴巴里一股子呕吐味,很不舒服,也就没亲他。我抱着他脖子。不过,在他身边儿,呕吐都治好了…… 在迟琛背上无疑是安全的。 他动作迅速,甚至连手都没用,就姿势酷帅的一路踹着腐尸到了颜匪如面前。 颜匪如低着头,他似乎睡着了,毫无威胁的样子。 迟琛的手迅速掐住了他的脖子。是要杀他吗?我想起他站在苏小白身后,想说什么又闭嘴。不,颜匪如已经是僵尸了,不存在杀不杀。 迟琛的手越发用力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是那些尸体化作血水落回了地上。 血也逐渐干净了…… 我松了口气的时候,迟琛单手从包侧拿出了一纸黄符,直接把颜匪如钉在了墙边儿。继而往里走,走了两步回头看我:“还不走。” “走?” “想往哪里走啊。” 前面传来那媚妖儿的声音时,我微微一怔,看来他也恢复了。 宠乾走出来时,是一身黑色特等局衣。见惯了玫粉色,这般黑色衬得他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严肃与玩世不恭并存,美得很。他看着我和迟琛,桃花眸里满是不屑—— “这里,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说完,精致的眉挑了一挑,带了三分挑衅:“怎么,今儿没带镰刀?” 我眯了眯眸,宠乾没那么傻,应该不是把我们当作那伙外国人,这货在装傻。却是那装傻的宠乾掌心抬动,仍旧是那白色蚕丝! “刚好拿你们试试本少新接好的身体。” 宠乾声音陡然变冷,说话间,我和迟琛迅速躲开。 这要是让那蚕丝裹上来可就糟了,分分钟变蚕蛹!迟琛躲得开,我也躲得开,但墓室就这么点地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而且我们是两个人,我们沿着墓室转圈的时候,那蚕丝也在转,眼看我和池琛要碰到—— 难道要一起被裹起来? 我愕然睁大眼时,方才的墓室里却传来了“嘭”的一声落地声响,“他们来了——” “快逃!” 低沉嘶哑的狂吼声是苏小白!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墓室里无比响亮。 那瞬间,宠乾的蚕丝就要到我们面前时猛然停住收了,他速度飞快的蹿出去,我和迟琛也因此得以逃脱。 我看向迟琛,可迟琛并不打算帮他们,迟琛扯着我直接向里走! 却是—— “啊!!!” 宠乾的惨叫声传来时,前方迟琛背影一顿,然后猛然转身从我旁侧! 飞身出去…… 我亦是跟上! 外头,果然上次那伙人。之前一次我躲起来没看见,这次看见了。不过四个人,皆是黑衣黑袍,唯有镰刀闪耀!那黑色袍子上带着大大的帽子,帽子下是白色面具,苏小白和宠乾都被……镰刀戳在心脏处! 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我心跳好像停了。宠乾和苏小白……是死了吗? 黑袍人在说话,叽里咕噜的我我听不懂…… 上一次在这里打架的惨状,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六个人,五个都伤了。 显然人家卷土重来了。 旁侧,迟琛已冷冷对我道:“我现在过去和他打,你瞅准时机喊‘一拜天地’。不管有没有用……都试试。” 迟琛说完,人已经飞快过去。 记得宠乾上次说,下次遇到什么难缠的人,直接让迟琛过去拜天地好了,没想到—— 一语中的! 如果宠乾不是害迟琛,而是迟琛吩咐,那我错怪了他。可我还没来得及道歉他就…… 方才他还和我们打…… 那边儿,那黑袍人挥舞着镰刀,速度飞快,几乎是银光一闪,我听的迟琛一声闷哼,他被打中了!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干看等待! 这会儿里头还有什么陷阱我也不知道,但是—— 谁也别想动池琛!他是我的! 他的命在我手里! 我飞快的操控改良绳索过去,对方似乎很不屑我的存在,都没有人上来应战!我飞快的到了池琛旁边,“嘭”的一声闷响,镰刀戳在我脊背上…… 疼啊……但是—— 没伤着! 那人似乎呆了,迟琛瞅准机会,直接按住他,看他往下“拜”时,我迅速大声喊了一句—— “一拜天地!” 那瞬间,“轰隆隆——”的闷雷声瞬间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迟琛道句“撤”时,我和他一人抄起一个,他抱着苏小白,我抱着宠乾…… “咔嚓嚓——” 天空之上的雷,瞬间劈下来了! 地面颤抖!墓室晃动! 怀里的宠乾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不用猜我也知道苏小白也一样……那边儿的几个黑袍人,全数戒备……可是,我们都忘了,这是墓穴。 劈不到他们…… 雷声之后,那几个人“桀桀桀桀”的又笑了…… 在这墓室里阴森之极。 我和迟琛都呆住了。 这伙人意图不明,这几日我们都纠缠于迟琛的身份问题……现在人家找上门了,在墓穴里,连雷劈都没用…… 第450章 迟琛魂再出窍 墓室依旧黑暗,除了面前四个黑袍人,还有颜匪如在一边儿,他被贴了黄符站着不动若死人。我估计也帮不上忙。 迟琛在我前方半米,他背上又是那种十字形伤口。 血滴在地上,打出来一片小溪,“滴答滴答”的声音,伴随着那几个人“桀桀桀桀”的怪笑声,听起来让人不毛而栗。 苏小白和宠乾的厉害程度不必多说,宠乾可以说是被秒杀!这几个人!太厉害。也幸而我刀枪不入,而迟琛不死不灭,但看迟琛身上血流如注,我心疼又心焦。 可恨我一人之力绝对拖不了这四个。却是怀里一空,迟琛抓着宠乾和苏小白朝着颜匪如脚下扔去! “你——”这是干什么几个字没说完,我心口狠狠一疼竟被迟琛踹回去方才的墓室! 我做了两个空翻,单膝跪地的抬眸,那边儿迟琛没回头,冷冷道句:“太阳墓下方有通道可以离开。滚!” 那一声“滚”,何其干脆! 而迟琛已又过去…… 那些人并未带探照灯,我看着他们的面具上的眼睛似乎有红光闪过—— 这面具绝对是处理过的什么高级武器,可以夜视。 我眯了眯眸,看着迟琛拼尽全力——可是,之前两个人都让他们五个人溃不成军,莫说迟琛一个去抵挡四个!方才那镰刀在我身上并未留下任何伤痕,只是还有些疼。 这群该死的外国佬,仗着镰刀就牛x起来,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手掌用力一撑地,改良绳索出,我飞快的又回去!一脚踹开就要打在迟琛身上的镰刀后,脊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下。 “嘶。”一个没忍住,倒抽口气,这边儿迟琛探照灯都歪了,他回头怒瞪我道,“让你滚,你回来干什么!” 我不废话的,直接把他压在身下。 “反正我这身体……打不烂。不如咱们……试试第二拜,我总觉得……这第二拜威力要更大些。”我说话间,那些镰刀不断打在我身上。 而他们似乎觉得惊奇,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我咬的牙龈都咬出血了。继而猛然被推倒—— “妈的。” 迟琛爆了句粗后,一跃而起…… 他很少骂人,除非是极怒,但每次骂人都忒帅。 “老子不需要你保护。” 他说罢替我挡住了镰刀,热血洒在脸上,闷哼之后,周围狂风起—— 那瞬间,我觉得周围迅速冷下来。 迟琛真怒了。 墓室内卷起的一股剧烈狂风直接把那几把镰刀刮碰在一起!且气温降低数十度不止! 迟琛——魂出窍了! “老子还没试过上外国人的身……” “算你们走运。” 迟琛说话间,眸中满是嗜血的狠戾,我抱着初魃看他本体的长发随着狂风不断的掠起,头顶的罂粟花环缓缓飘落了花瓣,上半身赤裸着的泣血罂粟花血珠子随风飞溅…… 而那几个外国佬并未看到他。 他们似乎被吓到,他们—— 并没有阴阳眼。 我看着迟琛面色如冰的直接撞入其中一人的身体时,松了一口气。那几个外国佬被风吓到,毕竟……这里是墓室,哪来的风!还是狂风!又有刚才的雷作前奏……我微微握紧了拳头。 迟琛困死鬼不死不灭,应当没事。 我要做的就是——不拖后腿。在那几个外国佬害怕的时候,我抱着早已经残破不堪的初魃,一跃到了旁边—— 观战! 迟琛没入那外国佬的身体后,周围狂风逐渐停了。 几个外国佬看上去紧张不已,握紧了镰刀。风停三秒后,他们才“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三个看向我,还有一个低着头,一声冷哼—— “哼。” 那是迟琛。 他冷哼的时,其余三个回头看迟琛时,迟琛缓缓的抬起头。 我总说迟琛不同,当真是不同的。 你看这四人,明明穿的都一样,可迟琛在里头我就是一眼看出来。并非我能看到他的灵魂,而是站姿,气势。 那黑袍烈烈翻飞,即便隔着白色面具,也似乎能看到那一双嗜血的眸里传来的冷漠杀光。 迟琛手里是一把半人高的镰刀,混体银色,像是半个月牙。他将那镰刀在手中转了转,刀锋的光芒闪烁中,其余几个人迅速躲开,语气有些疑惑的和迟琛说话,带了三分的恭敬。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恭敬我听得出。 迟琛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 其实,同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蛇奚! 那边儿迟琛刀锋一转—— 直接砍掉了一个黑袍的头颅!速度飞快,根本容不得人反应!我看着那人头颅掉下去的瞬间,竟然——化作血水!而镰刀竟也跟着血液,一起化作了血水! 那边儿余下两个黑袍人似乎反应过来事情不对。我看的激动,可算是找到了制服的方法! 迟琛岂会饶过他们!镰刀这次直接旋转中脱手飞出去,我看那镰刀的速度极快,眼前只是银光一闪,那边儿的两个已经被砍了脑袋! 纷纷倒下。 脑袋里就一个字——帅! 而同样的,那头颅落下时,和镰刀一起化为血。 我心脏剧烈的收缩!迟琛简直太棒! 来不及喜悦,因为……苏小白和宠乾还…… 那边儿,迟琛看向我……既然已经死了,我松口气,看着身边的死人们……只能找阎罗了。不知道他们阳寿尽没有。 那边儿迟琛朝我走过来。 我琢磨着—— 之前迟琛不这么做,肯定是因为不屑上外国人的身,且怕出什么事儿,却是没想到,面前银光一闪,来不及反应,脖侧就狠狠一疼! 我睁大眼看着镶嵌在墙里又飞回去的——迟琛的镰刀!方才差点砍掉我的脑袋! 他…… 镰刀已经飞回他手里,他握着镰刀,看着我发出“桀桀桀桀”的笑。 我怔住……难道他被控制了? 正想着,面具下传来了迟琛断断续续的声音—— “快……走……这……邪……术……” 迟琛咬牙说到这里时,我没有片刻停留的抓起地上的四个尸体朝里头跑去……拖着四个人肯定没法走墓道出去,且苏小白都被打下来了,也许外面有埋伏!我记得方才迟琛说,太阳墓里有通道,我边跑边道:“撑住!我把他们找个地方安放!马上回来帮你!” 第451章 徐祖尧来了 我本是左手拖着苏小白、宠乾和颜匪如三人的脚朝墓穴里走,但无奈他们太重了。 确切的说,是苏小白宠乾太重了。 也不知道宠乾苏小白是怎么改造的,竟能比纯阳剑还重!连我都觉得吃力! 相比之下,颜匪如轻的羽毛一样。 我走了几步后,不得不改成一手拖颜匪如和苏小白,一手拖宠乾和初魃,这样会平衡些,好走些。 我往墓室里快速往前跑。余光看见后面儿,迟琛似乎在挣扎,他身体不断的在左右乱晃,甚至倒下来…… 我强压下心神,说实话,我心里很乱。 但多年以来的沉着冷静,让我乱不起来。 乱顶个屁用,不能解决问题。 不知这前头还有没有陷阱。我准备暂时把他们四个丢在方才宠乾在的这间墓室里,然后我就回去找迟琛。 反正……都是死人! 我把他们丢下后,赶紧折回来了。 这边儿迟琛在墓室中间,静静伫立。 黑袍已经停止随风翻飞,整个人散发着沉寂的气息。在探照灯光下,他手持镰刀,白色面具,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雕塑一样。 “迟琛。”我沉声喊着他,声音在空荡荡的墓室里回荡,“你好些了吗。” 我始终相信,这世上没谁能难倒迟琛,就算是外国佬也不行。想那方才这四个外国佬的样子,都是被雷吓得不轻,他们握紧镰刀的死样子,我觉得应不是什么难缠人物,不过是仗着邪术欺人罢了,就像蛇奚。 方才看他们化作血水,这国外的邪术也有的是…… 就不知道谁遭殃了。 迟琛没说话,我准备给他点时间缓和一下。 只是,看着镰刀,我脖子方才被砍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厮下手可真是狠…… 幸好,我刀枪不入。 也幸好,被鬼上身时,另一个魂是不知“上身鬼”都做了什么事, 那很久很久之前,迟琛上宠乾身,中途把身体让给宠乾,宠乾摸我屁股的事儿,迟琛就是不知道。这镰刀砍脑袋的事儿,我不打算告诉迟琛,不然迟琛肯定心疼又得发飙。 沉寂,还是沉寂。 迟琛还未理我。 我抿了抿唇,有些心焦。 该死,不会是两个魂……同归于尽了吧?呸!怎么可能!我立刻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 “迟琛!” 我又喊了一声,声音大了几许。墓室安静,我说话间,有回音,回音也在喊,“迟琛,琛……” 可迟琛…… 像是死人一样,就是没有回应! 那瞬间,我心里慌了。 那边儿纹丝不动的迟琛被黑色大妖帽遮盖住半张白色面具脸,我深吸口气,捏紧拳走过去时,镰刀上反射过我的探照灯光,划过一抹妖光。 我咽了咽口水。 怕个什么,反正这镰刀砍不死我。 疼就疼一下吧! 却是我刚走了两步,听到迟琛冷笑,“呵。” 那瞬间,我顿时松口气,这语气,是迟琛的。 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来。 要是迟琛被控制了,这一摊子的烂事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迟琛……你好了吗。”为了确定,我又问了一遍,那边儿迟琛开口,淡淡的“嗯”了一声,我点头,“那就好……” 一声“嗯”,十分低沉缓和。 带着安抚的沉着冷静。 叫我这心里的慌乱,全部安顿下来。 其 不得不说,这外国佬的嗓音,在迟琛的操控下,竟然也是十分动听。 我这身体刀枪不入,现如今这世上,恐怕唯有迟琛是我软肋。 看迟琛好了,我就朝他走过去,“那我们要继续去太阳墓,还是……救他们。” 我说话间,那边儿迟琛微微抬起头,看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扫在我身上,隔着眼镜,我看不见他的眼。 但我被看得很不舒服,有些怪怪的感觉。 “救人。” 他开口时,人依旧纹丝未动。 我点头。 是得救人。迟琛的记忆,多少年了,自己都没查出来,非一天能够搞定,苏小白和宠乾得先解决。还魂只有那么些小时,之前宠乾死过一次,陆九重也是,我有经验了。 “所以你现在要去找阎罗吗?” 我说话间,稍作犹豫道:“其实我觉得,你可以问问阎罗你的身世。阎罗和你好像有交情一样。你不是说阎罗欠你的吗?” 我说话间,迟琛点头,淡漠“嗯”了一声后,朝我这边走。 “不用你说。” 他说话间终于动了朝我走来。 但就那瞬间,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迟琛这走路姿势不对! 对迟琛的一言一行, 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迟琛走路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 面前的黑袍人虽然也有霸气,但更多的是—— 淡然如水的感觉。 会是那外国佬吗? 不,不会。 如果是那外国佬,这说的汉语太标准了! 迟琛到我面前了,我再度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因为他没有灵魂的味道!橘子香,我一点都没有闻到! 都说外国人的身上有味道,难道迟琛的体香盖不住外国人的味道? 又也许是这群外国人不过如此,迟琛现在找到了解决的方法,才淡然如水? 毕竟,迟琛和我在一起从不设防。 这世上,又有谁能压得住困死鬼迟琛呢? 这般一想,我又释然。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那边儿,迟琛朝着墓室走,边走边道:“兵分两路,你去特等局,我去找阎罗。”瞧瞧这话,说的也是迟琛的调调,迟琛说话间,已经到了我放宠乾苏小白的墓室。 我转身,看他抓起苏小白宠乾的样子,又拧眉。 他抓人的姿势和手法都不对 ,并不干脆利索。 “看什么。” 迟琛发觉我的目光时,我立刻摇头,笑弯起眼睛,语气轻松。 “没啊……我就是……”我想说高兴,但是我说不出来。虽说,再厉害的人物迟琛也能搞定,可他再厉害,也失去记忆,残缺不全,有什么好高兴,而且,他也许还是杀我全家的人。 我想到这一重一点都高兴不起。 面具下传来一声淡淡的笑,“过来。” 他说话间,从初魃的背上扒拉下包包,拿出来了绳索,将苏小白和宠乾系在一起,“系上。”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许是想用绳子拖着四个人方便? 我乖乖的打结去了。 只余光一瞥,怔住。他这打结手法也不对,记忆中迟琛打的结扣可是真漂亮的,漂亮又整齐。 几乎是每一截距离长短和粗细都一样。 可现在——他手里的 长短不一…… 他不是迟琛! 冒出来这个念头时,我吓了一跳。手里绳子都掉下去了! “怎么了。” 那边儿,“迟琛”我问我时,我低着头,迅速捡起来,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没,没事。就是有些想吐。” 我强压着心里的不安,他若不是迟琛!那他为何对迟琛如此了解? 池琛没作声。 我低下头,看迟琛又把颜匪如和初魃绑放在一起。 这人不是迟琛,那么迟琛去了哪儿?还在身体里吗? 我心跳越发的不安。 我看着他黑袍在地上来回扫动,沾了泥土,我相信,这四人出现绝非巧合。记得方才苏小白在外头喊,“他们来了,快逃。”他那语气,我从未听过! 那是嘶吼,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不是假死。假死的事情,目前周围只有一个,就是楚玉人。 关于楚玉人装死的事情我大概可以自己推算出来。 中尸毒后,会有一段时间潜伏期,就像是颜匪如。 如果是苏小白和郑霄龙串通起来,有颜匪如来当实验,以颜匪如的条件,再创造一个颜匪如,假死不是不可能。可这是货真价实的镰刀—— 戳入心脏的镰刀! 我目光落在苏小白心口的洞上。 那里还有断掉的电线,黄色的电线和血,不断的流出来,的的确确是心脏的位置。心 脏也没跳动。 还有宠乾……宠乾也和苏小白一样。且但凡宠乾还活着,就不会发出那样的惨叫。他不允许自己那么逊色。 宠乾那时的口气,也好像真的不认识我们。 我们……中计了? 那边儿、假迟琛将颜匪如和初魃也系好之后,起身了。 他拽着他们四个往——太阳墓的墓道走。 我眯了眯眸。 他是打算从墓道里把他们拖出去?可他方才还说要走太阳墓下头的…… 他就不怕上面还有黑袍人的帮手? 我抿了抿唇,打算静观其变。 “迟琛。” 在迟琛走到墓洞处时,我喊住他。 迟琛在墓洞下停住,“嗯,说。”那声音淡淡的,语气倒是七八分相似,他戴着面具看不见神态。毫无疑问,这个人对我们了如指掌! 可他到我身边是为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太阳墓下头有通道吗。不说我们走墓道有些太窄,上面万一还有他们的人呢。” 我说完,“迟琛”目光突然变得尖锐起来,继而尖锐的目光不见了,转为一声笑耳,白色面具上的眼睛里头似乎闪过抹妖邪的红光。 他声音突然转了,不再是迟琛的冰冷,却是淡淡的笑声,“你是不是看出来了,我不是迟琛。” 他自己承认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继续遮掩了。我点头,声音毫不犹豫:“是。” 他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你不如猜猜我是谁。” 他说话间,我怔住,这语气……好熟悉! 淡淡的笑意—— 难道说…… “你是总局。” 记忆中,除了阎罗,就是总局了。我说话间,他嬉笑,“呵呵,估计你猜不到。” 猜不到?那他到底是不是总局? 听他的口气,他连总局也知道,这是否认他不是总局了吗? 我拧眉握拳看着他,“我不管你是谁,你过来又有什么目的。但是——”我的话没说完,被他打断, “我没什么目的。” 没目的? 我睁大眼,怎么可能没目的!没目的,他就不会在这里! 而他又笑:“可我说我没目的,你就信吗?” 这他妈的是废话!我当然不信。 “我不管你是谁,什么目的,从他身体滚出去,把他还给我!”我说话间,捏紧了拳头,随时——随时我都可以和他打起来! “啧啧,这么凶呢。” 那人依旧笑意盈盈,逗小狗一样的口气,声音柔了柔:“别怕,我是来帮你。” 这话我听过太多! 苏小白,千面,黄泽修都曾这么说过……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人说完了,一声嗤笑,“不过,他是杀你全家还有楚门全家的人,你怎么还把他看得那么重要?” 我微微一怔,这人果然是熟悉的人!却我还没说话,他却拖着那四个人肩膀耸了耸,笑了。 他别开脸,看向别处,冷冷笑着:“倒是我忘了,你是个没心没肺又不要脸的东西。而且,还不仁不义,又不忠不孝。” 我拧眉,他这般说的我一无是处! “你到底是谁。” 是说完后,他突然冷冷一哼,“我是谁你现在无需知道。你心里是不是不服气我这么说?” 我咬牙,我不想和他拐弯抹角,“我没有不服气,我就想知道,迟琛哪儿去了!是否还在!” 这个人给我莫名的熟悉感。 他一定是我所熟悉的人。会是谁?而且……他早就在这里,他早就在……黑袍人的体内。 黑袍人和他又什么关系? 脑袋里一团乱麻,本就剪不断理还乱,最近事情多的我脑袋疼。他却还在数落我。 “要不要我来点点你。” “你亲眼看他炸毁加油站,却轻易原谅,是不仁;记得不错,你所有朋友因静奈而死,你却不杀他,是为不义;你背叛特等局,是为不忠;而现在,你身负血海深仇,却还和他在一起,是不孝。” 他说完,我怔住,这人何止是熟人,简直对我了如指掌。 可是—— 我冷笑道:“他炸毁加油站,我会多救人来弥补;静奈杀人,是静奈问题,和他无关,;特等局我从未加入过;而至于血海深仇,查出真相那天——如果是他,我会亲手了结他。你要是来说废话的,可以不说了,把他还给我!”我说话间,他笑了,“你的解答并不能令我满意。” 他说完看向我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趣,道:“而且,你这求人的态度,还是要改改。” 他说完,突然松开手。 “你还想救他们两个的话,就乖乖听我的,现在——滚回机密局。” 说罢,一跃而起—— “你……你站住!” 我说话间,却看着他竟然穿过了墓土不见了! “我不是他,你的咒语也拦不住我。那两个废物的魂魄,已经在机密局。” 那人说完,就带着迟琛一起消失了,我抬起头看着这空荡荡的墓穴。 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终于在这一瞬间瞬间乱了,这人——到底是谁? 他是刻意让迟琛上那外国佬的身,来控制迟琛吗? 迟琛怎么就被压制了? 我不知道,但是…… 我的心和脑袋都乱了一团! 低声咒骂了一句,我一拳打在地上时,地面一如上次那般,毫无反应。甚至连凹痕都没有,只发出“当”的一声。 韩祁白说,这里头的地面有禁锢,刀都戳不开。 抬眸,绳子都打好了结,我从墓道里拖着那个人出来,外头并没有任何帮手。 我想,我和迟琛上当了,甚至也许—— 宠乾和苏小白也是棋子。 …… 外头,苏小白那辆黑色的车还在,依旧锃亮。我把他们四个放上去的时候,握着方向盘,一踩油门朝着西都而去。 那个人…… 是总局吗?。 迟琛说过,总局会用他身体,否则这世上,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用迟琛的身体。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而且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该死……一个又一个问题像是一个又一个线,所有的线都纠结在一起!没有任何破绽,我快要疯了。 我到机密局时,果然看见了宠乾和苏小白的魂魄。 宠乾知道我能看见他,直接迎上来,苏小白面色凝重。 “嗨,据说你手里有还魂丹啊!我这是又欠你一命啊。”宠乾笑意盈盈的一点都不像是死过的人。 还魂丹?我手里什么时候——我犹豫着却发现,我伸出手时,竟然凭空多出来了一个瓶子。 就像是有人突然放在我手里一样。 一瞬间我毛骨悚然。 宠乾笑眯眯的走到自己的身边时,苏小白面色凝重的走过来,他平日里不正经惯了,这会儿沉默看我。 相比之下,那边儿宠乾在不断的朝着自己身体里飘,却一次次穿过自己的身体。 “快让我回去,我要去和那外国佬再战一次!” “够了废物。” 苏小白说话间,看向初魃又看向我。 “迟琛,是不是不见了。” 他开口的瞬间,我一怔,继而点头,苏小白冷笑,“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边儿,宠乾那媚妖儿眼里划过抹精光,笑了,“哎,变态苏,今儿……要换我给你装线路。” 苏小白没说话,转身朝着里头飘。边飘边道“废话真多”,他背影很是沉重。 我把苏小白和宠乾喂了还魂丹后,扔在实验室就不管了。 我必须要理一理头绪! 我打算找徐祖尧问一问,但是徐祖尧说,遇到事情要先学会自己推理,有了自己的理论再去找他,免得一问三不知。 我已经很久没有安静下来思考了。 我画了一张又一张的草图,最后全部作废。 我把脑海里,对迟琛目前所有的了解全部做成了图,可什么用都没有。 该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第一,也是最大的问题。 迟琛到底是谁? 他本体为什么有罂粟花,流血,还有掌心的疤痕,很重要的人是谁。 第二,迟琛被雷劈是什么缘故?是那个重要的人吗? 这问题和第一差不多。 且这也和相似案件有关系。 关于相似案件我只听过一次,后来我就去了罂粟门解决婴儿案件,接着去了太阳墓找太阳石,和记忆。 我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依旧毫无头绪。就像是以前,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我们耍得团团转,那家伙叫静奈。 但静奈是在众目睽睽下死去。 我相信绝对逃不了,迟琛不会骗我。 而且苏小白宠乾那么多人都不会受骗。 第三,就是迟琛灭了两门的事儿,这和第一第二也许又挂上钩……只要找到记忆就好办了。 而第四,今天上身的又是谁? 他说帮我,为什么带走迟琛? 他对我了如指掌,甚至我的一切他都知道…… 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门被叩响,“叩叩叩。” 是徐祖尧来了。 再见到徐祖尧,我有些局促。 记得上次见还是天山道门—— 他在吃香灰,被恶灵操控,迟琛还抓烂了自己的脸。 等等! 天山,道门! 二十年前,真正的池琛如果只是三岁孩子,他是如何得知徐祖尧就是蛊的制作人?时间,好像对不上!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划过,却没抓住。 却是徐祖尧捡起地上的纸,笑了。 “笨崽子这是理不清头绪了。”徐祖尧一如既往的淡定,我咽了咽唾沫。 我看着徐祖尧。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有些记不清楚,只隐约记得,我那时候在道门和徐祖尧重聚。 我被陆九重困住,迟琛来救我,后来我带着迟琛回去救徐祖尧,结果迟琛看见徐祖尧就怒了。 迟琛说,同样的错,他不会犯第二次。 那时候看来,联合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徐祖尧刚承认了活人蛊,说我和陆九重是他创造的活人蛊,太平盛世不用再想了,我们是天赐姻缘什么的,也害的陆九重又重新有希望。 可那时候——徐祖尧早就死了。 而迟琛好像第一句就是:“是你。” 显然他认识徐祖尧! 迟琛那一句,第二次,可能是指他爱上风卿是个错误,风卿是卧底,他以为我也是卧底…… 可是—— 现在看来,那时候他都知道自己不是池琛了,就算他还当自己是池琛,那他是怎么认识徐祖尧的? 徐祖尧那时好像没说话。 我注意力全在迟琛身上。 逻辑不通!对!就是在这里打结了! 第452章 你在怀疑我 纷乱的思绪让我脑袋一阵阵收紧。 时隔许久,又发生诸多事宜,在天山的那段记忆有些模糊,记不太清楚。此刻脑中满是杂乱的画面,就像是一个损坏的胶带录影片。 断断续续,甚至连话也都不清楚。 可即便画面纷乱,言语记不太清楚,仍旧有无数问题蹦出来。 它们像是突然打开闸口的堤坝一样,如洪水般释放! 出事到现在,我和徐祖尧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天山一次,还有就是机密局一次。这两次,我对徐祖尧的思念只剩想哭的欲望。 且那时,也没有发生很多事。 但这次不同。 也许是正在思考,我——竟然怀疑了徐祖尧。 徐祖尧在一步步走近。 我低着头。隐约记得迟琛对徐祖尧说的第一句是—— “是你”。显然他是认得徐祖尧这个人。 这一点,有些奇怪。 出事那年,真正池琛是个三岁孩子。 迟琛灭门之前难到和徐祖尧认识? 徐祖尧是活人蛊的制作者。 但是他早就洗心革面,我对徐祖尧是极为放心的那种。 但—— 如果他一醒来是池琛的话,那他应该不认得才对!不不不,我迅速否决,一定是看照片,或者从什么别的渠道得知徐祖尧身份。 毕竟,伊藤静奈会操控我们——对啊! 我猛然想起,伊藤静奈!为什么会操控我们?蛊——是徐祖尧做的! 且徐祖尧应没见过初魃。 可是,那时候的画面我记不清楚了,徐祖尧说话了吗?他什么神态,他又认出了迟琛吗?全部不记得了。 记不记得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灭门的迟琛和徐祖尧是什么关系?徐祖尧,他为什么要杀迟琛?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袋里,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拨开云雾。但是——是怪兽还是雨过天晴? 记得郑霄龙和我说徐祖尧也要杀迟琛时,我心都乱了,也没细细想太多关于徐祖尧的, 只是现在见了—— 我不由得想到了陆九重和我。 伊藤静奈是如何能在徐祖尧把寒霜九重带回中国后,知道陆九重的存在,并操控陆九重和我。 还有我给陆九重血液,真是巧合吗? 又是谁给了陆九重我的照片? 静奈又是怎么知道陆九重的操控方法? 简易来说—— 徐祖尧和静奈—— 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左右摇晃,心里那个天枰一会儿偏向迟琛,一会儿偏向徐祖尧。 原本静奈死后,我把一切都放下了,我觉得不重要了,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去回想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动脑筋思考。迟琛总说,少问少看少想,潜移默化中,我就已经懒得深入思考了。 也可以换句话而言,是我愿意相信迟琛,跟着他走。 以前我对谁都抱着怀疑和冷漠,除了对徐祖尧。 所以,也是我潜意识里,不愿意朝徐祖尧这边想。 可现在—— 事情逼得我不得不朝着徐祖尧想。 这边儿,徐祖尧声音温和,他走到我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笨崽子,要不要爷爷给你提示一点?” 我看着徐祖尧,徐祖尧还是空荡荡的魂。 四目相对,他望着我,浅浅笑了。声音淡淡—— “提示你啊,真正的池琛那年不过三岁,他在天山一眼看见我,就认出了我。” 徐祖尧说话间,我错愕看他。 他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 不过,那差不多是我们少有的见面了。 可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说迟琛有问题吗? 想起来了,那时候徐祖尧并未开口。 他是一瞬间消失的。 接着迟琛就生气走了…… 那时候看来一切没问题,逻辑通顺,可现在——全是疑点!在我拧眉中,徐祖尧手一勾,我才看见他身后一直跟着一张漂浮的照片。 照片上,是迟琛抱着两个婴儿。 心在此刻狠狠一揪。 他们都说证据确凿,我便始终没看证据。因为那证据对我而言是狗屎一样的存在。既然看不看证据都在那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此刻真看了—— 心揪着疼的喘不过气来。 就像是我看见我父母抱着我的感觉一样大。 照片是,确是迟琛没错! 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不同神态。他眸中满是嗜血的杀戮之光,一身的鲜血还在滴着。 披着月色,阴狠的表情,隔着照片也能感觉到肃杀之气!我别开脸道:“这可能只是复制品。” “灵槐,双鱼玉佩都能做到。” 我说完,徐祖尧笑了照片缓缓落下来时他道:“是啊,只是可能——” 我看着徐祖尧,我说过,怀疑的心一旦起了,就是永无止境。 且,好不容易见面,我必须问个清楚。 “爷爷,你为什么要杀迟琛。” 我说话间,紧紧盯着徐祖尧。他毫无畏惧的看我,眸光柔和,“小崽子,你是傻了吗?他杀了郑家楚家,你又是郑家之女,爷爷自然是为你报仇。” 我微微一怔,继而皱眉,报仇? “所以,爷爷你也觉得是他吗?” “还是你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是他。再有,你是活人蛊的制作者。你都知道?”我和徐祖尧说话经常这般,针锋相对,就如同下棋一样。 徐祖尧捋了捋小胡子,“这个嘛,爷爷还真不知道。因为这是扶桑的机密,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爷爷在扶桑,只负责接手孩子而已。” 徐祖尧说话间,我心跳一顿。 继而我笑出来,“那就是说,你也不确定迟琛就是杀人犯。”我松了口气,如果徐祖尧指证迟琛…… “是,如果我确定,断然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徐祖尧说话间,我抿唇。 “还有一个问题。” “问。”徐祖尧笑眯眯的,“我们祖孙两个,好久没有这么聊天,聚一聚了。” 徐祖尧说话间,倚在桌边。 光打的他身体透亮,一身的中山装,既有中年的沉着又带着岁月的沧桑沉淀,魅力十足。 “我想知道,静奈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说话间,徐祖尧眯了眯眸,他笑弯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那是个家族的继承人吧,他们来中国搞蛊。我所有的实验,包括操控方法都是给他们。” 徐祖尧说完,在我怔怔目光下眯起眸看我道:“小崽子,你在怀疑我。” 第453章 五行书五行剑 屋内安静,我低下头,抿了抿唇。 “对不起,爷爷。” 我说话间,心里明白徐祖尧方才说的不是假话。 毕竟他在特等局,如果他是坏的,特等局不会留他,且郑霄龙也信他。 徐祖尧的答案,天衣无缝,那么,我是要怀疑迟琛吗?那厢儿,徐祖尧说完后率先打破沉默,又主动开口笑道,“没关系,没关系,都是爷爷自作孽,制作出你们这对……活人蛊,你怀疑爷爷,也是理所应当。” 徐祖尧说完后,我依旧抿唇不语。此刻,除了保持沉默,我不知该说什么。 可能是那一波疑惑的“洪水”已经全数倾倒而出,只是现在看来,这些洪水,全部没入了徐祖尧这“大海”之中。 以至于我现在脑子里都是水。 懵了。 那边儿,徐祖尧继续道:“小崽子,当初天山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认出我,也许他不是完全失忆,这种现象……” 徐祖尧没说完,我喊了停:“不可能!” 我指着桌子上的照片证据:“也许他是见过你的照片!”我说完后,徐祖尧没反驳,他有些意味深长又有些同情的看我,点头,“是也许。” 我气息有些乱,但面上依旧沉着:“且以迟琛的严谨,他不该自己暴露出认识你。” 我说完,房内,气氛也有些僵。 徐祖尧没说话。 我和徐祖尧从小到大多少年了。他想对付我的话,这一盘棋下的也太大。他盯着那张迟琛抱婴儿的照片,声音略沉:“可惜,光爷爷一个人相信没用。” “爷爷你不用说了。”瞬间,我目露感激:“小崽子谢爷爷没有肯定迟琛的罪。” 徐祖尧回头看我,目光深邃。 我则低下头,拳握紧。 尤其是看着满地的白纸,心情更沉重了。 那边儿徐祖尧又笑,“好了,别多想,他不是最好。若真是他杀人,我们杀了他便是。可恨爷爷当年只负责做蛊,而扶桑现如今能认识他的人,早已经死完并转世投胎,这般死无对证,无从考究,对他极为不利。” 闻言,我屏住呼吸,死无对证? “你的意思是,迟琛就算恢复记忆,也没用了!” 我说完,徐祖尧点头,看向我道:“方才听颜匪如说,迟琛被外国人带走了?看那个外国人好像对你们了如指掌……” 颜匪如那时候大概都听到了。我抿了抿唇看徐祖尧道:“是的。”徐祖尧点头,“那些话让我怀疑可能是他自编自演,畏罪潜逃。” 徐祖尧说完,我怔住,他上一秒还说迟琛是好的呢!却没等我开口徐祖尧又笑,“但他若是好的,那个把他带走的人,可能就是幕后主使。” 徐祖尧说完,我突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可没等我多想,徐祖尧又一秒钟把我打入谷底,“算了,装不下去了。” 他看着我,道:“其实,有些事情,你之所以想不通,会打结,完全是因为问题出在迟琛这里。对他,你始终看不开,而我们局外人,看得最开。你真觉得,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会……” “爷爷!”我打断他,他摇头,“我直接说吧。” 徐祖尧说完看我的目光变作沉重:“不拐弯抹角了,真累。我就说一点,总局是在案发现场把迟琛捡回的特等局!所有的照片,伤口,全部吻合!” 徐祖尧说完,我怔住,脑袋本就蒙蒙的,这下有种被砸了一锤子的感觉。 “你说什么……” “什么案发现场。” “就是迟琛灭两大家时的案发现场。” “我们推测,他很可能是抱着你和九重递给接头人后,就倒在那里,但具体后来如何我们还不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绝了。扶桑那边死了,这边也是,总局知道的都在密室里,你若愿意,就去看。” 我听明白了,继续摇头:“不可能。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会等迟琛回来,谁也不能动他。在真相出来之前,记忆出来之前,我谁也不信。” 很显然了,徐祖尧是被派来当说客,我说完后,徐祖尧眯了眯眸道,“没人告诉你,那太阳墓里头,根本没有和他记忆有关的东西,那时是为救阎罗让楼兰月撒的谎。后来是为了……” 徐祖尧到一半时,我一怔,继而我又笑,这倒像是特等局的作风。 “为了什么。”我冷冷看着徐祖尧,徐祖尧却摇头,“算了,你有客人来了,爷爷就不说了。自己好好思考吧,总归大家不会害你。” 徐祖尧说完,穿墙而出。在他穿墙出去那一瞬间,我第一次感觉到了…… 胎动。 喜悦?当然有,可更多的是想哭。 因为,我想起他在墓室里说,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你。 因为,我想起我说,我陪你找记忆! 可记忆是假的。且就算他找到记忆又怎样?现在空口无凭,死无对证。 “叩叩叩。” 门显示被叩响,继而直接被打开,转身,我看见陆九重。数日不见他终于恢复了往日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只是再也没了温润,带着严肃。 他穿着专属掌门人的紫袍,像极了那年天山初见。 重紫色的袍子若开在九幽的重瓣曼陀罗。 沉冷而稳重的神态,让他看起来很有掌门人的风范。 那张俊容星眸却再无往日笑靥,满目严肃。 看着我道:眸色微沉,声音淡漠疏离的喊我:“寒霜。” 我没看他,看的是他握在手里的剑。 那是一把五色剑,融汇了金木水火土五色,在他重紫色的袍映衬下,显得十分贵重。可是……五色,五行。 我想到和迟琛初遇,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间,没等我开口,他冷冷道,“事情已经很明确了,他就是杀人凶犯。这剑是我用五行书,铸造的灭鬼剑,我们一起——”看着陆九重凉薄坑诰的样子,我声嘶力竭的打断,“够了!不是他!不是!” “你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 我用尽了我所有力气,我再也受不了了。可那边儿陆九重并未走,他眯眸看我道:“这么多证据在,加上徐祖尧,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第454章 我跟着一起去 或许因为方才嘶吼,又或许是因为我处在崩溃的边缘,我粗喘着时,陆九重说“执迷不悟”瞬间,我疯了一样抓起桌上台灯直接朝他扔了过去—— “滚!” “执迷不悟的是你们!迟琛是什么样!用不着你们来告诉我!” 我气恼时,肚里的宝宝再度动了一动,可它带来的震撼远敌不过我心里的难过和哀伤。 那边儿陆九重轻而易举的抓住台灯柱。 “闹够了吗。” 陆九重说这话时,将台灯缓缓放在门口桌边。 我却瞬间想到迟琛。 每次我在他身上作乱,他都任由我胡来,然后等我玩够了,浅浅淡淡的问上一句,“闹够没,嗯?” 那低沉嘶哑,动听至极。 登时,眼泪就要流下来。 不行,我不哭,睁大眼,深呼吸,我生生将泪水憋回去,冷声道:“我没闹。陆九重,我知道你失去很多,你恨,你怒,我也一样恨着,怒着。也正因如此!我们更要把真相查明!现在迟琛下落不明,他是否失去记忆,谁也不能笃定!” “至于你们所谓的真相我也没有丝毫兴趣!” 我一口气说完后,长长的,有些发颤的舒了一口气。 “不用再说了,不到他恢复记忆,亲口承认,我决不信。”我说完后转身弯腰捡起地上的白纸。 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无不把迟琛推向了越来越危险的境地! 目光落在那照片上,照片上是迟琛抱着两个孩子,他满身是血,眸含杀光的往前走。 我捡起来,咬牙,手发颤。 凭什么就一定说他是坏人。 我偏要笃定他是好人!直接拿着照片起身道:“但凭一张照片不能断定什么,若我说他是去救我呢。” 不管是轮回还是佛经,世事皆讲究个缘字,我和陆九重情深缘浅,和迟琛经历这么多,最后居然是这个结局?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我相信这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就像是你,像是黄泽修。” 我说话间,陆九重一双星眸微眯着看我,待我说完,他薄唇微启,目光冷冽道:“你疯了。” 我疯了? 我眯了眯眸,在那一瞬间展开我所有羽翼。我把我所能展现的气势如虹全数释放出来,亦是冷傲看他,道:“我清醒得很!你——可以走了。如你所说,我执迷不悟,所以,你再说什么都无用。”说完我又冷笑,“何况,都死无对证了,不是吗?”那边儿,陆九重冷笑,“并非死无对证。奶奶和爷爷与迟琛交过手。这一条,够不够。” 那瞬间,进了水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响,海啸,山崩。 “你说什么?”我看着陆九重,交过手?那为什么没有一早认出来?陆九重冷笑,“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 陆九重再度重复方才那一句话后。 我手里才捡起不多的纸又落下来,包括那张照片。 白纸飘飘,洒洒,照片落在脚前…… “啧啧啧,这是传闻中的‘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吗?”苏小白的奚落声在门扉处传来时,我低垂眼眸,怎么会…… 脚步声起,是陆九重,入目是暗紫色缎面的白底靴。继而紫袍褶了些皱,陆九重俯身,手放在我肩膀上,温暖厚实:“寒霜,你该醒醒了。” 陆九重声音不再是方才那麽低沉,他看着我道:“五行剑已出,他死期将至。” 五行书…… 他方才是说过。 但是—— 我盯着他的剑道:“五行书,不是烧毁了吗。”还是千面烧的,这边儿,陆九重冷哼:“烧毁我就不会自己重新写?”我看着那剑上刻着的符文。 这大概是类似龙骨纯阳剑的存在。可以封印迟琛吧?甚至……杀迟琛?不是说灭鬼剑吗? 下一秒,我猛然伸手去抓。 “不!真相还没查明……”却是我手一空,陆九重身子飞快一转,衣抉纷飞中,袍子烈烈声响起,他在远处看我道:“寒霜!你别不识好歹!不过三年一场黄粱梦,十几年我都扛过来,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陆九重怒声说完后,那边儿苏小白抱臂调笑我—— “哟,真是痴情。不,是情痴,但我喜欢!” 陆九重和我都没理他,但苏小白看的很有滋味。那厢儿陆九重转身,“罢了,既你不回头,我走了!”陆九重说话间,快步走出去。 我看着他手里的剑,人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而那边儿苏小白电话响起,他拿出来之后,便也走了,还关了门。 屋内……就剩下我和 一堆纸。 抬起头,灯光刺眼,一定是灯光刺眼所以我猜流泪。可迟琛你在哪,你快回来,你这不称职的父亲,你知不知道孕妇很累,这和你身世杀人没关系。 你快回来吧,宝宝今天第一次动了啊…… 我缓缓坐在地上,坐在这堆或团成一团的纸团、或平铺在地的纸堆中。 心在疼,每跳动一下都在疼。徐祖尧没问题,大家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 我执迷不悟,我还在想迟琛,还信迟琛—— 即便,真相已经血淋淋。 可是,这世间对我而言,有一种毒叫王八,当它深入骨髓后,除非剥皮抽筋,换血重生,此生是再也无法选择其他! “嘭!” 我仰面倒下,腹中小宝又在动。’ 先是一小下然后是又是一小下…… 我的眼泪也跟着,先是一滴,然后汇聚成小溪。 老公,我和宝宝都好想你。 你快回来,然后大声告诉他们,不是你……好不好? 我闭上眼,再睁开,你就躺在我旁边,跟我说,这一切都是开玩笑,你们又在骗我的,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是我突然想到什么,猛然从地上爬起来。 我快步冲出去,拉开门,不顾满脸泪痕,哑着嗓子说,“带我去密室。” 我也不管外面是谁,直接这般说道。 “小姐……”我走的飞快,后头郭林的声音传来时,我目光清晰几许,“说。” 我冷冷说完后,郭林道:“您是想通了?”我淡漠又不耐道:“是,立刻带我去密室。去看你们——所谓的证据!” 我大步往前走。 目光如炬,脚步沉稳。 迟琛下落不明,以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找不到。 不是要对付他吗?总要找他吧,我要跟着—— 一起去。 第455章 迟琛没有杀人(内含雷击秘密) 我大步往前走时,郭林并未动。 回眸,我目光冰冷淡漠,那边儿郭林拧眉快步走上前来,“小姐考虑好了?” 我漠然点头后,他为我带路。 看着郭林的背影,我冷笑, 呵呵,考虑好?我的考虑就是——不到迟琛恢复记忆,亲口跟我承认,我决不信。我太了解他,从开始到现在,没人比我了解他。 这般欺负一个失忆的人,把所有的错朝着失忆的人身上推,我还怀疑是总局上了他的身作乱呢。 上电梯,我们直奔着顶楼所谓密室。 我到达机密局的密室前。 这扇门和别处不同,门经过特殊处理,根本看不见开门锁在哪。像是一面墙。郭林对着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压得很低,继而这扇门上有红光扫过。红光之后,门自下而上缓缓开了…… “小姐请。” 郭林看我,目光淡淡,我面无表情,心略微沉重的走下去…… 因为—— 我很清楚这里是所有人都确定的铁证如山。 走进去后,是一排排书架。一堆堆资料整齐码放,郭林轻车熟路的带我往前走时,我看见后面门又缓缓落下……我们走过一排排书架后,我和郭林又到了一扇门前,这次不等郭林有所行动,门缓缓开了。 郭林再度做出“小姐请”的姿势后,我走下楼梯。这一间屋比较人性化,除了书架还带有沙发。郭林让我到沙发上坐着等他,自己则走过去,拿了资料回来。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过来,手里是个很大的文件夹。 他将文件摆放在我面前。手按着没动,声音有些犹豫:“案发现场很血腥,小姐稳住心神。” 我从他手下抽过文件夹。 在打开文件夹之前,我所以为的“捡回来”,应该是迟琛倒在路边边儿,然后被捡回来,为总局所用。 毕竟迟琛也说了,总局用他的身体。所以,我会怀疑这是否为总局所做,然后推给迟琛…… 可当我打开资料中的照片后,我怔住了。 照片是,有…… 我的爸爸,妈妈。 还有…… 奶奶。 不少剑横七竖八的插在地上,血肉横飞,横尸遍地。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似得。 郭林在我旁侧缓缓蹲下,他开始给我分析。分析着案发现场所使用的武器,再对比迟琛被发现时身上的伤痕,当听见所有伤痕完全吻合时,我呆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便是铁证吗。果然威力十足。 最后一张,是迟琛手掌。对比着一把剑。 “小姐,尤是迟琛掌心的疤,疤是楚门天伤剑所戳,永生不灭。” 郭林说的那些铁证如山,照片比对,果然是证据。它们摆在面前,却像是刀,一刀刀插在我身上,若非坐在沙发上,我可能倒下。 “小姐知道法医吗?为死人说话。现场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了吧。” 郭林不忍说下去,他抬眸看我道:“这些证据,郑老早看见了,但他不忍逼你。所以,以亲情来说动小姐。” “迟琛——自己知道吗。” 良久,我缓缓开口,迟琛会不知道这些铁证吗?郭林道:“据我目前所知,迟琛他还在狡辩。” “狡辩……”我重复着,又问,“怎么说?” 郭林一边把文件收起来一边道:“因为失忆,所以他说,在他不知道情况下,也许有人操控他的身体。您也知道的,现在死无对证……” 郭林说完,我几乎要撼动的心一瞬间又竖立而起。 是啊,死无对证,谁能保证不是有人操控迟琛呢? 迟琛是千年魂,他的衣着和长发,以及他的雷劈都和这些联系不上。 “那雷击,查到了吗,相似案件什么的……” 这话很想问,但是我没问。 问不问都没用吧,他们已经认定了,我若再反驳,只会生疑。 遂,面上我闭了眼。 苍白无力的双手缓缓滑落。 声音有气无力:“知道了。” 郭林道:“小姐,不过三年之久,以后,您很快就会忘了。实在不行,您还有无忧针。” 无忧针?我闭目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送我回去吧。” “那您是做好决定了吗。”郭林小心翼翼地问我,我睁开眼,看向别处,点了点头,“动身时,喊我。” 余光瞥见郭林眼睛一亮,道:“好。” 我回到房间,关灯在黑暗中抱住自己,想象着他还在身边。本想闭目先休息,却身子一僵。这种久违的熟悉感已经好久不曾有过,继而心口传来阎罗的熟悉笑语。 “丫头,本殿果然没看错你。” 我没说话。 我迅速放空了所有思绪,脑袋里现在很空,淡淡的“嗯”了一声,继而心里有处地方,亮起光来,那小小的一团光,来自阎罗的话—— “人,的确不是迟琛杀得。” 那瞬间要不是被定住,我险些跳起来。 “你!您说真的!” 我激动,阎罗则默默的转移了话题,“本殿只能给你这一句,本殿刚处理完政务,闲着无聊,给你说说雷劈?” 我压着心里的狂喜,我相信阎罗说的没错! “您说。” 阎罗淡淡笑道:“这件事,其实是总局从本殿这里知道,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相似案件,那是骗别人的,除了总局,谁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我没太听懂,这意思是——总局和阎罗有关系?还是—— “你不用管什么意思。总之,雷劈的原因出在迟琛自己身上。” 阎罗说完后,我不再问,不再想,我等他说下去。 阎罗继续道:“很久之前,迟琛曾为一个女人的死而发狂。他甚至自己设下咒,诅咒自己,只要今后爱的不是那个女人,和谁拜天地,谁都得被雷劈死。” “迟琛啊,对自己可狠呢。” 阎罗说完,我呆了呆。 “自己……诅咒自己?” “嗯,本殿就只能提示到这里了。”阎罗说完后,那声音好像要走。 “不,殿下…您再多说几句……” 求人也无用,阎罗并不买账,“你这贪心的丫头,本殿说的还不清楚吗,少得寸进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本殿就是来告诉你,这和他被陷害‘灭门’……没太大关系,但也有那么点关系。” 阎罗说完,自顾自的“嘿嘿”笑了,“嘿嘿,绕晕了吧?放心,不会很久,很快你就知道了,有些事,神,不便插手。你就是给本殿烤鸡也不行。更何况……” 阎罗叹口气,“你还没有烤鸡。” “我……我可以去学!我立刻给您做!” 这大概是我答应的最痛快一次,我说完后,阎罗道:“你得了吧,本殿还怕被你毒死。泄露天机,要挨雷劈。本殿才刚好,不想再伤!” “走了!” 他说完,我身上一轻。 “殿下!你……” 你还没说那个女人是谁! 心里的话他可能已经听不到了。我在黑暗中坐起来时,外头响起叩门声:“小姐。” 我想起我让郭林在动身前来喊我。 算了,既然迟琛的雷劈和灭门没多少关系,那个女人是谁又怎样? 只要迟琛——不是杀人犯就够了! 像是吃了定心丸。我跳下床时,感觉到肚子里又小小的动了一下,这次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勇气十足。 “放心吧,小王八蛋,老娘一定找出来真相!” 快步走出去,我拉开门,又摆出面无表情的样子,门外竟然是陆九重,他看着我,剑眉星目下,一双星眸里带着三分的悲悯。 继而他抿抿唇,声音恢复温润,对我笑了—— “走?” 第456章 你是不是傻? 大概是吃了阎罗的定心丸,此刻,我内心安定无比。我甚至有些怀疑,迟琛——是不是早知道了? 我和陆九重往外走,陆九重递过一把剑来,那是—— 白色的龙骨纯阳剑。 之前我用它杀过静奈的傀儡,静奈啊……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四个飞僵如果来了,这个可以对付。”大约是我现在已经“决定”了,陆九重似乎心情很好,说话声音也不再冷。 我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往外走。 走廊里灯光明亮,我边走边道:“他在哪。” 我相信,他们肯定知道。毕竟,有楼兰月在。果不其然,那边儿陆九重答:“楼兰月测过,在罂粟门。大家都在外头准备走。” 我抿了抿唇,没再接话,就大步往外走。 出了门,果然就看见车。 车里头坐好了宠乾和苏小白以及郭林—— “红叶和白帝呢?”我问完后,苏小白一边涂着眼线一边答:“我让他们走了,不然多两个累赘。” “走了也好。”我说完后,陆九重上车,他淡漠的坐在我外头。 那边儿苏小白和宠乾坐在一起。 我见他戴着花戒的手轻巧一勾,就将眼角的黑色眼线勾起个妖冶的弧度…… 郭林是司机。车还没动,我看车内还有两个空位置,道:“还有谁。”说话间,我发现宠乾有些不对劲,他坐在靠窗边儿,苏小白在他旁边!看他两个人坐在一起,气氛有些怪怪的。 尤是宠乾,他脸色好似十分难看。 那边儿郭林道句:“已经来了。” 我侧目看过去,楼兰月和颜匪如姗姗来迟。 好了,这会儿人齐了,车开动。 车内一片沉寂,这里就数宠乾素日最活跃,他都不说话,更不用说我们。 那边儿苏小白已经画好眼线,拿了笔在描唇线,那狐狸眼眉梢微抬的妖娆模样,不像是男人倒像是女人……而我看着他心口—— 毫无受伤痕迹,恢复的真快。 这边儿车子已经出了门。 握紧了手中的剑,也不知道,待会儿见到迟琛会是怎样的场面。想起徐祖尧说,迟琛自导自演,并未被上身,迟琛会骗我吗?不。 他那时的口气,态度,甚至味道都变了,且迟琛不会跟我说那么多废话!我们要先去机场,转飞机再去湘西。却是车开出去没多久,“吱呀——”一声,车子猛然刹车。 郭林面色难看的回头,“小姐,苏羽和老赵来了。我下去看看!” 我心下思量着他们这会儿来这儿做什么,面上却一声不吭,落了车窗看出去,窗外,褪了一身傲气的二位都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看得出是风尘仆仆而来。 我记得苏羽怀孕了。 可她并没有带孩子来,看肚子也已经恢复了,是生过了吗? 郭林下车了。 我没下去,但苏羽喊我,“郑小姐!我有话要和你说!”她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下去。那厢儿苏羽快速跑来,到我面前时,无比焦急道:“郑小姐,不管怎样,我信迟局,他从不滥杀无辜!” 苏羽说话间,郭林抬手挠头的懊恼。 “对不起小姐,我……我昨夜喝了些酒,说漏了嘴。” “没关系。” 我说完后,想起过去,心里有处细微的地方疼了一疼。 很久之前—— 迟琛曾经打落苏羽的枪,说,“枪,是要对着敌人。” 可现在啊……呵呵。 我撇开苏羽的手冷冷转过身道,“铁证如山,你可以走了,这件事我就当不知。” “郑小姐!” 苏羽又追上来,抓住我的手,继续道:“我与猫儿跟随罂大人多年,他——” 这次,我一把甩开,不让她再说,她直接飞出去…… “啊……” 在她尖叫中,我冷冷道:“滚回去过你们的安稳日子!这里已不适合你。别再烦我!” 我在车玻璃的倒影中,看见那边儿和郭林说话的赵冷迅速飞身过来,抱住苏羽。 我没回头,大步朝着车边儿走,边走边道:“小林子,你还不滚回来!” 我说完,倒影中看见郭林回来。 苏羽还在喊我,但赵冷抓着她,紧紧抱着,上车后,车内,宠乾还在发呆,苏小白在照镜子,余光却像在看宠乾。 楼兰月在静静打坐,颜匪如在玩手机,而陆九重面色冷漠。 我心又疼。 因为我们几个上次万众一心的去太阳墓给阎罗找太阳石。 这次却要对付迟琛。 命运真是可笑。 枪,也不是对着敌人。 车内安静的有些可怕,看到苏羽的肚子,我不由得想起八月和莫小言,对陆九重道:“八月也快生了吧?” “还早。”陆九重淡漠说完,我“嗯”了一声,而陆九重看向我的肚子,他欲言又止。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肯定是关于这孩子的去留问题。 我有些烦躁,早知就不问了,这边儿机场已经到了,我赶紧下车。 上飞机后,我抱剑道句“我睡会儿”就闭了眼…… …… 我们到罂粟门时,我想起来上次和宠乾在这里。而那媚妖儿终于又活跃起来,“啊!霜爷,咱们要不要走地道过去,杀个出其不意啊!” 他凑过来到我身边时,我拧了拧眉,地道? 那不是罂粟门吧? 正想着,苏小白眯眯眸道:“宠废物,你是线路打结,没接好么?婴儿案不是罂粟门,是……” 宠乾回头,恶狠狠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苏小白抿抿唇,没说话。 我是走在最后头,郭林在我后侧半步,离得众人远远的。突然,他低低笑了声,对我道:“小姐。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说。” 他声音温和,“猫儿……现在过得怎样,小姐知道吗。” 郭林说完,我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我看向郭林,他弯起盛满阳光的眼眸,轻轻一笑,坦然摊手承认了。 “没办法,小林子……没出息,还没忘记她。”我抿抿唇,他的对手,可是千面。 他要带走猫儿谁也不能阻拦。 我诚实的摇头道句“不知道”后,郭林低头,“那好吧,谢谢小姐,没事了。” “但以后有机会,我帮你问一问。”我说完,郭林抿唇又弯起眼眸来,“好的,多谢小姐。”走了几步,他又道:“其实,小姐无需多问,就只消问一问,她过的好不好就行。我没什么要求,您别让她知道我还惦记她。免得造成负担。” 郭林说完,我略微有些心酸。抬手,又放下。 我不敢随意乱拍人,只能顾自往前走边走边道:“我知道了。” 这般聊着已经快到罂粟门。 上次来过,这是个古老的寨子。可是,上次的安详不复存在,这里一片杀气腾腾—— 这眼前的罂粟门和上次一派祥和不同。 门口全是被机密局人用枪抵着脑袋的罂粟门人。 男女老少,上次参加婚礼的都在这儿! 我只知道,楼兰月推测出迟琛在这里,可是谁他妈的也没告诉我,这里是这个局面! 堂堂的机密局,居然绑架罂粟门人! 上次我在这里险些吃了亏,这罂粟门人个个都厉害着,嘴里还藏着蛊, 但蛊再厉害,大家都有魃血,那初魃还在机密局呢。 局势显然是一边倒。 我余光扫过其余人,显然,他们对此并不意外,而感觉到我的目光,陆九重淡漠道:“不用这个方法,他不会出来。” 我心跳一顿,没作声。 然后我听到迟琛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十分响亮。 “我已来了,郑老是否把他们放了。” 我们几个快步走过去,然后我看见迟琛。他在寨子门口,是本体,仍旧一身肃穆的黑,面容冷峻。 同时,我看见郑霄龙,不仅仅是郑霄龙,楚玉人也在!显然,有我没我,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对付迟琛。看见我们来了,郑霄龙回头,没理迟琛。 然后他看见我,笑了,声音慈祥:“我的好孙女,总算想通了。” 我没看郑霄龙,我只看迟琛。 迟琛带着四个飞僵,即便面对机密局众人,也是淡漠依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叫人半点不敢朝前走。 发觉我的目光后,郑霄龙转口对陆九重道:“九重寒霜,你们快用龙骨剑和五行剑——杀了他!” 郑霄龙说话间,陆九重已经抽出剑来。 我也是。 剑闪着寒光,隔着一片绿草茵茵,我想起在香港,我被黄泽修弄得失去记忆,和迟琛打架。 迟琛也在看我,眸色一片淡漠,似乎并不意外。 我握紧了剑时,感觉到不少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抬眸,迟琛看向了别处,目光并无焦距。 好似在失神。 旁侧陆九重道句:“走!” 就垫着脚,三两步的飞跃而起—— 我看着迟琛,倏的笑了。因为想起他方才说,“我已来了,郑老是否把他们放了。”看吧,我的大王,他这般—— 又怎会是杀人凶手! 我和陆九重一起朝他而去,迟琛始终没有动。 我身体轻盈很快就追上了陆九重,然后—— 我毫不犹豫的出剑猛然挑开了陆九重的剑,朝迟琛跑过去。 “寒霜!”陆九重现在力气不如我,他剑飞出去老远,惊讶喊我。 我不管不顾的插好了剑,朝迟琛冲过去。 这次,摆明我的立场。 我始终观察着迟琛的神色,在我持剑而去时,他眸中划过一抹浅浅的哀愁,转瞬又被冷漠所替代,而我对陆九重那般作对后,他眸光一闪。 “迟琛!”我到他面前时,他目光中的亮色已经全数沉下来。继而他伸出手,扶住激动的我。 我握住他的手,直接道:“我来晚了。” 迟琛面无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我闻到属于他的味道。 阳光的橘子味道,是他没错。 他应该是解决了那个上身鬼。 我现在无从考究那个鬼是谁,当下局势更紧张些。 后头陆九重捡回了剑,再度指向我们—— “寒霜,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只能……”陆九重说话间,迟琛突然搂我淡漠转身道,“你们爱杀杀去,与我无关。” 说话间,我微微一怔,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 迟琛抓我转身的瞬间,我看他嘴巴动了动,然后,那四个飞僵全数飞过去! 其实我心里明白,迟琛是笃定了郑霄龙他们不会滥杀无辜,果不其然,我回头就看见他们打在一起。并没有人杀罂粟门人。 四个飞僵也算是刀枪不入的不死不灭,陆九重手中是五行剑,并非纯阳剑,好似无用!那苏小白和宠乾郭林也加入战斗…… 但似乎在放水,宠乾并未使用“蚕蛹”。 走远了,看不着了,迟琛拉着我的手往里头走。 绿草茂盛,寨子里头空无一人。 天空蓝蓝的,我心里也安稳。 看着迟琛抓着我的手,一步步往前走,我脑海中划过他掌心的疤。他却突然在静谧中道:“你看完了那些还信我……” 他声音淡淡的,说完停下来道:“你是不是傻?” 我直接道:“当然不,阎罗说了,不是你!” 那边儿迟琛脊背一僵,声音稍沉了些,“阎罗。”我猛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补充道: “不过,就算没有阎罗,我也信你!” 我补充说完后,看着他背影道:“阎罗还说,你的诅咒……是你自己下的。” 我信他早就知道这个,他的手微微攥紧了些时,我往前走,从后头抱住他道:“你放心,不管你发狂的那个女人是谁,反正我不需要拜天地。我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就好了。而且……你早知道吧。这一切,你是为了……唔。”我没说完,迟琛突然伸出手搂住我,一跃而起。失重感传来,我们到了半空中。 “闭嘴。”他冷声打断我后,抱我飞起。 我则看见飞僵和门外那些人打的平手…… …… 罂粟门上次来过,现如今,伊藤静奈和伊藤风卿都死了,寨子里已经没有威胁。 一切都是原样的。迟琛径直抱我回到他房间。 关门后,迟琛直接把我压在门上。 “咚”的一声,我被他捏着下巴抬头,他低垂眼眸的看我,深邃的鹰眸中,满是嗜血的杀光,“阎罗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嗯?他这人,唯恐天下不乱。” 他故作低沉,眸光嗜血,我则更加笃定了我的猜测。方才,被他一声“闭嘴”打断的猜测。 我本有千言万语和他诉说。 诉说我有多害怕,我有多难熬,我差一点就要崩溃。 可现在—— 面对他嗜血的眸,我抬起手,缓缓地抚摸他脸颊。他微微一怔,继而低垂眼眸,长睫挡住眸光,道了句“呆蠢”。 其实,我才不是呆蠢。迟琛才是。 他才是最难熬的人。 他是一早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可又什么证据都没有,死无对证。 所以,他猜到了千夫所指,宁可让我先离开…… 刚才他故意打断就是不让我说。罢了,他不愿意我说,我就不说。 千言万语到嘴边,只有一句,“让我抱一抱。” 我声音温柔。他不语,但手松开,眸中杀戮尽数收了。我抱住他时,他俯身咬住我唇,又松开,唇贴着,并未继续深入。 我闭上眼抱紧他道,“我好想你。” 感觉到他喉结滚了滚,然后,他声音低沉,淡淡道句—— “我知道。” 我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闭眼继续说:“你知道么,我们的孩子……昨天晚上动了。” 我说话间,他松开手,低眸看着我肚子,又再抬眸,四目相对,带着疑惑:“你确定,不是你饿了?才三月余,胎儿……” 下一秒,我咬住他的唇,不让他多说。 然后他嘴角微弯的任由我吻上来,然后,搂住我,纠缠上了…… 第457章 一辈子都不够 我和迟琛气息交错,双唇紧贴,只恨不得吸走彼此所有氧气。我的背紧挨着门,人被迟琛压得死死的,我们的十指早不知何时已相扣握紧! 我这心里恨啊,气啊,还疼! 心疼!心疼这王八犊子打算独自查案。 虽然他做的没错,这般情况若换做我,我也这么做。 这铁证如山,死无对证。即便知道自己没错,只要找不到让对方相信的理由,不能摆脱嫌疑,就无法待在对方身边。 谁都明白,空口白话,实在苍白无力。更如陆九重所说,不过三年一场黄粱梦。我们才三四年而已,如何去怀疑…… 徐祖尧?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着魔一样,就是信他。 也许是我发过誓,誓言应验了。 我说,只要有我在,他永远别想孤军奋战! 唇舌纠缠,想到他骗我、瞒我、我想狠狠咬他;可想到他独自承受,也会心疼落寞,我又忍着这股狠劲儿,舍不得咬他。又爱又恨,所有一切,交织成网,把我们紧紧地,紧紧地,收拢在一起。 最后我小心吸允着,品尝着。 舌尖与他纠缠着,口中全是他的橘子味道…… 外面应还在打,但看迟琛这么自信,必然早有准备,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软了的一双腿用尽余下所有力气,蛇一样的缠上他腰。 然后,我手指与他分开。我搂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宽厚的手掌则紧抱着我的腰。 深入了些,想要把彼此吞下去,身体也隐隐发热,然后他手微有些发颤,继而他在沉沦前,又率先挪开,高昂着下巴冷冷道:“够了。” 我不要脸的凑上去。 “不够,永远都不够。” 他扬起下巴,不让我继续,又死死地抱着我,我还真是——没办法! 抬起头,我急了直接道:“我爱你。” 他一怔,低眸,深邃的黑眸看我,我瞬间脸一红,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后,猛然把头埋在他心口。 怎么就害羞了呢。 我手还挂着他脖子,感觉到他目光落在我头上。 然后又是那三个字—— “我知道。” 我:“……” 沉默之后,我瘪着嘴抬头,“你就不说什么?” 我都……说那三个字了。 三个字。 我眯了眯眸,想起了三字咒。 “终身受……”我喊他,他身子一僵,没开口,静静等我—— 发号施令。 其实,我真不想说口令,但那样很没意思。 而良久,我小声道:“你就不能主动说一次。” 那声音,故作楚楚可怜,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的,尽是讨好。 他垂眼眸看我,眼皮稍抬,眸光潋滟。 我手抓着他手摸上我肚子,“你看,我连小王八……”没注意说顺嘴了,我赶紧改口:“不,我连你的孩子都怀了。” 我声音万分柔,毕竟对这王八,万万硬不得。 我哄着,惯着,小心的维护着,抬眸看他。 他低垂眼眸,高傲着,沉着冷静着,艳绝千秋着。 然后,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低沉缓和,带着惯有的平稳。 “我曾说过,百年后说,千年后——” “你!” 不要脸!简直不要脸!这王八蛋明明在飞机上说过,以后喊我“老婆”! 可是——想到我跳下去也“魂飞魄散”的骗了他。 继而想到宠乾说,他那时哭了…… 迟琛哭呀……我还没见过呐。 他哭是什么样?那样一双动人的眼睛,若盛满了泪水……目光柔和,我愤怒的心又软下来,“好好好,那就以后再说,不过——” “我得听爽爽,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 我说完,迟琛眯了眯眸,没打断我,我道:“终身受,说爱我!”明知道是不情不愿的,可嘴上讨着便宜了也不错。那艳绝千秋的妖孽,菲薄的艳唇勾勾,道: “爱我。” “草。” 我低声咒骂时,迟琛笑了,笑的勾人又销魂。 我心里再骂了句“王八蛋”,嘴上继续说,“终身受,吻我。” 他笑骂句“不要脸”,笑吻上来。 拥吻,抱着,品啜着彼此的味道。可须知了这世上,能没羞没臊、倾其所有、不要脸的爱一个人,概率大约只有,一次。 很庆幸,我们遇到了,也很庆幸,我们没分开。 这般闹了半响儿后,我和他依依不舍的分开,一分开,我就问道。“终身受!你说,雷劈啊什么的,阎罗是不是早和你说了!” 虽然我暗自推测他是早知道,但我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他点头“嗯”了一声时,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对迟琛而言,高高在上如他,又怎会让自己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清白?好在阎罗来说。阎罗不会错。 真相,总会查明。 我和他联手一起查下去。 我们不死,今天查不到,还有明天,后天,这辈子,不死不灭,永远查下去,总会查到! 只是关于记忆…… 看着迟琛,我稍作犹豫,小心翼翼道:“大王啊,在天山上,你是怎么认出徐祖尧?”他不喊我老婆,我也不喊他。 迟琛眸光一闪,抬眸看我淡淡道:“我见过他照片。”说完,迟琛敏锐的发现了什么,又道:“他拿此事与你说?” 很显然,我们都敏锐的发现了什么。继而我摇头:“不可能是爷爷……” 迟琛搂我,面色略冰,声音沉了些:“若是他,一切都顺理成章,他把你带大,他制作活人蛊……当年我虽让木青鸾控制他,也仅仅知道他是你鬼爷爷,并不知其他,可现在看来,谁也不知他是否真在镜中。” 迟琛难得说那么多话,且说完难得拧眉,我心里被说的很不舒服。 可我—— 又无法反驳。 那边儿迟琛捏捏我的脸,又笑了,“也别太难受。若当真如此,总局不应该帮他杀我?这里头,还有误会。” 在迟琛说这之前,我怀疑徐祖尧的理由也是如此—— 因为,若真是徐祖尧的话,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是迟琛最后一句又让事情陷入了两难。 “你认得总局?”说话间我想起那天的太阳墓,“对了,那天上你身的人……” 迟琛抿唇打断我道,“那是总局,但他没问题。” “他的事情,你别问。” 迟琛说完,我怔住,总局没问题?他对我说那么多话,没问题? 却是迟琛又道:“徐祖尧对你怎样。”我抿了抿唇自顾自道:“总局有问题的,你知道吗,那天他上你的身……” “他绝对没问题。” 迟琛也打断我,我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他和总局又什么交情。 但如果在总局和徐祖尧之间选一个怀疑,我选总局! 算了,我先乖乖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爷爷对我很好。虽然从小动辄打骂,逼我练功,可他也会给我买药,和我下棋,教我人生道理……且你看,我这二十多年,从未发现过任何问题,他若是要对我不好,早就下手了,总局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他那天说了好多……”一口气说道这,显然是不说不行了,我直接道句:“终身受,你先别动别说话,听我讲完!” 我将那日总局的话说完后,道句:“终身受,我讲完,你可以动了。”迟琛却没开口,我看着他道,“终身受,你说话。” 他抬头看我,薄唇不受控制的张开道了句:“话。” 我:“……” 继而,我们都陷入沉思。 显然……现在是,我怀疑总局,他怀疑徐祖尧。 良久后,他抬眸看我:“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嗯?什么办法。”我似乎想到什么,但没抓住,而他薄唇微抿,眸光冷冽道:“陆蠢蛋,能背下五行符。” 这话音落,迟琛目光突然变的更冷,“他们来了。”他低声说完,我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为数不少,肯定是机密局的人。 我道:“大王,如果总局真没有问题,他为什么不帮你说。” “因为避嫌。他经常用我的身体。” 迟琛说完,我抿了抿唇。 好吧,算了……我低下头。 不说了。看迟琛低垂眼眸,我也低垂眼眸,然后,他带着薄茧的手抚上我耳上的发给我捋了捋头发,“把头发,留起来吧。” 他声音低沉缓和,毫无波澜。 丝毫没有受到外头那些人接近的影响。 “好咧。” 我整装重发,笑眯眯应了声,“那我以后再也不剪了。”他眸光缱绻,嘴角微弯,一双湛黑的鹰眸划过柔光,冷寂诱人的在我唇上一吻拍拍我屁股,“起来。” 说话间,眸色冰冷且杀光起,“准备好了吗?” 外头嘈杂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与迟琛四目相对,握紧了手中的剑—— 重重点头。 外面脚步声很多,我有些发笑。 其实,要对付迟琛又何须千军万马。 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是靠感情,而是三字咒。若我拿着灭鬼剑,说上一句,“终身受,别动”,那他就完了。 这边儿,门已经被踹开,四个“蚕宝宝”先被扔进来。 继而率先传来了宠媚妖儿的声音:“我说了几百遍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早跑了,这不是白费功夫……”继而他走进来看到我们,桃花眸睁大:“我草!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第458章 能比么能比么 知道宠乾方才故意放水,但没曾想他放水的这么厉害。宠乾说话瞬间已经走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苏小白、陆九重、颜匪如和郭林。 而更令我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宠乾说话间猛然回身,双手蚕丝出,直将身后来不及反应的陆九重和苏小白先困起来,绳子掐断的瞬间,轮到颜匪如和郭林。我呆了一呆继而心生欢喜,有人帮助迟琛,还是迟琛信得过的哥们,我太高兴! 那边儿,宠乾甩开手上的银丝,抬手一揉英挺的鼻,冲我道:“怎么样,帅不帅。” 迟琛道了句:“少臭屁”,就抄手搂着我,一手扔出改良绳索,飞身而出。 然后我听得宠乾叹了口气。 古有云“国不可一日无君”、“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过如此,此刻宠乾这般贸然倒戈,一群机密局人惊呆。 没人发号施令,他们就呆呆看着我们从头顶而过。 头顶上,迟琛面色冷峻。 他操着改良绳索,在这般万众瞩目下,踩着人头飞起,简直刺激,刺激的我心潮澎湃! 继而他踩着一人停下,冷冷吩咐:“把蠢蛋带走。”那后头宠乾迅速比划“ok”手势大声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迟琛抱我又继续走,却是我听后头他犯了愁。 “哎我去……” “这……这他妈都长一样,我咋知道都是谁啊。” “你们等等!”宠乾和迟琛的对话俨然表明了,他们已经达成共识要一起走。 闻言,迟琛真的停下,却只是漠然如冰的丢下四个字:“自己想去!”说完,带我走远了…… 我们出了罂粟门,就看见外头一溜儿的罂粟门人还被看守,五花大绑。迟琛眸子眯了眯,而我看见郑霄龙和楚玉人。他们也看见我…… 而迟琛面无表情的——拐了个弯,继续走!那边儿楚玉人拔出双枪,我看见郑霄龙握住她的手。郑霄龙大声喊我—— “寒笑!” 我亦在半空中回他,“爷爷!你等我查明真相!我一定回来磕头认错——” 我说完回过头。 在日光下,改良绳索银光闪闪,然后宠乾追上来,他速度并不慢,自动的改良绳索比我们方便多,应该是类似轮椅之类的。我想到他那时沉重无比的身体,也不知道他这么重,手里还拖着四个“蚕宝宝”是有多累。他累了,气喘吁吁道:“我说,池浅,你敢不敢给我搭把手?” “自己犯得蠢,自己负责收拾。”头顶上,我见迟琛面无表情。 那旁侧,宠乾欲哭无泪,火扯到我身上—— “不带这样啊!寒霜也犯蠢,也不见你……” “能比么。” 迟琛难得没一脚踹过去,他冷冷斜过去一眼后,宠乾想起来什么似得,连连摇头,“算了算了,见色忘义,人之本性啊!” 我目光瞧见他手里蚕宝宝不断挣扎,但怕都是徒劳。 我还不知迟琛要带我去哪,但我相信迟琛早有去处。 我们好似是围着寨子绕了一个圈。 然后迟琛走到山坡后的一块石头边儿,一脚踩上去的瞬间,毫无破绽的绿草地上竟然多了一个洞! 我记起上次我在罂粟门时,险些被伊藤静奈两个小贴身侍女骗到地宫的事儿。 “这是罂粟门地宫吗?”我问迟琛时,迟琛点头,抓着我手下去。“这里安全。”他说话间,后头传来“呼哧呼哧”的呼气声,“我草,累死老子了……” “老子……要累死了!”宠乾真累了,话都说不清楚,我同情的看着他手里拖拽的四个蚕蛹,却爱莫能助。 走下楼梯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满屋子的蛊虫。在器皿里,在玻璃罐里。 各类蛊虫,四不像,五不像,乃至最高级别九不像。 我门上头还有脚步声,是那群机密局人吧?怕他们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我们就在他们脚下的地宫里。身上的宠乾追踪器解决后,想躲起来也简单。 那边儿宠乾问迟琛,“哎,我刚才真不帅吗 ?” 迟琛转身…… 我抿了抿唇。虽然我还不知迟琛和宠乾是如何手足情深,但想起宠乾说,迟琛在他面前哭。想 必作为交换,宠乾也说了什么秘密吧。 真好……我勾起嘴角,看着那四个不断蠕动的蚕宝宝,又笑不出来。若陆九重没变,就更好了,想起初遇的一幕幕,心便狠狠地揪成一团。那时他多阳光温润!却一转眼,就凉薄苛刻。 “算了……我来拆吧,匕首!” 宠乾说话间,舔了舔唇,眸里泛着光。我在迟琛授意下把千面匕首给他,他接过后,小心翼翼的划开。然后他面前猛然有一拳打出来,那拳头被宠乾一把抓住,那衣服我认得。是小林子的。宠乾一手抓着郭林的拳头,另一只手蚕丝出,又给捆起来。足足两层。 “得咧,你先呆着吧!”宠乾没浪费时间,又快步走到第二个面前,笑的森森,“这……又会是谁呢?” 运气不好。 第二个是颜匪如,宠乾故技重施的把他绑起来后,对余下两个犯了愁。 他摸着下巴道:“这要是开错了,放出来苏小白,咱们势必得打起来。若是陆九重——哎,对,你找陆九重干嘛?要五行书?” “是。”迟琛颔首后,宠乾笑道:“会不会给殿下带来不好影响?” 宠乾笑眯眯的说完,这边儿迟琛眯眯眸,“那又怎样。” “好!有志气!” 宠乾说道这里时,想起什么,看向我,桃花眸子泛着笑:“对了,霜爷。我已经把阴阳眼做好了。” “什么?”还真能做?我错愕看他,那边儿宠乾点头,“嗯,其实不用我做。这道门的五帝钱可以直接识破……” 宠乾说话间,把五帝钱从口袋里拿出来,那是个用五帝钱当作眼镜片儿的眼镜!他戴上了这滑稽的眼镜后,自顾自的笑了,道:“这陆蠢蛋怕我们找不到迟浅的魂,特意给我们发了这个,好看见池浅。” “快开。别废话。” 这边儿迟琛不耐烦的催催,宠乾忙道句“是是是”,拿了眼镜转身了……我见他那匕首一抛,落地。 “你这是干什么。”我拧眉时,宠乾朝着匕首尖儿指着哪个走,“行了,就这个了!” 我黑了黑脸,这是抓阄了?真草率啊…… 他去划开那个蚕宝宝时,迟琛身上杀气四起。而苏小白划开的瞬间一抹白腾然出来,我道了句“操蛋”。咱们真是运气足足的。 四个人抓来,开了三个都不是陆九重。 “那看来,最后一个就是了……” 我说完后,迟琛已经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那边儿宠乾和苏小白的蚕丝相对,互相交织,很快裹成了一个球。 这大约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打架第一次。 我看出他们的卖力。 “你在这里,我先去忙。” 迟琛说完,扛起地上的陆九重,也不管宠乾和苏小白打的激烈,便走开。 “不许逃!” 那边儿苏小白要过来,宠乾拦住…… 而我随迟琛拐了个弯就到了一间房,迟琛没犹豫的把他扔床上道: “蠢蛋,你可真不辜负我给你取得名字。”继而,迟琛用匕首挑开了那丝……然后,我并未看见陆九重,相反的是—— “飞……飞僵。” 我重复着,和迟琛的嘴角抽了抽。而外头,突然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并非宠乾,显然就是苏小白、 正想着背后已经传来他的声音,“怎么样,和我打一架,要么你死,要么我活。嗯?” 迟琛冷笑,戴了手套把我推到后边儿,道句“呆着别动”后,走了过去…… 却是那边儿苏小白一抬手,白色的蚕丝飞过。靠,说好的打架呐? 这不要脸的……居然用蚕丝! 那边儿迟琛偏头侧腰柔软若蛇的一躲,下一秒,他从旁侧扫了一堂腿给迟琛。 苏小白又用那蚕丝,我拿过匕首道:“苏变态!你作弊!”苏小白仗着蚕丝,游刃有余的笑,顺手把那只飞僵裹起来,边裹边笑:“怎么,我可从没说过,不能用这个……” 我眯了眯眸,这厮果然如我所料—— 宠乾会的他都会。 “好!算你狠。”我说完后, 我直接把匕首运足了力气扔过去。 “老公!接着匕首!” 他作弊,我们也作。 苏小白冷笑,收了蚕丝用花戒—— “不好!” 我睁大眼时,只见迟琛虚晃一下,下一秒我脸颊被捏捏,一股橘子香风从面前划过去。是迟琛过去了吗? 被迟琛躲避后的针发出“噗噗”的闷响,打碎了后面的蛊虫罐!我则又被迟琛抱住,他道句:“抓紧我后”,我见他指尖微动,那瞬间,所有的蛊虫全数从玻璃缸中爆裂,满屋子的爆裂声中,迟琛五指一挥间,蛊虫全数朝着苏小白招呼而去—— “好好享受吧。”迟琛朝着外头走,后头, 苏小白不断的用蚕丝对付那些蛊虫…… 我和迟琛走出去时,由于部分蚕宝宝裹了两遍。 所以,在一堆白色的巨卵中,我很容易就分辨出来,小的那只是宠乾! 我们带着宠乾从地宫离开时,外头已经太阳西下。 匕首割开蚕丝后,宠乾出来。 昏黄的光洒在他们两个身上,宠乾一屁股蹲坐下来,胳膊肘地在膝盖上,困苦道:“陆九重要是回去就不好办了。他早说要去找佛门,这事儿要是惊动了佛门那帮老秃驴……” 第459章 总局是不是他 陆九重啊…… 再听到这名字,我的心,仍旧沉重若压了千斤巨石,透不过气来。 宠乾说完,迟琛不语,他微微扬着下巴,看着远方,目空一切。我则低垂眼眸,和他一般,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腿,怔怔出了神。 陆九重。 在初遇我就一眼分辨出来的道门之子。翩翩如玉,曾在江南烟雨后被众人追捧,道门未来掌门,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他说他走南闯北多年,潇洒如玉。 他不想一个人。 他说,“不过三年一场黄粱梦。” 他说,“比起我这十几年,你不过三年一场黄粱梦。” 是,他的十几年,比我远远苦的多。 蛊毒发作,伴随千万根针扎的巨疼。陆九重用这方法在道门立足,整整十年,踏遍天下,因为一张照片寻找一个人,他说,她们,都像她。 他的师父、道门、陆家、楚门…… 这种种的种种,试问谁又能看开?想那从前,我对静奈不也一样执着。迟琛无论如何相护,我也要她死。好在她已死,我执念也放下…… 所以—— 陆九重,我不逼你把这三年忘记。 你如今的苦大仇深,我也不怨你。 抬眸,我看向迟琛,他这人静静伫立时,真叫人着迷。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美的像幅画。就算是“画”上的迟琛,也知道没有证据,不足以说服众人,宁可只身离开。只是看他这般沉寂的样儿,像是随时要飞走一样。我不由伸手抓住他,然后偏头看宠乾,宠乾也一直沉默着。 他说的没错,佛门的人不好招惹。 但是,我更想知道—— “你为什么信迟琛。” 夕阳下看宠乾,也是媚惑的不行。那厮始终单手支着下巴像是定格了一样,闻言他手一松,没看我,直面仰倒在草地上。 “信迟琛?要我说,人这一辈子,倾其所有的去信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你与其说我是信他,不如是我信我自己的选择没错。”宠乾说完,那边儿迟琛不知何时摸了个石头砸过去,声音冷冽。 “滚。” 宠乾懒洋洋的翻个身,轻巧躲开那石头。滚动压着的青草倒了一片。然后他趴在地上,双手撑下巴,目光扫在我和迟琛身上,桃花眼因笑微弯,笑的妖媚。 “好吧,我就是觉得,现在这一切太巧合了,且若真是迟琛——”宠乾说道这里,又单手撑着下巴,伸出手拔根草,起身盘坐起来,把草叼在嘴里头,冷笑了声,“那么总局也脱不了关系!” 我眯了眯眸。在这一点上,我和宠乾不谋而合,我也觉得总局脱不了干系。可是,我扫了一眼迟琛。 经过宠乾的事儿后,我也信迟琛。 他信的从来不会错,那迟琛都说了,总局没问题,那就绝对没问题! 那厢儿宠乾又道:“可是啊,这么多年了,总局一直用池浅身体到处逍遥,也足以证明,池浅不是杀人凶犯……真是好矛盾啊。这什么仇什么怨啊,连我这天才都想不出来!” 宠乾难得头摇的拨浪鼓一样道:“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咱们不如聊聊陆蠢蛋。这一品佛,二品道,三品才是儒。儒门属机密局,算起来,机密局排第三。道门第二,佛门第一,自然有排的道理。我在机密局多年,对佛道两门知道的少之又少,特等局也没关于这两门的资料。若这两品门能和特等局抗衡的存在……毕竟,除了人、还有六道、妖仙佛魔的。啧啧,你说他万一请来个什么尊者观音佛祖……” 宠乾说话间,迟琛漠然看着夕阳道:“闭嘴。” 我不知道迟琛为何要如此。只是,宠乾说的不无道理。门主大会时,那位一横大师厉害的不得了,还有佛门的一百零八罗汉。道门能创出困死鬼这种东西,想必也不容易。 显然现在光我们三个不够…… 我看着迟琛,可人家面无表情的,仿若无事。 当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若是总局出面就好了。” 我说完,宠乾笑,“没有证据,不能让人信服。他用迟琛身体那么久,避嫌都来不及。还辟谣?何况,能证明的人都死了,迟琛又失忆,加上阎罗说天机不可泄露……说白了,这是个死局。对付池浅的死局。” “到底是谁,这么对付他!” “当务之急,显然是太阳墓寻找记忆,找到了不就知道是谁咯?”宠乾说话间,有一阵傍晚的凉风吹过,我愕然想起太阳墓是假的,这事儿我还没说! “呃……太阳墓里头什么都没有,那是圈套,让你们去救阎罗的……徐祖尧和我说的。”我说完后,迟琛和宠乾都是一愣。继而宠乾一口吐出嘴里的草,怒站起来道:“草!我去把楼兰月带来!” 迟琛面容冷峻,只有两个字:“危险。” 是啊,的确危险,他们万众一心,我们只有三个人。 宠乾怒道:“可困死鬼阵法没了,未来测不出。过去都被堵死了。他们还是人?分明是不让你找记忆,就要给你定罪!” 宠乾说完,我低眸,宠乾说的也是我想的。 我把玩着迟琛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个疤痕,低声道:“也许,我不该来投迟琛这边儿。这样,我就可以在那边继续打探消息,或者给你们当内应。”顿了顿,我叹口气,“现在……怕是不行了。” 却是那边儿,宠乾不怒反笑,“呵,怎么没办法?你倒是提醒我,我先有个办法。能让你回去!” “什么办法?”我眼睛一亮,若能回去,就不用这么冒险。宠乾道:“还记得你说的那个重要的女人吗?楼兰月测不出来那个……” “等等!”我看着宠乾。若我记得不错,我分明记得宠乾说那女人不是我,他还说我是摆渡人! 却是说完我又想起,这事儿是迟琛让他做的,他那时是用尽了一切办法把我推开。 我又放下手,朝迟琛旁边儿缩了缩:“你继续说。” 宠乾这天才,怕是不用我说也知道我想什么。他也没戳破我,继续道:“咱们不妨利用这一点,把霜爷送回去。她身份特殊且刀枪不入,就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也这样,只要她饮食小心点……” 我大概猜到了宠乾的用意。他可能是让我以那个女人不是我的理由,让我回去。 “不行。” 迟琛打断,面色阴冷,突然反抓紧我的手道:“他们既认定我有罪,必不会放过孩子。” 宠乾摇头坐下来,手指也跟着摇:“不不不,我倒觉得,她可以自己先拿孩子说事儿,就说以后,以孩子来威胁你,我们现在都没了追踪器,他们想要你出来的话,霜爷会是个好诱饵。都能抓罂粟门人了,霜爷绝对是顶级诱饵。”宠乾说的不无道理,而迟琛继续保持冷漠,“我不同意。” “我同意!”我举起手,看了一眼宠乾又看向迟琛:“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 我说完,顿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 八月也曾说过这样的话。算起来,八月就快生宝宝了,也不知她现在怎样。 陆九重……满身满心都投身在血海深仇上……我有些沉闷的低眸,然后听迟琛道:“她太蠢,不适合当奸细。” 靠,我蠢?我不适合? 我看着他道:“我怎么不适合了?当初刚认识时,我不是骗你……呃!”我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踩着地雷了。想当初,谁都知道我是女人了,就迟琛一个不知道。 说起来这事儿怪阎罗,也不知阎罗怎么想的。 也许真如迟琛所言,他唯恐天下不乱吧…… 我在迟琛若刀子般凌厉的目光下,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那边儿宠乾叹口气道:“算了,那我只能去抢人了。哎,要是我死了,魂魄也回不来……”他声音凄楚,模样可怜,一双桃花眸子分分钟就涌起泪花,若是换身白衣服就成小白菜了—— “若是我死了,你们记得给我多烧点纸钱啊!” 宠乾说这茬,我想起总局说—— 他们魂魄已经在机密局。 而阎罗也说过他和总局关系不一般,可是,能够把魂魄留住的…… “总局是阎罗?”我问完之后,迟琛笑了,“这件事,你不用多想。”他说完看了一眼日头,夕阳下山了,他道:“太阳晒得差不多了,你该吃饭了。” 迟琛说完把我从地上捞起来。 我尴尬了一下,合着我和宠乾在这儿说了半天,迟琛只是让我晒晒太阳? 我们站起来时,不远处的地宫入口传来异动,宠乾道句:“行了,苏变态要出来了,咱们是该走了。” 我们三个离开后,宠乾拿出三张面皮。 这厮,显然是早有准备。 宠乾这家伙也不缺钱,咱们操着改良绳索,走了不远处,就就近找个酒店,直接大大咧咧住下。 正赶上了开学季,又是当学生,入住酒店也没什么奇怪。 开了房间后,下楼吃饭,让我我想起有段时间,我们三个也在一起过,那时也是一桌山珍海味。不想,如今沧海桑田,事态变迁,我们三个还能把酒言欢。 迟琛不抽烟,便喝酒。 宠乾陪他一起。 我虽千杯不醉,但怕对孩子不利,便看看过过眼瘾…… 第460章 杀人也不是我 我边吃边看着迟琛。 有迟琛身边,我安心无比。也许,真如我所言,有他的地方就是家。这种归属感,我再也从别人身上找不到,即便是徐祖尧。这种安心,安心到,就算这天会突然塌下来。我也相信,还有他这大高个给我ding着。 我吃饱喝足时,chong乾和迟琛也跟着放下酒杯。虽说换了面皮,可气势依旧冷傲逼人,长眉稍抬,一眼攻心。 “吃好了。”声音淡淡的,我迎上迟琛目光,点头后,他又淡淡道:“那去睡。” 我早习惯了他一句废话也不多说,放下筷子,抿抿唇,道:“那你呢,还有他。” 他,是指chong乾了。那厢儿chong乾挥挥手里鸡腿,“哎哎哎,我说,我就在这儿,你就别说‘他’了,你看着我,直接跟我说就行。”我偏头看过去,“好吧,那你呢,你们呢?” chong乾笑眯眯的放下鸡腿,“咱们先上楼再议。” …… 上楼,进房间。只有chong乾这天才科学怪人在,我们走哪儿都不会有监测和偷听,说话也尽管敞开了说,进房间后,他朝沙发上一躺,就直接道:“我还是坚持我刚才的想法。池浅,你可别把霜爷当女的看。说实话,认识那么久,我一直把他当男人看,在我看来,霜爷很有主见,也很聪明……” chong乾这话说的我眼睛一亮,心里开心。 唉,我真是好笑了,分明他说的是实话,我却觉得夸我。可不是夸么。自打认识迟琛后,开始吧,我总觉得我是扮猪吃虎的那个,我把自己的本事都藏起来,有朝一日总会收了迟琛这妖孽。 结果呢,越是相处下来,我越是觉得—— 自己和迟琛相比,简直一无是处! 更甚后来,我发现,我周围,被一群变/态环绕。 放在一堆普通人里,我可能不错。可在他们面前,我自认是最菜的那一个。可即便如此,我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眯起来,既然迟琛不把chong乾当外人,我也不必遮遮掩掩我的小情绪,蹭蹭迟琛胳膊,开心啊……开心。 这边儿迟琛,拿下我的手,侧目看我道:“回去后你敢犯蠢,我立刻把你接回来。” 声音低沉,带着命令。而我,我眼睛一亮,直接凑上去亲了一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啊……讨厌啊,你们又秀恩爱……考虑考虑单身狗行不行?” chong乾在对面双手捂脸。我拧眉看他,“单身?你家彤彤呢!她……” “啊……彤彤……彤彤她……”chong乾支支吾吾,在我拧眉时,chong乾摊手:“好吧,我觉得上次的事儿,她太冲动,所以我把她丢唐宅,关起来了。若那天你没有这刀枪不入的身体,你就真死了。”chong乾说完看向迟琛,缩了缩脖子,“那迟琛肯定也会打死我。” 我一瞬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毕竟,我不是神,不能管所有的事儿。就即便是神,也不能救所有的人,而且现在这个情况……我低眸时,chong乾又笑:“放心,我没亏待她,就是让她多训练训练,她太胡来,必须受到惩罚……”这边儿迟琛开口,声音冷冷:“别废话,说你的计划,若出纰漏,我拔了你的电线。” 迟琛不耐说完,chong乾立刻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竟早有准备! “来……我们这样……” “……” 一小时后—— 我和迟琛坐在沙发上,他拿着手机翻阅着东西,乱码看不懂。我则吃着桌上水果看着卧室门。 我们在等chong乾从卧室出来。 卧室的门,缓缓打开时,我到嘴边的苹果块都掉下去。 卧室门口,易哥高挑又美若天仙的女人。 “她”五官分布精致,简直挑不出半点缺憾,衣服还是chong乾方才穿的衣服,却故意在心口开了两颗扣,露出丰满的事业线。即便是短发,也美极了!简直是——zhi服诱/惑。 犹是我见过太多太多惊奇事件,眼前这一幕还是让我惊呆。 若不是早知这是chong乾变得……我下意识的看向迟琛,心下思量着若他日,迟琛带这个“绝色美人儿”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一定会吃醋而疯掉。 没错,这就是chong乾的计划。 迟琛找到那个女人,或者说那个女人找到了迟琛。 据目前所有资料来看,谁也不知让迟琛发狂的那个女人是谁。那边儿,chong乾抛了个媚眼过来,声音也是妩媚动人的女声—— “怎么样啊,二位。” “怎么样?”我重复着看他,“我这惊的苹果都掉地上了,你说呢。” chong乾刚夸过我,他现在不是外人,我也不再冷冰冰,chong乾轻笑一声,抬肘抵着门扉,修长如玉的手指抓着脑门上的发,摆了个poss,斜眸睨过来,“池浅,你觉得呢?” 一旁的迟琛,漠然的拿了水杯,喝了一杯水,起身淡漠道:“滚去睡觉。明天开始。” 按照计划,明天早上我就要去机密局了。 我看着迟琛,那边儿chong乾放下手,双手插兜,那样一张陌生的绝色美人儿脸微微扬起,瘪了瘪性感的红唇娇嗔道:“真没意思!哼,走,走!快走!” 他这样,还真叫我有些担忧了。 迟琛之前,在我扮作男人时,对我…… 那他会不会对chong乾…… 不不不,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迅速甩开这些想法,而迟琛已经拉着我走出门。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我和迟琛走去对面房间。 “洗澡,睡觉。” 迟琛吩咐完,我挂在他身上,“一起洗。” 迟琛低眸看我,嘴角稍稍弯了弯。 “好。” 我松了口气,然后用力一跳,整个人挂他身上,他抱着我走向浴室,看着他那张假面,我抬手给小心翼翼撕下来,他也将我的撕下来。一股冷风扫过,大约是他将浴缸清理了。酒店的毕竟不干净……放了莲蓬花洒,水中他吻上我的唇,衣服都还没脱…… 那边儿浴缸里的水哗啦啦的放满,这边儿衣服直接被撕开,唇舌纠缠,温热的水撒落在身上,像极了柔/软的抚/mo…… “嗯……” 手指用力压下去,几乎陷入他的肉里,他松开我的唇一路由唇到耳后,然后是脖后…… 继而再往下…… 我咬住下唇,不受控制的扬起下巴,“上次……” “对不起。” 他在我心口停住,起身,一双湛黑淋了水,打湿了睫毛的眼睛,格外迷人,我笑着双/腿勾在他腰间爬上去,吻上去,“瞎说什么,我上次爽着呢……” 他身子一僵,那边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浴缸的水满了。 “其实……” 他看着我,漆黑不见底的眸带着压抑的波涛的沉着冷静,“不管怎样,这具身体都有……” “那不是你。罪大恶极的是操控你的人。” “嗯……其实……” 迟琛看我,道:“总局说,杀人的身体……也不是我。” “什么?”我一瞬间睁大眼,双目欣喜,迟琛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但是,不查出来真相,我……不再碰你。” “不不不,若总局真的这么说,必然是他知道什么。他还说什么了?” 我追问着,迟琛摇头,“没有。所以我才说,不是他。” “也是他说——” “是有人操控了灵槐,复制了一个我……” “然后,再把伤口施加给现在这个我。因为我身上的伤口有两处有些不同。但我接手身体时,已经很久了。疤痕早就消失……”迟琛说完看向我:“我怕你觉得,这是我为了……和你在一起,骗你的谎话。” “不……我信你。chong乾说的没错,一个人,一辈子倾其所有去信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我的机会也给了你。我相信,真相总会查明的。我明天就回去了……” 我说话间,动了动手和脚,爬上去,咬着他唇道:“你要我吧。” “嗯?” 他眸底划过一抹压抑又诱/人的光,我含着他的唇闭目笑:“你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压抑……我……越是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我声音故意压低了,放柔了,“可是……” 我松开他柔/软的唇瓣迷恋的看他,“可是……我更爱看真实的你,让我……唔。”我的话没说完,突然他直接压下来,舌尖霸道的卷进来。 他抱着我转身,不管那边儿浴缸里的水“哗啦啦”的洒,抱着我大步往外走,舌尖深/入,席卷我所有的氧气,带着薄茧的指腹力道略中的按压在我肩膀,我只剩下了沉/沦的份儿。 微微睁开眼牟,我看着迟琛, 目光渐渐柔和-- 看他艳绝千秋的眉目如画,眉头微皱。看他长睫颤的像是蝴蝶翅膀抖动,飞入我心间。 而他本闭着眼,似感觉到我目光,陡然睁开,抬眸看我,那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鹰眸,此刻除了沉着冷静,还带了三分沉/沦。继而他一翻身,教我骑在他腰间,大掌“啪”的一声,何其干脆响亮的拍我的屁股一下。 “自己动。” 他双手随意的往后一伸,压在自己后脑勺沉声说道。 “啊……”我微微喘着,他则勾唇,邪魅如斯的一笑:“看你明日要走,赏你的。” 说完,鹰眸稍稍眯了眯:“机会,仅此一次。” 第461章 风一阵雨一阵(多出来的是不收费的不需要重复订阅) 迟琛这奖赏也太大了。 能把迟琛压身下,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还自己动? 我有些手足无措,还有些害怕。害怕?我使劲儿晃晃脑袋,扪心自语—— “我说霜爷,你怕什么呀,又他妈不是没见过!” “瞧你那丢人样儿!” “怎么,害羞了?还是怕了。” 那厢儿,迟琛虽没睁开眼,但嘴角弯弯; 他声音没什么挑衅,但很受用。 “谁说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有什么好害羞好怕!” 我说完,发现迟琛已经闭了眼睛,他双手在脑后背着,很是随意放松的姿势。表情甚是怡然,说话间,喉结滚滚,性感的叫我心乱如麻。 我不由得舔了舔干涩的唇。 算起来,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新婚,第二次车里,池大王八要不要每一次都搞的这么惊心动魄的让人难以忘怀? 这夜他始终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圣人样。但越是这样越是叫人喜欢。妖精…… 简直是妖精。 从始至终把我拿捏得死死的。而我大约能猜出来,他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在我身上留下印记。若是留下什么印记,明日还怎么去机密局? 难得有机会,我真想摧毁他的忍耐。 可是啊,我舍不得。 迟琛独身一身惯了,他大约是习惯性的保持警惕。在他气息凌乱前,我从他身上滚下来,倒在旁边儿。 他一瞬间睁开眼,黑眸带着淡淡的疑惑,声音平平。 “累了?” 他声音暗哑低沉,动听之极。 我伸出手抱住他。 “嗯……累了。” 我声音嘶哑,有些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同时间,他身子也松懈下来。我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一直在保持警惕。 心稍稍疼了一下。 这个可怜的家伙,居然连这个都要压制,我把脑袋缩在他臂弯里,毕竟一切都没解决我想起上次。 这以他的个性,除非喝醉,他永远不会让自己放下。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在我肩膀上稍稍抚了抚,道句“睡吧”,而我我把脸贴在他心口道:“老公……晚安。” 他没说话。 良久,“嗯”了一声。 我则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睡了…… 我抱紧了他,迟琛,岁月还长。我们的日子也还长,以后总有还机会,我不缺这一次,等以后一切解决了……就好了。你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 早上,我被迟琛喊醒。 “起来。” 他生意冰冷,我缓缓睁开眼,看见阳光洒满被子。 推测时间,应该是九点多了。 “唔。” 我伸个懒腰后,冲他笑:“早啊。”就要走了,虽然难舍难分,但是还要分开,要笑啊,离开前要给他最大的笑脸。他面无表情的从我脑袋下撤出手。 我脑袋重重砸在床上,他则起身抓了衣服去穿。 “喂……” 他都没理我。 我拧眉看他修长的背影,拧眉。 这家伙……真是昨晚跟我睡一夜的男人吗?怎么感觉是个陌生人! “快起。” 他没回头,声音冷漠。已经船上了黑色衬衫,胳膊举起,应该是在扣扣子。我心下道了句“你是走错门的陌生人吧”,面上却笑着应承,“哎,是是是,我这就起来了啊。” 一个鲤鱼打挺,我跳起来,然后去穿衣服。穿好,我转身冲他笑:“我去洗漱啦!”他不需要洗漱,我需要! 他又面无表情的点头。 好在我习惯了。 我去刷牙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心里有些失望,我这都要走了,迟琛竟然什么表示也没有。 反而还这么冷冷的。 我叼着牙刷,拧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拨开了头发,这头发要留起来……啧啧,突然就想到了宠乾,迟琛是不是早就知道宠乾要变身女人,所以故意要我把头发留起来? 表示自己……没有龙阳? 想到这一点我觉得有很大可能。这待会儿就要去机密局了,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一方面,迟琛要找记忆,江湖奇门遁甲的很多,也许有办法恢复。 可另一方面,就像是宠乾说的,可能会有些厉害的人物,来对付迟琛。 我的任务就是——里应外合,通风报信。 其实啊,迟琛现在不理我也好。他不理,我心情失落,待会儿离开了也能装得像点!这要是满心欢心的回去。 我估计藏不了多久,就被那些一顶一的老狐狸给发现了。 待我洗漱完毕后,走出来。却冷不丁面前一股冷风划过,肩膀被迟琛按住,人直接被迟琛压在门边儿上。 他手搂在我的腰,紧紧地把我按压在门上。 我心跳一顿,继而凑上去,迎上去…… 纠缠到难以呼吸的烈吻之后,迟琛在自己沉沦的边缘松开我。 而我刚好是被勾挑起兴趣的边缘…… 真是—— 算了。 “唉……” 我叹了口气,欲罢不能,而他冷冷转身,声音如冰:“出来吃饭吧。” 说完,走的飞快,风一样!我扶门舒了口气后,看着迟琛伟岸高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王八犊子,风一阵雨一阵的…… 不过……他应该也不舍吧。 我们下楼吃饭,迟琛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 可是——吃饭时,我并未看见宠乾。问了两句,迟琛道了句“吃你的”,我只好赶紧吃。我快吃完的时候,宠乾才下来,那厮换了个新面皮,还带了假发。 身材火爆,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吃好了吗?都几点了……还走不走了!” 他这女人的声音还真是——妖娆! 我这边儿站起来,打个饱嗝,就和他们走出去了…… 按照计划,有宠乾在,他给的线路能让我们轻易避开一切监测。 宠乾那张绝色的脸儿,得要在关键时刻露出来惊艳四方。 而依照计划,我要从这郊区—— 踉跄失措的哭着离开…… “保护好自己。” “若出了事,我立刻接你回来。” 迟琛默然说完,抬手就把我往前一推……我踉跄两步才站住,这厮!用好大力气! “快滚,不许回头。”这前后句反差极其恶劣,心道句“这么凶”但也明白,不得不这样! 后边儿宠乾似乎在和迟琛说话:“哎,我说,池浅,你觉得,我会把线头留在外面?!” 迟琛声音冰冷,“我可以掏心。” 宠乾声音有些发颤,“你可真不把我当人看,何况我现在还是个美人儿……” 我忍不住又跑回去,也没管宠乾,直扑向迟琛,抱着迟琛。 “再让我抱抱。” 我说着,打从后边儿抱住迟琛,这次回去,我心里终归有些害怕。 宠乾在旁,三秒后,他咳嗽一声,打断我们好事儿,开启电灯泡模式—— “我说霜爷,你爷们要弄死我,你记得给我烧纸。” 我深吸口气,依依不舍地松开迟琛。收起所有的不舍,笑弯了眼,转身对着“宠美人”一拍胸腹:“放心吧小美人儿,你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说完,我想起什么,笑道:“我给你烧一千万。” 顿了顿,又竖起食指道:“不!是一个亿!” 我笑说的瞬间,迟琛突然俯身隔断我与宠乾的视线,吻在我唇上一吻。下一秒把我又推开了—— “快走!” 我这次真走了,走远了听见宠乾用女子声娇嗔道:“算你们两口子狠!” 第462章 不能伤害郑家人 我和迟琛分别之后,就依照计划往前走。 只是,不用我特意去装,我已经哭了。 因为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场景; 因为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式对付迟琛宠乾。 除去宠乾之外,机密局懂科技的也有很多,宠乾给我在耳朵皮肤内加了一个小芯片,我以此和他们联系。只是这个东西,会产生相应电波…… 所以,宠乾临走前专门嘱托了四个字—— “少用为妙。” 此次,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此刻,我们再也没有人可以依赖,全靠自己。 这一说起来,宠乾因为和迟琛关系较近,始终不被大家信任。这事儿我以前从不知,想起自己误会他……有些过意不去。 只不等我到机密局,我已在机场外头被抓住。到处都是监控,我又没带着面皮,他们速度已经算是慢了。 “寒霜。” 苏小白带一波机密局的军装小哥出现时。 我一点也不意外,相反我本就在等他。 可我还是要推开他。 “滚开。”我推开他后,继续朝着机场里走,一步步,眼泪一颗颗掉。苏小白又上前来,“寒霜!” “你滚!就是你……是你们……害得我们分开!” “都是你们!” “我不想看见你们……走开啊!” 我一瞬间,撒泼样的拿起东西就砸。 反正我砸东西不是第一次。宠乾说,在爱里失控的女人,都是这样。 我还没失控过,宠乾经验丰富应该不会错,可我力气大,我直接将一排的椅子都推倒。 顿时—— 稀里哗啦,轰隆隆,引得整个机场都看过来…… 我则“累”的坐在地上。 “闹够了么!”苏小白在我坐在地上时,蹲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话间,我早听到他吩咐所有人都去寻找迟琛下落。我故作不知的抬起头,从方才到现在,我都没看他,这一看,才发现他戴了面具,赫然想起那些蛊,难道说…… 他毁了容? 我目光只怔了一瞬间,他就道:“这是我的真容,被那王八蛋毁了,我势必杀了他。”苏小白说完,直接抓我起来,面具后的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睛里满是冷峻的光,“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还哭成这丑样子……” 他嫌弃的手指摩擦过我眼下,被我躲开。 “放开我!我恨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说他就是凶手!他现在跟那个女人跑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继续撒泼时候,苏小白表情一变。 “什么?” “什么女人。” 我没说话,我双手垂下来,闭上眼,任由眼泪流下来。 那宠乾可分分钟溢出眼泪,我有点后悔,走之前为什么没有问问他有什么绝学…… 可转念一想,他也许是改造过的人。 那我就只能想想伤心事了。 可最伤心的事情,莫不过和迟琛分开。 一想到要和他分开,我眼泪就收不住,何况已经分开…… 我闭眼时,那边儿传来苏小白下属步锦的声音:“报告苏局,并未找到任何可疑人员!” 我这来的一路上都是一个人。 估计这么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起疑心。这边儿,苏小白则抄手要把我抱起,我立刻飞起一脚踢开。 “你别碰我,臭男人。” “我恨你们……我恨透了你们!”我刚知道真相,不可能理智,我必须像是发狂的女人,我捂着心口,眼泪簌簌落下:“迟琛,我是如此信他!他却在那女人回来后,对我不屑一顾!” “呵,呵,呵呵呵呵……” 我喘息着,笑出来。虽说是演戏,可这心里真是疼。 如果那个女人真回来……迟琛,若真如宠乾所说,他们千年万年,我该怎样啊。 机场人的人员已经陆续被清了。 眨眼,就剩下我和苏小白还有机密局人。 我垂着手笑的时候,苏小白朝我走过来:“好了……差不多了,别再发疯了。” 我闭目不语。 戏,应当演的差不多了,再下去就不像是我了。 如宠乾计划所说,我并非拖泥带水之人。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哪一次走的都是干干脆脆,毫不留情。 记得宠乾说这几句话时,迟琛狠狠地给了他一脚。我想,宠乾对迟琛的了解也许不比我少。 苏小白到我面前。 “你喊出来,笑出来,哭出来,可舒服了?” 苏小白俯身,我缓缓睁开眼,从他眼里看见了我的空洞无神。其实要空洞很简单,你只需要盯着一处看,很快就会空了…… 我别开脸,开始往外走,边走边道:“带我去见爷爷,我要……” “磕头认错。” 苏小白自然允了。 …… 回去路上,苏小白试图和我说什么,可我这态度冰冷,他只是端茶倒水。飞机到机密局时,我如愿在顶楼天台直接见到了郑霄龙。 “扑通。”刚下飞机我便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下,“对不起,爷爷,我错了。”看郑霄龙在此,我猜测他应当是早知道我“哭泣”被抓这件事。这路上,我看苏小白玩手机,应该是联系了郑霄龙的。 继而我被郑霄龙扶起来。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吃饭了吗?饿不饿?渴不渴?哭了这么久……眼睛都肿了。” 郑霄龙说这些时,我的眼泪突然就……收不住了。因为觉得很可恶,虽然郑霄龙要对付迟琛,可他对我的感情不是假的,而且铁证如山……也没办法啊。 “我还好,爷爷……对不起……我……” 我说话再度被打断,“没关系,没关系。你吃饱喝足睡精神了,咱们爷孙俩慢慢说。” 郑霄龙一反常态,亦或者说,他本来就这样。 他说完,我抱住他。 “谢谢爷爷原谅我,对不起。” 对不起。 我要继续瞒着你,当卧底。 迟琛无罪是真,但这个作乱的人肯定还在这里…… 我必须要……抓出来他。 我和郑霄龙下了天台电梯门开了就匆匆忙忙迎过来一个人—— “什么女人!哪来的女人!”徐祖尧第一次怒气滔天,他上来就大喝一声,把我和郑霄龙都吓一跳,继而郑霄龙抬手按压着我的肩,“没事,别怕。” 我咬住下唇,回过头那边儿徐祖尧走近,怒着解释:“他为了那个女人抛弃了你?” 徐祖尧说话间,眸中满是愤怒。我抿了抿唇,没作声,我心里突然很疼。而郑霄龙替我说到:“寒笑才刚回来,徐兄弟别逼她。迟琛这魔头,我们早晚要除,但是——寒笑已经够难受,她不适合回答问题。” 郑霄龙这么一说我心里愧疚更浓。 之前的种种,我……我又跪下来。 “对不起爷爷……” “都是我蠢……看不透……” 我跪到一半被郑霄龙扶住,“好好休息,爷爷是你坚实的后盾……” “可我,没脸休息。”我咬着牙抬头,“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说完,徐祖尧没作声。苏小白也始终没说话的。 却是静谧中身后那侧的走廊传来陆九重的声音—— “很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陆九重仍旧一身重紫,这次他挂着双剑,不出意料是五行剑和龙骨剑,他冷冷说完,我脑袋里飞速划过宠乾的话—— “现在这机密局里头,你最难以摆平的就是陆九重。若他信了你,估计大家不会对你有所偏见。要他信你很简单,他心里有你,虽陷入血海深仇,可谁也不想被仇恨蒙了眼。你可以和他提起你们的过去……” 宠乾说话间,看向迟琛,看迟琛没说话才又继续道:“他一定受用。” 回过神我看着几乎走到面前的陆九重道:“大善人。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我声音淡淡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我,我说话间,看着陆九重,我盯着他冷漠的双眸,确定我的眸光满是悔意。 如宠乾所料,陆九重听到“大善人”三个字,眸中一瞬错愕,继而他又恢复平静,淡漠道:“若你真有心杀贼,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他说完就从我身边大步走过去,一转弯,不见了。而这边儿,郑霄龙让我休息,那边儿徐祖尧似乎想问,却欲言又止。 他的神态十分让我怀疑,可我—— 多么多么多么的…… 不想怀疑他。 谁都行,千万别是徐祖尧。但是不是他,我一试便知:“爷爷,你不用担心我,有泽修的内丹,加上他的修为,我不会有事。”我说话间,握住郑霄龙的手:“只是这孽种我想打掉了。他既已觅得良人……”我假装说不下去,红了眼道:“九重说的没错,不过三年一场黄粱梦,我的梦……是该醒了。” 我说完,郑霄龙还未开口,却遭到了徐祖尧的反对。 “万万不可!” 他说“万万不可”的时候,我陡然间身子一僵,耳边想起宠乾昨夜说的话—— “霜爷,你记得,当你主动提出不要孩子时,谁反对你,谁就是第一大嫌疑人。不过,这嫌疑,两极分化。他有可能是帮忙的好人,也可能是一切的幕后推手。但不管哪一个,你都要多多注意他。能设计出这种死局的人,必不会放过任何利用机会,你有三字咒在口,抓迟琛是轻而易举,应当不需要孩子做筹码才是,若真信迟琛是罪大恶极之人,想必会让你打掉孩子,再说没打,引诱迟琛前去,再灭了他,并在灭他之前告诉他,孩子已经没了,这绝对是一狠方法,痛快人心。可若是好人,那么他维护你理由很简单,他单纯想护着你和迟琛的血脉。” “可我就怕,这是那人,想出什么更阴损的招。不想放弃机会……” 那时我大概明白却又不太明白,宠乾看出来了,直接丢了手机—— “总之,郑老和陆九重是真想杀迟琛,所以他们绝对支持你打掉孩子。而霜爷你一定要坚持打掉孩子,反正孩子不会有事,但绝对能找到那个嫌疑人!” “寒霜。” “寒霜!” 我猛然回过神,徐祖尧和郑霄龙都在喊我。 我看着徐祖尧,嫌疑人…… 徐祖尧,会是嫌疑人吗?那我宁可相信,他是想护着我和迟琛的血脉。 且先看看吧…… 我看着他们,苦笑了下,“对不起我走神了。”其实我这走神也是宠乾安排好的,现在的我,就应当精神恍惚,甚至活在回忆里。 起码,我能好受点。 “小崽子,你可记得,爷爷和你说过什么吗?这是一条生命。”徐祖尧说完,郑霄龙怒了,“徐兄弟,你可以出去了。”继而郑霄龙声音一转道:“寒笑,这件事,你且先放下,好好休息。”我摇头道:“不了,爷爷,我……徐爷爷说的没错,这是一条生命。只是……”我看向徐祖尧道:“只是我没有本事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我实在没法生下仇人的孩子。所以……” 我话没说完,一直静默的苏小白突然笑了。 “我说二位叔叔真是有意思。她的孩子又是咱们随便打就能打掉吗?且不说她身体刀枪不入,那子宫里还有内丹庇佑……”苏小白话没说完,被郑霄龙打断,“苏小白!若不是那时你去通风报信……” 郑霄龙似乎想起什么,我也想起来—— 那时,就是苏小白让我离开。 这边儿苏小白往前走了两步:“郑老,我早说过,保护郑家人,是我的责任。郑家人,也不能伤害郑家人。” 苏小白说完,我呆了呆。他们三个,似乎在交错目光,我拧眉沉默时,突然从拐角处,又走来陆九重。 “都说完了?” 他一直在听?看来……我应该博得他的信任了。 我侧目看过去时,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往外走。 “说完该去吃饭了。” “多吃点!”后头郑霄龙喊着,可徐祖尧……沉默着。而苏小白又跟上来…… 我和陆九重苏小白到了机密局食堂。 苏小白并未吃东西,大概是面具不方便。陆九重给我自然而然的夹菜时,我抬眸,四目相对,他目光淡淡移开,“吃饱去睡觉,下午有一场如何对付迟琛的讨论会,我会喊你。” 第463章 还有一只鬼在 陆九重说完,我突然感觉到了不妥和狐疑。因若真如宠乾所说,他很难信我,单凭我一句“大善人”,他该怀疑我才是!又怎么会带我去参加什么讨论会?我的演技真有那么厉害?显然不是。 不对,那我上当了…… 宠乾是故意把我丢过来!因为觉得我在他们身边危险? 不……不可能。 宠乾都变女人了! 我脑袋里一团乱麻,面上按兵不动的咬着筷子,对面儿,陆九重继续给我夹菜,他声色淡漠,又道:“寒霜,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再骗我——”他顿住,我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旁侧有看戏的眼神,而我旁侧只有苏小白。 行了,从他眼神,我是确定了一件事,我真上当了。 怪不得迟琛一直重复,你的计划若有问题就拔了电线;你若危险我立刻接你回来。 宠乾啊、迟琛啊……我磨了磨牙。 那我还哭个屁!只陆九重呢?他若是看穿我也是装的……我抬起头看着陆九重,如果我蹩脚的演戏不过关,陆九重这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还要带我去讨论会。 是想感染我一起对付迟琛吗? 对面儿,陆九重低着头,他低头笑着。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嘴角勾起,然后笑说着:“你若骗我,此生我不会再信任何人。” 腾然,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戳了一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想明白。管他明不明白,我暗自捏紧拳—— 陆九重,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一定还会信我的。 一定。 水足饭饱后,我去洗脸睡觉。苏小白在门外守着,我关了门后,倚着门闭上眼。 宠乾聪明,苏小白也不傻—— 宠乾会的,苏小白都会。 苏小白应当早就看出来我是装的。爷爷呢,看出来了吗?而且,苏小白保护郑家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变态的一个人,郑家难道除了郑廷应当还有别的事让他不得不保护? 算了……不想了。 与我何干。 路过镜子,我看着我的一双眼都哭肿了……我朝着床边走。 且不管他们怎样了,我知道我在这里是安全的,就够了。不管他们信不信我,我都来了。 来了就有机会窃取机密! 这才是目的! …… 我睡到下午,陆九重果然依言把我给喊起来。 我简单洗漱换衣后,就和他出去。会议室在顶楼,他走在我旁边儿,面色虽冷,但那种浓浓的距离感已经没了。 “睡醒了。”他问我时,我点头,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笑了笑,“呵,那就好。” 好久好久没听他笑了,我侧目看向他,他看着前方,星眸闪着光。 红唇勾起的弧度极好看。 我很想说,你好久不笑了,多笑一笑。 可我不敢,那血煞墓里头的黑暗中,他与我说的那些话……我都没忘记。若没有迟琛,你会选择我吗? 可是呀,没有如果。 虽他说以后不会再提,可我不能保证他心里就真的放下。 我只能是沉默。 我再回到这会议室时,看见相似的一幕,心狠狠疼了一下。 “来了。”郑霄龙开口时,我点点头。 陆九重带我走进去。我看着这里——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有我、楼兰月、苏小白、宠乾、红叶、韩祁白,还有迟琛!仿佛那一幕还在眼前,今天就已经改朝换代。 现在这里,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 陆九重一身重紫色的袍撩起潇洒坐下,然后他指了旁侧位置,我坐下。 陆九重与郑霄龙对视一眼后,点头。 然后陆九重给我介绍道—— “这位是山丘派掌门山丘道长,这位是蜀山派掌门白冰道长。” 说完,我点头。 那下一位就是苏小白,我下首便是楼兰月了。 说白了,就是多了两个道士。 介绍完了,陆九重看我拧眉,问我:“可有要问的?”我摇头,“没有。” “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陆九重双手随意的扣在一起,放在桌面,上半身微微前倾的看着众人。我则低垂眼眸,现在,迟琛和宠乾应该在紧锣密鼓的找记忆,有我这个小内奸在这儿,他们高枕无忧,想到这里,我又心安。这边郑霄龙道:“今天,召集各位前来,意图已经在信上说了,感谢丘道长和白道长的相助,道门属二位掌门功力最为靠前。” 郑霄龙说话间,那边儿山丘与白冰道:“既是世尊让我们前来,郑老不必多说,开门见山即可。” 郑霄龙站起身,抬手间,身后的白墙上,已出现了—— 迟琛和宠乾的模样。 继而宠乾被挪开,画面上就剩下迟琛。 “此人行踪诡异,神出鬼没,身份迷离,但却杀人无数。” 说话间,我感觉到大家都在看我,我摒住了呼吸,心说着不是他……不是他,打岔道:“没错,他还忘恩负义……负心汉。” 我说完,两位道长笑了,作山丘的老道说,“郑老不必担心。不过是个区区困死鬼,即便困死鬼阵法再无作用,老夫也可设下个乾坤八卦束缚阵,同样奏效。白兄可有何高见?” 白冰摇头,“恐怕世尊意不于此,要他魂飞魄散。” 这边儿陆九重面色又恢复冰冷如昨,“正是杀人偿命,魂飞魄散,我要他永远消失。” 陆九重说话间,白冰撸撸胡子,“如此,那老夫就只能用绝杀阵了。” 江湖皆知,道门分各大分支。 陆九重的天山,显然是最高统帅,叫一声世尊,实不为过。陆九重看过去,面色冷冰,“何为绝杀阵。”我看着陆九重冰冷的侧脸,其实,若没有这一切的种种。 他应是何等意气风发。 这厢儿,白冰笑意盈盈道,“回世尊,绝杀阵不过尔尔,并不费力。老夫即可去准备,机密局,只需想办法把他骗来……” 却是说话间,陆九重和白冰同时起身—— 朝外而去…… “什么人!” 我也赶紧追出去,外头见一个人匆匆跑着,而陆九重迅速抓着了—— “郭林?” 我跑过去看见郭林吓了一跳。陆九重手捏着脉搏与白冰对视道:“这脉象,是鬼上身。” “迟琛来了。”陆九重说完,立刻拿出起身,直接找到了墙上的机关,“迟琛来了!立刻开启朱砂门!” 可是,我却想到…… 迟琛现在绝对和宠乾去找记忆了。 这里的鬼,还有徐祖尧! 第464章 终身受,离开这里 我也不知为什么我会下意识怀疑徐祖尧。 许是因宠乾所言——他要我留下孩子。 许是因宠乾所说——现如今这一切,只有徐祖尧才有足够可能性,去暗中操控。 而迟琛说,谁也不知他是否真在八卦镜中…… 这是很可恶、并让我难堪的想法,但我控制不住去猜,去想,去怀疑……我曾经最不想怀疑的人。好在徐祖尧就晃在总局的眼皮子地下。 宠乾、迟琛是总局部下,总局这般袖手旁观的态度,显然是徐祖尧没问题。 天杀的,最后给我来一个陌生人可好? 我不想与最亲最爱的人刀剑相向。 走近了些,我本以为迟琛会和宠乾去找记忆,可是,站得近了,我却鼻子微动…… 我—— 闻见了橘香…… 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蒙圈了。 橘香,迟琛。 迟琛的味道,我绝不会闻错,那旁侧陆九重已站起,面色深沉:“是他。” 然后,后边儿,郑霄龙他们也出来。 我看见走廊里全数亮起红灯,墙面也变作红色,这些应就是早有准备的朱砂墙。 迟琛若在这儿,作为鬼是出不去…… 那边儿,郑霄龙走来,边走边冷声吩咐:“全局人员,立刻清点人数,到大堂集合!汇报各自信息!” 郑霄龙不愧是郑老,又手握兵权,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却是这边儿苏小白冷笑:“郑老,迟琛他记性不差,想记得全局上下名单并不难,这般查下来,不过是浪费时间。他就算真上谁的身,也查不到。但是,我们还有别的方法……”苏小白说到这里,我身子一僵。感觉得到,数道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那是众人的目光,在看向我…… 郑霄龙意思很简单,盘查每个人找到迟琛。 而苏小白的话堵死了这条路,也许,苏小白第一时间看我,此刻,能让迟琛出来的就只有我了,若我去大堂喊上一声,“终身受,你出来”,登时我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有些窒息,喘不过气来。 而后面儿郑霄龙道句“先去大堂再说”,就率着众人往前走,脚步声在身后错乱,再到我旁边。 这会儿,陆九重没回头,他拧着眉似乎在思考,而方才随他追出来的白冰,掐指算着什么,闭目又睁开,眉开眼笑道句:“世尊,老夫这就让徒儿立刻准备绝杀阵。先行一步!” 我整个人僵住。这次,不是阎罗和我说话,只是我自己,我看着他们,陆九重没回头径直往前走……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脚下灌了铅一样。 继而,我肩膀被苏小白突然拍了拍。 我猛然出拳被苏小白抓住,直接反手臂把我箍在了怀里,那一张纯银色面具几乎贴在我脸庞,银色的面具与黑色的眼眸形成鲜明的对比。面具下的声音,紧靠着我耳侧,略带闷沉。 “怎么?这就装不下去了?” 我身子一僵,果然如我所料,苏小白—— 不,应该是所有人都看出来我装了。 苏小白没说下去,我也咬紧牙关,用力的想把他甩开,可惜徒劳。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我和苏小白。 苏小白一声轻笑,面具下的狐狸眸似有若无的横扫了一圈,又看向我的眼,“迟琛啊,真是有意思,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苏小白这话简直莫名其妙。 “少废话,放开我。” 他都已经知道我不是装的了,我也不想装下去。 对我的话,他不予理会,我一跺脚,用足了力气,想要后翻试图反锁他,但他的力气奇大,我只得用另一个胳膊肘去抵他,但被他另只手抓的死死地,这下完全被扣住。 他自说自话道:“你说,他把你送到机密局,无非是想撇开你,去查这事儿,也明了大家会护你周全,不会动你分毫。可他……为什么又自投罗网?这一点,我想知道。他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你知道吗?嗯?不称职的小内奸?” 苏小白说话间,冰冷的面具贴上了我的脸,冰冷无比,我嫌恶的躲开,他不要脸的再过来时,即便知道了可能伤不到他,我还是用尽全力的一下撞在他脑门上—— “咚!”的一声巨响,他手稍稍一松,我顾不得撞的眼冒金星,一脚踹开他,改良绳索出,迅速逃离到安全距离外。 “神经病!死变态。” 我说完,额头有血流下来,落在我眼睛里,我使劲儿的眨眨眼,然后抬手无所谓的抹掉,他却怔住:“你——” “你是不是蠢!蠢女人!” 他眸中的愤怒还真是让我心里舒服几许,我昂起头道:“虽然不知你为什么要保护郑家人,但是我不需要你保护。离我远点。” 我说完转身往前快步走,一转身,脑袋又疼,血还哗哗的流,后面,苏小白似乎没走。我快步朝着大堂走。 我必须过去,我要跟上大家,要看到迟琛。反正去了,这喊不喊的权力也在我!不在他们。却是,走了几步后,我被苏小白拦下。 “要我帮你吗。” 他声音有些沉闷,“你因为我而受伤……这算是补偿你的,今日,我可以放他一马。” “不用,你滚开。” 我说完后,打落他的手臂。 他跟在我后头。 大堂里,大队人马已经站的整整齐齐。我大步走过去,现在不管宠乾是否骗我回来,也不管谁信我。 只要没人戳穿我,我就一直演下去。 大堂里也满是红光。我走到郑霄龙身后,面前是占得整齐,一片暗绿色军装的机密局人。他们正在一个个往前走,一个个汇报着自己的名字。 郑霄龙发觉我来,扫了一眼我血淋淋的额头,吩咐人给我包扎和搬凳子…… 我坐下来,看这些俊朗的男人们一个个报上自己名字和个人信息—— 手捏紧了衣服。 迟琛会被发现吗?他在其中吗?他又来干什么?计划不是这样啊!这混蛋、王八蛋!之前我只是推测狐疑,苏小白的话,显然让我确定了,迟琛就是要把我送走,还是我心甘情愿的走! 我有些后悔我前夜还心疼他,我就该狠狠的蹂躏他! 王八蛋…… 又骗我!还骗的那么真,吻的那么深! 王八蛋!! 我在心里不断的骂,可仍旧按耐不住的焦急还有担心。这大概就是贱了,贱皮啊,被骗了,还希望他千万别被抓…… 好在,最后一个,也没有发现异常,每个人都对答如流。 而我距离很近,也没有闻到橘子香。 其实……我坐的这么近,能感觉到每一个人上前时,大家都会注意我的表情。 毕竟,我会感觉到他的存在吧。 遂,我一直本着脸,我也告诉自己,寒霜,不管你是否闻到,都不要露出任何表情。 但可惜一个人都没有。 在一片沉寂中,我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在我身上—— 迟琛啊迟琛,你真是…… “寒笑,你试试那个咒。” 他们应该都知道“终身受”的咒了。 郑霄龙和我说话时,我还没开口,却听那边儿一声旖旎的笑:“怎么着,这堂堂机密局,竟然连我都猜不出来吗?” 大概是做好了准备所以我还是面无表情,可心里已经震惊无比。因为这声音是—— 宠乾! 那边儿,宠乾身着着的是一身比声音还旖旎的黑色长裙。粉白的面上,同样带着半张漂亮黑色面具,面具褶褶闪光,在红光之下,像是妖物一样。 而这样的他,和苏小白银色面具,亦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是——鸠灵?”郑霄龙站起来时,宠乾冷笑:“还能有谁?我说你们这破朱砂,让本姑奶奶困住出不去,还不快撤了去!本姑奶奶要回去了。” 我在原地怔了怔,想起来了鸠灵是谁。 很久之前和迟琛在一起的一只女鬼,迟琛对她很是无情。 后来她还曾假装猫儿,给了我一刀…… 据说是被恶灵操控,当初和徐祖尧一起消失很久…… 这些人竟然都认识? “这……” 郑霄龙拧眉,显然是不愿,那边儿宠乾又道:“本姑奶奶丑话说在前头,姑奶奶的事,你们少问,惹怒了姑奶奶,叫总局赶你们全部滚蛋!”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 这才是计划! 靠,那我是又被耍了?在我低垂眼眸,众人静谧之时,宠乾突然又笑:“哟,这是寒霜啊……”那声音带着古怪。若非我早知道这是宠乾,我可能就上当了,妈的,这才是演技!他教我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靠……想到自己那副蠢样子都让苏小白看了。 “我们如何知你是鸠灵,不如你出来,让我们看一看。”步锦开口时,这边儿宠乾一声怒骂:“放你的屁!本姑奶奶身体岂是你们这些人可看。”说完,宠乾又看向我,“还有你!你是个女的,却骗了我很久,这件事——我不会轻饶你。” 我拧眉看她,不知如何开口,宠乾又道:“还不开门,等着我杀寒霜泄愤吗!” 宠乾说话间,众人依旧纹丝未动。 一片静谧中,宠乾的电话响了起来,安静中,他接起电话,总局的声音真的传来! “鸠灵,怎么还没回来?” 那声音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而“鸠灵”的声音也恢复了温柔,“遇到些小事,这就回去了。” 这声音分明是—— 宠乾生日那天,打来电话的女人,我说怎么耳熟,原来是她! 那看来,总局知道迟琛的存在后,就一直派了鸠灵跟随左右?然后用迟琛的身体吗?还是怎样?我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鸠灵和他没关系了……这边儿放下电话,宠乾又恢复了恶声恶气:“听见没!总局找我!还不给本姑奶奶开门!” 却是……一直不曾开口的陆九重道:“这门不能开。” “好啊,三品多年和谐,如今你是跟特等局作对?” “作对不敢,因为迟琛那魔头在……”陆九重话没说完,自楼梯上缓缓走下来迟琛。却是——魂魄形态!我就说,我不会闻错,可是他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哟,杀人魔头在这儿啊……我说呢……害的本姑奶奶都出不去了!” 宠乾说话间,表情冷漠又高傲,即便带着面具也看得见嘴角不屑的弧度,不等迟琛说话,他一扬下巴道:“还不给本姑奶奶开门!” 我所有注意力都在迟琛身上。 他魂魄的形态当真是叫我心也跟着滴血了。 赤裸上身,火红罂粟花一如既往的流着红色血。头戴罂粟花环。这般长发及腰的他,看起来果真像是个女人,美艳至极的女人。那红色的袍子自腰间拦腰折落下来,越发显得腰线纤细,可是——他在这里干什么? 且不说白冰去准备什么“绝杀阵”,他当时都听到了,这会儿是傻吗? 也许他有什么不得不来的理由,但是宠乾都成功了啊,那边儿宠乾已经朝着门口走了…… 我相信,他完全可以附身宠乾身上,和宠乾离开啊! 心跳狠狠一顿,我真是完全猜不透迟琛想法了。 若方才我以为迟琛来这里,可能有自己的原因,要找什么东西——可现在,他本体出现,还要放走宠乾…… “寒笑,念咒。” 这边儿,郑霄龙看我,陆九重看我,都在看我…… 我拧眉,看着陆九重握紧了五行剑。 但他们距离如此远,就算我念咒之后,也来得及补救。 既然迟琛要宠乾走,看这样子是要我念咒定住迟琛,放走“鸠灵”。我抿了抿唇道,“终身受,站住。” 我说话间,那边儿门,红光,全撤了。 而我嘴巴却一瞬间被陆九重捂住,“白冰!动手!” 我心下一惊,我没看见白冰! 难道…… 绝杀阵已经摆好了? 毕竟时间这么久! 果不其然,屋内四角突然就浮现出了四个人,之前明明是不在的!他们不知何时都站好了,白衣飘飘的朝着迟琛! 迟琛本面无表情,却在此刻,稍稍拧眉。 然后,他看向我,目光悠长。 捂着我口鼻的手,满是伤疤,且手腕上是此生不会灭的伤疤。 想起他下午说—— “如果你再骗我,此生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对不起了,陆九重。 看那边儿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而这边儿几个道士刚从四角朝着迟琛而去—— 我相信,我可以做到!几乎是运足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猛然震开陆九重和周围人,大声喊道:“终身受!离开这里!” 第465章 呆蠢还不救他 屋内静谧,我喊完那一瞬间,却发现来不及了。这厢儿迟琛并未出门,而那厢儿铸剑狭隘的门缝根本容不得他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刻改口:“终身受,停下!” 如果不停下,撞上去是得多疼!我断然舍不得迟琛受到一点伤害!好在我说完后,迟琛在红光前停下。而红光早完全合并,门也早关上…… 我松了口气。料想着,宠乾这会儿应是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但迟琛……怎么办?抬眸,我与迟琛四目相对,却是他吼了句“快过来”,然后,他飞速朝我而来,我心下一惊,却还没弄明白,被陆九重点了穴道,紧箍回怀里,脖上—— 多了一把剑:五行剑。 这剑,本是为灭迟琛而做,现在却在我脖子上。 一瞬间,我似乎想起什么。 耳边陆九重声音阴森又冷漠:“站回去,否则……”他说话间,我脖子上的剑,轻而易举的划破我的脖颈。我能感觉到有血液流出来。腾然反应过来…… 我隐隐作痛的脑袋,我刀枪不入的身体,怎么突然间受伤了? 难道是—— 黄泽修出事了! 我不知道。但我心腾的慌乱了。现在,谁是什么目的,有什么想法,我已无暇顾及。我没想到…… 我又成了迟琛的软肋。 迟琛抿了抿唇,继而又面无表情,转了身。 他知道我会受伤?脑袋里“嗡”的一下有些傻了,那他方才悠长的目光,难道是,早知道? 他在怒,他每每发怒,便有幽寒的气息不断散发出来,房间冰冷,我忍不住打个寒颤,剑又没入一分。我控制不住的从鼻腔发出一声哼,继而迟琛停下,他回头,隔着机密局的人山人海,依旧看得见—— 他那双湛黑的眸中再度被杀气和戾气充斥。 “你最好别动她,我不介意也去屠一次道门。” 迟琛说话间,陆九重面色难看了三分,“你闭嘴,回到方才的地方。” “再说话,我也不介意杀了她。”陆九重声音亦是寒漠,这厢儿响起来苏小白的反调:“哟哟哟,我说你舍得吗?” 苏小白边说边笑,“哎,难为我方才提醒你。这妖门,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啧啧啧……真蠢啊。” 苏小白说的话,无疑是又在我心口插了一刀。 从方才到现在,我所有注意力都在迟琛身上,全然忘记了我身体这一茬。如果我能早发现—— 苏小白都已经提醒我说我受伤了,我竟然还没发现! 我……真是蠢! 不过—— 我错愕看迟琛。 难道说,迟琛会是知道了我要受伤,才来带我走吗? 我相信他若早知道我有危险绝对不会让我来…… 除非他不知道!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乖乖,忍一会儿,你受的伤,我待会儿会悉数从这蠢蛋身上再夺回来,给你报仇。” “你别怕啊,乖。” 苏小白安慰我时,陆九重冷冷道:“站回去。” 他开口时,剑又深了一分,苏小白赶紧又安慰我道:“哎,这是郑家满门,我马虎不得。小乖乖,回头事儿解决了,小叔叔帮你报仇啊……”与其说是安慰我,不如是安慰他自己。而苏小白安慰时,那边儿迟琛已转身走回去。 那边儿四个白衣蜀山弟子已经准备妥当。 在迟琛往之前的地上走去时,我隐约看见了无数红色光线交错,那红色光线,比屋内暗红色的要亮许多,越来越亮的互相交错着。 迟琛走过去时,红线将他身体一道道割开,可由于他是魂魄形态。即便割开血肉,流出血来,也并未有其他什么。 我不管迟琛是如何知道,但他显然是为我而来!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唯有那些红线,丝丝入骨。 入迟琛的骨。绞杀着他的血肉,血在地上一滴滴的化作虚无。 我的心仿佛也受到那些绳子的绞杀一般。 也在滴血。 我被定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努力的冲破穴道,可是我冲开了能喊什么? 我把他喊过来吗? 且不说那些线会再次割破他的血肉,这边儿,陆九重的剑对他应该也有伤害…… 天花板的中央,白冰道:“不愧是阎君所创的困死鬼。”他看向陆九重禀告道:“世尊,这绝杀阵,只能让这魔头痛楚,并不能杀他。老夫要再想想别的法子……” 陆九重面色一沉,冷声道:“那且先绞着。等想到好的办法,再继续。” 陆九重说完,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咙更是一阵的腥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穴道,已经冲破了! “迟……” 琛字还未说出口,我看见绝杀阵中迟琛抬起头。 “你不许动!头低下去!” 迟琛闭了眼,低下头。 我隔着人海茫茫,红眼流着泪看他,看那些红绳呈网状,把他狠狠地收紧,再收紧……一次次的割开。 可他……不死不灭。 穴道我已经冲开,可是—— 现在这情况…… “你好好活着,我不会有事。真相,不出意外,很快就出来。” 似乎知我心难熬,迟琛在绝杀阵中,神态安详,声音平稳说着。 “真相?” “铁证如山,真相已经很明了。” 陆九重说话间,大门突然“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夕阳的光从外头照进来时,一股熟悉的香风划过的同时。 我脖子上的隐隐作痛和头顶的痛都消失,且就连冲破穴道的五脏六腑之痛都没了…… “呆蠢,还不去救他!” 黄泽修说话间,我愤怒极了,拿开脖子上的剑,我就飞速的朝着迟琛跑去…… “迟琛!” 我跑过去时,那些红色的的线尽数折断,他们对我没有丝毫伤害。相反,四个角的白衣道士纷纷吐血落下来,白冰亦是。他们簌簌落下来,下饺子一样,而我到了迟琛面前—— “迟琛!” 我扑了个空的时候,那边儿传来了白冰的惊呼声:“妖……妖王!”他不可思议,我则回头,迟琛目光深沉,他手指一勾,我身下有股清凉的风,把我托起来…… 我忘了,迟琛是魂魄。 我没法拥抱他…… 第466章 小祖宗选择吧 屋内静谧。 我虽扑了哥空,却也不算白扑。 因为在我倒下时,迟琛这边儿的红线也尽数断裂。这下迟琛身上一点红线都没了。我余光瞥见那些道士都落下,可我只关心迟琛。迟琛方才到底有多疼?我不知道! 而我回眸间,看见迟琛也朝我伸出手。 继而他也发现他的手透过我的身体,然后他缩回手,修长如玉的手指一勾间,我的身下平地起了一阵凉风,直接把我卷向他。 虽然不能拥抱,可风极为柔和。 我坐在他面前,我们双目对视中,他看着我的脑袋,我连忙道,“我没事。”他抿抿唇,我则一把扯掉头上的绷带,虽然不知道刚才怎么会受伤。 可现在没事就好 我用手敲了敲脑袋。 发出“叩叩”的声,那边儿目光数道的在看我。 我不顾所有人目光,只对迟琛道:“你看,我真没事。” 他这么疼,还担心我…… 那我呢,怎么担心他?他的手指在我额头上触摸着,冰冰凉凉的划过去,大概是拂去了血液。 现在的我,不仅仅是脑袋不疼,浑身上下都舒服。方才冲破穴位的痛楚也消失了,迟琛的手指从额头又到嘴角。 能感觉到,血痂不再粘着皮肤。 “我真没事……你……你……”你疼不疼,我问不出口,这大庭广众的…… “起来。” 迟琛说完,我点头起来,那边儿有道十分凌厉的目光。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陆九重…… “如果你再骗我,此生我不会再信任何人。” 想到这句话,我心稍稍沉了沉,可一想到真相会查明,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陆九重,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选择是对的。 “好!” 我应了一声后,和迟琛起来。起来时,我看见那些红线。被我碰断的红线上,都是迟琛的血,迟琛的肉,乃至迟琛的骨—— 那些绳方才都是从迟琛体内穿过绞过。 绳子上的血肉落在地上,又化作虚无。 我看向面无表情的迟琛。 这世上真有疼惯了这一说,可我仍旧心疼不已。 也还好。那些线还没绞到他的脸和脖子,若要我看他一瞬支离破碎又复原的脸,我真是做不到。 我与他一起看向那边儿。 那边儿夕阳光影下,黄泽修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若轻云出岫的黄泽修,我本以为百年后才能再见他。 没想不过数日就又见面了。 因为逆着光,所以他容貌看不清楚,可依稀辨别的出,他那如云烟似的雪白长发梳起来了。 不再若银河洒下,在头上高高挽起,用一只闪着柔和光泽,应是十分贵重的玉冠挽着。 不再是那身常见粉色袍服,而是白色长袍。 上似乎绣五大家仙图。 而我唯一熟悉的就是他肩上裹着的一圈儿毛绒白色绒毛皮草了…… 他还维持站在门口的姿势,逆光看不清他表情,继而他在众人瞩目下走过来,一步步,步伐稳重。夕阳与他背后点缀,让他看上去带着一层暖黄的光晕。也使得他肩上裹着的白毛儿随着他走路而微微拂动,染着夕阳的金光,光似乎在跳跃般…… 妖王是什么我不知,但应很厉害。 余光瞥见那边儿几个道士随着他脚步往前走,而逐步往后退,最后全退到陆九重身后了。黄泽修一路走到了中央。 他并非朝我而来,他站在中央,夕阳光的尽头。 然后他缓缓侧目,看向陆九重。 “陆九重,你可真不枉本王当年在梁上骂你‘死扑街’,当真是扑瞎了眼。” 黄泽修声音淡漠。 可听这话,我心跳一顿。因为陆九重方才伤我,黄泽修会不会对他不利?我看黄泽修时,这边儿,一股冷风卷起,是迟琛。他操控着风逼我看他。四目相对,他深邃好看的鹰眸里一片沉稳之色,然后,他缓缓摇头。 他摇头时,红色罂粟花瓣跟着落下。 我拧了拧眉,大概明白他的意思,让我别乱动。我点头,然后低眸时,看见他不断出血的罂粟花。 和黄泽修的一身洁白不同,迟琛一身红,红的叫人心疼。 可瞬间想到这是他自己下的诅咒,他…… 该多爱那个女人。 如果那女人不是我…… 我心情也不是很好,太多的事情交织在我心里。 我抿了抿唇,脑袋里。心里都是一阵烦躁不安。怕是任谁在我这个角度都会烦躁不安,一团又一团的事儿,活像是毛线球,杂乱的毛线球把我裹死在这里。 且毛线球大不了一剪刀剪断,这些破事儿—— 剪不断,理还乱! 索性不再想,我别开脸看那边儿…… 气氛很僵,勾点芡儿都能凝固起来似得,陆九重沉着脸没搭腔。或许他们方才目光交错了对视了,但我被迟琛挑着看他那边儿,并未看见。 而黄泽修也不继续说了。 他在这几乎凝固的静谧中,施然转身,走向我—— 然后,我看见他身后的众人都戒备…… 也许现场唯一不戒备的就是迟琛了。 他毫无感情波动,周身的戾气早就随着我过来而消散。此刻气息不冷也不热,应当是不喜不怒的,看他淡淡看着黄泽修朝着我们走。我抿了抿唇,然后看黄泽修。 黄泽修也是淡定无比。 而朝我们这里走,夕阳的光便从他身上挪开,房间的红光已经被破坏,开了灯,他的白毛儿越显得亮眼。 他走到我们面前时,迟琛终于开口,“方才,谢了。” 迟琛说话间,那边儿,黄泽修继续走,边走边冷冷道:“与你无关,我为她而来。” 说话间,继续走。 而迟琛声音同样冰冷—— “我也为她而谢你。” 黄泽修这次不语,他也站在了我面前。 那瞬间,一股白光笼罩着我们三个,突然间就没有人山人海,什么都没有。大约是什么结界,从前阎罗也做过。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他看我,又看迟琛,然后突然笑了。可他虽然笑了,我却觉得哪儿变了。 我曾说过—— 一个人,他所有外貌、衣着都可以改变,可眼神永远不会。就像是当初我在小桥上看见迟琛,离得很远我都觉得那是相似的眉眼,能够一眼认出来。 同样的,走南闯北多年,我也早就学会了一个眼神,判定这人的好坏。 即便是迟琛,他深沉,我也能猜得出,这人厉害,深不可测。 眼睛,永远骗不了人……想那从前的黄泽修,璃色双眸里总是盛满阳光和浅笑,即便他报复时会变狠戾。 可那些阳光也是纯正的阳光,绝非装出来。 大概因为黄皮子本身就是睚眦必报的种族。 可现在—— 黄泽修眸子太冷了。 我们三个人谁也没说话。黄泽修的眸,冷的要把我冻住了。 他现在就仿佛是个……冰雕一样!他冷冷看我时我甚至有种,我对他而言是陌生人的感觉。 迟琛没作声,也是看着他。我循着迟琛方才的“摇头”指示,没有说一句话,我在等。我不知道黄泽修在想什么,又来做什么。 这样的“敌人”最可怕。不过,他不会害我。 这一点我想迟琛也明白,只要迟琛站在我身边,我就有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只要在他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 关于刀枪不入为何突然消失,又瞬间好了,我不打算问了。 这肯定有原因的。 良久,他还不开口,我抿了抿唇,迟琛似乎也不耐烦了,正要开口时,黄泽修突然笑了,“呵呵。”他一笑,我不由得又看他,迟琛在这儿,我不好多看。 见他嘴角勾起,那声音一如既往温柔—— “小祖宗,想我没。” 我顿时身子一僵,他也真是……竟然不顾忌迟琛在场,直接这么说! 我下意识的看向迟琛,好在迟琛并不与理会,也许,在感情这方面,迟琛真的很有自信吧。 既然迟琛不生气,我抬眸看黄泽修,却是好像发现什么—— 他虽仍旧嘴角勾起阳光的弧度,璃色眸子也弯着眯起。 可是那眼神却是空的。 我心下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一步,他鼻子微微一动,然后又“看”向我:“小祖宗,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我没说话。 我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一个人的眼神,要怎么才能冰冷无神到那样?除非是……瞎了。 “你的眼……”我看迟琛,迟琛面无表情,而黄泽修此刻眼睛完全弯起来,“小祖宗发现了呢……” 他说话间自顾自的笑:“你放心,不用眼睛,我闻着味道也能找到你。” 味道…… “我记住你灵魂的味道了。” 想起这句话,我看着黄泽修。 “为什么。” 迟琛依旧缄默不语,我实在是忍不住询问。妖王,怎么该是瞎子! 那边儿黄泽修低垂眼眸,那白色睫毛打下来,嘴角还是勾起的弧度,“因为——压迫接受妖王之力,便要闭关数个时辰,我很担心这段时间你会受伤,所以……我专程来看你。我必须要确定你没事——我也没想到要闭关。对不起……” 他说话间,手掌心浮现出一颗“琉璃珠”。 “这是……我的眼睛做的传送门。” 我心跳一顿,他…… 真傻。 “好了,你也别急着骂我。小祖宗,我来……还有别的事情。”他手拿着自己的眼珠子。对我笑说着:“这凡俗之事,我作为妖王,自是不屑理会,但是迟琛的事,我已查明。” “你!你说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我脱口而出,焦急万分。说完我看见他无神的眼眸里,也划过一抹哀伤,而迟琛拧眉,冷风卷回我。 我看着黄泽修,黄泽修继续笑:“笑笑果然还是最激动他呢……” “可是笑笑……这次,我真的要提条件了。” 他手攥紧了自己的眼球,“如你所见,我已经没了眼睛。且不说妖门没你的日子,真的很乏味,我——以自己双眸做妖门往返引,加上真相,如你愿在妖门陪我,我便把真相告诉你,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我就用这一颗引子再回去……” 黄泽修没说完,橘香风突然裹我往后撤,是迟琛,他冰冷道:“你可以回去了。”黄泽修不予理会,他继续“看”我,道:“小祖宗,我只有两只眼,只能往返一次,我已经来了一次,这次回去,真的没法再回来。” 黄泽修全然把迟琛当作不存在,他往前走一步时,迟琛冷风裹着我便往后一步。 “小祖宗,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知道的,我不爱逼迫你……你告诉我,这不算逼你,对不对?”他说完,迟琛在我耳边道:“不用理他,不用他,我也能查出真相。” 迟琛说完,黄泽修笑:“前尘的纠葛,你又把自己咒失忆,迟琛,你别太高估自己。” “你可以滚了。”迟琛面色阴冷,黄泽修又看我道,“好了,小祖宗,你记得,等你需要的时候就喊我名字。我随时在暗处等候接你。但是……” 他说到最后,声音稍微沉了些,“时间,不要太久……” “一天,我只能给你一天。不过,就算你不选择我,你这身体,我还是会护着,只是百年后再见罢了。而你不死不灭,我却不知,迟琛是否还在你身边……” 他没说完,迟琛恶声道:“你再说一句,我保证杀了所有的家仙。” 黄泽修不说话了。 他在我面前缓缓消失,白光缓缓消失的时候,迟琛道:“别听他胡说,不出意外……宠乾已经把楼兰月从垃圾通道带走。” 迟琛说完,白光已经完全退散。 我们面前……机密局的人团团围着我们。 但那边儿的门,是合拢不上的。 我们只用冲出去就行。 好在那四个道士已经吐血负伤,我只觉得身体一冷,竟然是迟琛没入了我的身体,那瞬间,我浑身一个哆嗦,继而失去了意识。大概是身体被他占用了…… 而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迟琛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竟然又回了罂粟门。 那边儿宠乾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模样,他装得鸠灵很成功! “我已经给她解除了追踪器,但是她死活都不肯帮测……”宠乾说话间,目光又看向我:“嗨,霜爷!” 第467章 好大一盘棋啊 宠乾与我打招呼,我视若不见。我顾自下床,迟琛亦冲我伸出手,我躲开。我直接走到楼兰月面前,并一把推开碍事的宠乾。抽出匕首,直将匕首抵在楼兰月的脖上,她不得不抬头。 我毫不掩饰我所有的杀气,压低了声音,阴沉道:“你到底、测不测。” 楼兰月扬起下巴,混血的一张脸上,满是张狂的笑:“你若杀了我,就更没希望知道了。” 她这会儿倒不再扮猪吃虎了。我匕首一转,点头:“很好。但我不会让你死。”我说完,拿起旁侧的布,直接塞在她嘴里。 继而匕首就要朝她身上非要害处抹……后面冷风一过,带着橘子的香甜,我的手被迟琛抓住。迟琛没说话,宠乾却道:“哎,霜爷今儿怎么这么暴脾气啊……” “你闭嘴。”我不悦的看着宠乾,想到他教我的那些泼妇发狂让我出够了洋相,就恨不得把这匕首捅他身上去!泥菩萨尚有几分土性。我那么信他们,屁颠屁颠的跑去当卧底,结果却……越想越怒! 许是我眸中杀气太重,宠乾后退两步干笑两声:“好了好了,这不也是……计划中的计划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说完,他抿抿绯红的小薄唇,看向迟琛一耸肩,“那——我出去了?” 迟琛并未说话,宠乾便没动。 看见迟琛,我就更生气了。 “你放开。” 我不好说“终身受,放手”这句话,此生我都不会说,我只是用力甩开。 倒是我自作多情。 若黄泽修没来解释妖王什么的几个时辰,不放心来看我,我以为是迟琛为了救我,所以赶来!结果,人家只是要来掳走楼兰月!想来那苏小白也是在走廊里才发现我身体异样—— 之前他们应没打算用我做饵食。 一切,只是碰巧罢了。 此刻,我们三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僵。然后,竟是迟琛先开口,他垂眸,对我道:“我……他们杀不死我,但我没想到你会……”他这是第一次服软,我抬眸看他,也是生平第一次打断他的话:“是,你迟琛是困死鬼,不死不灭,你大王,你厉害!你什么都做好了计划……”我说完,气的把匕首直接插在桌上,“可我不厉害,我心是肉长的,我会为你疼。你知道我……呵,其实,是我给你拖后腿了。要不是我这身体突然无用,你应当有自己的办法离开吧?” 还想问他“你又为何专程上郭林的身来会议室,不仅仅是偷听计划吧?”,可脑海里已经自己给出答案,他是来找楼兰月的,根本不是我,也许我们都慌慌张张的时候,楼兰月已经被带走了…… 郭林,只是个转移目标的物。反正……和我没关系就是了。 越是想明白越是难受。 “我只是想留下来陪你。” 迟琛说完,我一怔,他继续道:“这件事,我本就打算交给宠乾来查。” “我自己留在那儿,看着你。” 他说完,我心一顿。 “本不想告诉你,但是——” 迟琛似乎完全无视了宠乾和楼兰月的存在,唇稍稍抿了抿,“怕你多想。” 他说完,我想起他很久之前说—— “这世上让我害怕的事已经不存在了。” 如今,我是他的害怕吗? “我没有。”这么一说后,我也明白了,他不想我走,只是,以他的秉性,估计是说不出口,可有人替他说,“哎,我说啊,霜爷,咱们池浅说了这么多,显然是不想你走,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虽然明白,但被说出来的感觉,还是—— “闭嘴。” 迟琛冷冷说完,宠乾笑了,“行了,我说,霜爷,池浅早有办法对付楼兰月,已经给她喂下噬心蛊,一会儿就发作了,且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迟琛说话间,突然俯身在我唇上一吻,“出去等我。” 我点头后,和宠乾出去。 这厢儿出去后,门关上,寨子里是空无一人的,早让机密局的人带走了。我倚坐在门口的桌子上。 闭目,抬手扶额。 这边儿,宠乾靠过来,“哎,我说霜爷,你可别被那只臭鼬子的苦肉计给骗了,他若贵为妖王,想要什么眼睛没有……” “要我说,他更像是来炫耀的。” “你看,我都是妖王了,我还为你付出这么多……” “你闭嘴。”我放下手抬眸看他,屋内怎样我无所谓,但我相信迟琛绝对有办法,不然他不会冒这么大险。宠乾说的我也有想到,黄泽修虽然有纯良,但他杀人的时候,也是绝对不眨眼。可是啊,站在黄泽修的立场,他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就像是宠乾说的,他已经是妖王了还对我这么……这边儿,宠乾不再说了,看我幽幽道:“我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可千万别犯傻。咱们有的是办法!” 我回眸看着屋子道:“你放心,我若走,也是为还迟琛一个清白而走。能让这扑朔迷离的真相出来,我就是进去蹲一百年也没什么。反正他不死不灭……” “啧啧,可别闹,那他不得又疯一次。” 宠乾连忙打断我,我笑了,我点头苦笑,“是啊,你也知道,他曾经还有个女人,那个女人……” 我说话间,宠乾笑了,“其实,我觉得那人就是你。只是,池浅不敢拉你去拜堂试验。不过下次可以找个大山底下,你们试试……” “不用了,这什么社会啊还拜堂……” 我和宠乾话没说完,突然,从屋内冲出来迟琛—— 他飞快的朝着外头跑,我和宠乾看他这样,几乎是没犹豫的飞快跟上去…… 还犹豫什么?迟琛肯定是知道什么! 我们连楼兰与都没看!直接跟着迟琛跑去…… 却是……万万没想到,迟琛到了……祭台。 正是上次拜天地的祭台。在祭台上,我们看见了…… 一个陌生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长袍,声音十分痛苦,可那声音,即便是变了个声色,腔调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男人正抛洒着纸钱,哭腔喊着:“静儿,静儿啊,你可安息了……” “静儿,爷爷给你报仇了……” 静儿…… 我心跳一顿,看着祭台上的坑。这个坑,我清楚记得是和迟琛拜天地,被雷劈的尸骨无存的静奈脚下的地方…… 那雷击留下的巨坑还没填上,昨夜似乎下了雨,但有满祭台的冥钱。 “果真是他。”宠乾也听出来了,他低声说话时,我怔怔看着台上的“陌生男人”,那声音和腔调是我再熟悉不过,且听了二十余年—— 那是,徐祖尧的声音。 徐祖尧在哭,嚎啕大哭。寨子里早就没人了,都被机密局带走了。想来今日在机密局我也没看见徐祖尧。 果真是如迟琛所说,真相……马上就能查出来。 “我的好孙女儿,爷爷是真不知他给自己下了那样的诅咒,不然爷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拜堂……” “都是爷爷的错,害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还魂飞魄散……” “好孙女儿,你等着!等迟琛受尽折磨魂飞魄散,等那贱人孩子打碎,与你一般的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我便来陪你!” “不……我会让他继续受苦,继续发疯……” 徐祖尧说话间,声音满是恨意,还有笑,“哈哈哈,我会让他把给你的痛苦,千倍万倍的生生世世还给你!” 徐祖尧挥洒纸钱时,我整个人都蒙了。 伊藤静奈,怎么会是徐祖尧的孙女儿? “哎,虽然我还没大搞懂。但是怪不得咱们怎么查也查不到,徐祖尧这老狐狸,跟咱们差了两代的恩怨,天机不可泄露,啧啧,你们是多大仇。” 宠乾说话间,不避讳徐祖尧的名字了。 雷劈这件事,好似苏小白告诉我,说伊藤风卿是舍身取义…… 只是…… 徐祖尧似乎不知道雷击诅咒? 若静奈是孙女,风卿……又是怎么回事? 我脑袋里都蒙了,但是,有一条线是明朗的…… 幕后的推手,是徐祖尧。 有些震惊,却又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宠乾说的没错,若是从很久之前就布下局,那么……只有徐祖尧有可能。 徐祖尧这一盘棋,下的可真大。 那边儿,徐祖尧还在哭—— “静儿……爷爷只是想让你完成前世未了的心愿,嫁给他,帮你设计害死了风卿,却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的害了你!啊……” “爷爷对不起你啊……” 我的肩膀突然被搂住,是迟琛。 “想哭就哭。” 他说完,我眼泪有些收不住。我该如何不哭?徐祖尧……对我怎样呢?他会对我动辄打骂,但也会给我带来药,偶尔借用别人的身体喝醉,便会和我一口一个孙女儿的喊。 “可惜了他和那个贱人红线羁绊!” “静儿,你放心,爷爷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不得好死!活着也做苦命鸳鸯!” 徐祖尧站起来,他似乎深吸口气道:“可惜,她有妖王庇佑,待我……再设计一番。改日再来看你!” 徐祖尧说话间,转过身,然后他怔住。 我则闭上眼…… “徐祖尧,好大一盘棋啊。” 这边儿宠乾已经操着改良绳索过去…… 没想到,这一切真的成真了。 第468章 一切都结束了 太阳早就下山了,夕阳余晖映照出的漫天晚霞也即将被夜色侵蚀。宠乾说完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我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画面也似是定格般: 这边儿,宠乾在半空中姿势潇洒的抛着改良绳索朝徐祖尧。 那边儿,徐祖尧在后撤,他想起什么似得,突然离体,抛弃了那陌生的身体。在他离开这个借来的陌生男人身体瞬间,我看见徐祖尧的魂。然后,我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灭。 仿佛是有把大锤子砸在心口,“咔嚓嚓嚓”的脆裂声,眼前似还有裂纹,心的裂纹,就此,浮现在眼前…… 裂纹是记忆中亲切的中山装,是熟悉的发型与我甚是想念的背影。 然后,轰的一下,全碎了。 徐祖尧,再不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依然在迟琛怀里,若非迟琛抱我,我早已倒下!而能打倒我们的,永远是最亲的人! 脑海中定格的画面,在我回过神时,变作宠乾到徐祖尧面前。 宠乾手中出现一道红光,时间也再度定格。 红色丝线如往常的银丝般,若蚕蛹样迅速将徐祖尧给包裹住! 祭台上,眨眼就多了一个红色蚕蛹。 红色约是朱砂,困住了他,蚕蛹剧烈晃一晃后,放弃挣扎,在台上消停了。 那边儿宠乾抬手间,手掌心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轻松一甩,纷纷丝线断裂。断裂的红线,自行贴合在蚕蛹上,包裹得严严实实。 迟琛始终抱着我,不曾松手。我缓缓低下头,听宠乾冷笑一声—— “臭老头,本少就等着你狐狸尾巴露出来!抓你个正着!”宠乾说完,转身看向我们这边儿,晚霞,完全被夜色笼罩消失了,就像是属于我的那一抹亲情,也完全消失了。或许,就从未有过。 大概是天色暗了,他表情也看不清了,我目光失了焦…… 迟琛和我谁也没说话, 隐约的看见宠乾朝我们过来,他自作主张的抓了红色蚕蛹,轻盈飞跃过来,然后丢在我面前。 我低眸,看着蚕蛹,表情淡淡…… 这事情……很明显了。 综徐祖尧方才所述,虽是支离破碎,只要稍稍动脑,便大约能推测出—— 事情始末。 也许前世,徐祖尧孙女来中国,喜欢上前世迟琛。 而迟琛已有我。我也许被害死或是怎样,而迟琛因此发疯…… “霜爷在伤心?”面前宠乾双手插兜在看我。 我抬眸看他,冷冷一眼又低下头,心道“我是伤心”,面上一言不发。但想起他方才所说—— “怪不得咱们怎么查也查不到,徐祖尧这老狐狸,跟咱们差了两代的恩怨,这天机不可泄露……” 是呢,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没有人可以帮我们。 而这厮不愧是天才,一秒就反应过来。 看着红色蚕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迟琛就紧搂着我一言不发。宠乾又笑道:“霜爷就为了这从开始——不,是从前世就设计你、害了众多人,该杀千刀的瘪犊子伤心?” 他冷笑,那声音,是与我聊天截然不同的冰冷,见我不说话,他看迟琛道:“现在怎么办。” 迟琛似乎摇头。宠乾道:“啧啧,这从前世一直设计到今天也是蛮拼的……哎,不过,霜爷,你也别太沮丧。我刚才不是说了,你就是那个女人。怎么样,没错吧?这老匹夫方才所言,也能推算出,你就是转世的女人,他应当是专门设计了这一连串来害你……”宠乾说完,爽朗的笑出声来,“我记得池浅跟我说,总局曾言,当日那个人用傀儡术在案发现场。你记得不,傀儡存活的时间越久就越厉害。我琢磨着,老贼头用那炼制许久的傀儡算准了百日宴去杀楚郑家时,你应是前去相救,但……出了什么差,被设计了?” 宠乾说的话,我也想到。我也记得迟琛和我说,他这具身体并未沾到两家人的血,不然他不会碰我…… “我估计这老贼头不会说,看来,你失忆可以得到治愈了这徐老贼定然用什么邪术,让你醒来变成池琛!” 我在这时,缓缓抬起头,我看着天空,声音淡淡,“所以……我是从小,被设计到现在,对吗。” 我说话间,宠乾停住嘴,“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老东西,算尽天机,却百密一疏,没算到池浅一拜天地就劈死人……” “别再说了。”一直不出声的迟琛,终于肯打断宠乾的话。其实……迟琛就算不默认宠乾说这些,我也能想到的。他在逼我面对。 宠乾清清嗓子,“好吧,那罪魁祸首,还有一切证据,我都记录下来了。发给全局吗?” 迟琛颔首,道句“发”之后,横抱起我。 “都过去了。”他如此安稳,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而我浑身发颤,我看着宠乾提这面前的红色蚕蛹,紧抿着唇……真相大白了。一切结束了。 就像是静奈的死来得太突然,徐祖尧也是太突然。突然到我整个人都…… 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家么。”迟琛缓缓开口时,我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猛然抱紧迟琛。 我不敢抬头,头埋在他心口,点了点。 他心跳沉稳,并未有丝毫的凌乱,胸腔里声音闷沉道:“好。” 余光瞥见夜幕微垂。 我强迫自己忘记徐祖尧的事儿,我真的无法想像,我最想念的爷爷,竟然会……一口一个贱人的骂我。 我也无法想像,他对我的好,都是来自于静奈。 不想了,忘记。 不管了,离开。 真相大白,美人迟墓。 也算是勇敢了大半辈子。这次就让我懦弱一次,躲避一次。迟琛抱着我始终没说话,他步伐稳健,抱我走到寨子后,竟然有飞机。第一次见迟琛操纵飞机,飞机升上高空时,触手可及的星星又让我想起奶奶。 我自以为是的情深,也都是徐祖尧装出来吗? 我不敢问了。 真相也许太痛。 那一晚上,我什么也没想,迟琛带我回了香港。 黄泽修怎样,徐祖尧会怎样,我都不问了。我相信迟琛会处理好…… 只是,这夜没有黄泽修,却来了我爷爷。 亲爷爷郑霄龙。他似乎被飞僵拦下,迟琛出去了。我本就睡不着,迟琛刚走,我就睁开眼。我不敢睡,我一闭眼就是和徐祖尧下棋,或是他喝醉了酒,不断喊我孙女儿。可那孙女儿不是我,在他眼里,我其实是…… 我闭上眼。很是难受。 若仅仅如此,也便罢了,最可怕的是哭不出来。 像是有人硬生生的捂住了我的口鼻眼睛,愣是让我憋着,不让我哭出来…… 那种感觉,特别难受。 “她睡了。”迟琛声音在门外响起时郑霄龙接过去道:“我不找她,我找你。我——冤枉了你。”郑霄龙声音很是犹豫,道了句:“这些日子,对不起。” 迟琛仿若无事,声音依旧淡漠。 “郑老不必道歉,如真愧疚,不如离开,给寒霜时间缓和。徐之事,就全权交给郑老和楚门处理。”迟琛说完,郑霄龙应了,“好,那我……过断时日再来。” 迟琛回来时,声音难得柔和:“吃宵夜么。” 我在床上摇头,他走过来,抱着我。 “都过去了。” 我点头,是都过去了。 一切都已揭开。 此刻,不仅仅是我,所有人……都需要时间来缓和一下。 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总局……为什么不帮他们? “总局,不会再是幕后黑手了,对吗。” 我说完,迟琛点头,“不会。” “你说不会,我便信你。”我说完,想起陆九重,真相想必他也知道了,他会如何想我,已经不重要了。 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叫唤,迟琛抱着我起来,不问我的意见了。 直奔着厨房。 把我放在板凳上坐好后,自己去煮面。看他忙碌又修长俊美的背影,我试着笑,可笑不出来…… 我们在香港的家呆了足足三天。安稳,无人打扰。这三天,我像是猪一样,除了吃喝拉撒,就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动。迟琛就像是影子一样,陪伴着我,一言不发的惯着我,竟也不觉得无聊。 孕妇本就嗜睡。 这段时间,我一直绷紧了弦也真是累了。 从开始到现在,都累得不行…… 黄泽修没再出现过,他大概是回妖门了。 这有些感情,我还不了,只能赊着。也许百年后,他需要什么,我和迟琛若能帮上,也自会去帮。 睡得迷迷糊糊时,迟琛突然把我摇醒。 “徐祖尧今日会被蜀山阵法消的魂飞魄散,你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最后一面,这四个字重如泰山。 想啊,怎么不想。 可是,见了不过徒增烦恼。 “不必。”我翻个身,怏怏道:“我再睡会儿。”这次迟琛没顺着我,他道了句“很好”,然后拉住我胳膊,把我抓起来,“那我们去另个地方。” 我这扫了一眼,天色还早,都黑黑的。 三更半夜,迟琛要带我去哪?这边儿也有飞机备着。迟琛强拉着我,我也没拒绝。 我自己也知道老这么窝着不好。 可我实在不知去哪。 我的家没了,郑家我暂时也不想回去。加上我又怀孕……就睡会儿好了。 飞机飞起来后,我看见窗户外头的星光,拧了拧眉。 我本琢磨着他是要带我去看日出或是哪儿,但一瞄地图仪上标注的红色目的地时,我呆了呆。 他—— 竟然要带我去楚门! 第469章 我们结婚吧(上) 三更半夜去楚门,我不由得想到了一件事—— “是八月生了吗?” 我说完,迟琛淡淡瞥过来, “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那湛黑的眸染了窗外还暗灭的星光,褶褶生辉。 既如此,我也不再问。其实,除去关于徐祖尧的痛,我还有很多感慨和欣慰,比如—— 我就是让迟琛爱的发狂的女人。 徐祖尧的事,让我无法为此欣喜。我有什么好心喜?我们因此分开,我们因此受到磨难。他也因此狠毒的在自己心口种满罂粟花…… 那诅咒,即便他死了,也一直印刻在他的灵魂。 “这诅咒,能解开吗?” 似乎出来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我询问后,迟琛摇头,淡淡道:“解它做何,今后生生世世,都是你。” 他说完,我抿了抿唇。 去楚门还有段时间。 看着窗外从星光漫天,到蓝天白云太阳高升,无疑是件快事,低沉的心情终于跟着一扫而空。 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感谢上苍给我一个如此深情痴恋的爱人。 迟琛和以前并无什么不同,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惯着我了。除了暗示吃喝,他任由着我胡来,不语,躺床上装死。他就陪我胡来,不语,躺床上伸出手给我枕着。这感觉真好。 偶尔,感觉到迟琛目光看过来,带着淡淡的柔和,我侧目而视,然后淡淡一笑。应是似乎提前与楚门打过招呼,飞机直接落在楚门停机场。不知是否宿命。 我跳出机舱门时,正听见钟声—— “当……” “当……” “当……” “……” 足足十声钟鸣,这边儿前来迎客的绿衣丫头还是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个。她一边数着从一到十,一边朝我们走来。数到“十”的时候,她欢呼着跳跃起来,“太好了!是喜钟!夫人母子平安!” 她这般喜上眉梢。 我怔了怔,继而也跟着笑出来。 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我心里高兴极了,面上也没出声,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我手被握住,迟琛啊。 侧目,我与迟琛四目相对,却又紧接着想起什么。迅速撤回手,往回走。 “我还是不去了。” 陆九重对我执念颇深,这三天,我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陆九重的消息。我觉得,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们这么开心日子。 那边儿绿衣丫头却着急了,“郑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夫人特别想见您……” 她说的我当然明白,可是我…… 这边儿迟琛拉过我,小声在我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蠢蛋不在。” “什么。”我顿时愕然。八月生孩子,他作为父亲,居然不在?迟琛点了点我鼻子,“忘了来之前我和你说,今天……” 他顿了顿,避开了事情和人,只说道,“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徐祖尧魂飞魄散的日子。 我想明白的瞬间,觉得悲凉。 从头凉到脚,却又能体谅。 我可以不去理会徐祖尧的魂飞魄散,可陆九重定然要去参加徐祖尧的处决。对他来说,那是很大很大的执念。在我低眸时,这边儿绿衣丫头快哭出来:“郑小姐,夫人真的特别想念郑小姐,要是郑小姐也不在,夫人肯定会难受的!” 既然陆九重不在,我抛开了所有的烦恼,大步往前走,一反之前颓废道:“快带路!” …… 绕过亭台楼阁,我到房门前时,一群清扫的下人正端着盆盆罐罐的出来。 我走进去时,迟琛给我个眼神,显然是不进去了。我便独自进去看见八月。只是—— 你见过怀孕还如此消瘦的人吗? 我见过。 还是两次。上一次是她怀着蛊胎,求死。这一次,她在楚门,依旧暴瘦。 “八月!” 我快步走上去。 这段时日,大家都很忙,她自怀孕后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屋内已经清扫过,她仍旧对我道歉:“对不起,这么匆忙的把你叫来……” “没关系的……” 我赶紧摇头,站在床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忌讳,而她淡淡道:“床单也已经换过了。你可以坐的。”我迅速坐下来,握住她的手。 那骨瘦如柴的手。 “你怎么瘦成这样!” 八月抽回瘦骨嶙峋的手,她别开连,似乎在强压着什么,可她没忍住,下一瞬突然就抱住我,哭出来。 “霜霜,我好想你。” 我微微一怔,继而我抱住她,“我,我也想你。” 说话间,我这几日流不出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其实,梁丘八月不比陆九重受的苦少。她也曾是众人的掌上明珠,她也曾被人细心呵护多年。 可她即便离开后,还是被灭了陆家满门—— 被她最爱的男人。 我永远记得她第一次出来时小包子脸,那般威武不凡的甩着打鬼鞭。 这屋子里没有孩子,大概是被抱出去了。 我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哄着,“你刚生完宝宝不能哭,快停下……” 闻言,八月这才松开手,那消瘦的脸颊上一双杏核眼越发显大了。她看着我道:“霜霜,在这世上,我已没有任何牵挂。我也没有多余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八月说话间,我心下一沉,“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说这些……”她呢喃着,然后重复着笑出声,“我说这些干什么?当然是——离开啊。” 她开始是呢喃,到后来是笑。 笑着哭,哭着看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霜霜,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他杀了小十……” 我心下错愕,“你说什么?” 我记得小十是交给了宠乾来办,应当是救回来了。 八月低眸冷笑,“在这世上,没有妖王内丹可以再救人。你还记得,殿下上次要给你的药吗?” 八月抬眸时,眸中满是痛苦的光—— “我的大师兄,用它……杀了小十。” 八月说完,我整个人呆住。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边儿八月道:“我现在,准备把这孩子留下,离开这里。可思来想去,这世上,只有你能够让他好好抚养这个孩子。” “就当是——老天纵容我吧,我这罪大恶极,只想着自己的坏女人,这就是我的报应。”她说完,我道,“也许有误会,你……” “没有误会。他三天前回来喝了很多酒。你知道的,他三杯就倒,那天他说了很多很多……我突然就知道,自己在他这漫漫人生中,永远都是过客。他一生都在追求你……” “别说了。” 我打断她,她不哭了,整个人变得有些冷,“我知道你从小被设计,这一生也不好过。如今徐……已经得到处决,我想,一切也该太平了。你会把天纵给他的,对吗?” 天纵…… 我心下重复这名字,老天纵容的吗? 面上点头,“好,我答应你。” 我说完后,看八月闭目笑了,“放心了。” “可你也要答应我。” 撇开陆九重不谈,我看着八月,八月睁开眼,“什么?” “你不许死。” 她身上有追踪器,我可以随时知道她在哪,她微微一怔,继而点头:“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 “好。” …… 我从房间出去后,在绿意丫头的指引下拐了个弯就看见沐浴在晨曦中的迟琛,他还是一身暗色的衣,他再也不穿白衬衫了。 金色的光染着黑色的衬衫,冰冷高大的背影看上去难以接近。我走过去时,他把烟扔在地上踩灭。 “她怎么说。” 艳绝的唇微启,我走过去在走廊里头坐下,看着外头的青青绿草,已经黄了尖儿了。 也许,人不是瞬间老的。 人也是一点点老的,陆九重给给自己背负太多。 青草是一点点黄的,人心也是一点点凉的。 趁时光正好,趁人心未老。 我抬眸看迟琛,答非所问道:“我们结婚吧。” 他难得怔住一秒。 刹那有风吹来,吹的一股残留的烟香和橘香飞来,然后他点头,抬手似要把烟放到嘴边,又想起早就把烟丢了,自己笑了。 笑了两声,他手指一勾,把我拽过去,湛黑的眼眸里头,满满都是不爽,“我这几天把你惯着了。这事儿,该男人说。” “就惯着,惯自己老婆怎么了?”我说完,迟琛黧黑的眸中划过抹显而易见的宠溺,“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我道句“越快越好”,迟琛颔首允了。 我收起所有难过和悲伤,徐祖尧魂飞魄散的事儿没人再和我说。这次结婚,和上次萧瑟不同,隆重无比。 光是婚服就三套。一套是中式绣凤凰的红袍,一套是旗袍,还有一套是婚纱。这三套衣服皆出自宠乾之手,我惊讶他还会这个。但想想,他又有什么不会呢?宠乾说,一生就结这么一次婚,自是婚纱和红袍都来一遍。我心说—— 其实我和迟琛可以一百年结一次,一千年再结一次……但面上没作声,道句“谢谢”,宠乾在给我接头发,那边儿迟琛在看文件。并没有因为徐祖尧的事情就闲下来,特等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只是一抬头,我突然发现,宠乾的脸好红啊…… 第470章 我们结婚吧(中) “怎,怎么了。”宠乾在我看他的第一时间问我,大概是怕迟琛,声音紧张。“扯疼你了?” 我也怕迟琛错怪他,迅速摇头道,“没,就是……哎?”说话间,我发现宠乾压根没脸红。难不成是我看错? 他松口气,菲薄的粉色唇瓣抿成妖娆的弧度,淡淡一笑,我却有另一重发现。 “你开始留胡子了。”我说话间,看镜子里宠乾垂眸。 我头发上沾着不少东西。 大概是胶水,亮闪闪的,宠乾旁侧是及腰柔顺的长发。那镜子里的媚妖儿抬头,一双桃花眼泛着柔和的光,声音若泉水叮咚的问我:“好看吗。” 他突然留胡子是有些别样风情,我们在镜子中对视一秒后,我稍稍眯了眯眸,点头,“还行吧,显得成熟。”我说完,他眼睛一亮,然后转过身,“是呢,霜爷你把眼闭上,等你睁开……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好。” 我痛快答应了。 在闭眼之前,余光瞥一眼那侧安静看文件的迟琛,细碎的阳光洒在他黑色西装上,一个人怎么能好看成那样呀?什么时候看,都美的像大师手下最杰出的雕塑一样。依依不舍的闭上眼,头发似乎开始黏上来,坠着头皮有些痒痒的。 我对这无多大兴趣。 就当作闭目养神,约莫半小时后,低沉动人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 “好了。” 原本,我都要睡着了,毕竟有迟琛有宠乾,我相信这里安全。四个月啊,我终于有了些孕妇反映,那就是—— 嗜睡。 原来那三天,我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是孕妇反映。 我辨别的出,这声音是迟琛。 缓缓睁开眼时,我勾唇笑了笑。宠乾说的没错,的确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余光环顾四周,宠乾已经不在了,大概是走了。 迟琛在我身后,为我梳发。 那骨节分明,根根如玉雕刻的手指捏着玉梳,十分般配。玉梳从发梢到发尾,他眸子也跟着转过去。 镜子中,他低垂眼眸的侧脸轮廓分明,线条优美。 长睫羽尖儿被外头阳光照耀的闪着金。 我的目光渐渐有些空…… 前世……我们大概也是这样吧。 良久,那修长如玉的指放下玉梳发出的“咯噔”声把我拉回神。他双手在我脸颊两侧轻轻托起,教我抬起头,直面镜子。 “感觉如何。” 他嗓音娓娓动听,我看着镜子里,长发的我。有些陌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你说呢?” 我说话间,他嘴角稍弯,微微颔首道:“还不错。” “那我也觉得还不错。”我就是为他留的长发,他说好就好。他大约明白我的想法,道句:“不愿意的话,就剪了去。” “哎,别!我很喜欢。” 他这才将指尖沿着头发两侧滑下,“去试试衣服?” “啊……”我记得,好像哪儿说,这出嫁前,新娘子是不能给新郎看的。迟琛完全看破了我的想法,抢先道:“我必须第一个看。” 我:“……” 好吧,什么规矩到迟琛这儿,都是狗屁。 我站起来往衣服边儿走。 我还没到显怀的时候,小腹稍稍隆起一些,但不影响什么。迟琛率先拿了喜服给我。 这套是红色绣凤长袍,质地自不必说,十分优良。我看见迟琛的是纹龙之袍,寓意龙凤呈祥。 他穿红袍我见过,但即便见过,见一次仍旧心动一次。 我和他一起换好后,我看着他道:“不行,你太好看了,比我还好看。”我说完,摸了摸他突然就长到腰间的黑色长发,他则突然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拖着我后脑,霸道吻上来。 “唔。” 舌尖纠缠。 这几日,他都没碰我,任由着我低沉。 这吻来的霸道又火热。大掌紧紧的拖着我的后脑,把我抱向他,不让我有逃离的机会。 在这纠缠到难以呼吸的烈吻中,体温有些升高。 而他缓缓放开我,眸中染着压抑的欲望。 “这套不许穿。”他说完,恶狠狠的拿了婚纱来,“穿这个!” 我怔住…… 不是三套都穿出去?而是一个个备选?我在迟琛逼人的目光下,开始换旗袍。可是…… 不等我穿好,迟琛已经喊停,“换婚纱。” 我嘿嘿笑了,“干嘛呀,老公,你怕我被别人看见?” 我说话间,迟琛冷哼。 “谁敢。” 我没碰那婚纱,自觉道:“算了,要不我穿便服吧……” 我说完,笑弯了眼睛,随手拿着红袍子裹身上,“美,就交给你好了,我负责看你就行。” 我说完,迟琛转身,“就穿红袍和婚纱吧,旗袍……就别穿了。” 他说完似乎看一眼手表,往门口走去。 “鸠灵一会儿会来给你打扮,我去忙。” 外头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婚礼,我说了——“越快越好”,因为我不能给陆九重时间发现梁丘八月离开。 他实在是可气。 “你说,陆九重会来吗。”我说话间,他已拉开门,气势凌然,声音带着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来,天纵就当我们儿子养。” 说完,“砰”的一声,关了门。 在迟琛走之前,我全然没看到自己的模样,他这一走,我回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女子,长发如墨,红袍加身。 那红极为喜庆闪着柔和的光泽,越衬得皮白肉细,肤如凝脂。 中分的长发紧贴着两颊,越显得面容消瘦,还妖娆。一双长眉微弯下,是有神幽黑的眼眸。这眼既不像桃花眼,又不像杏核眼,却是圆又眼角微弯,嘴角微弯,里头是幸福的光泽。 抬手,摸了摸脸。 这竟真是我,好像在哪见过一样。那边儿,门又被打开,我侧目看过去,来的是—— “鸠灵。” 我见过鸠灵的魂魄模样。她用了本体来。 进门的瞬间,她先是和我看见自己一般惊讶的表情,两秒后,她笑了。 “来,我给你锦上添花。” “好。”迟琛安排的,绝对放心。鸠灵边走边夸,“哎,老公啊,你女装真好看。”登时,我险被口水呛到,她笑道:“放心,我对女人没兴趣。” 她指指椅子道:“坐好等我。” 就打开自己带来的包。 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见过结婚。 所谓结婚,其实是被各种摆弄。摆弄迟琛应是没可能,只有可能是摆弄我。我乖乖坐着,任由鸠灵在我脸上拿着各类化妆品摆弄。 之前有过被画妆的经验,所以,没费什么功夫我们就合作愉快的完成了妆。 画好妆的时候,鸠灵叹了口气。 “唉。” “怎么了。”我对化妆后的自己,完全免疫,因为它太精致了,完全都不像我,我索性不看,反正待会儿——我也看不见自己不是? 鸠灵长吁短叹道:“还不是总局!我追他好多年,也不理我。” “噗……咳咳咳咳咳!” 这次,我真被口水呛到,“总局是谁啊?” “你不知道?”她诧异看我时,我心下思量着,估计我要说迟琛不让我知道,她肯定也不说。所以我道:“我意思是,总局是谁啊,当然不好让你追到。” 鸠灵托腮:“是啊,阎罗之魂嘛,我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中途我也想找个人随便嫁了,可是一回头我还是喜欢他……虽然他说自己只是一缕魂,哎我也是魂啊,咱俩魂凑一对,多好啊!” 听到阎罗魂……我吓了一跳! “难道总局是千面?” 我说话间,鸠灵突然反应过来,“靠,寒霜,你,你——你诈我的话!”她说话间,我笑了,“是啊,你横竖都说了这么多,不如现在卖我个人情,我可以保证继续装傻,替你保守秘密。” “算你狠!”鸠灵看着我,一双大眼睛里带着十成的无奈。 我则摆出洗耳恭听的态度,总局,我太好奇了。 “其实,我也只是听说,阎罗在很久以前,把三魂七魄分成总局和千面。千面得了感情七魄,而总局得了阎罗的一缕魂。但你别小瞧了这缕魂,人间的一切也都是他来维护……千面是这些年阎罗无聊,才被唤醒,总局可和阎罗差不多年岁……” “叩叩叩。”鸠灵的话被敲窗户的声音打断。 鸠灵似乎有透视眼功能道:“是陆九重。” “你先出去。去门口给我把风。”我吩咐完后,鸠灵看我,“我靠,你跟迟琛什么好的没学,指使人倒是顺溜!”人说着,却按照吩咐去做了。窗户外,一身酒气的陆九重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也幸好,陆九重没在我大婚上闹。 “进来吧。” 我开了窗户,他并未进来,他操着改良绳索挂在窗户边儿看我。一言不发的看我。我亦一言不发的看他。看着青青的胡茬在他下巴冒出来,是和宠乾留胡子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身上,满是颓废。 颓废至极。 令我意外的是,他手里竟然还有酒,他染了血丝的眸子一看就是熬夜许久,他看了我一眼后,继续喝。 我一把抓过酒壶,丢出老远。他没得喝了,抬眸看我。 星眸里带着深深的自嘲,“你笑话我吧,顽固又愚昧……不仅要杀他,还要害你。” 第471章 寒霜祝你幸福 听陆九重这话,我便知他已放下复仇执念,起码不再说迟琛是杀人犯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站在你的立场,你没错。错的人,已经死了。”能够平心静气的说出来徐祖尧已经死了?并不是,我的心稍稍的抽疼了一下,假装这抹疼不存在,我继续道:“你回家了吗。” 打从昨日徐祖尧魂飞魄散起,我们开始准备婚礼。楚门那边儿,我们始终留意着,陆九重并未回去。一直在酒楼喝酒,看陆九重放下执念,我觉得,也不枉我和迟琛匆忙办婚礼,把他引过来,我刻意用了“家”字,希望他能有所反应—— 陆九重,你记得,你还有家。 我立在窗前,手稍稍握紧—— 窗外,陆九重没回答我。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一直觉得,八月在陆九重心里占有很大分量。八月多年的痴心相伴,就算陆九重对她没爱情,也有习惯。习惯有这样一人站在身后,不管甜苦都陪在自己身边,若这人乍然离去,陆九重多少会不适应。 我无法让陆九重失去所有…… 所以,对不起了,八月。若陆九重执迷不悟,我会帮你,若他对你有情…… 阎罗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良久,窗外的陆九重突然低头笑了,笑声低低的,“家……” 他重复着,咽了咽唾沫,然后哭了出来。 都说喝醉酒的男人就像是个小孩子。 他也一样,他突然松了手,人笔直的往下坠,我迅速—— “靠。” 改良绳索没拿着…… “嘭。” 好在这是二楼,陆九重倒在草坪上,而隐约间,我听见他好像说了,“师父”、“师娘”,那瞬间,我的心,突然就狠狠收紧了一下。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道门长大,就像我始终觉得自己是寒霜一般,所以徐祖尧对我的打击极大。 所以,陆九重应也始终觉得自己是陆九重,而非楚九重。 他比我幸运,仇人已经死去,而我死的不仅仅是仇人,还是我曾经最亲的人…… 草坪上,他抬起头看我,隔着很远的距离,他这么倒着,倒有些风流公子的感觉。 “你知道么……寒霜。” 他似乎清醒了许多,他在看我,可染着红血丝的眸里,离得远看不真切,“那时,如果不知寒霜九重,后来不知南楚北郑,也许……我早就放下了。” 他说话间,我握紧了拳。 我明白,我都明白。 佛曰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都懂,都懂。可陆九重啊,我作寒霜时,你是大善人;我为郑寒笑时,你作是陆九重。这么多年了,你又为何不更名做楚九重? 你是大师兄,是道门之子,你心里,并非楚九重。 我站在窗口,并不看他,冷冷道:“真凶已抓,以后想必也不会有事,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提起小十。站在陆九重的角度,不,即便站在我的角度,那种千万根针扎的痛楚,谁也不想重蹈覆辙。而且万一还有人操控蛊…… 外面传来陆九重声音,“我的打算,与你无关。” 我静静等他下文。他似乎起来了,发出一声闷哼—— “我是来和你道别。这么多年了,你——”他说话间,我忍不住打断,他若再给我乱说什么,我可能就不告诉他八月了。 我直接道:“八月生了,你知道吗。” 他在窗下笑:“知道,所以,我这就回去……” 继而声音一转,“此后,劳烦不要踏足天山、楚门,永不相见是最好。” 陆九重转变太快,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肚子的话还没说,他已转身翩跹而去—— “祝你幸福。” “可是……” 看着那抹紫影子,我这天纵的事儿,还没说呢! 外头传来了鸠灵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你搞定没?” 我应了一声赶紧走出去…… 窗户外,吹着晚夏的暖风,鼓起我的红袍…… ——————————— 陆九重番外: 初见是道袍翩跹,江南的烟雨迷离。他也曾是天之骄子,站在顶端,呼风唤雨的说上一声:“江户川和寒霜的命,九重道爷保了!” 火车站口,他与她小心翼翼,藏宝一般的分享照片说:“我的小师兄弟们老说,‘大师兄,真羡慕你啊,这些年一个人走过那么多地方’。可是寒霜,你知道吗,我不想一个人,我想找到她。” 他认定那人,一张照片爱了好多年。他身上流着她的血。尽管那一身血给他无数的痛,也给了他力量。 在阁楼里,他圈养了一群与她差不多容颜的美人儿…… 这么多年的,追啊,找啊,其实,那就是他带过的一个学生,其实想想也不亏了。这辈子,他比池王八蛋早认识的寒霜! 那个梅拳社的消瘦倒霉孩儿,他也算是赚了。 苦啊,难啊,都过去了。 陆九重生性稳重,可她是他唯一的冲动和不稳重。 酒楼里买醉时,听到她结婚消息,他匆忙赶来。 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赶来看她,而真到了,面对面,又哑口无言。 徐祖尧死了,他大仇报了。可是,他一点也不开心,所以他喝酒,可这次,怎么喝也不醉啊…… 原来不是酒醉人的,是人自醉。 比如,看到面前的她,他突然就醉了。看她黑发挽起,妆容精致,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人,眼底闪着动人的幸福光泽……而她的幸福,都来自于另一个人。 那瞬间,他突然明白,自己该离开。 该放下了,其实放不放下只是一念之间。一念起,不过万水千山,一念灭也不过沧海桑田。岁月如梭,斗转星移,这一刻,起码心里是明白的很,要放下。强迫自己说了那些话后,他在转身离去的瞬间,突然泪流满面。 多想,多想这会儿时光飞快如梭的过去。 眨眼就到他死去前一天。 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今后的漫漫人生…… 最后他说,祝你幸福。而不是你们。 他无法说你们幸福,但祝她幸福,绝对是真! 第472章 我们结婚吧(下) “你说,老天爷会不会认错人啊?那咒万一有什么偏差怎么办?” 我走出门的瞬间,听到鸠灵打电话说的这话,登时头皮一麻。我们原本计划是:婚礼就在家的后山坡举行,路途,刚好分成两段。前半段由迟琛带我走上红毯,中途——拜天地。在中间已经设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房间,会有人把我婚纱带过去,后半段路程,我换上婚纱,再让爷爷牵着我的手,举行一次欧式仪式。 这计划,让宠乾说好听了,是一生就这一次,涌来满足女人结婚穿婚纱啊喜服的美梦,说难听了,这是拖延时间,等陆九重来的计划。也难为了迟琛,这场带有目的结婚,对他、对我都是不公平。 可那是陆九重啊,大善人需要帮助,我们无法袖手旁观,迟琛也曾说过要帮助他。 迟琛嘴硬,心绝对是软的。 就像是那乌龟,壳都是坚硬无比的,可硬硬的壳下,全是软软的肉。 而我何其幸运,上次从飞机上跳下来后,硬是把迟琛对我的坚硬之壳摔碎了…… 宠乾说迟琛哭了,绝对是真的。 那边儿,鸠灵看见我,一边儿对电话说,也一边儿对我挥手—— “好,咱们直接穿婚纱?” 鸠灵电话那边儿也不知是谁,但看她对我挥手,我抿抿唇,转身进屋! 不是我没自信,而是……老天爷万一迷瞪了眼。 这得来不易的幸福,我还是不挑战了。 “行,嗯!嗯!”关门时,这边儿鸠灵进来,给我摆弄婚纱,重新打扮…… …… 半小时后,我又被重新打扮一番,当鸠灵将我的婚纱头纱遮盖在脸上,道句“搞定”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这要是掀起来纱时,不也算是掀盖头了么。 鸠灵电话响了,说外头都已安排好,我仔细听了听并非总局。 “总局没来吗。” 我听说迟琛请了很多人来。 他说,这次要看陆九重识不识相,不识相,他就把天纵扣下;当然,这也算是迟琛诏告天下他和我在一起,无形中,也是给陆九重压力。 这边儿鸠灵摇头,“总局日理万机,哪有时间。” “好吧。” 我想起总局和我说的那些话,到现在都觉得迷糊,算了……也懒得想了,他什么想法,与我何干?我过我自己的就是。 “走吧!”这边儿鸠灵笑着去给我开门。我深吸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我相信,在香港这边儿—— 尤其是我们所处的地方,且不说是紫罗王地盘,有特等局身份震慑,还有迟琛在,谁也不敢造次。陆九重既然已经说自己放下,我信他可以说到做到,不会来闹。 至于他回去后,还回不来找天纵,那是后话…… 外面依旧是洒满鲜花的红毯,从我房间门口一路延伸出去。令我意外的是,门口,郑霄龙已经在门口等着我,外面放着婚礼进行曲。 从前,迟琛抱我走过去,如今,由我的爷爷郑霄龙,亲手将我托付给迟琛。四目相对间,风云已过,亲情仍在心中,我和郑霄龙相视一笑……他自然而然的将我手,挽住他的手臂。 我并没穿高跟鞋,宠乾很了解我的脾气,婚纱不长不短,刚刚好。 只是……上台阶的时候,这婚纱还是稍稍的踩到了。 毕竟,我第一次穿这个。 “嘶。”我吓了一跳,这要是跌了……胳膊被郑霄龙稳稳扶住。他俯身,极为耐心的给我把裙摆理好后,道句“没事”,然后,继续与我往外走…… 正中午,天朗气清,没有雷云,艳阳高照。 周围满满都是人,我懒得多看,因为我所有视线都在红毯的那一段,在迟琛身上,自上而下,整个人都闪着光。 他头发不长不短,打理精致。微风吹动,晃的人心也跟着像是被头发拂动一般,痒。笔直如树的身形,西装更显得肩宽,腰窄,腿长。那般高挑出众的背影,在人山人海中,一眼看去,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不语,只是站在那儿就已经气压全场。 我好似很久没见他穿的这么正式。上次,好像是他作为江户川时在医院里找扭到脚的我。却是,定睛一看,我怔住了。 因为那边儿的主婚人,如果我没看错,竟然是江户川! 周围因为我的到来而一片静谧祥和,只有音乐声…… 我看着江户川,再看着迟琛,一步步,被郑霄龙挽着走向他……东方还是西方的婚礼,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 这只能是宣誓了,我是他的妻子,而他也是我的丈夫。 天很热,宠乾做的婚纱不知是什么材质,舒服极了。 在这炎热的中午也凉悠悠的……越来越近,远山长眉下,如画的鹰眸深邃漆黑,他伸出手时,仿佛周围所有人都没了,我只看见他。 他那一双勾魂的眸眼神专注又深邃。 “交给你了。”耳畔响起郑霄龙老态龙钟的声音,声音缓和,慈祥。面前,迟琛嘴角微弯,“谢爷爷。”我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他叫爷爷还真是顺口! 我们都还是特等局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并没有什么伤感情绪。迟琛转过身时,我的余光才终于可以稍稍环顾四周。除去陆九重,江湖品门中人能来的,都来了—— 一品佛的初心,二品道虽不是陆九重,却有离尘,带着几个小道士。 三品的苏小白,带着颜匪如,怀里抱着肉肉…… 莫小言和八月差不多时候怀孕,昨日也生了,以至于他们无法来参加婚礼…… 接下来是四品的罂粟门,那罂粟门来的男人我并不认得。继而是五品唐大叔和宠乾,他们父子正在攀谈着什么,本以为六品已经没落却看见了韩祁白。 我仅仅是余光一扫,他已捕捉到我的眼神。 我迅速移开视线,又见七品轻羽,她怀里抱着一个极为俊俏的小光头,大约是她和初心的孩子,八品却是戴着面具的千面。我没想到千面会来,他大概是发觉我的目光,冲我颔首一下。最后的九品自然是红叶和温娘子。 我记得温娘子是离开了红叶门,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回去了……剩下的便是些偏远小门。并未看见宠媚。不过,这般占了大半山头的人,可想而知迟琛朋友到底有多少! 甚至这些都不是全部,因为我看见那边儿,还有外国人! 我环顾一周后,这边儿江户川已经开始陈述那些百听不厌的词。 江户川现在是什么状态,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是因为江户川在一起,所以,这主婚人当真是极好。 “迟琛先生,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好听的声音响起时,迟琛毫不犹豫,声音亦是动听,“我愿意。” 同样的话,再陈述一次,我看向迟琛,“我也愿意。”我本以为,我和迟琛都是率性惯了的人,甚至可以说,对仪式我们都没有什么太大要求。 却不想,不用别人闹,换完了戒指后,迟琛主动吻上来,万众瞩目。舌尖竟也敢挑过来,闭了眼睛,日光下美的不似凡人…… 良久松开时,后山坡已经摆了酒席,谁也不敢闹新郎,迟琛要敬酒,不愿带我去,就让我回房间等他。 带我回去的,是宠乾。 我在这归途,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手摸上小腹,也许……生了宝宝之后,我就真能和迟琛这位美人,一起迟墓了。 就不知道特等局允不允了。 “你有什么想做的?” 我跟着宠乾走,闻的见他身上酒气,那“找彤彤”三个字还未说出来,他在前头已经开口抢答,“我没什么想做的。” “唔?”我微微一怔,“好吧。” 正低头,听他黯然一笑,“告诉你也无法,其实是因为,我最想要的永远也不可能得到。” 宠乾竟然也有不可能得到的?不可能吧。 可是,他背影好生的颓唐。 我提着裙摆走到他旁侧,虽然不知他为何颓废,我还是给他打气道:“别说笑了,你可是天才,你想要什么,做一个不就行?你的志气呢?”他和迟琛是好兄弟,若上次只是演戏,我误会他,一直觉得挺不好意思。 我说完的瞬间,他突然停下。 他看着我,桃花眼里是我说不上来的情愫,好似有无数光影划过,继而他眯眸挡住了所有的情绪,笑了。 笑的露出八颗牙,即为阳光:“好了,霜爷,我突然想到我要做什么了,祝你幸福。”继而他一扭头对旁侧路过的轰六道:“六六,来把霜爷送回去。” 宠乾说完便走,我拧眉看着他背影,正想着是否我说错了?却见他步伐矫健,背影潇洒。 他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满是阳光…… “哎,好咧!” 那边儿抱着酒的轰六一路小跑而来,“霜爷,这边儿请?” “好。”我点头,朝着新房走,等待迟琛归来。 美好的生活,开始了…… —————————— 宠乾番外。 在寒霜说那一句,“你想要什么,做一个就行”时,天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宠乾一直记得,在不久以前,迟琛不在。他和寒霜独处的日子,那是处理婴儿案的时了。宠乾始终记得,她俯身锤地听音、冷静分析、专注画图的模样。那几日,如同电影一样不断的回放在脑海,也记得那时,他在旁侧,眼睛都移不开。 他看着她美艳的侧脸,她精致白皙的耳垂,修长的脖颈。 心思着她为何如此优秀却又偏生在他眼前叫他求而不得。 她坚定信心的样子如此阳光,整个人充满积极。 她好似什么都懂的样子简直太帅,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 他想,这样的女人,世间再也没有了吧。 都说迟琛好,其实霜爷才是此生难求的女人啊。 因为寒霜眼里只有迟琛,宠乾天才选择了与她当朋友。也许,说出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就像是那陆蠢蛋。不如就这样…… 爱,也许不开口才显得珍贵,起码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 在赶婚纱和礼服时他已经想到了她不会穿出来,可依旧是熬红了一双眼,没日没夜的做出来,因为想着这些精致的礼服,有一刻总会在她身上,她会抚摸……宠乾已经足够满足了。满足归满足,看见她在台上与迟琛拥吻,宠乾还是一瞬颓废了,喝了很多酒。但是啊,自从爱上这么个得不到的人,他就一直颓废着—— 直到方才,他才发现。 原来,他不是颓废,是早就报废了。 霜爷说的没错,想要就做一个。 嗯,是要做一个。 明年春天,他就把叫做“寒霜”的种子埋在一块土地里,到秋天就可以收获好多好多寒霜。其实……他也不算惨,那韩祁白还没陪霜爷走回婚房呢! 啧啧,等他真做成了,他就弄个“寒霜村”,到时候,看看韩祁白可怜,就高价卖给他! 到时候,大家一人一个…… 谁也别抢,别去打扰霜爷的幸福! 走到快门口时,旁侧有参加婚礼的熟人,不认得是谁了。妈妈正在哄小孩吃鱼。说多吃鱼可以让那孩子变聪明。 宠乾心情很好,日行一善的走过去,夺下了筷子,“根据本少研究证明,这是假的。” “如果多吃鱼可以让人变聪明的话,那么——”宠乾说话间,指指自己的脑袋,“本少已经把世界上所有的鲸鱼都吃完了……” 那人:“……” 宠乾笑了笑,也许他醉了,也许没有,但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潇洒如故。 黄泽修番外。 那年,妖门发生政变,满门鲜血。 后世传闻门主是天生一双白眼仁儿,像瞎子。 但他一直在探世镜前立着,探世镜可以看见凡俗。有人看见,那上面是人间的结婚典礼。 黄泽修每每看前,都会拿下自己选取的白色眼睛。 这样看不见,就会好受的多了。 隐约听得见声音说,我也愿意。 小祖宗,结婚了呢。 那一年,尽管知道她听不见,他还是说了—— “能看着你幸福,我已经知足了。” 佛曰:“前世500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一年,小黄皮子故意逗笑说,“小祖宗,你看,我们上辈子什么也没做,光回头了。” 可现在啊。 那只妖王多想用来世的一次擦肩,换今生500次回眸…… 只可惜,你再也没有来世。 好好活着吧,幸福着吧…… 小祖宗。 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无坚不摧。 ----- 婚后番外。 当真是美好的日子……没有烦恼没有勾心斗角,静奈死了徐祖尧也灭了,前世今生的纠葛完全解除。那日回到婚房,霜爷见到了阎罗。 阎罗问她,“迟琛放弃了恢复记忆,你可知道。” 寒霜自是不知,但是—— “放弃的好。” 前尘旧事,管它作甚?今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记忆。 寒霜心里所想,阎罗都知,他似乎早有所料,笑了,“我再送你一个礼物吧。” “啊?” 寒霜不解时,不知阎罗做了什么,那肚子登时吹气球一样鼓起。 “这是——” “以后你就知道了。走了。”阎罗身形消失时,门刚好推开,迟琛进来,一身酒气,却更显得英朗。 “怎么回事。” 寒霜说了方才的事儿,迟琛松了口气,“应当没事……” 这特等局,还算有良心,给二人放了长假。 你见过男人洗碗跟雕刻工艺品一样吗?寒霜见过。 你见过男人挽起袖子洗水果还美的神仙一样吗? 寒霜又见过。 你见过……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寒霜觉得自己真是幸福的要飘起来。仿佛,每天身边都是幸福的泡泡,永远也戳不破的泡泡把她托在半空中,飘着,飘着…… 橘子味的泡泡。 她每天在橘香肆意中醒来,然后又在在橘香中沉睡,那香甜甜的橘子香啊,身上盖着柔和和的小毯子。 迟琛每日搂着她。健硕优美的肌肉,怎么枕上去又那么软呢?而且,迟琛怎么会怎么看都看不腻呢? 当真是迟琛费了心神吧。他本就会不少花样,无所不能的王八,真正相处起来,也是花样繁多。瞧瞧啊,这天下的菜,好像,他全都会做? 自怀孕开始,寒霜可以发誓,她就没吃过一天重样的! “嗝。” 餐桌边,顶着大大肚子的寒霜打个饱嗝,她看着洗手池边儿安静洗碗的他,分明是高达冷峻的背影,可在寒霜眼里,依旧柔和。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如此。 瞅瞅哟,这整个厨房都跟着流淌温柔的水一样了。 “老公——”她喊他,他轻应,“嗯。”寒霜抿了抿唇,唯一的缺憾就是迟琛依旧不爱多说话,其余的,都好。 “生宝宝时候,我想听《凤求凰》。” 也是突发奇想,距离待产期也的确是近了。 这边儿,迟琛洗碗的手一顿,然后,似是轻轻甩水,转身高高在上的看她一眼后,迈着长腿走过来。 横抱她起来—— “该午休了。” 寒霜倚在他怀里:“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这段时间,她总求他,可他总也不应她。今儿大约是快生了,他总算是松口解释道:“我无法在给老婆接生时,分出手去弹琴。” 顿了顿,他又道:“一只手也可以,但我不想。” “噗……”寒霜愣是被口水呛住,“老公你说什么?” 如果没听错,迟琛要……接生!那得多羞啊! 自从阎罗那天把她肚子弄得起了个小皮球后,迟琛说孩子有了胎心心跳,不再是小小的受青卵后,迟琛便再也不做那事儿,说不想孩子看到,听到…… “能不能找个产婆啊。” 寒霜被放在床上时,勾住迟琛脖子,屋内暗沉,迟琛眸也沉了沉。 “不放心。” 寒霜咬咬下唇,算了。这么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过来,一起洗澡时候不也有过! 生宝宝那一天,天还蒙蒙亮着。 迟琛正起身,准备寒霜的早饭,却是,寒霜羊水破了……自己都还熟睡着! 迟琛正犹豫要不要,让她就这么睡着生下来得了,但寒霜已经被疼醒了,“好疼啊……”一睁开眼,寒霜就说道,迟琛面色一紧,立刻起来。迅速抓了衣服随便一裹,道:“稳住,深呼吸,呆好别动,我马上回来。” 有条不紊,临危不乱!稳重至极! 寒霜也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啊……她按照吩咐,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这边儿迟琛转身瞬间,眸中满是紧张。 要生了,要生了……他快步走到了房间里,每个房间里,他都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且每日都要检查一遍的生产工具箱。 回来后,他道:“别怕,我在。呼吸,用力。” 说完,又拿出来一包早就准备好的大力汤。 自制的十全大补参汤。 据说生产很耗费力气…… 迅速拿了碗,全部准备好,没费功夫,一分钟就回来了。 “喝了,继续,呼吸,用力。” 寒霜咬牙喝了些就喝不下去。 她心说,寒霜啊,你缩骨功都不怕,何惧生孩子。 可是—— “这孙子……好疼啊!” 寒霜忍不住爆粗口。 这边儿炎热,迟琛这边儿看着血一点点流出来,还有羊水…… 手有些发颤,声音却丝毫不乱道:“是儿子、女儿、不是孙子。” 寒霜咬牙,这厮,这么认真做什么!可是——她顾不得计较了。 缩骨功她是会,但“扩骨功”她不会。 迟琛早就给她科普过,生孩子是和缩骨功相反—— 所以,他们这辈子,只要这么一个孩子就够。 “啊——” 寒霜咬牙,喊啊。拼了命的用力。 再苦再疼,能有蛊毒疼吗?能有蛇洞里的疼吗?不过是寒霜现在安稳惯了,换做以前,寒霜这点疼,是不放在眼里的! 却哪想的,用力之后,是两声啼哭接连出来…… 犹是迟琛这位父亲,早就做好万全之策的准备,也没想到会生两个宝宝。只是觉得寒霜肚子有些大,没想过会有一个孩子。难道阎罗给的礼物,是又一个孩子,那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啊? 还是,另一个孩子没魂魄? 管他妈的,这是寒霜生的,就是他的!迟琛脑袋里一瞬间过了千帆。 只是,迟琛第一次有些乱,不知道要抱哪个,好在准备了很多的用品,迅速剪断脐带,然后清洗。 寒霜满身是汗的倒在床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声,虚弱的睁开眼,“老公,我……我生了几个?”迟琛一边把孩子包好在小被子里,一边不慌不乱道, “两个,一男一女。你若累,就睡。”他沉稳说着,将被子放下后沉声道句—— “你们可以进来了。” 寒霜微微一怔,你们?是谁? 这边儿,楚玉人走进来时,对寒霜笑了笑,走出去……天纵早在前些日子,让陆九重和八月接回去。 楚玉人和郑霄龙也已结婚。 真是她的奶奶…… 隐约的,寒霜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但好像又没有。 这边儿,迟琛转脸,寒霜已经闭了眼,昏睡过去。他给她擦着脸颊时,忍不住俯身吻了一口,“辛苦了,老婆。” 迟琛说话间,外头,太阳已经升起了。 朦胧的光透过窗洒在他们身上,越发柔和。 由于这对爹妈的不负责。很久以后,这对“姐弟”或“兄妹”在懂事后的每天必修课就是争论谁先出生的问题—— 这个丫头说,“我是姐姐!” 那个小子喊,“我才是哥哥!” 不远处,寒霜和迟琛相视而笑,十指相扣,转身离去……美好的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太平盛世英雄末路—— 美人迟墓。 (美人迟墓,全文完。谢谢大家跟到现在,下本书见啦!下本书,预计月底不会到七月发布,希望大家的钻石还能给美人,应该大家都有!我也希望,下本书还能看见大家!晚安!好梦!) 第474章 大王霜番外1 度日如年的出了月子后,寒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洗澡! 虽然以前也有过三月不洗澡,那时候在斗里还穿着皮衣都扛得住,不知道是不是让迟琛给惯坏了,才一月就憋不住了…… 威逼利诱,各种手段,甚至……鸳鸯浴都提出来了,迟琛就是不松口。你说一个人忍耐力到底有多强?连鸳鸯浴都不要……寒霜气的就差用三字咒了。 “终身受,伺候本大爷洗澡!”心里已经说了不下几百遍,嘴上么…… 寒霜咂摸咂摸嘴,她哪儿敢? 这世上总这样,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忍着吧。 …… 这畅快淋漓的搓澡是什么感受?就仿佛整个人全身上下毛孔都打开,被塞满了青青的草,满身都是阳光照耀,草制作着氧气,人都要舒服的飘起来!以至于,浴室的门悄然开了一条缝寒霜都不知…… 门口,那如玉雕琢,若神若仙的人,从雾气中缓缓走向寒霜。白皙的身体裹在白雾中看不清楚,只隐约见得半臂和满心的火红蔓延…… 那是迟琛给自己下的诅咒。 关于以前的记忆,他们两个谁也不想去追问。 因为阎罗说,寒霜喝了孟婆汤,要恢复只能恢复迟琛一个人的,可如果寒霜不能够恢复,这记忆……迟琛不需要! 对寒霜不公平的事儿,他不会做。 …… 寒霜发现迟琛了,故作不知。 直到雾气中,那张国色天香,饕餮盛宴般的脸到面前。 因为身上太脏,没用浴池。 花洒下,他高大的身影直接笼罩着她。不等他俯身,她已先跳起,率先抱住他,然后他伸出手,接了个满怀……直接吻上了。 快一个月…… 真当他忍耐力那么好? …… 先是浴室,然后从浴室到床上…… 再从床头到床尾…… 再从床尾到床头…… “靠!白洗澡了!” 一身是汗的霜爷在床上吼。 那边儿,美艳绝伦的深邃鹰眸淡淡扫过来,俊挺的鼻发出一声冷哼,“还有力气喊?” 这边儿寒霜意识到什么,可已经太迟。 面前橘香划过后,她又被扑倒…… 抱紧了迟琛,霜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次,再也不嘴贱了! …… 累的精疲力尽,出月子后“休息”了足足三天,夫妇二人才回郑门。 其实寒霜比较幸福了。出生后,孩子根本没让她带,也没让迟琛带。这对龙凤胎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意外和蓄谋。 遂,谁也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 当然了,孩子现在也只粘着爷爷奶奶! 当两个粉嫩的婴儿被抱出来时,就算是没有做好准备也是欢喜的紧。不像是刚出生的皱巴巴小丑八怪……现在已经白白嫩嫩,黑溜溜的眼睛,一个像极了寒霜,一个像极了迟琛,余下的五官,均挑了两个人的优点来长。长眉高鼻薄唇,肉肉的小脸暂时还看不清楚是什么脸型……但足够让人欣喜了。 只是……一直在哭。 “你们一个月没来,孩子认生。这等孩子大了些、懂事了认得妈妈就好了……”寒霜抱着哇哇哭的婴儿有些手足无措,楚玉人在哄着,哄小的,哄寒霜。 经历了生死后,寒霜和楚玉人关系也不错。 “算了。”眼看孩子哭的双眼通红,看着颤抖的扁桃体…… 寒霜选择放手,楚玉人也是心疼的,赶紧抱过来,然后寒霜看向迟琛。原本以为迟琛也好不到哪儿去,谁知一回头就见那孩子在对他笑—— “呵呵呵呵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就在寒霜转头的瞬间发出来。那笑声顿时引得楚玉人怀里哭泣的那小只也看过去,然后那一小只伸出手,指着迟琛“咿呀咿呀”的,显然是要迟琛抱。迟琛刚好也回头……就对上寒霜眯起眸的小样儿。 寒霜不开心。 孩子、她肚子里长大的吧? 孩子、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吧? 怎么着一扭头,全部都奔着迟琛和郑老楚玉人…… 亲妈被晾在一边儿,合适吗? 楚玉人抱着孩子过去给迟琛, 迟琛伸手接过…… 阳光正好落在迟琛身上,阳光下,迟琛左右臂中皆是婴儿。 迟琛也笑了,为人父抱着自己孩子,怎能不笑?这一笑,笑的周围所有摆设都成了虚无,寒霜所有的气都消了,眼里只剩下他。 也跟着笑了。 她有什么好气?毕竟那是孩子的爸爸。 这边儿郑霄龙啧啧称奇,“这俩孩子……还是第一次笑!” “是吗。”由是迟琛也微微怔了一瞬,这莫不是就是传闻中的血缘感应? 看孩子太可爱。寒霜也走过去…… 却是他一走过去,孩子又“哇”的一声哭了。 那哭的声音,直接叫人心都碎了,又看见颤抖的扁桃体…… “这……” 寒霜险些要哭,她只是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啊…… 迟琛笑意突然收了。 这孩子是不喜欢寒霜? 那他也不喜欢! “麻烦爷爷奶奶先抱着。” 一瞬间本起脸,连带声音都冷冷的、臭臭的。二老吓一跳,怎么着了?抱着孩子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灭门真相揭露后,郑霄龙和楚玉人虽然道歉了,但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迟琛,尤其是知道迟琛和寒霜的前世今生情缘。后来越想越觉得—— 迟琛这孩子……真是绝世难找的好男人。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孩子时,迟琛又说,“在这两个懂事、认清谁是妈之后,我们再回来!” 说完,直接抓着寒霜就走。 两个老人,包括寒霜也都明白过来了…… 迟琛,这是替寒霜打抱不平呢。 可这……是他孩子啊!瞧瞧这人,宠媳妇宠成什么样了! 寒霜已经被扯着跨出门,迟琛不敢多留,怕自己一会儿听见孩子哭又狠不下心。那软软的一小团抱在怀里,心里是多喜欢。可是—— 他不想寒霜失落…… 寒霜笑傻了,笑的眼泪都快出来…… “老公!” 出了门,迟琛脚步是放慢的,这会儿听她喊他,斜眸瞄过去,“嗯”了一声。 “老公!” 寒霜又喊了一声,迟琛这次眯了眯眸,停住脚:“说话。” 第475章 大王霜番外2 阳光正好,草青花香,几声鸟鸣儿悦耳非凡。左右环顾周围无人,寒霜靠过去,考拉一样的挂他身上—— “老公、老公……” 迟琛抄手把那“考拉”搂怀里。似远山的长眉一挑,“喊着玩?” “不是。” 寒霜摇头,眯眸。狐狸一样的妖冶,叫迟琛目光忍不住放柔了。之前她曾问过他,说,我这样好看吗? 他没回答。其实她这样特别妖,像是一头狐狸。 一头撞进他心里,勾人心的狐狸…… 金灿灿的阳光中,一头高大的狮子抱着一只考拉样的勾人狐狸,朝着山下飞机场走。藏蓝色的衬衫,长裤,越发显得面色如玉。 “那是什么。” 他声音对她,总是这样,淡淡的,但就透着你能听出来的柔和。寒霜被他托抱在怀里,也完全不用力气就这么靠在他怀里,蹭了曾:“我……我就是想,一直喊你,一直喊,一直……” 声音,甜甜的。 对他,也是别人见不到的那女人一面。 正如迟琛说的—— 在他面前,她就是个小女人。 威风凛凛的霜爷、寒小哥又何尝不是把自己最柔的那一面通通给了他。认识他之前,何其凉薄? 可迟琛并无想象中高兴, 相反,他眸色沉了沉。一直喊?他也希望…… 可人类的寿命会允许吗?寒霜生孩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有一个大难题,那就是……寒霜刀枪不入,脐带如何剪断?迟琛有询问过阎罗,直接先斩后奏将妖血与妖丹分给了两个孩子,故而寒霜现在仍旧是凡人一个…… 这件事,迟琛也和寒霜说了其中利害。寒霜对此并不介意。 可一想到会经历生老病死,想到会失去,漆黑的鹰眸一瞬间划过深深的忧虑。 只不过……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还伸手捏了捏她的……屁股。 “晚上到床上喊。” 说的那是一本正经,半点都不像是调情,偏生就这样的淡淡口气,反而有种异样的感觉。 寒霜谁啊?不要脸……直接笑了,“行,那就晚上喊!” 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 只是—— 寒霜不仅仅不要脸,她也有自己的观察力。江湖这么多年,白混了?且离得这么近,迟琛那一抹忧虑并未逃过她的火眼金睛。 “老公,你放心啦,我们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说话间,故意抬起一根手指头比划着,无限延长,直指向太阳方向,“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也许能找到什么长生秘诀也说不定呀?呐,就算没有……” 寒霜想办法安慰迟琛时,冷不丁被打断,“乱想什么。我在想特等局案子。” 迟琛已经有了主意。大不了……再来一次五大家仙阵。 反正这些杂粹他不放在心上! 寒霜却在听到“特等局”三个字,顿时蔫了—— “特等局?这么快就要回去啊?不行,不行,老公,咱们说好的去‘美人’迟墓……” 迟琛抿唇不语,已经到了停机场。他往飞机边儿走时,寒霜在他怀里作乱,不像是撒娇,更像是撒泼,但撒的可爱。 “不行嘛不行!去美人迟墓……” 寒霜琢磨,这连撒娇都用上了,晚上床上还给喊老公,这么多好处,王八蛋该同意吧? 谁知迟琛就是不答应。 眼瞅着上飞机了,这不会直接去特等局吧?依照迟琛的德行,不是不可能! 其实迟琛真不是故意。 总局的确找过他数次,东海出了一个巨妖,已经吞噬了几艘船,刀枪不入,连几个变态也无可奈何。 寒霜还在折腾,“我不管!我要带你去倒斗……你答应过我的!” 寒霜还有好多墓没敢走到尾,越往里,机关越是多,她进不去……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好久了…… 有迟琛这鬼走上一圈,幸运的话,把机关毁了也未尝不可!出入若无人之境,多好! 奈何—— “别闹。” 一句温沉的“别闹”,寒霜立刻……投降了。绝不是因为他说话声音太好听,也不是因为他太帅,寒霜就是单纯喜欢这两个字而已,这两个字其实……某种意义上,比老婆还管用! “行吧,那就这一次!等你完成任务后,立马陪我美人迟墓!” 迟琛点头:“好。” 早前提过,人类对于地球了解极少。尤是海洋,海洋深处蛰伏着什么怪兽,谁也不知道。而这只任务里的海怪,如果没有攻击特等局的船和一等岛,也不会被对付。 比起大动干戈的战斗,总局更喜欢和平共处些。 毕竟地球是大家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不过……可惜……这海怪太不长眼。 东海。 寒霜换好了特等局的特制衣,迟琛亦是。没看见宠乾,这次出任务的……就他俩。 “总局是在逗我们?一群变态都搞不定的,要我们来?”寒霜咬牙切齿,上次在太阳墓,总局说的那些话,让她一直心生不悦。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说。 资料上说,这是一个可以和航空母舰对抗的怪兽,几个变态也束手无策,就让他们俩。疯了吗! 其实,到现在为止,寒霜都不知道变态都有谁。 只知道有个白影,到了东海才知道,还有个爱穿红袍的。红袍白发,背影有种气吞山河的感觉,站在悬崖边儿,风吹着白发极美。 只不过,一抹眼,那抹红袍就消失不见,空气中留下一个好听的声音,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那声音就是入耳的动听—— “此怪身带深海符咒,极阴,世间万物除阳莫伤,得用龙骨剑。” 说话的人又哼了一声—— “我最讨厌龙。” 说完,那声音就不见了,迟琛面无表情,寒霜拧眉时,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叹,“唉,听到了吧……” 总局的声音传来时,迟琛“嗯”了一声。 寒霜看着那悬崖,还记得方才那抹红色影子,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秒,却总觉得那背影……好像有着万千沧桑。 抿了抿唇,还是没问那是谁。有什么好问?是个变态就是了。 空气里,总局依旧透明,他说了句:“那就等吧。” “等?”寒霜拧眉也不知道该看哪儿,谁让总局是透明的啊…… 在知道总局只是一缕魂后,寒霜是有些可怜他的。因为同样是分身,千面好歹有自己的身体,他却……是透明的。 说起来,也不知千面怎样了,和猫儿是否过的很好?那个,即便知道自己良人非她的小千面,仍旧给她一句“只要你喊我三声名字我就出现”的承诺。 她所能做的,也是祝他幸福。婚礼上他匆匆露了一面,她就回婚房了。 唉—— 其实寒霜这一生负了太多。 负了太多还不起,便只能赊、撤离。 可心只有一颗,若心似一座山,那迟琛已经占山为王。她的心和爱,这一生,只能给一人。 空气中,没有声音了。 “总局?” 寒霜喊着,迟琛淡淡扫她一眼,“已经走了。” “啊?”海浪拍着岸,寒霜拧眉看向迟琛:“可龙骨纯阳剑早就被陆九重拿走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正说话呢,海那边儿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妹子哎,想哥没?” 寒霜微微一怔,这声音分明是……不可思议的抬头……远处,浪涛中,那人踏浪而来,脚踩一把黑长龙骨剑,破浪姿态甚帅! 紫袍蹁跹,笑颜依旧。 不正是—— 道门掌门陆九重! 第476章 陆九重 苏小白郑廷番外 海面浪涛飞起,陆九重一跃而起到崖上时,寒霜被迟琛一把拉到后方,继而看一道长长黑影划过—— 那是迟琛的长腿。 下一秒,陆九重摔了下来,屁股上的大脚印,可不是迟琛所为! “迟琛!她本来就是我妹!按道理,你还得喊我哥!” 陆九重气急败坏的起来。他不就是喊了声妹子,耍了个帅!好像每次耍帅似乎都得让这家伙搞破坏。 他陆九重是欠他迟琛的吗? 分明迟琛欠他…… 欠他一个寒霜! “哦。” 迟琛面无表情的“哦”一声,并不多说,只是冷冷伸出手,“剑呢。” 寒霜见状,扯了扯嘴角,对陆九重本来有些欣喜的话想说,但现在竟然一句也不想了。 他好好的就行,还说什么呢? 陆九重拍拍屁股,哼了一声从背后拿下另一把长剑递过来—— “我真是犯贱!” “我就不该来帮你们!该在家带娃!” 他说完,寒霜眼睛一眯,因为陆九重剑递过来时,海面竟然起了浪…… 众人看过去时,一条奇形怪状的丑陋鱼浮出海面。 登时,寒霜九重皱眉,均是想着—— 这也能称之为龙? 迟琛面无表情,只冷冷抓着寒霜一跃而起发号施令:“蠢蛋攻左,呆蠢攻右。” 说话间,人早已经过去。 陆九重嘴角抽抽还是迅速挥剑而去…… 至于寒霜,早习惯了被这么喊,不计较了! 有迟琛在旁,寒霜自然是什么也不怕的。 海面上,一黑一白剑出鞘,一寒霜一九重合璧…… 登时,腥风血雨…… 迟琛紧紧护着寒霜,生怕她伤到一分一毫,却又没有出手帮助。 她能自己处理的,就自己处理。 很显然,寒霜足够厉害了,和陆九重很快就将剑插入了龙心。 “不错。” 难能可贵的,迟琛把她抱在怀里,“累不累。” 寒霜刚才全部紧张着那怪物龙了,根本没有注意迟琛肩膀上流了血,好大一个口。 这时候一回头看见了,呆住。 “你……”怎么受伤了几个字问不出口。 很显然,这是为了保护她受伤,一定是她打架时没有注意,怪不得……自己怎么都能躲开那怪物的攻击。 “老公,我带你去吃粽子吧。” 寒霜转了口,目光盈盈时,迟琛十分罕见的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最是诱人,然后点头:“好。” 后方,怪物缓缓沉入海底,陆九重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看着他们离去,心只稍稍拧了一下就放声大笑起来,“妹子,你嫂子还在等我,我走了!” 他大声喊着,尽管知道无人应答。 踏浪而去时,他会忘记这一切。 他只想要回去他的江南小镇逍遥楼。 现在的逍遥楼不再是寒霜的影子。 因为不久之前,有个美丽的老板娘,踢了逍遥楼的馆儿,占山为王,手持银鞭,直接把楼甩了个洞。 而逍遥楼的幕后大老板陆九重得知之后,竟没有说什么…… 因为踢馆那人是—— 梁丘八月啊。 “老板娘,这么暴脾气可不好。” 陆九重抵达的时候,刚好拦在门前,四目相对,那双杏核眼还是含了泪,一鞭子甩出来时,让陆九重一把抓住了鞭尾,人也抱到了怀里。 “老板娘,我想吃饭。不爱辣,不喝酒。” 最终,他放弃一切,重归故里。 “江南十年没有你,我也不想再四处游走。” 陆九重番外篇,完。 苏小白vs郑廷 苏小白保护郑家多年。 起初是为了郑廷,后来是为了肉肉。 “保护郑家,肉肉归我。” 当日,他一句看似“随口”的说辞,其实并不是。 容华谢后,天下太平,他也终于能在午夜赴约。 他和郑廷约好了,等天下太平,才能把酒夜话。 郑廷等了苏小白很久,他终于来了。 自从天下太平,一切安康后,他始终会在半夜备好酒,等着他的到来。 “你还记得的约定,不错嘛。”苏小白鬼魅一样的站在窗口老树上,郑廷开了窗,示意他进来,转身时,声音带着笑:“怎么会忘。我们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多年以后,你未娶而我已娶,那女儿就是对方的……老婆。 二人脑海中均是划过这句话,明明只是戏言,却一语成真。 “肉肉很喜欢你,有段时间做梦也一直喊你,小白小白的喊。”郑廷为他倒酒,那双手,布满伤口,是他三年的伤口。 昔日堂堂威风的校尉门门主也终于还是败给了时光。 “我知道。”苏小白一点都没有为客的感觉,一口喝下烈酒,仿若是这个家的主人。 这一杯酒,敬给往事不回头。 “你知道?” 郑廷本想与他干杯,没想到他喝完了,只好又续杯。 苏小白又喝下酒,这一杯酒,敬给往日时光恩恩怨怨。 “我一直在窗外,看着你们。” 他放下酒杯,郑廷发现了,他就是来喝酒的,没打算自己喝了,只是给他续杯,一杯又一杯。 “你可以进来的。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我不需要。” 苏小白看着郑廷,这一杯,敬给我的岳父,我曾经的爱人。 放下酒杯时,看他规规矩矩倒酒,安静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去调戏,就像是对寒霜,忍不住想欺负,看他……表情愤怒,越愤怒,越喜欢。 “你儿子挺可爱……” 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时,郑廷手一抖,酒水洒落,“别胡来。”他一本正经的说这样的话……还真是像他那混蛋弟弟,可爱啊…… “怕什么,我说说而已。不然……早把你抢过来。” 酒醉人了,人也说了醉话,郑廷看着他那双画了红胭脂的迷离眼眸—— “小白。” “嗯?”苏小白这会儿慵懒的像是只昏昏欲睡的小狮子,没什么威胁力。 “我是宁愿你把我抢过来的。” 也许有些话,只有午夜,只有他醉了他才敢说。却是那双醉意盈盈的眼划过抹精光,突然起来,吓了郑廷一跳,他蹲在窗户台上,任由风吹着白西装,第一次笑的那么灿烂—— “岳父大人,为了我媳妇,还是不要了。 岳母回来了,我得走了。” 苏小白,郑廷番外篇,完。 推荐鬼夫文 我叫钟离,无父无母,自力更生,苟活于这社会全靠着国家微薄福利及奖学金,私下再做些私教,活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只是,一月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一辆骚红色的玛莎拉蒂撞倒昏迷再醒来之后,就日复一日的做着这个奇怪的梦-- 午夜十二点,这个梦又准时开始了。 被洪水冲过的村庄,横尸遍野。 满眼望去的人都在逃,瘦骨嶙峋脸上带着黄泥,指关节清晰可见被蜡黄色的薄皮包裹着,沾着黑泥白泥,他们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然后一个一个倒下。 我的目光停在那个不断往前跑,双目失了焦的女孩儿身上。 她拼命的往前跑着,随着我的视线转移,她带着我的视线,一起往前跑着…… 满眼无边际的黄泥终于在脚下变成栽满绿树的林荫大道。 一个漂亮的农庄门口,数十只白鹅吃着石槽里的菜叶,女孩儿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扑倒在了石槽前,用粘满了黄泥的手捧起那些绿菜叶用力的塞在嘴里。 菜梗和细沙划过喉咙疼得眼泪也流下来,洗刷掉了脸上的黄泥,露出泥下略微发黄却细嫩的少女皮肤。 大白鹅嗷嗷叫着气愤的用嘴扭着女孩的脊背。 刹那间,那疼痛让我浑身一颤,竟像是,被扭的人不是小女孩儿,而是我一样!女孩只管浑身颤抖的往下强行噎着菜叶,而我却要在这里痛苦万分的为她分担痛苦! 拧着眉,想从这梦境中挣脱,但是-- 不好!快躲开!我想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我的角度,看得到那农庄里走出来满脸凶煞的男人,还有一条看起来十分凶恶的大黑犬。 “滚开,脏东西!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 果不其然,痛依然是我来承受,男人扬起皮鞭狠狠地抽打在了女孩儿的背上。 霎时间,我的后背仿佛是被抽打绽开皮肉似得,火辣辣的疼让我倒抽一口气,但是,依然醒不过来。 但更让我担心的是,那个女孩儿扬起脸,第二鞭子已经继续抽打下来了。 不要! 我紧闭了眼睛,耳边响起温润如玉的声音-- “让她留下伺候吧。” “少爷?” 我缓缓地张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阿离,阿离……” 继而那声音再次响起,让我浑身颤栗的声音。面前一片黑暗,却十分温暖,这是哪里?是哪里? “阿离,你果真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谁要记得你,我烦躁的拧着眉,只希望从这梦中赶紧醒过来,因为下面的事情让人十分难以启齿,这也是为何,我被梦缠了一余月却不肯告诉任何人的缘由。 “阿离--” 那双手一如往常般……在我身上游离。 “阿离,阿离……” 他低喘声带着迷离,热气不断的打在我的脖子间,似有若无的手缓缓地在我的薄被之上划过,虽不是我的身体,但我依然不断颤抖着。 我睁不开眼睛,身体某处传来一阵阵的躁动和火热,在这一声声嘶哑性感的男子声音中,极为痛苦的扭动着身体。想要…… 得到释放的感觉,好难受-- “阿离,说……说,你是我的。” 忽然,那声音带了几分急促。 “不,你,你是谁……” 我痛苦的皱紧眉头,心里很压抑,透不过气来。 “说,说啊,说你是我的……说啊--” 那声音隐隐的带着哭腔,所有的热气在一瞬间都化作冷气,在那一瞬间,我浑身一个机灵,终于恢复力气猛坐起来,睁开了眼睛。 满背满额的冷汗。 “唉--” 黑暗中,隐隐的一声叹息远去了。 是梦还未醒,还是幻觉?我分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梦已经纠缠我月余,且每一次我都要承受那些痛! 这梦,始终只有前半部分,到了后半部分就只剩下那黑暗中蛊惑人心的声音,眼前除了黑暗,我看不到任何。摸索着拿起手机,莹白莹白的屏幕上,一如既往的是两点十四分,分秒不差。 可是忽然间,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不似之前的撩拨挑逗哀求悲伤,他似乎有些自嘲道:“算了,阿离……你记不得,也没关系。” “今年的鬼节……我就来了,我已经安排好……你要等……我--”虽然那个“我”虚无缥缈到几乎听不见,可是,我却听的真真切切。 “什么意思?”我愣了一愣,忙道。可是,束缚感已经没有了。 我拧眉坐起来,在黑暗中慌了神。黑暗中响起一声极为动听的淡笑:“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不会来打扰你了。” “喂!不是,什么鬼节,你给我说清楚!” 我伸出手去抓,可是我什么都没抓到,身上一轻,人猛坐了起来,原来刚才我还在在梦中,是梦中梦吗! 黑暗中,只有闹钟的滴答滴答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着。 我急忙拿过手机,时间……是两点十四分! 可是,这最后一段在以前是没有的! 鬼节是什么意思?休息又是什么意思!这个一直纠缠我的,难道不是梦……而是-- 我浑身的汗毛猛然竖了起来。 不会是鬼吧? 推荐阿离完结破案文 …… 警局审问室,我走进去后有些惊讶,因为审问我的只有一人,还是个英俊绝伦的男人。 男人生的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长眉乌黑,眼皮宽且修长,若刀削斧凿的鼻下削薄的唇微抿,黑色的瞳仁儿随意看一眼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乖乖坐上去后,男人微抬起下巴,眼神凌厉,且泛起一抹寒光。 “姓名。” “余白。”我说完,男人刷刷落笔,又继续问,“年龄。” “二十三。” “职业。” 男人大概是问顺口了。 我拧了拧眉,要说自己是刑警吗?可我明日才报道,现在我算是什么? “无业游民?” 我说完,男人笑了。很好听的低笑并伴随着落笔“刷刷”声,可惜他低头,不然我真想看看他笑起来什么样儿。 等男人再抬眸时,已经本起脸,声音带了几许严厉。 “从发现到报案,现场只有你一人,是么。” “是的,只有我一人,小罗昏迷不醒。” 我说完后,抿了抿唇。 在案发现场的报案人,总会最先受到盘查,“一人”便代表在警察来之前,可随时毁灭现场证据。我估计这边儿可能要给我下马威,起码要好一番盘查,也做好了对答准备。可谁知,男人良久都没说话,我忍不住抬眸看他,竟见他低头在玩手机!我有些火大,还有些无语。 他在笑,削薄的唇角扯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低垂的眸长睫里的很远也看到出浓密乌黑,刑警队黑皮夹衬得人看上去又痞又美。 大概发觉我目光,男人缓缓抬头,毫无尴尬之感。 他不疾不徐的把手机装兜里,起身朝我走来,边走边说,“你可以走了。” 我:“……” 这就走了?什么也不问? “真可以走?” 这是很蠢的问题,而我不得不问。我明日就来这儿上班,我不想产生隔阂,男人继续走,走路姿势随意而散漫。 修身黑夹克、黑长裤配着短皮靴,看上去干练又帅气,身形颀长又俊朗。 等等! 我脑中猛然敲起警钟,这不是刑警队服! 我若记得不错,刑警队服向来都是臃肿的厚夹克。 男人已到我旁侧,他在我身旁站住脚,“明儿来报道。”嗓音少了方才询问的严厉。醇厚又低沉,还透着点儿清傲。 我眼睛一亮,这人原来是官!我迅速起身,他已走到门口,修长的五指拉开门,蓬松的黑色短发在灯下柔光闪闪。 “等一下!” 他回头,修长的眼眸,黑色瞳仁若泉水下的鹅卵石,闪着润泽的光,不语,在等我回答。 我问:“呃,不知怎么称呼?” 一想到短期内合作伙伴这么好看,我突然觉得,就算查案也没什么了。虽然怡城发生了凶杀案叫我这想休假的人有些难受。 比起和连城那些又粗又糙的老爷们办案,这男人实在养眼。 男人转身,声音敷衍,淡漠,还有些爱理不理的傲慢—— “陆晋。” 生平第一次,我怔住,如果我没听错,他说……陆晋? 陆晋谁啊?如雷贯耳的陆神探。 我终于明白怡城为何如此安详。 有陆晋在这儿,谁敢造次! 传闻中,陆晋不到案发现场,仅凭现场人员只言片语,就能推断出凶手所在; 传闻中,陆晋嘴毒又暴躁,除了长得帅,武力值与智商双高外,平日连省公安厅厅长都不放在眼里; 传闻中,省里三番四次对他的恶劣行径作批评大会,而他都缺席故意去打牌喝花酒…… 传闻中,…… 妈的。为什么我来之前没人通知我,怡城雪藏着陆神探!没听过一山不容二虎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愣了几秒,快步走出去。 走廊里,陆晋刚巧拐弯,背影冷肃,侧脸冷漠,双手插兜,酷拽的不像样,毫无警察风范。 除了酷一点,比想象中再帅一点…… 我跟在后头看陆晋背影,越发怀疑,陆晋是不是被掉包了。 因为方才,他哪儿嘴毒暴躁了? 是嫉妒吧?捏造传闻?传闻不一定全是真。就比如说,打牌喝花酒,真敢喝花酒,早就被大队除名了。 陆晋走的很快,很稳,出了门。 我没打算追上去,外头大厅,罗颖等我很久。看见我,她拿着大衣快跑过来,瑟瑟发抖又满目担忧。 “小白,你没事吧?” 我把衣服穿好,问她,“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罗颖说完,我听到大院里头传来年轻男子的大声吆喝,那吆喝声在空荡荡的大院里回荡—— “陆神,不够意思啊,就这么把哥儿几个丢下……得罚你喝酒!” 地道的京城腔调,这陆晋……难不成是帝都人? “吵死了。”陆晋声音不掩饰的嫌恶,那几个人并不以为意,反而继续说:“不管,待会儿这单得你请!” 陆晋没再说话。 院内,大雪纷飞,我和罗颖走出去,距离停车处还有段距离,雪中陆晋若行走精美的雕塑…… 低调的奥迪和他这人有些相驳,一群豪车相继驶出大院后,罗颖小声问我,“小白,那人不会是传闻中的陆神吧?” 陆神探,简称陆神。 我嘴角稍稍弯了弯,“是他。”说完,我转移了话题,“东西都拿出来了?”回过头,我看着那边儿的两个行李箱。在罗颖点头后,我指着警局对面的招待所,“雪这么大,去招待所将就一夜。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