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情深如故》 1.一别经年【捉虫】 春末的季节，天气有些无常，刚刚还是淅沥的小雨这会儿已经渐有了滂沱之势，天色已经慢慢黑透，渐起的霓虹混着雨幕光影斑驳，色彩也迷乱在了混着雨水的夜幕里。 苏未站在窗边想着新节目要合作的主播林倩雪下班时说的话,“苏制片，明天上午我给你答复。” 是关于他们下季度新开的一档节目嘉宾人选的事，她在开会时提名的一位从不接受电视访问的重量级人物，难请是自然的，请不到机率的是大大的，可是如果，关键也就是如果了。 如果一旦这位重量级人物可以应邀出席，新节目一向开头难的问题算是迎刃而解了，于她们节目的后续好处不知凡几。 所以当林倩雪主动请缨很是自信的说她可以一试时，他们的美丽主任当下就应了下来，主任都答应了她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况且她这个制片人可以算是最直接也是最大利益的受益人了，好像也并没有立场反对以及充分的理由来反对。 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答应了女儿今天要早些回去的。昨天她在幼儿园受到了老师的表扬，苏未答应了她今天会买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和糖果回去，早上在幼儿园门口和她说再见时还一脸认真又期待的提醒她千万不能忘记。 想到四岁的女儿苏未清冷眸子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出了大楼才发现这场雨下得远远比她隔着窗子看到的要大得多，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又转头看了一眼大厅角落里已经空空如也的雨伞架，苏未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落汤鸡她是做定了。 刚下定决心，脚还没迈出去，不远处有车子朝着她的方向开了过来，刺目的车灯让苏未一时不适抬手遮了下眼睛的同时后退了两步本能的躲避了一下。 最终车子停在了她几步之外的距离，从上边下来的人是技术部做剪辑的同事小李，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苏姐，刚下班。”小李笑着打招呼， “嗯，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这个时间又跑回来了？” “我们主任说上午拍的片子有些小问题让我来看看后期上能不能弥补。”小李无奈，他正和朋友吃火锅呢，刚上菜还没来得急下锅，就被夺命连环call给召唤了。 “那快去吧，今天上午的片子明天是急着播的，开天窗可不是好玩的。” “是啊是啊，要是开了天窗，我们头儿那黑面神可是会吃人的。”小李用手比刀，在脖子边划了一下。 “那你加油！”苏未被小李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给他打气的同时也给她自己打气。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早晚有此一遭的事儿。 小李呆愣了一下，声音也有些怔怔的，“苏姐，再见。” 虽然共事时间不长，但是他们平时称之为苏姐的苏制片给他的印象或者说给他们所有人的印象，一向都是清冷的，疏离淡漠尔雅平和，或许还会有些孤傲。但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原本清冷孤傲的人的笑起来会那么好看，或者说惊艳，就像是漆黑夜空突然绽放的烟花，绚烂璀璨，虽转瞬即逝却记忆犹新，特别是在这个有些冷寂的雨夜，像是传递着无言的力量，温暖了未知的前路。 * 苏未住的小区外边就有个功能齐全的大型商场，地下一楼是超市区，很是方便。 车子开不到大门口停在了路边，离超市入口处不足二十米的距离。 她还是低估了这雨，当她快步跑到门口处站定，拍拍身上的雨水，脚上的鞋子已经湿透了，原本整洁顺滑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贴着头皮，身上卡其色的风衣到处都是被雨水片片氤湿的痕迹，看起来深深浅浅，洇洇一片，好不狼狈。 看着映在玻璃墙上自己的狼狈样子苏未有些无奈，对着有丝模糊的人影勾了勾嘴角，无奈也自嘲，鬼天气。 因为目标明确，推着购物车，拿了呦呦要的东西，之后又在水果区又买了雪梨和银耳准备回家炖给女儿吃，已经回来有三个多月了呦呦还是不太能适应京城的天气，而且这些天一直有风，天气异常干燥，天气预报说了好多次的雨，在今天之前大概都下到了太平洋。 是谁说过的来着？这年头天气预报跟财经频道的专家预测的股市走向是不相伯仲的，苏机械的思索了一下当年说这话的那个人，顿时便眉心隆起，太阳穴也开始隐隐的抽痛。 探身一样样的检查推车里刚刚准备过来结账时已经检查过的东西试图以此来转移注意力，苏未自小敏感，当感觉到像是有人在看她时本能的便抬起头回视过去。 目光所及的不远处并排站立着一对璧人，在超市里这密集的白炽灯下份外耀眼。 一时间苏未有几秒钟脑子是空白的，不是不认识，而是一时想不到要作何反应才显得不失礼节又恰如其分。 想到之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帖子，狗血不仅仅源于生活，而生活往往只会比狗血更狗血。 这不，这种超市重逢的八点档狗血戏码这一刻不就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了。 鬼天气！ “苏制片，好巧，也来买东西。” 对面衣着妆容皆得体精致的女子和她打招呼，正是几个小时前在办公室见过的她的同事——林倩雪。 “是啊，这么巧。”苏未身体挺得笔直，努力忽视对面那张冷然又熟悉的脸以及推车上那双青筋微凸骨节泛白的手，嘴角上扬，弯起合适的弧度，撑起最自然的表情，和林倩雪礼貌客气的寒暄问候。 都市里的成年男女，画皮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把戏。 周围渐渐有人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对面的两位太过惹眼，不管气质还是容貌都优雅精致，衣着打扮更是细致考究，有人好像还认出了林倩雪，小声嘀咕着问身边的人，“那是不是就是电视上的那个主持人。” “苏制片，你先请。”林倩雪礼让到，不管是微笑还是点头的动作，弧度，把握的都刚刚好，精神高度紧绷的苏未居然还能分了一缕神思想着，这才是收着不菲费用的礼仪培训课程该有的完美模板。 “谢谢。”苏未没有客气微笑颔首道了谢，脊背挺的笔直推着购物车拐了弯进了结账通道排对，对面的两人自然的拐到了她的身后。 走在前面的苏未感觉并不好，她甚至有点儿懊恼为什么在办公室耽搁了那么长时间，甚至还想，如果不是坐了出租车而是淋着雨等公交，她也不会就这么巧的就跟他们遇上，也就更不会有这一刻锋芒在背的不适感了。 在肩胛骨被绷的有些微酸时苏未的目光依次落在前方几个地方分散注意力。不远处墙壁上的明星喷绘海报；角落里蘑菇形状的垃圾桶；隔壁收银小姐快速点钞时翻飞的手指。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了排在她前面的人身上，一对年轻夫妻，两大车的东西，车里还坐着两个看起来三岁大小的小男孩，双胞胎，生得一模一样，可爱极了，苏未不由就想到了家里的女儿，不自觉的便弯了嘴角，弧度怡然。 估计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孩子的妈妈微笑的朝她看了过来，目光盈柔温善，笑意温柔和暖的对她点了点头，可她却有种像是偷窥被抓的窘迫感，不好意思的朝着对面的女士笑了笑。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一下是家里打来的，应该是呦呦等得着急了，苏未本来想接，但想到什么之后却滑向了切断的红色按键。只是手机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却又再次响了起来，苏未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叹了口气然后接了起来，接通后传来的是家里阿姨有些着急的声音。 “我马上回去。”电话都没来得急挂断，苏未抓住推车里的包边连声说着“对不起，借过。”就从通道的一侧努力的往外挤。 阿姨说，呦呦发起了高烧。 *** 叶旭尧看着飞快消失的身影，握着推车的手又紧了紧，因为用力而微凸泛白的骨节泄露了他此刻平静淡漠外表下的真实的情绪，微勾的唇角更是透着无声冷意。 她终于舍得回来了。 差了十一天不足五年。 2.发烧 叶旭尧这一刻想，他是不是要感谢一下陈远，谢谢他家储备不足，才有他陪着林倩雪出来这么一遭…不然以苏未的性子，如果不是这样子的巧遇到，大概就算她回来个十年八年的都不会主动的出现在自己的周围。 前面的人结完账离开，林倩雪己经开始往外拿苏未留下的东西往结账台上放，交待把那些东西另装一个袋子，叶旭尧深吸了口气敛了神思掏了钱包付账。 看到叶旭尧的动作林倩雪收起了手里的动作，冲他微微一笑，优雅又从容不失风度。 * 叶旭尧今天过来陈远家也是临时决定，他本来是打算回家里一趟的，临近下班时接到了陈远的电话，说有事找他帮忙，请他务必今晚到他们家吃个便饭。 陈远是他大学时的师兄，在学校时帮过他的忙，现在留了校，在学术圈儿里小有名气。 叶旭尧的印象里，陈远从来没有过这样子郑重其事找自己的时候，所以考虑了一下也就应了下来。 陈远两年前结的婚，他太太张晓厨艺不错，桌上的几道菜均是色香味惧佳，但叶旭尧脑子里时时有熟悉的身影闪现，吃得却是味同嚼蜡。 四个人的餐桌，个个礼仪俱佳，中间小话题不断，又都风趣可喜，也算是别有意趣。 所以在这气氛还不错晚餐过后，叶旭尧和陈远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直接切进了今天的主题。 “找我什么事。” 看他这样直接，陈远笑了下，“其是不是我有事请是帮忙，是倩雪有事想拜托你，找到了张晓，所以为了家庭和睦，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张远无奈的耸肩摊手，妻命如山，他是不得不从。 “路我已经帮忙铺过了，其它的你也不用勉强，当然了我这也就是空话一句，你这个性除非是为了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说的话，陈远讪笑着停顿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勉强过自己。” “聊什么呢？”张晓和林倩雪端着水果和碟子叉子过来坐下。 “没什么。”张远笑着回到。 “怎么还买了把伞回来，刚才不是都带着？还有这一袋子，倩雪你买的？”张晓看到了沙发边角小几上放着的超市购物袋还有旁边那把明显是刚买的雨伞有些不解。 “刚刚在超市遇到我们组苏制片，她可能是家里有事，没来得急结账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样啊。” “叶先生，请恕我冒昧，其实今天是我求姐夫请您来的，打扰之处还请见谅。”林倩雪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另一边单人沙发上坐着的叶旭尧，见他并没有打她的意图于是接着又道：“我们台准备下个季度准备开一档访谈节目，想邀您做嘉宾，虽然知道您从不接受电视访问的，但…还是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 叶旭尧收回目光，低头沉思了一下，原来她在电视台做制片，“好，把你们的节目概况送一份到我办公室，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远还说你肯定考虑都不会考虑，看来还是我们倩雪面子大。”张晓看了看叶旭尧又看了看林倩雪笑容可掬却藏着在场几位不难看出的深意。 “林大主播的面子当然要给。”叶旭尧从善如流，笑了一下转头看了陈远一眼接着又道：“陈远的人情也要还。” 有些话还是一早说清楚了比较好，不然如果有了什么传闻，她可是不仅小心眼而且还很记仇的。 “那我先谢过叶先生了，我们的新节目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林倩雪起身向他伸出了手。 “我很期待。”叶旭尧也站起来，伸手与之轻轻交握，然后松开，礼貌从容却也淡漠疏离。 转头看了一下窗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雨也停了，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叶旭尧适时的提出了告辞。 “姐，姐夫，明天还要上班，我也走了。”林倩雪也笑着告辞。 张晓把东西拎起来刚要递给林倩雪，叶旭尧的手便伸了过来，“我来。”叶旭尧先林倩雪一步接了过来，又弯腰拿起那把颜色有些刺目的红色的直柄伞握在手里，紧紧的，直到掌心能清晰的感觉到每根伞骨的存在也没有松了一丝力道。 *** “苏小姐，这么大的雨，您没带伞吗？”随着家里阿姨的惊呼，苏未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嚏。 “我没事，呦呦怎么样了。” “呦呦睡着了，我刚才看她脸色不对就给她量了体温。”王阿姨一脸的歉疚，终归是她没把孩子照顾好，是她失了职责。 “我刚才已经叫了车了，我们马上带呦呦去医院。”苏未快步去了卧室，俯身看着呦呦因为发烧而有些红红小脸，她的心也像是挂在这冰冷雨夜里凌迟一样，生生的疼。 苏未放轻动作掀开呦呦身上的被子刚要抱她起来却被阿姨快一步的拉住了，看着她一脸的惊恐不认同：“苏小姐，您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苏未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是淋着雨回来的，浑身早已湿透，这会儿听了阿姨的话才反应过来，更觉周身凉意彻骨。 苏未换了衣服把呦呦抱起来的时候，纵使她再小心也还是把女儿给弄醒了。 看到抱自己的人是妈妈，呦呦伸手圈了苏未的脖子模模糊糊的叫了一声“妈妈”便又趴苏未的肩头睡了过去。 这个时间儿门诊早已经下了班，苏未带着呦呦看了急诊，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开了药，说打完点滴退了烧就可以回去了。 在呦呦因为扎针大声的哭喊着疼的时候，苏未的眼泪也跟着一起汹涌而下，呦呦哭累了睡了过去，苏未看着怀里的女儿眼泪却是一直无声的落着，越是想忍过去就越是汹涌难止。 “别哭了，呦呦没事。” 温润略低沉的声音传来，轻轻的触动耳膜，带着丝丝的暖意，同时面前出现了一张面纸，苏未微微的抽了下鼻子，暗暗的在心底出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看去，没意外的入眼的人一身洁白医生袍的江仁。 江仁是苏未大学时同校医学院的师兄，在学校时社团活动时认识的，但接触不多，只能算是认识。可是在苏未去了美国后却在哪里遇到了读博的江仁，异国他乡遇到认识的人总是亲切的事，然后慢慢的便熟悉了起来，同在美国的几年，江仁帮了她很多。 “江师兄，你值班？”苏未接过纸巾按了一下眼睛，有着浓重的鼻音。 “嗯，刚才下楼拿份报告看到好像是你抱着呦呦就上来看看，我问过了只是普通的小感冒，打完针就能回家了。”江仁伸手触了一下呦呦的额头，“烧已经退下来了，呦呦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这样眼泪汹汹的了，之前呦呦两岁得肺炎那次也没见你这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江仁很想伸手拍拍她的头，多给她些安慰，但手明明已经抬起来了却又中途转了方向，双臂一起轻轻的交叉抱在了胸前。 “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她。”苏未唇角微勾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甚至外边还晃着清冷的月光，夜空像是披了层透明薄纱一般，染上了水样的光华。 江仁眉心渐渐隆起，很少见她这样情绪外露甚至是有些软弱的样子。 “小孩子感冒发烧的很正常，你不要自个儿上纲上线，呦呦没事我就回去忙了，你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说完江仁就开门出去了，却还是去值班护士哪里交待了一下，回头看着病房的方向，一声叹息深在心底，无人可知。 苏未带着呦呦从医院回到家已经过了12点了，拧了热毛巾动作轻柔给呦呦擦了擦，让她吃了药已经睡着了。 “王阿姨，已经12点多了，您今天还要回去吗？” “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吧，呦呦刚退烧，要是半夜再烧来我怕你自己应付不来。” “好，谢谢您，客房的被子就在柜子里，那我就先去睡了。”苏未由衷的感激，虽然是雇佣关系但这样的朴实的真心带来的丝丝暖意让她留恋。 “苏..苏小姐。”王阿姨叫住了已经转身的苏未。 “对不起，今天呦呦感冒，都怨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让她淋了雨。”王阿姨一脸的歉疚，没有把孩子给照顾好，是她的失职。 苏未住的这个小区门禁严谨，出租车一律是不准入内的，今天这么大的雨还有风，就算是一个人打着伞不淋雨都不可能何况还带着个孩子，她并不是得理不饶的人。 “不怪您的，今天早上呦呦就有点感冒的症状了是我没在意，已经这么晚了，您也早点洗洗睡吧。” 苏未收拾妥当躺到床上，把女儿小小的身子轻轻搂在怀里，亲亲她光洁的小额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今天看到的身影，闭上眼睛，一夜无眠。 3.故人来 第二天早起呦呦的烧虽然退了，但感冒的症状还没有完全消失，整个小人儿都恹恹的，没有以往的活力。 苏未打电话和幼儿园的老师请了假，就把呦呦抱在腿上轻蹭着她的小脸轻声哄着：“呦呦今天就和王奶奶在家里玩儿，妈妈去交待一下工作中午就回来，下午都在家陪着呦呦好不好，然后呢我们一起去买呦呦最喜欢的巧克力，昨天呦呦发烧妈妈一着急就忘了呢。” “好。”呦呦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因为不舒服又不用上幼儿园所以她想要妈妈在家陪着，知道妈妈今天还要上班时便开始闹着小脾气。 苏未出门时，呦呦的小身子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妈妈，我乖乖的在家等你，你要快点回来。” 苏未蹲下，摸摸她的小脑袋，孩子的发丝有着独有的光滑软柔，像她此刻的心一样，柔柔软软中带着丝酸涩，探身亲亲她的小脸，笑意温柔：“妈妈保证，忙完马上回来。” “那妈妈再见。” “宝宝也再见” 苏未扪心自问，对于妈妈这个身份，她是失败的，也从不称职，她直接或间接的剥夺了她应得的父爱，到头来却连母爱给的都这样不完整，苏未转身，深呼吸了一下，试图驱走鼻端一瞬间涌上来的酸涩之感。 * 叶氏大楼。 叶旭尧一页页不停的翻着助理递过来的节目概况，在制片人的一栏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之后暗暗的松了口气，头也没抬，便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一边，对着他的助理于伟还没走出去的背影淡声道：“给他们回复，接受邀约，时间你来和他们敲。” “您确定？”于伟收住了即将走到门边的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叶旭尧，一脸不解，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一档新的财经类节目，一没名气，二没口碑的怎么就得到了他的青眼，何况是以前他自己说的，电视类访问，一律拒绝，绝无回旋余地。 “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叶旭尧抬头。 “我去给他们回话儿。”于伟笑着耸肩转身离开。 * 苏未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内线便响了起来，通知十分钟后小会议室开会。 她提前了五分钟去到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接不来要合作的三位编导，看到她进来都朝她微笑着礼貌的喊她‘苏制片’苏未微微点头颔首还之。 在离会议时间还有一分钟时，她们的主任姜美丽一脸喜色的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林倩雪。 姜美丽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周围看人都到齐了，拍了两下手掌：“各位，好消息坏消息各一个，先宣布好消息，叶氏财团的太子爷叶旭尧已经答应做我们新节目的嘉宾了，所以你们这次的新节目未播先火是一定的。” 从姜美丽和林倩雪一起进来时，苏未大概就知道这次会议是为了什么了，果然不来出所料，看到周围同事们一个个惊奇又惊喜的表情，苏未勾勾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 “主任，怎么约到啊，这么一尊大佛怎么就看上咱们这新节目了。”有好奇的同事问。 “人是林主播敲到的，关于这个问题会议结束后你自己找她八卦？现在我们来说坏消息。” 听了姜美丽的话，刚刚问话的那个同事不死心将目光转向坐在她身边的林倩雪一脸求知欲，掩也掩不住，只是林大主播依然安闲的稳坐钓鱼台，唇角的弧度怡人，但笑而不语。 “首发嘉宾是叶家的太子爷，那么原来预备的嘉宾人选就有些不够瞧了，咱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虎头蛇尾，所以坏消息就是废掉原定的嘉宾名单，你们昨天的努力成了泡影，至于新的嘉宾人选现在讨论，希望大家踊跃发言，我的话说完了。”姜美丽说完掌心向上抬了一下，然后便重重靠在椅背里。 周围的同事虽然阵阵哀嚎但大部分表情都透着着兴奋的意味，能够做一档高质量高收视的精品节目对在坐的每一位的职业生涯都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将来更会成为履历上的闪光点。 “主任，这种事儿您得找我啊。”林蓁蓁满脸兴奋，眼神贼亮，这种事情想来在坐的没有谁比她更有话语权了，只是上次开会的时候她请假错过了。 姜美丽把视线投向林蓁蓁，示意她说下去的意味很明显。 “这种金光闪闪的男人可是我研究的基本课题。”林蓁蓁站了起来走到了墙边挂的白板边写写画画了一阵子，然后上面就多了一个十多行的表格，以人名作为首列，后边一项项明白的列出了家世，年龄，身高，后面连长相都有特别标注，超帅，帅，端正。 苏未看着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这小姑娘还真是有趣。 “小林子，深藏不露呀，你这就差三围不知道了吧。”张悦的话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哄而笑。 等大家都笑够了停了下来林蓁蓁才放下手里的笔，像模像样的拍了拍手后出言反驳：“有什么好笑的，我也就这么点爱好了，这种只能用来仰望的男人碰不得摸不到的还不能让我扒透底细深入了解一下过过干瘾啊，再说了，又不犯法。” “咳，言归正传，我觉得小林提名的这些人选都不错，大家就以…”姜美丽停顿了一下把尾音拉得空长，“就以长相为主体条件排序，挑出最优质的八位，看脸的社会咱们也得迎合大众。” 苏未又看了看那一串的名子，觉得白板折射的灯光有些晃眼刺目，转了视线抬手轻按了下眉心，看着其它人都是一脸热情洋溢大有要大干一场的表情，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苏制片，你有没有其它的意见。” 苏未看了一眼姜美丽在心底长出了口气，摇头，“没有。”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见都见过了，就水来土掩吧，何况她又不欠谁的。 “那么其它人呢？还有没有其它的不同意见？”见大家均是摇头姜美丽接着又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从现在起就要努力去接洽了，该托关系的托关系，找人脉的找人脉，为了明天的面包，各自忙去吧，散会。” “苏制片来一下我办公室。”姜美丽说完就率先起身走出了会议会，苏未听了她的话后也跟了出去。 到了姜美丽的办公室，关了门她便开门见山，“看你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吧，有什么意见？” 苏未思索再三还是开口，只是声音里并没有多少底气，“我是觉得我们之前拟定的嘉宾就还可以，不用大换水。” 姜美丽直直的盯着对面的苏未，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挖你吗？就是因为我看中你在节目质量上的精益求精，这几个月来也证明了我是对的，你从来不曾让我还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所以，刚才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苏未耸肩而笑，如果不是她问，她本也不会说什么。 “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我相信你会把这档节目做好的，我自信于自己看人的准确度。” “那领导您有没有看出来我接下来要向您请假？” “请假？做什么？多长时间？”姜美丽看着苏未有些狐疑，难道她真的对刚刚的结果存疑？ 看着姜美丽狐疑的目光，苏未有些无语，她就这么没有专业形象？ “就今天下午，我女儿昨天晚上发烧了，现在阿姨陪着她在家。” 听了苏未的话，姜美丽恍然了悟：“难怪你今天这么不在状态，准了你的假，我有什么好处？” “领导，不带您这样的啊。” “我一向如此，我觉得你应该挺习惯。”姜美冲着苏未摊了下手，表情更是一派安然。 苏未当然知道，比谁都知道，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的嘉宾名单，我帮你搞定三位。” 姜美丽满意了，“算你识趣，把手里的事交待一下回家去吧，多陪陪孩子。”她也是做母亲的人，孩子生病最辛苦的就是母亲了，身体的疲累倒是其次，重主的是纠扯自责的恨不能替之的心情，何况苏未她还是一个人带着孩子。 苏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想缓解一下头部的不适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进来的是林倩雪，确切的说是提着一个超市购物袋拿着一把雨伞的林倩雪，愣了两秒钟苏未就看出来的这是她昨天在超市打算买的东西。 “苏制片，这是你昨天买的东西，看你走的急我就帮你带出来了，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多事。” 动听悦耳的声音，客气温和的话语，这么贴心的举动怎么会是多事，可苏未打从心底里笑不出来。 “怎么会，我得谢谢你才是真的，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这么客气，没多少钱，不过如果苏制片想谢我的话有时间请我吃饭吧。” “好啊。”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苏未再没有不从的，“只是这次你请来了第一位嘉宾我就得请你吃顿大餐好好的谢你才是。” “那说好了，改天有时间苏制片请客，我手里还有些事儿，就先回去了。” “好。” 目送林倩雪身身姿优雅的出了她的办公室后，苏未的视线转到了刚刚她放在一边的袋子上，一时心情复杂，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像是刚上岸的溺水人，无力从生。 让助理林蓁蓁进来把手头的事情交待了一下苏未就拎着林倩雪刚刚拎过来的东西下了楼，出来后她没有直接打车而是往前面走了一段路程，拐上了天桥走到一个行乞人的身边弯腰把东西放下，然后才下来打车回家。 昨天的一场雨，有了今天碧空如洗，雾霾暂时没了踪迹，天很蓝，云很白，只是这样的清澈能维持几天，谁都没有办法准确的预测。或许只是一场风来，沙尘满天不过就是转眼之间。 呦呦午睡醒来已经半下午了，没了上午的萎靡，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看着女儿活泼天真的笑脸苏未心头的阴霾也跟着一扫而空，陪着呦呦肆意玩闹着。 “妈妈，我想吃上次的虾饺？”呦呦趴在苏未的身边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小脚丫子在身后摇晃着，娇憨可爱的像两朵飘在空中的棉花糖，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光亮，天真而灵动，狡黠又可爱。 “好，那妈妈一会儿就带呦呦去吃。”苏未把女儿抱了过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香香软软的女儿抱在怀里，便是她的全部了。 苏未带着呦呦去了昨天的商场，选了和昨天差不多的东西，看着坐在推车里的女儿满足的笑脸苏未也一扫这两天的阴霾，难得的轻松舒畅。 结帐的时候本能的就往最短的一队排了过去，之后才意识到是和昨天相同的位置，转头看向旁边，某饮品的展台还和昨天一样的立在那里，一层垒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相隔的地方形成了无数个小孔像是有特殊魔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直到感觉到软软的小手拉她袖子，苏未才回神，转过头看着车里的女儿，伸手摸摸她的头，笑意明亮盈柔，“怎么啦，宝贝？” “妈妈，那个阿姨好像在叫你。” 苏未顺着女儿的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昨天相同的位置，站着一个女子，明明陌生又隐隐熟悉，一边感着“阿未”一边向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喊自己了，苏未费力的思索着。 可直到女子走到她的跟前，直到她听到了自己的不觉出口了一个多年不曾提起的名字，也没有想起来具体是有多久。 五年？十年？还是更长的时间？ “多多。” 4.过往 “真的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乔汐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声音眼神俱是难掩激动欣喜，这是她有十一年未见的朋友。 乔乔激动，苏未也好不到哪里去，确认了眼前的人是谁之后，声音的波动很是明显，甚至有丝磕绊哽咽，她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里当作家人的朋友，十多年前一声不响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从此杳无音讯。 在这样的十多年后看到她又突然的没有丝毫预兆的又出现在了眼前，苏未一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甚至分神的想昨天到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她正在做的一场梦，等到梦醒了，一切还是昨天之前的样子，不然怎么会连着两天在同一个地方都遇到故人，遇到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故人。 “小姐，到你们了。” “谢谢。”苏未微微点头颔首向人致谢，然后看了一眼后的乔汐：“我们出去聊。” 她们去了商场五楼的一家港式茶餐厅，给呦呦点了她想吃的虾饺和喜欢的草莓奶昔。 苏未和乔汐相对而坐，一时间两人都静默无话，各自都有太多想问想知道的，确也俱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从何问起。 十一年的时间太过漫长，漫长到她们从青涩无悔的年华走到了现在这样有着千般顾忌的成熟岁月，改变的都不是一星半点儿，或许还会和过去分开两极。就像多年前苏未以为这辈子她们都会生活中彼些周围不会分开，而现在的苏未在刚刚之前却以为她们这辈子估计再难是相见。 “你一直在北京？” 两人异口周声，然后俱是一愣又都笑开了。 “我是一直在北京的，你呢？”乔汐无意的转着手里的青瓷杯子，玉白的手指在青绿色的瓷胎映衬下泛着白色的柔光。 “我大学开始在北京，研究生毕业后去了美国。”看着乔汐一瞬睁大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苏未笑了一下接着道：“年初刚回来。” 服务生来上菜，呦呦看到想吃的虾饺笑的开心，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你女儿？” “嗯。”苏未转头看一下呦呦点头，唇角挂着柔柔的笑意，“四岁了，叫呦呦。” “真可爱。”乔汐隔着桌子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 “阿姨也很漂亮。” “真乖。”乔汐转而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孩子皮肤独有的光滑柔嫩让她心头像是泛起了水渍，潮意横生。 苏未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思绪有点飘远，很久很久的以前，是高二的时候吧，彼时她们年华青涩，六个人结伴出游，在一个主题公园里，看到别人在拍散伙照，几个年轻的女子，应当是住在一个寝室的同学。 当时咏儿感慨，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舍，“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之后的我们，不管，我不想跟你们离得太远，以后毕了业不上学了我要跟你们做邻居。” “行啊，先做邻居，再后来说不定还能做亲家。”乔汐玩笑着。 “你们可真的是有够无聊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场高考就能让全部的人四散天涯，之后见一面都是奢侈。”周铭扬嘴角叼了跟狗尾巴草，在她们身后闲闲的吐着槽。 “也是啊，不过不管去到哪儿，终究会有一个地方要安定的，北京，我要去北京，我要去读清华美院。” 那时的乔汐张扬肆意，明亮多彩，像是夏日的朝阳。 “不管去哪，终究还是要回到京城去的。”那时的顾意琛有些少年老成，一贯的沉着冷静。 “我要去人大。”苏未也是第一次告诉朋友她要去的地方。 “那就等我从厦门回来，就去北京跟你们会和。”咏儿语气闲散却坚定。 “你去厦门干嘛？”程昊然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能干嘛，厦大呗，我要去最漂亮的学校找最帅的人谈一场最美的初恋。”那时的咏儿有种别样的魅力，一种隐藏在乖乖女外表下的不安的美。 “你就不能有点追求。”周铭扬直接拿食指戳咏儿的脑门。 “你管我，你俩呢？”咏儿大力的拍掉周铭扬的手。 “既然这样，那么大家就未来的某一天京城见吧。”程昊然淡淡的下了结语。 “成啊，就这么愉快决定了。”周铭扬也笑着附和。 彼时青涩的少年，憧憬希冀着未来，只是明天的路将要走向何处谁又能真的清楚。 这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点点滴滴苏未原以为早以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渐消弥无形，不想原来尘封拭去依旧鲜活如初，恍若昨日般历历在目。 回想过去的这些年，好像真的是应了周铭扬那张破嘴，大家真的四散天涯了，而且还彼此杳无踪迹。 “想什么呢？” 乔汐的话拉回了苏未的思绪。 “想当初铭扬说的话，高考之后，四散天涯，还真让他说准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彼此在哪儿都不知道。” 乔汐很快捕捉到也苏未话里的重点，心中暗自惊讶，“你和他们也都没有联系吗，咏儿也没有？” “没有。”苏未看着乔汐希冀的眼神，有些无措的摇了摇头。 事实上高考过后苏未就刻意的和大家减少甚至到后来断了联系，在那短短的几个月里她失去了好朋友，紧接着外公永远的离开了，苏未突然就好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好像不管家人还是朋友，在乎的人她好像从来都留不住，就像她留不住哥哥，留不住母亲一样，也留不住外公。所以苏未远离了原来的生活，把自己与原本的世界隔离开来，躲在属于她自己的小世界里从此不悲不喜，经营自己的孤独。 自从母亲走后，她性格是点孤僻的，乔汐和咏儿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后来又多了程昊然，周铭扬，和他们打成一片，到高中时又来了顾意琛。 那个时候大家一起翘课，一起领奖学金，一起旅行，一起过节，那几年的生活，是母亲离开之后苏未少有的开心时光，每天都有朋友的陪伴她轻松而知足。后来很多年，她一个人孤身在美国时，每每回想过去她有时候会都怀疑那几年的时光会不会就是一场虚妄的臆想，不然明明昨天好好在一起的人突然的就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不说这个了，今天咱俩能他乡重逢，聊点开心的。”乔汐明显察觉到苏未情绪的变化，适时的转疑了话题。 “对了，我儿子应该放学到家了，我打电话让他过来。”乔汐伸手又捏了下呦呦肉嘟嘟的小脸：“小呦呦，我叫哥哥来陪你玩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听到有人可以陪她玩呦呦最是开心，答应的飞快。 “你也有孩子了？”见乔汐打完了电话苏未问，原来这么长的时间真的就这样的过去了，彼时青涩的年华的她们都已然为人母了。 “嗯，叫天天，十岁了。” 乔汐的话让苏未听的心惊，却像是瞬间明了了当初的一切，当着孩子的面苏未没有多问，拉着乔汐放在桌上的手，对着她笑，乔汐也笑。 天天来到的时候苏未又惊喜了一下，“原来是你呀，小帅哥。” 乔汐口中的儿子她前两已经见过了，还帮过她的忙，现在想来当时那隐隐的熟悉感是来自哪里已经清晰分明了，天天和意琛有着相似的眉眼。 “阿姨好。” “你们认识。”这下换成了乔汐惊讶了。 “嗯。”苏未笑着点头，“天天前两天在电梯里帮我拎东西来着。” “阿姨住在我们家楼下。”天天坐下来转头看着妈妈。 这下，苏未和乔汐看着彼此却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乡偶遇故人，不想居然已经楼上楼下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邻居而不自知，北京城还真是个小到极端又大到极致的地方。 苏未伸手揉了揉天天的头发，原来当年戏言已经悄然成真。 孩子都在身边她们也只说着轻松的话题，彼此的工作，读过的大学，就像苏未怎么也想不到当时坚定的说着要去清华美院的乔汐会考到清华读商业管理一样，乔汐也没想到曾经非人大不去的苏未兜兜转转却去了北大，而且她们曾经近在咫尺五年时间却都不曾遇到过。 吃完饭呦呦想去玩刚刚看到的滑梯，天天领着她去了同层的小型儿童游乐园，服务员收了桌子，她们要了一壶普洱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所以天天就是你当年不告而别的理由？” “嗯。” “当年顾意琛一声不响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但我舍不得孩子，刚好那时我爸的一个朋友邀请他来北京，借着这个契机我跟着他们一起来了这个城市，之后休了一年学，生了天天。” “当时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讲，我开不了口。”乔汐低头盯着手里的浅绿色茶碗微微摇头。 “算了，都过去了，”苏未隔着桌子拉着乔汐的手，这样踟蹰无奈的乔汐是她不曾见过的，当年记忆里那个张扬肆意洒脱飞扬的女孩儿也同样有了无奈愁思。 “不说我了，你呢，说说你吧，什么时候结的婚。”乔汐抬头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苏未。 “我也没结婚，未婚生女。”苏未看着乔汐坦然一笑，“我跟呦呦的…”苏未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能道出那样的一个称呼，“我跟他是大学校友，曾经在一起五年然后分开，接着我出了国，然后生下了呦呦。” “你的意思是他不知道呦呦的存在？”乔汐有些不敢想苏未这些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当年被英文考试折磨到抓狂时，苏未甚至恶狠狠的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出国的话。 见苏未摇头，乔汐又问：“那你回来后你见过他没有？” “见过了。”苏未想到昨天的事情勾唇一笑，些许自嘲，带着些无奈，“说来也巧，就在刚才超市里你叫我的地方，昨天晚上，超市重逢的八点档戏码就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身上，我一身狼狈，他潇洒英俊，而且身边有如玉佳人相伴，关键佳人还是我同事。” 苏未见乔汐听过后眉毛拧成了一团接着说：“而且我新节目的第一期嘉宾就是他，左天我那位同事帮忙敲定的，之后有时间了还得请人吃个饭以示感谢。” “靠。”乔汐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这样的一声国骂苏未听的亲切又熟悉，以前上学那会儿乔汐就常骂脏话，只是以前她每次骂过之后那个语气严肃的说着“乔多多，不准说脏话”的微冷的声音不见了。去哪儿了呢？她们好像都不知道，无端的苏未就有了些失落。 5.再相见 乔汐看了一下腕表，“走，回家卧谈会。”她们结了账拎着东西去喊了两个孩子，呦呦这会儿己经是拉着天天的手天天哥哥天天哥喊个不停了。 乔汐把车停好，她们拎着东西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去，到了苏未住的楼层，呦呦非要拉着天天一起下来，苏未对小女儿无语又无奈，乔汐哄她，“呦呦先回家，我和哥哥上楼换个衣服再下来好不好，今天我们都住你们家。” 听乔汐这样说，也看着她的天天哥哥肯定的点头，呦呦这才作罢撒手。 苏未到家，给呦呦收拾妥当，去换了客房的寝具才开始自己洗漱。头发还没吹干，门铃就响了。乔汐带着天天下来，都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乔汐端着个藤条编的筐子，里面放着各种薯片，果干，肉条，这么多年原来她吃零食的习惯还在。只是在看到天天手里报着一本鬼谷子时，苏未却是看得直皱眉头，这么小的孩子…算了，顾意琛当年不也是这个样儿，她们看漫画看小说当消遣，顾意琛却拿着艰涩难懂的各类学科的工作具书当自娱。 呦呦最兴奋了，拉着天天和她一起看动画片，自她们回国，家里最多的时候也就是苏未和阿姨陪着她，家里基本没来过别人，所以直到睡着的时候呦呦嘴角都还挂着甜甜的浅笑，苏未亲了亲她的额头关灯退出房间。 天天也已经拿着他的书去了客房，只有乔汐坐在沙发上翻着苏未近一段时间买来的各类财经杂志。 苏未走过去坐在乔汐的旁边，从她端下来的筐子里拿了包草莓干拆开，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才转头看到乔汐正在看一篇一年前的专访，苏未瞥了眼照片上熟悉的人，然后看着天花板声音有些幽幽的。 “就是他，叶旭尧。” “谁？”乔汐一下没反应过来苏未说的是什么，转头看着她本能的反问了一句，只是话刚出口便大概理解了苏未指的是谁。 “呦呦的爸爸？”乔汐有些不确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巧了点儿了。 看着苏未点头，乔汐一句低低的“靠”不觉便出口了。 居然是认识的人，这是苏未所没有想到的。 乔汐和她讲，她认识叶旭尧是在大三的时候，当时他们两个学校办了个研讨会，当时叶旭尧是代表他们学校的代表之一。 苏未听了之后惊讶之余略一回想，其实那次她是知道，回为她那天刚好没事，所以被叶旭尧拉着一块去了，叶旭尧跟着教授出席研讨会，她去逛校园，结束之后他们又一起离开。 知道这些后苏未和乔汐看着彼此都有些无奈，回想一下过去，她们像是隔空却又配合默契的演了一出幽默哑剧，荒诞又离奇。 话题聊起来便没了源头，以前的朋友，生活，说起咏儿，聊到顾意琛和叶旭尧。 可是后来苏未回想起和乔汐多年后重逢的这一晚，能记得的只有意识模糊的时候仿佛听到乔汐说了一句“我从没想过一经分别会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以及后来她起来去喊呦呦上卫生间时看到乔汐枕边洇洇的泪痕。 是啊，一别经年，谁能想到会再相见，谁又能想到会这么多年才相见。 第二天苏未跟乔汐去她父母家里，乔家父母看到她和呦呦的时候，眼睛里的惊讶开心，惊喜激动难掩，然还有中午一桌子样子味道皆熟悉还都是她喜欢的菜让苏未心头暖暖的，很久违的感觉，有淡淡的潮意从心头直冲眼眶。 呦呦嘴吧甜，长得和瓷娃娃似的玉雪可爱，把乔家两老哄的一直笑意不断，连平时以严肃著称的乔教授都一直弯着嘴角不曾落下，饭后呦呦说想吃棉花糖乔家父母就领就她和天天出去了，苏未和乔汐也都有了难得的空闲时光。 “怎么样，你曾经心仪的大学，要不要去看看。”乔汐笑问，她不知道当初信誓旦旦非人大不去的苏未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曾经她还想过，等她足够强大到能坦然面对自己那些难以对朋友启齿的过往时，说不定就会在这个校园和她上演巧妙的重逢，然后再和大家回到以前的模样。只是很不巧的，这个世上大多的事情都会有一个‘事与愿为’做前题。 “正有此意。” 天气挺好，有清透的阳光，有蓝色的天空，也有洁白的云朵，乔汐和苏未靠在一勺池的边上大石头上，周围怡人的景色让心情都跟着轻松舒畅。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最后选择去了北大吗？” 乔汐抬着头隔着树木的枝蔓望着天空，等着苏未的下文。 “那个人，我爸爸，或者说生父更合适，我妈妈生前和我说过他就是人大毕业的，哪个时候我就暗暗下了决定，我也要去人大，我要去读他读过的大学，待他待过的地方。”苏未转头看了一眼乔汐，然后也和她一样抬头看着头顶勾勾缠缠枝蔓，“一直到高考时我想着的都是要来这里的，可是高考后外公去世，他最后都在叮嘱警醒我，让我不要学妈妈，不要像妈妈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份不值得的感情困住自己，蹉跎岁月赔上一生。”苏未从心底叹了口气，“我从未恨过他的，可是那段时间里我是真恨他。” “后悔吗？”乔汐笑问。 “嗯。”苏未点头笑答，“后悔。” 这便是朋友吧，苏未想，十数年的分别依然默契着，不曾陌生也不会疏离。 “想过去找他吗。”乔汐问。 “没有。”苏未摇头，声音轻轻淡淡却很是坚定。 “害怕？” “对，害怕。”苏未坦然，是的，她怕，害怕找不到，同时也害怕找得到。 怕存了希望最后也只是另一场失望，也怕找到了看到他一副妻贤子孝的光景，让妈妈一辈子感情错付无法自处，让她一生的坚守成为笑话，更让她那么多年的等待变得荒谬荒唐又荒诞。 “只要你开心，想怎么做都好。” “是这样的，开心就好，只是外公对我怕是失望极了，他到最后都在对我耳提面命，不要走妈妈的老路，可是你看看我，同样为了一个男人未婚生女还远离故土多年，如果外公还在一定会打我手心罚我抄书的。” 苏未低头右手食指在左手心里一下一下有意无意的滑着，小时候她犯了错，外公都是这样惩罚她，打左手心，然后再抄书，从小时候的三字经百家姓，到后来的楚辞春秋。 “外公打手心，是真的疼。”乔汐同样也盯着自己的左手，那竹板拍到手心的痛意像是现在还留在上面不曾消散。 日头渐渐西移，苏未和乔汐回到乔家的时候，乔母在沙发上叠晾好的衣服，乔父领着天天和呦呦在书房练字，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呦呦从里面跑出来，小脸上沾了好几处墨渍小花猫似的，奔过来抱着苏未的腿，叫着“妈妈。” 晚饭后，乔汐拒绝了乔母留她们住下来的好意，“天天明天约了教练练球，东西都在家里放着，住在这里明天太麻烦了，我们下周再来。” 乔家父母送她们出去，乔母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叮嘱着要她俩每周都要回来，平时有空回来吃饭，照顾好孩子，云云等等，苏未听着看着眼眶渐渐发热。 * 两天的时间，呦呦差不多已经成了天天的小跟屁虫，天天要去打球她也要跟着，所以周日吃过早饭她们一起去了俱乐部，呦呦也换了小衣服拿了个小拍子在教练的指导下像模像样的一下下挥着，样子笨拙又可爱。 安顿好小的，乔汐和苏未退了出来准备去换衣服打一场，上学时苏未的网球打的很不错，只是去美国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有了呦呦之后就更是没了时间。 “靠，冤家路窄。” 苏未听了乔汐的低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群人正向她们的方向走来，泰半都是认识的人。 “好巧啊，叶总。”乔汐上前打招呼，公式化的表情和微笑，挑不出任何毛病。 “是挺巧的，乔总监。”叶旭尧接着目光转到了另一边，“苏…制片。”没想到被人拉出来打场球还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只是看着苏未无视自己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心底的郁气也跟着渐渐升腾。 “噗...”林觉听到了叶旭尧的称呼一时不忍笑了出来，然后被他眼睛一扫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是装不熟装到这份上，叶旭尧也是难得的人才啊。 “苏未，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问话的是钟世泽，也是叶旭尧的一个发小，苏未和他也是同届较友，叶旭尧的朋友里苏未曾经和他最熟。 “有几个月了。”苏未笑答，温婉清冷，一如当初。 6.好戏 “苏未，好巧。” 人群后方走出来一男子冷然清俊，硬净如玉，有着隐隐的熟悉感。 是陆少谦，虽然多年不见，以前也仅仅是见过几次算不得特别熟悉，可是苏未很快便认出了他来，陆少谦是当年咏儿信誓旦旦的说毕业就要嫁的人。 “太巧了，咏儿呢，她现在在哪儿？”苏未的声音少有的急切，有着难掩的惊喜，昨天遇到乔汐，今天能再见到咏儿，那就没有什么能比这样更能值得人开心的了。 “抱歉，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断了音讯多年了。”陆少谦勾着嘴角，有着淡淡的嘲讽，那个女人果真够狠也够决绝，再看被她抛下的自己怎么都像个笑话。 “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唐突了。”苏未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疏离的表达着歉意，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了问题，但看来很多的事都和预期的不一样了。 生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预期的跟所达到的往往分开两端，最后隔着重重现实遥遥相望，彼此相互难以企及。 “陆总，久仰大名，中银置业的乔汐。”乔汐上前一步，大方的伸出手，她们公司正和陆氏合作，她虽然之前没见过陆少谦本人，却也是有些了解的，而且刚才苏未的样子，她大概能猜到这个陆少谦就是昨天苏未说的那个陆少谦了。 “久仰，乔总监。”陆少谦看到一边的苏未瞬间想通了什么，“或许应该称乔总监一声乔多多。” 陆少谦伸手轻握乔汐的手又松开，表达自己疑问的同时差不多也八成确定了乔汐的身份，是以前他经常听到的一个名字，经常到耳朵快被那声音磨出了茧子。 “没错，是我。” 乔汐答的从容，看着面前看不出表情的陆少谦，想着那天苏未昨晚说过的话，“咏儿说了，她毕业了就要嫁给陆少谦。”咏儿一向是随性倔强又认真的，从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寒暄的也寒暄完了，他们也都离开了，叶旭尧的到来还是让她们结束了今天打球的计划然后改道游乐园，除了呦呦也在以外，五年前的事让苏未现在不想跟他有丁点的牵扯。 *** 俱乐部的球场上，叶旭尧坐在场边回想刚才的一切，苏未刚刚看到他时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她眉头微皱，嘴角挂着一贯的浅笑眼睛的余光偏向左侧，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那个表情表示她很烦。 看到他居然觉得烦？而且还和他装不熟不搭理他。五年前留下一句分手就甩了他远赴异国的人如今回来了却和他装陌生人，前天是今天也是，叶旭尧只觉郁气上涌的猛烈，冲得他太阳穴崩崩作响。 “叶三，这家伙今天吃了兴奋剂了，你心情不好要发泄你过来和他打，我这把鲜嫩骨头和可他折腾不起了。”林觉一手拿着球拍晃晃荡荡的指着对面的陆少谦一手按着膝盖大口的喘气，这都什么跟什呀，甩了叶旭尧的前任回来了，他跟着抽抽个什么劲。 “你丫才心情不好呢。”叶旭尧闲闲的笑着回道，谁说他心情不好，他心情好的简直不能再好了。 叶旭尧顺着林觉摇晃的球拍看着球场另一头的陆少谦，虽面色平静，但了解他的人都能看出来，那脸真的是阴的快要滴出水来了，再有回想刚刚的事情，中银置业——乔汐——乔多多，呵，不出意外明天会有出好戏，他今天被这群人笑话够了，明天也该换个人让他做一回看客了。 “谁心情不好？”顾意琛远远的就听到了林觉嚷嚷，从小时候起就数他最聒噪，这么多年来还真是一点没变。 “当然是咱叶三少了。” “你丫可算是来了，哥几个给你接风，就数你来最晚，罚你下场和这黑面神大战三百回合，赶紧的。”林觉一看到顾意琛就嚷嚷起来，今天这局就是为了他组的，结果他却来的最晚，也太不拿哥几个当回事儿了。 “我黎明才下飞机，时差没倒，家都没回就来和你浪费时间还想怎样？要不我和你打一场？过两招？”顾意琛坐到了一边的长椅上，话说的更是云淡风轻。 “你是大爷，你说了算。”林觉口风改的也快，他哪敢和他打，除了他球打的最好不说，他顾意琛还是出了明的面慈心狠面善手黑，他还是挺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那行，我睡会儿，你们继续。”说着就打算躺倒在了长凳上,只是余光瞥见叶旭尧表情不善而且透着冷意，遂又起了身，用手肘碰了下旁边的钟世泽，下巴朝着叶旭尧的方向微抬了一下：“怎么了。” “刚刚和前女友故地重逢，演陌生人呢。”钟世泽憋笑解释，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出息，平白和自己过不去又是何必。 “看来我错过了一出好戏，早知道就来早点来了。” 呵…叶旭尧听到声音转头，看着顾意琛的眼神不阴不阳，“想看戏，容易，明天有出大的，保证精彩。” 叶旭尧走过去拍拍顾意琛的肩膀，“你来的真的不晚，刚刚就好。”把多年前的旧事和刚刚的事情串起来，并不难想通各中关节，看着顾意琛不解，甚至是略微懵逼的表情，叶旭尧心情大好，拿着球拍便下场去了，这便是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我不是最惨的，这样的几个字以他现在的境地好像真的能得到莫明安慰。 “病了？”顾意琛转头，看着钟世泽有些莫明。 “大概没吃药。”钟世泽耸肩，今天这一个个的情形，他也看不懂了。 * 假期综合证是现代人的通病，萎靡的周一是铁的定律。 周一的例会，姜美丽简明扼要的回应了大家对新节目意向嘉宾太难约的报怨。 “约不到年终奖大家一起开天窗。”一句话瞬间便激退了大家萎靡的气息。 下午快下班时苏未召了大家开了个短会交流进度，有好消息的只有林倩雪。 “叶氏哪边给消息说叶先生下周二下午有空。”林倩雪声音一贯的温和动听，洋洋盈耳。 相比下来其它同事就有点丧了，特别是林蓁蓁，这个嘉宾目录的创建者。 “陆氏哪边已经十分明确万分肯定的给拒绝了，说他们陆总没时间，陆少谦这里大家估计要失望了，得上替补。” “不过。”本来趴在桌子小的林蓁蓁突然的又坐直了身子，动作幅度还特别大，眼神里瞬间便闪出了兴奋的光亮，“我和方城今天离开的时候在他们公司楼下遇到了本尊，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真的简直不能太帅了，那周身冷然的气质明明白白表达着生人勿近，禁欲系男神，我喜欢。” “就是我昨天晚上在论坛灌水的时还看到一个贴子，楼主说听他姑妈的表弟的小舅子同学在陆氏上班的朋友说，陆少谦已经有孩子了，而且还是个儿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的八卦贴子怎么造怎么来，陆少谦明明就是单身啊，真真正正闪着钻石光亮的王老五，也不知道最后能便宜了谁。” 苏未上周看到那个嘉宾名单时是没想到此陆少谦就是彼陆少谦，在今天早上例会看到编辑们搜集来的照片时她就知道陆少谦这里大概没戏，别说陆少谦不接受邀约，就算接受了，作为前任的好朋友，苏未觉得陆少谦应该是不喜欢和她打交道的。 “你说他有孩子？”苏未追问，咏儿当初说过一定嫁给陆少谦的话还言犹在耳，这样的事情咏儿的性子从来就不会说说而已。 “制片，苏姐，嘿嘿…想不到你也会八卦呀，不过现在的贴子水份太大，多的是无良网友哗众取宠博眼球的，做不得数的。” “你不是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吗，你看我莫非像男人？” 对于小林的揶揄苏未便也没有在意，不疼不痒的打了句太极，只要和咏儿无关，陆少谦怎样都不关她的事。 “接下来我这里有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没等下边的人发问苏未便直接如实道出，“y.s的钟世泽和博远的林觉已经接受了邀约，所以大家可以暂时的松口气了。” 钟世泽是叶旭尧那群发小里苏未接触最多的人，以前苏未和他挺聊得来的，所以当她把电话直接打到他公司表明身份秘书转接后，苏未真接的表明了来意，钟世泽也爽快，当下就答应了。 还有林觉，林觉比他们小一届，和叶旭尧同系，苏未以前帮过他挺多小忙，所以苏未电话打过去来意还没表明清楚他就爽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厉害呀苏姐，这两个人一个人儒雅斯文人称笑面狐狸，一个长得过份精致又玩世不恭，苏姐你怎认识的，这么快就敲定了。”林蓁蓁好奇的话，他们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林姑娘，看来你的‘男神名细录’还有待完善，我这个校友的面子，你的两大男神还是会给点儿的。还有…”苏未把话意停顿了一下，站了起来把文件夹竖了起来轻轻敲了两下桌面，“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八期节目三期有了着落了接下来就麻烦诸位了。” 看大家一个个都趴在桌子上装颓唐的样子，苏未也是没有办法，“不是有句话说，通过六个人可以认识全世界，所以一切搞不定都是借口，今天就大家就早点回去，吃饱点，睡好点，想想年终奖，明天继续奋斗，散会。” 说完，伴着后面的哀嚎声高根鞋踩着合谐的频率离开了会议室。 下周二，比她预计的要快。 * 晚上刚把把呦呦哄睡着，吃了晚饭刚上楼没半个小时的乔汐就下来了。 “你脚崴还下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叫我上去呀。”苏未看着她依然有些一瘸一拐的样子，声音里满是不认同，今天早上一起下楼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下班回来却变了个样子。 “我脚没问题，已经不怎么痛了。”乔汐是想笑的一下的，但是对着苏未关切的眼神嘴角勾了两次都没勾起来，索性她也就不勉强自己。 苏未在厨房洗了草莓出来就见乔汐就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知盯着何处一言不发，刚才晚饭的时候她就看出了她情绪不对了，只是有孩子在身边她不方便问。苏未走过去，把手里的端着的盘子还有叉子放在了乔汐的跟前，是她所喜欢的。 “他回来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未却是瞬间领会到了乔汐所说的这个人是谁。 “我见到他了，顾意琛。”乔汐转头看了一眼苏未，声音平静无波，意外的重逢来得太过促不急防，连摆好表情的时间都没留给她。 “在哪见到的。” “我们公司。”乔汐长出了口气，她没想到和顾意琛还有再相遇的一天，“他是我们新来的副总。” “我今天在公司的网站上看到了他的履历，当真闪闪发光啊，美国一路名校，又进知名企业，现在他这算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苏未觉得最近重逢的戏码在身边上演的是不是太多了点了，以至于她都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虚妄荒诞之感了。 “十一年了，该有的不该有的都会没了的，生活还得继续。”乔汐冲着苏未耸肩而笑，一派的风轻云淡，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她和他之间已经不是遗忘而是消弭无踪了。 生活还得照样继续，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便是成年人混凝钢铁世界里的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苏未很清楚，她，乔汐以及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咏儿，她们三个人中看起来自己最是淡漠，可是苏未比谁都清楚的知道，乔汐和咏儿都要比她来得豁达洒脱又开阔，也只有她才是裹携着所有，放不开自己的那一个。 7.挫败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稳安然的滑过，叶旭尧来电视台录节目的那天，天气挺好的，风和日丽，因为前一天刚下了雨所以温度也怡人清爽。 苏未拿着节目要用的台本儿想着之前乔汐说的话，那么多年岁月，该有的不该有的不该有的最终都会没了的，生活还要继续。 明知绕不开的就大大方方的去面对，有什么可怕的呢。 苏未走到窗边，窗户是开着的，空气里还携带着昨天雨后朦胧的潮意，清凉之感瞬间拂面而来。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她又不欠谁的，没有理由需要躲闪。 本着人道主义，节目开始录制前苏未于情于理的都得露个面向嘉宾的到来表示欢迎以及感谢的，正当她纠结不前的时候，刚化好妆的林倩雪敲门进来，说嘉宾已经在休息室了，问她要不要一同前去。 苏未自是求之不得，过去的路上还在分神的想，原来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的感觉竟是如些不错，以至于她看着她们的当家主播都比平时要更漂亮了几分。 和叶旭尧同来的应该是他的助理，同样的西装革履，经典商务男的形象。 “叶总，于特助。”林倩雪打着招呼，声音自是一派的温雅动听。 “这是我们节目的制片人，苏未。” “苏制片这是叶总，上次见过的，这是于特助。”林倩雪充当介绍人的身份为他们做简单的引荐。 “感谢叶总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苏制片客气了，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互相帮忙才是应有之意。”他本来想说大家又不是不熟的，只是看着苏未这铁了心了要和他把陌生人装到底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改了方向，她一向不喜欢在人前出风头被人注视的，这里都是她平时需要天天相处的同事们，叶旭尧也是真的怕她恼了。 苏未适时的对嘉宾表达了谢意,奉上台本对方看后表示没有问题后她就安然自在的退场了，风度气度都把握的刚刚好。 于伟助看着苏制片离去的身影心中了然的而笑，困惑了他这么多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他就说嘛，好好的从来不接受电视访问的叶旭尧怎么会突然答应来上一档名不见经转新节目，原来是不是冲着节目是冲着人来的。 公司有八卦的同事甚至怀疑他们叶总是不是冲着林主播来的，这个于伟觉得是不大可能的，毕竟他跟着叶旭尧快五年的时间了，从来还没过他身边有过什么关系多过一般朋友的女性，只是刚刚看到这位苏制片，一切终是有了绝对准确的答案。 大概半年前他去叶总家拿他落在家里的证件，无意间在抽屉里看到了一个像框，照片上叶总和刚才出去的苏制片彼些相视笑的开怀。 * 节目录制很是顺利，叶旭尧以前拿过辩论赛的大奖口才自然不差，一个个艰涩难懂的经济术语被他妙语连珠的串在一起，不仅变得通俗易懂而且还别有意趣。 苏未一直在边上看着，虽然被录影棚上空的灯炙烤着，温度并不怎么舒适，但她却依然密切盯着有关节目录制的一切的相关事物以此来占据心神。 节目录制结束后苏未看着林倩雪和叶旭尧一起朝她的方向走来，不自觉的便默默调整了表情连带着呼吸频率。 “真像一对璧人啊，看起来真般配，我的小心脏受暴击了。”一直跟在苏未身边的林蓁蓁做西子捧心状感慨。 “你也说了像，那就代表不是，机会你还是有的，不过想要配得上叶总…只容貌你就得回炉再造一回。”方城拍着肩膀安慰她，“加油吧，前路艰险”。 “滚…” * “节目录的很成功，辛苦了，叶总、林主播了。”苏问看着眼前两人唇角的笑意刚刚好，优雅又得体又从容，是谁说过的，当你处在令你不自在的环境里时，微笑是化解的最好的方法，因为那样尴尬不自在的就不再会是你。 “都是大家的功劳。”林倩雪说着看了一下周边的众人，“我已经订好了餐厅给大家庆功，还请叶总千万赏脸。” 林倩雪这话说的相当漂亮，起码让人挑不出错处，只是职场里的人又有谁不是人精？察言观色可是生存的必备技能，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怎么会，节目成功明明是双赢的结果，对我们企业文化宣传会有莫大的帮助，这顿饭理应我请，还请苏制片赏光。”叶旭尧挑眉看着满脸笑容苏未，一眼便看穿她脸上的笑有多勉强，虽然她怪会伪装，只是那无意抠着食指的右手大拇指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不耐烦，她笑得不累叶旭尧看着都替她累。 “抱歉，真的是不凑巧，我今天已经有约了，还请叶总勿怪。”苏未仍旧是笑着，表情未变语气也是真诚中透着丝丝歉疚。 “哦...”叶旭尧拉长了尾音，语调微微上扬，摆明了是不信她的。 一边的林倩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苏未，不可察觉的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叶旭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风度了，还是故意的要和她过不去？苏未想不明白，不过反正跟她没关系，她也并不想知道，只是看到时刚刚林倩雪看着她有些好奇还带着丝丝不解的眼神时，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强迫推上台的临时演员。明明和其它角色完全没有默契，但在导演不喊‘卡’之前又不得不配合着他们把无聊又索然无味的剧目继续演下去。突然的苏未就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谢幕，她不想也不愿再浪费时间陪着他们演下去了。 “今天实在对不住，我约定的时间到了，改天我做东，给叶总致歉。”苏未朝着众人颔首，转身离开，优雅从容大方得体，场面话她是说出来了，并不算失礼，何况她也是的的确确的约了人了。 “希望苏制片不会忘了今天的话。”苏未没想到她这样说了叶旭尧还是不放过她，只得再次转身冲着她刚刚离开的地方微微欠身颔首外加得体的微笑表示她知道。 看着她离开，叶旭尧不自觉的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五年了，她终于肯回来了。只是当年一声不响离开的人现在回来却云敛雾散般的对他置若枉然，叶旭尧不能不气的，心下冷笑，很好，五年不见还真长进了。 只是气极之后那股没来由又挥之不去的无力感让他更加的气闷难解，连喘吸都觉得费力。 叶旭尧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苏未，真的让他挫败。 8.钟典 “苏未姐？” 苏未下楼刚出电梯，听到有人像是喊自己，传来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回头便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电梯口旁相携站着两个女子，隐隐熟悉。 “苏未姐，真的是你。” 苏未看着快步走过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她们台的当家主播陆尔晴，不过她们是不认识的。 另一个便是刚刚叫她的人，是钟典，钟世泽的堂妹，据说小时候天天跟着叶旭尧身后跑的，以前苏未他们大学时，她还在读着高中，常常跑到学校找他们，尤其周末，晚上的时候苏未收留过她多次。那个时候钟典喊她苏未姐，钟世泽还玩笑说苏未面子够大，说这小丫头从不喜欢叫人姐姐，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正牌姐姐，钟世泽的亲妹妹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 “钟典。”苏未很是惊喜，略过其它，苏未是很喜欢钟典的，她向来洒脱不羁随性而为的性子让苏未羡慕不已。 “是我是我是我呀，苏未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住哪？在哪工作？”钟典的声音明快欢喜，多年不见，看到苏未她是打从心底里开心。 “你这连珠炮的毛病怎么还这样，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苏未觉得好笑。 “是啊，连珠炮，介绍一下吧。”陆尔晴伸出手指捅捅钟典的胳膊。 苏未，真是熟悉的名字，看来眼前清丽温雅的女子便是当年甩了叶家三哥远赴异国近期又刚回来的那个女朋友了，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最特别的还是周身温婉中带着清冷的气韵，明明看起来温温婉婉恬恬静静的样子却能堂而皇之一声不响了甩了叶家三哥，只此一条，陆尔晴就想封她做偶像。 “瞧我这脑子，被气糊涂了，这是苏未姐，是三...”钟典的话说了一半眼睛的余光瞧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于是转而轻扬声音喊了一声，“三哥。” 苏未顺着钟典的目光看去，叶旭尧和林倩雪还有他的助理以及她们组的一个编辑就站在不远处，叶旭尧的目光刚好也在看向这里，不期的苏未和他便四目对对，撞了个正着，然后苏未便借着和林倩雪以及其它同事微笑致意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把目光快速移开。 林倩雪和陆尔晴打完招呼冲着和她一起的钟典微微一笑，算作礼貌。在她印象中的钟典是娱乐圈里的一个三流的小演员，没想到她居然会和叶旭尧关系匪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任何人都小瞧不得。 “你不是应该在拍戏？怎么会在尔晴这里。”叶旭尧挑眉轻笑言语带着揶揄，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钟典也算是个异类了。 “还能怎样，又被换了呗，来我这找安慰呢。”陆尔晴笑着摸摸钟典的头，表情就像是摸沈明轩养的那只阿拉斯加，宠溺中带着讨好，心里也想不明白，小点儿她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 “三哥，你怎么也在这里。”陆尔晴问了钟典也想问的问题。 “录个节目。”叶旭尧目光看向苏未，笑容明朗。 看着他的表情，苏未差点就有了错觉，温文和煦的就好像是偶遇的朋友叙旧一般，只是那看起来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不耐烦躁交织，充盈了他的目光。 是他自找的。 “这都在呢。”沈明轩从大门的方向走了过来，直接站在了陆尔的身侧，瞥了一眼叶旭尧并没有搭理他，然后笑呵呵的把目光转向了苏未，“苏未，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了。 “有几个月了。” “在这个台做制片？” “嗯。”苏未笑容淡淡，眼看着过往的人都往他们这里投来目光，苏未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快点抽身离去。 沈明轩是叶旭尧的一干发小之一，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沈明轩在国外读书，苏未和他见过的次数并不算多。 “钟小点儿，你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横店当丫鬟端茶递水吗？”看到钟典沈明轩也真是无语，用脚都能想到她为什么在这儿，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不嫌折腾，好好的日子不过，在那个乌七八糟的圈子里这么闲散的混着日子。 沈明轩的话并没有得到钟典实质性的回应，换来两个白眼以及钟典冲着他虚挥的几下的拳头。 丫丫的沈明轩，从小就老是喜欢揭她的短。 “看来我们是同事了，陆尔晴，请多指教。”钟典旁边的陆尔晴听了沈明轩的话朝苏未伸出了手。 “苏未，陆主播多多指教。” “小点儿都喊你姐姐，你直接喊我名字吧，陆主播陆主播的挺别扭的也生份。” 9.八卦 “苏未姐，她就是我跟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被家人送出国不乐意然后站在伦敦大街扯着嗓子大哭被带回警察局的那个朋友。” 钟典的话落，一边的叶旭尧和沈明轩动作相同的掩嘴笑了一下，毕竟公众场合可以说是相当克制了，但即便这样也抵不住陆尔晴的羞恼，暗暗的下力捏钟典手臂内侧，“还带这么揭老底儿的，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有劲没劲啊。” “当然有劲，找你吃饭谁让你喊他来的。”钟典转头用下巴朝着沈明轩点了一下。 “钟小点儿，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们是本来约好的，你才来夹塞的。”公众场合沈明轩是不想跟她过招的，太影响他风度了，“不是要吃东西吗，走吧。”沈明轩牵起陆尔晴的手眼睛飘向钟典。 “什么地方？”钟典虽有不甘，但吃人好歹嘴也得意思意思短那么一点。 沈明轩看着她微挑唇角，吐出了一个京城最有名的一家素食餐厅的名字，看着她瞬间变了眼神于是又好心的温声解释：“尔晴这几天肠胃不舒服，吃素” 钟典深吸了一口气，再吸一口在心里告诫自己，她是个公众人物，形象必须是要经营的于是克制住了把自己的拳头往沈明轩招呼的冲动。 “滚，你俩赶紧滚，我心情不好我要吃肉。” 沈明轩和陆尔晴相携离开了。 有电梯门开的提示声，苏未转头看到里边出来的人都是她们组的同事，应是今天庆功宴的队伍，他们所在的位置虽不太显眼，但也一路有过往的人，苏未也刚要告辞，叶旭尧却先开了口，“小点儿要跟我走吗？” 钟典没理他，笑嘻嘻的看着苏未，意思不言而喻，她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苏未姐了，有很多的话想说想问。 “我跟朋友约了烤肉。”苏未约的人是乔汐，带上钟典没什么不方便的，何况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小姑娘，没来由的喜欢。 “可以带我吗？” “苏未姐，你太好了。”看着苏未点头，钟典上前挽着苏未的胳膊，“三哥，我跟苏未姐走，就不麻烦也不打扰你了。” “林主播，叶总，我就先告辞了。”苏未说完向他们身后的同事们微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钟典虽不知道当年苏未姐和叶家三哥为什么会分开，但是三哥却是一直在等着苏未姐回来这是身边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只刚刚听着他们两个客套疏离的相处方式钟典却是在心里暗暗发笑，果然啊，这么多年了，能让叶家三哥吃憋的，也只有苏未姐一个了。 突然的钟典觉得这次她角色被换憋了一天的郁气终于像是瞬间都了无踪迹了一般，更隐隐觉得被换的时机简直也太是时候了，还真得谢谢抢了她角色的那朵白莲花，这种看戏围观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想来她这一段时间就算没戏拍也不会无聊了。 钟典已经跟苏未走出了一段距离，无意的回头见三哥和同行的人还立在原地，于是玩心忽起，递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闲着的一只手指了指她自己挽着苏未胳膊的另一只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快点羡慕嫉妒我！ 钟典跟着苏未的那顿饭吃的是这一段时间最畅快的一次，不仅吃的对胃口，人也对胃口。 苏未那天约的是乔汐，她所在的圈子人脉通达，帮她搞定了一位在邀嘉宾，让苏未没想到的是她一时决定带来的钟典一顿饭居然和乔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 跟林觉和钟世泽约好的时间刚好都在明天，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就等明天嘉宾到位就可以了。 苏未打从心里松了口气，崩了好几天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暂时松懈一下了，只是看着手机上的那显示为一串数字的未接来电，苏未又突然的觉得脑仁开始阵阵抽痛。 有人说过茶水间还有卫生间是聊八卦听八卦的绝佳场合，以前偶尔时不时的听到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苏未还会觉得好玩或者有趣，毕竟工作已经这么无聊无趣了，总得找适当又快速的方法调剂心情，这个时候，聊点八卦似乎就成了上班族群最便宜最好的选择。 听别人聊八卦是有趣的，只是当这八封的对象变成自己时苏未就觉得并不是好么好玩了。 “听说了没有今天来录节目的叶旭尧，听说是林主播请约来的，这么一尊太大佛都让她请到，她们组的编导都快羡慕死了。” “可不是，只是我还听说，林倩雪今天请大家庆功，结果叶旭尧到了饭局十来分钟接了电话就离开了，这跟打脸没什么区别了吧，白瞎了林大美人儿的殷勤劲儿，你看她平时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那个傲气样子，现在有她能放在眼里的人了可别人却又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这跟自作孽不差什么意思了吧。” “也是，她的心思明眼人又有谁看不出来，只是殷勤这次大概献到铁板上了。” “可不就是铁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名校毕业的眼睛都快长头顶了，叶旭尧是谁？他哪里是一般的有钱人，我哥说过他是勋贵圈里出来的，根正苗红的红三代，也是她林倩雪能肖想的，真是不自量力。” 苏未觉得平时听到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挺好的，可是今天听到的这此明显已经不是她所认为的有趣的八封的范畴了，虽然她平时也觉得林倩雪有点儿傲气，可真的也不像是刚刚听到的眼高于顶的样子，人还是不错的，毕竟人无完人，谁还没有点小毛病。 苏未错过了出去的最好时机，进退不得只能继续听下去。 “红三代，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哥也是北大的，他们曾经是校友，说起来新来的苏制片好像也是北大出身。” “我还听说明天要来的两位，博远的林觉，y.s的钟世泽就是苏制片敲来的，据说就是校友的面子，咱这新来的制片面子还挺大的，还有还有，听说今天在楼下大厅里陆尔晴的未婚夫来接她时和还咱们这苏制片打了招呼，据说看起来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林觉，钟世泽和今天的叶旭尧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要说看校友面子就来上这么一档新节目那也真得是要咱这苏制片的面子够大才行。要说这新来的这苏制片，我看她倒还挺不错的，看着一副冷冷清清淡漠疏离的样子，但人家真诚不做作，长得又那么漂亮，说话也温婉和气，人家也是明校毕业，并不眼高于顶目空一切，我觉得比林倩雪讨人喜欢多了。” “对了还有，听说陆尔晴的朋友管苏制片叫姐姐，所以现在大家私下都在猜苏制片会不会是另一个陆尔晴。” “不能吧，陆尔晴那是真正世家公主，不是谁都有那么好命的。” “对了苏制片是有个女儿的，我前几天接我侄子时看到她去接女儿放学。” “苏制片不是单身吗？怎么可能会有孩子，看错了吧。” “错不了，不过身为新时代的女性你怎么能这么迂腐，谁说单身就不能有孩子的？结婚还能离婚呢，我就不想结婚可是想有个孩子，你不知道苏制片的女儿多漂亮，瓷娃娃一样，看得我羡慕又嫉妒都想去偷孩子了。” “你也别羡慕了，再不出现，头儿一会该骂人了。” 苏未听到了开门又关门后外面再没有了声音，她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推开了隔间的门，同时推开隔间门的还有林倩雪。 这就尴尬了。 苏未转头看到林倩雪不知怎的是有一瞬间心虚的，不知是因为刚才两位的对话还是偷听被抓包，苏未看着她略带歉意的微勾了下唇角，没等嘴边的弧度落下林倩雪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给苏未一个优雅又带着气势的背影。 看着在林倩雪身后关上的门，苏未觉得挺无力的，明明没有交集的样子却这样把人得罪了，而且看样子还会结下梁子。 现在想想刚才那位八卦女士的话，苏未这会儿觉得深以为然，林倩雪，确实有点傲了。 * 第二天的节目录制很顺利，上午林觉来的时候，现场气氛一直很活跃，全程笑声不断，整场氛围轻松愉快，他一直就有这样的能耐，有他在的地方从来不会冷场。 林觉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录制刚结束就跑到她跟前说苏未欠他个大餐，他现在要赶飞机，等回来的时候让苏未必须得加倍补上。 本就是求人办事，苏未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下午钟世泽那场录完的时候，他说请苏未吃饭，苏未没有拒绝。 10.归来【修】 下午钟世泽那场录完的时候，他说请苏未吃饭，她没有拒绝。 他们去了一家川菜馆，以前的苏未无辣不欢，他们一个学校，他又跟叶旭尧关系匪浅，一起吃饭便是常有的事儿，那时候叶旭尧跟钟世泽常看她吃东西看得直抽嘴角，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钟世泽还会记得。 用餐途中一直聊着不轻不重的话题，苏未国外的学业，国内的工作，感慨着京城和北大的变化。 苏未知道他真正想说的一直还没开口，他是在等她吃饱，所以这样的钟世泽才会让苏未觉得温暖亲切吧。 果然，见到苏未放下筷子，钟世泽抽了纸巾递给她，苏未道了谢。 “旭尧…他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是在等你回来，你们...” “我前段时间遇到了以前的好朋友，她说了一句话…” 钟世泽并不介意苏未的打断，笑而不语示意苏未继续说下去。 “她说，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该有的不该有的也都会没了的，比如，青春期丢失了一件特别喜欢的衣服，多年后偶然才发现它原来一直就是衣柜的角落里，看到的瞬间会觉得惊喜，只是再穿起来除了别扭并不会有其它，它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自己了。” “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苏未直视着钟世泽，没有丝毫的退却，成长需要代价，过往岁月也是需要买单的。 虽多年不见，但看着对面的钟世泽苏未还是当年初识的感觉，依然能感受到隐隐的亲切，没有来由，一如当初，以前俞锦听了她的话还曾不可置信，“钟世泽怎么会亲切，笑容都是凉凉的。” 当时苏未就想，莫非是她性格孤僻又别扭的缘故？以至于看人的眼光都和常人不同？ “看来叶旭尧的路还很长，当我是多管闲事吧，你别介意。” 苏未摇头表示不会，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现在工作怎么样，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钟世泽递给她一张名片，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其它什么都没有，苏未明白这应是他的私人电话。 “谢谢。”苏未伸手接过，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善意，一时心里有股暖意渐渐升腾。 “其实，我一直都有觉得你有种莫明的亲切感。” 或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好，也或许是钟世泽的笑容太过亲切和暖，一直藏在心里的多年话不觉就出口了，“好像很容易对你比其它人更容易放下心防。”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也是苏未一直的困惑。 “这么巧，如果我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呢。” “真的，那你是为什么？” “想知道。”钟世泽给她添了茶。 “嗯。”苏未笑着点头。 “因为你长得像我奶奶。” “啊...”苏未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瞧你这表情，我奶奶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 “好吧，那是我的容幸。” “我听小点儿昨天你带她一起吃饭，还认识了有趣的朋友。”钟世泽转移了话题。 “昨天刚好遇到。”苏未手里握着杯子，掌心感受里棕黄色的茶水传过来的温度，“你见过的，就是上次球场跟我一起的乔汐，她们俩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还怨我没早点介绍她们认识。” “中银的乔总监？你们怎么认识人的？你刚刚的话不会就是她说的吧。” “就是她，我们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也是最近才又遇到的。”想到以前的日子，苏未深吸了口气，那样单纯快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反了。 看着外边渐渐亮起路灯，他们离开了餐馆，钟世泽直接送苏未回家。 * 刚上班，经过公共办公区的时候苏未明显感觉到了同事们若有似无朝她投过来的眼神，由于昨天已经亲耳亲耳朵听到了一些…嗯…关于自己的传闻，苏未大概了知道她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避无可避的事情所以她便也没有过多在意，谣言止于智者，她坚信。 当然，更多的是她知清楚的道即便自己在意了也丝毫改变不了什么，除了只会让自已更加郁闷，也并改变不了什么，更有，这种办公室八卦基本他维持不了两天就会被新的所替代。 办公室，最不缺的就无聊谈资了。 例行早会，今天林倩雪没有出席，苏未追问了嘉宾邀约的进度，全都没有新的进展，苏未建议让他们先停一停，等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再继续，然后又简单做了小的总结便散了会。 林蓁蓁一直跟着苏未进了办公室，看着她一脸笑眯眯的跟进来苏未觉得好笑，她挺喜欢这个简单直率的小姑娘的，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相处起来再没有比她更轻松的了。 “如果你是来问外面的那些八卦的，那就可以直接出去了。”苏未坐到办公桌后抬手轻轻揉了下额头。 “不是，我不是来八你的苏姐，我只想采访你一下，作为八卦的中心你此时此刻有什么想法。” “很简单，我想让你这个月的奖金随风飘散。”苏未目光转向窗外，刚好能看到半空里遥遥飞着的几只风筝的影子，位置大概在不远处公园的广场上。 小林挤出了笑眯眯的表情，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悄没声儿的退出了苏未的办会室还轻轻带上了门，原来她们好脾气的苏姐动真格也是这么温温婉婉的。 小林刚出去，苏未的手机便响了，打过来的是陶子佩，她大学时期的室友。 “怎么样啊这两天，前天叶旭尧录你节目去了吧，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 苏未揉了揉眉心：“还算顺利。” “真的？”陶子佩很怀疑，苏未一走五年，个中原因没人知道，就连当时和她走得最近的她都不能特别的清楚，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间就能分崩离析？也是苏未走后她才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传言，说是苏未把人给甩了，事情虽过去这么多年，她跟叶旭尧也没什么来往，但也从各路消听说了解甚至肯定，叶旭尧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等苏未回来的。 “不然呢。”苏未有些无力，心中隐藏压抑着的烦躁正也一点点的吞噬她的平和，她不喜欢这样处在失控边缘的不确定感。叶旭尧怎么就不能放过她，既然结局已经注定，又何必再咄咄相逼彼此失去风度，两相无碍各自安好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 “我刚刚见到叶旭尧了。”陶子佩没有再接着问下去转了话锋，“身边跟着大批的人，个个看上去都是精英的样子，在这机场大厅里别提多招眼了，很荣幸啊，好些年不见咱光华男神居然还记得我。” “不过苏未，这叶旭尧摆明了就是不想和你两清的架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还有呦呦，你觉得你能瞒他多久，北京城就这么大，共同认识的人大把都是，你又能避得了谁，我刚刚看着他都觉得心虚，而且…”陶子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下去，“而且当年你们明显就是有误会，找机会摊开了说明白不就行了，毕竟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情专一的男人你不要外边多的是有人和你抢。”很多的事情，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重来的机会，她不希望苏未有一天用后悔来为今天买单。 “谁爱抢谁抢呗。”苏未把一直拿在手里转着的笔丢了出去，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它，看它在桌面上跳动了一下直接便跃了过去蹦开了好远，最后落在了地面上，发出微微清脆的声音。 “啧，瞧你这话说的，你这摆明了就是是吃准了叶旭尧才能这么理直气壮，我刚刚的话当我没说好了，我从日本给呦呦带了礼物，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吧。” “行，等你休息好了给我电话。”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节目播出那天，成片苏未已经看过，效果相当不错。 下午刚上班，苏未的手机便响了，显示屏上是一串数字，眼熟的很。等电话开始响第二遍的时候，苏未考虑的半分钟时间还是接了起来，只是刚接起来平淡的问了好后便开始后悔了。 从上次录节目见的那次，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他们没有再见过，也更没有其它的联系，苏未本来还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这么平稳的过了，她更以为的是他们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不过是陡增彼此的尴尬和不快而已，她甚至还天真的想过，北京城这么大，只要稍稍刻意他们这辈子不再相见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理由再有交集。 “你好，苏制片。” 叶旭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低沉温润中透着冷冽，穿过遥远的声波，苏未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叶总百忙之中打来是对我们节目有什么意见吗。” 前几天她已经让人把样片送去叶氏公关部看过了，于助理已经肯定的给过她答复说完全没有问题。 “节目很不错，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节目今天也就上档了，我突然想到苏制片似乎说做东请饭却一直没有兑现，我只是打来提醒一下，言而无信可并不是公共倡导的美德。” 叶旭尧的口气凉凉的，苏未这次从中听出了一丝疲惫的意味。 “择日不如撞日，我刚好现在有空，不如就现吧。”没等苏未把组织好的话说出口叶旭尧又接着又道。 “不好意思叶总，虽然很抱歉，但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怕您得失望了。”苏未觉得气血上涌，自己的情绪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岌岌可危的处在濒临爆发关口，她想快点结束和他这一通无聊无趣又费神的通话。其实她更想做的是直接挂断，只是做人总得要点风度装点门面，而且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了，无非也就是拿自己失了气度的样子愉悦他一回，所以她才生生的忍住了。 “没关系，如果苏制片不介意我可以马上打给你们姜主任帮你请假。”叶归尧声音里的透着笃定， 果然，人不要脸才能无敌。 苏未喘口气，再喘口气，承认自己修为不及对方到家，脸皮也没有他的坚韧。 “叶旭尧，你到底想干嘛。” 11.请我吃饭【捉虫】 “呵。”叶旭尧冷笑，还是他的错了，过河拆桥都没见过这么快的。 “不说我挂了。”苏未听到他无谓的冷笑声耐心也终于告罄，再不愿浪费心神和他虚与委蛇维持着所谓的客气假意周旋。 风度这种东西，背着是他人轻松，丢了却是自己好过。 “请我吃饭。” “没空。” “我在你们台对面的咖啡馆。”叶旭尧说着笑了一下，很是愉悦，明显就是吃定了她，“十五分钟，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你...” “待会儿见，苏制片。”说完叶旭尧就挂断了电话，突然间心情甚好，半个月里和一群外国佬数次扯皮谈判积下的疲惫郁气瞬间便一扫而空。 果然，还是过滤着国内的雾霾空气心里才踏实。 苏未看着手里被挂断的手机暗自咬牙，做了两次深呼吸稳定了一下心绪，看了一时间，就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叶旭尧绝对做得出来，她不得不集中心神小心应对。 从她回国开始算，她和叶旭尧一共见了三次面。超市一次，球场一次，还有录节目一次，每一次表面上看起来是彼此安好风度翩然的状态，也正是苏未所期待的。只是这次苏未吃不准他是想干什么，她听的出来他的语气不对，而且疲惫的意味明显，苏未一时琢磨不透，她虽讨厌这种未知不确定的烦乱纷扰，但也不得不去面对,之前的八卦已经让她浑身不自在了许多天，她不敢也不能拿自己以后的工作环境来赌。 *** 叶旭尧坐在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苏未没进门时他便看到了。 虽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但走路时步子迈的大小还有频率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看着她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似乎眼前的这个人和当年学校里哪个嘴角挂着温婉浅笑朝着她走来的苏未逐渐重合。叶旭尧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酸涩？期待？还是欢喜？复杂难言。 他刚出了一个长差，在欧洲待了两个星期，说实在的他现在状态并不算好，本来累得要死回家休息才是他当下最需要，可下了飞机后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直接来了这里，打出了刚刚的那通电话。 叶旭尧知道苏未是不想见到他的，从前几次她对他拒之千里公事公办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只是压抑了五年的思念，闸口一旦打开便像是中毒一样，失了控制，随着流淌的血液肆意蔓延，侵袭他的每一根神经，占据他的每一片思绪，狂妄又猖獗的撕扯着他神思影响他的判断。 只是当看到坐在对面的苏未看着他眼神里满满透出来的警惕时，瞬时，叶旭尧觉得无力丛生。 “想吃什么。”苏未拿着桌子上的菜单摊开在他的面前，单刀直入，目的明显。就连称呼都省了，摆明了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和他过多纠缠。 “苏未，我们何需如此。”叶旭尧靠在沙发上捏捏眉心，他己经两天没睡了，超标的又何止是身体的负荷超。 “我不明白叶总的意思。”苏未唇角挂起了微笑，背脊挺得笔直，表情姿态都恰到好处任谁都不能挑不出一丝错处。 “苏未。”叶旭尧调整了一下呼吸，把他面前一杯鲜榨芒果汁推到苏未的面前，“口是心非你并不擅长，我们好好聊聊。” “叶总没事那就恕我先告辞了。”那杯芒果汁实在刺目又碍眼，苏未别过头去把目光落在了别处。 “三哥，苏未姐你们也在。”陆尔晴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两杯打包好的咖啡。 “陆主播。”苏未笑着打招呼，是她一贯的样子，温婉清冷。 “苏未姐，陆主播听着还真别扭，你跟三哥他们一样喊我名字吧。”陆尔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尔晴。”苏未从善如流，她想赶紧离开这里，陆主播又哪里别扭？难道整个台的人不都是这么喊她陆主播的？ “尔晴是少谦的妹妹。”叶旭尧看着苏未淡淡的解释道，刚说完便掩嘴打了哈欠。 “苏未姐也认识我哥。”陆尔晴一瞬的惊讶后马上了然，叶三哥身边的人苏未姐好像差不多都是认识的，他哥虽然上学期间离家远点也不怎么回京，想来也是见过的，并不奇怪。 “几面之缘，并不熟悉。”苏未解释，她没想到陆尔晴会是陆少谦的妹妹，但也并不会惊讶，于她更不会有什么影响，她和陆少谦也仅仅是因为咏儿见过几次面而已，现在既然咏儿和陆少谦早已成为陌路，那么和陆少谦就更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哥那座冰山，还真没几个人敢说和他熟的。”陆尔晴感受到了叶旭尧的眼风及时告辞，“三哥，苏未姐，你们先聊，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被甩的男人不能惹她也惹不起，陆尔晴走出咖啡厅心情大好，拿出了手机拨了钟小点儿的号码。 苏未正组织着语言思索着怎么才能让她更好的保持着风度和他结束这诡异无聊又莫名的会面时，叶旭尧从脚边拿出来一个手提袋推到她的面前，很熟悉的样子，深棕色，上边有法国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金色logo，里面装的是什么苏未再清楚不过了。 大三的那年暑假，据叶旭尧说他股票小赚了一笔，于是便带苏未去了法国，十多天后回程的飞机上他问她对法国的印象，苏未回忆着漫长的行程仔细思索后只说，“巧克力比较好吃。” 自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苏未便会吃到一次这样的巧克力，苏未问过他，叶旭尧只说是托朋友带的。 那时候是苏未觉得很幸福的一段时光，空气的味道都是甜丝丝的。 那个时候的叶旭尧爱她，甚至是很爱她，苏未从不否认。 只是人非物是的今天回想起那些久远泛黄已经被封存的记忆，苏未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是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个叫做心脏的器官的大概位置，钝钝的疼着。 12.初相见 “这个你带走。”叶旭尧也看出了苏未压抑着的不奈，虽然生气，但也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于是做出了让步。 “谢谢好意，无功不受禄。”苏未淡淡的拒绝，这算什么？ “你带走，是扔是留随你怎么处置。”叶旭尧抬手扶了一下额头，勾唇轻笑，“当然，你还可以选择我帮你送上去。” 叶旭尧也不知道自己是犯得什么劲，上飞机前鬼使神差的来回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去买了这么一盒东西，下了飞机就家都没回就直接送了过来，她到好，不领情就算了，这样子摆脸色给谁看？ “你…”苏未张了张口那句到了嘴边的“无赖”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看到叶旭尧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很肯定知道，如果她这句“无赖”骂出去，他肯定有一句“我从未否认”等着送给她。 见苏未这样踟蹰，叶旭尧却是结结实实的笑了出来，“看，苏未，我们还是这么有默契。”叶旭尧这次是彻底愉悦了，看着苏未想骂又偏偏忍着不骂的样子心情甚好。 “为什么要扔，食物本身无罪，既然叶总盛情难确，我确之不恭便是了，告辞。”苏未拿着东西直接就起身走了。 叶旭尧坐在窗边看着苏未逐渐远去的背影思绪也跟着渐渐飘远…… 大学军训那会儿，他打球不小心崴了脚，在医务室医生拿了冰袋让他躺在病床上冰敷，那是她第一次见苏未，当时睡着的苏未就躺在他隔壁的病床上挂着点滴。 叶旭尧本没在意这么一个人，只是转头间看到吊在她上方的瓶子里的液体已经几乎见底，躺着的苏未却依然无意识的沉睡着，见没医生过来，又没有直接快捷的方度唤医生过来，于是叶旭尧下地，单腿跳到她旁边，帮她把瓶子换了。 本来只想默默无闻的叶旭尧转身他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苏未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叶旭尧以为是人醒了，只是顺着那只手看去见躺在床上的人依旧闭着双眼但眉紧却皱着，不知说着什么，应该是做恶梦了。叶旭尧伸手扯了扯衣服没有扯出来，正打算要喊醒她时却突然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妈妈，妈妈，别走，别离开我。”有着浓重哭腔的声音里更是带了一丝哀求。 叶旭尧再看着床上的那张脸，眉头依然皱的死紧，虽然声音更带着丝哭泣的音腔，但脸上却不见丝毫泪痕。再看看拉着他衬衫一角的那只手，纤白细嫩，因为用力凸起的骨节泛着冷白，手背青色的血管从白皙半透明的皮肤下面透出的颜色看起来触目惊心，突然的叶旭尧就放弃了叫醒她的想法，坐在了她的床边，任她一直撰着自己衬衫的衣角。 那天的苏未一直重复着那一句话好长时间，后来她声音渐渐淡去，拉着他衣角的手也松了力道，但眉头依然是皱着从松开。 见她松了力道，叶旭尧趁势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中抽了出来，终于自由的叶旭尧看了一下腕表，他已经迟到挺长时间了，于是起身打算离开。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病房的门被大力的推开了，进来一个小护士直接跑到苏未的床边看了一下吊瓶后直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还好…” 叶旭尧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是低头目光扫到了看到自己皱到已经不能见人的衣角，不知怎的就突然有些生气，于是转头，表情阴沉声音更是透着森冷寒意，“如果都像你们这么不负责任，医院就不是救人的地方了。”说完也不顾小护士的道歉径直离开了。 以至于那天苏未醒来后于小护士告诉她说你男朋友生气的样子真的太吓人，不过长的太帅，你们很般配时，苏未只是给了她一个不解的表情，她不舒服也没力气和她解释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男朋友。 叶旭尧第二次见苏未是在餐厅排队，排队的时候不经意的转了一下头，便一眼看到了右边同样正在排队的苏未，虽然是侧影，但叶旭尧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也是刚好她身后的一个女生拍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侧耳，身后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突然便将目光扫向了他的方向，虽不知道她看了什么，但之后见她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后，只见她后边的女生先是表情吃惊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而后回神却大笑着拍她的肩膀，她也耸肩一笑便又回身，目光也落到了正前方，只是微弯的唇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那是叶旭尧第一次看到苏未的眼睛，幽深沉静如古潭深井般无波无澜。 也是第一次，叶旭尧对一个女孩子有了好奇。 多年后的叶旭尧想，就是从那双眼睛开始吧，他折了一辈子，但却甘之如饴。 第三次见面，是在餐厅那次意外碰面没过多久的校庆，学校里到处一片繁忙，叶旭尧走在路上，远远的看到她一个人搬着一张木桌子慢慢的前行，于是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去，“需要帮忙吗。” 听到声音的苏未抬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谢谢好意，我自己可以。” 话音刚落她就越过他身边继续往前走，叶旭尧看她明明搬得吃力却还是拒绝他的帮忙，虽走得吃力，背脊却依然挺得笔直，叶旭尧当时就想，这得是多倔的一个人啊，不自觉的便抿唇一笑快步追了上去，这次没问也没经她的同意便直接从她手里接过了桌子，然后便看到她眉头微皱，警惕的看着自己。 “去哪儿？”叶旭尧淡声发问。 过了一会儿叶旭尧没等到答案，见她依然那般的警惕的看着自己，无奈反问：“我长的就这么像坏人？” 虽然微不可察，但叶旭尧还是捕捉到她听了他的话之后默默的瞪了他一眼，于是他的心情莫明的就更好了一分。 “体育馆，谢谢。”她的声音一如刚才般清冷无波，不知怎得，叶旭尧心里稍稍的就又有点儿失望。 电话声打断了叶旭尧的思绪，是沈明轩打来的。 “听说你去找苏未了，怎么样，这么多天有什么进展没有。” 叶旭尧已经两天没睡了，是真的挺累的，实在没功夫跟他闲扯，于是便直接挂断了。 13.别来无恙【捉虫】 下班的时候，苏未收拾好打算离开办公室时，眼睛扫到了今天被她拎回来的那个袋子，考虑了有半分钟在出门前还是把它拎在了手里。 这两天乔汐出差去了广州，天天也参加学校组织的三天两晚的出游，所以在阿姨离开后家里只剩下她跟呦呦两个人，一时就一丝微显冷清的感觉，最不习惯的是呦呦，每天都要问天天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你拿回来的这个是什么？是给我的吗？”呦呦好奇的抱着妈妈拿回家的盒子晃了晃，她希望里面是好吃的糖果。 “是很好吃的巧克力，拿回来当然是要给我们呦呦的。”苏未把女儿抱在腿上笑意温柔。 “真的吗？那么我现在可以吃吗？” 如果是平时，苏未是不会给她吃的，晚上不吃糖果是苏未对女儿为数不多的要求之一，只是这会儿看着小小的人儿摇着她的手撒娇，大概是因为太过期待，圆溜溜的大眼睛更是明亮了几分，像星辰般微微闪动着细碎的光茫，于是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苏未还是把它咽了下去。 “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呦呦只能吃一颗。” “好呀好呀。” 苏未打开盒子，让她自己选了一颗喜欢形状，盒上盖子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还是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吃到了爸爸买的东西。一时一股涩意又急又烈的涌上心头，几乎瞬间将她席卷淹没，苏未低头，把脸贴在女儿的头顶轻轻的摇晃着，现在的呦呦已经不怎么跟她要爸爸了。 “妈妈，这个巧克力好好吃，你也吃。” “妈妈这个好吃，等天天哥哥回来我要跟哥哥一块吃。” “还有干妈，干妈说她跟我一样，也最喜欢巧克力了。” 呦呦坐在苏未的怀里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实实在在一个小话唠的样子，苏未性子清冷安静，叶旭尧更不是话多的人，呦呦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像到了谁，乔汐说呦呦的性格是物极必反，说是遵循的是道家哲学检验过的真理。 苏未哄呦呦睡觉时接到了乔汐的电话，她说了归期以及一个好消息，她在广州遇见了周铭扬，而且他也在京城。 重逢可期，还真是能另人愉悦的好消息。 * 第二天，苏未刚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比往常的要好，她们的美丽主任笑颜如花的过来拍着她的肩膀。 “祝贺你呀，大功臣，你可真是能稳得住气，收视率刚出来时你们组的人差不多都来打听，就你气都没吭一声儿，只是苏制片这种沉着自信大气稳重的气度是不是也要着重的熏陶一下你的下属。”姜美丽语带调侃，大半夜的被夺命连环call，她可不希望有下一次。 苏未有些无辜，并非她对收视率不上心，只是昨天她哄呦呦睡觉时顺便把自己也哄睡着了，一觉醒来天都已经几乎亮了。 “抱歉。”苏未歉然一笑，节目前期宣传到位，预告放出来时已经有了些未播先火了的势头了，而且播放的时段也不错，所以她对收视的问题并没有多少担心。 “昨天哄女儿睡觉不小自己也睡着了，看样子首播成果我是不用再多嘴一问了。” 这是苏未第一次在大家面前直接公开表示自己有孩子，跟前几天的八卦不能说没有一点关系。 “没错，开门红，刚刚已经有广告商上门了。”姜丽拍拍苏未的肩膀，“所以你们要继续加油了。” 收视率在同时段排第四，这是比苏未预估还要乐观的成绩，不过也算是应有之意，可望不可及的豪门贵公子有时候真的会比明星偶像能吸引眼球，何况主角儿不仅是努力上进的业界精英，而且还长着一张放在娱乐圈里也能秒杀众人的脸。 让苏未没想到是广告商们上门门的速度，虽然节目冠名商已经卖了出去了无可改变，但是能多两条间播广告对他们来说也是蛮可观的。 午饭刚过，苏未接到下边编辑的回话，之前拒绝过的两名嘉宾这次他们再次发出邀请时已经点头接受了邀约，这也算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叶旭尧这活广告效用当真不错，而且人都是向往高处并且喜欢被仰望的动物，尤其所谓的上流社会。 下午苏未带着一个技术部的同事出去见了个朋友，大学时的室友，是一名社会新闻记者，给她介绍了一个做后期的朋友，途中聊得愉快，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刚出电梯，就见到他们笑颜如花的美丽主任和一般不会出现在他们这一层台长一道陪着一位年轻男子往电梯口走来。 苏未和台长是不认识的，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在楼下大厅里的宣传栏上见过他的照片，她认识的是台长身边的那位年轻男子，而且不止一点儿的熟悉，正是昨天晚上乔汐说的周铭扬。 真巧，苏未打从心底里高兴。 “台长，主任。”苏未礼貌的打着招呼，领导们也对他们笑着点头，算作回礼。 周铭扬也看到苏未了，微怔了一下，然后就带了些审视的看着苏未朝着自己笑着，他昨天在广州从酒店离开的时，在大堂里遇到了十多年前消失的乔汐和知道已经回国但是他还没见过的顾意琛，当时他赶飞机，他们同样赶着去见合作方，简单说了两句近况留了联系方式便匆匆道了别。 他走的时候乔汐那丫头眼里闪着泪光，“过两天京城再见到时候有惊喜。”当时他没有细问，现在想来，这惊喜就在他眼前了。 “方叔，就说了当不得您老送我，这下我大概要多留一会儿了，遇到老朋友得叙叙旧了。”周铭扬以一个晚辈的恣态对着方台长笑的和煦恭谨。 “哦？” “苏未，看来似乎您的麾下了。”周铭扬走迈开步子到苏未边上，伸手直接揽上了她的肩侧。 “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制片，苏未，昨天新上的那档访谈节目就是她的。”姜美丽很自然的承担了介绍人的角色。 “台长您好。” “昨天的节目做的不错，很有前途啊苏制片。” “台长谬赞了。”苏未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谦逊有礼。 “那行，你们年轻人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帮我给你爷爷带好。”方台长转身拍了拍周铭扬的肩膀。 “好，方叔您慢走。”周铭扬点头答应着。 *** 大领导走后，她身边的同事和他们美丽主任也都相继离开。 “别来无恙。”周铭扬双手抱臂，姿态闲散，和刚刚的稳重样子判若两人，看着苏未更是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 14.旧友 苏未的公室，周铭扬很自然的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双腿自然交叠伸直懒懒的支在了茶几上，目光来回转着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格局：“我不要咖啡。” 苏未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只好又出去茶水间泡了杯茶回来递给他：“条件有限，将就一下吧。” 其实苏未的茶艺功夫了得，跟着外公从小耳濡目染，摆弄茶事很有天份，以前他们还在上学那会儿，假期时他们基本都会在苏未家的小院子里住几天，每当哪个时候，很多次都是苏未在葡萄架下面摆上桌子，净手梵香，烹茶给外公，他们也就跟着混上几杯，周铭扬的嘴就是在好些里候被养叼的。 “你见到我似乎不太惊讶。”周铭扬拿着杯子放在嘴边轻啜了一口就放在了桌上，抬眼看着苏未，“乔多多说跟你说的。” “嗯。”苏未点头，把自己办公桌外侧的椅子伸手转了个圈拉了过来，在周铭扬的对面坐下，“她跟我说过遇到你了，还说你也在北京，只是你怎么在电视台。” “帮朋友一个忙，给你们一档节目做法律援助。”周铭扬右手握着后颈头向后仰了仰，把姿势调整到了最舒服的状态。 “昨天乔多多还不跟我说你也在北京，卖关子说等她回京有惊喜，看这回她拿什么喜来惊我，不过说来还真是巧啊，咱们差不多有…十一年没见到了吧，之前找都找不到你们居然短短两天之内遇到她又遇到你，我都有点难以置信。”周铭扬语气闲闲凉凉，怨念颇重。 “是啊，真是奇妙的缘分。”苏未答的似是而非，这短短的一个月，先是叶旭尧，接着是乔汐，再有今天的周铭扬，以及她还没来得及碰面的顾意琛，都是多年杳无音讯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的没有预兆的又回到了她的生活里。 “走，吃东西去吧。”周铭扬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外套上似是而非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哥请你吃大餐，顺便好好聊聊。”这么多年不见，他可是有好多的事情想问呢。 “这才几点。”苏未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很不认同，关键是她今天的工作还没处理完，“你没事了吗？可我这还没下班呢。” “成，那成呗，我等你下班可以了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事了，忙去吧不必管我。”周铭扬又原路坐了回去，还顺手从一边的架子上抽了两本杂志出来。 已经差不多四点了，昨天苏未答应了呦呦今天要带她出去吃饭，对小孩子最是不能食言的。 苏未看了看周铭扬，虽然说有点太不客气了，但还是没有犹豫的对着他开口了：“你要是没事帮我个忙呗。” “说。”周铭扬头也没抬。 “帮我去学校接我女儿放学。” “女儿？”周铭扬先是疑惑反问了一下，随即一想再正常不过了，突然的，周铭扬便生出一些时光不复的沧桑之感，“行啊你苏未，真能耐，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回去说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儿。” “女儿四岁了，我未婚生女。”苏未看着他没有躲闪，答的简单直白，对于周铭扬她自认不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苏未的坦然直白，周铭扬却是心惊胆颤，皱着眉头目光转向苏未，见她淡然的对着自己无所谓的耸肩笑了笑，一派轻松的样子，于是也没有再接着问什么，很多的事以后有时间弄清楚，不急在一时。 晚上他们去了一家城内很有名的西餐厅，菜品不错，味道卖相俱佳，特别是呦呦点名要吃的龙虾意面做的最是地道，小东西吃的很开心又满足。 还没到家呦呦已经睡着了，周铭扬抱着她一路将她放在了床上，苏未帮呦呦换衣服擦洗，周铭扬从房间退了出来，一边打量着房子步行到了阳台停下了脚步，现在的天气还算不上很热，晚间还会有一丝凉意。 多年后这样相遇，周铭扬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苏未她会是这样的境况，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周铭扬转过身，“这小区房子不错，位置设施都挺好，治安也不错。” “是挺好的，而且多多就住楼上。” “嗯？” “想不到吧。”苏未说到这件事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乔多多啊，就住在楼上，你今天不也说了么，人生的际遇很奇妙，你一定想不到我们俩就这样上下楼的住了三个月，每天坐同样的电梯，走同一个单无门居然一次也没有遇到过，然后突然的一天就在对面商场的超市就碰到了。” 每当想起这件事苏未都觉得感慨万千。 “啧，还有这事。”周铭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想说什么说吧，你都欲言又止这么长时间了，我还真不习惯。”苏未递给他一白开水，晚上实不是喝茶的好时间。 “呦呦…我今天去接她时，她见到我问我是不是她爸爸。” 15.心情甚好【加更】 苏未没有想到今天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时只觉得心头苦涩，愧疚难忍。 呦呦已经很久没有问过爸爸了，以前会常常问：“爸爸呢，为什么别人有爸爸我没有。” “爸爸在很远的地方，等呦呦长大了就会回来了。” 这样的一问一答时间长了，呦呦便也不怎么问了。 自从回国，几个月过去了，呦呦还没有问过爸爸，苏未想起乔汐前几天跟她说的话，“别看呦呦年纪小，你骗她的哪些话她心里明白着呢。” 这点呦呦像极了苏未，敏感。 周铭扬直视着苏未的眼睛，“我想问你，孩子也都四岁了，你打算骗她到什么时候，她爸爸呢，是谁？那个混蛋在哪儿？”苏未他是了解的，能让她选择决绝离开生下孩子一个人养大，期间发生的事情绝不简单。 “他不知道呦呦的存在。” “他在哪？你们同校，他是在京城的吧？” “以前我们分开不是你想的那样？” “回来后你们见过没有？”周铭扬不理苏未那些开脱解释的话。 “见过。” 苏未无奈，把视线收回来盯着自己刚刚给他倒的那杯白开水，叹了口气：“他是我新节目第一期的嘉宾。” “叶旭尧？”周铭扬有些不可置信，苏未的节目他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今天见到好之后特地上网搜过的，所以嘉宾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 “嗯。”苏未点头，轻声肯定。 “大爷的。”周铭扬很久都没有过这样想骂人的时刻了，这叫什么事儿？如果…也许…很多的想法在他脑子里一瞬闪过，可是这世上于世人来说最要不起的就是如果了。 “认识？”苏未惊讶。 “你知道的，我是小学三年级才到的上海，那之前的几年我算是和叶旭尧一起长大的，而且刚刚吃饭时我接的那通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苏未现在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这也算是缘分的一种吧，孽缘算是缘份的一种吧。 “我爷爷跟他爷爷现在还在一个院里做着邻居。” “所以，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苏未靠在沙发里用手指按压着额头，她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带得脑仁生疼，只觉得现在思绪混乱得像是一团松散失了蔓络的线团缠绕难解。 周铭扬看一眼苏未伸手端起茶几上的白水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玻璃杯子和木制桌面相触，声音并不小，但却呜沉沉的并不清脆。 “我前段时间听人说，当年甩了叶旭尧的前女友回来了，他们说的哪个人现在看来便是你了吧。” 周铭扬说的肯定，苏未自然也不会否认，只是甩了叶旭尧这事儿，从何说起，最起码不能全是。 看着苏未皱着眉头一脸愁苦相，他随手拿了沙发一角放着一个异形魔方细细的观察了起来，呦呦会玩这个吗？他很怀疑。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离开去美国，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你英文说的吃力，还说过这辈子都不要出国的话。” “也没什么，人总是会变…不过你既然和他熟识，那就应该知道我们并不合适。”苏未长出了口气，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该忘的都忘了。 “不合适？苏未，你可从来不是儿戏的人，你当初能选择跟他在一起算是认定他了，以你的性子我这么理解应该没错吧。”周铭扬转头盯着苏未的眼睛但却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又继续说，“你的不合适又是指什么，别跟我说是什么家世门第之类的，你从不是迂腐的人，叶旭尧更不是，是谁说过什么吗？有人逼你离开？叶家人？”周铭扬身处在这样的一个圈子里，各种狗血事情听过见过不少，电视上演的那些为人津津乐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真实发生过的只有比那些更想不到的。 * 周铭扬说的还真没错，家世门第这些不仅是叶旭尧就连苏未自己也从放在眼里过，可是这些东西并不是你不在意它就能不存在的。 她要怎么跟周铭扬说清楚，她不能也不愿意说，而且那些屈辱不堪的过往她也再没提及的勇气。 “没有，你别乱想。”苏未轻轻扯了下嘴角，连她自己都觉得勉强。 “你不愿说我不勉强你,可是苏未，呦呦的存在你觉得你可以隐瞒多久，而且这对呦呦不公平，再者我知道叶旭尧并不是要和你两相无碍的。” “我知道，我也没期望过能一直瞒着他，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回来之后会这么快的就遇到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就瞒到瞒不下去的那天为止吧。” “你知道就好，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周铭扬起身理了理衣服。 苏未跟在身后把他送出门口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你别去找他。” 周铭扬回头抽出手用食指用力的戳了苏未的额头，“知道了，瞧你这点出息。” * 苏未刚回到屋里就听到手机在茶几上嗡嗡的响着，走过去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那一串熟悉的数字揉了揉额头还是接了起来：“你好。” 电话哪端的叶旭尧听着听筒里的清冷客气的声音传来，感到挫败又无奈，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从办公桌后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伸手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心头的郁闷正要开口时，电话哪头又传来一句，“不说话我挂了。”接着就是嘟嘟的断线声。 叶旭尧微愣，盯着手里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呆了有几秒钟嘴角便又微微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苏未一向人前风度看得甚为重要，平时对着认识的人或者说是朋友她都做不出来这种事，就算是让她对着再讨厌甚至让她厌烦的人她都会客客气气的。 苏未，我于你来说还是不同的吧，至少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叶旭尧隔着玻璃遥遥望着被浅薄的云层淡淡遮掩的满月，心情甚好。 16.我是活该 叶旭尧把手机捏在手里有十多分钟，还是没有再打回去，一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二来，他再打回去苏未接不接还不一定，还是不要影响她睡觉的心情了，于是过一会儿他便拿了外套离开了办公室，直接去了老地方，林觉名下一个大家伙常去的会所，他今天组了局。 叶旭尧到时候他所能想到的人差不多都到了，除了最熟悉的一干发小还有一些场面上的朋友，林觉的朋友。 看到叶旭尧推门进来，林觉声音戏谑：“哟，还以为你又要放我们鸽子呢，哥们儿今儿面子大呀。” 叶旭尧没理他，在一个空位上坐下，旁边坐着的是钟世泽。 “你最近应该挺忙的吧，那二货刚刚打完电话就说你大概来不了。”钟世泽下巴朝林觉抬了一下，然后伸手从一边拿了干净的杯子递给叶旭尧。 叶旭尧接了过来，在前面的桌子上一堆瓶子里挑挑捡捡选出一只倒了半杯，抿了一口才抽了领带，仰躺着没形象的靠在沙发柔软的椅背上。“是挺忙的。” “你们欧洲哪个项目的合作方是难缠了些，可也不至于让你这样啊。”钟世泽看他一脸的颓丧不禁好笑,能让他这样看起来全世界都欠他的时候可不多见。 “嗯。”叶旭尧闭着眼睛从喉咙是发出一个单音。 钟世泽想到了什么，笑得更是开怀，好戏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你这个样子，是在苏未哪里撞了铁板了吧。” 叶旭尧见他这样说到自己的痛处明显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实在不想理，现在一个个的都等着看他的笑话，看就看吧，反正风水轮流转，总有你们还回来的时候，于是把眼睛掀开一条缝闲闲的撇了他一眼又闭上，意思很明确。 看笑话就看吧我懒得理你就是了，谁还没个丢气节的时候，何况他现在心情挺好，不愿跟他计较。 钟世泽明显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怎么？真撞铁板了，没问你呢，进展怎么样？”见叶旭尧不理他，钟世泽又接着道，“上次我和苏未一块吃饭她说了什么你想不想知道？” 叶旭尧听了这话才又睁眼看他，闲闲的坐了起来，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杯中黄褐色的液体，直到口腔中全是辛辣的味道，休憩的大脑神经也跟着苏醒才双手抱臂调整了一下姿势倚进沙发里，眼神凉凉的看着钟世泽，等着他说下去。 钟世泽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别这么看着我，应该是你不太想听到的话，所以...” 钟世泽没说完的话被推门声打断了，抬头间就看到了周铭扬阔步走了过来。 “哟，又来一大忙人，看来哥们儿今儿得买张彩票试试手气了，等会儿，都别动，我碰…”林觉嘴里叼着根烟声音还是一贯的吊儿郎当。 周铭扬别说理他了，眼风都没给他一个，屋里扫视了一圈，然后径直朝着钟世泽跟叶旭尧的方向走去，边上的人很有眼色的站了起来，周铭扬也不客气的直接坐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钟世泽边问边递给他一个杯子。 “昨天晚上。”周铭扬接过来，在桌子上的数个酒瓶中挑了一个还算温和的，他一会儿还要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最后一个庭开，算是他职业生涯的节点。 “叶少爷最近不是挺忙的吗，怎么会也这么有闲过来跟我们混，前段时间听说你在追甩了你的前女友，追的怎么样了。” 周铭扬的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忽略不了的阴阳怪气，更何况是别人，再说了周边坐着的还都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所以他这话一出口听到的人都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不过他自己却依然安闲自在，混不在意。 叶旭尧没搭理他，双手盖着眼睛用力压了几下长出了一口气。 不信命如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所谓命运的际遇有时当真叫人理不清算不明，他和苏未细算起来相识十一年，在一起五年，接着苏未离开五年，直到前段时间他才知道，原来过去的那么多年时光里，他们居然有相同的朋友而不自知。更甚的，共同的朋友还都不是一般关系泛泛之人，有时候叶旭尧在想，这大概也从侧面佐证了他们是真的很有缘。 “他正烦着呢，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刺激他干嘛，谁招你了。”钟世泽笑得更开心了。 “这就算刺激他了，咱们的叶三公子什么时候是这么经不得事儿的软脚虾了。”周铭扬嗤笑一声，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自己女人都护不住还有脸了？他这样这不活该吗，我说的对吧。”说着他还伸手似模似样的拍了拍叶旭尧的肩膀，表示他的‘同情’。 钟世泽算是看出了他这样大概是跟苏未有关系了，至于他刚刚问的那个招了周铭扬的人没意外的也就是叶旭尧了，不过他也并没有多少担心，他们谁还不知道谁，有什么话说开了便好，再不济跟小时候一样打上一架也是可行的，他好多年没见过了，还真有点怀念。 “说的没错，不然也不会落今天这个下场，是活该。”叶旭尧现在也是想不通，当初他怎么就犯了轴了呢，只是再多的后悔已是无用，这个世上是没有如果真的可以给人回到过去的，好在的是他还有机会可以重来。 周铭扬跟叶旭尧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周铭扬打小就知道的，现在看他这样，扎他的话是再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个声儿来表示着自己对他的不满。 “你跟苏未认识很多年了吧。”叶旭尧盯着前面一片狼藉的桌子眼睛失了焦距，具体是在看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很多的事已经不能单单用巧合来给它赋予注解了，太过苍白。 17.并非无情【修】 “呵，知道的还挺多。”周铭扬冷笑一声。 “有了已知条件，不难猜得出来。”叶旭尧长出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的巧，也是上次在球场遇到苏未那次他才隐约知道原来中银的乔总监就是那个当年让顾意琛醉后唇边辗转念念不忘的乔多多，以及那位到现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咏儿，大概也就是很多人好奇了多年都不闻其讯不见其踪，让陆少谦等了多年的人了，而苏未和他们关系匪浅。这一段时间不信命如他都会觉得，这应该就是他和苏未命定的缘份了，毕竟世上有几个人能像他们俩这样，多年后才发现身边熟悉的朋友到头来是同一拨人的。 “我来之前才刚刚见了苏未，如果不是她让我不要找你，叶旭尧，我现在还真tm想揍你。” 想到苏爷爷临终的话，想到苏未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孩子异国漂泊的不安隐忍，犹豫踌躇，周铭扬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声音里透着隐隐的狠意，虽然苏未没说，但他猜也猜得出来，事情定是跟叶家人脱不开关系的，归根结底，一切还是因为叶归尧。 苏未性子刚强，不是经不得风雨的温室花朵，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是能让她这么不顾一切的支身出国远远逃开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儿，肯定是触了她的死穴了，所以能触了苏未死穴这种事不管是谁做出来的，也都足够令人恼火，何况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该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折辱吧。 叶旭尧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褐色液体冷笑一声：“正巧，我现在也看自己不顺眼。” 五年，这辈子还有几个五年，最好的五年就因为他的过于自信笃定白白错过。 “砰。”是杯子了桌面撞击发出的声音，音量不小，在这个有人打着牌不算安静的房间里仍旧显得有些突兀。 接着就见拐角相接的沙发上坐着的陆少谦一句话没说拿着放在身边的外套站了起来。 打着牌的林觉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盯着准备离开的陆少谦嚷嚷，“怎么，叶三跟老周刚到你怎么就要走呀。” “家里还有个小的。”陆少谦的声音森寒透着冷意，头也不回的便走向门口。 “靠，小墨儿什么时候找过你，说得就跟你要回家喂奶似的。” 林觉对陆少谦的话嗤之以鼻，标点符号他都不信。 回应林觉的是关上的房门，但他也不在意，转头继续接着打他的牌。 要他说，他们一个个的就是有病，像他一样做个孤家寡人多逍遥，都那么的想不开，也活该现在让他们一个个的方脑袋不会转圈。 钟世泽看着被陆少谦关上的门也是默叹了口气，谁又比谁好得了多少，侧了下手肘撞了旁边的叶旭尧，“比你更惨你刚才也看到了，找到症结了还怕什么，再说了，在我看来苏未对你并非无情，而且现在这样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算你们的缘份。” “世泽这话没错，我也看得出来，苏未对你并非无情。”周铭扬转眼看着叶旭尧表情郑重，“只是做为兄弟，我把丑话说前头，如果有一天苏未想要离开，不想要再跟你有任何的瓜葛，我会倾尽一切帮她，那怕和你对立，当然了，这辈子我都不希望会有这样的一天。” “你以为这样的教训一辈子还要有几次，同样的代价我是再付不起了。” 叶旭尧拿杯子碰了一下周铭扬手里的接着便把杯子里的液体灌进了口中，虽然他的动作看起来够豪爽利落，可周铭扬跟钟世泽只从里面看出了颓唐，这样的叶旭尧他们何曾见过。 周铭扬想说什么只是想到了苏未的话把又到嘴边的话给咽下了，他们两个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况且叶旭尧不是没有成算的人。 “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叶旭尧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向一边的钟世泽。 “我还以为你把这茬给忘了呢，不是什么能让你安心的话，你确定你想听？” 钟世泽看着叶旭尧笑容里透着明显不怀好意，见他明显皱起的眉头，钟世泽当真的乐到了，叶旭尧的乐子可不是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到的，可遇不可求。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想听 ，毕竟知己知彼你也才好出手施力。” 钟世泽就把之前苏未说给他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学了一遍之后就见叶旭尧眉头越皱越紧，表情更是一脸郁郁的样子，心下不由暗爽。 “连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听了都会觉得深以为然，不知你这个当事人听后的感觉如何？” “什么歪理。”叶旭尧实在不想承认这话听起来很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这论调，这话八成是乔多多说的了。”周铭扬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不觉失笑，回不去的往日时光总是更加难忘一些。 “还真没错，这话还就是乔总监说的。”钟世泽调整了一下姿势，手里拿着杯子轻轻转着圈在指间摩擦。 “不过说起乔总监，意琛现在也是在中银的，当年他一点征兆都没有的就决定留美，现在都以为他这辈子大概就要留在美国了他却又这样一点征兆都没有的突然回来了，而且这么多年在美国积累下的成就，说弃就弃，我现在是看不明白他这是在走什么路子了？上次你不是说要看戏来着，是知道些什么？” “问周末儿吧。”叶旭尧拍了下周铭扬的肩膀，“应该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我就先走了。” 叶旭尧前脚刚出门，林觉就跑了过来，“怎么他也走了，你们仨窝这儿半天说什么了？” 周铭扬站起来拍下林觉的肩膀也准备离开，“说什么也不告诉你呀。” “等等，我没开车，跟你一块走。” 钟世泽也站了起来跟着周铭扬离开，留着林觉一个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这段时间一个个都是怎么了这是，神叨叨的没一个正常。 叶旭尧离开会所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地的晃了一会，最后车子停下时回神才发现不知不觉把车子开到了苏未住的地方。 车刚好就停在楼下，苏未家还亮着灯，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天又扔到了副驾驶座上，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夹在指间。 18.八卦【修】 苏未刚刚接了叶旭尧的电话马上后悔，没头没尾的挂了之后更是后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顾懊恼着，她鄙夷唾弃这样失了常序的自己，她甚至能想到叶旭尧盯着被她挂掉的电话窃笑的样子，以前叶旭尧就老以看她跳脱失礼失了风度的样子为乐。 他们大三的那年，那个时候苏未和叶旭尧作为校方学生代表团的成员一起接待过一个英国的访问团。 苏未从小和母亲以及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外婆是旧上海时期没落的世家小姐，所以她从小在外婆的教导以及严格要求下，一路的成长过程中一直算是风范礼仪俱佳。 外公出身真正的书香门第，是当代有名望的国学泰斗，因为年轻的时候辗转过几个大学做教授，所以生前他老人家都以教书先生自居，从而自小对苏未也是格外的严格，国学常识，传统传文化，包括琴棋书画与别人来说可能是从小的兴趣班，与她来说却是从小耳濡目染，更是生活的一部分。 访问团行程的最后的一天，各种学术交流会议都已结束了，校方安排访问团特别体验中国的传统文化，忙了一周的苏未没想到在工作即将完成交工的时刻出了不小的风头。 访问团的领队是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白胡子老外，据说是个东方迷，苏未跟随他们一周的时间大家也算熟悉，看茶艺师在表演的时候白胡子老外用着蹩脚的中文问苏未。 “苏，你前天给我介绍过一种普洱茶，想必是懂茶的，不如你来试试。” 国际友人的面子苏未不能不给，而且她穿着三寸的高根鞋站了一天了，脚已经快痛到开始有些麻木了，有机会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苏未也并不想拒绝，于是苏未便在众人跟前儿秀了一下烹茶手艺，之后也收获了在场所有人的赞许。 事情有一接着便有二，接着又当着众人的面挥毫泼墨写了副字，之后又赢得了一片赞叹，其中还包括他们的副校长。 “小小年纪可以把字写成这样，我是自叹弗如了，想来自是从小下过一番苦力了。” “校长您谬赞了。”苏未谦虚恭谨。 然后就见他们副校长拍了拍她身边的叶旭尧，“好小子，眼光不错，你家老爷子该开心了。” “谢校长夸赞，不过我们也当得起。”叶旭自是得意，别的不说，苏未的字亮出来绝对的唬人，从小便被逼着练书法的他和苏未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臭小子，还真不谦虚。” 苏未听着叶旭尧和校长的对话，心里虽吃惊但表面上依然是一派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送走了访问团，一周的工作宣告结束，苏未在校园里直接便把脚上的三寸高跟给鞋踢了，大庭广众，风度形象什么的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叶旭尧，我脚快废你背我。” 看着苏未那个急切的样子，叶旭尧觉得好笑，外人跟前这样的苏未还真是不多见，于是把自己的西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转身便在她面前弯下腰。 “我看你刚才行云流水的侍茶，又姿态闲雅的执笔，眉头都没见你皱过一下，还以为你是真不累呢？”叶旭尧当时还觉得惊奇，因为这样的一整天下来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是在硬撑着了。 “谁说我不累，你踩着这高跷站一天试试，我要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怎么会给一帮不懂欣赏的外国佬泡茶，就是随便路边捡片叶子揉碎了煮给他们也品不出个好歹来。” “这样刻薄的话都说得出来看来你今天是真累到了，不过亲爱的，你说，我是该说你修养好呢还是该说你怪会伪装，并且功力深厚呢。”叶旭尧听了苏未的话，肩膀笑得一抽一抽的，话也因为是边笑边说而断断续续的。 “没你装得好。”苏未听着叶旭尧的挖苦咬牙回道。 “苏未，你要是开个礼仪培训班一定生意红火。” “借你吉言，到时候一定请你当老师。” 苏未伸手拔叶旭尧的头发，让他快走，疼得叶旭尧嘶嘶抽气。 *** 想到以前，苏未觉得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叶旭尧一直斜倚在车门上，盯着窗口的灯光灭掉才默默的收回视线，又点燃了支烟抽了大半走到几步开外的垃圾桶上碾灭，然后才驱车离开了。 * 苏未的早晨一如既往，忙碌且有条理，做早饭，叫呦呦起床，一切妥当之后送呦呦去幼儿园，然后自己再去上班。 简短的例会之后苏未回到办公室，身后林蓁蓁就跟着进来了，还没等苏未开口她就先表明来意，“苏姐，我不是来八卦的，我是代表大家来问你的，昨天的周律师，咱们台长对他那么客气，到底什么来头？” 苏未刚想开口小林又急急的补充了一句，“不能说不知道，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你们很熟。” “律师一名，是我同学，至于他有什么来头…这个等你调查清楚了也来告诉我一下，我评诂看看能不能充一期嘉宾。”苏未头都没抬开始翻着桌子上的文件。 “怎么可能，你们是同学你怎么能不知道，苏未姐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骗你？”苏未笑了一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骗你我有片酬可收吗？” “好吧，苏姐您忙，我出去了。”小林表情有点颓丧，她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可挖呢。 “等等。”苏未叫住了她。 “苏姐还有补充。”小林又高兴的转过头，看着苏未眼睛里闪着光亮。 “嗯，出去告诉大家，工作时间再聊八卦这个月奖金会直接打到红十字会的户头。” “苏姐，收回成命，保证没有下次了。”小林脸都皱成包子了，大不了她们以后不八领导了还不成吗？ “如果转达意思不明确，你的季度奖我也保不了。”苏未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笑容依然得体温和，她想她平时是不是对她们都太好脾气了。 小林刚出去，姜美丽敲门进来了。 “我看你们组的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怎么？动真格的，再说咱们这工作性质最离不开的就是八卦了。” “八卦可以，八到我头上来就是不行，不吓吓她们胆子越来越肥。”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进来也是来找你八卦的你会怎么办，把我扫地出门？” “不是吧领导，你放过我吧。”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扼杀一个人的天性是不道德的’这话是你说的吧，做人不能双重标注更不能言而无信，快点从实招来，周律师到底什么来头，来我们这做法律援助有两次了吧，我还以为就是个知名律师，可是你看到了，咱台长昨天对他那般客气，想来出身不凡吧？”姜美丽看着苏未，满脸写着求知欲。 “大姐，我真不知道，他就是我初中和高中的同学，现在是一名律师，不对，刚才刚听了你说我又知道了他不仅是一名律师还是一个知名律师。” “你们是同学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姜美丽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苏未我信你才有鬼，苏未是真的头大了，除了她跟据已知信息推断出来的，是真的没有人告诉过周铭扬有什么来头的，包括周铭扬自己。 “昨天是我们高中毕业之后十一年来第一次见面。” “当真不知道。”姜美丽挑眉表示她还是不信，。 “这样吧，他下次再来做法律援助时我告诉他让他亲自告诉你啊。”苏未看着姜美丽笑容无害。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苏未惊愕，姐姐，你的业内知名专业人士的形象呢？？？ 送走姜美丽苏未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里，她真的低估了女人对八卦的热情，周铭扬的出身，苏未能猜个大概，跟叶旭尧大抵相当。 当初叶家姑姑不是说过吗，她一个孤女跟她们叶家门楣不堪相配，让她早日知难而退断了灰姑娘的梦想。 19.叔叔 晚上苏未约了江仁吃饭，在餐厅门口的时候她电话响了，苏未看了一眼是技术部同事打来的，于是让江仁带着呦呦先进去，她走了几步拐进一边的安全通道。 “江叔叔，我想去哪里玩。”呦呦指着餐厅一角的迷你型儿乐童乐园。 江仁看着小呦呦温润的眸光中透着全然的宠溺，转眼看了外面不见苏未的身影，于是屈了食指隔着桌子轻触了她的小鼻尖，“好，叔叔带你去。” “不要。”呦呦眼神坚定的摇头，“叔叔坐着，我是大孩子，我要自己去。” 呦呦的话把江仁逗笑了，小东西转眼就长这么大了，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那叔叔就听呦呦的坐在这里。” “江叔叔最好了。”达到目的的呦呦没有忘记表达谢意，在四岁的小娃娃心里明白的知道，这样有助于下次目的的达成。 呦呦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便向她的目的地跑了过去，拐角的时候视线有障碍小小的身子便撞到了人身上，在蹲坐到地上之前小小的身子被被她撞到的人捞了起来。 “摔到没有。”叶旭尧蹲下身声音有些紧张。 “没有。” “呦呦没事吧，磕着没…”江仁快步走了过来，本来急切的声音在看到对面的叶旭尧时有了稍稍的停顿，对着他轻点了下头算作礼貌然后弯腰把呦呦抱了起来，“磕着没有。” 看呦呦摇头江仁才又看向叶旭尧，他们不算是陌生人，虽交集不多但也是朋友，这里能遇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巧，“前段时间听江礼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叶旭尧回答着江仁的话，手却是不自觉的伸了出来轻捏了下呦呦的小脸，真是漂亮的孩子，眼睛又大又亮，灵气逼人，心头也跟着指间的触感一样软软的，泛着未知的涟漪，很奇怪的感觉，“对不起啊小公主，叔叔给你道歉。” “是我没看路，跑的快，不是叔叔的错，是我对不起。” 叶旭尧被呦呦认真的表情以及语气给逗笑了，也不知道江仁从哪骗来这么讨喜的小丫头，曾经的曾经，他无数次的幻想过能和苏未有一个如这般的精灵可爱又狡黠活泼的小女儿，他一定会把她疼到骨子里，宠着她长大。 “桃子阿姨。” 呦呦的声音让抱着他的江仁以及旁边的叶旭尧都看了过去，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江仁不认识，但叶旭尧却是算得上熟悉的，是苏未大学的室友，陶子佩。 “呦呦怎么在这里。”陶子佩走了过去，把冲着她伸手的呦呦接过来抱着才和叶旭尧打招呼，礼貌且随和，只是微勾的嘴角带却有一丝的牵强，“叶总。” “这不是说话地方，坐下聊吧。”江仁建议到，同时转头看了下外面，见没有苏未的影子。 “你们聊，我还有事告辞了。”叶旭尧礼貌的出言告辞，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呦呦的头，“再见了小公主。” “你也再见，叔叔。”呦呦笑着冲叶旭尧挥了挥小爪子。 看叶旭尧离开后，苏未从一边的拐角里出来，然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微微的愣神。 晚饭陶子佩是和苏未他们一起吃的，陶子佩本来是约人的，但对方临时有急事她便被放了鸽子，所以她就落了单，刚刚正是打算要离开的。 饭后陶子佩和苏未一起回了家，江仁把车开到了楼下目送她们上了电梯才长叹了口气，而后仰头看了一下半空中的一轮残月，孤寂清冷。 20.我来讨债 “呦呦睡着了。” “嗯。”苏未揉着脖子坐在了沙发上。 “你看到了吧，刚刚在餐厅。”陶子佩讪笑了一下，不知道苏未什么感觉，她自己反正是吓了一跳的，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慌慌的感觉，“我看到你躲了回去的，你到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北京城就这么大，这样子的事情你觉得还能躲得了几次。” “不知道。”苏未摇了摇头，有些茫然，“我是不是做错了。” 今晚餐厅里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到现在为止，叶旭尧看呦呦的眼神还一直晃在她眼前，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叶旭尧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们以后要生一个像苏未的女儿，他会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宠着她长大。就连她自己当时也有幻想过，他们，他们的孩子，当时会有隐约是幸福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只是现在他们是有了女儿了，可是其它的事情却脱离了原本设想的轨道，他们也已经变成了他和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无疑是对当年的他们最大的嘲讽，冰冷的讥笑带着冷刃，毫不犹疑的刺穿了她这么多年来伪装的皮囊，彻骨的痛意瞬间席卷全部的感知神经，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本能减缓。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苏未没有答案。 *** 苏未在办公室看节目策划正投入的时候放在一边的电话响了，看着屏幕上一滚动的一串数字苏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她现在不累不饿，头脑清晰思维明朗状态出奇的好，所以苏未并不怕他。也或许她潜意识里觉得他们他是该好好聊聊把话说清楚了，她也实在不喜欢这样意外的纷扰，她想得回平静安宁的生活。 意外发生在电话接起之后，苏未把电话放在耳边却是一时语塞不知何言，电话另一端的叶旭尧也没有出声，除了些许微微的呼吸声，窗外偶有枝叶摇摆传来的风声，无话的两人默默的陷入了独有的沉寂，时光也像是跟着悄悄停留，寂静无声，鸦雀阒然。 叶旭尧的一声轻笑打破了寂然无声的两人世界，他能想象的到苏未踟蹰忐忑的别扭样可爱样子，心情一时大好。 “你不说话我挂了。”叶旭尧笑声像是一根□□，击溃了苏未淡然无波的面具，瞬时羞恼，语气没了以往的平和温婉，更连起码的风度都懒得维持，她就是有病才会接他的电话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来讨债。”叶旭尧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笑意，像是怕她没有听清楚似的，紧接着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来找你讨债，苏未。” 叶旭尧最后把苏未的名字尾音拉得空长，从唇边淡淡轻声吐出，像是带着缱绻柔情丝丝萦绕在周围的空气中，就像铜炉里袅袅而升的轻烟，沉浮辗转久久不散。 “你不是说要回请我吃饭吗，我可一直等着呢，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怎么样？”叶旭尧微一施力，椅子倒退了小断距离的同时也转了方向，伸手勾起一盆长势旺盛的兰草的一片细长的叶子轻轻的绕在指尖，是苏未曾经花费很大功夫养的。 苏未气结，说的就好像真是她欠了他什么一样，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回过去又听叶旭尧的声音幽幽传来，“上次你们台对面的咖啡馆是我付的钱。” 苏未后悔一时想不开接了他的电话，她还有工作，和叶旭尧这样浪费时间劳神劳力的无聊扯皮还不如多看一份节目策划。 “苏未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吃亏了，只要是欠我的，便会分毫不差的都会讨回来。” 叶旭尧的意有所指的意思太过明显，让苏未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瞬时之前很多有些不可言说的画面不自觉的从各处冒出在脑子里一一晃过，盘旋不去。 苏未仅存的风度靠吹。 “你哼一声乐意请你的人能排满长安街，我没空。”靠着深呼吸苏未平稳了一下心绪，但声音还是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个度。 “苏未，你就这么不想见我，还是你对我旧情难忘而不敢见我。” 在苏未话音刚落要挂掉电话前叶旭尧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语气轻快笑意明显，好心情自是彰彰了然。 “你以为你是人民币，我凭什么想要见你，再打来我就把你拉黑。” 苏未当真是被叶旭尧给气到了，不管是他那肯定的语气还在自以为了然一切的自负态度，都让她郁结在心，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又懊恼自己的情绪失控口不择言。 苏未拿额头轻轻磕着桌缘，其实她知道如果叶旭尧不愿意，她从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更不会从他那里讨到便宜。 “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 林蓁蓁的声音传来，惊得苏未猛的坐直了身体。 “你怎么不敲门？什么时候进来的？你听到什么了？”苏未觉得自己御下本就少点手段，断不能再在她们面前失了面子体统。 林蓁蓁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她的印象里她们苏制片，苏姐，一直可都是优雅女神形象的代名词，她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不过还挺可爱。 “报告领导，我敲了门了，刚进来，还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就看到你拿脑门磕桌子了。”林蓁蓁站直了身体声音铿锵有力，就差双臂夹紧身体，中指贴紧裤缝了。 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苏未在心底舒了口气，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掩饰转移刚刚的小尴尬，“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告诉您一声，又有一位嘉宾接受了邀约，录制时间也敲定了。”林蓁蓁声音透着轻快，从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她们的工作明显的不仅进度快了，而且比之节目开播前还轻松了不少。 “对了，把昨天你说的关于我们节目的哪个帖子发给我。”苏未低头把视线集中在桌而上摊开着的节目策划上，当作没有看到林蓁蓁的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在想什么不用猜苏未也知道，小丫头什么都写在脸上。 看来她昨天哪些话还是起到一定作用了，只是能维持几天她就不知道也并且没信心。 十几分钟后苏未收到小林发来的网址，打开登了自己的帐号漫不经心的滚动着鼠标。 也就是一般的八卦帖子，标题很惊悚：【大家一起扒男神——叶旭尧】还过但却很符合当下人群的喜好，很抓人眼球。 【叶先生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啊。】 【叶总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眼睛要怀孕了。】 【这是豪门公子的正确打开方式的2.0版吗。】 【现实怎么能有这么完美的男人，样貌家世，风度气度简直挑不出一丝的缺点，这种人明明只能存在在yy里的，我不淡定了…】 苏未看了看看大多都是诸如上边的那些回贴，中间还夹杂着叶旭尧的各种照片，穿着礼服出席酒会的，正装出席会议的，还有在大学时期球场上的，好些是她都没见过的。苏未很好奇叶旭尧那么低调的一个人这些照片神通广大的网友们都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不过最多的还是她们上期节目的截图，各个角度的抓拍捕捉，一身深蓝色西服，同色系浅色的衬衫，灰蓝相间的条纹领带，品貌非凡，深稳中带着凌厉，清俊里透着深致。 苏未滑着鼠标往下翻着突然就在叶旭尧的照片群中看到一张他们大学时期的合照，苏未吓了一跳，鼠标都差点脱手，点开后照片后才看清楚上面除了叶旭尧的其它人脸部都做了模糊处理，苏未稍稍放心，松了口气。除了她自己和照片里的其它人大概没有人知道照片里被叶旭尧圈在身前的那个人是她，而且下边虽有好些人好奇她的身份却并没有人有明确的指向，苏未刚刚提起的心又归了位。 继续看下去，下边还有张叶旭尧的单人照，是苏未熟悉的表情，唇角微勾笑容满面，眸光深邃闪着精光，在苏未看来却是极为欠扁，每次被他算计之后他总是这种表相上看起来无关痛痒表情，这让苏未想起了刚才被她挂电话之后，他大概就会是这么一副样子。 苏未看完照片才注意到这一楼的内容。 【叶先生长相英俊气质冷然身材一流放娱乐圈里立马秒杀一片菲林，而且人家还有财又有才iqeq俱高，简真就是人间极品啊！！！！】 苏未看着哪一大串的感叹号便越发觉得那张照片不顺眼，被捉弄的羞恼感又跑了出来，再看看这楼贴子的回复全都是赞成，赞成，赞成刷了一大片，于是情绪支配下的苏未就打开了评论框想也不想的手指一阵翻飞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发送。 【活脱脱标帝王攻的完美人设，你家极品条件完全吻合，妹子可要睁大眼。】 记得苏未大学经历的第一次校庆，她和一个陶子佩被派去抬桌子，子佩突然拉肚子桌子又是急着用的所以她只她自己搬着往目的地慢慢走。估计是她走的太吃力，路上有人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拒绝了，她一直习惯自己的事情不麻烦别人。可当她拒绝的话说完后，手里的桌子就被人直接接了过去，问她去哪？ 那是苏未印象中她和叶旭尧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当苏未领着搬着桌子的叶旭尧到了指定的地方，她礼貌客气的道了谢叶旭尧转身离开了，然后她就被同寝室的柳青拉着审问：“你上次不还说人家是帝王攻吗？怎么搭上的？” 苏未被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什么帝王攻，什么怎么搭上的，我又不认识他。” “不是吧苏未，上次在餐厅我指着他问你觉得怎么样，你说‘长相太过英俊，气质太过冷然，身高海拔质优，身材看起来也是一流，而且还是一副聪明相，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帝王攻’你都忘啦？”柳青一脸不可置信活见鬼的看着她。 被柳青这么一说苏未到是想起来了，因为那天柳青因为这个一直说她道貌岸然表里不一。 “就是刚才哪个人？” “可不就是他，你现在知道他是谁吗？” 苏未摇头，表示不知道。 “苏小姐，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上了一个假北大，光华男神你都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吗，他是男神还是男生神经跟我又没关系。” 苏未说完就见柳青跟俞锦用你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自己。 …… 在哪很久之后，也是叶旭尧苏未在一起很久之后，有一次苏未和叶旭尧说起哪件事，叶旭尧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之后还告诉苏未她所不知道的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苏未是如何拉着他的衣角不放手。苏未是拒绝相信他的鬼话，只是后来…反正…哪天最后苏未被修理的很惨。 *** 苏未是被电脑的提示音拉回了思绪，使劲的晃了下头想把刚才的突然就蹿到脑子里的回忆都丢到外太空去。 回神儿看到自己刚才的发的那条评论下面已经有了几个条回复： 【哇，有大料，求爆求爆。】 【何方妖孽敢如此污蔑我男神，吃俺老孙一棒。】 【我的男神啊，千万可不能是弯的。】 【风从来不会空穴而来，坐等美女大料。】 等等等等，如此种种，很是欢乐。 电脑又叮的响了一下又来了一条回复。 【美女知道的挺多，分享一下呗，我这里有上边照片没处理过的版本咱们可以私下共享资源。】 苏未看了下这个人id叫〖小小闹钟〗是这层楼的发贴人。 没一分钟下边又有人接了【不行不行，八卦这种事情的乐趣就在于分享，扔出来大家一起八才更欢乐呀。】下边又是一串的赞成。 〖小小闹钟〗又来了回复：【我要是扔出来你欢乐了，我可就惨了，我会被追杀的。你们慢聊我先撤了，姐姐考虑好私我哦，我还有照片中女神跟叶先生的单独合照。】 苏未刚看完觉得不可思议，想着这人到底是谁。只是没过一分钟，小小闹钟便又再次来了回复，很长大一大串。 【美女，我可以先透露给你一点，照片中的女神，据说是叶先生的至爱，容貌清丽出尘，气质清冷如兰，还是有名的大才女，跟叶先生简直配一脸，你要不要看，要不要看，要不要看，咱们可以共享的哟。。快私我私我私我快私我】 苏未看得恶寒，后悔一时冲动，她认命的找到刚刚自己的评论，直接删除然后才觉得舒口气，可又觉得自己忒没气节，于是便‘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抬手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了。 午饭如果没有约，苏未一般都是在员工餐厅打发的，今天也不例外。 “苏姐，我发给你的贴子你看了没有。” “嗯。”苏未轻点了下头，提起帖子她现在还有些气闷，那有人有她这么背的，闲极无聊论坛灌水还差点把自己给暴露了。 “刚刚居然有人想报我男神黑料，说我男神一看就是标准帝王攻，简直是两千度近视加散光，上边这会儿都快闹翻了，你看到没有啊。” 苏未差点被呛着，忙喝了口水压了下去，“没有。” “啊…”林蓁蓁拉着长腔，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注意不到，苏姐看贴子都不看八卦的？那你看贴子干嘛。” “了解观众心理心态，以及观众刚需，及时改善后续节目效果。”苏未淡定如斯，拿起勺子喝了口汤。 “有人黑你男神，你还不□□，刚才骂人了？”坐林蓁蓁旁边的方城问。 “当然骂了，而且还骂得威武霸气。”说到这个林蓁蓁就乐了，得意外露。 “骂什么了？”方城问了出来，还霸气，霸气跟她有毛线关系呀。 “何方妖孽，黑我男神，吃俺老孙一棒。” 林蓁蓁说完，方城可是真呛着了，咳完一脸没救的看着她，“果真够霸气，不愧叶总的真爱粉。” 孙猴子的男神，叶家三哥招谁惹谁了这是，方城想起叶旭尧的那张脸，肩膀笑得一抽一抽的，嗯…听说叶家三哥这一段时间正命犯太岁流年不利来着。 *** 苏未昨天几乎是没睡的，饭后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半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像是听到了手机在响，想起来接听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 苏未试着自己放松心神，深呼吸调整状态，用处都不太大，这次梦魇持续的时间比较长，以至于苏未醒来的时候都觉得心跳虚快，她闭眼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平复莫明慌乱的心绪。 前几年一个人身在异国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这几年已经好很多了，很长时间已经都没有过这种情况了，苏未把这归咎于昨天没有休息好，还有这一段时间被叶旭尧没有规律的电话弄的神经衰弱。 苏未平复了心神后，看到乔汐的未接来电给她回了过去，她今天早上的飞机回来，苏未猜她大概是到家了。 “干嘛呢刚才，在忙吗？这个点儿不应该呀。” 电话刚接通刚响了两声乔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中间还夹杂着吃东西的声音。 “睡着了。”苏未闭眼揉了揉额头，妄图来减轻初醒还有些混沌的症状。 “我到家了，今天忙不忙，天天一会就回来了，我订了餐厅，带两个小东西出去吃东西吧。” “好啊，不过了大概会晚一点，我手头还有些工作。” “那行，你先忙着，刚好我待会还要去趟公司，顺便帮你接呦呦。” “那她肯定高兴，早上还惦记给你留巧克力呢，不说了，我得干活了。” “行，大忙人，你先忙，小的先告退了。” 挂了乔汐的电话后投入到工作中的苏未半下午过去了好像都没有从中午惊恐不安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一直心神不宁思绪烦乱，无端的恐慌伴着她有点虚快的心跳这一切都让苏未觉得不安。 她打给乔汐她已经接到呦呦到了公司楼下，苏未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把神经崩太紧了，以至于直接导致今天有点神思错乱的状态。 起身去了茶水间泡了杯咖啡，苏未平时基本不碰咖啡，无奈她对入口的茶有着近乎苛刻要求，这时退而求其次咖啡就是最好的选择。待到温度适宜她拿着杯子一干到底，一时感叹于自己的豪爽，大有当年武松过景阳冈的架势，苏未自嘲于自己神游的思绪，然后继续着她的工作。 过了没一个小时乔汐的电话又来了，她当时正在看一份节目策划的预算方案看得投入，拿着手机按了接听键又开了免提放回了桌上。 “苏未。”乔汐的声音传来，透着的不安焦急。 “怎么了，我在听，你说。” 她在有些时候会有准确率很高的直觉，就像现在她好像大概知道了她这一下午的烦躁不安会因为乔汐的这一通电话有了着落。 “出大事了。”乔汐的声音带隐隐的焦急。 “怎么了？” 听了乔汐的话苏未第一个反应就是呦呦，出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的，她抑制不住的想着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每一种都令她恐慌害怕难以承受，于是努力克制自己不再想下去。 “你别乱想，呦呦好好的吃着东西看动画片呢。”乔汐大概知道她误会了急忙解释，苏未的心情她能体会，事关孩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人自乱阵脚。 听到呦呦好好的苏未整个人好像是瘫在了椅子上，然后伸手摸掉了额头上刚刚被吓出的冷汗。 “是叶旭尧。”乔汐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好像是有什么在苏未的脑海里渐渐成形慢慢清晰，她静静的等着乔汐接下来的话。 “叶旭尧见到哟哟了，还知道了她是你的孩子，然后他就阴测测让我给你带‘好’，看样子他八成是知道了。” 乔汐有些后悔，怎么就带了呦呦来公司了，不过让顾意琛看了一会儿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乔汐暗自咬牙，都怨顾意琛，就是他的错。 21.苏未的女儿 乔汐也没有想到会是那么的巧，说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公司有份文件需要她签字，她本来是打算先去了公司再去接呦呦的可是在路上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直接导致错过了拐弯的路口，所以只能又绕了更远的路，眼见着呦呦的放学时间已经过了于是她便先去接了呦呦然后又带着她一起到公司。 呦呦长的漂亮，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可爱又灵动,性子讨喜又不认生,自然是招人喜欢的很，把她们公司的那帮大龄剩男剩女稀罕的围着她不停的转，闹了不小的动静，其中被惊动的就有她们公司新来的顾副总。 “谁家的小公主这么漂亮。”顾意琛蹲在小朋友身前和她目光平视，语气放得柔柔的问：“你是和谁一块来的。” 其实他知道小丫头是和乔汐一块来的，刚刚老远就听到有人问她，“乔总监你又从哪偷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公主。” 乔汐看着顾意琛一脸温柔的笑意引来公共办公区的几个小姑娘直接眼冒红心在心里默默吐槽，公共场合乱放电没有公德心，饭吃半路菜里有虫子。 “谢谢夸奖，叔叔你也很帅，我是苏未家的，跟我干妈一起来的。”小呦呦边说还边指了指乔汐奶声奶气的声音逗笑了一众人，不过大boss一来原本围着呦呦的人都散开了。 “苏未？”顾意琛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小丫头难道是苏未的女儿？询问的目光转向了一边的乔汐，看她不情愿的点头后才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顾意琛伸手把小丫头抱了起来，苏未的女儿，原来苏未都有孩子了。 “上次乔爷爷说女孩子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名字的。”呦呦皱的小眉头一脸的认真。 顾意琛是彻底的被这个小姑娘给逗乐了，被逗乐的当然还有站在一边的乔汐，她不知道她家一向以严肃著称的乔教授什么时候教了呦呦这样的话。 “叔叔怎么能是陌生人呢，叔叔和你干妈，你妈妈都是同学还是很好的朋友，我们应该是自己人才对。” “是这样吗？”呦呦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有些疑惑，转头看向了一边的干妈，看她笑着点头后才高兴的对着顾意琛说：“我叫呦呦，小鹿呦呦的呦呦。” 小鹿呦呦？呦呦鹿鸣。 顾意琛听着呦呦天真的话语不禁失笑，伸了右手用拇指和食指轻捏着呦呦的小鼻子晃了晃，“小东西，苏未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精灵古怪的小狐狸。” 不远处看着助理修改后又送来的文件的乔汐听了顾意琛这话也觉得深以为然，只是一个抬眼的瞬间却愣在了当下。几步之外，叶旭尧就站在顾意琛和呦呦的旁边。 乔汐手里的文件几乎脱手，刚刚顾意琛的话他都听到了，看到叶旭尧的表情后乔汐便肯定了这一点。 乔汐被叶旭尧笑得心里发毛，他这个时间怎么会过来这里，如果知道叶旭尧会来打死她也不敢带呦呦来公司的，只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之后乔汐只能看着叶旭尧跟呦呦慢慢寒暄到最后话别离开。 *** 挂了乔汐的电话后苏未一下午的烦躁不安恐慌不宁好像都找到了出口一样丝丝缕缕渐渐抽离直至消失。 知道就知道吧，她也没想过能一直瞒下去。 一下午苏未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精神清明，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清寂安宁，一时间莫明揪扯的心渐渐回了原位，心情居然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是心上悬着的石刃终于落了悄然落地，结束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担心顾虑。 事实上苏未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虽然她一直担心甚至害怕恐惧着。其实她明明是可以回避这一切的发生，排除北京选择其它的地方，比如她比较熟悉的上海，这样或者她和叶旭尧终其一生都不会有再次相见。可是当要决定回国的时候她除了北京城却没有想过去别的城市，自己这样决定后面潜藏的深意苏未没有去想，不想去想，也不更愿去想。 乔汐的电话之与苏未等于是针镇定剂，情绪冷确之后工作效率出奇的快了起来，直到下班，苏未看着自己大概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处理了本来打算用整天时间处理的全部工作，一时感叹人的潜力当真不可深测，她甚至还自娱的想，莫非是自己是提前进入战斗状态？ 在离下班差不多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苏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不喜欢人多空气又不流通的地方，比如上下班高峰的电梯里。 只是当等来的电梯门朝着两边分开之后，苏未第一次觉得电梯里人太少原来也不是一件多么能令人开心的事，门开之后苏未看到衣着精致身姿优雅妆容无暇的林倩雪，静静的立在有些空旷的一方小天地。 自从上次的‘卫生间八卦’之后苏未跟眼前的林倩雪除了工作上的沟通需要，私下几乎是零交流。苏未最怕尴尬，但人都是喜欢做表面功夫的动物，不管如何，形象的经营必不可少，不能说‘不好意思我等下一班’于是她也只能对人微笑了一下进了电梯，然后又悲催的发现她们要去的居然还是同一层。 从电梯门照映的人影苏未看到林倩雪对着她笑了一下，然后又转头看向自己。 “苏制片，上次的事是我情绪不对，您别介意。”声音诚挚，语气温和声调也恰到好处，让听的人感受到歉意的同时还能如沐春风。 “没有，不会。” 苏未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事情过去已经挺长时间了，她也并没有太在意，而且苏未瞬间觉得自己刚刚那种‘想等下班电梯’的想法自私狭隘又阴暗。之后一路她们围绕着节目有了一些简短的交流，过程还算愉快。 “苏未姐。” 刚走出电梯苏未就听到有人喊她，转身就看到陆尔晴以及她身边已经抬脚准备离去明显是听到陆尔晴喊她又停下脚步的陆少谦。 苏未上前了两步站定，笑着打了招呼：“尔晴，陆先生。” “陆主播，陆总。” 林倩雪之前跟朋友一起去过了一个酒会，跟陆少谦有过一面之缘，不算是全然陌生的人，刚刚看到陆尔晴和陆少谦一起时很是讶异，但也一瞬了然，台里一直传闻陆尔晴出身不凡，现在一切算是事实明朗了，生活就是这样，别人有时就是命好到让你嫉妒也无力。 “林主播。”陆尔晴同样对着林倩雪也回以微笑。 陆少谦却只是礼貌的点头颔首，规制却不失礼节，然后便是把视线转向了苏未。 “苏未，这么多年没见了，什么时间有空一起吃顿饭吧。”原本噙着冷意的声音也多了一丝无奈。 就这样认输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仅输给她，同时也败给了自己。 “好。”虽有惊讶，但苏未思索了两秒答应了下来，她也有很多的事情想弄清楚，就像咏儿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跟着庄叔庄婶移民去了澳洲，之后更是再无音讯，她直觉这事跟陆少谦应该不无关系，或者直白的说就是因为陆少谦。 “吃饭？什么时候，带上我呗。” 陆尔晴声音里透着欢快与期待，陆少谦闻声转而看了她一眼，就一眼，便很明确的传答给了她三个字——不可能。 “你什么时候有空打给我，先走了，你们慢聊。”陆少谦说话间递给了苏未一张上面只有名字跟号码的名片。 陆少谦走了，林倩雪看着陆尔晴明显有话要跟苏未说的样了于是便也跟她们告了辞先一步离开。 “苏未姐，我哥这冰山这些年私下里可没请谁吃过饭的，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告诉我呗。”陆尔晴跟在苏未的身边，她直觉这里肯定得有她不知道的事儿，这些年她旁敲侧击试探遍了他身边的人都没能知道一点关于她们家小宝儿妈妈的事情，更夸张的是她连一个名字都没能打听出来。 “大小姐，我跟你哥不熟的，只有几面只缘，我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我自己能告诉你什么，所以你大概要失望了。”苏未看着她耸肩，其实陆少谦约她吃饭她很确定一定是为了咏儿，只是现在咏儿跟当年她说一定会嫁的那个陆少谦不仅分开了，而且还杳无音讯，如果不是上次周铭扬在上海偶然听说，到现在她也根本不会知道咏儿跟着庄叔庄婶多年前举家去了澳洲。 “好吧，相信你。”陆尔晴笑得真心道，她从不是一个喜欢勉强较真的人。 “不过苏未姐你和我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学时有一次我去厦大看一个朋友，那时候认识的。” “厦大，很漂亮的，只是我从中学被家人送出国没机会在国内读大学，好遗憾。” “是啊，真的很漂亮。”苏未想起了满地的银杏叶，想起了那个最适合谈恋的传言，想起了咏儿当年的一无反顾，回想过去，苏未再一次的意识到，当年的种种，原来真的已经那么久远了。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陆陆续续的有人从她们身边经过离开，刚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刚刚快她们一步离开的林倩雪站在不远处跟靠着车头一派云淡风轻的叶旭尧说着什么。 苏未想得到叶旭尧今天会来找她的，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等在这里，她在心里掂量着她是应该云淡风轻大方得体的过去打招呼还是装做没看到他直接离开。 前者大庭广众而且从大楼里出来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前方佳人一对的和谐画面苏未不想去破坏更不想明天办公室里再次流言肆起。 后者，苏未能肯定，如果她能视若无睹的离开，叶旭尧就能直接等在她家门口，取舍之间苏未便失去了选择权，她看到叶旭尧已经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22.错的离谱【修】 身边的陆尔晴拉了下苏未的胳膊：“苏未姐, 是三哥。” “嗯。”苏未低下头敛起眼底的情绪。 叶旭尧走到苏未跟前并没有给她组织语言维持表面礼节的机会就直接拉起她的手腕, 然后看了一眼边上的陆尔晴, 似是询问。 陆尔晴极是有眼色, 反应迅速甚至还本能的举起了一只手，“沈明轩来接我, 马上就到。” “嗯。”叶旭尧回了一个单字, 头也不回的拉着苏未往车边走去。 叶旭尧圈着苏未手腕握的很紧, 她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反而被他加了力度, 于是她也不再在这上面与他较劲跟自己过不去, 任他一直拉着, 直到两人都坐到了车里叶旭尧才松开。 苏未坐在副驾上，转头看着叶旭尧，嘴角紧抿, 眉头也紧锁着，目光凌厉透着寒意，就这样冷冷的看着自己，苏未并没有躲闪平静的回视过去，一时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随着时间的推移, 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叶旭尧在心里叹了口气, 探过身过去给她扣上安全带。 苏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本能的往椅背里躲去, 随着‘咔’的一声音落, 叶旭尧盯着苏未冷冷的勾起了唇角，她以为他要干什么？用得着这样对自己处处防备？他要是想，有的是手段让她逃不开躲不过，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她的冷狠决绝，不然怎么能怀着他们女儿的同时离他而去，还一声不响。 苏未把目光定格在车窗外沿途倒退的风景，刻意的忽略方向盘上那双原本很好看，但现在因为用力而骨节范白青筋微凸的手，正是下班高峰叶旭尧的车子混在车流里缓慢的行驶着，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停在了她家楼下。 苏未丝毫不觉得意外，只要他愿意，他总有办法。 车子停稳，叶旭尧没有动，眼睛依然是盯着前方，手也依然握着方向盘没有松开，他不说话苏未也不出声，就这样两两静默着，像是都在默契的等着对方开口，一时间只有呼吸声回荡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苏未透过车窗盯着不远处爬满了蔷薇藤蔓的廊架，成簇花朵在上面铺陈如星海洒落，或有风吹过，不时带走些许开始败落的花瓣卷在半空中，随着风向不受控制的流动回转，风歇的瞬间便慢慢归于大地，吾自飘零。 见叶旭尧一直就那么坐着不说话，苏未不打算跟他耗下去，转头推开了车门刚准备下去就听到背后的叶旭尧开口了，声音平缓且冷硬：“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苏未顿了一下答道，努力的维持着情绪以及声音的安平和静。 “没有，呵。”叶旭尧不觉冷笑一声，听到这样的答案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丝毫不觉意外，转而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苏未，“呦呦是我女儿。” 陈述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凝问，这样的结果苏未猜到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苏未拉开车门下车。 “苏未。”叶旭尧叫住了她，心口利刃划过般的痛感让他几乎疯狂，“我很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再开口时，还是问出了这句藏在心里多年的话，叶旭尧的声音染上了些微微嘶哑，像是风中带有细小的砂砾擦过肌肤，伸手捉摸不到，但却有着密密麻麻的痛感一直不停歇，不间断，抵挡不了也阻碍不过。 苏未的推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下车随手关上了车门，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伴着轰鸣声车子便窜出了原地。苏未立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车尾耳边回响着叶旭尧刚刚萧索冷寂的声音，怔怔的站在原地出神，奇怪，这样的声音语气怎么会属于那个不可一世的叶旭尧。 苏未抬头看望着灰暗的天空，雾霾浓重到这一刻她觉得呼吸都有些费力，苏未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试图驱散鼻端那股微呛的酸意，对着半空盘绕的几只燕子勾了下唇角，待情绪平复之后才抬脚上楼回家，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和乔汐一起领着天天和呦呦去了餐厅。 乔汐订的是一家主题餐厅，如梦似幻的环境，样式可爱的菜品，呦呦吃得开心玩的也开心，看着女儿无忧的小脸，苏未却是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 叶旭尧开车去了林觉的会所，本来就光线晦暗的房间又没有开灯，看起来像夜空一样漆黑沉沉，一个人独自默然静坐，杯中之酒更是苦涩难咽。 女儿四岁了他才知道，那有他这么荒唐的爸爸。 还有苏未，林觉当年说得还真没错，说他这辈子铁定得栽苏未手里，他可不就是栽了个彻底。 苏未… 想到苏未，叶旭尧觉得心口堵得生疼，回想今天的一切，当他消化完知道苏未生下并且养大他们的女儿的事实后去找她，想找她问清楚，问清楚为什么要瞒着他。 叶旭尧以为苏未大概会否认，会慌张，甚至会对他歇斯底里的讥讽嘲笑，可是她没有，这些他以为她会出现的样子统统都没有，苏未反应平静，无波无澜死寂一样的平静，这让叶旭尧不自控的恼怒生气，而且挫败难堪，他之于她来说难道当真就这么可有可无？ 房间里的灯被打开，突然一室光华刺目难忍，叶旭尧抬手遮了一下眼睛，之后才看清进来的是陆少谦。 “下边经理说你心情不好。”陆少谦解了领带，脱下西服扔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见叶旭尧坐在哪里装死人陆少谦也不在意，转身走到一边的玻璃柜子里拿了杯子又从一边的酒柜里选了瓶酒出来，自顾又道：“我今天去电视台碰到苏未了，见你车停在外边。” 陆少谦也不管叶旭尧有没有反应继续又说：“劝你一句，有机会把握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所谓的面子尊严骄傲这些最是没有用的东西，该弃就弃了吧，不要等到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再追悔莫及，后悔…是最要不起的。” 陆少谦拿起杯子，晃了晃杯中黄褐色的液体，如果可以，如果还有机会，他想拿一切去换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你这是肺腑之言还是让我以你做前车之鉴。”叶旭尧明知故问，这样的陆少谦太过反常，他那些过去他也只是清楚一个大概，年华正好之时，心爱之人悄然抛下他跟襁褓里的孩子决绝离去，自此杳无音讯踪影难寻。 “两者都是，做兄弟的我不希望你再重蹈我的覆辙。”陆少谦目光依然是一错不错胶着在手里的杯子上，声音落寞寂寥，像是秋风卷过枝头的枯叶，是宿命难违的苍凉萧索。 叶旭尧转头看了他一眼，长舒了口气，把杯子递过去碰了一下陆少谦手里的：“知道了。”然后还觉讪笑：“恭喜我吧，我今天有了一个四岁的女儿。” 陆少谦抬头看他一眼有瞬间的不可思议然后默默转回了视线，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是我今天去意琛哪里刚好撞见，我猜苏未大概是不会主动告诉我的，她可真狠啊。” “是啊，真狠。”陆少谦眼睛不知盯着什么看得入神，声音不大，却透着咬牙切齿，她朋友不是比她更狠吗，苏未只是不要叶旭尧，庄咏儿却是连儿子都不要了。 有半分钟时间叶旭尧跟陆少谦都没有说话各自沉尽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顾意琛推门进来看到陆少谦:“你怎么也在？又留小墨儿一个人在家，你这爹当的心真够大的。” 陆少谦回神，把手中的杯子扔在了桌子上，深深的靠进了沙发里揉了揉额头，“男孩子，独立性要从小培养。” 顾意琛懒得理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过去坐在叶旭尧边上，“你跟苏未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呦呦？” 他也是到今天才大概知道，林觉上次说的甩了叶旭尧的前女友居然就是多年不见的苏未，只是乔多多天天跟他在一起却是连苏未也在北京的事都没有透露他一星半点，更遑论是她跟叶旭尧的种种纠缠了，顾意琛抬头看着有着繁复花纹的天花板，林觉的奇葩品味，丑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你不是都看到了，你们乔总监怕是...”叶旭尧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林觉，门刚关上又被周铭扬推开了，力道很大，险些拍到还站在门边的林觉，以至于还吓得他本能的往一边跳开了，脸色煞白小心脏瞬间跳的噗通噗通的，“你想谋杀继承我财产吗？” 周铭扬瞥了他一眼，又淡淡的收回目光，和白痴说话会拉低智商，听说还会传染。周铭扬今天本来是打算回爷爷哪里的，会过来是因为接到了顾意琛的电话。 “都在呢，听说咱叶公子来时黑着脸我好奇围观来了，没想到大伙的脚步还都挺一致。”林觉笑嘻嘻的，丝毫不掩饰他的目的就是来找乐子的。 叶旭尧看到周铭扬想到了他之前对着他突然的阴阳怪气，他这算是众叛亲离了吧。 “没想到这种事情你也会帮她瞒着我。”叶旭尧抬手捏了下眉心。 “想不到又怎样？”周铭扬嗤笑一声，“怎么，现在这是觉得面子丢了还是觉得自尊心受挫了或者是你有了女儿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觉得你叶旭尧的骄傲被踩狠了？” 见叶旭尧不出声，周铭扬接着又道：“你怎么不想想苏未走了那么多年你干嘛去了，你有想过她当年为什么决绝的离开，即使有了孩子也宁可一个人异国漂泊？她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时候你在哪儿呢？我就不信以你的手段想找个人还能难得到你。” “你什么都没有做过现在说这样的话你可真好意思？”周铭扬语气不好，声音中的讥讽谁都听得出来。 “你坐下好好说话，他心情不好你跟着来什么劲。”顾意琛出来打了个圆场，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生再大的气也于事无补。 “我来劲？顾意琛，你以为你好得到哪去，说起来如今的这一切根源就是你了，当年要不是你不声不响的走了，乔多多那死丫头怎么也不会悄无声息的就突然也离开，后来苏爷爷走后苏未也一个人离开，还渐渐跟大家都断了联系，最后来连咏儿那混蛋也有样学样屁都不留一个就跟着庄叔庄婶去了澳洲。”周铭扬越说越气，他怎么都没想到明明好好的人，怎么就一个接着一个的都没了音讯。 周铭扬扯下领带扔到一边，又松了衬衫的扣子腾出手后指着顾意琛，“当和事老之前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儿，你觉得你自己又对得起谁，对得起乔多多，还是对得起故去的苏爷爷。” 周铭扬气极，他是真没有想大家会有这样分崩离析的一天，从桌子上端了杯酒还没送到嘴边坐着林觉就嚷嚷着：“我的我的我的，这是我的。” “你的你的你的是你的，我没喝过。”看到周铭扬飘过来的目光，林觉立马改口，他招谁惹谁了，不过他发脾气他是大爷，那她就认怂呗。 周铭扬差不多十岁的时候跟着母亲离了故土，别了从小长大的朋友，去了全然陌生的城市。 陌生环境里，母亲工作忙碌没多少时间陪他，程昊然乔汐跟苏未他们不仅是他的朋友，更甚的还是家人，其实说白了，他们几个也不过都是没人管抱在一团取暖的人罢了。 周铭扬说累了，越过顾意琛在叶旭尧的另一边坐下，“你觉得苏未一个人瞒着你生下你们的女儿，甚至这么多年都没有要告诉你你觉得委屈是吧，可是她一个人生下孩子养大她自己承受了什么你想像吗？苏未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可是你大概不知道当年苏爷爷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让她…让她千万引以为戒，不要走母亲的路。”想到故去的苏爷爷周铭扬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怆然，“她这么多年承受了多少煎熬不是你我能想像的，你看她平时对一切都淡漠无意，可那全是装给人看的，或者说是她骗她自己的，这点你不是挺清楚的。” 叶旭尧抬头，盯着上方，把眼眶里的湿意逼了回去，这么些年，他是真的错的离谱了。一时之间心痛，懊悔还有一些他也不明了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布满了尖刺的网实实在在的将他的心密密实实的给完全兜住，席卷而来的尖锐的刺痛让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不怪她，我是怨我自己。”叶旭尧声音听起来有些艰难，周末儿说的不错，苏未离开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做过，如果不是自己太过自负，今天就不会是这样一个进退维谷局面，现在他只是遗憾错过太多那些弥补不回来的岁月，呦呦的出生，成长，和那些无法重来的时光，这些本不该失去的却因为他的笃定，或者说是所谓的现在想来有点可笑又可怜的骄傲错过了，所谓噬脐何及他算是体会到了。 陆少谦说的当真没错，悔之一字，当真要不起。 23.他的孩子 叶旭尧深吸了口气想到了呦呦, 他的女儿, 香香软软的孩子, 突然间就特别想念今天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感觉, 越想就越是想，近乎发狂。抬手看了一下表不到十点钟, 还不算太晚, 身体的反应行动比意识还要迅速的已经站了起, 他想去见女儿。 叶旭尧越过旁边的顾意琛时大概是酒意上涌, 打了一个趔趄, 大概是碰到顾意琛的腿, 听到了他“嘶”的一声抽了长气。 “伤着了？林觉问，刚周末从你边上过去时就听他抽气来着，他现在对一切的风吹草动都好奇的紧, 很明显今天在坐的人都有些不对劲，还有他刚刚听到的内容所传递的信息很值得他好好的用力消化消化。 “活该呀。”周铭扬听林觉说眼神瞟了过来，结合今天发生的事，顾意琛有这样的下场，他丝毫不意外。 “哪儿去？我这刚来呢。”林觉看叶旭尧去拿放在一边的外套问。 “看女儿去。”叶旭尧笑道，看起来很是轻松, 事情已经这样了，一味的沉浸过去那才是真正的浪费时间。 “有女儿了不起, 不今天才知道吗, 瞧你那嘚瑟样。”林觉受不了他的表情刺他。 林觉话落, 顾意琛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怎么也要走啊。”林觉不乐意了, 他才刚来呢，而且他好多事儿想问呢。 “他喝了不少，开车不安全。”顾意琛声音淡淡的。 “提前做好心里准备，乔多多跟苏未上下楼住着呢。”周铭扬她心开口提醒他，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这还真是顾意琛意料之外的事，这会儿他也算是真正意识到乔汐是真当他是陌路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有什么关系，既然清楚非她不可那就死磕到底吧。 “砰。”的一声响起，转移了屋内人的视线，是陆少谦拿着衣服出去了，留下了震天响的关门声以及屋内面面相觑的人。 “他…他这怎么了，你们发现没有，老陆这段时间忒不正常，千年面具脸的冰块这段时间会变脸了。”林觉看着其他人问，莫非他内分泌失调了？ 谁又不是瞎的，陆少谦的变化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是他不说，谁又能知道什么，陆少谦要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就一定能瞒的死死的，比如小墨儿的妈妈至今仍是个迷，知道些内情的人虽有猜测却也是没有得到过肯定，其它人只是没有林觉这么具象的好奇心罢了。 叶旭尧跟顾意琛走后，林觉蹭到周铭扬的身边，“说说呗，你刚刚说的乔多多是谁，老顾怎么对不起人家了。” 林觉对叶旭尧跟苏未那些过去是从头目睹到结尾，还算清楚，顾意琛他也一直以为他是清楚的，毕竟他俩有几年在一个国家，是挺常见的，他也一度以为老顾哪些过去的纠纠缠缠他是最清楚的，可是就在刚刚他才意识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像是其它人都知道，他才是哪个蒙着鼓里的大傻子，这太tm的不像话了，一瞬间林觉似乎给自己的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找了个看似恰当的理由。 “是谁？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告诉你呀，先走了，林少爷慢慢玩儿吧。”周铭扬并不买他的账，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现在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说实在的，他也好奇。 “不说就不说呗，那也别走啊，我这刚来呢？”林觉觉得扫兴，他才刚来一会儿怎么人就走完了，他可是抛下别人正high的局特地过来的。 北京城这几天天气不太好，雾霾来得凶猛，夜晚闪烁的霓虹在高密度的空气中也淡化了色彩失去了往日的绚烂，只是街道的喧嚣仍然不改，车辆喇叭声，路边商铺的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永恒不变的旋律。 顾意琛照着叶旭尧指的路把车开到苏未家楼下，停车息火然后看着副驾驶上有点微醺状态的叶旭尧，他知道他没醉，今天这个样子估计他也醉不了。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你确定你要上去，以我对苏未的了解，这个时间她大概不会乐意看到你。” “我知道，可是我这么多年就是太在意她的不乐意才走到这个局面，可是你看我的想当然换来的就是今天的自作孽。” “走吧，我陪你上去。”顾意琛笑笑拍了他的肩膀。 “你这是不放心我呢还是担心苏未呢。”叶旭尧勾唇笑得玩味，明明被抛弃的是他，现在众叛亲离的也是他。 楼上的苏未跟乔汐对于楼下的情况还全然不知，天天这几天玩的累了，早早的已经上楼睡了，呦呦也刚刚被哄睡着。 客厅的电视里放着周星驰的大话西游，是一起看了无数遍的老片子。乔汐把双□□叠放在茶几上，手里捧着盒薯片啃着，苏未抱着一个抱枕蜷在沙发的一角。 “所以今天叶旭尧就是把你送回来什么也没说。”乔汐听完苏未说了今天的事问。 “嗯。”苏未盯着电视看得认真，当年的紫霞仙子当真美的不可方物。 “今天下午的事儿你问也没问，你就不好奇？”乔汐拿手拨着盒子里的薯片。 “不重要了，反正是结果是他已经知道了，最重要的是呦呦今天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至于过程…不知道也好。”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苏未穿上拖鞋起身去开门，她叫了水，本来以为这么晚了已经不会来了，拉开门的一瞬间却皱了眉头。 “怎么，不欢迎。”叶旭尧看到了她打开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明显皱起的眉目头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当他是什么了，他当真就这么不招她待见。 “进来吧。”大晚上的苏未不想打扰到邻居，再者，他身后还跟着多年不见的顾意琛。 苏未退开一步，让他们进来，乔汐刚刚听到声音也已经调整好了坐姿，看到同来的顾意琛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经典国骂。 “好久不见。”顾意琛先开口了找破了四个人的沉默。 “十多年了，是挺久的。”苏未现在最不喜欢说的几个字就是好久不见，她这段时间好像她一直在一遍遍的在重复这几个字，各种重逢，期待的，排斥的，各色的开场白都逃不开，次数太多，打心眼里腻烦这几个字。 “你们叙旧，我看看呦呦，她在那个房间。”叶旭尧问，他可不是来听他们老同学叙旧来的，他想见他的女儿，迫不急待。 “她睡了。”苏未本能的回道，略一思索便又改口道：“你跟我来。”然后起身领着叶旭尧进了绕出客厅进了拐角的房间。 随着苏未到了呦呦的卧室，跟客厅里的明亮不同，房间里只有墙角亮了一盏台灯光线昏暗，叶旭尧看到床上躺着的小人儿安静的酣睡着，想着今天下午那狡黠灵动的笑脸天真可爱的话语心里柔柔的软软的，一种从未有过说不出的的感觉袭上心头。慢慢的靠近过去，每一步迈出去好像都多了一分郑重，看着近在眼前的孩子莫明的染上了几分紧张甚至慌乱，深吸了口气镇定了情绪，然后轻轻的蹲在床边，把手伸到被子里摸到呦呦的小手柔柔的松松的拢在手中，伸出另一只有些微颤手慢慢抚过孩子柔软的发丝，这是他孩子，流着他的血液的他的孩子，和他血脉相连更是他生命的延续。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液体从他的眼睛里滴了出来，他长长的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在呦呦的额头亲了一下，轻轻的，重重的。 叶旭尧在床边又坐了一会，站起来看到苏未一直立在门口，走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后对有些茫然的苏未道：“苏未，我们聊聊吧。” 一直留在客厅里的乔汐跟顾意琛气氛好像怪怪的，苏未跟叶旭尧都感觉到了，乔汐笑容可掬咬牙切齿，顾意琛云淡风轻却眉头紧锁。 乔汐知道叶旭尧能这个点儿来除了看呦呦肯定是有话要说的，所以在看到他们出来之后就出言告辞，“我先上去，有事儿打电话。”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叶旭尧想了想长了长口最终也没说没什么便转身离开。 “等等，你不请我上去坐坐。”顾意琛跟着站了起来。 “不太方便，还请顾总见谅。” “乔多多，你的风度呢？”顾意琛看着她防备的样子觉得好笑，他现在当真就让她这么避之唯恐不及吗？ “你不是知道吗，被旺财吃了。”乔汐嗤笑一声，头也没回的开门离开。 旺财是咏儿以前养的一只狗，一只纯种法国斗牛犬。 顾意琛被乔汐给噎了一下，没想到乔汐会突然拿他以前说过的话堵他的口，又想到以前又丑又怂的旺财，明明还像是昨天的样子，可事实却是就这样已经过了十多年。 顾意琛看着在乔汐身后关上的门有些感慨，回头跟苏未他们道了别，“你们聊，我去车里等你。” 屋里只剩下了叶旭尧跟苏，归于平静之后只剩下了挂钟秒针滴答的走时声。 “旺财是谁？”叶旭尧看着苏未微翘的唇角心情也跟着莫明的轻松。 24.他是‘别人\’ “旺财是谁？”叶旭尧看着苏未微翘的唇角心情也跟着莫明的轻松。 “嗯…？”刚回过神的苏未一时有点跟不上叶旭尧的思路, 反应也慢了一拍, “是咏儿以前养的狗。” “你们几个以前关系很好乔汐, 意琛还有铭扬他们？”叶旭尧笑问, 谁能想得到，他从小一起长大发小, 兄弟, 在以前的那么多年里竟是苏未的半个家人。 “嗯,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同班。”想起以前苏未的心情轻松不少, 语气也染上了一丝轻快。 “以前你只说有几个很好的朋友, 却没听你仔细提过他们, 如果以前就知道…可以所有人都不用分开这么些年了。”叶旭尧一直不相信这些抽象摸不着的东西，只是现在相信一下又何妨，更何况他现在极愿意相信, 想到这些天的种种叶旭尧笑了一下，“苏未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们的缘分。” 苏未直接忽略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或许吧，以前是我钻了牛角尖，跟他们失了联系，至于意琛跟铭扬是你一起长大的发小, 这也是我没有想过甚至不敢相信的事儿。” “是啊，你是挺喜欢牛角的, 而且专注。”叶旭尧看着苏未轻笑, 语带揶揄, 如果不是她钻了牛角尖他们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虽然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清楚, 但苏未用一张几个字的便签就把他给打发了却是事实。 还有这些年，到今他们的女儿都四岁了如果不他正好撞见，叶旭尧觉得苏未大概是不会主动告诉他的，苏未很多的时候就是这样，把很多的事情默默藏在心底，独自承受从不示人时间久了不钻牛角尖才不正常。 “苏未，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叶旭尧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再提也没意义了，不提也罢。”苏未看似云淡风轻的样子猛的就刺激到了叶旭尧当下敏感的神经。 “过去？苏未你说过去了？它对你来说是过去了，你留了一句分手走得甚是是洒脱，该有的优雅风度尊严骄傲带走得彻底，一点没少，一点也没落，可我呢，苏未，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我们在一起的几年对你来说当真就没有一点儿意义？还有我们的女儿，我不知道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她生下来又养大，你情愿自己一个人带着呦呦都不愿回来找我，我有时候就想，我们的过去是不是真的就那么不堪，让你对我避之不及。” 叶旭尧声音虽拔高了可是还是极力维持着声调的平稳。 “我不知道罗菲儿跟我姑姑当年对你说过些什么，只是她们当年的话就那么让你那么介意吗，你连我问都不问一句就判了我死刑自顾远走，我们在一起五年，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叶旭尧是生气，对于当年的事虽说也有他自己的过错，但是苏未当年的做法是真的伤到了他，哪有人像他那么衰的，绞尽脑汁准备好一切打算求婚的时候，他要求婚的人剧然要和他分手，准确的来说是他被分手了，而且连面都没有见过，一张四四方方的小便签便把他给打发了。 “那么久远的事现在追究不过是徒增烦恼，不过当年她们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一个孤女与你们叶家不堪相配，既然是已知的错误当然得早点结束，至于呦呦是我自己要生下来的与你无关，你如果想要负起父亲的责任我不会反对。”苏未的声音有点遥远，过去那些难堪的片断她再不想也不愿提及。 “呦呦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对她负责，十年光阴换来你一个已知的错误我还真是...”叶旭尧的声间被房音里传来的哭声给打断了，苏未急忙回身向房间走去，叶旭尧紧随其后进去看到的苏未半躺在呦呦身边抱着她轻声哄着，看到呦呦脸上挂着的泪水叶旭尧的心跟着扭着疼，看着房间里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场景，叶旭尧不禁想，苏未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女儿就是这么过来的吧，如果说叶旭尧之心里还对苏未的隐瞒有一丝怨怼的话，那么这一刻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周铭扬说的对，他是真的没有资格。 在苏未的怀抱里呦呦很快的安静了下来，只是小手依然紧紧的抓着她胸前的衣服，苏未知道她大概是做恶梦了被吓着了。 等呦呦再次熟睡过去苏未起身出来时，叶旭尧双手插着口袋里斜倚在门口的墙壁上，苏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这一刻的叶旭尧看起来寂寥颓唐，以往的眼神里时时的意气凌云像是已经黯然萧条。 “呦呦睡着了。”看到苏未出来叶旭尧调整了身姿。 “嗯。”苏未轻轻关上门。 “当年的事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只是不要再拿借口来搪塞我，关于呦呦我错过了她的出生成长已经够了，她今后的人生我都不会缺席。”叶旭尧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温和却坚定。 “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说完叶旭尧就真的拿着外套离开了。 看着在他背后关上的门苏未有一会儿的怔愣，回味着叶旭尧的话，然后摇头了摇头，试图驱散脑子里一瞬音涌过来的想法，反正多思无益，如果叶旭尧要做什么苏未自认她是阻止不了的，最起码以前是。 叶旭尧刚出门就看到了倚在墙壁上抽烟的顾意琛，“你不是在楼下？在这里装什么颓废。” “想一些事情。”顾意琛上前一步，按下了刚刚从乔汐上去一直停在15楼没有动过了电梯。 叶旭尧这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里想的全是女儿的样子，狡黠的笑容，天真的语气，像极了妈妈的眉眼。 第二天失眠的叶旭尧早早的就起来洗漱出门，只是挑衣服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神思，第次送女儿上学，一定要留了好印象。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走到玄关没有看到桌子上的钥匙才想起来昨天顾意琛送他回来后直接把他的车开走了，于是又返回书房拿了另一辆车的钥匙。 今天早上呦呦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起床的时候闹情绪，苏未哄了好一会儿才顺利的吃完早餐，当她领着呦呦下楼时呦呦去幼儿园已经快迟到了，昨天乔汐刚出差回来今天赶着去公司主持会议早早的走了，这会儿上班高峰车肯定打不到，苏未在心里已经做好今天她跟呦呦都要迟到的准备了，只是刚下楼便看到叶旭尧斜倚在车门上，看到她们下来走了过来蹭身视线平行的看着呦呦：“呦呦，还记得…我吗？”叔叔两个字到了嘴边叶旭尧又改了口，对自己的女儿称自己是叔叔，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记得，昨天刚见过，叔叔好。”呦呦很礼貌的问好。 “你怎么一大早来这里？”苏未明知顾问，虽然他这样堂而皇之行为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她一时难以习惯。 苏未的别扭叶旭尧何偿看不出来，只是并不在意，遇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能受着，还能怎样，“来送我们呦呦上学。”叶旭尧停顿了一下继续又道：“顺便也送你上班。” 苏未拒绝的话迟疑了一瞬间叶旭尧便已经摸着呦呦的头在问她：“呦呦，叔叔送你上学好不好。” “谢谢叔叔，可是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助。” 叶旭尧听了呦呦的话一时心头酸涩，对于女儿来说他现在还是‘别人’。 “你看你妈妈上班已经快要迟到了，你现在让叔叔送你上学可以让妈妈工作不会迟到所以这不是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助而且又帮了妈妈，还有昨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叔叔跟妈妈是…很熟悉的人。”叶旭尧掌手滑动，动作轻柔的揉了揉呦呦的头发，“所以叔叔不是别人，是自己人。” 苏未看着叶旭尧一脸笑意的对着呦呦循循善诱无力阻止也无力拒绝。 呦呦想了叶旭尧的话觉得好有道理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苏未，“妈妈可以吗？”还拉着她的手摇了摇。 苏未本是想拒绝，只看着呦呦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这是她欠女儿的。再者，叶旭尧今天开的是辆跑车还是刺眼高亮度的明黄色，在她们住的这个还算不错的小区里不是一般的扎眼，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间，已经有路过的人朝他们频频回头了，苏未觉得比起被人围观还是面对叶旭尧来得相对轻松一些。 一路上苏未都是听着叶旭尧跟呦呦在聊着无边的话，她知道她的女儿不怕生，只是没想到还会这么健谈，对着叶旭尧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陌生拘谨，问着他千奇百怪的问题，而那些苏未觉得她想破脑袋也找不答案的问题，叶旭尧也总能轻松答得上来，一路上笑声不断。 目视着一本正经谈笑的一大一小，苏未心里不可能没有触动，她想，这大概就是那句话最好的注解了，血缘是上天也无法拒绝的默契。 呦呦一路没停过的笑声让苏未深深的觉得，她一时决定回来真的没有错。 25.关于爸爸 到了呦呦的学校, 叶旭尧抱她下车, 双手稍一用力便把她举过头顶, 逗的呦呦咯咯咯的笑着一直到学校门口才把她放下摸摸她的头, “呦呦好好听话，放学叔叔来接你好不好。” “好呀, 好呀。”呦呦答得欢快, 跟他们道了别就跟着老师一步三回头的进去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 虽不想承认, 但苏未越来越明白, 有些事是确实是她做不到, 给不了的。 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呦呦挥挥手，叶旭尧把目光转向了旁边同样目送着呦呦离开的苏未，“你把呦呦教的很好。” 苏未听到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她本能要说的那几句对发现对着叶旭尧好像并不太合适。 看着苏未有点的窘迫的样子叶旭尧心情便无端的轻快了一分。 “我猜你现在正在想怎样才能保持着你的礼貌和风度拒绝再坐我的车和我同路。”叶旭尧语气似是无奈，“可是怎么办，我还有话要问你。”说话间已经伸手拉开了车门还对着苏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眼睛里蓄满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苏未知道如果她敢不上车叶旭尧就敢跟她一直僵持着，还是那句话叶旭尧想做的事她阻止不了，如果不是他故意相让, 苏未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她一直有这样的觉悟。 坐他的车有什么大不了的, 起码可以不用迟到, 苏未这橛宽慰自己, 可是叶旭尧那自信笃定像是看穿她了然一切的笑容让苏未觉得自己不仅失了风度又没了面子, 不觉便对他愤然而视怒目相向。 坐上车情绪冷却的苏未又后悔自己刚刚的失控不冷静，果然接着她便看到了坐上车后的叶旭尧翘的更高的嘴角。 今天的交通状况还不错，算上不堵，苏未一直盯着窗外，叶旭尧没说话她也不出声。 叶旭尧转头看了一眼明显是在生自己闷气的苏未目光又立刻转了回来注意着外边的路况，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一分。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很多的东西原来还是当初的样子，比如苏未，比如他，叶旭尧很庆幸。 在一个红灯的空档，叶旭尧转头看着苏未，敛了唇角的笑意，声音也这比之刚刚也带上了几分郑重，“你是怎么跟呦呦说的，关于我...关于…爸爸，呦呦问过你没有。” 其实苏未有想过叶旭尧是问这个的，低头思索了一下如实说道：“以前问过，我告诉她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等她长大了就会来看她，说的次数多了她现在也不怎么问了。” 到最后苏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扭头看着外边人行道上如织的过往人潮，想到前一段乔汐说自己骗呦呦的那些话其实她心里都明白，其实苏未又何尝不知道，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会恍惚会迷茫甚至怀疑，这样的话是骗呦呦的还是她自己骗自己的。 叶旭尧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钝钝的痛感从心脏的地方开始瞬间席卷全部的感官，舒了口气缓解当下的情绪。 “还好，这个理由虽牵强不过现在解释起来到是容易。” 只要苏未没告诉呦呦他见了上帝拜了如来就好，这样起码找个回来的理由并不是难事儿。 等苏未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惊恐的转头认真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能理解以及不赞同，“叶旭尧，呦呦还小，你会吓到她的，就算你想听她叫你一声爸爸也得一步一步的来。” 开着车感觉得到苏未在看他的，确切的说就该是在瞪他的叶旭尧有些无奈，“苏未，呦呦也是我女儿，你在乎她的感受我同样也在乎，我有分寸，再说了你以为我们不说她就看不出来不会怀疑吗，我女儿那么聪明。” 苏未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接着便又陷入了之前的沉默状态，叶旭尧也没再说话专心的开着车。 “你到前边靠边停一下车，我从这里下车。”在离电视台还有一站公交车距离的时候苏未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内沉默。听了她的话叶旭尧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到你们公司还有一段距离，你不想我送你到楼下，到你们大楼外边的公交站台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你这样走到办公室会迟到的，而且你不嫌累啊。”叶旭尧说着眼神往苏未脚边瞟了一眼，她的鞋跟差不多有三寸了吧。 “谢谢你的好意，没关系。”苏未看着他眼神坚定，虽有恼怒但还是维持着风度。 简直天大的笑话，下一个站口遇到的人搞不好比大门口还多，她可不想今天的办公室又是谣言满天飞，上次的事当真是记忆犹新。 叶旭尧还是靠边停了车也没再说什么，苏未解开安全带伸手开车门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的阻力，叶旭尧从后边拉住了她的一只手腕，苏未皱着眉头不解的回头看着叶旭尧眼神中带着薄怒。 “苏未，放任你离开五年是我的错，缺失在你跟呦呦生活里这么多年也是我的错，亏欠呦呦的我会加倍弥补她，别人欠你的我也会帮你讨回来，昨天的话我不是说说而已。”叶旭尧一直盯着苏未的眼睛，语气坚定，不想错过她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他却失望了。 苏未挣了一下叶旭尧握得更紧了一分，却又一瞬又松开了钳制，苏未没有给叶旭尧任何的回应下车离开，背影决绝毫不留恋。 26.他认栽 苏未离开后, 叶旭尧一直坐在车上很一段时间一动没动, 目光一直追随着苏未的直至她的身影消失步履匆匆的人群中。 他看得出来, 苏未对他的排斥拒绝简接直白毫不掩饰, 其实这种状态并不陌生，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了初识, 那时有一阵子他天天找机会出现在她的周围, 或餐厅或自习室, 那个时候的苏未对他的频繁出现表现的就如同现在这般, 排斥防备, 更还会觉得困扰。 华年匆匆白驹过隙, 流转的光阴像是用轨迹画了一个以岁月为半径的圆，兜兜转转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原点，韶光流转, 路还未完，他们原心不变，一切也就是重头再来，这样也挺好的，叶旭尧勾了下唇角，把车子开出了原地。 是他自己栽的彻底又怪的了谁, 林觉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破嘴。 *** 苏未一路上从进大楼到她自己的办公室有不少人频频向她回头，想也想得到, 叶旭尧昨天那一出儿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而且还是在下班时人人群流动比较密集的大门口。对于这样的结果苏未虽无奈, 但也并不愿去费多少心神, 因为知道，除了接受她也并不能做些什么，既然无力阻止也只能听之任之反正这种事很快就会被其它的所取代，她们处在电视台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了，来两个大明星录期节目，马上就会过去的。 路过办公室外的公共办公区的时候，极不情愿的和林倩雪走了碰面，苏未不傻，林倩雪对叶旭尧的企图她也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 “这次怕是又把人给得罪了”苏未这样想着却听到了林倩雪的招呼声，“苏制片早。”专业的播音腔，温和悦耳，写满笑意写在脸上示意着她此刻愉悦的心情，在这样的早晨，就如枝头的玉兰赏心悦目的同时还带着怡人的芬芳，得见之人无不喜悦。 “早。”苏未笑着回了一声，但心里却是嘀咕着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是为了杜色像上次的留言？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在外大家面子上过得去，成年人的相处便就没有障碍。 其实早前林倩雪就猜测过叶旭尧和苏制片关系可能不一般，昨天的事情不过刚好是印证了她之前隐隐的猜测而已，叶旭尧与她来说是个充满吸引力的存在，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的，所以她从来不掩饰对他兴趣，或者说企图。可是不管多努力的或者说即便再努力也注定没有机会的她也不会多做无用功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他更不是一往无前即便没有投资回报率也一味坚持不懈不知回转不切实际的人，与自己来说，很多的事情现实才是最根本的课题。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男人一味的付出，这样的事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但她自认她自己是做不到的，而且以她的骄傲也绝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事情既然拆解分明，其它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昨天的事情她有想过今天定是谣言满天飞的，既然阻止不了，但也要尽可能的把自己摘出来，别人的事情，她一个外在掺和进去也是太过冤枉了点儿。 *** 叶氏的员工今天都发现了，他们老板今天心情不错。 早会的时候有个部门经理出了点细节上的小错处，如果以前他们叶总也不会多说你什么，只一个眼神扫过便会让你瞬间无地自容到想找地缝钻进去。可是今天却难得的变了画风，只有一句轻飘飘的“下次注意。”格外的和风细雨。 这种突然转变的画风让身为叶旭尧秘书三年之久的linda很是不解以及格外好奇，莫非是外边下了红雨？实在是另人费解。 不过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精就算是心里再好奇，面上也还是滴水不漏，依然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与会的公司一群的高层个个还是视若等闲恬不为怪的样子让linda不得不感叹自己终归还是修为不够。 不怪叶旭尧心情好，虽然苏未对他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他都习惯了，而且就算漠视他也好无视他也罢，总归好过这几年的千里之遥，而且他们现在还有了呦呦，想到软软萌萌古灵精怪的女儿叶旭尧觉得公司楼下咖啡厅里那个左耳朵上戴了六只耳环服务生都顺眼了。 苏未半下午的时候接了叶旭尧的电话，说他会去接呦呦然后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商场里等她，苏未还没开口拒绝，叶旭尧便说是他的应尽之责苏未没权力剥夺，没等她再出声，叶旭尧已经找了理由挂了电话，强势霸道不容拒绝，苏未清楚的知道这才是叶旭尧的本性。于是苏未只好又打给阿姨让她今天也不用接呦呦了，前段时间她们家的阿姨已经向她请辞，她家她的儿媳妇要生孩子了她要回家照顾，她只能干到这个月底，苏未现在也正在让家政公司物色合适的人选，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阿姨不仅可以提前回家，新的阿姨大概也是不需要再找了。 下班后苏未按着叶旭尧发来的地址在附近商场顶楼的一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场找到了他们，呦呦跟一群小朋友在里边跑着跳着玩的开心，叶旭尧站在外围看着她，手臂上挂着呦呦的小书包手里拿着杯果汁，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接着电话，苏未听着大概明白他是在遥控助理安排工作。 “妈妈。” 呦呦看到苏未后跑了过来，叶旭尧也挂断了电话。 苏未蹲下身摸了摸呦呦的额头有微微的汗迹，然后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呦呦累不累，玩的开心吗？” “不累，很开心，妈妈来了更开心。”呦呦小脸泛红语气因为喘息带着微微的急促，小脸尽是满足的神色。 “宝贝儿来喝口水，还想玩吗？”叶旭尧把插着吸管的杯子送到了呦呦的嘴边，让她就着手吸了两口之后又从口袋里拿了纸巾给呦呦擦了擦嘴角。 “想，妈妈我可以再玩一会儿吗？”呦呦转头看着苏未问道，亮晶晶的瞳仁像是宝石闪着细碎的光，让看着的人心情也跟着明亮。 “去吧，妈妈在这里等你，小心点儿。”苏未摸了摸她的头，只要呦呦开心与她来说怎样都好。 苏未看着呦呦跑进去后扭头看着叶旭尧，“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她。”。 叶旭尧暗道一声，“果然”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苏未一眼，直接忽略的她的话，把别呦呦的书包递给到她手里，“我去打个电话。” 苏未接了过来，没理会叶旭尧意味不明的眼神，也懒得猜测其中的深意，她今天忙了一天了，实在不想再费心神。 叶旭尧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二十多分钟后了，苏未正在帮呦呦系鞋带，看到他回来，呦呦声音着惊喜又欢快，“叔叔，原来你没走啊。” 叶旭尧看了一眼苏未目光才又转向呦呦，笑得温柔又得意捏了捏她的小脸，“我们小哟呦还在这里，我怎么会舍得走，叔叔只是去打了个电话，现在带我们小呦呦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那我想吃龙虾意面。” “我们就去吃龙虾意面。”苏未刚好给呦呦穿好鞋，叶旭尧直接弯腰伸手把她抱了起来，逗得呦呦咯咯的笑。 看着这样子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苏未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看着他们的对话互动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口堵的发慌。 他们去了一家意式餐厅，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苏未看着一边抱着呦呦的叶旭尧不觉皱起了眉头。 苏未的眼神自然没有光过叶旭尧的眼睛，他看了苏未一眼对着她勾唇一笑，然后语气颇带了一丝不以为然，“我们呦呦值得所有最好的。” 苏未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要叶旭尧有分寸，只要呦呦开心，她便没什么好说的。 晚餐吃的不错，毕竟餐厅名头在外，水准肯定是在线的。 环境优雅有志趣，鲜花音乐相得益彰恰也到好处，食物更是味道卖相俱佳，看着呦呦开心，苏未心情也跟着轻松一分。 餐后，呦呦拿小勺子吃着一块提拉米苏，叶旭尧坐在呦呦身边给她提供着优质周到的服务，如果是平时苏未是不会给她晚上吃太多甜食的，或许是餐厅气氛太好，也就多了一分纵容。 苏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华灯初上斑斓纷繁世界，属于夜晚的喧嚣剧目，帷幕已经渐渐拉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混着餐厅里的弥漫着的清淡的玫瑰花香，轻柔的古典乐曲，霓虹混乱的纷扰夜色也就愈加的有了一份温柔旖旎。 有人来到桌边和叶旭尧打招呼，苏未收回思绪看到叶旭尧正拿着餐巾给呦呦擦着嘴巴。 叶旭尧抬头和来人寒暄几句，苏未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能猜到是他生意场上的朋友，她极力忽略那人离开时看似礼貌友好实则好奇打量的眼神却也还是有了微微薄怒。 看出了苏未的不自在，叶旭尧轻声安抚，“你放心，他不会胡说的。” 苏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拿着勺子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这家的意式咖啡很地道，只是她却没了胃口，玛琪雅朵在她无意识搅动的勺子的下失去了原有的魅力。 27.他是爸爸【捉虫】 叶旭尧送她们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多了, 呦呦吃饱后一坐车便微微犯困, 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叶旭尧没有在意苏未的婉拒的目光抱着呦呦送她们上楼。 电梯“叮”的提示声吵醒了本就没有睡稳的呦呦, 她一手揽着叶旭尧的脖子一只手揉着眼睛,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迷糊的样子甚是可爱。 叶旭尧送她们进门后把呦呦放下来柔声和她告了别准备离开, 虽然他不想, 可现在能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状态了,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叔叔, 你明天还会来接我上学吗？” 呦呦看出来叶旭尧要走, 看起来有点不舍, 她和叶旭尧接触的时间也只有几个小时，可是问话里浓浓的不舍依恋却表露无疑，这大概就是父女天-性-吧, 苏未想，她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甚清楚。 “会，只要呦呦喜欢，叔叔以后每天都接呦呦上学。”叶旭尧回身蹲在呦呦身前，屈起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笑意温柔，语气轻软, 女儿的话听得他心拧成了一团, 酸涩心疼庆幸开心相互交织揪扯形成了一张网似的把他合。 “可是明天是周六, 我不用上学。”呦呦皱着眉头, 很为难的样子。 “嗯…那叔叔就明天过来带呦呦出去玩好不好。”叶旭尧摸着她的小脑袋，笑得一脸宠溺。 “可以吗？”呦呦声音惊喜，看看叶旭尧又转头看看苏未。 叶旭尧也学着呦呦的样子转了头一脸期待的和她一起盯着苏未看，这样的情况她如何也拒绝不了，虽不情愿，但还是点了头。 “耶，妈妈真好！”呦呦开心的跳了起来，已经没有刚才睡意浓重的样子。 今天玩的毕竟的累了，叶旭尧离开后，苏未给呦呦洗完澡，刚躺床上她就有些睡意朦胧的样子，只是还没睡过去，苏未走过去躺到她身边，笑着揽过小小的身子抱在身边，低头轻吻了下女儿的额头，“妈妈在，睡吧。”然后便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时候听母亲哼过很多年的摇篮曲，吴语的音调。 呦呦的小脑袋往苏未的怀里拱了拱，虽然张着小嘴打了哈欠但却没有听话的闭上眼睛睡觉，而是又仰头看着苏未，“妈妈，叶叔叔是我爸爸吗？” 苏未不防呦呦会问出这样的话，有些错愕的把目光转回来，看着女儿天真的小脸一时还以为是自己精神绷得太紧听错或者是幻听了，只是这样侥幸的心理并只存在几秒钟便被打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的呦呦又重复了一遍，“叶叔叔是爸爸吗？那个在很远的地方的爸爸？” 苏未一时有些愣怔，煞是有些微微的慌乱不知如何回应，显然这一次她是听得很清楚了，她没想到四岁多点儿的女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压下心里一时全部挤过来的所有情绪，温声开口，“呦呦喜欢叶叔叔吗？” “喜欢。”呦呦的答案丝毫不加思索，“如果他是爸爸就更喜欢。” 苏深吸了口气掩下眼底的湿意，再开口苏未的声音依旧轻柔，只是多了两分刻意，明显是勉励在维持着，“呦呦真聪明，叶叔叔就是呦呦的爸爸呢。” 她有想过不久的将来女儿会知道，她这两天甚至还仔细想过要用怎样的方式告诉女儿知道，没成想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居然是呦呦主动问起，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我就知道。”像是带着埋怨的语气，呦呦说着便打了个哈欠然后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她也有爸爸了，叶叔叔就是爸爸，真好，只是爸爸来晚了这么久，明天得讨厌他呢。 寂静的深夜，苏未却神思清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今天的一切，呦呦开心的笑脸，对叶旭尧表现出的依恋，每一个表情都像在告诉她这些年错得有多离谱，她自己是单亲家庭，父亲对孩子的意义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了，可是过去的这么多年她一直用‘自己同样也过得很好’来麻痹自己，一次次的不断的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自己可以给呦呦两倍三倍甚至更多的爱来弥补她的缺失，可是原来她给的再多也还是不够的。 呦呦今天的对只相处的几个小时的叶旭尧表现出来的眷恋不舍把她这么多年来支撑的屏障击了个粉碎，呦呦今天的每一个笑脸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在嘲笑她这么多年的掩耳盗铃。 新的一天，一晚上没怎么睡的苏未敛起神思一如往常的起床做早餐，期间乔汐下来，问了下这两天的情况，苏未如实的说了，事无巨细包括昨天睡前呦呦的题，苏未拿勺子搅着锅里的粥转身看了一眼倚在一旁的乔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就说了，你的那些话骗不了呦呦的吧，小东西可聪明着呢。”乔汐笑道，呦呦的性格其实像极了苏未，一样的敏感。“关于过去的事情，还有当年的决定…”乔汐沉吟了一下，“苏未你可不能着相，是与非对与错又有谁可以真正分割的清楚，有的只是不同的立场跟角度。”乔汐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在你，当时离开是认为那对自己是最好的选择；在叶旭尧你的离开之于他来说虽是无须之祸可他也并不是全然无辜；至于呦呦，你尽力给她你能给的了，现在再去想过去的对错是非有什么意义，既然了无意义又何必自扰，我们都不是圣人，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本能。” “你和咏儿一向都比我豁达。”苏未释然，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豁达？不豁达又能如何，也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乔汐无所谓的耸肩。 “是，看来我的确着相了。” 苏未看了又转头看了一眼乔汐，转了话题。 “你跟意琛怎么样了，我也就前天跟他匆匆见了一面。” “什么怎么样，他是他我是我，没有我跟他。”乔汐否认的急切，却极是认真，她低头用脚和地板上的一个黑点较劲，用脚尖使劲磨了磨后发现它还在，大概是瓷砖本身就带有的。 “现在的顾意琛对我来说是上司，是多年后重逢的老同学，是乔天天生物学上的父亲，其它再没什么了，也不会再有什么。”乔汐也声音低了下去。 “怎么会没什么，你们有天天。”苏未皱眉不认同乔汐的看法。 “而且你跟我还不同，当年你是真的不得已。”苏未转过身来看她，“况且现在这个情况，你们又在一个公司，意琛迟早会发现天天的存在的。” 苏未想起这些天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觉得出人意料，他们都像棋局里被人操控的棋子，不管何种际遇走向，都像是带着必然。 “我知道，可是乔天天已经过了十年没有父亲的生活了，与他肯定是有遗憾的，可就算遗憾，也这样过了十年，而且天天从打小就冷静沉稳，就算不久的将来顾意琛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我想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如果他想要负起做父亲的义务跟责任我也不会反对。”乔汐把事情条理分明的剖析开来给苏未说了个清楚，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起伏，就像是单纯的分析一个决定之后会带来的利弊得失。 “那你跟意琛呢，看他并不是想和你画清界限各自安好的样子，当年他应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而且咏儿说他之后回来找过你，如果是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你们是不是...” “都不重要了，就算是误会又怎样，十一年啊，那么长一段光阴不是白白划过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顾一切只喜欢顾意琛的我了，他同样也不再是以前属于我的那个顾意琛了。”乔汐语气颇有些不以为然，“他现在功成名就，事业有成，身边美人环伺，我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归途不同注定只能是路人。” 苏未想说点什么，她觉得明明不是这样的，意琛不是乔汐也不是，可是她此时只觉的言语匮乏那些词字在脑子里怎么织组好像都是词不达意，苏未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28.大骗子爸爸 “周末大早上的谁呀, 我去开门。”乔汐边说边往门边走着。 苏未有些无奈的轻摇了下头, 来人除了叶旭尧还能有谁？ “叶总, 够早的呀。”乔汐打开门看到了外边站着的人, 可是却没有让开足够的地方让他进来，而是架势闲散的双手抱臂带着打量的意味看着叶旭尧。 “乔总监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大家都不外人。”乔汐表现出来的敌意叶旭尧并不在意, 她是苏未最好的朋友呢, 还是她女儿的干妈, 他有点得罪不起。 “叶总还是算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 我们不算太熟。”乔汐看叶旭尧油盐不进的样子觉得没意思，于是转身回屋让他进来。 叶旭尧进屋顺手关上了门，粥香扑鼻, 熟悉的味道。 抬头在屋内环视一圈见苏未从厨房走了出来，米色的家居服，系着卡通贴布围裙，头发松松的绾在脑后，娴静安然，一切看上去那么的恰到好处, 在过去的很多时光里叶旭尧每天醒来后看到的苏未都是这个样子的。 叶旭尧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已逝的这么些年引日成岁的光阴里他切切在心梦劳魂想的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有苏未的房子, 以及她亲手做的一顿简单的早餐, 甚至还有他们的孩子。 “你怎么来这么早, 呦呦还在睡着。”苏未拧起眉头，叶旭尧这样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是不是太理所应当了。 “想我女儿就来的早了点。” “叶总改口到是快。”乔汐嗤笑，同时也选择退场，“我上楼了，你们慢聊。” “你不吃饭了？”苏示疑问，更多的是现在呦呦还没醒，她不想一个人面对叶旭尧。 “不吃了，我想叶总大概不会想让我留下来的，他现在可是我的甲方，我开罪不起。”乔汐看着叶旭尧眼神意味不明，语气似假非真，“我下来就是问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不过看来你今天是走不开了。” 叶旭尧听着乔汐刺他也不生气更不在意，依旧还是一派的雍容闲雅。 “你今晚还回来吗？”苏未问。 “不回了。” “今天答应带呦呦去游乐园，结束后我就带她回去。” “行，晚上等你吃饭。” “嗯。”苏未笑着点头。 叶旭尧在乔汐离开后转头唇角微勾的看着苏未，“乔总监似乎对我意见挺大的，苏未你说你有没有责任，我今晚本来订了家有意思的餐厅觉得你跟呦呦应该会喜欢的，看来得等下次了。” 苏未直接忽略了前半句口吻略带讥讽的回道，“我是不是该为我的不识好歹向你道歉。” 看着这样的苏未叶旭尧简直没了脾气，表情略带无奈，周铭扬说的对，不管苏未怎样，一切都是他该受的，其实这样也挺好，这样子的冷眼讥讽总好过无视漠然。 苏未被叶旭尧看过来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毛，他那意味不明的神情，不明觉历的笑容都让苏未想离的远远的，深怕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再被他算计。 “妈妈。”呦呦揉着眼睛从房音里走了出来。 本来正打算往厨房走的苏未听到女儿的声音又立刻回过头来，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孩子发丝特有的柔软，苏未烦躁的心也跟着缓了下来。 “宝宝醒了，睡的好吗？” “嗯…”呦呦点头，放下了揉眼睛的手后一眼便看到叶旭尧，然后目光便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昨天晚上问妈妈的话她还记得，叶叔叔真的是她的爸爸。 “早上好啊，呦呦。”叶旭尧也走过了，蹲在了呦呦面前，抬手也想摸她因为刚睡醒有些毛茸茸的小脑袋，但是不成想，却被呦呦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一时间手空落落的停在了半空。 这是怎么了？叶旭尧心里惊异，看着呦呦看着自己有些打量甚至还有些他不想承认应该是带有些厌恶的眼神时，叶旭尧立刻反思他是不是哪里做错惹女儿不高兴了？瞬间便把之前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然而并没有收获，与是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的苏未，还没得到回应就听呦呦“哼。”的一声转身跑开又进了刚刚出来的房间。 叶旭尧起身就想追过去，只是受到了外来的阻力，是苏未拉住了他的胳膊，叶旭尧回头看着苏未，有了一个清晰的想法逐渐成型，让他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 “呦呦都知道了。”苏未松开叶旭尧的胳膊。 叶旭尧一时心里是有狂喜的，可是一瞬的喜悦之后又是惧怕。 叶旭尧平复了一下心情，迈开脚步走到半掩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便推开了，然后便看到呦呦手里抱着一只毛绒兔子，坐在一墙边一块淡粉色的云朵形状的毛绒地毯上，见他进来，眼神中充满戒备的同时还带有一丝怒气，眼睛瞪着大大的，小嘴噘的高高的，很明确的表达着生人勿近，我很生气。 “呦呦。”叶旭尧试探的叫一声，蹲身下去，和呦呦平视，笑的温柔和煦，端的是一派的优雅从容，所有紧张狼狈都隐藏在伪装之下，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时候，面对一个小孩子会狼狈无措。 “你是我爸爸吗？”小孩子的眼神清明透彻，没有其它复杂的东西，只有想要一个答案的执拗还带着毫不掩视的期待。 “是，我就是呦呦的爸。”叶旭尧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还是能听出一丝微颤并不平稳。 叶旭尧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什么心情，喜悦愧疚，骄傲心疼，忐忑无措，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相互交织纠缠，复杂难解。 听到了肯定答案的呦呦没有再说话，低着头不吭气，叶旭尧又伸手想摸她的头被她向后躲了过去，接着便抬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是大骗子。” “妈妈说我长大了你就会来，可是我都长到四岁了你还没来，所以我讨厌你。”呦呦一下子语速过快的说了这么些话小脸也涨得通红，大骗子爸爸，臭爸爸，才不要原谅他。 看着这样的呦呦，叶旭尧心疼又无措，“是爸爸的错了，爸色和呦呦道歉好不好。”叶旭尧温声安慰。 “我要讨厌你一年。”小孩子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句话的瞬间就能由阴转晴，呦呦抬头看了看叶旭尧，觉得好奇又亲奇，她真的有爸爸了，可是爸爸是什么四岁的她还不太清楚。 “好像太长了，还是一天好了，不，不行，好像一天也很长，还是一个小时好了。”呦呦一个人低着头扳着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语。 其实呦呦这时的心理不用猜都看得出来，越来越小心翼翼的眼神跟语气，不过是怕叶旭尧这个新上任的爸爸生气再次消失罢了。 叶旭尧的心理不是滋味，胸腔里的器官钝钝的犯着疼，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同样心里不是滋味的还有站在一旁的眼角湿润的苏未，这一切如果算起来是她造成的，现在的她也不清楚这么多年她是从来不知道，还是她刻意忽略了，原来‘爸爸’在四岁的女儿心里已经有了轻浅的伤口，深深的自责席卷着她全部的神经一时无法也无力挣脱。 呦呦看着一直看着她笑的叶旭尧再次改口，义正言辞道：“一分钟，一分钟好了，不能再少了。” 叶旭尧伸手把呦呦小小的身子抱过来揽到怀里，紧紧的抱着，力道却很轻柔，“好，呦呦说什么都好，爸爸都同意。” 在女儿而前说出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叶旭尧听到自己的声间有轻微的抖动，他虽然从一开始就期待着并且希望着能和呦呦相认，但是没奢望过会这么快成真，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样快这么的促不急防，抱着孩子小小的软软的身子，简直让他疼到骨子里，狂喜，激动的情绪充斥的他的感官，这么多年以来人生所有的成就都不足以与这一刻相比，感觉如此美妙，如此惊喜，又如此幸福。 呦呦从叶旭尧抱着她的手臂里挣脱出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还会去很远的地方吗，还会不会再不要我。” “呦呦在这里爸爸哪儿都不去了，爸爸怎么可能不要呦呦，以前是爸爸的错，爸爸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离开呦呦好不好。” “不行，你得发誓。” “好，我发誓。”叶旭尧从善如流的竖起了右手的三根手指。 “还不行，你得发誓，你再离开就让你的鼻子变长，比大象都长。”呦呦圆鼓鼓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好，我发誓，如果我再离开呦呦就让我的鼻子变得比大象还长。”叶旭尧也换了认真的表情，一脸认真肃容。 呦呦总算是满意了，开心的笑了起来对着叶旭尧张开手“爸爸抱。” 世间最动听的声音莫过于此了吧，叶旭尧想，三十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理解了别人说的幸福的想掉眼泪是什么感觉。 叶旭尧带了呦呦去了卫生间，苏未本来还不放心，站在身后看着，呦呦把叶旭尧指挥一通，叶旭尧看着虽生疏可是依然有他的小心谨慎，苏未看着觉得没什么问题后退了出去。 拿碗筷的时候苏未考虑了几秒钟还是拿了三个人的餐具，早餐很简单，熬的浓稠的小米粥，水煮蛋，蒸的山药，还有两样清炒的小菜，胡萝卜土豆丝和西兰花，摆在桌子上赏心悦目。 早餐很是愉快，呦呦虽小可是已经是自己吃饭了，动作虽笨拙看着却可爱讨喜，叶旭尧本来说要喂她被呦呦义正言辞的给拒绝了，还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有叶旭尧这个新晋爸爸陪在身边，呦呦在游乐园差不多是玩疯了，叶旭尧差不多一天都把她驮在肩头，让她骑在脖子里，她又笑又叫的很是兴奋，下午离开的时候刚出园子还没到车边她就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们从游乐园出来后已经四点多了，叶旭尧送她们去乔家。 叶旭尧按苏未指的路开到了地方，他靠边停车看了一下周围却是笑了出来，有些无奈有些无语还隐隐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成份，“乔家住这里？” “恩，乔叔是人大教授。”苏未轻声回答。 “啧，这事儿巧的，顾意琛也真够背的，这么多年不回来图的什么，要找的人原来就生活在他的周围。”叶旭尧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有无奈，有惋惜，只是不知道是感慨他人还是叹息自己。 29.乔多多 回想多年前的哪个秋天, 他跟着教授去隔壁学校出席一个研讨会, 结束回去的时候就见在美国的顾意琛一个人呆愣的倚着一棵法桐的树干, 仰头盯着上空出神, 样子看起来寂落颓唐，, 叶旭尧和教授打了声招呼, 把东西交给同行的同学带了回去, 便走了过去。 “在这儿装什么颓废,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意琛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瞥了他一眼然后半天才吐了两个字, “刚刚。” 那天顾意琛什么也没说，也没回家，叶旭尧和他一起吃了个晚饭目睹了一场他自已把自己灌得烂醉的过程, 之后把他送到酒店听他一遍一遍的反复痴念一个名字，多多，乔多多。 那天叶旭尧找顾意琛身份证的时候，在他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清华美院的新生入学名单，一个叫做乔汐的名字被重重的圈了起来。 “你说什么？”苏未问的急切，“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当然是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看苏未这着急的模样, 叶旭尧故意逗她，苏未今天没和他主动说过几句话, 你想知道吗？” “知道什么你说呀, 这不是闹着玩的。”乔汐当年是有多喜欢顾意琛,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苏未是清清楚楚的, 乔汐不说，苏未也能感觉得到，她放不下顾意琛。 “是重要，别人的过往未来都重要，那我们的呢，苏未，你不觉得我们分开的莫名其妙。”叶旭尧直直的盯着她，明知道她不会喜欢听这些话可依然是说了，然后便默默的等着她恼。 他们莫名其妙的错身五年，这辈子他们已经也没多少个五年了，他不想也不能再由着苏未的性子来了，既然是一直愈合不了的伤口那就了撕开了重来。 苏未不期他能突然转了话题扯到他们身上，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脑子空白了几秒，回过神来便有些着恼，接着便推开车门，然后抱起呦呦下车，车门也没关就抱着呦呦离开了。 叶旭尧有些无奈，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她抱着呦呦离开的背影，虽走的艰难又缓慢，但背脊依然挺的笔直，叶旭尧没打算去帮她，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视野里。 “都做了妈妈了还是这么倔。”叶旭尧自顾的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下车把没关的车门关上，然后趋车离开了，去了林觉的会所。 大周末的都没什么事，叶旭尧到的时候该在的人都在，没有别的什么人，都是他的一干发小。 见叶旭尧进来都看着他，林觉出言调侃，“新晋奶爸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消磨时间。” 叶旭尧没搭理他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如果不是呦呦跟苏未去了乔家他不好跟着，他是一会儿都不想跟女儿分开，软软的孩子，狡黠的笑脸，天真的语气，还有小脑袋里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简直让他疼到骨子里，想到女儿叶旭尧不觉又笑了出来。 “哟哟哟，大家伙瞧瞧，看他这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就差笑成朵花儿了。”林觉被叶旭尧那一脸不自觉的笑容给深深的恶寒了。 他们的圈子就这么大，叶旭尧有了女儿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怎么会这个时间会过来，不是说要陪孩子吗？”钟世泽开口问。 “女儿跟着苏未去了乔家。”叶旭尧说着眼神逐个跳过桌上的瓶子。 “叶少爷这改口倒是顺溜，女儿女儿的叫的还真是亲热。”周铭扬嗤笑，他现在想起来苏未这几年一个人独身在异国带着孩子，所受的苦，看叶旭尧还是哪哪都不顺眼。 “那是自然。”周铭扬刺他叶旭尧混不在意，他是替苏未鸣不平是应该的，他理解，谁叫是他犯混呢，周铭扬现是和乔汐一样看他不顺眼。 “我是真没想到啊，苏未已经有了孩子，还是个那么精灵古怪的小丫头，更没想到的是孩子的爸居然是你。”顾意琛想到这几天所知道的事无不感慨，这些年他有意无意的该是错过很多吧。 “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叶旭尧转头看着顾意琛，表情玩味，“我刚刚送苏未和呦呦去了乔家，你猜他们住哪？” 顾意琛挑眉看他，明显是示意他说下去。 “你姑姑家附近，苏未说乔总监的父亲是人大教授。” 顾家姑姑夫妻俩都是人大的教授，在哪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在场的所人有都知道。 顾意琛还没说话，周铭扬到是先开口了，“人大呀，等过两天程昊然来了我们也是得去看看乔叔跟乔婶了，你要去吗？”周铭扬看着顾意琛挑眉似是询问可是看戏的表情谁又看不出来呢。 “哎，我说你几个说什么呢，大声点，让大家都听听，还有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要找间寺庙敲敲木鱼儿啊，眼前这大好青年都有两个未婚爸爸了，多影响行情。”林觉声音戏虐，除了他也没有谁会这么欠扁混不吝了。 “怎么…咱林少爷这是心有戚戚然了？” “对啊，只是在坐的大概没有谁比你更有需求了吧，不然说不定哪天你家就是一个迷你联合国呀。” “老顾就你还别说，小心打脸，你跟wendy在一起那么几年，说不定那天她真领着孩子过来上门认亲了。” “wendy是谁？”周铭扬问，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闭上你的破嘴，我跟wendy清白的很。” “清白你大爷，就你当初你对着wendy那温柔宠溺百依百顺的劲，你俩清白，恒河水都比你俩清白。” “这个wendy何方神圣。”周铭扬大概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据说是当年甩了意琛的前任。”叶旭尧也给自己找乐子，最惨的人不是他，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可是心里平衡一下也是不错。 “啧啧。”周铭扬看着顾意琛一脸嫌弃和鄙夷，“就你这样现在还打乔多多的主意，你说她会不会把你当病毒隔离？或者把你直接废了。” 顾意琛懒得理他们一个个的转头问叶旭尧，“你跟苏未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她有多倔你又不是不知道，放任不行，逼急了也不行，只能一步一步来呗。”叶旭尧叹了口气，“说说你们以前吧。” “我是高中才转过去跟他们是同班的，然后和他们成了朋友。” 顾意琛想起以前声间有点遥远，以前空闲的时候他们六个人一起出去玩，最喜欢去的便苏未家，那个时候的苏未虽然年纪小可厨艺不错，杭帮菜做的很是地道，苏爷爷学识渊博，为人风趣又不迂腐，每年假期他们差不多都会一起在苏家住上一段，都说他现在棋艺了得，也是得亏了那几年苏爷爷教导指点。 苏家的小院布置得精巧有志趣，边上有个打理得很好涨势茂盛的葡萄架，天气不错的时候，苏未会摆了桌子在下面，净手焚香给苏爷爷烹茶，他们也能跟着混上一杯，顾意琛现在对入口的茶要求近乎苛刻，也就是在哪个时候把嘴养养叼的。 “哎，你们一直说的这个乔多多到底是谁啊？”林觉又凑了过来，他是真的好奇，上次就没问出来。 “你哥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都同班的青梅竹马，怎么？现在还好奇吗？” “我哥？”林觉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怎么又和他哥扯上了关系。 听得他的疑问，周铭扬很是难得的配合他点了下头。 “程昊然？” “嗯。” “还有这号人物呢，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还多着呢，这乔多多还是咱顾大少爷的初恋呢。” “噗...”林觉刚喝进嘴里的酒全给喷了出来。 “靠，这…这…这…”林觉这了半天，不受控制的脑补了很多的可能的情况，然后就听他颇有些义正言辞隐约还带着兴奋的接着道，“兄弟阋墙，红颜祸水，大戏呀。” “话能不能过过脑子，说什么你都跟风就上顺杆就爬。”叶旭尧一脸鄙夷加嫌弃的拿起桌一的纸巾盒子丢了过去。 *** 叶旭尧在他们哪待到差不多晚饭的时间离开了，每周雷打不动的他今天得去爷爷哪吃饭，周铭扬也跟他一道走了。他有些话想说，刚刚人太多，虽都不是外人，可也是苏未的私事。 30.失忆的人 周一。 大早上交通状况就不好, 叶旭尧去接苏未时差点就迟到了, 他刚把车开到楼下停稳就看到苏未一个人下来了。 “呦呦呢？”叶旭尧好奇。 “跟着乔汐走了。”苏未看到他那辆扎眼的车不觉便皱起眉头, 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叶旭尧看出来了她的不痛快, 平时代步的那辆车上次顾意琛开走后他还没来得及去取，“明天我一定换个低调点的, 上车吧, 不然一会儿你被围观了又要迁怒于我。” 苏未本不打算坐他的车, 听了他的话更是气结, 就好像她多不讲道理无理取闹一样, 可是现在苏未觉的有些话还是很有必要的和他好好聊一下的, 就比如他每天这样等在她们家楼下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困扰。 苏未委婉的向叶旭尧表达了不想也不需要他这样每天定时定点的接送行为，因为她觉得对呦呦会有影响同时她也觉得会有困扰。 叶旭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呦呦只是借口, 你觉得困扰才是真的吧，怎么，怕发现自己对我余情未了还是怕你对我难以忘怀？不过你为什么就觉得我这样是为了让呦呦，你怎么不以为我是为了让你能够早点接受我呢。” 苏未看着叶旭尧那玩味的笑容恨不得把他的面皮扯下来撕碎了再踩上两脚，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心咒，直接忽略了叶旭尧的话, “关于呦呦，我希望你可以暂时瞒着你家里人。” 刚好是红灯, 叶旭尧停住车, 扭头看着苏未直视她的眼睛笑应的爽快, “可以。” 这是叶旭尧已经料到的事, 当年姑姑也不知道到底和苏未说了什么，让她到现在对他都敬谢不敏的。 绿灯亮了，车子随着车流缓慢的前行着，“呦呦的存在我暂时可以瞒着家里，只是能瞒多久就是个未知数了，我只能给你保证我不主动告诉他们。” 虽然苏未的要求有些不近人情，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要的从来都不仅仅是女儿。 “前面站台停车，苏未拿起放在脚边的包。” 叶旭尧没有要停的意思，“下个站再停，我又不下车，不会那么巧被你同事撞见的，再说了撞见了又如何，我们清清白白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是。” “你停不停。”苏未气结。 “不停，你鞋子太高了，走这么远太危险。”叶旭尧闲闲的回道。 车子差不多己经快接近站台了，苏未见叶旭尧真没有靠边停车的意思，想想如果真被同事看见，就算看不到车里的叶旭尧，就他这辆骚包扎眼的车就够她受的了，苏未一时又急又气他开着车苏未又不能动他拿他怎么样，与是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习惯，伸手就隔着衬衫掐住了他的手臂，急道：“你快停车。” “疼、疼。”叶旭尧边喊边抽气，“我停我停，快松手。” 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的苏未觉得自己失了风度的同时又丢了面子，一时又羞又迥又气，而且旁边的叶旭尧看着她笑容越来越大而且明显是意有所指，这让苏未羞窘难挨，下车后甩上车门就离开了，只是急切的脚步中透着丝慌乱。 车里的叶旭尧看着苏未脚步凌乱的背影唇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苏未还是那个苏未，他也还是那个他，丝毫未变。 抛开早上那点小插曲，这一天对于苏未来说还是相当愉快的，工作进度空前的顺利，新节目八期的嘉宾邀约，节目录制时间全部都敲定了，后序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应该就不会有问题，神经绷了这么久，她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 意外的是午间的时候她接到了钟世泽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让她带着呦呦。 钟世泽是叶旭尧的发小，关系不一般，他知道苏未一点也不意外，钟世泽对于苏未来说也是少数值得信任的朋友，所以她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 下午苏未没等下班在呦呦学校差不多放学的时候就离开了办公室，只是去接呦呦时无意外的在学校外面碰到同来的叶旭尧，他到底要不要这么闲？苏未虽有无奈，但公共场所她并不想和他说话更不想和他争辨什么，只是她现在依然没有那个心理建设跟叶旭尧一起进去接呦呦出来。 叶旭尧看出了她的心思跟不自在也不主动点破，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笑，那叫一春风得意。 苏未认命，看了他一眼，“你去接呦呦出来，我在这儿等你。” 叶旭尧没再为难她，“你去吧，我去把车开过来。” 苏未去接呦呦出来，呦呦看到她却问的是爸爸怎么没来，这让苏未既是无奈又是心疼同时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愧疚，于是实告诉呦呦爸爸在外面等着她。 刚出幼儿园大门，就见叶旭尧倚在车门上，车子已经换了，沉稳大气的款式，颜色也是低调普通的黑色，看着反正就是淹在车流里瞬间可以分不出来的样子，苏未觉得顺眼多了。 叶旭尧见她们出来，上前一步把呦呦抱起来举的高高的，呦呦也是欢快的喊着爸爸，爸爸…很多领着孩子出来的家长们都朝他们纷纷侧眼。苏未深深觉得这是又一是非之地，用眼神催促叶旭尧适可而止快点离开，叶旭尧也深以为然并且从善如流。 车子混入车流后，叶旭尧柔声开口问呦呦，“呦呦今天想吃什么？” 还没等到呦呦的回答就听苏未说，“麻烦你送我们回家，我今晚约了朋友吃饭，呦呦一起去。” 叶旭尧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却刚好对上苏未的眼睛，苏未把他怀疑的眼神看了个清楚，一时气结刚想出言却听了叶旭尧幽的开口了，“没说不相信你，只是想问你约了谁？” 苏未刚回来没几个月，以她的性格不会有什么新的朋友，她以前的朋友叶旭尧大概都是认得的。 苏未瞪了叶旭尧一眼，没理他，叶旭尧也不生气，转而开始逗着呦呦说话。 到了小区楼下苏未刚抱着呦呦下了车，叶旭尧便从她手里把呦呦接了过来，当着呦呦的面苏未不太好赶他走，便由着他跟着到家里来了。 到家后苏未带着呦呦简单的清洁了一下，然便让叶旭尧陪着呦呦在客厅玩，她自己去换了衣服，也给呦呦找了套衣服过来打算给她换上，期间她接到了钟世泽的电话，告诉她餐厅的名字以及地点，更是询问要不要他来接。 这便是钟世泽，一直都是这样温暖却又淡然的不会让人觉得刻意，和他相处很舒服还会透着莫名的亲切。 苏未委婉的拒绝了，叶旭尧还在这儿，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她不想也不会当着呦呦跟他有任何的争执。 叶旭尧按着苏未给的地址把她们送到餐厅，刚停好车抱了呦呦出来，边上就停进来一辆车，甚是熟悉，来人开门下车后冲苏未打招呼，“我还以为我会比你们早到，难怪你不让我去接，原来是有专职司机。” 叶旭尧没想到苏未约的人是钟世泽，不过他也并不奇怪，他的那帮朋友，苏未和钟世泽最是熟悉，也挺聊得来。 “这就是呦呦吧，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长的像苏未。”钟世泽看了看叶旭尧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提溜溜的转着大眼睛看着他，透着精灵劲。 “叔叔你也很帅，跟我爸爸一样帅，我干妈说了，被长得帅的人夸漂亮是很开心的事。” 钟世泽被呦呦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还不认生，真是可爱的小姑娘。”钟世泽伸手捏捏呦呦的小脸，“不过，呦呦干妈是谁，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可不能被带偏了画风。” 钟世泽看着呦呦是越看越喜欢，并且还有隐隐熟悉的亲切感，很奇怪的感觉。 “中银的乔总监。”叶旭尧答，带着些无奈。 “原来如此。”钟世泽想，请原谅他的不厚道，他觉得最近真的是好戏连台而且一出比一出精彩，这边叶旭尧这里没结束那边顾意琛又登场了，还有最近挺异常的陆少谦。 这餐饭叶旭尧名正言顺的就留下了，是间卡通主题的餐厅，处处透着可爱的气息。 叶旭尧人情通达，看着呦呦吃饱后就陪着她去了餐厅的儿童娱乐区。 “呦呦很可爱，性格活泼又讨喜，这点可不像你，也不像叶旭尧。” “嗯，的确。”这话苏未很是同意，她和叶旭尧在一定程度上来说都是很安静的人，可呦呦却正好相反。 “今后有什么打算？”钟世泽问。 苏未摇头，“顺其自然吧，你也看到了，呦呦很喜欢他，这出乎我的意料，以前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血脉似乎是很奇妙的东西。”钟世泽有些感慨，他没有拥有过不甚清楚，其实他很羡慕，深深的羡慕。 “大概是吧。”这种父女亲情，她没有拥有过，不好说羡慕。 “你有想过叶家知道了会怎么样吗？”钟世泽思索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有，所以，叶旭尧答应过我不会告诉家里人的。” “看来当年的事不能释怀的不只是你，他也是心有余悸的。”钟世泽笑道，叶旭尧也算是自作孽了。 苏未抬头看他笑得依旧的闲适自在于是同样回以淡淡的微笑，并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深意，过去那么久的事苏未不想再提起，同样也不想再重蹈覆辙。 钟世泽给苏未添了茶水，上好的普洱散发着得宜的茗香，“以后不管有什么为难的事或者有人为难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尽力帮你。” 苏未再次抬头看着对面的钟世泽，他话说的笼统，可是语气肯定，意思分明，指的是什么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苏未对钟世泽一直都有一种无条件的信赖，她很清楚以她的性子这种感觉来得很奇怪，甚至连她自己也理不明白，钟世泽是叶旭尧的发小，她跟他也是校友，来往虽不少但也没有太多，虽谈得来但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只能算得上是朋友，最起码没有像周铭扬跟顾意琛他们那样随性。按说钟世泽是世家之子，家世斐然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这种信赖感就是来得没有道理又究其不明，让苏未苦恼却也坦然。 “叶旭尧可是你发小。” “我们也算是朋友。” “为什么？” “你信吗？我说的话。” “信。”苏未点头，语气肯定。 “好，那等你想明白你为什么会相信的说的话时候一定要先告诉我，那么我应该也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你这句话的逻辑关系太混乱我弄不明白。” “不要装傻，你并不擅长，而且你也足够聪明。” “跟打过辩论的人说话是不是都像我这样很吃亏。” “你怎么可能会吃亏，叶旭尧自小精明在你面前还不是一样认栽。” “你们果然是发小。”苏未无奈的笑了出来，其实身边多半人都抱头同样的心态跟期许吧，别说是钟世泽，就是子佩跟俞锦那也都是抱着她眼叶旭尧肯定破镜重圆的心思。 “我们也是校友呢，现在还是朋友，你从现不防试试把我当成跟铭扬一样的朋友，他哪天指着旭尧跟意琛鼻子骂的样子你是没看见，在他眼里你跟中银的乔总监可比他的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重要多了。” “那也是真的自己人他才会骂，铭扬那个人，他不在意的人怎样他都不屑一顾的，你大概比我更清楚。” “当然，他也是真心希望你们都能好，所以铭扬的良苦用心切不可辜负。”钟世泽笑看着对面苏未有点微囧的眼神，是觉得他话太多了吗？是就是吧，钟世泽却也不以为意。 中途叶旭尧回来给呦呦拿水看他们聊的开心，随口问了一句聊什么了。 “我跟苏未讲如果有人为难她，我会尽力帮她，不掬何人。” 钟世泽直言不讳又处之绰然，看着叶旭尧笑得更是云淡风轻。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钟世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叶旭尧比谁都了解，他能给苏未这样的承诺俨然不是把苏未当一般的普通朋友，他惯常以一副温文尔雅样子示人，只是叶旭尧比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和蔼可亲博施济众的人，他待苏未不同定有他的原由。 饭毕。 叶旭尧送了苏未他们回家，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还是老地方，叶旭尧到的时候钟世泽已经到了，坐在下边吧台，旁边开了一瓶henkes。 叶旭尧直接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上：“怎么没上去？” “他们打牌，太闹了。”钟世泽递给他一个杯子。 “怎么想起喝这个？”叶旭尧拿着瓶子看了一圈，有点不解还有些嫌弃。 “帮你点的，我觉得你大概需要。”钟世泽还是一副招牌式的笑。 “苏未跟你说了什么吗？” “并没有，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别的。” “有什么好问的，你不是无的放矢人。” “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以为我...” “打住吧，我又不瞎。”从小一起长大，谁又不了解谁呢，别的不说，但这种事情他能肯定，就算是火星撞地球也不会发生的。。 “虽是不瞎，也没清明到哪去，不然五年前怎么可能让罗菲儿她们钻了空子，你能有今天说你该，还真不算委屈你。” “是，是，是，我自作自受，所以我活该现在众叛亲离。”叶旭尧也是无奈，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哎，哎…你真想醉啊，你不会真想借酒消愁吧。”钟世泽是丝毫不掩示他看笑话的立场以及心态。 叶旭尧没搭理他，钟世泽温文善礼的表象之下掩藏的是怎样的真实面目他一清二楚，交友不慎算是他小时候犯的错了吧。 “你虽然没问可是我猜你心里一定是想知道，所以我还是决定告诉你好了，关于我对苏未说那番话。” 听后的叶旭尧终于给了钟世泽一点反应，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又把注意力回到了手里的杯子上。 “我对苏未说那番话是认真的，原因你好奇吧，我同样也好奇。” 钟世泽晃着手里的杯子，看着里边的液体慢慢的转动着形成一个小的漩涡，他紧紧的盯着，像是要从里面看清看透些什么，最终却也只是看着它在自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怎么讲？咱一向志士仁人的钟家二少爷不是一向罕譬而喻达地知根的吗？” “瞧你这话酸的，我不跟你计较，可能是她长的像我奶奶吧，有了这个联系，有时候老是忘记她只是一般朋友。”钟世泽笑，有时候潜移默化总觉得苏未是家人，会有一份不明就里亲近感，而且还会不自主的心疼。 “你说苏未长的像钟奶奶，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奶奶年轻时的样子你当然是没见过的，也不是说长得多像，神似，气韵像极了。”钟世泽似是感概，在他清晰的印象里，钟奶奶是最疼他的人。 “原来是这样。”叶旭尧语气平平。 钟奶奶对钟世泽疼爱他是知道的，钟世泽刚到钟家的几年是跟着钟爷爷钟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可以说钟奶奶这辈子最疼的孙辈就是钟世泽了，钟爷爷以前也说过，钟家孙辈中最像他的也是钟世泽。 钟家奶奶也是出了名的性情中人，世俗纷扰向来不怎么看在眼里，那些年一直疼钟世泽更胜几个亲生的孙子。 “现在大概就是这样。”别说叶旭尧不能完全相信，钟世泽自己也是怀疑的。 “我看你们聊的开心，还说了什么？”叶旭尧转了话题。 “怎么，这是要拿我当线人使？”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人之常情。”叶旭尧拿瓶子给钟世泽添了酒。 “没聊什么，就说你女儿了。” 提到呦呦，叶旭尧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示不住。 “快把你有女万事足的奶爸脸收收吧，我本来就嫉妒了。” “嫉妒就嫉妒吧，谁让我有女儿呢，不过你跟秦令仪这么多年一直这样异国待着，是不是也该动动了，说来秦令仪那臭毛病都你是自个儿怪出来的，你说你是不是也是自作自受。” “我乐意怪。”钟世泽不以为意，他就是乐意。 “你不乐意能行吗，她秦令仪又不会放下她的事业从回来，她这都在法国呆了四年了吧。” 钟世泽跟秦令仪算是叶旭尧他们这帮发小儿里最顺风顺水的一对了，从高中开始谈恋爱，都是一起玩大的又知根儿知底儿，本来在大家的认知里他俩该是一手毕业证出校园，一手结婚证买票进城的人，没成想秦令仪大学毕业突然的就迷上了服装设计，接着就是出国留学，毕业了又说想在法国呆几年，钟世泽也就一直不说什么，一直纵着她。 “不说你跟苏未吗，扯我跟秦令仪干嘛。” “谁稀罕，你不是嫉妒我有女儿吗，你跟秦令仪生一个不就成了，有了孩子她估计也会收点心。” “还没完没了了你...” “你俩怎么在这儿呢？干嘛不上去。”林觉的声音打断了钟世泽的话，他肩膀上还架着陆少谦的一只胳臂。 看了这样的情境，叶旭尧跟钟世泽皆是一愣，要说谁的酒量最好，那一定就是陆少谦了，这么几年基本没人见过陆少谦醉过。 “他这是喝大了？还是睡着了？”钟世泽问。 陆少谦被钟世泽的声意好像拉回了点清明的神思，挣开了林觉扶着他的胳臂，自己摇晃着坐到了钟世泽边上的吧椅上，看着他笑了一下，有点苍凉，些许萧索，一丝不解和悔恨，意味不明。 “呵，钟少爷也在，刚好正想找你。”陆少谦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可是却足以让在场的人知道他没有醉，最多的半醉。 “钟少爷也算是失过忆的人了，能不能告诉我听听失忆是什么感觉。”陆少谦依然是一副醉态的看着钟世泽，只是眼神清明认真又郑重。 31.有惊喜【捉虫】 叶旭尧还好, 林觉就是有点后悔了, 他刚才真该直接架着他出去总好过陆少谦现在的胡言乱语, 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借酒装疯也得有个度，那有上来揭人伤疤还是直接扎心, 怎么也得先划拉两下意思意思再切入主题才是礼貌。 林觉直接拉了陆少谦起来, 也没费太大劲, 他只是挣了一下便顺从的跟着林觉手上的力道起来了。 “他这是怎么了？”叶旭尧看着林觉问。 “鬼知道, 来了一句话不说直接把自己灌成这样子, 有病吧, 我早说了他这一段时间怪怪的。” 钟世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倚着吧台看着带了些醉态的陆少谦，“你想知道失忆的感觉？” 听了钟世泽的话陆少谦像是又回过神来一样，挣脱了林觉的钳制, 虽然脚步有点虚浮可是眼神却异常清明丝毫看不出醉态的样子。 “恨自己。”钟世泽直视着陆少谦的眼睛，声音不大但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审慎。 “恨自己。”陆少谦似是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忽尔一笑，看起来苍惶萧索，“怎么办，我tmd现在也想失忆。” 陆少谦丢下了轻轻的一句话, 其实听起来更多的像是在自语，之后就自己抬脚便离开了, 哪里还有刚刚半分醉酒的样子。 “哎, 你干嘛去呀, 等等我, 你这副样子自己出去不是给警察叔叔找麻烦吗？你还怎么做五好公民？”林觉嘴不停歇的加快一步追了上去。 “我也走了。”钟世泽丢下一句话不等叶旭尧的反应也抬脚走了。 有多长的时间他没有再回想起以前了，如果不是今天这样被陆少谦问出来，他都以为他原本已经忘记了。 他是被钟家收养的，这个事情他算是一直都是有一个大概的不甚清楚的认知，直到他二十岁的那年，他父亲，更准确的说是养父开诚布公的跟他讲了这件事他才清楚的知道了始末。 他是不到四岁的时候被钟爷爷在路上捡到的，据说他当时发高烧晕倒是高速路边，爷爷把他送到了医院之后他昏迷了一周才清醒过来，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家在哪，爸爸妈妈是谁。钟家当时查了京城周边所有的孩子丢失的记录都没有找到他的信息，也是刚好，当时他现在的父亲看似很喜欢他的样子，所以他的‘母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做出决定收养他，之后他便留在了钟家。 很多人都背后说他运道好，能进到钟家，留在原来的家不定会过成什么样子呢。 其实想想也是这样的，到了钟家之后父母对他视若己出，奶奶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最疼他胜过所有的钟家兄妹。钟家没有人拿他当外人待过，在钟家这么多年他过得很好，比很多的同龄人都好。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重复的做着一个梦，一个年轻女子，一个小女孩，一对母女的样子，陌生又熟悉，他能感觉到她们是看着他笑，只是他看不清她们的脸，每次不管他多努力的想看清她们的样子可一切总是徒劳。 当年父亲表明确表示过，如果他想寻找亲生父母他会支持他，他当时却是明确的表示说不会，他清楚的知道他当时心中的怨怼。怨自己大概是被抛弃，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找过他，更多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任何那怕一丝一毫的线索，茫茫人海，又谈何容易。 一切失望的开始往往就是希望，所以当时的自己杜绝了会失望的机会。可是自问这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想弄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根在哪里，还有梦里反复出现的人到底是谁。这些深埋在心底从不示人的隐衷就是封存在心头的一颗荆棘的种子，不时的便会破土冒头，悄悄刺破心脏，夜深人静最是伤人。 *** 这个世界唯一有公平可言的大概便是时间了，世人任谁无论开心与否，愿意与否，都挡不住新一天的到来，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这天苏未刚起来就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左眼皮时不时的跳一下，甚是不难受。 她接了叶旭尧的电话，他有急事说今天不能过来，对于他自觉的这种理所必然之举苏未茫然自失的同时却又无计可奈。 苏未给乔汐打电话问她下不下来吃饭，并告诉她叶旭尧今天不会过来，这几天，天天明显不怎么下楼来了，就算是来也是乔汐先打了电话问过叶旭尧在不在的，她的顾忌苏未都明白。 乔汐并没有下来吃饭，天天今天学校有活动早早的走了，所以她在楼上已经吃过了。 下楼的时候她们是赶到一起的，电梯里苏未牵着呦呦，乔汐妆容精致。 “我被左眼皮跳得心慌。”苏未拿中指轻压着眼平皮。 “都说左眼皮跳财，怎么我的不跳，我今天有个重要的谈判，多好的兆头啊。”乔汐感慨道。 苏未被逗乐了，“只是简单的眼皮痉挛跟你的财运真没多少关系乔总监。” “这话以前还是咏儿说的，如果是她估计会直接让你去彩票。”乔汐本来轻快的声音突然有点感慨渐渐低了下去，想到了昨天那个遥远的梦境接着又道：“我昨天做梦还梦到咏儿，梦到我们以前在你家。” 家，那个曾经有外公外婆，有妈妈和哥哥的家，她也好久没有回去过了，剩了一座空房子的家她不知道那还算不算是家。 苏未到办公室的时候眼皮还是一直跳，而且大有频率越来越快的趋势，她忙完手头的工作上网搜了一下缓解的办法，试了两个没什么用处，而且发现自己的样子应该是挺傻的，于是果断放弃一切所谓的快速缓解小窍门。 小林进来汇报工作，结束后大概是发现她频频用手按压左眼便问：“苏姐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眼睑痉挛。”苏未现在是真的有些丧了，在心里默默消化着小林刚才带过来的消息，现在她们的节目收视一片飘红，网上话题热度不断，小林刚才去上边送资料“不小心”听到了大领导们的墙角，准备让她们的节目追加四期，苏未昨天刚放轻松的心瞬间又提了上去。她们节目一开始的定位太高就是决定节目只有八期的主观原因，现在贸贸然的让她再去哪儿找四位肯接受访谈的而且还要和之前的几位看齐，既要有才有材又有财又要有颜有型又有款的人来做嘉宾啊，而且节目已经开播了，留给她们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 “眼睑痉挛？”小林有几秒的迟疑，而后恍然了悟，于是撇了撇嘴，“是眼皮子跳吧，苏姐，不带这么欺负文盲的，不过我看你是左眼跳，哪什么歌里不是唱了吗，左眼皮跳跳好事要来到，多好的兆头啊，你就别苦着脸了，而且吕小布还说过，左眼跳桃花开，苏姐你今天说不定会有艳遇能见到帅哥也说不定。” “好事儿？”苏未可没有那么乐观，“你刚才听的那耳朵墙角如果确切下来你刚轻松一天的生活就马上会烟消云散，还帅哥，遇到我一定喊你围观跟你共享的林妹妹，现在我拜托你出去后快点壮大你的男神目录，以备不时之需。”其实她们心里都明白，小林意外听到的事儿已经只是差上边下一个明确通知了。 “苏姐，不是吧，还不一定呢？”小林苦着脸，她可刚轻松了一天都不到，早知道刚才她路过的时候捂上耳朵就好了，悔之晚矣。 小林带来的消息很快就被证实了，姜美丽来了苏未的办公室来给她打预防，大致传达了上边还未公开的意思。 “你先不用这么苦恼，还不一定，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姜主任，你确定你知道安慰人的准确意思吗？现在节目已经播完了三期了，一个来月的时间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找能应邀的嘉宾。”苏未是真有些无计可施了。 “你们的节目现在势头正火，访谈类节目里这是少有的现象，台里追加几期趁机圈点广告冠名收入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可是这跟刚开节目的情况不一样，现在时间这么紧，你让我们组去哪儿找质量上乘又愿意接受邀约的嘉宾，虎头蛇尾等于自毁，砸的可不光会是我们一个组的招牌。” “你不是跟陆主播挺熟的吗找她帮忙啊。”姜美丽笑得不怀好意。 “领导，合着您是打的这个主意啊。”苏未有些无奈，“我跟陆主播也刚认识不久，真没那么熟的。” “怎么会不熟，我看她挺愿意跟你熟的？”姜美丽看着苏未挑眉，笑容贼贼的。 苏未是她亲自挖来的，可是姜美丽对苏未的情况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却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看她轻轻松松的约来了钟世泽跟林觉，姜丽才不相信她那套什么校友的说词，笑话，钟世泽跟林觉是什么来头一个校友的面子能轻松约得来他们？她还不傻。况且台里人人皆知大有来头的陆尔晴对任何人都是亲切疏离礼貌含蓄的，偏偏对苏未就是跟别人都不一样，处处透着亲厚熟稔。 苏未双手捂着眼睛把自己埋在高高的椅背里，不理会姜美丽的话。 “亲爱的，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台里最晚下午会有明确决定。”姜丽直接无视掉苏未怨愤的眼神，说完转身离开只留给苏未一个身姿轻盈又优雅的背影。 这个消息虽然还不确定但跟板上定钉也差不多了，苏未虽然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不满，可这是她的工作，她是成年人，明白在哪里就要尊守哪里的规则，于是姜美丽离开后她已经综合着之前收集的各方资料开始考虑着条件符合的人选，只是想来想去各方比对半天也没有选出一个让她满意的，以至于苏未都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节目定位太过了。 苏未正烦的时候接到了乔汐的电话，她声音轻快，语气里的好心情难掩，“中午有空吗，能提前下班出来吗？” 相比之下苏未就颓丧很多了，“干嘛？” “有惊喜。” 苏未听乔汐神神秘秘的样了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了下来，反正现在确切消息还没下来，再烦也只是她一个人烦又烦不出什么结果，还不如放松一下，指不定就柳暗花明呢。 差不多下班的时候乔汐来接她，打了电话让苏未忙完了就下去。 等车子慢慢的混进了车流里平缓的行驶向前时，苏未才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乔汐：“什么事啊，这么开心，还神神秘秘的。”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乔汐回了一句，之后更是用眼神制止苏未再次发问。 人的表情是最直观的反应，乔汐一直笑意盈盈的样子不禁让苏未好奇了起来。 乔汐带她来了一家城内很知名的餐厅，之前有同事做过一档‘食在北京’的节目，其中有一期就是在这家取景，位子不是一般的难订，提前两周都不一定能百分百的订到，这样一来苏未便更好奇了，她觉得乔汐没这么无聊订家餐厅就能高兴成那样，于是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身侧的乔汐回她以一笑，继续走了几步，在一间包间门前站定，苏未也跟着她停了下来，乔汐轻轻扣了下门然后推开，做了请的手势示意苏未先进。 32.故人来【捉虫】 房间内装饰并不奢华, 可处处细枝微节看上去都有别样的雅致, 长形的餐桌上餐具精致考究, 在灯光下闪着微微的冷光, 比当下环境更考究闪光的还是坐在桌边的三个人，三个男人, 个个衣冠楚楚品貌不凡看起来英俊潇洒雅人深致。 不是别人, 是前几天刚见过的周铭扬还有顾意琛, 另一个是苏未在心里算了算大概有十年未见的程昊然, 的确是惊喜, 而且意外。 “昊然？” “是我呀, 难得你们还能认得我。”程昊然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苏未似笑非笑。 苏未被他说的有点尴尬，当年钻了牛角尖和他大家断了联系的是她，在逝去的葱茏岁月里, 他们在一块胡闹非为，程昊然一直都是处在一个保护者的位置，闯祸负责收拾烂摊子的永远是他，苏未她们一直拿他当哥哥看。 当年外公去世后，她拿到通知书后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最后一刻是程昊然带着铭扬跟咏儿赶过来送她, 苏未最是不喜欢离别，可是那次分别在这些年孤身一人的日子里, 每次回想起来心里都会暖暖的。 “我错了, 别跟我计较了, 程哥哥不是最宽宏大量, 您宰相肚里能撑船，跟我一届小女子计较不是太跌身份？”苏未知道他生气可又不会真生她的气。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 “别理他，他刚才见了我还说不认识我呢。”乔汐拉了凳子坐下，程昊然也顺手给苏未拉开了旁边的椅子。 “一个两个三个都挺能耐的，真有出息。”程昊然也是前一阵子见了周铭扬回上海他也才知道乔汐和苏未现在都在北京以及她们这几年的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再聚在一起会是这样的光景，说实在的，他很意外。 老朋友相聚，总免不了的便是回忆一下从前，原来以前的欢乐时光就如昨日般清晰可见，翘课翻墙看演唱会，打赌输的人写六人份的作业，还有那些打打闹闹一往无前的日子，这顿饭难得的开心，让苏未对这家餐厅的好感度都上了一个层次，她对这种死贵又难订位子的地方从来都没什么好感，享受美食本质就是为了愉悦心灵，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一坐难求的样子给谁看呢，美食都被带累。 聊到现在的境况时，苏未顺便抱怨了今上午的事儿，没成想却是真的柳暗花明了。 苏未话意刚落，周铭扬以一种她是白痴的眼神斜了她一眼，“这算什么事儿，下周二你们程哥哥一定名动京城，还有咱们这位低调的顾总也低调不了几天了吧。” 苏未这才醍醐灌顶，觉得自己真真的一叶障目，眼睛只盯着人群却忘记了身边的这几位也都个个出身不凡身家不菲关键是都有一副能招蜂引蝶的好相貌，而且还不用担心碰钉子吃闭门羹约不到，苏未笑着拍了下额头暗骂自己一句笨。 回去的路上苏未惊喜的发现她噗通了上午的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乖顺了，想到之前小林说的那句歌词，可不就是好事儿吗，重遇旧友，工作上即将到来的小问题提前解决了大半，苏未当下便决定回去就把那首歌翻出来单曲循环一下午。 苏未心情好，脸上挂着明显的笑容，回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注意到了，小林跟她进了办公室问她有什么好事？ “借你吉言，果真遇到帅哥了。”苏未耸肩回以一笑，不再理会小林下边的追问，“通知大家两个小时后开会。”因为她刚刚到大门口的时候接到了姜美丽的短信，追加节目的事已成定局，台里的决定不出半小时应该就会正式下来。 苏未到了会议室时，人都到齐了，没意外的整个会议室一片颓唐个个颓丧着脸，在这样的时刻节目延期，结果大家都能想得到，后续追加，一不小心就会虎头蛇尾，谁都不想看到辛苦做出来的节目最后落了个烂尾的名声，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有谁愿意看它长歪走上歧路。 “都精神点吧，事情已成定局，与其颓丧不如快点打起精神。”苏未拿着资料夹轻磕了两下桌面。 “苏姐，台里这个时候才要来追加，我们去哪找合适的嘉宾呀，上次蓁蓁的花名册除了个别明确拒绝的，我们现在的嘉宾可都是里边顶级的了，剩下再拿出来跟已经播出的比就有点不够看了，如果后期做不好咱们辛苦这么长时间做的节目就毁了。” “所以，大家就得继续努力了，不够看就得重新找够看的。”苏未环视大家一遍说的肯定。 “能不能把大家觉得不够看的跟现在还没播的几期交叉播出？” “不可行，现在的观众跟网友们可不是好糊弄的。”方城出言反驳了这个提意。 “方城说的对，观键时刻大家不能有一丝懈怠，以及任何的投机取巧，咱们这档节目有今天是大家共同努力得来的结果，辛苦做起来的节目大家都想它能有一个完美的句号，所以从现在起我们得从头开始。” “苏姐，上次见你在楼下跟陆氏的陆总打招呼，虽然陆总上次明确的回绝了我们的邀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组里的一个编导看着苏未眼睛放光。 陆少谦如果肯接受邀约绝对是足够份量，可是苏未不会打他的主意，分手不太愉快的前任的闺蜜，躲都来不及的吧，况且苏未跟他充其量只能算是认识，谈不上什么交情。 “关于陆总，大家可以再试试看，只是我跟他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并没有交情。”苏未坦坦荡荡大家也没有追着这条线不放，再说苏未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上司，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还不能太确定，中银前段时间新来的副总，我听朋友提过他好像履历精彩身家不凡，不过也只是听说，具体的我还不太清楚，我拖朋友再打听打听。”林倩雪轻声提意，带着犹疑，毕竟不是能百分百确定的事儿。 “好，辛苦陆主播了，再说的就是接下来的几天把已经敲好档期的最后两期的录制做好，后期也得跟上，新嘉宾的事到下周做最后决定，这几天大家就多方打听，仔细评估，把所有觉得合适的人选一一筛选出来，下周我们最后再做讨论决定。” 苏未本来是打算告诉他们一声自己差不多己算是敲好了两位让他们的压力也不要那么大，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压力也算是一种动力。 快到呦呦放学的时候，苏未还是跟姜美丽打了声招呼先离开去接女儿放学，刚到大门碰到同的叶旭尧，苏未有想过这种状况，她来之前甚至还想打通电话问问他是不是会有空过来，但这个念头冒出来两秒当即被自己否定了，这种像是夫妻间才有会有的沟通让她浑身不自在。 看到爸爸妈妈一起来接自己放学，最开心的当然是呦呦了，一路上嘴巴不停的叽里咕噜的分享着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 到家之后叶旭尧带着呦呦去了洗手间洗了手和脸，这是他现最享受也是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的事儿。 苏未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呦呦和叶旭尧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呦呦坐在叶旭尧身前，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在缠缠绕绕。 “妈妈，我想吃糖醋排骨。”见到妈妈出来，呦呦手撑着爸爸的腿站了起来，手里的九连环也丢在了脚边，跑过来抱着妈妈的腿。 “好。”苏未伸手把女儿抱了起来，用额头抵了下她的小脑门，言语温柔宠溺，“妈妈这就给呦呦做。”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雨，天气闷热的厉害，屋里空调刚开，凉意还不明显，见女儿额头上的微微汗迹，苏未把女儿小小的身子放了下来，揉揉她的小脑袋，“哟呦跟爸爸在家玩，妈妈去买菜回来好不好。” “我们跟你一块去。”没等呦呦回答，叶旭尧便先出声了，从地毯上起来，把呦呦刚刚扔在脚边九连环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那是苏未从小玩到大的东西，上边缀着的南红玛瑙光光泽温润，不是凡品。 “好，一起去，一起去，我还要吃冰淇淋。”呦呦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又蹦又跳的声音欢快，让苏未本想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因为要去的地方并不远，所以叶旭尧拒绝开车，苏未虽不乐意这样和他一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前，可是当着呦呦的面也并不与他争执，最开心的就是呦呦了，一手拉着苏未一手接着叶旭尧跑跑跳跳在爸爸妈妈中间借力打着秋千玩得很是欢乐。 墨非定律说如果你担心某种事情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苏未看着不远处三个人当中两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无力从生，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硬着头皮面对。 33.争执 “叶总, 苏制片。”林倩雪礼貌从容的开口打招呼, 看着眼前明显是一家三口的情形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难怪当初向叶旭尧发出邀请时他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看来症结现在已经是一清二楚了。 “林主播，陈师兄。”苏未同样回以微笑, 叶旭尧只是笑着淡淡的冲对面的三人微微颔首。 “这么巧, 苏未, 什么时候回国的。”陈远很快的从她们简短的两句话里抓住了重点, 再看叶旭尧就有点儿想呵呵了, 之前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还真让他当自己面子够大呢，原来不过是意在沛公。 “年初回来的。”苏未笑着回道。 路上偶遇本就不是说话的地方，简短的打了招呼便匆匆分别。 回头一眼叶旭尧和苏未牵着呦呦离开的背影, 陈远身边的张晓问有些疑惑，“刚刚那个你同事？和叶旭尧什么关系，那孩子又是谁？” “是我们新节目的苏制片，至于苏制片和叶总什么关系我觉得姐夫应该列清楚吧。”林倩雪笑着的回道。 张晓目光转向自己的丈夫，见他也正是一脸兴味的表情，“笑什么, 说啊。” “你还看不出来？难怪上次倩雪找他帮忙的时候答应的那么痛快，我还纳闷呢他什么时候这么无聊又这么好说话了, 原来深意在这儿呢, 这小子, 这么多年也算是让他等到头了, 现在这一家三口的光景看他刚刚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得意了。” “你说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女儿？” “这不明摆着的吗，苏未这一走差不多五年吧。”陈远似有感慨，当年学校里公认的一对才子佳人，在所有人以为他们会一直那么幸福的走下去时却以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分开，现在能这样重新走到一起挺好的，他们能有个好结果该是很多人都期待着的吧。 “我还以为…算了，不提了。” 其实张晓算了的不想提的是什么不过是三个人心照不宣罢了。 *** 哄睡了呦呦送走了叶旭尧，苏未锁上门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揉着额角想着今天和陈远他们的偶遇，一声叹息不觉出口。 事情好像越来越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在发展，她越是想和叶旭尧划清界限就越是纠缠更深，像是今天这样的事情谁知道还会有多少在明天或着后天等着她，无法阻止也无计可施。 苏未屈起腿碰到了一个盒子，看了一下是一盒香烟，应该是从叶旭尧的口袋里掉出来的，她不知道原来他还有抽烟的习惯，也不奇怪，他的事她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这点微末小事儿想想实在算不得什么。 苏未拿着烟盒在手里翻了两圈，然后抽了一支出来，之后伸手去茶几的抽屉里找出了火柴，有几年没碰过了，抽第一口的时候苏未还险些呛着。她不嗜烟也并没有烟瘾，也就是在五年前她跟叶旭尧分手之前抽过一小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她情绪压抑在网上看到抽烟可以排解所以就试了试，情绪能不能排解她不清楚，但烟草的味道却是的能另她真实的静下来，除了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人知道也更不会相信她是会抽烟的。 香烟夹在指间，苏未仰头很是认真的看着从嘴里吐出的白色烟雾慢慢升腾最后消散，无迹可寻。她一直维持着这样的一个动作把第一支烟抽完，把烟蒂摁息在在茶几上一个空着的玻璃果盘里，伸手又从烟盒里抽出了第二支点燃，手指无意识在膝盖上方揉搓着，哪里有一个已经几乎看不出来的疤痕，算是她跟叶旭尧开始的见证。 叶旭尧说他们分开的莫名奇妙，可是在苏未看来他们的开始更是诡异，苏未被一个先是骑车撞了她，接着开始对她穷追猛打一个男生给堵的无路可走的时候，刚好叶旭尧从旁经过，像是带着光辉一般，苏未像是看到救命浮木般的上前自然而然挽住了叶旭尧的胳膊向对方表示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人情通达的叶旭尧自然乐意配合。事实上那时的苏未跟叶旭尧并不算是特别熟悉，而且在前几天苏未被撞的时候，是他送她去的医务室，算起来是苏未欠了他的人情。 在这些之前，叶旭尧对苏未若有若无的表示出来的意图苏未并不迟钝也看得分明的，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苏未是躲着他的。外公去走后苏未在接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长大的故土，也断却了朋友们的联系，哪之后她就像是没有牵绊的浮萍，在茫茫世界独自飘零独自悲喜。叶旭尧的出现带给她的那此隐约悸动是她没有想过的，那些捉摸不到的抽象的东西对当时的苏未来说陌生奢侈又虚无，她并不需要并且强烈排斥。 在哪次事情之后，叶旭尧恰似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天天出现出没在她的周围，现在想想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在一起的苏未自己都有些模糊了。 *** 那天苏未想着以前的事不觉在沙发上便睡了过去，醒来已经后半夜了，起来洗漱之后去了呦呦的房间，把女儿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心里踏实而安稳却是难以入睡。 新的一天，，苏未起的有点晚，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睡过去的，煮粥已经来不及了，苏未简单的煎了鸡蛋，烤了面包，热了牛奶，刚准备去叫呦呦起床门铃便响了，这个时间不是乔汐就是叶旭尧，乔汐这几天挺忙的天天都不够睡的样子，下来机率应该不大。 苏未开了门，闪身让叶旭尧进来，看着他手里拿着把雨伞苏未才意识到外面下了雨，糟糕的天气，又平添了一分郁闷。 “叮”，微波炉的提示声响起，牛奶热好了，苏未转身进了厨房之前吩咐叶归尧了一声让他去叫呦呦起床。 她端了牛奶出来放在了餐桌上时，却看到叶归尧背对着她站在客厅里，苏未有一瞬的疑惑之后霎时了然，她昨天在沙发上醒来已经半夜，今天又起的有点晚，茶几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 明了之后的瞬间苏未是有一些畏怯的，不过须臾便处之泰然，她有什么好怕的，不，应该说她为什么要怕，凭什么要怕，实在没有理由。 见他站着不动苏未转身准备去喊呦呦起床，她已经快迟到了。 随着苏未的脚步声，叶旭尧回身，紧紧的盯着她，眼神里满是不解，苏未会抽烟？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事，叶旭尧记得的苏未说过她讨厌烟草的味道，他以前上学那会儿是抽过烟的，听她说过讨厌一切烟草的味道后就再没碰过了。 他该想到的，在苏未离开前一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有时候会觉得家里若有若无有香烟燃烧遗留下来的味道，可是他不抽，本以为是从隔壁阳台飘过来的，那个时候他还在想，得快点换个房子了。 现在看着玻璃盘子里的烟头，叶旭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恨自己太过迟钝，原来苏未在哪个时间里已经开始反常了，他的不追问，苏未的不坦白，造就了他们今天的局面。 叶旭尧快一步过来伸手拉住了苏未的手腕，“有什么事情让你那么想不开。” 苏未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回望着他，眼神平静，沉寂的没有一丝波澜，看得叶旭尧莫明的有些心慌。 “正常的排解情绪，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苏未无所谓的态度彻底刺痛了叶旭尧敏感脆弱的神经，克制的情绪已然决堤，不觉的加重了握着苏未手腕的力度，“你要排解情绪有很多种方法，何必要伤害自己，你不是一向宠辱不惊？” “叶旭尧，你不要太上纲上线，抽支烟而已，你不也抽吗？再说了，气定神闲置之度外不一向是你的拿手好戏吗？”苏未的语气有她控制不住的讥讽，她不想这么尖刻的，这样除了只会让自己更难堪之外并不会有其它什么，可是有的时候情绪来了就是控制不住。 苏未用尽力气争脱了叶旭尧的钳制，“还有，叶旭尧，你是呦呦的爸爸，你要尽你做父亲的责任我不会阻拦，但我也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我让你出入我的家里不是代表你就有权利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苏未说完刚转了身就看到呦呦揉着眼睛出来了，“妈妈，爸爸，你们是在吵架吗？” “没有，爸爸挑食被妈妈骂了。”在苏未还在愣怔的时候叶旭尧快一步做出了反应，走过去把呦呦抱了起来。 “爸爸不乖，妈妈说挑食不是好孩子，会长不高。”刚醒来的孩子声音没有往日清脆，带着些瓮声瓮气。 “是啊，所以，呦呦要做个好孩子。”叶旭尧看到了餐桌上的牛奶面包适时找了话题转移了呦呦的注意力。 有叶旭尧在，呦呦兴致一向会很高，可是早餐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 叶旭尧告诉呦呦他要出差离开三天，结果呦呦听后不干了，叶旭尧没想到这件事会让呦呦有这么大的抵触，或者说他这个缺失多年的爸爸让女儿还没有足够的信任。 苏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呦呦，叶旭尧更是不曾想过，这一段时间，一直乖巧可爱，开朗讨喜又精灵古怪的女儿当听说了他要离开这样的字眼时，在还没有对出差这件事有完全的认知时所爆发出来的对这件事情的抵触排斥甚至是愤怒，更多的还是委屈和恐惧，这些都让叶旭尧和苏未心惊又心疼。 呦呦瞪着眼睛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34.不想见的人【捉虫】 对于呦呦的质问, 苏未听着觉得惊惧, 她是从来没有想过四岁的女儿在这么多年对自己没有爸爸的这件事情上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一刻眼前的呦呦像是受了伤的小兽一样茫然惊恐暴躁防备, 苏未有些慌了, 起身把女儿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安抚，一遍一遍的解释着不会有人不要她, 也不会离开她。 这样的结果是叶旭尧想不到的, 一时心疼又歉疚, 是他莽撞思虑不周, 低估了一个四岁孩子的心智以及认知, 更是低估了他自己这些年在女儿生活里的缺失给她幼小心灵所带来的伤害。见苏未抱着呦呦愧疚自责的样子叶旭尧觉得心脏的位置跟着刀绞般的疼, 呼吸都觉得费力，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造成的结果。 叶旭尧走过去把两个人一起抱在了怀里，抚着苏未有些僵直的背脊轻声安慰着, 跟呦呦柔声保证着，他不会走了，再也不会走，会一直陪她。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出去的时候叶旭尧一个人撑着伞抱着呦呦，苏未自己撑着伞跟在他们身后。 刚上车叶旭尧的手机响了, 他手机隔音不是太好，苏未听得分明, 应该是他的秘书打来。 “叶总, 机票已经订好了, 中午十一点, 随行人员也已经都准备妥当了，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不用了，让肖凯代我去。”叶旭尧淡淡的回道。 “嗯…？好的，叶总。”linda有一瞬间的迟疑。 叶旭尧挂了电话，转头看着苏未眉头微皱出言解释，“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现在呢，天大的事都没有的我们呦呦重要。”叶旭尧伸长胳臂屈着食指轻触了呦呦的鼻子。 “所以爸爸你真的不走了吗？”刚刚哭过的孩子声音瓮声瓮气的。 叶旭尧向后方探出身子把呦呦抱了过来，认真的看着她：“当然了，呦呦在这里爸爸哪都不 去，还有宝贝你要明白，就算爸爸今天出差走了，过几天也依然会回来的，呦呦跟妈妈在这里，爸爸不管去哪都会回来。” “可是你以前就没回来过。”呦呦用手指抠着叶旭尧的西服扣子，这点小动作跟苏未一模一样，叶旭尧觉得可爱又怀念。 “这个呢…以前是爸爸做错了，是爸爸气妈妈相信别人不相信爸爸才生妈妈气不回家的，爸爸给宝贝道歉好不好。” “爸爸你也太小气了，这样就离家出走，你不乖。” “是啊，爸爸不乖，所以呦呦千万不能学爸爸，就算以后呦呦长大了，爸爸妈妈做错了事情让呦呦生气了，呦呦也不可以不回家，知道了吗。”叶旭尧用额着抵着呦呦的额头左右摇晃，逗得她笑出了声。 “我才不是小气的人，干妈说小气的人会越长越丑，我不要变丑。” “对，爸爸的呦呦最漂亮。” 苏未没有想到叶旭尧跟呦呦的对话怎么最后会落到这个点上，一时有些憋笑，直接忽略了叶旭尧看似无意话里包含的深意，与她来讲那些并不具备任何意义。 到了呦呦学校，叶旭尧自己撑了伞下车，开了后车门，叮嘱苏未留在车上他自己抱着呦呦让她和苏未说了再见，一个人送了她进去。出来之后叶旭尧送苏未到电视台，这次他没有听苏未的话在站台停车而是直接开到了电视台的大楼前，只是现在外面雨势不小，除了补步履匆匆的行人，外面基本不会有人逗留，所以在他提出来的时候苏未并没有反对，其实苏未的顾虑叶旭尧再清楚不过了，如非必要，她一向不喜欢被人群注意。 “下午我去接呦呦。”苏未推门下车前叶旭尧回头看着她道。 “嗯。”苏未愣了两秒回了一个字就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叶旭尧简直没了脾气，挫败的同时又觉无可奈何。 如果说以前的苏未是只有壳的蜗牛，那么叶旭尧觉得现在的苏未对他来说就是只冬眠的刺猬， 把自己包裹在竖起布满坚硬尖刺的外衣内，不给他一分靠近的余地。 叶旭尧上午过的并不轻松，跟他们这个季度最大的客户约好的签约仪式他突然的不出席让下边人也是一阵的人仰马翻，还有客户哪边也得找到合理的理由跟解释。 相比较起来苏未这一天就相对顺利很多了，下午录制节目的人是沈明轩，苏未跟他虽不算熟但也是认识的人，一切进行的还算有条不紊，录制快结束的时候陆尔晴过来了，还给她们带来了味道极是纯正的甜品跟咖啡。 对于大家的感谢，陆尔晴也都逐一客气的回应，礼貌周到又优雅从容。 结束的时候苏未再次对沈明轩表示感谢时，沈明轩却是看着她笑着回道：“苏未，你不应该谢我，我是被人逼过来了。” 苏未听了思索半秒钟他话里所包含的意思，明了了他所指后也回以和煦的微笑：“那也还是要谢谢你。” 最初组里同事去约沈明轩的时候是被他给拒绝了，而且干脆利落是没有商量余地的那种，后来同事又去第二次时却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苏未以为是陆尔晴在中间起了关键作用，却没想到是叶旭尧的手笔。 苏未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苦涩失落，酸楚沮丧，她越是想挣脱好像就越是逃不开束缚，说实在的这种感觉并不好。 “他对摄影机过敏，你没看他刚才那么长时间整个人都绷着一动不动，我就是过来看他笑话的。”陆尔晴微微侧头偏向苏未悄声道。 “哎哎哎，大庭广众的别揭我短儿。”沈明轩伸手弹了一下陆尔晴的脑门，死丫头，就知道拿他寻开心。 苏未听后看着他们莞尔一笑，之后她婉拒了陆尔晴一块吃饭的提意，一来苏未跟沈明轩不算熟，二来人家二人世界她不愿打扰，而且叶旭尧刚刚来过电话，说她和呦呦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了。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苏未和陆尔晴还有沈明轩一起往外走，到了楼下，雨势已经渐渐收住，淅淅沥沥的像是初春的小雨。 刚出大门，沈明轩看到不远处一辆很是熟悉的车，了然一笑，转头看向苏未笑着语气调侃，“难怪你不要跟我们一块吃饭，看来现在也不会给机会让我们顺路送你了吧。” 苏未不解，看着沈明轩一瞬眉头微皱，沈明轩朝着正往他们开过了的车抬了抬下巴，示意苏未看过去，是叶旭尧的车，虽然样子不特别但苏未还是认得出来。 下班时间，又下着雨，大楼门口来回过往的人不少，沈明轩向苏未道别，“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就不跟旭尧打招呼了，我们也就先走了，咱们下次再约。” 苏未跟陆尔晴各自道了再见后，沈明轩就牵着陆尔晴的手撑着伞去了停车场，转身离开之前沈明轩还朝着已经开过来的叶旭尧的车子挥了挥手。 车子停在了苏未的面前，她没有一丝的犹豫便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之后便催促着叶旭尧快点离开。 呦呦坐在儿童安全坐椅里，系着安全带，手里拿着平时在家里玩的九连环绕来绕去，只在苏未上车后喊了她一声便低头继续玩了，苏未摸了摸她的头也并不打扰她。 “明轩今天是来录节目？”叶旭尧问。 “嗯。”苏未应了一声，其实她想说，你不是知道的比我清楚吗？还明知故问干什么，可是想想这件事，沈明轩能来，终究苏未是得谢谢他的。 世事大多如此，一些用尽全力都难以办到的事，达到的目地，之于有些人来说不过一句话便可以轻松解决，这也算是钢筋混凝世界里一直硬性存在的潜规则或者说社会现象。 回到家苏未才发现隐隐约约的不对劲，比如呦呦刚才在车上玩的是一直放在家里的九连环，还有刚刚进门的时候是叶旭尧拿钥匙开的门，苏未意识到什么之后蹙眉刚想发问却见叶旭尧看着她笑的理所当然，“我今天早上从抽屉里拿的备用钥匙，你总不会想我每天接了呦呦都带她去商场玩吧。” 苏未刚想出言反驳却听叶旭尧又说：“以前不常说我小人的吗？君子跟我实在没关系。”叶旭尧看着苏未笑容里多了三分邪气。 “你..”苏未想起以前不由气结，以前她常常被叶旭尧算计，道行没他深的苏未每每都会着了他的道儿，那时候无力反抗的苏未也只能是嘴上骂他奸诈，小人之类的。 叶旭尧的电话打破了有些怪异的气氛，他和电话哪头的人沟通之后表示马上回去。 在一边玩的呦呦听到了声音跑过来问：“爸爸你要走了吗？你还会回来吗？” 叶旭尧蹲下去，双手扶着呦呦的小肩膀，“爸爸现在要回公司开个会，不会很长时间，爸爸跟你保证晚饭前一定回来好不好？” “好，拉钩，我跟妈妈等爸爸一块吃饭。”呦呦天真的朝着叶旭尧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叶旭尧也乐意配合，笑得一脸宠溺，同样也伸出了息的小拇指勾着呦呦的晃了晃，还学着她的样了念念有词。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妈妈，我想上去踩水玩。”叶旭尧离开后，呦呦就拉着苏未的手表达自己的意愿。 虽然苏未对下雨天敬谢不敏，可是呦呦却很喜欢，最喜欢的就是下雨天穿着雨鞋打着她自己的小号雨伞去外面踩水了，一个水坑跳到另一个水坑她能蹦上一个小时，女儿的这点小爱好，苏未虽然get不到其中的乐趣所在，但却很是理解和尊重。 外面淅沥的下着小雨，离晚饭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听了呦呦的诉求苏未便去给她找雨鞋换了上去，刚下地的呦呦跳了两下便皱着眉头看着苏说鞋子挤脚，有几个月没穿了，苏未也没注意到，呦呦现在的鞋子已经比雨鞋大了一个码数。 呦呦一脸失望的样子，苏未最是见不得，于是立马表示带她去商场买新的，呦呦才又起了兴致，商场就在小区外面，过去很方便。 偶遇这种事当真是时刻都在上演着，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换了衣服苏未便带着呦呦出了门，换了体闲的衣服跟舒适的运动鞋所以就算一个人抱着呦呦还撑着伞苏未并不觉得吃力。 如果能预料到会遇到再也不想见到的人，即便是呦呦会失望苏未大概是不会选择在哪个时间去商场，或着去哪个商场。 她们的目的地很明确，买了呦呦合适的鞋子结了账就准备回去了。苏未一向敏感，感觉到像是有人在盯着她看时便回了头，然后就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相携的两个人，不算熟悉，没见过几次面，是叶旭尧的姑姑叶桐还有和他‘有婚约’的罗菲儿。 “苏小姐，原来真的是你？”罗菲儿声音清和悦耳，举止礼貌又得体，跟五年前在她面前骄傲又蔑视道尽她的底细跟过往的那个颐指气使的样子判若两人，苏未觉得荒唐又无趣。 “这是你女儿吗，长的真漂亮，这么多年不见原来你已经结婚了。” 罗菲儿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语气让苏未听的觉得可笑，以苏未的认知，她们应该是视彼此为陌生人才是正常的，可是现在人家这摆明了是想要和她上演一副旧友重逢的戏码，苏未自觉修为不够，不愿配合。 35.心墙倒塌【修】 “我还有事, 告辞。”苏未没有再给对面的人再次开口的机会, 便带着呦呦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罗菲儿的心情是再不能平静的, 旭尧哥应该再没有理由不放下了, 一抹笑意逐渐在脸上晕开，五年了, 她的等待漫长又艰辛。 叶旭尧走的急回来的也快, 他回来的时候苏未还带着呦呦在楼下玩, 于是叶旭尧在楼下陪着呦呦苏未上楼做饭。 到家之后苏未有些神思不凝, 神思恍惚的后果就是无意中切到了手指, 找了创口贴处理好伤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被缠起来的手指有些恍然以至于叶旭尧带着呦呦开门进来她都没有察觉。 叶旭尧给呦呦换了鞋子后才发现苏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 之后注意到茶几上的医药箱以及苏未被创可贴缠着的手指，坐过去拿着苏未的手细看，确认没有大问题才放下心来, 但皱起的眉头还是没有再舒展。 “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们这么快就上来了，我去做饭。”苏未回神，抬手扶了下额头，深吸了口气。 看着苏未这样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叶旭尧能肯定在他离开的一段时间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至于是什么, 呦呦还在眼皮子底下他不好细问，“你坐着休息, 我去做饭。”他没给苏未拒绝的余地就径直走向了厨房。 看着叶旭尧的背影, 苏未愣愣的,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吝啬, 这样平静的时光原来竟是这样短暂，苏未无力的勾了勾嘴角，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这一段时间的生活她觉得很是安心安适，至于原因她不想深究也明知深究不得。 叶旭尧厨艺不错，这是苏未以前便知道的，只是他极期排斥进厨房，明明做菜很好吃却还要摆出一副君子远庖厨的假清高状，为这个苏未以前没少讥笑他虚伪矫饰。 苏未不在状态，饭也吃的很少，直到叶旭尧把呦呦哄睡着后她还是哪个样子坐在沙发上，叶旭尧坐到她拐角的地方看着她并直视着她的眼睛，“出什么事了。” 苏未抬头，没有退缩的也直视过去，直接望进他的眼睛里，“我碰到你姑姑了，还有罗菲儿。”苏未觉得荒诞又困惫无力，本是跟她没有一点关系的人却让她这样的避如洪猛，为什么要这样，而且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听了苏未的话，叶旭尧悬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释重负，“这就是你一个晚上恍恍惚惚的原因。”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再不济也不会再重蹈五年前的覆辙，只是没想到姑姑跟罗菲儿让苏未这么忌惮，以至于一个偶遇就能让她失了状态。 “这还不够吗？”苏未的声音死寂沉沉的，那种渗透出来的无力以及丝丝悲凉的味道让叶旭尧的心惊，心口跟着钝钝的疼，“苏未，我虽然不知道五年前我姑姑和罗菲儿到底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到现在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这么忌惮她们，以前她们能直接找到你是我的错我的疏忽，可是我跟你保证以前事不会再发生，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叶旭尧语速轻缓看着苏未眼神刚毅坚决。 “相信你。”苏未的声音像是呓语听起来有些不真实，她思绪很乱，那此沉寂在过往岁月里她不想再见也不愿再回想的人和事就像是慢动作的电影一样一桢桢在在眼前慢慢回放，被掩藏的伤口也逐渐重睹光明，过往的那些难堪屈辱浮上心头让她难以自控，慢慢的，近在眼前叶旭尧的在视线里逐渐模糊。 看着苏未被眼泪洇湿的双眼，叶旭尧只觉得一股痛意油然而生刺激着他的神经，心脏的部分像是被灼热的理人刺穿，痛意像潮水一样向他袭来，一波接着一波轮回周转不止不息，探身上前轻轻的把苏未拥到怀里一遍遍的轻抚着她已经有些僵直的背脊，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声音也染上了粗涩的沙哑暗沉。 第二天苏未醒来的时候，看着轻拂在窗口的阳光思绪渐渐回笼，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有些懊恼，抬手用掌根轻轻砸了两下额头，是那个怀抱太过温暖，还是那个声音太过熟悉温柔，以至于这么多年筑起的心墙以这种促不急防的方式轰然倒塌。 她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想不起来，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了房间躺到了床上，坐起来后看到旁边明显有人躺过的痕迹苏未觉得太阳穿穴开始抽痛。 苏未洗完澡收拾妥当出来准备去厨房准备早餐，不想却意外看到了叶旭尧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听到到她出来的脚步声转身温声笑道：“醒了，我还以为你会再多睡一会儿。” 苏未本来以为他是走了的，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一瞬的愣怔，恰好这时门铃响了，苏未简短的回了一个“嗯”便转步过去开门。 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标准的商务打扮，苏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是叶旭尧的特助于伟。 “苏小姐，您好，叶总让我送过来的东西。”于伟看着过来开门的苏未很是惊讶，他家老板果然还是一贯的雷厉风行，速度还真不是盖的，这就登堂入室了，不服不行，不服不行。 苏未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拎着的两套西服还有一个旅行袋，于是把人让进了屋里。 于伟进屋把东西放在了沙发上，正想告辞一眼便瞄到房子另一头的厨房里，他们平时在公司里矜贵冷峻杀伐果决的叶总正系着围裙围着灶台转的身影，一瞬间于伟觉得自己有些玄幻了，回忆了一下刚刚来的路上外面好像也没下红雨啊。 送走于伟，苏未关门进屋，叶旭尧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摘了身上的围裙，他身上还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衬衫皱巴巴的挂在身上，这副样子对于叶旭尧来说还真是难得一见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衬衫的褶皱，看得苏未突然就有些莫明的喜感。 叶旭尧把手里的围裙递给苏未，“锅里熬了粥，你看着点，我去洗澡。”声音平静又理所当然，苏未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来反驳阻止，只能听之任之安分随时。 苏未进了厨房，看了看，除了粥还不到火候其它叶旭尧基本都弄好了，她顺手把餐具拿出来摆好，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叫呦呦起床了，刚好叶旭尧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了，换了干净的家居服，软布衬衫，灰色的休闲长裤，很熟悉的打扮，几乎和多年前分不出两样。 看着苏未盯着自己有些思绪是外的样子，叶旭尧觉得怀念，往日时光浮上心头不由就想逗她，于是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一步上前伸手揽着她腰勾唇一笑，七分风流三分邪气，“怎么，被我帅到了。” 苏未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双手就抵在了他的胸口，回过神来就看到叶旭尧对着自己笑得‘群魔乱舞，花枝乱颤’的，接着便听到他那句大言不惭的话，然后多年前的一些不合谐又不可言说的画面迅速的在苏未的脑子里闪过，致使苏未瞬间涨红了脸。意识回笼的苏未惊觉他们之间现在的动作又太过于亲密，遂用尽了全力将他推开，离开了他的控制范围，用力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叫呦呦起床。 以前，很多年以前，有一次在一些少儿不宜又不可言说的一些事情之后，苏未累极趴在叶旭尧的胸口，扯着他的脸有气无力的说：“叶旭尧，你这张脸笑起来当真是祸乱众生，如果将来你找不到工作去混娱乐圈一定能风生水起，不需要什么才气实力之类的东西，就只扯着嘴角笑一笑，一定会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姑娘小姐姐的全都对你趋之若鹜的。” 那时的叶旭尧听了苏未的话后扯着嘴角笑了又笑，伸出手指抬了苏未的下巴，邪气浓重，“是个不错的提意，可是有你对我趋之鹜神魂颠倒这辈子我已然满足了，都说以色侍人焉能长久，可若能博苏小姐一笑，在下也是不吝的，只是亲爱的，劳你解释一番，‘男的’是为何意？”接下来再发生的事情之于苏未来说无疑是惨痛的教训。 苏未在呦呦房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才推门进去，叶旭尧看的好笑，也后脚跟着进去了，其实呦呦已经醒了过来，正躺在床上在揉着眼睛。 “原来呦呦已经醒了。”苏未走到床边摸摸她的头发，俯身亲亲她的小额头。 “嗯，咦..爸爸。”看到叶旭尧呦呦立马来了精神，从床爬了起来，张开手对着叶旭尧，“爸爸抱。” 叶旭尧抱着呦呦准备带着她去洗脸，这种事情他现在做起来已经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转身的时候看到苏未抿着唇眉心微紧眼神不善的看着他，知道她还在在意刚刚的事，心下好笑便又起了逗她的心思。 “怎么，女儿喜欢我你吃醋啊。”叶旭尧对着苏未笑的一脸的春风得意。 苏未当然不能承认她是吃醋了，可是她还真的是有点吃醋了，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现在对叶旭尧这个才出现了没多久的爸爸喜欢在意到她都要靠后了，这怎能不让她有点小失落。 苏未斜了他一眼，不打算跟他浪费口舌，“我去准备早餐。” 在叶旭尧的一个好字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呦呦不干了，朝苏未扯着身子，“妈妈抱，我要妈妈帮我洗脸。”完了还看着叶旭尧加了一句“我最喜欢妈妈了。”之后又对苏未送上了自己的香吻，吧唧一声亲的很响。 别看呦呦小，其实该明白的她心里都明白着呢，比如她知道，刚刚妈妈有点不开心了。不过在呦呦的认知来看，她是可以明白的，因为如果妈妈最喜欢的是爸爸而且不是她，她也一样会不开心的。 小孩子的可爱聪明就在于没有弯弯绕绕，发现了什么问题便会直接对症下药，简单直接还有效，这样简单浅显的道理世人大多自诩聪明却都难以明了。 36.好巧不巧 眼看着刚刚还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儿转瞬间就到了对面苏未的怀里, 并且还天真的看着他问：“爸爸, 你不会生气吧？”虽然语气怯怯的, 可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里面藏着的满满的都是狡黠的笑意, 叶旭尧简直没了脾气，“不会, 只要你不让除了妈妈以外的人排在爸爸前面爸爸就不生气。”叶旭尧屈起食指轻触呦呦的小鼻子, 一脸的宠溺纵容。 “好, 我保证, 我最喜欢的人除了妈妈就是爸爸。”说完还探着身子在叶旭尧的脸上吧唧亲了口, 声音响亮。 叶旭尧圆满了, 然后说对着苏未轻笑：“我去准备早餐，不和你争宠。” 苏未帮呦呦洗完把她放下小凳子，脚刚落地小小的人儿就跑了出去欢快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爸爸我洗好了。” 苏未不觉翘起嘴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拿毛巾擦着自己的手，接关就注意到眼前柜子上摆着的一部分不属于她和呦呦的物品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早餐还算愉快，之后照旧一起出门，这段时间乔汐工作挺忙, 几乎都是飞来飞去的，端午节也没休息, 天天读的是国际学校已经放了暑假乔汐已经送他去了夏令营, 其实自从叶旭尧开始登门, 天天就不怎么来楼下了, 乔汐的顾虑，苏未清楚。 在去呦呦学校的路上，一个等红灯的档口，呦呦问了一个让苏未有些接不下去的问题。 “爸爸，妈妈，你们到底离没离婚呀？”呦呦看了看前面的爸爸又看了看边上的妈妈，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纠结疑问。 苏未是真的被问住了，她一时是真想不起来要怎么跟呦呦解释，她跟叶旭尧，跟她的爸爸是没结过婚的，更不可能离婚，苏未只觉得怎么回答她像是都不太对语塞在了当下。好在叶旭尧的反应快一些，反问她，“呦呦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其实叶旭尧也是很惊讶他四岁多一点的女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如果爸爸妈妈离了婚就是不在一个家里住了，爸爸以前没有住我们家，可是你昨天住我们家了。” 竟是这个原因，叶旭尧和苏未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呦呦是听到了什么关于他们的闲言碎语。 “原来是这样，那爸爸告诉你，呦呦要记住了，爸爸跟妈妈没有离婚，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以前是爸爸工作太忙了没办法回家，爸爸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了，以后爸爸每天都回家陪呦呦的。” 听着叶旭尧对着呦呦的一通解释，苏未明知道不对，可是她又没有更好的方法跟呦呦解释清楚并安抚呦呦，也只能随他去了，只是随后呦呦的话让苏未很是心酸又心疼并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阻止叶旭尧。 “还有小朋友说，爸爸妈妈离婚后小孩子就会变成皮球被踢来踢去，我怕疼，我不想做皮球。” 叶旭尧看着女儿，一派天真的小脸，眼睛里汲汲的渴望，让他的心瞬间被刺穿，火辣的痛意席卷全部的神经，然后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脸上笑意克制又温柔，声音也如窗外的轻风般轻柔和煦，“呦呦是爸爸跟妈妈的宝贝，不是皮球，爸爸妈妈也不会离婚，所以呦呦不用担心。” 呦呦的问题问完了，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专注的玩着手里的九连环，可是车里的气氛却微妙的静了起来，叶旭尧跟苏未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叶旭尧把车开过了苏未平时的下车的第二个站台，“我不下车，没那么巧会被你同事看到的。” “嗯。”苏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也没有反驳。 直到在离的最近的哪个站台里停稳车，苏未拿着包准备开门下来，叶旭尧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腕，待苏未回头看着她的眼睛笑道：“下午我跟呦呦一块来接你下班。” 苏未考虑了几秒钟然后慢慢的吐出一个“好”字。 看着苏未离开视线，叶旭尧勾了勾唇角，这对叶旭尧来说算是一个好的开端，苏未对他的态度有了软化的迹象，虽然不是因为他，对叶旭尧来说苏未的妥协依然是值得庆幸的，只是心里有一丝郁闷挥之不去。 日子就这样过着，之后叶旭尧像是名正言顺又再所应当一样的住到了苏未家的客房，看着家里渐渐多出来他的东西，苏未总觉得像是哪里出了错一样，可是她纠不清根源又无力改变只能在纠结无奈中寻找短暂的平衡。可是叶旭尧却是另外一种状态，一切在他眼里像是理固当然天经地意一样，有时苏未瞪他，直白的表达着对他的不欢迎以及向他下达着逐客令，他都是报之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样苏未觉得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费神费力的只有自己，渐渐的也就默许了他这样堂而皇之行为。 乔汐说的对，她得好好的审视一下她跟叶旭尧之间的关系了，更需要的是她得直白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她还是在意叶旭尧的，这点她否认不掉也骗不过自己。 *** 周一如果是失恋，那周五就是初恋，简单的几个字道尽了上班族上惯常的心态及状态。 欢脱的周五，早上刚起来苏未接到了同事的电话，这周要播的片子出了点问题，她和叶旭尧交待了一声早早的赶到了台里，在和技术部的同事商量好解决方案回到办公室后已经九点多了，坐下松了口气之后只觉得饥肠辘辘。 有呦呦在苏未的生活习惯一真很健康，三餐都是按时按点的，现在过了早餐点这么长时间了，刚刚忙着的时候还好，现在提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只觉得五脏庙的空城计唱的很是欢快。 茶水间里是有牛奶的，只是苏未却拒绝用这个办法解决，她不喜欢空腹喝牛奶，只觉得那样牛奶里她本就不喜欢的腥味会被无数倍的放大，不仅带不来充饥的效果还能坏了一天的好心情。苏未突然想了起来她的包里像是有几颗呦呦平时吃的巧克力，她找出来刚剥好还没放进嘴里时手机不合适宜的响了，更不合适宜的打扰者是叶旭尧。 “有事吗？”苏未语气少了以往的平和。 叶旭尧也混不在意，端的是一派的安闲自在云淡风轻，“吃早饭了吗？工作怎么样了？” “我很忙，你要是没话说我挂了。” 苏未说完听到叶旭尧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声，“没吃饭呢吧，还是老毛病，饿肚子的时候喜欢翻脸。” “你要是没事我挂了。” “我在你们楼下，你下来一趟。” “叶旭尧，你要干嘛能不能直白的说了。”这样周旋窜匿着不切正题的叶旭尧太过反常，苏未的感觉越来越不好，而且这个时间他明明应该是在公司开会才对，昨天晚上她听到他和助理的通话，他今天有重要的谈判。 “给你送早餐啊，你喜欢的芙蓉鱼片粥，还有蟹黄生煎。” “叶旭尧！”苏未的声间拔高了一个度，叶旭尧是什么人她还是清楚的，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有什么事情，而且绝不简单。 “我和呦呦吃早饭的时候碰到我姑姑了。”叶旭尧的声音还维持在刚才的语调跟速度上，听起来很是平稳，只是心中的起伏哺克制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电话两端突然的便沉默掉了，一时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苏未没有，叶旭尧也没有，他紧绷着神经在等着苏未的反应。 其实他有想过有一天会可能被家里人遇到，毕竟京城也就这么大个地方，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遇到的那个人还是让他头痛让苏未忌惮并且排斥的他姑姑。 其实这件事对于叶旭尧来说是没什么的，只是苏未很在意，所以他也就不得不在意了。对他来讲家里人知道是早晚的事儿，现在他和苏未有了女儿的事情也就身边的几个朋友知道，他下了禁令所以他不担心他们会在他的家人跟前儿透露口风，而且他们几个也不是那么没有眼风的人。 一切本来可以继续密不透风的暂时隐瞒下去的，可是今天早上呦呦醒得要早一些，问她想吃什么，女儿说想吃虾饺，所以他便带着呦呦去了附近的一家粤式茶餐厅，本来好好的，呦呦开心又满足，他也跟着高兴，只是高兴了没多大一会儿，吃完早饭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好巧不巧的就和跟朋友一块出来喝早茶的他姑姑撞了个正着，还真的是巧的不要不要的，时间把控的这样精准，叶旭尧都感叹自己的运气。 等他把呦呦放到车里，扣好坐椅的安全带眼神的余光就看到他姑姑已经跟了过来，刚关了车门就听她老人家直接质问他为什么会跟‘苏未的女儿’在一起？叶旭尧觉得可笑，他跟谁在一起好像不需要向谁交待的，并且她的姑姑质问的那么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 他爷爷说的没错，他姑姑从小就被他奶奶宠惯坏了。 对于姑姑的质问，叶旭尧很是坦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无可挽回那就只能控制以后的发展，简单的回了一句，“公共场合不方便，回家再说。”之后便上车离开了。 37.二更 见到他姑姑对叶旭尧来说是个意外, 被姑姑知道的事等于他们全家都会知道, 这点认知叶旭尧还是有的, 不过就算这样与他来讲也并没什么影响, 他本来也在准备着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把事情告诉家里人了知道，如今被姑姑撞见也不过是把事情早日提上日程而已, 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的, 可是以苏未的性格应该会震动不小, 所以他觉得有点棘手。 想到苏未就突然想到她今天早上没有吃早餐就出了门, 看到了路边的某个熟悉招牌他停了车进去买了她喜欢的粥和生煎, 等他坐在车上看着副驾驶上的吃食的时候突然想到以前苏未肚子饿了心情也会跟着糟透的往事, 不觉便勾了勾唇角，不过他打赌，他这样过去了苏未一定不会领情。还有刚刚的事, 他虽然有信心苏未不会知道并且不会让任何人再打扰到她，可是他还是决定去自首剖白，因为他跟苏未能走到如斯般地步，其中的一个他很肯定的原因就是太过自以为是太过想当然，既然已经意识到过去的错误，那就没有不改的道理, 那怕是自己主动挖坑再自投罗网。 叶旭尧就这样开着车到了苏未办公楼下，其间助理打电话过来问他何时能到, 合作方已经到了, 他简洁的表未了今天的会议自己不会出席了, 价码已经定好了, 至于其它的能多争取多少让他们自己在谈判桌上慢慢博弈吧，最后以多少成交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年终是不是会多一个零，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叶旭尧在苏未的楼下也有过犹豫，不过一瞬还是将电话打了过去，莫明的他瞬间就生出一股要英勇就义的悲壮感。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对，其实也不长，只是他们都不出声的怪异氛围硬生生的将时间的帧率给拖的缓慢拉得空长，像是慢动作的电影一桢一动，每个画面都格外清晰。 “叶旭尧，你答应过我的。”苏未的声间跟着她的身体一起颤抖。过去那些封存起来藏在角落里不堪的经历，疯狂的挣脱了囚禁着它们的劳笼，叫嚣着，撕扯着，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理智。 “这是个意外，对不起，而且我保证她不会再次打扰到你，相信我。”叶旭尧声音轻缓却透着坚决肯定，苏未声音里的颤抖叶旭尧听得分明，他意外于姑姑对苏未的影响程度，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苏未和他姑姑知道，他知之不明，叶旭尧是第一次体会到束手无策的无奈。 “你保证？相信你？叶旭尧，你拿什么跟我保证，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凭什么你...” 敲门声打断的她们的对话，小林推门进来送文件，“苏姐，关于追加的节目嘉宾...”小林话刚说了一半便息了声，因为她看她们的苏制片正拿着手机，分明就是正在讲电话的状态，而且脸色也不太对，她意识到自己进来的好像不太是时候。 “苏姐，对不起，您先忙，我先出去了。”出了苏未的办公室，小林莫明的松了口气，原来温文和煦的苏姐也是会变脸的。 看着小林掩门出去，苏未深呼吸一下重新把电话放在了耳边，再出声已经清冷淡漠，“你在哪？” 叶旭尧的心跟着凉了一凉。 “在你们楼下。” “我这就下去。” 苏未下去的时候走过公共办公区的时候，虽不至于脚步凌乱却也步调急切，再加上她的脸色确实是不太好，所以在她的背影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之内后，大家都炸开了锅。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的相处，可是苏未端庄娴静，优雅从容的形像还是很深入人心的。 “苏制片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大家彼些对视探究却是无果。 刚出了办公楼的大门苏未远远的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叶旭尧的车，径直走了过去拉开车门。 “叶旭尧，聊聊吧。” “好。” “我也不陪你绕弯子了，我，请你，从我跟呦呦的世界里消失。”苏未直视着叶旭尧的眼睛，说的一字一句，声音严肃中有着急切，急切里又夹杂着压抑着的愤怒。 叶旭尧笑了，很是灿烂，可是不达眼底，眼神冷冽森寒，使人却步，两者结合起来一起出现在叶旭尧的脸上苏未却又觉得诡异的和谐，这才是真实的叶旭尧，就算是一个表情都讳谟高演难以捉摸令人犹疑错乱中慌了阵脚。 “这就是你这么几分钟得出的结论以及解决办法？”叶旭尧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讥虐嘲讽这样的结果他已经想得到的，可是苏未就这么毫不掩视的说出来，这么急切的想逃离开他的身边还是让他怒火中烧，难以控制。 苏未冷笑一声，无俱于他的阴阳怪气，“对，我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并且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可是我还有更好的可以皆大欢喜又同样也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不如按我说的来？”叶旭尧看着苏未紧蹙的眉目头，他很想伸手帮她抚平。 “我们结婚，同样一劳永逸，还可以名正言顺的让我姑姑闭嘴，而且永远闭嘴，并且以你的实力让我姑姑天天气到跳脚抓狂并不是什么难事吧。”叶旭尧说完好整以暇的看着苏未，只见她眉的心褶皱越来越深。 苏未不傻，也不迟钝，重逢以来她又何尝看不出来他想重新开始。 坦白来说，这段时间叶旭尧围绕在周围的日子苏未也会莫明觉得安心安适，生活平和而安逸，她挺满足的，所以一些其它微妙的事情叶旭尧不开口，苏未也就得过且过假装不知道。 重新开始，她不是没有想过，五年前她赌输一次，现在呦呦是她的全部，苏未对其它不仅没了奢望，也失了勇气。 可是现在那张聊胜于无的窗户纸这样的被捅破苏未一时心情复杂难辩同时也意外的平静，他们回不去的，现在的她没有勇气再走回头路。 叶旭尧说完一直盯着苏未，苏未也毫不退缩着直视过去，瞬间静默下来的空间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到几乎没有的丝丝轰鸣声，在这狭小寂静的一方小天地里撕扯叫嚣。 最终苏未先败下阵来，一向都是如此，如果不是叶旭尧故意让着，她决不会在他手里讨到好处，扭头看向窗外，低头思索了一会缓缓开口。 “叶旭尧，我不否认我并没有忘记甚至放下过你，我还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爱你，即便是现在我也发现我依然爱你，可是这能代表什么？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份量有限，它不是我的全部也不会是你的全部，重新开始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我再赌不起了也没勇气再去赌一次了。” 38.未婚妻（捉虫） “还真是意外, 我居然能听到你说这些话, 你猜这对我来说算不算是惊喜。”叶旭尧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冷意, 他了解苏未, 她这是要准备跟他划清界限了。不过这是当他是什么了，还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想把他给打发了, 这么多年了, 她还想做她的鸵鸟, 他还不乐意奉陪了。 苏未没有理会叶旭尧的阴阳怪气继续道：“现在我有呦呦, 呦呦不仅是我的女儿也同样是我唯一的亲人, 更是我的全部,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一丝一毫，所以以前的事我不想也不会让它再次重演，而你就是杜绝这一切的根源。”苏未转头看向叶旭尧, 一向温婉清冷的眸子里带着迫人的气势又暗含着冷然决绝，然后等叶旭尧的答复。 “呵。”叶旭尧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把我给一脚踢开吗，最好是再能把我和你们隔离起来，只是苏未，呦呦她不只是你女儿, 她是我们的女儿，而且你怎么就能肯定我就会给别人机会或者空子让她们来伤害到呦呦伤害到你？你说我是一切的根源, 何不同意我的提意, 我们结婚了, 就不会再有人敢来打扰你, 包括我姑姑。”叶旭尧回视苏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透着森寒。 “你把这一切自说自话的给剖析明了说给听，并打算以此来说服我，并且还希望我可以应你所需的那样离开，可你怎么就不能尝试着相信我呢，还说是我在你心里一直就不值得你信任。” 苏未看着叶旭尧突然就觉得讽刺，想到以前的屈辱，声音隐隐含了尖利，“五年前当我被人指着鼻子骂我是第三者不自量力妄图豪门时，我才知道原来跟我在一起五年的人原来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不自知，叶旭尧，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再相信你。” 五年前的事叶旭尧但凡能让她知道一点风声她都不至于那么的被动，以至于被人找上门来还一无所知满目空白的任人指摘。 “未婚妻？”叶旭尧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这几个字。 “当年，你姑姑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一个孤女与你们叶家门楣不堪相配，你们需要门当户对的姻亲，要跟罗家联姻这些我全都可以理解，其实当年如果你开口，我们完全可以好聚好散，又何必要走到今天这般地步。” 如果说叶旭尧刚才脸上挂着笑是阴阳难辩，那么听了苏未的话后就只剩下阴冷了。 “看来这个事情跟我姑姑脱不了关系了，还有哪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未婚妻大概就是罗菲儿了吧。”叶旭尧的声音冷的彻骨，带着明显压抑的怒气，“苏未，这就是你当年一声不响不告而别的理由？” 苏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这种事你甚至问都不问我一句就悄无声息的离开，直接就判了我死刑，想在想想刚才问你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我还真是滑稽的很，你这那是不肯相信我，而是你压根就没打算相信过我。” 这件事叶旭尧觉得实在荒唐，关于罗菲儿，她是姑姑最好的朋友的女儿，姑姑很喜欢她，小时候常常带着她回家里，他和罗菲儿关系一般，顶多算是当她是一个长辈家妹妹罢了，并算不上是亲近的人，比起钟小点儿跟尔晴差的远了，姑姑打的什么主意他看的分明，只是有些事只要不点破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她是长辈有些话他不好说得太重。 当年，临近毕业的时候，母亲也找他谈过一次，关于罗菲儿，关于罗家，关于门当户对。叶旭尧知道，外公家只是普通小康之家，母亲年轻的时候因为这事儿没少被奶奶拿来说嘴，受了挺多委屈，她一心想找一个家世完美的儿媳妇平了她压在心底的那口郁气，母亲对罗家动了心思也是情理之中无可厚非。 可是这些跟他无关，他直白的拒绝了母亲的提意并明确的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并且毕业了就打算结婚，事实上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准备求婚了。 可能就是因为他不留余地的拒绝让一些人没了希望才让她们有机会找上苏未，叶旭尧反思过，他在是不是真的太过好脾气了点儿，以至于让一些人失了分寸。 * 其实当年关于‘未婚妻’的这件事苏未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其存在的真实性，当年，叶旭尧的姑姑目光轻蔑的看着她说：“苏小姐是个明白人，你自己退出还能姿态体面点，如果等人开口驱赶，那么没的可就不只是面子了。” 好巧不巧的，刚好那段时间她跟叶旭尧的关系像是进入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怪圈儿，他们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冷战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关系缓合后彼此都有点小心小心翼翼的，像是不知不觉陷进了沼泽地，出不去又动不得，以到于那段时间苏未总觉得叶旭尧很多次都在默默的看着她还都是一副神思难辩而且欲言又止的样子，后来听了他姑姑的那一番话，算是破了苏未的第一道防线。所以即便当年没有那个‘未婚妻’她跟叶旭尧之间存在的鸿沟依然还是存在的，而且她没有多大能跨过去的自信，并且他那样的家庭，而自己也并不会是会迁就别人的讨喜性格。 “相不相信又如何，过了这么多年再来追究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她当年是有等过他来追究的，结果不过是把期待化成了一场虚妄，现在经年已逝，过往如烟，于她来说已然没了任何意义。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言尽于此，先走了。”苏未说着便门下了车，再坐下去她觉得呼吸都会困难。 看着苏未没有一丝迟疑的下车离开，叶旭尧真的是被气到了，而且看着她没有一点留恋又决绝的背影叶旭尧不禁怀疑他这一刻的打从心底升出来的挫败之感是不是都在白费力气。 苏未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从后面过来的力道阻止了脚下的步伐，不回头凭手上的触觉她也知道是叶旭尧，大庭广众的，还有认识的人进进出出，苏未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当即就用尽力气去甩却还是没有摆脱叶旭尧松松握着她手腕的手。 “叶旭尧，你松手。” “凭什么，凭什么你让我松手我就松手，你不是要跟我撇清关系吗，我偏不如你的意。还是说五年前的事让你有了错觉，让你当真觉得我真这么好打发，刚刚才说过爱我，就这么撩完就想跑，嗯…？” 苏未被他故意扭曲她话里的意思以及他那阴阳难辨的语调给气到有点口不择言，“撩你大爷的撩，你以为你是谁，你...” 苏未的话没说完便及时的停在了嘴边，她眼睛就瞥到了不远处一个她们部门里很熟悉的同事的身影，于是理智又被紧急的拉了回来，硬生生的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39.谣言再起 叶旭尧也注意到了苏未反应, 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并没有继续与她为难, 转而拉着她朝着马路去面的咖啡馆去了, 苏未挣了两次没有挣开便咬牙忍住任他牵着。 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多，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旭尧拉着苏未坐在了上次他们坐过的老位置。 有服务生过来, 苏未一直瞪着叶旭尧不说话, 只是她对面的叶旭尧却是难得的悠闲自得, 点了一块黑森林, 一杯酸奶, 还要了一杯冰水。 东西端上来的时候叶旭尧把酸奶推到苏未的面前, 刚触到杯子眉头就皱了起来问身边的服务生，“没有常温的吗？” “不好意思先生，酸奶都是我们店里自己做的不加防腐剂的, 所以没有常温的。”服务生礼貌客气的回道。 “酸奶太凉你还是别吃了，不然待会儿胃该不舒服了，先吃口蛋糕垫一下，等一下车里有粥。”叶旭尧也不顾苏未瞪着他冒火的目光，一直自说自话，其实苏未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从进来坐下来开始一直都瞪着他，眼睛睁那么大也不嫌眼睛累,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 苏未是真的来脾气了。 “我就这么让你迷恋, 盯着我这么长时间也不舍得眨眼。”叶旭尧语带揶揄, 看着对面的苏未挑眉笑得很是灿烂。 “叶旭尧，你到底想干嘛。”苏未压低了的声音里带着毫不隐藏的怒意。 “你先吃点东西，我来慢慢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说着叶旭尧把桌上的蛋糕往苏未前面又推了推。 看着叶旭尧像是有话说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苏未也不想跟自己的胃过不去了，拿起桌子上的叉子切了一个小角放进嘴里却是瞬间紧了眉心，同时放下了叉子，空腹吃甜品原来跟空腹喝牛奶一样让人不适。 “难吃就别吃了，我的话不多，你再忍一会儿。” 苏未并没有给叶旭尧多余的回应，拿勺子抿了一口酸奶来中和口腔里甜度被放大了数倍的蛋糕味道。 “苏未，我重申一遍，你刚刚的话我不同意，结婚你不想我不会逼你我们慢慢来，今天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还有，不管你信不信，罗菲儿只是我姑姑一个朋友的女儿，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未婚妻的无稽之谈了。再有，我姑姑跟罗菲儿五年前还对你做过什么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但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帮你讨回来。” “说完了？”苏未见叶旭尧停了下来问。 “暂时说完了，其它更多的我们回家再说。”叶旭尧冲着苏未勾唇一笑，带着自得。 接着苏未也不等叶旭尧再有反应就起了身离开，叶旭尧也不拦着，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了桌上也跟在苏未身后离开。 叶旭尧也没有刻意的去追上她，就这么差两步的走在她身后，看着她依旧挺直的背脊，嘴角微微翘起，心下无不感叹，这臭脾气还是一点没改，明明看起来又是那么温温婉婉的样子，骨子里却倔的要命。 走到车子附近，叶旭尧去车里拿了刚刚买过来的吃食，转过头的时候苏未已经走开有一段距离了，他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在她离大门还有一几米处的时候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粥和生煎，温度还可以。” 这次苏未没有犹疑的便接了过来，以她对叶旭尧的了解，如果她现在不接他会跟她一起耗下去，刚刚那一幕已经被同事们看到了，现在里面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她不想再出什么另外的麻烦。 苏未接过东西想走却遇到了阻拦，叶旭尧又把她给拉了回来，手上施了力气，苏未一时不防几乎堪堪的跌进他的怀里。 “叶旭尧。”苏未抬头对他怒目而视，咬牙又切齿，他还真会给她找麻烦，她刚刚已经看到有熟悉的身影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嗯～”叶旭尧回了一声，尾音拉的空长还可以上翘，听起来很有几分慵懒缱绻的味道。 叶旭尧不顾苏未目光里的怒意，看着她自顾笑得温柔，伸手把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抚到耳后，轻声道：“不过是要叮嘱你下午乖乖等着我跟女儿来接你，你这个表情是以为我要对你干嘛。” 说着叶旭尧冲着苏未勾唇展颜一笑，很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思，同时也松开了揽着她后腰的手，“进去吧，我走了。” 看叶旭尧离开苏未回过神来就看到已经走到近前的林倩雪和台里两位其他部门的同事，苏未不知怎得就突然生出一种奸情被撞破的耻辱感，克制着慌乱朝她们轻轻点头然后进了办公大楼，再然后把叶旭尧在心里倒回来滚过去的骂了个千八百遍。 看到刚刚的一幕，林倩雪并没有多少吃惊，该知道的上次在表姐家姐夫都说了，只是谁能想到看起来冷冽果决的叶旭尧居然会是被甩的那一个，她们新来的看起来温温婉婉的苏制片处事居然那么果决，而且现在这正在上演的你追我赶的游戏主被动之分又是那么明显，还真是让人瞠目。 “倩雪，你们这新节目的制片平时一副优雅娴静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是这手段跟速度够可以的呀，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叶总不是你敲来的吗？这么快就被她拿下了？” “别人的私事，咱们外人不好议论，走吧。”林倩雪笑答，说完率先迈开了脚步，她没有把别人的私事拿来说嘴的嗜好。 *** 苏未不想也不愿出去接受异样眼神的洗礼，所以连带着的饭都是自己在办公室解决的。 她猜的还真没错儿，今天的餐厅，有上午亲眼目睹的还有听到风声儿的，都在三三两两的低声议论着今天上午她和叶旭尧发生的小意外。 “哎，你们说咱这新来的苏制片跟叶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叶总来录节目的时候两人明明还是陌生人初见一副疏离不熟的样子，现在这进展够快的呀！” “不好说，叶总是北大出身，我听说苏制片也是北大出来的，人家以前就认识也说不定啊。”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可是苏制片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她有女儿都有了。” “苏制片是自己带着孩子的，可结没结过婚就要另说了吧。” “那你们说苏制片有孩子这事儿，叶总知道吗？” “哎，我说，你们别在这儿乱猜了，我今天可是看到了，苏制片对着叶总可是没好脸色的，说不定也就是叶总一厢情愿的追咱们苏制片而已。” “不会吧，就叶总那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何必非得一个单身妈妈呢，再说了，听说叶总是咱们叶大主播敲来的，而且叶主播的心思大家不是都知道吗？”说话的人话音刚落就抿唇笑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可是咱这苏制片，年纪轻轻的却能力不俗，而且还是国外回来的，手段肯定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虽然是个单亲妈妈，可是有钱人的想法谁能摸的清呢。” ‘砰’的一声，餐具落在桌面上的声音，不算大，却也不小，足够让说话的人停下来转移了注意力了。是小林实在听不下去了，平时她们自个想八她们苏制片，很多也只是居于玩笑的成份，可是现在这些平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自顾的拿着苏制片的私事当笑料议论而且还有越来越过份的趋势，她实在实在忍不了了。 苏未她们下午有个会议，追加节目的事儿已经过去几天了，各路信息该收集的也都收集的差不多了，大家心里应该都会有点谱儿，也是该下决定了，他们时间虽宽裕可细算下来也没多少了。 会议的目的大家都是清楚的，林倩雪先说了她的看法，还是她一贯样子，“我上次说的中银新来的副总顾意琛，中银网站上有他的简历，很有份量，做我们节目的嘉宾足够了，大家抽空可以看一下，而且顾意琛还有更吸引人眼球的地方，我托朋友打听过了，已经确定他还是顾家的太子爷，顾氏的少东家。” 大家都同样工作生活在这样一个城市，有些事儿还都是有些了解的，有一个同事听了就用一根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声音有些不确定的问，“就是上边的哪个顾家？” “就是哪个顾家。”林倩雪点头回答的轻松肯定，同时会议室里不约而同响起了抽气声。 苏未起身在一边的白板上写下了顾意琛的名字，“ok，这算一位。” “嗯…还有一位，我想大家这几天都有点耳闻，就是时下大热的程昊然。” 程氏一个上海的老牌儿财团，前几天突然宣布战略转移，资金北上，这几天财经版沸沸扬扬的很是热闹，以至于现在各大媒体对这个程家的新掌门都表示出了十二万分的好奇。如果程昊然能来做嘉宾对节目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又是一位。”苏未写完程昊然的名字回到座位，周铭扬说的还真准，程昊然现在的确炙手可热，关注度空前。 “还有就是正天集团的江礼。” “那么这是第三位了，还剩最后一位。”苏未点头，江礼本来也是她理想中目标名单上的一员。 “我只有这么多提意了，剩下的还要看大家的看法。”林倩雪说完拿起了手边的保杯抿了口蜂蜜茶。 苏未点头，看向众人，“大家都还有什么意见？” 40.乌糟事儿（修） “苏姐, 我们搜集的本来就没有太多信心, 这会儿跟这仨一比直接就能宣布out了。”此话一出, 下边一片附和之声。到这里苏未已是明白今天是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 只能再议，好在已经有了的三位, 差不多都是可以板上定钉的, 时间上足够宽裕到可以细细寻觅最后一位嘉宾了。 “那今天就先这样, 剩下最后一位我们下周再做最后决定。” “苏姐, 其实我还是觉得陆少谦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您真的不再试试。”小林看着苏未笑的一脸心虚的样子, 虽然说苏姐说了和陆少谦不熟，但是她看起来和陆主播挺熟的呀。 “嗯…”苏未沉吟了一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起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 “这样吧，你从下周开始就去陆氏大楼堵他，你的工作我找人顶着，如果你成功约来了陆少谦，这个月奖金翻倍。”苏未似笑非笑看着小林从好奇到惊恐再到一副生无可恋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压抑憋闷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暗爽。 真不知道这陆少谦到底是哪里就这么招她待见。 “还有一点, 我查了一下，就是关于我刚刚提名的这三位嘉宾, 顾意琛还在华尔街的时候就从不接受访问, 而且他虽然回了国却不声不响的进了顾氏旗下的中银置业, 我听朋友说中银内部好像都没人知道他是顾家太子爷。再有程昊然, 他现在的热度足以让所有的媒体蜂拥而至了，可是现在还没有一家媒体得到过访问权。至于江礼哪里我可以想办法约得到，前边的两位我就帮不上忙只能靠大家了。”林倩雪声音依旧，眼神很是诚肯。 苏未对于这一点是不担心的，她正想说她来想办法，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听一个同事把平板推到了桌子中间说：“天呐，这顾意琛连达沃斯都拒绝过。” “不是吧，那我们这岂不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小林说完吐了吐舌头自己尴尬一笑，“我好像有些不太恰当。”。 “林主播你都没办法的事，那我们这些无名人士人家就更不看在眼里了吧，去了人家公司指不定公关部都找不到。”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这不是还有神通广大的制片吗，更何况咱们制片还交际一流手段非凡。” 最后说话的这一位是她们组的一个监制，叫林聪，只是说到最后口气就有点不一样的味道了，任谁都听得出来。林聪是一个很漂亮的京城女孩，名校毕业，工作能力出色，偶尔还能客串一下走到台前，算是她们这些做幕后工作里的活跃份子。 其实林聪这样的阴阳怪气已经是第三次了，原因说起来还真的是无厘头到了极致，不外乎我喜欢他而他却喜欢你无聊又狗血的戏码，苏未刚回来进到台里的那会儿，台里一档娱乐节目的总制片频频向她示好，苏未无意遂次次直接拒绝，而林聪喜欢那个人。 她的话苏未怎么听都觉得刺耳，而且她还一副似笑非笑似讥还讽的表情看着她，今天从早上被压抑的一连串的怒气在看到林聪哪有些扭曲的笑脸就终于破了口子，一瞬间，苏未就突然特别的不想忍她，她自己不显扭曲她看着还破坏心情呢，md都是些什么乌糟事儿，喜欢你就上呗，谁还拦着你不成了，在这里和她阴阳怪气的有什么用，她一次不吭，两次再忍还真当她是好拿捏的了，什么笑话。 林聪话中带刺大家都听得出来，所以一时会议室里都没了声音，气氛一度尴尬。 “还是…”林倩雪打圆场的话才说了两个字便被苏未给打断了，其实林聪这种行为林倩雪还真的是看不上，也同样看不起。你喜欢就上去追呗，又没人拦着你。 这点儿林倩雪和苏未的想法到是意外的不谋而合。 “承蒙夸奖，神通广大，手段一流委实不敢当。不过，约来顾意琛跟程昊然还是将将能够的，大家开始着手准备后续工作吧，他们俩的时间我来敲，正天江总的时间就麻烦林主播费心了。”苏未说到最后目光转向了林倩雪和她目光相接后微微点头。 “太好了，正天的江总我这里没问题，如果这两位这次也肯来，咱们节目的收视会肯到时候肯定会再上一个台阶的。”林倩雪听了苏未的话声音里也染上了一分轻快更多了一分兴奋，今后的履历里能有一档高质量高收视的节目对在坐的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是相当重要的。 “希望如此吧。”苏未笑意轻松的回道。 “苏制片还真是自信，那大家就先预祝苏制片马到成功了。”林聪看着苏未，脸上的表情依旧似嘲似讽阴阳难辨。 苏未看着她那个样子其实很是好奇，这么个表情坚持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累，做幕后工作实在有些屈才，不做主播简直是暴殄天物浪费天赋。 苏未对着林聪回以微笑，优雅又从容，“自信是当然的，不过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罢了，至于顾意琛跟程昊然，前几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所以他们现在只是时间待定而已，之前不说也只是不想大家松懈工作劲头。” “苏姐，好神速啊，我都想给你膝盖了，不过我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呀。”小林一脸的求知欲毫不掩饰，她们苏姐简直了，这种镶了钻石边的人不多见吧，可苏姐到底是认识了多少个。 苏未看着一眼小林有些无语的，“认识很多年了，我们是中学同学。”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林聪，看她逐渐有了裂缝快要笑不下去的脸接着道，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了。”苏未说完直接忽略了林聪瞬间涨红又迅速变白的脸，拿着面前的文件走出了会议室。 苏未丢了两句轻飘飘的话出去后，其余的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起身，大家都惊讶于从中捕捉到的信息，苏未走出门没几步就听到了小林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间从里面传了出来，“我的天呐，苏姐这校友同学的，一个个全都是开挂的呀。” 41.不要脸 苏未回到办公室, 关了门就把手里的文件夹大力的扔在了桌子上, 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甚至险些有点失控的时候, 这一切都是拜叶旭尧那个混球王八蛋所赐, 苏未当下气得咬牙，就差拿针扎他小人了。 相较平时苏未今天有点焦头烂额的状态, 叶旭尧却像是没有一丁点的影响, 回到公司, 原定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可是他也不想再参于了, 由着他们自己折腾。 没意外的, 他刚到了办公室，秘书送了咖啡进来杯子还没放下，家里的电话就来了, 母亲说希望他今天回家一趟。 “妈，姑姑是给您打过电话了还是现在就在你身边？我今天没空，明天中午我回爷爷哪吃饭，您想问什么想知道知什么明天我都告诉您。”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记得按时吃饭。”杨夕岚最后柔声叮嘱到，他自己的儿子她了解, 这样说已经是代表这一刻问不出什么来了。 “知道了, 您也注意身体。”叶旭尧等电话的断线音传了过来才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 叶母杨夕岚挂了电话无奈的看了另一边沙发上坐着的叶桐, “旭尧说今天没空, 明天会回大院儿吃饭。” “这么大的事儿他今天还不回来，二嫂你也太纵着他了。”叶桐声音里的气愤难掩。 杨夕岚冲的叶桐笑了一下，像是带了分理解，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他从小主意就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虽什么都没说，可是心里清楚着呢，当年的事他是惯我的。” 杨夕岚说起以前无不感慨，最近这两年她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当年的事儿，她虽没有参与，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可是她却是明明知道却不阻止，在儿子的立场来看，她即便不是主使人恐也算是帮凶的。是当年儿子在家里明确认真的表示毕业就会结婚，她虽表示支持的态度可是心里到底是不甘的。 她当年因为家世普通被婆婆冷眼了好多年，她们家和叶家也到底是门弟悬殊她无可自辩，委曲求全屏气吞声的过了那么些年，早就打定主意以后要找门当户对的儿媳妇，不让儿子走她的老路，罗家那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很是喜欢，漂亮大方又开朗很讨人喜欢。 “二嫂，你哪有做错什么，你还不都是为他好，他有什么资格怪你。你可不能心软，那个苏未可不是个什么简单的女人，当年你是不知道她的气焰有多嚣张。而且现在她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居然还敢出现在旭尧面前指不定又打什么坏主意。”叶桐想到以前的事儿，虽然多年过去了依然气的涨红了脸，她这辈子还没有谁敢对她那么无理过。 “旭尧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杨夕岚声音依旧是柔柔的道，见叶桐又要怒从心起的样子适时的转了话锋，“当然了，原则性的事不管怎样我是不准他胡来的。” “嫂子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 “好啦，现在你也急不出来个结果，明天先看看旭尧怎么说，好不容易来一趟，留下来吃饭吧，然后我陪你出去逛逛。”杨夕岚是知道叶桐的性子的，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有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偏执，所以她适时的转了话题，引起她的兴趣。 苏未在会议结束后心里被勾起的哪股子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索性今天也没什么大事儿了，看着时间差不多，她跟姜美丽打了声招呼去了呦呦的学校接女儿放学。 很不愿意的苏未在幼儿园大门口遇到了叶旭尧，苏未怎么会有心情搭理他，而且看着他哪过于灿烂了一些的笑脸只觉得刺目碍眼的很。 苏未对他视若无物眼神都没有一个的便直接越过他进去，叶旭尧也并不在意，不紧不慢的就跟在苏未的身后。 回到家里，给呦呦洗了手，苏未给她打开了电视看动画片，这是刚刚回来的路上谈妥的，呦呦今天在学校表现最好受的了表扬，妈妈自然要奖励她，她的要求就是今天想看一个小时的动画片，苏未本不欲答应，可是叶旭尧先了她一步应下了，她虽有意见和不满，也只能笑着忍气答应。 安置好呦呦，苏未回房间换衣服，面料柔软的连衣裙，当她正侧头自下而上拉着身侧的拉链时房门毫无预料的被推开了，抬头看了一眼罪魁祸首，苏未一时气急便手忙脚乱，不小心就把一绺头发拉进了裙子的拉链里。 “嘶。”头皮突然被力道撕扯，火辣的痛意翻涌着，苏未疼的抽了一口气。 叶旭尧急步过去要帮她拉开，苏未不让，用尽了力气朝着他的小腿骨就是一脚，叶旭尧后退了两步，苏未转过身扯拉链往下拉却怎么也拉不动，而且缠进去的头发还缠的更紧了，她越是着急就越是拉不开，情急之下就想下手去扯把头发去扯出来，手上刚施也力气就被叶旭尧给攥住了手腕，他声音微重带着薄怒：“别动。”接着就推着偏着头的苏未进了卫生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小剪子，叶旭尧从镜子里看到了苏未头发散乱眼睛微红还不得不歪着头的狼狈样子，不禁抿唇而笑，“看你这么狼狈还真是难得。” 苏未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叶旭尧的嘴角却是越翘越高了，便低头细细的把苏未缠进去的发丝顺出来，然后溜着隐形拉链的边齐齐剪断。 苏未的脖子刚一解放，便大力的将叶旭尧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叶旭尧退了半步堪堪稳住了身子，眉头皱的死紧，看着她一脸的不认同，“手里拿着剪刀呢，伤到你怎么办，想出气等会儿我任你打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白长了这么几年。” 苏未听着他哪副教训小孩子的语气简真气得咬牙切齿，冲他吼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苏未简直气急，叶旭尧真的是越来越过份了，登堂入室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门都不敲了，简直寡廉鲜耻，妄为君子。 “又不是没看过，也不知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叶旭尧好整以暇的看着苏未的表情渐渐扭曲，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叶旭尧，你给我滚。”苏未的怒急，一只手指着房门，声音从嗓子里低低的吼了出来，到底还有一丝的理智顾及着客厅里看电视的呦呦。 叶旭尧知道她这是怒了，这样整好，可以趁把话一次说开了。 “凭什么。”叶旭尧悠闲的抱臂倚着墙壁，看着渐渐失控的苏未勾唇一笑。 “这是我家。”苏未还没见过不要脸到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可是现在我也住在这里，而且这也是我女儿的家，同理可证这里也是我家。” “叶旭尧，你简直不要...”那个脸字还没说出来，苏未就看到瞬间在眼放大的脸，苏未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推他，可是用尽了力气却还是动不了他半分。最后还是叶旭尧放开了她，也只是给她喘气的机会，却仍然将苏未紧紧的箍在身前，垂眸看着涨红脸怒极了的苏未，然后低头轻声耳语，“在你这里我面子里子早没了，其它的丢尽了也是应当的。”他声音低沉中有着丝丝沙哑，一丝旖旎之感悄然而来，苏未挣不开叶旭尧，而且他说哪句话的时候又直接凑在她的耳边，热气直接吹进了她的耳朵里，苏未心下别扭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么死皮烂脸的叶旭尧，陌生却又透着熟悉，强势霸道又不容拒绝。 苏未正在焦灼之际，最后解救她的还是电话，是乔汐的电话。 她今天出差回来，刚落地，而且天天夏令营昨天也回来了，人在乔家，乔汐问她有没有其它事情想让她回去，苏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叶旭尧虽不愿，也无可奈何，也明白不能把她逼得太紧，于是还是认命的送了苏未跟呦呦一块送走了。 苏未到乔家的时候，乔叔在学校还没回来，乔汐也还没有到，她刚刚来电话说堵在高架上了。进了乔家呦呦自来就不用她管了，天天在，她跟身后边小尾巴的跑来跑去完全不用担心，苏未洗了手去厨房帮乔母做饭。 晚上苏未把呦呦哄睡着从卧室出来时看到乔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揪着发尾。 苏未过去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怎么还不休息，刚才不还说很累吗？” “这一阵儿总算是忙完了，要休息也不差这一会儿，而且我现在睡不着。” 她声音里的低落苏未听得分明，“有心事儿？” 乔汐抬头看了苏未咧了咧嘴，勉强得可以。 乔叔跟朋友约了棋，吃过饭就出去了，乔婶在书房整理东西，苏未进去打了声招呼就回到客厅对乔汐说：“出去走走吧，正好我也睡不着。” 42.一点勇气 夜晚的人大很美, 这个时节树木枝叶繁茂, 郁郁葱葱, 夜色里趋着路灯向上望去, 是藤萝摇曳的片片团团，阵阵轻风吹过, 微微摇曳的枝蔓, 轻轻舞动的叶片, 都像是诉说着仲夏夜独有的情怀。 她们沿着一条小路走着, 乔汐一路没说话, 苏未也不曾开口, 路过一个超市进去买了零食啤酒，然后依然去了一勺池。 “我这次出差去了上海。” “嗯，然后呢？”苏未拿了颗话梅刚放在嘴里, 瞬间便收起了眉心，侧头就看到乔汐的胳膊上停了只蚊子，伸手去拍，可是没拍到只有“啪”的一声空响。 “变了好多。” “应该是吧。”提到上海，苏未的记忆有点久远，她有很多年不曾回去了。 “我去了学校后门口的那家小店, 虽然位置变了，可是依然还在, 东西的味道也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乔汐的声音里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苏未没出声等着她说下去。 “卖生煎的包子叔还记得我们, 他说我们没心肝还问我怎么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回去过, 当年咱们在店里留下的便签纸还在，在最显眼的位置，包子叔说是他特意留下来的，那天我看着那此泛黄微旧的纸条熟悉青涩的字迹，看着当年真实留下的情绪，当时有一瞬间好像有点分不清现实，过去到现在，跨过了这么多年，我当时想是不是前后者之中有一个是我臆想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虚妄。”乔汐拿起易拉罐就着吸管喝了口啤酒，清凉触感像是能把所有的烦恼郁结都给冲散，闷热的夜晚，只有这个才是最真实的。 苏未看着自己手里同样插了吸管的易拉罐，过去跟现在，现实跟虚妄，这些她们都不清楚，或者说是都有心逃避。 可是这一刻苏未唯一清楚的是，她们都不是过去期望的自己，这或许就是最真实的现实。 “发什么呆呢。”乔汐回过头来的时候就是看着苏未盯着手里的易拉罐有点失魂的样子。 苏未摇头，看着乔汐笑道：“想咏儿了。”喝易拉罐装的液体一定要用吸管，这样的习惯她们俩是跟咏儿在一起时养成的，咏儿讨厌易拉罐碰到牙齿的感觉，特别讨厌。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苏未的声音轻轻的，似是呓语，连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 “对了，包子叔说他之前好像是在学校哪里看到咏儿了，不过我想他可能是看错了吧。”乔汐的声音染上了些许失落。 “嗯，就他老人家那近视散光眼，认错了也不奇怪。” 咏儿她俩都了解，过去的事，咏儿会生气，会特别生气，不过如果她真的回来并不会真的就因为生气而且不跟他们联系，咏儿只会冲到她们跟前，指着的鼻子破大骂，或许还会动手，然后气顺之后一如当初。 以前外公还在的时候就说过“庄丫头样子看起来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可是活的最是清明自在，你们俩都不及她” “你跟叶旭尧怎么样了，你真就不考虑重新开始？如果咏儿在，肯定会指着鼻子骂你吃饱了撑的。” “是啊，如果她在一定会被她骂的，有时候想想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纠结些什么，明明就还放不下他，但若要重新开始，就是少了那么一点勇气。” 其实不仅乔汐，苏未有时候也这样觉得，反正放不下他再试着努力才是最应当的。可是勇气这种东西大多时候往往是跟经历的岁月成反比的，缺了勇气，逃避就成了看似最好的选择。 “有什么的，总不会比之前差的。”乔汐用力的把易拉罐里的啤酒一口气吸到了底，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她们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乔汐用手抓着被并排叮了三个包的手臂抱怨：“夏天就这点儿不好，蚊子太多，真羡慕你不招蚊子的体质，天天来这里约会的小情侣还真是勇气可嘉又有奉献精神。” * 苏未她们回去后自然是一夜好梦，可叶旭尧就不行了，他送了苏未去乔家后折反回来，在小区的楼下抬头看着漆黑的窗口，心里无名的失落逐渐放大，在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记忆深处的一样东西，然后没上楼调头回了原来的房子。他现在不住这里，钟点工依然会按时按点的过来打扫，所以即便房子里已经半个月没有回来过，但却没有丝毫的灰尘气息，叶旭尧径直进了书房从桌子左手边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灰白色的皮质盒子，四四方方的形状小巧又精致，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钻戒，款式简洁雅致，是苏未喜欢的风格，灯光下钻石折射着数道光线，在这浅灰色环境里闪着微冷的光芒，内圈没有刻名字，只有一串数字，是他们在一起的纪念日。这是五年前叶旭尧打算拿来和苏未求婚用的，只是却没机会派上用场，在他将要送出去的时候苏未留字分手突然离开。 叶旭尧当年想苏未到底是有多不在意他，连分手都这么吝啬，所以在今天苏未亲口说出她是爱他的，他虽然悲愤但心底是有雀跃的。现在看着手心里的戒指叶旭尧不禁沉思，如果当年他不必太在意求婚的形式直接拿了戒指套在苏未的手指上，那么今天他们之前可能也会是另一种结果。 叶旭尧拿了东西驱车离开，苏未跟呦呦都不在家，索性现在回去面对的还是空荡荡房子，他便回了公司加班，这段时间他为了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呦呦把事情都尽量的压缩了，迟到早退更是常态。所以当叶旭尧这个时间回到公司还是惊呆了公司里加班的一众人等，包括楼下的保安。 叶旭尧连着晚餐也是在公司里和解决的，linda帮他叫的外卖，大概十点钟的时候他接了顾意琛的电话离开，临走吩咐linda带加班的同事去吃顿好的。 依然是林觉的那个会所，依然是老地方，差不多还是同样的人，唯一反常的是酩酊大醉的陆少谦，他右手扶额盖了半张脸半瘫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儿，谁这么大能耐把他给喝大了。”叶旭尧很是好奇，能把陆少谦给灌醉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问他。”程恪指了下一旁的喘着气的林觉，“人是他刚带来的，进来就这样了。” “除了他自己乐意，谁敢灌他啊，你没见刚才饭局上他那样儿，来者不拒，我就说他这段时间怪得很，你们偏还不信。”林觉跟陆少谦最近一起搞了一个度假村的开发案，刚刚的饭局属于正常的工作应酬，陆少谦本是不来就可以的，可是他不仅来了，还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居然还跟抽了疯一样的来者不拒的猛灌自己，不知道的人看到他哪豪气样儿指不定就以为他是喝的凉水呢。 “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超级奶爸也舍得撂挑子来跟我们胡混了。”程恪话里调侃的意味分明。 “我也不想，只是苏未跟呦呦被乔总监一个电话叫走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你们找找心里平衡。”叶旭尧笑的很是得意，得意到他的笑容刺得有人想直接踹他脸，就比如打电话叫他来的顾意琛。 叶旭尧差不多是十二点的时候到家的，开了灯看着熟悉的一切，布置温馨的房子，以前还没太多的体会，现在只觉得只是少了苏未跟呦呦的身影对他来说再温馨的房子也只是个空壳子。这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的久不能入睡，甚至半夜还起来拿了手机下了他平时觉得脑残的无聊的游戏打发时间，将将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之后早上他就是被电话吵醒了，母亲打来的电话，问他中午了什么时间过来，他随便应了两句“马上”就挂了电话，看了一下时间也是差不多该出发，毕竟周未，路况不会太好，总不好让长辈等着。 43.叶家 回去的路上因为堵车叶旭尧到大院的时候已经快是午饭的时间了, 他进屋的时候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爷爷手里拿着一本棋谱在研究, 面前还摆了一个残局, 他过去打了招呼，爷爷专注于手里的棋谱跟眼前的棋局, 只“嗯”了一声回应他连眼神都没错开一下, 他爸比他爷爷好一点, 还抬头看了他一眼。 屋子里很是有些安静, 不似平时周末的闹腾, 叶旭尧朝着屋子里四处望了望, 没在屋子里发现其它人，就是不知道是跟他一样在路上被堵了还是今天都没回来，这时厨房的门开了, 母亲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对他这个点儿才回来满满的不认同。 “爸，可以吃饭了。”杨夕岚声音清和，语气恭敬，这么多年在叶家, 她一向如此。 叶旭尧看他爷爷把手里的棋谱扔在了四方的小棋台上，很有眼色的过去扶他老人家起身走向餐厅, 阿姨已经把餐桌摆好了。爷爷年纪大了, 医生让说了得忌重口, 桌子上的菜都是以清淡为主。 叶旭尧扶着爷爷坐好后转身去洗手间, 可是刚回身便被从楼上下来的他姑姑给张口喝住了：“叶旭尧，你给我站住，我还以为是今天你不敢回来了，你给我...” “啪.”的一声很响，是叶家老爷子把刚拿在手里的筷子给扣在了桌面上，老爷子眼神挨个扫过他的女儿叶桐，儿媳妇杨夕岚甚至连他儿子叶旭尧的爸爸叶仲文都没放过。 “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老爷子一发威，便没人再敢吱声，一餐饭的时间还算安稳，中间叶旭尧看着他姑姑有几次看着他欲言又不得不止的样子，叶旭尧都回以礼貌的客气又灿烂的微笑，叶桐被他气的不轻。 饭后，叶家人以叶老爷子为首在客厅里纷别落坐，阿姨端了茶和水果上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吧。”叶老爷子看了叶桐一眼，冷冷的发话了。 得了准许叶姑姑立马瞪向了叶旭尧，“旭尧，是要我说还是你自己主动交待？” “交待？交待什么？还请姑姑明示。”叶旭尧慢声问道。 “还想装傻，你昨天为什么会跟那个女人的孩子在一起？” 叶旭尧听了冷笑一声，“那个女人？姑姑，您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苏未。” “原来您也知道她叫苏未。”叶旭尧看着叶姑姑微勾的唇角透露着淡淡的讥讽。 “你别给我绕弯子，你为什么会跟她的女儿在一起，她已经结婚生子了是还不打算放过你吗？你难道还要在犯一次傻？菲儿那么好的女孩...” “姑姑。”叶旭尧打断了姑姑要说下去的话，声音不大却透着严肃冷然更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怒气。“是谁告诉您她已经结婚生子了？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呦呦是我女儿，苏未也不是什么您嘴里的那个女人，她是我爱的人，也是我将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所以我请您有最基本的最重。” 叶旭尧这几句话里所传递出来的信息惊呆了在座的人，除了叶母外，叶老爷子父子俩虽心里吃惊依然是面上不显的稳坐着。 “什么？你不要被她骗了，那个女人就是个狐狸精。” “姑姑，我再最后说一次，请您记住，呦呦是我女儿，苏未是我爱的人。其它的您听不进去也没关系，最多以后咱们不往来就是了，反正苏未跟我都不喜欢您。” 叶姑姑被自己的侄子当面说这样的话她气到当即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他的鼻子，“你…叶旭尧，我是你姑姑，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 叶姑姑还没说也的话又被叶旭尧打断了，不能怪他，只因她太了解她姑姑口不择言的本事，“我当然知道您是我姑姑，不然就凭您当年做的好事儿我都不知道我会怎么对您，而且于我来说，跟苏未比起来您才是那个外人。”叶旭尧无疑是又加了一把火，不过还好叶姑姑这次被气过了头，只有坐着发抖的份了，可即便是这样叶旭尧的话头却还是没有息止下来。 “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伤子面子，只是事到如今是不得不说了，面子什么的反正您也不珍惜，不要也罢。姑姑，说实在的您只是我姑姑，也实在在我身上费不着多余心神不是吗，您有这心思不如用在您和姑父之间。还有就是那个罗菲儿，你要是真喜欢她让表弟给您把她娶回家，您也能天天看着，不是更欢喜？反正现在正好流行姐弟恋，表弟也成年了吧，应该可以结婚的。”叶旭尧看着一边瞪着她咬牙切齿的姑姑把本来想咽下去的话又接着说了出来，“公司最近在非洲筹备的新项目正好现在正筛选负责人派负过去常驻，姑父就是很不错的人选。” “你敢…”叶桐咬牙轻吼。 “我敢不敢姑姑不是最明白吗，或者说我敢不敢是您决定的。” “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叶仲文适时的出来灭火，他妹妹叶桐他了解，是跋扈怪了的，是该吃点教训了，但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叶旭尧也很是乖觉的敛眉低目，可还是并没有因为刚刚的话出口道歉，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在‘一家人’就可以轻易释怀的。 对于叶旭尧刚刚的话，相比叶父的冷静，叶母杨夕岚就有点震惊了，她刚刚听儿子话里的意思，昨天叶桐说的那个孩子不是别人是旭尧的孩子也就是她的亲孙女。 “旭尧，你说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 还没等叶旭尧回答一边一直端坐着的叶老爷子笑呵呵发话了，“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叶旭尧当即明白了他爷爷的意思，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里面都是这一段时间他拍的呦呦跟苏未，以前他还老觉得拿手机拍照是件特傻他特不能理解的事，现在他自己却是乐在其中。 老爷子都发话了，杨夕岚也不好再追问，其实她心里已经相信了，他的儿子他了解，从小做事有度，不是胡来的人，而且她现在看着老爷子手里的手机心里好奇的紧。 叶老爷子没有戴眼镜，看着叶旭尧给她找出来的照片，用手推举远离眼前才得以看清，笑眯眯的道：“长得真漂亮，尤其是眼睛。”叶老爷子越看越喜欢，下边曾孙子的这一辈已经有了三个小子，还没有一个小姑娘，他老人看着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怎么看怎么高兴。 叶老爷子瞥了一眼边上很是好奇又有点着急的儿子跟儿媳，本来是要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的，一瞬却又转变了想法，对着叶旭尧道：“还有没有？” “当然。”叶旭尧应的爽快，爷爷的意图他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是叶旭尧坐在老爷子身边帮他翻相册，翻一张，他看一张，然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其间不断的发声，诸如：真可爱；多机灵的小丫头；难怪长的这么漂亮，原来是像妈妈，特别是眼睛；臭小子你眼光不错等等等等，叶旭尧心下早已经明白他爷爷是故意的。 说者有心，听者也皆是有意，坐在一边的叶仲文和杨夕岚还好，只是越发心痒好奇，另一边的叶桐就听得渐渐心冷了，她还是对自己的父亲了解的，这是表示他认可了那个女人了，顺带还是警告让其它人的其它心思都熄了，重点还是针对她的，老爷子时不时朝她飘过来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 叶旭尧最后又找出了一个视频，拿给他爷爷看，是有一次呦呦拿着画册时他拿手机拍的，一开始是呦呦拿画册用蜡笔在认真的涂鸦，大概是感觉到有人过来扭头刚好就对着镜头了，一脸天真的笑意眨着大大眼睛，问道，“爸爸你为什么拍我？”背景里传来了叶旭尧的声音，“呦呦觉得呢。”屏幕里的呦呦皱起了小眉头思考了瞬间接着又笑开了道：“因为我最可爱呀。” 老爷子看得欢乐，把一个不到一分钟的小视频看了三次，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手里的电话转给了另一侧的儿子，这时的叶母便没了顾忌，凑过去叶父的身边一起看着，玉雪精灵的孩子，天真可爱小脸，狡黠慧洁的笑脸越看越让人喜欢，之前她还希望着儿子能快点结婚好也让她早些能抱上孙子或者孙女，没成想这下突然就算有了。 “抽个时间把人带回家来吧，是你对不起人家，咱得好好补偿人家孩子。”开口的是叶母，语气真诚，没有敷衍的成分，他指的这个人是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你妈说得对。”叶父也跟着附和。 “现在还不是时候。”叶旭尧拒绝的干脆。 44.孙媳妇 “什么叫还不是时候, 人家孩子都给你生了, 你还想怎样。”叶父有点动怒, 男子汉大丈夫任何时候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爸, 不是我想怎样，我现在之于苏未来说除了呦呦的爸爸之外其它什么都不是。”叶旭尧声音里透着无奈挫败, 一家团圆, 他做梦都想呢。 “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儿了。”叶父这次是真的怒了, 这不争气的东西还是从小就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吗。 “以前确实是我混, 是我不对, 不过具体的还得问姑姑, 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五年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苏未不肯说，不如姑姑您来帮我解惑。”叶旭尧又把目光转向了一边坐着的姑姑。 叶桐见大家都看向她, 支吾着，“我哪里知道，更何况就她那样子，她不怎么别人就好了谁还能如何的了她。” 叶旭尧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姑姑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 “您不说也没关系，总有一天能弄明白的, 我不管当年您跟罗菲儿甚至是罗家对苏未做过说过什么, 等将来事情真相大白, 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叶旭尧的电话响了, 叶母把电话递给他，来电的是顾意琛，刚接起来顾意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大院呢吧。” “有事儿？” “什么时候走，搭个顺风车。” “来家里吧。” 挂了电话没五分钟，顾意琛就敲了叶家的门进来了，给在坐的长辈都打了招呼就不客气的自顾落坐了，家里的阿姨给他上了茶，他偏头看到叶母正拿着一个手机，上面是呦呦的照片，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你车呢。”叶旭尧问。 “昨天跟世泽一个车回来的，他上午有事儿，开走了。” “周末儿生日，苏未今天肯定是去的，你要去乔家接人吗？” 今天是周铭扬生日，其实周铭扬自己到不多在意，可是林觉说了，这是他正式回京的第一个生日，大家伙得给他好好热闹热闹。 “怎么？你想去乔家？”叶旭尧笑得玩味。 “我到是想，可是没借口啊。”顾意琛在他面前也不避讳什么，谁还不知道谁呀。 “顾家二小子，你也认识我那孙媳妇。”问话的是叶家老爷子，只是他话出口的同时眼风一转迅速扫了一下在坐的众人。 顾意琛却一时因为‘孙媳妇’三个字没有反应过来，过会儿反应过来意识到叶爷爷指的大概是苏未于是便看向对面的叶旭尧见他点头便笑答，“爷爷说的是苏未吧，我以前跟爸妈去上海的那几年我和苏未周末儿还有上海程家的昊然，我们都是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我们家苏未现在好像不怎么待见旭尧呢。” 顾意琛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瞥了对面的叶旭尧一眼，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是好茶，只是水温没控制好，茶的精髓没出来也就跟凉水也没大区别了。 “不待见也是他活该，你跟我说说我这孙媳妇。” 放下杯子顾意琛笑道：“爷爷之前不是夸我棋下得好吗，其实苏未的棋下得也不错，我也是在上海的那几年得苏爷爷的指点，也就是苏未的外公。” 顾意琛重新端起了桌上了杯子，“还有茶，苏未煮茶手艺了得，最起码我见过的人没有谁比她更好的了，爷爷您以前不是说过我嘴刁吗，也是那个时候养成的毛病，苏未还擅画而且书法了得，我当年送给爷爷做寿礼那副钟伯伯很喜欢向我爷爷讨了多次的那副字就是出自苏未之手。”顾意琛想起之前周铭扬常常感慨的一句话又笑道：“周末以前常说，说苏未生不逢时，放几百年前一定名满天下，以前放假的时候我们最喜欢往苏家跑，每年寒暑假都会苏家住上一段时间，苏爷爷博学睿智，苏未的书法棋艺茶道都是苏爷爷从小手把手教的。” 叶老爷子笑眯眯靠在沙发上的听顾意琛一样样的说完，“我们家这三小子从小眼光就好，这媳选的眼光是最好的了，你们说对不对。”老爷子意有所指的扫了下身边坐着的其它人。 叶父叶母当然是笑着附和，可是叶桐现在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吾自嘀咕了一句，“再有才也改变不了她不堪的出身。”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座的人也都听得清楚，叶旭尧瞬时怒火中烧，顾意琛听了这样的话同样也忍不了，在他们开口前叶老爷子愠努的声音中气十足，没了刚才笑眯眯的慈祥劲，“你的出身是你自己选的？你这视人犹芥目空余子的样子哪里学来的，简直不知所谓，愚不可及。” 叶姑姑被教训了，还是在两个小辈的跟前，她觉得面子挂不住，一时竟也老实了，敛眉垂目的坐着，只是脸色青白相接很是精彩。 顾意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爷爷，按说我这会儿我不方便说什么，可是苏未与我来说也算半个家人，有些话我想还要是说清楚，如果多有冒犯，还请您见谅。” 叶老爷子又恢复了原来笑眯眯的样子，明确的表示让他不用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 “叶姑姑，我不知道您是有什么样的优越感来不耻苏未的出身，可能你自以为叶家门楣之于高不可攀的，可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苏未并不在意，而且以前的事儿，我虽然回来时间不长，可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苏未她不吭声儿您和罗家也不要真当她好性子，她那个个如果不是触底并不喜欢跟人计较，可是有一点，她记仇，如果有一天她看谁碍眼了，但凡她说出来，我没有不从的，而且我觉得会这么想他会这么做的并不只有我一个。” 叶桐刚刚青白的脸色现在只是涨红一片，她今天连续被两个小辈给下了面子，而且她现在还无可反驳，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闲气。 叶旭尧和顾意琛离开后，叶家客厅里的气氛很是怪异，叶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看看这个又转头看看那个，就是一言不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把在坐的人看得心里发毛才肯罢休。 “叶桐，你回去吧，回家好好的相夫教子，最近都不要回来了，中秋节也不用回来。”老爷子气语淡淡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坚肯。 叶桐一听便有点急了，“爸，您怎么能这样，我是你女儿，而且你也看到了，刚刚旭尧对我哪还有一点对长辈的恭敬，还有顾家的那臭小子，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对咱们家指手画脚。” 老爷子腾的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叶桐，“简直愚不可及，都是你妈从小把你给怪的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叶老爷子一发火其它人也都紧张的跟着站了起来. 叶仲文上前，“爸您消消气，有什么慢慢说。” 杨夕岚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叶老爷子，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可经不住点好歹。 “你们放心，我还没这么不中用。”老爷子推开叶仲文扶着他的手，“叶桐，你还知道你是长辈，旭尧要不是敬着你是长辈你还能好好的，他什么脾气什么手段你们一个个的还不清楚。”叶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扫了儿媳杨夕岚一眼。 “还有顾家二小子，谁说他是外人，你刚刚是没听清楚还是没看懂，他是人家姑娘那边的自己人。” 叶桐一听不乐意的本能的接了话头，“我就说哪个苏未不是个简单的人，无缘无故的顾家那个...” “你给我住嘴，你回你家去吧，在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之前这个家你就不用回来了，我去歇一会儿，等我再出来你要是还没走，你就别怪我动家法。” 说到这里对叶桐来说已经是威胁了，毕竟他们叶家的家法还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用过，他是从小看着她父亲是怎么教训她的哥哥们的，她从小也犯错，但是仗着有母亲护着并不恐惧。 叶桐怎么都没有想到，老爷子会向着一个外人，更甚至刚刚这意思是要为了一个外人把她赶出这个家，叶桐心里更不平衡了，今天受了委屈的明明是她才对。 不能怪老爷子对她绝情，叶桐是她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被她母亲怪着，长成了今天这么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再不给她点教训指不定闯出什么祸来，她也随心所欲了这么半辈子了，该懂点事儿了，毕竟谁还能护着她一辈子不成。 …… 难得的周六日，又是在乔家，乔母体谅她天天工作忙没时间好好休息，早上早早的把呦呦从她的房间带了出来，苏未没有见外，有乔家二老带孩子，她也就难得的睡了个自然醒。 刚吃了午饭，乔汐接了周铭扬的电话，得知她俩在一块直说省事儿，说了一个时间地址让她俩晚上过去吃饭，务必盛装出席还不能迟到。 乔汐开了免提，苏未听到就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深意？”然后就听到周铭扬混着磨牙的声间传来，“我生日。” 苏未跟乔汐对视一秒恍然了悟，好一通安抚挂了电话。 不能怪她们没心肺的，也不看看他们都有多少年没一起庆过生了，一时想不起实在情有可原。 半下午的时候她俩跟乔家父母交待过就出了门，时间还早，乔汐这段时间累的不轻，所以她们俩去了美容院做了spa稍稍休整了一下，两个小时后光彩照人的从美容院出来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只是开了车刚上了路没两分钟乔汐便眉头一皱，声音有些不好：“完了。” 45.我叫庄咏儿 苏未听她声音不好, 又看她表情不对似是隐忍急问：“怎么了。” “肚子疼, 肯定是我妈今天中午买的鱿鱼不新鲜。” “还有心思找理由, 看来还不太严重。”苏未坐在副驾上朝着外边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里有哪个地方方便停车吗？”乔汐运了一下气，做了两个深呼吸, “前边有个商场。” 苏未看着乔汐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可是她还是很有修养的忍住了, 只因她清楚这个时候的乔多多招惹不得, 苏未怕呆会儿被她报复。 在后来的某些天, 苏未每每回想起今天的事, 都会觉得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真的是皆有注定，不然怎么会刚刚就那么巧呢。 乔汐刚停好车，钥匙扔给苏未就急匆匆的进去了, 苏未则慢慢的在后边跟着。商场一楼的咖啡馆，店里环境不错，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有服务生过来帮她倒了杯水问她有什么需要，苏未看了下热饮给乔汐点了红枣茶，自己了要芒果冰沙。 东西来的很快, 端上来的时候苏未惊喜了，是因为食物的容器, 个个造型别致, 然后她又重新打量了桌子上的一切东西, 包括刚才始的水杯, 还有桌上的花瓶，每一件都很有设计感，别致前卫的风格中还巧妙的融入了中式的传统元素，几相结合却不显突兀而是自成一派，苏未很喜欢，当下就决定等会离开的时候要问问看这些东西店里有没有外卖的。 乔汐回来的时候苏未正吃的欢乐，大热的天气，芒果冰是她的最爱。 见坐在她的对面的乔汐看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苏未稍稍收敛了一下表情，只是眼角眉梢依然全是笑意，伸手把瓷白微透暖黄装着热热的红枣茶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红枣茶，趁热喝，暧肠胃。” 乔汐认命了，却还是瞥了一眼苏未眼前的杯子咕哝一句，“有那么好吃吗？” 声音不大，苏未刚好听得到，于是很多年前乔汐为了一个芒果英勇就义后的样子突然的就在眼前闪现，苏未一时低着头笑到肩膀抖动，“不好吃，真的，你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不好吃的。” 乔汐喜欢芒果大家都知道，可是乔汐芒果过敏大家也都知道，很多年前有一次他们假期去了海南，芒果圣地啊，她和咏儿自顾吃得欢乐，乔汐看得眼馋，然后口舌之欲站上风的结果就是乔汐体验了一把香肠嘴，这件事儿以前常常被大家拿出来笑。 “哎，那不是你朋友钟典吗？”乔汐一个转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哪里？”苏未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确实是钟典，站在桌子边上跟对面坐着背着她们的一个长发女子说着什么，笑容可掬很是开心的样子。 “还真是。”苏未正准备起身去打个招呼的时候她却已经结束了谈话转身走向门口了，公共场合苏未也不好直接喊她，便也就坐着没动直到她推门出去才回头继续吃她的冰。 “苏未，快看！”乔汐声音急促中带着惊喜，本是一个无意的回头，她看到了刚刚和钟典说话的人正转头和服务交谈的样子，陌生又熟悉，惊讶又惊喜。 “什么？”苏未顺着乔汐的声音转头，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然后有点愣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本能的吐出了一个名字，“咏儿。” 虽然多年不见，看起也还有些隐隐的陌生，但是也不妨碍苏未可以一眼把她认出来。 在苏未的愣神间，乔汐已经起身没有犹豫甚至有点急切的向咏儿走了过去，苏未了起身跟了上去，之后乔汐便一声不吱毫不客气的坐了在她的对面，坐下去苏未之后才看到她的面前摊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古朴皮质封皮的本子，手里还铅笔，看样子是正在画着什么，苏未看了一眼，是一副建筑物的素描。 庄咏儿本来是喜欢这家店的风格所以才进来坐坐，不想却遇到了一个学妹，打了招呼聊了一两句人家有事儿走了，她继续画她的图，可是拿着笔没动几下就有人一声不响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她的面前，抬头一看，还是两个样貌气质俱佳的美人儿，关键是美人还对着她笑，很是热切的样子，庄咏儿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有点怀疑自己这是要走桃花运了？可是那也应该来美男才是正解，不掬小鲜肉还是老干部的她都喜欢。 只是对面的两位一直看着她笑还很是熟稔热切的样子，从小就是淑女的庄咏儿就很有礼貌的一直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回以笑意，直到觉得嘴角有些微酸笑不下去时才想起来开口打招呼，“你们好。” 听到咏儿的问好，苏未跟乔汐一时都有些错愕，想她这是惊喜过头了话都不会说了？还是要端着耍她们玩，以前的庄咏儿最会捉弄人了。 苏未还在思索阗没来得及开口，乔汐就回了她一句，“你也好。”然后依就看着她笑眯眯的看着她，只是眼神变了变，带了丝不怀好意。小样儿，看谁装得过谁。 最后还是苏未结束了这样诡异又有点尴尬的场面，她看了看乔汐，又看了看咏儿，扣起手轻敲了一下桌子，“停，你俩都别笑了。”话落的一瞬间，苏未就看到两人同时放下的唇角，一时有些无语，又觉得好笑又有趣，很熟悉的感觉又有些怀念。 “初次见面，你们好啊，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庄咏儿重新拾起微笑，明显比刚才真诚多了，语气也是客气谦和。 这次听了咏儿的话苏未和乔汐就有点笑不出来了，看着对面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却和她们讲初次见面，而且语气疏离又客气，眼神清明又真诚不似作伪的样子，苏未和乔汐一瞬间都有些懵，彼此对视一眼，应该没那么弱视她俩一块把人认错吧。 乔汐比苏未快一步反应过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那熟悉的笑脸伸手摸了摸额头，然后拉着苏未手也在额头上也感觉了一下不确定的开口道，“我没发烧对不对，那一定是她发烧了。” 乔汐朝着对面的庄咏儿微抬了一下下巴。 这种情况苏未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对面的人是咏儿不错，可是她却对她们说着初次见面，样子还真诚客气绝不是耍着她们玩的认真样子。 庄咏儿看着对面两人惊异错愕一瞬间脸色变了几变的样子心下逐渐清明，大概有些明白这两位以前估计是认识的人，说不定还挺熟悉的，也不能怪她一时没想起来，她回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了以前认识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能怪她。想通了关键的庄咏儿再次认真的看着两人，目光里带着隐隐的打量，还是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一种隐隐的亲切之感莫明的油然而生，来得快且迅猛，这说不准这就是她以前很要好的朋友。 “对不起，我解释一下，我之前出了一场车祸，以前的事不记得了，你们认识我吗，我叫庄咏儿。”庄咏儿很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对面的两位，越看越就越觉得有一种不明就里的亲近感，这是她的朋友吧。 “不记得了？什…什么意思…”乔汐屈肘撞了一下苏未，什么叫做以前的事不记得了？不记得谁了？她脑子些转不过圈来了。 “失忆了？”苏未把她的话仔细思量了很多遍回神后有些难以置信。 然后咏儿对着她们笑着点了头打破了乔汐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 “靠！”乔汐暗暗的骂了一声，难怪这么多年咏儿一直杳无音讯。乔汐真的是有点想骂人了，这么些年她们的生活好像都没有多少顺遂，老天这是宿醉未醒呢？真tm的不开眼。 “你怎么出的车祸，除了失忆还有什么没有？”苏未轻声问道。 “车祸怎么出的忘记了，除了脑子坏掉了其它什么都没有。”庄咏儿曲起右手的食指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容里带了三分自嘲三分无奈余下的四分便是安然。 其实庄咏儿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的，但是眼前的这两位她是打心底里的不排斥，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陌生人但又觉得莫明的很熟悉的样子。 苏未想起了多年以前，她那个时候封闭自己切断了跟他们的联系唯一还有消息的人就是咏儿了，那个时候咏儿却会隔一段时间给她发个邮件，说说自己的以及大家的近况，即便苏未从没回复过，也不曾间段，频率不高，大概两三个月一封，苏未看了之后觉得温暖。再后来的几年中她跟咏儿见过两次面，最后的两年邮件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咏儿学的建筑，苏未也只觉得她可能是忙，没想过其它，也难怪她下定决心出国时给她发了邮件却一直不见回复，不想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也是，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她出国的时候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收到过咏儿的邮件了，想来那个时候她已经出了事故，一时间愧疚悔恨心疼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直冲心头而去，酸涩瞬间萦绕上鼻端，苏未觉得眼眶发热。 “我们以前很熟吧。”庄咏儿语气肯定。 “嗯。”苏未转头看着窗外调整好情绪，连连的点头。她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这个时候她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寡淡索然，还能说什么呢，那些逝去的岁月曾经的年少又该从何说起。 46.生日宴【修】 还是乔汐方法最是直接, 她从钱包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六张笑脸青涩年华正好的少年勾肩相携而立, 身后是跟墨云滚滚的天空跟波涛翻涌的大海相接一线。 那是他们在一个海岛上台风来之前拍的一张照片, 那次因为台风，他们在岛上多住了两天。 咏儿接过照片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自己以及对面坐着的两位, 然后细细的看着, 像是失了神一般。 她们以前一定关系特别好, 咏儿很肯定, 她对自己还是了解的, 这些年跟朋友别说是一起出去玩了, 就算是这样跟人的合照都很少有过。 刚抬头想询问点什么又觉得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然而对面气质清丽出尘的女子笑着意温婉的看着她，声音更是清柔和煦：“我叫苏未, 她是乔汐，也叫多多，我们我们从中学开始同班，你跟多多是从幼儿园开始便一直同班的。” 苏未很想也很急切的想跟咏儿细细的说说以前的那些时光，可是想起那些彼此陪伴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已逝的流年过往, 一时只觉得语结言涩，不知从哪里开口。 “你今天还有事儿吗？”乔汐看着咏儿问。 “没有, 怎么了？” “那便走吧, 有人生日, 要请饭。” “也是我认识的人？” “是不能再熟悉的人了, 他看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苏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们已经迟到了，不过如果把咏儿带过去的话应该会是挺不错的生日礼物了。多年前信誓旦旦的说着要在这个城市相聚的他们，迟了这么多年也终究是相遇了。 “不打招呼好吗？”咏儿稍稍有些迟疑。 “跟他不用打招呼，保准下他一跳。”乔汐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是谁？人家生日总得准备个礼物吧。” “你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跟苏未的都能一块儿省了。” “那也不好空手…”咏儿虽然已经渐渐被说服但还是稍稍有些迟疑做着最后的挣扎。 “哎呀，走啦，你都失忆了可这毛病可是还跟过去一个样。”乔汐拉着咏儿站了起来。 苏未看着这一刻的咏儿和乔汐突然就有一瞬的恍惚，像是跟多年前的样子霎时间便重合了起来，像是过往重现，又像是流年空转一切从未改变。年华匆匆这么些年流转而逝，光阴在她们身上也都各自留下不同的印记，或疼痛或悲伤，只是还好她们都没有人非物是依然还是彼此，这样就挺好了，苏未心中有庆幸也有惋惜。 周铭扬给的地址是一间城内有名的私人会所，去的时候有服务生在大厅里迎她们，在明确了身份后带她们去了楼上的包间，把她们到了门口后就礼貌的退开了。 苏未跟乔汐对视一眼，默契的并排站着，让咏儿在她们身后，苏未也挺期待周铭扬看到咏儿会是一副什么表情的，毕竟二等公民犯傻她也很多年没看到了。 苏未刚抬起手，还没敲到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便是周铭扬，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想是心情不错。 “快进来，就等你俩了。” 不等苏未跟乔汐有反应周铭扬便闲散了姿态身体微斜倚在了门框上，环胸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笑问：“怎么个意思，你俩这两手空空的，拿迟到给我当生辰礼？” 周铭扬话音刚落包间里坐在桌边的林觉开了口：“老周，你什么眼神呢，身后藏了那么一大美女没看到啊，不过苏未…你们这礼送的…额…还挺清新脱俗。” 见已经被人发现也不好再卖关子，苏未撇了林觉一眼，“胡说什么呢。”然后就朝一边错开身。 苏未刚刚一路上想过很多种周铭扬看到咏儿时的会有的反应，不过咏儿还是那个咏儿，怎么都不按理出牌，惊喜不断。 庄咏儿只一眼便立刻就看出了眼前的人是谁惊喜道：“哦…你就是哪个桶。”话一出口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可是为时已晚，不能怪她的，刚刚乔汐给她看的哪张照片上只有他头上顶了一个黄色的沙滩玩具的塑料桶最是显眼夺目。 周铭扬看到咏儿先是一惊，然后喜还没出来就听她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桶？什么桶？” “饭桶。”乔汐很是淡定，拉着咏儿就要往里走。 周铭扬刚想追上去敲她脑门被苏未拉住了，“咏儿之前出了一场车祸，把过去都忘了，她现在不记得我们。” “失忆？”周铭扬不确定的出言反问，差点被口水呛着，什么狗血事儿。 苏未点头，“刚刚我们俩也是偶然遇到她的，具体的以后再说吧，今天先给你庆生。” 还不等周铭扬再说什么，就听到钟典略有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庄学姐早知道你也是要来这儿咱们俩一块过来呀，你怎么会跟乔汐姐她们一块过来的你们…认识？” “我刚刚也不知道我会来这里，更没想到会这么巧，我跟乔汐苏未她们是，嗯…同学。” 苏未听了钟典的话有一瞬的讶异，不过想想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咏儿这些年跟庄叔庄婶去了澳洲，钟典之前几年的大学时光也是在那个南半球国度。 苏未跟着周铭扬往里边的空位子走，转眼间视线扫到了一边坐着的陆少谦时才后知后觉的暗骂自己蠢，怎么忘了还有这茬。只是让苏未更想不到的是她还没想从懊悔中回神就见哪边咏儿已经正云淡风轻的笑着和陆少谦寒暄了起来，“陆总，好巧，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挺巧的，没想到我跟庄小姐还有共同的朋友。”陆少谦语气淡淡，眼神森冷，周身寒气逼人，连跟咏儿站在一起的乔汐都感觉得到。 “坐下再说吧，我想陆总是不会介意的。”乔汐适时的打断他们的寒暄，以前他们怎么样也不清楚只是现陆少谦这么一副冷冽的样子，摆臭脸给谁看呢，谁欠他的啊，再说了，咏儿不是随便大意的人，苏未说过，咏儿说毕了业就会嫁他的，现在这样跟预期完全分开两极的结果，咏儿还失了忆指不定他陆少谦就是关键成因。 “当然，乔总监请自便。”陆少谦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周铭扬忙着拉开椅子招呼着她们仨座，又招呼人让服务生来加座位，包间里有两张桌子，一张坐满了，一张空了三张位子，一看就知道是留给她们的。 落坐之后，苏未才得以环顾四周，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甚至她还看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坐着的林倩雪，苏未看到她时刚好两人目光相撞，苏未微微欠身颔首笑意示人算是打了招呼，林倩雪也同样回之。 苏未的坐位左边是庄咏儿，右边是周铭扬，隔着周铭扬便是叶旭尧了。对于苏未落坐时拉着周铭扬按在他们之间位子上的行径叶旭尧是觉得无奈又觉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拿他当什么了？不过他也不打算在这个场合跟她计较些什么，今天她应该很开心吧，久别重逢，多年后他乡老友重聚，看她的表情以及一直弯弯的眼睛叶旭尧就知道她是很开心的，只是让她这么开心的原因跟他没有关系还是让他有一丝郁闷。 久别重逢的时刻开心的又何止一人，晚了这么久迟到了这么些年，会相聚的人终归还是相聚了，重聚的喜悦里这些年过往中经历的波折痛楚也像是被稀释冲淡了一般，暂时剩下的只有喜悦和纯粹的开怀。 咏儿在乔汐跟苏未的引见下认了人，周铭扬，程昊然，顾意琛，端看样貌她是能和之前照片上少年对上号的，可是名字就无能为力了，说来也奇怪，这种明明不认识可却又隐隐的熟悉感莫明的让人很踏实，像寒冬里穿破密厚云层透出来的一抹暖阳，久违的感觉，很窝心。 庄咏儿一时感慨忘了件事，直到程昊然问她，“拿着朵花干什么？”时她才反应过来，手真接越过一边的苏未伸了过去，把花递到了周铭扬的跟前，“大帅哥，生日快乐。” 刚刚问完话的程昊然笑了，他也就是一问，没成想还真是这样，好多年前的事儿了，有点怀念。 “你们仨一起过来，就给我拿这一朵破花，有没有一点儿诚意？”周铭扬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传出来的，手还掐着小姆指的指甲盖的一点组织比划了一下。 “额…诚意是很有的，要怪你也只能怪咖啡馆老板小气，一个桌子上只插了这么一朵，怨不得我们的。” “你说什么？”周铭扬这次是真的咬牙了，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装失忆然后过来耍他玩来了。 苏未跟乔汐听得可乐，笑得肩膀抽动，程昊然和顾意琛这会儿就没有那么好的风度了，不仅笑出了声音还默契的伸手击掌，这情境当真玄妙，跟当年简直是异曲同工。 眼前的一幕不得不让苏未感慨，很多的东西不是失了忆忘记了就能改变得了的 47.往事【修】 “周末儿介绍一下吧。” 有人提了醒, 周铭扬才想起这碴儿, 他站了起来, 拿了勺子敲了敲手中的水晶杯子, “今天小爷生日，废话不多说了, 谢谢各位赏光…” 人多, 气氛一直挺好, 又都是熟人, 其间各种玩笑不断, 宾主尽欢。 今天是苏未这一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打从心底里高兴, 算算上一次他们几个还在一块时大概已经有十一年之久了，这么长的岁月时光足以把人都变得面目全非，她应该要庆幸的, 曾经的青涩少年，如今被光阴打磨过的他们，依然彼此如初，不曾改变也不曾生疏，顾意琛依然记得乔汐挑食的小毛病，咏儿虽然把他们都忘了, 却依然还会跟周铭耍嘴皮子逗乐，他们相处起来的感觉却是没变的, 这样就挺好的吧。 *** “我说庄咏儿, 你就不能含蓄一点儿, 这见了螃蟹两眼放光的馋虫样子可真是十年如一日一丝不变啊, 想你当年那吃螃蟹吃到挂急诊的囧样子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啊。” 周铭扬带着笑意的声音和清蒸大闸蟹的清香在空气里交织升腾然后消散。 “什么意思？什么急诊？你少拿这话唬我。”庄咏儿眼带鄙夷看了周铭扬一眼，这种不觉中流露出来的熟稔让她自己也很惊讶，明明才相处了没多大一会儿，这就是朋友吧，虽然把他们忘了，可是相处起来的感觉像是深刻在骨子里融汇到血液里的本能一样改变不了。 “明摆的事实我能唬了你什么？” 周铭扬伸手把螃蟹朝着咏儿的地方加速转去，真接忽略了林觉已经伸出的手。 看着咏儿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苏未开口为她解惑，声音也是难掩笑意，“嗯…高二那年的重阳节，在我家，半夜的时候你胃疼，大晚上的也没有车。”苏未抬眼左右看了一下又接着说，“他们仨就轮流背着你去医院，挂了急诊医生检查问诊过后说没大问题，不过就是螃蟹吃多了。” “不用好奇，你那天一顿吃了十二只。”乔汐笑着接道。 庄咏儿惊恐，“所以说我真的吃螃蟹吃到进医院？”怎么可能，妈妈说过她从小一直都很乖巧的，这种事情她拒绝相信，只是看着苏未跟乔汐一起点头，庄咏儿觉得有些生无可恋，艰难的感慨，“我的淑女形象。” “淑女？你说你自己啊？”周铭扬嗤笑一声，“开什么国际玩笑呐，我就没见过那个淑女能面不改色的陡手捏着毛毛虫往同桌男生脖子丢里的。” “他说的不会又是我吧？” 看着苏未点头，庄咏儿觉得自己有些玄幻了，“我那么怕虫子，怎么可能。” “这事儿当年是你自己承认的，不过他是唯一的目击者。”苏未说着食指在桌子挡着咏儿又能看到的地方朝着周铭扬悄悄点了点。 “话说当年那可是我转学的第一节课啊，就看到前桌长得那么乖巧可爱像小公主一样的一个女生居然捏着毛毛虫揪着同桌的衣领往人家脖子里丢，你知道你当年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让我到现在看到流着锅盖头长相乖巧人都心有余悸，不过说来也是可笑，那小胖子告诉老师是你丢的虫子老师居然还不信，还冤枉人家说慌，说来你的‘淑女’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啊。” 庄咏儿瞬间只觉得自己一直维持着的完美无缺的形象轰然倒塌了，妈妈一直耳提面命让她做行止有度的淑女，这些年她也一直很听话的这么做了，只是没想到原来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事情早已是事与愿违了。只是她没想到事情这样居然还不算完，在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的时候咏儿转了视线回视过去，是同桌的一位男子，虽然用精致漂亮形容一个男子并不怎么恰当合适，但咏儿还是觉得这几个字用在他身上最贴切，再加上他那一身玩世不恭的气质，单单就坐在哪里一动不动便风华自成，她记得他叫林觉。 “我们，也认识？”咏儿看着林觉试探着问，长得好看的人她见过不少，但这么好看的还是第一次见，娱乐圈里都找不到这样的极品。 “不认识。”林觉否认，勉强的笑了笑，声音有些阴测测的，他才不认识‘野蛮’人。 “应该是大二那年，在学校，咱们林少爷和庄小姐，嗯…想买同一个冰淇淋，最后被庄小姐截走了，当时怎么说他来着？”钟世泽看着林觉渐渐变脸犹疑了一下继续道：“哦，想起来了，她说‘你一个男生长这么漂亮还在路上吃着冰淇淋也不怕有帅哥会找你搭讪’这是第一次；然后差不多一年后，在厦大，很有缘份的他们又要买同一根棒棒糖，当然结果还是一样的只是这次庄小姐却说‘你长这么漂亮嘴里叼根糖被别人不小心弄错属性对你影响多不好。”钟世泽看了看林觉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又问了他一句，“我没记错什么吧。” “第一次我不知道，后一次绝对一字不差。”想到当年林觉被咽得绿着的一张脸还不了嘴的样子，沈明轩已经笑到肚子抽痛了。 “这又是冰淇淋又是把棒棒糖的，没想到咱林少爷私下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靠，谁tm稀罕那些个，老子当年冰激凌是要买给苏未的，糖是买给老陆女朋友的，还说呢，当年哥几个大老远跑厦门找他去，连他女朋友半个影子都没见到。”林觉这会儿简直想脑袋去磕桌子上的那碟子芙蓉豆花，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他漂亮，长得精致是爹妈给的又不是他的错，只是被同一个人两次明晃晃的说出来而且还说得他还不了嘴的情况也就这那么一次了。可恶是这会儿又当着众人被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钟世泽绝对是故意的，还他没记错吧？记错他大爷，简直连标点符号都不差。 与屋里欢乐的气氛相迥的大概也只有刚刚被林觉点名的陆少谦了，看着几米之外跟别人一起回忆过去往惜笑得那么开心的那张熟悉的脸，他觉得刺目，刺得他眼睛生疼，满心满口的苦涩又难以成言。 一餐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之后一群人直接去了楼上，依然是老地方，包间里人群三五成群的坐着，有人唱歌，有人划拳喝酒，苏未觉得有点吵，跟乔汐和咏儿打了声招呼拿了包去了卫生间。 洗了把脸，觉得思绪清晰了很多，她不怎么喝酒，但酒量还是不错的，刚才吃饭的时候才两杯红酒还有一小杯白酒，也不知道是那一个的作用或者是两者混合的后果，她觉得酒意有些上涌，有些昏昏的。 这会儿洗了个冷水脸感觉得清醒了很多，抬头看着闪着冷光的镜子里映着的自己，脸上滴着水，脸色苍白，有一丝狼狈，她对着镜子扯了下嘴角，愉悦的弧度，很长时间从未有过的轻松安然。 苏未收拾好自己转身准备出去时林倩雪进来了，风度礼节都很好的打过了招呼各自离开， 估计是酒精的缘故让她有些神思不凝，直接的结果就是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别人，她立该道歉，抬头却发现对方明显是醉酒的状态，而且她是靠着路的走廊的一侧走的，很明显撞人的本不是她。 主动道谦却没有为这小小的意外画上句号，不想对方去一把拉住的她的手腕纠缠了起来，说一些不堪入耳癫三不着四的开口就足以让人愤怒的话，苏未瞬时觉得好心情破坏殆尽刚要反手揍人，可对方的脸却先受到攻击一个不稳退了两步倒在了地上，接着苏未就看叶旭尧走过去把人提了起来又是一拳的打在了那人的颧骨上，下了死力。 猛烈的痛意让醉酒的对于突如其来的状况这才反应过来，嘴里叫嚣着，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你给我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云云之类的一些废话，叶旭尧脸色黑的厉害，苏未知道他是真的怒了，刚想说点什么会所里的保安小跑着过来了。 “叶先生，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两个保安看纪不大，语气真诚歉疚，表情里却隐藏着一丝紧张惶恐，心里却是骂这个醉鬼不长眼。 叶旭尧别的没多说什么，冲着两位保安交待，“好好给他醒醒酒。”只是好好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保安架起地上的人离开了，留下苏未跟叶旭尧大眼瞪小眼的，苏未看着叶旭尧的眼神里全是不认同，叶旭尧又怎么看不出来，心知她烂好心的臭毛病又犯了。 最后还是苏未败下了阵来，口气有些犹豫，“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也没什么事儿，况且那人本就喝醉了。” 差不多有一分钟的时间，叶旭尧也没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苏未看，眼神里透着凉意，果然是这样，她对任何人那怕是个陌生人都有三分的体谅两分宽容，只独独除了他。 苏未本就有些心虚，被叶旭尧这么看着就有点头皮发麻了，关键是他还什么都不说，在她觉得自己耐心将要告罄马上就要恼羞成怒的时候叶旭尧终开口了，语气不阴不阳：“给我收起你的烂好心，怎么不见得你对我这么体谅。” 说完也不等苏未给他反应就追着那两个保安的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苏未也明白自己多说无益，况且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酒品不好还没自控的人给他吃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苏未摇头抬脚准备回去，就看到林倩雪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48.逐渐清明 “叶总好像生你气了。”林倩雪走了过来, 声音一如既往如沐清风, 轻轻淡淡听起来很舒服。 苏未转头看向她, 用力的勾了下唇角, 就听林倩雪继续道，“我一度以为叶总是那种任何时候遇到任何情况都不会色变的人, 上次听我姐夫说他基本也就是那样的状态, 但只除了遇上跟你有关的事之外。”林倩雪身体后倾, 倚在了墙壁上, 去了五分平日荧幕上的端庄文雅, 轻转视线看着一边的苏未笑道, “我之前还打过叶总的主意你应该看出来了吧，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丢丑。” 苏未一时有些惊愕，她没想到林倩雪会突然跟她说这个同时也猜不透她这些话后所隐藏的深意, 所以只有继续安静的听下去。 “所以啊，苏制片，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或者说嫉妒你，我可是头一次主动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却又不得不放弃。”不远处有人过来，林倩雪话音停顿了一下, 等身影走远才看着苏未笑，“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我当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只是我又自诩聪明, 不想浪费时间白费工夫, 所以啊，苏制片，你就快点和叶总好好的吧，别让我后悔，不然我是真的会嫉妒你的。” “嗯，被你嫉妒是我的荣幸。” “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而且我现在还很羡慕你，你这份忠于自己的坦然和豁达是我想学却学不会的。”苏未的声音里带着三分自嘲。 “豁达可真不是个好词，谁能知道豁达背后有多少不为人道的咬牙隐忍呢。”林倩雪笑了一下在水晶灯折射的光影下很是耀眼明亮，“苏制片，我们做朋友吧。”林倩雪后背离了墙壁，站直了身体，转身朝向苏未伸出了手，“林倩雪，请多指教。” “苏未，多我关照。”苏未笑答，这样的林倩雪是她没见到过的，但很可爱。 “进去吧。”苏未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她们出来已经挺长时间了。 “里边太闹了，我就不进去，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遇到合适嘉宾，你都在这儿我也该功成身退的回家歇着了。” 看着苏未离开的背影，林倩雪品着刚刚的话，豁达吗？这世上真没几个人愿意豁达的吧，不过是不与自己为难罢了，费尽心计也得不到的东西就算再喜欢与自己也毫无意义，既然强求不来，那便多思无益，放手又何尝不是放过自己。 *** 回到包间，苏未四下看了一下，叶旭尧不在，同样不在的还有林觉，苏未隐隐叹了口气，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见她回来，坐在一起的乔汐和咏儿都往两边让了一点，在中间给她腾出了个位子。 “怎么去这么久？”乔汐递了杯果汁给她问。 “没事，就是遇到一个醉鬼。” “靠，早知道应该陪你一块去的，这家会所不是号称安保全城没人可比吗，原来也都是虚晃一招啊。” “这里安保是挺不错的，没一分钟就有保安过来了，只是刚巧被叶旭尧撞到耽搁了一会儿。” “呵，这下难办了，我是该同情你呢，还是该同情那个不长眼的醉鬼呢？”乔汐笑了一下然后便转了话锋，“好了，既然没事儿，不开心的就不要想了，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狂欢，我要一醉方休。” 苏未看着已经染了一丝醉意的乔汐，觉得她这一刻的笑容明亮的有点晃眼，一时恍然像是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张扬肆意明亮耀眼的乔多多，一如多年之前，丝毫未变。 “对，今天就是个好日子，我有了朋友，这是我这几年最踏实的一天。”庄咏儿的状态已经有点些微醺了，把杯子举在了乔汐的跟前儿。之后的时间苏未就是坐在她们俩中间，看着她们一次次兴奋的碰着杯子，她拦不住，索性也就让她俩放开了喝，有她一个人清醒也就够了。 在很久以后，苏未回想起这一个夜晚，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醉后的乔汐倚在她的肩头无声的泪湿了她的衣袖，以及咏儿拿着麦克风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唱着《新不了情》直到把自己唱得难以自控不能自己，抹着泪看着苏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然后又笑着自答“一定是今天太开心了。”只是那个笑容里的落寞孤寂让苏未心酸苦涩，只觉得有东西瞬间便从眼睛里溢了出来，难以自控。 叶旭尧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情，苏未很少掉眼泪的，他好奇又不好过去询问于是回到了坐位上用胳膊碰了一旁正盯着乔汐的顾意琛，得到的也只是他轻微的摇头，虽然没得到答案叶旭尧看他眉头紧苦大仇深的样子也不再和他追问，于是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程昊然，“别担心，她们仨以前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离散十多年一朝相聚咏儿忘了一切，没有抱头大哭已经是好的了。” *** 苏未早早的已经跟乔家父母打过招呼，说她跟乔汐晚上估计会很晚就不回去了，明天早上再一块回去。 感觉得到坐在她两边的乔汐跟咏儿已经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已经开始了要进入睡眠的状态，苏未起身刚想叫他们随便谁过来送她们到停车场，叶旭尧便走了过来。 “我跟意琛送你们回去。”苏未本想拒绝，犹豫了一秒还是点了头。 一个原因是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过车了，虽然回来后乔汐也陪她上路练了两次，可是应变能力还是差了点，虽说这个时间路况会比白天轻松很多，但她还是少了点勇气。另一个原因是现在是夜里，并不如白天一样好认路，这么晚了苏未她又带了两个醉酒的人，而且也想快点回家，所以有了免费的司机虽然人选不是那么满意，但是她也接受。于是就跟大家说了再见，不是外人彼此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 乔汐喝了不少，顾意琛半扶半抱的揽着她走在了前面，咏儿虽然也醉了却并不难应付，苏未扶着她的胳膊只是充当路引，叶旭尧则是拿着东西跟在苏未的周围。 到了停车场，眼看着顾意琛扶着乔汐开了他自己的车门，苏未忙出言阻止，拿着乔汐的包翻找出钥匙，“意琛，把多多的车开回去，明天我们还得去乔家。”说着苏未把车钥匙给了她身边的叶旭尧后就领着他们去了乔汐的车边。 叶旭尧开了锁，等苏未和顾意琛把两个醉酒的人扶上车后就把钥匙隔着车身扔给了另一边的顾意琛，“你来开。”说完直接绕过去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的位子上。 顾意琛不疑有他直到坐进车里启动了车子，才觉得空间明显不够坐着绝对的不舒服于是不免出声抱怨，“这破车，乔多多这什么选车的眼光。” “关你屁事儿，我眼光好着呢。” 接话的是乔汐，苏未一时听了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便低低的笑出了声，乔汐醉酒她是第一次见，她突然的开口接了这么一句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她装醉吧。 顾意琛回头看过去，发现乔汐已经抱着咏儿的胳膊闭上了眼睛，想到她上一次醉酒，顾意琛长叹了口气。 苏未直接把她俩带回了自己家，乔汐那里她虽然有钥匙可是顾意琛在也不好开门上去，咏儿就更不用说了，苏未还不知道她住哪儿，况且苏未也不可能让两个醉酒的人自个呆着，给俩人扶进卧室放刚放到床上，她俩倒好，直接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苏未回到客厅里，见顾意琛坐在沙发上，叶旭尧则是刚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瓶水。 “行啊，这一副主人招待客人的样子，你倒做的倒得心应手。” “羡慕就直说呗。”叶旭尧把手里的一瓶水扔给他，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苏未看着觉得碍眼，“你们怎么回去，这么晚了，是打车还是让人来接。” “不用担心，司机在后边跟着，已经到了。”顾意琛伸了个懒腰，说实在的他还真是羡慕叶旭尧。 “那二位请回吧。”苏未笑容可掬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未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被牵连的，你不待见叶旭尧我这老同学也要跟着他委屈。” “你哪里又委屈，如果多多醒着。”苏未转头朝房间的方向看了一下接着又道，“嗯…我猜你大概不能完整的坐在这里了.” “苏未，你学坏了。” 苏未笑笑不置可否。 许是难得的好心情，苏未睡到了自然醒，醒来的时候发现外边的太阳已经老高了，炽热刺目，夏天的味道已经愈渐浓烈，看了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乔汐跟咏儿还没有醒，她洗漱之后就着手准备给她们煮点醒酒汤，还没开火就听到她们两个就起来的动静。 乔汐出来，看到苏未在厨房，进去看了一眼还没开动的火，扒拉着头发声音有点嘶哑，“别做了，附近有家新开的粤式茶餐厅不错，咱们出去吃。” 乔汐上去洗漱，苏未给咏儿找新的毛巾浴巾以及牙刷后就坐在客厅随手拿了一本平时看了书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等乔汐再次下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套衣服，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是新买还没有穿过的，咏儿出来试了刚好合身，很是惊喜。 大周末的都没什么事，吃过了饭三人就一起回了乔家，乔家爸妈见了咏儿很是惊喜，在听了她几年前出了车祸忘了过去的事儿后乔妈又是止不住的抹眼泪，她们又是好一通的劝慰。 在看到天天跟哟哟的时候咏儿才知道乔汐跟苏未都有了这么大的孩子，天天活脱脱的就是一小绅士，呦呦可爱娇憨鬼灵精怪，咏儿看着羡慕极了，脑子里像有什么片断极速闪过，让她有一瞬的恍惚，回神后便直言羡慕她们到自己也想有个孩子了。这时不过随口一言，只是谁也不想一段时间过后真的是一语成谶。 乔妈出去买菜，乔爸领着两个小的出去了，她们仨窝在沙发上聊天，说起近况以及孩子，乔汐跟苏未并不隐瞒都如实相告，以及从过去到现在的种种纠葛缠扰。 咏儿听完了沉默了很久，再抬头便直视着苏未，“不要指望来日方长，你不会知道等着你的会不会是人走茶凉，在能把握住的时候就千万不要放手，那怕以后你会后悔但也不要为今天犹豫踟蹰不作为而后悔。”咏儿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却同样重似千斤一下一下的落在了苏未的心头，直到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明，苏未长出了一口郁气，莫明的舒畅。咏儿还是那个咏儿，简单明了，洒脱真实。 49.糯米圆子 “我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 或者有没有很喜欢的人啊？” “以前…”苏未迎视着咏儿期待中夹杂着忐忑的目光有一丝犹豫,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咏儿她跟陆少谦的那些过往, 当年她可是见过到咏儿信誓旦旦的说着毕业就要嫁给陆少谦的笃定样子, 还有之前陆少谦之前提到咏儿的时候那样一副隐恨的样子，他们是怎么分开的, 咏儿当年的车祸会不会和陆少谦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她都不得而知。其实苏未心里明白应该是要让咏儿清楚的,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属于她的过去, 而且咏儿又一向豁达, 只是说白了, 就算是直言不讳苏未能告诉她的也是有限, 再者咏儿现在已经把陆少谦给忘了，现在他们于咏儿来说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告诉她大概除了陡增她的烦扰也并无其它益处, 一时间苏未觉得时进退维谷陷入了两难境地。 短暂的纠结后她还是决定要让咏儿知道的，与其以后让咏儿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什么限入被动还不如现在由她来告诉她，何况他们现在还有工作上的纠葛，想到这里苏未是真的再一次觉得缘这一字真真是奇妙难解捉摸不透。 正当苏未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口的时候，咏儿有点急切甚至是慌张的打断了她，“算了, 我不要知道了。”表情里带着忐忑甚至还有一些在她身上少见的怯弱，可能是觉得自己临时反口没面子, 她又笑呵呵的在末尾加了一句“以后我想知道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不知怎的苏未看着她那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故作无畏的样子只觉得心头酸涩难言。多年光阴的雕琢, 褪去青涩, 成熟的皮囊下原本勇敢无畏的心也有了怯弱的连自己也不愿触碰的一角了。 在乔家吃过午饭, 悠闲的午后，乔家父母领着两个小的去钓鱼了，无聊的三个人去了球场，乔汐说，她精力旺盛需要发泄，苏未跟咏儿对视一笑不置可否。 挥汗如雨了一下午，久不运去的苏未觉得四肢绵软有些微颤已经不怎么受自己控制了，从球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乔母之前来过电话，乔汐告诉她老人家她们不回去吃饭了。 乔汐说她知道家私房菜很不错，特别是老板酿的荷花酒很是地道，说她们俩肯定喜欢，只是好巧不巧的刚换好衣服准备离开的遇上了熟人，昨天刚见过人，周铭扬，陆少谦，林觉还有程恪，苏未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个程恪居然是程昊然的堂弟，不仅如此，林觉还是程昊然是表弟，以前她们也只是知道一些程昊然有位姑姑远嫁了京城的。 先开口打招呼的是咏儿。 “陆总，这么巧，又见面了。” “是啊，不想跟庄小姐这么有缘份。”陆少谦语气莫测听得他旁边的林觉跟程恪都不自觉的朝他侧目。 万年冰山这断时间频频变脸莫非跟眼前人有直接关系 “你们仨也在这儿，走吧，去吃饭，程…哎，我说庄咏儿，你那什么表情，让你吃饭我还有错了？” “鄙视你外加我们不感兴趣的表情。”庄咏儿嗤笑一声，“以昨天为例，你选的地方除了贵真找不到其它可取之处。” “我说你这是不是装失忆耍我呢，这说话的调调跟过去要是变一丝儿也行啊。”周铭扬直接屈起手指弹她脑门。 “我难道不是陈述事实？不然你又怎么恼羞成怒了。”咏儿拍掉额头上的手，他下手可真不轻。 “嘿，这还跟过去一样啊，一点亏都不吃。”周铭扬被气笑了，有些无奈道，“今天烤全羊，你不是号称无肉不欢的吗，怎么样，来不来。” “来，当然要来，有饭蹭何必要花钱呢。” 今天的地方很有特色，一顶顶的圆形毡房，服务生穿的也是很有特色的民族服饰，置身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会有恍若来到了大草原的错觉，看起来意趣满满很有意思。 他们刚到预定好的毡房门口，程昊然他们也到了，看着跟他同来的五位中的三位，苏未有点怀疑周铭扬是故意的，不止是她，苏未看乔汐瞪周铭扬的眼神觉得她就差动手活动筋骨了。 “庄学姐，你们也在，这下好了。”钟典看到苏未她们很是惊喜，直接过来跟着咏儿坐在了一起。 “苏未姐，你们怎么就和庄学姐成了同学了，还有意琛哥他们，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苏未无奈一笑，“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大家都认识的。” *** 这个地方菜品不错，味道很正宗，不仅主菜地道，各种小点心也是形味俱佳，一道糯米圆子形状别致晶莹剔透，光是看起来就赏心悦目了，苏未夹了一个还没送到嘴边就半道被人截了。 苏未刚抬眼看向始作俑者的叶旭尧皱起了眉头，就听他声音幽幽有些无奈的道：“馅是竽头做的。” 苏未这才收回视线，同时叶旭尧也松开了轻轻握着的她的手腕，苏未便把筷子上夹得东西放在了眼前的盘子里。 苏未不挑食的，只除了竽头，这是苏未长这么大唯一过敏的食物。以前母亲告诉她，差不多三岁的时候她因为吃了竽头过敏发了烧还住了医院，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她们家就见不到这种食物了，每次需要在外边吃饭母亲也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叮嘱她，吃东西的时候没见过的一定要弄清楚是什么，有竽头的万不能吃的。苏未是听话的乖孩子，有记忆以来特别是母亲走了以后，她说过的话她每一句都记得特别清楚，就算是买冰淇淋香芋味道的也从来没碰过。 唯一的一次，应该就是大四的那年，吃饭的时候误食了一次，之后她就混身起了大片大片的红色扁平疙瘩，奇痒无比，而且脸也肿了起来，样子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当时把叶旭尧吓了一跳，急忙带着她去医院挂了急诊，医生看过只说是过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苏未如实道出她竽头过敏，只是回想了一天都没有碰过，是叶旭尧打电话去了她们吃晚饭的餐厅才了解到她晚上吃的意大利面酱料里有竽头。 自此之后他们每次出来吃饭点过餐后叶旭尧都会问上服务生一句，所有的配料里有没有竽头。 原本苏未以为已经忘记了的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连细枝末节都异样的清晰，清晰到她还记得叶旭尧那天穿着的条纹衬衫的颜色。 “吃东西。”叶旭尧的声音拉回了苏未陷入回忆的思绪，回过神来看着盘子里多出的一个小点心，跟刚才的哪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是红豆的。” 苏未这才发现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碟子的糯米圆子，样子很是讨喜看起来就软软糯糯的，就如她此刻的心一样。 桌上的气氛很是热闹，不知道刚刚周铭扬说了什么，苏未就看到乔汐笑得有些贼，然后很是愉悦的说道：“二等的不配提人权。” 接着不出意外她便看到周铭扬咬牙的样子，苏未抿唇笑了，咏儿拉着她低声问，“什么二等的？”苏未就在把头靠过去声音低低的把当年她们在学校领奖学金的事儿给大致说了一遍。 “就跟你们一个个没拿过二等一样。” “我不记得我拿过二等。”咏儿声音轻轻怯怯的插了一句，而且表情很是真诚，在这样一个情境下非一般的有喜剧效果，况且她说的还是事实无可反驳，周铭扬当直便气歪了俊脸，苏未嘴角也止不住的上仰，程昊然跟顾意琛乐得击掌，笑出了声音。 “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当年哪次不是被她俩给挤兑哑口无言，回不了嘴，不过这样的场景还真是让人怀念。”程昊然笑得肩膀直抖，顾意琛没说什么但是就他那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一阵笑闹过后，程昊然清了下嗓子转移了话题，“过几天爷爷就过来了，苏未你们仨跟我回家吃饭吧，爷爷这几年可没少念叨你们，还有苏未你的东西爷爷也会一块给你带过来。” 说起程家，苏未她们三个都不陌生的，特别是乔汐，他跟程昊然从小一个幼儿园可以说是一起玩到大的。 “什么东西？”乔汐随口问了一句。 程昊然没有开口笑着看了一眼苏未，苏未拿了餐巾按了下嘴角，“外公的一些字画和手稿还有那些收藏，当年来北京读书，带着不方便，走之前就给他送过去了。”苏未朝程昊然微扭了一下头。 听了苏未的话乔汐跟顾意琛他们都没什么意外，苏爷爷的收藏他们都是见过的，那些东西带着确实不方便，抛开价值带着不安全不说，保存环境也是一个问题。 “念叨你们的人可还真不少，我前段时间在上海路过学校那一块儿，就拐进去看了看，包子叔还记得我们，问我这么多年怎么都没人回去看看。我还遇见了丁叔丁婶，他们还和我打听有没有苏未的消息还有大家的去向。” 丁叔丁婶是苏未家的邻居，淳朴敦厚，以前他们在苏家住的时候，丁婶可没少往苏家送吃食，雪菜包子是他们共同的最爱，是这么多年也都忘不掉的味道。 周铭扬感受到了苏未的目光转头看着她继续道：“可惜那个时候我也还不知道你们在哪。” “我该回去看看了。”苏未的声音低到她自己几乎都听不见，也不知道是对人说还是对自己说。 十年了，她不回去，或许说是不敢回去，这些年她都没有足够勇气面对那个曾经温暖而现在却空寂萧索只剩下冰冷的房子立在那里的那个的家。她把自己藏起来逃避了这么多年，到底没能像外公希望的那样坚强，外公该是怪她的吧。 “丁叔丁婶身体还好吧，小源和小恬该长大了吧？”乔汐忍不住开口问。 “小源只比我们小两岁，小恬也应该大学毕了业了。” “其实我特想问问你们，咏儿就算了还算情由可原，可是你们俩这么些年就怎么能都不回去，不想吗？”周铭扬不解。 “想啊，怎么不想，想学校门口的蟹黄生煎，丁婶的雪菜包子，还有苏未家的葡萄架。”乔汐玩笑似的说了出来，其实还有一句，还想苏爷爷酿的菊花酒和当年学校的篮球架。 “还有秋千啊。”咏儿的声音轻轻淡淡，低低的像是呓语却重重的撞击到了身边人的耳膜。 50.他喝醉了【修】 咏儿刚才听了他们说了那么些, 应该都是跟她过去有关的往事, 只是她却没有丝毫印象, 从车祸醒来后到现在, 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她感到了恐慌还有失落, 心中的遗憾也愈加清晰分明, 她深切的明白, 原来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二十多年的记忆, 更是最好年华中的自己。 听着乔汐的声音, 看着她满是怀念不舍表情的脸, 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瞬的从脑子里闪过，快到她想抓住却已消弥无踪，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本能的一句话就出了口。 咏儿低低的接了这么一句, 身旁听清楚的人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到局促才期期艾艾的开口，“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不欠你们钱。” “你怎么知道有秋千。”苏未问的有点急切同时也带着迟疑和期待，“你想起什么了？” 跟咏儿隔了几个位子的陆少谦只觉得自己拿着杯子的手有不能自控，有点抖, 心里更是惊涛骇浪，有惊喜有期待还有忿忿的恼怒。只是旁边的人都把注意力都放在咏儿的身上, 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秋千？什么秋千？” “葡萄架下的秋千, 苏未的秋千, 咱们俩每次都抢的。”乔汐看着咏儿, 表情里也有微微的惊愕。 “我不知道啊，我刚才说什么了吗？”顺着乔汐的话，咏儿努力的在脑子里搜索回忆，最后却是没有一丁点的头绪。 “算了，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要紧，不要为难自己了，起码这是不错的开始。”程昊然出声打断了僵局，“不过咏儿如果等过几天你见了李婶要是敢说不认识她，我估计咕噜肉你是没得吃了。” 李婶是程家的阿姨，手艺一流，当年李婶最喜欢咏儿了，中学时期的庄咏儿留着长头发齐刘海，长相乖巧，嘴巴又甜，很讨长辈的喜欢，当年周铭扬每每在咏儿手里吃了亏就把她是欺世盗名之徒挂在嘴边。 “李婶也过来吗？”苏未开口问。 “嗯，爷爷年纪大了，现在只吃得怪李婶做的菜。” “我说你们几个够了啊，忆苦思甜这么长时间了，快点换个我们了能听懂的话题。”林觉拿着根筷子敲了一下眼前的杯子，依然是他那有点吊儿郎当的语气。 “哎，对了，我听程恪说你那有副吴老爷子的真迹，能不能让给我啊，爷爷要过生日了，我正愁找不到东西孝敬。”林觉转脸就一笑灿笑的看着程昊然。 “他说什么你都信？那我说没有呢。”这件事情的起因在两年前，两年前爷爷的一个朋友拿来了另一副吴冠中的真迹过来鉴赏，程昊然把画拿出来做对比，好巧不巧的就被程恪给撞见了，他看了当即两眼放光非让程昊然把画转给他，问了好多次，延续了很长时间，以程恪的性格实属罕见。画是苏未的，程昊然当然不会也不可能给他，只是没想到到现在他还惦记着。 “怎么可能，他说亲眼看到了，还说不是凡品。”林觉把目光转向了一边头散坐着的程恪。 “画是苏未的，我只是代为保管，你们俩都尽早歇了心思。” “真的？”林觉笑着又把目光转向了苏未，“苏未，能不能割爱，价格你随便开。”林觉一时觉得很有希望，毕竟当年他找苏未帮忙她基本就没有拒绝过，只是话音刚落后颈就被人捏住了，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到对他下手的人是坐在他旁边的顾意琛，刚想开口就听他口气凉凉暗含警告，“哪都有你的事，苏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你也敢打主意，你这是找抽呢。” 林觉也是聪明人，联系刚才他们几个说过的话大概知道了东西的来历，一时也有点尴尬，先人遗物，她的确不好打主意，他的确是莽撞了，看着苏未连连道歉，“苏未，对不住啊，冒犯了，你别介意。” 苏未看着他笑道：“不会。” 结束的时候周铭扬问咏儿“她们住一起肯定一路走，你住哪我送你。”咏儿谢绝了周铭扬的好意，表示她要跟乔汐她们一块回乔家跟乔家父母打个招呼再走。 离开的时候苏未看到叶旭尧好几次想张口欲言最后却都是什么也没说，他不说苏未便也没说什么，他们是需要好好聊聊，只是有些话回家说也不迟，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天在乔家咏儿说过的话让苏未想了很多，她是爱叶旭尧的，也放不下他，关于这点她自己都无从否认，所以，就这样吧，咏儿说的对，人这一辈子算起来并没有多长时间，犯不着浪费大好光阴跟自己较劲，划不来。 她们从乔家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呦呦早已睡着，乔汐和天天把她先送到家里才上楼，乔汐上去外边门便又被敲响了，苏未便以为是她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只是开了门外边意外的却是周铭扬和叶旭尧，同时还有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再看眼前的情形，叶旭尧醉的不醒人事被周铭扬扛着他的一只胳膊扶着他维持站立的姿势。 “他喝多了，把他送到家他死活不下车，非要来这里。”周铭扬看着苏未主动解释。 “进来吧。”苏未用手略掩口鼻，对于周铭扬的话不置可否，侧开身让他们进来，虽然周铭扬扛着脚步虚浮的叶旭尧走的有些吃力，她也并没有伸手帮忙。 “把他放哪儿啊？”周铭扬试探着问，语气明显有些心虚。 “扔沙发上吧。”苏未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直看得周铭扬有些难以自处，于是把人扔下后匆匆告退，等进了电梯并且门关上之后他长出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招谁惹谁了，低头拉着身上已经染上浓浓酒气的衬衫晃了晃，表情嫌弃的要命，叶旭尧这厮，做戏做得这么全呼，还要往身上洒酒，说什么苏未聪慧怕被识破，看把能耐的，还不是被一眼看穿了，简直有病，自己也是有病居然还脑残的来配合他，刚刚苏未看他那眼神，鄙视的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苏未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叶旭尧撇了撇嘴有些无语，没理他便转身进了卧室，还真行，这是拿她当呦呦哄呢。等苏未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叶旭尧还是在沙发上躺着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硬是一点儿都没变，样子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苏未狐疑，一边擦着头发朝他走了过去，到茶几边上，拿了遥控打开了头顶的大灯，瞬间一室光华，只是光亮来得太过突然，眼睛一时不适不自觉的便闭眼眯了一下，等适应之后再看叶旭尧见他依然没有反应，只是脸色有些微微酡红，看起来倒真像是一般醉酒人的样子。 到底是怕他真的不醉到不醒人事苏未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适宜，比她的手还要凉上一些，瞬时苏未便是呼吸一窒，努力压下心头的郁气，就知道他是装的，叶旭尧这个人也是怪，别人醉酒上脸泛红，他却反其道的发白，而且他越是醉就越会装得让人察觉不出醉相来，所以以前他每次越是喝醉了回家外在形象就越是齐整，而且是齐整到那种随时可以进会议室的状态。 “进去回房间睡。”苏未轻轻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抬脚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了，她明天还要上班不想和他再和他浪费时间纠缠，只是等快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仍然不见客厅里有丁点反应和声响，一时间网上看到过的酒后中风；酒后猝死；酒后跳楼；酒后一睡成了植物人的各类触目惊心的新闻标题按个的排着队的往脑子里蹿，苏未一时心神烦乱不凝，犹疑了一下本着人道主觉得自己再去看一下方不失立世为人的为善之本，于是便转了身又回了客厅，只是听到她回头脚步声的叶旭尧唇角勾出的一抹得逞的意笑她是看不到的。 苏未走到沙发边上，弯腰看着依然很是安静的叶旭尧伸手推了他一下，“叶旭尧，你醒…” 苏未话刚说了一半，躺在沙发上的叶旭尧便突然睁开了眼睛，瞬音苏未没说完的话便止息在了唇舌之间，再看叶旭尧，眼神明亮闪着细碎的光辉，烁烁目光之下藏着的浓浓的笑意，再怎么样苏未也知道自己被他耍了，而且她明明就知道他是装醉的居然还能上当，一时羞窘夹杂着生所转身便走，只是还没直起弯下来的腰便被一下子就坐起来的叶旭尧伸手拉住了，他手上微微施力，下一瞬间苏未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你放开我。”苏未挣扎着，她半伏着身体被他箍在怀里姿势并不舒服。 “不放。”叶旭尧笑着回道，手箍着苏未的腰稍稍抬手转动了一下便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见苏未瞪着自己不再挣扎，叶旭尧伸手把她耳边的一丝碎发拨到了耳后，然后认真的盯着她，目光灼灼声音轻柔郑重，“苏未，我们重新开始吧。” 有两分钟的时间里，苏未一言不发，就那样一直回视着叶旭尧，目光中带着审视，叶旭尧也并不躲闪，任她看着，最后还是苏未先败下阵来，低了头，把视线聚集到了他脖子里系着温莎结已经弯得不成样子的深蓝色领带上。 “叶旭尧，你知道吗，其实当年你姑姑和罗菲儿闹出的那场戏我并相信的，在美国我怀着呦呦的时候我是有等过你的，我等你来找我，那个时候我和自己赌，我赌你会来找我，可是最后我赌输了。”苏未声音一如往常的轻淡，语调也平和安然，就像只是在叙述着无关痛痒的事情一样。 “我知道。”叶旭尧伸手轻轻的扶着苏未的两颊让她抬头，和自己目光持平相视，“我又何尝不是在和自己赌，我赌你舍不得我，我赌你会回来，我同样也输了。” 苏未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我们谁都不愿放下自己的骄傲罢了，我们这样再重新开始你就不怕只是重蹈覆辙吗？” “苏未。”叶旭尧直视着苏未的眼睛，认真的喊着她的名字，“有些跟斗栽一次，有些错犯一次，已经是一辈子的警醒了，断不会有重来第二次的道理和机会。”叶旭尧伸手捧着苏未的脸颊，用拇指轻轻的摩擦着，“而且我这么聪明，也绝不会是在一个地方能栽两次的笨蛋，你应该要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嗯～”最后一个字叶旭尧尾间微微上翘，给这已然寂静的深夜染上了淡淡的旖旎，“而且，从现在起，我把我的骄傲全都给你。” “你起开，放开我。”苏未回神便拍开叶旭尧话在她脸上的手，更要挣脱他的钳制。 “不放。”叶旭尧拒绝的干脆。 “你臭死了，离我远点儿，我要去睡觉。”苏未挣扎着，用尽力气推开了叶旭尧站了起来退开了两步瞪着他看，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开口，“叶旭尧，下次你要是再这么把酒洒一身你就不要回来了。” “酒是周末儿给我洒的。”在苏未快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叶旭尧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狂喜。 51.偶遇 万恶的周一, 糟糕的路况, 苏未到电视台的时候将将就要迟到了。 例会上, 苏未告诉大家程昊然跟顾意琛来录节目的时间都订在了下周, 虽然上次已经知道是既定事实，也不妨碍大家高兴, 林倩雪也带来了好消息, 江礼已经接受了邀约, 只是录制时间还有待确定。任务完成了大半, 虽然还有些尾巴, 但大家的皮就不用崩那么紧了, 可以暂时的松口气了。 苏未的午饭是出去吃的，咏儿忙完工作在附近，给苏未打了电话, 苏未到的时候发现钟典也在，本来很是开心又悠闲的午餐光在结束离开的时候在停车有了意外的小插曲。 “钟典，苏小姐，这么巧。”罗菲儿看着自己笑意盈盈的样子让苏未一时有了一丝的错觉，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被自己忘记丢在了角落里的一时想不起来的老友，说实在的, 这种感觉还挺荒唐的。 “是挺巧的，你们俩也过来吃饭。”钟典先苏未一步看着罗菲儿和钟柔笑呵呵的回道, 其实她也挺好奇这个罗菲儿的脑回路的, 苏未姐和叶家三哥的事她这一段时间是听过一些的, 所以她实在好奇她怎么就能这么自然的置身事外昂然自得, 而且还这么一派怡人娴雅的和人打招呼呢，心还真是宽，赶上太平洋了。钟典从小就和罗菲儿不对付，小时候她是假小子，罗菲儿是娇滴滴的小公主，在是小朋友的时候她们就闹过有我没她的戏码，现在长大了，她是娱乐圈里的三十八线小演员，各类八卦黑料层出不穷，罗菲儿是名门淑女，现在在走到哪儿哪儿都是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女，虽然现在不像小时候一样闹了但她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各自看不顺眼的后果就是礼貌的做个点头之交，见面打个招呼维持风度已是全部。钟典最后把视线定格到钟柔身上，“钟柔，下午去爷爷哪里时一起走，我给你电话，你们慢吃我们就先走了。”说完钟典便拉开了车门招呼着苏未和咏儿上车。 “苏小姐再见。”在苏未就要进车里的时候罗菲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是苏未想不到的事情，本来苏未就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但被人一次两次这样cue而不出声，也不是苏未的处事风格，以罗菲儿这样自以为是的性格这样下去怕是真会把她当包子觉得可以随意拿捏了，苏未放下了已经微微抬起准备上车的脚，淡声回道，“这个时候我觉得再也不见比再见要来得动听悦耳，所以…”苏未这才转了头看向罗菲儿，笑意温婉盈柔，“我们还是后会无期吧。” 看着苏未和钟典离开的车尾，罗菲儿暗自咬牙切齿。 程爷爷到北京的那天，她们去了程家在京的新居，人迹罕至的宜居地段，宽敞的独立屋，前庭后院都足够宽敞。 当晚从程家回来后苏未把曾经托程昊然保管的东西带了回来，晚上哄了呦呦入睡她清空了客厅的茶几以及周边可能的危险物品，把这此多年不见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这里的每一样对苏未来说都是满满的回忆，几样瓷器，有两个外公经常不离手的羊脂玉的雕件，两方她小时候还在上边磨过墨的古砚，一个青铜香炉，再有就是几副画还有外公生前留下的字以及一些手稿。 叶旭尧看了直咋舌：“就算在这几副画随便拿一副出来露个面儿还真够收藏界抖上抖一的了，肯定得被抢得头破血流的。”叶旭尧摇头感慨，“苏未，你这可真是一夜暴富了。” 52.钓鱼 第二天是周日, 行程是前几天早就安排好的, 呦呦的要求, 她要去钓鱼, 所以在吃过早饭后叶旭尧带她们去了郊外的一家度假村，环境很不错, 一幢幢的小型院落掩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 在这样的时节里别有一番清幽韵味, 到了地方刚刚放下东西, 呦呦抱着鱼杆看着叶旭尧嘴里一遍遍的催促着“爸爸快点, 快点。” 苏未看着女儿觉得好笑, 明明刚刚下车的时候还是一副睡意浓重睁不开眼的小迷糊模样，这才几分钟就是这么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看着女儿朝气勃勃的样子苏未跟着心情好, 拿了准备好的帽子给她带上，叮嘱着她要听话，不能乱跑。 “我带呦呦过去，你休息一下，等会让外面有服务生，让他带你过去。” “嗯。”苏未点头答应, 又转向女儿，“要乖乖听爸爸的话。” “知道, 我最听爸爸的话了。”呦呦答应得欢快。 “那我们走咯。”说着叶旭尧弯腰抱起了呦呦, 把她高高得举得过头顶, 瞬间欢快的笑声充盈在了小巧的院落里, 。 苏未没有多休息，熟悉了一下房子的格局环境，把带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出门找了人问了路，她穿着运动鞋，想自己多走走所以便委婉的拒绝了服务生提供的游览车服务，何况这里环境不错，绿植繁茂，看着心情也跟着轻松。 可以钓鱼的地方离她们的小院子不近，苏未沿着九曲蜿蜒的石头小路穿过院子后面的一大片树林后远远的便看到有湖水流动在阳光下折射的有些耀眼刺目的光影，更有大片大片的绿意浮在湖面上在风中摇曳流动，是很大一片的荷塘。 远远的苏未便看到了呦呦和叶旭尧的身影，叶旭尧一身休闲，衬衫挽过小臂，坐在一个蓝色的折叠椅上，呦呦坐在他身前，捧着小脸安静的盯着湖面，走到他们旁边时，苏未才看到了其它几位熟悉的身影。 “苏未姐。”正百无聊赖的钟典看到苏未过来很是高兴，起身走了过来，“你总算来了，刚刚知道你也在我就想去找你的，可是三哥说你坐车累了需要休息不准我去打扰，怎么都不告诉我你在哪个院子。” “嘘…小点儿姑姑，你小声点儿，把我的鱼都吓跑了。”呦呦转头看着钟典伸着小肉肉的小胖手竖着食指对着她不满的控诉。 “对不起宝贝儿，姑姑错了姑姑错了，姑姑真的错了。”钟典捧着脸一脸歉疚的看着小呦呦讨好的笑，小东西简直不要太可爱了，模样漂亮又鬼灵精，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打完招呼，苏未便坐在了一边的阳伞下，前方不远处大片的荷叶看着很是舒服，这个时节荷花才刚刚有了要准备开放的意思，叶片丛中粉色的花苞到处都可见，有轻风吹过映着湖面粼粼的波纹倒真是有几分出水芙蓉超凡出尘的韵味儿。 钓鱼这种事情苏未有很多年没有做过了，要追忆到上一次应该还是她记忆已经有些模糊的小时候，从母亲的话里她知道，哪个时候的自己并不似现在这般安静。母亲说小的时候外公经常带着她和哥哥一起去钓鱼，只是她每每都耐心有限安静不下来，哥哥正好和她相反，小小年纪摆弄起鱼杆像模像样，坐在湖边更是安安静静的很沉得下来，小小年纪看起来倒像是一副老头子的模样，这是母亲生前以前常常和苏未回忆的往事。 “我的鱼上钩了，上钩了。”呦呦欢呼的声拉回了苏未有些飘远的思绪，她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朝着呦呦走了过去，苏未刚站定，就见叶旭尧已经和把线收了回来，很大的一条鲤鱼，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微金的光亮，叶旭尧把鱼钩取出来，放在一边准备好的桶里，呦呦便围着桶开心的转，“好的大鱼，妈妈我是不是厉害。” 苏未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因为刚刚又蹦又跳已经歪掉的帽子点头，“嗯，呦呦很棒。”在意识到有人正看着她们时苏未抬头回视了过去，然后就见是钟世泽正看着呦呦像是有些失神的样子。正好他旁边的钟典也像是发现了他的反常，伸手拍了他一下，“二哥，怎么了。” “没什么。”钟世泽回神，笑着摇了摇头，但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刚刚呦呦拍着手又跳又叫的场景。 “上钩了上钩了，我的鱼上钩了。”拍着手又叫又笑的小女孩，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场景，就像是和过去发生事情重合一样，很奇怪的感觉，钟世泽伸手按了一下太阳穴，隐隐的痛意来得有些突然。 53.鱼羹 既然在这么个地方遇到了又都是熟人, 吃饭就没有再分开的道理, 钓鱼结束之后一行人带着一上午的收获去了苏未他们的小院子, 厨房各类的用具齐全, 各色调料也齐备，苏未拿了纸笔写了他需要的食材交给了度假村配备的管家, 然后把条鱼一并交了过去带走处理好了再带回来。 东西来得很快, 午饭做起来也不难, 苏未只动手做了呦呦点名要吃的菠萝咕噜肉和鱼羹另外还有一道龙井虾仁, 其它剩下的几乎全是钟典动的手, 苏未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么个平时大而化之的人居然还会进厨房做饭。 “苏未姐,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在澳洲那么多年，在国内可以海纳百川的胃却装不了他们当地食物, 不学做饭会我会饿死的。”钟典似是看出了苏未的惊愕出言解释，却丝毫不影响手下锅铲的动作，做饭呢，她也不想的，不过是被逼的罢了，在那么个着不了家的地方, 不自己动手真的会饿死。 小院子里有大半的地方被树阴遮盖，很是凉爽, 所以吃饭时他们把桌子摆在了院子里碳化木的小桌子上,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子, 把不大的桌子将将坐满, 余道菜一汤也是把桌子面占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很是热闹。 “苏未姐，你这鱼羹做的太好吃了，比我妈做得都地道，二哥你快尝尝，你不是最喜欢鱼羹的吗。”钟典一边赞叹着，一边招呼着钟世泽，她妈妈正宗一个杭州人做的宋嫂鱼羹都没有现在桌子上这一道味道好。 “那我真得尝尝了。” “来我给你盛。”钟典说着伸手接过了钟世泽刚刚拿起的小碗，二哥是喜欢鱼羹，但却极是挑嘴，很多的时候不对味道便不会入口，而且只针对这一道菜，怪人的怪癖。 “怎么样怎么样。”钟典看着钟世泽已经连着吃了两几口但却是一言发出声相问，一边默默吃着饭的叶旭尧和苏未听了钟典的声音也看了过来。 “嗯。”钟世泽回神，看着这一该对直视着他的人，转头对着苏未笑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的确好吃。”不仅是好吃，而且还带着隐隐的熟悉，像是这个味道本就是深埋在骨子里的，他平时不挑食，但独独对一味鱼羹挑剔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为此身边知道的人都说他怪癖，其实他自己也一度这样认为，以前吃过的也不是不好吃，只是总觉得味道不对而已。 “这算我的荣幸吗？”苏未笑着调侃。 “他的荣幸才对。”叶旭尧有些不满意，这是明明是苏未做给他吃的好不好，就没见过吃白食儿的有这么多意见的。 “没错，是我的荣幸，那我就不客气的自便了。”钟世泽也不看叶旭尧，慢慢悠悠的回道，拿着小碗和勺子自己又装了一碗。 “二哥，我和苏未姐学了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啊。” “打住，我没时间，也消受不起，你今天来就给我回家去。” “切，不识好人心。” …… 下午呦呦想去山上摘桃子，在他们准备出发前来了一个不速之各，程恪，形色匆匆的样子，程恪来了之后一天都很欢乐的钟典便没了好脸色，说起话来也带了三分尖刻。 “他们俩怎么回事儿啊。”苏未有些好奇。 “不用理他们，他们俩闹不清楚的，走吧。”叶旭尧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苏未又把目光转向一边的钟世泽，他笑了一下，声音带着无奈，“从小闹到现在，扯都扯不清，当看不见随他们去吧。” 到了果园入口，叶旭尧把一直挂在臂弯里的外套递给了苏未，“穿上，里边会扎。” 苏未并不客气，接了过来，她喜欢吃桃子但却不喜欢洗，桃子上面的毛毛碰到之后又扎又痒的，最讨厌了。 回去的时候他们在度假村的停车场才和钟世泽他们分开，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呦呦大概是玩累了，上了车就睡着了，下车时叶旭尧从苏未手里把她抱出来都没有一点反应，本来顺顺当当又开开心心的一天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还是有了一点儿小意外，他们在电梯口碰到了乔汐，带着天天一起的乔汐。 回到家叶旭尧刚把呦呦放到床上她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小迷糊的样子分万可爱，叶旭尧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呦呦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是爸爸后便翻身继续睡了过去，嘴角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叶旭尧给她拉了小被子盖好调了灯光便退出了房间，想到刚刚的那个小男孩，不是他多想，只是那稚气的面孔由不得他不多想，一时有了对比，叶旭尧居然觉得自己还挺幸运。 程氏分部的开幕晚宴在周一，程昊然给他们都发了请帖，于情于理苏未没有缺席的理由，她唯一纠结的是她要怎么才能不跟叶旭尧一块过去，虽然他们现在算是重归于好了吧，可那种场合太过扎眼，苏未不想吸引眼球。不过叶旭尧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快下班的时候给她来了电话，说他经接了呦呦了在公司，下班让苏未等着他来接，然后便不等苏未组织好拒绝便匆匆挂了电话。 叶旭尧是故意的，从今天早上开始苏未的犹豫踟蹰那么明显他猜也知道她纠结的是什么，只是他不会再给她逃避的机会了。 下班后苏未上了叶旭尧的车，看着车子开出的方向不是他们往常回家的路，刚想口问就听到叶旭尧笑着解释道，“找地方换衣服。” 苏未明了，便不在多问多说什么，本想拒绝，但思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也罢，今天毕竟不是一般场合。 叶旭尧带她去的应该是个私人会所，地方大的出奇，客人少的意外。刚下车，不远处过来了两个人，像是特意等着他们的，引着她去挑了心仪适合的衣服鞋子，之后就带着她去做妆发造型，苏未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任她们在自己的脸上折腾，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切完成后苏未看着镜子里的人都有微微的讶异，专业水准不一样效果果然还是有区别的，很大的区别。 苏未出来的时候叶旭尧正在和和呦呦笑着说着什么，感觉到人过来抬头看去的瞬间叶旭尧有一瞬的失神，眼前的苏未简洁的白色的一字肩长裙，更显身姿曼妙，头发松松绾在脑后，稍显凌乱的发型看上去又多一分的清新自然优雅大方，配着精致的妆容像神话里走出的女神，圣洁倾城。 相比成年人的含蓄，小孩子就简单很多了，看到苏未后呦呦就奔着苏未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小脸是满是开心的笑意，“妈妈，你好美呀，像老师说的仙女一样。” “妈妈的呦呦也很美。”苏未摸摸她的头，刚想弯腰还没来得及把她抱起来，呦呦的小身子就被叶旭尧抱着在怀里，“对，我们小呦呦也跟妈妈一样美。”说完就单身抱着呦呦空出的另一只手自然面然的牵起苏未的手向外走，有外人在苏未反射性的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由着他牵着。 在车上的时候呦呦坐在苏未的身边有点打瞌睡，呦呦自来如些，一坐车很快就会睡意汹汹。叶旭尧从后视镜里看到后说：“老师说她今天午休没睡觉。”然后又想起什么又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乔总监从公司直接去，那天天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接一下？” “不用，天天不去的。” “不去？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不会有问题吗？。”叶旭尧问稀松平常的样子，苏未也不疑有它。 “嗯，天天年纪虽然小，但性格严谨又独立，不会有问题。” “你们都挺心宽的。”叶旭尧似是感慨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又深究不得，苏未抬头刚巧从后视镜里跟他相神相对，心下不由一慌立马又转开了视线。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满室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只是苏未看了一圈没发现乔汐跟咏儿的影子，想是还没有到，程昊然看到他们进来跟眼前的人道了失陪拿着杯子走了过来，“这就一家三口了，叶少爷，恭喜啊。” 叶旭尧从旁边侍者的托盘上拿了杯红酒，勾唇一笑自是风流倜傥不置可否，“今天该道恭喜的是我。” “小呦呦这是困了吗？爷爷在上边休息室，你带呦呦上去歇会儿吧，多多跟咏儿都还没到，场子里的这些人你大概也不乐意应付。”程昊然建议道。 “好。”苏未听了自是乐意顺从。 苏未刚上去没一会，乔汐和咏儿便也上来了，呦呦已经睡熟了，程爷爷他老人家说，嫌下边闹，呦呦有他看着，醒了会让人叫她，让她们三个都放心下去玩。 54.再遇罗菲儿 苏未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见乔汐和咏儿俩人低头凑在一起不知在说着什么, 咏儿更是一脸的坏笑, 一时俩人也就都没有注意到她过来。 苏未悄悄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咏儿的肩, “使什么坏呢？” 咏儿虽吓了一跳, 但也只是具象的表达在了表情上，苏未也是吃准了这样才敢吓她, 咏儿虚虚的拍了下心口处, “你要吓死我啊。” “你们俩说什么呢, 这么入神。” “当然是美…”咏儿的话说了半截她嘴里的美人儿转眼就到了她们跟前儿。 “苏小姐, 好巧, 能否借一步说话。” 罗菲儿举止优雅声音清柔, 可苏未却没有心情应付她，转了头和咏儿说今天的抹茶蛋糕味道不错，摆明了是不想跟她说话。咏儿和乔汐刚刚说的美人儿便是罗菲儿了, 见苏未懒得理她于是便和她们俩说起了一个最近网上很火的冷笑话。受人无视的罗菲儿丝毫不见被人无视的难堪，复又开口，声音清柔已依旧，很是平和雅善的样子，只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入耳了，“苏小姐, 这便是你的风度家教？” 罗菲儿的话成功的拱到了火，乔汐刚想反唇相讥, 从另一边过来的钟典早了她一步。 “我说罗菲儿, 你这人有病吧, 这么上赶着出来到处讨人嫌你们罗家长辈知道吗？”钟典有些火气上涌, 本就不太喜欢罗菲儿，更看不怪她成天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虽然她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但是自己人和外人在她心里是有条很明确的界限的，她之前能和罗菲儿和平相处大多半还是看着钟柔的面子，她们俩是同学，一直玩在一起。 “与你何干。”罗菲儿看着钟典暗自咬牙，她刚到便听到有人议论说叶旭尧跟苏未带着女儿一家三口来的，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女孩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居然有了孩子？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隐忍等待因为苏未的再次出现变成了笑话一样，叫她怎么能甘心。所以在看到苏未的时候她忍不住的走了过来，这个女人让她多年等待成了一场竹篮打水，罗菲儿心里简直恨毒了她，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出来给她难堪的居然会是钟典。 见眼下这样的情况乔汐转头跟咏儿对视一下俱是默契一笑，苏未看得清楚，拉住了离她近的咏儿，“有的是机会，今天这个场合别给昊然找麻烦。” “放心，有分寸。” 苏未自知拦不住也就随她们去了，有些人你不计较是会愈加得寸进尺的。 咏儿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罗菲儿的浅蓝色长裙这会儿在灯光的作用下看起来如光似水波光潋滟，真的是美极了。转身从料理台上拿了两块巧克力蛋糕，皱眉思索了一下看到一边的橙色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又愉快的换了一下，橙色配蓝色，合谐又出彩，挺漂亮。回头就递了其中一块给了乔汐，嘴里还直说浪费食物太罪过。 “这位小姐，第二次见了，我能看得出来你家教很好的，而且你全家家教都好，不然也不会教出你样的不是。”咏儿说的时候把她从头看到脚来回过了至少两遍，好奇的眼神像是打量着天外来客。 “你…” “你什么你，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呆着去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我是义工，在流浪狗之家的可以给你优先权，也不知道打没打疫苗就这么乱跑，影响治安又危害民众安全，简直没有公德心。”乔汐的声音没有疾言厉色，只是抱怨浓重，一边的苏未忍笑，钟典憋笑。 “你们…”罗菲儿的脸色青紫黑红来回变换，看起来很是精彩，“我们怎么了，不过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走开我手上这块蛋糕呢就会往你的脸上招呼，你自己想想清楚，别逼我浪费粮食，陡增罪孽。” “你…你这人简直无赖，这是我跟她的私事又与你们何干。”罗菲儿咬牙暗恨。 “无赖？呵，没错，不过我觉得无赖挺好，对付跟你这款的绿茶婊白莲花综合体更是不多不少刚刚就好，不然你不横行无忌了？还有，谁说不管我们的事了，就你有爹有妈有家人啊，你以为你是谁，头长得比人都圆吗？” “是挺圆的啊，你没戴眼镜啊，看看，多像个西瓜。”乔汐无谓的耸肩转而看着咏儿像是很有些愧疚般的道，“不好意思，一时忘了你喜欢西瓜了，我改口，像…足球。” 罗菲儿被乔汐和咏儿你来我往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一张美丽的脸庞扭曲的可以，恨恨的瞪了苏未一眼转身离开，这会儿已是明白情况于自己不利她讨不了好处，所以不好跟她们有直接的冲突，而且今天的这个场合，也容不得她在这里放肆把事情闹大，她也更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丢了家里的脸。 “罗小姐留步。”苏未觉得事情怎么也是因自己而起，她不说点什么好像不大合适，何况像今天这样无谓的接触她觉得还是趁今天这样的机会把以后杜绝掉比较好，“当年你跟叶女士说的那番话你还记得吧，大概是当年我的离开让你有了我和叶旭尧分开是因为有你的错觉，所以才让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来找我，现在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们分开从来与外人无关，与你无关也更与叶女士无关，是我们自己之间出了问题，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我还是觉得告诉你才是应当的，当年你的那么些关于…”苏未停顿了一下接着笑道，她还真不喜欢那个称呼，“关于未婚妻之类话我是不曾相信过的，所以自始至终我和叶旭尧我们之间怎样，是分还是合跟你从来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我觉得下次你见到我大可不必要过来问候，毕竟我实在也不大乐意看到你。” 罗菲儿气红了眼，身侧的双手微颤，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向苏未她们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 “苏未，你欺人太甚，路还没到头呢，咱们走着瞧。”罗菲儿恨恨的留下了这句话急步走了，她再留下去真的会成今晚的笑话，她还丢不起那个脸，罗家也丢不起那个脸。 “噗嗤…”钟典笑了起来，“庄学姐，我今天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啊，真人不露相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钟典说完依然继续低着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也幸好她们在餐区的角落里，并不显眼周围也并没有其它人。 “就她也值得你当年出国离开，怎么看她都不是你的对手啊。”笑汐笑问，有些无语，这明和苏未明显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不是因为她。”苏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啧，啧，我是有多久没看到过你们俩联手祸祸人了，小咏儿，你这脑子虽然不好使了可是功力不减当年啊。”程昊然走了过来对着她们虚虚的抬了抬一下手里的杯子玩笑道，旁边还跟着表情莫测的叶旭尧。 “程少爷，这还不都是你的原故，请的什么客人。”乔汐瞪他，复又用眼睛斜斜的看向了叶旭尧，“是吧，叶总。” 其实刚刚叶旭尧跟程昊然就在她们不远处，看到罗菲儿朝苏未走过去叶旭尧立马对旁边的人道了失陪就要过去，却被一边的程昊然给拦住了，“着什么急，看着吧，她讨不了好儿，让苏未顺便出口气也好。” 结果果然是这样，虽没听清楚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可是罗菲儿有些气急败坏脚步慌乱狼狈离开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直到现在听了乔汐那含沙射影不阴不阳的话是，叶旭尧才发现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看到因为乔汐的话抿唇而笑的苏未才觉得神经总算松弛了一些。 “干我什么事儿，她又不是我请的，你要是看她不顺眼揍一顿丢出去好了，你又不是办不到。” “靠，你当我不想，要不是怕砸你场子，看我怎么收拾她。” “乔多多，意琛可就在你后边不远处呢，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我们就又有好戏看了。” 眼看到了乔汐要磨牙，苏未适时的出言打断，“好了，别斗嘴了，你快点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们。” 程昊然离开后，咏儿跟钟典结伴去了洗手间，乔汐有熟人过来打招呼，叶旭尧就拉着苏未走开了，“罗菲儿过来跟你说了什么？”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看似和谐的局面，本就有点不真实，最怕是泡沫一场。 “没说什么，也就是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苏未无所谓的回道。 叶旭尧看着苏未眉头微皱，对她的话摆明了是不信的。叶旭尧想什么苏未大概能猜得到的，一时间苏未觉得他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她即然决定跟他重新开始就不会再随随便便结束，同时她也扪心自问，自已是不是真的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 “不然你觉得她会说些什么，或者叶先生你希望她能说点什么？”苏未笑着反问。她话里的调侃味意分明，叶旭尧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是太过紧张失了常序了，“你不介意。” “你不是跟她不熟吗？我要介意什么？还是你跟她并不是真的不熟？毕竟她可是说过是你未婚妻的？” “什么鬼话，我品味有那么差？” “叶先生当真自信，你当真觉的别人就那么稀罕你。” “别人的稀罕我也稀罕，我只要你稀罕我就成。”叶旭尧略略低头，凑在苏未头侧，看起来很有一些耳边轻吟的旖旎之感。 55.你亲我一下 叶旭尧和苏未并没有在晚宴上呆到结束, 在和该见的该打招呼问候的人寒暄过来一遍叶旭尧就问苏未, “累不累, 我们带呦呦回家。” 苏未其实还真有点累, 刚刚的鞋子选的有些失策，好看是好看, 只是十公分都不止的鞋根让她现在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是有点累, 可是这么早, 会不会不太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 咱们过来本就是当陪衬的, 该打的招呼也都问候过了, 此时不走，就要等人来灌酒了。” “好吧，那我去带呦呦下来, 跟程爷爷道个别。”苏未刚要转身，叶旭尧便拉了她的手，“一块儿去。” 呦呦还没睡醒，叶旭尧脱了外套包在她身上抱了她起来，被打扰了清梦的呦呦不太开心，叶旭尧低低的安慰了两句她就又趴在了叶旭尧的肩头睡了过去。 程爷爷坚持送他们下去, 苏未推辞不过，只有顺从, 叶旭尧抱着呦呦走在前面, 苏未扶着程爷爷跟在后面。没意外的, 程爷爷子一露面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程老爷子身上的传奇不少，除了前些年商场上的杀伐果决，还有不凡的曾经，程家商贾传家，在几十年前的动荡年代年纪轻轻的程老爷子为了大民族大义，散尽家财眼镜都不眨一下，在那个年代是赫赫有名的红色资本家。 有些像是跟老爷子认识的人走了过来，还没开口，就被程老爷子抬手先一步制止了，然后转头却笑眯眯的看着苏未道，看起来端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孩子睡着，快点回去吧，我也不送你们出门了，有空多带呦呦回家里吃饭，也多给我煮两回茶。” “好。”苏未笑着答应。 叶旭尧跟苏未都是聪明人，特别是叶旭尧，刚刚在楼上就已经大概猜到程老爷子非要送他们下来的用意了，选择在这个时候送他们下楼，又笑眯眯的跟苏未亲厚的话别，他老人家这是给苏未撑腰呢，不过他乐得接受，且心下感激。程老爷子下来走这一趟效用还是很快的，最起码一边和罗菲儿站在一起的罗杰已经开始重新思量了起来。 叶旭尧跟苏未和熟识长辈一一道过别就离开了，苏未还跟乔汐和咏儿打了声招呼，至于叶旭尧的那帮发小，他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去搭理他们了。 “程老爷子很疼你。”许是因着周围有些黑暗的坏境，苏未觉得叶旭尧的声音比白日多了几分低沉。 “嗯，程爷爷一直对我很好，还有程叔跟阿姨，以前去了程家玩阿姨还会下厨给我们做好吃的。”据说程阿姨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有一个女儿，可却只生了程昊然一个，那些年里如果说程阿姨把她们三个当女儿疼一点都不为过，为此程昊然还笑言，跟她们三个一比他摆明就是捡来的。当年外公走的突然，苏未情绪崩溃，外公的后事都是程爷爷坐阵出面料理的，苏未对于程爷爷不仅仅只有亲厚，还有感激。 到家里时已经不早了，呦呦今天在幼儿园大概是真的累极了，叶旭尧把她从车子上抱下来直到把她放到床上她都没醒。 “也不知道今天在学校干什么，居然睡得这么沉。” “老师说今天是室外活动，应该是玩疯了，我去接她的时候样子像打过滚一样。”想起今天他去接呦呦的时候她的那个样子，叶旭尧也才知道他女儿，他娇滴滴的小公主原来也还有那样的一面，早上扎的整齐的头发松松散散挂在头上，中间还夹着草屑，完全一个小疯子模样。 “嗯，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苏未说完转身准备去换衣服，可是刚走出没两步就被叶旭尧拉着手腕扯了过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叶旭尧禁锢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苏未被叶旭尧的动作了一跳，回过神来看他有点得意的笑脸就有些羞恼的瞪着他，“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这次叶旭尧没再给苏未开口的机会，直接履上了她的红唇，他已经忍了一晚上了，柔软清甜，果然还如记忆深处那般。 苏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瞬间放大的脸，一瞬的惊恐后便也坦然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因她默许而嘴角飞扬的叶旭尧，渐渐的叶旭尧不再满足于表面的浅尝辄止，大手在苏未的后腰处轻揉的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捻，随着苏未吃痛的惊呼叶旭尧没了刚刚的温柔缱绻开始了强势的掠夺，一分一分的攻城略地直到全部都属于他还不肯罢休。 气氛渐渐暧昧，连空气里都有了一丝热情的味道，关键是苏未感觉到了叶旭尧的手已经不再老实，在她的后背轻轻游移，苏未想推他却发现自己像是失了力气般动摇不了他半分，灵光一闪苏未抬脚踩在了叶旭尧的脚上，趁着他吃痛的空隙拼了全力把他推离开了自己。 叶旭尧微喘着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苏未脸色涨红，喘吸微重，恼怒的瞪着他，“你别得寸进尺。” 叶旭尧勾唇一笑，眼镜里有浓重的邪气流转，是苏未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她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儿，然后便听他笑着出声儿，“好，我安分随时绝不得寸进尺。”之后猝不急防的苏未的未出口话又被他堵了回去，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进候叶旭尧终于放过了她，一时有些无力的伏在他的肩头喘息着，隐约是似是听到了叶旭尧染上浓重沙哑的声音，“苏未，谢谢你。” 第二天，叶旭尧跟苏未领着呦呦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再一次的遇到了乔汐跟天天。 “干妈早，天天哥哥早。”呦呦看到乔汐跟天天很是高兴，礼貌的问了好后就接着天天的手问：“天天哥哥，你也要去上学吗，可是乔爷爷说你放假了呀。” “哥哥不是去上学，哥哥今天要去骑马。”天天摸了摸呦呦的头，很有大哥哥的样子。 “是吗？那我也不要去上学了，我也跟你去骑马好不好。”然后呦呦又转头看了苏未一眼后就盯着叶旭尧，“爸爸妈妈好不好？我也想跟哥哥去骑大马。” 苏未跟叶旭尧还未未开口出言安抚，天天伸手摸了摸呦呦的小脑袋，“呦呦，好孩子是不能逃学的，等你下周放了假哥哥再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可是妈妈跟干妈她们以前也逃学。” 苏未跟乔汐甚至是叶旭尧跟天天谁都没有料到呦呦会这么说，叶旭尧还好，握拳抵在嘴边轻掩了一下笑意，天天可是看了下他干妈苏未又看了看从小就教育他如何做一个像她一样的好学生的妈妈。乔汐不想承认，他从儿子的眼神里看到了鄙夷。 “呦呦，告诉爸爸，你是怎么知道你妈妈跟你干妈以前逃学的。” “周叔叔说的，他说妈妈跟干妈她们逃学…”呦呦眨着大眼睛，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 “逃学去看帅哥。” 一时间相比起叶旭尧还有小大人样子的天天，苏未跟乔汐就更显得有些错愕，这个周铭扬还真是什么都敢在呦呦面前说，他知不知道小孩子是很容易被影响的。 “周叔叔还说什么了？” “周叔叔还说，逃学得有正当理由，还得不上课也能考第一才有资格逃学，不然就是蠢蛋。” 这一下电梯里的人全安静了，好像周铭扬说的并没有什么错… 一行人到了停车的地方道了别各自离开了。 送了呦呦到学校车子里只剩下了叶旭尧跟苏未，红灯的档口叶旭尧看了一眼苏未，似是漫不经心的道，“天天是乔总监跟意琛的孩子吧。” 苏未正拿着瓶子喝水，猛然的就呛住了，一时间咳的气管生疼，样子好不狼狈。叶旭尧抽了纸巾给她，又轻轻帮她拍着背，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你又心虚个什么劲？” 苏未抬起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似是询问，她不明白，叶旭尧怎么会知道，现在连周铭扬跟程昊然都还没透过一丝风声。 叶旭尧倒也直白，“第一次看到那孩子，我大概就知道了，我猜周末儿跟昊然他俩也并不知道有那孩子的存在吧，如果见到了天天他们俩只要不瞎肯定都能看得出来，你也不用这么惊讶，你大概不知道天天跟意琛小时候长得几乎一个样。” 叶旭尧连遮掩的机会都没有给苏未，一切说的肯定分明，苏未叹了口气，转头认真的看着他，“我无从否认，但是你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意琛，这件事毕竟是多多跟意琛自己的事儿，而且她自己会说的。”苏未这话说得没有多大的自信，叶旭尧不置可否，“我跟你说过吧，意琛回来找过乔汐的，这么多年那是我见过的唯一的一次他把自己灌醉，那颓废的样子…” 叶旭尧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形容顾意琛当时的样子。 “再怎么样，意琛当年一声一响的离开也是现在这个局面的的起因。” “顾阿姨心脏不好，当年…”叶旭尧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顾阿姨当年一度病危，从我见到他烂醉次之后，这么多年，他基本没有回来过，很多人也都以为他是不打算回来了，可是前段时间他又突然回来，放弃多年的成就回来重新开始为的是什么？这段时间顾意琛的意图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苏未不知道竟有这样的缘故，一时只觉世事无常命运弄人，“你们还真不愧是发小。” “感同身受罢了。”当初在知道他跟苏未有了一女儿的时候，在知道女儿已经四岁多的时候，那些缺失又无从弥补的悔不当初，那种无奈悔恨交错的感觉，叶旭尧至今每根神经都能清晰的感知到，那是一种悔不当初的枉然。 “叶先生这是心有戚戚然了。”苏未失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你们都够心狠，而我又比他幸运。”叶旭尧的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陈述，但却又不尽其然。 “这话后半句可一点都不真诚。”苏未勾了勾唇角，心狠吗？算是的吧。 叶旭尧转头冲苏未笑了一下，不打算再就这个问题深聊下去，再开就便转移了话题，“呦呦刚刚说的你们逃课是怎么回事啊。” “逃了那么多次，我那知道他说的是那次。”见他转移话题，苏未乐得配合。 “看来你们以前没少干坏事儿，不过你看人眼光真不错，朋友不多却都可靠。”叶旭尧想起昨晚罗菲儿吃瘪的样子，不由就有些惊讶，乔汐就算了，处在她那样的一个职位强势无可厚非，可是最近出现的庄咏儿真是另人大跌眼睛，明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乖乖巧巧的样子与之行为反差简直不要太大。不过也不算奇怪，苏未不也是这样吗，初识只觉得清冷淡漠，优雅出尘，了解以后才知她性子里不轻易示人的叛逆尖刻一点都不少，还有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睚眦必报。 苏未直接忽略了他的前半句，笑道：“你是指昨晚，那才哪到哪儿。” “看来昨天只是小牛试刀了，那么我很期待。”到了苏未要下车的地方，叶旭尧靠边停了车，苏未准备推车门的手又收了回来，认真的看着叶旭尧，“你答应我，天天的事先不告诉意琛。” 看着苏未郑重其事认真严肃的表情叶旭尧忍不住的就想逗她，“哦…答应了你给我什么好处，比如…” “比如…”苏未变了眼神，斜眼睨他，听他语气就知道接下来肯定没好话。 “比如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保密。”叶旭尧看着苏未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就知道，苏未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却是笑容满面，一点不扭捏很爽快的亲在了叶旭尧的唇角，痛快的让叶旭尧都有一瞬的错愕，然后就听苏未恶声恶气的道：“你要是敢不守信用，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旭尧笑出了声，“我很期待。” 56.新生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 想通了一些事情后苏未面对叶旭尧觉得轻松了很多, 叶旭尧怎么想的她不清楚, 可她是觉得他们的相处渐渐的像是回到了从前, 以前他们一起出门去学校, 现在是一起出门上班，晚上回来的时候偶尔一起去个超市, 买了菜回家后苏未做饭叶旭尧陪呦呦玩耍, 周末的空档有些时候有叶旭尧带着呦呦苏未还会跟乔汐咏儿一起过一下周末, 这样的生活波澜不惊却也踏实安稳, 苏未很满足。 要说有什么意外就是她这一段时间工作又开始忙了起来, 台里准备新上的一档美食节目, 制片人出了点小意外，现在打着石膏吊着脚在医院里躺着，前期嘉宾跟录影地点已经都敲好了, 录制怎么也不可能开天窗，躺着的那位兄台拜托到苏未跟前，她也只好临危受命，何况这相当于别人把蛋糕捧到她面前让她咬，她如果不动那也太不识好歹了些。 节目第一期录制的时候，两位明星嘉宾里的其中一位, 苏未在前不久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名模wendy, 美籍华裔, 刚刚回国发展, 前一段时间的程氏分部开幕晚宴上她是林觉的女伴, 当时有过一面之缘以及简单的介绍。 当天节目录制虽然忙乱但总体还算顺利，只是下午快结束的时候下起了雨，又大又急，结束后苏未指挥着把器材小心的装了车，送了同事们离开，早上过来的时候车子有些紧促苏未是打车过来的，所以这会儿她还得打车离开。 看着外面的滂沱紧密的雨幕苏未盘算着在这种大雨天能叫到车的可以性时，今天的两位嘉宾从里边收拾好出来了，一位是正热播的仙侠剧的男一号，正当红的小鲜肉辛煜，他礼貌又客气的跟苏未和wendy道了别上了自己的保姆车离开了，之前跟苏未有一面之缘的wendy则是礼貌的开口问询，“苏制片要去哪儿，我送您一程。” 苏未刚想开口拒绝，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她们面前，叶旭尧开门下车，看到站着说话的两人有些讶异，“wendy，这么巧。” “叶总？”叶嘉琪也意外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叶旭尧，不过一瞬却也明了，“看来苏制片是不会接受我的好意了，那么我就不打扰先走了，再见。” wendy走后苏未也跟叶旭尧上车离开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叶旭尧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你猜。” “不说拉倒。” “你怎么跟wendy凑到一块了？” “她是今天的嘉宾。” “这么巧。”叶旭尧皱了一下眉头，“那你知道这个wendy是谁吗？” 苏未累极了，这几天没怎么睡好觉，靠在椅背里半闭着眼睛养神，声音有些飘忽，“不是林觉的女伴吗？”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给你添堵了。”苏未觉得叶旭尧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听不真切，只‘嗯’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苏未是被叶旭尧叫醒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叶旭尧看着她，目光沉沉神色温柔，苏未有一时的愣怔，“醒醒，到楼上再睡。” 苏未回过神来，揉压了一下额头，把身上盖着的叶旭尧的外套递给他清醒了一下便着叶旭尧下了车，等电梯的时候无意的一个转眼看到一个浑身淋透的人从外边走了过来，脚步缓慢，远远的看着那个身影苏未迟疑了一下便认出那是咏儿，快步朝她小跑了过去，声音急切，“你这是怎么了，没带伞…”没等苏未把话说完，咏儿就伸手抱住了她，一瞬苏未便觉得有滚烫的液体落在了她的颈侧，跟抱着她整个冰凉的还在发抖的咏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苏未的感官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心也跟着煎熬，咏儿就这样抱着她眼泪不止，一句话也不说，苏未心头疑云盘桓不去，渐渐的有东西好像渐次清明，是叶旭尧打破了僵局，“电梯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去吧。” 苏未有想过咏儿会有一天想起一切，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促不急防又措手不及。 那一天到了家咏儿还是一直抱着苏未哭，叶旭尧到了家就没了影子，苏未给咏儿找衣服把她推进浴室让她先个热水洗澡把湿衣服换了，咏儿还没出来，乔汐就下来了，乔汐说叶旭尧领着两个孩子出去吃东西了。 只有她们三个人的空间没有了丝顾虑，咏儿出来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泪瞬间便又蓄满了眼眶，先是小声啜泣，最后没有一隐忍的放声大哭，这个时候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但乔汐和苏未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最后便成了三个人一起哭，没人说话，不问原由。 哭累了咏儿就睡了过去，这天晚上她什么也没说，乔汐和苏未也同样什么都没有问，把咏儿安置好苏未看了一下时间是已经不早了，给叶旭尧打了电话，他领着天天跟呦呦回了他自己的公寓，说明天早上再回来，听他这么说苏未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乔汐从冰箱里拿了两杯酸奶过来，递给苏未一杯，“你说咏儿怎么会突然就…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也会会和陆少谦有关？” 苏未摇头，她现在觉得脑子有些缺氧，头昏昏的，“不知道，明天看咏儿怎么说吧，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要不我给陆少谦打电话问一下？” “明天吧。” “也好。” 第二天早上，苏未最先起来，简单的煮了粥弄了两样清淡的小菜，乔汐起来的时候咏儿还没有醒，“两个小的什时候回来。” “叶旭尧刚来了电话，呦呦说想吃虾饺，他们吃过饭再回来。” “以前还真看不出来，叶旭尧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居然是个女儿奴。” 苏未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转眼看着乔汐正色道：“叶旭尧知道了天天是你跟意琛的孩子。”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早晚的事儿。”乔汐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他说天天跟意琛小时候长得一样，还说如果铭扬他们见了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他答应我不会告诉意琛的，你有什…” “早啊。”咏儿的声音打断了苏未要说的话。 苏未跟乔汐一起回头看着咏儿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看着她们笑着，恍若隔世又一如当初，但又好像有些不同，像夏日里雨后舒展的枝叶，寒冬里透过云层的暖阳，风雨磨砺之后仿若新生。 “好久不见。”乔汐先开的口，只是话刚出口声音便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哽咽。 “是啊，好久不见。”咏儿笑着回道，的确是好久了，久到她差点不知道自己是谁。 眼看着咏儿的眼泪又要落下来，苏未低头抽了一下鼻子转了话题，“先吃饭吧。” “好呀，都忘了有多长时间没吃过你煮的东西了，吃饱了再说其它，我有话要跟你们说。”咏儿双手捧在一起掌根压着额头，用力的出了口气，像是要把这些年的郁气一次吐净一样。 一个早餐的时间苏未跟乔汐知道了咏儿有个孩子，叫小宝儿，现在跟着陆少谦。 咏儿看了苏未和乔汐一眼，手里拿着勺子无意的搅拌着碗里的粥，“看，前一段我还说想有个孩子，现在这不就有了，心想事成愿望成真，所以你们俩不用这么看着我，应该跟我说恭喜才对。” 苏未听了这些一时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以前好像也隐约听同事说过陆少谦有孩子，但当时只当是八卦来听，没有细究其因，不想原来却是这样的结果。苏未也把刚才跟乔汐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了，包括顾阿姨病危，以及顾意琛回来找她，乔汐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过去也只是过去了。” “多多，顾意琛当年也回来找过你的，在我去大学报道之前。”咏儿把背深深的靠进餐椅的后背里，抬着看着天花板，眉头微皱似是沉浸在往日旧事里，“当年他孔席墨突形神俱疲，只是却找不到你。”咏儿调整了坐姿转头认真的看着乔汐，“看看今天的我，所以能把握现在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将来，明天虽近在眼前，但说白了在到来之前它就是虚无虚妄的，而且一个转身错过的会是多久只有老天能知道，我们都是凡人，最忌自欺欺人，所以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随便吧，关于天天我不会刻意瞒着他，当然也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他若有心总会知道，而且我跟顾意琛的情况跟你们又都不同，我只是他青涩懵懂时期的初恋，青春年华里荷尔蒙分泌作用下的一次心灵悸动，从来与爱无关。” 从乔汐的声音里苏未听出了落寞无奈，她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她跟顾意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出了什么事，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苏未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她看到的感觉到的都不是这样的，可是看着乔汐淡然无波的神色一时又无从开口。 57.医院 不是休息日, 就算再怎么样伤心难过赖以生存的工作都不能也不会更不敢放松, 这就是成年人在钢筋混凝世界里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咏儿跟乔汐一块走的, 她们走了之后叶旭尧才带着两个小的回来, 天天打了招呼上楼去了，苏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给呦呦换了校服也就出门了。她请了半天假, 呦呦幼儿园明天开始正式放假, 今天学校有活动不上课。最开心的莫过于呦呦了, 对于她来说, 有爸爸妈妈一起参加的幼儿园活动对她来说是全新体验也是她的愿望, 她终于不用羡慕其它小朋友同时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了, 因为她也有。 只是一个简单的放假前的总结活动，苏未没想到会遇到熟人，台里的一个同事, 她的侄子跟呦呦居然是同学。苏未现在也坦然了，对于她跟叶旭尧的关系她早已不再回避，不再遮遮掩掩，既然想清楚决定重新开始了便也没有理由再去退缩。这一段时间她甚至还陪叶旭尧出席了两个商务酒会，更甚至其中有一次还碰到了叶旭尧的父母，叶旭尧领她打了招呼, 严肃的叶父对着她笑意融融，叶母更是拉着她的手温柔和煦的对她说让他们有空回家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叶旭尧对他们说过什么, 途中他们二位愣是没有问过提过一句要见呦呦的话, 而且苏未看叶母几次张口欲言却也还没有说出口, 一时间苏未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自我了, 很有些愧疚，对叶家父母，对叶旭尧，对呦呦。事后回家的路上苏未便状似无意的和他表示如果他愿意可以带呦呦回家，她不会再阻拦。叶旭尧当时没有说什么，心里估计是很乐意的，因为下一个苏未要加班的周末叶旭尧就把呦呦带回叶家里去了，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呦呦，她现在不仅有了爸爸还有了爷爷奶奶甚至还有了太爷爷，当天回来苏未见呦呦手里拿着一个羊脂玉的童子佛雕件在玩，说是太爷爷给她的玩具，苏未接过来看了一眼，大概是明朝的物件儿，雕工不俗，形态生动，色泽纯正又质地细腻莹润，她看的有些瞠目，“你爷爷怎么给呦呦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怕她随手丢了摔了。” “不过是个物件儿，至于爷爷为什么给呦呦，当然是我们女儿讨人喜欢了，这个东西当年姑姑嫁人时管爷爷要爷爷都没给她的。”叶旭尧当时说的无不得意。 事情有一就有二，只是之后呦呦每次跟叶旭尧从叶家回来差不多每次都会满载而归，衣服玩具什么都有，呦呦每次回来都会拉着苏未一样一样的告诉她，“这是大伯给的，这是二伯母买的，还有这个是四叔给我做的，四叔还说要带我开飞机。”还有一次呦呦回来居然从衣服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个晶莹剔透通体碧绿的翡翠挂坠递给苏未，“奶奶给的，说让妈妈收着将来给我做嫁妆。”苏未看着手里的东西以及女儿一派天真的小脸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又无力阻止。 下午苏未到了台里，呦呦被叶旭尧带去了公司，说今天他爸在，有人看孩子让她放心。苏未没什么棘手的事儿，而且他们节目最后一位嘉宾也终于敲定了，苏未颇有一种尘埃落定黎明在前的形神俱轻之感。忙完手头的事儿，苏未拿着手机正准备给咏儿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来电人是顾意琛，苏未随手就接了起来。 顾意琛的声音有点低沉，听起来心情应该不算好，等他表明来意后苏未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一分，乔汐急性肠胃炎住了院，顾意琛让她收拾一些乔汐常用的东西送到医院。 苏未挂电话一时心情复杂，这段时间大家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生活里那些点点滴滴的不顺遂都掩盖了下去，当激动欣喜褪去各自也还都有各自的烦忧困扰，生活往往不会尽如人意。 今天本就是周五，例会苏未交待了一下让下边的人主持，她打了招呼就回了家，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去了医院，按着顾意琛给给她的信息找到了病房，苏未伸手在门板上轻扣了两下门轻轻推门而进，床上的乔汐面色苍白挂着点滴像是已经睡着了，顾意琛坐在病床一侧的沙发上，单手支着额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睡着了的乔汐，苏未进来他也只是抬头简单的说的了句“来了”便又转过头去。 这时屋内另一边坐着的一个女子起身和她欠身颔首微笑算作陌生人的问候，很职业的打扮，苏未想大概是他们公司的同事，她也礼貌的抱以微微一笑。病房的门再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男子，同样的西装革履很商务的装扮，“顾总，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说着还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顾意琛，他接过来看也没看便放进了一边的抽屉里，“这里没事儿了，你跟林秘书回去吧，我今天不用车，让司机跟你们走不用等我。” 等人都走了苏未才开口问询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好的就突然进了医院了。顾意琛没有多说，只说她酒喝多了，自找的。之后乔汐醒过来一次，看到苏未在朝她勾了嘴角笑了笑，转头的时候估计是牵动到了胃部她眉头紧皱‘嘶’了一口气，苏未忙按着她让她别动，只是在注意到一边坐着的顾意琛时她便冷了声音口气不善，“你怎么在这里，出去。” “凭什么。”顾意琛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其中还有隐隐克制的怒意，“乔多多，发烧说胡话也得有个限度。” “你…” “打住，有什么病好了再说。”苏未按住就要坐起来的乔汐，还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用眼睛扫了顾意琛一眼示意他再气也得忍着。苏未看得出来他们之间这一段时间应该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只是现在养病才是重中之重，其它的以后有的是时间问个清楚。 叶旭尧跟咏儿都来了电话，苏未直言相告 ，说她晚上可能不会回去了，让他回去看看天天学拳回来没有，带天天跟呦呦吃东西。刚挂了叶旭尧的电话咏儿的电话也就来了，问苏未她们在哪？ 咏儿来的时候乔汐已经再次醒了过来，药已经开始生效她这会儿已经不怎么感觉得到疼了，从睁开眼睛开始一直拿眼刀飞一边坐着的顾意琛，顾意琛也不在意手里拿着本杂志无意的翻着，偶乐抬头看看上边的吊瓶检查一下滴速，苏未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想笑也只能忍着，她还是有公德心的，不好炸病人的毛。 咏儿进来时看到坐在一边的顾意琛，意外也了然，“原来你也在，不过也没买你的份。”说着把一杯冰沙递给了苏未。 她来时手里还拎着两杯芒果冰沙，说是医院门口买的，看得乔汐嘴角直抽，咕哝着说她们俩不是好人。 “你自己过敏赖得了谁，不过如果你想舍己为人再做一次欧阳锋博大家一乐我立马百米飞奔过去给你买回来。”咏儿话一出，房间里的除了床上躺着的乔汐其它人都低低的笑开了。 顾意琛没有放过咏儿话里所传达的信息，刚刚从她进来看到他跟他打招呼开始，他就隐隐觉得比之前几次说话时都多了一份随意熟稔，这会儿听她说这个，抬看盯着她看，声音还是有一丝的不确定，“所以你知道她芒果过敏？”说着顾意琛把眼神转向了苏未，看着苏未朝他点头，就什么都明白了。 “何止啊，我还知道你被刘天降堵在墙头儿被赏了饼吃呢。”咏儿看着顾意琛笑言，只是那笑容里刻意掩藏的心酸映着笑意融融的眸子让看着的人有些不是滋味。 “说得就跟你没吃一样。”想起以前，顾意琛笑了一下，原来他们的曾经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好久不见啊顾少爷。”咏儿低着头已经打开了杯子，也把勺子从七彩色的塑料包装里拆了出来。 “是好久不见了。”顾意琛的声音里也多了一分轻松。 “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陆少谦没找你麻烦吧。”乔汐转了话题，当话出口时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还不如不转，不过咏儿的样子却是混不在意。 “上午去了趟工地，下午见了我儿子。”提起小宝儿，咏儿的笑容都明快了一分的声音也同时轻快了一分，只是心下却又添了一份涩然，她忘了六年的宝贝原来已经长大了还那么懂事，如果不是不能冒进吓着儿子她现在一刻也不想跟她的小宝儿分开。 “等等，陆少谦为什么会为难你，你哪来的儿子？”顾意琛有些不可思议了，不过看苏未跟乔汐都淡定从容的样子，一定是原本就知道了，一时间一些一直以来被忽略的东西渐渐清晰像条原本隐形的线一瞬间明晰可见，原本被它串在一起的零零碎碎一环一环接连相扣了起来。 “小宝儿？”顾意琛有些难以置信，“你当年去了厦大，所以你是陆少谦这么些年死死瞒着从不让人知道的那个甩了他的陆梓墨的…妈妈…”虽然是个问句，顾意琛却是用了陈述的语气，显然已经是想通了各中关节。 咏儿没回答他，只是勾了勾唇角，算是默认，甩了陆少谦，她何德何能啊。 58.二更 顾意琛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这么多年他身边的人都指责着狠心的人居然就是咏儿, 之前咏儿因为当年的一场车祸失了忆, 现在想来咏儿当年出事估计也和陆少谦脱不了关系, 可这些年陆少谦过日子他是看在眼里的，当年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出国也把不满周岁的小墨儿带在身边自己照顾。这么些年陆少谦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谁又看不出来他是在等人呢, 只是谁又能想以他一直等不来的人一场车祸就把他忘了个干净。看到苏未又想到她和叶旭尧这些年的纠葛过往, 顾意琛禁不住想, 如果当年他不是一声不响的离开, 或者离开时周全一点, 更或者乔多多也没有不告而别, 他身边的这些人今天会不会都是另一个结局，只是到现在他也还不明白乔多多当年怎么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是有怎样必然的原因让她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可以没有一点留恋的说不要就不要。 乔汐打完点滴拔过针后顾意琛交待了一下便出去了, 再回来已经是差不多两个小时后了，天已经将将的还没有黑透，顾意琛不同于离开时的西装革履这会儿一身整洁的休闲服看来是回家了一趟，手里拎着一个旅行袋，另外还有两个一家以粥知名的餐厅的外带手提袋，苏未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想来今天用不着她在这儿了。 吃完东西后顾意琛不顾乔汐阴的都快滴水的脸色问苏未跟咏儿：“什么时间回去，我让司机来接。” 苏未跟咏儿对视一眼, 果不其然, 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咏儿忙道, “不用，流氓遇到我们俩算他不长眼。”之后便优雅挥手和乔汐道了再见后在她愤恨的眼神下拉着苏未完美的退场了。 咏儿现在借住在一个朋友的房子里，离苏未她们住的小区不远，所以打车回去刚好顺路。 “瞧刚才的情形你说意琛跟多多谁能站上风，我一杯芒果冰沙赌顾意琛，乔多多那空架子多少年如一日了。” “那我选择直接请你吃。”苏未扭头看她，虽然车里很暗，可是苏未觉得咏儿整个人都透着空寂。 “如果顾意琛想乔多多怎样都逃不出他的手心的。”咏儿的声音似是感慨，一时听起来有些悠远。 “别说多多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你是指陆少谦？” “不然呢，我可还记得你当年信誓旦旦的和我说等毕了业一定嫁他的。” “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儿子，我是不会再离开他的，至于陆少谦我都忘了他六年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等将有一天我想明白了还想嫁他的话，他如果敢不娶，那我便娶了他，我又不是你们俩，我啊，从来不跟自己过不去，人生苦短用太多的时间跟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较劲，划不来。”咏儿说着扭头朝苏未笑了一下，笑过之后才发现光线太暗她估计也看不到，“看我，一场车祸就这样没了六年，让小宝儿做了六年没有妈妈的孩子，所以眼下每分每秒之于我来说都弥足珍贵，谁知道下一次是六年还是十六年，毕竟我们都不是神人，不能预料不可控的事情太多了。” 苏未下车之后咏儿又坐着车朝反方向回去了，她刚刚接了陆少谦的电话，本来今天吃过饭要留在陆家老宅睡的小宝儿，吃过饭跟着陆少谦又回来了，陆少谦就问她要不要过去，现在的咏儿恨不得一秒钟都不要跟小宝儿分开又怎能会不去？ 苏未到家的时候，天天领着呦呦坐客厅的一角搭着积木，叶旭尧坐在沙发上支头看着，表情认真，电视机开着却没有人注意放着的是什么节目。 “回来了。”看到苏未开门进来，叶旭尧抬手捏了一下后颈从沙发上起身，天天也领着呦呦走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已经是洗过澡了。 苏未伸手摸了摸天天的头，“不用担心，妈妈只是中午吃坏了东西胃疼，打了针现在已经没事了，现在请了看护守着。”看着天天一瞬间松懈的小肩膀苏未一时很是心疼，这么小的孩子，一起生活的母亲病了，该是很担心的吧，就算再懂事沉稳也依然是个孩子。 “已经挺晚了，今天早点睡，明天干妈带你去医院。”苏未说着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苏未把房间给了天天，她自己跟呦呦睡，呦呦今天也听话，没让哄自己就睡着了，苏未洗漱出来后看到叶旭尧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于是就一边擦着头发坐了过去，叶旭尧便起身抽走了苏未手里的毛巾帮她擦着头发，力道轻柔，动作没有一丝迟疑，顺手的跟多年前一样，“这么晚怎么又回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医院里有意琛在，我就有点多余了，我是跟咏儿一起回来的，意琛本来让司机送我们的，但是太麻烦了。”想到之前咏儿的话苏未笑弯了嘴角，“而且咏儿说流氓遇到我们俩那是他不开眼。” 叶旭尧也跟着勾了勾唇角，“你这个朋友还真特别。” “还有你不知道的更特别的，我今天早上知道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什么事还能把你吓一跳，我还真是好奇得紧，洗耳恭听。” “陆少谦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叫小宝儿。” “嗯。”叶旭尧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清晰，点头回道。 “咏儿是小宝儿的妈妈。” “难怪陆少谦前段时间怪怪的，原来症结在这里，这么多年他都把小墨儿的妈妈瞒的死死的愣是连一个名字都没有露出来过。”叶旭尧笑叹了口气，“这一段时间日子可真是够热闹的，我记得之前一次在球场第一次见你跟少谦还打过招呼当时就奇怪你跟少谦是怎么认识的，不想竟是这样。”想想最近所发生所知道的事情叶旭尧心下无不感喟，看看顾意琛跟陆少谦，有了对比叶旭尧就突然觉得他过的还真算和风细雨了。 人类所谓的劣根性！大抵就是如此了。 第二天早起，早餐后苏未就准备了一下打算去医院了，之前她有偷偷的给乔汐打了电话，告诉她要带天天去医院，其它的让她自己看着办。 本是周六，叶旭尧没什么事，开车送她们去医院，一路到了病房，乔汐正百无聊赖的在床上躺着，有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身上穿着某机构的制服，身份一目了然。 苏未她们推门进去后就马上起身接过了苏未手里的东西麻利的放在了应有的位置，还给她们倒了水，苏未客气言谢，让她不用忙，乔汐看到苏未过来则是交待让她可以下班了，有事会打电话叫她。 看护离开之后，叶旭尧便带着哟呦去了刚刚来的路上的一个小小的儿童休闲区，天天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紧绷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看乔汐，乔汐逗他也不理，天天这是生气了，苏未看乔汐哄天天的样子觉得可乐的同时又恍然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过了一会儿陆续有人来探病，都是乔汐的同事，商场上的人个个人情通达，看乔汐苍白的脸色只说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工作之类的便离开了。最后一块来的三位留的时间比较长，其中有位大概是乔汐的部门下属，跟天天也算熟悉的样子，一个很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坐在天天边上逗他说话。另外两个则是衣品不凡的妆容精致的女子，管乔汐喊乔姐，坐在边上跟乔汐随意的聊着。苏未坐在一边把奇异果削皮切片，把红通通的樱桃去核然后装盘，都是乔汐喜欢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 “顾总。” 苏未听到这一声顾总抬头看便看到站在门边的顾意琛，顾意琛对着和他打招呼的人回了一个“嗯”便没了声音，苏未顺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视线便落在了一边的天天身上。 一小段的静默，许是看出了气氛不对，乔汐的同事提出告辞，只是那个帅气的小伙子走前问了乔汐一句，“乔姐，你儿子要不要我帮你带两天” “儿子？”顾意琛重复了一下，神色茫然，声音轻淡到像是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样子，只是不过一瞬便眼神森冷凌厉的转向躺着的乔汐，周身气压更瞬间低到有些让人喘息都觉得困难。 刚刚说话的小伙子估计也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合适宜的话，一时看看乔汐又看看顾意琛尴尬的笑了笑便匆匆道了再见。乔汐的三位同事离开后，叶旭尧刚好抱着呦呦进来，苏未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松了一口气，“天天呦呦应该饿了，你带他们去吃点东西。”天天跟呦呦当然不会饿，只是这个时候苏未也找不出比这个更合适的理由把他们都支开了。 叶旭尧没有多问点头说好，最让苏未意外的是天天，什么也没说没问跟着叶旭尧就离开了。 房间瞬间又怪异的静了下来，苏未看了看床上正打着针的乔汐又看了看明显紧绷着压抑着情绪的顾意琛，帮他们掩上了门也离开了病房。 59.儿子 苏未不知道那天他们都说了什么, 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乔汐差不多该拔针的时候了, 病房里很安静, 乔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很明显是在装睡, 顾意琛撑着头坐在天天刚才坐的那个沙发上，见苏未回来只是点了一下头也没有说什么。 这天顾意琛一直都没有离开, 中午的时候苏未昨天见过的他的助理送了饭食过来, 跟昨天的是同一家, 吃饭的档口叶旭尧来了电话, 他已经带着天天跟呦呦吃了饭回家了。 房间里一共就他们三个, 却是没有一人出声, 苏未也没有想要去打破僵局，她看看闭眼装睡的乔汐再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顾意琛，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尴尬。最后是她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空长怪异的宁静, 她看了一眼纠结要不要接起来，是她大学同学柳青，也是她大学四年的室友，是她大学四年里少数关系不错的朋友，柳青打来要干嘛苏未知道，前两天已经说过一次了, 明天有同学聚会，问苏未去不去, 苏未是不太想去的, 她离开几年悄无声息的回来肯定会是被别人盘问的紧要对象, 而且她不太喜欢应对那种场合。 “哎, 你在忙吗，怎么才接电话，告诉你俩消息，第一个林大帅哥刚好也在北京，明天也会过来。第二个是我已经告诉大家你明天肯也会去，所以你明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跟你绝交。”柳青坐在店里的吊椅上手里扣着一杯拿铁，很是悠闲，“喂，苏未，你在吗，你怎么不说话。” 苏未无奈扶额，“话不都让你说完了吗，我还能说什么” “你这是答应要来了？” “你都要跟我绝交了，我敢不答应吗？” 苏未刚挂了电话没多久，咏儿便过来了，之后顾意琛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他走了没十分钟今天上午的那个陪护便敲门进来，说是顾先生交待的，见状咏儿挑眉看着乔汐问，“顾意琛这是怕我俩虐待你？” “乱说什么话，意琛明明是不放心多多。”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没有区别。” 说完苏未跟咏儿对视一眼不顾乔汐看着她俩咬牙切齿的样子便很不厚道的便笑开了。 苏未跟咏儿离开的时候顾意琛还没回来，乔汐让她们回去，左右她现在连针也不打只是躺在床上，还有看护陪着。 苏未到家时只有叶旭尧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面前的笔记本儿开着，应该是在办公。 “天天跟呦呦呢。” “呦呦被我妈接走了，天天刚从楼上下来，这会儿在房间里睡着了。”叶旭尧站了起来，跟着苏未的身影出了书房。 叶旭尧看出了苏未脸上的不放心，“你也别担心，天天什么都知道，人家小孩子都比你们几个明白，枉你们还自作聪明的遮遮掩掩。” 看着苏未一瞬瞪大的眼睛叶旭尧也不再跟她多说什么，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出去一趟，林觉刚刚打电话来说意琛在他哪里一声不吭的坐了俩小时了，让我去看笑话。” 说到顾意琛，苏未就又想到今天的事儿，乔汐明明说顾意琛回公司了，怎么又会突然的杀个回码枪回来，苏未今天上午心里就有点想法只是觉得有些不可能，可既然起疑，心里燃起的苗头怎么也挥之不去，在叶旭尧推开门就要离开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叶旭尧，你告诉我，今天意琛会突然回来跟你有没有关系。” 叶旭尧放把握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笑着直视着苏未，苏未被他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看得有点心虚，一时只觉窘迫难挨却还依然硬着头迎着他的视线不躲不避。 也不怪苏未心虚，本来就是跟叶旭尧没多大关系的事儿，她却凭着那么一点虚妄没有根据的直觉怀疑到他头上来，而且叶旭尧之前还答应过她不会告诉意琛，他不是那种会食言而肥言而无信的人，再有，苏未也从心底觉得叶旭尧应该不是那么多事无聊的人。 叶旭尧直视着苏未，看着她从一丝丝的忐忑疑问到窘迫无措，眼见估摸着她马上就要恼羞成怒了才幽幽的开口，声音带上了几分吊儿郎当，“苏未，在你心里我难道就是这么闲的长毛无聊至极的人？” “不是就不是，我又没说什么。”苏未咕哝了一句转身便回了房间，只是她转身之后叶旭尧那慢慢的高高勾起的嘴角是她看不到。 叶旭尧不是一个无聊多事儿的人，可是偶尔一次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就比如今天。看到苏未回了房间，叶旭尧心情愉悦的拿着手机边播着号码推门出去了。 还是老地方，只是房间里这会儿不仅没有烟酒的味道而且还很安静，叶旭尧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看到他来两眼放光的林觉，他已经跟着顾意琛在这里坐了两小多小时了，愣是没让他开口说出一句话，哼都没哼一声，更别说赏他一个眼神了。 “你怎么才来，这已经老僧入定了都，他这样我可真没见过啊，看你这表情大概是知道点什么吧，快说，快说，我都快好奇死了，谁能让他变了脸，我tm的真想去膜拜。” 叶旭尧没搭理跟着他聒噪的林觉，径直走过去坐在了顾意琛的身边，在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瓶子里挑挑捡捡然后开了一瓶白兰地，倒了一杯放在了顾意琛的面前。 “关于今天，我觉得你大概不会怪我多事儿吧。” “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意琛揉了揉额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刺激的味道瞬时便从口腔席卷到整个大脑皮层，把他所有的不真实感全数击退。 “也没多久，我答应了苏未暂时不说的。” “那又为什么反悔。”顾意琛声音有点嘶哑，手里拿着空空的杯子晃了两下才注意到里边是什么都没有的。 “如果我说感同身受你信不信。”叶旭尧注意到了顾意琛的动作，给他重新添了酒。 “现在我还能有什么是不能信的。”顾意琛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到底还有理智在，知道乔汐还在医院。 “还有谁知道？” “除了苏未，应该就只有庄咏儿了。” “猜也猜得到。”顾意琛勾唇一笑，心里五味杂陈。 “铭扬还真说对了，这么多年我对得起谁？我谁都对不起。”顾意琛叹了口气，他谁都对不起。 “有些事情控制不了，不过好在有机会重来，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弥补，其它的多思无益。”叶旭尧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了，天天…”叶旭尧收住了还没出口的话，停了一下又接着道：“你儿子已经知道了，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忐忑了。”顾意琛一瞬间眼神表情都变了，叶旭尧看着他这样子突然就想到多年前他烂醉的那个样子，这么多年来顾意琛失态的样了他也就见过那么一次了。 “你不用这么吃惊，你儿子很聪明，今天看到你之后他自己猜到的。” 顾意琛拿着杯子碰了下叶旭尧的，“谢了。” “不光是为了你，苏未比谁都希望乔汐能好，我只是想让她开心点儿。” 林觉一直坐在他们旁边，只是这会儿他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了，“老顾，你居然有儿子了，我没做梦吧。” “谁有儿子了？”伴随着程昊然有些玩笑的声音房门被推开了，为首的是程昊然，后边还有周铭扬和陆少谦，程昊然是跟周铭扬一块来的，陆少谦是在门口遇上的。 “顾意琛啊，据他俩说已经十岁了。”林觉朝叶旭尧和顾意琛抬了下下巴，还是很难相信，但这种事，还是由叶旭尧跟顾意琛说出来的根本就不会有让人怀疑的余地。 “没错，我有儿子了，十岁七个月，儿子的妈是谁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走了，你们慢聊。”顾意琛说着便起了身，乔多多还在医院躺着，想到乔多多顾意琛觉得呼吸都伴着痛感。 “你去哪？不要和我回去看看天天吗？”叶旭尧不解的问，要不他过来是干嘛来了。 “我先去医院，明天吧。” “你紧张害怕个什劲，你儿子聪明又冷静不是胡搅蛮缠的小屁孩。” 顾意琛没有再给他什么回应，径直开门离开了。 “这，什么意思…？”周铭扬的声音有点气短。 叶旭尧拿杯子晃了晃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能什么意思，就你是猜到想到的那个意思。” “靠。”周铭扬低低的骂了一句，这样说来乔汐之前会一声一响离开也就算说得通了。 一时房间里很静没有人说话，陆少谦出声打破了大家的沉默，“既然你们都在，我也说件事吧。”其实他的私事完全不用拿出来讲的，只是现在的情况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提前讲明白好一些，“陆梓墨的妈妈回来了，就是你们都认识的那个庄咏儿。” 陆少谦说的简单直接，其它人的反应也直接。 “什么”程昊然和周铭扬几乎是一口同声，还真是什么想到到的事情都有。 “还有。”陆少谦叹了口气，拿了杯子又伸去拿叶旭尧面前的瓶子，“她已经都想起来了。” 60.聚会的精髓 “什么时候的事儿。”程昊然看向陆少谦淡声问。 “应该是前天, 我是昨天知道的。”陆少谦伸手揉了一下眉心, 声音里透着无奈。 “今年你们怎么回事儿, 一个个的怎么跟孩子死磕上了, 叶三跟苏未就不说了，我还以为老顾一直对wendy旧情忘呢, 亏我还给他们创造机会, 这转吧眼他儿子都十岁了, 还有这小墨儿, 跟着老陆这冰山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的怎么就有妈了, 这事情一件件的还真让人目不暇接不敢相信。” “大惊小怪, 现在就是你说你马上生个孩子出我都没有不信的。”林觉被程昊然噎的话哽在喉头吐不出来，拿手指着他怒目而视，这还真是他亲哥。 叶旭尧拿眼瞟了林觉一下, “我劝你啊，以后最好少提wendy，你要是让乔总监哪儿不痛快了，给顾意琛使了绊子，他什么手段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 乔汐已经没有什么事儿了，苏未中午的时候便从医院回家了, 有顾意琛守在那里，她在哪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过如果电灯泡算的话, 苏未觉得她在哪儿也不算完全起不到作用。 下午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苏未提前出了门, 等在小区门口, 她今天早上婉拒了叶旭尧要送她的提议，所以现在柳青顺路过来接她。在柳青把车停在她面前落下车窗的时候苏未险些认不出她来，眼前的人红裙如火长发微卷妆容精致跟多年前那个常穿着宽大t恤顶着齐刘海短发的那个柳青形象大相径庭，车上还有她们的另外两个室友，俞锦，陶子佩，苏未和她们两个私下都见过面了，柳青还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见，这也是苏未离开这么多年后她们四个第一次聚到一起。 苏未上车后，柳青便开始了对她的吐槽，“苏未你这打扮也太寡淡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挺好的。”苏未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今天她穿了条简洁的连衣裙素淡的颜色，妆容也简单，不会太正式却也不显得随便，不过跟车内的其它人比起来她确实还真就有点寡淡了。 “苏大美人儿，看来你还是没有认识到这所谓同学聚会的精髓。” “不就长时间不见面的人吃顿饭吗。”苏未不以为然，说来这也是她毕来这么多年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了。 看着柳青以一种蔑视加鄙视的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她，苏未也混不在意，笑着向她请教何为‘精髓’。 “当然是攀比炫耀了，比地位比收入，炫老公炫幸福，这是所谓聚会一个永恒不变的课题之一。” “无聊。” “什么无聊，你问问她们是不是。”柳青说着朝后座转了下头，示意苏未。 可是苏未却是被她的动作吓得差点魂飞了，“姑奶奶，我知道了还不成吗，咱能不能好好开车，我们仨的小命可是跟你绑在一起的，你不惜命我们可都还留恋着凡尘俗世呢。” “放心放心，我对自己有信心。” “她为了今天可是一个月前已经开始节食减肥了，完美亮相之前她是不会让自己有意外的，我说的对吧，小青青。”陶子佩笑道，“再说了，你又担心什么什劲，苏未就算拖着拖鞋去又有什么关系，照样把她们一个个的都秒成庸脂俗粉，咱们系花的名头难道是叫假的不成。” “对，有颜任性，没毛病。”俞锦赞同的点头。 “话说现在咱们班好多个都功成名就了，说实在的，这聚会我也挺不想来的，想我已经将将三十岁高龄的明日黄花，要啥没啥的还真不好意思跟他们一个个的社会精英坐在一起侃天说地推杯换盏。” “俞大记者，你这是涨他人气势还是灭自己威风呢，你‘人民英雄’的气概呢。”苏未转头看着俞锦出言笑道。 俞锦现在是一名社会新闻的记者，曾经卧底一个多月破了一个年度最大的传销团伙，也因为这件事俞锦一度在圈子里名声大噪。 “打住，往事不堪回首，为这事儿我妈天天让我换工作，到现在都没消停。”俞锦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苏未笑着转了话题，“话说我上个月出差碰到林逸飞，他还跟我问起你来着，林大制片那么个大忙人这次来参加聚会，你说会不会是冲你来的，咱们毕业这么多年他可是跟你一样第一次在聚会现身的。” 关于林逸飞苏未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当年苏未拒绝了他的追求，只是大家一个班而且当时都是成年人，又都自认风度超群，所以不存在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尴尬踟蹰不相往来的孩子戏码。 “还有啊，你跟咱光华男神怎么样了，你上次说什么都没有我可不信，这么多年叶氏在这皇城根儿里也算首屈一指了吧，可我愣是没见叶旭尧上过几个新闻更别说电视节目了，你这刚做制片人家就巴巴的自动送上门来，你说俩没事儿，我们是不信的。”俞锦说完还伸手拍了拍一边的陶子佩和前坐开车的柳青寻找外援“是吧。” 刚好是红灯的当口儿，苏未看着车上的另外三个都以一种求知若渴的目光望着她，一时真的很想拿面镜子给她们照照，当年上课要是这样，也不至于每次考试都低空飞过。不过这个时候苏未也是明了，她要是不交待点什么她们仨都就敢跟她一直耗下去，苏未突然有些后悔答应柳青来今天的聚会了，“我跟林逸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们也说了人家现在功成名就，记不记得我还不一定呢，人家过来参加聚会就算有一万种理由也不会有一个跟我有关的。” “ok，你对林逸飞无意，他怎样你肯定都不在意，可是苏姐姐，有句话叫旁关者清。” “我说了你们也不信，那还问我干嘛，寻开心吗？”苏未眯眼一一扫过她们。 “别恼别恼亲爱的，咱不提林逸飞，咱说说光华男神。” 苏未拍开柳青捏她脸的手，看了一眼信号灯，“灯绿了。” “别断线呀，话还没说完呢，叶旭尧呢，你跟叶旭尧怎么样了，当年你一声不响的走得那叫一个潇洒，可人光华男神可就惨了，整天黑着个脸生人勿近了好长时间。”已经到了地方，柳青眼镜来回转着在找车位停车。 “还好。”苏未轻声回道。 “还好？…合好啦。”柳青刚停好车听到苏未的话，眼睛一亮，当即有些兴奋的转头看着她，声音惊喜。 “嗯。”苏未闭眼认命的发出了一个单音。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她不太能想得到的了，苏未眼睁睁的看着柳青抬手从遮阳板后抽出了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很是得意的转头在俞锦跟陶子佩的眼前晃了晃，发出了脆生生的呼啦声，“看吧，我就说苏未逃不叶旭尧的魔掌，我赢了。” 苏未也跟着柳青转头看向后坐就看到俞锦跟陶子佩，就见她俩对着她笑得心虚又讨好，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合着她们仨合起伙套她的话拿她下注呢。苏未伸手一把揪过来柳青手里的晃着的人民币，“拿我下注，赌资没收，罚你们随便一家米其林三星，一人请我一顿。” 柳青意识到自己赢的太过嘚瑟转身拉过一只苏未的胳膊抱在怀里笑着讨好，“请请请，别说一顿，十顿都没问题。” “真没想到，我以为以你的个性，当年决绝的离开便不会走回头路，不过你们能合好总是让人开心的事儿。”陶子佩是打从心里替苏未开心的，重新开始可不是谁都有勇气的。 “回国以前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会和他再有瓜葛，人大概都是会变的吧。” “今天这地儿谁选的，够壕的呀，这一顿下来得吃掉不少银子吧。”俞锦看着不远久的门头感慨，这可是她一个小记者不怎么消费得起的地儿。 “管它谁选的，反正有人乐意买单咱就敞开了吃呗。” 俞锦说的还真对，今天这地方苏未来过一次，就是前一段第一次见程昊然的哪个餐厅，吃一顿还真得不少银子，聚会选在这里，别说，还真挺壕的。 苏未还是被柳青论调逗乐了，低头吃吃的笑着，“小青青，再好吃今天也实在跟你搭不上关系。”说着还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遍，柳青今天的裙子是真的好看，看起来曲线玲珑身姿曼妙，让人移不开眼，不过也是真的紧身，真的不能吃东西… …… “美女们，好久不见啊，苏未，早听说你回国了，起初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 回头循着声音望去，是他们班的几个男生，个个都是衣着光鲜的精英模样，刚刚开口说话的是萧翊恒，以前是他们班里的活跃份子，苏未和他还算熟悉，他身边一道走来的便是她们刚刚才提过的林逸飞。 人群会合后各自寒暄着往里走，到大堂的时候后边追上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容貌气质皆上乘，两人并肩而行，看起来像很是登对的一对壁人。 女的是她们同学，郁唯，也是当年她们新闻学院声名在外的大美人儿，男的不是他们班的更不是他们系的，不过她们四个都熟，陆川，当年法学院甚至是在他们整个学校都是有名的大才子，长的英俊帅气还是科科满分的学神，苏未她们和他熟悉是因为陶子佩，他是子佩的男朋友，以前是，当年苏未离开的时候他们幸福安然的模样还深深烙印在苏未心底，回来后才知道他们分开也都快两年了。 当年因为陆川跟叶旭尧的缘故，她们寝室还传言成是男神终结地。 以前郁唯追过陆川，追的光明正大，陆川也拒绝的干脆利落，只是不久后陆川和子佩高调的在一起了，当时还有很多人不解，法学院大才子为什么拒绝美丽优雅聪明优秀的女神而选择相比之下要普通很多的陶子佩，对当时的一些流言陆男神的回应便是充耳不闻亲力亲为的做好他的二十四孝男朋友。 只是想不到的是陆川和子佩不仅走到了末路，而且现在还和郁唯在一起了，苏未看向她身边的陶子佩，刚好跟她目光撞个正着，子佩朝她勾了下唇角有些免强，苏未也朝她笑了一下，伸手勾住了她的胳膊抬脚继续朝电梯口走去，别人有心秀恩爱她们却没兴趣也没义务做旁观者。 61.聚会 饭局还好, 人比苏未想象要多, 好多人都是携伴来的,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觉得什么, 现在多年后再相见，以前只是泛泛之交的人看起来也觉得亲切, 一群人不拘什么话题都能聊得很欢乐, 苏未打从心里庆幸今天来了这么一趟。 饭后有人提意找个地方继续, 一行人便去了旁边的会所, 陆川应该是常客, 很顺利的到了楼上的包房。 点的东西已经陆续上来了, 苏未拿着叉子叉了块苹果递给身边的柳青，苏未一直跟她坐在一起，刚刚满桌子的好吃的她是真的没碰什么。 “靠, 美丽的代价如此沉重，我待会儿要撸串吃到打嗝。”柳青接过苏未递过来的叉子低声咕哝，然后却小口的咬着上面的苹果斯文又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 已经有人开了电视，拿着话筒吼着窦唯的希望之光，实在不算好听可却唱得十分陶醉, 苏未看着觉得有趣，直到她觉得耳膜都跟着太阳穴跳动, 曲目也已经从窦唯换成了罗大佑, 唱歌的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苏未和柳青低声说了一句便去了洗手间。 开门出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快到洗手间的地方苏未看到了熟人，陶子佩还有她对面的抱着手臂倚在墙上的陆川，苏未没有听到们说什么，可是看子佩的表情苏未看得出来气氛不太好，她没有多话，对着他们笑笑便从旁经过。 苏未刚想拔插销开隔间门出去的时候外面有流水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串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的还有一声质问，“你们刚刚都说了什么。”她未听得出来，是郁唯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她质问的人是谁想也想得到了，苏未推门的手迟疑了一下，便错过了出去的最好时机，她最近好像老遇到这种事情，苏未心里既不安忐忑又愧疚恐慌。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陆川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她现在是我男朋友。” “我知道。” “既知道，那我有话便直说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我们快订婚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你的原因陡生变顾，我想第三者这种东西子佩你也是不屑做的，对吧。” 忍了一口气再忍一口气苏未还是抬手推开了隔间的门走了出来，直接忽略了郁唯脸上错愕的表情，直接挡在了子佩的面前，好歹同窗一场，相识多年，苏未在郁唯的声音里连最起码的最重都听不到，着实可气。 “郁唯，大家都是同学，话不要说的太过分。” “她陶子佩还是小孩子吗，难道有什么事都要朋友帮她出头。”这种事情被人撞破，郁唯脸上是有些挂不住的，一时羞愤便有些口不择言。 “没错，子佩性子太过柔善，会给人误导。”苏未也是真的动了气的，气郁唯也气子佩，“你既然那么不放心陆川好好的藏在家就好了，干嘛还拉他出来陪你晒幸福，你就那么不自信，那么想用别人的眼光恭维来肯定、判断你的选择？” “你…” 郁唯瞪着苏未气的说不出话来，苏未却莫明的觉得解气，论起恶毒踩人痛脚苏未自认她还真是不惧什么的，“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妄想通过别人的目光欣羡给你自己的一场独角戏加一个完美结局，你这骗自己的手段可真是高明。怎么？现在幻想的幸福被戳破了心里不安了，就想把一切怪到别人身上来，郁唯，你还真够可以的。”苏未看郁唯冷笑一声“还有，你们不是要订婚吗？订你们的呗，想收礼金就发请贴，想要祝福我们没有，还有你刚刚说的什么第三者？子佩跟陆川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单恋呢，要论起第三者怎么也得你排在前边。” “苏未，这都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什么事，不过人说话之前总得过过脑子，你大概就需要。”反正者撕破脸了，苏未也不惧她什么，虽说大家同窗一场，但只要是人，总归有个亲疏远近的。 “你…” “我怎样？”苏未瞪着她，一句不让。 “呵。”郁唯冷笑一声，眼神里尽是蔑视，“我倒想起来了，要论起第三者狐狸精之类的，苏未你才是鼻祖吧，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仗义呢，不过就是被我的话踩到痛脚恼羞成怒了，哼…”郁唯说完嗤笑着看了苏未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关于郁唯刚刚说的话，当年是有一段公案的，苏未应该能想到郁唯会拿出来回怼她的，那件事对于她来说是不堪回道的往事。 当年叶家姑姑和罗菲儿找上她的那次，苏未被她们气到发抖之后渐渐冷静，被人侮辱都不还击她就白这么大了，刻薄恶毒谁又不会。 “叶女士，罗小姐，既然你们说了我是狐狸精，那么也应该知道狐狸精的手段才是，你们两位直接跳过叶旭尧找我是不是说明你们拿他没办法？你说你们这算不算是自曝其短呢，脑子呢？还有，既然你们都给我扣了一个狐狸精的帽子那我也总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头，你不是说我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吗？那咱们就看看最后谁才是第三者。你以叶旭尧的未婚妻自居，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名头不如就顶着一辈子好了。” 苏未说完站看着气愤到表情扭曲的两个人勾唇冷笑，抬步便要离开，走了两步长出了一口气又退了回来，抬手端起桌上的果汁迅速的朝两人泼了过去，上流社会的淑女，公众场合面子上的教养不是一般的好，没有跳脚尖叫的场面，只有狼狈不堪的两个人以及两道恶毒的目光，苏未觉得好笑，抬手掂了掂手里的水晶杯子，“轻了点，便宜你了。”说完便用力的朝罗菲儿的嘴吧投去，不偏不倚正中目标后反弹到地上应声而碎，苏未初中的时候跟着乔汐和咏儿练了几年的飞镖，这点准头还是有的。她再次离开的时候，刚迈开步子便看到了一脸惊愕看着她的郁唯，和她刚刚做的位子只错对着，显然该听到的看到的她都听到看到了，那时的苏未也没多余心思去在意，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只是路过服台的时候还没忘记放下了两百块钱，顺便道歉，“抱歉，赔你们的杯子。” *** “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没用。”陶子佩看着苏未笑了一下，只是在苏未看来却比哭都难看。 看着她这个样子苏未叹了口气安慰道，“你没有对不起谁，不用对不起。” 她们寝室四个人中柳青跟俞锦都是活泼的性格，子佩跟苏未像一些，话不多，所以她们也是最亲近的。陶子佩人很好，待人礼貌温和，在人群在存在感不强，性子敏感柔弱不喜也不会挣抢，同时又很倔强。她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她跟着妈妈一块生活，有的时候苏未看着陶子佩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不同的是子佩是真的柔善而她只是徒有其表。 她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苏未安慰了她几句拉着她往回走，脚步有点快，明显是刚刚的郁气还没有散尽。 快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有人拦着跟她说话，“你怎么在这儿。” 苏未这才注意走廊里的人，程昊然还有陆少谦，以及陆川还有她们班的萧翊恒，看样子应该是刚碰了面，在端着架子客气寒暄。 “同学聚会。” “这就差把生气写脸上了，谁招你了。”程昊然拦住她，笑着打量。 “没什么，不关你事儿，让开。”说完越过他们拉着子佩进了包间，留了程昊然和陆少谦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变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谁把她惹毛了，不是你吧。”程昊然看着陆少谦问。 陆少谦瞥了一眼程昊然，“我敢吗？” 程昊然深以为然的回道：“现在的你的确不敢。” 陆川看着子佩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叹了口气，“不关你们的事。” *** 进去之后苏未跟子佩依然坐在了柳青的旁边，房间里的歌声已经停了，大家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着天，郁唯就坐在她们的不远处，中间只隔了几个人，见她们回来淡淡的朝她们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 “你们俩干嘛去了，走这么久。”柳青好奇的问。 还没等苏未出声回答，她前面的桌子上就坐着一个人，是刚刚跟陆少谦说话的萧翊恒。 “苏未你跟程总很熟吗？还有我们陆总，深藏不露啊老同学。”萧翊恒好奇，他声音不小，周围听到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还好。” “少来了，什么还好，骗鬼呢吧你。”萧翊恒明摆着不信，他可是看得出来刚刚苏未跟程昊然说话可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程昊然是我高中同学。”苏未无奈答道。 “我就说嘛，陆总呢？” “不熟，朋友的朋友。” “不会吧，那他怎么说不敢得罪你来着。” “你难道没发现我长得很吓人？”苏未也就不太在意开着玩笑。 之后大家一阵笑闹便也转开了话题，俞锦跟柳青跟旁边的人说着以前的糗事笑作一团，柳青一直维持到刚刚的淑女形象也终于破了功，跟人大声的嚷着闹着。 她身边的陶子佩情绪从回来开始就兴致不高，苏未拉她坐到了角落里，虽不能远离喧嚣却也能有一片安宁。 “还在想刚刚的事儿？” 陶子佩看着她笑笑，“嗯，对不起啊，还连累你。” “子佩，错的不是你，干嘛要为别人的过错道歉，我朋友说人生苦短浪费时间跟自己过不去的行为太傻也太亏本，如果有想不通的事情不如先放一放让自己轻松一下。”苏未说着引着她看向柳青的方向，“不如咱俩打个赌，等待会儿结束了柳青会不会后悔她今天没有把淑女做到底，我出一毛赌她铁定后悔。” “那我出两毛。”陶子佩看着苏未笑了起来，是啊，人生苦短，跟自己过不去太划不来，都不如自己的痛快来得重要，爱谁谁吧。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林逸飞从房间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坐到了她们旁边。 苏未指了一下柳青的方向，“笑柳青呢。” “这么多年了柳青还是老样子。” “是啊。” “你节目做的很不错。” “林大帅哥也看过我们家苏未的节目。”陶子佩扭头笑问道，她不是没眼色的人，她知道她不应该坐在这儿的，可是苏未拉着她不放啊，她也没办法，只能硬头皮充当林班长的眼中钉了。 “看了，很不错，选题很好。” “的确，嘉宾个个金光闪闪，个个…”陶子佩的话没说完便被一个好听的女声打断了，是郁唯，她正看着苏未和陶子佩，眼神里满是蔑视不屑，“以前没毕业的时候听说叶旭尧的未婚妻是康森医药的千金，而且打算毕了业便结婚的，苏未，你以前跟叶旭尧那么熟，跟大家说说呗，毕竟当年的光华男神我们好些人都还惦记着呢。” 郁唯的话一出，房间里霎时静了下来，刚刚热闹的气氛瞬间也冷凝尴尬了起来，当年苏未出国不是秘密，她走得一声不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至于她跟叶旭尧现在怎样，除子陶子佩她们这里还真没有人知道，现场的多数人只是知道光华男神当年是被分手。 郁唯的话一出，虽然有人好奇，但大部分人只觉得尴尬，毕竟这种事情不论真假当着这么说人的面说出来总归不是无意，很多人看郁唯的眼神都变了，大家同窗一场也相处了几年时间，有什么龌龊可以私下解决，这样子在公开场合揭人短处，难堪尴尬的又何止是当事人。 听了郁唯的话后，苏未还好，最气的是陶子佩，她再怎么样也知道是刚刚苏未帮她出头才有现在郁唯的这一出，陶子佩刚要张口出言被苏未拉了一下手臂，扭头看向苏未却看到她笑着对她摇头。苏未拦着陶子佩不让她开口并不是她自己性子好气度超然不与她计较，只是陶子佩的性格她清楚，而且现在因为陆川子佩跟郁唯在别人看来本就微妙，苏未不能让因为自己让子佩处在尴尬的境地。 这边苏未刚拦下陶子佩，那边就听到柳青的声音，口吻讥讽，“郁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也得有个限度，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柳青忍了郁唯一个晚上了，不就是一个陆川吗，他也就长得好看了点钱多了点，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她都嘚瑟了一个晚上了还想怎样，陶子佩哪个王八蛋也是提不起来的，今天一直憋在她心里的气好容易有了这个出口，不吐出来还真对不起郁美人儿给的这个机会。 “我是不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问问苏未不就知道了。”郁唯把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苏未的身上。 这时包间的门被敲了两下后被直接推开了，进来的人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包括苏未，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的，不过看到叶旭尧进来，她刚刚思索组织用来回击的话大概就不用出口了。 “大家好，打扰了，我来找苏未。”叶旭尧进来后最先看到的就是柳青了，因为她的位置刚好对着门口，而且跟她也算熟。 “不是吧叶总，我们聚个会你还带过来查岗的。”柳青看叶旭尧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便笑着调侃，说完还转头看了一眼郁唯，意思不言面喻，就是问她脸找得这么愉，疼不疼。 “刚刚朋友说在楼下看到苏未要揍人的样子，我来看看你们要不要帮手。”叶旭尧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苏未，然后就看到了跟她坐在一起的林逸头，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接着便又笑 道：“而且我女儿打不通妈妈的电话闹脾气所以我只好找过来了。” 叶旭尧的话可谓也给安静的房间投下一记惊雷，惊讶的也包括柳青，不过柳青深知输人不输阵的真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合着叶总是来秀恩爱来了。” 这么一来，刚刚郁唯的话已经没人在意了，虽然没人说什么，可是一个个看过来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又明明说的就是事实，可是现在她无处解释，一时间她真的有点羞愧难当，而且更是恼恨自己每次碰到陶子佩都这样控制不好情绪。 “呦呦怎么了？” “放心，没事儿，只是刚刚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有点小情绪，现在已经睡着了。”叶旭尧坐在了陶子佩给她腾出来的位子上。 “我手机没电了。” “你这里还要多长时间结束，小点儿跟尔晴今天也在上边，你要不要上去。” “叶总，苏未今天是我们的，你想把人带着窗户都没有，我们正准备出去吃东西呢。”柳青刚过来就听到这话当即反驳。 苏未本来就没有要想上去，一来她实在有些不太放心子佩，二来柳青今天喝了酒是不能再开车了，“我不上去了。” “听到没有，还不快快离开。” 听到柳青开口赶人，叶旭尧也不生气，“那你们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叶总纡尊给我们当司机固然是好，可是你这样就不怕给苏未拉仇恨。” 笑话，有叶旭尧在，她们仨狗粮都吃饱了那还有心情吃东西。 “我给你们安排司机总行了吧，你们都喝酒了开车不安全，。”叶旭尧也不恼好脾气的笑道。 “如此最好不过，那便谢谢叶总了。” “我先上去了，程昊然的司机今天在，我让他在大厅里等你。”叶旭尧最后对苏未说了这一句就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了。 叶旭尧离开后苏未她们也跟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刚出包间门没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陆川，苏未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陶子佩，看她神色平静就好像没看到那个人一样，同时又听到柳青低低的“靠”了一声。 “你们要走，我送你们。”陆川的话是对着陶子佩说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陶子佩拒绝。 “你们都喝了酒。” “那就不劳陆才子费心了，叶帅哥给我们留了司机。”这次出声的却是柳青，语气表情都不算好。 柳青的话音刚落，陶子佩也没看陆川一眼，拉着苏未抬脚往前走，只是步子还没迈开就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刚应该是刚从拐角处走出来的郁唯，刚刚哪里是没人的。 “冤家果然路都窄。”俞锦的声音有点无奈，她现在想咬人。 她们脚步没停，等跟郁快要擦肩的时候陶子佩松开了拉着苏未的手，低低的说了一声，“等我一下。”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让人意想不到了。只见陶子佩稳步走到郁唯的面前，什么也没说抬手直接的便抽了上去，抽的是脸，很是响亮，在这空荡的走廊里苏未都要觉得有回声儿了。之后就看到郁唯不可思议的瞪向陶子佩，眼睛里充满着怒火。 “郁唯，这是你该得的，很愤怒吧，还手啊，不过我猜你不敢，因为陆川在我身后呢，你要维持你的完美形象对吧。”陶子佩嗤笑一声，目光里是浓浓的讥讽，“你刚刚不是说第三者吗，只是第三者这种东西谁有你做的得心应手？毕竟你是家学渊源，骨子里刻着呢，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有哪里是说错了的？” “陶子佩你不要太过份。”郁唯的声音透着隐忍的怒意，苏未扭头看了一下，陆川还站在刚刚的位置，没有离开也没有要过来，只是定定的看着这里没有反应，正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过份吗，就算过份了又怎样，我吃准你不会吭声也不会动手才过份，青青有句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话音刚落，只见一向文弱的陶子佩又冲郁唯已经有些微肿的脸上又是一巴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未只觉得比刚才那一下声音还要响亮。 陶子佩打完长出了口气，边甩手臂边向前走，原来美人脸摸起来的感觉并不好，手真-他-妈-的疼。 62.隐隐熟悉 刚到一楼大厅, 程昊然的司机便迎了上来, “苏小姐, 叶先生交待让我送您。” “麻烦你了李师傅。” 司机姓李, 苏未见过两次。 “苏小姐客气了，请跟我来。” 她们去了一家以前上学的时候常去的大排档, 这么多年不仅地方没变, 食物味道远远的闻起来便知道依旧如初。夏季的夜晚, 这里便是最受欢迎的地方, 虽时间已经不早了, 可这里却是人流如织依然热火朝天熙熙攘攘, 这样子的喧嚣可以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甚至是晨光熹微。 “苏未，别等盘问了，交待交待吧。”点的东西刚刚上来, 柳青徒手拿着切成块的麻辣猪蹄边啃着问。 这里最值得回味的就是这道菜了，软烂入味，苏未以前一口气能吃两只。 “该知道的你不也都知道了。”苏未耸肩，不以为然，才不怕她。 “那怎么一样，知道是一回事, 你自己坦白又是另一回事，而且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之前你居然一个字都不提, 还真是能耐啊你。”柳青放下手里的猪脚, 本想叉了腰让气势足一点再瞪她的, 结果意识到两手的油腻桌子上又没有纸巾只得作罢, 于是便把眼睛瞪到了最大限度以此来表达她对苏未的不满。 “对。”俞锦和柳青同声共气。 “别带我啊，我是知道的。”陶子佩看着对面的两人弱弱的举了一下手笑道。 “什么？？” 看她们明显的空架子纸老虎的样子苏未到是笑了，一点也不怕，“说来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吧，从我回来快半年了吧，咱们一共才见过几次，俞锦，咱俩见过的次数最多，三次，可是那次俞大记者现身超过十分钟了。”俞锦的工作基本无休，而且差不多还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苏未被她放了三次鸽子。 “还有你小青青，‘英雄’还好，人家是正事见不到，就你，闲着没事儿满世界溜达还怪我不跟你交待，你倒是给我机会啊。”要说曾经住个房间住了几年的她们几个，现在也就柳青的小日子过得最是滋润，毕业后工作了半年觉得自己不适合办公室那种复杂的地方，辞职开了间小花店，生意一直不错，前两年又开了间咖啡馆，生意更是红火，是网络上人气很高，在这京城里是数得着的网红店，和名声对等的收入自然也是不错，而且有专人经营她就轻闲的没事满世界乱飞，今天这也是苏未回国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她，苏未刚回来那会儿她是在西班牙流浪的，前天却是刚从土耳其回来，所以现在最难觅其踪的还不是工作最忙全年无休的俞锦而是最清闲时间最多的柳青。 “都瞪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俩眼不累吗，快点收起你这色厉内荏的样子，吓唬外人还可以。”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们的错了，不管怎样还是你没有主动坦白，所以今天这顿你请。”柳青摆出自以为威武又霸气的架势。 “行，你美，所以你说什么都对，成了吧。”苏未笑着妥协不再与她反驳。 晚上回去的时候，除了苏未，其它人都有点醉态了，苏未把她们一个个的扶上车，又一个个的送回家，只是在送子佩回家的时候，在她家门口遇到了明显在等人的陆川。 苏未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了，叶旭尧一身家居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显是洗过澡的样子，客厅里开着电视里边正放着购物广告，他手里拿着本旅游杂志在翻着。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她们几个都有点醉了，把她们都先送了回去，你怎么还没睡。”苏未抬头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已经不早了。 “就要睡了。”叶旭尧淡淡的回道，她不回来，他怎么可以睡得着。 等苏未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倒水喝的时候发现叶旭尧居然还坐在客厅里，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不知是什么地方在出神，刚刚的那本杂志也依然还在他手里，但这么长时间了却是一页没动，苏未不解，“你不困吗？” “还好，你先睡吧。”叶旭尧手还在无意识的翻着杂志，苏未很好奇，一本旅游杂志有那么好看吧，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翻出朵花来，叶旭尧今天不对劲，只是她想不到成因。 不管叶旭尧困不困，反上下左右她是已经困的要命了，而且已经睡不了几个小时就又要起床了，于是也不再管他自顾的转身回房，只是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你有话要说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叶旭尧怪怪的。 叶旭尧定定的看着苏未好一会，然后笑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没有。” 看他不愿说苏未也不再与他纠缠更没有再说什么，她也是真的困了。新的一天，早晨只有苏未跟叶旭尧两个人，天天昨天回了乔家，至于呦呦本来是昨天就要回来的，只是杨夕岚舍不得小孙女昨天早早的就来了电话，多留呦呦一天今天才会送她回来。 苏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她总觉得叶旭尧看着她神思莫辩欲言又止的，于是在叶旭尧把她送到地方下车前苏未思虑再三又问了他一遍，“你确定你没有话要对我说？” 叶旭尧挑眉看她，苏未这个样子对他来说还真是受用的很，勾唇一笑反问：“你想听甜言蜜语？” “不说拉倒谁稀罕。”苏未白了他一眼推门就要下车。 叶旭尧从身后拉住她的手，“干嘛还生气了，真想听甜言蜜语我可以说到你满意为止的。”眼见着苏未就要咬牙叶旭尧也不再放肆，“好了，我真的没事儿，上班去吧，安心工作，下午乖乖等我来接你。”说完探过身去在苏未嘴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苏未这两天工作还算挺轻松的，她回来后的第一档节目成果就目前来看是不错的，而且录制也基本快要结束了，本来顾意琛是约明天来录节目的，只是现在看来时间可能要改一改了。至于接手的那档美食节目，第二期录制时间已经敲定了在下个星期，她现在也就是盯着后期，确定筛选一下后续嘉宾和台本以及录制场地就要以了，而且以她昨天从乔汐哪里出来后转了弯去再次探病时的目测来看，估计到第三期开录的时候，出意外的那位仁兄差不多已经能够出来震场子了，也就是说再过不久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了，只是人家把这么一块大蛋糕送上来让自己咬了一口苏未还没想好要怎么对等的予以回报。 午饭间歇的时候苏未打车去了趟医院，她到的时候乔汐刚吃过午饭，正准备休息，她看起来是真的没事儿了，如要不是医生或者说顾意琛不放，她看起来是恨不得马上离开医院回家的。 “苏未，我这都快长毛儿了，你去跟医生说说把我从这里弄出去吧。”乔汐看到苏未来苦着脸跟她抱怨。 “你这才见好一点就不肯消停，就你现在这胃，不好好养着以后是要落病根的，所以你就老实点安心住着吧，再说了，我要是把你弄出去，意琛还不得和我绝交啊，我现在可是有求于他呢，可不敢给他添堵找不痛快。” 乔汐伸出手一根手指，朝着她的方向点着，“你，你，你…”的半天，声音恨恨的，“你这才几天就被叶旭尧带坏了。” 苏未笑笑不置可否，她本来就不是乖觉之人，她又不第一天知道，以前咏儿就说过，她跟苏未看着乖觉其实骨子里都是离经叛道之人，她们三个里最乖的其实是却是看似张扬的乔汐。 这边乔汐的话刚落那边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是顾意琛，苏未一点不意外，刚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边衣架上的男士西服了，衣服的主人除了顾意琛当然不作他想。 顾意琛看到了苏未有些讶异，“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那呆会儿一块走，我顺道送你。” “嗯。”苏未点头没有拒绝。 “对了，明天你看时间要不要改一改？”苏未说着朝床上躺着闭眼装睡的乔汐转了一下下巴。 “不用，她看到我怕是会不痛快，所以还是不要给你添麻烦了，而且我也怕给你找了麻烦回头叶旭尧那厮给我使绊子。”顾意琛语气无奈，只是脸上笑意不减。 苏未看着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一直‘装死’的乔汐无力的摇了摇头，这么大热的天她不也嫌热，苏未探过身去伸手拉了一下没拉开，知道她这是来了横劲儿，臭脾气上来了。说实在的，眼下这样的状况她看着还真有点怀念，想到以前苏未不觉便勾起了嘴角，如烟往事氤氲缭绕，模糊却又清晰。 护工敲门进来。 “咱们就走吧，也让她呼吸能顺畅点。”顾意琛已经走到了衣架边取下了外套。 “好。”苏未答头着又转向床上的乔汐，伸手又拉了一下被子，“我有空再来看你，先走了。”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被子拉开了，乔汐露出头，看着苏未复又瞪向顾意琛，他明明成心跟她作对。 “你才刚来呢，真的要跟他一块走。”乔汐眯眼看着苏未。 “呃，刚好顺路嘛。” “这个时间叫车挺容易的。” 这个时候苏未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俩这是较上劲了，想了一秒种苏未便决定这次她站顾意琛，“呃…这个天气比起在路边等出租车，我还是喜欢现成的车夫，又何必舍近求远，也不够环保。” 于是苏未在乔汐的病房呆了没有二十分钟便在她恨恨的目光下跟着顾意琛出了病房。医院离苏未工作的地方不算太远，这个时间段路况还不错，路上顾意琛和苏未聊着不轻不重的话题。 今天太阳有点大，顾意琛直接把车开到了大楼的门口，苏未下车回头和他道别，却见顾意琛也推门下了车朝她的一边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她们方台长陪着一个同龄的人从里边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来人看起来整整截截正容亢色让人不由有肃然生敬之感，可是很奇怪，苏未总觉得他的眉眼间看上去有隐隐的熟悉感，是哪里熟悉呢？一时又想不起来。 63.加更 “钟伯伯, 方叔。”顾意琛上前一步态度谦逊恭谨。 从顾意琛的话里苏未知道来人姓钟, 她大概已经能猜到来人的身份了, 也难怪会觉得眼熟了, 看到大领导的苏未总不能遁开，于是便也跟着顾意琛上前, “台长。” “顾家二小子, 你怎在这儿。” “我来送朋友, 这是苏未, 也是世泽跟小点儿的朋友。”突然的顾意琛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便又接着道：“我爷爷书房那副您很喜欢的字就是她写的, 苏未, 这是钟伯伯，你当年写的那副字他老人家可是和爷爷讨了好几次都没达成心愿。”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应该是高三那年, 他爷爷生日顾意琛回不了京给他祝寿，他老人家这辈子最喜颜体，苏未又是他认识的人中颜体写得最好的，连苏爷爷当年都是得意的，于是他便向苏未讨了副字，当时苏未知道他要拿她的字送给他爷爷做寿礼还笑太草率没诚意来着, 等他把字精表起来寄回去后，果不其然, 爷爷很喜欢, 而且爱不释手, 那一阵子逢人就夸说“他家二小子最聪明, 选礼物比所有人的都合他心意。” “是吗？”钟怀川一向严肃威谨的声音里少有的带上了惊喜“那小姑娘你可不得了咯。” “您谬赞了。” “那里是谬赞，小小年纪，有那样的造诣，实在是不得了啊。” 被这样子被初见的陌生人当面夸赞苏未有点窘迫，可是也只能陪着笑谦虚。 送走了钟世泽的大伯，又送走了台长，顾意琛也跟着离开之后苏未也就转身进了电梯。 刚刚大厅里的一幕看到的人不少，台长亲自送出大门的人指不定就是那位上位者，电梯里有认识的人好奇的问苏未，是苏未刚进台里合作过的一个制片，算是苏未之前的上司，“苏未，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呀，开那么壕的车，不是一般人吧。” 苏未倒没看出来顾意琛的车壕在哪了，于她来说那车混在车流里只要不看车牌，第二眼就绝对找不到，只是坐起来舒适度还是不错的。 “一个同学，就是明天要来录我们节目的嘉宾顾意琛。”苏未看了看周围有人不时的朝她抛过来求解的眼神有些无奈，但也如识答到。 “那台长送下来的那位呢，那位明显看起来就是久居高位，周身杀伐果决的气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久居高位吗？她倒是看不出来，于是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是一个朋友家中的长辈。” 苏未回到办公区，交待了一下明天录节目的时注意事项就进了办公室，看了大半下午的策划头都大了也没有特别让人满意的东西。舒了口气出了办公室去茶水间泡茶，从茶水间出来才察觉出气氛有点不一样，一个个脸上都兴奋的闪着红光，苏未不解，刚好小林过来看到苏未，一脸的激动兴奋，“苏姐，你猜刚才谁来了？” 苏未看着眼冒红心的样子就知道来的这一位其它不敢说，长相定是不俗的。 “是林逸飞，据说是来谈合作的，刚刚跟主任一块上去了。”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苏未有微的讶异，毕竟是昨天刚见过也没听他提过要和他们台合作什么的，只是不知道她这个同学又会有什么大动作，说来林逸怪飞也算是他们班里的异类，毕业之后众人眼里教授的得意门生以一种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方式直接出道做了娱乐节目主持人，短短两年时间就在国内知名的娱乐卫视奠定了基础，再加上超高颜值的加持，两年的时间已经跻身一线，和台里甚至是娱乐圈里两位多年来人气不减的长青树三分天下。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今年年初圈内的颁奖盛典，【最佳综艺节目】的奖项花落一档异军突起的真人秀节目，林逸飞又再次用行动闪瞎了一众人的钛合金眼，以制片人的身份上台了领了这个奖项，这时所有人也才醒过神来，原来一向帅气俊雅的林大主持人原来还是幕后大佬。 “哦。”苏未回应了一声就回了办公室，当年她跟林逸飞的那段连涟漪都没有怎么激起的公案虽说当事人事后都表现的宽严得体昂然自若的样子，但说要到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苏未还是有些做不到的，大概是苏未当年刚以‘不愿在学校谈恋爱’为理由拒绝了他没一个月就跟叶旭尧走到了一起，许是自打脸的速度太快，所以她每每面对林逸飞她就会有莫明的心虚之感。 为了避免无端的偶遇苏未之后在办公室都没有出来过，直到叶旭尧打给她说他在门口等他，于是苏未收拾了东西下楼，结果就好巧不巧的苏未这边刚出了办公室还没走到电梯口哪边就看到她们美丽主任笑得跟朵花样还有台里两个领导陪着林逸飞走了过来，自知躲不过也只能迎头面对，其它不说，有句话叶旭尧说的还是很正确的，不管私下怎样，面上苏未一向是不会失礼与人前。 苏未看着林逸飞婉拒了送他出来的人群，朝她走了过来，苏未不语先笑，“林班长，来我们这小庙有何高见。”不是苏未妄自菲薄，虽然她们台听着唬人，可是真要说到高收视高收益赚得盆满钵丰的谁也比不上林逸飞呆的那地方。 林逸飞看着这样的苏未只是一笑，看起来斯文俊雅。他这次来京不全是公事，公事的话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他本是有些人想见，有些话要说，只是现在大概不需要了，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消弭，不需要再扰了她人清净。 “来谈合作，不知苏制片可欢迎。” “林班长大概眼神不好，刚刚我们主任的嘴都咧出脸颊了。” 上了电梯，正是下班时间里面人不少，公众场合，又是密闭空间，苏未不喜欢的地方，林逸飞也没再开口直到走出电梯才接着道，“有空吗，一起吃饭。” “不好意思啊，林班长，本该是我应尽之谊，可是今天真的不凑巧。” “没关系，不用勉强，以后有时间再说。” 说话间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大门口。 林逸飞站定，明知苏未会拒绝可也还是问了一句，“你去哪，我顺道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在苏未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不远处有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身边。 叶旭尧从下车来走到前方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旁边，“这么巧林大制片也在，我来接苏未。” 苏未看着叶旭尧脸上挂着的过于灿笑有些好奇，他跟林逸飞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叶总客气了。” “女儿正家里闹着呢，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叶总自便。” 苏未跟林逸飞道了别就跟着叶旭尧上车离开了。 看着渐渐消失的车尾，林逸飞抬头看了一眼今天好的出奇的天，没有雾霾也没有什么云，空寂的蓝色，单一纯净，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一股失落，说没有遗憾那是骗人的。 **** “呦呦已经回来吗，她怎么了，为什么闹？” “已经到家了，我妈送回来的，小孩闹个脾气没什么。” 对于叶旭尧的话苏未没有多加在意，只是却明显的查觉到叶旭尧情绪不对，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明明刚刚跟林逸飞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她好奇心不强，叶旭尧不说她也就不问，再说了，苏未很是清楚，如果叶旭尧不想让她知道什么她还真的知道不了，反之，如果他想让她察觉什么就算她无心他也总有办法让她自己察觉。 回到家在电梯口准备上楼的时候苏未有些犹豫，虽然她跟叶旭尧重新在一起以后也见过她的母亲，可是偶遇和这样在堂而皇之的在家里见到她自认还是两回事的，苏未不想承认她有点紧张，并且她这些年并没有这种和陌生长辈相处的经验，还有她自觉本身自己性格不够讨喜。 “怎么，紧张啊。”叶旭尧的声音比之刚才明显有了一分的幸灾乐祸。 苏未拿眼剜了他一眼。 叶旭尧看她踟蹰的样子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好笑，他何曾见过苏未这样，“我妈又不吃人，你至于吗？当年在学校接待美国访问团时我可都没见过你这样啊。” 苏未闭了闭眼晴，不愿搭理他，这能一样吗，陌生人就算来个一千一万的谁又会怎么样呢，现在让她这样跟叶旭尧的妈妈见面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甚至相处，更何况现在叶旭尧还在她家跟她‘同居’。在他妈妈眼里苏未都不知道自己成什么人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一个头有两个那样大。 就算再不愿不想，电梯运行到她所住的楼层也就需要那么点时间，苏未默默的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跟在叶旭尧后面进了家门，刚换好鞋呦呦就扑了上来抱住她，“妈妈，我好想你啊。” 两天不见，苏未也是很想女儿的，这算是她们分开最长的时间了，也是之前跟叶旭尧约定好的，接呦呦过去住的极限就是两天。 “妈妈也想呦呦。”苏未亲了亲她的小脸。 杨夕岚听到声音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们回来啦。” 苏未把呦呦放了下来，笑着叫人，“阿姨。” “工作一天累了吧，饭菜已经好了，快点洗手吃饭吧。” 杨夕岚笑得一脸和煦慈爱苏未却是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反而很紧张，她没想到叶旭尧的妈妈不仅来了家里还给他们做了饭菜等他们回来，苏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在紧崩着的可是面上依然还是往日的温婉清和。 “谢谢阿姨。” “那行，你们回来了趋着天色不晚我就先回去了，锅里的汤再有十分钟关火就行了。” “您现在回去？今天我爸不是不在家吗，吃过饭我送您回去吧。” “阿姨，您就吃过了再走吧。”长辈在自己家里做完饭然后再饿着肚子走，这种事情苏未是做不出来的，那怕她自己尴尬到极至也做不出来。 杨夕岚不再推辞笑着说：“好。” 一餐饭看起来还算是愉快，个个笑容满面心情颇好的样子，最起码表面是看是这样的。 饭后，苏未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婉拒了杨夕岚帮她收拾推她出了厨房后，苏未长出了口气，觉得紧崩的神经才稍稍有了松懈之感。 “您的车我明天让司机给您送回去。” “嗯。”杨夕岚回头和苏未道别，看着她笑容恬淡温温婉婉的样子，神色愈加柔和，“苏未，我就先走了，你们有空回家来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好，谢谢阿姨。”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杨夕岚伸拉着苏未的手轻拍了拍。 “奶奶明天见。”小呦呦过来拉着杨夕岚的手让她弯腰再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明天见。” 自从呦呦放假这一段时间，工作日基本就是叶母天天带着陪着的。 叶旭尧跟杨夕岚到了叶家，独栋的别墅里灯火通明，叶仲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见到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把目光回到了报纸上，“你们母子到好，一块回来了，去哪了，家不回饭也不做。” “你还没吃饭吗？”杨夕岚惊讶，一瞬也了然了，家里阿姨这两天请了假，而叶仲文又不喜进厨房，挨饿也是正常的，“这事你可怪不到我头上，问你儿子，他说你不在家的留我吃饭的，你再等一会，我去给你煮碗面。”杨夕岚放下包去了厨房。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叶旭尧一时有些讪讪的屈了食指，轻顶了下鼻尖，出声打招呼，“爸。” 叶仲文瞥了他一眼，低声嫌弃了一句，“可真有出息。”便一边放下报纸收眼镜一边指着一边的对面的沙发让他坐。 64.岁月静好 “怎么样了？”叶父问。 “没怎么样, 挺好的。”叶旭尧随意的答了一句。 “挺好的？”叶父挑眉反问道, 对于儿了的话他明显是不信的, “挺好的人家姑娘不愿跟你回家见长辈, 你就这点儿能耐。”叶父的语气无不鄙夷，他没想到自小就顺风顺水, 聪明独立, 现在人人都夸有魄力有手段的儿子会在感情上栽跟头。 对于父亲的话叶旭尧不置可否, 只是被亲爹鄙视的叶旭尧心情并不怎么爽就是了。 “下个月你爷爷过寿, 你想办法把人姑娘带回家来吧。” “知道了。” 杨夕岚端了碗面从厨房里出来, “面好了, 快点趁热吃，你们父子俩聊什么呢。”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您二老也早点休息。” 叶仲文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起身，杨夕岚则是叮嘱他路上小心。 看着儿子离开后叶仲文才起身去了餐桌，杨夕岚也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你就没什么要问的。”杨夕岚看着丈夫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便主动的挑起话题。 “我不问你不是也说了吗？” “你这人…行，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我不跟你计较。”杨夕岚倒了杯水推到了叶仲文的面前, “苏未这孩子我是越看越满意了，不仅长得漂亮, 性子温婉还是一副聪明相而且行止端庄大气识礼有度。”杨夕岚说着便叹了口气, “而且这些年一个人还把呦呦教得那么好, 该是吃过不少的苦头的。” “现在知道满意了, 那当年你做的那叫什么事儿，你儿子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他认定的人还能有不好的。” “我当年做什么了，我不什么都没做吗？”杨夕岚见叶仲文又跟她翻老黄历也拔高了声音，只是毕竟有些心虚的。 “你是什么都没做，可是听之任之难道就不是助纣为虐了。”叶仲文放下了筷子，瞪眼看向妻子。 “好了好了，你生什么气，总归现在还不晚他们也能重来，以后我会好好弥补她的。” *** 叶旭尧回到家的时候在客厅没看到呦呦，苏未应该是洗漱过了拿了本书蜷在沙发上看着，认真专注，连他开门都没有被打扰到，耳侧垂了几缕发丝，在暖色灯光的映衬下整个人像是渡上了一层柔柔光晕，温婉出初，清雅脱俗。 叶旭尧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一时岁月静好几个字不期的就回荡在心头。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还是打扰到了她，苏未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回来啦。” “嗯。”叶旭尧坐到她身边把那碎发帮她抚到耳后，“呦呦睡了？” “本来是躺在床上等你的，结果没一会自己就睡着了。”提起呦呦苏未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叶旭尧伸手把苏未圈在双臂间，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苏未有些解，皱眉看着他只是没有挣扎。 叶旭尧也不在意，手臂上施了力气把她揽向自己，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你还有假期吗？” “问这个干嘛。”苏未不解更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呦呦也快开学了，我们出去玩几天吧，度个假，正好你也要过生日了。” 苏未一时陷入了沉默，不是她没假期，也不是她忙的没空，只是她一时吃不准叶旭尧这又是什么路子，何况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怪怪的。其实叶旭尧想什么苏未大概也是能猜得到的一些的，他们和好以来，平时亲一下抱一抱的是常有的事，只是再进一步她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明明以前也已经有过那么多次了，有时想想苏未都觉得自己矫情。 苏未不说话，叶旭尧也不勉强她，口气轻松的转了话题，“你今天怎么跟林逸飞在一起啊。” “听说是来谈合作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他跟你们有什么能合作的，节目性质又不同。”叶旭尧声音里的怨念完全不加掩饰，苏未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是有些不解。 “说来你跟林逸飞还挺熟的。” “不熟。” “不熟你今天对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他的话苏未表示怀疑，今天他就差把自己笑成朵花了，突然间，像是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苏未仔细思索觉得想通了各中关节后又觉得不可思议荒唐至极，叶旭尧从昨天到今天的反常以及刚才的阴阳怪气，又像是都能解释得通了，苏未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有着不可置信，“叶旭尧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全是。”叶旭尧低头答的到痛快，那个林逸飞从在学校的时候开始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看到他待在苏未身边尤其就不顺眼。 “不…不全是。”听到一个‘不’字苏未本能的以为他说的是‘不是’，半道才反应过来叶旭 尧话，一时只觉荒诞，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他，“叶旭尧，你要不要这么无聊，唔…”苏未的话没说完便被堵进了嘴里，叶旭尧以一种霸道强势不容拒绝的姿态直接撬开她的牙关，掠夺她口腔内的每一寸领地，苏未反射性的挣扎了一下便也由着他去了，从被动也渐渐变成了配合。被放开的时候苏未脸色涨红，伏在叶旭尧的胸前大口的喘气，长时的呼吸不畅让她只觉得大脑缺氧，头都有些晕晕的。 “我是不是很无聊。”叶旭尧把苏未揽在怀里，轻笑道，声音里有着还没有平复的微微喘息。 苏未羞恼气结，眼下也没多余的力气理他，伸出双手松松的搂着叶旭尧的腰，只是右手去捏他后腰的肉去拧却发现提不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精瘦没有一丝赘肉，于是便恼羞的用尽力气乱抓一通，直到听到叶旭尧的抽气声才松开了手。 叶旭尧亲了亲苏未的发顶，笑声从胸腔里传了出来，低低的像仲夏夜的闷雷，回荡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苏未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声音很轻，淡淡的，语气透着温柔却又肯定。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除了彼此的心跳再听不到外界的其它声音，世界的繁复纷扰像是从空间里抽离，荒芜空寂的世界，只剩彼此相依相偎彼此相悦的心灵。 叶旭尧突然抱着苏未起身，苏未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一声惊呼压在嘴边。苏未伸手扯了一下叶旭尧的脸，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他的领口，叶旭尧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意压在心底，唇角微勾，他把苏未抱到她的房间，放在床上，拉了床头的薄被帮她盖好，又调了空调的温度，才转头看她笑道，“放心，不用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这么多年都忍了，还不至于这么几天忍不住破功了。”说完也不等苏未的反应，低头在她额头和唇角留下轻吻，关了灯便出去了。 黑暗中苏未慢慢的唇角弯起了柔和的弧度。 这样，就挺好的吧。 苏未是觉得挺好，只是一晚上云淡风轻起来冲了三次冷水的叶旭尧就不是那么好了。 *** 交通状况不太好，不是一般的堵，叶旭尧送苏未到门口的时候她已经迟到了，录制节目她这个制片比嘉宾还迟可是大忌，只不过好在今天的嘉宾是顾意琛，苏未也就没有多少会失礼于人的紧张感了，她刚下车就被人喊住了，“苏制片，迟到可不是什么敬业的表现。” 来人正在顾意琛，后边还跟着一个人，苏未在医院见几次，是他的助理。 “顾总倒是挺早。”苏未笑言。 “上你的节目，我哪里敢不殷勤，其它不说叶旭尧也不放过我啊。”顾意琛偏头看了一眼正从车上下来的人，他到是殷勤，只是他还挺羡慕他能殷勤。 叶旭尧看到顾意琛过来推车门下了车，就刚好听到他这句话，笑骂道，“你哪凉快哪歇着 去，走了，下班等我来接你。”后边这句是对着苏未说的。 苏未笑着点头，对身边经过的有点吃惊的同事也都统一的回以微笑。 叶旭尧离开后苏未直接领着顾意琛去了她的办公室，给他泡了茶然后自己出去跟盯了一下今天的安排，一切已经就绪，半小小时后观众入完场就可以开始了。 节目录制很顺利，按惯例最后两分钟可以提问私人问题，这个是主持人自己发挥的，虽是这样，但也永远脱离不了爱情的主旋律。。 “程先生，我们都知道您现在是单身，能不能给大家聊一聊您理想中的爱情。” 顾意琛思索一下，抬头对着镜头微笑，认真而且郑重，“是她就好。” *** 结束后，顾意琛离了现场，朝苏未的方向走了过来，“除了一句谢谢，我也就不说请你吃饭以示感谢的客套话了，想来你也不会赏光的，所以放你快快离开才是善解人意。” “苏未，你学坏了，你以前不这样的，”顾意琮琛笑道，古人遗训果然都是真理，只是近墨者黑，近叶旭尧者更黑。 “我难道不是为你着想。”苏未挑眉看着他笑，有些许欣慰些许期待。 顾意琛无奈的笑，“那我谢谢苏制片的善解人意，你也不用送我了，忙了一上午了，歇会 吧。” “再见。” 也不是苏未真的不送她，而是现在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本来程昊然周五的行程今天也临时改到了今天下午，这一切也是拜叶旭尧所赐，她大早上刚起床就听叶旭尧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给程昊然打了电话，说让他把下午的时间腾出来，果然苏未早上还没到台里的时候就接到助理小林的电话，“程先生的助理来电话说过两天程先生要出长差，只剩今天下午有空。”看她们方不方便，笑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们敢说不方便吗。不过好在台本什么的都早己准备就绪，也不至于让她们失序乱了阵脚。 下午程昊然来的时候见到苏未先是什么也没说，只到后面节目录制结束后，苏未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程昊然凉凉的睨了她一眼，口气比眼神更凉的吐出了几个字，“我赶飞机。” “你不是今天有空，过几天才出长差吗？” “骗鬼的话你也信，我过几天出不出长差你还不清楚？”程昊然看着苏未似笑非笑，叶旭尧这厮还真能折腾。 65.新偶像 苏未这也才知道, 程昊然本来是今天中午的航班飞意大利, 因为叶旭尧那通电话不得不改了时间。 明白了前因后果的苏未对着程昊然笑得讨好, “程哥哥大人大量, 一路顺风，工作顺利, 快快归来。” “算了, 我不跟你计较, 快生日了吧, 想要什么发给我给你带回来, 走了。”程昊然说完也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步履匆忙。 快下班时苏未给叶旭尧打了过电今天不用他接，大家脚不停歇的忙了一天，有的甚至午饭都没吃上, 所以她订了位子晚上犒劳大家。 “苏姐，你这同学都是从哪同来的，我怎么就没有这种极品同学呢，今天这两位就是我的新偶像了。” “林姑娘，你的偶像已经三位数了吧，认得过来吗？”苏未觉得好笑。 “苏姐, 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偶像这种物种, 也是需要更新换代的。你想想, 你十五岁喜欢的人到了二十五岁还会喜欢吗？买衣服还一季度一个风格呢, 何况还够不着摸不到只用来仰望和歪歪的人, 就更得多多注入新鲜血液才能保持激情。” 苏未不再与她辩驳，给了她一个你有理，我说不过你的眼神，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订的地方是离电视台不远处的一个火锅店，组了三大桌子，很是热闹，今天之后他们这档节目也算是实实在在的接近尾声了，大家心情都很放松席间各种笑声不断。 “苏姐，今天顾意琛节目最后那句话说的应该确有其人吧，你们这么熟此女子是何方神圣你该是最清楚的吧，能早早的就把顾意琛套劳的人大家伙都挺好奇的，拉出来八一八呗。” “就是啊苏姐，不过这样闪着钻石冷光的男人居然还这么情深，我觉得我这等大龄剩女以后可能就嫁不出去了。” “苏姐，你千万别说你不知道，对属下撒谎你以后管我们的时候会心虚的。” 苏未目光扫视一圈，见他们个个都看着她，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他们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这么一大堆，于是苏未笑了笑，一贯的样子，只是出口的话却让同桌的人抱怨重重，“是知道，可是我偏不告诉你。”苏未伸手弹了一下坐她旁边也是最选引起这个话题的小林的脑门一下。 林蓁蓁一向擅长回般转舵，立马就移了话题，“苏姐，我偶像他们在学校应该都是招蜂引蝶小能手外加十项全能的学霸吧，说说你们以前上学的趣事儿呗。” “林姑娘你偶像虽是学霸可也是普能人，上学的样子跟大家也都一样的，翻墙逃学，翘课打球，跟一般人别无二致。” 小林伸手摸了一下苏未的额头，“苏姐，你们学霸是不是都这个脑回路，这还跟大家别无二致，你见过哪个翻墙逃学的人能上世界名校的，反正我认识的就没有，不过话说回来，苏姐，你们那么熟悉，以前你是不是也干过逃学这种事儿。”小林嘿嘿的冲着苏未笑。 苏未点头干脆没有否认。 “苏制片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组里的一个编辑看着苏未笑道，苏制片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明明就是三好学生的正版样子，那里能看出来会翻墙逃学。 “苏姐，我偶像以前有没有糗事啊，分享一下啊。” 糗事？苏未想了想，“看完演唱会翻墙回来被教导主任堵在墙上算吗？” “算，当然算。”小林脑补了一下今天来的顾意琛和程昊然蹲在墙头和下边主任大小瞪小眼下不来的囧样子，画面感十足。 “苏姐，老实交待，被堵墙头有你的份没有？。” 苏未笑着点头，“以前上学的时候好奇心强，什么都想见识一下，看画展，看杂技表演什么的，老师不准假，只能自己想办法，你偶像被堵在墙头上那次就是高三时想去看演唱会老师不准假才翻丰墙的。” “苏姐，我宣布，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从今天起就幻灭了，不过你们高三还敢逃学看演唱会居然还能个个上名校，苏姐，你们…牛的。” 有了开头，大家都纷纷回忆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毫无顾及的讲起了以前的糗事，最让苏未印象深刻的居然是小林，据她说，她有一次晚自习看恐怖小说正看到关键处被巡视的年级主任发现了而不自知，看到突然悄无声息伸过来收书的手，吓得直接跳起来扯着嗓子大叫“鬼啊。”之后她便在学校一夜成名，顺带还附赠了她们年级那位林姓主任一个‘林正英’的绰号，据说到现在还在跟着他老人家。 大家伙吃吃玩玩闹闹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有开车来的同事都顺路带走了相近的人，一个做摄像的同事问，“苏制片，住哪？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住东边，跟你们都不顺路，打车回去就好，累了一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未的话刚落，就有辆车缓缓的停到了他们的身边，虽然是夜间加上苏未是车盲，也还是认得出来是叶旭尧的车，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会来这里，难怪今天把她聚餐的地方问得清清楚楚。 叶旭尧开门下车，跟大家各自打着招呼，看到叶旭尧组里还是有人惊讶的，让苏未惊讶的却是方城，“三哥，来接苏未姐。” “嗯。” 其它人道别陆续离开，剩下林蓁蓁跟方城，“上车，先送你们回去。”苏未开口说道。 “好唔…”林其蓁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方城用手从身后捂住了嘴，“不用了苏未姐，蓁蓁我负责把她送回家，你跟三哥先回去吧。” 在苏未跟叶旭尧离开后，林蓁蓁张口咬了方城一下才推开她捂着自己嘴的手，双眼冒火的盯着他，往死里瞪，声音尖利，“你害我失去了跟男神直面接触的机会，你赔我。” 方城甩着胳膊嘶嘶抽气，她还真舍得下嘴，“没见过你这么没眼色的人，人家欢欢喜喜的回家你跟着加什么塞儿，想知道什么求我吧，我都知道。”方城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叶家三哥跟她们新来的制片苏姐居然有那么长的一段过去。 “骗鬼呢吧你，你怎么会知…”林蓁蓁话说了半截才意识到了什么，“你刚刚好像管叶总叫三哥，你们真的…认识？” 方城没有答话，只给了林蓁蓁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好吧，那我求你。”林蓁蓁已经换上了讨好的笑脸，扒着刚刚被她咬过的哪只手掌上方的胳膊，她原来就觉得苏姐跟叶总关系不一般的，自己果真是目光如炬啊。 “求我也不告诉你。”叫的车刚好过来，方城开了门把林蓁蓁推上了车接着自己了跟着坐了上去。 那边林蓁蓁跟方城剑拔弩张的斗着嘴，这边苏未跟叶旭尧气氛就轻松很多了。 “呦呦呢？” “睡着了，我妈看着呢。” “你跟方城认识？” “他是你们方台长的侄子。” “我说呢，原来如此。” 苏未他们到家的时候叶母杨夕岚在客厅看着电视。 “回来啦。” “不好意思阿姨，我回来晚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再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好。”苏未笑着答应的顺从。 “你们都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苏未看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叶家距离她这里有一段距离，斟酌着开了口，“阿姨这么晚了要不您就留下吧，我跟呦呦一起睡。” “不用不用，司机刚到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你们明天都要上班，早点休息。” 叶母当然是很想留下来的，之所以坚持回去，是记得昨天叶仲文的话，“你没事儿不要去人家姑娘哪跑那么勤，省得人家姑娘不自在又不好开口，你那聪明儿子现在脑子已经不会转圈了，你也省得给他添乱，凡事还要一步一步的来。” 第二天，苏未没等跟叶旭尧一起出门，她今天的事情不少，得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了，找人交接，还有昨天的片子今天也得盯一下，不然她也不放心，苏未现在有点后悔答应叶旭尧了，谁能想到他的动作居然那么快，昨天不仅让程昊然换了档期，而且已经安排好行程订好了机票，还说如果有人不准她的假他帮她请，苏未听得直想咬他。 上午她在机房呆了大半上午，然后把手头紧要的事交待清楚后就去了姜美丽的办公室，没有绕弯直接的开门见山，“领导，我准备休假，从明天开始为期一周，下周二回来，请您批准。” “这个档口休什么假，你手里的节目不是还没完呢吗，还有你从孙制片手里接过来的那档，他不是还有两周才能勉强出院。”姜美丽放下手里东西，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苏未。 “我们的节目已经差不多了，最后一期录制是在下下周，孙制片的那档节目下次录制是在下周四，而且我手里现在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且已经交接妥当，没有什么问题。” “你这假看来我是不准都不行了。”姜美丽看着苏未笑问，“这个档口休假要干嘛？” “我女儿暑假快结束了，开学前带她出去玩两天。” 从姜美丽的办公室出来苏未便接到了陶子佩的电话，她在电视台附近，问苏未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苏未当然是无不答应的。 陶子佩在苏未她们路对面的一家自助西餐厅等她，苏未到的时候她看起来形容狼狈，而且面前已经有两个空盘子。 “你这是从哪逃荒回来的。”苏未坐在了她的对面。 陶子佩看到苏未过来加快了嘴里的咀嚼吞咽速度，苏未看着都替她着急，“你慢点。”说着把水杯递到她手边。 陶子佩喝了口水，用掌根按着心口的位置用力的揉压，长叹了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情况，从哪过来的。” “就前边不远的地方，我昨晚忙到半夜回家直接睡了，今天早上刚醒就被工人一个电话给拉到工地了，一直空着肚子和人周旋到现在，这会儿肚子里有粮终于有点踏实感了。” “你哪天跟陆川…怎么样了。”苏未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别跟我提他。”陶子佩的声音里满是火气，压都压不住。 苏未看着她一提陆川当即色变炸毛的样子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觉得好笑，遂讨好笑 道：“好，不提，不提。” “刚刚俞锦给我打电话说她这周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柳青也躲完相亲回来了，咱们一块出来聚聚，你呦呦带过来，她们俩都想见小公主。” “这周不行，她快开学了，我刚请了假要带她出去玩，下周才回来。” “这么长时间？”陶子佩好奇，苏未才回来几个月时间，这得是把攒的假期一起休了吧，“跟叶旭尧一起？” “嗯。”苏未笑着点头，没有否认。 “当年你不知道，你走后叶旭尧来找我问你在哪当时那脸阴的，现在想想我还后怕呢，看到你们现在又这样好好的，挺好的。” “很多事情我也想不到，可能是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想法变了吧。”苏未手里捧着玻璃杯摩擦着，“你还记得以前来学校找过我朋友咏儿吗？” “记得啊，柳青跟俞锦回家过节，宿舍里剩了咱俩静悄悄的，你那朋友咏儿来了之后才又热闹起来。” “嗯，就是她，我跟她断了联系多年，前一段时间才重遇，可是她前几年一场车祸失忆了不认得我了。” “啊？？” “不用担心也不用惊讶，她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前几天已经想起来了。她告诉我说，人要对自己诚实一些，能握今天就不要期望明天，我觉得很有道理，我问我自己，如果我突然没了明天，我会不会有什么遗憾，其中一个就是叶旭尧，所以我妥协了，骄傲什么的放了就放了罢，咏儿说了，人生若短，跟自己较劲是最划不来的亏本买卖。” 66.呦呦生气了 苏未半下午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了, 去医院看了乔汐, 她还要再过两天才能出院,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时间居然在病房看到了顾意琛。 “你这个点儿不上班吗？”苏未好奇。 “没什么事儿, 也是刚到，你怎么也这个时间过来了, 明天要出国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你要出国？”从苏未进门都没开口说话的乔汐看着她惊讶的问。 “嗯。”苏未点头, “呦呦快开学了, 带她出去度假。” “叶旭尧的主意？” 苏未笑着再次点头并不否认。 “苏未, 叶旭尧这人阴的很, 你不是他的对手, 不能这么轻意原谅他。” “苏未比你聪明，那用得到你费这个心，而且我兄弟怎么就阴了。” “你闭嘴。”乔汐瞪顾意琛。 “凭什么, 苏未是我朋友，叶三是我兄弟，论亲疏我比你有话语权。”顾意琛瞥了一眼乔汐声音凉凉的又漫不经心。 “凭什么要这么算。” “就应该这么算。” “你…” “打住，我在这里好像有点多余，你好好照顾她，我还得收拾东西, 先走了。”看他们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吵架苏未也算是放心了。 “谁要他照顾。” “她除了脑子有病其它都好好的，又哪里需要人照顾。”顾意琛现在想起她那天明显被人灌还配合不拒绝的样子到现在气儿都不打一处来, “你好好度假, 其它的有我你放心, 玩的开心点。” 道了别苏未就从医院离开了。 回到家, 苏未便拿了箱子出来开始收拾东西，把衣服物品一样一样的叠整齐放在床上，边收拾边把差的东西记下来，打算一会儿去商场买回来。消毒片，防晒不够，还有呦呦的泳衣，由于她不会也不喜欢游泳，以至于呦呦长这么大也没下过水，这次叶旭尧带她们去的是太平洋的一个小岛，正好是机会让呦呦学一下。 把自己跟呦呦的东西都整理好，苏未想了一下去了叶旭尧的房间，客房里本来空空的柜子现要已经被叶旭尧的衣物填满了，苏未按着他的喜好取了必备的衣服，衬衫，长裤，家居服，一一的叠整齐放在床上，快弄完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儿，放下手里的东西出了房间，是叶母和呦呦回来了，意外的是身后还跟着叶旭尧。 “妈妈。”叶旭尧刚帮呦呦换好小鞋子，她抬头看到苏未，小小的身子就跑了过来，苏未顺势就把她抱了起来，亲亲她的小脸，“宝宝今天听奶奶话了吗？” “当然，我最听奶奶话了。” 苏未走到客厅放下呦呦，跟叶母问好。 一阵客气寒暄过叶母变问起了他们明天要出去度假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差点必备品，我正打算出去买。” “这会儿也没事儿，我陪你去吧。” “好。”苏未没有拒绝，温婉顺从。 “我要去，我要去，我也要去。” 本来正拿着画册涂涂写写的呦呦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当然要带我们小宝贝去了，然后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杨夕岚把跑过来的呦呦揽在了怀里。 “奶奶最好了。”说完在杨夕岚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叶旭尧和苏未。 苏未跟叶旭尧相视而笑，也不知道呦呦的性格像到了谁。 没有去最近的商场，因为待会儿要去的餐厅有一些距离，所以去了餐厅附近的地方，苏未一样一样的买完了需要的东西，然后就是跟着杨夕岚逛着，叶旭尧抱着呦呦跟在身后，父女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不拘什么都能聊得天远地阔。 苏未本以为是叶母要买衣服，没想到看了半天却是帮她选的，“我看你平时穿衣服也太素淡了点，平时工作就算了，难得出去玩，穿漂亮点拍照也好看。” 苏未推辞不过，只能拿着叶母选的衣服去了试衣间，试到第二件苏未刚出来的时候叶母接到了接到叶父叶仲文的电话，交待了在哪里然后表示一会准备去吃晚餐并且询问他要不要过来。 最后苏未只听到叶母说了一句，“你离的挺近的，那我把地址发给你。”便收了线。 收起电话的杨夕岚笑意容容的看着苏未，“你叔叔待会也过来，你不介意吧。” 苏未笑着摇头表示不会，可是就算她介意她能说吗，也不能吧，不过早晚都得面对是以苏未并不怎么在意。 杨夕岚看着苏未依然平和温婉淡然端庄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件比刚才那件更好看，再试试其它的。” “就不试了吧阿姨，就这件吧，我看这件就挺好的。”既然叶父要来，苏未怎样是都不会让长辈等着了。 杨夕岚也不再勉强，让导购把苏未试的两件裙子都包了起来，叶旭尧结了账一行人就离开了。 他们几乎是跟叶仲文一块到的餐厅，苏未他们在包间里刚坐下叶仲文就到了。苏未起身礼貌的问好，呦呦最直接，滑下椅子直接跑了过去，让爷爷抱。 叶仲文一脸乐呵的抱起小孙女，跟平时严肃的样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坐，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等叶父落了坐苏未复才坐下。 直到点完菜气氛一直很好，其乐融融的，叶父问她准备去哪明天几点的飞机苏未按所知道的一一的答了，不卑不亢温婉恭谨。 叶旭尧的电话声破坏了这一刻温馨暧融的气氛，他在叶父皱眉的目光下看了一下来电人是钟世泽没有回避直接接了起来。 “在哪呢？” “有事儿？” “苏未跟你在一起吗？她电话打不通。” “她和我在一起呢。” “在哪？我方便过来吗？” “来吧，在苏园。” 叶旭尧挂了电话笑道，“是世泽，找苏未的，他说你电话打不通。”最后一句是看着苏未说的。 苏未想了一下，也不知道钟世泽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儿，“没电了，他说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一会儿他过来了再问吧，先吃东西。” 服备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世泽要过来，要不等他一下吧。”杨夕岚说道。 叶旭尧却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不用，我们先吃，他又不是外人。” 其它人还没表态，呦呦先不干了，“不行，妈妈说了，吃饭要人到齐了才可以开动。” “妈妈，爸爸不乖，你让他罚坐。” 叶旭尧被女儿鄙视，无奈的揉揉她头，“我们呦呦真聪明，是爸爸不对应该要被妈妈罚坐。” 苏未却是一脸的笑意柔柔，看着叶旭尧眼镜里有着幸灾乐祸的光芒闪过。所幸钟世泽来的快，十多分钟后就被服务生带到了包间门口敲门而进。 钟世泽是在进门之后才发现叶家父母也在，“叔叔阿姨也在，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嘴上说的谦逊动作却没那么诚实了，直接走到苏未旁边拉了椅子坐了来，然后把手里的雕花木盒推到了她的面前，“给。”之后便扭头伸手轻点了下另一边呦呦的小鼻子，“呦呦，想钟叔叔了吗？” 呦呦认真着小脸答他，“如果钟叔叔能再变出巧克力就想。” 钟世泽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颗刚刚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她，捏了捏她的小脸，狡黠可爱带着莫明的一丝熟悉，“小狐狸。” 苏未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的打开眼前的木盒，是一整套的善琏湖笔，沉香木的笔竿细枝微节处皆透着精巧细致，看过之后苏未便把盒子合起来，推到钟世泽面前，不解道，“这是干什么，这东西太贵重了，而且无功不受禄。” 别说苏未，就是另一边的叶旭尧都有点不解，叶家父母是虽是惊讶可孩子们的事，他们也并不多言。 “安心收着吧，不过几根儿笔，精巧些罢了，也不值几个钱，不会让你无功的，而且这也不是我给你的，我只是帮人转手。” 叶旭尧伸手把盒子拉过来，打开拿出一只在手里细细观察，“谁这么大方割爱，这明显就是私人藏品吧，而且还能劳到你转手，架子也是够大。” “我大伯，前几天听说顾爷爷书房里那副他眼馋了多年的字是出自苏未之手，又知道我跟苏未是朋友所以才找我上门替他求副墨宝，还很是埋怨了我一通。” “钟伯伯？你什么时候见过钟伯伯的。” 听到这里苏未才恍然，于是把那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一副字而已，钟伯伯欣赏是我的荣幸，这套笔我实在不能收。” 叶旭尧听了却转了态度笑着劝道：“咱就收着，不用有负担，钟伯伯那里这种好东西多了去了。” “旭尧说的是，而且让我大伯放血可不是容易事儿，这次能让他为了你一副字做到这般，想来是真的喜欢，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跟qiangpao打了一辈子交道怎么还这么有闲情逸致。” 话说到这份上苏未便不好再推辞，而且钟世泽说的对，这套笔虽珍贵精巧却也并不会价值高到苏未不能接受，于是便道了谢收下了。 “那钟伯伯喜欢什么，或者谁的词之类的，不过我也很久没认真动过笔了。” “你随便捡一首自己喜欢的写了就行，至于写成什么样，你当年帮意琛写的那字有十几年了 吧，想来现要也只有更好的，快别谦虚了，再来我可当你炫耀了。” “炫耀怎么了，那也得有资本才行不是，你倒是炫一个试试。”叶旭尧看着钟世泽挑眉轻笑。 一顿饭氛围轻松的结束了。 饭后杨夕岚跟着叶仲文直接走了，临走又细细的交待了苏未跟叶旭尧出门主意安全之类的。 回家的路上，有司机开车，叶仲文跟杨夕岚坐在后坐，聊着刚刚的事情。 “苏未这孩子还真不错，跟罗家的女儿比不知要高出多少了，你儿子眼光可比你好多了。” “没错儿，苏未这儿媳妇旭尧选的是真的好，我满意着呢。不过，你有完没完，好好的怎么又翻老黄历，就跟你没做过糊涂事儿似的，苏未这儿媳妇我是认定了，以后谁要再说她一个不好，我第一个乐意，你妹妹也不行。” “你这还就恼羞成怒了，你自己做错了还不让人说。” “这还揭不过去了，你回家睡书房。” “……”叶仲文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把目光转向了窗外，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吾辈。 “不过你刚刚怎么能那么直接的就说让人家孩子下个月爸过寿时回家里，苏未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能当面拒绝你，你安的什么心，你这是给你儿子找不痛快呢。”杨夕岚声音里满是不认同，“你昨天可是刚交待过我不能冒进的，那你今天这干的又是什么事儿。” “我有我的用意，你看你儿子那样，不过一起吃顿饭，人家姑娘还没怎么样呢，他就先怕人家不自在把世泽给拉了过来，从小到大你何曾见他这么小心翼翼过，照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不在后边推一把，你想喝媳妇茶指不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叶仲文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他这一辈子长到这么大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没想到跟头却栽在了感情上，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软肋以会做事只会更加圆融周全。” **** 苏未跟叶旭尧到家的时候呦呦已经睡着了，叶旭尧进门把呦呦放到床上盖上小被子安置好出来见苏未正在往皮箱里归置东西，看到他出来头也没抬，“你的衣服我帮你挑了几件，你去看看行不行，还差什么不差。” 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苏未要先把东西打包好。 归置好以后苏未又一细细地过了遍，发现不差什么便合上了箱子，他们三个人，出去一周，两口箱子，东西不算多。 苏未洗完澡后看了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出去倒了杯水就打算回房睡了，结果却看到叶旭尧姿态闲雅的倚在客房的门框上看着她，苏未不解，“你不睡？” “就要睡了。” 叶旭尧勾唇一笑，慵懒又温柔，跟白天的样子大不相同，苏未觉得的心跳跟着漏了一拍，于是快速移开了目光，“晚安。” “晚安。”叶旭尧也回了一句。 苏未刚迈开的脚步还没落地就被一股力道拉住手腕向后施力，苏未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就落到了叶旭尧的怀里，由于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玻璃杯子，苏未很小心的举高了杯子才没让水全洒了出来，却也还是弄湿了两人的衣服，扭过头皱着眉怒瞪叶旭尧。 叶旭尧看她这个样子却是脸上笑容更甚，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接过苏未手里的杯子，还顺手喝了两口倒退两步放在了靠墙矮柜上。接着便双手紧紧的把怀里的苏未揽向自己，低头吻了下去，攻势凶猛没有给苏未一点挣扎的余地便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瞬间苏未所有的感官神经都被占领，如坠云雾，不甚清明。渐渐的亲吻变得温柔，苏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倒在了房间内的床上，叶旭尧把头埋在她的脖间喘着粗气，只是大手还在她的衣服里顺着背脊渐渐游移，苏未推了一下身上的叶旭尧，发现手臂软绵绵的施不了力气，于是把手反到后背按住了那只还在作乱的大手，之后叶旭尧果然就老实了，苏未也才得以松了口气。 “我爸刚刚吃饭的时候说的话你不用太过在意，爷爷的寿宴想不想去随你意，只要你开心就不用去在意他们的想法，我想也不愿意你勉强。”叶旭尧依然维持刚刚的姿势，因为俯身把脸埋在苏未的脖颈处，所以声间传出来有点嗡声嗡气的。 听叶旭尧这么说苏未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波动那绝对是假的，“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叶旭尧说话喘息的热气都喷在苏未的锁骨处，痒痒的，她往旁边躲了一下却没挪动分毫。 “如果我说我没有勉强呢。”苏未伸手松松的揽住了他的腰，身上的衬衫已经乱作一团。 叶旭尧抬头看着，眼里闪着光亮。 “我没有勉强，一点都没有，这样说你安心了吗？” “而且既然我选择跟你重新开始，就已经有准备有一天会见你的家人。” 叶旭尧伸手抚过苏未额前的发丝，用两个手指把她小巧柔软的耳垂轻轻的捻在指间，声音里有着忐忑，“那天姑姑也会在，我怕你会觉得不自在。” 苏未认真的看着他，狡黠的光芒一闪即逝，“你不也说了，如果我愿意，你姑姑可以天天被我气到跳脚的，怎么叶先生说过的话这会又这么不自信了。” 听苏未这么说，叶旭尧的心算是暂时放回肚子里了，他好像是有点关心则乱担心太过了。 “对，就是这样才对，气到她跳脚看她还出来作乱。” 苏未被叶旭尧的用词逗笑了，她反思自己是不是真这么让叶旭尧没有安全感，他那样一个人对于自己的事细枝微节都这样小心翼翼的，苏未看着他这样心里也犯着疼，伸手抚过他的眉眼，语气郑重，“所以你放心好了，我完全没有勉强自己，而且也不会勉强自己，还有，谁要是让我勉强了我斗不过一定会找你帮我找场子的，所以，叶旭尧 ，你能不能也不要一直这么紧绷着小心翼翼的好不好。” “好。”轻轻淡淡的一声，却透着浓浓的温情，叶旭尧低头轻吻苏未的眉眼，额头，脸颊，鼻子，越过些微红肿的樱唇来到下巴脖颈，轻轻啃咬她的锁骨，在-胸-前-留下属于他的印记最后又来到了唇角，同时也失去了刚刚温柔，情潮来得汹涌，叶旭尧看着身下眼含秋水望着自己的苏未就只想要她，狠狠的要她。 大手顺着衣摆滑了进去从光滑细腻的背脊来到胸前，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他本就紧绷的身体更添一份火热，叶旭尧的动作变得急切，苏未的家居服已经被他推到了脖子的地方，愈来热烈的吻也渐渐顺着脖颈愈来向下，苏未这么察觉到情况不对，不是她矫情，是她了解叶旭尧也清楚自己，他们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如果不想晚点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停下来，于是苏未不在顺从，开始挣扎，在叶旭尧的唇即将又来到她唇边的时候，苏未错开了头，声音微喘，“不行。” 她回过头就看停下动作的叶旭尧甚是不解又满是怨念的看着自己，于是出口解释，“明天还要赶飞机。” “没关系，我有分寸，大不了让他们重新申请航线。”叶旭尧的声音已经全然沙哑，透着浓浓的隐忍，说着便要再次吻下来，苏未见他这个样子，抬手堵住了他的嘴，瞪眼看她，只是水亮的眸子却没有一点威慑力，声音也比之白天多了一份不自知的软滑，“刚才是谁说过不会勉强我的。” 于是苏未便看着叶旭尧一瞬间皱成团的脸，估计是被她噎的不轻。 听她这么说叶旭尧还能怎样，只能认命，放松了支撑的胳膊整个人都压在了苏未身上粗粗的喘着气。 他重量不轻，苏未被压的不舒服，左动一下右动一下的挣扎，“你起开，我要去睡觉了。” 叶旭尧一动不动，声音不再温柔，“去哪儿睡，就在这里陪我睡，哪儿都不准去。”说着也侧了一下身子，从侧面把苏未收拢在怀里。 苏未就跟被一个炙热的铁板抱着一样不太舒服，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只是力气抵不过。 “我劝你不要再动了啊，否则后果自负，这种自打脸的事儿我也不是没干过。”叶旭尧的声音恶狠狠的，她可真会折磨他。 于是苏未老实了，不再动了，叶旭尧跟她贴的密不透风，他身体的变化她最清楚，这也是她想退开的原因，既然他不放那苏未便由着他，难受也是他自找的。 *** 叶旭尧是被呦呦给摇醒的。 叶旭尧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坐上床尾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叶旭尧吓了一跳，以为她的小公主怎么了，刚一动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苏未也醒了。 “怎么了宝宝。”叶旭尧伸手过来抱呦呦，却被她躲开了。 叶旭尧看了苏未一眼似是询问，苏未轻轻的对着他摇了下头。 好在呦呦没有让他们疑惑很久。 瞪着大眼睛看看叶旭尧又看了看苏未，大声控诉，“爸爸妈妈坏，一块睡觉都不带上我，我生气了，不要跟你们做好朋友了。” 一时叶旭尧只觉的哭笑不得，不想竟是因为这样。 “还有，你们说过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好孩子要学会自己睡觉的，可是你们为什么一起睡。” 被小女儿这样质问苏未无端的就有些尴尬，呦呦说的那些话也的确都是自己说过的，苏未这会儿一时是真的无可辩驳，伸手拧叶旭尧的后腰示意他快点想办法把女儿安抚好，可是没等叶旭尧开口呦呦小小的身子自己却滑下了床，留一了一句，“我生气了，而且我不要原谅你们。”之后就跑了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苏未这下着急了，用力推开身边的叶旭尧，下床穿鞋子，“都怨你，呦呦伤心了。” 苏未正准备出去，叶旭尧却拉住了她，“放心，女儿我来哄，保证她马上消气开开心心的，时间不多了你去准备早餐，司机应该快到了。” 苏未不知道叶旭尧跟呦呦讲了什么，反正她刚收拾好自己转进厨房的时候呦呦已经高兴的从房间里出来了，天真可爱的小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闪着光亮，苏未很好奇叶旭尧到底是怎么把呦呦给哄好的，以苏未以往的经验，怎么也得十分钟左右。 苏未问叶旭尧，他居然还卖关子不告诉她。 飞机上的时候，苏未问身边的呦呦，结果他们父女俩一个样，呦呦只说是秘密，苏未怎么哄呦呦就是不说，苏未心底有个小地方开始失落了。 67.结婚好不好 下飞机后有人来接, 直接去了酒店, 水上屋漂亮又宽敞, 长时的飞行, 都已经很累得不轻，苏未整理了一下东西帮呦呦洗了澡换了衣服小小的人儿沾了床不用哄就睡着了。 苏未收拾好自己换了衣服躺在了呦呦旁边闭上了眼睛, 还没睡着的时候就感觉到叶旭尧从后边贴了上来, 苏未累极了没力气应付他, 还没开口却听到叶旭尧的声音, “我不闹你, 我就抱一会, 睡吧。”于是苏未不再挣扎，眼皮也没动一下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快要黑透的样子，房间里亮着灯, 暖黄的颜色温馨暖柔。身后没了叶旭尧的影子，连呦呦也不见了。苏未听到外面有细小的声音，寻着声音找去，是呦呦拿着画册在涂鸦，叶旭尧坐在旁边看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到这一幕的有笑容中苏未的就在脸上不自觉的便晕开了，一层一层真达心底。 叶旭尧听到声音回头, 看着她笑, “终于睡醒了, 快点换衣服我们去吃饭。” “就是, 妈妈大懒虫，我都画到第三张了才起床。”呦呦放下手里的画笔真接爬上叶旭尧的膝头，揽着他的脖子。 “对，妈妈就是大懒虫。”叶旭尧用额头顶着呦呦的小额头左右晃着，瞬间，清脆欢快的笑声便充满了整个房子。 苏未脸上的笑意更浓，转身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样子，头发松松的挽了起来，衣服换的是昨天叶母帮她选的长裙，简洁的吊带的款式，宝石绿的颜色，流畅的版型，如水的布料，后背上部分只有细细的带子来回交叉串联，形状精致的蝴蝶骨在微垂的发丝间朦胧可现，修长白皙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看起来端庄又性感，得体又妖娆。 叶旭尧用力闭了闭了下眼睛，“一会天黑了会有点凉，带件外套吧。” 她们去的是岛上很有名的一家法国餐厅，冗长的一餐因为有表演并不无聊，热情奔放的当地人世穿着金黄色的草裙，带着颜色绚烂的花环，跟着传统鼓的节奏跳着当地的民俗舞，餐厅里的人都受到了欢快气氛的感染，有些已经坐在椅子上跟着节奏轻轻晃着胳膊扭动着身体，她们坐在前排，呦呦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拉到了台上玩，呦呦也算是个小abc交流没有障碍，也不认生，在舞台上玩的欢乐。 tahiti的晚上很美，夜空有明亮的星，回去的时候呦呦估计是玩的太累了，还没走到他们住的水上屋的时候说累让抱着，结果叶旭尧刚抱起她没一会就伏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叶旭尧把呦呦放在床上苏未去了浴室拧了温热的毛巾，给呦呦擦了脸和手脚，动作轻柔。 苏未放好毛巾就见叶归尧一个肩膀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看着她目光不明，“你要洗澡吗？” 叶旭尧摇头，上前一步，伸手一捞便把苏未圈在了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笑出了声音，很是愉悦。 苏未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你笑什么。” 叶旭尧低头看她，在她眼睑处落下轻轻的一个吻，“我妈的眼光真不错。” 听他这么说，苏未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失笑，抬头看他，“只有阿姨的眼光才好？”少有的带着俏皮语气。 叶旭尧只觉得苏未眼睛里的光亮把他的眼睛闪的就要失去焦距，他反应也快，把苏未揽向身前，紧紧的抱着，同时开始上下其手，“当然是你的眼光最好，不然你又怎么从那么多多人里选了我。” “少臭美了，我唔…” 没出口的话被叶旭尧堵在了嘴里，他吻的激烈，苏未挣扎不过，直到听到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拉回了一丝清明，苏未用尽力气偏过头大口喘着气，叶旭尧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脸颊接着慢慢的滑向耳侧，然后便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用牙齿轻咬，苏未只觉得一瞬间从头盖骨麻到脚底心，于是有点吃力的开口，语气抱怨声音破碎，“刚刚你还说好看，这会儿五万块就没了，我一个月工资呢。” 叶旭尧低低的笑出声来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哪一根细细的来回交缠带子穿在身上好看，解起来居然那么麻烦。 “这是阿姨送给我的，刚穿就被你弄坏了，她以后要是随口问起来怎么办。” 叶旭尧这下子抬起了头，不怀好意的看着苏未微色唇角，笑容里染上了浓重的邪气，然后低头附在她的耳边呼吸的热气全都喷洒在她的耳郭里，苏未的身体不自觉的轻轻颤抖了一下就听他声音沙哑伴随着低沉更有些轻佻笑声，“你就照实了说，就说被我撕坏了，她肯定会给你买更多的。” “你…唔…”苏未后边的下流不要脸还没出口就便又再次被叶旭尧给堵住了嘴，苏未已经明显感觉到他的手从后被探进了她的衣服里，于是便开始挣扎，不是她矫情拿乔而是现在真的不行，苏未急了，死命的挣扎，推拉没用最后只能用咬的，苏未找到机会咬住了在她口腔里作怪的舌头，也不敢太过用力，不过目的是达到了，最起码叶旭尧停了下来睁眼看她。 苏未和他对视了一眼，向后撤了出去，气息不稳道，“不行。” “怎么了。”叶旭尧眸光黯沉直直的看着苏未。 苏未低下头，把自己偎进他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声音有些瓮声瓮气不甚清明，“那个来了。” “什么。”叶旭尧第一次没有听清楚。 于是苏未便加大了一点声间，“那个来了。” 第二次听清楚的叶旭尧只觉得瞬间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用手捧着苏未的肩膀拉开了一点距离声音艰难，“什么时候的事儿。”昨天明明还没有，而且日子也还没到啊。 “刚刚去吃饭前换衣服的时候。” 叶旭尧用尽力气闭了眼睛，压制心头的欲念，再睁开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苏未衣衫凌乱半遮未掩，嘴唇红肿眼神无辜的看着他，叶旭尧瞬间只觉得下一股邪火直冲而来，于是把苏未揽进怀里，死命的趴在她的肩头喘着粗气。 叶旭尧不动，苏未也不敢动，过了好长一会苏未才听到他的声音，“肚子疼吗？” 苏未摇头，“生了呦呦后就基本没疼过了。” 以前苏未生理期几乎每次都会痛的半死，每到那几天她的情绪都会较往常暴躁许多，那时候只要在家里，苏未都是抱着热水袋躺上床上一动不动，然后所有的事做饭家务叶旭尧都会全部接手过来，还会上网研究中医食谱给她煮各种可以缓解的汤汤水水。 由于苏未的生理期提前，所以几乎安排的全部的活动项目苏未只有看的份。 叶旭尧带呦呦去喂鲨鱼，苏未在旁边看着。 叶归尧带呦呦潜水，苏未在旁边看着。 叶旭尧带呦呦骑马，苏未在旁边看着。 叶旭尧带呦呦游泳，苏未在旁边看着。 …… 就这样的状态一持续到他们打算回国的前一天，天气不算好，云层很厚，太阳偶尔才会冒一下头。他们取消了今天原本的计划，叶旭尧跟苏未领着呦呦在海边漫步，呦呦在前边跑着，他们在后边慢慢跟着，每当呦呦回头看着距离拉的大了，便会停下来回头喊，“爸爸妈妈快点。”这时候他们便会回快步追上去，然后呦呦再跑，他们依然按着自己原本闲散的步调走着，就这样一停停追追一上午便安然而又惬意的滑过了。 轻松的午后，呦呦还没醒，叶旭尧在另一个房间开视频会议，午睡醒来的苏未开始一样一样的慢慢收拾东西，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也麻烦，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折好放在地板上再整齐的装进箱子里。她准备回头拿下一件衣服的时候它却被一只手递到了跟前，她头也没抬接了过来，继续着手里的事情，“你忙完了。” “嗯，不是什么大事儿。”叶旭尧点头，“我们结婚好不好。” 叶旭尧的声音平缓语气轻松，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苏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以为他说了一句稀松平常的什么话，正机械的思索着准备回他时才准确的理解了他那句话所表达的意思。 苏未一时有些怔然，不解的看着他，这才发现他手心向上伸在她的面前，上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枚精巧的钻戒。 “我们结婚好不好。”叶旭尧又重复了一遍，表情认真语气郑重，直视着苏未的眼睛，不想错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苏未低下了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无意识的翻着已经整齐摆在箱子里的衣服，“怎么突然说这个，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不突然，我想很久了。” “我们现在不也没多大差别。” 叶旭尧向前一步，拉着苏未的手让她停止了手里的小动作，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苏未，不要逃避，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关于结婚，苏未是真的没有想过，不是不想是压根还没有过这个意识。 “我不想结婚。”苏未的声音低低的，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忐忑，她跟叶旭尧彼此放不下，又有了呦呦，结婚按说是最理所应当的选择，可是苏未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排斥，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叶旭尧伸手把她拥进怀里，手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的背脊。 “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苏未顺势伸手圈住他的腰，把自己深埋进他的怀里。 看她这个样子，叶旭尧在心底叹了口气：“算了，等你想通了再说，我不逼你，不过…”叶旭尧沉吟了一下，“你就打算把我一直这么藏着。” “谁藏着你了，身边的人谁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苏未抬皱着眉头瞪他，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那也是藏着。” “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满世界的逢人就说我跟你在一起了吗？” 又不是中大奖。 “不应该吗？我又那里见不得人。” 听叶旭尧的语气苏未好笑，这么孩子气的叶旭尧苏未有好些年没见过了，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那你自己去说啊，我又不拦你。” “好。”叶旭尧笑了起来，苏未也只当他说笑也没有了在意。 “那它怎么办。”叶旭尧把手摊开在苏未的面前，掌心里一枚钻戒闪着冷光。 苏未看了他一眼，从他手心里拿起来，细细看过之后发现内圈有字，本来以为会是名字细看才发现是一串数字，是他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很漂亮，什么时候准备的。”看着不像是满大街能买到的样子，而且也没有品牌logo应该是订制品。 “五年前。” 见苏未睁大眼睛看着他，叶旭尧无奈的笑了一下，“五年前，在我想办法要准备跟你求婚时，你就给我留了那么一个小纸条一个人跑去了美国。” “你那段时间天天一坐半天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是要跟我求婚？”如果事情是这样苏未真的有点哭笑不得了。 “不然你以为呢”看苏未一脸不可置信的样了，叶旭尧恨的牙痒痒，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往外轻拉。 苏未拉下他的手，重新把头埋进叶旭尧的胸膛，声间闷闷的，“那段时间我们刚冷战完，本就别扭小心，你姑姑跟罗菲儿来找我，说，你们已经订婚了，指着鼻子骂我是第是破坏你们的第三者，还…” 苏未刚说这些跟前段时间叶旭尧猜测的差不多情况，只是叶旭尧知道肯定还有其它什么成因才导致了苏未不声不响的离开。 “还什么？” 苏未闭上眼睛，用力的摇头，“没什么了。” “不想说没关系，我不勉强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以后遇到什么事不能再一走了之了。”叶旭尧把苏未推出一些距离直视的她的眼睛，认真又郑重，五年最好的时光已经蹉跎而过了，这样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好。”苏未笑着答应，同时把戒指放回叶旭尧的手里。 叶旭尧在心底叹了口气，苏未到现在都不愿提及的往事又怎么会没什么，只是这个一直夹在他们中间的结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开消融，这种不确定的茫然让叶旭尧的感觉很不好。看了看又回到他手心里的戒指又抬头看着苏未，“就算你不想结婚这个也还是放你哪里，本来就是给你的，已经在我这呆了五年了，现在换你拿着，我等着将来的哪一天苏小姐想嫁人了可以拿着它来向我求婚，绝不会有否定答案。” 苏未也不矫情，接了过来笑道：“等着吧，我总会娶你的。” 68.二更二更 他们在京城落地从t3出来又上了司机过来接的车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了, 呦呦飞机上睡了一觉精神正好, 苏未却是不行, 飞机上几乎是没合过眼的。 出国前苏未交待过联系发邮件, 所以苏未这些天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落地之后拿出关了近乎一周的手机准备开机, 被叶旭尧中途截了过来, “明天还要上班, 先回家好好休息, 明天再开也不迟。” 苏未也觉得叶旭尧说的在理, 没有多想之余便也收了回去。 路况不怎么好, 到家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透了，路上多用了近一半的时间。 苏未刚拿钥匙准备开门，门便从里面被拉开了, 对面的人是一脸笑意的叶夕岚，“快点进来，飞这么长时间累坏了吧。” 苏未跟叶旭尧一块打了招呼，呦呦则是从叶旭尧的怀里直接被杨夕岚抱过去，接着就是呦呦甜甜的声音，“奶奶我好想你。” “奶奶也想我们的小呦呦。” 等司机放好行李离开, 杨夕岚便看着他们吩咐到，“饭已经做好了, 你们赶紧简单收拾一下, 吃了饭再休息。” 苏未应着说好, 并没有客气。 一晚安睡的苏未起来后神清气爽, 她出来的时候叶旭尧已经在把早餐了准备好了，刚吃过饭换好衣服叶母就到了，这一段时间呦呦不上学基本就是叶母带着她的。 *** 苏未从刚开始一进大楼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她一向敏感，那些若有似无朝她投过来的目光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到了楼上经过公人办公区的时候情况更甚，大家看着她表情更是统一，统一的笑而不语，这时再怎么样她也是明白肯定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苏冲着大家笑了一下，依然是惯常的样子，然后喊了林蓁蓁跟她到办公室，刚关上办公室的门，林蓁蓁话匣子便打开了。 “苏姐，你可真够高调的啊，话说我是没想到叶总看起来那么冷冽的人居然还会这么浪漫，这种事情怎么也像是看起来比较温柔的钟先生才做的出来的吧，太跌眼镜了。” 苏未再迟钝这会也知道现在的这个情况跟叶旭尧脱不了关系，“到底怎么了？” “苏姐，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林蓁蓁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叶总发微博跟你表白了，网上都闹开了。” “不过话说苏姐你跟叶总这一腿可真够长的，差不多都能从这里够到长安街了。”林蓁蓁笑得贼贼的，她是真没想到啊，想来叶总来录节目俩人看起来明明不熟的样了，上次也没从方城那里挖到什么，果然啊，生活不易全靠演技，她不想承认她iq修为都不够。 苏未抚额叹息，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太实在不好，就像明明优哉闲步却不自知的走到了打着白炽灯的舞台中央，等听到众人哄笑声才发现境地尴尬，进退无措又羞窘难挨。 “我不在这几天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没有。” “一切顺利，没什么事情，新播的一期节目收视创了新高，我给你发过邮件你看到了吧，这几天主任高兴着呢。” 小林出去后，苏未气得咬牙，这才想起来昨天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叶旭尧劝她不让她开机，想来那个时候他已经把好事儿做下了。 本着知己知彼的态度苏未上网把叶旭尧的微博给翻了出来。 他的微博发的很少，频率不高，只是现在的置顶热门是一个短视频，看样子是前几天出去玩的时候拍的，苏未一身长裙躺在阳伞下，闭着眼睛，嘴角有微微的笑意，夕阳正好，她的周身都被笼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而呦呦的小身影正在一边跳来跳去。 微博的配文很简单，只有五个字：我的全世界。 和他之前的微博关于当下实事的言辞犀利针砭时弊的风格大相庭径，下边的的评论也是一片火热哗然。 【偶像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恭喜恭喜。】 【男神有了女神，我失恋了。】 【原来男神还是文青，画风转太快，我晕船了。】 【有谁知道抢走我老公的这个女人是谁吗，我要给她寄刀片。】 各种风格，王花八门又层出不穷，苏未看得眼晕。最上边也是最显眼的就是林觉了，头像是他自己的照片，苏未一眼就认了出来，而且他粉丝有几百万，说他是个网红一点都不为过。 【恭喜啊叶少爷，转正成功，终于有了名分，今晚我给你放两挂炮仗庆祝。】 接着是钟世泽【怎么就过关了，我戏还没看够呢。】 苏未越看越恼火，拨通了叶旭尧的电话，才响了两声他便接了起来，声音里她心情具现，笑意融融一派的风轻云淡，“怎么了，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嗯…” “你干的好事儿你还不清楚。” 叶旭尧欢故意压低的笑声传了过来，“我干什么好事了，我做的所有的事不都是你准许过的吗？” “你…”苏未这才恍惚想起了那天他的对话内容，一时气结。 “我什么？” “你算计我。” “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 苏未隔着电话都能想到他现在是怎么一副得意的表情，偏他还语气故作委屈。 “好样儿的叶旭尧，你给我等着。”说完便恨恨的挂了电话，害她被全体同事嘲笑这笔帐怎么她都得讨回来。 苏未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捏着眉心，心里的一口郁气还没出完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乔汐。 “终于开机了，上班了吧。” “嗯。” “网上的事儿什么情况，你不是这么高调的人啊。”乔汐的声音欢快，心情明显愉悦非常。 “别提了，正烦着呢。” “你不会刚知道吧。” 苏未叹了口没有直接回答算是默认。 “靠，我就说叶旭尧这人阴的很，你斗不过他，这才几天就被算计了。” “不过苏未，你跟叶旭尧过去真的跟网上说的那样轰轰烈烈吗？”乔汐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好奇探究。 “什么轰轰烈烈？网上还有什么。”苏未的声间有点丧，已经都这样了，叶旭尧的微博已经发了两天了，她现在也只能认了。 “帖子啊，你不会还没看到吧，嗯…深扒叶总与女神过往。” “我发给你。”乔汐说完不等苏未回应便挂了电话。 苏未打开乔汐发来的链接，看到发帖id不是一般的眼熟，正在上次想要和苏未共享八卦的‘小小闹钟’。 她大致看了一下帖子内容，楼主文笔不错细腻婉转，苏未总结了一下如果抛开那一大通烘衬的形容次大概可以加个标题叫做两个学霸的恋爱史，并没有什么特别夸张的内容，只是中间附了很多照片，一般都是她跟叶归尧在一起的，图书馆，餐厅，篮球场，林荫小路上牵手散步，寝室楼前拥抱告别，还有一些和朋友在一块的合照，林觉和钟世泽都有出镜，如此种种。只是苏未很好奇，这些她都没有甚至都没见过的照片这个人是从哪弄来的，这一定是一个身边的熟人，只是苏未想不到会有谁这么无聊，一丝头绪都没有。 下班叶旭尧来接她的时候呦呦也是一起来的，一想到叶旭尧害她今天被同事们看笑话苏未就不想理他，只自顾逗着呦呦说话。 叶旭尧看她这样只是笑笑并不在意，过了一会儿苏未才发现不是回家的路，于是抬眼看他，叶旭尧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买笔墨之类吗” 苏未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是她说过这么一句的，答应钟世泽的事也不好拖太久更何况还收了人家那么大的礼。 往家的反方向差不多开了一个多小时，七拐八拐的最终来到了一个装修古朴经营文房四宝的店内，门头上挂着木雕的牌匾，刻着【四宝斋】三个大字，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们这里还做装裱，苏未上前仔细观察并轻抚了一下墙壁上的挂画，手艺相当不错或者说该说极是不错，看样子是来对了地方。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苏未瞪他一眼不与他说话。 “还生气呢，我错了行不行，看在我这么有诚意道歉的份上，别与我计较了好不好。” “爸爸你惹妈妈生气了吗？”被叶旭尧牵在手里的呦呦拽了一下他的手，睁着大眼睛，好不天真无邪的可爱样子。 叶旭尧弯了下腰把呦呦给抱了起来，“嗯，现在妈妈不理爸爸呦呦帮爸爸哄哄妈妈好不好。” 接着叶旭尧和苏未就见他们的小女儿扣着手指一脸天真，“那如果我不让妈妈生气爸爸给什么好处？” 看呦呦这明明天真却又故装小大人的样子苏未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叶旭尧则是很是欣喜的看着怀里的小女儿，“那呦呦说说想要什么好处。” “唔，我想吃两块巧克力。” 叶旭尧屈起食指轻轻蹭过呦呦的小鼻子，“小馋猫，爸爸给你三块。” 答到目的的小呦呦办事也极是利索，立刻就伸手拉着苏未的衣袖来回晃着，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神无辜的明显是对着苏未卖萌，“妈妈，爸爸知道错了，你就别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 叶旭尧也学着呦呦的神情口气，“真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看着这样的情境，苏未来来就紧抿着的唇角便再也抿不住了。 晚上到家安顿好呦呦苏未便收拾了一下拿着买的东西进了书房，叶旭尧洗完澡出来也跟了进去。 “你可知道钟世泽的大伯喜欢什么吗？钟世泽让我随便写，可哪能随便的了，都收了人家的东西了怎么也得投其所好才行。” “钟伯伯那种军装穿了几十年的人，你就随便写首气势磅礴的诗词他都会喜欢。” “那…嗯…”苏未思考了一下，“毛爷爷的沁园春·雪？” “可以，他肯定喜欢。” 自从回国后她还没怎么动过笔，先铺了纸执笔蘸墨写了两遍觉得手顺了才在第三遍的时候一气呵成，骨力遒劲气势凛然，叶旭尧看了连连点头当真自愧不如。 “既然动了手，不如也赏我一副。” “不要。”苏未拒绝得干脆利落，“求本姑娘的墨宝那能这么容易，凭什么白白给了你，钟世泽还拿了套湖笔呢。”苏未头也没抬看着桌上刚刚写好的字，没发现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湖笔算什么，我把自己送给你怎么样，我以身相许。” 69.生日 转眼到了周末, 周六这日, 叶旭尧去公司加班, 苏未跟呦呦在家里玩, 呦呦说要吃糖醋虾仁，苏未就带她去食材回来做。糖醋虾仁, 可乐鸡翅, 红烧排骨, 还有一个鱼羹, 都是呦呦喜欢的, 她们两个人一大一小算是很丰盛了, 可是饭做好了呦呦却不吃了。眨着明亮的大眼镜看着她，黝黑的瞳仁灵动狡黠，“妈妈, 这些爸爸也喜欢，我们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好不好。” 苏未笑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爸爸在公司加班，不回来吃饭，现在我们先吃，晚上我们再等他一起吃好不好。” “不好, 妈妈，我们给爸爸送过去一起吃好不好。” 看着呦呦的大眼睛冲着她眨呀眨的, 苏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奈抚额, “宝贝, 这次爸爸又答应你什么了？” “好不好嘛，妈妈。” “妈妈最好了。” “我想爸爸了。” “……” 苏未被女儿晃着胳膊，再看着她水汪汪透着委屈的大眼睛早就心软了。 “好。” 看着一瞬高兴的又叫又跳的呦呦，苏未在心里又给叶旭尧记上一笔，这人为达目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她原本天真可爱的女儿都被他哄的跟着他一道‘狼狈为奸’了。 苏未给叶旭尧打了电话便打找了便当盒出来把刚做好的饭菜打包好换了衣服领着呦呦便出门了。 刚到了叶旭尧公司楼下的大厅里，没等她们走到前台，等在一边的于助理就迎了上来，“苏小姐，这边请。” 苏未跟着于伟直接坐电梯到了26楼，一路上虽动作隐晦但频频朝她测目的小动作苏未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虽有不自在，可也不可奈何。 “苏小姐，叶总会议马上就结束了，我先带你去叶总的办公室。” 苏未礼貌的微笑点头，可是刚向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说话道别声。 “苏小姐，叶总会议结束了。”于特助停了下来。 苏未回头，一眼便看到不远处叶旭尧站站在人群中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爸爸。”呦呦松开了苏未的手跑了过去，苏未无奈歉然朝大家笑笑，也只得跟了上去。 叶旭尧刚把呦呦抱起来，苏未也走到了边上，只是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声音。 “姐？” “阿未姐。” 很好听的男声，中低音，第一声苏未还不确定，听到第二声苏未知道这叫的定是她了，抬着寻着声音望去，声音的主人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不过一瞬目光所及处的男生子渐渐的便跟记忆里的一个清瘦腼腆的少年重合了起来。 “小源？你是小源。” 意外的惊喜。 *** 苏未和呦呦下午一直呆在叶旭尧的办公室，他办公，呦呦搭积木，苏未翻着杂志，各自安谐互不打扰。 叶旭尧抬头看着手里拿着杂志看的认真的苏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真的就不如一本杂志来得有吸引力？ “你跟丁思源很熟？” “嗯，我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苏未抬头，把手里的杂志合了起来放在了一边的矮几上，“你那俩发小跟小源也是熟的，以前每次去我家玩，丁婶就会蒸了雪菜包子送过来，每个人都爱吃，现在想想都还会流口水。”说起从前，苏未的声音染上了笑意。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看看。” 回去，这两个字对苏未来说不陌生，自从回来想过很多次了，只是不知是不是所谓的近乡情怯，还是其它什么，每次想回去总也少了一些勇气。 “过一段时间吧。”苏未回答的模棱两可。 “妈妈，今天的这个舅舅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小娃娃舅舅吗？” 苏未转头看着女儿笑着解释，“这个舅舅不是照片里的舅舅，这个舅舅是妈妈小时候邻居家的弟弟，照片里的小娃娃舅舅是妈妈的哥哥。” “那妈妈的哥哥现在在哪？” “妈妈也不知道…”苏未的声音低了下去，空寂遥远染上了落寞。 不知道是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还是真的又被积木吸引了注意力，呦呦低下了头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叶旭尧从办公桌后起身，坐了过来，“要不要我帮你找找看。” 苏未沉默了，想，怎么会不想，做梦都想再见到他，想知道他这些年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可是失踪了二十多年也曾找了十多年的人没有一丝线索现在又从何找起，能把人击溃破灭的失望都在来自于那微薄不真切的一丝虚无希望。 苏未摇头，“我回国的时候已经去登记了dna，就等消息吧。” 沉默了一会儿，叶旭尧突然就笑了起来，苏未不明所以，皱眉看他。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妙，你的好朋友到头来是我发小，现在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弟弟这又算和我关系匪浅吧，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特别有缘份。” 想到这些一时苏未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一分，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这应当算是很有缘份了吧，只是嘴上依然说着：“指不定上辈子就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有现在的纠葛。” 叶旭尧伸手把苏未揽在身前，“管它什么上辈子还是下辈子，我要的只是我能把握的住这辈子能好好的在一起就行。” 苏未心下动容，表情便是最直观的反应，不自觉的脸上就有柔柔的笑意层层晕开。 “还有我，我也要在一起。”呦呦放下手里的积木跑了过来。 “当然，没有谁也不能没有爸爸的小公主。”叶旭尧伸手把呦呦抱起来，举的高高的，逗得他又叫又笑，瞬间让风格看起来有点低沉的办公室鲜活起来。 *** 苏未的生日，大家约好了一起吃饭，本来苏未对生日没多在意，可是却有人在意，比如叶旭尧，比如乔汐咏儿，还有子佩她们，叶旭尧原是打算三口之家庆祝的，可是天不遂人愿也只好大家一起热闹了。 这天刚吃了午饭叶母过来接呦呦，说他们跟朋友一起庆祝不定要多晚，她把呦呦先接走，明早再送回来，呦呦短暂的暑假已经过，明天也就要开学了。 叶母来时，给苏未带了礼物，说是她和叶父送的，一个古朴的雕花盒子，苏未打开里面是个沉香雕件，雕工质地极好。 “阿姨谢谢您，但是这太贵重了。”苏未推辞，这东西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且有了年头。 “什么贵不贵重的，咱们之间不说这样的话，这东西放我们哪儿也是压在箱子里，在你手里还有用处，你平时写写画画的或者工作的时候放在书房它也算有用武之地了，不然它就算是再好也就不过是个物件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未也只能顺从的收下，再推辞下去就有些过了，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吃饭直接聚在林觉的名下的会所，饭后如果再想续直接上楼就好，不用跑来跑去，会省了很多麻烦。 苏未跟叶旭尧到的时候，林觉沈明轩还有钟典陆尔晴已经到了，坐在包间里你来我往的打着嘴仗，苏未本来是要和乔汐一起过来的，只是她却闲闲瞥着叶旭尧一眼说，“叶总最近是我的甲方，不能开罪，看眼色的事情我还是会做的。”于是乔汐算是跟她们一路，只是晚了一会儿自己开了车过来。 周末都没什么事儿，没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人都到了。柳青打电话说她们到了，苏未出来接。 “苏未，你这够壕的呀，这地方，不是就传闻中，不选对的只先贵的首选地吗，你这是跟咱叶男神在一起时间长了也腐败了？”柳青看到苏未直啧啧咋舌。 “就是，你这一顿饭下来，让我这等无产阶级情何以堪，驱使我奋斗的小马达明天肯定得罢工。” “大民英雄，街后边有家特好吃的拉面馆，要不咱现在改道？” “那还是算了，有时候腐蚀也能创造新生，说不定也还就是那个天选的幸运儿呢。” “那就走吧幸运儿，就等你们了。”苏未上前一步挽着一边吃吃笑着的陶子佩。 林觉看到苏未带了人进来，其有中他不认识的生面孔，于是出言笑道，“苏未，新朋友？介绍一下呗。” 苏未一时没领会到他的意思，柳青，俞锦，子佩她们仨林觉都是认识的，而且以前见过的次数不少还挺熟儿，何来新朋友一说？柳青快了苏未一步反应，双手抱臂，勾唇灿笑，“林师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蘑…蘑菇头。”林觉的声间有点结巴，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镜，莫非是他眼花了或者还是她整容了？ 苏未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林觉指的‘新朋友’大概就是柳青了，也是，多年不见，苏未上次见柳青时不也不大敢认吗，毕竟柳青跟以前的形象反差不是一般的大，以前的假小子，现在的性感尤物，中间的差距都快有一个撒哈拉了。 “你再叫一个试试。”柳青捏着拳头晃了晃手腕，声音从牙缝里兹了出来，几年时间不见，这人这张破嘴还是这么欠，白瞎了那张精致完美雌雄难辨的脸。 看着林觉惊恐的表情，一时在场的人都乐了。 餐中气氛很好，柳青笑着提起了前几天的事儿。 “叶帅哥，你这前几天表白可真够高调的啊。” 柳青的话刚落，桌上的人就都笑了起来，直白含蓄各种形态。 苏未一时微窘，只是叶旭尧却是脸色都没变一下依然还是一派云淡风轻雅致端方的世家公子相，苏未心下不由感慨，脸皮果然是个好东西，厚度更是和矜贵成度成正比。 “不过苏未，话说回来，网上那帖子写的可真好呀，还有那照片拍的，一张赛一张的有意境，要不是我知道你为人肯定以为是你们自己干的故意秀恩爱来着。”俞锦声音里憋着笑意，那人也是真能写，简直文采斐然。 “谁知道谁那么无聊。”苏未猜得出来肯定是认识的人干的，只是想不到谁会这么无聊，一个转眼目光所及之处是淡定喝着汤的钟典，动作淑雅斯文很是赏心悦目，一个念头闪过，再抓回来就觉得愈加可疑了。 苏未笑意盈盈的着看像是思绪全部沉浸在汤碗和勺子之间的钟典，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稍稍提高了两个度：“小小闹钟” 一时本就正在心虚的钟典猛抬头，看到的正是盈盈笑意挂满脸的苏未，于是不过瞬间，她的眼神表情从愕然到躲闪再到讨好。 这下苏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行啊，钟小点儿，深藏不露啊。” “嘿…苏，苏，苏未姐。”钟典有些心虚，声音都结巴了，只是聪明如她，不过一瞬便想到了脱困的办法，“苏未姐，不干我的事儿，是林觉哥，故事蓝本跟照片都是他给我的。” 苏未就知道，肯定得是身边熟悉他们的人干的，以前因为那个钟字不往钟典和钟世泽哪里想就是因为跟钟典不算常见，而钟世泽又不是无聊没品的人，没想到却是林觉，他还真够可以的。 “钟小点儿，明明是你自己私自拿走的东西，现在出事儿让我给你抗雷，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敢，你敢欺负我，我就让我二哥整死你。”钟典得意了，拉着钟世泽的胳膊还把头靠在的肩头冲着林觉挑眉，她就不信，搬出了她二哥林觉能不怂。 钟世泽也很配合的摸摸她的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林觉一眼。 林觉被气的呼吸一滞，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既然知道事情是他干的就好说了，想怎么样直接说我就不信他敢说个不字。”叶旭尧淡笑着开口。 其实这件事苏未本来就没多在意，听了叶旭尧这么说，想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柳青也笑闹着配合，“我想让他穿女装跳艳舞。” 苏未的话一出口，桌子上的人都笑了，斯文如程昊然抿唇不语，直接如周铭扬拍桌子大笑，林觉是直接被呛了一下，笑得更欢的便是俞锦跟子佩她们了，这话以前是柳青常说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林觉明明比她们低一届是算是她们学弟可每次见了柳青都是蘑菇头蘑菇头的叫她，柳青想了很多办法他就是不改口，每次气狠了都会说如果有一天林觉落她手里了，一定让她穿女装跳艳舞，扮兔女郎之类溜达校园之类的。 “好耶，他长这么好看，一定会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的，也算没辜负他那张脸了。”咏儿笑道。 “这话可一点没错。”乔汐笑得肩膀抽动。 “真是亲朋友啊苏未，我的愿望这么多年了难为你还记得。”柳青一脸‘感动’的看着苏未。 “蘑菇头，你想看我跳艳舞？你不是暗恋我吧。”林觉听了她们一人一言的挤兑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插话的空档，闲闲的靠在椅背里笑问。 “靠，你以为老娘跟你一样视网膜是摆设啊。” 饭后直一群人直接上了楼，刚进了包间一个个的都摊到了沙发里，苏未跟乔汐咏儿子佩她们坐在一起开了香槟聊天，钟典已经有点醉意了，一进门就拿着话筒唱歌，从王菲唱到张惠妹，苏未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有一点忧郁带一丝愁绪跟她平时的性格有些相左。 咏儿跟子佩因为叙旧也频频举杯，乔汐刚生了一场病所以今天她禁酒，刚刚饭桌上就一滴也没沾上，跟顾意琛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 难得的轻松，而且所有朋友都在身边，苏未又是今天的主角寿星更是喝了不少，香槟混着红酒所以她已经有了些朦胧的醉态，起身向大家举杯致谢，险些有点站不稳，叶旭尧快走两步从陶子佩的手里扶过她，这样子的苏未是他没见过的。 “谢谢大家今天给我过生日，祝我生日快乐，也祝…也祝苏哲生日快乐。” 在场的有人知道苏哲是谁，有人却是有点好奇的悄声问身边的人。 钟世泽坐在沙发上盯着苏未，在心里细细的品着这一个第一次听到的陌生名字，苏哲，苏哲，苏哲像魔怔一般，一遍又一遍，思绪像是被困住了一般找不到出口，直到身边的钟典晃他的胳膊才回神，“二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苏哲是谁啊？” 钟世泽皱眉看一了一眼有些醉态的苏未，对着钟典摇头，“不知道。” 70.我就是你的家 “今天我很开心, 这几年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谢谢你们。” 苏未看着身边站着的叶旭尧还有旁边坐着的各个朋友, 不觉便笑了出来, 开心也满足，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情绪像是不能自控般的笑着笑着眼眶里便盈满了泪水, 叶旭尧揽着她, 撑着她的双肩在耳边轻哄, 要带她回去休息, 她是真的醉了, 只是不知道明天醒过来想起今晚她自己失态的样子会怎么懊恼或者迁怒于他。 “我们坐下慢慢说好不好。”叶旭尧轻声哄道, 满眼的柔情像是要从目光中溢出来一样，一边从着的林觉看了，用手掌摩擦了一下小臂, 再看一眼手里的香槟，嗯，太腻了，有点喝不下。 在叶旭尧扶着苏未让她刚坐下，她就伸手抱住了一边咏儿的胳膊，轻声低语, “当年外公走后我山脚上遇到一个老和尚，他说, 说我六亲缘薄, 与亲友不利, 我拿你们几个当家人, 我怕。”苏未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嘴角挂着笑意，眼眶中的晶莹从未断过，“所以我不是故意不理你们的，你们别怪我。” 这样的事别说其它人，连叶旭尧也是第一次听到，一时间有痛意从心脏的位置泛开涟漪，一波一波侵袭他全部的感官神经，空气也像是突然间就变得稀薄，要用尽力气忍着痛意才得以顺畅呼吸。 回去的时候苏未还算乖，上车时叶旭尧让她先迈那只脚就迈那只脚，这个样子的乖觉的苏未叶旭尧也还是第一次见，就像个听话的孩子，上车之后没一会她就歪着头在坐椅里睡着了，叶旭尧靠边停车把外套脱了盖到了她身上，又调了坐位的角度让她得以睡的舒服一些。 到了楼下停好车，叶旭尧开了窗子，等了一会苏未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于是下了车帮她解了安全带，晃着她的手臂轻声唤道，“苏未，苏未，醒醒，到家了，到楼上再睡。” 苏未揉了揉眼睛，皱眉咕哝了一句什么叶旭尧也没听清楚，不过显然是不高兴有人扰了她的清梦，于是叶旭尧的声音愈加柔软，“到家了，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 这次苏未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般，叶旭尧刚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从车里出来了，叶旭尧关了车门就揽着她的肩膀半抱着她往里走，刚进了电梯她就不再听话挣开了叶旭尧的手就转了身，面对面的抬头看他，一瞬不瞬的，盯得紧紧的只是眼神仍然是醉态的迷离。 看她这个样子叶旭尧觉得希奇又好笑，“怎么了吗？” 电梯已经到了，门开了又合上，苏未摇头，叶旭尧伸手按了一下电梯的开门键。 进了家门，叶旭尧蹲下去把苏未鞋子的腕带解开，拿了拖鞋给她穿上，苏未转着眼盯着周围打圈的看着，一脸迷糊的样子，“这是哪呀。” “这是我们家。”叶旭尧声音依旧轻轻的，柔柔的，就像是客厅角落里那盏正散发着暖黄光亮的落地灯一样，暖融融的。 “对，我有家，我有女儿，还有叶旭尧，朋友也回来了，不是一个人了。”苏未笑着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似的，脸上的笑纯净澄明如三月里枝头的新芽，初绽的玉兰花，清丽摄魄动人心魄。 叶旭尧不妨苏未会说这样的话，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些许酸楚，些许感动，更多的是有点甜甜的幸福，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是家。 叶旭尧捧着苏未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对，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以后有我就是你的家，好不好。” “好。”苏未笑着点头，伸手抱着叶旭尧的腰把自己偎进他的怀里。 叶旭尧长长的松了口气，帮她顺着背脊，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路，该是不舒服的。 在叶旭尧以为怀里的人要睡着的时候，苏未突然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没有很清明却极是认真，有着灼灼光华，叶旭尧还没说什么，苏未抬手依次抚上了他的眉眼，然后是鼻子，接着便笑了起来，“叶旭尧，你长得真好看。” 叶旭尧无奈的笑了，推开苏未一些距离，只剩双手稳稳的扶着她的肩，“嗯，那我谢谢你的夸奖和肯定，不过到底是有多好看呢。” “嗯…比林觉那个花蝴蝶都好看。” 听了苏未的比喻，叶旭尧笑出了声，低低的听起来声音里有些微的颗粒感，低沉也带了丝沙哑。 苏未上前一步，伸出手勾着叶旭尧的脖子，踮起脚尖，朝着叶旭尧的唇轻轻吻了过去，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位置有点偏差，落在了他的唇角。 “我喜欢的人当然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上。”说完苏未闭了眼睛，靠在了叶旭尧的怀里，像是要安睡的样子。 叶旭尧长出了一口气，又出了口气，决定不再忍了，低头凑在苏未的耳边，声音沙哑得厉害“宝贝儿，这是你自己撩火，明天早上起来可不能怪我。” “嗯，不怪。”苏未依然闭着眼，只是本能的跟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这个时候再提什么君子风度叶旭尧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于是把苏未推离自己的身体低下头稳稳的吻了过去又伸手环着她的后腰把她紧紧的揽向自己。 苏未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有了鱼肚白，她微微动了一下胳膊，觉得浑身没有一处地方是不酸疼，一瞬间神思清明，昨晚的一些片段迅速的从脑中一一闪过，虽然她醉了，但也不至于断片，昨晚荒唐一夜，无处不在的是叶旭尧的手指唇舌。 这个时候苏未也不会再矫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况又不是没有过，她被叶旭尧紧紧的箍在怀里，动弹的空间不大，她试着轻轻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便也不再动了，实在没力气。 抬着看了一眼叶旭尧，他睡得正好，嘴微微的嘟着像个孩子，以前苏未就好奇，明明白天那么削薄还带点性感的唇为什么睡着了会完全是两个样子。 借着外边的微光，苏未伸手轻轻划过他的英伟的眉骨，俊挺的鼻梁，最后来到只有睡着时会显得有些可爱的嘴唇，恶作剧心起，伸手轻点了一下，看到他一瞬蹙起的眉头，苏未吐了吐舌头快速的收回了手，然后看叶旭尧渐渐平复了眉间的褶子，不觉唇角便勾起了愉悦的弧度，探头向前轻吻了一下，还没离开就被叶旭尧按住了后脑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已经换成了叶旭尧伏在她的上方了，微微喘着粗气眉目间带着浓重的笑意，“苏未，我就这么让你食髓知呸，一大早醒来就来就占我便宜，嗯~”叶旭尧唇角微勾，七分风流，三分邪气，苏未不想承认，很勾人。 “昨天轻薄我不够，今天还想继续。”叶旭尧看着苏未一瞬涨红的脸，笑容渐渐扩大，手已经顺着她的衣摆探了进去。 苏未咬牙瞪他，叶旭尧就笑得更欢了，便他没再给苏未开口的机会自己覆了上去。 苏未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叶旭尧已经不在身边，浴室里有水声传来，她伸手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从昨天到现都极为失策，酒果然不是好东西，酗酒更不是好习惯，苏未觉得应该和它们划清界限。 在苏未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叶旭尧拉开了浴室的门裹着浴巾走出来了，腹肌人鱼线什么的一样不少，苏未看了两眼，便转过了头。 苏未的反应叶旭尧当然看得清楚，不由就翘起了嘴角，有心想逗她，可是她已经累了一个晚上了，叶旭尧真怕她会恼，走了过去，俯身在她唇角印下一个轻吻，“我煮了粥，你要不要今天请假再睡会儿，呦呦一会儿我妈直接送学校，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苏未摇头。 “那我去换衣服，你先洗澡。” 叶旭尧说完就起了身，还没走到门口的地方又突然回头，还是没忍住要逗苏未，“苏未，其实你想看或着做其它什么都可以，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我又不介意，也会乐意配合，我把身材维持这么好本也就是专门为你提供的，所以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 苏未刚起来，脑子有点混沌，在明白了叶旭尧话里的意思的时候拿着手边的枕头就气急败坏的丢了过去，叶旭尧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再看门口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只留一下一串沉闷愉悦的笑声。 苏未收拾好出来餐桌上叶旭尧已经摆好的早饭，小米粥，煎蛋还有两样清淡的小菜。 看苏未面色不虞叶旭尧收敛了春风得意的笑脸，拉着苏未的手，话在唇边亲了一下，讨好道，“还生气呢，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苏未不理他，叶旭尧也不气馁继续舔着脸往苏未跟前凑，“要不我跳艳舞给你看？” 其实苏未本就没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失了面子，拉不下脸，这会儿叶旭尧说这样了话再也本来抿着的唇就再也抿不住了。 听了叶旭尧的话，苏未不由就又想到了昨晚，勺子里的粥还没送到嘴边脑子里有画面清晰闪过，不由就本能的吐出了两个字，“糟了。” “怎么了？”叶旭尧把还没送到嘴里的煎蛋放下看着她，声音有点急切。 “我昨天是不是把乔汐给骂了？” 叶旭尧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儿，没想到只是问关于昨天醉酒骂人的事儿，于是就不在意的点点头，开始吃他的早餐，昨晚她骂的又何止乔汐一人，顾意琛不还让她和庄咏儿当众非要拉着他去浸他猪笼吗。 “完了，完了，我当那么多人揭她的短，肯定会被她追杀的。”苏未声音懊恼。 “怎么会，你们关系那么好。” “什么不会，害她失面子可是天大的事儿，以前铭扬把她不吃的茄子藏在她的饭里害她吃了一口当众站起来就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干净，就这事儿多多追着铭扬打了整整两个星期。” “这怎么能一样，你是喝醉了，本是无心之失。”叶旭尧笑着安慰。 “她虽然外强中干，可是却最在乎面子，我要是私下里说的再直白也没事儿，可是昨天那么多人，她一定把我恨的牙痒痒的。” 苏未话音刚落，放在客厅的手机就响了，她起身走过去看到是咏儿，接了起来又走回了餐桌坐下。 接着咏儿有点闷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苏未，咱俩昨天是不是当众把乔多多给骂了。” 苏未揉了揉额角，“嗯。” “我还没撒过酒疯呢，怎么第一次就捅了马蜂窝了，你说我要不我出差出去躲两天。” “你躲开了我怎么办，要不咱俩主动认错？” “……” 71.寿礼 今天呦呦幼儿园开学, 上午有开学活动, 苏未上午请了假。 早饭后, 叶旭尧跟苏未一起出发去了幼儿园, 叶母和呦呦她们还没到，叶旭尧找地方停好车, 他们就站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 呦呦便过来了, 让苏未意外的是不叶母有到, 连叶父叶仲文也一起过来了。 从幼儿园出来, 送走了双亲后叶旭尧送苏未回家，“你今天下午要不要也请假多睡会儿，毕竟宿醉又…” 叶旭尧下边的话没出口被苏未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叶旭尧愈发的笑意盎然但也识趣了把下边的话咽了回去，还是老样子，脸皮薄经不起逗。 到了楼下，苏未推门下车，叶旭尧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苏未回头, 叶旭尧就探身过去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回家多休息会儿, 中午别动手了, 我让人给你送。” “嗯。”苏未点头, “你小心开车。” 中午的时候苏未是被叶旭尧吻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眼前是叶旭尧放大的脸，苏未惊愕间叶旭尧趁机撬开了她的牙关，强势的掠夺与她纠缠，等苏未得以回过神来喘吸的时候，声音有点声嗡气问他，“几点了，你怎么回来了。” 叶旭尧低头吻了下她的眉眼轻笑，“已经中午了，我回来给你送吃的，快点起床，不然一会就要凉了，说完又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快点出来啊，我去装盘。” 叶旭尧送来的东西很丰盛，有她喜欢的鲍鱼粥和港式叉烧，还有一个乌鸡汤和一盅燕窝，全是进补佳品，苏未看得撇嘴。 “这烫不错，哪买来的？” “这个是我让我妈做的，她说给你进补。” 看着苏未看着他有点微恼的眼神，叶旭尧笑着分辨，“我只是告诉我妈你这段时间工作太忙睡眠不好。”看着苏未的表情变化叶旭尧转了话锋追问，“不过话说苏未，你刚刚那表情是想到哪了？嗯~”上翘的尾音，透着隐忍的笑意。 看她又要放下勺子叶旭尧又赶忙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点趁热吃，一会凉了该有腥味了。” 直到等苏未拿了纸巾按了一下嘴角，叶旭尧才又开口，“你要不要今天下午再休息一下，你现在手里不是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吗。” 苏未摇头，“说是这样说，可是那档美食节目原来的孙制片下周才能正常来上班，该跟的工作我还得跟着，录出来的节目后期也得看着点，不过都挺轻松的。” 苏未吃好换了衣服，叶旭尧送她去上班，交待了他晚上有应酬，不能来接她，让司机来，苏未拒绝，她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天天接送的，叶旭尧是她拒绝不过，要是如果让司机来接她上下班，那在众人眼里她成什么了。 见苏未拒绝的义正言辞，叶旭尧也不再坚持。 下午如苏未所说的一样，都是些不费脑子又不费事的小事，半下午的时候，苏未接到了四宝斋老板的电话，上次送去裱的字已经好了，让她有时间过去拿。 这天叶旭尧回来的挺晚的，应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晚的，过了凌晨才回来，可是却依然神形清明，头发没乱领带没歪，看着样子跟刚从会议室出来没什么区别，苏未给他开门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走近一身的烟酒气味怎么也掩盖不了，刚一进门，坐在沙发上就摊了下来，苏未本来还以为他没醉的，现在看来只是自制力比较强伪装的比较好而已，苏未松了他的领带解了衬衫的扣子就转身进了厨房，榨了番茄汁扶叶旭尧起来送到他的嘴边，叶旭尧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便不肯再喝，苏未知道，他不喜生番茄的酸味，可是现在家里也只有这个东西能解酒了。 “再喝点好不好，不然明天醒来肯定头疼。”苏未柔声哄着，跟平时哄呦呦一个样儿。叶旭尧也很给面子又喝了几口，苏未看杯里子里红色液体已经去了多半便也不再勉强他继续喝下去，起身去冲了蜂蜜水递给他，这次叶旭尧没让人哄，自己拿着杯子喝了大半。 他像是缓过了劲，揉着眉心，“你怎么还没睡，不是不让你等我的吗？” 苏未不理他的问话，“既然醒了，已经不早了，快点洗洗睡吧，我先睡了。” 苏未回了房间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中间他被叶旭尧吻醒过一次再到沉沉睡去也不知到是什么时候，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身边已经不见了叶旭尧的身影，苏未撑着酸软的腰肢起身去了浴室，出来的时候呦呦已经正坐在餐桌边在吃早餐了，清粥小菜，看起来赏心悦目。“妈妈早。” “宝贝儿早。”苏未弯腰亲了亲呦呦的额头。 见叶旭尧还在厨房忙着便也走了过去，见她来进来叶旭尧空出一只手揽了她的腰在额角落下一吻，笑道：“怎么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儿，马上就好，去桌边坐着。” 苏未瞪他一眼，也就转身出去了。 ***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前天苏未接手的那档美食节目原本的制片已经出院，她把手里的计划交接过去，那位仁兄自是千言万谢，而且播第一期的时候她看到制片人的后面多了自己的名字，苏未更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并且心虚难以自处。 今天是周日，叶旭尧带着呦呦去游泳了，苏未累极不想出门一个人在家里睡觉。 快中午的时候，叶旭尧买了吃的带着呦呦回家见家里静悄悄的就猜到苏未大概是没起了，看来是累坏了，安顿好小女儿，他推门进了卧室见苏未像是刚刚被吵醒的迷茫子。 “吵醒你了，已经中午了，我买了你喜欢的粥，快点起来吃点再睡。” 相对于叶旭尧的温柔小意，苏未就没有他那么好的脸色了，翻过身，不打算理他，叶旭尧也不在意，继续柔声哄着，“好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好不好，别生气了，快点起来吃东西。” 面对这样的叶旭尧苏未简直没了脾气，有时苏未都要以为他会不会人格分裂，明明强势霸道却又随时可以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现在还能这么温柔小意的面对自己的冷脸。 她出来时餐桌上的食物已经摆好了，呦呦本来在拿着画册蜡笔自顾的图图写写看到苏未出来便放下东西跑了过来，苏未抱起她温柔笑道：“宝宝今天游泳学得怎么样？” “很好，可是如果妈妈在就会更好了。”呦呦低头肉肉的小手玩着苏未的睡衣扣子，声音里有浓浓的抱怨。 “今天是妈妈不好，下周，下周妈妈一定陪宝宝一块去好不好。” 听到许诺的呦呦开心的笑了起来。 饭后叶旭尧收拾了碗筷出来看到苏未正抱着呦呦坐在沙发上一起画图，看到了刚刚被他拿进来了箱子弯腰拿在了手里，坐过去问，放在了茶几上，“对了，有你的快递，从苏州寄过来的。” 苏未看到眼前颇有重量的小木箱子，把呦呦从腿上放了下来让她自己坐着，起身去找了小锤子过来递给了叶旭尧，叶旭尧一边起钉子一边问，“什么东西啊，又这么重？” “拆开你不就知道了。” 木箱子折开里边还有纸箱，纸箱里边还有海绵的防撞层然后时边才是个暗红色的锦盒，叶旭尧打开，只见里边是只银制烧水壶，拿出来细看之下才发现做工处处考究，特别是上边仙鹤流云的图案，雕工细致利落一看便不是出自一般匠人之手。 “给我爷爷准备的寿礼？” “嗯。”苏未点头，“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你这礼可算是送到老爷子的心坎上了，不过你这是哪买来的？”叶旭尧的话刚落便看到壶底篆刻的几个字，一个名字‘梁启文’。 “梁老的手作不是不外售的吗？你怎么弄来的。”叶旭尧惊讶了。 苏未从他手里拿过水壶细看一番，梁老头的手艺果然不凡。 “我拿画换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叶旭尧想起了什么，之前苏未让他把写给钟伯伯的那副字送去四宝斋的时候还拿了一副她前一段画的一副月夜荷塘图让他一块送了过去，只是拿回来之后叶旭尧就再没见过那副画了，现在想来已经换成了眼前的这个物什了，看到苏未悄悄的连爷爷的寿礼都备好了叶旭尧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只是踏实之余忐忑也并少不了多少，五年前的旧事，姑姑跟罗菲儿她们到底说了什么苏未至今都讳莫如深，其实他心里大概也能多少猜到一些，只是苏未明显对那件事是回避的态度，他也不好强问，关于这件事叶旭尧的心里一直不安，像是头上悬着把刀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掉下来结果了自己，这感觉甚是难挨。 “就是前几天刚裱好的那副。” “恩，梁老头最喜荷花，我投其所好所以能拔点毛出来。” 很快到了叶家老爷子的寿辰，因为不是休息日苏未提早请了假，早饭后，她拿了几套衣服出来摆在床上，仔细的挑选着，叶旭尧看她这个架势倚是门框上笑得肩膀上下抽动，“你这是不是叫丑媳妇见公婆，紧张了啊。” 苏未斜了他一眼，“你不帮忙就走开。” 最后纠结半天，苏未选了条简洁的浅蓝色连衣裙，是上次跟乔汐和咏儿一块买的，价格是苏未自个儿买过的衣服极限了，不过贵也有贵的好处，剪裁版型无一处不精良，当时苏未试穿出来之后，咏儿直接就说这衣服本就应该是她的。 她在家里一般不化妆的，只是今天毕竟是第一次去叶家，苏未从头发到妆容都精心收拾了一下，完事后苏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端庄大方，又不失得体，很满意，只是出来后却看到叶旭尧原本身上的条纹衬衫却换成了和她裙子很是相近的颜色，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装，苏未无语，叶旭尧得意。 72.叶家 叶家家老宅有些远, 她们出门算早的了, 路况也还算好, 只是到的时候十点钟已经过了大半。苏未虽然猜到了, 可是当看到大门口穿着军装，身姿笔挺, 神色肃穆的军人时还是有点咂舌的, 整个人也不跟着紧崩了起来。 叶旭尧直接把车开到的了叶家小院门前, 刚下了车就有个有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呦呦看到后就飞奔了过去, 声音欢快, “四叔。” 叶景尧也弯腰把冲过来的呦呦抱了起来，直接举过头顶，呦呦开心的又叫又笑, 清脆的声音瞬时荡开。 “三哥。”叶景尧抱着呦呦开口打招呼，之后又笑着转向一旁容颜清丽气质出尘的女子，思索了一下开口，“三嫂。” 叶景尧的称呼让苏未一时有些微囧，心下无措但面上不显依然还是带着柔柔的笑意，在叶旭尧的引见下打了招呼。 叶景尧, 叶家四少，苏未以前听叶旭尧提过, 现服役与某空军部队的特级飞行员, 叶景尧有着叶家人的好相貌, 只是苏未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个铁血军人, 斯文俊朗阳光白净看起来倒像个大学生。 叶景尧抱着呦呦走在了前头，苏未跟叶旭尧在后边着着，还没到屋门口的时候叶母杨夕岚就迎了出来，“终于到了，快点进来。” 苏未歉然的笑笑，还没进屋就感受屋内热闹的氛围传了出来，意外的是在叶家遇到熟人，而且还是专门等着她的人，顾意琛的爸妈。 “苏未，刚刚听说旭尧今天要带女朋友回家，一问才知道是你，这么多年没见不会把阿姨给忘了吧，意琛也是，明知道我惦记着你们呢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阿姨，是我们应该先去看您和叔叔的。”苏未被顾意琛的妈妈拉着手，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们…你们都在北京？”顾母惊喜。 “嗯。”苏未笑着点头，“也都是前不久刚遇到，多多，咏儿也都在北京。” “这样就太好了，空了来家里吃饭吧，以前你们不都喜欢阿姨做的茶糕吗？” “好，咏儿上次还念叨着呢。”当年他们都知道顾阿姨不怎么会做饭，也不经常下厨，但是茶糕是她的拿手，这样东西乔汐当年最喜欢了。 “那你们有时间就到家里来，阿姨等着。”顾母拍了拍苏未的手，“你说多多也在北京？。”顾阿姨语气里的惊喜期待苏未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当年顾母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最喜欢的就是多多了，说拿她当女儿疼一点儿都不为过。 “恩。她和意琛在一个公司，现在是同事。” “在一个公司？我就说呢，臭小子这段时间不对劲，这都瞒着我，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他。” 苏未和顾家父母简单的说了点近况他们便告辞了，他们本是来给老爷子贺寿的，只是今天是叶家家宴，他们是不会留下的。 苏未和叶旭尧把顾家父母送到大门外，看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苏未脸上染上了柔柔的笑意，意琛和乔汐应该不会怪她多嘴的。 “走了，回去了。”叶旭尧拉着苏未的手往回走。 再次回到叶家的小楼里，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们，苏未一时有点不好意思，虽然面上不显，可是依然觉得有点窘迫，叶旭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不自在，拉过她给她介绍着屋里的其它人。 苏未认完人，叶旭尧的大伯母出言笑道：“长这么漂亮的姑娘被我旭尧遇到了，难怪她要把你藏得那么紧呢，要不是今天是你爷爷过寿，我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呢。” 听着这样的玩笑话，苏未只是笑而不语。 “先别说这些了，我可听说过了，我们三嫂可是书画皆通的才女，爷爷你快看看三嫂送您的寿礼是什么？”说这话的是叶景尧。 叶老爷子笑眯眯的看了看叶旭尧以及她身边的苏未，然后点头，动手把刚刚苏未送他礼物从手提袋里拿了出来，然后以开了锦盒上的玛瑙扣子，接着一个漂亮的银壶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在场懂点门道的一眼便能看出来不是凡品。 “不过一个壶罢了，有什么的呀。”叶家姑姑叶桐这一小声的嘀咕还是被不少人听到了，只是被老爷子一瞪她讪讪的住了口。 “三嫂这礼物怕是送的最可爷爷您老人家的心了吧。” “可不是，梁启文的手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叶老爷子刚刚上手就觉得是件难得的上品，当看到壶底篆刻的名字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梁启文？那恭喜爷爷，你的茶台上又多了件宝贝了。” “孩子，有心了，谢谢你了，等会爷爷也有好东西要给你，保证你喜欢。”叶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苏未语气亲和。 “您喜欢就好。” “有钱什么买不到，越值钱越不是她能送的，拿叶家的钱给叶家人送礼也真好意……”叶桐小声的嘀咕还没说完就被叶老爷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她声间虽小，却是周边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听到的都皱起了眉头，这叶桐还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叶桐你过来帮我尝个汤。”叶家大伯母笑着拉着叶桐进了厨房。 “这梁老的壶可不是那么好得的，我前两年我特意找上门想求一件，不过最后却是空跑一趟，孩子，你是怎么得来的。”问话的是叶旭尧的大伯，穿着橄榄绿的军装，肩上扛着三星的金橄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妹妹叶桐真的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都说梁老脾气古怪实则他老人家是难得的性情中人，我只是投其所好拿了副画就讨了这个壶过来。”苏未笑容不变，声音恬淡如初，像是刚刚的一幕与她无关。 叶桐这个态度苏未来的时候就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叶女士还真如当初一般拎不清，苏未想起以前在网上看的一个段子，说有些人年龄跟脑子是成反比增长的，这说的大概就是叶桐了吧。 叶老爷子把一切看在眼里，矜持从容，温文尔雅，他对这个孙媳妇是愈加满意了。 “孩子看来你跟梁老是有交情的了。”叶家大伯笑呵呵的问道，梁启文是什么人，一般的东西又怎么入得了他老人家的眼。 “我母亲生前跟梁老学过篆刻，算是他半个弟子，有半师之谊，所以我小时候没少帮他老人家端茶递水。” “画呢？”叶家大伯追问。 这次苏未还没开口，叶旭尧像是看到了苏未微窘的状态抢在了前面答道：“画是苏未自己画的，一副月夜荷塘图大伯你要是也喜欢改天让苏未画副送您。” “早就听闻我们家老三的女朋友是个书画皆通的才女，看来这个皆通还是谦称了，既能入得了梁老的眼，孩子，你年纪轻轻的想来自是有一番造诣了。”叶家大伯语气郑重，然后又恢复了笑呵呵的转了状态，“那大伯就等着了。” “大哥，前一段钟家大哥寻苏未的字可是托了世泽拿了套顶好儿的湖笔，您这虽是自家人也总不好空了手来吧。”杨夕岚笑着坐在了苏未的身边。 “那是当然。”叶家大伯笑呵呵的应承。 “三嫂，你可不能手软，我爸难得这么大方放血。” “我这里还放着一对沉香的无事牌，呆会走的时候也给你带上，放在我老头子这里也是放着，你拿回去还能当个镇纸用用。”一直坐在上坐眯眯的拿着银壶有点爱不释手的叶老爷子适时的插话。 “爷爷您偏心，那对牌子我跟二哥都向您讨过您都不松口，到了三嫂这里怎么就主动送了。” “那你也给我寻个梁启文来。” “看来今天爷爷做寿，收获最大的倒是我们了。”叶旭尧拉过苏未的手，声音无不得意。 “三哥你又得意个什么劲，东西是给三嫂的，而三嫂又说你还在考察期，所以我觉得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不是？” 气氛还算一直很好，叶家人对苏未都是热情又随和，苏未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没拿她当外人看，当然了这得除了叶旭尧的姑姑叶桐。 吃过午饭，叶老爷子有午休的习惯，消了食就回了房，叶家的长辈们男的去的书房，女的都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叶旭尧拉了苏未到后院，呦呦跟着叶旭尧堂哥家的两个小哥哥满院子的疯跑着，叶旭尧的两个堂哥坐在石桌边上执子对弈，其它人闲散的坐在边上聊天。 “苏未姐姐，我听说小点儿姐说你有两个朋友一个当年把林家的林觉哥哥给按地上揍过另一个连着两次差点把林觉哥哥噎死，是不是真的？”叶旭尧大伯家的堂妹从吊椅里爬了出来跑到苏未身边一脸神秘兮兮的问道。 苏未有些好笑的点头，乔汐和咏儿这算是闻名江湖了吧。 “太好了，这等奇女子，姐姐，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呗。” “好。” 苏未笑着答应到。 “语心你还是少跟这种人接触的好，当众仗势欺人的人能有什么好的家教，免得被她们带歪了，坏了叶家的家风。”叶桐的声音冷不丁的插了进来，一时在场的人都回转头看她，或皱眉或用眼神示意她住嘴。 见叶桐没有离开而且还继续着往这边的脚步，正在下棋的叶家大哥出言打着圆场，“姑姑一定是刚刚吃饭时喝的有点多了，又胡言乱语，弟妹你不要介意。” “大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刚刚苏未姐已经说过了，三哥还在考察期，苏未姐姐现在顶多算是您未来弟妹，你可不能这么偏着三哥，我说的对吧，三哥？”叶语心伸手挽着苏未的胳膊伸出头看侧眼挑眉看着叶旭尧一脸捉弄的笑意。 叶旭尧快一步过来抬手捏了叶语心的脸，“死丫头，我看你是欠收拾了。”接着就伸手把苏未揽到了身边，“姑姑，虽然我不太清楚您以什么立场，但您有什么意见和不满可以直接和我言明。” 73.叶家（二） 苏未觉得叶旭尧这个行为看起来让人觉得自己就是个闯了祸让家长帮忙出头的小孩子, 一时只觉得有无语又好笑, 同时又觉得叶旭尧他太过紧张了, 叶桐还是他姑姑呢, 又不会吃人，而且苏未也不由怀疑她自己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好欺负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副可以任人拿捏的包子相。 在叶旭尧第二次开口前, 苏未拉了下他的衣角, 冲着他摇着笑了笑。 看苏未这样叶旭尧已经是了然她的态度,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插手那他就安静的给她做后盾好了。 “您说的可是前一段时间程家晚宴罗小姐自讨没趣的事？可如果不是她主动找上门谁也欺负不到她身上, 怎么？她向您告状了？说被我朋友给欺负了还是戏弄了？再者, 论到仗势欺人, 谁又比得过她和您呢？” “你…你再怎么狡辩让人在那种场合给菲儿难堪也是不争的事实。” “是又怎么样，我刚才说过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过来找麻烦谁也不会怎么了她, 我朋友连她是谁原本都是不知道的，不过既然话说到这里了，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烦请叶女士您转告罗小姐一声儿，以后见了我朋友千万要绕着走，别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以及我觉得我跟罗小姐应该用老死不相往来定义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也不希望以后再有她找上门来的戏码, 毕竟五年前是怎么回事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您是叶旭尧的姑姑, 我会敬您是长辈, 但在这个敬字前您也得您自重, 真的是一个长辈才会有的，我向来不是什么斯文乖觉的人这一点我想您应该也很清楚。” 叶桐被苏未连续或质问或陈述或分析的话堵是哑口无言，再看周围叶家小辈各个表面事不关己但各个克制忍笑的样子，一时气极的叶桐只是恨恨的盯着苏未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好叶旭尧的三婶喊她有事，于是她语气不善的留了句，“菲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罗家是不会罢休的。”就跟着匆匆回去了。 “苏未姐姐，偶像啊，我姑妈跋扈了这么多年，我爸跟二叔三叔都头疼的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原来却是个钢铁女战士。”叶语心朝着苏未竖着大拇指，也难怪能让他们家三哥栽得这么彻底。 钢铁女战士？苏未微囧，只是听了叶语心的话地原本来有一丝忐忑的心情也松懈了下来，在场的人毕竟也都是叶桐的晚辈。 “干嘛手下留情啊，把想说的都怼给她老人家多好，就当帮我出口恶气，我这几年因为她都快委屈死了。”叶旭尧揽了苏未的腰，在她耳边满脸笑意的轻声低语，呵出的热气把她的耳郭染上了一层粉色。 “你自己的委屈自己讨去。”苏未转头微微后仰看着他。 “好男不跟女斗，而且她不讲道理，我斗不过她。” “你的意思是我比她更不讲道理？” “怎么会，于我来说你就是唯一的道理，没有人可以反驳。” “三哥，不带你这么秀恩爱的，还有大庭广众的说悄悄的都不是好人，你们大点声，我也想听。” 叶旭尧斜了一下边吊椅上的叶语心里没搭理她，拉着苏未往一边正在对弈的叶家大哥和二哥旁边走去，“咱去帮他们俩一把，一步棋卡了快半个小时了。” 叶家大哥的耐性本就不多，随着刚才被他们家姑姑那么一闹思路一断就更没剩下多少了，看到叶旭尧拉了苏未过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棋盘，意思不言而喻。 苏未看了一眼叶旭尧见他点头于是从旁边的棋盒里执起一枚白子没有犹疑的落在了一个十字点上。 这下再看，刚刚棋盘上本来一边倒的局势瞬间就有了微妙的变化，细究之下两方居然已经成了不相伯仲之态。 “妙啊。”正当叶家二哥正在严查行势的时候叶家大哥出言赞叹。 回过神来的叶家二哥也忍不住啧声连连，这一步走的果然是然是妙，而且妙极了。本来他已经稳赢的局势因为一子居然挽了狂澜，看来这位三弟妹还真是不是一般人了，也是了，不然也不能把他们家从小便是院里霸王的老三吃得死死的。 看清局势的叶家二哥把手里的棋子丢在了棋盒里，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旭尧跟苏未笑道：“老三，弟妹，老话儿不是说观棋不语才是君子所为，你们俩怎么就要反其道而行？” 苏未见叶家二哥眼神里调侃笑话的意思分明，看了叶旭尧一眼也不拿乔扭捏，笑着回道：“严格来说这句话跟我们不算有联系，我是女子，他是小人，好像没什么直接关联，所以不妨事的。” “噗…咳咳…”叶景尧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如数的喷了出来，咳声连连。 “弟妹高见。”叶家二哥说完似是挑衅的看了一眼叶旭尧，之后就把右手握拳抵在鼻尖下方笑了出来。 叶旭尧看着看笑话的众人，也不多理，只说爷爷大概醒了就牵着苏未的手回了屋里，后边看着他们离开的叶景尧则是连连称奇，“三嫂当真是奇女子呀，我就说嘛一般的闺秀女子没有过人之处怎么能收得了三哥。” “就是，三哥那么阴险能让他多年念念不忘的人怎么会是一般人。”叶语心也跟附喝，坐在棋盘两端的叶家大哥跟二哥则是在心里连连点头，他们家老三是真遇到克星了。 “三哥眼光果然独到，三嫂这么有趣的人都能找得到，等了这么多年也不亏他，也不知道她家里还有没有妹妹？” “你快点住嘴吧，你以前没听姑姑都说咱这三嫂是孤女什么的，这话你可千万别当三哥面说，被他听到了当心他撕了你。” “我又不常在家怎么会知道姑姑说什么，不过姑姑也真是的，她跟三嫂明显就不是一个量级还上赶着找不痛快，她是不是在家闲的时间太长了。”叶景尧说着叹了口气，别人家让人头疼的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不学好，到了他们家，却是姑姑，一把年纪了，是一大家子人的心病，是他们家有名的‘鬼见愁’。 *****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上的苏未看着手里拿着的东西只觉得无奈又无语，“叶旭尧，你们家平时都是这样吗，我今天这算是飞来横财了吧。” “那是爷爷喜欢你，怎么样，高兴不高兴，你今天可算是出了风头，你手里这个东西当年奶奶还在世时，姑姑想要都没有从爷爷哪里讨来，今天爷爷眼都不眨的就给了你，你刚刚看到我姑姑哪青黑红白来回变换的脸色有没有出了口郁气的感觉。” “我是小孩子吗，用这种方法找心里平衡，你姑姑给我不痛快，我会亲自还给她的，不过就不知道叶先生会不会觉得我目无尊长了？” 叶旭尧转头看了一眼苏未，见她表情迟疑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明显是要想给他挖坑挑衅的样子，出言笑道：“苏小姐，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不是值得称颂的行为。” 苏未听了他的话也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点不妥抿唇笑了起来。 回到家，安置好呦呦，苏未便拿着刚刚收到的东西去了书房，叶旭尧也跟了进去，苏未把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不过一瞬，就觉得一股丝丝淡雅的幽幽清香钻入鼻腔，夹着淡淡的甜香味人都跟着渐渐松弛了下来。 叶爷爷说的还真不错，这对无事牌拿来做镇尺大小刚刚好，再配上旁边前一段叶母给她的那个沉香雕件，苏未再看自己书房的这个桌子，瞬里就觉得自己有点文人雅士的气质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生活中需要的那点子仪式感吧。 “喜欢吗？”叶旭尧上前从身后揽住了苏未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能不喜欢吗，品相这么好的可遇不可求，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了。” “喜欢就好，不过苏未，五年前姑姑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叶旭尧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与眼前毫不相干差之千里的事，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走去，可是心里却是越发不安，五年前的事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悬在他的头顶，让他没有片刻稳然安宁，就怕它会在他注意不到的某个瞬间触碰引信然后所有的一切跟灰飞烟灭。 这样患得患失的人是他自己吗？叶旭尧有时候都会怀疑。 苏未沉默了一会，她没想到叶旭尧会问这个，曾经那些被遗忘的难堪过往以及委屈折辱在这一刻都鲜活了起来，她闭目默默的调节了一下情绪，压下了心里隐隐的一股狂躁，放低声音，“过去这么久了，问这个干嘛，而且对我来说不算愉快的经历我想把它忘了，不想再提。” “好好好，不提，不提，是我不好。”苏未的变化叶旭尧又怎么感觉不出来，只是这更加佐证了他的不安不是来而无因，叶旭尧在心底叹了口气，把苏未转过身来，揽在他身前，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脊，苏未也顺从的伸出双手松松的抱着叶旭尧的腰，一时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这一刻时光也跟着渐渐的慢了下来温柔又缱绻。 晚上在苏未快要睡着的时候，按住了叶旭尧刚探进她睡衣里的手，转头皱眉认真的盯着他，“你昨天答应过我要节制的。” 叶旭尧顺势翻身而上伏在她上方，伸手把她额前的发丝抚开，笑得那叫一个风流邪气，“你今天不也说我也是小人吗，你见过哪个小人说话是作数的，言无信才是小人的常态，我也不能太名不符实不是？”话音刚落便低下头把苏未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堵进了嘴里。 74.苏哲 苏未这两天工作上遇到了小麻烦, 她节目最后一期的嘉宾祁昀出了些意外, 已经不能如期录节目了, 而且他现在的状况也不在延期之内, 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备先嘉宾她又没有满意的, 所以这两天全组人都有些焦头烂额。 叶旭尧还当什么事让她这两天这么神思不宁的, 听完就觉得有些好笑了, “这算什么事儿, 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苏未摇头, 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能每次遇到事情就要找人帮忙, 而且她现在还有时间可以来得及解决。 “不要我帮，那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叶旭尧夹了只虾放在她前面的盘子里。 苏未抬头看他眼含惊喜。 叶旭尧见她这个样了，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卖关子道：“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苏未听了呼吸一窒看着他笑了一下，不过是皮笑肉不笑，意思很明显，就是懒得理你。 于是叶旭尧笑着扭头把脸凑到一边拿着鸡翅吃的正高兴的呦呦面前，“宝贝，亲爸爸一下。” 呦呦也很给面子, 油腻腻的小手抱的叶旭尧的脸，吧唧就响亮的一下亲在了叶旭尧的脸上, 在他脸上留下了油汪汪的印记, 叶旭尧也不在意, 然后又把脸凑天苏未的跟前, 看着她眼里闪着光芒笑道，“女儿都亲过了该你了。” 苏未只觉得叶旭尧简直幼稚无聊又好笑，只是没想到另一边的呦呦也跟着叶旭尧催促，“妈妈，该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苏未也不会再矫情，只是有点恶作剧的拿着前面的汤碗喝了口鸡汤，上边的浮油花也没有吹，喝的时候还故意把嘴唇全部沾上汤汁，然后也不客气的亲在了叶旭尧的另一边脸上，完了之后看着叶旭尧两边脸颊上都泛着油光苏未又觉得自己的刚才的行径跟恶作剧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一时自己又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叶旭尧拿过纸巾擦了下脸，“陆少谦，放你们最后一期话题度肯定只增不减。” “以前就找过，不过我们组的同事被拒的都有点不敢登陆氏的大门了。”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陆少谦怕是你的要求他都没胆子敢拒绝，放心吧，你找他帮忙他绝对上赶着来。” 苏未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于是第二天，到办公室忙完了手头的琐事从里到外找出出了之前陆少谦留给她的哪张名片，按着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苏未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表明来意，让她没想到的是陆少谦她还直接，直言让苏未安排好了给他电话，他这都有空，爽快利索的到苏未挂了电话之后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陆少谦真的这么闲？这个苏未是不信的。 一时又想到了网上的段子，说是永远不要低估了心爱女子的闺蜜们，因为那是跟未来岳母是一个级别的危险生物，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你万劫不复。 苏未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之于陆少谦是不是也算是了危险勿近的人了。 下午苏未开了个短会，简单说了下情况，让下边的编辑把台本最慢明天下午弄出来，后天拿给陆少谦过目，节目录制时间就订在了大后天也就是周五的下午。 周五转眼而至，陆少谦来录节目的时候出奇的顺利，陆少谦来去匆匆，其间他助理更是电话不断。 “苏姐，你不是跟陆总不熟的嘛，这次怎么就悄没声的把人给约来了？”陆少谦和苏未打了招呼刚离开，小林小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是啊苏制片，还有你既然跟陆总这么熟，那陆总刚刚说的儿子和爱人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清楚的吧，我一直以为网上的帖子是瞎掰的呢。” 看着身边一个个好厅的眼睛苏未有点发怵，“我能不能说我无可奉告。” “没关系苏姐，我不贪心，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约来我男神的就成，其它的你也别理他们。” “林姑娘，你既不近视又不远视还不散光的，怎么眼神这么不好，你就没发现你男神来的不情愿，以及我是个狐假虎威的人吗？ * 又是周六，手里的节目基本算是可以彻底的可以告一段落了，苏未难得的轻松，和叶旭尧一起带呦呦去会所游泳，她是见水眼晕的旱鸭子，虽是去了，也只是坐在躺椅上翻着杂志。 苏未感觉到有人坐到了她的旁边于是转头看了过去，见是拿着浴巾擦着头发的钟世泽，“这么巧你也在。” “看什么这么入迷，呦呦刚刚叫你都没听见。” 苏未听了钟世泽的话朝着泳池里看去，会所人人不多，苏未一眼便看到了呦呦，呦呦也刚好看到她于是朝她挥着小手，苏未也同样朝她挥挥手。 “来了怎么不下水。” “不喜欢，而且我对泳池过敏，下水就晕。”苏未笑着回道，只是视线从呦呦回转过来时，脸上挂着的笑僵在了嘴角，所有的思绪像是在这一刻迅速冻结，逐渐空洞，抽离。 钟世泽像是有再说过什么的，只是她没有听到，目光盯着他的右侧肋骨的地方的地方像是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力。 惊讶，惊惧，欣喜，还有丝丝的慌乱；期待，疑虑，不确定，种种情绪一瞬间将她席卷。 等苏未回过神来的时候旁边的躺椅上已经没有了钟世泽的身影，只剩下一个白色的浴巾静静的落在上面，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大脑混沌不甚清明，很多的想法从心头一一掠过最后又都消弥无踪。 渐渐回神的苏未所有情绪被期待不安占据，突然间，浴巾之上的一根黑色发丝本是不甚显眼的存在，但这一刻她却觉得它极为扎眼甚至刺目，游离的神思渐渐凝结，苏未想也没想的伸手捏了起来从包里拿出张面纸包了起来，放进钱包的夹层里，之后想着有关她所知道的钟世泽的一切信息，愈加坐立难安，内心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焦灼煎熬。 她一刻也不能等的想把事情弄个清楚。 苏未立刻起身来到泳池边上，呦呦跟叶旭尧玩的正开心，她直言有事要先离开，更是拒绝了叶旭尧要一起离开的提议，克制着情绪和呦呦道了歉然后笑着话别让她好好玩后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连叶旭尧在身后喊她都没有听到。 “你刚刚跟她说什么了吗？”叶旭尧看着苏未匆匆消失的背影问不远处的钟世泽。 “没有啊，刚才还好好的，就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可能是有什么事吧。”看着叶旭尧紧张的样子，钟世泽嗤笑，谁能想到啊，小时候院里那说一不二的土霸王能有今天。 “我说叶旭尧，苏未她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又不是小孩子，你至于这么紧张吗？”钟世泽撩起水用力的朝叶旭尧甩了过去，被无辜波及的小呦呦笑了起来，不甘示弱的用小手泼了回去，一时气氛又被感染，只是叶旭尧心底的一丝不安怎么也萦绕不去。 苏未匆匆的出了会所，在路边等出租车，因着内心焦急难安，时间也像是被无限制拉长了一般，等了五分钟，她却觉得像是等五个小时一样的空寂漫长，在出租车上给江仁去了电话，所以到医院的时候直接就去了他的办公室。拿了刚刚放进钱包夹层的哪根发丝以及刚刚在出租车上准备好的自己的头发放到江仁的面前，“江师兄，麻烦您帮个忙做个亲子鉴定，越快越好，拜托了。” “可以，最快后天上午出结果，我给你电话。”江仁看她一脸紧张郑重，也不多问便应了下来。 从医院回出来后的苏未直接回了家里，叶旭尧和呦呦还没有回来，她鞋子也没换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想着事情，以及心里越来越大的的谜团。 钟世泽出身世家，从他们认识以来更是人群里的天之骄子，她也没听过他有什么身世问题，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他会是苏哲吗？会吗？心里不安一时占了上风，苏未是怕的，极怕，怕最后不过是自己的一场臆想偏执。 可是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跟苏哲在一样的位置有一样的胎记。 想到胎记苏未就突的站了起来快步甚至可以说是小跑着进了书房，从书桌最下边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带锁的木质盒子，又找了钥匙出来打开，拿出里边的一张照片。 那是苏未跟苏哲的满月照，多年前的他们看起来还长得一样，只是照片上的两个脸长得几乎一样的小人儿其中一个右肋下方有个一圆硬币大小的青绿色的胎记，正圆的形状而且边缘特别清晰，苏未手抚了上去，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跟刚刚钟世泽右肋下方的那个青绿色的胎记一样，正圆边缘清晰，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刺青。 一时间从他们从多年前相识之后的种种过往都从脑子里一一闪过，对他的没有来由的亲切感，以及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莫明信赖，这就是他们无形中的联系吧。 苏未问默默的问自己，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的对吧，心里的不安渐渐被巨大的期待所取代，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流了那么多的眼泪，身前的裙摆被滴湿了大片，洇洇水渍像是希望团团绽放。 75.结果 苏未情绪一直不高, 叶旭尧回来时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在呦呦不在场的时候问了一句, 她也只是摇头说没事, 看她不想说，叶旭尧也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午饭是叶旭尧做的, 苏未没吃多少, 看着她就要放下筷子, 叶旭尧给夹了块排骨放在她碗里, “你刚才急匆匆的离开去哪了？” 苏未拿着筷子无意的戳着碗里排骨, 随便回了一句, “去医院看了位朋友。” 对于她的这个解释叶旭尧半信半疑，心里犹疑未定。 “钟世泽是被钟家收养的吗？”苏未状似无意的问。 “怎么突然这么问？”叶旭尧犹疑，这件事多年没被人提起过了。 “他真的是被钟家收养的？”苏未压下心里涌动的心潮, 叶旭尧的潜意思已然明了。 “嗯。”叶旭尧点头，“世泽大概是四岁的时候到的钟家，这么多年了几乎没人提过这事儿，一般人很难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今天偶然听到了。”苏未勾了下嘴角，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还有默默的期待已是再也压制不了，像是急速破土的种子一样开始生根发芽, 迅速生长瞬间便是枝繁叶茂, 让人再忽视不了。 钟世泽是苏哲, 是她哥哥, 苏未几乎已经认定。 下午叶旭尧带着呦呦回了叶家，苏未有些累没有同行，他们走后她便回了房间，换了衣服躺了下来，抱着从床头柜里拿出来的有妈妈有苏哲的相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哭笑笑，各种情绪纠错缠绕。 后来苏未是被叶旭尧叫醒的，他没有留在家里吃饭，也没有应母亲的要求把呦呦留下，苏未今天一直有些怪怪的，他不放心，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苏未睡眠浅叶旭尧刚叫一声就醒了过来，见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以及听着有些嘶哑的声音，叶旭尧皱了眉头，抚着她的双肩郑重的看着她，“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他担心的样子，苏未也很想告诉他的，她开心的事也想让他跟着她开心，只是现在事情没有最后的定论，哪怕是有一丝的不确定她都不敢也没有勇气相信自己的推测是真的，说白了，她还是怕的，就怕最后是老开和她开的一场玩笑，送了她空欢喜一场。 苏未往向前探身，把自己深深的埋进叶旭尧的怀里，伸手环上了他的腰。 “现在别问好不好，过两天，过两天我一定告诉你。” *** 叶旭尧在书房处理公事，回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了，卧室空调温度有点低，苏未大半个身子没有盖到被子，大概是冷了，背对着他蜷缩在床的一角，像个无助需要呵护的孩子。 调了温度后叶旭尧便躺在了苏未的身后，习惯性的把她从身后揽进怀里，之后他才发现了不对，怀里的人体温异于寻常的高，伸手来到她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湿润而且触感灼热，心下一惊，苏未发烧了。 叶旭尧开了灯，就见苏未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明显是在忍痛的样子，嘴里还有轻轻的呓语喊着‘妈妈’，声音因为隐忍也有些破碎。 “苏未，苏未。”叶旭尧喊了她两声都没有醒过来，只是听她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叫着‘妈妈’。 叫不醒苏未叶旭尧吓坏了，穿了衣服又给乔汐打电话让她下来看着呦呦，就抱着苏未出了家门，挂了急诊一通的忙乱之后，苏未被确诊为急性阑尾炎，所幸还不到开刀的地步，挂了针便转到独立病房，神经松懈下来的叶旭尧，被空调吹过感觉到后背异常的凉意时才惊觉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药效上来后苏未的热度渐渐降了下去，人这也睡得沉沉的，叶旭尧握着她因为打针又是冰冰凉凉的手，轻轻的拢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手背上扎着的针头。 叶旭尧坐在床边，看着苏未苍白失了血色没有生气脸表情莫测难辨，她一天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是哪里出了问题，苏未不说他不得而知，是从昨天见过钟世泽开始的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在逐渐成形，但又觉得荒唐不敢十分肯定。 **** 梦中惊醒冷汗连连，很是奇怪的感觉，场景真实的就像是真的发生在他的眼前一样，依然是是那两个人，熟悉的年轻女子和一个小女孩。 他看到有车朝着正欢快跳着的小女孩快速的开了过去而她自己却是一无所觉，他想上前自己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不了，想喊她躲开用尽了全力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远远的看着，内心一片焦灼慌乱，就在车子开过来的一瞬间他第一次看清了小女孩的脸，发现居然是呦呦，更是大急，接着就是被自己的声音给喊醒的。 清醒过来的钟世泽再难入睡，不仅神思不宁而且心跳失序，没来由的莫明觉得不安。 起身出了房间，来到了光洁明亮的餐厅，宽敞的空间中唯一没有闲置的就是墙边的酒柜了，从里边随手拿了瓶红酒出来又在旁边的上柜子里取了杯子便拖着拖鞋去了阳台，倚在栏杆上看着外面漆黑看不到任何星辰的夜空，就像是他心中的疑云摸不到头绪。 他住的高，很安静，外面的喧闹嘈杂像是都与他这里无关，俯视下面，缓慢移动车灯像是萤火虫一样飘来飘去，但却都有着自己的方向，再看周边的万家灯火，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阿未。” 钟世泽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刚刚他便是叫着这两个字从噩梦里清醒过来的。还有这些年一直出现在梦的里小女孩，为什么会看起来那么像是呦呦，本来他就以为是了，可是感觉又相同，仅是极为相像而已。 阿未，阿未，阿未又是谁？跟梦里的人，或者说和他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钟世泽握紧了拳头，慢慢的一下一下砸着自己的额头。 ***** 苏未在护士过来拔过针后醒过来了一次，睁开眼镜入眼的是全然的白色的坏境，只觉得浑身软绵无力，腹部还有隐隐的痛感。 见她醒来，叶旭尧柔声把情况简单快速如实的和她说了一下，包括她的病，还有呦呦，听完后苏未便又合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的时候叶旭尧的助里送了粥过来，只是清淡的小米粥，火候刚刚好，苏未现在整个人恹恹的又不舒服，吃的不多，叶旭尧哄了半天也只让她吃了半碗的量。 护士过来给苏未扎了针，看着药品清单上的一串名单，苏未眉头皱的死紧，她已经有好几年没这样子生过病了，她不喜欢医院。 “医生说你压力过大，需要好好休息，其它暂时都不用想。” 乔汐领着呦呦和天天过来年她。 呦呦一来便趴在苏未的床头看着她，“妈妈怎么了，为什么会生病，痛不痛。” 苏未伸出另空着的手摸了下她的头，“妈妈没事。” 叶旭尧见状把她的手按了下去，又把呦呦抱在了腿上坐着，轻声安抚，“妈妈没事儿，只是着了凉，所以以后呦呦睡觉一定不能踢被子了。” “好。” 天天带着呦呦出去玩了，乔汐才正色出言相问：“怎么回事儿，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概是这一段时间太累了，人崩的太紧了些。” “算了，这样也好，这次没个十天八天的我看你是出不来了，趁机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医生过来查房，苏未意外的在人群里看到了江仁，例行检查过后江仁看着苏未表情严肃，“你这病来势汹汹，大多的成因来自心里，不管是为了什么，你真的大可不用这么紧张，你不也是一向最淡漠安然的吗，凡事想开就好，而且一天就来医院两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有多喜欢这里？” 苏未笑笑没有接话，天天和呦呦推门进来，看到江仁，呦呦很惊喜，高兴的叫着江叔叔，伸手让他抱。 江仁也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把呦呦抱了起来，一脸笑意的逗着她说话。 人都离开后，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苏未现在一心只系在明天早上才能出来的鉴定结果上，而叶旭尧则回想着刚才江仁来的时候说的话，还有呦呦和他看起来熟稔无间的关系，越想心里越是郁闷。 只是他们没有清静多久，病房里陆续有人过来，庄咏儿，周铭扬，最后还有林觉。 苏未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知道的，还自嘲的想这是不是就算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探病的众人没有多说什么也更没有多留，只是咏儿在的时候认真的看着她劝了两句。 “你什么事都喜欢压在心里，这病大多也都是闷出来的。” 多年的朋友，她有没有心事咏儿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只是她不说，她们也不好多问，强迫什么，苏未就是这么个性子。 **** 京城的深夜，从来没有沉寂的理理由，越是夜澜深沉越是喧嚣迭起。 在林觉的会所里，钟世泽没有上楼，坐在下边的吧台上，手里握着的杯子里是龙舌兰，拿在手里晃了半天也没喝下一口，他现在并不需要用酒精来麻痹神经，相反更需要的是过份的清醒来分析那些想不通的事。 “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怎么不上去。”林觉从身后拍了他的肩膀，坐在了他的身边，酒保顺势一个空杯子就放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拿过一边的瓶子倒了杯酒，轻晃了下就喝进了嘴里，停了片刻待舌尖微麻便噎了下去。 “进来坐坐，还要回公司。”钟世泽看了看杯子里的酒，有点嫌弃的放在了吧台上。 “昨天听叶三说那个新的科技股你打算插一脚？” “是有这么个意思，本来今天准备好好聊聊的，可是苏未住院了，叶三现在忙着做他的二十四孝好老公呢，没空搭理我。” “苏未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钟世泽讶异，明明昨天见到她时还好好的。 “凌晨挂的急诊，我也是今天去他公司听他助理说才知道的。” “情况怎么样？” “不是什么大问题，住院打几天针就好了。” “回头把医院跟病房发给我，先走了。” 钟世泽从会所里出来，本来是打算去公司的，可是却越来越觉得神思烦乱半道改了方向回了家，灯都没开借着窗的月光清辉直接去了阳台，半躺在了躺椅上，闭目伸手捏着眉心，躺椅是几个月前秦令仪回来时购置的，一直摆在这里，没有动过。 伸手松了领带，从西服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随着烟雾慢慢吐出长长的出了口气，看似轻松的样子不过紧皱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这一刻的状态。今天一天脑子里都会时不时的出现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像呦呦的小女孩，还有哪个名字叫阿未却不知是谁的人，阿未，阿未，钟世泽这一天不知道把这两个字反复的在心里脑子里过了多少遍，一个他不敢相信的念头也在脑子里回荡了一整天。 “是你吗？苏未，可你又是谁？”钟世泽的声音像是呓语般连他自己都没听真切。 *** 这两天时间对苏未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漫长，一大早醒来后不自觉的便时时忘着门口，情绪也越发慌张焦灼。 叶旭尧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助理交待了一下昨天计划好他回去主持的会议让下边的副总代为主持，他留在了医院里。 早饭苏未刚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勺子，叶旭尧看得眉头直皱声音也有了丝不悦，什么原因都不能成为不爱惜身体的借口。 “苏未，不管你在等什么或者准备做什么，先把饭好好吃完。” 叶旭尧把她放下的碗又递到了她的跟前，苏未看着叶旭尧冷下来的脸一时也觉得自己太过慌乱了，不管待会儿结果如何，已经是无可改变，她现在做的也只有等待。于是她又拿起碗把剩下的粥给吃了，不过食不知味罢了。 时间像是放慢了脚步，频调拉得漫长无尽，大半个上午的时间苏未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悠长缓慢，更是不自觉的盯着门口舍不得转换目光。 期待、焦急还有慌乱，各种情绪直白的显现在表情和眼神里不加思毫掩饰。 刚拔了针苏未就拿着床头的电话快带的拨了一个号码话，一直到里边提示无人接听才放了下来，继续拨第二遍，病房的门被敲响了，苏未抬头便看到她望眼欲穿一上午的江仁出现在了眼前，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电话的响铃声。 叶旭尧和江仁客气的寒暄打了招呼。 “等着急了，我踩着你拔针的点来的。” 苏未摇头，看到他手里牛皮纸的文件袋，焦急的问：“结果怎么样。”声音急切又慌乱，忐忑又慌张。 江仁看她这个样子不再与她多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过去，温和淡然，“你自己看吧。” 苏未接了过来，伸手去解封扣上缠绕的白线，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有些不能受控般的在微颤着，一时心急又绕不开缠绕的线扣，便伸手直接用力扯开了，连带着为袋子上的圆型纸扣一起扯了下来，在白皙的掌心里留了一丝丝红痕，有热辣触感。 苏未自己不觉有它，只是边上的叶旭尧却是看得脸色黑青，眉头皱得死紧但也没有出声打断。 苏未拿着订在一起的几张纸，上边很多的专业名词以及数据她都看不懂，也看不明白，只是在最后一页上“亲缘关系成立”六个加粗的字她还是看得懂并能理解期意的。 一瞬只觉得有东西从眼睛里落了下来，晕花了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 从无声的眼泪，到微声的啜泣，最后苏未渐渐的哭出了声来，低低的，带着隐忍，叶旭尧上前把她揽在怀里才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是亲子鉴定结果，虽有讶异，但也了然。 江仁悄悄的退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关门的时候看着被人揽在怀里的女子，露出了欣慰却也无奈的一丝笑容，有些微苦涩，这么多年了，是该放下了。 很长一段时间苏未一直是拿着结果哭哭笑笑情绪失序，叶旭尧一直揽着她并不多话，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之前看似都无关的事情现在被串起来却步步都解释的通了。 看着怀里的人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叶旭尧轻声开口，“是世泽对不对？” “嗯。”苏未点头，声音因为哭泣有些破碎。 “需要我现在打电话让他现在过来吗？”叶旭尧扶着苏未的肩膀把她推离一些距离，拿着纸巾给她擦了眼泪。 苏未点头，声音因为抽泣有些不能成调，“嗯…” “这是好事儿，不要再哭了，不然呦呦晚点过来看到你眼睛又红了又该冤枉我欺负你了。”叶旭尧笑了一下，把苏未揽进怀里自上而下的轻抚她的后背。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开。 同时还伴随着钟世泽调笑的声音，“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要我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 76.我信 时间或是缘份, 这些抽象不可触摸的东西它的神奇就在于, 许是在某个你注意不到瞬间, 便会把你想见想遇到的人送到你的身边, 以巧合的姿态，行圆满之事, 讨好了所有人。 苏未跟叶旭尧都没想到钟世泽会刚好过来, 看到钟世泽, 叶旭尧还好, 苏未就没那么好的自控力了, 眼前的人是她母亲临终都在念念相思的人, 是她的同胞哥哥，这一刻他突然的出现在眼前，上一瞬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断了线似的, 所有克制都成了虚无。 苏未这个样子叶旭尧虽觉得无奈但也理解，毕竟现在的钟世泽除了是哥哥之外，还是在这个世上唯数不多的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眼前的场景钟世泽就有些迷惑了，他们明明不像是吵架的样子，何况叶三吵架从来也不是苏未的对手，而他认识的苏未也从来不是会这样在人前会情绪狼狈涕泗滂沱的人。 看边上的叶旭尧脸上有着无奈的笑意便也出口玩笑, “是怎么了，叶旭尧欺负你了, 要不要我帮你揍他出气。” 叶旭尧看了一眼钟世泽, 一时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 何止是他想不到, 眼前的钟世泽怕也应该想不到吧，他所期望的家人原来早已在身边，而且还早已相熟多年。 “有你名正言顺的时候。”叶归尧拍拍苏未后背，柔声轻语，心都要被苏未给哭碎了，他和苏未在一起五年，从来没见她这么流过眼泪，“听话，不要再哭了，现在这样刚刚好，有话也要早点和他说清楚的。” 苏未长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心里这么多年积存的或思念，或期待，或孤寂，各种隐忍的情绪交织融合而使她现在不能自己的汹涌泪意，点了点头。 看着她点头，叶旭尧把她额前的发丝拨到了耳后，也就真的起身出去了，只是路过钟世泽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伸手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用了些力道，透着认真郑重。 钟世泽有些不解的看着坐在病床上的苏未，因为哭泣她的脸色有些不异于寻常的酡红，苏未的这个状态让他不解的同时还有不安，“你有话要跟我讲？” 苏未点头，然后双手合并捂着脸，深吸一口气迫使冷却了一下情绪。 “我…” “你…” “我…我…” 看着钟世泽半天，苏未支吾好久一句话也不说出来，明明有好多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点开口，一时忍下去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找转。 “怎么了这是，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啊。”见苏未这样你你我我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钟世泽笑道，面上虽是笑着，可心里却不由有点着了急，刚刚的一丝不字也逐渐被放大渐渐有了一丝慌乱，更有隐隐的感觉，苏未要说着跟他想问的会有着莫大的关系，于是便循循善诱，“有什么想说的，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我听着。” 苏未看着不远处就坐在沙发上的钟世泽，这就是苏哲，妈妈说，小时候他们是最亲的，她小时候淘气犯了错都是拉苏哲出来给她顶包，可是现在苏未已经快要记不得他以前的样子了。又过了几份钟，苏未还是没有想到要如何开口，于是看着手边的鉴定报告递给了他，原本平整的纸面被她的眼泪洇湿看起来已经有些斑驳。 钟世泽接过来看到首页的上的＂dna鉴定报告＂脑子里像是有东西开始澄明清晰，翻完转头看着苏未，等着她开口。 苏未直视着他的眼睛温声开口，因为长时的哭泣，声音已经沙哑失去了往日的轻柔带着丝丝沙哑，“这是我前天在会所拿了你用过的毛巾上的一根头发跟我做亲缘鉴定。” “你右肋下方那个青色的圆形胎记跟我四岁时走失的同胞哥哥一模一样，所以我便拿了你的头发做了这个鉴定。”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 “我信。”苏未的话没说完便被钟世泽打断了，他有什么好不信的，事实摆在眼前，一些看似无解的谜题，答案都逐渐清晰分明了然于眼前。 苏未一时愣怔，钟世泽认真的看着她又重了两个字，“我信。” “你说的我都信，还有这分鉴定报告我也信。” 苏未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的，也或许是她多年没有这样子哭过已经快要忘记掉过眼泪的滋味了，等钟世泽把纸巾递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又掉了眼泪，抽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看着他扯出了一个笑容，艰难却是打心底里的轻松明快。 看着苏未的笑，钟世泽一时没忍住摸了下她的头，原来这就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人，而且已经在出现在他身边多年，现在想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么些看那对着她那莫明的亲切感，保护欲甚至是来而无因的心疼都有了源头可寻。 以前他泽想过跟亲人相逢会是怎样的情形，或许愤怒，或许抱怨，或许漠然，也或许是各自淡淡的诉着过往，可是倔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一个一直以来不错的朋友直白的跟自己讲，你知道吗，我们是兄妹。 ***** “你当年是在家附近走丢的，怎么会在北京，当年妈妈跟外公把整个苏州走了个遍都没有见到你的影子。” “我是被爷爷在京郊高速上捡到的，据说当时发着高烧晕倒在路边，之后昏迷了几天醒来后就不记得家在哪了，因缘际会…”钟世泽叹了口气，抽了纸巾递给苏未，“因缘际会便留在了现在的家。” “你忘记的哪一段应该吃了很多的苦，妈妈在天上知道了会心疼死的，她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有生之年没有找到你。”提到母亲苏未强忍的眼泪又开始汹涌。 “忘都忘了，也都过去了。” “家里还有亲人吗？”钟世泽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苏未屈起手指用指背按了下眼眶，摇头，“妈妈当年是未婚生了我们，在我十一岁那年她走了，外公也过世也十年有余了。” “不要哭了，以后都有我在。”关于苏未没有提的父亲，钟世泽其实影影绰绰知道一些影子，她只字不提他也就不问，抽了纸巾打算递给她，只是不自觉的却帮她擦了起来，没有丝毫的生疏感，像是做惯了的一样顺手。 叶旭尧回提着午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苏未掉着眼泪，钟世泽拿着纸巾帮她擦着同时又轻声安慰，这样的场面乍一看着实有些诡异，他在心里告诉说服自己，应该要快点适应，这样的事以后会是常态。 “都说开了？已经快中午了，你早上吃的少，现在该饿了吧，我买了你喜欢的山药粥。”叶旭尧抬手轻举了下手里的纸袋。 午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钟世泽也没有回去。 “你左腿膝盖那个缝了三针的疤还在吗？”苏未想到什么把送到嘴边的勺子又放了直来看着钟世泽问。 “嗯，还在的，只是看不出来缝了几针。” “妈妈说那是小时候荡秋千，你被我扑倒磕在了石凳的边缘上，当时缝了三针，妈妈还说你当时一声都没哭过，特别勇敢。” “嗯，我确实比你勇敢。”钟世泽笑了一下，夹了一小朵西蓝花放在了苏未的碗里，她太瘦了，而且听叶三说从住院开始这两天就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 吃过饭刚收拾好桌子，看护就过来了，叶旭尧转头看着苏未，“我一会儿得去趟公司，让看护在这里陪着你，你自觉一点睡觉休息，不准下床，从进了医院安稳过。” “知道了。” “一块走吗？我没开车，送我一程。” “好。”钟世泽瞥了叶旭尧一眼，神色难辨。 “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 钟世泽的车就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好巧不巧就就跟叶旭尧的车停在对面，亲邻居的关系。 “叶少爷，有时候扯慌也要找个像样子的理由，不然真的很难配合。” “有什么区别，结果难道不比过程重要。” “脸皮是个好东西。”钟世泽打开车子，幽幽叹到。 车子渐渐开出了车库，光线由昏暗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说吧。”钟世泽眼睛一直盯着外边的路况有些漫不经心的切入正题。 “我还以为你会难以接受，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没多少惊讶的，你这个当事人到比我这个旁观者冷静自持。” “既是事实又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其实我今天来也是有些事情想要问苏未的，只是我还没来得问事实已然明了。我是怎么到的钟家你也清楚，很多的事情我有想过，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会是苏未，惊讶是有的，不过这个结果我欣然接受。” “有事情问苏未，你本来想问什么？”叶旭尧手肘支在车窗上，扭头看着钟世泽不得不说，关于这一点，苏未和钟世泽真的是如出一辙，这气定神闲的气度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钟世泽把那天晚上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到最后自己先笑了起来，以前听人说过双胞之间会有微妙的心电感应，那时候的他还当笑话听，两个不同的人不同的个体哪里来的什么感应，现在再想，却已是深信不疑。 “她生病，你便噩梦，这算是你们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了吧，也难怪以前总觉得你们对彼此不同，现在这些都解释得通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钟世泽长出了口气，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血脉相连原来是这样子的，挺好。 “既然你都清楚明白，那我就直说了。” 钟世泽没吭声，等着他的下文，从一开始就等着他要说的话了。 “苏未或者说你们，家里的事你大概也听到过一些，她跟着母亲和外公长大，她甚至不知道你们的父亲是谁或是他的任何线索，也或许有，但被她给藏起来了，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的事情想问，但是关于生父这件事，那是她心里的死结，她生病这一段时间你先不要问，等她养好病出院了再说。” 叶旭尧转头看了一下钟世泽又笑了出来，语气也又轻松明快，“当然了，我这可能纯属废话，你本来就心疼苏未，现在她又你是亲妹妹，她的情绪感受你又怎么会照顾不到。” 77.哥哥 钟世泽把叶旭送到公司楼下就离开了。 叶旭尧到了办公室听助理汇报了上午的会议结果, 提了些自己的建议, 把重要的文件签了一下, 过问了几个项目的进程针对关键处又和于伟交待了一番, 忙完之后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了，起身拿外套打算去医院时刚好电话就响了, 看了一下是苏未, 便语气轻松的接了起来, “怎么, 想我了？” 今天天气不好, 云层很厚, 看起来是要下雨的样子，苏未坐在病房阳台上的摇椅上，听了叶旭尧的话不觉便勾起了唇角, 也并不理他的话，“你在哪，还在公司吗？” “正要离开，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过去。” “随便吧，你回家一趟, 书房桌子左手边最下边的抽屉里有一个紫檀木带锁的盒子，帮我带来。” “行, 你感觉怎么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挺好的, 我刚睡醒, 现在神清气爽。” “那就好，等我。” “嗯。” 叶旭尧回程的路上有些堵，拿了东西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推开病房的门见他母亲还有小女儿都在，呦呦脱了小鞋子在床上被苏未抱在怀里，手里拿着九连环绕来绕去。 “妈，您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呦呦，想爸爸了吗？” “想，爸爸抱。”呦呦见叶旭尧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都放下了，把手里的九连环放也下来对着他伸出了手。 叶旭尧跨一步过去把呦呦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举得高高的，这是他的小女儿最喜欢的游戏了，一时欢快的笑声充满也整个病房。 钟世泽来的时候，在外间就听到了呦呦欢快的笑声，不觉唇角便渐渐勾起，抬手敲门而 进，“我错过了什么吗？” “阿姨也在？”钟世泽进去后才看到一边椅子上坐着的杨夕岚，笑着礼貌的问候。 “世泽来了。” “嗯，过来看看。” “呦呦，想叔叔了吗？” “那叔叔还有巧克力吗？” “没有。”钟世泽配合着呦呦摇了摇头。 “想，没有巧克力也想。” “真乖。”钟世泽伸手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也顺手从叶旭尧手里把呦呦接了过来。 杨夕岚见钟世泽这个时间儿过来，心里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的，于是准备带着呦呦离开，可是自从来了就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宝宝的呦呦却不干了，一听到奶奶说要带着她走，说什么也不干，爬到床上抱着苏未的脖子不撒手。 叶旭尧觉得她女儿耍赖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眼见着就要眼冒泪花，金豆豆马上就要掉了下来，忙出言阻止一边还正在试劝着她和她讲道里的杨夕岚，“妈，就让呦呦今天呆在这儿吧，一会儿让人把她的衣服送过来，明天我直接送她去学校。” “也好。”杨夕岚伸手摸了摸呦呦的头，“那奶奶就自己走了。” “奶奶再见。”呦呦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又立刻缩回去抱住了妈妈的脖子，生怕奶奶还会带她走似的，这样的场景几个大人看在眼里都被逗笑了。 “我送您去停车场。” 杨夕岚点头，跟苏未和钟世泽道了别，钟世泽更是起身送她到门外。 电梯里人比较多，一路上叶旭尧只是跟着杨夕岚身边没有说什么，直到到了地下停车场，他才语气严肃声音郑重的说道，“妈，其实…其实世泽是苏未小时候走失的同胞哥哥。” “你说什么？”杨夕岚本来没有在意他说什么，走了两步才明了了刚才叶旭尧话里的意思后才猛的回头，将将的就撞在了叶旭尧的身上，还好叶旭尧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稳住。 “您小心点，也都是刚知道，我告诉您是不想以后让您从别人嘴里听到什么，您心里清楚就好，先别告诉其它人。” “可是苏未跟世泽怎么会…难怪我刚才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些怪。” “亲子鉴定结果是今天上午出来的。” “我知道了，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已经走到了车边上，司机已经下车开了车门。 “你回去吧，我一会让人把呦呦的东西收拾好送来。” “那您路上小心。” 叶旭尧回去的时候和抱着呦呦的钟世泽在是在门口碰到的，呦呦想要楼道另一端自动售卖机里那种瓶子是七彩色的饮料，钟世泽带她刚去买了回来。 进到房间里，呦呦就抱着她的新宝贝从小书包里拿出了蜡笔，小画册，说要把它画出来，然后也就真的安安静静的趴在床尾的小桌子上开始涂鸦，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三个大人都不觉的笑了起来。 钟世泽拿过病床旁边矮柜上的九连环晃了一下，纯银的质地，有着黯哑莹润的光泽，一排九个南红玛瑙的小珠子质地莹润细腻，不像是个新东西，拿在手里细细把玩，有丝丝隐约的熟悉感。 “你也有一个的。” 苏未看到钟世泽拿着手里的九连环看得认真，转向叶旭尧，“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苏未话音刚落，叶旭尧便把一个雕着兰草的紫檀匣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什么宝贝？” “确实是宝贝。”苏未笑着接了过来，从盒子底部的夹层里取出了一枚小巧的镂空雕花钥匙，打开了上边的铜锁。 掀开盖子后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同样的九连环，跟钟世泽现在手里玩的那个一样大小，不同的是这个上边的珠子换成了翠绿色碧玉，苏未把它递给了一旁的钟世泽，“这个是你的，妈妈说这是三岁生日的时候外公特意找人打的。” 钟世泽接了过来，两个九连环都在手里，除了珠子其它的一模一样，放在手里的细细的摩擦，轻轻的，重重的，内心酸涩感慨又充盈满足，这便是他忘记了的幼时过往，是枝蔓的源头，是本融进他血脉里的林林总总。 “还有这个，这个…”苏未又从盒子里拿了一枚坠着墨绿色流苏的印章递给钟世泽。 “这枚印章是妈妈亲手刻的，我有也同样的一枚，上边的流苏也是妈妈亲手做的。” 钟世泽接过苏未递过来的羊脂玉印章，放在手心里认真的看着，一方汉印，质地温润细腻，雕工流畅精巧又透着细腻优雅，刻着苏哲的名字。 “苏哲是你的名字，你我的名字都是外公取的，外公走前告诉我，他说给我取单名一个未字是希望妈妈可以放下过往重新开始，只是他没能如愿，妈妈也早早的离开了。” 苏未又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钟世泽，有一张他能认出上边的自己，跟现在家里小时候留下来的照片几乎一个样子，照片上的自己和一个长得相像的小女孩分别站在一个半蹲着的年轻女子身侧，三人有着一样开心的笑容。一张是两个看起来很是相像的小婴儿，上边有金色的留字——满月留念，是他和苏未小时候的合照。最下边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独照，撑着油伞，站在铺着青石板的巷口，侧身回眸，柔柔的笑意挂在脸上，温婉清丽，雅致出尘。 钟世泽轻轻抚过，原来自己的眉眼是像到了母亲。 “这里面还有你小时候戴过的银锁和银镯子，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天天把他们放在床头。她还在的时候，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可以再见到你。”苏未把雕花紫檀盒子递了过去。 过了一会苏未抬头看着钟世泽还在看着照片一的母亲出神，于是张口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钟世泽把东西一样一样的都放进盒子里动作轻缓仔细带着默默的珍视，之后便抬眼看着苏未，摇头而笑，“没有。” “一些事你不想说便不要说，随他去吧，你只要记住，以后不管怎么样，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只要你开心就好。”钟世泽起身站在床边，抬手揉了揉苏未的发顶，熟稔又熟练，没有一丝生疏的感觉。 “好。”苏未的声音染上了哽咽，眼泪不自觉的便落了下来，她找到苏哲了，以后身边就有哥哥了。 “哭什么，一会叶旭尧进来该以为我欺负你了。”钟世泽抽了纸巾给她笑道。 “那不刚好，再听你叫我一次姐姐。”苏未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心绪，用纸巾按压了一下眼眼。 “明明是我大的，为什么要叫你姐姐。”钟世泽屈了手指，掌心向上轻敲了下她的头顶，原来这便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妹妹，而且他们还是未出世就在一起的双胞胎。 “以前妈妈说，小时候我在学校见别的同学有弟弟回家后便哄了你非要做你姐姐，可是你却怎么哄都不肯叫，可是后来每次我一哭你便会叫姐姐哄我开心，妈妈说以前我每次想让你叫姐姐的时候就会哭给你看，而且眼泪还来的特别快，妈妈还说因为那个她还想过要培养我当演员。”想到以前从妈妈嘴里听到过无数便的过往，苏未破题而笑，心情也瞬间明快轻松了起来。 “原来小呦呦现在这么鬼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才不鬼，我很乖的。”一边的画着画的呦呦抬头接到，她明明就是很乖的，老师说过，干妈也说过，好多人都说过的。 呦呦的话让苏未和钟世泽都笑了起来。 “不过，快点叫声哥哥给我听听啊。”钟世泽又伸手揉苏未的头顶，很不错的感觉，心也跟着发丝一样柔软。 苏未打开了他的手，“你才比我大十五分钟。” “那也是你哥哥，谁让你慢了一步。”钟世泽又屈起手指敲了苏未的额头，这样的小动作似乎像是之前做惯了的顺手，很是有些奇妙的感觉。 叶旭尧刚好进来，钟世泽看到他想到了什么，握拳轻咳一声，然后便摆着姿态坐了下来，还挥着手似模似样的轻扫几了下西服的下摆，“叶少爷，叫声大哥来听听。” 叶旭尧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来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后拿着边上的纸巾盒子便扔了过去，笑骂：“哥你大爷。”以前不算，现在的他可是比自己还小半年呢。 78.我是苏哲。 苏未昨天没上班, 同组的人都知道她生病住院了, 工作日大家也都不方便过来, 于是便委派了小林和方城作为代表, 他们俩带来了巨大的一束的向日葵以及一捧淡粉色满天星，进来之后房间里瞬时看起来就有些热闹的感觉了。 他们俩过来的时候刚过十点, 苏未还有最后一点液体滴完就要拔针了, 陪护出去喊了护士进来, 拔了针也收起了吊架上的袋子, 苏未一手按着扎针处的白色绷带边用下巴示意小林跟方城坐。 “苏姐, 我偶像呢, 叶总没来陪护？”小林嘻笑着问。 “林姑娘，你确定你是来探我病的。” “那是当然了，主次我还是分得清的, 看男神只是顺便之举，两不耽搁，一举两得。” “不过苏姐，你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咱这节目才刚告一段落播都没播完你怎么就这么快的就撂挑子了，要庆祝也不是这个方法…” “世泽哥？你也来看苏姐。”小林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被方城的声音打断了, 转头却看到是她男神明细目录里的其中一位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一时心情大好, 也跟在方城之后起身打招呼, “钟先生。” “嗯, 坐啊, 不用这么客气。” “你不工作啊，怎么这个时间过来，我已经没事儿了。” “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钟世泽把手里提着的保温桶递到了苏未跟前等她接了过去才又继续问：“叶旭尧呢？” “回公司开会了，什么啊？”苏未接了过来边拧盖子边问，这个时间又不是饭点。 “红豆沙。”钟世泽从一边的柜子抽屉里拿了勺子递了过去。 苏未刚打开盖子，一股热热的带点熟悉的甜香便扑面而来，一直暖到心底，昨天她提过一句，妈妈煮的红豆沙特别好吃，是她最爱的，至今想了多年。 苏未接过勺子吃了一口，虽不全然一样，却是有一多半的相似之感，这里面加了陈皮，她吃得出来，母亲煮红豆沙都会加陈皮的，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涌上来的一股潮意，“真好吃，哪买来的。” “家里阿姨做的。” 钟世泽今天早上突然就想到了苏未昨天的话，关于母亲，关于一个她最喜欢的味道，刚好家里的阿姨煮红豆沙手艺不错，他父亲不喜一切甜食的一个人却独独喜欢一碗红豆沙，当年，家里现在的阿姨就是因为一碗红豆沙煮的好才被留在家里做厨师，至今已经二十年了有余了。 “你在电视台怎么样，学校申请好了吗？。”钟世泽见苏未情绪有点波动，看了坐在一边的方城转了话题。 “还不错，offer已经下来了，下个月走。” “哪个学校？” “以后我就该叫你一声师兄了。” 钟世泽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加油吧。” 叶旭尧过了下午五点才过来，他来的时候苏未正在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散步，阳光正好，温度适宜，泛着橙红色的落日余辉洒落在她以及她周身的地方，苏未背着光看到他来对着他笑，温柔静暖，现世安然，原来生活如此之美妙。 苏未和叶旭尧回到病房的时候恰好钟世泽从里边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时尚精致的年轻女子，有些熟悉。 “秦令仪？你还舍得回来。”叶旭尧看清来人无不惊讶，还以为她要生根法国了呢。 “令仪，好久不见。”苏未也认出了来人，礼貌又客气的问候。 秦令仪就没苏未那么客气了，上前一步挽着她的胳膊，“我刚下飞机，快点进去让我歇歇脚，我够意吧，特地飞回来看你，不过苏未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苏未跟秦令仪走在了前面，后边的叶旭尧问钟世泽，“令仪怎么回来了，你让她回来的？” “她自己回来的，下午用飞机上的卫星电话打给我让我去接机时候才知道。” “算她还有点良心。”叶旭尧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国外的月亮比较圆，一个个的都那么喜欢待在外面。 前边的秦令仪回过头来，瞪着叶旭尧，“你说我没良心？” “是你自己说的。”叶旭尧耸了一下肩膀，把手里买来的粥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算了，就算我不念咱俩一起长大的情份，我看苏未的面子我也饶了你不跟你计较。”说着还朝叶旭尧龇牙咧嘴的比了一下拳头。 “不过我到现在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啊，苏未你跟钟世泽居然是亲兄妹而且还是龙凤胎，而且你们又是早就相识，而且又是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不过也总算圆满了。” 秦令仪又想到昨天刚听钟世泽说起时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但心底还是明白他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出来逗趣的，他有多渴望能找到自己的根源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在挂了越洋电话后她扔下了秀场的事情交待给助理订了最快的一班飞机便赶了回来，在这样的时刻，她想陪在他的身边，也一定要陪在他身边。 有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乔汐和咏儿，她们进来后刚关上的门又被从外面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顾意琛。 “令仪？你怎么舍得回来了？”顾意琛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这个时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有点惊讶。 “要你们管。”秦令议咬牙，一个个的见了她除了这一句就没其它了。 “你们仨怎么一块过来了。” “你病了两天眼神也有问题了吧，没看到我是跟咏儿我们俩一块来的？” 苏未把目光转向旁边抿唇而笑的咏儿，“我这算是池鱼之殃？” 庄咏儿瞥了一下旁边的乔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意琛，连连点头，“算，超算的。” “好了，你要跟意琛斗气回去随便你，现在我可是病人呢，你们来的刚好，我有好事儿，给你们介绍了个人认识。”苏未晃了下乔汐的胳膊声音也轻快了起来，然后便走到了钟世泽的身边，挽上了他的胳膊，冲他笑了一下，如夏季的繁花般灿烂明媚。 不知道说出来他们听了会不会吓一跳。 “给你们重新介绍，苏哲，我哥。” “你说什么？”乔汐有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是我哥，亲哥哥，双胞胎哥哥。” “你说他…他就是那个小胖子苏哲？”咏儿回过味来有些不确定的问，要不要这么巧。 小胖子？没错，苏哲小时候就是个小胖子，苏未看了一眼旁边的钟世泽对着正看着他们一脸惊愕的众人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我是苏哲，是苏未的哥哥。”钟世泽也开口解释，伸手揉了下苏未的发顶，动作轻柔，带着不自觉便流露出来的宠溺。 “缘份啊。”顾意琛出声感慨，惊讶是有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你说他是小胖子？”秦令仪看着咏儿问道，“他哪里胖了，从小就没胖过吧？” “那你应该是没见过他们小时候的照片，我之前看到过，苏未跟他很小的时候，他胖的跟小猪崽一样，跟苏未又长得几乎一个模样，看起来就跟俄罗斯套娃的大小号一样。” “噗…哈哈..”秦令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然后话说得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未，你这朋友嘴巴真…真毒，介绍一下啊。” 苏未莞尔，“庄咏儿，乔汐。” “难怪了，原来是江湖传闻的两位女侠。”前一段时间小点和她说过，她新认识了两位朋友，一个把林觉按地上揍哭过，一个差点没噎死他，说实在的，她‘仰慕’很久了。 苏未听秦令仪的语气觉得好笑，女侠啊？咏儿这下也算是如愿了，她曾经的‘女侠’梦这算是误打误撞的成真了吧。 一边的秦令仪已经和乔汐和咏儿聊了起来，“话说你以前怎么揍的林觉，还能把他给打哭了，改天教我两招，哪只花蝴蝶，我想揍他很久了，让我逮到机会一定打到他连我舅妈都认不出来。” …… 人都离开后病房归于平静，叶旭尧让看护也回去了，偌大的一个套间病房里只剩下了叶旭尧和苏未两个人。 叶旭尧来关了门来到苏未身边，从身后把她揽在怀里，“很开心？” 苏未的好心情，叶旭尧看得到也感受得到，这么长时间她脸上的笑一直就没断过，还有看到她和钟世泽之间互动的小动作，看起来俏皮又灵动整个人看着也多了几活力，这才是苏未骨子里原本的样子吧，叶旭尧想，而且他不想承认，他有些嫉妒。 “嗯。”苏未点了下头，把自己的重量向后全都压在叶旭尧的身上，“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可是我吃醋了。”叶旭尧把苏未的身子扳了过来看着她认真的道。 “嗯？”苏未有点不解。 “我吃你哥的醋了，你对他撒娇，我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你再这样下去我怕是不能和他和平共处，该找他打架了。” 见叶旭尧皱眉头有点委屈的看着自己，样子看起来幼稚的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苏未无语又无奈又觉好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到他的胸堂之上，“他是我哥哥，一些一情绪自然而然的就像喝水一样。” “我知道。”叶旭尧也笑了起来，亲了下她的头顶的发丝，“感觉怎么样，世泽成你哥哥。” “很好啊。”苏未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来，“很奇怪的感觉，原本我脑子里对苏哲真实的印象只是剩下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可是现在跟钟世泽熟稔的感觉又好像做什么都像相处了很多年一样有默契，我想这大概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吧。” “当然了，你们俩又何止血脉相连那么简单。” 是啊，他们何止血脉相连。这一刻，苏未从未有过的踏实满足，重新把自己偎进叶旭尧的怀里，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情。 “叶旭尧，我不想呆在医院里了，你带我出去吧。”苏未突然抬头，认真又渴望的看着他，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如天上的点点星辰。 叶旭尧本不欲答应的，苏未虽然没事了，可是她需要好好的休息。 “我白天都睡一天了，已经快长白毛了。” “而且今天太开心了，我还想再开心一点。” “你到底带不带我出去。” “你再不答应我生气了啊。” “叶旭尧，你最好了。” “……” 叶旭尧：“……”刚刚才说过吃醋她对哥哥撒娇，这才一会便使到了他身上，只是心里怎么老有一股憋屈的感觉。 79.提醒 “妈妈, 快点起床, 要吃饭了, 奶奶说你还要回去打针。”呦呦趴在苏未的身边伸小手一下一下的点她的脸颊。 一睁眼看到小女儿在身边, 窗外还有明媚的阳光，苏未前所未有的满足, 伸手把呦呦抱在了怀里, 亲亲她的小额头, “想妈妈了吗, 昨天呦呦有没有听奶奶的话。” “想了, 我最听奶奶话了, 可是妈妈你还要几天才要回家，我不想你不回家。”呦呦伸手抱着苏未的脖子，把小脑袋伸劲的往苏未的怀抱里钻去, 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是妈妈不好，从今天起妈妈每天都回家陪呦呦好不好？” 叶旭尧推门进来，看着腻在一起的母女二人笑了起来，走到床边上把呦呦从苏未身上抱了起来，“快点起来了，我妈刚接了朋友电话有事儿先走了, 我们先送呦呦上学再再送你去医院。” 送了苏未去医院，叫来了看护叶旭尧就离开了, 不过走之前和医生交涉好了, 苏未以后只是每天过来打针, 然后回家休息, 她已经没什么事了，本来也是再住两天就能出院的，现在白天呆在医院里也没什么事，除了量体温也不再接受什么检查，不过这种事情回家自己就可以做。 叶旭尧刚走，钟世泽就过来了，和秦令仪一起，他是来简单的道个别，他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去上海，明天回来。 送走了钟世泽，秦令仪没走在这里陪着苏未，她们以前就认识并不算陌生，现在因为钟世泽的关系，无形中又有了一种自来的亲密感。 在苏未刚刚拔了针时叶旭尧来的电话，说他有事不能过过来她了，已经让司机去医院等着了，还交待让她不要乱跑好好回家休息，罗里罗嗦了一大通直到苏未有些不耐烦了挂了他的电话。 苏未放下手机就看到秦令仪看着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啧啧，要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谁能想象得到叶旭尧还有这样奴性的一面呢，小时候他可是院里的土霸王，眼睛和鼻孔从来都是长在头顶的。” **** 秦令仪陪着苏未回了家，到了家就推着苏未让她上床躺着好好休息，以及细细的问她要喝什么她给拿，中午要吃什么，她给做，服务周全到堪比六星级管家，苏未就有点尴尬了，她只是生个小病，而且已经没事了，现在怎么都有一种自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九级残障。 “你刚回国，不回去陪陪家人吗？” “我倒是想陪，可是他一个个的不给我机会呀，别想这些没用的，我答应了你哥好好照顾你的，快点躺下睡觉。”秦令仪推着苏未躺下，她倒是想陪父母家人什么的，可是没机会呀，她爹去德国出席一个什么年度什么国际高峰论坛，母上大人陪同在侧，她想陪他们二老现在也只能通过电视的实况转播，外公哪里已经说好了晚上过去陪他老人家吃饭。 “我早上刚醒，就在医院呆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就是想睡也睡不着。”苏未看着她耸肩失笑。 “那我陪你聊天？” 秦令仪去厨房煮了杯咖啡，也给苏未热了杯牛奶进来后把杯子递给苏未，见她只是拿过杯子看了一眼便放了下来。 “不喜欢牛奶？” “也不是，不喜欢空腹喝，会觉得反胃。” “双胞胎还就是双胞胎，钟世泽也不怎么喜欢，尤其早上。” “你有照片吗？你们小时候的，拿给我看看呀。” “好。”苏未笑着点头，然后便探过身子从一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本相册递给了坐在飘窗上的秦令仪。 “你们小时候长得还真像，怎么现在就看不出来了。” “钟世泽小时候原来真的是个小胖子啊。” “这是阿姨吧，气质真好，太美了，比你都漂亮。” “你这才几岁就开始拿笔了？难怪以前你们校长都夸你字写的好。” “你们这是在干嘛，钟世泽为什么头上会戴着发卡？” “……” 中午苏未要起身做饭，秦令仪不许，然后她自己系了围裙进了厨房，开了电视让苏未坐沙发上等着，不许她动，苏未有点哭笑不得，她又不是手脚不便，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 叶旭尧提着东西开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秦令仪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有一瞬的惊讶。他还没开口就被秦令仪抢白了，“叶旭尧，你这是干嘛，还怕我饿着苏未。” 叶旭尧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挑眉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而且我现在表示怀疑，你真的会做饭？做的东西能不能入口？以及吃了会不会有问题。” “什么叫能不能入口，我一个人在国外这么多年，要是不会做饭早横尸异国了。”秦令仪手里还拿着铲子，想要砍人。 “会做饭能耐啊你。” 叶旭尧和她们吃过饭才离开的，走之前秦令仪让他把车钥匙留下，因为下午她要带着苏未去接呦呦，叶旭尧顺从的把钥匙递给她，“你确定你还记得国内的交通规则？” “不记得，我一定会一个路口一次违章叶总就等着收罚单吧。” 苏未看着他们的样子觉得好玩又好笑。 叶旭尧再次回来已经是晚饭前了，有粥香从厨房里飘出来，苏未陪着呦呦拿了本故事书在看， 家里已经没有了秦令仪的身影。 吃过饭苏未被要求早早的躺下休息，家务的收尾和哄呦呦睡觉是叶旭尧做的，他忙完回房的时候见苏未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相册在翻。 “这是你们小时候？”叶旭尧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把苏未揽向自己的身边。 “嗯。” “开心吗？你现在不仅有了哥哥，秦令仪这个未来嫂子双这么疼你，她那性子我可还没见她对谁这么照顾过。” “开心啊。”苏未笑着点头，怎么会不开心，虽然才短短几天，但有哥哥在身边踏实让她觉得安然坚定，这些年一个人走过的那些日子，过去那些岁月里，浮萍般的飘零孤寂他像是都渐渐的从记忆里抽离，那些藏在心头多年对母亲无可诉说的思念也找到了出口。 “我这两天可能会忙你一点，就让令仪陪着你吧，我也放心，把手里的事情赶一下过几天我也陪你们一块回苏州。” 苏未理解他忙，可是却没想到原因却是想陪她一起回家，一时心里柔柔的泛着丝丝潮意。 * 钟世泽是在苏未吊着最后一瓶液体的时候赶到医院的，形色有些匆忙，从机场直接过来的，说来接苏未出院。 午饭是几个人是在家里吃的，叶旭尧做的。 最惊讶的是秦令仪，她看到叶旭尧进厨房的时候已经惊讶的有点合不拢嘴了，等吃到成品的时候更是惊声尖叫，“叶旭尧，你太过份了，做饭居然比我好吃。” 叶旭尧凉凉的睨她一眼，“别拿我跟你比，脑容量不一样。” “你…”秦令仪拿手指着他，气得不轻。 钟世泽夹了块排骨放她碗里，“好好吃饭，让苏未帮你出气。” 一时餐桌上的四人都看向了苏未，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把三个人挨个看了一遍，叶旭尧得意，秦令仪期待，钟世泽则是笑意融融眼神里透着宠溺，苏未清了嗓子。 “我听哥哥的。” 叶旭尧呼吸一滞，他突然觉得一起长大的钟世泽真的有点碍眼。 饭后钟世泽跟叶旭尧都走了，秦令仪半下午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然后跟苏未告别。 “双亲大人今天回国了，我要回家待驾。” * 周五，苏未销假开始上班的第一天，几天不在，手头积累了不少的工作，但一天下来处理的成果却不大理想，叶旭尧还有他新晋身的亲哥哥钟世泽两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很有默契的一人一个小时一个电话，一个卡在整点，一个卡在半点，苏未基本上是刚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电话就会响起来，坐了半天工作没什么进度倒是电话接了好几通。 两人的目底也是出奇的一致，她刚出院，就是怕她忙工作会累到，按时按点身体力行的提醒她松弛心神，劳逸结合。 中午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秦令仪过来了，给苏未送了吃的过来，说是奉命，还要盯着她吃完才行苏未心下一时哭笑不得，之前钟世泽有在电话里提过令仪中午会来找她吃饭。 “快点趁热吃，这些可是我咨询了营养师之后带过来的，都是温补的东西，最适合你这种大病初愈的人了。” 苏未看着桌子上摆开的五六样东西，量都不大，但种类齐全，甚至还有一个银耳红枣糕做饭后甜点。 “刚销假，工作怎么样，忙不忙？”秦令仪拿小碗装了人参鸡汤递给了苏未。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苏未就有些来气了，一个上午她几乎什么都没干，时间都耗在接电话了，苏未把上午的事和秦令仪说了一下，引得她哈哈大笑。 “我就是说着玩玩，谁知道他真会这么做啊，笑死我了，还有这叶旭尧，他这算是剽窃我创意了吧，晚上见了他看我怎么收他版权费。” 苏未也才知道，钟世泽会这样完全是她给出的主意，虽然对他的行为有些无语，但心里却是一片暖融安然。 80.钟家 周六, 这是每周钟家人齐聚团圆的日子, 往日清静的小院到了周末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钟世泽因为早上去了苏未哪里一趟所以到大院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他到的时候人除了有演习的世贤和这一段时间都在沙漠腹地拍戏的小点儿其它人都到了。 热热闹闹的午饭过后都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着闲话, 时机刚好，钟世泽便把这几天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 “你是说你找到亲人了？”钟爷爷看着世泽有些讶然, 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个孙子是被领养的了, 世泽是一众孙辈中他最喜欢的, 看着表面温文谦和淡然无害, 骨子子里凌厉果决一丝都不少。 “嗯。”钟世泽笑着对爷爷点头。 “家里除了妹妹还有什么人。”一边的钟怀瑾看着儿子问, 这样也好, 世泽能找到家人，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把目光转向一边坐着的妻子江珊，见她表情淡漠, 一副无关己事的样子钟怀瑾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其实这些年在他们这个家里，世泽过得从来不易，他都看在眼里，现在他能找到家人找到血脉至亲, 对钟怀瑾来说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提到家里人，钟世泽想到了那个聪慧美丽雅致卓然而他再已无缘相见的母亲, 一时心脏的地方不觉的便抽痛了一下, 在心底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淡淡的勾了下唇角, 温声回答, “只有妹妹和一个幼女了，母亲去世多年，外公也在十多年前过世了。” “这孩子也苦啊。”钟老爷子叹了口气，“把人带回家里来吧，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人了。” “合该这样。”钟家大伯笑着附和。 “这样刚好，咱们家女孩子本来就少，现在多了个姐姐也能带着小点儿那丫头收敛一下性子，这丫头从之前打过一个电话说在沙漠信号不好到现在我都一个星期没她一点消息了。” “小点儿和苏未认识多年，关系一直不错，她本来就听苏未的话。” “原来是这样，那合该咱们是一家人。”钟家大伯母笑道，转眼看到一边坐着的钟怀瑾夫妻俩，在心底叹了口气，孩子们有什么罪呢，不过以后有个亲妹妹在身边，对世泽来说除了是件好事之外也算是多些安慰吧。 “苏未？”钟家大伯迟疑了一下而后笑道，“原来就是那个姑娘啊，那以后咱们家可要有一位才女咯。” “你见过？”钟老爷子不禁好奇。 “可不是见过，上次世泽拿回来那副字，就是这姑娘写的，爸，等您见了这孩子啊，一定喜欢。”钟怀川笑呵呵的，和他们家世泽一母同胞的妹妹当真的是不简单。 事情说开之后钟怀瑾借口有事要先走一步，这样的事情这么些年钟世泽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爸，晚上顾氏的晚宴您去吗？”钟世泽同钟怀瑾一同起身，要送他出门。 “你和你顾叔说一声儿，就我有事走不开，就不去了。” “嗯。”钟世泽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顾氏周年庆典晚宴，地点在东方君悦，整层的宴会厅，光华璀璨。 苏未和秦令仪一块到的时候已经是满场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苏未刚一到就悄悄的把整个场子望了个遍，在找呦呦的影子，在她下班被秦令仪拉着去换衣服的时候，她怕呦呦无聊，打了电话让叶旭尧把呦呦带走了，叶旭尧本是要在会所里等她们的，却被秦令议勒令拒绝了。 她的原话是，“钟世泽今天忙，没空过来接我，你们俩凑对秀恩爱再加一个软萌可爱的女儿，我嫉妒。” “找呦呦呢？”秦令仪微侧头看着苏未问。 “嗯。”苏未点头，“这里这么多的陌生人，不知道她闹了没有。” “那不，过来了已经。”秦令仪示意了苏未一个方向，苏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呦呦朝她小跑着过来了，身后跟着形神悠哉的叶旭尧。 “妈妈。”呦呦来了苏未的身边，伸手要抱，苏未还没来得及伸手，呦呦已经被身后赶来的叶旭尧抱了起来，“爸爸抱，妈妈今天穿的鞋子太累。” “你也有今天。”秦令仪出言似嘲笑似感慨。 看到一边顾叔叔顾阿姨身边的客人已经离开，苏未他们笑着走了过去。 “叔叔阿姨，恭喜。” “顾叔顾婶我也恭喜。” 苏未和秦令仪分别开口。 “谢谢，今天就不招呼你们了，自己好好玩。” 有人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苏未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回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罗菲儿，和她同行的是罗家父母还有她的哥哥罗杰，苏未不认识罗家父母和罗杰的，是刚看到罗菲儿时秦令仪在她耳侧低声告诉她的。 见有客到，苏未他们也正想告辞退场，但是却被呦呦的举动给打断了。 “舅舅，我在这里。”呦呦看到不远处门口进来的钟世泽就冲着他挥起了小手。 呦呦无意的话却让罗家人把视线转向了苏未，带着怪异的打量，虽然动任隐晦甚至不着痕迹，但让被注视的人同样的不舒服。 钟世泽应声转了视线过来，接着人也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站定从叶旭尧的手里把呦呦给接了过来和顾意琛的父母打了招呼，和秦令仪一样熟稔的叫着顾叔顾婶，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罗家人身上，对着罗森康客气的叫了声‘罗董’。个中差别在场的又有谁不明白的。 罗森康也是聪明人，钟世泽的刻意疏离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世泽来了。”笑着和钟世泽打了招呼，和顾家夫妻场面话说完之后罗森康便带着家小退场了。 81.钟家（二） 宴会场一隅的僻静处, 罗森康看着身旁的一双儿女, “就是刚刚的那个女人。”他话说的半清不楚, 但不却不妨碍交流, 他指的是谁，罗菲儿和罗杰心里都清楚。 见罗杰点头, 他又继续问, “她女儿为什么会管钟家老二喊舅舅？”罗森康实在想不明白, 而且刚刚钟世泽那一声招呼背后潜藏的疏离漠视直白的就差没直接说我和你不熟了, 钟家老二一向儒雅谦和示人, 少有这样红刺白刃不给人留面子的时刻。 罗森康处事一向圆滑, 所以他第一反应便是，是不是身边的儿子和女儿把人给得罪了，毕竟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我昨天听人提起过, 说是钟世泽好像找到了亲妹妹，看情况估计就是刚刚的那个女人了。”罗杰如实答到，他也是昨天晚上在会所里不小心听到了，这件事他估计现在圈子里也就那聊聊无几的几个人知道。 “也难怪。”罗森康当然知道女儿这么些年的心思，他也一直是乐见其成的，如果能和叶家联姻, 与他与康森的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只是现在看来不仅菲儿没遂了愿而且还把人给得罪了。 “菲儿。”罗森康看了一眼女儿, 神色严正, “我不管以前怎么样, 但是现在叶旭尧已经有了孩子了, 不论你有什么想法现在都必须歇了心思，不要丢了罗家的脸，还有哪个女人，当年你和叶桐做过什么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是以后你不准再找她麻烦了。” “凭什么，就算她是钟世泽的亲妹妹又怎么样，钟世泽不过也只是钟家的样子，y.s的大门他到现在都没进去，在钟家能有什么地位。”罗菲儿不忿，凭什么，她多年的等待因为她成了一场妄想，她喜欢了多年的人因为她这些年从未给过她一个正眼，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现在父亲居然还要让自己躲着她，是不是有一天如果她不高兴了还要让自己登门道歉呢，可是凭什么。 “爸，您别生所了，我来和菲儿说。”眼见着父亲动气，罗杰上前劝阻，“妹妹只是一时想不开，我来劝她，您放心。” “你们以后也少让她和叶桐来往，好的没学，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到是学了个十成十。” * 顾氏的晚宴，算是乔汐的半个主场，她忙的满场飞苏未和她连一名话都没有说上，咏儿前几天出差了，明天中午才回得来，昨天已经打过电话回来说要吃苏未做的醋鱼，让她在明天她来之前务必要热腾腾的准备好迎接她的大驾。 秦令仪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用她的话说，她已经几年不国内了，谁是谁都有些对不上号了，也懒得和他们装熟尬聊，所以在苏未和秦令仪已经开始吃第三块蛋糕的时候叶旭尧走了过来，该问候的已对问候过了，过来准备带着苏未回家。 苏未到家没多大一会，钟世泽和秦令仪便一起过来了，他把今天钟家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苏未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决定明天跟钟世泽回钟家，就是钟家不提，苏未也觉得她该去拜访的，她对钟家不只有感激更有感恩，如果不是钟家收养，钟世泽或者说苏哲现在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想，更别提现在的相遇相认了，现在哥哥这么优秀，这些年过得平安顺遂于母亲来说应是最大的宽慰了。 钟世泽走的时候大概是看出了苏未的情绪，拍拍她的头，“不用紧张，我明天我来接你。” 钟世泽离开后，苏未渐渐开始有了些犹疑，就这么跟他去钟家什么都没有准备会不会有点不够郑重，毕竟一时像样的能拿得出手的礼物都没有。 苏未说出了顾虑，叶旭尧给她指了条明路，“钟家诗书传家，如果你舍得，上次我见过的哪副外公的手泽便再合适不过。”外公的墨宝，钟爷爷一定喜欢，叶旭尧也是前几个月才知道苏未的外公居然是文史大儒苏淮安。 “我怎么没想到。”苏未瞬间思绪澄明开阔，“有什么舍不得的，如果外公在应该也是乐意的。”如果没有钟家老爷子救了钟世泽一命，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谁也不能保证。 “只是外公的遗物不知道钟家人会不会介意。” “这个你大可放心，钟家又哪里会是迂腐的人家。” “也对，是我想多了。” 睡前，叶旭尧把苏未抱在怀里，给她大概说了一下钟家的家庭成员以及的情形。 “钟家家风严正，小家庭也都和睦只是钟世泽的爸妈多年来相敬如宾，不过他们都是和气好相处的人。” 相敬如宾？苏未仔细的回味着这四个字，有的时候相敬如宾真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第二天吃过早饭，叶旭尧进厨房收拾苏未进屋给呦呦换衣服，然后又是她自己，最后挑了条简洁的白色的连衣裙，清丽端庄优雅大气。 叶旭尧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苏未也收拾好了，正在拿着梳子梳头，天气不算太热，头发没扎，散在肩头又多了一份温婉柔和。 “你跟世泽先过去，我先去爷爷哪里打了招呼过会儿也过去。” “嗯。”苏未笑着点头。 在车上钟世泽看到了苏未手里拿着的长条盒子，笑问：“给爷爷准备的礼物？” “嗯，叶旭尧说钟家诗书传家，所以拿了一副外公生前留下的字。” “家里还有几副是外公生前留给你的，前些天也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回去我拿给你。” “好。” 看到了大院外边熟悉的环境一直安静的拿着个魔方转着的呦呦开口问，“舅舅，你今天是带我来看太爷爷吗，太爷爷就住这里面。” “呦呦真聪明，不过今天我们先去看另一个爷爷，晚点再去看你太爷爷好不好。” “好，不过舅舅要带我去看的又是哪位爷爷？” “是舅舅的爷爷，是呦呦的另一位太爷爷。”说话间，钟世泽已经把车停在了钟家小院的门口。 下车开门，钟世泽把呦呦抱了出来，一下举过头顶，呦呦放声的笑开了，这是她最喜欢的游戏了。 苏未从车里下来站定，钟世泽伸出手摸了她的头顶，“不用紧张，爷爷很好相处，而且大伯你是见过的，他特别喜欢你。” 领带着苏未进到钟家小楼里的时候，客厅里坐了不少人，刚刚钟世泽在路上已经和她讲过了，钟老爷子交待的让家里人只要不上战场都要回来。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苏未还没开口打招呼，钟世泽的大伯已经乐呵的开口了。 “钟伯伯好。”苏未笑着回道。 “苏编辑？” 一个带着犹疑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未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刚刚说话的人。 “钟参谋。” 苏未刚回国时跟着一个同做去某训练部队做过一次采访，当时跟钟世宽有着一面之缘，苏未记得当时一个同去的另一个编辑同事后和她感叹，穿着军装气场就是不一样，钟参谋比现在外面被人追捧的帅破天际的大明星们有魅力多了，周身严正冷冽的气场，简直秒杀一切啊。 苏未这时也才发现钟世泽和钟世宽相貌居然还有几分相像，难怪有人说夫妻一起生活久了，相貌也愈来想象，现在看来这句话不只适宜于夫妻了。 一时人人都感叹是缘份使然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钟世泽把在坐的人一一给她介绍，苏未也跟着一一礼貌的问候，看得出来钟家很合谐，家里人都不难相处，一阵的寒暄之后各自落坐，钟老爷子笑呵呵对着苏未说：“不用拘谨，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呦呦跟着钟世泽大哥家的孩子出去玩了，她这种不认生自来熟的性格这会儿各外讨喜，而且这里有些人是见过呦呦的，刚进门时钟世泽的二伯母一眼便认出了呦呦把她抱了过去，“这个漂亮的小丫头不是叶家的小孙女吗？” 苏未没来得及开口被钟世泽抢了先，“嗯，旭尧先回了叶家，和叶爷爷打了招呼，一会就过来。” 这话说的清晰明了，没有人再问什么。 坐下来后，苏未恭敬的送上了准备礼物给上坐着的钟老爷子，钟老爷子笑呵呵的接了过来，正准备打开一边的钟家大伯笑着开口了，“是你的字吗？你上次给我的那副你爷爷见了就特别喜欢，我说是个女孩子写的你爷爷还不信呢。”钟怀川转头看着上坐的笑呵呵的老爷子，“爸，这下您总该信了吧，人现在就在你眼前呢。” “这次是什么，我可得好好看看了。”钟老爷子伸手打开了盒子。 “我的字不敢来钟爷爷跟前献丑，这是我外公的墨宝，是他生前留下的一副字。”苏未笑着解释，只是一个转眼，余光瞥见了她正前方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字。隶书，雄阔严整舒展灵动，写的是陈沆的一字诗。 苏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她外公的字，她记得清楚写这副字的时候她才上小学，那个时候母亲还在。 82.荒唐 苏未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一时怔然愣住了, 身边坐着的钟世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问, “怎么了？” 钟老爷子顺着苏未的目光看去, 出言解释, 声音里有些得意：“孩子，那副字是我上个月跟院里你们孙爷爷打赌赢回来的, 不错吧, 割了他的肉, 你孙爷爷到现在还不理我呢。” 苏未低头, 轻吸了一下鼻子, 起身走到挂着的卷轴前, 抬手轻轻抚过，小心谨慎像见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是便是冥冥中的注定吗？这一刻苏未相信它是。 一时强忍的眼泪还是悄悄的顺着眼角滑落，“好好的怎么又哭了。”钟世泽一直跟着她身后, 见她这样笑着抬手给她擦了泪，再怎么样他也能看出来这副字的不同寻常了。 “看来你跟世泽真不愧是一母同胞，前一段时间你爷爷把这字刚挂在这儿的时候，世泽第一次看到也是跟你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看了好久。” “我失态了。”苏未有些谦然，复又伸手轻抚上面的字，轻声解释, “这是我外公的字，写这副字的墨当初还是我研的, 这副和我刚刚带过来的那一副还是一起写的。”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钟老爷子一时心下了然, 也难怪了, 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气质卓然而雅, 文史大家苏淮安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么会凡俗得了，也不怪姓叶的老头前一段时间一直在他跟前炫耀说他们家三小子眼光好，现在看来，哪里又仅仅只是一个好，可不就是太好了。 钟世宽把盒子里的卷轴拿了过来，解开上面的丝带，慢慢的展开，果然看到落款为，戌寅年六月十五晚，跟墙上挂的一样。 苏未把手放在墙上一字诗的落款名章上，看了一眼钟世泽轻声道，“这枚是外公等闲不用的私印，是妈妈亲手刻的，妈妈走了之后，外公就再没动过这枚印章了。” 其实外公当年写这两副字的时候就是试新章才写的，外公生日母亲找了好久找到了合适的南红刻了章送了外公，梁老过来也恰巧给外公带了一枚印章过来，外公很高兴，吃过晚饭便在院子里摆了桌子，让苏未研磨，于是便有了现在眼前的这两副引首压尾相同落款又不一样的字了。 “看来这真的是注定的缘份了，合该我们是一家人。”钟世泽的大伯笑道。 一个小意外的插曲之后，各自落坐，气氛比刚刚又多了一份熟稔。 “啊…哈……”钟典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了，边走揉着眼睛边问，“二哥的妹妹来…苏未姐？”她的话没说完便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苏未一瞬间疑问的音调升了上去。 她刚睡醒，脑了有些不清醒，她是今天五点钟才下了飞机后直接就奔爷爷这里来了，到了之后脸都没洗直接就上床睡了，醒来听到下边客厅有说话声，以为今天的主角儿到了就下了楼，可是没在客厅看到陌生的面孔，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问。 钟典抓着头发走苏未身边直接坐下。 “苏未姐，你也在…不对，等等，你不会就是…二哥的妹妹，我的新姐姐吧？”说到最后钟典声音却越来越小，眼睛却是越睁越大，要不要这么巧。 看到苏未笑着点头，钟典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一瞬心情便升了一个高度，她平时跟二哥关系最好，现在二哥的妹妹是她本就喜欢的苏未姐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二哥，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钟点挽着苏未的胳膊瞪着身侧的钟世泽。 “其它人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都知道？”钟典怀疑，她也就才走了半个多月吧，而且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人和她透过一点儿风声呢。 钟世泽看着她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不然你问问程恪看他知不知道。” “爷爷，你看，二哥他欺负我。”钟典起身坐到了钟老爷子的身边，晃着胳膊撒娇。 “走开走开，你这脏兮兮的样子离我远点，快去问问看，你三叔三婶怎么还没到。”钟老爷子语气嫌弃，但表情却是乐呵呵的。 “三叔刚来了电话，堵路上了，已经快到了。”钟世宽看着妹妹的样子有些无奈，笑着解释道。 屋里气氛正好的时候，呦呦从楼上跑了下来，后边跟着钟世宽的儿子，手里还拿着个东西，朝着苏未喊，“妈妈，妈妈，你的坠子。” 呦呦跑的有些快，到客厅的时候微微喘着气，苏未身侧的钟世泽直接伸手把她捞了过来抱在膝盖上。 “舅舅，你快放我下来，我有重要东西给妈妈看。”没到苏未身边半道被截住的呦呦在钟世泽的怀里手脚并用的挣扎着要下来。 “哟，还重要的东西，小呦呦，给小点儿姑姑看看好不好。”钟典听着小丫头的话觉得可笑，一眯眯点鬼灵精还知道是重要的东西，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相框便也逗趣的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行，是妈妈的东西要先给妈妈看。” 得以解放的呦呦立马扑到苏未的膝上，把手里的相框献宝似的给苏未看，“妈妈快看，这个小娃娃戴着你的坠子。” 苏未本来没在意的，但是在看到呦呦拿过来的相框看了一眼后便再也移不开眼，觉得大脑瞬间有些空白，周围的一切仿佛也跟着相框里的照片瞬间失去了色彩，眼睛盯着相框里的照片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盯着黑白照片里的小孩子脖子里的那个坠子再错不开眼。 苏未的失态坐在她旁边钟世泽最清楚，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放轻了声音，“怎么了吗？” 被钟世泽声音拉回思绪的苏未，看着他心里突然就有些惶惶不安，一些散乱如麻的念头从脑子里一一闪过，迅疾飘忽又抓不住什么。 “呦呦照片哪里来的？”苏未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伸手摸了摸呦呦的头。 “楼上屋子里墙上挂的，我让哥哥帮我摘的。” “呦呦真乖，先去和哥哥玩。” 呦呦也听话的走开了，苏未这才看着钟世泽，声音也染上了一些急切，“这人是谁，这个照片里的人是谁。” “这是我三叔，我小时候特意问过奶奶的。”钟典看苏未问得急切，也没在意的答道。 “三叔。”苏未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机械的重复着，声音很轻，似是呓语，“三叔，三叔，你三叔又是谁” “这是我爸小时候的照片，是哪里不对吗？”钟世泽看着苏未的样子心里跟着不安，甚至有了隐隐的恐慌，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施了一下力气，像是要给她力量。 “你爸，你爸…” 钟家，是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呢，他也是姓钟的。 苏未闭了下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认真的看着钟世泽，极力的控制着声音的平静，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她愿想起提起的名字“他是不是叫钟怀瑾。” “苏未姐你也认识我三叔吗？” 与苏未来说，钟典的话算是给一切做了定论，她极力控制的情已经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由于速度太快又急，差点没站稳，好在旁边跟着站起来的钟世泽伸手扶了一下。 钟世泽的手还没放开，苏未便抓住了他的手，声音里有极力克制的微颤，眼神里透着无望的苍凉，“钟怀瑾是你爸？” 看着苏未这个样子，钟世泽心里的不安瞬间加剧，脑子里也有无数的可能的念头闪过，扶着她的肩轻声细语，像是怕再吓着她一般，“不要怕，也不要慌，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在，告诉我怎么了。” 周围其它的人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心里都是疑惑重重，只是看苏未好像情绪不对，由着钟世泽安慰她，都不出声打扰。 有人开门进来，同时还伴随着一个有悦耳低沉的声音，“看来我迟到很久了，怎么都站着不说话。” 钟怀瑾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的安静，苏未顺着声音机械的转头，看着门口的三人，一家三口的样子，其中一位有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荒唐。”像是呓语般的吐出了两个字，听清楚的也只有跟着挨着的钟世泽。 苏未擦了一眼睛，吸了口气，“对不起，打扰了，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然后就走到客厅一边直接把坐在地上玩的呦呦直接抱了起来就快步出了钟家的家门，跟钟怀瑾擦身而过的时候刻意的低了下头。 “苏未…” “苏未姐…” 苏未听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喊她，只是充耳不闻的同时加快了脚步，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这里，不，她今天就不该来这里的。 出了钟家大门，苏未便看到顾意琛坐车停要路边，他人坐在车里，“怎么了这是，急匆匆的。” 苏未没有犹豫，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转眼便看到了钟世泽和钟典追过来的身影，“开车，快开车，离开这里。” 顾意琛今天是回爷爷这里过周末，可是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开车正打算离开，路过钟家就看到从屋子里急匆匆出来的苏未，就停了车，只是没想到苏未过来不仅直接上了车而且还催促着他离开，顾意琛当然看到了后边追出来的钟世泽和钟典了，但依然还是踩下了油门，不过冲神情焦急的钟世泽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放心。 苏未上了车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似的，一滴一滴无声的流着，她想控制但却无能为力，。 看着消失的车尾，钟世泽握紧了身侧的手，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微处愈见清晰了起来，耳边一直回响着刚才苏未有些绝望的声音，荒唐，呵，是荒唐的吧，那有这么荒唐的。 “二哥…苏未姐怎么了？”钟典的声音因为刚刚跑的急有些微喘。 “先进去吧。”钟世泽就转身朝屋子里走去，钟典也没再问下去，跟在了他身后。 “人呢？”钟老爷子问，他心里也有诸多的猜疑，甚至于有了一个看似荒谬但又愈发觉得合理的猜测，目光不由转向了一边的坐着的小儿子夫妻，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究竟还是他做错了。 “走了。”钟世泽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声音无力，抬手捏了捏眉心，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思潮。 “怎么走的，这里又没出租车，这孩子包也落在这里了。”钟家大伯母的声音里透着担心。 “妈您别担心，苏未姐是坐意琛哥的车离开的。” “意琛？是了你爸说他们是朋友的，这就好，这就好。”钟家大伯母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是心下犹疑深重，“怎么好端端的看了张照片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钟家大伯母说着把手里的相框递给了钟怀瑾，照片是他的，如果有什么他应该比在场的人都清楚。 叶旭尧敲门进来了，看到一屋子的长辈一一打过招呼，坐在了钟世泽的身边。他刚刚从家里出来准备过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苏未抱着呦呦上了顾意琛的车走了以及后边追出来的钟世泽，叶旭尧的感觉不太好，给顾意琛打了电话，说他送苏未回家让他去钟看看。 “苏未怎么上意琛的车走了。”叶旭尧脸上挂着笑容，问的是钟世泽。 只是这一刻的钟世泽这心乱如麻，本来就心不在焉的，叶归尧的话没有引起他的丝毫反应，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钟典也看出了他二哥的不在状态，接过了叶旭尧的话。 “苏未姐看了张照片后情绪不对就走了…” “什么照片？”叶旭尧不解，苏未不是会失礼与人前的人。 “就是这个啊。”钟典伸手想把他三叔手里的照片抽过去递给叶旭尧，不想却被一瞬间攥紧了，钟典一时有些不解，他三叔已经拿着半天了，而且眼镜早已经不在看手里的照片了。 “三叔。”钟典喊了一声像是正在出神的钟怀瑾，然后就看到她三叔把相框递到了她手里。 “就是这个，是三叔小时候的照片，呦呦指着三叔小时候戴的坠子说是苏未姐的，苏未姐还知道三叔的名字。”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钟怀瑾的声音突然急切，刚刚的哪张黑白照片是他多大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唯一清晰记得的是脖子里戴的那个坠子，三十年了吧，那个从小戴着的坠子已经离身三十年了。 钟怀瑾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静了下来，一个个的都不解的看着他。 叶旭尧拿过照片看了一下，一个曾经见过被苏未小心收藏的东西戴在照片里人的脖子上，再想到刚刚钟典的话，以及这会钟叔的反应，事实已是很清楚了，冷静如叶旭尧这一刻也觉得如果事情真如他现在所想的这样，也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苏未了。 叶旭尧起身，动作迅疾，但脚步没迈开接着又坐了下来，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到苏未身边去陪着她，可是事情还是得弄清楚的，存不得一丝的犹疑，既然是她不想面对的，那他来帮她面对好了。 “三小子，你来说。”钟老爷看着叶旭尧目光如炬。 叶旭尧不顾了一下屋子里的人，最后的目光放在了钟怀瑾和钟世泽身上，有些犹疑。 钟老爷子看他那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越发是肯定了心里的猜测，拿手拍了一下木制沙发的扶手，力道大极了，声音中气十足，“我让你说。” 见老爷子动了怒，钟家大伯忙上前劝着，毕竟九十多岁的人了，怎么都得小心些，结果被他爷子家拿眼瞪开了。 “是，爷爷。”叶旭尧连忙敛了神态。 斟酌了一下叶旭尧还是开口了，“照片里的这个坠子我见过，现在是苏未的。” 叶旭尧看了一下对面的钟怀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钟三叔就是苏未一直不愿提及的父亲。“我听她提起过，坠子她母亲留给她的，也是当年她父亲离开前留给她母亲的。” 关于钟怀瑾当年的旧事钟家小辈不清楚，可是长辈之间都是知道的，虽然叶旭尧说的不够直白，但是不妨碍在场的人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带我去见她。”钟怀瑾站了起来就要迈步往外走，话是对叶旭尧说的，声音焦急步履凌乱，已经失了往日的沉着样子。 “你给我站住。”钟老爷子也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带着怒意，“慌慌张张像什么样，我从小就是这么教的。”叶旭尧的话不过是佐证了他刚刚的猜测，钟老爷子对今天的事已经有了明确的定义，只是难以接受又怎会只有刚刚离开的苏未，还有这会儿依然静坐着不出声的钟世泽，也难怪，这些年他一直觉得来钟家的孙辈里最像他的是收养的钟世泽了，原来是嫡亲的血脉，现在想来今天的一切都算是他一手造成的，这是他的错，他的错。 “对不起爷爷，我打断您一下。”钟世泽起身，对着上坐的钟老爷子颔首。 看着钟老爷子点头，才从口袋里拿了钱包，从夹层里取出一张照片，上边是她跟苏未的母亲，然后送到了钟怀瑾的面前，声音平静，“爸，您认识她吗？” 钟怀瑾的反应给钟世泽钉了最后一颗钉子，他原本也不是喜欢心存侥幸的人。 “云笙。”听到父亲熟稔的吐出了母亲的名子，钟世泽觉得世界一瞬间便空寂了，纷扰抽离而去，剩下的只有死寂的宁静，一种尘埃落定的无措茫然将他紧紧的携裹挣脱不得。 “爷爷我先离开一下，去看看苏未。”钟世泽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匆的出了门，步调急切。 叶旭尧反应过来就要跟上去，眼看钟世泽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这会儿他们兄妹应该不需要人打扰。 “带我去见她。”钟怀瑾起身来到了叶旭尧的身边，往日温润的声音里只剩下苍凉萧索，仿佛一瞬便苍老许多岁月。 有他这么荒唐的父亲吗，不知道儿女的存在，更荒唐的是亲生儿子养在身边多年又从不自知，还有云笙，他的云笙，心脏处的一股抽痛来得促不急防，钟怀瑾深吸了口气，稳了心神，云笙该是怪他的吧。 83.宣泄 顾意琛开门后看到叶旭尧身后一块来的钟怀瑾是不可能没有惊讶的, 礼貌的叫了声‘钟叔’后便把人让进了屋里, 虽然不知道刚刚在钟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但看苏未和世泽的状态, 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进了屋后，叶旭尧看到只有乔汐和庄咏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屋里没苏未和钟世泽的影子。 “人呢？” “在房间里, 回来一句话也不说, 世泽刚进去, 出什么事儿了？” 叶旭尧伸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要怎么说呢, 到现在这事他都难以消化，对苏未来说，哥哥的养父一夕之间成了他的的亲生父亲, 昨天还感激的恩人今天一转眼却成了心底那个负了她母亲一生让她恨极不原提及的那个人；于世泽来说，养父多年之后却变成了生父，他也是难以接受的吧，何况这些年，他也并不安然。 “先别问了，以后再细说。” 外面的声音打扰到了屋里的人。 苏未跟钟世泽听到了顾意琛的一声钟叔便知道是谁来了, 苏未立即起身就要出去，被钟世泽拦了一下, “我去,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他, 我出去说。” 苏未看着钟世泽笑一下, 带着讥讽，“我为什么不想见他？三十年来我最想见的人就是他了。” 这样子的苏未钟世泽没见过，不曾相认前苏未是朋友，一直温婉柔和，相认后的苏未温婉中总能带着些狡黠，可爱又讨喜，但这现在这样丝毫不掩的尖利模样让他惊惧，相识多年钟世泽从未见过苏未以这样的状态示人。 深知多说无用他便不再拦她，这是跳不过的结，早晚都要解，现在时机虽然不好，但早点解开了也未尝不好。 看到外面的钟怀瑾，钟世泽本能的一声称呼到了嘴边时却突然卷在了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于是看着几步之外叫了二十多年爸爸到头来却是亲生父亲的钟怀瑾点了下头，算作招呼。 “孩子…”钟怀瑾看到苏未紧张无措的开口唤到，眼前的是他和云笙的孩子，他们的女儿样貌是像到了母亲。 听到这一声称呼，苏未笑了起来，直到晶莹盈满眼眶，“孩子？”苏未冷笑了一声，“钟先生认亲走错地方了吧。” “对不起，孩子…我…” “不要叫我孩子。”苏未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声音染上了浓重的尖刻不再轻缓平和，看着钟怀瑾眦目欲裂，跟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对不起，你对不起什么？你一句简单的对不起能换回我母亲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年的岁月，还是能换回我抑郁而终年轻早逝的母亲，能吗？” “孩子？”苏未看着钟怀瑾嗤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称呼我，你怎么有脸？你耽搁了我母亲一生，让我外公到死都不能瞑目，你失信于人让我母亲一生都在为你蹉跎岁月。” “你既然消失了，为什么不消失的彻底一点，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 这一刻的苏未像极了被围困的受了伤的幼兽，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却依然冲冠眦裂，固执的支撑将要倒下身躯朝着强大的对手嘶吼攻击，她刻薄尖利又带着遏制不住的疯狂，一点点的宣泄着她的不满和隐藏了多年的怨恨。 “孩子，我…”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孩子，我从小只有母亲而她已经死了…” “苏未…”叶旭尧上前一步，想抱着她安抚她这一刻的愤怒疯狂，不料还没碰到她却被苏未推开了，力道大到他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还有你，你也滚，你为什么要带他到我家来。” “孩子，对不起，我是…” “我说了要再叫我孩子了，不要，不要，你听不懂吗？” “孩子？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这么称呼我？父亲吗？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当年他姑姑跟罗菲儿查尽我的底细，当众侮辱的我时候我是多希望身边能有个父亲的，可是你在哪？她们当众折辱侮我的母亲，说她未婚生子家风有失，妄图豪门不成被人厌弃，说我从小没有父亲缺少教养，才会妄想学我母亲走上捷径一步登天。我母亲柔弱善良，一辈子与人为善，到头却要被不相干的人这样的折辱，而这些跟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你毁了她的一辈子还不够吗，现在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眼前。” “不，这些也不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因为她生了我而我又爱了该爱的人才会让她在死后还被人刨尽底细不得安宁，因为我。”苏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失神后机械的自言陈述。 叶旭尧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头渐渐升腾晕开，蔓延全身，寒意彻骨。 该来的还是来的。 苏未说完静了下来，转身进了书房，不足一分钟后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小盒子，递到钟怀瑾面前，“带上你的东西离开我家。” 钟怀瑾机械的接了过来，同时想去拉苏未胳膊，被她极忙后退一步，躲了过去，跟在她身边的叶旭尧伸手扶了她一下被反应过来的苏未大力的给推开了，然后看着他眼神平静，一种死寂到让叶旭尧心慌的平静，“你也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这样的苏未让叶旭尧无措，刚刚的一瞬他怔忪间觉得带钟叔过来还是莽撞的，不过他不后悔，很多的事情置之死地才能否极泰来。 看着关上的房门，苏未一时松懈了下来人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人也呆呆的，钟世泽跟着她蹲了下去，伸手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哭吧，哭出来，不用怕的阿未，有哥哥陪着你，别怕。”钟世泽抱着苏未轻声安慰，但却有东西先从眼睛里落了下来，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说给苏未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一遍一遍更像是机械无意的重复。 叶旭尧和钟怀瑾回了大院，把钟怀瑾送到钟家时，钟家的人都还在，叶旭尧打了招呼，最后和钟怀瑾道别：“钟叔您先休息，我先回趟家。” 和钟家一样，回到叶家的叶旭尧也有人在等他，已经过了饭点，叶家老爷子不在客厅，他母亲，大伯母和姑姑坐在客厅里聊天，父亲和大伯坐在一旁对弈。 “回来了？刚刚怎么回事，今天苏未不是跟世泽来钟家吗，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急匆匆的走了。”杨夕岚看叶旭尧回来，忙起身上前询问。 叶旭尧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是没有听到母亲的话，还是听到了不想或者不知道如何回应，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眼神空洞也不知是在盯着什么地方出神。 “你这孩子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杨夕岚又问一声，边上的叶仲文也看了过来。 “出了点意外。”叶旭尧揉了揉眉心，长出了口气。 “二嫂，你也太紧张了吧，苏未是钟世泽的妹妹又怎样，连钟世泽都不过是钟家捡来的养子，她一个养子的妹妹，钟家让她进门已经是面子情了，你这么在意也太小题大做了，找到了亲哥哥又怎样，还不一样是父不详的…” “叶桐你…” “姑姑。” 杨夕岚打断叶桐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叶旭尧打断了。 他冷硬，想到刚刚听到的事，以及苏未失控的样子，有尖锐的痛意从心脏的地方开始蔓延。 “你还知道我你姑姑，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说的那里又错了，你自己不识好…” 一边的叶家大伯母看出了叶旭尧情绪不对，猜想事情定是不一般忙出声打断，“叶桐，你少说一句，出了事旭尧他心情不好，又是孩子。” “我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识好歹的孩子，罗家的菲儿那么好的女孩他不要，非要…” “孩子们的事自己有主意，爸该差不多该醒了，你快去看看。”叶家大伯母说着就要推着叶桐离开，这个叶桐怎么就是吃不到教训，长不了记性。 “姑姑。”叶旭尧就坐着没动，只是抬眼看着前面不远处站着的叶桐，叫了一声，然后便是一声冷笑，带着浓重的讥讽，罗家还真是无处不在。 “又是罗家，当年你跟罗菲儿在苏未面前说的那些诛心的话也是罗家查来的吧，我不知道你们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和心态去把苏未的底细翻个底朝天然后再对她说哪些莫须有的话，可是姑姑就请你先谅解，苏未当初所承受的我会亲自帮她讨回来。” “讨回来？是要找我讨我吗，那种难以启齿的身世她还真好意思跟你说，不过我又说错什么了？她苏未可不就是个孤女，还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 “呵。”叶旭尧被气笑了，看着叶桐表情不明，“看来我们是话不投机了，不过姑姑，你刚才口中的钟家养子和父不详的孤女刚刚见到了他们的生父，我现在也实在好奇，你们当年既然都去查了何不再查的用力一点费心一点，干脆把苏未的父亲给直接找出来多好，如果那样大概你们也不敢那么放肆，我跟苏未也说不定就不用分开那五年了。” 叶旭尧叹了口气，“罗家这次气数怕是要尽了，您也好自为之，你是我姑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如果钟家或是意琛他们出手我也决不拦着。” 叶旭尧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力过，他跟钟世泽从小一块长大，他是什人他清楚的很，狠厉铁血据说像极了年轻时战场上杀伐果决的钟爷爷，叶桐是他姑姑，小时候也是很疼他的，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正负相接就能化零的，有些错不是道了歉就能前尘尽释。 “你说苏未见到了亲生父亲？”叶仲文丢下了手里的棋子转过身来，“是钟家人？” “嗯。”叶旭尧捏了捏眉心点头，“是钟三叔。” “你钟三叔？”杨夕岚大惊，“你是说你钟三叔是苏未跟世泽的父亲，那你钟三叔跟世泽…” “都是刚知道。”叶旭尧长出了口气。 “这是造的什么孽，世泽那孩子在钟家这么些年…” 杨夕岚突然话锋一转瞪着叶旭尧，“那你现在在这儿干嘛，苏未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你还不去陪着。” “您怎么还看不出来，我刚刚是被苏未赶出来的，苏未现在不想见的何止钟三叔，母亲一直是她的软肋，却因为我的关系被人莫明指摘横遭羞辱。” 苏未现在是恨他的吧，或者说她恨的不愿面对的其实是她自己。 “那你…”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只是这一段时间您先不要过去了，也不暂时不要去接呦呦，您若想呦呦，我会找机会带她见您的。” 叶旭尧抬头看着天花板，用力的闭上了泛着潮意的眼睛，这样也好，五年前的事一直是横在他们之间不原触碰的旧痕，这样的突然揭开，纵使会伤筋彻骨，但扒开了也才能真正的愈合。 84.独白 刚刚的事对于钟家算是平地一声雷了, 但是更大的惊雷却是在钟怀瑾回去以后。 “把事情说清楚。”钟老爷子发话了, 看着跟今天刚来时判若两人的钟怀瑾, 冷硬如钟家老爷了也不由在心中叹息, 今天的一切，这算是他当年固执的结果了吧。 “我来说吧。”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江珊语气平静淡然的开口了, “既然今天大家都在, 有些话也是得说清楚了。” “世泽是怀瑾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十五年也是该说出来了。”江珊淡笑了一下, “除了我, 妈去世前也知道, 我当年是在她房间里见过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才意外得知的，当然，为了印证我也去做了同样的鉴定, 得到的也是肯定的结果，如果你们要看，现在我还可以拿出来。” “今天来的苏小姐如果是世泽的同胞妹妹的话，那她便是怀瑾的女儿了，这个毋庸置疑。” “妈，你胡说什么呢, 哥怎么可能是爸的儿子，他不是被你们收养的吗？”钟柔一脸的不可置信, 出声反问, 这会儿她才算弄清楚刚刚家里发生的事情。 “江珊你…”钟怀瑾看着她, 眼神森寒。 “怎么？我自觉这么些年对得起你了。”江珊嗤笑, 她累了，想解脱了，“还有钟柔，接下来的事情对你来说可能是更加不可以接受，但是妈妈说的都是真的。” “你哥哥是你爸爸亲生儿子这是事实，可是你却不是你爸的女儿，不是钟家的孩子。” “江珊，你疯了…”钟怀瑾语气染上了凌冽。 “妈…”钟柔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为什么会这样，刚刚他们还是人人称羡的一家，一瞬间一切就都变了样子。 像是原本好好的房子，外层墙皮剥落才发现内里已经斑驳不堪。 “疯了？是疯了吧？可是我想解脱了，同样也还你自由。”江珊笑得释然，只是语气嘲讽的意味浓重。 是该放手了吧，一个三十多年都走不进他心里的人，早该放手了，有时候江珊想想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执着的究竟是什么，是年轻时所谓的爱？还是仅仅只是心里那一点空乏的不甘。 “爸，当年我们的婚事是您和我爸订下的，现在我爸已经不在了，我想结束这场婚姻所以希望征得您的同意，在钟家这么多年，谢谢您疼我。”江珊目光转向一边的钟老爷子，语气敬重，也是他老人家当年给了她圆梦的机会，只是机会是有了，她争取到的也只是深渊。 “我老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吧。”钟老爷子起身离开了，钟世宽忙上前扶着他，却被他挥手挡了回去，今天的果，都是他前日种的因。 钟老爷子离开了，其它人也都跟陆续离开了，把空间留给需要的人，只是钟柔依然有点倔强的站在那里，等着她父母亲下文。 “离婚吧，我还你自由，这些年也谢谢你把钟柔当亲生女儿疼，现在你亲生女儿回来了，她就跟我走吧。” “想好了？” 江珊笑了一下，语气是有着浓重的讥诮，“你大概不知道，当年你醉酒第一次听喊出另一个名字时我是什么心情，可是这个名字你一喊却喊了三十年。” “云笙，是个跟名字一样美的人吧，才能让你念念不忘，当年算是我造成了你们的悲剧，可是还好，我帮她养大了儿了，算是赎了罪了。”江珊淡淡的勾了下唇角，思绪有些悠远。 以前，很多年以前，她还只是钟家老爷子战友的女儿，那时的钟怀瑾少年风流玉树临风，又有才气，画得一手好画，待她这位父亲挚友的女儿客气又照顾，家里也只有钟怀瑾和她同龄，所以带着来做客的她玩各种好玩的。 钟家伯父看出了她的女儿心事，让父亲过问，她没有隐瞒，于是父亲便与钟伯伯订下了他们之间的婚事。 当时的江珊别提多开心了，想着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每天都带着对未来的期许，期许着去了上海的钟怀瑾快点回来，她想把这件事亲口告诉他。 过了一段时间钟怀瑾是等回来了，可是他却不愿意娶她，他在上海遇到了喜欢的女子，要娶她为妻，不接受这段已经订下的婚事，钟伯伯性子刚硬，更是言出不必行的人，把要离开家的钟怀瑾关了起来，任谁劝都没有用。那怕一向骄傲的钟伯母求他，当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最后是江珊妥协了，他求了钟伯伯放了钟怀瑾出来，说她不喜欢钟怀瑾了，还傲气的说着喜欢别人的人她一点儿也不稀罕，可是当时她别提多稀罕了，她羡慕讨厌极了那个被钟怀瑾喜欢的女子。 被放出来的钟怀瑾当即就迫不急待的去了上海，看到他意气风发的开心样子，‘我做的是对的吧’当的时江珊这样问自己。 任谁都没想到的是当时的钟怀瑾去了上海两个月后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喜欢的人找不到了，家里人去楼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知道她去了哪里，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最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来，只是原来意气风发的人像是一夕之间却变了模样，不再爱笑，也少了一份飞扬。 看着日渐消沉的钟怀瑾以及钟伯伯越来越严肃的脸，江珊心里本就没有熄灭的火种再次燎原，为什么我不可以，他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一个连两个月都不等他的人有什么资格被他喜欢，这种念头一出便像是春草一样，肆意疯长，不息不灭。 在一次钟怀瑾喝的烂醉回来的时候，她扶他回房间，第一次，江珊听到了那个名字——云笙。 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钟怀瑾这样念念不望。 我一定要取代这个名字在你心里的地位，当时的江珊这么想着，便躺在了他的身边。 没意外的，第二天早上，江珊对上了钟怀瑾茫然无惜不可置信的眼神，只是钟怀瑾并没有茫然多久，回过神来，神色平静语气真诚只是没有丝毫的波澜，“对不起，如果你还愿意，我马上娶你。” 在很多年后江珊听到了一句话‘如果那个人不是你，那么便是谁都无所谓了’那时的江珊想，当年钟怀瑾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只要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云笙，是她还是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毫无差别。 就这样她如愿的嫁给了钟怀瑾，本以为是希望的开始，却没想到等着她的却是绝望的深渊。婚后的钟怀瑾对她很照顾，就像以前一样，江珊一度还为此窃喜，以为生活朝着她期待的方向而去。如果说有什么不如意的，那便是钟怀瑾从不碰她，关于这件事江珊却是觉得暗暗松了口气的，他们本就没发生过什么，刚结婚就知道对她来讲并不是有利的事，等时间久了，他们之间感情稳定了，或许就不是问题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等便是三年，他们表面是一对相处和睦从不吵架的恩爱夫妻，她不知道钟怀瑾是怎么想的，但是江珊明白他们的婚姻从不完整，只是个外表锦绣的空壳子。 直到钟伯父，那个时候已经是她的公公了，从部队回来的路上在路边捡了一个孩子，不大，三岁多的样子，高烧晕倒在高速路边上。 初见时脏兮兮的，等过了几天醒了过来，却发现异样的好看讨喜，江珊看得出来，当时钟怀瑾很喜欢他，看他的眼神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三岁多的孩子昏迷了差不多一周，醒来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是摇头，钟家查了整个京城以及周边城市的失踪儿童报失信息仍没有任何线索，江珊却觉得这大概就是上天给她的契机，她跟钟怀瑾提义收养这个孩子，她记得清楚，当时的钟怀瑾只是认真的看了她几秒，便点头说好，自此之后那个孩子便留在了钟家，她公公，钟家老爷子给他取名世泽，钟世泽。 有世泽的生活他们才像个家，虽然世泽不是一直跟着他们在一起，钟家父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过几天总要接世泽过去住上一阵子，大概也是真喜欢这个孩子。 可即便只是这样，他们之间也有了更多的话题，只是其它的还是维持常态。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江珊觉得自己日渐暴躁，对于她原本视作一切希望的婚姻迟渐渐失去了平和，她问过钟怀瑾，得到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在钟怀瑾又一次醉酒回来后，一遍遍的不自觉的痴痴的念着那个名字的时，忍了多年的江珊突然就不想再这样下去了，释放了多年压抑的苦闷情绪夺门而出，在酒吧里遇上了一个熟人，以前追过她的一个熟人，之后一夜荒唐，第二天回家的时候钟怀瑾还没有醒，江珊就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他，然后问自己，当年到底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出答案了。 后来，三个月后，拿到检查结果的江珊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觉得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同样发现她异常的还有钟怀瑾，他无意看到化验单后开诚公部的跟她讲，如果她愿意，可以生下来，他会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江珊还记得当时自己问他为什么。 是我欠你的，她得到了五个字的答案。 再后来钟柔出生前，汪珊问钟怀瑾能不能给她画幅画，其实江珊早就发现，自从他们结婚，或者是更早以前，钟怀瑾便再没动过画笔了。 对不起。 淡淡然的三个字，是钟怀瑾给她的答案，她表示无妨，也不再追问原因，还有什么好问的，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这人世上痴人多了，以前江珊以为自己也算一个，只是钟怀瑾这样的，她是第一次见。 以后的生活，有世泽，有钟柔，平淡真实，江珊觉得充实满足。她一度以为她会这样生活一辈子，只是十多年后原本平和的生活却再起波澜。 一天在钟家老宅，她头痛去婆婆的房间找药，不小心看到了抽屉里露出一角的文件，一份结果为‘亲子关系成立’的亲子鉴定结果，再看到鉴定双方的名字是钟怀瑾跟钟世泽的时候江珊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江珊是不信的，但是婆婆的房间里看到的东西又由不得她不信，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了印证猜测，她同样去做了一份鉴定，为怕人知道，还特意找了个看朋友的借口去了临近的城市，结果当然还是相同的。 看到自己拿去鉴定的样本所出的结果，江珊不能平静，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大街上，想着这件事。是只有她一个有人蒙在鼓里吗？还是当年世泽来到钟家本就是所有人一起演的一声戏？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认了，钟家老爷子不是这样的人，半生战场起伏，钟家老爷子是个说一不二眼里揉不得沙子最看不得龌龊的人，不然也不会有当年钟怀瑾被关以及她今天的生活。 如果世泽是钟怀瑾的亲生儿子，那她的母亲是谁，如果说这些年钟怀瑾有外遇什么的不用别人说，江珊第一个是不信的，不是别人那会是谁，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江珊心里挥之不去，会是哪个叫云笙的人吗，想到世泽被他们收养时的年纪，再想到了钟怀瑾第一次从上海回来的时间，在盛夏三伏天的午后，江珊只觉得一股寒意由心而起，瞬间便蔓延了全身。 之后她平静的回了家，把这件事深埋在心底，江珊不知道她婆婆是以什么心态没有告诉钟怀瑾，难道是看出了他们的貌合神离，不想再加上最后一根稻草？江珊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钟怀瑾一如往常，对世泽和钟柔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虽然极力克制自己，可是面对世泽的时候再难回去往常的样子，每每看到他便会想到当年钟怀瑾第一次看到他是那眉目间温柔的神色，是什么让他有那样的目光，世泽是不是有哪里和那个人相像，这时的江珊才想起去翻以前的老相册，不知道是心态发生了变化还是怎样，江珊发现世泽小的时候和钟怀瑾小时候怎么看怎么像，但只除了眼睛，小时候的钟世泽眼睛黑亮晶莹，透着灵动跟钟怀瑾大不想同。 她的变化最清楚的大概就是世泽了，青春期的孩子都是敏感叛逆的，只是世泽自小懂事，少年老成，在家里越来越安静，只是对着江珊亲昵越来越少，尊重越来越多。 江珊现在都不太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看着原本是亲生父子而不自知的人，心里居然有莫明的快感。特别是对于钟怀瑾，原本让她生了钟柔她对钟怀瑾虽有恨但还是感激的，即使他不爱她，但也算是顾全她了。可是在知道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居然是钟怀瑾跟那个女人的亲生儿子时，那个江珊从未谋面却让她一败凃地，底线一退再退的人，她失了从钟柔出生以来的平和，之与孩子们也变成了严母。 当年的事她不知道钟母是什么心态，为了她？他们的婚姻？还是为了一直活在过去的钟怀瑾，可是她该是后悔的吧，到走都带着这个来不及说出口的秘密。钟母临终前拉着钟怀瑾和钟世泽的手，汲汲渴望的眼神被浑浊的泪水模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后便溘然长逝，钟家其它人都不意外，从小，家里的孙辈，钟母最疼的便是钟世泽这个收养来的孩子。 钟母走后，江珊一直把这个秘密深埋不再提及，对于钟世泽跟钟柔，她严加干预，不让他们碰钟怀瑾公司的一切事务，y.s集团，云笙，多好的纪念，可是与她无关，而且江珊不想跟这个名字有那怕一丝的联系。 结果还好，世泽尊重她，钟柔听话。 江珊心底深知自己的偏执或者说恶毒，可是她控制不了，有时她都会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是疯就疯了，大概从钟怀瑾让她生下钟柔的时候她就疯了，更或者从她一开始喜欢上钟怀瑾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有时候的她也想过，或许多年后她会平静的说出这个秘密，告诉钟怀瑾和钟世泽，你们是亲生父子，是血脉至亲，只是没想这个秘密有一天会自己揭开。 在昨天听说了世泽找了到亲人的时候她还恐惧，是那个女人吗？可是后来才知道只是同胞妹妹，双胞胎的妹妹，而且家里除了他妹妹和膝下一个幼女之外已经没有了其它人。 江珊不清楚当时是什么心情，遗憾，隐隐的庆幸，都有。 在刚刚进门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江珊知道，她这些年的认知是没有错的，刚刚进门的时候她模糊看清了那孩子的样子，跟那一整屋子画儿里的人极其相似。 是该结束了，江珊一瞬间便也轻松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轻松，而且还踏实。 “我等着你的离婚协议，赡养费什么的你肯定不会小气，可是你公司的东西我一分都不要，也不要给钟柔。” 85.荒谬的父亲 苏未靠在钟世泽的怀里哭累了, 睡了过去, 安置好苏未, 钟世泽坐在一边的矮榻上看着她出神, 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不觉便拧眉叹息, 又想到了刚刚苏未的歇斯底里以及说出的话, 一贯没事也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眸染上了冷冽森然。 见苏未睡得沉, 钟世泽拿了手机出了房间, 拨通了顾意琛的电话, 让她把呦呦带下来。 刚一开门, 被乔汐抱着的呦呦就对着钟世泽伸出了手，钟世泽把她接了过来，呦呦便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脖了, 钟世泽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了宝贝儿。” “舅舅，妈妈哭了，一直哭，我怕。” “呦呦不怕，有舅舅在呢, 而且妈妈也没事，只是想外婆了。” “在天上变成星星看着我们的外婆？” “嗯, 就是天上的外婆。”钟世泽的声音低了一个度, “所以我们小呦呦不用担心, 等妈妈睡醒就好了。” “你要不要回家一趟。”顾意琛看着他问, 钟家现下应该也不会安稳吧。 “不急，等苏未醒了再回吧。” “也好。” 苏未这一觉睡的不长，本就只是哭累了不知不觉才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呦呦躺在她的身边睡着，伸手把她的小身子抱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小脑袋。刚刚睁开的眼睛却又模糊了视线，她从没想过那个她个母亲终其一生都放不下的人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还是那样一个身份，‘哥哥的养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那里有这样的事情，在母亲到临终都心心念念的两个人，原来这么些年一直生活在一起。 还有钟怀瑾，母亲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等了一辈子，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失信于人又这么心安理得的过着幸福无碍的生活。苏未知道自己不是纯善之人，可是现在也不免觉得自己过于阴毒偏私，她甚至觉得，比起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宁愿看到一个落魄孤苦的钟怀瑾以此平息母亲多年等待的苦楚。 “醒了？”钟世泽推门进来。 “嗯。”苏未应着轻轻起身，给呦呦盖好被子。 出了卧室，钟世泽从冰箱里拿了刚才他放进去的冰袋，又转到盥洗室从墙壁上的盒子里抽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包好递给蜷缩着坐在沙发上的苏未。 “敷一下吧，哭了那么长时间又直接睡了，眼镜该不舒服了。” 苏未顺从的接了过来，把冰袋整个的压在了眼睛上，瞬时一股冰凉的触感从眼睛蔓延全身，冰意来得太过突然，她轻轻打了个寒颤，心里一直压着的一口郁气也跟着长长的叹了出来。她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吧，上次这么哭是什么时候？外公过世的时候苏未已经没有眼泪这种奢侈的东西了，再之前那就是母亲走的时候了，她抱着面目安祥的像睡着一样的母亲，肆意放声大哭，试图可以唤她回来。 想母亲，便又想到了那个人，“你怪我吗，明知道哪个人线索却不告诉你，如果我前几天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钟世泽摇头，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我说过，你开心就好，其它的你不用在意。” “那个人…我没想过有生之年和他相遇的。”苏未的声间听起来很遥远，像是说着跟她无关的事。 本不知道在哪又从未谋面的人，把过往各种纠葛深埋起来各自安好是苏未觉得最好的归宿，像这样意外的相逢把那些封存在心底的残存的往日旧事从新打开，就像是从心底拔出一根深埋的荆棘，所经之处必是血肉模糊。 “嗯，我知道。” “我不想见他。” “我来解决。” “可他…毕竟是…你…” “没关系，他好相处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看苏未没事，钟世泽给楼上的顾意琛打了电话，让乔汐下来看着点，他也是得回一趟钟家了。 到钟家的时候，院门口的车都还在，只是人都不知道何处去了，整栋房子静悄悄的，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客厅里静坐着，手里握着一枚方印章来回摩搓，跟前几天苏未交给他的那方点些相像。 “爸。”钟世泽张了几次口才轻声叫了一声，坐在了他的对面。 被换回神思的钟怀瑾看着对面坐着的儿子，一时心情不知如何形容，欣喜也遗憾，高兴也心疼，直到觉得眼眶刺痛才又低下头，眼眸尽是柔情的看着手里的羊脂玉汉印，刻着他的名字，上面还有残存的朱红色陈泥。 “你妈妈…云笙…你的…你们的母亲，当年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说会学会篆刻等我回去，会给我刻独一无二的名章等我回去娶她，可是我却失约了，没想到那次居然就是永别了。” “我对不起她，你妹妹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你们母亲一生，害得她一生孤苦，她是我见过最有才情的女子，如果不是遇见我，她本会有大好的人生，我就是那个罪人，毁了她一辈子的罪人。” “云笙她是恨我的吧，当年她说过，如果我失约她便再不会见我，她说到做到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连说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这是她对我的惩罚吧。” “还有你和你妹妹，没有比我更荒唐的父亲了吧，三十年来从来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而你又在我身边呆了二十多年我都一无所觉，再没有比我荒谬的父亲了，再没有了…”钟文渊攥紧了手里的方印。 “你恨我吗？”钟怀瑾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钟世泽，眼眶酸涩，原来身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是他和云笙的孩子。 钟世泽一直静静坐着，听着钟怀瑾像是无意识的自述，认真的听着并不出言打扰，直到钟怀瑾话锋一转抬头着看他。听了他的问话，其实这个问题他今天也想了很久了，对于钟怀瑾，这些年来他的父亲，在一时知道这些年一直是他父亲的人突然由养父变成了生父钟世泽一时是有些难以接受，对于父亲也有些难以面对，所以才有了刚才在苏未那里他看着他那一声‘爸’卷在舌尖一时怎么也吐不出来。 苏未看到父亲情绪崩溃，他能理解，对苏未来说，他是母亲蹉跎岁月等了一辈子的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生活里过甚至连称呼都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也是这辈子她以为不会相见的人一时突然的出现，而现在这个人更是一夕之间还成了找了多年的哥哥的养父，在客观看来这些年他一直‘家庭美满安稳幸福’，对比起他们早逝的母亲在孤苦期盼中渡过的短暂一生，苏未心里的不甘愤怒以及这些年一直压抑的委屈隐恨一时都找到了突破口，让她歇斯底里的疯狂的宣泄着不满、恨意。 对于钟怀瑾说怨钟世泽不否认，他是怨他的，像他们这样亲生父子相处二十多年不自知的除了他们世上应该不会有这么荒唐的人了吧，甚至曾经父亲一度还问过他要不要寻找亲生父母。这些年钟世泽甚至钟柔都知道他们的父母不过貌合神离，父亲心里有难以忘却的过去，成长的这此年他也怨过父亲，是什么过去能让他这样难以忘却，找不回来的过往能比眼前的幸福的要重要吗？他不是父亲所以不知道他的答案，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真相大白，让父亲这么难以忘却的会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且这些年是他养父的人也变成了亲生父亲。 他听苏未说过，当年说着要回来娶他们母亲的人一走再无音信，今天他甚至还想过如果当年不是父亲失约他们应该会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家，有苏未有那个和名字一样美丽的母亲的家，而不是像这些年一样‘家’于他来说只是个空壳子。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就算再悔恨也是无果，钟世泽不是会自怨自艾的人，苏未已然情绪崩溃他是哥哥，他必须得向前看引着一切往圆满的方向走。 “恨您？我要恨您什么呢，恨您当年收养我，还是恨您把我养大成人？”钟世泽的声音透着释然，“说怨可能是有的，毕竟您养了我这么多年却…”钟世泽话没有说完，笑了一下，“不说这个了，终究都过去了，我必须得向前看，您也是一样的，爸。” 再出口一个简单的称呼，不管之与钟怀瑾还是之与钟世泽，好像都多了不一样的意义。 钟怀瑾抚了一下酸胀的眼眶，声音艰涩欣喜，“好。” “好。”同时一个好字出于钟老爷子之口，从另一边传了过来，“这才是我钟家的儿孙。” “爷爷。” 钟世泽见钟老爷子过来，起身过去扶他坐了过来。 “你妹妹…”钟怀瑾看到钟世泽扶着钟老爷子坐了下来复又开口。 “您放心，我如果说妹妹没事，您大概也是不会信的，我和苏未相识多年，她看起来刚强坚韧实刚敏感脆弱，今天的事对她来说是不小的打击，所以给她些时间让她冷静一下吧。” “是我不对，你妹妹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对不起你们的母亲，更对不起你们兄妹。” “噔，噔。”钟老爷子敲了敲手里的拐杖，“看你像什么样子，错了就去认，欠的就去补，枉是你是世泽的父亲，没你儿子活得明白。” “当年的事是我也有错，你妈说的对，我不该强迫你你接受你不愿意的婚事，更不该一气之下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去，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连我也怪上了，还有今天江珊说的，你妈本就知道世泽是你儿子却隐瞒了这些年，想来她临终时拉着你们父子是要说的只是却没有说出来，说来说去，是我们两个老东西对不起你。” 钟世泽没有放过爷爷话里的意思，奶奶生前是知道的，而且还不仅仅是奶奶知道。 是了，现在想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原本慈和的一个人一夕之间竟变了样，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充满探究意味，更有忌惮打量，现在想来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吧，一夕之间养了多年的孩子变成了丈夫和其它人的亲生儿子，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钟世泽突然间便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她的，不过现在再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最疼他的奶奶早已离世，对于江珊，这些年他虽是个听话的儿子，但近些年已经都没怎么相处过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没有的你不用跟我说，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世泽刚刚说的，你得往前看了。” 86.无题 钟老爷子起身离开, 钟世泽转头看着一脸倦色钟怀瑾, “爸, 我先送您回家吧。” 钟怀瑾长叹口气, 点头起身。 从钟家回来的一路上钟怀瑾都没怎么说话，想着多年前的过往, 想着最后第一次见云笙时她的样子, 以及谁都没想到那会是永别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他在上海已经待了大半前, 手头的事情已经忙完, 来上海这一趟本是意外, 只是要离开时却让他有了这本是他的宿命的想法, 在他回京的前一天，云笙说她不喜欢送别，所以不会去送他, 钟怀瑾笑着答应，反正用不了几天他们又会再相见，而且以后再不会分开。钟怀瑾抱着怀里的女子柔声让她等自己回来，云笙点头说好。他到现在都能清楚的想起她当时的笑容，眼睛笑得弯弯的，闪着细碎的光芒像漆黑夜空的一弯明月。 云笙, 云笙，他的云笙。 这个深深烙在心底多年不曾磨灭的名字, 她当初说过的, 他如果失约, 她便不会再见他, 云笙向来温婉却又刚强。 后来的钟怀瑾想过这辈子可能再没相见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再次有了云笙的消息时会是这样的天人永隔，一阵抽痛来得促不急防，钟怀瑾抬手按住心脏的地方，放缓了呼吸。 钟世泽从后视镜里看出了他表情不对，出言相问，声音紧张，“爸，您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钟怀瑾轻轻的呼了口气，等待着不适的痛感慢慢的消散丝丝抽离。 “你们的母亲…她…她…葬在哪里？”钟怀瑾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何曾想过这辈子还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亲口会问他的儿子，他和云笙的儿子，云笙长眠的地方。 钟世泽斟酌了一下如实回答，也是苏未前几天告诉他的，他们本来决定好下个周末回去的，苏未说要带他去见母亲，了她生前的余愿。 “苏未说在苏州老家附近一个小山破上，跟外公外婆在一起。” “有人陪着她就好，她最怕一个人在黑暗里了，我答应过她会一直陪着她的，我又失约了。”钟怀瑾的声音低到钟世泽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也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从嘴里喃喃而出的是那些词字是什么。 苏州，原来这些年们一直在苏州吗？当年他找便了上海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她的踪影。现在想来也是了，他再次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几个月，那个年代里，一个年轻的未婚女子怀了身孕在周围定是不太光彩的事，所以她的父母才带着她举家悄悄离开了吗。 女儿说的没错，是他是毁了云笙了的一辈子，是他。 女儿，想到跟云笙相像的女儿，钟怀瑾喉头发紧瞬时眼眶莹润温热，酸涩萦绕在鼻端久不消散。 到了家，钟世泽把车停好，看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的独栋别墅，这些年他已经不常回来了，跟父母团聚的时光更多的是一起去爷爷哪里的时候。 钟怀瑾跟钟世泽进门的时候，客厅里摆着几口收拾好的行李箱，钟世泽犹疑不解，钟怀瑾则是面无表情，江珊听到开门声从里边出来，手里拿着包，像是准备离开的样子，看到他们一起回来也只是一瞬的惊讶。 “您这是要去哪儿？”钟世泽试了几试，那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于是也不再勉强自己，他问自己怨她吗，曾经是怨的，而现在已是一切都值不得去计较什么了，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不去彼此勉强各自安好应是眼下最好的结局了。 “世泽回来了。”江珊对着钟世泽笑了一下，少了那一声称呼她又怎么注意不到，也幸好是他没有叫出来，不然她还真的难以自处了，钟怀瑾怎么样无所谓，可是钟世泽这些年，江珊自觉对他亏欠太甚。 “我搬出去。” “不用你离开，要走也是我走。”钟怀瑾皱起眉头，声音无力，这样也好，相互折磨这么多年，这样子大家都解脱了。 “也好。”江珊没有拒绝，只要不让她跟钟怀瑾呆在一个地方她都接受。 钟怀瑾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书房。 钟世并不知道今天他离开后钟家所发生事，“您和爸…” “我跟你爸提了离婚，他已经同意了，你不用惊讶，这是我们早该有的结局，本来是我费尽心思得来的婚姻，现在我却迫不急待的要亲手结束它，想来也真是讽刺。也算是我的报应了，你应该知道了吧，我阻隔你们父子多年不能相认，我该向你道歉的，而且当年如果不是我，你们或许，不，不是或许，你们一家四口定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且我这些年对你也并不友好。”江珊抬起头直视着钟世泽，“你恨我吗？” 钟世泽默叹了口气摇头，“我记得是您和爸收养我的，如果不是这样，我还有没有命像现在这样站在您面前都不知道。” 江珊失笑，“这些年因为我在这个家里呆的很累吧，其实我也累，你跟你母亲有着相似的眉眼，每次见到你都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我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不堪狼狈都悉数尽现，所以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折磨你也折磨我自己，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疯了的。不过现在这一切真相大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解脱了，你相信吗，我现在一身轻来松，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轻松过。” 江珊舒了口气，通体舒畅，“关于钟柔，她虽不是你亲妹妹而且这些年因为我干预也跟你不亲，但她也叫了你二十多年的哥哥，如果她不愿意跟我离开，她就拜托你照顾着点了。” 钟世泽点头答应，他并不劝什么‘大可不必这样’的空话，长辈之间的事自有他们自己决定，生活都是各自的，纵使是关系再亲近的人，生活也是各自的，彼此怎么也代替不了。 “钟柔是妹妹，您放心。” 钟怀瑾从书房里出来了，和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你的东西我会叫人帮你收拾好，是你让人来拿还是我让人给你送过去。”江珊看到他出来笑道，语气轻松平常，像是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无关的话。 “我让人过来拿。” “也好，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这便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 从家里谁也开后，钟世泽按着钟怀瑾说的地址开了过去，是远离闹市的地段，一栋小别墅隐在绿荫里，这一带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房子，但环境好，设施齐备，是现在有钱也买不来的。 看着钟世瑾下车后轻车熟路的拿钥匙开门，看起来是常来的，钟世泽虽有疑问却没出声，跟在了他后面走了进去，整个房子是米白的色调，看起来干净温馨。 钟世泽跟着钟怀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您还好吗？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 “无碍，老毛病了。”钟怀瑾叹了口气， “你妹妹，苏未。”钟怀不瑾笑了一下，有些自嘲，“名字真好听，跟你们的母亲一样，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跟妹妹一样，单名一个哲字。” “苏哲…” “苏未说名字是外公给取的。” “嗯，以前你母亲她最崇拜的人便是你外公了。”钟怀瑾声音悠远，“她曾经跟我说过，她的父亲是她见过最有才华最有魅力的男人。” “嗯，所以妹妹如今也是个书画皆通的才女，铭扬曾经还说她生不逢时，说妹妹放古代一定会是名满天下的才女。”钟世泽说着便笑了起来，她妹妹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才女，这是他上学时就知道的。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嗯。”钟世泽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到了钟怀瑾的面前，“我们是校友，相识多年，本就是不错的朋友。” “苏未，你妹妹…她和叶家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钟怀瑾依然还握着刚刚那枚方印不曾离手，拇指无意识的滑过侧外刻的一排小字，是李商隐的无题，一别三十年，谁又不是谁的蓬山。 看钟怀瑾问的认真，钟世泽斟酌了一下如实将这些年他所知道的都世无巨细的一一说了出来。 “也是缘份，前几个月苏未回国，跟以前的朋友重遇，才知道转了半天都自己人，上海程家的昊然，当年跟周婶离京的铭扬还有意琛，他们和苏未都是同学更是很好的朋友，妹妹拿他们当家人。” “前一段时间在院里跑着玩的那个是叶家小孙女的孩子就是呦呦吧。” 看着钟世泽笑着点头，钟怀瑾回想起了大概一个多月前，一个小女孩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礼貌的问，“爷爷好，您看到我哥哥躲到哪去了吗？”当时他还好奇这个眼生的孩子是谁家的，从另一边走出来的大嫂却走到她的身边捏捏她的小脸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从，孩子高兴的跑远了他大嫂才回过头来给他解惑，“这就是叶家的小孙女，旭尧的女儿。” 87.池鱼之殃 苏未的晚饭是咏儿做的, 和乔汐顾意琛还有天天一块吃的, 桌子几乎就要坐满, 看起来很是热闹的样子, 只是咏儿做的饭味道差了一些，不过也没有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只是挑嘴如乔汐, 吃着便开始撇嘴嫌弃。 咏儿去拿眼刀瞟她, 冲着她晃了晃手里夹着块茄子的筷子, “自己不动手我没给你吃生的就不错了, 再多一句嘴我就把这块茄子塞你嘴里。” 乔汐吃瘪不再言语, 低头拿着筷子戳着碗里有些熟过头的西蓝花，谁让她没理呢。 苏未看着却是笑了起来，还能找到乐子的生活已经不算糟糕了, 挺好的。 饭后，天天和顾意琛已经上楼了，乔汐和咏儿却还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看着一部张柏芝早期的电影，那个时候的张柏芝惊为天人，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魂，美的不似凡尘客。 电影的片尾曲都出来了, 乔汐又和咏儿回忆着以前看过的还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边苏未就想扶额了, 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再怎么样她也知道她们这是担心自己, 可是问题就来了, 她真的长着一副脆弱不堪让人不放心的样子吗？或许以前她是不堪一击的, 但是现在的她还有呦呦，她是有女儿的人，不会再是任意妄为的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这是以前母亲常说的话，有了呦呦之后苏未对这句更是深以为然，再怎么样，就算是为了呦呦，她也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看着她们这样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苏未还是直接开口下逐客令了，乔汐还好就在楼上，可是咏儿还要回去，虽说不远，可也是有段距离的。而且今天是周末了，明天大家都得上班，作为上班族的苏未觉得好状态在周一还是很重要的。 “你们该回去了吧。” 在咏儿就在开口之前苏未以急忙抢在她前面开口，回为她知道，只要咏儿开口她自己一定是说不过她的，所以苏未便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没事，真的没事，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们这样守生活残障一样的看着我，你们两个这样，说实话，我很想骂人的，我还有呦呦啊，怎么也不会亏了自己的。” 一阵游说之后，咏儿跟顾意琛一块离开了，乔汐说天天在上边看书，她在下边再看部片子再上去。苏未无法，只好由着她，不过她也没呆多久，因为顾意琛和咏儿刚走了没一会儿，钟世泽便来了。 看到钟世泽过来，乔汐便自觉很有眼色的上楼了，脑子缺弦的人也能知道今天的事他们兄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何况乔汐一向自诩聪明。 看到门在乔汐身后关上，钟世泽便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看着苏未笑道：“看你这表情是巴不得乔总监快点离开了。” 苏未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如果你身边有人有把你当成病弱儿童一样的盯着你会觉得好玩？” “不错啊，享受朋友的关怀，何乐而不为，如果再是以前有点旧怨的话还能顺便出口恶气，毕意这样可以予取予求的机会不是永远都会有的。” “那要不你现在接替她们的位置，我没其它要求，就想听你叫我姐姐。” “还会开玩笑，看来是真的没事儿了。”钟世泽抬手揉乱了苏未的头发，这陌生的动作做起来却是异样的熟悉。 苏未拍开了他的手瞪他，“合着你也跟他们一样，我有呦呦呢，那能会让自己倒下。”只是到了最后，声音便染上了些自嘲的意味。 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 “没关系的阿未，不想撑就便不撑，想倒下便倒下，没人会怪你，凡事都有我挡在你前面，陪你在你身边。” “好，我记得了。”苏未低头，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她虽然跟钟世泽本就熟悉，自从知道他就是失散多年的苏哲后也没有太多他比我大，她是哥哥的感觉，而且他们本就又是双胞胎，大小之论本就几分钟而已。可是这一刻苏未却打心底里觉得，原来有哥哥的感觉居然这么好，安稳又踏实。就像是身边立了一根坚固的柱子，累了可以随时倚在上边休憩，风雨来了还能躲到一侧遮挡，踏实又安全，这个踏实和朋友陪在身边的踏实却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到离开钟世泽都没有在苏未面前提钟怀瑾一个字，苏未莫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 钟世泽刚走叶旭尧便来了，听到敲门声苏未还以为是钟世泽刚刚忘了什么东西又转了回来，只是没想到拉开门看到的却是叶旭尧，一时就本能的想把门又关上，心里也是意外他还会过来，好在叶旭尧眼疾手快的挡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叶旭尧手里是拿着钥匙的，只是现在他身受池鱼之殃哪哪都不合苏未心意，是以也不敢再惹她。 有时候叶旭尧都会在心里鄙视唾弃自己的小心翼翼，更有时会站在客观的角度以一个旁观者姿态审视自己，然后更会觉得怀疑：这人是谁？这样面目全非的自己是哪里来的，他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你来干什么？”苏未语气并不好，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一点都不想。 “这里是我家。” “……”苏未没有言语，她累了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低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过了一会才抬头看着眼前的叶旭尧，神情认真，眼神郑重。 “看吧，终于来了。”叶旭尧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之后便听到苏未依旧清冷的声音，大概是今天哭过的原因，中间还夹着一丝沙哑。 “叶旭尧，分手吧。” ‘果不其然’叶旭尧暗道一声，然后便是释然一笑。 苏未这个态度他竟然没有丝毫意外，突然的他很莫明的就有一种一切归寂尘埃落定之感，像是这一刻是他原本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的，心里也是意外的突然踏实了起来。 “还真是吝啬，上次加起来七个字，这次才六个，苏未你可越来越小气了。”叶旭尧坐在一这的沙发上，拿起果盘里的一个桔子剥了起来，他从早饭过后到现在一口东西可还没吃呢，这会整个人意外的轻松了下来也是才真的觉得饿了，不然，如果是平时，桔子这种东西他就是不吃也不会动手去剥的。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叶旭尧抬眼看她一眼，然后目光又回转到手中的桔子上，“不过我现在很饿，很认真的饿。” “你…” 苏未的话还没出口便被叶旭尧打断了，“我什么，你觉得你提分手我就该成全你吗，但是凭什么。” “苏未，你告诉我，凭什么。” 苏未看着他不再出声，叶旭尧直到把手里的桔子剥好放了一瓣在嘴里刚嚼了一下瞬间便皱起了眉头，皱得很深，夹死蚊子不成问题的深度。接着他便把手里剥好的桔子表情嫌弃的丢开了手，起身也没看苏未一眼便转进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看到苏未的脸色已经在隐忍爆发的边缘了，于是才笑着开口：“被无视你很生气对不对，可是我却是故意的。”一次两次都是这样，有点屁大点的事都把他完全当个皮球一脚踹开，再怎么样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叶旭尧收起脸上的笑容，“你现在看我不顺眼我理解，你生气，想怎么闹我都无条件配合你，至于分手分开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做梦都不可能。” 苏未见谈不下去，也不愿再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回卧室，叶旭尧看着她的背影笑道：“我今天就不住这里了，明天早上过来送呦呦上学再跟她解释我的消失。” * 钟世泽从苏未家出来便去了林觉的会所，只是刚刚在出小区门的时候跟叶旭尧打了照面，于是钟世泽坐在沙发仰躺在椅背里盯着天花板上的浮雕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是在等叶旭尧。 叶旭尧到的时候看钟世泽闭着眼睛仰躺的坐在沙发上，本来还以为他是睡着了，没想到他还没出声他便睁开了眼睛，看到他来，动也没动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由闭目改成了盯着天花板出神。 叶旭尧脱了身上的西服扔在一边的沙发上，这才发现另一边的沙发上躺着林觉，睡死了的样子。 不待叶旭尧坐下，钟世泽便开口问，声音里透着疲累，“苏未说什么了？” 叶旭尧想起刚才，失笑道，“能说什么，分手呗，想都想得到。” 叶旭尧叹了口气，“论翻脸无情，谁都抵不上你妹妹。” “那你怎么说。”钟世泽揉了揉眉心，坐直了身体。 “你觉得呢，我他妈等了五年才把她等回来，分手，呵，想都不要想。” 钟世泽看他这像是气狠了的样子也并不奇怪，抛开别的不说，这几年叶旭尧是怎么过来的他还是清楚的。 “嗯…”钟世泽沉吟了一下，“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如果将来有一天她是真不想再跟你有纠葛，我会成全她。” 钟世泽声音淡淡的，跟平时无异，但叶旭尧却知道他说的有多认真。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叶旭尧拿起杯子，啖了一口杯中的酒，满口苦涩。 “你怎么样啊，还有钟叔哪里…” 钟世泽笑了一下，神情悠远有些无奈，“还能怎么样，接受事实而已，苏未已经深受打击濒临崩溃了总得有人清醒着，引着事情往正确的方向走，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总要向前看的，至于我爸哪里…算了，不说他了，说说让你今天被连累的罗家吧。” 88.迁怒 钟世泽要说罗家的事叶旭尧是早就猜到的了, 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钟世泽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性情手段叶旭尧还是很清楚的。 想到罗家, 叶旭尧不觉嗤笑, “以前是问不出来, 现在知道了，当年人家怎么动的手段现在怎么着也得还回去, 成年人, 做什么事会付出什么代价该是清楚的。” “不过你当年也真够失败的, 能让他们给钻了空子, 不过你也活该, 招惹谁不好招惹罗菲儿。” “嘶…” 钟世泽无视叶旭尧, 继续说着，“如果不是你给了人希望，人家一家世不错的小姑娘也不会对你芳心暗许多年, 再有你如果早早的讲了清楚也不会有今天的破事儿，说来这也是你自作自受，不过如果你身边还有这样的人，我是不会把我妹妹交给你的，何况我妹妹现在也不稀罕你，不仅不稀罕, 而且还厌恶。”叶旭尧跟罗菲儿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钟世泽当然最清楚, 不过他依然还是故意扎他, 他妹妹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叶旭尧。 “至于叶姑姑, 你们终归是一家人, 我们家阿未懂事又大度，不会跟她一般计较。”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本正经的讲笑话了。”叶旭尧嗤笑，不过钟世泽的话也基本属实，“她是懂事又大度，可是这个大度什么时候包括我了。” “你该庆幸吧，至少说明你之于我家苏未是不一样的存在。” “是啊，还真是荣幸呢。”叶旭尧不觉失笑。 顾意琛推门进来时后边跟着周铭扬，周铭扬是刚出差回来，本来是有事儿找顾意琛的却意外知道今天的事，一时他这个外人都心情复杂难挨，就更别提钟世泽这人当事人了，所以他家都没回便和顾意琛一块过来了。 顾意琛和周铭扬进来时关门声有点响，吵醒了一边睡着了林觉。 也不能说是吵醒，准确一点他是被吓醒，本来他是躺着睡着的，一个机灵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俩怎么一块来了，还有你不是出国了？”叶旭尧的前半句问的是顾意琛，后半句问的便是周铭扬了。 “刚下飞机。”周铭扬坐了下来，松了领带扔在了一边。转而看着一边的钟世泽，如他所料，没有异样，要说他们几个最能装的，那必是钟世泽了。 “你没事？”周铭扬直问，没有拐弯抹角。 “不然呢？”钟世泽也回看过去，笑着反问。 “没有不然。”周铭扬也笑答，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苏未怕是难以接受了，总得有人要顶着。 “又出什么事儿了，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林觉抓着头发问，他这会儿才算清醒了过来，听着他们几个的对话跟打哑谜一样混沌便出言相问，只是没有人搭理他帮他解惑。 “我打算带苏未回苏州呆几天，也回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想起些什么。” “这主意不错，你们已经相认了，苏爷爷在天之灵也会宽慰的。” “去多久？”叶旭尧问，他也认同顾意琛说的，苏未回老家呆一段也好，离开眼前的一切，回去散散心也放松一下。 钟世泽摇头，“和她商量好了再说吧，现在出了这些事，说不定她不想回去也不一定。”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力道有点大，进来的是喘吸有些急促的秦令仪，她打不通其它人的电话，打到了顾意琛哪里，他简单的把事情和她说了个清楚，刚刚顾意琛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她还有些纳闷的，现在想来大概是堵在路上了。 秦令仪进来就直接往钟世泽身边挤，路过林觉身边的时候大概是不小心踩了他脚，把林觉痛得直嚷嚷。 “啊…秦令仪我的脚，你没长眼啊，这么急，你赶着投胎啊。”如果是平时在场的其它人大概能看到一场大戏，可是这会儿秦令仪显然是没心思理他了，对于林觉的话一丝眼风都没理他，直接挤到钟世泽身边坐下，抓着他的胳膊气息有些不稳，“意琛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爸就是你爸？” “你神经病吧秦令仪，他爸不是他爸难道还是你爸。”林觉一边抱着一只脚一边瞪她，牛劲都没她大。 秦令仪没理他抬脚直接踢了过去，被林觉给躲开了，于是也没再与他纠缠，看着钟世泽依然一脸淡然无奈的表情又接着问，只是声音轻了下去，她其实也算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意琛不会拿这种事情乱说。“你爸真的是你…是你跟苏未的亲爸。” 钟世泽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对着她点了点头。 一边听到的林觉则是半天没合上嘴巴，脑子里心里想的都是，“靠，这是演电视剧吧。” 不只是林觉，在场的其它人没有有谁刚听到时不是这么想的，钟世泽到头来跟苏未是亲兄妹这事就已经够巧的了，谁知到最后把钟世泽养大的人还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而且一起生活了这么年的父子居然都没有察觉丝毫，实在有够荒唐的。 看着钟世泽点头，秦令仪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本来找到那么一个妹妹钟世泽这一段是很开心的，她都能感觉的出来，可是现在再来这么一出，以苏未现在的情况来看是不愿接受了，而且还深受这件事的打击，还有钟世泽，原本是养父的人一夕之间成了他和苏未的亲生父亲，心里该是有诸多纠结的吧。 “苏未没事吧？”秦令仪本是想问‘你没事吧’到了嘴边话又改了口，他现在肯定没事，他的骄傲不会让他有事，何况他现在还有妹妹要照顾。 “我刚刚打她电话关机了，你的又打不通。” “我让她关的机，她需要好好休息，我的没电了。” “哦。” “走了，回家。”钟世泽说着就拉着秦令仪站了起来。 “好呀。”秦令仪上前抱着他的胳膊一脸的笑意。 “秦令仪，姑姑和姑父不是会议结束已经回国了吗？你不回家好好侍奉还有时间厮混？”林觉最看不怪她这装乖讨巧的样儿，他从小到大可没少吃她这个亏。 “一天不收拾你皮就痒痒，我是你姐。”秦令仪从他边上经过的时候又踩了他一脚，跟刚才那脚不同，这次她是故意的。 “啊…我脚要废了，秦令仪你有病啊，凭什么管你叫姐，你也就才大我三天，而且要不是姑妈当年摔了一跤，你早出来一个月我现在才是你哥。” “大三天也是大，钟世泽还只大苏未十五分钟呢，照样是哥哥，到时候咱叶少爷做了妹婿也是得乖乖低头叫大哥的，你敢有意见。” 林觉没成想她会扯到这上面来，一时被她堵得说不上来，抱着脚恨恨的瞪她。 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屋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其它人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别理他。”钟世泽拍拍秦令仪的肩头，接着却又挑眉看向叶旭尧勾唇一笑转了话锋，“不过有句不对，叶少爷做不做得成我妹婿现在还两说呢，不过也倒是期待他管我叫大哥。” 叶旭尧：“……” *** 苏未一夜无眠，早上起床照旧做了早餐叫呦呦起床，只是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呦呦却是看着苏未好奇的问：“妈妈，爸爸呢，去哪里了？” 正在苏未准备告诉她说，“爸爸有事忙”之类的话来安抚她时，话还没出口叶旭尧却自己从外面开门进来了，见叶旭尧一来，呦呦便自己滑下了椅子，叫着“爸爸”朝他跑了过去。 叶旭尧把跑过来的女儿抱了起来，重重的亲在了她的额头上，往餐桌走，“宝宝吃饭了吗？” “没有。”呦呦摇头，伸手圈住了叶旭尧的脖子问，“爸爸你昨天没回家吗？” “对啊，爸爸昨天有事忙，呦呦想爸爸了。” “想了。” “真乖。”叶旭尧重重的亲了一下呦呦的小脸，“爸爸也想呦呦了。” “那妈妈呢？” “爸爸当然也想妈妈了。”怎么会不想，一个人枕冷衾寒的滋味别提多难熬了，只是看苏未波澜不惊的样子，叶旭尧真的是生气也无力了，谁让他看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既然栽了，他认。 苏未本来以为叶旭尧会像以前一样等在楼下的，现在看到他上来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餐桌上不觉中她已经准备了三个人的餐具，看到这一切的当然也有刚上来的叶旭尧，他也只是看着苏未挑眉，而后灿然一笑，并不言他。 送了呦呦上学一路叶旭尧找了理由告诉呦呦这一段时间他都不能按时回家了，呦呦本来还不没兴，但叶旭尧一向口才了得下车之前已经把呦呦哄的又开心了起来，跟着老师进去的时候还拉着叶旭尧让他蹲了下，抱着他的脖子亲在了他的脸上，“爸爸你要早点忙完”。 呦呦进去之后苏未脸上的笑便淡了下来，“我在这里打车，再见。” 叶旭尧简直没了脾气，“怎么，这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了，也行，我依着你，不过亲爱的，我耐性可不太好，不会让你别扭太久的。” 看着叶旭尧的车尾消失在视线里，苏未才低头叹了口气，说她矫情也好，迁怒也罢，她自以为现在没有那么好的修养来面对叶旭尧，那些过往的屈辱不堪就像是不停歇接连放映的电影一样把当年的事情在脑子里一一重现，不得安宁。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知道本不关他什么事，也不该要迁怒他的，但是她控制不住，那些在外人人夸赞的修养从容端庄气度对着叶旭尧她一丝一毫也找不出来。 89.公道 叶旭尧到了办公室刚坐下他的助理于伟便跟了进来。 “事情进展怎么样？”见于伟进来, 叶旭尧靠在椅背里看着他问。 “还算顺利, 只是现在还有别人在做着同样的事。” “谁？”叶旭尧心里大概有猜测。 “y.s的董事局主席钟怀瑾, 是以私人的名义收购的, 也是从昨天开始，比我们稍早了一步。” “钟三叔。”叶旭尧不觉便勾起了唇角, 淡声吩咐, “你该继续继续, 只是不要和他们有冲突, 但也不用刻意回避着。” “你的意思是让着点。”于伟惊讶, 这人这两天也是变脸够快的, 昨天没头没脑的让收购康森医药的股票，还不计成本，今天这又让避着y.s, 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如果他们打起我们现在手里已有的主意呢。” “给呀。”叶旭尧抬头看了于伟一眼，接着又把目光回到了手里刚刚掀开的文什夹上，“双手捧着给。”未来岳父提前讨好总归不会出错，何况这次他们目的相同。 “亏本儿也给？”于伟试探，心下已经明了，这里边肯定是有事儿了。 “如果你有能耐白送不收钱是最好不过了。” 于伟：“……”吃错药了吧。 *** 苏未这近一段儿工作上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她的第一档节目虽然还差两期没有播完，但是已经可以算是完美收官了。新的节目策划已经出来了, 其它还在准备中, 经费档期台里还没下来, 估计着最快也得下个月。 一上午的时间苏未看看节目策划便过去了, 中午到饭点的时候小林过来问她要不要一块去餐厅，苏未没胃口吃东西的，可是又觉得这种不吃饭的行为像极了赌气闹脾气的小孩子，于是是也就跟着小林一块出了办公室。 最终苏未还是没能跟小林去餐厅，因为和其它几个同事一块等电梯的时候，等来的电梯门打开后里出面出来的却是钟世泽，有组里见过认识的同事和他打过招呼后，苏未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钟世泽这才举了一下手里拎着的袋子笑着回道：“给你送午餐，怎么，不欢迎？” 苏未去茶水间泡了茶回来，钟世泽已经在苏未办公室的茶几上把打包来的东西都一一摆开了，很丰盛，都是苏未喜欢吃的。 “你这是干嘛，担心我啊？”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吃个饭了。”钟世泽把筷子从密封的印着logo的小牛皮纸袋里取出来递给苏未然后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我不过是怕你忙。” “再忙也是有时间陪我妹妹吃顿饭的，粥怎么样，在盒子里闷了一路了，味道还行吗？有人跟我说你最喜欢这家的鲍鱼粥了，还要不能加虾皮。” “挺好的。”苏未笑着回道，只是并不接其它的话。 钟世泽也不在意，过了一会又开口问：“你还能请假吗，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儿，你带我回家看看，你多请两天假，时间宽裕也好带我到处看看啊。” 苏未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散散心，出去透透气。有哥哥还真是好啊，苏未越来越有这种感觉了。 “应该可以，我去试试。” “没关系，请不到告诉我，我找方叔给你请。” 听他这么说苏未忙将刚送进嘴里的粥咽下，咽得有些急，吞咽的声音有些明显，“大哥，你可千万别，我保证一定能请到。”这人脑回路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她一个新来的小制片，请不到假还带拉上家长越级找领导的？她可犯不了这错也没这个脸。不觉又想到上次叶旭尧也说过一样的话，苏未在里叹了口气，觉得嘴里的粥都变了味了，像是少了那么一点虾皮。 钟世泽走的时候苏未把他送到了电梯口，回来的时候苏未感觉得到坐在工位上的同事们都若有若无的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她现在也不在意，也是没多余的心思在意了，于是带着笑意进了办公室。 只是苏未进去后外边跟跟方城坐在一起的小林却是一脸好奇的问旁边装死方城：“你知道什么对不对，看你跟钟先生那么熟儿你就一定知道什么的，还有你刚刚拉着我还让我什么都不要去问，你肯定是知道什么了，告诉我呗，我保证不告诉其它人。”小林说着还竖起了三根手指作出指天誓日的样子。其实刚刚她只是想去倒杯水，就算方城不拉着她也不会去问苏姐的，她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今天的苏姐情绪好像不对，可是细究之下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和又安静，只是这安静里像是多了一丝沉寂的味道，带着些避世的荒凉之感，让她八卦的心都却步了。 “你怎么就那么八卦，天天好奇心这么旺盛你来当什么编辑，去做狗仔好了。”方城对于林蓁蓁已经不能单单用无语形容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做狗仔，我做梦都想去当仔的，跟我喜欢的偶像近距离接确我简真太想了可是驾不住我妈不同意呀，她都拿不认我来威胁了，我又不是不孝的人只能委屈自己来做个编辑了，不对，别歪楼啊，快点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方城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我什么都不知道。”接着便就着椅子便转了方向，身体半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彻底无视林蓁蓁的喋喋不休刨根问底。其实他是知道的，昨天钟家的事院里已经差不多是传开了，很多的事情太难以想象了，钟三叔，钟二哥，亲生父子，还有苏未姐，这种事关别人隐私，还是熟人的隐私，就算林蓁蓁咬他他也是不能当成八卦来告诉她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钟世泽来过电话，呦呦他去接，让她不用担心，苏未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还乐得清闲。最后一期节目的预告片出来了，苏未跟同事在公共办公区正在看着，有人过来找她了，不算认识的人，但也不是全然的陌生人，钟柔。 苏未不喜跟陌生人接触，更不知道跟她之前有什么可以让她直接特地找过来的，但出于待客礼节，苏未把她带进了办公室。 “看你这表情，是不欢迎了。” 苏未见她口气不善，笑笑不置可否，“我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陌生人？”钟柔冷笑，“多奇怪的陌生人，我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一夕之间成了你爸，我哥成了你哥，我的家人也都成了你的家人，这样你还能说出来我是陌生人的话，苏小姐果然如传闻中非同一般。” “你说的那些人，除了我哥，我都不熟悉的，还有，我自小没有父亲，所以你说的钟先生跟我无关。”苏未也冷了声音，她没有义务听她这些莫须有的职责挖苦。 “跟你无关，还真是大言不惭，因为你的出现我的家现在就要没了，你居然还说得出跟你无关的话，苏小姐的魄力还真是别具一格让人佩服呢。” 苏未看着她那蔑视讥讽表情，耐心告罄，而且本就是无关的人她没义务这样看脸色又听着无妄的指摘，更不想再跟她这样费神又费力的扯皮，抬手扶了下隐痛的额角下了逐客令，“如果钟小姐没事的话我要送客了。” “送客？怎么？心虚了？”钟柔嗤笑。 苏未可以一忍再忍但绝不是会三忍的性子，“心虚？我从未对不起任何人我为何要心虚，钟小姐如果有臆想症可以看医生。” “你既然不心虚干嘛没胆子听我把话说完。” “我很忙，也没义务，你如果想找陪聊，出了大门左转直行五百米，右手边的公园里有，中英双语都行而且收费合理。” “你…” “钟小姐还有何指教？” 钟柔被苏未一顿连骂带讽情绪早就到了临界点，再开口声音已经失序，带着浓重的指责，势头张狂，“你为什么要出现，因为你现在我的家都毁了，你跟我到底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爸妈要离婚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妈妈夹在我父母中间这么多年还不够吗，现在你又出现，你是成心的想要故意毁了我们家吗？” 第一次，苏未尝到了被气到发抖的滋味。什么叫她母亲夹在她父母中间那么多年？到底谁才是那个后来者，苏未抬手默默的抹了一下眼睛正要开口时门被从外边推开了，进来的人是钟典和秦令仪还有陆尔晴，三人表情都不太好，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话。 “钟柔，你发什么疯呢，三叔三婶为什么分开你昨天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吗，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跟苏未姐有什么关系。”钟典她们本是过来想一会拉苏未出去吃饭的，可是刚到就见方城在苏未姐的办公室门口团团转悠，见她们过来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三两句急急的便把事情说了清楚。 在门口正要敲门钟典就听到了这么一句顿时便吓了一个激灵，这钟柔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不过钟典也觉得能理解她，昨天对二十多年来顺风顺水的钟柔来说是定是极大的震动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不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才有了昨天的一出闹剧，然后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那也不关苏未姐的事儿。”已经有些偏执的钟柔钟典也不知道要该怎么劝。 “是了。”钟柔笑了一下，带着浓重的讥讽，“现在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才是那个外人，我跟你从小一块和大从来还没听过你叫一声姐姐，可是现在你喊她却不见你有一丝迟疑，没错，你们才是一脉相承的人，我，我是那个外人。”钟柔说着便笑了起来，但是钟典却被她笑得发毛。 “你胡说什么呢，我跟苏未姐认识那么多年从一开始都是叫她姐姐，你不要上岗上线好不好。”钟典走过去拉着钟柔的胳膊，“快点跟我回家，妈呀，这味…你大白天的哪儿喝了这么多酒。” 钟典本来还好奇以钟柔的性子能这样实属罕见，如果不是她刚才的一个嗝钟典还真没看出来她是醉了酒的。 钟柔被陆尔晴和钟典连拉带拽的推了出去，留了秦令仪还在苏未的办公室里。 “没事吧。”等门关上后秦令仪看着眼睛有些微红的苏未轻声问道。 苏未看着她笑了一下，勉强得可以，只轻轻摇了摇头。 “你别介意，钟柔只是一时受了打击有些想不开。”秦令仪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苍白。 “没关系，本是不相干的人，我也在意不来。”苏未看着秦令仪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开怀的笑，最起码表面上秦令仪看到是这样的。 秦令仪听了苏未的话，嘴角还没弯起，便又听到她的声音，“如果我这样说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豁达很帅气，可是怎么办，我真不是豁达的人，你刚才也听到了吧，她要找我讨公道，我的出现破坏的她原本美满的家庭，可是如果我说听到她美满的家庭不复存在了我觉得痛快极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卑劣阴暗。” 苏未看似是问话却也不等秦令仪的回应，更多的你是自言陈述，“她想讨公道我也想，我母亲的公道我要找谁讨呢，他们一家的幸福本就是踩在我母亲短暂孤苦的一生上才有的，如今他们的家庭覆灭，如果我说我甚至想放烟花庆祝，你会不会觉得我心里阴暗像个神经病？”苏未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安闲，但是心底的钝痛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自己的懦弱无能。 秦令仪笑着摇头，知道她在说气话，这样的苏未看起来苍凉寂落，她不开心，虽然她表情轻松唇角弧度怡人但是一个人的眼神是最骗不了人的，那死寂沉沉不见涟漪的眼神让她看得心疼。 90.代价 苏未调整好情绪出去继续她的工作, 秦令仪留在她的办公室里要等她下班, 外边刚刚目睹了那场小风波的众人也都没有对此表示好奇。苏未把片子审完, 觉得没有什么可改的地方便就此定了稿。结束后她还没来得急回办公室就见呦呦远远的朝她跑了过来, 小脸上挂着欢快天真的笑意，钟世泽一手提着她的小书包一手拿着她的外套跟在身后。 “妈妈, 我来接你下班啦。” 苏未把她抱了起来, 亲了一下小脸蛋, “那妈妈谢谢呦呦了。” 听到动静的秦令仪从苏未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看到呦呦就笑着要抱她, 呦呦也很给面子的让她抱, 而且嘴里还一边问着，“舅妈，你怎么在这里, 也是和我跟舅舅一样是来接我妈妈下班的吗？” “对呀，我就是来接你妈妈下班的，不过呦呦你之前不都是喊我令仪阿姨的吗？” “可是爸爸说你就是我舅妈啊，而且爸爸还说舅妈你从小就想嫁给我舅舅呢？”呦呦说着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钟世泽，“对不对啊舅舅？” 钟世泽笑了，上前一步捏了捏她的小脸, “宝贝儿真聪明，说的都对。” “看吧, 舅舅也说对, 可是舅妈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叫你阿姨呢？妈妈说好孩子不能说慌, 我如果骗了妈妈会被她罚坐的, 你说了谎也得让舅舅罚你，这样你下次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呦呦天真稚气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钟世泽和苏未以及周围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的苏未的同事们都在忍笑。 秦令仪刚才已经把叶旭尧在心里来来回回的骂了八百遍了，没成想呦呦后边还有这么一大串儿等着她，一时看着怀里抱着的雪团一样可爱小公主怎么看都像是个摇尾晃脑的小狐狸，转头又看到一边苏未忍笑旁观的样子便有些恶声恶气，“苏未，你不觉得就该让小公主跟她那个爹保持一些距离吗。” 苏未点头，“嗯，你说的对。” 秦令仪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是有急事，钟世泽送她离开，秦令仪本打算打车离开，这些天苏未情绪不好，而且秦令仪自觉这几天他们兄妹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苏未又怎么会是人情不通的人，未婚夫在这儿，哪有让人打车走的道理，虽然大家都不在意这些。 带着呦呦苏未更不想跟下班的人流挤电梯了，所以提早走了一会儿。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走之后外边的公共办公区便炸了锅了。 “你们刚刚没听错吧，苏姐的女儿管钟先生叫舅舅？” “难怪苏制片能一个电话轻轻松松的把人都能请来，而且那些金光闪闪的嘉宾跟她不是校友就是同学的，原来症结在这儿呢，不过这苏姐这也真够低调的呀。” “上次听人说什么来着，说苏姐指不定又是另一个陆尔晴，没成想还真是。” “可是钟先生姓钟苏姐姓苏啊？” “难道是表兄妹？” “少见多怪吧你们，兄妹分别随父母亲的姓氏有什么稀奇的，还有啊，我劝你们啊，这就快到新季度了，小心你们奖金，据我所知，苏未姐记仇严重。”方城眼睛把在坐的人都瞟了一圈口气有些凉凉的，他也真是服了这些人了，难道是真的跟工作性质有关，一个个的都好奇心都这么旺盛，都被林蓁蓁传染了吧。 *** 钟世泽开着车一边跟着前面的车流缓缓移动一边想着令仪刚刚说的今天发生的事，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在路口转了原本的方向。 钟世泽到钟家大门外的时候，看着里面亮着灯，进去时是阿姨给他开的门。 “李婶。”钟世泽笑着打了招呼。 “少爷回来了，小姐刚刚睡醒，这会儿跟太太正在餐厅吃饭。”李婶简单的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钟世泽对她点头，换了鞋子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去了，汪珊看到钟世泽回来有一瞬的惊讶，“怎么这个时间回来，吃饭了吗？” “我回来看看，还没吃。”说着便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江珊吩咐李婶给他加了碗筷，同时还吩咐让她加两个钟世泽爱吃的菜。这样的事情江珊这会儿做起来觉得稀松平常，放在两天前却还是不行的，她把这归咎于真相大白后的坦然，是的，就是坦然，心中不再有藏着秘密的惶然，不再不甘愤恨也不再不安愧疚，一切纷扰落定归寂于尘，她也不再是那个面目全非偏执尖刻江珊，现在的她重获新生，踏实而且安稳。 对于江珊的变化，钟世泽又怎么感觉不出来，他在心里也松了口气，她能解开心结是再好不过的结果，“我这几天打算和苏未去趟苏州老家，她…心情不好，也带她出去走。” 江珊看着钟世泽笑着回道：“应该的，你和妹妹相认，也该回去看看。” “啪。”一直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钟柔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抬头怒目瞪着钟世泽。 “她还心情不好，别是装的吧，把我们家弄成这个样子，她现在该是很得意吧，如果不是她们妈这些年咱们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现在如果不是她，爸妈也不会离婚。” “钟柔你闭嘴。”江珊的声音染上了厉色。 “凭什么不让我说，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忍气吞声的，还有我哥，我哥？呵，我都忘了现在你们亲生兄妹才是一家人，我跟妈才是外人，你要回去就回去要走就走不用来特意来这里告知。” 钟世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直视愤怒的钟柔，眼神不见波动，“钟柔，你现在愤怒我理解，可是你记住，不管如何我也永远是你哥，我们都会是一家人，这点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你是成年人了，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爸妈还有这个家的问题不是我母亲造成的，他们要结束他们的婚姻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更跟苏未无关，所以我不想以后再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希望你再去找苏未，你有什么愤怒或者说怨恨不满都可以直接跟我说，苏未她是无辜的，今天的事我觉得不应该再有第二次了。”钟世泽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是一贯的样子，不见分毫差别。 “呵，我说呢，这些年个家你平时什么时候主动回过，原来是为了你亲妹妹来找我兴师问罪来的，可是我说的又哪里有错，如果不是她，爸妈怎么会离婚，如果不是她妈妈这么多年都夹在爸妈中间这么多年这个家又何至于此。” “啪。”的一声，很是响亮，江珊握紧了有些麻木微颤的掌手，女儿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对她动手。 “钟柔你够了。”汪珊有些无奈又心疼的盯着钟柔，今天的一切，女儿这个样子都是她这些年的偏执造成的，她怪不得怨不得任何人。 “我恨你们。”钟柔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恨意，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楼。 “世泽，你先回去吧，钟柔哪里我来说，她今天喝醉了，说的话你别在意。” 事已经至些钟世泽也只能点头，目送江珊上了楼便也离开了，刚从厨房里端了菜出来的李婶看了看空荡的房子，摇头叹息，“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钟柔回了自己的房间，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长这么大她被打还是第一次，小时候犯了错总有哥哥站她前面挡着，想到哥哥，不觉心里便更委屈了，是什么时候从开她跟钟世泽的关系变成了今天这般疏离的样子。 门被从外面推开，见进来的是她的妈妈，钟柔拉上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江珊看着女儿这样，只是走过去轻轻的坐在了她的床边，盯着刚才打她的哪只手掌，刚才她是用了力气的，手心现在还有些疼，只是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我打了你，你觉得委屈了是吗？”江珊深吸口气淡淡的开口，“刚刚世泽，你哥哥有句话说的对，你是大人了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你刚刚能说出那些话是我的错，是我没把你教好，更是我这些年来对你的误导。” “您有什么错，您这些忍的还不够多吗。”钟柔坐了起来，抬起胳膊抹了一下眼泪，这些年虽没有人说什么，但是她的家庭是怎样的情形她是知道的，爸爸心里满满的装着的是另一个人，是这个家里甚至整个钟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秘密。 江珊抬起手，想去抚钟柔的脸被她偏头躲过去了，女儿这点像她，倔，要强，不服输。只是年少时为此得意的江珊现在并不会觉得这样的性格是好事儿，她不就是凭着不愿认输的一股劲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你既然心里有这么多的不甘委屈我就把当年的事告诉你吧。”江珊轻笑一声，她本不愿对女儿提起这些旧事的，但是现在怕是不说不行了，“这些年不是你哥哥的生母存在在我跟你爸的中间，相反，是我硬生生的夹在了他们的中间，是我坏了他们该有的未来，是我坏了他们本该有的幸福，是我…” 江珊静静的把当年的种种纠葛以及钟柔生父的事情都一一说了清楚，她本不想在女儿面前说这些的，这是她用半辈子犯的错误，可是如果不说情楚，今天的发生的事情恐怕还会不止，所以也无妨了。 看着怔忪的女儿，汪珊抬手抚上了她的脸，语气轻柔又郑重，“所以小柔，不要记恨你爸爸和你哥哥，更不要去恨你哥哥的妹妹，如果不是我他们本该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本是妈妈自己选的路，妈妈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所以现在妈妈没有资格去怪责埋怨任何人。”她不能让恨意在女儿的心里生根，她自己不也是因为那若有的恨意这些年把自己变得尖刻凌厉面目全非，看似痛快，却最是伤人。 “也不要走妈妈的老路，不在乎你的男人不要再为他浪费心神了，哪怕你不爱任何人，也不要爱一个心里已经有别人的男人，更不要轻视一个你碰不到见不着的人，一个你见都不曾见到的人很可能就会让你一败涂地赔上一生，妈妈用了大半辈子才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代价太沉重了。” 91.歉意 钟世泽从钟家出来后去了苏未哪里, 敲开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 煮的火锅, 满屋子都是味道。 同在的还有顾意琛一家三口, 姑且说是一家三口吧，最起码顾意琛是乐意这样的。 见他过来, 苏未给他添了副碗筷, 钟世泽也就直接拉了椅子坐了下来, 一餐晚饭气氛一直轻松又欢乐。 天天把误夹的一根茼蒿挑出来放在一边的空碗里, 乔汐便目光阴测测的看着他, “乔宇梵, 胆子大了敢挑食了。” 天天苦着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正打算夹回去吃掉，一边的顾意琛开了口, 言语得意，“我儿子不吃的东西跟我一样合情合理，不吃就不吃。” 乔汐被堵的一时无言接而反应过年来着顾意琛皮笑肉不笑，“顾总疼儿子可以，浪费粮食就是不对，乔宇梵不吃, 你怪着他不如你帮他吃。” 顾意琛早料到她会有此一招，伸过筷子夹起那根这会子应该凉透味道就更糟糕的看着有些软烂的绿条子, 动作矜贵优雅不紧不慢的放进嘴里吃得哪叫一个慢条斯理优雅斯文, 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还喝了口水朝着乔汐挑眉, 简直是教科书般的餐桌仪表风范。 原本占了上风的乔汐就又这样子平白输了气势。 饭后收拾好乔汐领着天天上了楼, 顾意琛不顾乔汐的明意制止眼神也跟了上去，苏未在屋里哄呦呦睡觉，钟世泽坐在沙发上拿着呦呦平时玩的哪个九连环缠缠绕绕的解着。这些天似手成了习惯，在家也是这样，放在床头的东西没事绕两圈，想事情的时候手里玩着这个也好像条理也能更清晰一般，奇怪的感觉。 看到苏未出来，钟世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呦呦睡了？” “嗯。” “今天的事我听令仪说了，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没关系，不相干的人我也在意不来。” 钟世泽笑笑没有说话，苏未也沉默了下来，一时客厅里坐着的两个人均安静无话。 苏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钟世泽则是在等。 最后还是苏未打破了沉默，“他…他是真的要离婚吗？因为我的原因。” 钟世泽笑了，在心底摇头叹息，他这个妹妹啊，性子有时候还真是别扭得可爱，明明心里在意的很却还要给自己强加上这般淡漠如斯的外衣。 “他们是长辈怎么样都是自己决定的结果，会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所以走什么路做什么都是他们的自由，而且以我这么多年旁观的立场，他们分开也是彼此解脱。” 钟世泽看着苏未还是微皱着眉头，抬手揉了她的头发，“放心吧，我爸…他没事。”钟世泽想了想还是在‘爸’这个称呼前加了个我字，接着不意外的就看到苏未抬头看他眼神充满警告又不满，钟世泽笑笑也不在意，再开口便转了话题。 “明天记得跟领导请假，这次刚好接着后边的中秋节，我们可以在家多呆两天。” 说到回去，苏未心情也轻快了起来，笑着答应，“好。” 钟世泽从苏未哪里离开时在楼下看到叶旭尧倚着车身抽烟，意外也必然，叶旭尧身边还站着应该是刚刚下来的顾意琛。 “他在这里站着就算了，你凑什么热闹。” “我心情好，怕他无聊，陪他聊会儿，顺便转告一下上边的情况，也算是日行一善。” 钟世泽也走过去并排倚到叶旭尧的旁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刚好看到苏未家里由窗口透出的暖黄色的灯光一刹熄灭转为黑寂，于是转头看着他笑道，“怎么着叶少爷，站了多长时间了，还要继续。” 叶旭尧并不答他的话，向前走了两步，把烟头按灭在一边树下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今天的事…她心情怎么样。” 钟世泽笑了一下，没再继续刚才的话，“没事儿了，心情看起来是不错的，像是没受到一丝影响的样子，笑意盈盈的。” 钟世泽抬手拍了拍叶旭尧的肩膀，无奈笑道：“我家阿未呀，别扭的可爱，不然也收不了你不是，走吧，喝一杯去。” 叶旭尧听了钟世泽的话勾了下唇角，长出了口气，怎么不可爱，不过是有多可爱就有多可恨罢了。 第二天苏未半上午的时候接了钟世泽的电话，要了她和呦呦的证件，说是让秘书订机票，这个时候苏未也才想起来她大半个上午一直心不在焉的早已经把请假的事情抛远了，挂了电话，起身去了姜美丽的办公室。 苏未也没有废话，反正她知道不管她如何委婉最也还是一样的结果，“领导，我请假。” “大红人儿，我还没问你呢自己倒是来了，请什么假？” “事假，为期三天，加上这个周末，还有之后的中秋假期，要连在一起。” “靠，苏未，没丫你这样的，刚休了长假又休，再说了，地球不-爆-炸，媒体人不休假的至理名言你没听过？还过节？奢侈得你。” 姜美丽看得出来苏未是认真的，也换了语气，“又来这么长时间是要干嘛？” “回家，很多年没回去了，凑着过节回去看看。” “行吧，回来之后没几个月你也是忙不完的，就当是最后的狂欢吧。”姜美丽双手抱臂笑看着苏未。 就看她的表情苏未也知道定是没好事儿，深吸一口气准备接招，谁让她现在有求于人呢，不然就能直接开门走了。 “我听说昨天钟世泽中午来给你送了饭，下午又带着你女儿接你下班，而且你女儿还管他叫舅舅，关于你们的关系你下属们好奇的脖子都长了，方城说你严重记仇让他们小心即将到来季度奖金。” “我女儿都叫她舅舅了我们的关系不是一目了然吗，领导你也会犯这种名知故问的错。”苏未的声音跟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淡淡的，姜美丽还想在问什么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很多的事是不能用来八卦的，她对于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自信的。 “我都说了你这是最后的狂欢，关于台里的安排你就不好奇？” “已是既定事实了，要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等回来以后再说吧，免得乱了心情。” “啧啧，苏未，你知道吗，我就羡慕你这点儿，凡事想得开，豁达。” 苏未从姜美丽哪里出来后，一直品着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说她豁达。呵，真的是好好笑的段子了。 苏未被围观怕了，实在不想再被人群注视，给钟世泽发了微信，严令申明不许他今天再过来了，钟世泽回她：无情，冷血，没心肝。 咋一看苏未还以为刚刚是把信息错发给钟典了。 钟世泽是没来，不过苏未今天中午确是另有访客，钟家老爷子和钟世宽。 在上午上班时间将将到点的时候，钟世宽直接被她们方台长的秘书领了上来，他虽没穿军装，但周身气场强大，让人想侧目却又不敢直视。 苏未看到来人是他的时候是有些惊讶的，在他表明来意的时候苏未考虑了一下便跟着他下去了，钟世宽说，钟老爷子在楼下，想见她一面。” 苏未跟着钟世宽来到楼下停的一辆车边，钟世宽给她开了后门等苏未坐进去他才又绕到前边坐进驾驶坐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钟老爷子也只是问着苏未无关痛痒的话，他问什么苏未也就答什么，往常的温婉样子。苏未记得，钟世泽说过他是被钟老爷子在路边救了一命。 苏未猜得到是要去吃饭的，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上次来过的苏园，上次是晚上没有看得仔细，现在白天过来，才发现环境布置格外讨喜，苏试的园林风格，处处精致，宛若置身江南水乡，就如她的老家，每一个地方看着都格外亲切，特别是院子里两排粗陶大水缸里养着的几株睡莲，走近了才发现，水缸里边还养着两尾锦鲤。 一餐饭三个人都聊着不轻不重的话题，饭后服务生撤了桌子，重新上了茶，苏未猜得到大概就要要切入今天的正题了。 “孩子，我今天特地来找你，是有话要对你说的。” “您说，我听着”苏未坐直了身体，态度公瑾。 苏未顺从温婉的样子却没让钟老爷子踏实多少，他虽接触时间有限，但钟老爷子是一辈子风风雨雨过来的，看人一看一个准，他这个孙女，外表看起来温和柔弱，骨子里的刚毅倔强可是一点不少。 “爷爷今天是来给你道歉的，爷爷欠你一句对不起。” “您言重了，钟世泽他说过，是您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您于我来说是恩人。” 钟老爷子摆摆手，“不是这个，救人这事不论是谁都是应该的，何况还是我的亲孙子，一家人不提恩字，准确的说是我欠你母亲一句对不起…当年我私自给你父亲订了…” 钟老爷子把当年的事事无巨细的完整复述了遍后长叹了口气，“是我当年的固执造成了今天的结果，是爷爷的错，这句对不起是我欠你母亲和你外公外婆的，你父的犯的过错我不替他分辨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 “您不用道歉，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外公外婆还有我母亲也都走了多年，而且您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什么可对不起我们的，不过就是立场不同罢了，您也只是做了当时于您来说认为对的决定而已。” 钟老爷子已经是明白了苏未的态度，也不再多说什么，又转了话题。 苏未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跟钟老爷子和钟世宽道了别，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才转身进了大楼。 回到办公室的苏未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钟老爷子之前的话，闭目揉了下隐痛的额角长叹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已是神思一片清明。 不得已又怎样，不是故意的又怎样，失约了就是失约了，她母亲多年的期盼等待是她眼见的事实。 92.回家 苏未和钟世泽按时上了飞机, 一路上苏未坐立难安的样子钟世泽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拿着侧边的杯子又放下时钟世泽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近乡情怯可以理解, 但你这样是不是夸张了点，从上飞机开始你还没消停着超过五分钟, 马上就到了, 快点歇一会。” “我控制不住, 心里激动。”苏未难得的这么坦然的面对窘迫, 钟世泽把坐椅升了起来, 看了一眼旁边睡着了的呦呦给她拉了一下被子。 就算苏未再是近乡情怯, 可路程就那么点儿，时间到了，也就到了。下了飞机, 苏未意外的是居然有人接机，来人恭敬的称钟世泽为钟先生，苏未也没有过多的好奇，反正他有通天手段，她能跟着舒服的到家就行了。 苏家在苏州吴江的一个古镇里，他们从上海下飞机还有好些路程, 这其间好奇的人变成了呦呦，看到路边的什么都好奇, 问完这个又问那个, 这样一来也转移了苏未的注意力让她不再焦灼不安。 到了地方, 车子开到了不能再往前开的巷子口, 司机拉着行提着行李要送他们，却被苏未谢绝了，她要回的是家，这样太不像样子了，钟世泽也不勉强，双手拉着两个箱子，让苏未牵着呦呦。 苏未环视周边很多的东西还是她离开时的老样子，当看到她小时候被母亲牵着走过无数遍，早已刻印在心底的青石巷子一时有些激动，心下难以平静。她牵着呦呦在前边引路，巷子里经过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大概是觉得面生眼神里有打量的神色，但苏未并不烦感。有个人骑着自行车和他们擦肩而过后又推着车子急急的倒了回来，看着苏未惊喜的声音里有着不确定，“苏未？” 苏未看着眼前的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说的也不是当地方言，苏未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迟疑。 “我是你澄明哥。” “澄明哥？”苏未惊讶又惊喜，“你怎么胖成以前的两个了，不怪敢认。”苏未笑言，这是她们的一个邻居，当年苏未没上大学走的时候他可是比她还瘦的，现在说是胖成以前的两个一点没带夸张的。 “现在生活好了嘛，你这些年怎么都不回来，大家伙都惦记着你。” “在国外呆了几年，今年刚回来。”苏未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 “这是你女儿吗，跟你小时候可真像。” “嗯。”苏未笑着点头。 “叔叔好，我叫呦呦。” “哎呦，还不认生，这跟你小时候可不同，小时候你老跟在…嘿嘿…”张澄明说没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适宜的话，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皮转而又看着一边站着的钟世泽，“这位是…” 张澄明后边没说出的话苏未当然听得出来，只是他肯定想到他这会问的这个人跟他刚刚想说的会是同一个人。 “苏哲，他是苏哲。” “苏哲…真的？”张澄明声音里有着不可置信的惊喜，看着苏未点头接着又有些迟疑，“可是他和你怎么不像了？” “澄明哥您好，我是苏哲，我现在还跟她长一个样就该哭了。” “是了，是了，自是不能再跟她长一个样儿了。”张澄明呵呵的笑着。 跟张澄明告别后又往里走了一段，巷子里的人多了起来，半下午的时分，很多坐在门边晒太阳的老人，都是有些熟悉的面容，看着很是亲切，苏未都认得出来。 本是准备停下打招呼的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走到跟前就有人认出她来了，“你是苏家的小阿未？”吴侬软语，苏未听得懂，只是出口才发现说的已经不再利索了，这时她也才算是真正的意识到，原来她是真的真的太长时间没有回来了，长到她以前人人都说夸她婉转清脆的苏州闲话已经磕绊不齐。 “是啊李阿婆，我是苏家的小阿未，我回来了，我带着苏哲回来了。” “是当年走丢的小阿哲？” “就是当年走丢的小阿哲。” “好哟，这下你妈妈该安心了。” “嗯，会安心的。” 接着苏未拉着钟世泽跟众人打招呼，这种方式钟世泽新奇却也觉得亲切。 跟众人告辞后接着往前走，没几步已经可以看到家里的房子了，苏未说不清什么心情，只瞬间便意识到，家就是家，看到它的一刹那心里的归属感是骗不了人的。 到了大门口，苏未松开呦呦的手，看着熟悉的院门，还有小时候把她绊倒了很多次的门槛，还有那熟悉的磨损部分的形状，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心里不曾忘却也未曾磨灭一丝一毫。 苏未从包里翻找出了钥匙打开大门，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就要落下的泪水，转头对着钟世泽。 “哥，欢迎你回家。”苏未的声音轻轻淡淡中透着认真郑重，有着丝丝的仪式感。 看着眼前的小院子钟世泽说不清什么心情，这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有着他一半童年岁月，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记忆，只是感觉是最骗不了人的，院里的每一个地方看着都觉得亲切又莫明的熟悉，还有心底已经蠢蠢而动的期待。 苏家的小院很干净，没有多年不曾生活没有人迹的杂乱荒凉，这怕是要归功于丁叔和丁婶了，苏未走之前给了丁家钥匙，麻烦他们照看着点。 环视四周，熟悉的葡萄架，外公常喝茶的石桌，妈妈生前在上边刻过花纹的木制窗子，还有她从小玩到大的秋千。 苏未伸手摸了一下秋千的绳子依然坚固的样子，像是近来换过的。是了，十多年了，原本的绳子风吹雨又淋，该是早就风化失了韧劲了。 呦呦看到秋千就爬了上来，让推她，出神的钟世泽回过神来，快一步走到秋千的后边，轻轻用力一推，呦呦的小身子就随着绳子荡了出去，开心的笑了起来，声音欢快又悦耳。 “舅舅推高点，推高点…” 苏未打开了屋门的锁，推开门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凉气微重，屋内的情形跟她离开时还是一般模样，别无二致。外公常坐的藤椅，一边的茶炉，桌子上当年她跟妈妈一起做的陶罐，还有墙壁上挂着的一副母亲画的兰草图，一样样的看过去脑海中的记忆了也跟着鲜活，刚刚用力克制才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挂在腮边闪着晶莹。 一方格子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钟世泽的淡温和的声音，“怎么又哭了，回家了该高兴的。” “我控制不住，太开心了。”苏未压了一下眼角，吸了口气，“离开这么多年现在回来而且还带着你一起回家了我太高兴了。” “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房间？”苏未转头问钟世泽。 钟世泽笑笑没有说话，抬了下下巴示意她带路，苏未走在前面，推开了屋内北面墙上一扇挂着铜环的胡桃木门，里边就是楼梯间，有木制的扶手，泛着常年摩擦包浆后的油亮感，迎着窗子里透过来的光，反射着耀眼的光点，像是能晕花眼睛一般。 钟世泽的房间是他们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布置的，钟世泽走丢的时候才三岁多，那个时候他们俩都还是和母亲一个房间。到后来，苏未足够大，母亲给她准备房间的时候一块也准备了他的，是相邻的两间屋子，房间面积不小，挑高也够，很是敞亮，不像现在城市里买的商品房会有逼仄感。 房间布置的简单利落，床，书桌，书架还有衣柜，虽然简洁看起来却很有味道，处处细节都透着巧思。墙上挂着副稚子童趣图，那是苏未大概八九岁的时候画的，被母亲挂在了这里，有一些钟世泽从小玩的玩具摆在书架上，窗边的书桌上有个笔架，上边只挂着一支小号的笔，一看便是幼童稚子才用的。那是钟世泽小时候的第一支笔，是当年母亲给选的。边上还挂着一个铜铃，外边光洁泛着金属拉丝的光泽，内里却是刻着繁复古老的花纹，有风吹来声音醇厚绵长犹若钟磬，苏未也有一个一样的，是十岁生日时外公给他们的礼物，外公说做人要珍惜时光，时时警醒。 钟世泽在苏未轻柔温淡的声音里一样样的抚过这些跟他有着深远关联的东西，这些并不在他的记忆深处的物件一样样的看过去只觉得心底酸涩难挨，遥远的母亲渐渐清晰，她的温柔灵气，她的疼爱中慧以她的眷恋风华都丝丝的萦绕在了周围，眼眶不觉泛上了温热的潮意。 “阿未。”院里有人喊苏未，是苏未说的丁婶，她刚刚回来从路边过的时候李阿婆说苏家的小阿未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当年走丢了哥哥。 “丁婶。”苏未快步的从楼上下来，叫着人迎了过去。 “你这孩子，可算是回来了，这么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过来的。” 苏未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您放心，我过的很好，这不是回来了吗，也把我哥给带回来了。”苏未说着转头看着身边跟着呦呦才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的钟世泽，“丁婶，这就是我哥，小时候走失的苏哲了，这个孩子是我女儿叫呦呦。” “是了，是了，我听小源给我说了，说你有了女儿，还找到了苏哲，这下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们兄妹团聚也该安心了。” “丁婶。”钟世泽上前礼貌的打着招呼。 “哎，你丢的时候跟阿未差不多还是一样的脸呢，转眼间就这么大了，也终归是回来了，我之前听小源说你们中秋可能要回来，前几天已经把被褥给你们晒洗过了都在柜子里。” “丁婶，这些年谢谢您了，如果不是您，这个家也不知道该成什么样子了。” “说这个客气话干什么，丁婶是看着你长大的，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当年如果不是你外公，我们家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说起以前丁婶的声音跟目光都有些悠远，不过一瞬又笑了开来，“不说那些了，跟丁婶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苏未却是笑着拒绝了，“丁婶您做的留着以后几天再吃，今天刚回来，我想自己在家里做。” “瞧我，把这事儿都忘了，该的，该的，你们都是多年不回来了，这第一顿该在家里吃。” 93.那个人 苏未去厨房看了一下, 缺的只是食材, 刚刚丁婶已经说了, 这里已经通了天然气了, 十多年前苏未离家时，这里的人还只是用灌装的液化气, 更传统一点的还有煤球之类的。 之后苏未便领着钟世泽和呦呦出门了买东西去了, 本来她是想自己出来的, 呦呦不干, 所以只好带上他们俩一块出来了, 出了门, 苏未熟门熟路的在前边带路，穿过巷子就到了以前的小卖部，苏未刚刚还怕没有了呢, 看到它还在心情也跟着开心，就像是看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亲切，只是进去之后更是发现老板也已经换了，不再是从前的人了，心里无端的又有了一股失落。 买完东西再回到家的时候天虽亮着夕阳却已经看不到了，钟世泽陪在呦呦在院子里玩, 苏未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钟世泽问过她需要帮忙吗, 被苏未给拒绝了。 在饭菜正准备往桌上摆的时候丁婶来了手里端着高粱签子串成的小筐子, 里放是着新出锅冒着热气的白胖包子, 丁婶做的雪菜包子特别好吃, 馅料口感爽脆酸辣特别开胃，很多人都喜欢。 放下包子丁婶就离开了，天已经黑了下来，苏未把院里的灯打开，就把饭菜摆到了院里的石桌上，他们加上呦呦也只有三个人，苏未做了四菜一汤，不算丰盛，但却足够了。 摆好碗筷正在准备开动的时候，苏未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忘了件事，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了，你跟我过来。” “忘什么了？”钟世泽边问着也跟着苏未站了起来，呦呦也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跟了上去，只见苏未走到院子靠墙的一角拉着一块木板上的铁环掀了一下没有掀开，于是拍拍手，转头看向一边的钟世泽，“你来，下边以前放着外公酿的酒，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会不会蒸发完了，你下去看看，咦，有点黑，我去拿手电。” 钟世泽从下边上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黑褐色的酒坛子，苏未找了酒具出来时钟世泽已经把酒坛子的密封打开了，瞬时小院里酒香四溢。 苏未和钟世泽是被水巷里摇橹船娘的吴语小调给叫醒的，老家这里虽不及旁边镇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水乡旅游区那样游人如织人流密集，可是这两年有会有一些三五成群来这里感受人文体验水乡生活的游客，但是不多。 醒了苏未就起了床，给呦呦洗漱好换了衣服她就拿了自己的画册和小玩具自己在院子里石桌上玩。 早饭后苏未便开始准备着今天要用的东西，他们今天要去后山看母亲和外公外婆，洗了套外公生前常用的酒具，钟世泽又下去新拿了坛酒，路上买了香烛，又拐到了一家花店买了十支白色的马蹄莲。苏未拒绝了花店小姑娘的包装，自己选了淡绿色的丝带亲手扎了起来，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很顺利的来到了山上，不想却在这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钟怀瑾，苏未看到母亲的墓碑前跟她手里一模一样的白色花朵觉得刺眼。他有什么脸过来，正要上前被身边的钟世泽拉住了，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力道，“呦呦在呢，别吓着孩子。” 苏未这才想到了手边牵着的呦呦，咬牙闭目，再睁眼时已经看不出刚刚就要失控的样子。 钟怀瑾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双儿女嘴唇翕动张合无声不能成言。 沉默是呦呦打破的，松开了拉着苏未的手，向前快跑了两步，“爷爷，您怎么在这里。”接着又转头看着苏未和钟世泽，“妈妈，这个爷爷我上次去太爷爷家的时候见过，我还跟爷爷问过哥哥躲在哪儿。” 苏未看着呦呦点头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也仅仅是停留在唇角的方寸之地，钟怀瑾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笑着的小女孩，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你叫呦呦对不对。” “嗯，爷爷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猜？” 看着眼前可爱灵透孩子，钟怀瑾心里酸苦泛滥，同样不是滋味的还有看着眼前情形的苏未，她虽把头转向一边，可两人的声音却是背着也能听到的，一个欢快俏皮，一个温软慈祥。 呦呦摇头，“猜不到。” 钟世泽笑了一下适时把声音插进来，“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钟怀瑾看着旁边视线旁落的苏未，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我来了一会儿了，先走了。” “舅舅跟妈妈是同一个妈妈，妈妈的妈妈也是舅舅的妈妈，那舅舅的爸爸也是妈妈的爸爸才对，妈妈的妈妈是外婆，妈妈的爸爸是外公，爷爷，原来您是我外公吗？对吗？对吗？所以你才知道我的名字。” 钟怀瑾本来刚想应是，眼前的呦呦却又转头看向了苏未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有些新奇的问道，“是这样吗，妈妈，爷爷是外公吗？” 苏未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呦呦刚刚念的哪一大串是前不久在幼儿园里刚学的，当时呦呦回来学给苏未听，全都正确，苏未还夸她聪明，迎着呦呦疑问澄澈需要肯定的眼神苏未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耶，我真聪明。” “是，呦呦最聪明。”钟怀瑾又笑着摸了摸呦呦的头，只是眼神里的落寞是再多的笑意也掩藏不住的，伸手把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怀里，一瞬只觉得心中的酸意直冲鼻腔而来，激的眼眶微热。 看着眼前的一切，钟世泽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隐隐的暖意，像是冬日早晨穿过密厚云层的阳光，虽然清冷但却知道它会渐渐暖融，时间到了升温便是既定事实，一切只需耐心的等着便好。 钟怀瑾还是先走了，离开后苏未便领着钟世泽上前，把带来的东西摆好，外公喜欢的酒，妈妈和外婆喜欢的花。 “外公，外婆，妈妈，我回来了，回来了看你们了。”说着苏未的眼泪不下落了下来，“你们应该很生我的气吧，这么多年不回来看你们。” “可是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找到哥哥了，带他一块回来的，还有呦呦，呦呦是我的女儿，是你们的孙女，你们看了应该很喜欢吧。” “我过的很好，哥哥也过得很好，你们可以放心了。” “妈妈，我见到那个人了，你也见到了吧，他是哥哥的养父，您也应该知道了吧，我本来不恨他的，可是在看到他这么多年一家人和睦幸福安享天伦的时候我发现我恨他，他负了您耽搁了您一生，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丝毫无碍的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人不能这样的对不对？” 苏未喃喃低语轻轻诉着凡事，钟世泽看着眼前的墓碑出神，这里躺着的便是他的家人，他的母亲，这么多年来的期盼化为现实后换来的却是眼前的一方墓地，梦里有着温柔笑意的女子，眼前墓碑上刻着的马蹄莲的花朵，钟世泽也不知道脑子里想到的看到的都是什么，只是在苏未停了下来后自然而然的声音便出了口，带着一丝强忍的哽咽“妈，我是苏哲，我回来了，回家了。” 苏未掉了场眼泪，回去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还有些微肿。她双手握拳按压了眼睛以此来舒缓这一刻的涨涩感，从山上下来他们没有回家，苏未带着钟世泽去了梁启文哪里，梁老和外公生前趣味相投是不错的朋友。 带着钟世泽和呦呦敲开了院门，开门的却是一个所人有都意想不到的人，叶旭尧。 “爸爸。”呦呦看到叶旭尧反应最快，松开钟世泽的手就跑上前去，叶旭尧也笑着把她抱了起来，“想爸爸了吗？” “想。” “都哪里想了？” “哪里哪里全部都想了。” 叶旭尧满足了，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等他们父女相亲续完话后才凉凉的看了一眼还在门外站着的苏未以及他身后的钟世泽，“请进吧二位。” 苏未进去的时候，梁启文正仰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但绝对没有睡着，他手里拿着个紫砂壶，旁边的小几子上搁着一台老式的收录机，很多年的老东西了，苏未以前就见过，现在里面正放着昆曲儿，另一只闲着的手还在一边轻轻敲击着打着节拍。 看着他老人家这一派悠闲享受的样子，苏未玩心忽起，轻手轻脚走到旁边，准备去拉也花白的胡子，手还没伸到跟前，就见他老人家睁开了眼睛，睁的极大，瞪着苏未，“哼，没进门就瞧见是你来了，怎么，这么多年不着家，我还以为你不记得回来的路呢。” “您老这说得是哪里话，我就算不记得回家的路也不可能不记得梁爷爷您啊。” “哎哟。”梁启文抬高了声调，斜了苏未一眼，“走了这么些年还长进了，会说好听话哄我老头子开心了。” “可不吗，而且啊，我还给您带了人回来。”苏未说着拉着钟世泽上前。 “谁？”梁启文说着便顺着苏未的目光看去，见是一个和她年纪相当的年轻男子，看起来气宇不凡又雅致深沉，眉宇间和苏未有几分相似。 “苏哲，我哥哥，我找到他了。” “梁爷爷您好。”钟世泽上前叫人，梁启文的大名他中听说过的，看苏未和他老人家这样的相处模式一时对眼前的梁老便是更加好奇了。 梁启文这才正了神色，从躺椅上坐起来点，苏哲，苏家哪个丢了二十多年的外孙，当年找了多年都没有踪迹的，其实多年前苏淮安还在世的时候已经放弃了希望了，只是云笙那丫头不死心。她是做人母亲的也可以理解，只是到她走的时候也没能有小苏哲的丝毫音讯，她到走都带着遗憾。 “你也好，你真的是这丫头的哥哥？” “我还能骗您不成吗？”苏未无语了，这老头头儿怎么还是老样子。 “我不是怕你骗我，我是怕你没心眼被人骗。” 眼前的梁老钟世泽之前听苏未说起过的时候，只说是个恃才傲物的老顽童，不想竟是个如此有趣的人，“梁爷爷您放心好了，妹妹说您以前常夸她聪明，我是骗不了她的。” “这丫头睚眦必报，想你也不敢骗她的。”说完梁启文自己便笑了起来，过会止了笑，扶着椅子把手起了身，拍了拍钟世泽的肩膀，声音感慨，“回来就好啊，云笙…你们母亲的余愿也算了了。” 梁启文看向一边玩得开心的叶旭尧和呦呦问苏未，“哪来的小丫头？” “我女儿。”苏未笑着回道，“呦呦过来和爷爷问好。” “爷爷好，我叫呦呦，不叫小丫头。” “嘴巴倒利索，跟你妈妈小时候倒挺像的。”梁启文看着小呦呦笑眯眯的，眼里满是高兴的神色，而后又看向了苏未，接着又转头看了一眼抱着呦呦，自称是苏未未婚夫的叶旭尧，“那他又是谁，昨天来了我这儿就赖着不走了。” 苏未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呦呦抢先了一步，“他是我爸爸。” 94.无赖 午饭是在梁老这里解决的, 苏未下的厨, 还没到饭点的时候梁老就点好了菜, 说是让苏未去好好准备, 今天他要慰劳五脏庙。 他们在梁老的院子里待到半下午时有人扣响了院门，不等梁老的眼神看过去, 叶旭尧便起身走向了院门, 只是开门后看到来人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梁…旭尧？” “钟叔？” 门口的声音同时也吸引了院里坐着的其它人, 看过去的时候叶旭尧已经领着钟怀瑾走了过来。 “爸。”钟世泽看到钟怀瑾是有些惊讶的, 不过也只是意外了一瞬间, 他之前和父亲提过, 母亲的篆刻手艺师承梁启文。 “外公。”呦呦看到钟怀瑾则是纯粹的开心了，高兴的跑过去喊人。 钟怀瑾伸手摸了摸呦呦的头，笑着开口, “你们也…”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未打断了。 “您老有客，我们就先走了。”看到钟怀瑾过来苏未当即站了起来，对着梁启文笑道，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他的。 梁启文活了一辈子了，又怎么看不出不对来，也没有出言相留, 只说让她走之前多过来看看，苏未笑着答应, 接着便喊呦呦过来身边, 和她解释说梁爷爷有客人他们要回家了, 可是呦呦却不干了, “妈妈，外公不是客人，我能带外公回我们家吗？我想让外公陪我玩。” 苏未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有些仓皇，叶旭尧站在一边则是抿唇而笑，他女儿果然像他，再聪明不过了，一点就透。 许是看出了苏未的无措，钟怀瑾急忙拉着呦呦的手轻哄，“呦呦乖，听妈妈话，外公现在有事，以后再陪呦呦玩。” 呦呦最后还是听话的跟苏未走了，钟世泽跟钟怀瑾道了别也跟了上去，叶旭尧正看着眼前的背影出神却被梁老爷子喝了一声，“你还不跟着走，杵在我这儿干嘛，没见有客人吗。” “苏丫头，你忘了个人在这儿，我这里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他吃，也没地方给他住，你快领走。” 接着又冲着正看着他一脸感激笑意的叶旭尧摆摆手，“快走，快走，明天六点之前过来，敢迟到一分钟你就问问苏丫头她小时候是怎么被打手心的。” *** 从梁老哪里出来后，苏未的心情有些低落，她现在说不情楚自己对于钟怀瑾抱有的是怎样的心态，恨他，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了想似乎也并不是那样，他不过是个见过几次面的的陌生人，说恨，也不过是一时情绪失控有才有的。不恨他吗？又做不到像陌生人那样，甚至是厌烦讨厌的人她都可以做到平静无波以礼相待，哪怕是面对叶旭尧的姑姑叶桐她都可以安之若素视她与路人无异，苏未不喜欢这样陌生又琢磨不透的感觉，很不喜欢。 刚到家后，丁婶过来了，看到家里明显的多了一个人，刚想开口问，呦呦却先介绍了起来，“丁奶奶，这是我爸爸。” 有时候苏未有点头疼自己女儿自来熟这个问题。 “这样啊，是叶先生吧，我听思源提过。”丁婶脸上本来的笑容就更大了，别的不说，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真是不错，看着稳重成熟长得又帅气，会陪孩子玩性格也一定很好，听小源说过工作又不错，跟苏未看起来怎么看怎么般配。 “丁婶，您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好，好，我不客气。” *** 苏未在厨房做饭，呦呦拿着个风车围着院子跑，叶旭尧和钟世泽坐在一边的石凳上闲聊。 “我以为你大概会再过两天才会过来。” “没什么事，所以就过来了。” 钟世泽对他的回答回以微笑，信他才有鬼，不过他这样于钟世泽来说还是很受用的。 “你怎么会去梁老哪儿？” “求壶。”叶旭尧淡淡吐了两个字，他还能去哪儿，不能去住酒店吧，要是一个人来这里，苏未见是他能给开门才怪。 “叶爷爷那里苏未给送了一个了，谁还能让咱叶三公子费这么大心力去求人的。”钟世泽名知故问。 “除了你家老爷子还能有谁。”叶旭尧脸上挂起了笑容，钟爷爷和他爷爷杠了一辈子了，事事比高低，“我要不弄个一样或者更好的给你家老爷子送过去，就他老人家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性子，以后少不了我的绊子。” “我会把你的话带给我爷爷的，你说他小心眼。”钟世泽低低的笑了起来。 叶旭尧回了钟世泽一个悉听尊便的眼神，接着口气似是感慨，“不过现在想来，过世的阿姨是个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钟三叔又是那样一个儒雅温和的人，苏未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就像到了你爷爷，还有小心眼，明明心眼小的什么似的却偏偏喜欢装大度，事事都喜欢表现得那般淡漠如斯毫不在意。” “我都不知道你对我们家阿未这么多意见。”钟世泽眯起了眼，神色示出警告，他要再敢说出点什么不好他就有办法让苏未把他给扫出家门。 叶旭尧摇头失笑，可是怎么办呢，他还就偏偏喜欢她那样儿，自己眼神不好也怪不了别人，只能认栽。“怎么，看你这表情是想揍我啊，我又哪里说错了，不，我还真是说错了，小心眼的何止你妹妹，你俩一母同胞我看也你半斤八两。” 在钟世泽的暗含警告的眼神下叶旭尧还是转了话题，“行行行，你们兄妹都是大爷我现在得罪不起，行了吧。”叶旭尧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同时在心里又给苏未记上了一笔，想到这些天的种种心下一阵暗恨，过去这阵子，看我怎么让你割地赔款。 晚饭后，苏未收拾完，天已经黑透了，钟世泽上楼接电话去了，叶旭尧坐在秋千上，呦呦则是抱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身上，叶旭尧嘴里还哼着小调，配着他们头顶的葡萄架以及半空中挂着近圆的明月，构成了一副华蜜美满又透着丝丝烟火气息的画卷，苏未一时很有些代入感，不自觉的唇角便弯起另一道新月。 呦呦睡着后苏未见叶旭尧一直倚在床头不见动静，苏未好意出言提醒，“呦呦已经睡了，请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梁老哪里离家里不算远，而且梁老头一直有晚上做活晚睡的习惯，何况现在又不晚。 见苏未过河拆桥，叶旭尧也不生气，直接躺在了呦呦的身边，姿态悠闲神色舒展，也不多做反驳，“没关系，反正床够大。” 苏未只好咬牙切齿瞪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找了被子出来又给他指了房间才算作罢。 叶旭尧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对付一向口不对心的苏未，讲道里耍手段什么的一般不会有大用处，因为她一向口齿伶俐头脑聪明反应又快，只有抛开道理风度时她才会无计可施不得不妥协，就如刚才。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叶旭尧并不觉得自己失了身份损了格调，相反心底还有隐隐的痛快，况且，面子风度那种东西本来也就是维持给外人看的。 第二天，叶旭尧按梁老说的时间去了他哪里，到了地方，梁老已经在逗屋檐下挂着的几只八哥了。 梁启文嘬嘴逗着鸟眼都没抬，“还算准时。” 叶旭尧敛眉低目，很是谦恭，“梁老的话自是不敢不从。” “你也不用在我老头子这里装样子，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来的哪个人说的可都是真的，他是苏丫头兄妹的亲生父亲？” “自是真的，钟三叔…” 这边叶旭尧事无巨细的和梁老讲着他所知道的一切，那边吃过早饭后苏未便领着钟世泽出了门，去了一个离家有一段距离的小公园，是母亲生亲常带他们来的，也是钟世泽当年失踪的地方，相邻着他们小时候读过的幼儿园。 “我来过这里。”这是钟世泽看到这个小公园面貌后的第一句话，是的，他一定是来过这里的，这么多年一直重复做着的哪个梦里不就是这个地方吗，以前钟世泽为了找哪个地方走遍了北京城大大小小的所有公园，连居民小区里的小花园都没有放过，不过最后却是徒劳无功。‘大概是梦里臆想出来的东西，梦都是虚幻产物’那时的钟世泽这样安慰自己，只是内心深处丝丝缕缕的失落是骗不了人的。 “你记得？”苏未惊讶，钟世泽说过，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想不起分毫。 “前面那个亭子的后边，有个石雕的小象。”钟世泽的声音平缓，透着释然，原来，这些年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这个当年和母亲妹妹一起来过的地方，原来一直留在心底。 “还记得什么？”苏未的声音已经拔高了一个声调，透着惊喜，如果钟世泽能想来，对母亲来说不失是另一种安慰。 “你穿着红裙子，围着亭子一圈圈的跑。” “还有呢。”苏未欣喜，“还有吗？” “还有坐在凉亭石凳上的妈妈。”钟世泽到最后声音轻了下来，原来这些年一直重复着的那个梦境竟是真实发生过的，原来他也有着对母亲的记忆，虽然模糊但却是真真实实属于他的，这些年也一直都在。 95.担心 中午苏未和钟世泽是在丁家吃的饭, 半下午的时候才从丁家出来,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叶旭尧外套放在一边的石墩上, 人坐在院门口, 看样子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叶公子这造型也真是稀奇，我如果拍下来找个八卦杂志应该能小赚一笔吧。”钟世泽毫不掩饰他的嘲笑。 苏未开门后人都进到了院子里, 苏未交待了钟世泽一声一个人出去买菜。 看着苏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叶旭尧撇撇嘴：“你妹妹眼神一定不好。”不然他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她怎么只看得到钟世泽。 “有研究表明, 人会选择性无视讨厌以及丑陋的事物, 只是不知叶少爷自以为是前者还是后者。” 叶旭尧不过随口的一句抱怨却被噎得不轻, 一时心下暗自运气, 人在屋檐下低头是应有之义。 苏未买完菜回来的路上，刚到巷口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钟怀瑾，本想转头绕一下的, 不过还没来得急转身便否认了这个想法，怎么样该躲的都不该是她的。 一路过去，苏未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迟疑，目视前方没有一丝侧目。 钟怀瑾看着不远处的女儿走过来有一瞬的恍惚，像是看到了三十年前哪个夏天就这样朝他走来的云笙一样，女儿的长相随了云笙的。 “孩子。”在苏未从他身边已经过去后钟怀瑾有些忐忑的叫住了她。 苏未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 微抬头眨了下眼睛，“钟先生请自重。” “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我…” “我不觉得我和钟先生有什么可聊的。”苏未抬步离开。 “孩了, 我…” “我说了你不要叫我孩子。”苏未转过身来怒目相视。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看我母亲？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她等了你一辈, 蹉跎了最好的岁月，现在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再来打扰她，她等了你一辈子，死后就不能还她安宁吗？” “你女儿说，是我母亲夹在她父母中间，扰了你们家的平和安宁，我妈妈凭什么要白白顶着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承担这份羞辱？这一切的根源又是你。所以我请你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过来。” “以后在路上见到我也不要再开口，我会当你是陌生人一样，这也是我看在我哥的份上最后的尊重。”苏未一口气说完，没给钟怀瑾再开口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只是转身之后砸在脚下青石板上的一滴清泪留下了点点痕迹。 看着女儿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里，渐渐有钝痛袭上心头，喘息都有丝丝的痛意，钟怀瑾长叹了口气，走上了回去的路，无论女儿怎样，这都是他该得的。 苏未整理好情绪回了家，叶旭尧今天也留在了这里，有呦呦在苏未不好硬赶而且她知道如果叶旭尧真跟她杠上了她绝对占不了上风，所以她也不再与自己为难，一晚上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叶旭尧昨天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和梁老交待了清楚，于是他老人家昨天就下了令，今天不准他再登门，苏未说的还真不错，梁启文果真是难得的性情中人，说白了就是个老顽童，但也是真的疼苏未。 所以不用再去报道，大早上准备出来晨跑的叶旭尧刚下楼便遇到了一身运动服也正准备钟世泽。 “你今天不去端茶递水了当跑堂了” 叶旭尧回应钟世泽的是一个无言跑开的背影，钟世泽抿唇笑笑也不在意，接着也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他们回来的时候在家门口跟人走了碰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群人，拖家带口风尘仆仆的一群人。 钟世泽伸手推开了门，“进去吧，这里你们应该比我们俩熟，该哪儿去哪儿去。” 乔汐和咏儿自是不会客气，直接走了进去，看到熟悉的小院一时感慨万千，留下陆少谦和顾意琛在后边拎着行李领着孩子。 苏未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到了院子里的人一时有些发愣，回过神来便是满眼的笑意了，“你们怎么来了，还这么早。” “当然是想你了呗，做的什么，我快饿死了。”咏儿直接就朝着厨房去了。 来了这么多人最开心的当属呦呦了，醒来看到天天和小宝儿，脸都没洗就跟着跑开去玩了。 早饭还没吃完，估计是听到了动静，丁婶过来了，看到满院子的人一瞬的错愕之后便认清了眼前的人都是谁。 看到要丁婶过来，乔汐和咏儿上前抱着她胳膊说想她，想吃雪菜包子。 “没良心的丫头，吃包子，皮儿都没有。丁婶伸手拍了乔汐又拍咏儿，语气埋怨，可是脸上了笑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中午一群人在丁家吃的饭，酒足饭饱之后便回了苏家的小院，咏儿坐在秋千上看着头顶的葡萄架，“我想吃葡萄了这上面的葡萄了。” “我也想。”另一边的逍遥椅上躺着的乔汐也跟着说。 “以前就你俩可没少显这上边的葡萄酸的。”顾意琛想到十多年前的往事事唇角带着笑意。 “现在想起来，就是酸也还是觉得这个好吃，没失去过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这话不只适用于人，顾同学，你难道就没有深以为然的感觉？”咏儿挑眉不怀好意的看着顾意琛。 顾意琛着看了一眼乔汐，是的，没失去过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喜欢，他失去过，那种深入骨髓难以磨灭又想而不得的感觉能使人疯魔，不过还好，他有重来的机会。 晚饭是苏未做的，下午的时候乔汐和咏儿说要吃花雕小龙虾，于是苏未指使顾意琛下去取了酒上来，陆少谦领着小宝呦呦和天天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便拎回来一篓子大闸蟹。 晚饭麻烦也简单，苏未拿了家里之前的酒器出来把酒也温上了，顶着月色，敲着螃蟹，别有一番韵味，初秋的晚风也跟着酒气有些微醺。 钟世泽的电话稍稍打破了这一刻闲适的氛围，接起后冷凝紧张的的神情更是让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接着便是叶旭尧的电话也跟着响了起来。 “我马上回去。”钟世泽匆匆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着钟世泽收了电话苏未忙问，她的感觉很不好，莫明的心慌，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心理却又有一个隐隐的念头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爸病了，我回去看一下。”钟世泽朝着苏未笑了一下，看她神情紧张想给她些安慰。 昨天才见过明明好好的人现在这一刻突然听到他病了的消息，苏未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担心？着急？她自认没有，可是心里哪股一瞬间涌上来的不安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自己昨天的哪些话刺激到他才有现在的愧疚或者不安？ 看苏未脸色不好，钟世泽摸摸她的头，“别担心，我先回去看一下，有什么我再告诉你。” 叶旭尧这边也挂了电话，看着钟世泽和苏未，“你也别瞒着她了，钟叔的情况并不好。” “好与不好的和我也没关系。”苏未冷了声音，然后朝着钟世泽勾了下唇角，“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叶旭尧看苏未这个样子，有些动气了，也是钟三叔的情况真的不好，他不想苏未这样明明期待很久并且己在眼前的东西因为一时之气以后可能会后悔，甚至用后半生为今天的任性买单，“跟你无关，苏未你还真行，现在还能说出跟你无关的话，现在躺在医院icu里的人是你爸，你亲爸，你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想认他，还是拉不下脸，或着我该说你不过是在闹脾气，故意为之。” “关你什么…”苏未一时涨红了脸话没说完叶旭尧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助理打来的，话很简短，最快的航班在明早九点。 “算了，我开车回去。”钟世泽上前把苏未揽在身前，轻拍的着她的后脑，想给她些安慰甚至勇气，“别怕，爸不会有事的，我的东西就先不收拾了，你回去的时候再帮我带回去。” “嗯 。”苏未点点头，钟世泽伸手帮她把眼角的泪滴抹掉，“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爱哭，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陆少谦从屋拿了车钥匙出来，递给钟世泽，“我陪你一起回去吧，也快点。” 钟世泽还没来得急答话，叶旭尧便伸手把钥匙接过了过来，“我跟他一块回去吧，我才是这里不受欢迎的人。” ****** 高速公路上飞驰的车厢内，开车的人是叶旭尧，脸色跟外边的夜空一样的黑，“你那妹妹你就可劲的怪着吧，让她可劲的折腾。” “我乐意怪，不乐意伺候你就离远点，我们阿未又不稀罕你。”钟世泽语气听着轻松，紧皱的眉头却没放松过。 叶旭尧没再搭理钟世泽只是把脚下的油门踩到底。 “哎，哎，哎，你开的不是飞机，这就受刺激了，那你刚才为什么还刺激我家阿未。” “刺激她？你妹妹那人不把她逼急她是不会正视事实的。” “看你这样子像是委屈大了的，可是这事儿不能过急，说实在的，我知道事实后都不能说心里没有一点怨的，何况苏未，她跟着我母亲一起长大，多年相依为命。”想到逝去的母亲，钟世泽眼底染上了丝丝温度。 “我爸不会有事的，他自己也绝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他舍不得。”逝去的母亲在父亲心里有多少份量，他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钟世泽是再清楚不过的，现在刚知道有苏未，他绝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绝对不会。 96.恼羞成怒 晚上的时候他们都留在了苏家, 索性独立的小院子房间够多, 哄睡了呦呦, 苏未留了一盏小夜灯下了楼, 一个人半躺在了葡萄架下的摇椅上，明天就是中秋了, 半空的明月挂在漆黑的天幕前圆似银盘, 苏未觉得有点晃眼眨了下眼睛有东西从眼睛里掉落, 眼前一瞬的清明之后又迅速的模糊了起来。 乔汐和咏儿一块下来了, 咏儿挂在秋千上, 乔汐躺在了另一个摇椅上, 似是感慨，“这椅子质量真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坚固。” 苏未暗暗的吸了一下鼻子, “哪能啊，丁婶说前一段有小问题的地方丁叔都修了一遍。” “我和陆少谦和好了，还有陆少谦和我求婚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咏儿语气平静像是说着今天的月儿真圆一样。 苏未和乔汐俱是默契的没有说话，等着咏儿说下去，她和陆少谦和好这个是她们知道的，只是求婚一说却是第一次听说了, 想来也是这几天才有的事。 “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忘了他这么多年, 现在也想想虽然以前也有不愉快有不开心, 可是不管是以前还是忘了他的那几年, 我好像喜欢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虽然觉得有些亏了，但我还是决定继续以前没走到头的路，毕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怪也只能怪我眼神不好。” “你一向洒脱。”苏未看着咏儿笑道。 “是啊，你比我们俩都洒脱，这样也好，小宝儿应该很开心的。” “洒脱，或许吧，不过就是放了自己随心而已。”咏儿透过头顶葡萄架上稀疏的叶子望着月亮，突然就想到了以前学过的一个物里名词‘小孔成像’，光是走直线的，其实人才是最需要走直线的动物，大好的光阴多数是在迂回试探里蹉跎的。 “回去吧。”咏儿依然盯着月亮看着月球表面哪个类似嫦娥仙子的阴影看得出神可是声音语气都是认真郑重，“回去看看，哪怕就待在周围什么都不做，不要给自己机会用以后所有的日子来为今天的一时意气买单。” 苏未还是回京了，大早上只叫打电话给顾意琛让他送自己去了高铁站，从苏州到京城的一路上，苏未几乎是接了一路的电话，咏儿乔汐的，还有钟世泽和叶旭尧的。 是秦令仪去车站接的苏未，把苏未送回家后急匆匆的又离开了，她见到苏未没多说什么，只说叶旭尧和钟世泽都走不开。 离开没几天到家后苏未也不用怎么收拾，刚把东西一样一样的归置出来放好，陶子佩的电话就来了，约苏未吃饭，呦呦睡了，苏未不方便于是便给了她地址让她到家里来。 陶子佩来的时候两只手里拎的满满的，一进门便都立刻放在了脚边，嘴里还直念叨，“累死我了，咦，你家小公主呢。” “睡了，我们也是刚到家，刚从老家回来。” “原来我赶的这么巧啊，不过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假期不刚开始吗？” “之前请了两天假的。”苏未看着她脚边的一堆东西笑问，“你这是从哪来，这么一堆都是什么。” “昨天一个客户送我的大闸蟹，我也懒得动手，一会就麻烦你了，其它的是给小公主买的中秋礼物。” 陶子佩坐下苏未切了果盘倒了茶放在她前边的茶几上，“你过节不回家的吗。 “不回了，我妈跟她的朋友去泰国玩去了，回去了也是我一个人，青青又出去了，俞锦接了命令回了家，现在正在赶场相亲。”说到俞锦苏未和陶子佩都笑了起来，‘人民英雄’的日子不好过是她们有目共睹的。 “陆川昨天来找我了，他跟我求婚。”陶子佩转了话题，声音有些苍茫，透着无力。 “最近求婚好像挺流行的。”苏未声音淡淡的，“那你怎么说？” “能怎么说，以前的陆川我爱不起，现在的陆川我要不起。”陶子佩无意识的掐着大拇指，看着指甲在在惨白和红润间来回切换。 “其实有些无用的不用想太多的，只要想想你自己还爱不爱他，这才该是你唯一的判断，这是咏儿说的。” “咏儿可真是洒脱，我很难有那份心境。” “是啊，她是真的洒脱，我是比不了的。” “你也有心事吧，眼神都写着呢。”陶子佩拿起盘子里的叉子选了块梨放进嘴里，脆甜清凉，直达心底，爱他吗？答案是肯定的。 苏未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后重重的把自己摔在了沙发的后背上，“我以前跟你提过一次吧，我有个哥哥小时候走丢了。” “嗯，上次你喝醉时也说过，苏哲嘛。” “前段时间我找到他的。” “这是好事呀，你怎么还心事重重的。”陶子佩放下了送到了嘴边的梨肉转头看着苏未有些迟疑，“难道是他过得不好？” 苏未摇头，“没有，他很好，而且你还认识，就是钟世泽。” “钟世泽？你是说钟世泽是你哥？”陶子佩惊讶，然后便是摇头笑了起来，“也怪了，以前我就说钟世泽这人有点冷，笑容里都透着凉意疏离，可你却说他笑起来亲切，到头来症结在这呢，可这不更是好事吗，钟世泽可不是一般人，而且你们之前关系就不错，你多了这么个哥哥，再加上叶旭尧，以后大概就可以横着走了。”看苏未神色透着浓浓的愁绪陶子佩不确定的问，“难道他不愿意认你，不能啊，钟男神不是这样的人呀。” “不是。”苏未摇头，“我哥怎么可能不认我，我还见到那个人了，我从未见过的生父，他居然还是我哥的养父。” 陶子佩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待把苏未的话整理了一遍理解其意后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只听苏未淡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很荒唐是吧，哪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它就是真实发生了，我说我恨他，特别是看到他家庭完整幸福的时候我恨毒了他。” “可是他又无意中收养并且养大了我走丢的哥哥，在见到他之前，养大哥哥的不管是什么人于我来说都是恩人，莫大的恩人，谁知到头来他却是那个让我母亲等了一辈子我该称之为父亲的人，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恨他了。”苏未转头看着表情依然有点错愕的陶子佩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有丝凄然带着无措，“而且他现在病了，躺在重症监护室，咏儿说我该回来的，就算不去看他也待在周围，她说不要给自己那怕一丝的机会用以后的日子为一时的意气买单。” “你说人怎么转眼就变呢，前天下午他还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这才多久已经是随时…”苏未看着天花板，有些怔怔的，下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咏儿说的对。”陶子佩长出了口气也跟着苏未一样抬头看着天花板，“我爸前几天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给我了，包括他公司的股份还有这些年他名下的全部产业，是全部，他当年出轨的哪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儿子一毛钱他都没有给他们留。”感觉到苏未看她，陶子佩转头对着她笑了一下，“很讽刺对不对，他们母子可是我奶奶眼里得意的媳妇和她等了一生的金贵孙子。” “我是恨过我爸的，我本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有别人称羡的父母，小时候他们是我的骄傲，可是这些一夕之间突然的就毁了，被我爸亲手给毁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恨他，恨他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们的家。” “可是最近我发现我好像并没有像一直的认知里哪样恨他，他们离婚之前他他疼我宠我，在我眼里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在他们离婚之后自问他做的也很尽责虽然我没接受过。前一段我见到他看到他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心里就酸酸的泛着心疼，那时我就在想，这些年我到底是恨他还是恨自己在意他，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所以，恨与不恨的没那么重要，或许这些不过都是自欺的借口。” 吃过午饭半下午的时候叶旭尧来了，大概是看他神情不对陶子佩告辞离开了。 “几点到家的？” 对着叶旭尧苏未便没了那么好的脸色了，并不理他。 “钟叔这次挺严重的，心脏不好，算是一直以来的隐疾，现在他的身体各项指标又不达标没办法动手术，风险太大，钟爷爷哪里现在还瞒着。”叶旭尧也不在乎苏未已经黑下的脸色，继续说道：“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这个时候你之于钟叔来说就是最好强心剂，说不定情况会有所好转。” “他生病自有他的家人看着陪着，有医生顾着…与我无关。”苏未声音到了末尾渐趋平淡。 叶旭尧眼神郑重的看着苏未，眉心微隆，他不想将来有一天她会后悔，“你虽然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苏未，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人是你爸，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他不是我爸，我从小就没有爸爸。”苏未瞪着他，眼冒怒火，到底还顾及着屋里睡着的呦呦，声音刻意的被压制了些。 “他是不是你爸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最起码的，他给了你生命。” “我没让他给。” 叶旭尧听着她故意说着违心的话，眉头紧蹙，表情很是不能认同，“我跟你说正事儿，你不能不讲道理。” “呵。”苏未冷笑一声，“我怎么不讲道理了，说来你对呦呦是不是也是以这个当作底气才理直气壮的，爸爸？三十年没出现的过的人我凭什么认他是爸，说来你们又有什么区别。” “是，五年前的事是我的错，我当初为了一时意气错过了五年最好的时光是我混，所以那种想拿一切还换颗后悔药吃的心情我有过而现在不想你再有。”叶旭尧盯着苏未眼神一错不错，那种锥心蚀骨悔之无路的滋味太难熬了，他体会过，所不不想她再有。 “我不是你，我不会后悔。”苏未淡淡的吐出了这几个字，不欲再与他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叶旭尧却是没给苏未离开的机会，擒住了她的手腕一个转身把苏未困在了自己和墙壁间，“不会后悔你回来干嘛，苏未，撒谎这种事情你从来做不好的，眼神会先出卖了你。” 苏未被困着挣不开他的钳制又推动他分毫，羞恼之下抬起脚便朝着他的小腿骨上踢了过去，压低的声音里更是透着咬牙切齿，“我的事不用你管，滚开。” “我还就偏爱管你的事儿了，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个闹脾气耍赖讨糖吃的小孩子，呦呦都要比你懂事儿。” 听他理所当然无不清楚的口气苏未脸色气的涨红，又推不开他，被他困着下脚踢他也用不上多少力气，眉头都不见他皱了下，于是被揭了面皮的苏未一歪头便咬在也他支着墙壁的手臂上，下了死力，叶旭尧没有挣一下，也没有动一下，更没有吭一声。直到苏未觉得自己的嘴吧都有点酸了才松了口，同时也才听到他的一声闷哼。 叶旭尧看着对着他怒目而视的苏未脸带笑意，慢条斯理的拉高西服袖子，接着又松了袖扣，作优雅不紧不慢的卷了起来，刚才被苏未咬过的地方，一个整齐的牙印红红已经开始泛着黑紫，还有丝丝的血迹渗了出来，叶旭尧微勾唇角，把手臂横在苏未眼前，“看，我没说错吧，不然你也不能恼羞成怒。” 眼看苏未又要变脸叶旭尧忙接着开口，“苏未，你说你恨钟叔，你恨他什么，我不是要为他开脱什么，这么多年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他是对不起你，可是他更对不起的人是你母亲，你现在这个行为是在为去逝的母亲抱屈出气，还是你自己的小性子这个暂且不提。” “你母亲和钟叔…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我知道的也就是钟叔失约了一走几十载，可是你说阿姨蹉跎了一生的岁月这个是有钟叔的责任不错，但等待是你阿姨自己选择的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岁月你觉得孤苦说不定你阿姨是甘之如饴呢，说来说去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又有什么好抱不平的。何况钟叔这些年过的并不容易，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他时他落魄凄惨你才觉得公平安心吗？” 叶旭尧说完向后退了一步，扶着苏未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你好好想一想，我把医院的地址发给你，不要做自己后悔的决定。” “还有我这两天可能会有点忙不能来看你们，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呦呦。”看着苏未皱着眉头要反驳什么，叶旭尧快一步的用食指轻按住了她的嘴唇，“不要再跟我提分手什么之类的话，我不爱听，也不会同意，你想怎么闹怎么折腾我都配合你，可是分手什么的还是不要再提了，你达不到目的也出不了气。” 叶旭尧放开压在苏未唇边的手指，低头快速的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吻，起身之后也不顾苏未要杀人的目光笑得神采风扬，“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说完也不等苏未的反应就真的开门离开了，只是在身后门关上的哪一刻唇边愉悦的弧度便跟着沉了下去。 97.解脱 叶旭尧从苏未哪里离开后先回了公司一趟开了个短会, 结束后天色已经黑透, 然后便去了林觉的会所, 一路上想着今天收到的消息, 如果是真的，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他可没有钟三叔的仁义。 叶旭尧到的时候人还不少, 除了不在的, 能在的都在了。 “钟家三叔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原来狠起来也这么够劲儿, 罗家这次算是成功的重新洗牌了。” “哎, 你别装听不见呀, 你未来岳父呢。”林觉过来坐在叶旭尧身边一脸的好奇状。 “烦着呢，哪来的哪去。” “你这八成又是在苏未哪吃闭门羹了。” “钟叔哪儿情况怎么样。”程恪坐了过来，把林觉隔到了另一边。 “没什么大问题, 世泽在医院守着。” “钟叔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不会是你出的主意演的苦肉计吧。”林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太欠，眼看着叶旭尧变了神色程恪拿脚踹他，“能不能说点儿人话。” 林觉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声音却郑重了起来，“罗家这次算是变天儿了, 话说钟叔这次真算是釜底抽薪了，动作快的简直闪瞎人眼, 还真让人想不到。” “有什么可想不到的, 做人不学好, 总要有人教的。” “是这样没错, 不过这次的事对康森来说却算是好事一桩了，一开始听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和钟二动的手呢，后来想想要是你俩，绝对没这么大气。”林觉回味的这几天发生的事也还是觉得惊讶，先是罗森康的私生子带股份进驻康森医药，惊诧了一众人，当然也包包括康森医药的当家人罗森康，接着据说钟叔约了罗森康一顿饭之后康森医药居然意的的太平了起来，然后没几天罗菲儿也出了国，据说还是归其不详的那种。 “不过叶少爷你会不会心有戚戚然，这可是你未来岳父，你也算曾对不起他女儿，你就不怕他以后反过手来整你。” “我算是看明白了，苏未现在可是钟叔的眼珠子，想想也是啊，一辈子爱而不得的人给自己生的女儿，这么多年后才知道，捧在手心里都怕磕着她，动她一个指头，不把他往死里整才怪，而且啊钟叔动手还都是不见血的手段。” “……” * 之后的两天，叶旭尧也真的如他所说的哪样，没有再出现，只是天天都会来电话。 钟世泽在那天叶旭尧来过之后也过来一次，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这几天会比较忙，没空来看她，来去匆匆的样子，苏未能理解。向他表示不用担心，一开始苏未还怕钟世泽也理来劝她让她去看钟怀瑾的，可是自始至终，钟世泽都没在苏未面前提钟怀瑾一个字，只是揉乱了她的发顶笑意柔软，“你开心就好，哥不会勉强你，也不用在意其它人。” 钟世泽不是不想一家人早些解开心结团聚和睦的，毕竟现在钟怀瑾和苏未是他在这个世是最亲的人了。可是比起一时不情愿的勉强，他更希望苏未能自己想通一切水到渠成，父亲也应该是希望这样的，何况现在离那样的结果似乎也不远了，苏未回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虽然叶旭尧这两天没再来过，可是他哪天的话去一直的回响在苏未的耳边，脑子里，心头上，一点空档嫌隙都不给她留，讨厌极了。苏未发誓，有生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于是便在心里默默的把叶旭尧骂了个体无完肤。 烦归烦，虽然她虽不想承认，但叶旭尧那天的话确实戳到了她心里，苏未也反问自己这样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门铃声拉回了苏未的思绪，起身开门是乔汐咏儿还带着两个孩子。 看到来人呦呦最开心了，打过招呼天天就带着小宝儿和呦呦下楼去玩去了，小孩子就是这样，永远喜欢跟着比自己大的孩子身后跑。 刚坐下还没说话苏未的电话便响了，屏幕上是一串没有见过的数字，接起来对方是一个温和的女声，“你好，我是江珊。” 江珊，苏未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没有听过，一瞬的迟疑是不是对方打错了可又立刻否定了，因为对方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苏未吧。” “您好，不知您是…” “我是钟柔的母亲，打扰你很冒昧，但我想见你一面，希望你不要拒绝。” 苏未本不想见她的，不管是钟柔还江珊，苏未觉得她们是没有什么必要再见面的，本不是相识人见面也陡增的也只会是尴尬和不快。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有一些事觉得要在我走之前和你说清楚。” 江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未找不到理由拒绝，更何况当年也是她最先提意收养钟世泽的，虽身份尴尬，但在苏未心里，她仍是位长辈。 “好，您在哪里我过去。” “你们小区门口左手边的咖啡厅，我坐在窗边的位置。” 苏未挂了电话，并不奇怪她知道自己住在哪儿，和乔汐咏儿简单说了一下出去见个人就换了衣服匆匆出了门。 靠着窗边的位子只有一张桌子上坐着客人，所以苏未一眼便看到了江珊，于是便迈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看到面目熟悉步调优雅朝自己走来的苏未，江珊心里已经再没有半分涟漪，这样的认知让她为自己感到庆幸，是真的解脱了吧，感觉真是不错。 “您好，我是苏未。”苏未站在桌边礼貌的打了招呼。 “坐，你不用紧张，我约你出来只是有些话在走之前想要和你说清楚。” “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苏未态度真诚语气客气礼貌却也疏离。 江珊把桌子中间的一个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碗往苏未面前推了一下，“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提前帮你点了这个，想来你应该是喜欢吃的，这会儿温度刚好。” “谢谢您，费心了。”苏未看着眼着的红豆沙一时心头有些复杂。 “钟柔之前去找你说了不该说话，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别介意。” “对不起，关于钟小姐那天来说过的那些话，我不能违心的说出我并不介意的话，而且您的道歉我也不能接受。”苏未看着对面坐着的江珊眼神清澈澄明态度恭谨坦然，“我想您今天找我过来也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您是长辈，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对于之前的事，江珊笑笑也不再多言，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转而切入了今天的正题，“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得到，我今天是为父亲的事情来的。” 江珊见对面坐着的苏未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听说他现在的情况不算好，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他的，不管如何。” “对不起，如果您是为这件事来的，那我帮不了您什么了。” 眼见着苏未抵触明显，江珊继而笑道，“你看起来明明温温婉婉的样子，原来还是个倔性子，跟你父亲一个样儿…看我，你不愿意我不该再提他的，这样吧，我明天就要走了，归期不定，走之前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吗？”苏未看着江珊问道，不知怎么心里不安的同时又有带着一丝莫明的期待，失了平和。 “嗯，当是了我一个心愿吧。”江珊态度依旧如初，不变丝毫。 苏未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出了咖啡厅跟江珊上了等在一边的车子，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苏未没有江珊亦是没有。她做了能做的，当年破坏了钟怀瑾的爱情，现在走之前如果能帮他一把，也算还了他的，自此各自安好，两不相欠她也能心安了。 苏未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倒后的风景一时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江珊会带她去哪里，只是她也没有疑惑很久，就见车子转了弯没两分钟眼前已是和刚刚的繁华喧嚣的都市己是两重天下，树木葱茏厚重，绿荫重重中稀稀疏疏隐藏着一栋栋独立的小院落，看起来幽深宁静，苏未不知道这样寸土寸金的四九城里还隐藏着这样的地方，她虽以前也在北京呆了几年对这个城市却是不算熟悉的。 车子停稳，苏未也收了思绪，司机已经开了门，江珊下车，苏未也跟着推开了车门。 “就是这里。”走到一座房子前，江珊侧身对着苏未笑道。 苏未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房子不像是新建的，白色的主体，下半部分有一米多高砌着不规则的石头看着古朴又典雅在这疏阔严整的北方看起来很有些江南风韵。 江珊拿出钥匙已经不像是多年前来的哪次在门口犹豫踟蹰，坦然平静把钥匙插进去旋即拧开，没有一丝迟疑，她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到这里来，而且是以这样平静安然的心态带着他和她的孩子过来，有时候人的际遇还真是不可预料。 “进来吧。”江珊推门进去，转头看着在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苏未。 “我能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苏未在最后一刻迟疑了，或者说她是害怕了，一股心慌的感觉油然而生，突如其来又像是意料之中。 “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放心，这里现在没有其它人。”苏未的迟疑江珊看得清清楚楚，“来都来了，进来看一下吧，你不会后悔的。”说完没在多言走了进去。 苏未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房子很宽敞，进门后入眼的是米白主色调的客厅，天气很好，阳光从落地窗溜了进来，穿过透明的白色纱帘洒落在窗边的摇椅和几盆长势旺盛的马蹄莲上，干净温馨舒适雅致中透着飘逸浪漫，更有丝丝的熟悉之感，刻印在骨子里的熟悉感。 “这些留着以后慢慢看吧，你先跟我来。”苏未眼里些微的惊讶江珊看得清晰分明，只是惊讶还是什么与她已经无碍了。 苏未收回神思跟着江珊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在一个房间的门口站定，江珊看着她笑了一下，轻松释然。 江珊推开门，没有走进去，侧身示意身后的苏未上前。苏未近前一步看到房间里的光景已是了然这是什么地方了，其实刚刚在下边看到的情形她在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结果。 看着整个房间里都是母亲的画像，苏未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纷扰混乱，更不明白江珊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到底有什么有意。 “你母亲很漂亮，你跟她很像。”江珊语气平静，像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没有想到我这辈子还会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当年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现在已经不大记得起来了，你父亲，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钟柔不是你父亲的孩子，她是我跟别人的女儿，我们跟你父亲做了三十年有名无实的夫妻，以前年纪小，总觉得什么都可以努力，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可是到头来却…” “我父亲跟你爷爷是战友，也是他手下的兵，曾经救过他老人家，所以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爷爷的时候开始，印象里他都很疼我，所以当年在他老人家知道我喜欢你父亲的时候立马和父亲就定下我们的婚事，可是在你父亲回来后却遭到了他的反抗，你爷爷半辈子沙场铁血，性子刚硬。” “再后来，你父去了上海找你母亲，可是过了几个月之后却是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 苏未一直盯着墙上挂着一副母亲的画像出神，画中的母亲低头浅笑和煦幽雅，眼神清亮温柔，苏未看着不觉便出了神。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帮他辨白什么，只是把真相告诉你，恨一个人很容易，但假装恨一个人却是最难的。” “这个是当年私下偷偷配的，这里本是属于你母亲的，这个你留着吧。”江珊把刚刚开门用的钥匙连带着一个纸条放在苏未的手里，“我明天就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就不等你了，再见。” “不对，应该是不见的好，我想你大概也是不希望见到我的，保重吧。” 江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没有一丝的迟疑，更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 苏未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有些愣怔，回过神来再抬头看着满屋子母亲的画像，不管是油画还是素描都很传神，或低头沉思或抬头浅笑，把母亲清新淡雅的气韵表达的很完美。 苏未在画室呆了有两刻钟便下了楼，看到那个布置和母亲生前卧室角落相仿的阳台便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坐在摇椅上跟着跟着椅子的惯性轻轻晃动。阳光正好，隔着纱帘也还有些微的刺目，闭上眼睛耳边一直回荡着刚刚江珊说过的话，一时间苏未觉得神思有些混沌不甚清明，很多以前认定的事情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油画颜料，风吹过就重新变了样子，改了形状，重新排列开来形成了新的画卷。 98.我爸 许是这个环境太过熟悉, 心防不知不觉的便瓦解掉了, 苏未不觉中睡了过去, 只到感觉到有人往她身上盖了东西才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面目慈和的看着她, 见她醒来, 温声道歉, “对不起, 吵醒你了。” 苏未起身, 理了一下裙摆, 有些窘迫羞赫，“该道歉的是我，不该不经允许就进来的, 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你说的什么话，你回自己家哪用别人允许，我是这里的钟点工，你可以叫我王阿姨。” “你认识我？”苏未没有错过刚刚话里的深意，试探着问。 “虽然是第一次见你本人, 但是听钟先生说过，而且他上边房间的床头还摆着你的照片, 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王阿姨在这里做家政服务已经十多年了, 本来以为雇主独身一个人的, 只是没想到前一段时间雇主一直拿着张照片在看, 里面是个年轻女子，跟上边那一屋子画里的人很是相像，随口问了一句，“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不想一直冷言少语的钟先生却难得的话多了起来，“我女儿，是很漂亮，像她的妈妈。” “那您先忙，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再见。” “需要我帮你叫司机吗？” “不用了，您告诉我哪里可以打到车就行了。” 王阿姨看了一下苏未脚上的鞋子，有些不赞同，“这里打不到出租车的，离能打到车的地方有好长一段距离，我还是帮你叫司机吧。” “谢谢，不用了，我打电话让人来接，只是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了。” 王阿姨给苏未倒了杯果汁放在了阳台边的小几子上，便上了楼开始她每天特定的工作。 苏未给钟世泽打了电话，他正在公司，苏未说明来意，钟世泽说让她稍片刻马上就到，接着便从还没挂断的电话里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以及他低声跟人交待着什么。大概是打扰到他的工作了，不过打扰已经打扰了，苏未也就挂了电话重新坐在了刚刚的摇椅上安心等着。展开了手里江珊给她的哪个纸条，是医院名字以及详细的科室病房号码，很熟悉，这几天不知被她来回反重看了多少遍。看过之后就折好放进了包包的夹层口袋里，连着刚刚的钥匙一起。 钟世泽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他是自己开门进来的，他进来的时候苏未刚好去了卫生间，只有王阿姨在客厅里给插着马蹄莲的花瓶换水。 “少爷来了。” “王阿姨好，我妹妹呢。” “小姐去了卫生间。” 苏未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钟世泽站在阳台边拿着杯子往马蹄莲花盆里倒水的身影，看起来很是娴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是啊，怎么办，不过现在才说这个你不觉得有点晚了。”钟世泽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工作哪有接我妹妹重要，走了。” 自始到终钟世泽都没问苏未一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更没有提其它这让苏未很是窝心。 钟世泽也不是不好奇，更不是不想问，只是不想让她不自在罢了，这里是父亲的居所，他也是近段才知道这么个地方，来的次数也还屈指可数。苏未出现在这里还让他来接，他还需要再问什么吗？什么都不需要了，萦绕在钟世泽心头几天的阴霾开始逐渐散开。 虽然钟世泽没问什么，但是苏未主动交待了。 “是你…是江…”是两次开品都觉得不合适宜，第三次苏未再开口顺畅了很多，“是钟柔的母亲带我来这里的，她还说了一些话。” “嗯。” “你不好奇她说的是什么吗？” “我在那个家呆了这些年，很多的事情不用说我也能看得明白。” “也是。”苏未点头，“她说她要走了。” “嗯，他们离婚手续已经走完了，她是去法国，明天的飞机。” “你要去送机吗？” 钟世泽摇头，“这些年我对于她来说该算是心头的一根深刺的，她想轻松的离开，不让我送机。”其实钟世泽是能理解江珊的心情的，说是放下了，可是又哪能那么容易，不过这样也好。 “她刚才和我说她曾薄待于你，还问我恨不恨她，你呢，恨过她吗？” 钟世泽没有正面回答苏未这个问题，“是她收养了我。” 苏未转头看着钟世泽笑了，“我也是这样答她的。” 钟世泽把苏未送到楼下，车都没下就调头走了，苏未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忙。 苏未到家时，午饭应该是刚刚做好，乔汐身上还系着她平时的碎花围裙，苏未挑眉，很是好奇，做饭的居然会是乔汐。 “回来的正好，正要开饭，快点去洗手，今天乔总监给我们下厨可遇不可求，咱得惜福。”咏儿看到苏未进来，转头又看向刚刚端了汤出来的乔汐轻笑道。 对于咏儿的话，苏未深表认同，以前不知道，反正自从重遇以来，苏未是没怎么见过乔汐下厨的，她以前就因为讨厌油烟味而不喜欢厨房，为此乔阿姨还常说她将来铁定嫁不出去的话。 “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你动手的结果铁定是虐待味觉和肠胃我才懒得动呢，我倒没事，可还有三个小东西呢。我也就稀罕了，你打小明明就一副聪明相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都难不到你怎么就能偏偏栽到厨房里呢。”乔汐看着咏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咏儿却大言不惭的轻松的回道，“人是不能太完美的，不然老天爷都会嫉妒的，我这样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就刚刚好，几乎零距离趋近完美。” 午餐轻松而过，呦呦午睡了，天天领着小宝儿上楼去玩了，咏儿切了水果出来，这里她唯二她在厨房里能干的漂亮的事情了。 乔汐一阵的搜索，电视里开始放着一部老电影，她们仨以前一块看过多次的，星愿，前几天其实刚刚看过一次。以前喜欢的电影音乐很多现在回过头来再看只会觉得幼稚，可是这个却是唯数不多的多年后再看依然能感动如初的，不，也不算是如初，比之前更多丝繁复沉重。 苏未拿叉子选了块火龙果送进嘴里，咽下去后舌尖留了丝清甜，淡淡的。 “我刚刚去见了江珊，就是我哥的养母。” 乔汐和庄咏儿没有问什么，一人抱着一了抱枕蜷在沙发上，盯着电视都没有出声，安静的等着苏未说下去。 “她带我去了…去了我爸现在的居所。”出口之后苏未松了口气，这个字从嘴里吐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她说哪个地方存在了二十多年，哪里是个处处有我妈妈影子的地方，她和我说她当年第一次踏进哪个地方后的绝望的心境，还有知道我哥原来是我爸亲生儿子后的疯狂尖刻，可是那些却还是没有让她想要结束她那样屈就的生活。” 苏未叹了口气，“她还问我恨她吗？她说如果不是她我的父母还有我们兄妹本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我看着她哪个恨字始终说不出口，不管怎样是她收养了我哥的，而且我觉得她可怜极了，大好的一辈子就这样浪费在一个从不会为她回头侧目的人身上，到现在人生走了大半才打算回头，执拗的可怕。” “所以呢？”咏儿转头看着望着天花板出神的苏未。 “所以？”苏未疑问的看了咏儿一眼，然后释然一笑，“没有所以了。” “所以她执拗的可怕你呢，你就不执拗了，我听陆少谦说叶旭尧这两天日子过的可并不舒坦。”咏儿选了块猕猴桃，视线重新回到了电视上，绿色的果肉刚一放进嘴里酸的她瞬音皱起了眉头。 “随他去吧，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 听苏未这么说，乔汐和咏儿都没有再说什么。 晚饭后，咏儿和小宝儿被陆少谦接走了，呦呦被哄睡着，天天也上楼睡觉了，今天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开始又是忙碌重复的生活。 苏未交待了一下乔汐，自己换了衣服出了门，上了出租车直接报了医院的名字。 苏未一路没有迟疑的来到了钟怀瑾在医院所住的楼层，出了电梯苏未犹疑了一下还是迈开了步子。 钟怀瑾住在icu，苏未来到所在的地方，隔着玻璃向里望去，只看到一大片的机器和各种管子，还有隐隐的机器‘嘀嘀’声，几乎将床上躺着的人淹没，几天前还站在自己面且有些无措的人现在却这样无声的躺在这里，苏未只觉得一股酸意快速涌上鼻头。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钟世泽伸手揽在了她的肩上苏未才回神，转头看他依然还是 依然还是白天西装革履的模样。 “爸不愿家里人陪他呆在这个地方，所以家里人都被我劝回去了。” “你不用太担心，爸的情况不算很糟糕，这两天他醒过来就可以从这里出来了，过一段时间 身体指标正常了做了手术就没事了。”钟世泽伸手搭在苏未的肩膀上，微微施了力气，“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苏未没有答话，轻轻点头。 “要不要进去看看？”钟世泽转头看着苏未，“我陪你进去看看，医生说这两天他就会醒过来，如果知道你来了，说不定他一高兴马上就醒了。” 钟世泽找了医生问了情况，然后值班护士领他们换了衣服后就把他们两个带进了病房。 99.释怀 苏未放轻步子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看着床上躺着的钟怀瑾, 比上次看到他老了许多的样子, 头发也染上了霜色, 苏未看着心头酸涩难掩。 “爸，苏未来了, 妹妹来看你了。”钟世泽在坐在床的另了边, 伸手把被子向上拉高了一点。 “是啊, 我来看你了。”苏未笑了一下, 有晶莹从眼睛里坠落, 声音也染上了涩意。 “外公从小教我要坚强, 可是知道我一点都不坚强的，可是却又不得不坚强，我也想有了事情回家可以找爸爸撒个娇然后一切的难题就会有人帮我解决掉, 可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解决，所以你赶快醒来不要有事好不好，我和哥哥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想你再有事。” “其实我不恨你的，我就是怨你, 怨你为什么不早些年出现，你知道吗？妈妈她心心念念的等了你一辈子, 她和我说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遇到你, 然后生了我和哥哥, 你为什么不早一些出现, 她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你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躺到了这里，是被那天的话气到了吗？可是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会不会生我的气。”苏未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突然躺在这里，还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天听了我的话被气到的吗？” “叶旭尧说，我是顾意的，他说我是故意怄气想被人来哄的幼稚孩子，我这几天想了好多次，他好像真的没说错。”苏未笑了一下，闭了下眼睛，试图掩起眼眸中的泪意。 “你不是说要弥补吗，那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这样躺着我害怕。” 苏未语无伦次喃喃低诉，过往还有现在，边上的钟世泽就静静的坐着并不打扰她。 直到觉得有人轻轻触碰她的头顶，力道轻到几乎感觉不到，苏未才转了视线，同时一边的钟世泽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苏未抬起头，就看到钟怀瑾眼睛微睁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声音吃力又低微，一句简短的话分了几次才说完，“我没事，不要担心，你妈妈刚刚把你送到我身边，我也舍不得有事。” 苏未本来压下去的泪意再次汹涌而来，怎么也压不住，看着和病床上躺着的人握在一起的手一时竟不能成言，只是用力的笑着点头。 医生过来，看着病床上的钟怀瑾眼里声音里满是笑意，“我算着你也该醒了，没你这么偷懒的人，把孩子一个个折腾的可够呛的。” 苏未见医生过来，起身站在了一边。 “秦叔。”钟世泽喊了人便站在苏未的身边。 一些简单的检查，为首的也是钟世泽刚刚喊秦叔的人又笑道，“这道坎是迈过去了，从明天开始好好养几天，做了手术就彻底没事儿了，你这醒了，我这未来侄女婿也能睡个好觉了，世泽这几天跟着熬的，我看了都心疼，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么个糟践法儿。” 钟怀瑾昏迷几天刚刚醒来没有太多的力气说多余的话，对于秦书远的话只是轻轻的勾下唇角报以微笑。 秦书远转过身看到并排站在一块的钟世泽和苏未，不觉就想到了记忆深处那个淡雅悠然的女子，一时心里无不感慨，只是面上不显依然带着笑意声音轻松，“孩子，别哭了，我跟你保证，你爸已经没事了，这里的东西只是看着吓人，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我就让人把他挪出去。”秦书远说着伸手拍了拍苏未的肩膀转头又对床上躺着的钟怀瑾，声里的有着不赞同，“瞧你把孩子吓的，这么漂亮的女儿，老钟啊，你好福气。” 在秦书远又转回过身的时候钟世泽给苏未介绍道，“这是秦叔，是令仪的四叔，也是爸的同学。” 苏未整理好情绪，站直身体，笑容温婉态度恭谨，“秦叔，让您见笑了。” 秦书远再次拍了拍苏未的肩膀，“再少待一会儿就回去吧，刚醒过来你爸也需要休息，只是我要是让你现在回去，他铁定是要跟我翻脸的。” 秦书远离开后，病房里又静了下来，机器的嘀嘀声这会儿格外的明显，苏未又坐到了刚才的凳子上，钟怀瑾朝她伸出手，苏未没有迟疑的握了上去，一时都没有人说话，钟怀瑾看着身边坐着的女儿默默的红了眼眶。 “我明天再过来。”苏未记着医生的话并没有再待多久，走之前看着躺在床上的钟怀瑾，苏未是想喊他的，可是哪个称呼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钟怀瑾看着苏未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舍，苏未和一边的钟世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本来已经走了两步了，之后又回头，把刚刚和她握在一起的那只手放进被子里，对着钟怀瑾轻声道，“我明天再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带呦呦一块来。”看着他笑着点头，苏未才再次转身离开。 换下了防护服，苏未看着钟世泽虽是一脸轻松的笑意眼里却还是有掩不住的疲态，“你这些天一直留在医院？住哪里？” 钟世泽指了一下icu对面的一个房门，“哪里，秦叔安排的，亏不了我，你放心，已经不早了，快回去吧，我送你去停车场。” 苏未上车离开前，钟世泽叫住了她，苏未回头，钟世泽上前把她拥到身前，抱了她一下摸摸她的头，“爸会没事的，别担心。” 苏未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接着以听到钟世泽的声音，“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有我，还有爸，我们会有一个家的。” 苏未点头，声音里有着浓重的鼻音，“好。” 假期后的第一天，刚上班苏未就接到了台里的通知，新的节目已经批了下来，年初的档，时间不紧，可以慢慢准备着。下午跟姜美丽打了招呼提前离开去接了呦呦，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刚回国那时的样子，想想过去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一时只觉像梦境般恍然。 接了呦呦回家，给她简单的洗漱换下校服，便带着她出门了，在小区门口的花店买了束马蹄莲，呦呦好奇的问：“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苏未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再次开口已经没有了迟疑，“外公生病了，我们去看外公。” 苏未按着今天钟世泽发给她的病房号码顺利的找到了钟怀瑾住的病房，刚伸手敲了一，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是一身军装的钟世宽，“可算是来了，三叔眼睛都盼直了。” 这边苏未还没答话，牵在手边的呦呦已经挣开了苏未的手，自己跑了进去，苏未对着钟世宽笑笑也就紧跟了上去。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呦呦爬在钟怀瑾躺着的床边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问，“外公，你怎么生病啦，生的什么病，我生病的时候乖乖打针就会好的，所以外公也要乖乖打针。” 钟怀瑾撑着身体要坐起来，旁边的钟世宽伸手扶了他一把，坐好的钟怀瑾笑呵呵的伸手摸了摸呦呦的头，心头软软的带着潮意，“好，听呦呦的，外公会乖乖打针的。” 苏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大概算是祖孙天伦画面，“您今天感觉怎么样。”苏未把花放在一边的矮柜上，那个私下里可以脱口而出的称呼苏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别扭？是犯轴？还是怎样，看着钟怀瑾他是怎么样都叫不出口。 “好多了。”钟怀瑾看着苏未笑意容容安然而满足，而后转头又捏了下呦呦的小脸，“现在看到我们小呦呦就更没事儿了。” 呦呦爬了上了病床，坐在钟怀瑾身边，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九连环开始拆解。虽然呦呦性子不算安静，但是这点还是和苏未小时候很像的。苏未记得，小时候她没事的时候也喜欢拿着这个在手里缠缠绕绕的，这是妈妈帮她养成的习惯，不觉中她已经延续到了女儿的身上。 苏未放下手里的包，看到了一边角落里的玻璃花瓶，“我去把花插起来。”接着就拿着花瓶和刚刚买来的花出了病房来了外间，钟怀瑾住的病房分区明确设施齐全，苏未去了外间的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花已经整好插在了花瓶里，有花挡着视线，苏未没怎么注意病房里也多了人了。 钟柔来的时候看到爸爸臂弯里抱着一个小女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家的孩子，还是大哥看出她的疑惑说是苏未的女儿，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也在这里，只是再看爸爸看着怀里的孩子眼角眉梢都溢满了慈爱宠溺的笑容，钟柔不知道原来爸爸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笑容曾是她所期望得到的，可是这么多年，她和哥哥从还都没有得到过的，一时间视线落到窗边，只觉得窗外的夕阳有些刺眼。 只是原来这还不够，转头之间就见苏未抱着一瓶子的白色马蹄莲进来，很漂亮，看起来清新圣洁。可是钟柔却不想再看第二眼，这些花她很熟悉的，小的时候家里常常有的，爸爸喜欢，妈妈也喜欢，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就见不到这种花了，后来她渐渐知道，这是爸爸藏在心里的那个人所喜欢的东西，钟柔从那个时候起便开始不喜这种花，甚至是连带所有白色的花她都不喜欢。 “这么巧，也来探病。” “是啊，挺巧的。”苏未回了一句便不再言语，面对钟柔，说她小心眼也好，没有雅量也好，苏未自认做张做致的事情她这个时候做不出来，好在有人来的比较及时，绶解了这一刻的气氛，钟世泽和钟典一块推门进来了。 看到钟世泽过来最开心的莫过于呦呦了，可以很肯定的说，身边的成年男性，呦呦最喜欢的除了叶旭尧就是钟世泽了，几天不见，看到钟世泽呦呦便很兴奋，开心都写在了欢快的表情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钟世泽挥舞着胳膊，“舅舅抱。” 钟世泽放下手里的东西也顺从的把她抱起来，顺便举高，一时整个病房里都是呦呦的笑声。 钟柔的电话响了，她歉然的对着屋内的人笑笑拿着手机出去了，钟典则把提着两个保温壶放到了钟怀瑾床头边的柜子上，“三叔，这是我妈让我带来的，味道我已经尝过了，实在不好，但是对你的身体却很好，所以您就算喝不下去捏着鼻子也得喝了。” “大哥你怎么这个点会在三叔这里。” 钟世宽拿手指点了下她的脑门，“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不要戳我头了，都是从小被你们戳笨的。”钟典拿眼睛在钟世泽和钟世宽之间扫视，“我可没说你不能来，你简直太能来了，再说了，我这等升斗小民又怎么敢和你比。” 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苏未觉得好笑又温馨，钟柔刚刚已经在外边站了一会了，听着里面的笑闹一时竟迈不开脚步，她进去会破坏里边轻松的气氛，无端的钟柔就有了这种认知，心下一时苦涩，自己真的才是哪个真正入侵者吗？ 钟柔进去后，对着屋内的人笑笑，然后对着床上一脸笑意的钟怀瑾温声开口，“爸，我有点事儿得先走了，我明天再来看您。” 钟怀瑾笑着对着钟柔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让司机送你。” “知道了，我自己开车来的，您不用担心我。”钟柔觉险些就要觉得自己笑不下去了，不知是悉知事实后心境变了还是她现在过于敏感了，总觉得和所有人之间的相处都像是多了层客气的隔阂。 “你晚上回哪儿？回你自己的公寓还是回家里。”钟世泽把呦呦放到了钟怀瑾身边转身看向钟柔，江珊今天下午的飞机已经走了，家里房子太大了，一个人待着难免太过凄凉了。 “我回公寓，我朋友这两天刚好来京出差，这两天住我哪里。” 钟世泽拍了下钟柔的肩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是从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样疏离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小时候她也是喜欢像钟典一样跟在他身后边跑着玩的，“好，那你开车小心点儿。” 钟柔没再出声，怕张口便会变了音调，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哎，你等等我，我搭个顺风车，你送我一程。”钟典边叫着边跟在钟柔的身后也出去了。 到了楼下的停车场，坐在车子里的钟柔缓了声音看着一边坐着的钟典，“我没事儿，你大可不必这样。” “少废话，快点开车，我妈这两天逼我相亲，你收留我两天。” 钟柔没再说话，发动了车子，往出口的方向开去，一时两人都没在说话，车里了音间响声音开的不大，马祖卡在狭小的空间里慢慢的流淌。 钟典像是没有看到钟柔眼睛里一滴滴掉落眼泪转头看向窗外一直倒后的风景，轻声开口，“钟柔，其实，苏未姐是很好的人，很温柔又有才气，还特别有趣，很好相处的。” “其实二哥很疼你，小时候咱们俩一块跟着二哥玩，后来你不跟了，可是我要什么的时候二哥都会把你喜欢的也一块买给我。” “嗯，我知道。”钟柔抬手把眼里的泪水抹去，可是一瞬间却又再次积满眼眶，没有丝毫间隔丝毫缓解的时刻，于是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伏在方向盘了哭出了声来。一边的钟典看她这样也并不多话，任由她哭着，钟柔一向骄傲，她清楚。 * 钟柔和钟典离开后，钟世宽也说还有事也告辞离开了，一下刚刚热闹的病房又清净了些许下来，呦呦坐在钟怀瑾的身边一老一小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苏未和钟世泽也静座看着，一时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温馨暖融。 苏未的晚饭是在医院吃的，到点后有专人送来，全都是口味清淡的东西，胜在颜色搭佩巧妙，看着也能让人食指大动的。 钟典带过来特意交待钟怀瑾一定要喝的两样汤，味道确实不大好，钟世泽把盖子刚拧开就有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飘了出来，瞬间就弥漫了整间屋子，在场的人都跟着皱起了眉头，钟怀瑾更是拿手掩鼻，“这么重的味，不喝了。” “不行，小点儿姑姑说这是药，治病的，外公不能不喝。”呦呦睁着大眼睛看着钟怀瑾，表情认真严肃满眼的不认同。 钟怀瑾看着小孙女这样乐得不行，“好，好，好，外公听呦呦的，这是治病的，外公当然要喝。”于是钟怀瑾也就真的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只有药味的当归鸭肉汤，味道是真的不好，钟怀瑾却是笑着闭气咽下去的。 “您别喝了，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个也没多少积极的作用，妈妈说您不喜欢中药味，这个汤用料比例一定不对而且肯定没处理好，现在勉强吃进去会影响食欲的，而且东西吃的开心才叫食疗。” “好，那便不吃了。”钟怀瑾一时很有些动容。 “妈妈，你为什么不让外公吃药？” “因为外公吃的这个不是药啊，就像咳嗽妈妈给你炖的梨子放了蜂蜜会甜甜的你喜欢吃又可以治病，可是如果妈妈不放蜂蜜放了别的它变成了苦不仅不好吃也不能治病了呦呦还会喜欢吗？” “不会。”呦呦摇头。 “外公吃的这个也是一样，里面有东西放错了，所以味道不好，呦呦不也闻到了，还捏了鼻子呢。” “这样啊，那外公你快别吃了。” “好，外公不吃了，不吃了。”钟怀瑾把看着女儿的视线转回到身边的外孙女身上，把她小小的身子抱在身前，挡住了一瞬间从眼睛里掉落的液体。虽然他的动作快速又隐蔽却也没有逃过苏未和钟世泽的眼睛，苏未也低下了头不再看钟怀瑾，怕他不自在，也怕自己会不自在，钟世泽却是心下宽慰的同时也有些怅然，原来父亲是不喜欢中药味的，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知道。 饭后看护把东西收拾她完，钟怀瑾也服了药后便催着让苏未他们离开了，心里虽然不舍，虽然也想苏未陪着多呆一会，可是女儿有工作，外孙女要上学。 “回去吧，让你哥送你回去，呦呦该困了。”钟怀瑾又笑着转头对着钟世泽，“你也不用过来了，我已经没事儿了，还有看护在这里，你今天回家好好休息。” “好，那我明天再来看您。”苏未没有拒绝，钟世泽也是点头好说，走过去抱起呦呦给她穿鞋子。 到家的时候呦呦已经睡着了，钟世泽抱着呦呦把她们送上楼然后直接把呦呦放到了房间的床上出来才看着一脸笑意的苏未笑问，“哟呦怎么好像每回坐车都要睡觉的样子。” 关于这一点苏未也觉得好玩，不管上车前多闹，坐车的时间只要长一会，呦呦一定会睡着，苏未不知道别家孩子是不是也这样。 “她打小就这样，你饿吗，我看你刚才没吃多少。” “给我煮碗面吧。” 苏未转身进了厨房，钟世泽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他这几天几乎是没怎么休息的，父亲已经没事了，身体里崩着的弦松弛下来后浓重的疲倦便席卷而来。 苏未把面煮好端到了餐桌上看到沙发上的钟世泽像是睡着了一般便没出声喊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还没到跟他跟前他却先睁开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只是一时放松了有点累了。” 钟世泽起身去了餐厅，坐下看着桌子上只有一个碗，拿起旁边的筷子看了一边坐着的苏未一眼，“你不吃？” 苏未摇头，“我不饿，而且我在减肥。” 钟世泽皱眉，很不认同，“减什么肥，你现已经太瘦了。” 苏未笑笑不置可否，可是又嘴角的笑意还没收下来却又听到钟世泽的声音，“怎么，怕叶旭尧嫌弃你啊，放心好了，借他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苏未有点无语，朝着钟世泽翻了个白眼，“好好的提他做什么，又不能开胃。” “咳…”钟世泽不防苏未会说了这样一句，一时不察差点呛着，拿了杯子喝了口水压下了不适感后便低低的笑出了声来，肩膀都跟着轻轻抖动。 苏未被他笑得有点窘迫，皱着眉头看着他，意含警告，他要是再敢笑，苏未就敢把面收回来不给他吃。 “好了好了不笑了。”钟世泽伸手揉了揉苏未的头顶，“阿未，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哥哥的困意都笑没了。” 重新拿起筷子吃面，吃了两口钟世泽抬眼瞄了一下边上坐着的苏未，“不过如果叶旭尧听到你刚才的话我猜他大概是笑不出来的，他这几天过得可没这么轻松自…好好好，不提不提不提他，哥错了。”看着苏未复又隆起的眉心，钟世泽把刚刚没说完的话及时的噎了下去讨饶的改了口。 钟世泽吃完面就离开了，苏未送他出了门，在准备关门进去的进候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苏未的声音已经抬脚准备向电梯走去的钟世泽又回转过身来，没有一点的意外，回身走了两步到了苏未跟前，看着她低着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亲昵中透着宠溺，“没事儿，别担心，就是公司有些棘手的事，虽有麻烦了点但对叶旭尧来说不是问题，再说了，如果他要是这丁点事情都解决不了，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给他，回屋吧，早些睡。” “嗯，你也开车小心。”苏未退后一步没有抬头，手也拉上门的把手。 “阿未，不要多想，好好睡觉，哥跟你何证叶旭尧不会有事儿。” 其实叶旭尧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罗菲儿大概因爱生恨，一封举报信说他内部交易恶意操纵股价，把叶旭尧给送到了证监会喝茶。虽然叶旭尧是清白的，但必要的过程还是得走，叶氏停盘，配合接受调查。 收到消息时钟世泽还惊讶了一把，这罗菲儿也算是有胆色魄力了。 大概是为了迎合所谓的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叶氏早看他不顺眼的股东联合起来想拉他下马，所以这几天叶旭尧除了配合证监会还得和叶氏的一帮所谓的老功臣周旋扯皮，也的确是过得不舒坦，不过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儿，不过就是影响心情。 “好。”苏未抬头冲着钟世泽笑了一下，“钟世泽，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有你做我哥的感觉还真不赖。” “怎么，我这样的还才混到个不赖啊，请问我们苏小姐明示是哪里不满意，我及时改。” 苏未被他的语调逗笑了，从心里长出了口气，轻松释然，上前了一步，伸手圈住了钟世泽的腰，“哥，谢谢你，所有。” 其实就算不说苏未心里清楚，这一段钟世泽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在他和钟怀瑾之间还是叶旭尧之间，钟世泽算是给他们搭了个无形的桥梁。 钟世泽一只手环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放在她脑后揉了揉，脸上笑意满满，“傻丫头。” 100.担心 钟世泽从苏未家里离开后还是回了医院, 回去的时候钟怀瑾还没睡, 带着眼睛靠在床上手里拿着本元曲合集, “您怎么还不休息？医生说您现在的状况不能劳累。” “大惊小怪, 哪里就能劳累到了，我白天不是躺了一天了吗。”钟怀瑾摘了眼睛连着书一块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让你回家好好休息。” “这里和家也没区别, 在这里我也一样休息。”钟世泽耸肩, 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是刚从你妹妹哪里回来” “嗯, 苏未给煮了面, 吃完过来的。”钟世泽看着钟怀瑾撇开的眼神，“爸，你这个表情, 该不会是羡慕，还是嫉妒？” 钟世泽走到床边，拿起刚才钟怀瑾看的书连带着他的金丝框眼镜一起拿了起来，“您要是再不听医生的话，我明天就让苏未在这里陪着您，量您是不敢不听她的。” 听完钟世泽的话, 钟怀瑾不觉笑了起来，是的吧, 女儿的话肯定比医生的管用了。 “爸, 苏未肯过您开心了吧。” “嗯。”钟怀瑾满脸满眼的笑意, 并不遮掩丝毫。 “我今天下午问过秦叔了, 照您现在的状况，您的手术可以定在下周一。” “嗯，你看着决定吧。” “秦叔说，风险是有的，但是不大，让您宽心。” “放心吧，爸舍不得有事，你妈妈把你们兄妹送到我身边，前半辈子错过的，以后爸都会弥补回来。” “您心态轻松没压力就好。”钟世泽上前给他拉了一下被子，“早些睡吧，秦叔说让您这几天一定好好休息” * 苏未自是一夜好梦，上午给同组的同事开了会，就接下来的新节目交换了意见，中午下班的时候林蓁蓁过来喊她去吃饭被苏未拒绝了，也是这时苏未才发现已经中午了，起身去了姜美丽的办公室。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要请我吃饭？” “您多心了，我来请假？” 看着姜美丽一瞬变了脸色，苏未急忙开口又接了上去，“就今天下午，有点私事。” “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请假的人，吓我一跳，说吧，又干嘛。” 苏未深知如果不交待清楚姜美丽可能不会轻易放人，而且她也明白，她这一段时间好像请假是频繁了点，如果不是职业属性在这里可能老早的就被炒了鱿鱼了，于是便简短明了的说了清楚，“探病，我爸病了。” 苏未没有直接回家，从小区门口下了车，去了超市，买了要用的食材，又转到商场一楼拐角的药房买了几味中药，回家忙忙碌碌一下午也就过了，看时间差不多把煲好的汤装进了保温桶，叫了车先去接了呦呦然后便直接去了医院。 到地方的时候病房里人比较多，刚进到外间苏未已经感觉到了，看护在外间的沙发上坐着，看到苏未过来起身打了招呼，苏未也颔首回以微笑。 敲开里间的门苏未看到钟家大伯刚从沙发上起身，一身军装，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要准备离开，同时站在边上的还有钟柔和钟典。 “苏未来了。”看到苏未进来，钟家大伯先笑眯眯的开了口。 “爸，您就这么喜欢苏未姐呀，我长这么大都没见您这么对我笑过几次。”钟典出声控诉，眼神里却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你哪天也给我写副字挂屋里让我身边的人都羡慕，我也天天对你笑。”钟家大伯并不介意 女儿的话。 “您还是算了吧，这点我可是像您，没有那么多的艺术细包，做不成才女。” “臭丫头。”钟家大伯笑呵呵的瞪了他女儿一眼，没有一丝威力，“成，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们待着吧。” 送走了钟家大伯，呦呦把肩上背着的书包脱了下来放在一边的沙发上，就要往钟怀瑾的病床上爬。 “小花猫，快过来，让外公看看。” 呦呦今天在学校上了美术课，白色的校服上染上了颜料，脸上也沾了些，像是在颜料盘上打了滚一样。 苏未上前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了钟怀瑾的床头柜上，接着便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看呦呦和钟怀瑾互动。 钟柔和钟典来了一会儿了，也打算要走了，特别是钟柔，眼前祖孙和乐父女天伦的场面她觉得自己不好打搅。 钟典起身走到一边的矮柜边上拎起昨天带过来的两个保温桶，沉甸甸的重量跟昨天她拎来时一样，有点压手。 “三叔，您没吃呀，虽然味道是不好，可是…小呦呦，不是让你乖乖看着你外公吃的吗？” “外公不喜欢中药味所以才不吃的，而且这个味道真的不好。” “药哪有好吃的，再说了，小丫头你怎么知道外公喜欢中药味的？”钟典过去捏她有些花花绿绿的脸，小丫头真是可爱极了。 “妈妈说的呀，妈妈说是天上的外婆说的，外公不喜欢中药味。” 钟典没想到会是这样，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跟钟怀瑾告了辞和钟柔一块离开了，到了病房外转头看了一眼钟柔见她表情没什么异样也就放了心。 “看我干嘛。”钟柔从钟典手里接过两个保温桶的一个。 “你不看我怎么就知道我看你了。”钟典回呛了她一句，然后才放轻声音，“对不起啊。” “这可不像是你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跟我道歉。”钟柔笑着轻摇了下头，“我爸原来不喜欢中药味，我和他一起生活二十多年原来都不知道，更没有听我妈提过，想来她也是不知道的吧。” “不过这一切也算是有了了断了，这个本来就不像家的家就这样散了也好，他们各自解脱，各自安好，我也能自在的过我自己的生活，不用再顾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了。” 就这样吧，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有牵绊其实也挺好。 * “外公，妈妈给你带了汤，不过妈妈带的没有怪味道，我刚刚闻过了，很香的，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现在就喝。”呦呦倚在钟怀瑾一边的胳膊上，看着一派天真乖巧的样子，苏未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实在不知道呦呦这个样子是像到了谁。 “呦呦要喝什么好喝的，有没有舅舅的份。”钟世泽从外面推门进来，满脸的笑意，身后还跟着秦令仪。 “钟叔，苏未。”秦令仪进来便开口打了招呼。 钟世泽和秦令仪来了之后病房里又热闹了起来，当然了闹的大多是呦呦，简直安静不下来，不过看着钟怀瑾嘴角一直不断的笑意，苏未也没有说什么。 日子就这样过着，一天一天的，苏未每天定时定点的过来医院，陪钟怀瑾待一会，差不多有一半的时候会遇到钟柔，不过每次都有钟典陪在身边，也能点头打个招呼，不过也只能停留在这里了。 渐渐的苏未发现她和钟怀瑾的相处也不再觉得尴尬不自在，只除了那个称呼，苏未试过的，不管人后怎么样，可是当着钟怀瑾的面她还是叫不出口，有时候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矫情太过，别扭太多。 钟怀瑾的手术最终定在了周二，苏未跟姜美丽早打了招呼，一早送了呦呦上学便来了医院，到的时候钟世泽在门口等她，倚在门框上看起来一派安闲。看到苏未来，上前一步，抱了她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牵着她进了钟怀瑾的病房，这个时候里面的人不少，大多苏未都见过，看到她进来都笑容和煦的说着，“苏未来了。” 苏未也挨个礼貌的回以微笑。 没一会医生便进来了，为首的是秦书远，进来后就直接对着床上半躺着的钟怀瑾笑道，“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行了，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秦书远看他这样也不在多言，接着便是一通的准备，钟怀瑾被人推了出去，苏未她们一群人跟在边上，在即将进手术室的时候停了下来，钟怀瑾转头对跟在旁边的人笑道，“你们都出去转转，不要这样等在外面，平白的紧张。” “你快点省省吧，要进去了，有什么话一会出来再说，让他们等着吧，时间不会太长。”秦书远出声制止。 在急救床再次动起来的时候苏未触碰到钟怀瑾的目光，一瞬便刺和眼眶微热，眼泪更是不自觉的落了下来，于是快步上前，握住了钟怀瑾掩在被子下的手，宽大而温暖，和她小时候想象过无数次可以牵着自己的手一样。 “我在这里等您出来，爸，我在这里等您出来。” “好…” 钟怀瑾反握住了苏未的手，有些微颤抖，声音更是一时哽咽不能成言。 一边看惯别离生死的秦书远也跟是着动容，说是不担心，但哪儿能真的全然放心，毕竟他的和云笙的一双儿女才刚刚回到身边，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对于钟怀瑾来说该是最大的安慰和鼓励了，“好了，孩子你了放心，秦叔跟你保证，一会出来还你一个健康的爸爸。” 看着钟怀瑾被推进去之后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苏未站在当地一时有些迈不开脚步，直却到钟世泽过来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温声劝到，“坐下休息会，爸要几个小时才会出来。” 苏未机械的点头却还是愣愣的站着，钟世泽见她依旧还是这样失魂落魄明显紧张的样子这样，便推着她到了就近的椅子边上扶着她的肩让她坐了下来，然后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她的旁边。钟世泽自认对于苏未还算了解，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另一边和钟典坐在一起的钟柔看着这一幕她不好说自己羡慕又嫉妒的，但却好像没了那个资格。 以前她和哥哥也是有过关系亲密的时光的，那个时候觉得有什么事她都不会怕，因为一切都有哥哥顶在她的前面，只这些是从什么时候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原因她不再喜欢不再愿意跟着哥哥玩的，现在想想自己也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101.真丑 钟家过来的长辈们被秦令仪劝到了一边的休息室里, 走廊里静极了, 只有墙壁上的电子挂钟上的数字挨个顺序的无声跳动着。 叶旭尧过来打破了原本安静的状态, “钟叔已经进去了？”叶旭尧过来直接坐到了苏未的旁边, 只是苏未并没有回他的问话。 “恩，刚进去, 有十来分钟了。”钟世泽抬头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 秦叔有没有说手术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五个小时, 不过还要看具体情况。” “嗯, 那…”苏未突然的起身打断了叶旭尧的话, 不过她并没有吭声给他眼神什么的，只是静静的走到了另一个长椅上又坐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苏未这样, 叶旭尧转头看着旁边的钟世泽，眼神不明语气不阴不阳，“我没得罪你妹妹吧，她这又是干什么，我是病毒吗？” 钟世泽被叶旭尧的话逗乐了，又想到了之前苏未的话, 于是便拿手握拳抵了一下鼻子，“大概嫌你够开胃。” “嘶…”叶旭尧吸了口气, 不明白她们兄妹打什么哑谜, 只是这个档口也不好再多问了。 “行了。”钟世泽抬手拍了下叶旭尧的肩膀, “苏未是太紧张了, 怕是看不到我爸安全的出来她是不放心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劝着苏未不用担心，可是真正放心，他自己也做不到。 “你妹妹，就喜欢死撑跟自个儿过不去。”明明是有点恨恨的语气叶旭尧说着自己却又不觉脸上染上了笑意。 “公司的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要帮忙吗？我爸出来还要好几个小时，你要不要先回去。” “差不多已经完事儿了，钟叔出来了我再走。” “真要趋这次大换血？” “时机刚好，机会难得，年年有红利拿的安稳日子不过，也只能让他们回家养花遛狗了，轻松点的日子才适合养老。” “也是，那帮老臣子仗着资历摆谱，留着没好作用。” “你呢？不比我轻松吧。”这段时间忙的何止是他，钟叔突然倒下，y.s群龙无首，核心管理屋肯定有人不安份，钟世泽和他又不同，集团事务他之前几乎不怎么沾的，这次钟叔倒下事出突然，他贸然进驻使绊子想改朝换代的肯定不少。 “还行，凭他们那点能耐还掀不起风浪。” 苏未心里本来就乱，这种等在手术室外等待宣判一切不由自己的感觉太不好了，叶旭尧和钟世泽把她夹在中间说话，听着声音她就更烦了，一丝一毫这会儿都不想也不能忍耐迁就于是才愤而离开坐到了另一个椅子上，只是这样也没能让她的烦躁不安有丁点的安宁。 过了一会儿觉得有人坐到了自己的边上，苏未转头，看到同样是一脸不安的钟柔，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的就不一样了，本来苏未觉得跟钟柔最好能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这一刻她们却在一起真真实实的担心着同一个人，有些讽刺，有些滑稽，像是幽默的荒诞剧，可是却如此的真实，没有一丝辩驳回旋的余地。 “爸一定会没事儿的，一起生活这些年，我自认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你刚认了他，还开口叫了他，就这一点儿他都舍不得让自己有事儿。” “上次说的那些话，我说不出让你不要介意之类的话，可是我欠你，不，是欠你母亲一句对不起。” “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爸爸心里装着别的人，这些年来对不起这个家，可是到头来我妈妈却亲口告诉我，她才是爸爸和你母亲之间的介入者，是她坏了他们本该有的幸福，你想不到我当初是什么心情，她甚至还亲口告诉我，告诉我说我不是爸爸的孩子。”钟柔笑了一下，平和中有着愁绪，神情里已经没了苏未第一次见她的骄傲样子，“多年来一直坚信的东西转了个方向发现背面却是相悖的，那种感觉，那种无措难挨又难以接受的感觉…” “我明白。”苏未出声打断了钟柔的话，甚至还对她勾了下唇角，“我恨了钟…我一度觉得我恨惨的爸爸的，恨他负了我母亲，也恨他薄情，让我母亲苦苦等了一辈子到走的进候都没能放下他。可是近段时间的事情桩桩件件也都出乎我的意料，我朋友说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更不能用大好的岁月跟过去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较劲。” “是啊，不过我们正好相反罢了，不过你朋友说的还真对。”钟柔摇头失笑。 “就像你说的，你说不出让我不要介意的话，我同样也说不出没关系客套，所以那就先这样吧。” “好，那就先这样。”钟柔冲着苏未笑了一下，轻松释然。 有两瓶水同时递到了她们俩跟前，苏未和钟柔同时抬头，见是钟世泽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们。伸手接了过来，苏未往边上让了一下给钟世泽腾了位子，他也就直接的坐了下来。 “哥，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在家里当了这么多年的乖女儿也累了，我也想随心所欲一次，我想到处走走看看，我想做旅行记者，你还记得吗？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钟柔声音染上了轻快。 是谁说过的，人活一世，不负自己便好，以后的日子，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当然记得，想去哪里，我给你买机票。” “你说的，可不准反悔。” “我和你说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 “是啊，一直在反悔的好像都是我。” 漫长的几个小时终于慢慢滑过，手术室的提示灯熄灭，有个小护士出来说了句手术很成功后又匆匆的进去了。外边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跟着松了口气，苏未一直提着的心也跟着安稳落地，久未有过的踏实安全，却是在不自觉中湿了眼眶，直到钟世泽扶着她的肩膀抬手给她抹泪才自知自明。 “爸没事了。” “嗯。”苏未点头，只是眼泪却是像断了丝般的控制不住。 手术室的门又打了了，这次是秦书远走了过来，摘了口罩看到苏未正在抹眼泪笑呵呵的道：“秦叔都说了会还你一个健康的爸爸，看你这样子是信不过秦叔了。” 苏未笑着摇头，“谢谢秦叔，我只是太高兴了。” “行了，你们也都别在这里了，你爸已经送去icu了，明天醒了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你们都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都回家养养精神，等明天他醒了再过来才是正经。” 目送秦书远离开，叶旭尧到了苏未的身边，叹了口气，伸手给她抹了眼泪，“别哭了，钟叔没事了，你安心在这里待着，我去接呦呦。” 悬在心头的石头落了地，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了下来，听到叶旭尧的声音，，本来是想扯着嘴角对他笑一下的，但不知怎的眼泪却是落得更凶了。 “真丑，别笑了。”叶旭尧表情嫌弃，语气无奈，捧着苏未的脸用拇指把她腮边的眼泪抹去，然后伸手把她拥在了身前，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试图来以此平复她的情绪，也是老天和她开的这个玩笑太过，钟叔刚出现在她身边，就生了这么一场病，将将和死神擦肩，这几天她心里该是从未安稳踏实过的吧，人都瘦了。 这天苏未没离开，在送走了几位长辈之后和钟世泽一起在加护病房外的长椅上静静的坐了一夜。 第二上午钟怀瑾便醒了过来，中午之前已经转到了普病房，看着一边坐着一脸倦色的苏未，他的声音还有些吃力，“我没事儿，回家休息吧，明天带呦呦再一块过来。” “我不累，您刚醒，先别说话，扯着伤口不利于恢复。”苏未上前，给他拉了一下因为动作下滑的被子。 钟怀瑾身体一向不错，又有顶好的医疗团队，恢复的很快。苏未要上班，但每天呦呦放学都会带她过来，待上一会儿，吃了饭晚上再带着呦呦回家。 钟怀瑾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医生说再过观察一些日子便可以出院回家修养，听到这些苏未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这天苏未带着呦呦来的时候在楼底下碰到了钟世泽，于是便一起上楼，到的时候看护在外间，秦书远在病房里坐着，脱了医生袍穿着平常的衣服，应该是下了班过来的。 “哎呦，小公主也来了，快过来，让秦爷爷抱抱。” 呦呦本就不认生也不扭捏，何况这些天来了这么多次和秦书远也早就熟悉了，于是钟世泽把她放下地她就直接跑了过去。 秦书远抱着呦呦看到苏未手里提着的保温桶笑着打趣，“苏未这是又给你爸带什么好吃的过来了，不知秦叔今天能不能分一杯羹，老钟你好福气啊，不像我，这辈子是注定享不到女儿福了。” 对于秦书远这样的打趣，苏未这些天已经习惯了，淡淡的回以微笑。 “爸，您要现在吃点吗？”钟怀瑾现在还在恢复期，医生嘱咐过要少食多餐。 “好。”钟怀瑾说着就起身坐直了身体，钟世泽上前扶了他一把，把小桌子支好，又把苏未带过来的两个保温桶都打开，苏未也拿了碗筷过来。 一个茯苓人参粥，一道红花鱼头豆腐汤，装在瓷白的碗里，看着赏心悦目。 “这个汤跟你妈妈做的是一个味道。”钟怀瑾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唤醒了从不曾深远的记忆。 那年夏天，那个人，一直就在那里，未曾离开。 “嗯，妈妈说过，您喜欢这个味道的。”苏未低着头，拧着盖子。 “好了，看到世泽和苏未兄妹和你团圆，云笙也该是开心的。”因为钟怀瑾的话，秦书远也想起了哪个多年前曾见过的女子，一身才气又内敛温柔。 “秦叔您认识我母亲？”苏未深吸了口气，整理好情绪转头看着秦书远，是往常的温婉样子。 “见过两次。”秦书远看着视线都胶着在他身上的钟世泽和苏未笑了一下，“你们的母亲是我见过最有才气的人。”秦书远的声音有些遥远，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了话题，“不过苏未丫头，我听令仪说你现在也是不遑多让，而且你大伯也早就在我跟前显摆过了，你什么时间有空也送秦叔一幅墨宝啊。” “秦叔您客气了，您喜欢什么直说便是，我自是不敢有不应的。” “那秦叔就等着了，你不拘画什么，秦叔都喜欢。” 在钟怀瑾出院的前三天，在苏未和钟世泽都在的时候钟柔向钟怀瑾辞了行。 “爸，我明天飞土耳其，过两天就不能来接您出院了。” “在外边注意安全，也早点儿回来，爸在家等你。”钟怀瑾看着眼前他看着长大的钟柔声音里有着浓浓歉疚，是他们的错带累了孩子。 “嗯。”钟柔笑着点头，“玩累了就回来，说不定还会给您带个洋女婿回来。” 苏未也是这些天才知道，原来这些年，钟柔一心只系一人，只是那个人苏未清楚，永远也成不了她的良人，想来她自己现在也是清楚明了了。 从上次钟怀瑾做手术哪天开始，苏未再没见过叶旭尧，他或许来过，也或许没来过，苏未不得而知。只是呦呦大概是从叶旭尧哪里得到了什么保证，从钟怀瑾手术的第二天叶旭尧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呦呦不再和她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了，只是每次叶旭尧来电话，呦呦都要背着她，这让苏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的同时还有些毛毛的，不知道叶旭尧又在打着什么算计。 102.安稳 钟怀瑾出院的那天刚好是周六, 一早钟世泽过来接她一道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钟怀瑾已经换好了衣服, 看护在收拾东西。 “外公, 我来接你回家了。”呦呦一看到钟怀瑾便跑了过去，腻在他身边不肯离开。 其实今天刚好周未闲着都没事, 钟家的人本来都是要来的, 但都被钟怀瑾给拒绝了。只是他们刚到家没多大一会, 门铃便响了起来, 来人是钟典和钟世贤。 钟典一边进来一边抱怨, “二哥, 你们怎么这么早啊，我们到医院的时候秦叔说你们刚走，都怪钟世贤, 要不是他一开始开的乌龟一样也赶不上高峰了，我们在高架了堵了半个小时。” “钟小点儿，什么叫我开的像乌龟一样，还不是你一早上在家磨磨蹭蹭才出门晚的。” “就是你开始的时候开太慢了，还好意思懒我，开飞机开傻了吧。”说完冲钟世贤伸舌头瞪眼的做了个鬼脸, 然后便笑嘻嘻的转头把抱在手里的一束向日葵放在了钟怀瑾面前的茶几上，“三叔, 恭喜您出院, 祝您以后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鬼丫头, 又欺负你三哥。”他们刚刚的话钟怀瑾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小点儿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从小就皮，别说她三哥了，连他们大哥她都不怵，却独独愿意跟着她二哥也愿意听他的话。 “哪儿有，嘿嘿…”钟典坐在钟怀瑾身边没了刚才的跋扈样子。 “三叔，恭喜您出院，爷爷说让您好好休息，不用急着去他哪里。” 钟怀瑾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次演习结果怎么样…” 苏未刚刚一直在厨房，刚刚回来的路上路过药店买了些常用的中药，回到家里看到食材齐全便拿出来收拾了一下把汤炖上了，外面的声音她在厨房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苏未端了果盘从厨房出来钟典笑道，“姐，我还好奇你怎么不在呢，原来早早的就下厨去了，我今天不走了要留在这里蹭饭。” “放心吧，饿不着你。” “姐，初次见面，我是世贤。” 眼前钟世贤苏未是第一次见，特别精神正气的小伙子，刚毅凛然，有钟家人的好相貌。 苏未还没来得及回应，钟典便又忍不住开口了，“钟世贤，你歧视是不是，怎么不见你对我说话这么客气。” “那你也不看看你哪一点儿像个女孩子，我就奇怪了，钟柔从小就乖，现在苏未姐一看便知道也是个淑女，家里怎么就出了你这么跳脱性子，见天的上蹿下跳跟猴子似的，大伯母当年在医院不会抱错了吧。”钟世贤往旁边闪了一下，躲开了钟典朝他扔过来的抱枕。 “姐，钟世贤是有病的，你可千万别理他，他从小就是叶三哥的跟班，视他为偶像，老早就对你万分好奇了，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坐着，心里肯定都恨不得拿显微镜观察你呢，你离他千万要远点，起码得两丈远。” 苏未看着钟典和钟世贤的相处觉得好笑，跟她在钟世泽跟前的样子又是不同，“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这是二伯家的世贤，上次你回家的时候他没在，不过小点儿说的没错，他从小视叶旭尧为偶像，所以老早就对你好奇的紧了。”说着钟世泽把头又转向了钟世贤，语气略带疑惑，“你当初怎么问我来着，哦，对了，是什么样的奇女子让你叶家三哥栽的毫无还手之力。我没记错吧。” 钟世泽这么一说，钟世贤就有些尴尬了，伸手挠了下耳后对着苏未呵呵一笑，之前好奇是一回事，这样子当着面说出来又是另一种事，何况到头来还是自家人。 这些天家里医院两头跑着，一直有些忙乱的生活让苏未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到叶旭尧，何况现在他们算什么关系苏未心自己心里也觉得困乱，说分手结束了吧？好像不是，也真的没有。说好好的吧，中间却是真的横隔着什么，而且现在叶旭尧更是十多天了连影子都见不到。 苏未抿唇瞪向钟世泽，知道他绝对不是无意的。 “妈妈，”呦呦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苏未转头就看到她已经从房间里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是一楼书房旁边的一个小休息室，刚刚下车后钟世泽直接把她抱到了哪里。 苏未笑着起身把呦呦牵了过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把她放到钟怀瑾身边起身去了厨房，刚好今天钟点工不在，钟典也就跟着她进到厨房帮忙。钟世贤还乐呵着拿手机拍了下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午后钟世贤和钟典走了，钟怀瑾毕竟是刚出院，虽然回家，又有儿女陪着他兴致高并不觉得累，可是苏未记得医生的话，是要让他多休息的。于是吃过饭钟怀瑾便听了苏未的话回房间休息，就算不睡，也要躺着养神。 “你要不要也歇会儿？”苏未从钟怀瑾房里间出来，看到钟世泽倚在门边上，抬着下巴朝走廊另一头的一间房门示意了一下。 苏未顺着方向走了过去，推开门是另一个卧室，米白的色调，温馨干净，还有大大的落地窗，窗边铺了地毯，边上摆着些玩具和卡通玩偶，一处处的看过去，苏未知道这是用心布置过的地方。走到窗边，往下看去，绿草茵茵的院子里立着一个秋千呦呦正拿着一个风车围着跑，笑容灿烂。 “秋千是前天才装好的，爸自己画的图找人做的。” “跟家里的很像，家里的是秋千跟葡萄架都是妈妈弄的。”苏未转头对着钟世泽笑了一下，“你看着呦呦，我回家一趟，拿些东西。” “我陪你回去。”钟世泽满脸笑意，欣慰又暗含宠溺。 “算了，爸和呦呦都在家，我自己回去吧，你帮我叫司机。” “也好。” 之后苏未便简单的搬到了钟怀瑾这里，搬来的哪天晚上，苏未和乔汐还有咏儿如实的说了，她们没多说什么，只说她做的对，都替她高兴，多年的朋友苏未心底最渴望的是什么她们是比谁都清楚。 住在钟怀瑾这里，苏未觉得生活一下轻松了起来，接送呦呦上学的事情便不用她再费心了，上班的时候钟世泽时间来得及也会先送她，下午她会自己打车回来。 日子就这样轻松惬意的过着，平和安稳而且踏实满足，只是有时候苏未会恍惚觉得，太惬意的生活总少了点什么，至于是什么苏未一向会装糊涂并不去深想。 周六，苏未去见俞锦，她的新节目需要素材，俞锦给她介绍了一个做情感专栏的同事，有求于人，苏未行他人方便，选的地方也是诚意满满，不管成与不成，她的心是尽到了，约在一家酒店的意式餐厅内，听咏儿说这段时间这里有米其林三星的国际名厨坐阵，而且还是个魅力无边的法国帅哥。 俞锦她们还没到，苏未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杯咖啡静坐等着，咖啡刚被服务生放到桌子上，俞锦便姗姗而来。 “麻烦跟这个一样的。”俞锦对着服务生说完才坐了目光转向苏未，“你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我们要快一点呢。” “我要红茶。”薛青竹声音轻淡，而后也把目光转向了苏未，眼前的女子容颜清丽无双，气质淡然出尘，这就是让那个人念念不念的人。 服务生离开后，苏未才答俞锦的话，“大周末的，没什么事儿，出门就早了点。” “哦，对了，先给你们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过说的薛青竹，我同事。”说着便又把头转向和她并排坐着的薛青竹，“这个就是苏未了，我跟你提过的我同学。” 在苏未和薛青竹知各自打了招呼后，闲聊了两句便切入了正题，过程还算愉快，薛青竹说的那些事情对苏未有很大的启发，午餐同样也是在这里解决的，菜品自然是不错的，卖相味道俱佳，吃得人也跟着开心。 “苏未，你可真是越来越腐败了，亏了这么些天，五脏庙今天终于得到慰问了。” “谁叫你那么拼的啊，人民英雄。” “咱能不提这茬吗…啧，这缘份，苏未你回头。” 跟着俞锦的话音，苏未回了头，入眼的却是不远处正在用餐的叶旭尧，和她们隔着几张桌子，这时也正望着她，四目相交，叶旭尧笑意融融苏未却是表多余的表情都懒得有转回了头。 “干嘛呀这是，咱叶男神对面哪女的是谁，他这背着你和美人儿用餐和你报备过没有。”俞锦看苏未转过头撇嘴的样子觉得好笑，接着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叶旭尧，刚好叶旭尧和她目光相撞，还拿着高脚杯子对着她的方向举了举，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哪叫一个优雅矜贵，俞锦无不感慨，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一个微小的动作做出来都要比常上好看几分，于是也笑意满满的拿着杯子对着他示意了一下，放下后才发现端的是米白色形状圆胖的咖啡杯，一时很有些微囧。 “你们这还没和好呢？我可劝你啊，叶男神这样的，放外面那些个女人恨不得分分钟都把他给生扑了，你可悠着点，别那天真被人给截走了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谁要截赶紧下手好了。” “切，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分明就是吃准了叶旭尧的样子。”俞锦又转头朝另一边正斯文用餐的叶旭尧投去了一个有点同情的眼神，“我现在有点同情咱光华男神了。” 餐厅另一边的叶旭尧，今天他不算是商业应酬，应的是一个朋友的约，谁知到地方后有人在等，可该来的朋友却是有事没来的，叶旭尧没想到现在无聊的人会这么多。 其实他刚坐下就看到不远处背对着他的苏未了，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但看起来她是很开心的样子，看来这段时间没有他在，她的生活过的到是挺开心，叶旭尧一时心头很是复杂有些不是滋味。 俞锦看到他，和苏未说了句什么，她转头向他的向方看了过来，只是他们眼神一瞬交汇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又转了回去。 叶旭尧呼吸一窒，他是空气吗？ 看到俞锦又向他这里，眼神闪烁，于是叶旭尧拿起手边的高脚杯，朝着她虚虚的举了一下。 “朋友？”对面的女子刚刚就注意到了叶旭尧的小动作，于是在他转过头来时笑着开口问道。 “不是。”叶旭尧就着手里的杯子啖了口酒，芳醇柔顺，甜酸适度，放下手里的杯子朝着对面的女子微勾唇角，声音里了染上了丝丝笑意，“未婚妻。” 女子眼里闪过微微惊愕的神色，叶旭尧又继续解释，“刚刚回头的那一位。” 103.幸福 饭后薛青竹还有事, 各留了联系方式后她们就一起下了楼, 到了电梯边上, 叶旭尧和与他同行一起用餐的女子也正在等着电梯。 “好久不见啊, 叶总。”俞锦看了一眼旁边目不斜视的苏未抿唇忍笑，出声打招呼, 不知道叶男的追妻路今天之后会不会跪着玻璃碴子往前走, 她有些好奇呢。 “也没多久吧, 俞大记者。”叶旭尧勾唇回以一笑。 电梯到了, 门朝两边缓缓分开之后里面空无一人, 俞锦适时的拉了住了要进电梯的薛青竹, “那什么，我手机刚落餐桌上了，你陪我去拿一下。”说着就拉着薛青竹转了身便往回走。 苏未看着俞锦手里明明拿着手机又去找手机的样子有些无语, 已是明白她是不会跟她一块走了，于是也不打算跟上去更不打算在这里白等着她。苏未刚抬脚准备上电梯，不想却再次受到了阻止，“抱歉小姐，我喜欢一个人乘电梯，所以要麻烦你们等下一班了。” 苏未无语了, 理由找的都这样缺少诚意，让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在眼前闭上的电梯门苏未深深的闭了下眼睛。 “俞锦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叶旭尧开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想到以前在学校时每次他找苏未, 俞锦都是闪的最快的，而且总有五花八门的理由。 “叶总真含蓄，你不如直接说她鉴貌辨色的本事一流。” “无所谓吧，反正都是优点。” 苏未看叶旭尧那嘴角翘得微高有些得意笑脸只觉得有些碍眼，不远处有人群结伴朝着电梯口走了过来，于是苏未转身朝着另一边的楼梯口走去。 叶旭尧看她这样也跟了上去，不紧不慢的就跟在她身后，在苏未走了两层还没有要停下的时候，在拐角宽敞处叶旭尧从后面拉住了她。 也不看看脚上穿的什么鞋子，还真想走着下去，而且他们今天吃饭的餐厅在二十二楼。 “你跟自己较什么劲，我又哪里说错什么惹到你了。” 见苏未瞪着眼睛看自己，叶旭尧也不生气，盯着她继续说道：“就是你这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我们才走了这么多弯路，你也不用瞪我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一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当年放任你离开五年是我混，我认，可你就没错吗，你当年听了我姑姑的话一声不吭的就丢下我不要了，问都不问我一句连分辨的机会都不给我。还有自打你回来这段时间还是一样，我有错你同样也有，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又小心翼翼什么都由着你，惯着你，所以你才敢再次把我一脚踢开。” 苏未刚想回嘴，叶旭尧伸出了一根食指压在了她的唇边，“还有不要再拿你哪淡漠如斯的外表出来骗人了，自己明明就是个小心眼。” “你这么委屈还跟着我干嘛。”苏未听他理所当然的口气刺激到，克制着压低了声音朝他吼，“我怎样也不关你的事。”挣不开叶旭尧握着她的手，便又想拿脚踢他。 叶旭尧看到苏未抬脚就躲了一下，笑话，他又不是受虐狂，而且她今天的鞋子真够尖的，看着都疼。只是不想他一躲苏未踢了空，大概是用力太大了，没稳住，身体往侧边弯去，叶旭尧伸手揽着她的后腰才堪堪稳住了平衡。 这么几番动作，苏未一直挂了脖子里的项链便跑了出来，明晃晃的挂在胸前，上边的钻石反射着从玻璃幕墙穿过来的光线一时有些耀眼。 叶旭尧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出来，伸手便要去摘，苏未往边上偏着身体阻止的他的动作。 “别动。”叶旭尧皱着眉头看着苏未，声音不重，她也就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带着脖子里的链子还有上边挂着的戒指已经都落在了叶旭尧的手里。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是以前什么都太顺着你了，所以才给了你胆子敢一次两次的把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我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也有我的问题，所以这次我也只能认了，但这辈子你别想再有下次了。”叶旭尧说着话，把上边的戒指从链子上取了下来，又拉过苏未的左手直接套在了无名指上，手指纤白细净温润柔软，钻石简洁纯净明亮耀眼，怎么看怎么刚刚好，很是和谐。 “这么些天了，闹也闹够了，这个以后就不准摘下来了。”叶旭尧认真的盯着苏未，眼神有些不善。 “本来就是我的。”苏未收回手，推开叶旭尧想往外走但是叶旭尧却没给她机会，满脸笑意的拉着她的手腕又把她扯了回来直接困在了怀里。 “好了，我错了，不该惹你生气。”说完没给苏未再次回击的机会低头便对着她的唇吻了过去，苏未由惊讶，挣扎再到慢慢的伸手勾过他的脖子回应，直到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要干涸的时候叶旭尧才放开她。 叶旭尧抱着苏未，把她紧紧的揽在身前，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头顶，“想我了吗” 苏未没吭声，过了一会才重重的点了下头，怎么会不想，有时候骗自己的确是要比骗别人更难。 叶旭尧轻笑一声，转而牵着苏未的手出了楼梯间，只是没上电梯，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然后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拿了房卡刷开了开了门。 “你怎么…”后边的‘住这里’还没出口，便被叶旭尧堵了回去，密密实实的吻铺开盖地而来，等苏未再次想到问他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可以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西垂的夕阳了。 “你住这里？”苏未在叶旭尧的怀里转了个身，趴在他的胸口，伸手抚过他眼眶下的青影。 “嗯。”叶旭尧闭着眼睛回了一声，手指无意的绕着苏未的发丝，“最近有些忙，这里离公司近，来回方便。”叶旭尧依然没有睁眼，只是抱着苏未转了个身，把她紧紧的收拢在怀里，好像只有这样实实在在的抱着她才觉得踏实。以前是没觉得，只是最近大概太碌太过，神经也过于敏感，每天晚上回去看到空荡荡的房子漆黑一片，总会觉得有些凄凉，没有她和呦呦在的房子也只是个房子了，哪里还是家？ “我不该迁怒你的。”过一会儿苏未复又开口，这一段时间她也想了很多，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在她跟叶旭尧波折了这么多年，好像基本的成因以及初因都是源自于她的敏感和不信任，而且他们之前一直主动的好像都是他，而自己只是被动的接受，接受他所有的付出。 “知道错了就好，不过要道歉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来。”叶旭尧说着便看着苏未，满脸都透着不怀好意，手已经再次探进了她的衣服里开始慢慢游移。 苏未伸手拉住了叶旭尧不老实的手，“你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现在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叶旭尧抽出刚刚被苏未拉住的手，伸过来屈起手指敲她的额头，下了力气，“现在才想起关心我是不是有点晚了。”叶旭尧敲完又拔开苏未额前的发丝轻揉刚才被他敲过的地方之后又落下一个轻吻，“放心吧已经没事儿了。” 苏未裹着身上了被子刚要起身又被叶旭尧给拉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 “我该回家了。”苏未挣扎着要起来。 “晚上一起回去，再陪我睡会儿，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苏未洗澡的时候叶旭尧接了她的电话，是钟怀瑾打来的，没多说什么只是问苏未什么时候回家，叶旭尧态度恭谨谦虚，说吃完晚餐就送苏未回去。 苏未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叶旭尧把她的电话从耳边拿下来，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谁的电话。” 叶旭尧伸手拉过苏未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你爸，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说你洗澡去了，一会就送你回去。” 苏未挣扎着就要起来，“叶旭尧，你有病啊，我爸会怎么想，你…” 叶旭尧看苏未这个反应，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苏未还是不放心的扭头看着他，叶旭尧真是败给她了，只好如实道出，“我跟钟叔说你去卫生间了，我们吃过饭我马上就送你回去。” 晚饭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今天中午楼上的哪个餐厅，坐在窗边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夜景。 苏未吃着最后一道奶油布丁，入口香滑，是清新的覆盆子口味。 想到今天中午俞锦说的话一时竟有些失笑，却是状似无意的问对面看着她在吃的叶旭尧，他向来不喜甜食，特别是西式甜点，“今天中午和你一块的是谁呀，客户？” “苏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盘问查岗么？” “那叶先生可打算招供？” “那不知苏小姐想听点什么？” “自是实话。” “实话就是除了你我眼里何曾看见过别人。” “无聊。” 虽嘴上说着无聊，但苏未眼角眉稍全是笑意… 是谁说过的，幸福就是身边有一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看着他就能笑出来，现在的苏未觉得自己就是这样。 叶旭尧也是说到做到，吃了饭就送了苏未回去，到家的时候开门的是钟世泽，看着牵手相携的两人笑而不语，叶旭尧不觉有它，苏未却是被他笑得混身不自在，甩开叶旭尧的手径自进门。 “都结束了？”钟世泽笑问，这几天叶氏内部并不太平，集团核心大换血，一步不慎都会有伤筋动骨的可能。 “不然呢。”叶旭尧耸肩。 “爸爸。”呦呦还没睡，听到叶旭尧的声音扔了手里的玩具就朝着门口跑了过来，叶旭尧快步上前弯腰把她抱了起来，重重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宝贝儿想爸爸了吗？” “想。”呦呦伸手圈住了叶旭尧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膀上，“特别想。” 叶旭尧拍拍女儿的背，笑意温柔，“爸爸也特别想呦呦。” “钟叔。”叶旭尧抱着呦呦，来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钟怀瑾旁边，身休挺的笔直，不敢有丝毫懈怠，岳父呢，可是可以直接决定他的结婚倒计时是以天为单位还是以年为单位的人。 “坐吧。”钟怀瑾放下手里呦呦的玩具，看着叶旭尧朝着他对面的沙发抬了下下巴。 叶旭尧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把呦呦放在身前。 “公司的事都解决了？”钟怀瑾淡声问，这些天，叶氏内部的事都传开了，要不是世泽挡着，这些天找他托人情的估计都成群了。人呐，不管到任何时候都得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有多大的能耐顶多大的帽子，欲望和能力成不了对等的比例时，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叶氏那帮元老这次不就是吃得这个亏。想混水摸鱼给叶家这三小子使绊子拉他下马，自视过高的同时也轻看了叶旭尧，从小跟着叶老爷子长大，他又那里会是简单的角色。 “到昨天为止算是彻底解决了。”叶旭尧态度恭谨，对于钟怀瑾的话不敢有丝毫迟疑。 “聊什么呢。”苏未换好衣服下楼，直接坐在了钟怀瑾的身边。 “没什么。”钟怀瑾回道。 这天叶旭尧是把呦呦哄睡着之后才离开的，他从楼上下来要走的时钟怀瑾已经回房间了，叶旭尧心下感怀，只是转头看着一边还大爷姿态坐在沙发上的钟世泽时只觉得，见过没眼色的，但却没见过他这么没眼色的。 “怎么，叶少爷还想在我们家留宿？”看着叶旭尧盯着自己眼神不善，钟世泽出言玩笑，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就喜欢你干不掉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钟世泽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感觉竟如此之妙。 “不敢。”叶旭尧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拉过一边的苏未，“出来送我。” 看着叶旭尧和钟世泽之间的你来我往，苏未觉得无聊又幼稚，跟着叶旭尧出门送他，但只送到了屋子外她不肯再往前走了。 “你确定不要再多送我一点儿？”叶旭尧问。 “你快点走，我爸还没睡呢。” “没心肝。”叶旭尧小声咕哝了一句，这可不是他故意要隐瞒的，叶旭尧把脸凑到苏未跟前，“那你亲我一下。” 苏未也不扭捏，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正要探头吻过去时身后的门便被钟世泽推开了，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他故做惊讶的声音，“你还没走啊。” 叶旭尧：…… 第二天苏未出门晨跑，看到叶旭尧从隔壁院子推门出来时才恍然意识到他昨天那句“你确定不再多送我一点”的深意，不觉便有笑意从唇角渐渐蔓延开来，一股暖融从心头渐渐晕开传遍所有感官神经。 “早啊。”叶旭尧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清晨独有的微凉气息形成了别样的温柔，迎着丝丝缕缕的晨光，原本清俊舒朗的笑脸在这一刻格外炫目耀眼。 正文完 104.番外一 第一档节目最后一期播出时, 收视创了新高, 以完美的姿态画上收官句号, 由于之前一段时间苏未抽不开身, 所以庆功宴大家一直给她记着帐。 终于这几天，组里的同事看她们的苏制片终于闲了下来, 于是在周五中餐时委派林蓁蓁为代表提议, 庆功宴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苏未听了没有一丝犹疑的便答应了下来, 是她忽略掉了, 前段时间是医院家里两边跑也是实在抽不开身, 这几天是生活太过惬意悠闲，她压根给忘了个干净。 “苏姐，鉴于你这次你欠了这么久, 所以大家打算把利息也一块收了，所以地点有指定，不接受反驳。” “想去哪，直接定位子吧。”苏未也爽快，本就是应有之义。 小林他们选的吃饭的地方倒没什么，特别的是饭后续摊的酒吧, 这个地方苏未不算陌生，之前来过几次, 就是林觉名下的会所。 只是会员制的地方, 不是注册会员很难入内很难入内, 苏未前几次来都是有跟人一块的, 所以没有过阻碍，只是这次他们却被明晃晃的堵在了门口，接受进出之人目光的洗礼，如果再围上一圈栅栏，苏未觉得自己就可以搬个凳子坐着收门票了。 “这就是你订的地方。”苏未一边挑眉看向林蓁蓁，一边从包里拿了手机出来。 “订不到有什么关系，反正苏姐你最后还是会有办法。”林蓁蓁对着苏未笑得讨好，“这里最近有钢管舞和乐队表演，乐队是本土的不稀罕，可是据说钢管舞演员是在国际上拿过大奖的，还是个意大利帅哥，苏姐你肯定喜欢。” “呵呵。”苏未冲着她努力的弯了弯嘴角，最好是表演真的好看，不然丢了这么大的脸看她明天怎么找补回来。 苏未把电话打给了叶旭尧，挂了没两分钟，林觉就小跑着下来了，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苏未，这就不够意思了，干嘛还打给叶三，弄得就跟我们多不熟似的。”林觉笑嘻嘻的抱怨。 “林少爷日理万机，我不过是怕打扰到你，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在呀。” “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等钟世泽娶了秦令仪，咱俩可就是实打实的亲家了，说什么打扰，外气了不是。” “那就请吧，未来亲家。” “得嘞，包间都吩咐人给你备好了。” “别，我们在大厅就好。” “对对对，我们是来看表演的。”林蓁蓁接到，她可是来看意大利帅哥的跳舞的，包间里有什么意思，来夜场，据说是人群混杂的地方才好玩，她期待的好久的说。 等一群人在卡座坐下之后，林觉吩咐了一下边上的侍应生就和苏未告了辞，还说他就在楼上，让她有事尽管吩咐，他随时待命。 林觉刚离开没一会，一群人还正一边翻着酒水单子一边就有侍应生送了酒水过来，果盘过来，说是他们林总吩咐的，苏未不太懂酒，但是其中两瓶红酒瓶子上的名字还有年份她还是认得的，财大气粗如林少爷，果然还是多年如一日。 光线突然一丝丝的暗了下来，本来以为是蓁蓁想看的表演要开始了，谁知登场的是却是一个五人组成的乐队，问旁边的侍应生才知道，钢管舞的的演出昨天最后一场已经在昨天结束了。 “啊，为什么偏偏就是昨天是最后一场啊，是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或者上周多好。” “有区别吗？”苏未拿着叉子先了一块奇异果。 “当然有了，差了这么一丢丢，就跟考了个五十九分憋得要吐血一样。” “反正你是来看脸的，这个主唱不也挺帅的。” “苏姐，人家主唱帅是帅但也只给她看脸，八块肌人鱼线什么的那才是她的初衷。”旁边的别一个同事低声笑了出来。 乐队的表演已经渐次开始，重金属的音乐震颤着耳膜，让人不自觉的跟着节奏摆着各种小动作，林蓁蓁还说了句什么，苏未却只看到嘴巴张合说的什么就无能为力。 摇滚的魅力就在于会让人释放真我，真实的宣泄着激情，实实在在的释放着喜悦，痛苦甚至各种纠结无措的情绪。苏未也曾经叛逆，拿着鼓锤实实在在的一顿疯砸是她曾经不满这个世界的方式。 两首曲子之后，现场的气氛已经被带动了起来，热烈而澎湃，苏未今天穿了正装，灰色的西服套裙，浅蓝的衬衫，她脱了外套，衬衫的袖子也挽过了小臂，坐在沙发上，跟着音乐的节奏以及现场的人呐喊着。 又一曲终了，苏未回头拿过自己的杯子，加了冰的杜松子酒清香醇美口感爽适，呛辣中带着丝丝甜味，配着当下的气氛再合适不过了。 台上乐手挨个秀技，现场的气氛又推向了另一个高潮，乐队主唱身上抗着吉下来找人上台互动，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兴奋，一时不查被拉上了舞台，是她喜欢曲子，跟着主唱一起唱了下半段，赢得了满堂彩。 乐队主唱比着手势示意苏未看曲目，问她要不要再来一首，他刚刚就注意到了坐着的她了，一个人的眼神所透露出来的真实是外貌所掩不了的。 苏未看了一下，这歌她可唱不了，不过其它倒是可以，于是指了指旁边的架子鼓，表示想试一下，原有的鼓手看明白了她的意思，高兴欣喜的站了起来让位于她。 鼓算是苏未叛逆期学来的，别人家的孩子叛逆都是逃学，染头发，可是苏未从小乖觉惯了，她的叛逆期就找了个培训班学了打鼓，每当觉得体内有躁动因子的时候去音乐教室用力疯狂的捶上一通，出来之后依然是那个听话乖巧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苏未试了一下鼓，专业的器材果然跟她多年前学的那处入门乐器果然是不同的，觉得顺手了之后苏未朝着一边正看着她的主唱点了下头。 前凑渐渐滑出，配合也渐次融合默契，主唱的粤语意外的好，慢慢的现场的人群也受到了力量的感染，有人跟着唱了起来。 苏未敲下最后一个鼓点，一曲终了，酣畅淋漓。有掌声和口哨声同时响了起来，身上抗着吉他的主唱转过身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苏未见状伸手搭了上去，就着力道起身，乐队的人过来连个过来和她击掌，把她拥簇到了中间，一起和现场的观众致谢。 也是难得的轻松，苏未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过了，看到台下的林蓁蓁扯着嗓子吼着的样子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只是笑意却没维持几秒钟便有些僵住了，目光流转，发现不远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明暗交替的灯光下。 苏未和乐队成员告了辞顺着台阶走了下来，看着同组里有同事冲着她挤眉弄眼手指还暗暗的指着叶旭尧所站着的方向，苏未唇角弯起了很是愉悦的弧度，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人群为首的是钟世泽，苏未站定，钟世泽满脸得意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冲她竖了竖拇指。 苏未这个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钟世泽觉得他这个妹妹出现什么样的面目他都不会有太多的惊讶的，她自己不也说了，她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 钟世泽转头看了叶旭尧一眼，抬手又捏了捏苏未的脸，又拍了拍她的肩，笑着抬脚起步，身边的人也都跟着一起离开了，看钟世泽离开，苏未朝着他的背影投去了一个怨念的眼神，他好像越来越喜欢拍她的头捏她的脸了，在家还好，她不介意，可是这是公众场合，而且她又不是二十岁的小孩子了。 叶旭尧几乎算是目睹了刚刚表演的全程的，进门的时候前奏刚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人，知道她今天有聚餐，他原本是打算加个班顺便等她结束的，知道她来了这里之后他也转道过来了这里。和钟世泽陆少谦他们是在门口遇到的，之前程恪给他打过电话，但是他没心情跟他们一道，为此刚刚在门口遇到的时候程恪还好一通的废话。 “我可算是开眼了，苏未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叶三，你见过吗？”想着刚刚程恪的感慨，叶旭尧就眉心一紧，他当然…没见过。 叶旭尧当然知道苏未从来不是乖觉之人，但是这样直白的沉浸在音乐里释放自己的苏未他还是第一次见。眼前的人还是上班时的正装，头发松挽着，额着垂着几绺跑出来的发丝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明快几分慵懒，对他却有着致命的诱惑。 苏未和叶旭尧之前的沉默是被人打断的，他们就站在吧台边上，苏未的面前出现了一杯颜色明亮的液体，色泽鲜艳看起来特别漂亮。 “红粉佳人，还请小姐赏光。”顺着声音望去，苏未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斜倚在吧台上，笑吟吟的看着她，只是眼神里不加掩示的打量让苏未不喜。转眼看了一下叶旭尧脸色已经黑透，苏未刚伸手，想把杯子推开拒绝，但叶旭尧却快了她一步。只见他伸手拿过杯子，接着一饮而尽，亮红色的液体，加上叶旭尧黑透了的脸，刚毅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妖娆，苏未居然觉得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 “谢谢。”叶旭尧重重的把杯了放在了吧台上，牵起苏未的手就往里走，留下了忍笑的酒保和一错愕的搭讪者。 穿过不条不算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直接推开了门，苏未还没来得及出声，叶旭尧一个转身便把她抵在了门板后，接着密密实实的吻便落了下来，霸道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苏未也从被动到慢慢跟着回应，主动的和他唇舌纠缠。 “你怎么来了？”苏未声音微喘，因为缺氧觉得头有些晕晕的趴在叶旭尧身前，把全身所有的重力都靠在他身上。 “不来怎么能知道你玩得这么开心。”叶旭尧在苏未的耳边轻笑出声，声音有些沉闷黯哑，在这原本光线就黑暗的环境里听起来带着丝丝的诱惑，唇舌也跟着落在她的耳畔。 叶旭尧把她圈在怀里，炽热的手掌在她的后背游走，苏未背过手想去阻止，试了几下都被他轻巧的躲了过去，有些着恼，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把身体后倾和他微微拉开了距离，“我还得出去见人呢。” 苏未被他紧紧的圈在身前，紧密相贴，他身体的变化她很清楚。 “不见就是了。”叶旭尧手上微一施力，苏未便又落在了他的怀里，轻柔的细吻从耳后顺着白析秀颀的脖子来到纤巧精致的锁骨处，在他还要逐一往下时苏未双手捧着他的头推开了一些距离，因为用力，叶旭尧的脸已经在苏未的手里变了形状，“你再这样我生气了。”苏未手上用力，捧着他的头左右晃着。 “你都好久没陪我了。”被苏未禁锢着头，叶旭尧也不挣扎，只是再说话声音已经不算清晰了，但也不妨碍苏未听得明白。 “你天天都在我们家的，只是睡觉才回去。”苏未觉得自己冤枉，如果在家他铁定是在他们家里的，他隔壁的那套房子只有睡觉才会回去的。 “我在钟叔和你那没眼色的哥哥都在，我没机会这么欺负你，而且我一个人睡觉枕冷衾寒太凄凉了，我想抱着你睡。” 苏未被他这么直白的话噎住了，近来他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苏未伸手就想去赌他的嘴，只是叶旭尧微偏了一下头躲开了一些，接着纤细的手指就落在了他的口中，被他用牙齿轻轻的齿咬着，有些微痛的酥麻从指尖传到了心脏然后变及全身。 “我们现在走好不好，钟叔今天上午飞了了香港后天才回得来，呦呦了被我妈接走了，明天是周末，我们现在就离开，去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苏未：“……”叶旭尧这是在和她撒娇，她是现在脑缺氧头太晕了还是叶旭尧玄幻了？ “好不好。” “我同事还在外面呢，总得等结束了把他们都送走再说。”苏未伸手圈住他的腰，把自己重新偎进他的怀里，这一段时间她好像真的是忽略他了。 “我们去打个招呼，我安排司机送他们。” “叶旭尧，你这样我会被他们笑的。” “你现在过去不也会被他们笑，背后笑总好过当面笑，你不是最怕尴尬。” “怎么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因为我本来就有理。” 苏未和叶旭尧在同事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洗礼下相携退场，叶旭尧理由找得更是完美无缺，没脸没皮，“女儿还在家呢。” 早晨，苏未是被阳光晒醒的，转头看了一下床头的静音闹钟，已经过了十点了，苏未拿开叶旭尧还搭在她身上的手臂，刚扶着酸软的腰枝坐了起来，却又被她给带了回去重新落在了他怀里。 “再睡会。”叶旭尧声音清朗眼神更是清明，明显是早醒了的样子，低头亲了一下苏未的额头，“你昨天累坏了。” 看着明明做了一样的事情他却是活力满满的样子，苏未心中不忿，伸手捏着他手臂内侧的皮肉揉捏着用力，“可是我饿了。” “嘶…”叶旭尧抽了口气，捉住了她使坏的手拿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说着便起了身，刚下床就弯腰把苏未捞了过来抱在怀里，苏未吓了一跳伸手紧紧的揽住了他的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是想要勒死他的力道，她可是没穿衣服的。 叶旭尧抱着苏未进了浴室才把她放了下来，“你先洗澡，我去做饭。”然后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了下轻吻变关上门出去了。 苏未刚洗完澡出来，叶旭尧的饭还没做好的时候，门铃便响了起来，两人皆是好奇，叶旭尧看着苏未还带着潮气的头发拦住了她，“应该是度假村的管家，你待着，我去开门。” 苏未点头，便坐在了一边的藤制摇椅上，伸手捞了一本杂志还没翻开，叶旭尧便脸色黑沉着领着人进来了。 叶语心，钟典还有钟世泽和程恪。 “你们怎么来了？”苏未好奇，她没说过，以叶旭尧的心态就更不可能说了。 “晚上不回家都不知道打个电话，我怕你被人绑架。” 苏未呼吸一窒：“……”是亲哥哥没错了，电话被叶旭尧关机了，但是她不敢说。 “我昨天跟朋友过来的，今天早上出来散步的时候看到我哥的车子随手发了个朋友圈，然后世泽哥他们就找来了。”叶语心笑着答苏未的话，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大概是坏了三哥的好事儿了，不过，话说，看着三哥阴透的脸明显欲求不满的样子她怎么这么想大笑呢，哈哈哈哈哈。 叶旭尧看着眼前的几位入侵者一时暗自磨牙：……叶语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105.番外二 和父亲还有哥哥生活在一起, 又有女儿和叶旭尧在身边, 苏未的生活平静而安逸, 开心也满足, 每天过得都轻松自在，但这样安分知足的后果就是有些东西不自觉的便会被忽略掉。 自从上次叶旭尧把戒指套到苏未手上之后便再没有和她提过结婚的事, 不是不想, 而是不想她为难。他很清楚父亲, 哥哥, 这个家对她意味的什么, 所以看她沉溺而满足又享受眼下的生活, 叶旭尧虽然憋屈但也不多话就这样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有些事情苏未忽略掉了，但并不表未其它人也会忽略掉，比如钟怀瑾, 比如钟世泽。 又是周末，钟怀瑾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边坐在阳台地毯上一个人拿着各种道具玩着医生游戏的外孙女唇角弯着怡然满足的弧度，女儿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现在总想把一切最好的弥补在小孙女的身上，只是有时候再多的弥补都不如从来没有缺失过。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能做的除了弥补也只有汲取教训, 避免重蹈覆辙。钟怀瑾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另一边沙发上坐着正在翻杂志的儿子, “你天天和旭尧走一向走的近, 他有什么打算。” 虽然父亲的话说的不算明白, 但也不妨碍钟世泽明白其在的深意, 钟世法放下手里的杂志，调整了一下坐姿，笑道：“爸，走得近不代表关系好，他现在看我可是碍眼着呢，就算有什么打算也不会和我说呀。” “谁让你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钟怀瑾失笑，他们之间平时的机锋他又怎么看不出来，“而且你们俩从小也就是这样吧，我可记得小时候就你们俩打架的次数最多。” “什么叫我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爸，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叶旭尧这个女婿可还没过门呢。”钟世泽不满，“虽说当年是咱们苏未甩了他离开的，但要不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死撑着，妹妹也不可能一个人带着呦呦这么多年。” 其实苏未和叶旭尧的过往钟世泽是再清楚不过的，以前是觉得为他们可惜，大好的时光就那么的浪费掉了，可是在苏未成了妹妹之后，很多的时候心态不似从前了。 现在在钟世泽心里叶旭尧之前五年的苦苦等待已经看不见丝毫了只觉得他是活该，剩下的只有对妹妹满满的心疼。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看着眼前的苏未，还有那玉雪可爱，灵透聪明的外甥女小呦呦，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叶旭尧会把她们一起从家里带走后钟世泽就看他就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之没一个顺眼的地方，更有甚的，有时候他还想把他拆了重新组装。 “你们聊什么呢？”苏未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切好的果盘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了钟怀瑾的身边，拿着叉子选了一块橙子递到了他手里。 “聊你呗，爸想把你嫁出去，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结婚。”钟世泽伸手拿了叉子，选了块梨子。 “我为什么要结婚，你怎么不结婚，你比我大呢。” “十五分钟。” “你还是哥哥。” “还是以前那个一身才气的苏未可爱呀，起码不会顶嘴。”钟世泽仰头似是无奈的感慨。 “你以前还特有风度呢。”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没风度了？”钟世泽笑着放下手里的叉子，伸手想去捏她的脸，但却动作还是慢了一瞬，被苏未往边上一靠躲了过去，“你自己说的。”说完看还看他笑了一下然后转头找同盟，“是吧，爸。” “当然是。”钟怀瑾满脸笑意，目光落在了抱着自己手臂的女儿身上，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心下感怀。 “爸，我不想这么快结婚，我多陪您几年不好吗。”苏未把头靠在了钟怀瑾的肩头，她舍不得离开这个家。 “爸也想把你一直留在身边，可是爸爸会老的。”钟怀瑾拍了拍女儿的手，“爸爸不能陪你一辈子，旭尧是我看着长大的，爸对他是放心的，而且你们还有呦呦。” “可是我舍不得离开您。”她好不容易才有了爸爸和哥哥，这样的生活是苏未期待了很多年的，叶旭尧这么长时间从来不和她提结婚的事，其实苏未心里是明白的，他是不想自己为难，一声不响的买下隔壁的房子不就是因为这个吗，知道她对这个家的依恋。 “爸爸也舍不得你，不过还好叶家这三小子也算有心，不然爸爸也不会舍得你离开。” “他这哪是有心，分明就是没安好心。”钟世泽抱怨，马屁拍得到是一溜的响，“不过，爸，苏未不想离开家，你又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咱不如就找两全其美的办法。” 苏未和钟怀瑾一时都把目光转向了钟世泽，见状，他暗暗的清了一下嗓子，忍住了唇边的笑意，“让叶旭尧入赘好了，反正他这辈子已经栽到妹妹手里爬都爬不出来了，苏未开口，他不敢不从。” “舅舅，什么是入赘。”钟怀瑾和苏未还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边游戏告一段落的呦呦跑了过来。 钟世泽伸手屈了食指轻触了下呦呦小小的鼻头，然后把她抱在了腿上，“入赘就是让你爸爸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呦呦愿意吗？” “好呀，好呀，愿意，愿意，我最想让爸爸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这一刻呦呦觉得再世上再没有比入赘更好的事情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叶旭尧开门从外边过来，门口就听到他女儿的笑声了。 “爸爸你快点入赘过来。”呦呦一边朝着叶旭尧跑了过去一边声音欢快的提议。 “什么？”叶旭尧以为自己听错了，弯腰抱起朝他跑过来小女儿，又问。 “你快入赘过来呀，这样你就能和我们住在一起了，舅舅说的。” 叶旭尧被女儿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目光转向一边正忍笑的罪魁祸首“……”钟世泽你丫给我等着。 106.番外三 关于结婚的事虽然苏未不急, 但是叶旭尧着急, 在知道了钟怀瑾的意思后的第二天, 叶家爷爷和叶父叶母便一起登门了。 婚礼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苏未有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没说过要结婚的。 本是婚礼的主角, 苏未除了一个月前叶旭尧带她去了趟法国订了礼服后其它的就不知道自己该要做什么了, 看着其它有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的她有时都会怀疑, 这真的是她要结婚吗？ 周六, 呦呦被钟世泽带走了, 叶旭尧回公司加班, 他最近因为婚礼的事是挺忙的，每天早出晚归的，对比下来, 苏未觉得自己完全就像是个局外人。 苏未和咏儿还有乔汐在一起过周末，乔汐去了试衣间，苏未和咏儿坐在外边的沙发上闲聊着。 “叶旭尧真就那么把戒指套你手上之后就再没求过婚？”庄咏儿惊讶，看着苏未点头后吐槽，“也太随便了吧，这你也能答应嫁给他。” “不是我答应的啊, 我都还没打算结婚呢事情就已经这样了。”其实苏未这些天也想了很多，到现在离他们的婚礼也没多少天了, 他看起来好像是真没有要求婚的意思, 虽然苏未从还不是一个形式主义的人, 但是生活中必要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呀, 所以这几天苏未也有些郁闷，毕竟离他们的的婚礼满意打满算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第二天是周末，大早上叶旭尧晨跑完就敲门过来了，苏未开门的时候看到他还有些惊讶，他这段时间都是来去匆匆的样子，呦呦前几天都问他了，“爸爸你很忙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脸上有花？”叶归尧伸手抬了苏未的下巴落下了一下轻吻。 “稀客。”苏未白了他一眼退开了一步，让他进来。 叶旭尧进来看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客厅有些好奇，“钟叔呢。” “被秦叔约出去喝早茶了。” 苏未关门刚转身人就被叶旭尧长臂一捞勾到了怀里，被他突然的动作下了一跳，苏未伸手抵在了他的胸前，语气不善，“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叶旭尧勾唇一笑，透着邪气，接着便往苏未的方向探过身去，朝思暮想的红唇就在眼前，将将就是吻住时不远处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咳…”钟世泽轻咳一声从楼上下来。 叶旭尧立时站直了身体深深闭目拍了一下额头，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家里还有个碍眼的。 “叶少爷，稀客呀，耍流氓都耍到我们家里来了。”钟世泽语气闲闲的悠闲踱步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苏未挣开叶旭尧揽着自己后腰的手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去了厨房。 叶旭尧深吸了口气坐到了钟世泽的对面，谁让他等一下有求于人呢。 “你今天没事吧。”叶旭尧看了钟世泽一眼，“一会我带苏未出去一趟你带呦呦去游乐场吧。” “这么些天不见人影，现在又带我家阿未出去又想干嘛？”钟世泽挑眉看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这叶旭尧现在看起来可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叶旭尧往处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求婚。” “知道了。”钟世泽笑了一下，应了下来。 “妈妈…咦…爸爸。”呦呦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声音在看到叶旭尧后立刻欢快了起来，小短腿下楼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 叶旭尧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就从沙发上起身快步朝着楼梯口走去，两步上边走了大半把心爱的小女儿抱在了怀里，用力的亲了亲她的小脸袋，“想爸爸了吗。” “想。”呦呦一只胳膊圈住了叶旭尧的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语气带着浓浓的抱怨，“爸爸，你这几天去哪了，为什么每次只能陪我吃早饭，我睡觉前你都还不回来。” “以后爸爸每天都回在呦呦睡前回来好不好，爸爸是想把工作快点做完，然后带呦呦出去玩。” “去哪玩？” “呦呦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早饭过后，叶旭尧去洗碗，让苏未上楼换衣服，钟世泽就把呦呦带走了。 在看到车窗外熟悉的环境时苏未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叶旭尧，“学校？” “嗯。”叶旭尧笑着点头，伸手给她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来这里干嘛？” “一会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叶旭尧牵着苏未的手，一路来到了学校的医务室，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苏未就更疑惑了，但是看着叶旭尧一脸的高深莫测也没有再问什么。直到叶旭尧牵着她的手在一个病房门口站定，然后直接伸手推开了门，里面除了几三张病人床空无一人。 苏未转头看着他，不明其意。 叶旭尧叹了口气，看来她是真的忘了，转身而对着苏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又用拇指轻轻的摩擦几下，最后又捧着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才认真的看着她开口，“第一次。” “第一次我看见你，你躺在这里。”叶旭尧停顿了一下指着边上的一张床后而又指向了另一边的一张，“而我躺在哪里。” “那天我帮你换了吊瓶，然后你拉着我这个衣角就不松手了。”叶旭尧牵过苏未的手把自己衬衫的一个衣角放到了她的手里。 这个时候苏未才发现他今天外套里边这件衬衫的不同，不像是当下的款式，而且衣角边缘处有一个黄豆大小的墨渍，叶旭尧这人一向烧包，衣服换季比她都定时定点，而且有了瑕疵想再让他穿那是不可能的。 苏未拉着叶旭尧的衣角晃了晃，心头潮意涌动，看着他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叶先生，十多年前的衣服不仅放着，居然还往身上穿。” 叶旭尧并不回她的话，牵起苏未的手转身便往外走，他这是要干嘛苏未已经很清楚了，所以只是跟着他走，也不再询问什么。 叶旭尧带着苏未又到了餐厅，现在还不到饭点，里面除了工作人员并没有吃饭的学生，指着曾经他们排队的地方，“第二次你站在这里，而我站在那里。” “嗯。”苏未看着他点了点头，虽然当时不记得，但是现在她是清楚的当年她看的那个人就是他。 叶旭尧又拉着苏未去了她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过往的人纷纷向他们侧目，苏未有些许的不自在，但叶旭尧却不觉有他。 “第三次，就在这里，校庆，你自己搬着个桌子走得吃力，但却不显狼狈，我要帮你你居然还瞪我，我当时就想，这得是多倔的一个人啊。” “嗯。”苏未点头，“我又不认识你，你又那么强势，所以觉得你很烦。”苏未笑着回想着当年属于他们的旧年往事，记忆居然是异常的清晰。 “不识好歹。”叶旭尧伸手刮她的鼻子，然后又拉着苏未转身。 最后又来到一另一个餐厅前站定，苏未看着熟悉的地方心下无不感慨，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是缘分。 “这里，你是和我表白说喜欢我的地方。”叶旭尧唇角弧度略大，眼睛闪着得意的光亮。 “什么嘛，不是这样的，根本不算。”苏未否认，他这就是明晃晃的讹诈，那个时候她躲避一个追求者，实在找不出理由了叶旭尧刚好就从旁边经过，而且他们也还算熟于是就把他借来一用。 “怎么不算，反正就是你在这里当众说喜欢我的，你别否认，我能找到证人的。” “所以呢？”苏未也不在这个上面跟他较劲，不管当年是谁喜欢谁，反正她现在喜欢，爱的人都是他，而且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所以，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开始，我们相遇的每一件事都早已经融入了血液，成了我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往后余生我身边的人只能是你。” “叶先生好像不是很情愿啊。”苏未好笑道，上前一步，双手圈着他的挺拔劲瘦挺拔的腰身，这衬衫他今天穿的该不太舒服吧，有些瘦呢。 “是你攥了我的衣服，你拉着我不放的，我那里还有权力说不。” “所以呢。” “一切所有，我甘之如饴，所以嫁给我好不好。”叶旭尧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轻轻晃了晃，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收敛的沙哑，很有些旖旎缱绻的味道。 叶旭尧从外套一侧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戒指，在阳光下是璀璨闪耀的一团，苏未看着觉得恶寒。 叶旭尧刚要推开苏未后退时被苏未快速往前追了一步依然没有放开他，声音急急的，“你不准跪。” 这会已经到了饭点了，人来人往的，她可不想这么多年后再在母校出风头，苏未抽出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就这样戴好了。” “不行，这样多没诚意。”叶旭尧摇头拒绝。 “那你回家再跪，让你双膝跪补过来。” “那好吧。”叶旭尧看苏未表情认真，大有他要是跪了就敢咬他的架势也就妥协了，伸手拉过她的笑，把戒指套到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放在唇边重重的吻了一下。 苏未低头看着指头上直径已经盖过她手指的钻石很是无语，又哭笑不得，上次那个已经不方便平时戴出去了，“叶旭尧，你这是想让我表演徒手砸核桃吗？而且这样子怎么戴出去，别人大概会以为是扭扭蛋里拆出来的。” “不喜欢回家给呦呦当玩具好了，我们等会再去买个喜欢的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