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女特工变形记》 1.奇遇 刚刚结束的世锦赛,丁一一不出所料的又是第四名。站在队伍里看颁奖典礼的时候,教练从身后把手按到她的肩膀上,用力的攥了攥,算作安慰。 没有安慰倒也还好,突如其来的体谅一来,平日里汉子一样的丁一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在跆拳道国家队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却感觉心里防线越来越低。 大概再也没有什么比千年老四更悲惨的事情了,教练和队友站在自己身旁,丁一一用余光感觉到她们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练跆拳道的十六年里,她永远都站在队伍里看别人领奖,而自己和那领奖台的距离,却永远都只是差了那么一小步。 就在丁一一以为,全世界最惨的事情不过如此的时候,命运再次戏弄的朝她打了个响指。 在机场,丁一一暗恋了多年的大师兄“砰”的一声单膝跪倒在二师姐面前,“嫁给我!”大师兄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的孔武有力。 丁一一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机场里不知深浅的围观群众兴奋的不行。 二师姐扯了扯自己的运动裤,微笑点头的样子,可比大师兄怀里抱着的九十九朵保加利亚的玫瑰刺眼多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千年老四也就罢了,事业失意情场竟然也一败涂地。丁一一毅然决然的一拍大腿,退役! 退役申请豪情万丈的拍在总教练的桌子上,然后继续豪情万丈的走过大师兄的面前,走出国家队的大门。 丁一一带上行李就踏上了南下的飞机,关了手机,窝在飞机上好好的睡一觉,顺便在睡意里好好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丁一一这二十二年火花四溅的人生里,几乎被跆拳道占得满满当当,除了训练就是比赛,一个没有爱情也没有自由的花季少女,早就已经干干巴巴了。 对于目的地云南,丁一一早就已经觊觎良久。一是能远离北京这个伤心之地,同时还能摆脱老妈的束缚,天高皇帝远;二是那个暗恋多年的师哥,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云南人,虽然不能风花雪月的走下去,但是毕竟在心里偷偷摸摸的装了那么久,丁一一想着好歹也要看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城市,才能培养出大师哥这样的男人。 当然啦,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小师妹在世锦赛的前一天晚上,偷偷摸摸的跑到她的房间来,满脸认真的拒绝了丁一一要她为自己算一下比赛结果的诉求,反而却说她向南犯桃花。 这个半吊子的星座专家,有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信度的。 飞机腾空一跃,然后在城市的上空划下一道深深地痕迹,丁一一透过舷窗望出去,白茫茫的一片浮云更让她觉得未卜和迷茫,索性在窗子上一遍一遍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丁一一,丁一一。 写到第三遍的时候,她猛地一拍大腿,自己的名字怎么就定格在四笔呢?这命中注定的事情怕是无力更改了,不过她倒是神清气爽,终于揭开了困扰了自己十六年的千年老四之谜。 短暂的飞行结束,丁一一走在昆明机场的时候,瞬间就有那么一点后悔了。身边熙熙攘攘的全是陌生人,而自己站在这里,竟然有点举目无亲的感觉。过惯了集体生活的自己,显然已经不是独居动物。 加上这一次云南之行决定的甚是匆忙,旅行团都也没报,甚至于连一个完整的攻略都没有准备好,丁一一对自己翻了个白眼,果然冲动是魔鬼。 丁一一掐算着,先坐上机场大巴到市中心,然后随便找个网吧,随便的定个酒店,然后就可以优哉游哉的开始昆明之旅。想到这儿,丁一一骄傲的冲着自己挑了挑眉毛,看来这智商还是非常够用的嘛。 可直到丁一一买了票,走到机场大巴排队的地方时,看着一个个拖着行李箱的人,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智障。” 自己办了托运的行李,居然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忘了取。 一直跟随着队里飞来飞去的丁一一怎么会知道,忘了取行李居然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想要直接拿到行李是做梦。所以趴在服务台上填写行李丢失登机表格的丁一一对自己怒火中烧。 “天啊,”一个女人幽怨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我的行李拿错了!” 哎哟,这可真是巧了啊!正在填表的丁一一把笔轻快的在手里转了一圈,饶有兴趣的转头去看那个同自己一样不着调的人,突然之间就喜笑颜开了。 “箱子!这是我的箱子!”丁一一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扑向被女人放在一旁的行李箱,“这行李是我的!我不用填表了吧!哈哈哈!” 可丁一一的笑声还没有落地,被自己吓得不轻的女人,不合时宜的将脚向后退了一步。 可以,自己这已经腾空了的脚要是落在这只穿着恨天高的脚上,估计自己的云南之行就变成了医护之旅。 说时迟那时快,丁一一的腿突然用力,一个转身潇洒的就翻了过去,正好的落在自己个粉色行李箱上。不错,自己的智商大概都用在刚才这个瞬间了。 就在丁一一即将为自己的好运气鼓掌叫好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咕咚”一声响。 丁一一调整好姿势循声望过去,那女人同行的男子伏在服务台上,脸上痛苦的皱在一起。 “天啊!”女人一边尖叫着,抵着男人的身子将他固定在服务台上,一边连忙从他的背包里翻出一小瓶药物。“好了好了,找到了。”她一边叨念一边抬起手——“啪”的一声,被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撞到了手,那药瓶精确的在空中画了一个抛物线,就落在了对面台子的双层玻璃夹缝中。 众人皆惊,不约而同的摆出了大事不好的样子。而在这时候,男人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他用力的攥着拳头,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女人崩溃了,她一边大声的尖叫着,一边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决堤了眼泪,也空白了大脑。 还在等什么啊,得救人啊! 丁一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精神闪闪发光,她运足了力气,一个漂亮的侧踢,精准的踢中钢化玻璃最脆弱的边角上,一声闷响过后,玻璃夹层碎裂成满地微小的圆珠,药瓶却极为精准的落在了丁一一的手中。 原本惊讶的众人此时更是嘴巴大张,表情凝固在脸上,像是被时间抽离了的雕像。 女人甚至来不及道谢,用因为惊吓而颤抖的手从丁一一手里接过药瓶,熟练的掰开男人的喷嘴,凑在口鼻处,用力的喷了几下,男人深吸几口之后,神色终于慢慢的平缓了下来。 而服务台的小姐依旧呆若木鸡地指着对面的桌子,喃喃自语:“钢化防爆玻璃也这么不结实?” 丁一一立即回神,拖着拉杆箱迅速离开了,万一让赔玻璃呢。 2.奇迹 剩下的行程,在查看了驴友攻略后,变得顺畅无阻。从昆明到大理、丽江,最后是香格里拉,近处无风景,果然只有遥远的阳光才最能让她开怀,这一路走来,好像那些在心脏上缠绕了好几圈的烦心事,也被渐渐地淡忘了。 返程的香格里拉机场里,丁一一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恋恋不舍的翻看着这次旅行的照片。每一张都那么的好看,也不知怎的,丁一一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好像一切都是可以这样简单的被解决。 “加油!” 精分少女的日常就是不正常——这一声旱地拔葱般的呐喊,引得旁边女人的侧目。 然而这目光却紧紧地黏在了丁一一的身上,身边的女人越凑越近,就在丁一一默默地调整好呼吸,准备在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的时候,不由分说的赏她一个过肩摔的时候,那女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是你?真的是你啊!” 丁一一却皱了眉,她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女人,要说起来,这女人算得上美女了,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行李,我拿错了行李。”美女瞪大了眼睛解释着。 “哦——~”丁一一这才想起来:“那你的行李找回来了吗?” “当时没找到,不过昨天接到电话说是找到了。”美女笑得和煦温柔:“还要多谢你呢,帮我们拿到了药瓶。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吧,我一定要请你吃顿饭。” 丁一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了。那个,机场那里没说要赔玻璃吧?” 美女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没有呢。再说,你不用担心,就算要赔,也是我们来赔。”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两个姑娘相谈甚欢,丁一一云里雾里的看着美女说的眉飞色舞,咧着嘴跟着笑,登机前,美女还管丁一一要了三围尺寸,那美女还说,丁一一是美人胚子,要是稍稍打扮,绝对倾国倾城。 丁一一一边走向舱门,一边看着手机上美女的名字,“陈菲。” 自己的座位在机尾,刚将行李放下的丁一一却听见身后一声尖叫——一个空姐憋红了脸,指着坐在靠近过道座位上的男人:“请自重!” “怎么?”那男人反倒大言不惭地反问着。 “先生!请您自重!”空姐眼看着就要流下眼泪来,见男人实在难缠,便转身正欲离开。男人却蹭地跳了起来,甚至拽住了空乘的手腕。 丁一一愣了一下,“我去,什么情况?!” 群众对于这些突发事件的容忍度大到让人发指,坐在周围的乘客两手一端,全然是看热闹的心态。然而这种高高挂起,却让那男人愈发的猖狂。他的眼神越来越猥琐,说着说着话,一只手竟然伸向空乘的胸部! 丁一一忍无可忍了,身体里那些侠义精神在这个瞬间突然爆发。 在那只手离空乘胸部还有一公分时,她捏住了它,只需要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他拉着空乘的另一只手踢开,然后提拉、转身、背摔,一气呵成。 周围一下变得寂静异常,空乘在足足愣了几秒钟之后,立即跑去叫乘务长,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男人躺在地上直哼哼。四周神奇地响起了掌声,丁一一吸了吸鼻子,却有些不屑。 安全员先走了过来,把努力挣扎要站起来的猥琐男拎了起来,“走!”安全员吼了一声,煞去了他的威风。乘务长带着刚才被欺负的空乘过来,对丁一一再三道谢。 丁一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连忙坐了下来,她搓着手祈祷着,猥琐男千万不要伤势过重啊,刚才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劲道。 飞机一落地,丁一一打开几天来一直关机的手机,无数条短信瞬间挤了进来,差点儿把手机挤爆。不用看也知道,准是老妈和教练的轮番轰炸。 天色很晚了,丁一一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离10点只差分分钟的事情,队里的门禁时间就要到了,错过了门禁又要大费一番口舌。 “老妈,我马上到家!”坐在出租车里的丁一一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你回家来干嘛?赶紧给我回队里去。”老妈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中气十足,吓得丁一一赶紧将手机离开了耳朵。 “门禁时间已经过了,明天我就回去。”丁一一深呼吸了一下,她已经熟练掌握了和老妈说话的要领,什么迂回婉转是绝对行不通的。 一走进家门,迎面就被漂浮在客厅的低气压撞了个满怀,老妈面沉似水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老爸哈欠连连地坐在旁边陪着,见丁一一回来,连忙挤眉弄眼的传递着眼色。 “退役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家里商量商量,反了你了?”老妈一看见丁一一的脚尖踏入客厅,便开始滔滔不绝:“你这个时候退役,你能干什么啊?文化课也不行,也没拿过什么好的名次,你能找到好工作吗?什么都不和家里说,你还要家里人做什么!” 丁一一撅着嘴,无可辩驳,站在老妈面前的样子,就和小时候每次闯祸的时候一模一样。老妈提出的这个问题在愤然交了退役申请后,就一直困扰着她,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并没有什么工作能轻易地入了老妈的法眼。 “好在你们方教练还没放弃你,同意你回去接着练,告诉你,你怎么也得拿个季军再退役,这样至少能给你安排个像样点儿的工作。”老妈风卷残云般的发布完了任务,拍拍手显示完成了什么重大的决议,她看了丁一一一眼,:“大老远地疯了一圈,也累了,赶紧睡吧。” 次日一早, 丁一一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这样的好天气,就被老妈无情的从床上拽起来,二话不说的押送回了队里。 一个小师弟冲过来,说方教练没在,被叫去开会了。丁一一撇撇嘴,亏我在队里呆了好几年,这么一大早也开会?老妈不由分说的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瞅你干的好事!”说罢,拉着臊眉耷眼的丁一一向宿舍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六师哥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一一,老大找你。” 丁一一的脚步瞬间停住,倒吸一口冷气,被老大找去“喝茶”,这顿劈头盖脸的狂风暴雨怕是躲不过了。丁一一紧张的攥着衣角,推开总教练的办公室大门,老妈跟在自己身后,用手狠狠地拧了她一把,脸上却堆满了笑意,时时刻刻都可以扑倒总教练身上献媚。 “丁一一,你的退役申请,我们批准了。”总教练抬头看了眼丁一一,平静的说道。 “啊?”本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丁一一,还是立马就慌了。 “刘教练,怎么能这样?”老妈尖利的声音更可怕。 “g航的同志一早就过来,说是你昨晚在飞机上勇斗色魔,特聘请你去g航工作。”站在一旁的方教练笑眯眯的凑过来。 “g航?”老妈的声音已经颤抖了,丁一一来不及揣测老妈的心理,直直的问向教练,“g航?去那能干什么?”又顺着教练的目光,看向身后。 我的天啊,好一副从漫画里走下来的脸孔。 3.奇特 “是啊,让一一去g航做什么呢?”老妈一边问着,眼前就出现了这样一组画面:丁一一打扫着机场的每一个角落,突然看到有人随地丢了张纸,怒从心头起,一个侧踢,就将客人踹翻…… 在柜台前,丁一一帮客人办理着登机牌,丢三落四地将行李牌搞混…… 驾驶舱中,一一帅气逼人地操作着平稳着陆,刚要松口气,耳机里传来聒噪之声,又赫然发现对面有架正要起飞的飞机撞上来……,唉,英语太差,而且估计不可能是飞行员。 画面一转,正在高空飞行的飞机上,恐怖分子挟持了飞机,丁一一作为安全员,与歹徒搏斗……不行,这个太危险,一一就一个。 还来不及联想其他画面,刘教练的声音就笑眯眯的传进老妈的耳朵里。”是空姐,g航的空姐哦,” “什么?空姐!”丁一一和老妈异口同声地发出震天动地的惊喊。 不行,这个打击太大了,丁一一赶紧摸着桌子,蹭到沙发旁坐下来。 老妈则是面部表情极其丰富了片刻,才镇定下来,然后说:“真,真的是空乘吗?” 方教练笑的一脸皱纹,“一一真是给我们跆拳道队长脸啊。” 丁妈妈一脸诧异的瞄了眼丁一一,那瞬间极其丰富的表情,几乎是在言行逼供她究竟做了些什么才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不过丁一一也是一头雾水,她含糊的躲过老妈的目光,“反正是你们要我们家一一去做空姐的,你们决定了就不能反悔,得签个保证书什么的!” 总教练当场石化,那个帅哥则立即站起来保证:“只要能通过培训,绝对不会开除丁一一同志的。” 什么?空姐? 不大的空间里,老妈和两位男士交谈甚热,甚至有些斗智斗勇的意味,只剩下丁一一自己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用手敲着脑袋,“这是什么情况,好像不是做梦啊。” 可是,可是空姐这个工作,自己能胜任吗?丁一一在短暂惊喜过后,就是冷汗淋淋啊,瞥了一眼帅哥,更是觉得如果连培训都过不了会非常丢脸,于是站起来说:“不去。” “为什么?”这次是屋内四个人的异口同声。 “我怎么可能成为空姐呢?”丁一一再次颓然坐倒在沙发上,脑补了自己穿着制服行走在机舱里面的画面,感觉自己都要缺氧了。 “你可以的。”那帅哥从漫画里走出来,“你一定可以做到。” 老妈简直就是墙头草,见到帅哥的信誓旦旦之后立马就改变了阵营,立即接口道:“一一,你一定行的,老妈也看好你。” 方教练也打着圆场:“是啊,我们一一笑起来很可爱呢,一定行的。” 刘总教练也点头:“要是一一能成为出色的空姐,这可是跆拳道队的荣誉哦。为了咱们队,一一,你也要加油哦。” 丁一一摇了摇头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沫,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老妈一着急,狠狠地拍了她一巴掌,然后问帅哥:“是今天就过去报道吗?” “是这样的。”帅哥朝着老妈微笑点头,丁一一甚至感觉老妈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年,差不多这时候也就沦陷了,“丁一一需要和我们的领导有一个谈话,谈话过后我会带着她去报道,不过还要经过三个月的岗前培训,培训结束丁一一就可以正式上机飞行。” “那,一一,你这就和这个先生过去吧,我就不陪你了。”老妈眼带警告地说着,把丁一一从沙发上拽起来,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她送走,一边忙着躲避开丁一一犀利的眼神,一边还不忘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苏,苏苍晓。” “您在g航做什么?”老妈又开始献媚了。“真是个帅小伙啊。” “我只负责招聘。”苏苍晓笑笑说道。 丁一一还是很迟疑,真的很迟疑,练体育的人最不缺乏的是自信,但对自己完全不能胜任的事,又非常的清醒。要是和这个帅哥走出这间办公室,可就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这比让她拿奖牌还难啊。 苏苍晓好像只一眼就看懂了丁一一的眼睛,那些迷茫和委屈,尽数写在里面。他觉得懂,又觉得好笑,他到丁一一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你肯努力,没有什么事做不到的,大家都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优秀的空乘。” 见丁一一依旧是垂着头没精打采的样子,苏苍晓笑笑:“跆拳道的精神是什么来着?” “百折不挠。”丁一一叨咕着,“忍耐克己。” “你可是跆拳道黑带四段哦,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拍着丁一一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一点儿,“我们走吧?” 丁一一的心潮澎湃起来,是啊,苦练16年跆拳道却没得过奖牌,难道还要因为怕失败,而放弃人生的又一个开始吗? 她看向苏苍晓,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师兄妹的帮助下,行李被迅速地打好了包,又在教练和老妈的护送下,丁一一坐上了苏苍晓的捷达车。 车子一看就开了好久,坐在粗糙的皮质座椅上的丁一一看着站在车窗外的师兄妹,一瞬间竟有些不舍。好像真的要和过去告别一样,车子开动的时候,丁一一觉得自己好像是完成了一个仪式,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可怕,丁一一攥紧了拳头,冥冥之中好像就意识到了,随着自己的离开,生命里必将发生巨大的转折。 透过车窗看见老妈笑的格外开怀,丁一一心里不禁起了些波澜,在老妈心里,空姐一定就算是特别好的职业了,可自己似乎从一出生就没有做过什么能让她觉得骄傲的事情,无论是在学校读书时候成绩不尽如人意的丁一一,还是进入到跆拳道国家队但是一次领奖台都没有登上过的丁一一。 自己似乎一直在给老妈期望,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更深远的失望和空虚。 很久没有看见老妈笑成这般模样了,丁一一攥着拳头,就算是这次的培训有再多难以言说的东西,自己都要让她骄傲一次。 因为丁一一骄傲一次。 车子开出跆拳道队的大门,苏苍晓挂上三档,车子的速度瞬间就开的飞快,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稳稳的拐进了一个大院里。 大院看起来几分森严,灰色的一桩小二楼,爬山虎生长的旺盛极了,密密麻麻的覆盖住了绝大部分的墙体,看起来比苏苍晓的捷达车还要有年头,只有通过爬山虎尚未触及到的区域,才能勉勉强强的加以猜测,分辨出它原来的样子。 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丁一一不免有些心生瑟瑟。 4.奇怪 苏苍晓看起来轻车熟路,他在大院紧锁的大门口前按了声喇叭,大铁门应声拉开,丁一一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向前倾着身子,抓紧了苏苍晓身后的座椅,总有种凄凄惨惨的入了虎穴的感觉。 她开口想要问问苏苍晓一些问题,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究竟要问什么,最后还是把一肚子的问号吞进肚子里,然后手指更攥紧了一些。 “下车吧?”苏苍晓的脸在后视镜里笑了一下,帅哥的治愈能力简直是爆棚,丁一一透过镜子和苏苍晓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钟,然后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 “这……这儿?”丁一一满脸问号。 “恩。”苏苍晓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因为丁一一的疑问产生任何的不妥,“先带你见一个人。” 小二楼里的楼梯吱呀作响,这幢复古洋楼里的每一处陈设,似乎都和它的外观看起来没有差别,从一而终的相同。房子里充斥着一种压抑又奇怪的气氛,丁一一的第六感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突出,她小心翼翼的踩在楼梯上,几次内心的挣扎之后,丁一一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 “哎……” “恩?”苏苍晓停下脚步,这样吱呀的楼梯,苏苍晓依旧走的若无其事。“怎么啦?” “这是要去哪?”丁一一问到。 “见我们领导。”苏苍晓笑笑说。 “你们领导就在这儿办公啊?”丁一一不由得撇了撇嘴。 “对啊。”苏苍晓见丁一一不再说话,也不再没完没了的发问,便笑笑继续向前走,在一扇看起来就很沉重的门前停下来,“我先进去说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丁一一呆若木鸡似的点点头。 话声刚落,他抬起手敲了敲门,手指在木门上发出沉重又空洞的声响。里面的人没有回话,而他就像是得到某种约定俗成的认可似的,推开了门。 苏苍晓消失在门后,丁一一独自处在这空间里,不自觉的有些毛骨悚然。 她机器人似的转了两下身子,脚踩在地板上,每一下都伴随着陈旧的声音。 丁一一想了想,将耳朵贴在门上。 厚重的门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丁一一的耳廓里,只有走廊中回荡的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真的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丁一一捂住了鼻子堵住了嘴,甚至都想让心跳消停一会儿,但即使这么安静,房间里还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丁一一不趴在门上偷听了,百无聊赖的倚在墙上。 就在差一点就开始怀疑,苏苍晓是不是开开门就进到另一个平行世界去了的时候,“进来吧。”苏苍晓将门打开一个恰到好处的宽度,正好由得丁一一摆平了肩膀进来。 就在丁一一路过苏苍晓时,他抬起手在丁一一的肩头和发梢拍了拍,“都是灰,这墙年久失修了,脏。” “到这儿到底了解什么情况?”丁一一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生活环境太过单纯,对这种无厘头的事件完全没有处理能力。 “进去就知道了。”苏苍晓保持着笑容。 办公室空间很大,但是室内陈设却十分简单。一个硕大的书架靠着墙站在一边,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专业性很强的书籍,一个简单的办公桌,一把椅子,一扇看起来并不大明亮的窗户,被褪了色的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 那领导坐在桌子前,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背影被那个黑色的办公椅遮挡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这位就是丁一一。” 苏苍晓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人“恩”的应答了一声,慢慢转过椅子来。 “哦!!!”丁一一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惊讶的声音峰回路转的转了好几个圈,继而转头看向苏苍晓:“这臭流氓是你领导?” 丁一一的话瞬间就将男人激怒了,“流氓?你再给我说一遍。” 从小到大,仗着自己是学跆拳道的,丁一一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大不了路见不平一声吼,反正最后受伤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那猥琐男现在穿得人模人样的站在这里,还大言不惭的叫自己再说一遍,那好啊,丁一一就说给你听——“就是你摸了人家空姐的大腿,还要打人家!你还有理了!”丁一一说的理所当然,义正言辞。 “你放屁!”男人噌的从座位上起来,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不由分说就像丁一一的脸上扔过来。 呵,这难道是在和我丁一一挑衅吗?丁一一也不含糊,后撤一步,一个回旋踢,手机在空中划出了一及其标准的抛物线,然后凄惨的落地,男人心碎的声音,应该和手机屏幕碎裂的声音相差无几。 丁一一咧开嘴笑笑,挑衅又得意的看向他。 “好身手啊!”苏苍晓满脸的见怪不怪,好像就算丁一一此刻二话不说在她面前侧空翻三百六十度,空手入白刃他都会微微一笑,处变不惊。“丁一一你真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要不是她我早就……” “子谦!” 男人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苏苍晓呵斥住了,两个人的声音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空气里的静谧很可怕。 但丁一一只嗅到了这当下的静谧,对于静谧的背后全然不知不觉。 “算了算了,”子谦摆摆手,猛地坐回椅子上,“我懒得跟你废话。” “还没有正式的介绍一下,”苏苍晓左右看了看,“这位是叶子谦。” “这是我们在跆拳道国家队选拔出的新一届空乘学员。”苏苍晓继续转过头和子谦说。 “你确定?”子谦从鼻孔冷哼了一声。 丁一一看着这男人自大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酷可以,你别看不起人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子谦似乎并不想要和丁一一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他的眼神在丁一一身上瞟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回到苏苍晓身上,“她行么?” “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苏苍晓的表情依旧平静的不可一视,面对叶子谦的质疑,他超出寻常的平静,倒是丁一一先按捺不住了,“我怎么就不行?” 堂堂丁一一好歹也是个跆拳道黑带,没在奥运赛场上为国争光,好歹还是能在飞机上为民服务的吧?原来这人不只是一个流氓,还是一个自大狂。 “你也不看看空姐有你这样的吗?”叶子谦冲着她使劲撇撇嘴,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你也不看看哪家航空公司有你这样的领导!”斗嘴这件事情,丁一一从来不肯甘拜下风,话说到这里,她才猛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哎?不对,他不是你领导吗?不知道我来吗?” 一言不发的苏苍晓看着丁一一笑了笑,终于是开了口,“因为飞机上的事件,你已经破格成为了新一批的空姐培训学员,我不想你误会子谦,所以先过来见一下。” 5.奇谈 “我误会他?”丁一一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叶子谦挥手打断。 “这样吧……”子谦的心里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的,“下午先带她去培训基地,如果那边同意,且她能通过岗前培训,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好的。”苏苍晓回答。 “还不能马上是空姐,还要通过培训吗?”丁一一怔怔的看着两个人的表现,有些不知所以。 叶子谦猛地想起自己的手机,“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的愤怒几乎都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从地上把手机卡从手机残骸中捡起来。 丁一一只是头也不回的从鼻子里喷了喷气,一般般啊,只不过是正常水平而已。 眼看着刚刚平息的战火转眼间又要烧起来,苏苍晓轻咳一声:“我们有专业的培训,加上你跆拳道运动员的品质,什么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他说起话来真好听,只要苏苍晓一开口,丁一一那些难以压抑的愤怒好像就都没有了,“你觉得呢,丁一一?” 我的天啊,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丁一一迟疑了几秒钟,“当然,当然没问题啊。” 苏苍晓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丁一一一拍脑袋,好像光顾着看美男了,一不注意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好,你先出去等我下,我和子谦再说个事情,然后就送你过去。”苏苍晓说着。 丁一一点头,走了出去,厚重的门关上后,整座楼又变得寂静无声。 屋里却是风起云涌。 “就她!行吗?”叶子谦皱眉问到:“毛毛糙糙的个性,除了会点儿拳脚,她还会什么啊?整个一个四肢发达,大脑简单,能接近陆斐然,成为卧底,就见鬼了!”叶子谦怎么都觉得这不是个好选择。 苏苍晓微微一笑:“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毕竟,之前的所有行动都失败了,陆斐然并不好接近。或者,子谦,你现在有更好的方案拿出来。” 叶子谦想了想,摇头,但还有些不甘心地说:“你真的有把握她能成为空姐?要不要我找个人给她培训培训?” 苏苍晓摇头:“不用了,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这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浓烈阳光从窗外射进来,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不偏不倚的射在苏苍晓脚尖前一寸。 叶子谦眯起眼睛,点头:“好吧,毕竟,很多事情,只有等到结局都出现之后,才会有一个最终的分晓。” “那就这么定了。”苏苍晓拍了拍叶子谦的肩:“我下午还有个会,要不你送下丁一一?” “行吧。”说着叶子谦走了出去,对丁一一说:“走,我送你,老大要开会!” “你送?不用了。”丁一一亦是扭头就走。 “你别自作多情。”发动了车子的子谦,坐在驾驶的位置上扬了扬脖子,冲着被塞入后座上的丁一一说:“我就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任务?” 这个词在此刻被说出来,显得有些刺耳。丁一一不愧是女人,一下便抓住了重点。“什么任务?”她反问道。 叶子谦似乎是沉默了几秒钟的,大抵是这样,时间太短,以至于丁一一也不能分辨,究竟是子谦慌乱了,还是自己太过于敏感神经质。 “还不是把你安全送到培训基地啊。”叶子谦说。 丁一一迟疑了一会儿,恍惚里什么都辨别不清楚。“哦……”她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在后视镜里看过去,动作和语言之间有一个短暂的延迟。 捷达在大院里转了一个圈,从大门口窜出去, 活像是一匹野马驹子。带着不知名为何状的疑虑,从这个奇奇怪怪的大院里离开了,丁一一靠在座位上,感觉有些疲惫。 对抗这个世界的勇气,丁一一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就连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似乎都成了一种未知的迷茫。 一路无言,车子停在了g航基地门口。 “到了。”这大概是子谦和自己说的最正常最不挑衅的一句话了。 丁一一冲着后视镜里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干脆的从后备箱里拿出夸张的行李,关上了车门,就像是在决绝的和一段过去挥手。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即便这一路上怀揣着太多的疑虑和未知的忐忑,站在基地的门口,丁一一甚至连太多的犹豫都没有。犹豫是一个最糟糕的东西,本来就忐忑的自己,生怕再又丝毫的徘徊之后,就再也鼓不起此时此刻对于未来的勇气。 左脚踏入大门。 似乎是嗅到了未知和不安的气息。 她不知道,明明是参加空姐的培训,为什么却让自己想的这般舍生取义,丁一一摇摇头,只将这一切归因于自己敏感又细腻的心思。可最后在她大踏步的迈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总有东西在牵绊着自己。 “丁一一!” 突然被叫住,拖着巨大行李箱的丁一一站定了脚步,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眼神里似乎是有一些忐忑的,丁一一只是默默地读到了些,又怪自己暗自揣测别人的心思。 “怎么?”丁一一回过头问到。 叶子谦搓了搓手,大步走过来,“我还是送你进去吧,正好和基地的领导反映一下你的情况。”男人自顾自地说完,便从丁一一手里接过行李箱,那感觉好像是丁一一自己进入基地,就会被当做闲杂人等撵走一样的。 丁一一刚想跳脚,眼珠一转,嘿,让这个自大狂给自己提行李,也未尝不可。 可叶子谦却只送到大门就停了下来,“喏。”他冲着站在旋转门另一侧一个女人努努嘴,“就是她咯。” “谁?”丁一一有点警觉。 “负责你的教员。” 从子谦手里接过行李,丁一一走进主楼的大厅。在这里,丁一一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也是生平第一次,如此的抵触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有几束目光扫射来,从各个方向落在丁一一的一身运动服上。敏感的她立即环顾四周之后,只好在心里默默地摊了摊手,好吧,这里的人都是一身职业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身白色运动服是很特别的。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受人打量的丁一一猛地想起,那个硕大的行李箱里,除了运动服竟然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陷入了人生的深渊。 正慌乱时,那被子谦认出的女子走了过来,“你就是丁一一吧?” “是,我是。”丁一一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是甄橙,你们的教员,跟我来吧。” 教员。丁一一忍不住想笑,才从教练手里逃出来,就又落在教员手里。 不过和方教练比起来,这个甄橙,身材魔鬼,脸蛋好看,简直就是温柔贤淑的代名词。丁一一想着,“噗”的笑出了声。 甄橙愣了一下,眼神落在丁一一的笑容上,这个不修边幅的女汉子,笑起来却这样的让人舒服,像是从遥远的神秘国度吹过来的,温暖的风。 6.奇葩 “你上去放行李吧,你的室友都已经来了,你们先相互熟悉一下。吃完午饭,下午一点时你来大堂找我,因为你没有经过面试和体检,我们要给你做下评估。”甄橙看着丁一一,竟突然觉得有趣。 丁一一连连点头,接过钥匙牌,背上夸张的行李,连跑带颠地上楼了。甄橙咧了咧嘴,看着丁一一的背影,忍不住的摇头。 “606”,丁一一在心里默默地核对了一遍,便一脚踢开宿舍门。几声尖叫立即响起,对上室内三双惊恐的美眸,丁一一也惊呆了,她们怎么都这么好看呢? 大眼瞪小眼的片刻,“不,不好意思啊。”丁一一局促又尴尬的抬了抬两只手里的行李。 瓜子脸美女很快恢复了常态,弯腰拣起因为惊吓掉落在地上的发圈。 圆脸的萝莉展开笑颜走过来说:“我叫辛然。”说完拉过旁边的清秀女子说:“她叫袁媛。”又指了指瓜子脸美女:“她是宁夏。”末了,又特意的补充上一句,“是班长哦。” “我叫丁一一。” 丁一一站直了身子,气沉丹田,就像是当年入选国家队的时候,和教练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一样。 宁夏的发圈在几个手指间来回的摆弄,有些嗔怪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毛毛躁躁的呢?吓了我们一跳。” “其实也不怪一一啦,都是袁媛,非要讲鬼故事。”辛然笑眯眯的捅了捅袁媛的腰,冲着宁夏笑笑,又冲着丁一一笑笑。 袁媛耸耸肩没辩解什么,眼光却落在了丁一一的行李上,惊讶地问:“你是把家搬来了吗?” 袁媛的一句话,让丁一一的行李箱瞬间就成了寝室里的焦点,辛然灵活的冲到丁一一身边,“我的妈呀,你怎么连脸盆都带上了?这里不用的。” “那个,我是今天退役,直接把宿舍里的行李打包带过来的。”丁一一吐了吐舌头,看着她们几乎是面面相觑的脸孔,心里琢磨的是,一个脸盆就惊讶成了这样,要是看见行李箱里的东西,那估计就是爆炸性的新闻了。 “退役?”辛然好奇地样子像极了一只小鹿,“你是干什么的?” “运动员。”丁一一抿抿嘴。 “这么厉害!”辛然凑得更近了一点儿,“你是练什么的?跑步?游泳?” “跆拳道。练了好多年,也没拿到什么好名次,所以就退役了。” “所以……”一直冷清清的袁媛认真的看着丁一一,有些犹疑的问着,“你是国家队的咯?” 丁一一用余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队服,国旗显得分外的醒目,然后她看着袁媛,点了点头。 “这也太帅了吧。”本来有些清冷的袁媛听完了这话立即扑过来,捏了捏丁一一的胳膊:“真的好有手感。” 宁夏倚着床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原来如此,“这句话的语气有点儿阴阳怪气,”看来咱们班想要全部通过有困难啊。” “恩……”辛然眼睛转了一圈:“也是哈,不过要是输给胡莹,那可真是窝火死了。” 丁一一感觉有点儿晕,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袋瓜,一下子要记住三个室友的名字都有些费劲,突然又蹦出来一个胡莹,听宁夏和辛然的口气,这其中大抵是还有着什么瓜葛。 “对不起哦……”虽然不太清楚她们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渊源,但好像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局促的丁一一比在队里犯了错误还紧张,张嘴就开始道歉:“不过我一定要成为空姐的,你们相信我。” 恩,承认错误总是和表决心联系在一起的。 “你们都把一一吓到了,慌什么啊,咱们的教员可是王牌培训官,而且,一一就算不当空姐,也能当安全员啊。”袁媛依偎在丁一一身边,开始自拍,相机里的袁媛,那张脸精致的要命。 “说得也是,而且胡莹她们班不是还有个玩摇滚的柳茜茜吗?估计也悬。”辛然释怀了,捧出一包薯片跑过来,捏了捏一一的胳膊:“真是练家子啊,好结实。不过不知道穿短袖会不会好看啊?” 丁一一突然爆笑起来,这些女人跟淑女也沾不上边吧。 多年的独立生活,让丁一一从小就有了极强的自理能力。麻利的整理好了床铺,丁一一如释重负的合上了行李箱。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的她,看着寝室里三个姑娘忙忙碌碌的身影,看着自由翻飞着的窗帘,一瞬间竟然对未来的生活开始多了一点儿期盼。 就在丁一一认为所有的事情都风平浪静的时候,午餐时间的基地食堂,她就再一次不得已成为了大家眼中的主角。 四个人围坐在桌子前,她们三个没开动,丁一一一下子也有点儿紧张。 “怎,怎么啦?”就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讪讪的。 袁媛惊诧地望着她端着的餐盘:“你确定你能吃完?” “确定……确,定啊。”被这么一问,丁一一都没有了底气。 “你猪啊?比那些男人吃得都多。”辛然吓得直翻白眼。 宁夏淡定地瞟了一眼丁一一说:“一一,你少吃些吧,你也不练了,还吃这么多,可容易发胖的,要是体重超标了,你也不能飞的。” “我可是57公斤级以下的选手,严格控制体重的,你们不是60公斤是上限?再说了,减肥我最拿手了。”丁一一不无得意地说。 “真的?快说说减肥秘籍。”袁媛眼冒绿光地说。“我觉得我胖死了。” “你还胖?”丁一一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再瘦下去你就剩骨头了啊。” “减肥可是女人一生的事业。”袁媛斩钉截铁地说,那架势,好像谁也拦不住似的。 减肥的话题还停在半空中,丁一一的注意力却早已经被食物吸引了,用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恩,看样子是没队里的好吃,搭配上也差一些,不过,勉强及格吧。 “天啊,一一,你慢点吃,好多人都看你呢。”辛然有点儿招架不住别的桌看过来的目光,用勺子敲了敲丁一一的餐盘,“你看,那边的空少吃的都比你淑女。” 一听这比较,丁一一嘴里的大米饭差点儿没喷出来,空少和自己比淑女,那好吧,她丁一一就宁愿甘拜下风了。 辛然对丁一一的这个反应一万个不满意,敲着餐盘的勺子更用力的一点儿,处于压迫,丁一一努了努嘴,吃个饭还要穷讲究,丁一一刚想抱怨,却突然想起叶子谦因为她“不淑女”的这件事情摆出的那副奇怪的嘴脸。再偷偷环顾四周,大家吃饭的样子都很斯文,和队里那群狼实在不能比。 好吧,那就用筷子吃吧,这样就比较好控制了。 吃个午饭的压力不亚于跆拳道队的集训,心理和身体上都承受着双重的打击,一回到宿舍,丁一一就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上喘气。 7.奇观 宁夏似乎是按捺不住了,她走过来坐在丁一一的床沿:“一一,并不是当了培训生就一定能成为空姐的。”说到这儿,甚至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怎么行?” 丁一一有些懊恼,也有些气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定要安静要淑女要大方要得体,要学会细嚼慢咽,要学会笑不露齿,要仪态端庄,要大方得体,听说就连笑这件简单的事情,都要学会只漏出来八颗牙,多一颗也不行,少一颗也不行。 好像是程式化了的人,也好像是规规矩矩的审美。丁一一把枕头蒙在脑袋上,鼻子一酸就有点儿想哭。 明明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丁一一啊 ,为什么一定要改变了原来的自己呢。 就在丁一一再次开始质疑人生的时候,“砰砰砰,”寝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好看的女孩儿从门外探出头来,“哪位是丁一一啊?” “我!”丁一一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出来,显得闷闷的,“我我我,我是丁一一。”她一把把枕头甩开,蹭的坐在床上。 “教员找你。”女孩儿看见丁一一的样子,憋笑都要憋出了内伤,“在大厅等你呢。” 丁一一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考核的事情,她一边应允着来通知的女孩儿,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穿鞋,到达大厅的时候,甄橙已经等在那里了。 “教,教员好。”丁一一上气不接下气。 甄橙点了点头:“和我去会议室吧。” 从小到大,丁一一最害怕的事情的排行榜上,top1就是考试,首当其冲并且非他莫属。跟在甄橙身后的丁一一似乎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在这样一个美女云集的基地,考试在她看来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苛责。 “进去后会有我们g航负责招聘的考官对你进行评估,不要太紧张,按指示做就可以了。”甄橙看了看丁一一,“没事儿,你别这么紧张。”说完她轻叩了两下门,推开,微笑着说:“丁一一来了。” 一个长条桌后面坐了5个人,两男三女,面色正经而严肃。见丁一一走进来,五个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会议室里温度有点儿低,丁一一手指冰凉,对,肯定是因为寒冷,绝对不是因为紧张。 虽然不知道究竟要做些什么,但礼貌还是丁一一最大的优良美德,不由分说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是标配,就在身体和腿呈九十度的瞬间,丁一一的问好脱口而出, “下午好!” 还没站直身体,就听到一个女声问:“你犯什么错误了?” “犯错误?没有啊?”丁一一摸不着头脑,无辜地看向他们。 甄橙轻咳了一声说:“鞠躬是有角度讲究的,你刚才是90度的鞠躬,是向客人道歉时才会做的。打招呼时,只需要15度就好了。” “啊……”丁一一茅塞顿开,这一声绕的峰回路转,“哦,我们比赛时都鞠这样的躬。”丁一一呵呵笑着缓解尴尬,又鞠了一躬,貌似有15度吧,然后脱口而出:“裁判好。” 五个人的表情大相径庭,有人几乎是怒目圆瞪,有人却差点就笑出了声。不过甄橙似乎是对丁一一最宽容的了,她微微一笑,就走过去坐到了桌子后面的一个空椅子上。 “呵呵,呵呵……” 并不知道要做什么,丁一一站在人前,从心里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于是只能不断地微笑缓解此刻的尴尬。 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女人说:“请站好,做出微笑的姿态,保持两分钟。” 这个容易,丁一一立即站直身体,露出每次比赛前给对手的笑容。听师姐说,她这笑容最有欺骗性了,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只小绵羊,太无害也太没攻击性。 面对考官们犀利的探究眼神,丁一一努力保持的笑容,死撑到底。 “接下来请你走到桌前,再走回去。” 走路啊,也很容易,丁一一气宇轩昂地走了个来回。自信满满的看向考官的时候,几个紧紧皱着的眉头,让丁一一的自信不断地减削着,天啊,她一遍遍的在心里怒吼,为什么没人说话,我究竟应该做什么! 坐在最左边的一个大叔看起来还挺和蔼,当然,这种和蔼也只是相比之下,毕竟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大叔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一下吧。” 22年来,丁一一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训练和挨骂,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单一的让人发指,语速很快,说完自己的这段人生,大概就需要三十秒钟。 “除了跆拳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爱好?”一个年轻的男人抬眼扫过来。 恩? 丁一一的眼睛停留在男人的眉宇之间。 这个男人,似乎是见过的吧? 丁一一的人生虽然单一,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形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好像有一个小小的超能力在她的身体里藏着,像是一只怕见人的小猫,只是及其偶尔的时候,才躲在门缝后面探头看一看。 她大概是能记住很多擦肩而过的人,不是很清楚,也没有那么模糊,扫了一眼的路人,丁一一再次偶遇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眼熟。 没来得及过多的回忆,丁一一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回答男人提出的问题。 “爱好啊……”她不重复着。 除了跆拳道之外,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张白纸,现在被突然地问到,还真是要好好地想一想。“我唱歌还行。” 知道这里人才济济,丁一一说得分外谦虚。 “那就唱首歌吧。”年轻的男人顺藤摸瓜的说道。 会唱的也不多,就是在训练的间隙里,跟着手机没完没了的哼哼一会儿。丁一一忍不住挠了挠头,本来就细碎的短发弄得乱蓬蓬的。对了,当初队里春节联欢时,自己唱过汪峰的《怒放的生命》,当时大师兄还在台下听得如醉如痴。 说起来就生气,当年如痴如醉的看着自己,现在牵着别人的手谈恋爱不亦乐乎。 不对不对。 丁一一清了清嗓子,意识到自己偏离了航线之后,开始逐渐的调整着情绪。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我想要怒放的生命……”丁一一回忆着大师兄的眼神,将这首歌唱得苍凉雄浑。 “和柳茜茜有一拼了。” 那个相对和蔼的大叔笑嘻嘻的说。 柳茜茜?丁一一一瞬间觉得耳熟,对对对,好像就是那个唱摇滚的姑娘。 大叔的眼睛在一排面目苍凉的评审里,显得极为温暖,可是丁一一却突然地彷徨了,不知道将自己和柳茜茜放在一起一概而谈,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8.奇货 丁一一到g航报道,本届的空乘学员至此集合完毕,两个月的封闭训练开始之前,基地非常人性化的在最后一个周末给了大家休息的时间。 丁妈妈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爸爸坐在对面笑眯眯的不说话,老妈一边嚷嚷着“丁一一啊,你可少点吃吧,你掐掐你的大腿,你看看你的胳膊,你都胖成什么模样啦!”一边不停地往丁一一的碗里堆着排骨。 酒足饭饱之后,丁一一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准备一觉睡到自然醒,天昏地暗的那种,结果却在这个大好的周末,被老妈蹭的掀开了被子。 丁一一的起床气差点就要把天灵盖掀翻了,对上老妈视线的瞬间,却欲哭无泪的问到,“怎么了啊……” “快起来,快起来。“老妈的声音急的火烧眉毛,她已经整理妥当了,换上了一套还蛮正式的小裙子,头发一看就费了不少心思,还专门做了一个发型,看着这阵势,丁一一不由得有点儿害怕。“怎么了啊?又是哪个亲戚结婚啊?” “结什么婚!”老妈瞪着眼睛,“你赶紧起床,都几点了。” 不结婚?丁一一困得树枝倒挂,“那你收拾的这么正式,是要干嘛去?” “干嘛去?买行头去。丁大小姐呀,你现在可是空姐了!咱这女汉子的衣服,都得藏起来,千万不能再穿了,培训必须过关。算妈求你行不?” 培训通过是一定的,就算老妈不说,丁一一也还是会竭尽全力,但是这件事从老妈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丁一一把被子一把抢过来蒙在脑袋上,“不去不去,通不通得过,不关行头的事。” “甭废话,赶紧给我起来。”老妈终于发飙了。 丁一一再不情愿也只得起床,跟着老妈出门。 天气特别好,晃得丁一一眼睛疼,丁一一从走出门去,就发现小区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全都知道了她成为g航空姐的事了,就连小区里那只总冲路人叫的小狗也对丁一一温柔地叫了一声。 但这只是开始,真的,噩梦正式拉开帷幕是在逛街之时。 十点出门,就直奔国贸商城,冲进各大品牌店,老妈看得不亦乐乎,丁一一看得心惊肉跳,那些零写得好随意。 从lv出来就进了阿玛尼,从阿玛尼出来就进了gi,丁一一跟着老妈的身后,艰难的绕着国贸转了好几个圈,一样东西没买,体力倒是消耗殆尽了。 丁一一忍无可忍,出了prada店就往门口的长椅上一坐,恨不得直接上演葛优瘫,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我要吃饭。” “你要干啥?”老妈直接就横眉冷对。 “吃饭!”丁一一说的斗志昂扬,“吃饭吃饭吃饭!” “你减减肥吧,空姐可没你这体型的。”老妈毫不犹豫地拒绝,还伤口上撒盐:“甭到时别的都通过了,体重过不了,你可就惨了。” 丁一一哭丧着脸,一脸写着生无可恋。 “你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咱们继续。”老妈说完,一个转身就拐进了卫生间。 “丁一一?”就在她思考着一会儿怎么尽快劝老妈离开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丁一一回头,竟然是陈菲。 “真巧。在等人?一起吃个午饭吧。”陈菲看见丁一一,眼睛里都是笑意。 “不不不,就,就不用了,我在等我妈妈,”丁一一指了指厕所,“我们已经吃过了。” 陈菲不无遗憾地走了,老妈神清气爽地走出来:“走,继续。” “妈,你还是算了吧,我室友就背这包,好几万买一个,你说就在身上背着,有什么用,还不如买上二斤肘子吃的得劲。” 老妈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这包你要我也不给买,以后赚钱了自己买。” “那我们在这里穷逛什么?”丁一一的白眼瞬间就要翻到天上去了。 “看完真的,才好买a啊。傻死你得了。”老妈洋洋得意:“走吧,都看妥了。” “不去不去”丁一一扬扬脖子,颇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不让我吃饭,哪里也不去。” 老妈的肚子也适时地叫起来,于是一顿kfc之后,娘俩麻利的上了出租车。 刚拐上三环,老妈的话匣子刚要打开,就被后面超过的车别了一下,出租司机好生气恼,立即提速要追,就又被后面超过的车闪了一下,司机大骂邪门,不甘示弱。 丁一一看到后面闪过去的车倒是一愣,好眼熟。 她趴在车窗上,视线紧紧的跟着那辆车,对,那不是苏苍晓的车吗?他开的那么快,是要干什么呢?那前面的又是谁的? 不过她也不好奇,只是对司机说:“师傅啊,您还是慢点儿吧,生命安全是第一啊。” 司机一瞪眼睛,“这气不能忍,看我的吧,我飙车的时候,他们还没出生呢。想当年……” 出租司机的技术真不是盖的,一辆破现代愣是追得越来越近。突然前面就传来的撞击声,司机反映真快,立即减速闪避:“我靠。” 越过事故现场的时候,一闪而过的人群里,丁一一一眼就看见了陈菲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儿?苏苍晓呢? 老妈这会儿才缓过神来:“给我停下,有你这么开车的吗?要了我的老命。” 出租司机陪着笑:“阿姨,马上就到了哈,你看,要不是我这么快,咱就被堵死在后面了。” 丁一一再次回头,确实,几条车道只剩一条尚能行驶了。 简直是风一样的速度,就到了老妈打听好的地方,明明是高档写字楼嘛,下了车,司机也没要钱,老妈笑颜如花地拉着丁一一走了进去。 “你说的就是这儿?”丁一一迟疑的看着老妈。 老妈一仰头一甩头发:“你就瞧好把。” 从电梯里出来,丁一一整个世界观都要崩塌了,19层,整个一个小商品批发市场,一个个小格子间,挂满了服饰,从丁一一的眼睛里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蜂窝煤。 老妈倒是如鱼得水,在这片嘈杂又拥挤的环境里,迅速入手了个高仿的lv包,又开始选衣服和高跟鞋,她好像想要把整个商场都据为己有的样子,丁一一看着都觉得惊悚。 百无聊赖,看到消防通道,就溜了进去,坐在台阶上翻着手机,老妈逛街的劲头十足,而且完全不需要自己应和,一个人就可以把自己哄得十分开心。 消防通道对于丁一一来说,就像是闹市区里的世外桃源,人迹罕至。正当她准备换上一个更加嚣张不羁的姿势,来好好享受自己偷来的清闲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过来,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大概是几层楼之上,带着急促的呼吸和十足的紧迫感。 9.奇缘 丁一一回头想看个究竟的时候,这脚步声的主人早已经蹿到了自己的跟前,那个清冷的身影不由分说的站在自己面前,鼻尖和鼻尖的距离的差之毫厘,对方鼻腔里喷薄而出的气息,就这样全部的附在了丁一一的脸上。 那男人看着单薄,并不强壮,甚至在丁一一刚想要用跆拳道制服他的时候,自己就主动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因为在那个瞬间,他紧紧地拉起丁一一的手,塞入一件衣服,并拉着她挪到了消防通道门边。 那双手太凉了,就像是从来不曾感受过温暖似的。丁一一从来不是一个文艺的人,却在那个瞬间突然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生活,才会让人有着这样的温度。 丁一一的大脑宕机了,让她听不见声音,也做不出反应。 双目圆睁,她认认真真的看着面前的人,比自己高半头的身影,在暗淡的光线里剪影一般的脸颊。 “你?”丁一一说。 男人的唇在丁一一刚发出声音的时候,不由分说的就凑了上来,紧紧地,包裹着丁一一的嘴唇和她没来得及开口的疑问。 他的嘴唇也好凉,那么薄的唇里,究竟是藏着多少薄凉的往事啊。 就是这个间隙,丁一一抬起头,就着消防通道里不明亮的光线,看着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那里面,好像藏着一个宇宙。 一串脚步声路过后,这里安静了。安静到,丁一一轻而易举的就听见了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 男人站直了身体:“谢谢。”说完转身便走入市场里,融入了人流。 没有给丁一一提问的机会,甚至连一声抱怨都没有让她来得及开口。这是一个如此清秀的背影,尽管丁一一知道,清秀这个词不怎么应该用来形容男人,但是也就在这个词语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一种特别的感觉就此萌芽了。 怎么总会遇见呢?丁一一想起昆明机场,那道痛苦清冷的身影。 “你在这发什么呆?让我好找,快过去试鞋。”凶神恶煞般的老妈冲了过来:“你手里怎么有件西服?”。 丁一一方才回过神来,哦,是他塞在自己手里的衣服。 剪裁精细,版型考究,那料子仅是丁一一顺手一摸就知道不是便宜的东西。 “那个,在这里坐着捡的。”丁一一把西服塞进手里的口袋里,跟着老妈进去试鞋。 “这鞋是人穿的吗,怎么跟高跷似的。”丁一一拿着鞋,看到那高耸入云的鞋跟,几乎就晕眩了。 “这才七厘米,前面还有防水台,你试试就知道了。”老妈喜欢得不得了。 丁一一试了一下左脚,又试了一下右脚,还行吧,可以站。就是它吧,为了结束这场逛街的战争,丁一一认真的看着老妈的眼睛,“太、好、看、了。” 老妈欣慰的点了点头,表示闺女终于有了点儿少有的女人味。 终于大小包的扛着回了家,老妈一进屋就瘫坐在沙发上,“我这可是下了血本的,你给我仔细点儿,要是培训通不过,提头来见。” 丁一一立即闪回自己的小屋,可是躺在床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心里浮躁的像是有了一只小鹿,不停地装着心室和树干,让她整个人都无法安静。 那个吻,轻盈的像是蝉翼,如此的猝不及防。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丁一一吓了一跳,显示屏上竟是——苏苍晓的名字。 “苏苍晓?” 电话响了三声,丁一一才接起,苏苍晓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去过v大厦?” “啊?是。”丁一一有些蒙圈。 “是不是遇到了一个人,他还把一件西服塞进了你手里?” “是,是啊!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带回来的……”丁一一总算找回点儿智商。 “没事儿,你去检查一下它的衣兜。”苏苍晓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漂浮着冰碴:“立刻,马上。” “好。”丁一一翻身下床,叮咣的砸在地上,老妈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来,“哎哟!我说你个小祖宗,你要干嘛啊!拆房子吗!?” 然而,她并没有时间去顾忌老妈的唠叨,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丁一一赤着脚走到墙边,将西服从袋子里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翻了每一个衣兜,一无所获,丁一一说,“没有,什么都没有。” 电话那边的苏苍晓似乎是愣了几秒,终是问道:“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算不上认识,就是在昆明机场,见过他一次,他还犯了哮喘,我踹碎了玻璃,把药给他取出来的,然后,就是今天又见着了。”丁一一咬着嘴唇:“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对了,我有他女朋友的电话——陈菲。” “陈菲是他的小婶婶。”苏苍晓的回答,不知道怎么,会让丁一一的心里一下就敞亮了。 “那你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记得要把西服还给他,另外,一定要告诉我。” 这个男人,究竟是有着什么不一样的身份呢。丁一一皱着眉,她一时间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啊……啊,好的。”丁一一说:“可是……为什么?” “恩?”苏苍晓被丁一一突然丢过来的疑问吓了一跳。 “那个,衣服肯定要还的,可是他是谁?”丁一一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就像是一个连载了好几年的小说,突然要迎来最终的大结局,“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很重要吗?” “重要。”苏苍晓惜字如金。 “他是我们公司的一个重要客户,有些事情涉及到公司机密,我不便和你透漏。”苏苍晓一边说着,一边从电话那边传来节奏的叩击桌面的声音,“记得下次见到,一定要告诉我。” 丁一一支吾着答应下来:“我会的。” “这样竟然也能遇到,”苏苍晓平静的说,像是在讲述着一个别人的故事,“也算是一种缘分。” 缘分这个词和今天猝不及防覆上来的吻联系在一起,丁一一立马羞赧的红了脸。 “不会不会,”她连忙辩解着,“我们上哪来得缘分,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都不知道呢。” 苏苍晓站在窗口,透过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望出去,远方宁静的夕阳渲染了云彩。他叼上一支烟,打火机在手指间发出刺啦的声音,然后他把嘴里的香烟拿下来,放在窗台上磕了两下。 “会有的。” 他说。 10.相识 周一一大早,和老妈已经对峙十分钟了。 “妈,我可以到了宿舍再换。”丁一一惨叫着。 “不行,这个需要练习,就和你的训练一样,熟能生巧。乖,再不穿上就该迟到了。”亲妈就是这样循循善诱。 结果就是运动服配上高跟鞋才被放出家门,丁一一气哼哼地,极不熟练地“拐”出了小区。 顺利坐上了公交车,以为万事大吉,偏偏前面出了交通事故,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越看表,丁一一越慌,一咬牙,下了车便把高跟鞋拿在手上,飞奔了两千多米,坐上了地铁。 竟然还提前了半小时,丁一一长出一口气,拐着高跟鞋进了培训中心。 “这该死的鞋,昨天练了一晚上走路还不灵光,你们做淑女就不觉得累吗?”刚走进宿舍楼就看到了袁媛,丁一一连忙吐槽。 袁媛看了一眼丁一一的打扮,做呕吐状:“你这是什么混搭风?” 丁一一呵呵一乐:“进屋换哈。” 电梯终于来了,袁媛和丁一一走了进去,忽然,丁一一觉得左脚好像不对劲,貌似被定住了一样,使劲儿提了两下还是不行,低头一看,哇塞,左脚鞋跟嵌进了电梯门的轨道里,“我去!!今天简直是没看黄历就出门了!?”丁一一低声愤怒道…… 喧闹的大厅很快安静下来,滴滴滴的电梯门忽开忽关的响声,招来了众多目光。丁一一看一眼高跟鞋,又看一眼大厅无数张好奇的脸,又提了两下脚。鞋子没出来,脚出来了,赶紧塞回去。 丁一一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向爱面子的她,这次面子是要丢尽了!袁媛已经忍无可忍,出了电梯,走楼梯去了。 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飞机轰炸一样灌进她的耳朵。丁一一感觉整个世界仿佛慌乱得像千军万马般朝她奔腾而来,她却只剩下不知所措。 “你先退后,把脚取出来!”有人拔刀相助啊。丁一一睁大了圆眼,嘴唇哆嗦着,她真的都快给这人作揖了,心里玩命默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说话的美女行动可比丁一一的嘀咕快多了。她还没看清这姑娘的脸,一团芭比娃娃般的长发,就迅速飘了下去遮住了她视线。此美女电光火石间,就蹲在了她脚边。 顾不上面子丢了一地,她赶紧顺从地应着退后两步,从高跟鞋里狼狈地拔脚而出。“芭比娃娃”麻利儿地就取出了高跟鞋,帅气地站起身递给了丁一一。 很囧地接过鞋子套到了脚上,丁一一感觉世界终于从黑白片恢复了彩色,宿舍大楼也一瞬间恢复了喧闹。 抬头再看眼前这位超酷的美女,丁一一惊艳得差点跌掉了下巴。 丁一一怀疑这世界还真有长得这么“恰当”的一张脸。 这女孩儿,偏欧式的五官轮廓和比例相当大气和谐,眼睛漂亮得简直就是洋娃娃的翻版,仅仅那抖动的浓密睫毛都能把人忽闪得心跳加速。一身鲜蓝色的天鹅绒套装,玲珑有致地附在细腰长腿上。 “喂!你也不打算说谢谢,就这么站着啊!”芭比娃娃酷得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那也别挡着电梯门,我得赶紧上楼!” “哦哦哦,对不起,哦不是,谢谢你!”丁一一觉得美女真好看,迫不及待搭讪:“我叫丁一一,新来的培训生,谢谢你救了我,你名字呢?” 美女忽闪着睫毛,上下打量了一下丁一一,冷冰冰地:“我叫柳茜茜。也新来的。应该和你不在一个班。” 丁一一对柳茜茜,简直无法想象地升起巨大好感,不好意思地憨笑着挠头。“谢谢你刚才拔刀相助,我才没有把脸都丢光……” “都是新来的,不用客气,宿舍应该就挨着!”柳茜茜打断她的话。 丁一一正搜刮着脑子里其它感谢的词儿,刚要张嘴。电梯到了宿舍那层。 柳茜茜丢了一句:“时间紧迫,回见。” 丁一一简直是用头撞开了宿舍门,瞬间意识到了,又赶紧抓住了马上撞墙的门。 看着眼前几幅“美瞳”都盯着自己,讪讪地说:“对不起。” “我说肌肉女,你也不看看表。几点了,拜托啊!别给我们班拖-后-腿。还有,你这是什么打扮?一身运动装,脚上还蹬着一对细高跟鞋。衣服穿不对就出门和没穿有啥区别,知道吗?”宁夏傲娇地挺着d罩杯的胸,从自己的床上站起来,一脸不屑地行使着班长的威仪。 “天啊,你这包,也不看看再挎出来吗?”宁夏踱到了丁一一跟前,诡异地笑着打量丁一一的手上的挎包,转过头对着宿舍里的辛然和袁媛说,“这肯定就是a货。” “肌肉小姐,我们这里,是没有人好意思用a货的。”宁夏挖苦的脸又转向丁一一,凑近了她小声说,“出门别说和我一班的,丢不起这人。” 丁一一没话接了,靠,这眼睛也太毒了些。 咣咣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子里的火药味儿,柳茜茜自顾自推开门却没有进来,大眼睛扫了一眼“战场”:“你们吵死了,这里又不是菜市场!第一天就吵,以后拜托为隔壁的想想!” 宁夏刚要回敬两句,辛然赶紧拉住了她,对柳茜茜说。 “不好意思啊!”宿舍门立即被甩上,而袁媛的哀嚎就起来了:“我说你就这样去培训啊?” 袁媛不由分说,“噌”的把丁一一按在化妆镜前,丁一一揉了揉她乱蓬蓬的短发,傻乎乎地问道:“我要干嘛?” “换衣服,化妆,梳头。”宁夏甚至恶狠狠地说。 “化妆?”丁一一像是遭到了世纪重创,“我还要化妆啊?” “空姐必须带淡妆,这是对乘客的尊重,也是对空姐这个职业的尊重。”宁夏把丁一一化不化妆的这个问题,一下就上升到了职业道德的层面上,看着丁一一一脸痴呆的样子,末了,她又加了一句重磅炸弹:“当然了,你要是希望我们在训练的第一天就输给胡莹的话,你化不化妆都随你了。” 辛然连忙从她硕大的化妆包里,啪啪啪扔出了一堆彩妆用品扔在丁一一面前,砸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是保湿,这个是隔离,这个是粉底液,这个是定妆粉,这个是眼影,这个是眉笔……”丁一一看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就像看着鱼缸里那条只张嘴不发出声音的鱼。 辛然介绍完自己的化妆品,然后一仰头潇洒的说:“我先借给你啦,先用这个,再用这个,然后是这个,最后是这个。” 一头雾水的丁一一听了个模糊,然后支支吾吾的应下来,自己硬着头皮坐在镜子前,她实在是没好意思说,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自己从来就没用过这些东西。 基地下发的职业装好像是有点小,肩线位置不对,腰部也有点别扭,反正丁一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是一万个不合身。 “好啦。”袁媛走过来,伸出手指捅了捅丁一一健硕的大臂,“你还能穿上,还不错。” “你这线条可真是绝了。”辛然笑眯眯的添油加醋。 丁一一倒是潇洒,“空姐工作的时候,难道就不需要我这样的,保护你们的安全吗。” 三个人笑的东倒西歪,宁夏默默的拿好了寝室钥匙,“出门吧,一会儿迟到了。” 11.相比 去教室的路上,宁夏却拉着辛然走在后面,埋怨辛然不让她说话。她们两个一起参加面试和笔试,已然十分熟稔。 “柳茜茜凭什么那么嚣张?我们宿舍的事儿轮得着她多嘴?别以为漂亮就可以嚣张。”宁夏最讨厌的女孩儿,就是比自己漂亮的。 辛然看出了宁夏的不快,不动声色地说,“第一天培训,就传出去咱们宿舍的囧事,何必呢?我听柳茜茜她们班长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培训,我们班12个人,据说只有10个是能飞的,其余两个名额是要给地勤的。咱没必要争取地勤的名额吧?对于丁一一,冷战就足矣。” 宁夏歪着头看着辛然,“呦,没想到你信息还挺灵通!我还以为咱班就我知道这情况呢?行啊,对付丁一一的招儿就听你的。” 训练基地是一个很养眼的地方,丁一一有点儿眼花缭乱,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好看又精致的脸孔,究竟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大家安静。” 甄橙站在人前,只轻声说了这四个字,偌大的形体房便瞬间便没了声音。 丁一一左看看右看看,原来和跆拳道队差不多。 “调整好仪表,调整好站姿。”甄橙匆匆瞄了一圈,说道。丁一一顺着教员的眼睛,也看了看身边的人,像是商量好一样的姿势,丁一一吸了吸气,收起了自己有些突出的小肚子。 “第四名学员出列。”甄橙皱了皱眉头,看着丁一一说道。 虽然听到第四名还是会条件反射的想要向前一步走,但是自己应该没有那么点背吧,第一次训练就被点名出列吗?就在丁一一侧着头想要数出究竟谁才是第四个人的时候,“就是你,你看谁呢?”甄橙的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丁一一立刻向前迈了一大步,“到!” 这一声怒吼,把一排的女生几乎都吓了一跳。 甄橙倒是非常冷静,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你要干嘛丁一一。” “你……不是您叫我吗?”丁一一睁大了眼睛。 “叫你,你就出列,喊什么喊?” 队尾的几个女孩儿憋笑几乎憋出了胃穿孔,丁一一满脸通红的挠了挠头,回头看见宁夏的白眼差点翻进天灵盖里去,辛然和袁媛使劲低着头,大概是谁也不想承认和这个女汉子有什么关系。 宁夏的白眼第一个还没翻完,接下来的二三四五就呼之欲出了。丁一一甚至不用掐指一算就知道,自己的集训生涯,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脸吗?”甄橙笑眯眯的看着丁一一,那表情配合上这样的语气,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恐怖。 “我的脸?”丁一一在心里默默的发问,然后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没什么异常啊,于是她怔怔的看着甄橙,“我……脸……怎么了?” 甄橙皱着眉头,语气却依然优雅平静,“你转过去让大家看看。” 爆笑声是从丁一一转身的那一刹那开始的,她生生看着有几个姑娘差点没笑背过气去。她们越是笑,丁一一就越是觉得背后发毛,便又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别摸了别摸了!”袁媛冲着丁一一打着唇语。 “啊?”丁一一张大了嘴的样子蠢透了。 辛然和宁夏站在一边,一脸的生无可恋,估计宁夏应该恨透丁一一了吧。 “袁媛。”甄橙翻了翻点名册,然后指着袁媛,“你去带她洗个脸。” 水房的镜子上,那只花了脸的猫就是丁一一,她终于明白了大家在笑什么,“化了妆你不能这么顺便啊,你得注意点儿。”袁媛气的一句话都不想和丁一一说。 “我不习惯嘛……”化妆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勉强了,现在又因为化了妆,还要限制自由,真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水哗啦啦的流下来,冲走了丁一一脸上厚重的粉底液,重获自由的肌肤,让她感觉浑身舒畅。 “报告。”她讪讪的跟在袁媛身后,推开了形体室的门。 当丁一一归队后,形体室的门再次推开,一个帅哥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花枝招展的各位后,径直走到丁一一身边站定。 安静的形体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丁一一一撇嘴,至于吗? 站姿和坐姿是培训的第一课,开始训练前,甄橙让每个学员站在大家面前做自我介绍。首先让这位帅哥自报家门。 “我叫展飞,谢谢大家。” 转身回到队列。 微卷的短发,酷似韩国某明星最新的发型。展飞的帅并非五官的英俊,流行的单眼皮配上线条好看的鼻子,特别是棱角分明的嘴,简直性感极了,虽然穿了一套空少服,却难掩浑身的阔少气。 眼高于顶的展飞几乎没有看任何人,一双眼睛感觉像一直看着天花板,属于飞机一类的,是游走在天上的。 展飞对于甄橙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更不屑理睬眼前这些“庸脂俗粉”。 “哇!好帅好帅!”袁媛嘴里轻声叫着,脸上陶醉的花痴表情,被一旁的宁夏白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女生情不自禁地“哇”,也遭到了宁夏的几个白眼。 花痴!!宁夏左右扫了几眼班上的学员,一群就知道维护漂亮脸蛋的姑娘,见到帅哥就扑上去,没内涵。赢得这种帅哥的心,必须得有脑子和手段,还有嘛……她挺起胸脯,就凭自己d罩杯的傲人身材,班里又有谁能胜过自己? 等到余光看到一旁袁媛的花痴样,宁夏鼻子里轻哼了一下,真是不自量力。但不管怎样,也好过站在展飞身边的丁一一。 “简直就是丑小鸭站在孔雀脚下。” 宁夏心里冷哼。 又帅又酷的展飞之后,是丁一一做介绍:“我叫丁一一,以前在跆拳道国家队做运动员,我,我做女人做得很不专业,这次是来学习的!”一番话,把甄橙和几个姑娘都逗笑了。 简单的一个月课程介绍之后,甄橙安排了下午的第一课内容——练习站姿和坐姿。随后,大家解散吃午饭。 整个餐厅里,只有柳茜茜是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看来美貌的姑娘扎在美人堆里,并不一定受欢迎。 丁一一想着,就大咧咧走过去:“我坐这里应该没人有意见!”。说完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柳茜茜对面,随后又赶紧在桌子下面悄悄脱掉了让她快崩溃的高跟鞋。 “唉,下午的坐姿和站姿是我最头疼的。”丁一一往嘴里送着一大勺米饭,“你们班那边如何?” 柳茜茜咬着勺子,歪着头看着丁一一:“我怎么觉得你们宿舍那个女魔头才是你最应该头疼的呢?”说着,瞟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宁夏。 柳茜茜的担忧不无道理。看着丁一一桌子下面东倒西歪的高跟鞋,宁夏一脸幸灾乐祸,“咱们班马上就有新闻人物了,我倒要看看丁一一的高跟鞋怎么站得起一下午!” 辛然自顾自吃着饭,坐在旁边的袁媛迷惑地自言自语道:“话说,也奇怪了,这丁一一是怎样通过面试的呢?” “该不是指望她的跆拳道能在劫机的时候派上用场吧?”宁夏突然有些开窍了。 突然,食堂安静下来,悬挂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说的是今早的全城大拥堵,而丁一一拎着高跟鞋飞奔的画面被定格成为背景,这画面太美不忍直视,丁一一这顿饭吃噎着了。 12.相聚 “缘分让大家在这里一起度过一个月,希望你们互相帮助,也希望我们班上的学员都通过培训,早日飞上蓝天。”甄橙的开场白,让大家打起了精神。 一段vcr过后,甄橙开始讲解了站姿和坐姿的重要性,钻心的足尖痛驱散了食困,但丁一一实在是听得有心无力。 “下面我们每一位学员来实际演示站姿和坐姿。宁夏。”甄橙让班长宁夏开头。 宁夏做过平面模特,这小小的考试自然难不住她,她优雅地走了一段猫步站定,赢得了大家的掌声,她优雅地看向展飞,展飞依旧面无表情。 “宁夏的站姿非常标准,空乘人员的站姿一定要稳。在飞行过程中,我们可能会有很多临时的状况,身体语音也是我们的工作语言。稳,才能让乘客安心。”甄橙缓缓走过每一个学员面前,“所以,你们在课后还要好好练习这一课。丁一一,你的脚怎么了?” 只有一个小时,甄橙就注意到丁一一各种奇怪的脚部动作。有时候,她一只脚抬起脚尖,用鞋跟支撑身体;有时候,她用一只脚轻微地撞击另一只脚。 “报告老师,我今生今世第一次穿高跟鞋,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个高难度动作。”丁一一呲牙咧嘴的面相,让甄橙禁不住发笑,但是她知道这个姑娘必须特别训练。板住脸,她严厉地说,“出列!” 站在众人面前,丁一一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她那发抖的腿。 “作为空乘人员,站姿非常重要。丁一一,无论你是不是今生今世第一次穿高跟鞋,今天起,你都需要每天多练习半个小时的站姿。”甄橙温和的语气,出口却铿将有力,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甄橙这次并不是很严厉的责怪,却一句句敲打在她心上。是啊,如果无法征服这个高跟鞋,又怎么成为空姐呢?她不能让老妈和队里上下的人失望,也不想让苏苍晓失望,更不能让叶子谦看笑话。她狠狠咬着嘴唇,暗暗下决心绝不认输。 “丁一一,后背挺直。” “丁一一,面带微笑。” “丁一一,是面带微笑,不是咧嘴傻笑。” 和丁一一昨天夜观天象的结果是一样的,在训练的开始,自己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不对,这叫重点培养目标。 先练站,再练坐,练行走,一个下午之后回到寝室里,丁一一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不由分说的栽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对于空姐这个职业的美好憧憬,好像一下子就被掏空了。丁一一觉得自己就只剩了一具躯壳,可能素来就是不适合这里的吧,所以才会在这个环境里,变得愈来愈不像是原来的自己。 宁夏一句话都没和丁一一说,她大抵是有些恼火了的,丁一一也没法介意,因为这样的丁一一,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厌烦。 辛然也很累了,这样的高强度的训练,每个人都应该是很累的吧。她迅速的卸了妆换好了睡衣,就匆匆爬上了床。 袁媛好像是想要和丁一一说点什么的,不过在袁媛坐上丁一一床沿的时候,宁夏就关了灯。黑暗的环境是不适合圆桌会议的,袁媛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说。 丁一一在黑暗里,眼睛变得亮亮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肆意就侵染着自己的身体。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都要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好像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然而细细想着,丁一一却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无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丁一一的近忧大概就是如何妥善的过好这每一天吧。 窗外的光线很弱,培训的基地在远离市区的郊区,天黑袭来,就自然而然的带来了宁静。躺在床上,透过若隐若现的窗帘,丁一一数着那一条缝隙里的星星。 星星很少,比自己的快乐还少。 在疲惫爬上眼角的时候,丁一一的手机“叮咚”的响了一声。甄橙发来的消息。丁一一只是看了一眼发信人的名字,就不由得呼吸暂停。 “明天训练结束,单独来找我。”甄橙说。 “还习惯么?”甄橙站在丁一一面前的时候,也依旧是有着特别优雅的体态,随时都像是要上机飞行一样。 就是为了问这个?丁一一心里一百个问号。“习……还行。”说不出来习惯,丁一一勉强回答着问题。 “住宿和饮食方面,都没有问题吧?”甄橙眨了眨眼睛,继续说。这是一个看不出来年龄的女人,听基地里的其他学员八卦时候说,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超龄所以不再飞航班了,可是丁一一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岁月不曾在这张脸上留下一点儿痕迹。 “没,没有。” 这句话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敷衍,每天这样密集的高强度训练,让丁一一即便是睡在公园的长椅上,也能即刻入睡。 “那你需要尽快融入到基地的训练中来了呢。”甄橙笑笑说,她的名字取得一点儿都不对,她现在的笑容就一点儿都不真诚。 言外之意就是她目前还不属于基地的一员吧,即使知道自己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但是这个惨痛的事实被摆在桌面上的时候,丁一一还是心里觉得别扭。 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学员,都是经过了g航基地的层层选拔,从全国各地来的,无论是在专业知识还是身体形态方面,都甩了自己好几条街。 “好。”丁一一冲着甄橙认真的鞠了个躬,“我一定会成为空姐的。” “那是最好了呢。”甄橙不像是训练时候那么严肃,这时候有点儿像是知心姐姐,“我们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 成为一个合格的空姐要做些什么?告别了甄橙之后,丁一一在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反复想着这个问题,可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答案。若是严肃的说起来,大概能成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丁一一特意挺直了脊背,但是很快,丁一一就放弃了这样的形体,从路过的学员的眼神里,她似乎是看到了一些东施效颦的味道。 推开寝室的门时轻轻地,辛然从床上探出头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宇宙惊天秘闻,“我还以为是宁夏她们回来了。” “宁夏不在?”丁一一说着瘫倒在床上。 “不在。”辛然说,“她俩跑步去了。” “她俩好像影子哦。……” 丁一一说完这句话,躺在床上抻了一个好大的懒腰,不过直到这个懒腰抻完,辛然才慢悠悠的说,“大概有人就是喜欢当影子吧。” 两个人的寝室,空气忽然凝固了几秒钟,丁一一的神经大条也许没有发现,但是辛然早就注意到了袁媛和宁夏走的很近,也许是因为天生性格和拍,但是在女生之间恶意的揣测里,早就不知道变成了什么答案。 最后还是辛然开口化解了短暂的尴尬,她说,“晚上的聚餐,你去吗?” “去啊!”只要是听到吃这件事,丁一一无时无刻都一肚子热情。不过转念一想,又问到,“都有谁?” “这届的学员都去。”辛然摆弄着手机,“听说算是g航的一个传统。” 丁一一一边应着,一边甩掉高跟鞋,聚餐之前,这脚还能歇息一下。 13.相约 三三两两的聚在饭店门口的时候,丁一一才认真的将这届的学员看了个遍。 二十多个人,丁一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记清楚他们的名字,脸盲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上的,不过现在看来,真是一个可怕的病。 这是一家不大的韩式烤肉店,二十多个人,就已经把一楼的大厅坐的满满当当。从她们一行人进店,老板娘就开始忙活,把散开的桌子并在一起,硬是围坐了二十多人。 菜上齐了,大家起哄让甄橙说上两句,她向来是个落落大方的女人,便不拒绝,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 甄橙说,今天大概就是集训前最后一顿大餐了,希望大家好好珍惜这顿饭,也要好好珍惜每一块肉。她还说,大家五湖四海的聚到一起其实特别不容易,等集训结束了,大家就会被分到各个航班,全世界到处飞,到时候,就连见上一面,也许都是一个跨洋的愿望了。 这么一说丁一一倒是有些戚戚然起来了,当时在跆拳道队的时候,每天都想着逃离那个地方,总以为严格的跆拳道队像是地狱,可是现在丁一一才知道,那里才是天堂。 现在和队里的队员也见不到了,曾经重叠在一起的生活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生命中的这种变化总是让人无能为力,纵使丁一一百般努力,也鲜有交集。 辛然从炉子上夹下一块肉放进丁一一碗里,“快吃,想什么呢。” 丁一一赶紧把肉塞进嘴里,那种久违的幸福感在舌尖上炸开了花:“今天不减肥吗?”嘴里塞满了肉还在惦记减肥这件事的她确实有点儿可笑,所以辛然抿了抿嘴:“吃吧,教员不是说了么,当做最后的狂欢。” 大家吃得很尽兴,酒过三巡之后,每个人都敞开了话匣子。在丁一一气壮山河的笑声接连引来了几次寂静之后,她还是选择安安静静的吃肉。 有时候觉得生活的很艰难,有时候又觉得岁月静好,不知是只有丁一一这样,还是人本来就是个矛盾的生物。本来还觉得到g航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却在吃到烤肉的时候,就一点儿烦恼都没有了。 袁媛好像是有些醉了,靠在宁夏的肩头上脸颊通红,但她依然很热情的对待每一个人,依然仰起头喝下每一杯递过来的酒,装作很潇洒的样子,丁一一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但她能明白,每个人做的决定都有她自己的道理,就像她并不抵触辛然的逞强。 不怎么会喝酒的丁一一也在大家都举起酒杯的时候,轻车熟路的干掉了几杯澄黄的液体,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酒精这种东西如此的迷恋,但是她晕乎乎的靠在椅子上的时候,也莫名的感到了轻松。 正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时候。 华灯初上的街道,密集的闪烁着好看的霓虹,led灯装点着每一处大屏幕和广告牌,让这个夜晚如同白昼。马路上的车堵得很长,行人脸上形色匆匆,卖雨伞的老大娘站在7-11门口,安静的看着,如同一座雕塑,下了学的女高中生把校服的领口立着,带着夸张的耳机从饭店的落地窗前一闪而过。 有时候觉得自己属于这座城市,有时候又觉得只是“梦里不知身是客。“ 丁一一靠在椅子上,揉着肚子看身边的人吵吵闹闹,这些人,不知道命运的轨迹会和自己重合多久呢。 “上厕所,去吗?”辛然撞了撞丁一一的胳膊。 “恩。”丁一一点点头,然后起身陪辛然去了卫生间。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想去,只是女生之间的友情,太多时候都是“一起上厕所”这件事上建立起来的。 离开饭桌,耳朵似乎是瞬间恢复了清净,丁一一站在门口洗了把脸,失去的理智一点点回到脑海里。自来水急速的冲打在手掌上,在酒精的催化下变成了一种有些奇妙的触感,丁一一的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却在抬起眼睛的瞬间,看到了一个身影。 陌生。 又熟悉。 是他? 丁一一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多遍,是他?是他吗? 陆斐然的侧脸在镜子里一闪而过,瘦削又充满了辨识感,那么小的骨架,却硬是每天都穿着西服,像是偷穿了爸爸衣服的孩子。 这身影丁一一一眼就能认出来,可偏巧一身而过的瞬间,睫毛上的水珠将镜子里的人影折射了千百个来回,丁一一恍惚着,却又不确定了。 难道真的是缘分?为什么自己总是能遇见他? “你干什么呢?”辛然走过来,拍了下丁一一肩膀,扭开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瞬间打断了她的回忆,“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没。”丁一一一时语塞:“想五花肉呢呗。” “你可算了,我看你是想男人呢。”辛然抬起头,镜子里的她一脸坏笑。 “啊?!”辛然这话说的丁一一浑身一紧,“说什么呢你!”怕被别人洞穿了心思的她,就像是一只被猎枪吓坏了的小兽。 “哈?”看着丁一一一脸惊悚的样子,辛然竟然有些哑然失笑,“什么?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哦。丁一一在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此男人,非彼男人啊。 “要男朋友干什么,男朋友能做的事儿,我都能自己做。”在辛然说起谈恋爱这件事的时候,丁一一的大脑瞬间搜索了一下,拧瓶盖,撕快递,换灯泡,通下水。这些事自己都勾勾手指头就能完成,可能这就是大师兄还是选择让自己孤独终老的原因吧。 “不可理喻哦你。”辛然挥挥手,开玩笑的将水珠甩在她的脸上,“那一一连喜欢的男生都没有吗?” 丁一一沉默了几秒钟,她还不太确定,大师兄曾经短暂的存在在自己的脑海里,算不算是一种喜欢或者一种拥有。“有吧。”她没心没肺的朝着辛然笑。 “对啊。”辛然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是为了满足这种喜欢,所以才要谈恋爱啊。” “拜托你别把问题上升到这个高度好不好。”丁一一从来不是一个这么文艺的人,听见这样的大道理他就头疼。 “好啦。”辛然耸耸肩膀,大概是对牛弹琴这件事情,她做起来也觉得无聊,“走了,吃肉去。” 这一顿饕餮的难忘程度,几乎是成为了丁一一心里的一块里程碑,以至于在好几天之后,躺在宿舍的床板上,她还依旧对于这对大餐心有戚戚。 几天节食加上运动减肥,丁一一已经能将制服穿的比较合身了,但是胳膊上的肌肉,还是一直在提醒着她,自己曾经是一名职业的跆拳道运动员。 丁一一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基地的生活,然而,噩梦却从她刚刚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就突然而至了。 14.相差 甄橙在站了一排的学员头上,一人放了一本书。“掉下来一次,加罚十分钟。”说完这句话,训练就算是正式开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丁一一有一百个不适应。头上那本书就像是长了腿似的,就连她自己稍稍有一个幅度大的呼吸,那书都会从头上滑落下来。 “丁一一,加十分钟。” “丁一一,加十分钟。” “丁一一,加十分钟。” 这句话就像是复读机一样,一遍一遍在甄橙嘴里念叨着。丁一一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们的书都粘的那么牢固。 制服穿在身上,紧紧地包裹着身体,丁一一越来越觉得呼吸都开始受到限制,受到煎熬。 “你们要以宁夏为榜样。” 甄橙把双臂环在胸前,那表情皮笑肉不笑的,特别像丁一一每次犯了错误时候,班主任的样子,好学生生来就是要和坏学生作对比的,然后她不可辩驳的成为坏学生的榜样。丁一一从来都不是让人骄傲的那一个,虽然她也并不是很想要学习别人,但是在甄橙话声刚落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朝着宁夏的方向瞟了一眼。 只那么一眼,然后头上的书“啪”的又掉到了地上。 “丁一一加十分钟。”甄橙好像已经不太好意思说这句话了,没人知道这是丁一一被罚的第几个十分钟。 不过宁夏好像天生就是为了空姐这个职业而生的,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雕像,在丁一一连面部表情都开始不受控制的时候, 宁夏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结束训练的人越来越多, 当身边的袁媛也把头上的书拿下去的时候,丁一一一个人站在镜子里。一腔孤勇在这个时候显得分外的可悲,虽然从小到大的丁一一,素来都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也从来不曾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但想要完成一件事的心思,却是似乎比谁都要强烈。 “挺胸,抬头,收腹,头顶书,保持身体平衡,这就是空姐在飞行中保持良好体态的秘诀。”甄橙在丁一一的周围,一边走着,一边喋喋不休的说到。 时间分针秒钟的行走,丁一一感觉度秒如年。因为她一个人的失误,全体基训学员坐在形体室里,等候着她完成这项训练,才能开始下一个的课程。 那些目光很复杂,丁一一不能确认这其中有没有心疼的眼神,但是责怪是一定有的,就连她自己都责怪自己。 那本书从丁一一头上拿下去的时候,就像是倏地拿走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丁一一的脖子好像是失去了重量,双腿也没有知觉般的酸软。 倒在宿舍的丁一一大失所望,看上去优雅又简单的空姐,分明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怎么事到如今,竟然还要如此的严苛和艰难? 窗外的星星很安静,它们对视着丁一一的眼睛,脸一声嗤笑都觉得多余。 如果星星会说话,那这时候说的,应该是,这才哪到哪啊,丁一一。 培训开始才一个星期,丁一一就觉得自己的智商明显的欠费。站不会站,坐不会坐,走路吃饭说话,样样都有毛病。 今天的课程一开始,丁一一就彻底崩溃了。 甄橙将一根筷子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叼在嘴里。”听到教员下达这个指令的时候,丁一一一头雾水,“只用上下的门牙叼住。” 筷子很滑,叼住它需要稳定的力量,然而脸上的肌肉很快就僵硬,并且完全不受控制。 “微笑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从你们走出基地的那一天开始,你们的微笑就不再代表你们个人,而象征着我们整个g航的公司形象。”甄橙像是每一个喋喋不休的班主任一样,把一件事说的严肃又分外重要,搞得人心惶惶,“你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老师记录在案,所以任何一个课程的训练,都要努力做到最好。” 丁一一当然想要最好,但是力不从心这件事,任凭她再努力也没有办法。 慢慢的,她发现让自己完成训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安静下来,想想自己在海边,悠闲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或者想象自己是一只飞鸟都是好的,这样至少能让仅有的脑细胞不再一分一秒的纠结着时间。 一排姑娘们挺胸收腹站的整齐,甄橙踩着高跟鞋,在人前走来走去,看着每一个人的身形和脸颊。 “你的胯很大,所以站立的时候你要收腹你知道吗?”甄橙站到其中一个姑娘面前,“你的小肚子都出来了,麻烦你收一收行吗?” 那姑娘的脸一下就通红,她努力的吸了口气,看着眼睛都红了,但是还是有些微凸,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更用力了一点儿。 “我建议你以后就不要吃晚饭了,把你宿舍的零食打包扔了吧。” “好。” “身材条件这么差,你自己不着急吗?”甄橙说起话来,一点儿都不想看上去那么慈眉善目,这样的人真是厉害的可以,就连毒舌的时候,看上去都不像是一只炸毛的狮子。 丁一一转了转眼睛,明明那女孩儿已经很瘦了,再瘦下去估计就只剩下了骨架。想到这儿,她撇了撇嘴,感觉自己的口水就要流下来。 “丁一一。” 果不其然,丁一一的名字立刻就从甄橙嘴里蹦了出来。 甄橙转身走向丁一一的那几步路,简直是这世界上最漫长的等待,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自己,那样的时间,充满了煎熬。 “你很高兴?”甄橙问。 “不……”丁一一感觉自己紧张的都结巴了起来,“没,没有。” “你庆幸?”她发问的时候,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没有。”丁一一连忙摇了摇头,筷子咬在嘴里,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可这一说话,感觉口水更是分分钟就要流下来,吓得丁一一赶紧扬起了头。 “你觉得你的微笑合格吗?” 微笑?丁一一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和自己平时的表情不一样,这二十多年里,就没有笑的这么含蓄的时候。 为了做个对比,丁一一还用余光瞄了瞄身边的学员,好像,没有什么差别啊。 尽管是这样觉得,丁一一还是非常懊恼的摇了摇头。 “你的笑容根本就不能代表g航。 ”甄橙认真的看着丁一一,最后做了一个总结陈词,丁一一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可以,这波的伤害实在是够大。 “僵硬,尴尬,乘客看见你就被吓跑了。” 甄橙最后对着丁一一甩下这么一句话,索性就转身从她的面前离开,把注意力集中到别人身上了。叼着筷子的丁一一连撇嘴都做不到,只能继续表情僵硬的微笑。 15.相面 宿舍里,袁媛对着镜子不停地往脸上抹着各种瓶瓶罐罐,“我的天啊,要是天天这么笑,我的皱纹得早长出来好几年!”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脸上用力的拍打,力道倒是不小,面积均匀。 看着她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丁一一都觉得眼晕,有皱纹就有皱纹吧,丁一一冲着自己翻了个白眼,丑死也比累死要好。 “我发现教员简直就是恶魔啊。”辛然从床上突然冒出来,顶着一张面膜的她乍一看吓了丁一一一跳:“根本就没有长得那么人畜无害。” 人畜无害,形容起甄橙来倒是的确合适,丁一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还笑啊?”听见丁一一的反应,辛然将矛头对准了她,“你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啊?” “啊?没有啊。”被突然说到的丁一一满脸写着慌乱。 “还说没有,今天她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辛然冲着丁一一摆了摆手,然后继续躺回床上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和自己的面膜较劲。 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眼神,丁一一是看到了,不过对于这种没有杀伤力的威胁,她恐怕早就免疫了。当年被教练追着在跆拳道训练馆东跑西窜跳上跳下的紧张感,就像谍战剧一样,恐怕在甄橙身上是找不到了。 想到这儿,丁一一不免还有一丝丝的失望。 “行了吧,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宁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冰冷,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的凛冽的风,“下周的模拟考,和胡莹她们组是有评比的。” 袁媛和辛然都没有作声,丁一一也就自然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不过丁一一知道,宁夏这句话,明里暗里说的就是自己。 “我会努力的啦。”不知道算是撒娇还是宣誓,丁一一轻轻地念叨着。寝室很安静,虽是轻言细语,但却恰好能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回应丁一一的,依旧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 这一夜,丁一一觉得度秒如年。透过那扇不怎么干净的窗户,丁一一看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有时候觉得它们离自己很远,有时候又觉得好近。 这一夜,丁一一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黑暗,是伸出手连五指都看不到的荒芜,丁一一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去那里。忽然听见有一个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他说,“跑啊,”丁一一就跑,用力的挥动着手臂。 不知目的。 恍惚里,丁一一似乎是觉得来到了一片大森林,却依旧是只能凭借着感官来分辨位置。她觉得有一只小兽在晃着自己的脚,接着她就毫无预兆的摔倒在地,冰冷又僵硬。 丁一一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的脸正和墙壁做着亲密接触,究竟是怎么睡成这个姿势的她也很想知道。 自己眯着眼睛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发现宁夏已经静静的爬下了床,丁一一知道,她即将要洗漱化妆然后几乎是完美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不止一次的,丁一一觉得宁夏真的是天生适合做空姐,她就连翻白眼的姿势,都是那么的好看得体。 路过丁一一的床,宁夏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停下了脚步,“起床?”她有点试探,语气里却还是有一些强硬在,“我给你化妆。” 丁一一点点头,然后翻身起床,端着盆跟在宁夏的身后走向水房。安静的走廊里,丁一一的拖鞋在地上发出拖沓的声音。 宁夏没说话,停下脚步朝着丁一一的脚看了一眼。 “要没有缺陷,尽管这很难。” 宁夏的粉刷在丁一一脸上划下最后一下,辛然和袁媛的脸“噌”的就凑过来。 “哇塞,丁一一,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袁媛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像只树袋熊一样的往宁夏胳膊上一挂,“你最需要提升的原来是化妆的技能啊。” 辛然并没有对袁媛谄媚的体态翻白眼,反而凑过来认真的看着丁一一的脸,“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切!你这叫什么话!”丁一一倒是一个白眼翻到天灵盖里去。 “你自己看看咯!”辛然撇撇嘴,继续坐回镜子前。 宁夏把化妆镜径直立在丁一一面前,镜子里的那个姑娘,丁一一一下子也有些不太认识。 皮肤好了很多,脸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毛孔,和因为不规律作息长得痘痘,似乎都在那把小刷子的粉刷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恩,眼睛也大了一圈,五官似乎是更立体了。 “好看耶。” 丁一一说话的时候,完全抑制不住自己想笑的表情,然而自己的笑容,似乎也更温暖了点儿。 “走吧,吃早餐去。”宁夏挎上背包,“看来今天的化妆课,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为了应对今天的化妆课,班里的姑娘们每个人都各尽所能,但是老师似乎并不满意。 “你的眉毛都化到太阳穴了你自己知道吗?” 化妆老师是一个中年女人,尽管穿着简单的衣服,但是长得还是有些雍容华贵的感觉,丁一一转了转眼睛,认真的想了想,大概老上海的贵妇人,就是那种穿着精致的旗袍,围着一条厚重披肩,擎着一把伞走在上海的雪中的那种女人,电车的轨道蜿蜒着,她的脚步却只按照自己既定的规划。 不过现实中的化妆老师,却一点儿都没有丁一一想象的温文尔雅,她看着站成一排的姑娘们,眉头皱的就快要能拧出水来。 “你皮肤这么黑你涂粉色的口红?”化妆老师一个都不想放过,“你不知道空姐应该涂什么样的口红吗?你现在像是一个非洲人你知道吗?” 丁一一长叹了一口气,天啊,这基地的老师简直一个比一个魔鬼。 “你把眼线化成这样,你爸你妈还能认识你吗?” “你的阴影打的像是一坨屎,本来就黑还打的这么重,你不漏牙齿我都找不到你在哪儿。” 化妆老师路过丁一一的时候,脚步是有明显停留的,就停留的这大概一秒钟的时间,丁一一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然而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什么都没有说,当然,路过宁夏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 如此顺利的逃过一劫,丁一一 竟然蓦地冒出一身冷汗,“什么情况。”她在心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梦。在训练上第一次逃过一劫,丁一一暗爽的心花怒放,表面上却依旧风平浪静,来到基地之后,改变最大的应该就是学会如何喜怒不形于色了吧。 不过丁一一对于自己的反应竟有些吃惊,想当年在跆拳道队里带领着一众小师弟师妹作妖的事儿她没少干,把总教练气的直跳脚的事儿,丁一一也几乎是当做了家常便饭,体能没少罚,甚至连告诉家长这个“下三滥”的招数,教练都不得不用上了,可就是这样的丁一一,竟然开始惧怕被基地的老师责罚。 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好像是有一种不同的东西慢慢的生长着。 16.相信 不管白天什么课,课后甄橙都把丁一一留在培训室里练习走路,走累了也不能休息,还要练习坐姿。 丁一一做过运动员,吃苦是不怕的。反正也懒得和宿舍里那些有胸无脑的女人们扯闲篇,而且还多了柳茜茜的陪伴,日子并不无聊。 柳茜茜找来了一个超级牛的视频,是国外的一个女性健身训练的站姿与坐姿课程,还有专门针对高跟鞋走路和站立的技巧。在柳茜茜的指导下,丁一一总算基本掌握了高跟鞋的使用技巧。 早餐时,柳茜茜正在预告今明两天的课程。“明天考站姿和坐姿。今天就一上午课,倒水谁不会啊?下午没课你教我游泳好不好?” 柳茜茜恐水,可是已经明确听说,过几天有水上迫降环节的考核,她可不想到时候出洋相!何况这个水上课在整个培训科目里的得分比例很重要。 “好啊,好啊,昨天我看微信里‘女神需要具备的75项技能’中,第一条就笑喷,就是必须会游泳,这样才能光明正大地给所有人展示自己的魔鬼身材。”丁一一上下打量着柳茜茜。 “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展示!”柳茜茜大睁着电眼,然后羞涩地。“你也知道,我心里只有‘邻家哥哥’,要是不能飞国际航班,我就没机会去巴黎看他了!水上课,一定得过!” 难得混搭的“芭比娃娃”也有娇羞的时候,丁一一手指着柳茜茜又是一通大笑。 柳茜茜不好意思地翘着下巴,手在桌子上拍打着节拍掩饰自己的窘态。“站姿和坐姿,我个人认为咱们丁一一完全可以在泳池完成练习,只是要身着泳装而已!喂,你天不怕地不怕,到底行不行啊?” 必须行啊!丁一一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还怕泳衣秀? 可惜,丁一一没有猜到结尾,谁倒个水能淹没自己脚边方圆一平方米的地板?丁一一的倒水事件又一次成了两个班的大新闻。 事情是这样的,丁一一的高跟鞋再次发生了状况。倒水的演示由于袁媛的动作不规范,而一再重复,导致最后一个演示的丁一一,已经站酸了小腿。轮到她出场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地板还有一些水渍。 于是……高跟鞋失控,本来正在倒着的水,因为她高跟鞋打滑,随后跌倒,随后丁一一并没有“忘记”倒水,随后水撒了一地。 “老师。”丁一一委屈地坐在水里看着甄橙,大家都被这突然事件惊呆了。甄橙一声叹息:“好在机舱里都有地毯。” 看着丁一一手指上还悬着不锈钢水壶,甄橙无奈道,“这节课先到这里,请大家回去自己练习平衡倒水。解散。” 宁夏出了培训室的门,就开始抱怨。“天天有状况,我看咱们班都陪着她集体lose算了。” “是啊,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她拖后腿。这可怎么办?”袁媛附和。 不爱说话的展飞,超车般路过几个女生,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通不过更好,侍候人的工作有什么稀罕?” 培训室此时只留下甄橙和丁一一。“好了,不要站坐在水中央了,先把地板擦干净。”甄橙打破了沉默。 丁一一如释重负,刚支撑站起一条腿,另一只脚的细鞋跟又差点导致她摔了一跤。好在她跆拳道的底子还在,双手稳稳地撑住地面没有摔倒。甄橙又被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丁一一踩高跷一样地离开“水面”。甄橙真的开始迷惑了,这苏苍晓给的任务,自己能完成吗? 叮咚,柳茜茜的微信闪烁。“游泳去。不许反对!” 刚换了干衣服的丁一一立即从行李箱里拿出泳衣和人字拖,终于可以穿平底鞋了。 g航的泳池,真的是养眼啊,到处都是帅哥美女。丁一一心情豁然开朗。看着眼前的红男绿女,再想想以前体工队时的游泳池,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 “茜茜,泳镜递给我。”丁一一瞬间投入了水中,玩得不亦乐乎。 柳茜茜在泳池边踟躇,实在有点怕怕,正在做准备动作。 她一头芭比卷发藏进了泳帽中,显露出了大气而美丽的五官,加上她火辣的身材,整个人在泳池边分外显眼。 递过来的泳镜和丁一一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五公分的时候,丁一一忽然觉得柳茜茜整个人朝自己“扑”了过来……好在,这姑娘灵活,一蹬泳池底,赶紧向后躲开。 更冤的是柳茜茜,完全没搞明白什么状况就直接扑进了泳池。不成为人群的“焦点”就这么难吗?丁一一哀叹。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男声伴随着柳茜茜的落水一起飘到丁一一耳边,她赶紧在泳池里抓起了柳茜茜,两人扑腾了半分钟才站起来,又急又气的柳茜茜泳帽也不见了,满头的卷发到处在滴水,狼狈不堪。 原来,一个帅哥走在泳池边,脚底打滑撞到了柳茜茜。但,状况并没有结束。 “我说兄弟,没事,你走走路干嘛停下来?”打滑帅哥开始责难走在他前面的另一个人。柳茜茜两人定睛一看,那人是展飞。 “我的脚想什么时候停下来,需要你来指挥吗?”展飞冷漠回应。 “不是!你停下来,我撞到了别人。你说句对不起总可以吧?”打滑哥有点气愤,特别是看到展飞一脸的不让步,更加来气。 “少来劲,今天本少爷心情不好。”展飞一副阔少的蛮横样,让周围的人都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柳茜茜三步两步爬出泳池,从头到脚都在滴水也顾不上了,她用手指点着展飞的肩膀。“我说,你一个高帅富也没什么了不起,你撞到了别人,他撞到了我,还差点撞到了我的朋友,‘对不起’会说吗?”周围人此时附和着柳茜茜,也一起指责展飞。 “我又没有和这位兄台有什么肢体接触,他自己打滑关我什么事?”展飞不动声色,对着打滑哥就是不让步。转过头,扬着脸对柳茜茜说,“这位小姐,我的确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我就是不会说:对-不-起。而且,说了你就没掉进水了吗?光说有什么用?” “你叫谁小姐呢?”柳茜茜越听越火儿。 丁一一也火了,扣住展飞的腕子,一个巧劲,把展飞扔进了水里,拍拍手然后说:“哎呀,你手上有只苍蝇,好心帮你拍拍,可你怎么进水了?” 柳茜茜笑得前仰后合,打滑哥也忍不住笑了,展飞在水里站着,身体绷得僵硬,此起彼伏的笑声如雷贯耳。 展飞默默地游到岸边,手一撑,上了岸,滴答着水,径直走到丁一一和柳茜茜面前。 丁一一不怕这阵势,站得格外挺拔。 “从来没人这么惹我,你……等着。”说完,展飞离去。 “怎么办?”柳茜茜有点儿为丁一一着急了,这都是为了她,丁一一才出手的。 “没事儿,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丁一一不在乎地摆摆手:“我教你游泳吧。” 话音未落,甄橙的身影就出现在游泳馆门口:“丁一一,你来一下。” “靠,真幼稚,还告老师了。”丁一一无语了,蔫头耷脑地走向甄橙,身后议论纷纷。 17.相知 甄橙见丁一一走过来,便转身往外走,这在丁一一看来,就是暴风雨来临前奏。 走到转角处,甄橙停下,丁一一连忙跟过来,却见她递过来一瓶红花油:“你今天摔得不轻,晚上别忘了擦。另外,你要记住,来这里并不只是单纯的成为空乘,你肩负着更重大的责任和使命,刚才那种事就不要再发生了。你离通过考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通不过,你就辜负了苍晓对你的信任,也浪费了你自己的努力,何必!” “对不起,我记住了,再不会这样了。”丁一一整个人还处在蒙圈状。 把红花油放进了更衣柜里,丁一一猛然想起甄橙说得肩负更重大的责任和使命,那到底是啥? 蒙蒙地走回泳池边,柳茜茜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儿,我们班主任最好了。”丁一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快来学习吧,这可不是一下就能学会的。今天的课程就是克服对水的恐惧吧,来,今天学憋气!” “憋气还用学啊?今天一上来就被那个衰男弄憋气了——哎哎”柳茜茜撅嘴。 柳茜茜的憋气练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展飞的缘故,学习得异常顺利,第一堂游泳课,丁一一就给了90分。 玩累了两人坐在泳池边休息,丁一一问起柳茜茜今天的情况。 今天的倒水课虽然没出纰漏,但是柳茜茜不小心弄坏了水壶把,导致她们班长临时跑去拿了一个新水壶,耽误了整个班下课。 “肯定是次品,不然怎么我弄两下就坏了?我又没用劲……”柳茜茜对于这种奇遇,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间,她恍然大悟地睁大电眼对着丁一一说,“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遭人暗算了?” 柳茜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有道理,“我听说这这次培训每个班通过名额只有11个,我们班12个人,你们班呢?” 丁一一此时也缓过神来,仔细算了一下,班里也是12个人。 “就说是吧?”柳茜茜皱着眉头:“据说通不过的两人,只能做地勤,我看咱们准是被暗算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丁一一有些气恼。 柳茜茜用两手撑着身体往后仰,两只脚把水踩得啪啪响。 “我必须要通过培训!”柳茜茜和丁一一异口同声地说。 柳茜茜一愣,然后说:“我是为了我的爱,你是为什么啊?” “我?我不能再让对我怀抱希望的人失望。”丁一一伸手搂着柳茜茜的肩膀,加油! 泳池里的阳光折射到两个人坚毅的脸上, 不论前路多么难行,也要到达终点,这是对自己的交待。 可是光有决心是不够的,丁一一还有一大难关——英文口语! “请问您需要果汁还是水?”甄橙要求每个学员用英文重复一遍。丁一一蹩脚的发音引发了全班的大笑。 “丁一一的发音需要调整。”甄橙耐心地解答。 “没文化真可怕。”宁夏讥笑着小声和辛然嘀咕。 “我看这地勤名额非她莫属。”辛然附和着。 一旁的展飞听后心里不屑,脸上挂一丝冷笑,宁夏这种背后嘀咕的女孩儿最没内涵。 于是,除了练站姿,丁一一每天又要早起一个小时,背单词,练发音。柳茜茜绝对是个好老师,不光是英语,法语也是极好的。 丁一一的语言天赋也不差,韩语几乎就是自学成才,和柳茜茜练了一个星期后,英语考试中,丁一一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的发音变得很标准,而且词汇量很丰富,宁夏心里暗想,看来丁一一绝对不是一无是处。 柳茜茜在丁一一的调教下,终于可以自由泳了,三十米是不成问题了。 但培训课程对于丁一一来说就是一座座山脉相连,英语刚过关,这一节课是心肺复苏训练。看着眼前这个假人,丁一一有点发怵,她从小害怕洋娃娃,不记得是为什么,但就是害怕。 “就不能离假人远一点吗?换真人得了!”丁一一紧张地咽着口水。 “噗。”站在丁一一旁边的展飞没忍住笑出声来:“真人,你还真够色的。” “切,才不是。”丁一一紧张得没有心情和展飞斗嘴。 宁夏在丁一一之前在假人身上做心肺复苏训练,并完美完成了规定动作。 “非常好!大家看宁夏刚才的手臂姿势和力度都很标准,要像她那样力度,才会非常安全地对人体实施心肺压力。”甄橙表扬了宁夏,大家也互相小声地赞叹着。 宁夏得意地看看展飞,展飞此时正和丁一一说着什么,根本没看她,宁夏黯然,他怎么对自己没有好感呢,即使自己成绩再优秀。 “下一个,丁一一。”甄橙看看表,快下课了,丁一一是最后一个,希望她完成顺利。 丁一一扭着脸不忍直视地来到假人身边,甄橙说,“开始!” 按照刚才教的动作,丁一一开始操作,先按压胸部十下,然后抬起假人的下巴,闭上眼去送气,然后舒展假人的胳膊五下,继续按压胸部。可是不论丁一一怎么努力,仪器上就是没有任何显示,别的人也着急起来,黄金三分钟啊。 丁一一越来越急,焦躁到已经对假人没有恐惧感了,手部力量越来越大,只听咔嚓一声,假人的胸腔被按裂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甄橙也不例外,当教员这么久,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你怎么又躺枪了?”食堂里,柳茜茜看着丁一一的表情多了一种,就是无语。 “我怎么知道连接仪器的线掉了,所以才越来越使劲,那假人也太不禁按了。一万九千八啊,我得赔。”丁一一感到万分沮丧。 这时手机响了,是陈菲打来的,丁一一连忙接了起来,约吃饭。吃什么饭啊,好没心情,于是说:“我还在空乘培训中,不在市里,外出不太方便,而且还要和教员报备。” “是这样啊,好可惜哦,我预定的帝王蟹今天过来了,你要不要去请个假试试,这美味错过了,可要等好久。” 走出食堂,随着那一队帝王蟹的爬远,丁一一也没有了食欲,可能是出现了幻觉,怎么远处那个人很像叶子谦。 连忙呼噜了一下脸,忽然又想到妆容铁定是花了,然后就看到叶子谦笑得格外欠抽地拖着个巨大的硬塑箱站在面前。 丁一一感到无地自容,叶子谦则把箱子把塞到她手里说:“这个可别再弄坏了,两万块啊,你可赔大了。” 快步走进楼道,差点儿和柳茜茜撞上,柳茜茜脸色惨白:“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谁?” “啊?叶子谦啊。”丁一一有些愣,脱口而出。柳茜茜又看了看叶子谦的背影,松了口气:“看来我认错人了,不过那背影真像我的男神,就是走路姿势不像。” “呸!他要是你的男神,我和你绝交。”丁一一连声呸呸。 柳茜茜笑得开怀:“刚才我们教员和我说,让我好好准备,去和你们班的宁夏pk唯一的国际航班名额。” “真哒?太好了,好好准备,不过宁夏也很强的。”丁一一为柳茜茜感到高兴。要知道她和柳茜茜多不容易,从不被看好到今日可以去争头名,为此付出的只有自己知道。 18.相间 “靠,这年头,救人的人却没人搭理!好在姐心宽。”丁一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摸摸头,发现泳帽已然不知去向。 丁一一吐气,找到人字拖又穿上浴袍,一屁股坐在泳池边上的椅子上,拿起保温杯大口地喝了两口热水。把整个脸都沉浸在热气弥漫中,她才回过神来过电影一样,回放方才的情节…… 辛然是第一个穿着救生衣跳上滑梯的,那时,甄橙也在水里。紧接着是几个女生,然后是展飞,在丁一一后面的只有宁夏和袁媛。那,撞自己的到底是她们两个中的谁呢? “丁一一手臂动作不规范。”滑下来后游到浅水区,一一只听到甄橙这句话。唉,冤啊,丁一一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简直是超人样地举着双手滑下来的,就在起跳前,背后有人撞了她的腰一把,脚下一滑,她完全是拧着身体跌到了滑梯上。还好,关键时刻,丁一一很镇定,她马上稳定了下半身的动作,不然水上迫降考试连及格都没戏。 完了,自己最拿手的水上课也拿不到“金牌”了。她刚要和甄橙解释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就听到深水区传来有人喊救命的声音。来不及细想,丁一一剑一般地滑向了深水区。 “救——命!”微弱的一声之后,就见不到人影了。丁一一到了深水区却看不见喊救命的人了,她立即扎下去拓展了一些范围寻找。一个人的手臂还在挥舞,可止不住下沉的趋势,她用力拉住那人往水面浮上去…… “她们出来了!”浅水区一片欢腾。 丁一一这时才发现,她抓着的是袁媛,明明她是会游泳的啊,怎么会溺水?抱住袁媛,丁一一单手划水很快到了岸边。 袁媛脸色惨白地被几个人七手八脚拉上了泳池边,长发贴在脸上极其悲惨,宁夏随后给她做了心肺复苏,袁媛吐了几口水之后缓缓睁开了眼。她并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疲惫地呼吸着…… “这时代,好心大多没好报!”没成想,这会儿展飞裹着浴袍插着口袋,依然是眼高于顶一贯的阔少表情,站在丁一一前面冷嘲热讽。“我说,丁小二,你难道没发现自己被下黑手了吗?” 此时,除了泳池边袁媛的身边围着一群人,整个班级只有两个人被晾在一边。 展飞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碰巧宁夏下黑手的时候,只有他在滑梯旁看了个一清二楚。当看到丁一一奋力救助袁媛的时候,知道了她是个很性情中的人,他决定不旁观。 丁一一没搭理他,大口喝着热水,忽然醒过味地扭过身,“谁,丁小二?你叫谁丁小二?” “看来,你这优雅的名号,所有人都知道,就你自己不知道啊?”展飞冷笑,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丁一一的壮举,再一次轰动了两个班,也让她接到了苏苍晓的电话:“恭喜你通过了培训考核,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虽然通过了考核,但丁一一有些兴致不高。 坐在私家小馆里,丁一一猛灌完茶,把竹茶杯放在桌子上,还是有些气愤难平。 “我被黑了,差点儿通不过考核。”丁一一撅起嘴:“对了,还有,甄教官说我还有别的任务,是什么?”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等你飞上蓝天的时候,才能告诉你。” 苏苍晓一边说,一边望着院子里花草树木,桂花开了,满室染香。 回到宿舍大楼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推开门,丁一一有些意外。别人都睡了,袁媛开着小灯披着衣服坐在床上,好像是故意在等她。 一向胆小的袁媛,被宁夏欺负惯了,眼看快要通过了整个培训,她想着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而今天的溺水事件,完全出乎意料,除了感激她还怀着歉疚,只想对丁一一说一声——“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丁一一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呵呵呵,没什么,你这么晚还不睡?” “说完了,就睡,晚安!”袁媛钻进被窝却睡不着。 袁媛过后才知道是丁一一救了自己,能游深水区的全班只有宁夏和丁一一两个人。 本来袁媛滑不到深水区,就这么寸,当时右脚抽筋加上泳池里喧哗的水声,没有人顾得上她的尖叫。结果整个右边身失控,她在浅水区呛了一口水,这时候她才脑子迷糊了,就只记得喊救命,完全没发现自己越扑腾越滑向了深水区。 回到宿舍,袁媛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宁夏一副“我救了你”的模样,还和辛然以及几个同学乐此不疲地讲自己如何给袁媛做心肺复苏,才让她缓过来的事。 考试的情景再次浮现。袁媛知道宁夏说的是什么?今天宁夏推了一把丁一一,袁媛是看在眼里的,她一声惊呼换来的是宁夏凌厉的眼神。 当时的状态,宁夏就是让她闭嘴—— “该你跳了,袁媛。”袁媛知道宁夏讨厌丁一一,但是也没有必要这样下黑手吧!只是,各扫门前雪的心态,让袁媛闭上了嘴。 袁媛看着宁夏傲慢的脸凑了过来,她急忙微弱地、小声说了句“谢谢”。 在自己呼救时,离她最近的宁夏明明看到了,可是她却转过身去装作没看到。反而,是丁一一救了自己的命! 她疲惫地闭上眼,到底该不该和丁一一说明宁夏下黑手的事儿,她回头看看睡着的宁夏,纠结…… 而此时,基地大楼的办公室中,灯火通明,甄橙看着电脑中调取的录像,反复回放着宁夏的小动作,甄橙感到震惊,虽然每年的培训中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但是这种决不能姑息,这是人品问题。 “我认为这样的学员不能通过考核,地勤也不可以,就不能留在g航。”甄橙在主任的办公室里义正言辞。 “嗯,这样的学员确实不能留,不过,你问过当事人了吗?她为什么这样做?会不会事出有因?毕竟宁夏是你们班门门功课第一的孩子,至少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主任皱着眉。 “什么理由都不该出这样的黑手,而且在袁媛溺水的时候,她离得最近,却没去救,您觉得解释还有必要吗?”甄橙尽量平静地说着。 “我还是觉得应该叫她过来,即使是教育教育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吧。” 19.惊讶 别人都睡下了,丁一一就轻轻地把一盆热水端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把脚伸进水盆里。热水没过双脚的瞬间,丁一一觉得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分的放松,她仰面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 今天泳池里的水真够凉的,几乎是夺走了她所有的体温。正躺着呢,突然隔壁床上的辛然哈哈乐出声来,吓了丁一一一哆嗦。 只见辛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举着手机爆笑,大有忍不住之势。 丁一一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看朋友圈。”辛然笑得断断续续的,把宁夏也吵醒了:“干嘛呢?” 丁一一按亮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原来是基地聚餐的照片被甄橙整理好了,刚发到朋友圈。唉,这都好久了,明明是集训前的一顿聚餐,竟然在明天就要结业的时候,才发出来。她仰面躺着,一张一张的翻过。 “你看你这张照片照的。”辛然一边大笑,一边拍着丁一一的胳膊,“好像是刚从动物园跑出来。” “哈哈,你才是。” “你看啊,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怎么组合到一起就显得这么奇怪。”袁媛越说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这是有特点好吗。”丁一一笑着冲袁媛翻了个白眼,“都长得那么标准,谁记得住谁啊。” “哈哈哈,丁一一,你不用这个特点也可以让别人印象深刻的。” “比如……”说到这儿,宁夏冷不丁的接了句话,“用饭量。” 照片里的她一看就有些喝多了,脸颊红扑扑的,和身边的男生勾肩搭背,笑得十分夸张。辛然每看到一张丁一一的丑照就要撩着帘子笑上半天。 其实,大家都没好意思和丁一一讲起,那天她喝多了之后,拍着桌子非要把小时候尿裤子的事儿讲给大家听,当然,还有那件他抱着一个空少的胳膊硬是叫人家大师兄的事儿,大家也没和丁一一说。 所以她就看着这些照片,只觉得自己那一晚醉熏熏之后,玩的很尽兴罢了。 丁一一的手指在照片上一张张的划过去,最后在一张大合影上停了下来。她皱着眉,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张照片,放大,又缩小,这个动作循环往复了几次之后,终于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 那天的最后,临近散场的时候,甄橙拍了拍手,“大家来合个影吧,留下来以后也算是个回忆。” “好啊,好啊。”一呼百应,大家纷纷向着甄橙身边涌过去。丁一一脑子里的酒精正好在翻江倒海,被身边的姑娘一撞,她一个趔趄坐在椅子上,再起身的时候,只剩下镜头的边缘还给她留下了一个窄窄的位置。 “啧啧,这角度,一点儿都不能反映出我丁一一的精神面貌。”丁一一在心里刚想到这儿,服务员手里的相机已经按下了快门。 就是这张照片,自己的身后,却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那人影走的很急,在相机的捕捉下,已经形成了一条拉长的花纹。但也就是这个稍显模糊的身影,却将丁一一原本有些困倦的神经猛地敲醒。 就是那个人! 丁一一浑身一个激灵。自己没有眼花,在卫生间镜子的反射里,看到的也是这个身影。难道这个男人与自己之间,真的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皱着眉头,快速的擦干了脚,踩着拖鞋打开行李箱,翻出了那件西服。她突然想起苏苍晓说的那句话,忽然觉得紧张。 房间里的呼吸声渐渐地平稳了,明天就要结业了,再激动也要睡了,只有丁一一在这个时候辗转难眠。 她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推开宿舍的门。走廊里的风有些冷,秋意微浓,丁一一裹紧了睡衣,坐在楼梯口上掏出了手机。 屏幕上的光线大到她的脸上,照亮了瞳孔里不为人知的紧张。 “苏苍晓吗?” 尽管是深夜,苏苍晓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没有波澜,丁一一无法猜想,这个男人究竟是被自己的电话吵醒,还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休息。 “一一?”大概是突然接到丁一一的来电,苏苍晓也有些神经紧张,但是他的紧张看上去要风轻云淡的多,“是出了什么事么?” “倒也没有。”想要说的话,却在接通苏苍晓电话的时候,变得难以开口,“就是……你记得那个你说过的重要客户吗?” 在丁一一说出这句话之后,苏苍晓的声音有了几秒钟短暂的停歇,“西服?” 他说出了一个短暂的词汇,然后等待着丁一一的回答。 “对,就是他。” “你把西服还给他了?”短暂的停顿之后,苏苍晓问到。 “没有。”丁一一摇摇头。 “那是……?” “我好像是看见他了,想起你上次说过要告诉你所以……”丁一一的话刚说到这儿,就被苏苍晓打断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恩……”被问到的丁一一开始在头脑里检索,“大概……一个月之前?”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就连一个疑问句,都被苏苍晓突然变化的强势而变成了一个句号。 大脑凝固的丁一一没办法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她尝试着张了张嘴,但还是觉得自己的逻辑已经不存在了。苏苍晓似乎还有更想要知道的答案,“在哪儿遇见的?” “一家韩国烤肉店。”和苏苍晓的对话,让丁一一突如其来的有了压力,“中华路那边。” “我知道了。”苏苍晓缓和了些许的语气,也许他也觉得,和丁一一这样的不在道上的纠缠这个问题,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那……”面对突如其来的空白,丁一一不知说什么才好。 “没关系,下次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可是……如果我不是很确定是不是他呢?”丁一一攥紧了电话。 “那也要告诉我。”苏苍晓的声音像是睡前故事一样的宁静,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不要错过。”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丁一一自己的声音,来回撞击着墙壁,在空旷的走廊里形成微弱的回声。“他……有这么重要吗?” 20.惊喜 这好像不是丁一一第一次对苏苍晓提出这个问题,但也不是第一次被苏苍晓一句轻飘的话带过。“对,”苏苍晓掷地有声的说,“很重要。” “我不能知道吗?”丁一一竟然有些较真。 “以后会知道的。”苏苍晓好像是笑了笑,“但不是现在。” 丁一一没有再说话,突然而来的紧迫感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体,苏苍晓平静的呼吸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很晚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恩,好。”苏苍晓说,声音暖的像是浸满了这个秋天所有的雨水,“那你也早些休息。” 道了晚安之后,丁一一看着尚且保存的通话,沉默的眨了眨眼睛。秋天是一个深沉的季节,丁一一也在这样的季节里,慢慢的学着如何深沉。两秒钟之后,她按下了“结束通话”。 声控灯暗下来了,丁一一陷在了一片黑暗里。她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抱着膝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切都和预想的相差无几,一切却又都和想象的大相径庭。 丁一一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转身走进了寝室。开门的声音似乎是吵到了宁夏,她在床上不安的翻了翻身,丁一一把脚步放的更轻了点。那个初来乍到的她,现在已经逐渐出落成另一个模样,只是心里的女侠情怀一直活着,并且蠢蠢欲动。 愈是不让我去知道,就愈是钻了牛角尖,偏偏想要去了解。 她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进入秋天之后的每一个傍晚都有点儿难熬,丁一一的脚冰凉,却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内心深处无法压抑的恐惧。 电话不是一个很好的沟通方式,看不见表情,看不见模样,也看不见那些细微之处的躲避或是欣喜。 这通电话里,丁一一有很多话没说,挂断了电话之后,却开始思绪万千。说到底还是一个女人,太善于从生活的细节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丁一一看着窗外,想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秋风。她还是很想要问一句, “难道这些遇见,真的都只是偶然吗?” 阳光明媚的早晨,让人的心情都变得愉悦,毕竟一个月的辛苦都过去了,今天就是结业典礼了。 丁一一在昨晚入睡前还想着典礼后去找展飞确认一下,是不是宁夏下的黑手,今早便觉得无所谓了。 而在典礼上,丁一一因为努力和英勇救人,获得了培训官的额外加分,而且英文成绩也不错,专业考核都及格了,最后的成绩是全班第四名。 对于“千年老四”的丁一一来说,这次的培训可是比打比赛艰难多了。她深深知道,未来的路会更难,但是不管怎样,她这回并非战胜了对手,而是战胜了自己。 还意外地获得了一面锦旗,是袁媛的父母特地送来的,这让丁一一很心暖,同时也有些感伤。 那些在培训时惹来的哄笑声都会过去,她在基地里的磕磕绊绊就这样是结束了,可是这时候的她尚且不知道,结束,才意味着真正的开始。 甄橙把象征着g航的丝巾带上丁一一的脖子,她和辛然相视一笑,很开心。 “今天我们就要开始见习了。”甄橙站在学员面前和大家告别,“你们就结束了在基地的训练生活。” 她说到这儿,身边的袁媛就有些开始抽泣。她这一哭不要紧,但是眼泪这东西似乎是会传染的,她的眼泪一流下来,那盐分迅速的在形体室里扩散开来。身边的姑娘们不自觉的都红了眼眶,丁一一的心里,竟然也是有那么些不舍的。 可却最令人意外的是宁夏被分到了地勤,要在地勤实习一年,一年后重新参加考核。另一个去地勤的是柳茜茜班上的一个叫孟宇的女孩儿,因为英文考试不及格而去的,而分配宁夏去地勤的原因并没有说明。 这让丁一一觉得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教员们是怎么火眼精金识破的,真是老天有眼。 柳茜茜被正式宣布成为此次培训班中唯一进入国际航班的人选,先在国内航线实习一个月后参加英文考试。 典礼结束,宁夏扭头就走,辛然觉得不解,想追上去,但又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怎样,只得转身去问袁媛:“怎么会是宁夏去了地勤?” 袁媛一个劲的摇头,其实原因她是知道的,但真的不能说。 纠结了一整晚,袁媛想通了。在以往的培训中,宁夏是关照她的,所以她从来都对宁夏言听计从,充当着小喽啰的角色。但是,昨天的溺水过后,她越想越后怕,如果不是丁一一救了自己,别说当空姐,连活人都当不成,只能做鬼了。 当袁媛鼓足了勇气,走到甄橙的办公室前,却和从里面哭着跑出来的宁夏撞了个满怀,宁夏看清是她,冷哼一声:“不用你打小报告了。”说完就跑走了。 办公室里的电脑屏幕定格在宁夏推丁一一的瞬间,原来是有录像的,袁媛长出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主任在说:“甄橙,我知道你有意见,但我也没办法,上面压下来,毕竟她还年轻,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更重要。” “希望她可以吧,我什么也不想说了。”甄橙明白主任的无奈,谁不是受制于人呢。 当丁一一三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宁夏正在收拾着行李,一如既往的安静,也看不出愤怒和委屈了。她骨子里就有点儿高冷,听袁媛说,宁夏家境优越,钱多的可以随随便便就砸死她,父母长辈也是一向视她为掌上明珠,被宠成了小公主,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打击,性情高冷这件事,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可暗下黑手,见死不救这种事可就不是用性格高冷能说得过去的了。 辛然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说:“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这是对我的磨练吧。”宁夏平静地说:“我都不在意,你们这么在意干嘛?不过,以后要是再机场见了,对我装作不认识,我可是会介意的。” “哦,哪能呢。”辛然连连摇头。 袁媛犹豫了一下,走到自己的床边,从枕头旁边的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一支口红,走到宁夏面前:“这是阿玛尼红管501,你喜欢的豆沙色,我们的结业礼物。” 宁夏看着袁媛,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接过了唇釉,说了声谢。 “我们也赶紧收拾东西,去聚个餐吧。”不论怎样,宁夏已经收到了惩罚,丁一一就不再介意了,吃才是头等大事。 21.惊呆 此时,甄橙的办公室里,苏苍晓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飞机起起落落,心也随着起落。 甄橙捧着咖啡杯,看着苏苍晓的背影,他就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苏苍晓丝毫不知道,这个女人爱了他10几年。只是,一场噩梦让一切都毁了。 甄橙在大学时惨遭强暴,至今还没有破案,儿时懵懂单纯的爱,残忍的噩梦,让她没勇气对苏苍晓表白。多年来,甄橙唯一信赖的朋友只有苏苍晓,她一心想帮助苏苍晓完成这次任务。 甄橙把咖啡递过去。 “谢谢你,丁一一能够顺利通过培训,你费心了。”苏苍晓接过咖啡,微微一笑:“这个姑娘,是唯一可以接触到任务重点的人,而且因为线索的特别需要,她只能以空姐的身份来接近关键人物。只是她的经历太少,接人待物还不够圆滑。” “这也许就是丁一一的优势呢,谁不是见多了戴着面具生活的人,这样纯粹真挚的孩子反而成了稀缺。” 甄橙由衷地说,转念:“你担心她应付不来职场?还是陆斐然?” “都有,但我更担心的是眼下她的空姐实习,以往的她是运动员,气质和专业性一下子很难转变,但是,必须进入角色才能接近调查目标。做不到不着痕迹,就很可能打草惊蛇!”苏苍晓对甄橙从不拐弯抹角:“我希望你能在她身边一段日子,让她适应工作环境。” “也好,好久不飞了,真的怀念云上的日子了。”甄橙略带苦涩地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丁一一浑身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我觉得她将来能成为一个好空乘,也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只是,斐然真的做了那些吗?” “斐然离开的时候只有十岁,日后经历的种种,我们都不知道,我更想为他证明——他不是共犯。”苏苍晓深吸了口气,将杯中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简单地吃了散伙饭,回到宿舍,本以为集训的时间很难熬,离开基地,也就像是离开了地狱一样,可真正要走的时候,丁一一却开始留恋了。 收拾好的行李箱,无论如何也抬不出宿舍。 袁媛坐在床上,还是满心的伤感,“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们住一个宿舍了。”她拉着宁夏的手,抽泣着说。她的伤感,更多的是因为原本以为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的,可结果却是这样。 辛然本来就是个爱哭的姑娘,眼窝子浅的要命,见袁媛这个模样,更是不由分说的就开始跟着流眼泪。 “好啦,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们说不准哪天就是一个机组,我也会尽快回归的。”宁夏一下一下的摸着袁媛的头发,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翻江倒海,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做了就是做了,即便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样做,所以,往前看才是最正确的。 丁一一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在基地里,曾经最特殊的她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而今终于要离开这里,她却变得迷茫起来。就像很久之前,她在网上看到这样一段话,有的人以为结束了高三,就迎来了天堂,可是它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的地方,才是天堂。 外界有很多的不容易,但丁一一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学生时代的她被保护在老妈身边,然后进入跆拳道队,再然后来到g航基地。 这些地方似乎都是相对封闭的,就那个完全开放的社会而言,丁一一始终都在避风港里。 而现在,丁一一竟然有些胆怯,甚至还来不及胆怯的时候,窗外的大巴车缓缓驶进基地,一部分要去外地实习的同学,就拖着行李登上了大巴车。 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摆在屋子的正中间,堵住了出口。丁一一呆呆的看着,是不是这样就不用走了。 “车来了。”宁夏朝着窗外望了望,“我们走吧。” 袁媛抽泣着提着箱子往外走,站在宿舍门口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掏出手机,这里的每个角落她都想拍下来。 丁一一站在门口,呆呆看着袁媛。对于未来,她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多的也许是因为不可知,才让她有了想挑战和迎接的欲望,于是,就拖着行李箱,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三人身后。 走廊很长,四个人的脚步声在这个长廊里变得错综复杂,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究竟还有多少说不出来的话,不知道此刻走在身边的人们,心里究竟酝酿着什么样的想法。有时候对自己自恃过高,有时候又觉得卑微进了尘埃里。 长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让人踌躇,让人头疼。 丁一一甩了甩头,“我们唱首歌吧!”不等别人回应,丁一一就扯着嗓门唱起来——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信有多少轻狂 而今我四海为家” 唱到兴起,丁一一就在走廊上大步跳起来,辛然和袁媛就也跟着一边唱,一百年不顾形象的疯。宁夏提着包,冷冷地着看三人的那副模样。明明没有喝酒,怎么都像醉了似的? 走廊中铺洒进来的阳光把四个姑娘的影子拉扯的修长,就像这个让人发指的时代,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让你成熟,或者让你幼稚。 “丁一一。”快要离开宿舍楼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叫着自己的名字。 “教员……”丁一一应声回过头去,看见甄橙站在不远处,冲着自己摆手,“怎么啦?” “你来。”甄橙还是站在远处,只叫丁一一一个人过去。 再次进入教员办公室的丁一一心有戚戚。 集训楼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几个保洁工作人员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然后锁上集训基地的大门,正式宣告着这段集训生活的结束。 丁一一拖着行李箱跟在甄橙身后,行李箱的滑轮声和甄橙的高跟鞋咔哒的声音,交织混合在一起,在空旷的走廊被拉的很长。 “终于脱离了我的手掌心了。”甄橙回头冲着丁一一笑笑:“是吗?” 22.惊悚 “没,没有啦。”丁一一咧开嘴,快步走上去挽住甄橙的胳膊。认识这么久了,丁一一还是第一次和甄橙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她很瘦,瘦到她的胳膊被挽在丁一一的臂弯里,仍然觉得空旷,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一样,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让人怜爱的,“我特别舍不得你。” 这句话丁一一一点儿都不掺假。 “真的啊。”听见丁一一的回答之后,甄橙很是欣慰的样子,“不过,一一你的进步真的是蛮大的。” 丁一一嘿嘿笑着。 “你刚来基地的时候,我还犯愁呢,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做空姐呢?”说着,甄橙还微微皱着眉头,就像是她在大厅第一次看见丁一一时候,微微皱起的眉一样。“不过你看,现在多好,丁一一都是大姑娘了。” 丁一一还想说一些更温情的话,但又不免觉得,这些话说出来太过矫情造作。所以她只是脉脉的看着甄橙笑笑,若是说起自己的改变,还真是和这段经历有着不可避免的联系。 变化是一定的,只是丁一一现在还不能预料到,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两个人无言,只是挽着胳膊,走过这一段短短的路。 “教员……”最后还是这个心急的丁一一首先按捺不住,“你找我……什么事啊?” “不是我要找你。”甄橙笑笑,“是有人要找你。” “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办公室在基训楼六楼的走廊尽头,这段路,丁一一被甄橙卖的关子搞得万分忐忑。 甄橙回头冲丁一一笑笑,然后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苍晓。” 她说。 苏苍晓应声抬起头,他坐在教员桌前的那把转椅上,四下张望着。见丁一一进来,他抬头冲丁一一打招呼,“来啦。”然后一边拍着椅子,一边冲甄橙挑了挑眉毛,“椅子不错啊。” “你们认识?”丁一一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来了?” 丁一一使劲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么多问题要问。 苏苍晓冲着丁一一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这不是听说你结业了么,我来恭喜你啊。” 他自动跳过了第一个问题。 “恩……”丁一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们先聊吧,我就先去收拾东西了?”甄橙的指尖来回晃了几下,问向苏苍晓。 “好啊。”苏苍晓冲甄橙笑笑,这个男人冲谁都笑,但是丁一一却总能在这个笑容里,找到一点儿别人没有的东西。 甄橙应声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丁一一和苏苍晓,不知为何,气氛骤然就紧张了起来。 苏苍晓的手机在手指间来回转着,“最近怎么样?”他首先打破沉默。 “挺好的。”丁一一认真的点点头。 “还能适应?”苏苍晓饶有兴趣,“和跆拳道队比呢?” “完全不同的。”丁一一一边回忆一边说,“刚来的时候觉得很不习惯,不过时间长了,慢慢的就好了。” “那就好。”苏苍晓垂着眼点点头,“那就好。” 阳光从苏苍晓身后打过来,逆着光的角度,在他的脸上刚好的形成了剪影,棱角分明的五官和深邃的眼睛,丁一一终于明白老妈怎么会对苏苍晓那么花痴,这样的角度看上去,他真的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男人。不食人间烟火。 “对了,上次你见到的那个人,最近还有见过吗?” 苏苍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到。 丁一一就知道,他来基地,绝对不是恭喜自己这么简单。 “那个重要客户吗?”丁一一首先确认着,在苏苍晓点了点头之后,“没见过。”她说,“聚餐那次,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那西服呢?”苏苍晓追问。 “还在我行李里。”丁一一缠着两只手指。 “那给我吧。” “恩?”丁一一抬了抬眼睛,“给你吗?不用我还给他吗?” “我会还给他的。”苏苍晓歪着头,“还不信我?” 丁一一当然相信,但是又当然不相信,这种心思很矛盾,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但是她自己也治不好自己的病。 “好。”反正是不认识的人,甚至连姓甚名谁都不晓得,自己又何必为了他的一件衣服费劲脑筋,给了苏苍晓不是正好,省的哪天这个陌生男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还闹得一身的不是。 “对了。”苏苍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我给你一个东西吧。”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一乍左右大小。 “这是?”丁一一有些犹豫。 “给你的。”苏苍晓看着丁一一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我?”丁一一犹疑的接过盒子,三下五除二的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只手机。“不不不不,不行。”她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 “拿着吧。”苏苍晓笑笑,“算是公司奖励给你的。” “还有这种好事?”丁一一在心里暗自打鼓,为什么没有奖励第一名的柳茜茜,反而要奖励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一番心里斗争之后,丁一一还是想起了老妈的谆谆教诲。“我真的不能要。”她把手机的盒子盖好,重新推回苏苍晓面前,“我没有什么可奖励的啊。” “你进步最大。”苏苍晓说。 丁一一耸耸肩膀,表示这个理由她没有办法接受。 “你就拿着吧,是公司给的,又不是我个人的行为。”苏苍晓看着眼前这个一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姑娘,“再说,公司也会安排给你工作任务的。” 你看,就说吧,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白来的好事。丁一一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了一会儿,“什么任务?”她还是问到。 “以后你就知道了。”苏苍晓说,“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实习,留在g航。” 又是以后。 丁一一在苏苍晓的嘴里,已经听到了无数个“以后。”关于那个男人,是以后才能知道的事情,关于手机的来由,也是以后才能明白的原因。 23.惊叹 手机推诿了几番,又重新回到丁一一面前,苏苍晓说出的理由滴水不漏,好像也并没有可以辩驳的余地,丁一一把手机攥在手里,发现这手机似乎是有些不同。不是市面上任何一家的品牌。 “国产的?”丁一一研究了一会儿,问到。 “公司研发的。”苏苍晓说。 “g航还造手机?”丁一一醍醐灌顶,想不到一个航空公司的产业链都已经这么发达了。 苏苍晓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从西装的里怀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电话卡,夹在食指和中指间,递到丁一一面前,“这手机现在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不过只能用公司给你的电话卡。” “啊?”新卡?又要换号?“不行不行,我这个号码里的人太多了,跆拳道队里的队员、基地的学员,七大姑八大姨的,太麻烦了。” 丁一一这边拒绝的正起劲,不能换手机号的千百种理由才说了第一条,苏苍晓就打断了她的发言——“只打给我就行了。” “什么?” “这个手机,只用来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偶像剧里霸道总裁送手机的狗血桥段吗? 丁一一正眩晕着,脑袋迷糊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是这个时候,苏苍晓起了身,“我还有其他工作,就先走了。” “啊……” “再见咯?” 等办公室的门被咔哒一声关上的时候,丁一一方才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手机!” 苏苍晓开着那辆古老的捷达,从集训的大院里缓缓驶出,在减速带上弹跳了一下之后,很快便消失在丁一一的视线里。 她站在窗台边,看着苏苍晓的车开远,手里紧紧的攥着手机,没有追出去,也没有再说什么。 苏苍晓好像是一个有秘密的人,没有蛛丝马迹,就是凭着丁一一女人的第六感。而这手机,似乎是带着丁一一找到这秘密的一扇门。 “一一?”甄橙推门走了进来,丁一一嗖的把手机扔进大衣口袋。“该走啦?大巴车在等你。” “啊!好!”丁一一突然想起来还有这码事,便抬脚从办公室里跑出去,拉着箱子穿梭在走廊里。 “教员再见!”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甄橙挥手,“再见啦!” “丁一一,你快点快点儿!”辛然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甚至探出了半个身子,焦急的冲丁一一挥手,“你怎么这么慢啊!人家都走半天了!” “对不起嘛,有一点儿事耽搁了。”丁一一把行李装进行李厢里,然后咚的一声,将身体甩在辛然身边的座椅上。 “你干什么去了?”袁媛凑过来问。 “教员找我有点儿事。”丁一一气还没有喘匀。 “是分航班的事儿吗?” “航班?”丁一一瞪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着回头看向袁媛,“什么航班?” “啊!”袁媛的这一声绕梁三日,拐了十八个弯,“不是内定就好!” “到底什么航班啊?”丁一一倒是迷糊了。 “就是我们一会儿到g航总部之后,要分线路。”袁媛说着。她想飞国际航班的心思,从进入基地的那一天就萌生了,她一直希望能在某一次飞行任务的时候,认识某一个坐头等舱的金发碧眼帅哥,然后帅哥居然对她一见钟情死心塌地,非她不娶的帅哥最后牵着袁媛的手,带着她走向人生巅峰。可是,她从来没有表露过, 反正在她的规划里,自己当上空姐的人生就是这样。 “人齐了吗?”司机从前面回过头,大喊一声。 “齐了。”宁夏把耳机摘下来拿在手里,“可以走了。” “好嘞。” 大巴车缓缓发动的时候,每个人好像都有点儿兴奋。畅想着不知是什么样子的未来和明天,人生是一场未知的冒险,丁一一每一步都走的匆忙,却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转折点上感到了恐惧。 坐在身边的辛然紧紧的攥了一下丁一一的手,冰凉的指尖和按捺不住的笑容,传达着她的激动和雀跃。 然后辛然带上耳机和眼罩,准备趁着这个时间打个盹。从基地到g航的距离,几乎是横穿了整个城市。长时间休息不足的姑娘们,终于能好好的补个觉了。 丁一一把大衣裹得紧了点,歪着脑袋酝酿着睡意。 就在困意刚刚爬上眼角的时候,“嗡嗡。” ——苏苍晓给自己的手机,震动了。 g航总部的办公大楼特别壮观,让丁一一一行人,一时之间竟然都变成了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一片绿化到位的园区里,几幢大楼矗立着,灰色的墙体,巨大的led显示屏,整齐的玻璃向四面八方折射着太阳的光线。 “我的天啊。”丁一一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这完全就是现实生活版的《穿prada的女魔头》啊。看着辛然也是一副控制不住的样子,猜想着她肯定是也在幻想自己是职场小说里的女主角。 一行人被带进一个会议室,房间很大,只坐了这么多的人,显得有些空旷。 “随便坐。”一个男人说。 丁一一撇了撇嘴,相信一切早已命中注定的她觉得,反正也分不到什么好航线,于是随遇而安的找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坐下。 “英雄所见略同啊。”柳茜茜走到她身边,拉开了椅子。 “你是已经知道了要飞国际航线,我可没那么英雄。”丁一一呵呵一笑,虽然柳茜茜看上去酷的不行,但是丁一一就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才最放松,甚至不用装作自己是淑女的样子。 “你想飞哪儿?”柳茜茜问。 “哪儿都行。”丁一一想了一下,“我妈想让我干这个,不过我想回家。” “哈哈。”丁一一的直白,倒是让柳茜茜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回答给你满分。” “你呢?巴黎?” “必须的。”柳茜茜没有犹豫,掷地有声的说。 丁一一看着柳茜茜的眼睛,一瞬间觉得激动,一瞬间又觉得似曾相识。这种执着的眼睛,她很久没有看见了,就像是心里有着很多很多有待喷薄而出的情感一样,那眼睛里藏着的东西,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感动。 忽然走进来一个制服男,他站在会议桌前,面对着从基地选拔上来的所有学员说,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当丁一一缓过神来的时候,制服男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可她没听清,只听制服男继续说道:“现在我来分一下航班线路。” 他一个一个的念着名字,和分配的师傅,以及第一次的飞行任务。 “丁一一。”制服男口中念出丁一一的名字:“师傅是甄橙,两天后飞巴黎。” 24.惊羡 “柳茜茜。”他停顿了一下:“师傅是李妍,两天后飞巴黎。” “yes!”柳茜茜攥着拳头大喊一声,引来了全部人的目光。 “这么激动?”制服男打趣到。 “还行还行。”柳茜茜一边按捺不住狂喜,一边敷衍这回答。丁一一看着她,这是认识这么久,她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 主管的名单还在一个一个的宣布,柳茜茜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这么高兴?”丁一一低声问道。 “恩!”柳茜茜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回应给丁一一一个简短的音节。 袁媛和宁夏飞国内航线,名单宣读完毕,会议室里的姑娘们像是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一会儿大家去领宿舍钥匙,明天没有飞行任务的,今日可以回家,但明晚八点之前必须回宿舍。暂时没有分到航线的要在宿舍待命。”制服男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会议室,剩下一群极度亢奋的姑娘们。 “丁一一!你不是说教员找你没什么事吗?她都当你师傅了,还和我们保密,好过分,没想到你这么有心眼。”辛然激动的朝着丁一一喊。 “那个……”丁一一刚要辩解,袁媛拉了下辛然:“一一不会骗人的,你别为难她。” 说着,她们就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去玩吗?”柳茜茜看着发呆的丁一一,撞了撞她的胳膊:“领了宿舍钥匙,放下东西,咱们就出去玩下,然后回家。” “去哪?”丁一一回过神来。 “我朋友的地下乐队。”说起来,柳茜茜还有些骄傲的样子。 丁一一是想去的,但是她还是揉了揉脖子,颈椎传来的麻木让她忽然有点儿头疼。“我还是回家睡觉吧。”丁一一说,“我老妈可能也要想死我了。” 柳茜茜点了点头,“也好,那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她冲着丁一一笑笑,“行,那我一会儿送你回家吧,坐我的‘宝马’!” 领了宿舍钥匙,竟然是一人一间的了,丁一一和柳茜茜的挨着,真是天作之合。 放下行李,丁一一就跟着柳茜茜去了停车场,柳茜茜的宝马真的是酷毙了,整个人几乎是热血沸腾——一辆帅到爆炸的摩托车。 柳茜茜顺势将头盔扔到丁一一手里,“我自己改造的,怎么样?” “太酷了。”丁一一惊得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别的形容词。 “酷就对了。”柳茜茜潇洒的跨在摩托车上,冲着丁一一摆手,“走!上车!” 丁一一的家庭住址从嘴里说出来,就被撕碎在了风里。她刚想问柳茜茜听清楚没有,却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永远都超不过耳边呼啸的风声。 这边的路丁一一也不熟悉,无从分辨,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随着柳茜茜去开就好了。 直到这辆呼啸着的摩托车在丁一一家楼下戛然而止,路过一个夹着大葱的大妈时候,大妈哎哟了一声,“作死哟开这么快。” 但是柳茜茜似乎并不介意。“到啦!”她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我去,你简直……”丁一一说着:“太酷了。” “你家住这儿?”柳茜茜说着朝楼上望了一眼。 “恩。”丁一一点点头,“要不要上去坐坐?我老妈做的饭超级好吃!” “这次就算了吧。”柳茜茜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我今天穿的像是个女流氓,下次我淑女点儿的时候,再去!” 说完这句话,柳茜茜又骑着她的宝马一股烟消失在了丁一一的视线里,夹着葱的大妈小碎步走过来,“哎哟,作死哟,小区里不让骑机车的呀!” 已经一个月没有回过家了,之前在跆拳道队里,这种也是常有的事,却只有这次,丁一一对家想念得很。 “砰砰砰。”行李箱立在脚边,丁一一站在门前用力的敲门,之所以还是弄了个行李箱回来,实在是之前在队里的东西太多用不上的了。 “哎哟,小祖宗,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得堵车呢。”抬起来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老妈应声就把门打开了:“一一啊,你真棒。” 丁一一差点被老妈的热情惊到,这可是多年来没有过的场景了,每次拿了第四回来,都是臊眉耷眼的。 “一一啊,制服拿回来没?我和你堂兄说了,明天给你照组照片。我家一一穿制服肯定美翻了。”老妈已经进入了幻想状态。 老爸拿着炒勺从厨房出来:“一一回来啦?快来吃糖醋排骨,刚出锅的。” 丁一一立即把行李扔下就蹿进了厨房,塞了一嘴的肉,咧着嘴说:“老爸做的最好吃了。 一回到家里就变成小公主的设定,大约是二十年前就已经建立好了,丁一一光着脚跑到客厅,茶几上早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和零食,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随手抄起一根香蕉塞进嘴里。 “我从你一进楼道我就知道。”老妈一脸嫌弃,“咣咣咣的,像是要拆楼,哪家小姑娘有你这架势。” 丁一一听得直翻白眼,老爸就坐在一边随声附和的傻笑。 有时候丁一一觉得,老爸老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妈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就点燃了导火索,然后不可抑制的爆炸,最后化作一片废墟;然而老爸的脾气好得像可以包罗万象,什么事都不着急,也不生气。 就是这样冰火两重天的两个人,却牵手在一起好几十个年头。 丁一一看了就觉得羡慕,又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就连老妈这样强势成了“包租婆“的女强人,最后都找到了归宿,唯独剩下自己这么个黄金单身贵族,男朋友却像是迷了路一样。 25.惊涛 老爸准备了太多的好吃的,各种各样的菜堆满了饭桌。 “这么丰盛啊。”丁一一叼着筷子,眼睛直放光。 “是啊,”老爸一说话就笑眯眯的,“快吃快吃,你都这么久没回家 了。” 丁一一说着就往嘴里塞了一个鸡翅,恩,可乐的滋味和上好鸡翅的肉质,完美的混合在一起,疯狂的撞击着味蕾,在舌根处不由分说的炸开了花。 老爸在耳边说个不停,丁一一只能用一句意味深长的“恩”来带过。 当然,老妈是不可能让丁一一吃得如此尽兴,她的恶毒大作战还尚且在酝酿当中,丁一一并不在乎,在她拼命向外面吐着骨头的时候,老妈清了清嗓子,终于要开始啦。 “丁一一啊。”老妈一叫自己的名字准没好事。 “恩恩。”丁一一头也没抬,全情投入在鸡翅的诱惑里。 “你们实习工作分配好了吗?”老妈拄着脑袋。 “分完啦。”丁一一嘴里塞满了吃的,一时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你分的怎么样?” “还行啊。” “什么叫还行啊?”老妈换了个姿势,继续问道。 “就是大家分的都差不多。” “丁一一……”老妈低沉的声音在饭桌上空笼罩着,丁一一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采取行动的话,即将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后天飞巴黎,今天明天休息,师傅是我们教员,估计她是不放心把我给别人带,怕丢了她王牌培训师的脸。”丁一一扔下手里的筷子,一口气说完。 老妈看上去似乎非常满意,“吃吧。”她挥了挥筷子,像是救世主似的,“吃了多少,晚上就做多少个俯卧撑。” “啊?!” 丁一一惊得红烧肉都从嘴里掉下来,她感觉自己的下巴,“啪”的就摔在了桌子上。 “把你那地包天的大嘴闭上!”老妈一个白眼翻过来,“我都查了,你们空姐是有体重标准的,你一肚子肥肉,谁要你啊。” 丁一一欲哭无泪,老爸笑呵呵的打着圆场,一家三口挤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丁一一突然感觉很幸福。 老妈把丁一一的手攥在手里摆弄,“给你拿的护手霜没抹吧?”她就像是名侦探柯南似的,“你看看你的手,哪里像是个小姑娘的手嘛。” “我觉得,还挺好的!”丁一一满不在乎的往嘴里扔了个橘子瓣。 “好什么好。”老妈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g航虐待你,让你干农活呢!” “哈哈。”老爸就只会笑:“干农活像话吗,哪有那么夸张。” “不是我说你老丁,你自己看看,你看看你闺女这手。”老妈是绝对不能接受到质疑的,她举着丁一一的手,用力的向老爸展示着。 电视机里,综艺节目演得如火如荼,几个主持人不知疲倦的嘻嘻哈哈打趣。 丁一一似乎一直在远离着家庭,读书时候读的是寄宿制的学校,后来练跆拳道的时候,更是一年半载不着家,现在却转眼间又变成了空中飞人,这次跑的更远啦,后天就要飞去巴黎了。 老妈心有戚戚,但又不肯表现出来,只是丁一一知道,老妈一直都是一个这么酷的人。 丁一一躺在床上,将自己包裹起来,摆弄着手机看柳茜茜给她分享的视频。那是柳茜茜的地下乐队演出的场景,在一个破旧的停车场,三五个少男少女大声的呐喊着摇滚的梦想。 一时间竟有些热血澎湃。 夜很深了,丁一一再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陌生感竟然大于熟悉。“这可不对。”丁一一对自己说,不能将流浪变成一个习惯,这样的人是不会幸福的。 丁一一正想到这儿,老妈敲了敲门,“睡了吗?” “没有。”丁一一说,“你进来啊。” 老妈推开门,抱着枕头不由分说坐在床边,“我和你一起睡。”说这话的时候,老妈像是个小孩子,既想要撒娇,又有几分的无理取闹,可是这样看上去,还真是自觉地莫名的可爱。 丁一一连忙向一旁串了串,“来啊。”她拍了拍床。 老妈已经很久没有和丁一一好好的聊天了,丁一一向来也是不以为然的,但是直到老妈把枕头放好,靠在丁一一手臂上的时候,她才猛然的发现,老妈好小。 小得像是一个孩子。 乖戾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知是没有用力还是就这样的轻,老妈像是没有什么重量,一阵风就能吹走了一样,和那个自己心目中想象的,素来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一点都不一样。 可是老妈想的,应该是,自己的女儿才要飞走了吧。 “后天飞哪?”老妈轻轻说,这样的语气很少见。 “巴黎,不是说了。”丁一一惊讶,一向好记性的老妈竟然会转眼就忘。 “那要飞十多个小时吧。”老妈说着。 “哎呦,还没查呢。”丁一一打着哈哈。 “去几天?”老妈欠了欠身子。 “两天去,休息一天,两天回来。” “五天呗?”领导惯了别人的老妈,向来对丁一一的表达方法一肚子不满意。 丁一一点点头,“我不出去野,飞完就回宿舍。” 人好像只有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才会莫名的想要对看上两眼,就像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一样,是一个应该被谴责的恶习。 丁一一不知道老妈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在暗自庆幸,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终于出息了一回,还是想着,女儿要走了。 老妈半响没说话,枕着丁一一的胳膊,有点僵硬。 “麻。”丁一一抽了一下手。 老妈的手不由分说就在丁一一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死丫头。” 第二天一早,丁一一就被老妈拉去拍照。拍照这种事,她还是很擅长的,尤其是卖萌,很快就拍好了照片,丁妈妈开心地拷贝回来,越看越开心。一一这么一打扮还真是可爱啊,自此认定女儿终于上了正道。 不过,嫁个好人家这事儿还是得她来张罗,急性子的她,丁妈妈就把丁一一几张身着空姐制服的照片,放到了婚恋网上。没想到刚传上去,就有不少人发来粉红色的兴趣贴。 可怜不知情的丁一一,就因为这婚恋网站的照片们,在机组闹出了一系列的天大笑话,但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26.惊恐 下午一点,就回了宿舍,因为她要飞的航班是凌晨两点零五分的,本来想下午睡一觉,可丁一一有点莫名的紧张。说莫名其实也不对,丁一一心里的恐慌,完全是来源于明天的未知。 飞行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作为空姐,这简直是人生的奇迹。丁一一从来也没有想过,本想要好好当一条咸鱼的“千年老四”,现在竟然出落成了这般模样。 所以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索性,丁一一就起来了,打开手机。 “各位兄弟姐妹,你们午睡呢吗?”丁一一往跆拳道的群里发了一条微信:“我夜里就要上机飞行啦!” 一条消息,激起千层浪。 群里一下就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 “丁一一,你们单位有没有好看的小姑娘?” “有啊有啊当然有,千千万万。” “一一姐,空姐的生活怎么样?” “还不错,有点酷。” “一一,你不在我可不习惯了,你这犊子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 “好啦好啦,等我飞完这个航班就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甚至,就连当初对自己擦肩而过的大师兄也小窗敲了丁一一。 “看你变了好多啊。”大师兄发来一条语音,然后又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丁一一打开这条语音听了四遍,然后潇洒的关上了私聊的窗口,删除了聊天记录。 感情真是一个让人迷茫的东西啊。瞬息万变,又包罗万象。上一秒端着酒杯哭的稀里哗啦的姑娘,也许走出夜店就爱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昨天还觉得错失了真爱而后悔不已的男孩儿,说不准明天就醉倒在了谁的温柔乡里。 喜欢过的人,就默默的知道自己喜欢过就好了。 不要等到哪一天,看见他谢了顶,大肚便便,又衣品差到爆,完全变成了一个平凡人的时候,才发觉人生无常吧。 丁一一确实动心过,也幻想过自己真的成为空姐,和大师兄在飞机上偶遇的千百种方式。但是当大师兄的语音真的发过来的时候,丁一一的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就是这样的平静,才让她明白,大师兄在丁一一的人生里,真正的成为了过去时。 结束了在群聊里的寒暄,丁一一蒙着脑袋强迫自己睡去。 为了迎接第一次的飞行,丁一一只睡了四个小时,在傍晚六点半就强迫自己起来化妆。虽然睡眼朦胧,但洗漱完毕后,又换上了制服,再为自己精心地画个淡妆,然后揽镜自视,绝对是一标准美人!正想着,门就被敲响了,丁一一连忙拉开门,就看见辛然站在门口:“哎呦,一一好漂亮,帮我买些东西好不好?” “啊?”丁一一有些反应不过来。 “呐,这是购物清单,拜托啦。”说完,辛然就跑了。 “那个,钱呢!”丁一一晕了。 “回来再给你,万一有没货的呢,你有信用卡的吧?”辛然还是没有停下,边走边说,就上了楼。 丁一一无语地把门关上,信用卡还是有的,可是……算了。 走回屋中,重新检查了一次飞行箱,却忽然发现,三证竟然没在,又去翻了随身的包,亦是没有。我的天! 一顿狂翻,就是没有! 丁一一绝望地给老妈打了个电话,电话是第一时间被接起的。 “一一啊,你的证件好像都没带,都在桌子上呢!我才看见,正要给你电话呢。”一一妈一边说着,一边锤着桌子,这些证件是她拿出来拍照的,忘记放回去了,一一要是被批可怎么办:“我让你爸给你送去吧。” “别让我爸来回跑了,您和他都晕车,这么远呢,我回去拿,这会儿也不堵车了,回来的时候,应该还能赶上机组班车。”说着,丁一一就挂了电话。 然后给甄橙打了个电话,甄橙看了下时间,七点半,便说:“一一,你家虽然不是很远,但时间很紧,你务必抓紧时间。” 收了手机,丁一一拖着飞行箱就往外跑,正好有班车发车,就跳了上去。还好,路上畅通,九点,丁一一到了楼下,一一妈正揣着证件望眼欲穿,远远地见了丁一一的身影,立即跑了过去,将证件塞进她怀里:“快走吧,还赶得上车不?” “多谢妈!我走了,半点还有趟车,我走了。”丁一一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小区到机场大巴停靠点有段距离,丁一一就在小区门口找出租车。 可不知为什么,空驶的出租车司机就是一见她,就猛踩油门飞驰而过,一等就是二十分钟。 终于逮到一辆乘客下车的出租车,丁一一立马蹿了上去,并在倒车镜里气夯夯地盯着司机。的士哥眼一瞥就看到丁一一怒目圆睁,又一瞥还是。实在被盯得发毛,人家开腔了,“我说美女,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五分钟之内,好像你一直在对我抛媚眼啊。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不能乱来啊。”这哥哥啥眼神啊,就丁一一那快要瞪出来的牛眼睛,还抛媚眼儿? “我对你没兴趣。只是看着你想事儿罢了。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做的也是服务行业,怎么这么目中无人啊?”想起前几辆出租车,丁一一就气不打一处来。 “美女,是不是遇到拒载了?”司机幸灾乐祸地。 “这年头私家车那么多,能打车的都是有急事的,我没有赶上班车,着急去机场上班,我就差一个手指拍到那个出租车尾巴了,可是那司机一溜烟开走了,还加速!” “我看啊,您还是打车的时候,不要穿这身制服的好!”倒车镜里的司机,歪着嘴角乐。 这倒奇怪了,穿什么关打车啥事啊?丁一一立马凑近司机,满脸写着问号。“为什么?我这制服哪里不对劲?”丁一一赶紧浑身检查制服出啥事了。 “倒不是不对劲,一看都知道您是空姐,肯定是去机场了对吧?您知道吗?现在的交通啊,那机场得排队返程拉客人,不然就豪华地空驶耗油吹着小风儿回来。所以要么就牺牲时间成本,要么就牺牲汽油成本,您说,谁愿意做这生意?再说了,现在叫车app那么多,可愿意去机场了,你怎么不弄一个?”说到这里,那司机还一声长叹,“算了,我这送您去机场,简直就是雷锋啊!” 半天儿,丁一一蹬着圆眼睛思考了所有这些逻辑关系。眨眨眼,明白了。闹半天,出租车不是哪儿给钱就去哪儿的。随后,她一声不发地靠回后座,安静了。可是忽然仿佛闻到了包子糊了的味道。 定了定神,她确信这不是包子糊了的味儿…… “我怎么闻到一股糊味儿啊?”丁一一安静了半天,车刚拐上机场高速,她跳着叫了起来。 司机斜了她一眼,“我怎么没闻到,您就别总出幺蛾子了。咱赶快把您送机场,我好去机场附近的店去保养车,我这车已经好久没保养了。” 丁一一瞪了瞪眼睛,嘴里嘟哝几句没说话了。毕竟人家都说了,去机场是个苦差,高速上万一惹急了司机扔下她不管就傻眼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自己屁股底下在冒烟儿。这可不是闹的…… “喂,快快,快停车,你这车都冒烟儿了。”丁一一死死贴在车门上,活像空间站里失重的宇航员。 这下子,出租司机才发现真的有问题了。 “我就说,一大早的右眼皮一直跳,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得嘞,送不来您了,不是故意的啊,我得找拖车了。”司机一脸不痛快。 “我才没遇到好事呢!一个拒载,一个车坏,咱城里的问题出租车都给我预备的。”丁一一低声各种念着。看到车停下,她才从贴着车门的动作上溜下来,松了口气释放自己,赶紧三抓两抓抓起后座上的一切。 27.惊奇 丁一一顺着高速路三步一回头,虽然也明白不可能有空车。但,她还能怎么办?今天可是第一天上机,这会儿连表都不敢看,哎……说多了都是泪…… 要说也是巧了,这会儿机场高速上狂堵,丁一一走了大概三公里路,那些车倒是没见前进几步,可一路上不少车里的人都在侧目。是啊,这位空姐不在天上飞,却在高速路上散步,的确稀罕。有的人甚至摇下车窗露出獠牙般的笑,和丁一一喊着乱七八糟的话。 “有种你丫就下车,看我怎么在高速路上打得你满地找牙!我保证不打死你!”丁一一抛却了一个多月辛苦练来的淑女优雅,沉着脸恶狠狠各种低声骂着。 “滴滴。” 几声汽车的鸣笛在身后按响。 丁一一满心的不耐烦,只是在车笛的催促下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大衣紧紧的包裹着丁一一的身体,她拉着飞行箱,高跟鞋已经让她显得有些笨拙,有点儿滑稽。 “滴滴。” 车笛又响了几声。 丁一一这满心的女侠情怀啊,我都贴边成这样了,你按喇叭又能怎么样啊,这么堵,你也不能占用紧急行车道,有能耐你倒是飞过去啊。 “滴滴滴。” 鸣笛声音越来越近,好像还越来越着急的样子。丁一一回过头想看个究竟,那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就在她的面前停下来。 这是干嘛?丁一一一皱眉头。 就在丁一一犹豫的时候,车门滑开来:“上车!” 车门打开后露出的,没想到是那张印象深刻的脸,那么瘦削,那么苍白,又那么精致,这样特殊的男人,丁一一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你去哪儿?”见丁一一迟疑,男人又问了一遍。 “机,机场。”丁一一竟然有些结巴地说。 “上车吧。”男人伸手拉开车门。 “啊?”丁一一楞在原地。 “我也去机场。”他说,“快些,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管他的呢,还是工作重要。丁一一一咬牙,一跺脚,心一横,就龙卷风一样把自己丢进陆斐然的车,砰的一下关上车门……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冷冷的脸泛起了一点温情,关注地看着丁一一。这丫头自打上车,就一劲儿在那拧衣角咬嘴唇发狠。 “没事儿。”丁一一气呼呼地说:“就是各种不顺呗,奶奶的,第一天上班可能就要失业了。” 司机在倒车镜里惊讶地张嘴,老板跟前儿从没有见过女人爆粗口,这姑娘不是疯了吧?当然,接下来的状况,他甚至觉得老板也疯了。 男人听完抱怨说:“你今天第一次飞?几点?” “两点零五分。” “那还早,现在才十一点半。”男人松了口气。 “可我……还要去报到处报道……”丁一一有气无力地说着,手机便响了。 甄橙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现,连忙按下接听键:“师傅!我……我要迟到了。” “你到哪里了?”甄橙淡淡地问道。 “刚上机场高速五六公里的样子,而且大堵车。”丁一一沮丧地说。 “是十公里。”男人纠正道:“二十分钟肯定到。” 显然,甄橙也听到了,便说:“好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我也是听交通广播才知道,机场高速出了车祸,刚刚清开了,你一到我们就开准备会。” 路况果然见好,丁一一看了眼时间,迟到是一定的了,但好在能节省一大笔时间,就算要被处死,死的方法应该能让自己选。 “谢谢你。” 丁一一正犯愁,坐在一边的男人却突然说了话。 这才抬眼看向男人,为了给她腾出座位,原本放在座位上的黑色大衣被他搭在腿上,他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这一身衣着,却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单薄,竟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的一句谢谢,却让丁一一忽然慌了神,她没敢接话,因为她不知道这句谢谢从何而来。 难道是为了感谢自己猝不及防的,就被动接受了那个冰凉的吻吗? “恩?” “谢谢你在机场救了我啊。”男人转过头轻轻一笑,丁一一的心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的跳起来。 这是丁一一第一次看见他笑。 原本以为他像是雕塑,没有心情,也没有哀乐,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会行走,会说话,仅此而已,可这一个笑容之后,那座雕塑好像就裂了缝,然后有阳光照进来,雕塑就碎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走出来的男人。 “举手之劳。”丁一一说这话的时候很酷。 他说的是机场那天,而不是商场的偶遇,这让丁一一松了口气,可同时又开始紧张——既然他没提那件事,自己又怎么说起要把西服还给他呢? “要不是你相救,我可能就见阎王了。”男人说起来,还不自觉的歪着头笑笑。 “呸呸呸。”丁一一从来就不能听别人说这种话,“瞎说什么呢。” “不瞎说,不瞎说。”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又像是一个安慰倔强小孩儿的老先生。“你要去哪?”他换了个话题,继续问着。 “啊?”丁一一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智商真是欠费了,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就像是大脑宕机一样,一直嗯嗯啊啊的反问。 “不是去机场么?”男人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我是空乘。”丁一一莫名的有点儿骄傲。 “哟。”他听了,发出一句短暂的惊叹,“可以啊,空中飞人,我说你怎么当时那么冷静呢。” “没有啦。”原来他把自己的镇静当成了职业素养,“我今天才第一次飞行啦。”说到这儿,丁一一又开始焦急上了,“结果就要迟到了。” “来不及了吗?”他问。 “反正是迟到了,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丁一一有点儿绝望。 “有时候迟到比早到还幸运。”男人说完,转过头看了眼丁一一,时间静止。 静止在两个人第一次的对视。 丁一一真是羞赧到爆炸,甚至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就在他的眼睛里陷得无法脱身了。 28.气氛 丁一一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睛。 澄澈又透明,像是秋日的寒潭,深不见底。虽然他在笑,但是丁一一却莫名能感受到那一层笑容背后,身不由己的悲凉。 为什么这么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感觉这个东西,往往都是一瞬间的灵光乍现,电光石火。 丁一一慌忙躲过他的眼神,为了覆盖内心的恐惧,嘴里还在一直不停的说着,“好吧,借你吉言。” 男人索性不再说话,专心看着司机驾驶着车在车流中左左右右的钻来钻去。丁一一的注意力,却突然就停留在了他手中的那本护照上。 “你是要出国?”丁一一问。 男人有了几秒钟的停顿,“是。” 丁一一欠了欠身子,离那本护照更近了点儿,男人笑了笑,直接递过来给她。丁一一打开,看到男人的寸照依旧精致,真是羡慕这种人,怎么照相都好看,不像是自己,身份证照片像是刚出狱一样。 “陆斐然?” 这是他的名字。像是一首诗。 “恩。”他应声转过头来,“是我。” “好听。”丁一一愣愣的说,“我说你的名字。” “是吗。”男人笑笑,伸手按下了手机的音乐,“这首歌也好听。” 这首歌丁一一其实听不懂,这怎么能算是歌啊,充其量是一个曲子,连歌词都没有,只有一个女人,就着一个旋律,嗯嗯啊啊的低吟浅唱。 音乐的旋律瞬间包裹了车子,很温暖。音乐向来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有着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丁一一说不明白,但总觉得能通过音乐,去了解一个人。 就像陆斐然,她和自己就不是一样的。他喜欢的东西那么西方,那么精致,他应该是波斯国的王子。 就像柳茜茜,她和自己就那么相似,像是两个无限重叠的影子,聒噪的摇滚,就是睡在心里的妖精,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一笑,那两颗尖牙就划破了自己的嘴唇。 “陆斐然,陆斐然。” 丁一一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这名字像是有了魔法,自从知道了之后,就在心里挥之不去的一直盘旋着。他的名字真好听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吹来的风,无论是这个男人,还是他的代号,都充满了一种异域风情的奇妙滋味。 “你呢?”陆斐然晃了晃头,一闪而过的灯光下的他,看上去,竟有些毛茸茸的。 “丁一一。” “哪个一?”他问起名字来,倒是还蛮较真的。 “就是最简单的那个,第一名的一。”丁一一说着,用手在空气里画了两个横杠。 “好名字。”陆斐然说。 丁一一完全当做是奉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夸过她的名字,就连老妈有时候回忆当初,都说起给她取这个名字像是当时没长脑子一样。 然而名字这个代号是具有魔力的,知道了名字,就好像向着彼此走进了一大步,丁一一再也不用和苏晓苍说,我又遇到那个男人,或者是那个重要客户了,她可以骄傲的说,我今天又遇见了陆斐然。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丁一一想跳车逃走。 “这名字让人印象深刻,我记得前不久,体育台转播的跆拳道世锦赛上,有一个选手也是这个名字。” “那个!那个……就是我。”丁一一囧了,可一想不对啊,男人这瘦弱的小身板,于是问道:“你也喜欢跆拳道?” “只是凑巧,刚到酒店房间,打开电视便是体育台。”陆斐然笑了笑。 司机的车技一流,这车子在车流里穿来穿去,倒也游刃有余,像极了庖丁解牛。 说话间便过了收费站,车子稳稳的开进了机场。 “来得及吗?”陆斐然见丁一一愈发频繁的看着时间,“迟到了吗?” “刚刚好。”丁一一长吁一口气,“刚过五分钟,好说。” 陆斐然送丁一一到了通勤口,看了眼表,十一点五十五分, 车子停下,丁一一连忙拉开滑门,跳了下去,再转身来拿飞行箱,却见陆斐然也下来了,并把飞行箱递给她。 丁一一立马上前接过:“谢谢你啊。”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觉得有些亏欠,好歹自己五大三粗的站在一边,竟然让陆斐然替自己拿行李,怎么想的。 “没事儿。”陆斐然笑笑,“我应该做的。” 丁一一心里一紧,看不出这瘦削的身体里面,竟然还住着一个大男人。 “那……”丁一一朝着身后指了指,“谢谢你今天让我搭车,我就先走啦?” “好。”陆斐然招招手,“再见。” 再见,再见。是说一定会再见的吧?丁一一看着男人的眼睛,恍恍惚惚的感觉冲上了心头。 她紧张得要命,于是拖着行李箱大步的离开,走向机场的人流。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着急而短促的咔哒咔哒的声音,身边的人行色匆匆,丁一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停住了脚步。 陆斐然还站在原地,丁一一离开后,他尚且还保持着送别时候的姿势。 “你的西服!”丁一一一边小碎步向后退着,一边大声地说。 “什么?”陆斐然的声音很小。 “你的西服,我什么时候给你?” 陆斐然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站在远处,人流如潮水,在他的面前流淌。他很出众,但是又太单薄,所以太容易就被藏匿了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冲着丁一一招了招手。 像是在说,快走吧,又像是在说,快回来。 就在丁一一犹豫的时候,陆斐然大声地说,“以后再说吧!”他的声音穿越人流,在嘈杂声中如此清晰,一定是用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说:“会有机会的。” 听到他的回答之后,丁一一转身拉着行李箱就朝着机组跑去,时间不等人,现在就算是白马王子跪地求婚,也没有赶上这趟飞机重要。 丁一一,拎起自己的飞行箱飞似的跑了,陆斐然眼看着丁一一穿着高跟鞋飞奔的样子,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29.气力 这些情景,被同样要去机组报道的辛然撞了个正着。看到陆斐然的豪车,以及身着定制西装的精致男人,辛然禁不住一阵恍惚,在她心里,这样的成功人士才是自己一心想嫁的对象。可是……她酸溜溜望向正在飞奔的丁一一,不会什么好事儿都是她全占吧? 丁一一的手机被攥在手里,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一一,你什么时候到啊?机长都来了。” 柳茜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再不来你就死定了!听说这个机长特别龟毛。” “啊。”丁一一在电话这边的声音,被脚下着急的脚步踩得稀碎,“我就到了就到了,再帮我争取两分钟的时间。” 大概三十秒之后,丁一一就冒冒失失的冲劲了签到室,还好有甄橙hold住,不过,那个传闻中的龟毛机长,确实冷冷地扫了一眼丁一一。丁一一连忙低了头,心中却是暗想:“这厮难道是大师兄失散多年的兄弟?怎么长得这样像?” 一排的空姐空少站的整整齐齐,行李箱依靠在脚边,只有丁一一带着围巾披着一头凌乱的发,妆也有些花了,就这样出现在大家视线里。 “噗。”有个同机组的空乘,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嘶……”柳茜茜一咬牙,满脸都是打抱不平的情绪,“笑什么笑。” “你闭嘴。”机长瞪了眼柳茜茜,这姑娘好像是傻,都和平年代和谐社会了,拔刀相助这一招早就过时了。一个冗长的白眼之后,机长看向丁一一:“能不能把你的裙子掖好,扣子系上,像是一个空姐出现在我面前?” “能。” 丁一一一个立正,可飞行箱却啪叽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丁一一啊……”柳茜茜闭着眼睛使劲的摇了摇头,人要是脑子不好使,估计就连上帝都救不了她。 丁一一去整理仪容的时候,辛然走了过来,并站在刚才嗤笑丁一一的空乘身边,机长立即一个凶狠的眼神扫过去,辛然羞涩地低了头,那空乘倒是开口了:“她是我带的徒弟,我临时替班,通知她晚了,这不怨她。” “谢谢姐姐。”辛然诚心诚意地给师傅道谢,倒不是多感激她为自己解围,而是今天换的航班可是国际头等舱啊,多美妙的开始,好想尖叫。瞥了一眼丁一一应该站着的空位,刚才的怨念一扫而光。 丁一一迅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着装,灰溜溜的站到队尾,机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又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一刻,出发。” 一排空姐整齐的穿过机场的时候,永远都像是一道风景线,那么靓丽,又那么青春,只是可惜,凌晨的机场,没有白日里的人潮。 丁一一以前是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在机场中看着空乘们踩着高跟鞋带着微笑走来走去,但是今天,她就成为了这其中的一员。 甄橙是乘务长,分派任务时,丁一一才看到辛然,开心地说:“咱们一个航班啊,真好。” “是吧,师傅替班,所以我跟着也换了。”辛然小声说。 丁一一被分在了c区,和头等舱紧邻。 辛然有些紧张,检查物料时,碰洒了果汁,站在旁边的丁一一连忙拿抹布擦拭干净。 “谢谢。”辛然感激:“我太紧张了,头等舱耶。” “哪里不都一样?”丁一一浑然不觉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辛然叹了口气,确实,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接下来的准备工作很顺利的完成了,在甄橙的千叮咛万嘱咐后,丁一一站在了舱门前,拿出招牌笑容,准备迎客啦! 没想到第一个走来的就是陆斐然,丁一一瞪大了眼睛:“晚,晚上好,你干嘛那么早?” 陆斐然一愣,继而微不可见的一笑:“这问候真特别。” “哦,哦……”丁一一咧着嘴笑得尴尬,其实她是紧张的,可一见陆斐然,那份紧张便纾解了不少。 站在丁一一身后的甄橙拉了下她,陆斐然便看见了甄橙,便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甄橙严厉地扫了她一眼。 丁一一献媚地一笑,都忘了自己在迎宾呢。好在这会儿都是头等舱的客人,而且只有陆斐然过来了,还没有别的人影。 甄橙在心里小小地叹息了下——这样直率的丁一一能完成好任务吗? 客人们陆续进入客舱,丁一一笑得都要僵硬了,偷偷揉了揉脸,然后就看到宁夏推着一辆轮椅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位略显臃肿的女士。 “一一,来帮下忙,崔女士坐在18c。”宁夏热络的话语,让丁一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 “早上好,崔女士。”丁一一笑着接过推轮椅的任务,和宁夏挥了挥手,就推进了机舱。 座位正好是丁一一服务的区域,她把轮椅推到座位旁,甄橙带着同组的男空乘尚城走过来。商量决定,尚城抱崔女士的身子,丁一一抱腿,甄橙撤轮椅。 可是,尚城一下子没抱动崔女士。 “我来吧。”丁一一满脸嫌弃地和尚城换了位置,喊着一二三起,很轻松就把崔女士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座位上。 “谢谢你,小姑娘。”崔女士毫不吝啬赞赏之情。 丁一一却皱吧了脸对尚城说:“把你马甲脱下来给我。” 尚城立即绯红了脸:“干,干嘛?” “快点儿。”丁一一好似恶霸般催着。 甄橙看到了丁一一的衬衫裂了,于是对尚城点点头。 乘务长发话了,尚城只好脱了马甲递给丁一一,然后飞快的跑后面去了。 丁一一嘟嘟嘴,套上了马甲,回到迎宾的位置,继续微笑。 命运总是有很多的捉弄,像是不合时宜的玩笑,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刻,就冒昧的冲进你的生活。 飞机终于开始滑行了,坐在安全座椅上的丁一一看着窗外,她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 她甚至开始质疑人生,质疑女人究竟为什么喜欢穿高跟鞋?这明明就是一个囚禁了灵魂的东西啊,可丁可卯的包裹住,稍稍前倾或者稍稍后仰都有摔倒的危险,更别提迎接乘客的二十分钟之后,丁一一感觉自己的脚随时可以剁下来变成红烧猪蹄。 但是,路上的那场偶遇,以及舱门口的又见,丁一一已经想要感慨命运了,就这样想着,看着窗外。 她从没有注意过这样的夜色。 凌晨两点的夜色,是一片零星灯光,以及繁星点点,都在黑色的夜里璀璨着。 30.气焰 “累了?”柳茜茜凑过来,坐在丁一一旁边。 “不累。”丁一一笑笑,“就是有点儿脚疼。” “和我想象的也不太一样。”柳茜茜低头搓搓手,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有一个话题,只要被提起,就会迅速的打消掉心里的不愉快,“对了一一,到了巴黎,你想去哪儿?” 巴黎!巴黎啊。丁一一在心里想着,这座光芒万丈的城市,曾经只是转机时停留过几个小时而已,当时大师兄就说过,要是能再多几个小时就好了,那样便可以…… “塞纳河吧。”丁一一说。这条河丁一一在书上看过,好像还看过一篇文章,叫《塞纳河不结冰》,就是凭着从文章里知道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丁一一就对这条河有了莫名的热爱和向往。 “看河干嘛。我想逛街。”辛然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在过道的另一座位上坐了下来,骄傲的挑挑眉毛,“我那清单就自己来好了,要不要一起?” “谢天谢地,还是你一人去吧,要不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丁一一每次拒绝逛街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不是女人。 柳茜茜笑了笑:“塞纳河很美,他提起过很多次,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去找他?” “本来很想去,可不知为什么,上了飞机,就不敢去了。”柳茜茜也有胆怯的时候,这让丁一一笑起来:“有什么不敢去的?难道怕他已经有了别人?” 柳茜茜低了头,在爱情里,总有很多的不确定,尤其是分隔两地,一年见不上一次面的,就算再自信,也难免有怀疑的时候,何况是她这种并不自信的。这段感情中,她是卑微的那个,除了长得还不赖之外,竟无一项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势均力敌,想着便陷入了沉默。 甄橙广播完,也在丁一一旁边坐了下来,这时,呼叫铃响了,柳茜茜连忙起身:“我去看看。” 甄橙点了头,待她走进客舱,便低声和丁一一说:“别太紧张了,关于苍晓和你说过的大客户的事,在你第一次飞行时,就不要太在意了。” “好,好。”丁一一连连点头,刚才确实有在想要不要给苏苍晓打个电话呢。 飞机冲上了云霄,待平飞后,开始客舱服务。 “先生,您需要一杯热果汁吗?”辛然整理了一下制服,亭亭玉立在陆斐然面前。 陆斐然本来正发呆,巴黎的会议日程很紧张,可是没想到,会遇到丁一一,这让他看似平静的心里起了微澜。这些年,哪一个女人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而丁一一是那样不同,她自立自强的个性就像当年他自己在心情的废墟中站立起来的样子,只是他没有她那么幸运,那么大大咧咧。 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空姐,其实陆斐然完全没有“看到”她的面孔:“不用,谢谢!” 冰冷的样子,让辛然一凛。头等舱的客人多数年纪成熟,看起来也没几个是单身的。想她以研究生的身段来g航的目的,就是要嫁个有钱人啊!陆斐然,这个30岁的男人,没缘由地闯进了辛然的心扉。 不能急,这样的男人非常讨厌别人刻意的接近,辛然在心里对自己叮嘱着。 而客舱中,崔女士旁边坐着的中年女人指着小桌板极为嫌弃地对丁一一说着:“这个很黏啊?你们怎么做的清洁?” 丁一一连忙从马甲兜里掏出一张湿巾,一扯包装袋,湿巾便飞落在小桌板上,她亦是快速按住湿巾,快速擦拭了几遍,甚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那女士撇了撇嘴,连声谢也没有。 回到操作间继续准备一会儿即将发放的饮料,c区呼叫铃又响了,且还是那个女人的位置,丁一一立即将红酒放进冰桶,走过去:“女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飞机上噪音太大,吵死了,给我耳塞。”那女人命令道。 “好的,请您稍等。”丁一一转身回去取了一副耳塞过来。 女人接过便拆开塞入耳朵。 丁一一回去继续准备饮料,基本上客人喝过水之后就要准备入睡了,可长距离的飞行会让很多人睡不着,酒便必不可少。她仔细核对了各种酒的名称,便和甄橙一起推着餐车进入客舱。 原本很顺利的,但到了18排时,那个女人竟然又是一番刁难。 “一杯红酒。”女人说着,冲丁一一比划着高脚杯的样子,夸张的翘着小拇指。 “好的,请您稍等。”丁一一微笑着从冰桶里取出红酒给她倒了半杯。 “什么牌子的酒?别是20元一瓶从超市买来的吧?”女人没接红酒杯,却这样问到。 丁一一心中很是不满,但勉强笑着说:“是波尔多产区的佐餐酒。” “那还是算了吧,有香槟吗?”女人一挑眉毛。 “没有。”虽然这时候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些不爽,但所谓的职业道德作祟,丁一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态度。 “那还有什么酒?”中年女人翘起了二郎腿。 “还有一款白葡萄酒和冰飞艳起泡葡萄酒。”丁一一说道。 中年女人瞟了丁一一一眼:“那就冰飞艳吧。” “好的,请您稍等。”丁一一又倒了一杯冰飞艳,淡粉色的液体在杯中翻腾了一圈,然后用力的吐着泡泡。她小心翼翼的把水端到女人面前,“女士,您的冰飞艳。” 看着丁一一沉稳的样子,甄橙总算松了口气,谁曾想,偏偏在这时候,丁一一身旁的过道另一侧的男乘客,恰到好处的翘了个二郎腿。要说究竟是有多恰到好处,就是那脚尖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丁一一右腿的膝盖正后方。 没错,就是那个膝盖窝里。 其实人家也没有用多大的劲儿,毕竟就是翘个二郎腿而已,又不是要拆飞机。可是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寸劲”,就是这种东西,给了丁一一接下来的行为一个完美的解释。 冰飞艳正在两个人手中交接的时候,丁一一的膝盖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然后她一个趔趄,酒就撒了出去。 是的,酒就洒在了那个翻着兰花指的女乘客身上。 丁一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暂停了。 31.气场 “哎呦喂,怎么回事啊,这是干什么呢啊!”女人拉长的尖叫声将机舱填得满满当当,丁一一瞪大了眼睛,在她围巾的领子上,找到了一个小水珠。 幸亏自己当时眼疾手快啊。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要是一杯冰飞艳全都洒在了她身上,估计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你知道这围巾多贵吗?”要是没有安全带的阻拦,女人简直就要站起来理论了:“我这是国际大牌你知道吗?平时都不能水洗的,你这一杯酒倒下去,我这围巾还怎么戴啊?” 丁一一认真的看了看自己手中剩下的冰飞艳,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说得未免也太夸张。 不过表面上丁一一还是毕恭毕敬,被乘客这么一纠缠,她一瞬间想施展拳脚心思都有了,“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我给你擦干净。” “擦干净?”女人夸张的一挑眉毛:“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心眼倒真是坏啊。” 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丁一一全部的心理防线好像在这个时候就崩塌了。 她在说什么?丁一一一时间听不明白,她说的话,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虽然从不以好姑娘自居,但丁一一确定自己,一定不是个坏人。 进入社会之后的困难,丁一一想了好多,就算是遭受到刁难这件事情,也被丁一一事先做好的心理准备。千年老四都当过了,还有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呢? 当下的丁一一,觉得似乎是遇到了人生中难以逾越的鸿沟, 可她还不知道,日后的她回望这段经历,便会觉得,这般蝼蚁之类的小事,又算的了什么呢。 四周乘客的目光都在向自己的身上投来,不由分说的上下打量,让人觉得冒昧又讨厌。 踢到她的男人却在装睡,也不道歉,更不说明。丁一一尴尬的带着微笑,站在原地,她很想要回到操作间躲起来,或者想要将这出闹剧搞得再大一些, 怎么样都好,只是不想再这样坐以待毙。 女人越说越激动,微胖的身材在安全带里卡的有点儿难受,但她依旧使劲的向上窜着,提着沾了零星冰飞艳的围巾。 世界很大,就是会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人,人们的生活环境不同,家庭环境不同,受教育程度也不一样,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性格。 但她还是理解不了,明明一点小小的问题,为什么上升到了人品和性格,又为什么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一条仿货围巾,不至于吧?”坐在那女人旁边的崔女士,忍无可忍发话了。 女人忽然发飙了:“你胡说什么呢?就因为她抱了你这个残废,你就帮她说话?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有关系!”崔女士冷冷一笑,一边用手有节奏的敲击着大腿:“你这商标就不对,正品的r旁边应该是两点,你这最多不超过380块的a货也来冒充正品?” 女人的气焰瞬间被灭了不少,从她一下子就黯然下去的眼神里,大概是被崔女士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a货的话,就无所谓水洗不水洗了吧?”崔女士挑挑眉毛:“大家都不容易,何必抓住不放?” “你谁啊?”女人忽然又恢复了战斗值,叫嚣着。 甄橙站了出来:“李女士,您的围巾先给我,给您简单清洗一下,飞行时间还蛮长的,可以干的。也再次向您道歉,毕竟机舱狭小,我们空乘被碰到,不小心洒了酒水,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更不是特意为之。” 那女人瘪了瘪嘴,最终说道:“算我倒霉。” 她旁边的崔女士在她落座的时候,不忘补刀:“我儿子是路易威登中国集团的副总,你下次去店里买正品,给你打折,都这个年纪了,要么就随便什么围一条,要么就是正品,这种仿货——掉价!” 那女人气得像气鼓鱼一般,却也说不出什么。机舱终于又恢复了平静,丁一一继续给乘客们派发着饮料和酒水,又发了茶点,两圈下来,机舱的灯便调暗了。 坐的座位,甄橙表扬道:“一一,今天你很棒。” 丁一一却不自觉地嘟了嘴:“这气忍得太辛苦。” 甄橙心中一动,也许苍晓该是把目的告诉丁一一的时候了,否则,指不定哪天,她的性子压不住,就闹出什么事端来。 过了一会儿,机长韩梁从驾驶舱走了出来,和甄橙说道:“已经进入自动驾驶状态。” 甄橙点头:“那我安们轮休了。对了,还没有祝贺你成为机长!” “作为机长的首飞,能与你搭档,我很心安!”韩梁凝视着甄橙。 甄橙淡淡一笑,却对旁边的李妍和辛然说:“你们先去休息吧。”说完又看向柳茜茜:“你师傅呢?” “去洗手间了。”柳茜茜连忙回答。 “嗯,等她回来,你们也去休息。” “尚城!你和一一去打扫卫生间。”甄橙说着,完全忽视了韩梁的存在,他便转身回了驾驶舱。 丁一一被分派去打扫头等舱的卫生间,便掳了袖子,走进头等舱,刚一进去,便见陆斐然正看过来,她便走过去:“您有什么需要帮忙?” “没有,只是想问问你还好吗?你就进来了。”陆斐然清冷的面容与这关心的话语稍微有些不搭,但丁一一还是感到了温暖,便露出一个笑容:“这点儿小事,我hold住。” 陆斐然点头,便戴上了眼罩,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之所以选择夜里的航班,是因为白日里还有忙不完的报表,夜间的飞行时最不浪费时间的,反正哪里睡都是一样的。 丁一一便像打足了鸡血的女战士,分分钟将卫生间弄得纤尘不染,气味芳香。 对着镜子鼓鼓嘴,一闭上眼睛却是陆斐然的脸。 一直以女侠形自居的自己,好像是不需要被保护的,因为自己的强大,足以为自己抵抗所有未知的恐惧。丁一一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姑娘,人生的二十多年里,和小鸟依人这样的字眼从来不沾边,所以丁一一也从不期望着被谁保护。 直到陆斐然刚才一句问候,丁一一才意识到,自己心底里的什么东西,可能被激发了。 很想表达感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看他一眼好了。 走出头等舱的卫生间,路过陆斐然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呼吸均匀,微微的鼾声。 带着硕大的眼罩,紧紧的裹着空调毯子,飞机座位足够宽敞,陆斐然却在这座椅上蜷缩着,显得很小,让人动容。 他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醒着的时候又让人不清醒。 丁一一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了过去,她只想要这样,至少,这漫长的飞行中,他都在这里。 第一次的飞行很漫长,人生也很漫长。 我们永远都无法预料到,在下一个人生的路口,究竟会发生什么,又要逼迫着我们做出什么选择。但也许就是这样,生命才足够的有意思吧,因为未知,所以每一个当下都要用力的珍惜。 当阳光洒进机舱中,丁一一又抖擞了精神,推着餐车开始又一轮的服务了,只是她的双手紧紧的握这把手,算作是对当下用力的珍惜吧。 32.气息 “各位乘客,本次航班将在20分钟后着陆,请收好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 飞机的广播惊醒了打瞌睡的陆斐然。他往普通舱看去,乘务舱拉着门帘,没有看到丁一一的身影。 “先生,您醒了?是否需要白开水?”辛然看到陆斐然活动身体,赶紧跑过来。 还没等陆斐然说话,旁边一个50多岁、暴发户大叔样的男人对辛然说,“给我拿杯水,马上着陆也不知道做叫醒服务,头等舱怎么有这样的空姐?” 辛然脸色一变,又马上恢复正常,堆上一朵职业的笑容。“非常抱歉,刚才看您睡得很沉,不好意思叫醒您,请原谅!” 陆斐然对眼前的一幕没什么兴趣,他自顾自地开始整理笔和本子,做降落前的准备。飞机一晃,本子掉落地上。辛然赶紧本上前捡了起来。 本子掀开的页面上有一句话被黑色笔迹圈了起来:给一一预定鲜花。 “哦,谢谢,可以还给我吗?”平稳后,陆斐然看着辛然拿着自己本子在发呆,觉得很奇怪。 “哦当然,不好意思。”辛然赶紧合上本子递给了陆斐然。“您的字迹真好看。” 陆斐然的字固然是好看的,在那么多的日子里,他牢记小时候爸爸对他说的写字如做人,有漂亮的字才会有漂亮的性格。可,时过境迁,经历了那么多的起起伏伏,字虽然很漂亮,可是他的性格却越变越沉默。 巴黎。 这是一个让人充满了欲望的都市,无论是在电影镜头的渲染下,还是在小说家鬼斧神工的笔尖下,无论人们怎么辩解,或者怎么抹黑,巴黎就是这样,让人心驰神往。 它高傲又矜持,谄媚又冷艳,像是风尘女子,又像是老上海落魄的贵族。 巴黎这座城市的血液里流淌着艺术 ,丁一一是从书上和网上看见的,街头巷尾,还是那最著名的卢浮宫,丁一一都想要去看个遍。 飞机在巴黎落地,不过是巴黎时间凌晨六点半,而返航却是要在两天后的中午十二点半,因为时差的关系,这样算来,丁一一在巴黎竟是有两个整天的时间,简直不要太美哦? 清晨的巴黎机场,在朝阳的映照下,金光灿灿。 离开巴黎机场的时候,尽管是在人流里,但丁一一不用费力的,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等车的陆斐然。 柳茜茜从身后挎上丁一一个胳膊,“看谁呢?” 被柳茜茜吓了一跳,丁一一嗔怪地笑骂着,“没看谁啦,你是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吓死人了。” “还不是因为你看帅哥看得太专注。”柳茜茜摇头晃脑。 “去死啦。”丁一一笑着推搡着柳茜茜,可这动作的空隙里,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想要去寻找呢个身影。 可就一眨眼,他就像插了翅膀飞走了一样。 “走啦走啦!”柳茜茜顺手接过丁一一手里的行李箱,拽着她的胳膊,上了机组车:“你想去哪儿玩?” “先回宾馆吧。”丁一一有些恍惚。 “是啊,回宾馆放了行李之后呢?”柳茜茜问:“你是想先补个眠,中午我们再起来,还是放下行李就出来?” 丁一一摇了摇头,当下她的脑子里,已经完完全全被陆斐然占得满满当当,一点儿空余的地方都流不出来,根本无暇思考,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熬了一夜,脑袋木了,一定是这样的,她安慰着自己。 “那听我的吧,先睡觉,反正那些咖啡馆、商场什么的要十点半以后才开。”柳茜茜瞥了瞥嘴,把肩膀朝着丁一一凑了凑:“我虽然在后舱,但也知道你今天的事儿,真是够倒霉的了,别多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机上那点儿事还算事?一一因此得福也说不定呢。”坐在前排的辛然扭过来,说着。 “得什么福?一会儿还要写事情经过。”丁一一原本的好心情顿时低落不少。 从机场到机组预定的酒店还有些距离,毕竟飞行了十一个小时,且是夜航,倦意还是汹涌袭来。 此刻的她只想拥有一个柔软的大床,很软很软,整个人能陷进去的那种,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自己裹着厚厚的棉被,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想到这儿,丁一一突然觉得有点儿空虚,这么想偶像剧的情节里,怎么能没有个男主角呢? 男主角就应该斜斜的倚在床头,摆弄着自己的长发,然后用低沉迷人的声音说,“今天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他的手指修长,逆着阳光甚至还能看出肌肉的饱满纹路。 然后丁一一就会依偎在他的怀抱里睡上个天昏地暗,那双纤长又硬气的手,应该是什么样的男主呢? 丁一一被眼前突然浮现的陆斐然的脸吓了一跳。 她猛地睁开眼睛,动作幅度太大,吓得扯掉了塞在柳茜茜耳朵里的耳机。 “怎么了?”柳茜茜也随着猛地惊醒,“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呢。” “没事没事。”丁一一一边谄媚的笑着,一边把耳机重新塞回到柳茜茜的耳朵里,自己像是小猫一样,在她的肩头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我就是刚才,做了个……梦……而已嘛。” 不知所起,不知所深。 丁一一微微欠了欠身子,口袋里一个硬硬的东西,咯痛了自己的肋骨。丁一一皱着眉头,这才想起来苏苍晓给自己的那个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消息。安静地像是一潭湖水。 只是这阵刺痛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还没将遇见陆斐然的事向苏苍晓汇报呢! 手机攥在手里,丁一一又把它重新揣回口袋,到了酒店再说吧! 可是一放进兜里,就觉得很咯,只好又把它拿出来。发个短信好了,于是输入:“昨日……” 不对,巴黎时间还是昨日,还是写日期吧,于是删掉重写:“4日,陆斐然乘坐875航班来巴黎,恰巧我在同一航班。” 输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删掉重来,往复即便,最终还是第一条发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手机就震动了,简直是秒回:“知道了。” 33.气短 到了酒店,丁一一就扎进被子里睡得天昏地暗,酒店的床好软,她感觉自己的脊背和身体都深深的陷在被子里,空调的温度调的很低,正好适合裹着棉被。当她自然醒来时,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拉开窗帘的瞬间,巴黎正午的阳光一股脑地涌进来,眼睛里都是明晃晃的光线。 同屋的柳茜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丁一一没打通她的手机,只好转身去洗漱,然后背着双肩包,准备独自去看一看这个城市。 在她的印象里,巴黎应该是干净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就像是希腊在丁一一的脑海里,是蓝色与白色的,但是巴黎应该是那种淡淡的灰,是历经了岁月沉淀的尘埃落定。 她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地图,像是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一样,对这座城市的每一处都有着浓浓的好奇。 “thank you !”丁一一冲着便利店的店员微笑,然后接过她递来的咖啡,它冒着袅袅的热气,融入在这个城市里。 登上巴士,身边都是金发碧眼的法国人。 据说,法语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丁一一连英语都是狠k了一通,才过关的,法语就算了,仅和柳茜茜学了一句“你好”。此时,她在公交车上竖起耳朵,却也只是徒增了一份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 车外的树和楼房,被拉扯成一道道光影,显得迷茫又遥远。丁一一在地图提示的时候下了车,就看见了那条河。 并不波澜壮阔,也不气势磅礴。 和丁一一想得也不一样,她就像是横披在巴黎的一条围巾,安静的宛如一个贵族妇女。 塞纳河是有包容性的,然而它在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分水岭,分隔开了左岸和右岸两侧的生活。 丁一一看过一篇散文,说巴黎右岸是用来看的,而左岸是用来走的,巴黎右岸是金钱至上的,而左岸是激情生活的。现在她站在塞纳河畔,就像是站在人生的一个抉择点上,向左向右,都要仔细考究。 圣日耳曼大街几乎是浪漫的代名词,丁一一从来都不是一个文艺青年,今天的背包客装扮,也只是为了应景而生。她素来以为自己会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然而却在踏入这条街道的时候,就流连忘返无法自拔。 随意找了一家咖啡店,丁一一点了一杯拿铁之后坐下来,望着对岸发呆,忽然觉得就这样安静地坐上一下午也挺好。 “喂,小祖宗你在哪?”柳茜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带着浓浓的困意,应该是刚睁开眼睛还没有多久。 “左岸。”丁一一说,在这座城市,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一家咖啡馆。”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也不叫我啊!”柳茜茜生气地说。 “你没在房间啊,我还打了你手机,却打不通。”丁一一委屈地说。 “切,你一进屋就睡得像猪一样,我吃了早餐,却没带钥匙,又找不到服务员,只好去辛然屋里睡了一觉。手机早就没电了。”柳茜茜抱怨着:“好了,你在那里等我吧,我现在就过去。” 丁一一憋着笑挂断了电话,打算独自享受这一段独处的时光,和巴黎左岸的独处,和香醇拿铁的独处,和这条大街的独处。 丁一一给柳茜茜发去了定位,然后就专心的欣赏起这座城市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见柳茜茜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过来。 斜挎的背包随意的搭在身上,她散着头发,长发就随着巴黎的风夸张的飞。 丁一一还是第一次见到柳茜茜散开长发,平日里无论是训练还是工作,她都刻意把头发梳的很紧,说话做事也都像是戴上了面具。 然而只有这个时间点上的柳茜茜,在她的眼里是最真实的,真实地就像是一个逃学翘课的辣妹。 柳茜茜把松松垮垮的挎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整个人甩在椅子上:“丁一一,你睡觉这么死吗?敲门、电话铃都吵不醒你。”她说话的时候,两只手交叉端在胸前,气鼓鼓的样子。 “唉,这个没治。”丁一一打了个响指,然后看向柳茜茜:“你想喝什么?” 柳茜茜的目光在桌子上转了一圈,然后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你喝的什么?”她问道。 “拿铁。”丁一一把自己的杯子向着她推了推:“你尝尝看?” 柳茜茜也不客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巴黎的咖啡,包裹着浸泡着的都是这个城市里独特的味道,柳茜茜用力的一挑眉毛,丁一一好像能感受到咖啡的香醇在她味蕾上的火花:“给我也来一杯这个。” 柳茜茜点完咖啡,又重新恢复了对于丁一一的怒目圆视:“其实,还真是羡慕你这足吃足睡的样子,我就不行,认床不说,还觉轻。” 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丁一一笑了,原来并非柳茜茜还在生气,而是那黑眼圈让她看起来一直瞪着眼睛,好不容易止了笑,问道:“你跑去辛然房间睡,和她挤一张床?” “不是,她师傅李妍就没去那个房间。”柳茜茜不想说别人的八卦,便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艺术馆和卢浮宫是来不及了,可以明天,这会儿干点儿什么好呢?” “咱俩又不爱逛街购物,就在这坐着也挺好。”丁一一冲着她皱了皱鼻子:“要不,一会儿看看巴黎的夜景,也不错哒。” 柳茜茜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街头的风景,忽然看见一对男女从面前走过,她的脸瞬间苍白。 “怎么了?看到谁了?”丁一一看着丁一也顺着看过去,那男的怎么有点儿像叶子谦?不过发型不一样。正在脑海里对比着,柳茜茜一把拉起她:“走,跟上。” 丁一一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跟柳茜茜追过去,渐渐地近了,柳茜茜却转身了。 “他是你的邻家哥哥?”丁一一皱眉。 柳茜茜点头又摇头,一时间的慌乱,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 而前面那男子听到国语,也回过头来:“茜茜?是你吗?” “那个……是我!子谚哥。”柳茜茜红了脸。 “于曼。”叶子谚唤着身边的女子:“这是我常和你提起的茜茜。” 说完,又对柳茜茜说:“这是于曼,我的同学,她发烧了,我要送她去诊所,茜茜你停留几天?” “哦,你快带她去诊所吧,我明天还在。后天中午走。”柳茜茜脸上的乌云瞬间散去,明媚地笑着说:“这是丁一一,我的好朋友。” “你好!那我晚些时候给你电话。”叶子谚先和丁一一礼貌地点了下头,说着便和于曼离开了。 柳茜茜长出一口气:“走吧!逛街去。” “你呀!一提起他就气短,今天总算是见到本尊了。”丁一一戳了戳柳茜茜的脑门。 “唉,这个也没的治,等你心里有了人,便明白了。”柳茜茜的心情一好起来,顿时像个孩子,整个人都要飞扬起来似的。 34. 气流 巴黎天色昏沉下来,路灯一盏一盏的发出光亮,丁一一和柳茜茜逆着人流,迈着大步。 从便利店里,丁一一给柳茜茜买了一杯热牛奶,捧在手里,能暖和很多。 “每次来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都是一个人这么走着,这次有了个你哦。”丁一一说。 “哎呦,好肉麻。”柳茜茜喝了一口热牛奶:“我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独自一个人。” “哦?”丁一一挑了挑眉毛:“快来说说刚才那个!” “才不告诉你。”柳茜茜笑着跳起来,在巴黎的街头,显得分外放肆和张扬。 “老实交代嘛!”丁一一走过去,使劲挽着柳茜茜的胳膊。 柳茜茜没说话,她沉默着用牙齿在牛奶杯的杯沿上,留下一小串深深浅浅的牙印:“就是喜欢而已。” 像是嗫嚅,也像是耳语。在巴黎的夜晚,变得涌动着暧昧的情愫。 哪个少女不怀春。这种最简单的喜欢,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纯洁格外纯粹。就像是那时候一句浅浅的“喜欢,”能够让日后多少句炽烈的“我爱你”都黯然失色。 第二天,按计划去了卢浮宫,整个逛下来,丁一一简直要抱着脚哭了,柳茜茜倒是兴致盎然。 好好休整了一晚,吃过了早餐,就要与巴黎告别了,柳茜茜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叶子谚到底也没能再出现一下。 十点到了机场,飞机就停在那里,等着她们的到来,刚要下机组车,大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丁一一掏出来一看,是苏苍晓发来的短信:“祝贺你第一次的飞行任务,回京后,请你吃饭,就当是庆功宴吧!”耶,有大餐,丁一一笑得格外甜美,可接下来看到:“子谦会去接你。”时,立刻又变成了苦瓜脸。 “怎么了?怎么了?瞧你这表情丰富的,有人要追你?”一直在她身边的柳茜茜问道。 “呸,盼我点儿好。茜茜,你有没有讨厌过一个人,八辈子都不希望看见那个倒霉脸?” “有,我后妈。” “我是说男的。” “有,展飞。”柳茜茜依然慢悠悠、凉冰冰地说。 “哦?为什么是他?”丁一一忽然就忘了讨厌的叶子谦,反而八卦起来。 “去,赶紧下车。”柳茜茜懒得理她,率先下了机组车。 在机上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尚城走了过来,问:“一一!听说你以前是搞体育的?” “是啊。”丁一一暗自吃了一惊,什么情况,连自己的底细都摸得这么清楚? “练什么的?” “跆拳道 。” 尽管丁一一忐忑着自己的专业会不会吓到他,但依旧明显能感觉到他还是吃了一惊:“没事儿的,跆拳道是很讲礼仪的一项竞技运动哈。”丁一一大大咧咧的说。 显然这句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从丁一一嘴里连着蹦出来好几个这么吓人的词汇,他神情有点恍惚,似乎需要点儿时间缓一缓。 丁一一叹了口气,亏他还干了这么长时间的空乘,什么台风大浪没见过啊,竟然在自己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 “平时脾气还挺好的哈?”尚城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句话。 丁一一感觉自己都要出内伤了,“哥,我脾气可好了,真的,别人打我骂我我都不生气的那种。”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尚城的眼神及其虔诚,但是对面的男人显然并不吃这一套,他最后还是将信将疑的捏了捏丁一一胳膊上的肌肉——“那……你要注意服务态度啊……” “啊?……” “你可真是得小心点儿啊。”尚城分外地语重心长:“g航最近在搞零投诉机组,我们机组前十个月可是第一名哦,你可千万别弄出什么岔子啊。” 丁一一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只能说:“是是是,我一定注意。” 尚城这才放心地继续忙碌起来,他飞到年底,就可以晋升乘务长了,再加上零投诉这一笔,甚是辉煌。 丁一一却噘着嘴,继续着手里的活,一个声音突然在自己身边叫着她的名字。 “副机长啊。”丁一一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便连忙鞠了个躬。 “不用不用,你叫我小鞠就行。”副机长笑眯眯地说,这个男人一米八的身高,看起来比纸还要单薄。却不是陆斐然的那种瘦削,他的单薄,总是给丁一一一种不安全的感觉,说不上从哪里来,但是丁一一相信第一眼的感觉,她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小……”丁一一张了张嘴,还是觉得叫不出口:“还是副机长叫起来比较酷。” 副机长姓鞠,记性不好的丁一一并不能记住他的名字,只是隐约记得名字叫起来还是挺爷们,不知道怎的,一叫起“小鞠”,就像是在喊一个小姑娘。 “那也好。”副机长把别在头发上的墨镜摘下来,带到眼睛前面笔画了一下,然后插进衬衫胸前的口袋里,“你觉得怎么好,你就怎么叫。” “你来g航多久啦?”几秒钟之后,副机长又笑眯眯地说到。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有点儿油光的头发,刻意的拗着造型。 丁一一尴尬的指了指自己胸前别着的牌子,那上面赫然写着“实习生”三个字。 “哦哦哦对,你刚来嘛,你看我这个记性。”副机长笑着摆了摆手,丁一一盯着他不自觉摆出来的兰花指愣了半天。 在他即将开口说起下一个话题的时候,丁一一再次漏出职业性的微笑,“您不去驾驶舱吗?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副机长显然是意犹未尽,但他冲着丁一一抛了个媚眼:“那我们下了飞机再聊哦!”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丁一一欲哭无泪,正撇嘴,就看到辛然的师傅李妍瞪过来一记恶狠狠的目光,忽然就有了些领悟。 柳茜茜也走了过来,拉了下她,小声说:“小心哦。” 丁一一点点头,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比队里复杂得太多。 一番忙碌的准备工作后,终是要开启返程之旅了。 第一个上机的仍是陆斐然,这回丁一一没露怯,甜笑着问候,陆斐然只是点了点头便进入了头等舱,这一次的行程太过劳累,让他有些低烧。 关上舱门,开始滑行,然后一飞冲天,丁一一紧握着安全带,机组里的氛围如这飞行中偶遇的气流一般,让人莫名有些烦躁。 35. 气闷 回程很顺利。 “谢谢乘坐,请慢走!”跟着甄橙排队欢送完最后一个乘客,丁一一和柳茜茜赶紧飞奔回后舱拿随身物品。 坐着机组车回到机组交接调度室,甄橙让丁一一把去程时的事情经过交上来,丁一一扁着小嘴,万分委屈:“还没写,我忘了。” “谁叫丁一一?”突然一个陌生男人在屋外大叫。 甄橙对着那人问:“你找丁一一什么事儿?” “我是鲜花速递的,这里有两束鲜花请她查收!”快递员回答。 “鲜花?!”丁一一张嘴o了半天没合上。 “鲜花?”柳茜茜也奇怪。 “两束?!不是吧?”辛然很惊讶,随即整个调度室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是谁给她送花啊?”两个正嘀咕:“不会是有客人对她有企图吧?” 辛然火速看了一眼鲜花卡,竟然是空白的,还两束! 丁一一有些傻眼,干脆一束送了柳茜茜,一束留在了调度室。花有什么用,还是大餐有诱惑力,苏苍晓可是把地址已经发过来了呢,而且,在她严词拒绝下,苏苍晓答应不让叶子谦来接了。 而且,明、后天都没有飞行任务,正好大搓一顿,回家补眠。 计划如此美好,可是还有经过要写!欲哭无泪。 他人皆做鸟兽散状,丁一一松开飞行箱,找到一张a4纸和一支签字笔,开始边回忆边书写,好在没有任何需要粉饰的,20分钟就完成了。 走出调度室,便见柳茜茜在打电话,就连口中冒着的白气都在烘托着她的兴奋。丁一一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一定是巴黎遇见的那个和叶子谦很像的男生,只有人,才能让她瞬间脱去防备的外衣,披上一身温柔。 还没走上两步,辛然从卫生间出来了,那妆容比机上的美艳十倍,丁一一不由赞叹:“真漂亮。” “一般吧,怎么回去?”辛然挑眉。 “快轨。” “有人送花没人接?不应该啊!”辛然惊叹,两束花的来历,她只知道一束来自陆斐然,因为那个笔记本,而另一束又是谁?丁一一如此抢手,好没道理。好在,现在就显露出来真相了,不过是花而已! “有什么不应该的?”丁一一不觉得有什么。 辛然便挥挥手眉飞色舞道:“那我先走了,有朋友接。” “哦,好吧,带我向小王哥哥问好。”丁一一也挥手。 “什么小王哥哥,早换了,往事不要再提。”辛然白了她一眼,快速离开了。 徒留目瞪口呆的丁一一,那个培训结业前,才吃了小王哥哥请的一顿饭,这就成过去式了?真是恐怖。她摇了摇头,爱情在花店的每一束花上,在每一个暗送秋波的眼神里,在每一个飘扬的裙摆和白衬衫挽起的袖管上,却绝对不是这般的。 所以丁一一想等。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她,就像是没有吃过螃蟹的人,莫名其妙的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丁一一想,以后要在一起的人,一定要是因为心动而选择奋不顾身,而不是权衡了利弊之后,才觉得最合适的人。 那就违背了爱情的本质。 “一一!”正文艺着呢,一个稍显细碎的声音在丁一一身后响起:“不是说好下了飞机好好聊聊的吗?” “啊?有这事?副机长。”丁一一萌呆地挠挠头。 副机长似乎并不想要搭丁一一的这句话,他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笑,“我送你回去?”他自顾自的说。 丁一一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就在两人尴尬的时候,柳茜茜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一一!”她一边跑一边喊,还一边用力的晃着攥着手里的花束,俨然是一个疯狂的摇滚少女。 “呀,副机长好!”站定了的柳茜茜看着副机长,有点吃惊。 “你好呀。”副机长笑笑。 “哦。”柳茜茜立刻对着丁一一说:“快走,我朋友弄到了音乐节的票。” “真的呀,太好了。”丁一一接到柳茜茜眼神中的信息,连忙装出欣喜若狂的样子:“太好了,期盼已久,快走,快走。”两人立即丢下副机长跑开了。 可刚走出工作人员通道,就看到陆斐然站在那里,向丁一一招手。 “要回城区吗?”陆斐然问道:“一起?” “不用了,我和朋友约了簋街小龙虾。坐快轨,很快就到了。”丁一一连忙摆摆手。 陆斐然恢复了面无表情:“送你的花不喜欢吗?” “啊?你送的啊?我不知道啊,这不是要吃饭去吗?带着花儿去多……”丁一一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傻笑。 站在一旁抱着花的柳茜茜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连忙截住丁一一的话:“她喜欢着呢,就是刚才见我被讨厌的人追,借我做道具来着。”说着就把花塞回丁一一的手里:“那我先走了哈。” “啊?”看着柳茜茜闪走的背影,那种脑子不够使的状态又回来了,其实她没想明白,陆斐然干嘛一送就是两束花,有钱就是那么任性? “原来你不喜欢花。”陆斐然肯定地说。 “嗯,确实没那么喜欢,要是大抱熊什么的就好了。”丁一一没心没肺地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不是摆明了要东西吗,然后连忙说:“我那个,我其实吧就是羡慕师姐拿了奖牌有吉祥物拿。” 说完,丁一一卖萌地冲着他挥手告别,然后奔向快轨站,总之,不能坐着陆斐然的车去见苏苍晓,这是直觉告诉她的。 到了簋街中约定好的小餐馆,一进门就看见叶子谦在冲她挥手,苏苍晓并不在。 丁一一撅噘嘴,走了过去,却见叶子谦拎起早已打包好的外带:“走吧。” “啊?不是在这里吃?” “当然不是。”叶子谦说道:“老大在办公室等咱们呢,走吧。” 浑浑噩噩地坐上大jeep,丁一一觉得自己已经是有机舱缺氧后遗症了,这一个多小时里发生的事故太多,外加时差的原因,脑袋疼得要命。 jeep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拐来拐去,然后缓缓地开进了那扇大铁门。这是丁一一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这到底是哪儿? 何止是这里,哪里好像都不对劲,丁一一只觉得头疼,胸闷。 36. 气韵 “你和陆斐然很熟?”苏苍晓一见丁一一进来便问,并示意叶子谦先不要进来。 “不,不算熟。”丁一一认真的想了想后说道:“只见过” “那就好。” “嗯?” “我说,你们不是很熟的朋友,那就好。”面对丁一一的满脸疑虑,苏苍晓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说这客人很重要?”丁一一问道:“要是很重要的话,难道不是要成为朋友?真诚以待?” “是很重要。”苏苍晓点点头。“但不是对于g航来说。” 一切好像越来越扑朔迷离了:“那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苍晓不再看向丁一一,他把目光投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窗外迁徙的候鸟,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的高楼大厦。他安静地站在窗口,太阳的光线下,将投影延伸到了丁一一的脚边。 “你这个问题太笼统了,你可以一个一个提出问题。” “他是谁?”丁一一首先问道。 世界上每一个人的生命里,接触到太多不一样的东西,丁一一也是,逃不掉也挣脱不开,她没法选择,于是只能选择妥协,接受着生命带来的改变。她从那个没心没肺的千年老四变成了落落大方的准空姐,现在呢,究竟又要变成什么样子,才是命运最终想要看到的结局呢? “你是想问陆斐然?”苏苍晓挑了挑眉毛。 “是。” “重要是真的重要。”苏苍晓说:“但他不是客户。” “那是什么?” 苏苍晓看着丁一一,如此长久的看着。这样冗长的静谧里,丁一一似乎是能听到秒针咔哒咔哒行走的声音。等待的焦灼一分一秒的在丁一一的心里燃烧,答案就在眼前,这是一道演算了满满一张草稿纸的方程题,未知数后面的数字,终于要出现在笔尖了。 苏苍晓欲言又止,最后,他说:“嫌疑犯。” 这三个字是一个礼花,在它出口的那一刹那,就在丁一一的心头和脑海里一遍遍的爆炸,爆炸。 丁一一甚至感觉到耳鸣,她努力的用自己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才能解开未来更大的谜团。其实,就算不冷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问什么。 苏苍晓其实是不想说的,但他去机场接丁一一的时候,却看见了陆斐然和丁一一在说话,且丁一一还捧着花,两人脸上流露出的笑容,与恋人间含蓄的情感一般无二。而且甄橙也提醒了他,最好要告诉丁一一真相,否则,一旦单纯的丁一一陷入爱情里,便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也许这不是最好的的时机吧,面对白纸一样的丁一一,他实在是不忍心往上面加上任何的污点。如果世事都能按照自己计划好的发展就好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那更是最好,苏苍晓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似乎在这件事的最初,就应该听从叶子谦的告诫,不要把丁一一拉进这一摊深不见底的泥泞沼泽。 但是世界就是一滩沼泽啊,生活也是这样的一滩烂泥,就算丁一一没有陷入在这片泥沼里,未来也依旧是难逃其咎。 一张白纸在这个社会寸步难行,但是现在,苏苍晓并不知道要怎么和丁一一讲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嫌疑犯?!”丁一一睁大着眼睛,径直看向苏苍晓,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像是陆斐然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和这样的三个字挂上了钩。 “你什么意思?”她问,“你是说……他,犯罪?犯的是什么罪?” “只是嫌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苏苍晓说:“所以我们需要十足的,要么定他的罪,要么洗脱他的嫌疑。所以,我觉得这并不是坏事。 另外,我们之前安插进他的事务所的卧底总是暴露,这说明我们这里有内鬼,结果只能用这些伎俩去接近陆斐然周围的人,可这样也没有什么效果。正当调查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出现了。” 苏苍晓看向丁一一,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你在昆明机场见过陆斐然,还帮他拿到了药瓶!那时,你还递交了离队申请,恰巧g航新招一批空乘,你又在g航上上演了英雄救美,虽然是场误会,但这些足矣让我们安排你进入g航。” 什么什么?这一大串话信息量太大,这意思,是安排她当卧底,是不是卧底,有没有提到是卧底啊?丁一一莫名兴奋起来,果然人生处处有伏笔:“可是,为什么要当空乘才能接近他?陆斐然又怎么会是嫌疑犯呢?” 看到丁一一忽然眉飞色舞,又忽然充满疑惑,苏苍晓回答道:“之所以要你成为空乘,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陆斐然一年中的乘机记录是290多条,且都是g航的,你去g航当空乘,比较容易接近他,而且,比较顺理成章。因为他是独行侠,没有助理、秘书、女朋友,谁也接近不了陆斐然。第二,你在云南给陆斐然的婶婶陈菲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从这点入手,也比其他人会更容易些。” “不会吧?把飞机当出租车?还有,没有女朋友,难道还没有男朋友?还有还有,他到底干什么了?而且,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能接近他啊?”丁一一可没苏苍晓这么有信心。 “陆斐然是注册会计师,做得帐完美无缺。但就是因为太完美才不真实,账目这个事,太完美的只能有两种,一种是教科书的范例,一种就是假账。而陆斐然主要做的账目和审核的账目是几家上市公司和国企,而且有两家涉嫌国有资产流失。”苏苍晓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我重新、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苍晓。” 说着,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份警官证,他利索的打开递到丁一一面前。 那上面,苏苍晓的照片显得英气逼人,当然,这并不是这张警官证上面最重要的东西,在丁一一的眼里,那上面写的文字和那个有力的钢戳,更让她觉得新奇和莫名激动。 “经济犯罪调查局?”丁一一一字一顿的念着上面的内容,“处长?” 苏苍晓点点头,“没错。” 丁一一虽然有一点点被欺骗骗的不快,但很快又被心中熊熊燃烧的正义感所取代,但终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陆斐然那样的男人,怎么就是嫌疑犯了呢?那次商场中的偶遇、清凉的吻、第一次上机路上的搭救、机上的问候、落地后的鲜花,这一切都让刚刚对陆斐然有了些许好感和好奇的丁一一感到……遗憾! 对!就是遗憾。仿佛是心中仰视的上神忽然就沾染了俗世气韵一般,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又纠结无比的遗憾。 37.脾气 回去的路上,丁一一的脑子里还是有些乱,突然电影《赤裸特工》的画面就映入脑海,一个机灵,问话脱口而出:“那个,我要怎么接近他?难不成要出卖色相?” “呸!你哪有色相可以出卖?”叶子谦差点儿笑掉大牙,车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丁一一很愤慨:“切!我一定行的。” 那么难的空乘培训都通过了,卧底特工算什么困难?不过怎么就那么底气不足呢? “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啊,在巴黎!”丁一一忽然想到柳茜茜的叶子谚。 “啊?”叶子谦一挑眉:“你遇见子谚了?看来你这家伙是有那么点狗屎运。连他都遇得见。那是我弟弟,比我晚十六分钟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我和他不一样,他好命,能去留学,我却得在这里,时刻给猪队友收拾烂摊子。” “哦!嗯?”这个世界真的很巧,什么都让丁一一遇到了,可叶子谦所谓的猪队友?算了,实在是太累了,就当他是在自嘲好了。 第二次的飞行是两天后,上海的两个来回,第一个去程,早上七点半的航班,亦是g航第一班去上海的航班。 不出意外的,在舱门口迎宾时,遇见了陆斐然。丁一一很想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可还是不能自如地微笑。陆斐然却是笑了,他以为丁一一因那束花而略有羞涩。 第一个来回波澜不惊,第二个去程也是顺利到达,丁一一长出口气,看来自己已经开始适应空乘的这个角色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什么卧底要怎么适应。 第二个回程碰到了临时替班的柳茜茜,她与展飞一个航班过来的,也不知道展飞哪里得罪了她,她的嘴撅得老高,但一瞧见回程有丁一一和甄橙,便眉开眼笑起来。 因为交通管制,原本应该18点55分起飞的航班,起飞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四十了,丁一一竟然有些困了,早上四点半就起床了,真是辛苦啊。 爬升过程中,丁一一有些不解地问甄橙:“怎么他又在飞机上?” 丁一一指的是陆斐然,真是有些太拼了吧,当天往返京沪,真是打着飞的上班,让人情何以堪? “你才发现?你没有固定机组的,他什么航班,你就哪个机组。”甄橙笑了笑,丁一一的这一天还是挺让她省心,抢着干活不说,笑容还特别有感染力,挺招乘客喜欢的。 “怪不得这趟和茜茜一组。”丁一一恍然大悟,看来以后陆斐然去哪,她就会去哪儿了。 送餐的时候,丁一一和柳茜茜一组,麻利儿地发着餐。这时,一个四十多岁样子的女乘客问有没有素食? “女士,您之前和公司订过素餐吗?”柳茜茜客气地问。 “这次我忘了,但我是你们的会员,应该有备注的吧,我可是从来不吃荤的。” “要不然,我一会儿给您泡点西红柿鸡蛋泡面行吗?不过要等所有客人都送餐之后,我再给您送来好吗?”柳茜茜真诚地说。 “行吧,你可快点儿啊。”乘客很是不快的样子。 结果飞机两次遇气流,两次推回了餐车,待柳茜茜送完所有餐食的时候,已经半个多钟头过去了。估计看别人吃饭很不爽,这位不好惹的客人可真不是吃素的,她很不客气地要求柳茜茜立即泡好泡面送来。 柳茜茜二话没说泡好了泡面端来,还歉意地微笑着,乘客恶狠狠地接过,连句谢都没有。 十分钟后,呼叫铃响起,柳希希走过去。 “麻烦你帮我拿走。”那女人皮笑肉不笑地截住了柳茜茜说。 “好的。”话音还未落,柳茜茜在接住泡面碗的前半秒,那女人抖了抖手腕松了手。结果,半碗面汤都泼到了柳茜茜裙子上,还有不少的残渣。 “您?”柳茜茜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那女人头都没抬:“你自己怎么没接好?亏得没有弄到我的身上,不然看你们怎么赔偿?” “明明是您故意先松手的。”柳茜茜有些愤怒地低声说着。此时,所有乘客都没了睡意,看向她这边。 甄橙和展飞几乎同一时刻赶到了柳茜茜身边。 “非常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茜茜快去收拾一下。”看着地上的泡面残渣,甄橙很有经验地安排着。 “你必须和这位乘务员说对不起!”展飞冷冷地语出惊人,甄橙顿时脸上画上八百条黑线。 “我说对不起?开什么玩笑,是她自己没有接住,怪谁啊?”那泼妇现出原形,打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对着展飞耀武扬威。 甄橙马上解围,说着误会误会,边说边推着展飞离开。 “我们虽然服务你,但并不是身份低于你,你懂不懂?这位阿姨。”展飞脚像粘在地上,甄橙怎么推都推不动:“所以,请尊重我们,也请注意你自己的素质,说声对不起!” “不说!凭什么?”泼妇此时下不来台阶,更加开始耍赖。嘴上不干不净,还上手使劲儿打到了展飞手臂:“你这小子才没教养,我替你爸妈教育教育你!” “泼妇,谁教育你还不知道呢!”展飞绕过甄橙的阻拦,挡住了这女人袭来的胳膊。 局面眼看失控了,柳茜茜这时候拎着扫把拨开人群,赶紧拦住了展飞。“我没事,你快回去!” “她说了对不起,我就回去。”展飞就和泳池那次一样,丝毫不让步。 旁边的一位先生此时说话了:“我看到就是您没有放好,结果面汤弄到了这位空乘身上。不管怎样,您说句对不起是应该的。”四周此时批判声此起彼伏。 泼妇眼看没法收场,更泼了,声音尖利起来:“你们公司就是这么培训空乘的吗?逼客人道歉,真是天大的笑话。” 正在收拾餐盒垃圾的丁一一听到客舱里的喧哗,探头看过去,柳茜茜一身狼狈,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连忙向那边走。 甄橙看到丁一一走过来,心都凉了,这祖宗跑来干嘛,立即对丁一一说:“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丁一一脚步一顿,但还是大跨了一步,站在了柳茜茜的身边,接过扫把,清扫起地毯。 甄橙刚要松口气,扫把把就飞了出来,偏偏砸在了那女人头上,还插进来她的头发里,屹立不倒。 “对, 对,不起啊!”丁一一连忙走过去拔出扫把把。 柳茜茜和展飞目瞪口呆,那女人的脸瞬间成了猪肝紫,旁边有乘客忍不住笑出声来,真真的火上浇油。 甄橙也快镇不住了。 “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你叫什么,我必须投诉你。”女子疯狂起来。 “牛经理?您也是这个航班?正好我旁边的座位空着,我们继续审核报表如何?”陆斐然不知何时走到了这里。 泼妇见到陆斐然,突然就卡了壳,还瞬间温良淑德起来:“不好随便换座位吧,您可是头等舱哦。” 陆斐然看向甄橙,甄橙点了点头:“可以的,请您带好随身物品。” 牛经理随着陆斐然去了头等舱,刚才帮腔的男士对着丁一一竖了大拇指。 丁一一刚想乐,就看到甄橙不善的眼神,连忙拿着分了家的扫把跑回去,继续收拾垃圾。 38. 正气 回到调度室,已经是十点半了,甄橙严厉地对展飞和柳茜茜说:“写一份事情经过。” 说完又看向丁一一:“还有你!” “啊?”丁一一愣住,瞬间皱成苦瓜脸:“为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扫把是怎么回事,好好反省,给我写深刻点儿。也好好想想,你要怎么做一名空乘,怎么完成你的任务!”甄橙这样严厉的训斥,让丁一一低下了头。 她当时确实太过冲动了,虽然是气愤和想给柳茜茜出头,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这确实是不应该的。丁一一叹了口气,又找了张a4纸过来,开始写经过,才飞了两次,就写了两次经过,这是什么水平?实习怕是都要通不过了吧,要是这样,卧底就成了虚妄,丁一一!你要加油啊。虽然到现在还不能相信陆斐然是嫌疑犯,至少要先当上正式的空乘再说卧底特工的事。 正想着心事,送花的小哥又来了:“丁一一在吗?” 竟然又是两束一样的花,丁一一有些蒙,抱着花,直到被玫瑰的刺扎到,才总算是清醒过来。于是,反省报告一气呵成。 是的,就是被扎的那一瞬间,丁一一忽然就想明白了自己的未来,要在刀尖上行走! 写完经过,交给甄橙,把鲜花也都留在了调度室,走出,准备回宿舍,等待下一次的飞行。 可苏苍晓的电话却来了,让她去停车场。 丁一一走在萧瑟秋风里,却器宇轩昂,坐上苏苍晓的捷达,迎面而来的是包去了壳的小龙虾肉:“上次请你吃麻小,你都没怎么吃,这个算是补偿。” “哇,这么好。”丁一一不客气的接过,塞进嘴里。 “听说,今日你的回程出了状况。”苏苍晓一边包着虾壳,一边问着。 丁一一一下被麻辣味呛得直咳,好不容易止了咳才说:“报告领导,我知道错了。” 苏苍晓笑了笑:“没什么,陆斐然生性敏感,你这样率真,反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只做自己就好,只是别出了圈,否则,我可保不下来你这个职位。” 丁一一连连点头。 “唉,听说陆斐然又给你送了花,他明明是在追你,可你好像还没进入任务状态,怎么完成任务啊?”坐在驾驶座上一直猛吃的叶子谦突然插嘴。 “那你说我该怎么完成任务?”丁一一真想把手上的麻辣酱汁抹在他眼上。 叶子谦还想说,被苏苍晓打断。 苏苍晓看看丁一一,有些歉意地说:“叶子谦的脾气是我们团队里最不好的一个,但是他执行任务是很拼命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丁一一委屈地扁扁嘴:“他脾气不好,我也不太好哦!” 叶子谦忽然想起那个背摔,不敢再呛声,只得对着麻小发狠。 苏苍晓微微一笑:“我只是忽然想给你提个醒,陈菲你应该是见过的,陆斐然的婶婶,是个表面简单,实则城府极深的女人,在陆斐然的案件中,她扮演的什么角色也还有待追查。日后定是有不少见面的机会,你要多加小心。另外,甄橙是我的发小,她会护你周全,至少在工作的时候能够做到。” “嗯,她和我说了,谢谢你,要不,我还真是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做,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空乘还是侦查员。” “还是那话,你还是先把空乘做好,然后努力和陆斐然成为朋友,其他都先不要去想,去做。” “好的,我明白了。”丁一一面对麻辣小龙虾大快朵颐起来,其实本来她就心思单纯,只要告诉她做什么,她一定会努力去完成。 吃完麻小,苏苍晓送丁一一回宿舍,停了车,却看到丁一一已经睡着了,也许是一天飞两个来回太累了,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心里竟然有些感动,这孩子虽然倔强,却不失真性情,也许陆斐然也看到了这一点,希望这次的保没押错。 熟睡中的丁一一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猛然坐直了身子,把正准备给她披衣服的苏苍晓吓了一跳。 丁一一也是吓一跳,刚睁眼就看到苏苍晓的脸离自己比较近,因为之前陆斐然的初吻,让她还心有余悸,眼神惊恐起来。 “我看你睡着了,怕你冻着,所以要给你披件衣服。”苏苍晓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淡淡一笑。 看到苏苍晓笑得云淡风轻,丁一一释怀了,捂着嘴打个哈欠,说:“工作可真累啊,比在队里还要累,主要是心累。” “工作哪有轻松的?要不哪有成就感?” “你说得对,好了,让我一下满血复活了。”丁一一乐起来:“对了,我有个疑惑,特别想知道。” “什么疑惑?” 丁一一转头,看了看苏苍晓:“你为什么选我?” 苏苍晓关了车的大灯,平静地说:“正义感!你的身手和你的坚持都是优秀侦查员的特征。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有坏人逍遥法外,也一定不希望好人被冤枉。但是。”他转过头,非常诚恳地看着丁一一。 夜色中,苏苍晓脸上的棱角非常性感。 “叶子谦也是个很好的侦查员,今天的花还是他提议定的,对了,你没收到吗?” “花?哦,收到了,放在调度室了。”丁一一挠挠头:“送花这么俗的事,也就他干得出来。” 苏苍晓听完有些哀怨,看来丁一一和叶子谦的恩怨很难弥补啊,但还是要再努力一次:“我没有协调好你们之间的关系,在这里给你道歉。在一个团队里,大家需要深入了解才能杜绝误会,你同意吗?” “切!”丁一一又别过头去,她对叶子谦很难有好感。 苏苍晓无语,丁一一忽然整个人90度转身。 “不过,我会努力和他成为朋友的,我说的事陆斐然!”丁一一说完开心的下了车,风一样消失在单元门口…… 苏苍晓看着她背影消失,苦笑摇头离开! 39.福气 被丁一一毫不在意处置的两束花在调度室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姑娘才飞两次,就每次都有人送花,还一送就是两束。这在g航可是前所未有的。 而让辛然奇怪的是,丁一一的班次很随机,也许是因为带她的师傅是甄橙的原因吧。 师傅李妍的班也是不错的,似乎和调度的关系很好,极少有早航的,这让辛然感到欣慰。但是李妍管她很严,尤其是在头等舱的时候,几乎不让她单独行动。因为第一天上班,她没有听李妍的话,主动接近了陆斐然,对此,李妍视她为拜金女,很是疏远。这让辛然很挫败,直到这天下午又和丁一一碰到了一组。 调度室里,辛然看到风风火火跑进来的丁一一,打了下招呼:“今天又一组了哦。” 丁一一点头:“今晚杭州过夜耶,一起去西湖啊?茜茜比咱们还晚一班,也是杭州过夜。” 辛然遗憾地摇头:“今天可能不行,我晚上要帮大学同学一个忙,出席一个活动。” “丁一一,你过来一下。”甄橙走过来说。 “好嘞。”丁一一跑到甄橙身边,露出阳光笑容:“师傅,什么事?” “晚上和我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已经把你的服装准备好了,化妆师会在酒店等你。”甄橙压低了声音。这是苏苍晓安排的,事先却没有告诉丁一一。 “什么?”丁一一有些惊讶,但马上反应过来:“他会去?” “对!” “太好了,我一定好好表现。”这段日子,丁一一可没少看警匪片、间谍片,虽然还是无法知道该怎么接触到陆斐然电脑里的资料,但她可不想自己只是苏苍晓导演的这出大戏中的蹩脚007女郎。 可是和陆斐然除了飞机上总能遇见,却没有任何突破,不过是简单的招呼而已,毕竟他总是忙碌的,而且还都是头等舱。 但今晚不同了哦,慈善晚宴哦,如果碰到他,就能看他都与什么人接触,同时可以了解到他的圈子,真的好期待。 在一旁的辛然避无可避地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场慈善晚会,可是她削尖了脑袋,花了大价钱给筹备这个活动的大学同学方宇送礼,才得到的入场券,她丁一一就这么轻松得到了机会。 要知道出席这个晚宴的都是什么人啊?除了明星就是有钱人啊。辛然似乎听到自己心碎裂的声音,真是郁闷。 丁一一精神饱满的站在机舱门口,迎接着八方来客,在即将关闭舱门的时候,才看到陆斐然的身影,他今天的脸色特别苍白。 “不舒服吗?”丁一一在陆斐然踏进机舱的一瞬,忍不住问。 陆斐然一愣,心下却是一暖,缓缓地回答:“还好,别担心。” “哦,那就好,快坐下吧。”丁一一接过他的行李袋,把陆斐然送到了座位前。 “把行李袋给我吧。陆先生早!”辛然走了过来,几乎是抢过行李袋放进了行李架,同时还和陆斐然打着招呼。 陆斐然只是点了点头,便抱着电脑包,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 丁一一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关了舱门。 坐在空乘专用的小座椅上,不知怎么的,丁一一眼前就闪过了陆斐然苍白疲惫的脸,这和她看的那些电影里的坏角色相差甚远,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在苏苍晓和叶子谦那里,丁一一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知道他在给坏人做账,他应该是有苦衷的吧,要不干嘛给那些坏人做假账呢?丁一一在心里还是无法把陆斐然和坏人划等号的,至少是无法把病秧子陆斐然和坏人相提并论。 飞机平稳落地后,将客舱收拾妥当,丁一一脚步轻快地上了机组车,直奔g航酒店。 柳茜茜的航班比丁一一的晚半个小时,已经从短信里得知丁一一要参加慈善晚宴消息的她,当走进酒店房间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丁一一正在抓狂,和化妆师跳着脚争辩:“我去,不要化这么浓的妆吧,太吓人了。” “可是这样才搭你的小黑裙啊!”化妆师据理力争,这烟熏妆可是她最拿手的。 “怎么了?”柳茜茜插嘴。 “一会儿和师傅去参加个慈善晚宴,结果,被搞成这样,我都不敢去了。” “嗯,和你的风格很不搭,还是放弃吧。”柳茜茜甩下自己的行李箱,麻利儿地打开,拽起自己一件粉色连衣雪纺蓬蓬裙:“这件比较萌,穿去吧。” 丁一一弱弱地眨眼,“为啥要萌啊?” “除了萌,你有性感吗?”柳茜茜无奈地坐在丁一一床上悲哀地看着她。 化妆师眼前一亮:“还真别说,你穿这个绝对比那小黑裙强,来来来,快点儿卸妆,重新画个芭比裸妆。” 被这两人忽悠得有些晕的丁一一,听话地卸了妆,换上粉色小裙,化妆师大展身手,几下搞定了芭比裸妆。 柳茜茜看得目瞪口呆:“行啊,一一,真没看出来,你可是颠倒众生的祸害啊。” “有吗?有吗?”被人夸漂亮还是很受用的,丁一一立即跑到镜子前:“哇塞!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吗?” 丁一一愣在镜子前,从小到大,她从没觉得自己漂亮,最多和可爱能沾个边,但练了跆拳道后,就和所有形容女孩子的词语绝缘了。而现在,镜子里的小姑娘像个小公主一样,萌到爆啊。 陶醉在自我欣赏中的丁一一终于被电话铃声惊醒,一看是甄橙的电话,便说:“我得走了,茜茜给我加油啊。” “我想知道的是你今天还回得来吗?别被谁拐走。”柳茜茜夸张地说着,又给她喷了点anna sui的香水。在外貌协会资深会员柳茜茜的眼光中,丁一一就是风一样的女子,谁能想到这么一打扮,还真是天壤之别了。 “一边儿去。”丁一一笑着推开柳茜茜的脑袋,按下接听键。 和甄橙对话完,丁一一拿起白色的小手袋,有点儿紧张地说:“我可走了哈。” 柳茜茜赶紧打开房门推走了她。“赶紧吧!记住一定要装萌啊!”说完就甩上了房门。 丁一一对着已经关了的房门眨巴几下大眼睛,飞一样跑向电梯。 40.服气 甄橙的时间拿捏得简直精确到了万分之一秒,在杭州最豪华的酒店门口,她们乘坐的车就在陆斐然的车后面,陆斐然下车的时候,不经意地往后扫一眼,就看到了和甄橙一起下车的丁一一。 丁一一今晚的形象,着实让陆斐然眼前一亮。 简直可以用明艳照人来形容这丫头:粉色的雪纺纱连衣裙,随微风飘逸,一改往日的中性风格,薄薄的乳白色带圆点裤袜非常有日本女孩儿的味道,精致的水晶蓝5公分小高跟散发着迷人的名媛风,只有那白色的晚宴小手袋,被她随意地吊在手臂上晃荡着。却也显出不同的韵味,或是比较神奇的混搭风。 陆斐然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走过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欣喜,只能在嘴里机械地说着:“这么巧?” “啊?你也是来参加慈善晚宴的吗?”丁一一明知故问着,拉着甄橙的手说:“是我师傅带我来的,师傅,这是陆斐然,我朋友。” 朋友,这个称呼让陆斐然莫名开心,多年来,能称得上朋友的几乎没有,孤独是他的代名词。 陆斐然对甄橙微微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应该是在飞机上见过几次,原来是丁一一的师傅。 而甄橙松了口气,看来陆斐然并没有认出她来,也是,当年她搬去没三个月,陆家就出了事,然后就是十多年的分别。再说那时的自己还是个稍胖的小姑娘,认不出也是正常的。 这时,又来了一辆豪车,从车上下来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嗯,应该说是很帅很帅的大叔。然后,一条无懈可击的修长美腿映入眼帘,脚踩黑色十二公分高的细跟鞋,落地,继而一张明艳绝伦的面容以及瀑布般的青丝探出车门——竟然是陈菲! 丁一一被陈菲的美打击到了,比起这种风情万种,她太小儿科了。 在她还在惊讶的时候,甄橙却笑着和她摆手:“我去找我爸爸了,你和陆先生进去,可以吗?” “啊?”丁一一还没反应过来,甄橙就向陈菲走去,难道那个很帅很帅的大叔是甄橙的爸爸? 甄橙径直走过陈菲和帅大叔的车,后面车上下来的是g航的老总甄国庆。丁一一才惊觉自己是如此的后知后觉,原来师傅竟然这般强大。 陆斐然看着丁一一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被远处的陈菲瞥到,这笑容竟是十年未看到了。陈菲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了,她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陆斐然会带丁一一来。 帅大叔去和主办方寒暄了,陈菲走到丁一一跟前,她微笑着说:“一一,和斐然一起来的吗?” “没,是和师傅来的,我师傅的老爸是g航大boss。”丁一一连忙说。 “哦,我说呢,既然碰到,你就陪着斐然,去安静的地方坐坐吧,他今天有些不舒服。”陈菲将陆斐然托付给丁一一。 “好嘞,正好我也不太自在。”丁一一笑着看向陆斐然。 陆斐然点头,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不得不来。 走过红毯,躲过签名栏前面的拍照,丁一一他们好容易进了晚会现场。 “刚才你怎么不想在签名栏那里拍照?”陆斐然有深意的看着丁一一,现在没有工作人员,也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在这个陌生城市,他的疑问一点儿都不想掩饰。 “我又不是明星,拍什么照啊?”丁一一略带羞涩地说。 这个样子的丁一一着实少见,陆斐然没说什么?原以为丁一一不想和他合影,看来自己想多了! 慈善酒会现场非常热闹,竞拍的企业家和名人、明星此起彼伏。 节目穿插中的捐款数额不少,丁一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慈善义举,反正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偷偷看了眼表情温柔的陆斐然,丁一一忽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她赶紧定了定神! 冷餐会的时候,两人迅速找到了酒店花园里最安静的亭子,丁一一把果汁递给陆斐然:“这是什么活动?” “一晚上你都没弄明白?这是基金会做的慈善酒会,那些拍卖的绘画作品都是孤独症儿童画的,拍卖所得会是残疾儿童的医疗费用。”陆斐然呡了一口西柚汁,酸苦中带着微甜。 “真的?那可是好活动,早知道,我也买一幅画了,尽点绵薄之力。” “有喜欢的画吗?现在买也来得及。” “有啊,就是展厅里那幅‘拼搏’,就是奔跑的那张。”虽然一开始没觉得这些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主要是她也不懂画,但听闻是孤独症儿童们画的,就觉得特别赞。 “好,我会和他们说的。”陆斐然点头,吃了口生鱼片。 “我买啊,可不能你出钱,是我要表爱心的。”丁一一连忙说。 “好!你的承受底线是多少钱?”陆斐然问。 “献爱心哪有什么底线,标多少钱就给多少。”丁一一之所以敢这么财大气粗,是因为贵的都上拍了,那副画她是看了价格的,1780元,她绝对给的起。 陆斐然没有再和她争辩,看到她嘴角的蛋糕渣,伸手帮她抹了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连丁一一也没觉得不妥,还问他: “你知道我最佩服的运动员是谁吗?” “嗯,不知道。”陆斐然对跆拳道真的不太了解,看来以后要抽出些时间看看。 “皮斯托瑞斯,刀锋战士啊,他是勇于挑战自我的残疾运动员,内心无比强大,不会向命运低头。每次我比赛失利难过的时候,都会拿他做鼓励,可是他竟然枪杀女友,好恐怖。”丁一一说起自己的偶像,无比崇拜又无比唏嘘。 “偶像轰然坍塌?”陆斐然心下一紧,皮斯托瑞斯的事,他做不了任何评判,但对自己的事,他在意丁一一的评判。这个在意,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也不是轰然坍塌,就是觉得枪支真不能随便拿啊。” 陆斐然满脑子黑线划过,无法用言语表达。 41. 匪气 酒会过后,陆斐然没有让司机送丁一一回酒店,而是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看看夜色中的西湖?” 丁一一兴奋地说:“好啊!夜游西湖,我本来是想和柳茜茜一起的呢。” 陆斐然微笑:“那叫她一起?” “机场离西湖太远了,早和她说就好了。”丁一一有些懊悔。 夜色如水,西子湖畔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别有一番风情。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这么美的夜色,两个人心里却都想着心事。 沉默了很久,陆斐然开腔。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洗了耳朵来听的。”丁一一故意犯贫。 陆斐然最不想打开的记忆,就是儿时的那段残忍的画面。父母和小叔叔同时去世,还被说成是畏罪自杀,奶奶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儿子,心理上有着很强烈的复仇心。他的成长是在奶奶的复仇心理中度过的,唯一的朋友,就是比自己大八岁的小婶婶——陈菲。 这一幕幕,在陆斐然脑海里翻滚着。 “有时候,人活在工作里,都觉得像个机器人。”陆斐然感慨的是自己。 “你还好了。”丁一一撇着嘴拖长音,“有些乘客,对我们还不如对机器人。” “其实,你也不用灰心。有些人表面上把我当人,心里还不一定当什么呢?”他转身靠在栏杆上,由衷感慨。 “嗯,你说得也是,好吧,那我就开心一会儿!”丁一一眯着圆圆的眼睛咧嘴。 “如果有个人全世界不懂无所谓,只信任你,你会觉得温暖吗?”陆斐然停下脚步,两只手搭在湖边的栏杆上。 “会啊,当然会了。”丁一一回答着,却看到陆斐然的脸忽然开始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英俊白皙的脸一颗颗滴落。 “陆斐然,陆斐然!药在哪里?”丁一一傻眼了,急吼吼地说着。 “衣兜里。”陆斐然虚弱地倒在丁一一身上。 “外表温和甜美,内心层次丰富纵深。走进她内心的路途正如花瓶形态,于瓶颈至瓶腔的过渡中过滤稀疏。那段漫长的路,若不能瞬间点亮她瓶心的花火,那必定会走得艰辛无比。” 住院的陆斐然,此时却可以难得清静地看一些八卦类的书,其实以前就没有八卦过。昨天散步时路过报摊儿,看到一本《星座解毒》,教人怎么识破星座男女小心思的。 正好研究一下丁一一。他笑。 西湖边昏倒后,丁一一跆拳道的身手终于显露了。这姑娘给陆斐然塞了药,然后一路背着他狂奔至停车场,司机立马开车奔向医院,好在及时送到没出事儿。 她又一次救了陆斐然。 医生要求陆斐然住院一周观察治疗。 “你最近改飞杭州了?”丁一一隔天就飞一趟杭州,这倒是让陆斐然非常惊喜。 “包子来了!” 丁一一是没有习惯敲门的,风一般破门而入。陆斐然火速把星座书嗖一下藏进被窝。 陆斐然发微信借口想吃丁一一推荐的那家包子,其实只想见她! 经过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丁一一对陆斐然突然有了种不敢接近的感觉,并不是因为陆斐然不好接近,而是她忽然很怕,陆斐然自然而然的冰冷后面掩盖的破碎,吹弹即破,她不想做那个弄破他的人。 陆斐然犯病的时候,她特别怕,怕他在自己怀里就这样走了。家里的老人故去得早,一生中,她从没有面临死别,可西湖边的那一夜,真的吓出了多少身冷汗的! 她从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抗拒,她不想去完成这个任务,就算是让她离开g航也行的。可是任务接了就是接了,她唯一能想的就是,别让陆斐然因为自己救了她两次而准备以身相许。 于是她请教了柳茜茜一个问题,如何把对自己有意思的男人变成哥们儿!柳茜茜立即倾囊相授了诸多金牌狠招,顿时让丁一一满血复活。这不,下了飞机就来送包子。 虽然陆斐然的晕倒并不关丁一一什么事儿 ……这句话柳茜茜让她必须背下来!因为丁一一回到酒店,念了至少十遍:都是我不好。 “你想做好人,就去和他恋爱吧!”念到第十遍,柳茜茜扔过来这样一句“炸弹”。 果然有效,丁一一麻利儿闭嘴了。 “温和,甜美?”陆斐然看着丁一一风风火火地掏出包子,思路还停留在星座书上。丁一一打开饭盒,看到包子大眼睛先圆睁了一下,然后自己先闻了一下,那醉了的表情,很容易想到那个桃花眼流口水的表情帝,和温和、甜美好像不挨边儿啊。 丁一一要继续强化自己女汉子的一面,让男人如同看到同性般地,逐渐失去多巴胺的控制。柳茜茜说了,化学反应总有一天是会消失的,陆斐然也不例外。 一个字——拖。 “你先吃吧,吃剩了我再吃!”陆斐然不动声色地看着丁一一,他眼睛里完全看不见包子。 “这么好吃的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样吧,我吃一个你吃一个。就这么定了!”什么就这么定了啊,陆斐然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以丁一一的饭量,三个陆斐然也不是对手。 “哦不。不了,医生说我现在不能多吃,不然肠胃容易出问题。”陆斐然边摇手,边慌忙找出医生做挡箭牌。 “别听医生的,他能保证治好你的病吗?”丁一一那副神情好像这个医院的医生害过她全家一样。 这都哪儿和哪儿啊,就是治不好也不能不听吧?“我这病是很难治好的,你没听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所以,得病不是医生干的,治病也不能怪医生治不了!” 陆斐然尽力用丁一一的逻辑去解释问题。 “那不就得了,既然治不好你的病,没必要什么医嘱都当圣旨一样!来,吃,要不我吃两个,你吃一个总行了吧?”丁一一继续给陆斐然洗脑。 陆斐然突然觉得丁一一这个样子,很像记忆里的妈妈,他从小就不爱吃饭,妈妈就是这样威逼利诱的。 二十个包子。最后丁一一吃了12个,陆斐然吃了6个就差点找盆儿要吐,这才幸免于难…… “下回看你还敢不敢用吃包子这事儿来找我麻烦。”出了医院,丁一一把打包盒以完美的弧线丢到了垃圾箱,笑容异常得意! 42. 邪气 “怎么样?今天?”丁一一有两天休息,这刚进家门,柳茜茜的电话就追来了。 “女神啊,我对你五体投地!”不理会丁妈妈的问话,丁一一直接钻进自己房间,还吧嗒上了反锁。 丁妈妈回头对沙发上纹丝不动的丁爸爸说,“这孩子,你说,嘴里还什么女神啊?” “等下等下”,丁一一赶紧贴着门听了一下,老妈没跟来。“我跟你说,茜茜。这招儿太好使了,今天看着陆斐然吃包子,我看着好想笑哈哈哈哈……”丁一一完整地描述了一遍今天陆斐然吃包子的经过,两个人笑到肚子痛。 “一一,你要继续努力啊,不然,咱们的女汉子计划就失败了。”柳茜茜笑得都快没劲儿了。 “姐本来就是女汉子,本色出演有啥问题?”丁一一拍着胸脯,摸起一个苹果,在房间里各种模拟大猩猩的动作。 “你小心他对女汉子免疫哦。这样的男人就太可怕了,你啥样人家都贴着你不放的,以前我就遇上一个学长,一整套计划都失灵,最后熬到他毕业算松口气。”柳茜茜最近也变得爱笑了,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摇滚芭比,现在终于接了点儿地气儿。 “喂,展飞那家伙最近有没有各种尾随你?”丁一一幸灾乐祸地咬了一口苹果。 “他啊,倒没有。喂,你敢幸灾乐祸,绝招我自己留着不教你!”柳茜茜嚷。 “别得意啊,我可和你说,展飞那会儿在飞机上准备伸手打那个泼妇的时候,我看那劲头儿不像是闹着玩儿,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你!”丁一一一个苹果都快啃到手指了才罢手,“我妈叫我吃饭,先去啦!” “好好,快去吧!”柳茜茜赶紧挂了电话。 “偶尔为填补空虚或奇怪的理由而做荒唐的事,习惯在自虐中疗伤与重生。气质多变,性格棱面多,在每个朋友眼里都是不同的她,但都很喜欢她。眼神灵气,偶有欲迎还推的暧昧感。有时淘气任性有时懂事知性,多有异想天开念头,对待爱情有些小作,需反复确认。” 陆斐然上班已经两天了,这本星座书就一直躺在公文包里,这会儿阳光正好,事务所的阳台是180度的,登高望远,足矣看清这个城市的二分之一。 “城市虽大,而我想去的地方只有一颗心脏!”陆斐然叹气,对丁一一的分析,其实并不全面,对于没有成熟的水瓶女来说,最重要的也许并不是爱情。 自从西湖边哮喘发作,陆斐然那颗想要靠近温暖的心有点受挫。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健康的人,能给丁一一带来什么健康的人生呢?可,如果错过,今生恐怕无法原谅自己。 端起一杯咖啡,陆斐然喝了一口,看了看桌上的手机,今天还要飞上海,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她。说来还是挺巧的,每个航班上都能碰到丁一一,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样的巧合,但丁一一似乎也没有主动接近他的意思,倒是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了。 下了机组车,丁一一就看到了柳茜茜,开心地大叫:“茜茜,都一个星期没碰到一个班组了,好开心。” “我可是早航啊,困死了,一会儿你和搭伴吧。”柳茜茜萎靡不振地打着哈欠。 “行啊,正好今天我服务后半边。”丁一一今天特意戴了一个没镜片的眼镜,她早上已经知道陆斐然又是自己这班,刚出院没两天就又开始飞来飞去,唉,真是够呛。 上机之后,柳茜茜和丁一一就忙得不可开交。 “美女,请给我一份牛肉饭!”一个肥嘟嘟的中年男人,对丁一一说着。忽然,这男人嗖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又被安全带拽回座椅。“你,你是不是在xx网叫蓝天使的那个女孩儿?” 丁一一横了他一眼。对于神经病,在工作内容里,没有服务的必要。咳咳,这是她自己的规定。 没搭理她,丁一一继续问旁边的乘客:请问需要牛肉饭还是鸡肉饭? “你怎么可以不理我?我们在网上可是聊得很投机的,你问我年薪多少?有几处房产和车子等等,这些我连自己妈都没告诉,可全部都和你说了实话啊!”那肥男委屈的都快哭了。 肥男拖着哭腔的声音,把周围的人都惊动了,大家齐刷刷地盯着丁一一。丁一一这个气啊,真想一个大背伏把他扔地上,可是还得装淑女。 “这位先生,您肯定认错人了!”丁一一不耐烦的样子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怎么可能认错人,你看看,我ipad里有你好几张照片。”肥男为了澄清自己的冤屈,立马举起ipad找出丁一一的照片。 果然是丁一一的制服照。 丁一一愣了。这照片怎么跑到此肥男那里??? “前几天,我还在网上和你聊人生,你这几天就没有回复我,到底我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了?你可以对我说,但是不能就这样消失在人海里啊?”肥男还穷追猛打。 “不是,这照片怎么就跑你那去了?”丁一一的女汉子风,立马刮起来了。 “哇,你这么凶,可是你在网上却柔情似水,你怎么可以骗我??”肥男简直成了怨妇! 丁一一气得简直要爆了。这时候,整个机舱的人都已经被他们两人的情况吸引了。 包括头等舱里的陆斐然。 甄橙火速赶到。“请大家都在各自的位子上坐好,并系好安全带,请大家注意安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一边对着几个好事的男女做着“请”的手势。 甄橙压低声音柳茜茜说,“你赶紧回到后舱去!” “唉,没说清楚怎么可以走呢?明明是她在征婚,我们已经聊了一个星期了,就这样放弃我心中的女神,这让我怎么能受得了呢?啊!你不会是要骗婚的吧,要不就是婚托?”胖子不依不饶起来。 “我去,什么时候我上过征婚网站了?你不是该吃药了吧,不要放弃治疗啊。”丁一一快抓狂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丁一一听到有人打听,正想发飙,却没想到是陆斐然的冰块脸探了过来,丁一一马上消停了。 43. 勇气 围观的人群看到一精英男也对这种八卦感兴趣,就更兴奋了。 胖男人觉得来了救兵,于是激动地重复了一遍。 陆斐然倾听着,然后看向丁一一,那眼神让丁一一呆若木鸡,那是什么眼神啊?弄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还不算完。 “我想这一定是误会,也许有什么人觉得自己不够漂亮,盗用了我女朋友的照片来征婚。”陆斐然说完拉起丁一一的手:“一一,你这组照片都有谁可能持有?” 机舱里安静得吓人,丁一一半天也回不过神来,陆斐然竟然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肥男一看人家正派男友出现了,说得还很有道理,最主要的是这女孩确实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看来还真是被照片骗了,心塞得不想说话,坐下来将一杯可乐一饮而尽。 围观的人鸟兽散状,机舱里恢复了平静。 陆斐然把丁一一拉到了后面,温和地问:“到底想起来没,这照片谁会有?” “我妈干的?”丁一一虽然是疑问句,但心里已经确定,肯定是老妈干的。能得到这组照片的只有三个人,丁一一自己、丁一一表哥、丁一一的妈。 陆斐然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慰到:“应该没事了,回去和你妈妈好好聊聊。” “跟我妈哪说得通,我得赶紧把这个删了。”丁一一觉得这个更重要。 “好,我帮你删。”陆斐然难得露出孩子气。 “真哒?要特别彻底哈。”丁一一强调着。 收拾客舱的时候,柳茜茜忍不住说:“一一啊,你的男神太帅了。” “啊?”丁一一有点儿懵。 “陆……”柳茜茜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被驯服了?还管我要什么金牌秘籍,明明已经是人家女朋友了。还有,这样的男神你都要放弃,你难道不正常?” “冤枉啊,比窦娥还冤。他刚才说的话,把我的魂都吓飞了,现在才回来。你别再吓我了好吗?”丁一一说着,脸却红了。不管怎样,陆斐然太机智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那个胖子无话可说了,而且,她好像不讨厌这个说法,而且…… “啊,一一,我不逼问你了,你快放过那个咖啡壶。”柳茜茜差点儿笑岔了气。 丁一一低头一看,妈呀,咖啡壶上留下了她的指痕,凹进去了啊。 飞机很快就回程了,丁一一勉强着自己,完成了工作,回宿舍的路上,也是安静异常。 下了机组车,丁一一给苏苍晓打了电话:“老大,求见。” “嗯?你在哪里?” “机场,约个地方吧,我过去。”丁一一急切地说,仿佛过了就再没有勇气了一般。 苏苍晓见到丁一一的时候,她并没换下制服,还穿着空乘的制服,娇俏可爱。 “哦,喝点儿什么?”苏苍晓把茶水单递给丁一一。 丁一一抱着肩膀坐了下来,点了杯柠檬红茶,就看着窗外,半天没啃声。 “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苏苍晓打破沉默。 “是,但是我怕我说完了,你会翻脸!所以,一直在想怎么开头?”丁一一盯着自己的指尖。 忽然她抬起头,对着苏苍晓说。“我退出,行吗?” 到底是老江湖,苏苍晓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超常的反应,而是扬起眉:“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陆斐然很心塞,觉得利用他的感情来达到目的很可耻。”丁一一鼓起腮帮子又吹了口气,面对着苏苍晓。“难道不是吗?感觉这个任务就是让我去诱惑他啊,我觉得我做不到就这样利用他,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健康,而且,嗯,而且特别孤独的样子,我不想伤他的心。换了我吧,一定有人比我更适合。” “你错了,一一。”苏苍晓从没有对丁一一指手画脚地干预,为什么?就是看看她是否愿意一直继续。 “我们每个人都无可替代,包括你,也包括陆斐然。而我也希望你抛开工作去认识他,你们可以做朋友或者其他关系,当然退出也可以?” “退出可以?”丁一一歪头想了想,“不会这么轻易吧?” “就这么轻易!你现在已经做了空乘,还可以做下去,按照你自己的意愿。”苏苍晓没有任何纠结地看着她。“这个工作,是没法强迫的,只有深具正义感的人才能坚持。作为我,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看多了黑暗,才会向往光明。” 灯下,丁一一眨巴几下大眼睛,若有所思。 “陆斐然这个人本身还是善良的,但是他回到这个城市的目的,我们还不知晓。你的任务本来就是了解这些,或者就是找到数据资料。现在看起来,你的个人情绪已经带到了工作中,这样勉强你是不行的。”苏苍晓分析得很现实。 没有拿到数据资料,是因为她和陆斐然还没有走得很近,是丁一一在避免走近他。 “也许抛开任务,你们是可以做朋友的!”苏苍晓幽幽地说。 “我生怕触碰了他的伤口,这样的男人,心里话,领导,我小心脏受不了。他对我又是很信任,这样让我特别内疚。如果,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去接近他,得到数据,我个人觉得也太无耻了。”丁一一自顾自说着。 “这是你唯一想退出的理由?”苏苍晓沉吟。 “是的,我就是怕伤害他,有天我拿到了资料,但是却毁了他的信任,这件事怎么想我心里都过不去,如果他是个坏人,那另当别论,但是他不是个混蛋,这就难办了!”丁一一围绕着自己的人生观,挨个把近期的各种顾虑都说完了。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愿意选择吗?做一个卧底也好,特工也好,侦查员也好。就要时刻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能入梦。梦,就是你眼前的迷局。”苏苍晓的方式,是为丁一一“解梦”。 丁一一瞪大了眼睛。 “我建议你自己再想一想,是不是退出了,你就可以不再和他有联系?陆斐然要面临的问题,并不是公布别人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以为他现在安全吗?保守秘密的人,就一定有危险!” 苏苍晓的话,敲打着丁一一的小心脏。 “而且,你知道杭州那场慈善晚宴中,陈菲是和谁入场的吗?”苏苍晓望着丁一一迷茫的双眸。 “是商业大佬季乔年,季先生,他的商业帝国却是建立在陆氏集团的基础上的,换言之,他就是害得陆斐然家破人亡的人,可是陆斐然和陈菲还和他走得那么近,你想想为什么?”苏苍晓开始用激将法。 丁一一听到这里,心头一紧,陆斐然和陈菲是在复仇吗?还是在与虎谋皮?不管怎样都很危险啊,尤其是想起那日追陆斐然的人,还有叶子谦的各种接近,陆斐然的身边都是些心怀鬼胎的人啊,他怎么这么可怜。 丁一一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苏苍晓看着她生动的面部表情。 “既然知道是那个姓季的害的陆斐然,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了?还调查什么陆斐然?”丁一一还是觉得疑惑不解,何必舍近求远呢? “证据!我想陆斐然也在找这个。”苏苍晓端起了茶杯,心情放松下来。 许久,丁一一摊开紧握的双手,坚定地说:“我继续。至少我可以保护他,让他为自己证明,也让他有机会找到那个姓季的犯罪证据。” 夜风习习,星光璀璨,丁一一退役以来,第一次这样有奋斗目标,且勇往直前,她的心坚定下来。 44.人气 自从苏苍晓让丁一一好好想想,这十日里飞行,没有一次遇见陆斐然,倒是碰上好几次鞠副机长。 副机长给丁一一的心里造成的阴影,大概就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一样,密集又压抑。要知道,这可是丁一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被男生暗送秋波啊,结果就遇到了这样的一号人物。 以至于她回到家里,大口吃着老妈做的红烧肉的时候,猛地就出现了副机长的脸,洗脸的时候,一想起来也是一阵寒颤,就连躺在自己舒舒服服的小床上,闭上眼睛也是副机长的微微一笑。 那天她就是从噩梦里醒来的。 梦里丁一一只记得,副机长说,“因为看到一一在,所以我就过来了啊。”——然后就翻身,“咣”的一声摔下了床。 “要命哦小祖宗。”老妈从厨房里一溜小碎步的跑过来,推开丁一一卧室的门,她一边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着,一边还不忘记唠叨。“刚回家就要拆房子啊。” 老爸坐在客厅喝茶看报纸,也在这时候补了一刀:“女大不中留嘛。” “对了,老妈!是不是你把我的照片放到征婚网上去了?”丁一一也顾不上摔疼了的臀部,忽然想起这件事,便吼道。 老妈右手还拿着菜刀呢,柳眉一挑:“是,怎么着?” “不,不怎么着,老妈,你还是别上什么征婚网了,你闺女行情好着呢,人气之高,简直无法描述,就连伪娘都招惹了。”丁一一明显气势弱了。这说着,手机突然响了,丁一一忙着满屋子的找手机,老妈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就转身出去专心和老爸斗嘴了。 “喂?”丁一一接起电话的时候,才觉得臀部有些疼,但一听到电话那头的摇滚音乐,立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快来啊丁一一!我们的地下乐队!今天有演出!” 丁一一洗漱化妆,穿衣服出门,大概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反正在丁一一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里,音乐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丁一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化妆,从基地出来之后,那个素颜朝天不修边幅的自己好像就不见了,从自己这座躯体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尤其是要见柳茜茜的朋友们了,又是一群摇滚青年们,丁一一告诉自己,还是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才对。 按照柳茜茜给的地址,路痴的丁一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先是打车到一个地方,然后乘坐一辆老旧的公交车,随着公车突突突的开出好远,直到丁一一觉得头昏脑涨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子才缓慢的在一个站点刹了车。 公交车停在一片老旧的居民区里,破旧的楼房和陈设,都在不遗余力的向丁一一展示着它们的历史和存在的久远。 丁一一给柳茜茜打了无数通电话,依然找不到地下乐队的准确位置。 要是按照她的说法,那位置简直是太明显了,只需要转几个弯,然后在第几栋楼的时候再转一个弯,从最近的一个门进去,然后就到了。 但是柳茜茜条理清楚的话,在丁一一的耳朵里,就是生硬的左转右转。 丁一一天生路痴,这件事是没法改变的。这个城市里的每一条路,对于她来说都像是一团乱糟糟的麻线,剪不断理还乱。 再给柳茜茜打去电话的时候,她没有接。丁一一攥着手机在路边惆怅了一会儿,大概是地下音乐会已经开始了,环境嘈杂,她又忙前忙后,忙着唱歌忙着摇滚忙着疯狂,一时间就没有时间接听电话了吧? 这时候的她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人生,也就局限在,究竟应该继续找下去还是转头回家。 但没办法,摇滚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丁一一一咬牙一跺脚,还是……还是找不到路。 站在路边摆弄地图的丁一一看起来蠢得要死,两只手指头在屏幕上拉拉扯扯,地图就放大缩小放大缩小,丁一一把脑袋都快要钻到手机里了,但是依旧看不明白这上面的路线。 地图上路边的建筑物好像很明显的样子啊,但是在这一片老旧的居民区里,又好像每一幢建筑物都长着一个模样。 “丁一一?”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从远处,先是急急忙忙的打着双闪,到稳稳的停在她的面前,然后不由分说的下车走到她的面前。 这一切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遐想,所以当陆斐然的脸骤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丁一一,有点儿慌。 “你……你怎么在这儿?” 丁一一十指纠缠在一起,足足纠缠了一分钟,然后她才敢讪讪的问到。在她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这个环境,和陆斐然一点儿都不配。 “我刚才来看个朋友。”陆斐然倚在车上,“你呢?” “我也是。”丁一一摊摊手,“但我是路痴,我找不到了。” “让朋友来接你啊。”陆斐然说。 “可能在忙吧,电话无人接听。” “很偏僻的地方?”陆斐然问到。“这边我还算是熟,你可以问问我哦。”说到这儿,他还有点儿得意的样子,歪了歪脖子,好像准备大显身手。 “还好吧……应该不是很偏。”丁一一说着掏出手机摆弄着,想要把地图展示给陆斐然看,但是天气有点儿凉,冻得手机和手指都有点儿不听使唤。“你看,就是这儿。” 然后陆斐然就凑了过来。 没有一丁点儿预兆,一切好像都是自然而然,又是那般的水到渠成。 安全距离瞬间被打破,素来是最讨厌和别人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她,现在却只是指尖发力,用微微泛着青白色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丁一一空有一身好本领,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好像无出可施,好像是心里装了点儿温柔之后,就再也当不了女侠了。 丁一一为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感到羞赧。“该死,乱想什么啊!”她一边暗自咒骂自己,一边希望陆斐然能离自己稍稍有一些距离,一边却又觉得,这才不够,干脆靠过来才好。 心里有三个小人在打架,他们势均力敌,并且执拗的谁也不肯认输。 45. 香气 想到这儿,丁一一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但这一晃不要紧,长发搅动起来的风,将围绕着两个人周遭的空气变得灵动,陆斐然身上的气味,一下子就冒昧的撞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洗衣液的味儿,丁一一实在是太贪婪了,发觉这之后,还特意的深深吸了几口。大概是男人身上的那种体香吧,丝丝缕缕若隐若无。 丁一一听说过有一种香水叫“鸦片”,据说是调香师研究了很久才调出的香,它的味道淡淡的,喷在耳后,喷在锁骨,似乎是有一种让人上瘾的神奇功效。 丁一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香水真的好适合陆斐然,以后有机会送给他好了。然后又闪过,干脆还是自己用这个香水比较好,让别人对自己上瘾,总好过自己没完没了的纠缠。 “想什么呢!” 刚想到这儿,丁一一就用力的制止了自己,在陆斐然身边的她攥紧了手机,陆斐然研究着地图碎碎念着,丁一一一句也没听进去,只顾着和自己吵架。 自己这些邪恶的想法,必须要尽快扼杀在摇篮里。 “你想什么呢?”没想到陆斐然也问出了这句话,“真是心有灵犀!”丁一一在心里攥着拳头,用力的加了个油。 “没没没。”丁一一瞪着大眼睛看向陆斐然,“我什么都没想。” “那我说的路线你记住了吗?”陆斐然循循善诱的样子,有点儿像是丁一一的高数老师。 “我……” 丁一一还没有想好怎么顺利度过这个问题,陆斐然却笑了,就像是看着一个又蠢又傻的小孩儿。然后他说,“我送过你去吧。” 丁一一一愣,“啊?” “我说我送你去。”陆斐然站到丁一一身边,径直看向她的眼睛,他看自己的时候从来都不躲闪,似乎从来都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模样,不想自己,讪讪的跟偷了东西似的。 陆斐然抬手把车锁上,车灯愉快的闪了两下,发出清脆的滴滴声。“里面都是小胡同,太窄了,不适合开车。”他看着丁一一,“我们走过去吧,还好不远。” “啊……”丁一一就像个哑巴,除了嗯嗯啊啊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连一句“谢谢。”都憋得脸通红。 陆斐然很高,但是很瘦。这样的身材看上去不太让人舒服,尤其是在丁一一身边,就显得更加的羸弱了。 走在陆斐然身边的丁一一有点儿不协调,楼房之间的距离很近,常有那种仅能勉强通行的小缝隙,或者那种要并肩行走的小路。 当下的丁一一,只是觉得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从头顶到手指,处处都弥漫着这种奇怪的感官。 丁一一不言而喻,但是又欲盖弥彰。只是这时候的她尚且不知道,生命的天平从来都是绝对的公平,此刻的每一点儿欢喜雀跃,都会有日后的回报。 反之,亦然。 “天气不是很好啊。”丁一一觉得是时候找点儿话题了,她生怕两个人之间的尴尬被放大,因为自己就是一个害怕尴尬的人,万一陆斐然也是这样,却又由于无法化解的尴尬,就选择了逃避,那要怎么办才好? “空气不好。”陆斐然说,“有点雾霾。” “那你……”丁一一是认真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咽喉,“这儿……可以吗?我有带一次性口罩的哦。” “真的?”陆斐然笑笑,他的笑总是让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温和,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也不需要有任何的防备,“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斐然在地下乐队的门口和丁一一挥手告别,“你从这儿走下去就到了,不会迷路了。”陆斐然说话的时候淡淡的笑容,让丁一一觉得整个身体都被袭击了一半,酥麻的。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丁一一试探的问。 “我就不去了,下次有机会的吧。”陆斐然说,“我这边还有点儿没有解决的公务,再说,我还真的不是很懂摇滚,下次你可以给我讲讲。” 陆斐然说完朝着丁一一挥挥手,然后消失在了拐来拐去的小路上。 丁一一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他似乎一直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丁一一!”柳茜茜攥着手机急匆匆的跑出来,“我刚出来要给你回电话!” “等你出来,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被拐走了。”丁一一噘着嘴,愤愤地说。 “好啦好啦。”柳茜茜挽起丁一一的胳膊,“走,带你去看看我的乐队!” 沿着楼梯走下去,丁一一就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有点儿黑暗,缭绕的烟雾里,仔细嗅还是能分辨出地下室腐朽的气息,下楼梯的时候,柳茜茜大声的喊着告诉丁一一小心点儿,“开完这场演唱会,就有钱修楼梯了!”柳茜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在发着光。 丁一一很羡慕柳茜茜,是打心眼里的羡慕,如果有一件事能让你全情投入,牵动你的生活,那你的生活,一定是真的有趣。 她的朋友也是很有趣的人。 丁一一站在人群里,看着舞台上的男人女人。那个长发男人站在最前面,对着立麦歇斯底里的呐喊,生活中所有的不公平啊,似乎都在摇滚中得以释放了。 他们穿着皮夹克和各种各样夸张的服饰,留着嚣张的长头发,那个姑娘有纹身,很张扬,但是也很好看,那莲花就开在她的锁骨上,开在她的颈背上,手臂上。那种嚣张和放肆的美,绽放在她上的每一个地方。 音乐声很大,像是一把巨大的吉他,在耳边弹奏着。这样的节奏里,像是安装了一个弹簧,丁一一从来没有这样的放肆过,卸下所有的伪装,她看到这狭小的房间里,每一个人似乎都是这样的,直接的表达着自己的快乐和兴奋。 从地下工厂出来的时候,丁一一的耳朵一时间还是嗡嗡作响,柳茜茜和她说了好多次话,都被尚未挥散去的音乐声拒之门外了。 直到柳茜茜在丁一一面前站定,“喂,问你个问题,老实交代哦。” 丁一一看着她一脸认真地样子,不免觉得忍俊不禁,这个“不正经”的姑娘,能问出什么正经的问题呢,丁一一甚至在她没有开口之前,就连答案都想好了,“好听,”“真的特别嗨,”“我超级喜欢摇滚啊。”“你的朋友们都特别好玩儿。” 丁一一掐指一算,还是觉得万变不离其宗,就算柳茜茜问什么样的问题,这四个答案也是全然能够应对的。 但是柳茜茜想的,似乎却没有这么简单。她双手搭在丁一一的肩膀上,脸近近的凑过来,打破了安全距离的时候,人的反应会被无限的放大,谎言也就变得明显。柳茜茜挑挑眉毛,卖着关子。 “你要问什么嘛。”丁一一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是谁?” 46. 不力 丁一一一惊:“谁?” 柳茜茜呵呵一笑,她总是这样,把男女之事看成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像是一只顽皮的小猫对毛线球的好奇,她就是这样对爱情里的一切好奇:“你还装?我说的自然是陆先生,但他的一切,你都了解吗?” “我……”丁一一犹疑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茜茜。对陆斐然,她从救命恩人、到被强吻、再到为了他而成为空乘、卧底,她的生命中,自从出现了他,便惊涛骇浪起来,但也让本就好奇心重,爱挑战的她跃跃欲试。可偏偏没法回答柳茜茜,这陆斐然是谁。当然,所有的问题都堵在丁一一平时并不爱思考的大脑中,也是嗡嗡作响的,根本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回答。 看着丁一一面无表情地脸,柳茜茜觉得有些奇怪:“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怎么这个德行?一会儿要保持距离秘籍、一会儿又眉飞色舞、一会儿又受气小媳妇状,难道他真的不是你的菜?按说,陆先生的条件也是没谁了,难道是因为你不喜欢小白脸?” “什么啊?我和他就见了几面而已,能了解什么?主要是我也没想明白,本来是一见到他,就挺欢喜的,而且,他还帮我解围,送我花,这些都是我以前没碰到过的,可是……”可是他的身份真不能说啊。 “哎哟……”柳茜茜看见丁一一这个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是初恋啊,好吧,怪不得你患得患失的,总要经历这一步哦。” “没有没有。”丁一一慌乱的从柳茜茜的胳膊的禁锢里钻出来:“我的初恋……” 这时候的丁一一,费劲了心思想要给两个人之间找一个合适的称号,比如说,她可以自然而然的说,“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或者说:“我们是兄弟啦!”但是想起这件事,丁一一就有些落寞。 她和陆斐然之间,可能最后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们认识很久啦?”柳茜茜放弃了一再的逼问,换了一个更加委婉的小路,迂回前进。 “没有。”丁一一还是一味地摇头,“不是很久。” “没认识多久,就又送花、又解围,还让你送包子,这表明他在追你!可是他的底细你了解吗?”柳茜茜问。 “不知道,但是可以了解啊。”丁一一回答得面红脖子粗,甩下柳茜茜一个人大步向前走着。看到丁一一这副气急败坏又害羞到不行的样子,柳茜茜忍俊不禁,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挽着丁一一的胳膊,“好啦好啦,你说,晚上想要吃什么!我请客!” 丁一一听到吃就没脾气,急匆匆的脚步说时迟那时快就放慢了下来,“吃肉。” 恩不错,柳茜茜点点头,“言简意赅。” “老板!一打啤酒!” 柳茜茜把挎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甩,冲着店内忙碌的老板大声喊着,“好嘞!”一个底气十足的男声传出来。从乐队出来,柳茜茜还画着特别夸张的烟熏妆,走得急,她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稍稍平息了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盒南京。 她熟练地拆开烟盒的包装,手指刚触碰到香烟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会吗?”她动作静止,看向丁一一。 丁一一摇摇头,看着柳茜茜的动作,有点儿迟疑。 “介意吗?”柳茜茜又问。 “介意什么?” “我抽烟。”柳茜茜从一排整整齐齐的香烟中,灵活的抽出一根,夹在手指间把玩,“我的意思是,你讨厌烟味吗?” “啊不,不介意。”丁一一说,心里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有哮喘的陆斐然,他一定不能闻烟味吧…… “我还是去洗手间吧。”柳茜茜说着站了起来,走开了。 丁一一忽然想起,陆斐然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这个地方与陆斐然应该毫无关联才对,而且,她还没给苏苍晓汇报,这样的卧底也够失败的,于是她连忙去找苏苍晓给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因为是要和柳茜茜见面,绝对没想到会遇见陆斐然,所以都没带着。 好在她记得苏苍晓的手机号,便发了短信过去。 只一瞬便收到了回信:“知道了!以后记得带专机。” 丁一一扶了下额头,好生无奈,刚要把手机收起来,又一条短信进来了:“阅后即删,下周起,子谦给你培训,做好准备,加油。” 看到培训二字,心就一紧,再见子谦二字,简直要命,可眼下自己这水平,确实需要培训。 虽然看了很多谍战神剧,对于自己这个卧底任务,丁一一还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入手,就连每次遇见陆斐然,都是傻傻的。有大贱谍,却一定没有大呆谍。她可不要做第一号,被培训一下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又要学啥。 “这是茜茜的新朋友吗?”老板捏着菜单走过来,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微胖,腆着个肚子:“欢迎你呀。”他笑眯眯的对正在纠结的丁一一说。 柳茜茜也回来了,顺手接过菜单,递到丁一一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我随意啦。”丁一一口口声声张罗着想要吃肉,但是坐到这里,她又有些放不开,“你点就好。”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柳茜茜倒是也不推辞,拿回菜单哗哗哗熟练地翻起来,手指在菜单上点来点去。三下五除二,然后啪的把菜单合上,递到老板手里。 老板把啤酒搬过来,“打开?” 柳茜茜点点头,老板就砰砰砰把啤酒瓶打开了,酒瓶口嚣张的冒着白气,像是一种警戒,也像是一种诱惑。 “这架势是要大展身手了?”丁一一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筷子,一边冲着柳茜茜挑挑眉毛。 “那可不。”谈起喝酒这件事,柳茜茜从不示弱,“不醉不归!” 当然不能喝醉了,这两个姑娘顶多也就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明天还有飞行,就连晚回都已经成了一种愿望。 酒后的心里话,就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所有的情感都在酒精的催化下被放大,喜欢也被无限的放大。 “一一,你喜欢他吗?” 47. 不懈 柳茜茜脸颊通红,如果说丁一一只是有点儿微醺,但柳茜茜是刚刚开始,却因这个问题而显得有些痴。 “他?”丁一一有点儿犹豫,提起他,又有点儿防备,但又多少带了些期许。 “我也说不上来。”嫌疑犯,能随便喜欢吗?可是在听到柳茜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丁一一还是有点儿庆幸,至少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和陆斐然也是有关系的人了。 “一一”柳茜茜轻轻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然后抬起头猛地干了杯中的酒:“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杯中的液体澄黄干净,在杯壁上留下痕迹。丁一一看着柳茜茜,也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喜欢这件事太难开口,无论是遥远的过去,还是不可知的未来。 “喜欢过。”丁一一说,“但是无疾而终。” “可是你至少知道终点在哪啊。”柳茜茜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倚在椅子上,城市的风从远处吹过来,吹在她的发梢,她的睫毛,吹得她眼睛通红酸涩,她摸了一把眼睛,“风太大了。” 丁一一把纸攥在手心里,攥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给柳茜茜递过去。下次你哭的时候,我才不要给你纸巾让你擦眼泪,我会给你一副墨镜,让你痛快的哭完一场,然后继续酷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坚持一定要飞巴黎航线吗?” 柳茜茜说,声音有些哽咽,这个问题似乎是她的一块心病,每每提起,要么充满斗志,要么就不能自己。 丁一一没说话,柳茜茜笑笑,拿起酒杯自顾自的讲着。 他是她的邻居。他高大,挺拔,聪明,又干净。就像是每一个青春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他有着殷实的家境,也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成绩,但与众不同的,是他有点儿叛逆,青春期的张扬和不屑写在他成长的时间里,他留着不羁的长发,带着耳机,站在学年前三名的领奖台上,这种感觉,让柳茜茜觉得他不食人间烟火。 “我常问我自己,我喜欢他什么?”柳茜茜抿了一口啤酒,然后点了一支香烟。 喜欢是没有原因的,这一点,柳茜茜应该比谁都感受的更加刻苦铭心。也许就是因为在学校多看了他一眼,所以就喜欢了,也许就是因为,邻居聚会的时候,他拒绝在家长面前为大家表演节目,并且带着耳机坐在人群里的样子,真的很酷。 “也许只是习惯?”并不了解太多的往事,丁一一轻轻地推测。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但是习惯,不是这样的。 柳茜茜说,习惯是拥有的时候不以为然,失去的时候难过异常。但是自己不一样,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却也天天心心念念的难过,男孩儿像是一个风筝,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就飞的好远,现在,男孩儿长大了,变成了男人,所以心里的那段风筝线就越来越长。 “他在巴黎。”柳茜茜说:“可是凭什么,展飞一句话,就让我只能飞国内了?” 是上次上海替班事故后遗症吗?怪不得最近柳茜茜非得都是国内线,她也是够迟钝的了,丁一一有些自责。 “我不会放弃的。”柳茜茜斩钉截铁地说:“一一,你也不要轻言放弃,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使有时会心痛,但他就是我奋进的目标和动力,我不能失去。” 爱情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当下,丁一一真的明白,喜欢一个人到底可以轰轰烈烈到什么程度。但是,那个叶子谚有那么好吗?看看叶子谦,也未必吧? 最近这段时间,丁一一的机组比较固定,大多数是西安往返。而柳茜茜是杭州线,倒是辛然飞了好几次国际航线。 丁一一倒是不计较这些,因为也没精力顾及其他,每次一落地,就被叶子谦抓去特训,尤其让她气愤的是第一天的特训。 刚从大厅出来,就看见叶子谦痞不拉几地站在那里,坐上车便一路飙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刚一下车,叶子谦就抓住了她的手,速度极快地将她往后一扣,另一只胳膊直接环上了她的脖子,并恶狠狠地说:“你这是多少天没练了?懈怠!” “我这不是一直要假装优雅吗?”丁一一不忿。 “这是你的生存技能,什么时候都不能懈怠。”叶子谦瞥着嘴说。 丁一一差点被气炸了,原来他就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本事。也怪自己一直把他当草包了,才这么容易被他制服。好,使诈谁都会,于是她服软地说:“好吧,你果然厉害。” 叶子谦松了手劲,丁一一立即抻长了他的手臂,手肘抵住了他的胃。他也不含糊,左腿一拌,就将丁一一摔在了地上,立即跳到安全距离外说:“小丫头片子,跟我使诈你还嫩点。” 躺在地上的丁一一,狠狠地瞪着叶子谦,瞧他得意的样子,真是小人哦。她跳了起来:“算你赢。” 丁一一默默地跟在叶子谦身后,眼看就要进门了,他猛地往后一踢,这次,丁一一有了防备,立刻挪动身体,毫不迟疑地也侧踢过来,他堪堪躲开。 “这还差不多。” “这就是特训?那我还不如回队里,比你专业多了。”丁一一顶嘴。 “切,这只是热身,你欠练的是脑子。”叶子谦不屑地说。 “你!” “你什么啊?”两人说着话,丁一一已经进了一间密室,叶子谦迅速关了门,站在门外阴阳怪气地说:“这是密室逃脱最简单版,限你十分钟出来哈。” 丁一一这个气啊,,不过转念,就当是个游戏好了,反正上次也是想和柳茜茜去玩的。 十分钟过去了,丁一一忍受着扩音器里传来的叶子谦的嘲笑声,终于打开了第一关的门,走进第二关,有了第一关的经验,丁一一找着提示,却还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半个小时过后,叶子谦忍无可忍地将丁一一拎了出来:“看来你真是智障,不过也难怪,算了,我来教你!这是摩斯密码……” 丁一一忍气吞声地学着,可心里却有些疑问:这些玩意儿有用没有? 48. 不期 接下来的特训,五花八门,小到听声辩位、大到开保险箱,上天入地的体力运动也没少干,丁一一却乐此不疲,她甚至得到了叶子谦的赞叹:“你这枪法够准的,你怎么不去练射击?要是练射击,八成就登上领奖台了。” 默!丁一一满脸黑线。 和叶子谦总算是混熟了,丁一一终于知道了第一次飞机上相遇时的误会是什么了。 原来,叶子谦当时正在调试一个针孔摄像机,结果被空乘碰了一下,好巧不巧,摄像机就飞到了空乘的丝巾上,他便伸手去取,结果…… 叶子谦的培训基本上都是体力和间谍的基本素质的,当丁一一都完成了训练科目后,教官就换成了苏苍晓。 苏苍晓的课程倒是简单,就是玩转各种高科技设备,这个让丁一一兴奋异常,大师兄就是it控,因此,她也是每逢新品上市,必去体验的。但那些东西与苏苍晓的一书包宝贝比,简直弱爆了,也是在此时此刻,丁一一才有了些间谍、卧底的感觉。 就这样,在特训结束后,空乘的实习期也顺利度过了,丁一一成为了g航正式的空乘,当然,柳茜茜等人也顺利成为了空乘。 将实习生的名牌换成正式的编号时,丁一一还是小激动了一下,竟然就这样完成了从一个跆拳道选手到空乘的变身过程,那么,卧底任务也是可以这样顺利的吗? 特训的日子里,丁一一总是会这样的问自己,苏苍晓似乎对她的想法了若指掌,不停地鼓励她的同时,也会给她看一些已经结案的卷宗。 当看到这些案件的结尾处,巨额资产被追回时,丁一一的心被震撼了,亦是与有荣焉。她也了解到陆斐然涉及的案件,陆斐然负责了三家正在进行股份制改制的国企的账目,同时,也在负责上次在杭州遇见的那个地产商季先生的若干子公司的上市资产评估。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关联与破绽,但是苏苍晓说,季先生与这三个正在改制的企业有私下的交易,而负责交易的中间人便是陆斐然。 丁一一终于明白了陆斐然的角色,便下定决心,要找出他和季先生的犯罪证据。 再一次遇见陆斐然,却是在丁一一措手不及的状况下发生的。 这一天的飞行是飞上海的航班,丁一一拖着飞行箱走在机场里,今天从宿舍出来得早,时间很是富裕,所以她就走得有些悠闲。 但是生命从来都没有这么顺利,不是电视剧里非要这么演,也不是小说里一定要放置这样的桥段,真实的生活,就是这么残酷和狗血。 “一一!”鞠副机长尖尖细细的声音从丁一一的身后传来,穿越了机场汹涌的人潮。 丁一一听得浑身一紧,一身鸡皮疙瘩瞬间就掉了满地。握着飞行箱的手更用力了一些,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这一切都是瞬间的连锁反应,只是在这个声音钻进耳朵之后的下一秒钟。 “一一,你等我一下嘛。”副机长人高腿长,捏着兰花指快步走了几步,就窜到了丁一一身边。 “啊……鞠副机长……你好啊……”这一句简单的问候,被丁一一说得极为细碎。不过副机长对此却不以为然,他仿佛只要看见丁一一就开心,笑容堆了一脸,虽然在丁一一的眼里,只是一脸灿烂的皱纹。 “一一,今天来得早啊。飞哪里啊?我们都好久没遇到一班了。” “不早了吧……分分钟就要迟到了!”丁一一埋着头依旧只顾赶路,感觉当年在队里训练的时候,奔向食堂的速度也不过如此:“副机长今天飞哪里?” “纽约!” “哎呦,不巧,还是不一班。我真的要迟到了,先走了。” “不会的,你跟在我身后,一定会准时到的呢。”副机长凑得更近了一点儿,带着谄媚,也带着不知道是从哪来的骄傲和自信。 “副机长……你……是哪里人?台湾?”丁一一实在忍不住了。 副机长眼睛转了转:“不是哦,我老家是东北的呢。” “哦呵呵呵。”丁一一脸上大写的尴尬,“那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一个东北人说话带着满满的港台腔,丁一一真是忍不住要竖起个大拇指了。 丁一一走得着急,副机长却悠然自得。每一次加快的脚步,总是会被不自觉的拖慢下来。 副机长喋喋不休,和丁一一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哪怕是丁一一只回应了一个白眼,鞠副机长也还是有继续说下去的动力。 正在丁一一想着如何要脱离虎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她顿生“命中注定”之感。 陆斐然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站在远处,硕大的灰色海关箱子立在身边,似乎也是一个鲜明的对比,他无论站在那里,都显得孱弱,但是无论在多少人中间,又都觉得耀眼。 不知怎么,丁一一想起一句话:“什么是喜欢,喜欢就是那个人在万人中央,你也会觉得他在发光。” 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丁一一在看见陆斐然的身影后,就不假思索的跑了过去。 “嗨!” 站在陆斐然面前的丁一一,笨手笨脚的只会笑,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喜欢和讨厌都写在脸上,表现得那么明显,这是在成人的世界里最不受欢迎的品质,他们都带着一副假面,随时都像是参加假面舞会。 这一切丁一一都知晓,但又觉得这样做来显得太拖沓麻烦。 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成熟的善良。 “嗨!”陆斐然扭过头来就看见丁一一有点儿夸张的笑脸,喜从中来,他挑了挑眉毛,“好久不见,今天飞哪里?” “上海。”丁一一心里一紧:“你呢?” “纽约,小婶婶让我带过去些东西。”陆斐然说着,指了指行李箱。 怪不得,平日里见陆斐然都只是拿个公文箱的。而且看来,他订票突然,自己的航班便没来得及和他一样了,这样也好,丁一一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这时,副机长追了过来,“一一呀,一一。”他尖尖细细的声音像是复读机似的播报着,“一一呀。” 追到身边的时候,丁一一看着陆斐然的眼光充满了绝望。 “一一,这是谁呀?”鞠副机长凑到丁一一身后,没头没脑就是一句。 49. 不惑 “我朋友!” “你朋友?”陆斐然和丁一一竟然同时开口,他不由得笑笑,这笑容里有点儿不知所以的意味。 “不是!”丁一一歪着头,眼神里传递着的信息,希望陆斐然能够接收并且读懂:“我同事……” “你好,我是丁一一的朋友。”陆斐然笑笑,然后心领神会的冲鞠副机长打着招呼。 “机长,要不然你先去吧,我看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你别迟到了。”丁一一看了眼时间,然后转头想副机长,“迟到了多不好啊。” “那你……?” “我和朋友说两句话,很快就过去。”丁一一皱着眉。 “没事儿,那我等你好了。” “不要!” “先生,这恐怕不方便吧?”陆斐然忽然揽住丁一一的肩,这一次,同时震惊了身边的两个人。 “啊?”副机长一脸的崩溃。 “啊?”丁一一一脸的茫然。 陆斐然冲着副机长礼貌的笑笑,然后顺势转身,丁一一在他的动作之下欠了欠身子,就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陆斐然身边。 他好瘦,就连手指的骨节都因为瘦削而清晰可见,可是按在丁一一的肩膀上,却莫名其妙的让人觉得踏实。 “那……” 副机长看着这两个人,惊讶得有些大脑当机,虽然表面上好像正常,但是两个人的状态和站位,又完全像是一对还没有公开的小情侣。 他拖着飞行箱离开的背影或许是有点儿落寞的,但是在丁一一看起来,怎么看都有点儿滑稽。 滑稽过后,看着副机长走远,身影融入进了人群里,陆斐然的手轻轻从丁一一的肩头拿开,“sorry。”他轻轻地说了抱歉。 “啊……没关系……那个……谢谢!”丁一一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变得笨拙,不会聊天,只会呆呆的傻笑,说着简短的话语,像是一个咿呀学语的孩童。“我还要说谢谢呢。” 丁一一好像是说错了什么话,或者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这一定看起来很好笑,不然为什么在丁一一说完话之后,陆斐然就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他很难缠吧?” “哦?这你都知道?”丁一一挑挑眉毛,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fbi哦?” “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的。”他说。 这一句话就让丁一一的心脏,似乎是偷停了一拍。 她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感觉脸上的火焰,在一点一点迅速的燃烧起来,然后不断地蔓延,蔓延在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 为了掩饰心里的兵乱马乱,她连头都没敢抬,从陆斐然的身边僵硬着身体挪过来,她说,“我要去调度室了。” 丁一一想着用这句话告别,然后灰溜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谁料更让她心动的东西却又来了,“不如我们留一个联系方式吧?”陆斐然笑着提议:“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刚进调度室,甄橙便说:“一一,我们今日改飞纽约了。” “啊?”丁一一反应过来,却坚决摇头,并揣着苏苍晓给的专用手机跑去了洗手间。 走进隔断,锁上门,丁一一立刻打开手机,发着短信:“老大,我刚偶遇过陆斐然了,和他说了飞上海,这一下又改成和他一个航班,会不会让他怀疑?” 等了很久,手机也没反应,倒是甄橙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一一,你在呢吗?快出来,我们飞厦门了。” 哦,好吧,丁一一立即打开门栓,走了出来:“厦门啊,真好。” 这一趟航班,遇见了辛然,可丁一一却发现辛然有些落寞。原来,自从离开师傅,她便没有了飞国际航线的机会,这让辛然多少有些落差,看来送给李妍的lv钱包,并不合她的心意。 丁一一倒是没心思探究辛然的落寞,做完准备工作,便在等待迎宾的这个空档,对着手机摆弄着,恨不得把脸整个贴在手机屏幕上,她一边手指飞快的划着,一边还紧张的喘着粗气。 “你干嘛呢?”辛然突然凑到丁一一旁边,“搞什么鬼?紧张兮兮的。” “删东西。”丁一一言简意赅,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删什么。”辛然坐到她身边,一脸好奇。 “朋友圈啦,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删掉,删干净。”这两句话让丁一一说的毅然决然,就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一样。 辛然撇撇了嘴,看着丁一一脸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耸耸肩膀走了。剩下丁一一一个人,抱着手机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陆斐然要去了自己手机号码,且在微信上发来添加请求,这一旦同意添加,就会看到自己的朋友圈。在跆拳道队的时候简直太傻了,像是一个大老爷们,她一想到陆斐然看见那样的自己,就浑身上下难受。因为加了微信,说不定还会关注自己的微博,顺藤摸瓜的找到自己的qq。 丁一一想到这儿,就觉得火烧眉毛,当务之急就是把所有影响自己形象的东西删个干干净净。 那时候的自己蠢得可以,可开心快乐都是真的,没有顾忌也是真的。那样的日子,却成为了再也回不去的曾经,亦如删掉的记录。 正删得起劲,专机忽然震动了下,打开短信:“为什么删微信的记录?” “加了陆斐然好友,不仅删了微信,还准备删微博、qq的。”丁一一迅速回着。 过了一会儿,回信来了:“孺子可教。不过不要删了,那样才是真实的你。” 欲哭无泪啊,但老大的话还是得听,丁一一停了下来。 刚停下来,自己的手机便震动了下,陆斐然发来了微信:“我二十号回来,那天你有空吗?” 丁一一简直要蹦起来了,几乎是二十年来最兴奋的时刻。兴奋的是就这样接近了陆斐然,兴奋的是就要开始卧底任务,兴奋的是…… 不知怎的,丁一一的心头忽然一紧,脑海里闪回刚才他搂住自己肩的画面,他的眼睛里有着闪耀的光芒…… 丁一一颤抖着手指,“我还不确定啊。”、“应该是有呢。”、“要看公司的安排呢。”、“有啊有啊。”不知道删了多少遍,丁一一似乎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最终在对话框里打上了——“有的。” 既然,她必须接近他,那就这样开始吧,不需矜持,也不需迟疑。然后发送,关机,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50. 不羁 这世界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每个人好像都是这里的主角,每个人好像又都无关紧要。在你的生命里来来去去,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有时候,你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一个人的脸,她就已经仓促的离开了。陆斐然呢,他是什么样的角色?会在她的生命里留下怎样的轨迹? 平静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似乎只有在陆斐然出现之后,才掀起了一些波折,也让丁一一开始运用思考。 只是,这些思考还没来得及深入,专机又震动起来:“第一次的约会,不要去想任务,只做你自己。” 啊!这事还没和老大汇报呢,哦,看来微信已经被监控,好吧,这还省得汇报了。丁一一长出一口气,把专机也关闭了。 波澜不惊的七天过后,就是二十号了,大寒。 丁一一不仅休息,还连休三天,这也太……照顾了些。 陆斐然把车停在丁一一家楼下的时候,立即就成功了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群买了菜、夹着大葱、叼着香烟或者是刚从公园里撞完大树回来,反正是闲得浑身上下冒泡的大爷大妈们,一辆豪车就这样停进这个普通的居民区里,就像是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扔进了石头,他们一股脑的围过来,不远不近,就在旁边的石凳上,健身器材旁边,聚着堆地聊着。 丁一一收到陆斐然发来的消息,提上背包出门,为了今天的行程,她紧张得好几天都没有睡好。就在昨天夜里,丁一一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究竟要穿什么衣服去赴今天的约。 “你穿得像个小妖精似的要去哪?而且!外面冷得要死,你这裙子还能再短些吗?”老妈看见丁一一提着手包一路小跑,从厨房里抹了抹手走出来,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假小子?老妈有一种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偷天换日了的感觉。 “出去玩。”丁一一忙着穿鞋,连眼睛都没来得及抬一下。 “去哪啊,和谁啊。”老妈的问题像是连珠炮。 “朋友嘛!”丁一一尽管是有点儿心虚,还是壮着胆儿和老妈对视了一眼,“你不是着急给我嫁出去?还偷着去征婚,现在我要出去约会了,还不让了怎么着?” 老妈直接回敬了丁一一一个白眼,“我没说不让啊。”她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腰上系着的围裙:“你晚上回来吃饭嘛?” “不一定。”丁一一翻着包,检查着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什么叫不一定啊。”老妈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要丁一一说,老妈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来得太快,比翻书都快:“必须回!刚第一次约会就外宿,你妈我是这么教你放荡不羁的?” “啊,知道了,知道了,回还不行吗?”丁一一趁着老妈的脾气还没有爆发,就一个转身闪出了门外:“老妈再见!” 蹬蹬蹬跑下楼的丁一一,在即将走出楼梯的时候,又刻意放缓脚步平稳呼吸。 “嗨!” 陆斐然拉开车门,丁一一裂开嘴笑着打着招呼。 陆斐然今天开来的车,看着挺沉稳大气,方方正正的,就是车标是双r的,丁一一不熟,但这个方正的样子,她喜欢,和她今天很搭,都有点方。 “今天想带你去滑雪,你穿的……”陆斐然打量了一下今天的丁一一,枚红色的呢子短裤、黑色打底裤、白色短款羽绒服,帽子上一圈张扬的毛毛,衬得她的圆脸很是可爱。 “少吗?那我回去换件,对了,还有你的西服。”说着,丁一一转身,一阵旋风般地跑了回去。 围观群众终于知道了豪车是来接谁的了,可却都选择了沉默,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内心的冲击一般,只能行注目礼。 丁一一回到家,迅速换了冲锋裤和冲锋衣,从衣架上摘下陆斐然的西服,就又跑了下去。 一一妈终于缓过神来,立刻从厨房冲到阳台,看着丁一一走向一个青年才俊,并坐上了一辆方头方脑的车,扬长而去,而大爷大妈们热烈的讨论声终于爆发出来,似乎扬眉吐气离她不再遥远。 丁一一坐进车里,就有一种青草的淡淡清香,就像是大雨刚刚冲刷了泥土地,从泥土里冒出来的好闻的味道。 “去哪儿滑雪?”丁一一乖乖的坐在副驾的座位上,像是一只第一次出门的小猫,但内心却是狂野的,滑雪好啊,只要是运动项目,她都挺擅长的,这下不用太担心自己的表现了。 “南山滑雪场如何?” “啊!那里的高级道可是很需要专业水准的。”丁一一说着看向陆斐然。 陆斐然虽然盯着前方的路,却是笑了笑:“我可以挑战猫跳高级道。” “你这么厉害?还以为你有哮喘,不能多运动呢。”丁一一说完又有些后悔,连忙说:“其实,你真该多运动的,增强体质。” “你这语气,怎么听着像在说我身残志坚似的。其实,我的哮喘并不是非常严重,只是偶尔发作,用平喘气雾剂就好的。” 偶尔发作,她就遇着两回了,这个偶尔也太频繁了些,丁一一腹诽着,却也深深认为,多运动还是可以让身体变强壮的。 想着应该给苏苍晓报个信,丁一一拿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要去南山滑雪场了,开心,好久没滑雪了。 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叮叮咚咚的响起来。 大师兄是第一个点赞的,师姐是第一个留言的:“要转冬季项目了?” 柳茜茜是第二个留言的,一个艳羡的表情。 辛然也留了言:“哎呦,好巧,我也去滑雪,不过,是北海道。” 切!丁一一关了声音,看向窗外。 天蓝得不像话,亦如每次穿过云层的高空那般纯净。 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便到了南山滑雪场。不是周末,这里游人并不多,他们换上装备后,坐着缆车直奔山顶。丁一一难掩兴奋,陆斐然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从山顶飞驰而下的感觉,像是逆风飞扬,这种感觉让丁一一欢快地尖叫。陆斐然滑雪的姿势很是从容优雅,控制力绝佳,让先下来的丁一一看得有些呆。 再次坐上缆车的时候,丁一一不自觉地哼起了歌:“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 唱到这里,戛然而止,丁一一忽然觉得煞风景,因为下一句是“北海有墓碑!”。 陆斐然正听得投入, 见她忽然停下来,便递过来运动水壶:“很好听。” 丁一一掩饰着,喝下一大口水,心底亦有水波漾起。 51. 不错 从南山滑雪场的约会开始,丁一一与陆斐然似乎就进入了约会模式,虽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偶尔的一次飞行,偶尔的一次相同的休息日,简单的吃饭或是看场电影,和普通的青年男女约会并无不同。 就这样,一晃就四个月过去了,春节、情人节、清明节、劳动节都过去了。丁一一和陆斐然还是只停留在这样的状态下,甚至还没有牵过手。 丁一一有些迷茫,也没谈过男朋友,更没当过卧底,这个到底对不对呢? 问苏苍晓,他说很好,就这样;问柳茜茜,她轻叹:“比我暗恋要好很多了。”;问辛然,她皱眉:“哎呀!连接吻都没有,这叫谈恋爱?”;问叶子谦,他急赤白脸:“我怎么知道?不过,感觉……,不太对……,要不,你把他扑倒得了,这样能更进一步。” 然后,在丁一一的飞脚袭来之前,叶子谦跳开了,却被苏苍晓一个擒拿手撂倒:“这样不行,别出馊主意。” “就是,陆斐然又不是你。”丁一一也很不满。 “这肯定是因为你没什么女人味!”叶子谦冷哼着,极为不屑。 眼看着一言不合就又要打成一团的两人,苏苍晓连忙说:“陆斐然的性子就是这样的,而且,很多事情都是欲速则不达,况且,那几个企业还没有改制的关键时期,一一,你不用太着急,只做自己就好。” “那样的自己啊?”丁一一垮了肩,这些日子过得真累,装得她只想尽快结束。 “就是,你在跆拳道队里的样子就好。”苏苍晓想起丁一一在那时的朋友圈,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 “老大,你的意思,我这个卧底任务就是负责搞笑吗?”丁一一快崩溃了。 叶子谦也想起了那些让他笑得喷饭的图文,一拍大腿:“对,就那样,陆斐然口味重,肯定就喜欢那样的,一定是你最近太装了。” “嘶!”丁一一咂着舌,无语凝噎,行!做回自我,只要陆斐然能接受就好。 可是以前的自己是啥样来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老妈说的“放荡不羁”这个词,顿时觉得好冷。但对叶子谦的话还是上了心,就算不扑倒,怎么也得更进一步,才方便取证啊。怎么才能更进一步呢?纠结。 “那个,做回自己仅限于在陆斐然面前哈,飞行的时候,绝对不行,那种扫把横飞的事件坚决杜绝。”苏苍晓看着她纠结的表情,连忙更正着刚才有明显漏洞的话。 丁一一点了点头,说白了,不就是不装13吗,这个简单。但要扑倒还是很难的,要不,就从接吻开始吧,尤其是初吻莫名其妙地被陆斐然抢了去,她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怎么也得找回来。 到家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却见老妈正襟危坐,老爸一见她进屋,立即起身说:“水烧好了,我去洗澡了,你俩好好聊哈。” 看着老爸比兔子逃得还快的背影,丁一一心下一紧,老妈又怎么了? 一一妈用手一指自己对面的硬板凳:“一一,你坐下,我有事问你。”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老妈你又要干啥?”丁一一嘟囔着,坐了下来。 “说,这几次送你回来的男人是一个人吗?” 这是什么问题?丁一一惊讶:“是一个人啊?你闺女可从来不干脚踩几条船的事。” “凭你?算了,说正经的。他一共来了咱家楼下五趟,开了四辆不同的车,一辆赛着一辆的方,这个我喜欢。但是,你张婶昨天问我,你男朋友是不是卖车的,这些车都能随便试驾怎么着?你刘叔也说了,那些车可都贵着呢,你那朋友是干什么的?” “这个,他绝对不是卖车的,是会计师,特别厉害的那种。”丁一一忽然知道自己能被苏苍晓挑中还是有原因的,有老妈这个适合当侦查员的基因啊。 “一一,我觉得,找男朋友,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咱不用非攀什么高枝!这层次呢,也是旗鼓相当,不对,是势均力敌就好,不能相差太远。你看看你这块头、这身手,那小白脸绝不是对手,但要说起智商,你被卖了,还能帮着数钱呢。这过日子,就讲个舒心,对不?你要是跟着他,你妈我的日子就不舒心了,只剩下提心吊胆了。不是担心你被卖了,就是担心你把人家打残了……” “等等,等等,老妈!”丁一一忍无可忍打断了老妈的滔滔不绝:“我,我和他是……真爱啊。”实在是没法和老妈说她和陆斐然是嫌疑犯与卧底的关系。 “真爱?”老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老爸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状似惊讶地说:“怎么了老婆?一一,你太不像话了!把你妈弄哭了!” 冤枉啊,比窦娥还冤,丁一一正想反驳,忽然手机铃声响起,还是陆斐然的专属铃声。丁一一蹭地蹿起来,跑到手袋边上,掏出电话,眉开眼笑:“你回来了?” “是。”陆斐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晚上一起吃饭吧,给你带了很多瑞士巧克力。” “好!”丁一一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箱巧克力。 “让他来家里吃!”老妈不知什么蹭到了身边,将电话内容听得清楚,而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也让陆斐然听了清楚。 “阿姨是说让我去家里吃饭?”陆斐然确认着。 “那个……是啊!”丁一一的大脑无法正常运转,如果刚才不接电话就好了。 “好吧,虽然有些仓促,但我也想拜访一下叔叔阿姨。”陆斐然直接应了下来。 在等陆斐然出现的这两个多小时里,丁一一坐立不安,神情恍惚,老妈看着眼晕,直接将她轰出去买酱油。 走在去超市的路上,丁一一给陆斐然发微信说:“晚餐是面,行吗?” “行!” “好大一碗的,行吗?” “有多大?” “反正是个碗,不是盆。” “那就行!” “那是当年我爸第一次去我姥姥家,用过的碗,听说是个老物件。” “(⊙o⊙)哦,好期待!” 还是别期待了,丁一一颓然收起手机,拿了酱油,交钱回家。 当陆斐然坐在丁家餐桌前,望着面前的青花大海碗时,欲哭无泪,但还是毅然决然地拿起了筷子,夹起了面条。 “这孩子不错,实诚!”老妈此时终于发出了声,自从陆斐然进了屋,一一妈就觉眼前一亮,心底深深地认同:一一挑男朋友的眼光真好。 还好,一一妈已经顺利转成了对女婿的态度,只让陆斐然吃了三口面,便端上了拿手的清蒸鱼。 从一一家出来,陆斐然淡淡地笑着:“周末有时间吗?去春游吧!” 耶!丁一一笑弯了眼,可满脑子里却都是不太健康的画面。 52. 不二 丁一一周五的航班是从北海回来,因为流量管控,到京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所以,她就直接回了宿舍,倒头就睡。 陆斐然一早就看到了丁一一微信上的留言,依约,早早地来到了她的宿舍楼下,后视镜中,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轻盈地跑过来。 丁一一坐在副驾上,竟然又换车了,是不是他一共有七辆车,每天换着开,一周不重样呢? 陆斐然对她的安静有些不适应,问道:“累吗?要不再睡会儿?” “不累,我昨天一回来就睡了。”丁一一摇着头,心底却是下着狠心,今天一定得更进一步,狼吻怎么样?她在心里噗嗤一声偷笑着,表面还是佯装镇静,但也大概就只有她自己才觉得自己镇静把,那上扬的嘴角怎么都藏不住,任凭谁都能轻而易举就读出她心里的开心。 车子稳稳的向前行驶着,丁一一总觉得车技和性格之间是有着必然联系的,比如像叶子谦那样焦躁的人,怎么开车都像是一只脱了缰的野马。 “我们去哪儿?” “你就和我走吧。” 对,就是这种,闭上眼睛堵起耳朵的信任。 丁一一也不知道这信任从何而来,但心里的防备就是在慢慢的减少,甚至于连苏苍晓交给自己的任务都已经忘到了一边。 苏苍晓给她的手机,在贴身的口袋里揣着,等到了地方给他发定位好了。 这样,岂不是有大把的时间,让她掌握…… 金海湖是北京附近玩水最好的去处,至少陆斐然是这么想的,又或者说,选择带丁一一来这里,更多的是因为一种情怀吧。 车子开进金海湖度假区的时候,丁一一开心得不行。自从进入了跆拳道队以来,旅游就变成了一件离她很远的事情。生活一时间就被训练和比赛填的满满当当,连睡觉都变成了一种奢侈,哪里还敢想着能出来游山玩水。 “你喜欢水吗?”陆斐然一边问着,一边稳稳的停下了车。 “喜欢啊。”丁一一打开车门活动着身体,“我妈说我是属鱼的,小时候外面一下雨,我就硬是要往小水坑里踩。” 一望万顷,丁一一被晃得有点儿睁不开眼睛。 这明晃晃的湖面,是自己多久不曾拥有过的自由。游人很多,拖家带口的在这里游玩,即使是初夏的天气,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游人来来往往,丁一一跟在陆斐然身边,在人流中穿梭着。上次来金海湖还是很小的时候,亦步亦趋的跟在老爸老妈身后,那时候天气炎热,自己穿着个小裤衩,梳着比男孩儿还要短的头发,玩水滑梯玩得泳衣都磨破了。 “想什么呢?”陆斐然见丁一一发呆,侧着头问到。两个人并肩行走在水边,保持着忽近忽远的距离。常有人说,恋爱之前的阶段,才是这段爱情中最美好的时刻,相互珍惜又相互试探,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忽冷忽热完全的操控着你的情绪,就像是,现在丁一一和陆斐然之间行走的距离。 “想着下次要带老妈来玩。”丁一一冲着陆斐然笑笑,“她总说她不爱旅游,嫌出来玩又累又吵,但是每次拍游客照的时候,都数她最积极。” 陆斐然似乎是很理解的样子,“人嘛,总是有点儿口是心非。” “你也会吗?”丁一一冷不丁的接了这么一句。 “会什么?” 丁一一愣愣的看着远处玩的正欢的孩子们,“口是心非啊。” “会啊。”陆斐然追随着她的目光,“有时候是不想承认,有时候是自我保护。” “对了。”丁一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 “有个会计事务所。”陆斐然回答的简洁明了。 “那你数学一定超级好咯?”丁一一瞬间星星眼。 “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陆斐然平静的说,他有时候平静的语气,就像是结了冰,让人感觉莫名的寒冷,又觉得戒备疏离,“只是对于数字比较敏感吧。” “天啊,那你真的太厉害了。我的数学,体育老师教的,我说的是真的。”听说陆斐然是和数字打交道的人,丁一一的敬佩之情就无以言表,数学从小就是她的致命点,估计数学老师也觉得丁一一很致命,丁一一离开学校去跆拳道队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数学老师站在学校门口,热血澎湃泪流满面的欢送。自此,文化课程就是队里请来的老师教了,简言之,就是体育老师教的。 “这么夸张?”陆斐然看着丁一一手舞足蹈的讲完这一大串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丁一一就是这样,讲到兴起的时候,就连什么形象都抛下不要了,直到看见陆斐然忍俊不禁的看着自己,笑成那个样子,丁一一才觉得自己意识到的太晚了。 “我是不是……有点儿……?”丁一一咬着嘴唇。 “有点儿什么?”陆斐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丁一一。 丁一一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字,不过这个字真的是广大人民百姓对于丁一一最贴合实际的评价。“二?” 丁一一这一个“二”字出口,陆斐然又开始笑了起来。 他一笑,丁一一就有点儿慌,睁着眼睛径直看向他,不知所措的样子。 陆斐然笑够了,揉了揉眼睛直起腰来,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他看着丁一一,半响。 “这有什么不好,这才是真的你啊。” 果然,他是喜欢她这个样子的! 也许就是在这个越来越科技化的社会,在这个网络越来越发达的时间段里,每个人的隐私都能得到恰如其分的保护,每个人都有一副随身的面具可以带。可能就是在这样的生活里,丁一一才变得可贵起来。 这种每天跳着脚吵着自己嚣张跋扈的人,往往是最安静脆弱的姑娘,人前笑的有多么的不修边幅,人后难过的时候,就有多么的让人心酸。 陆斐然看着丁一一的样子,一瞬间竟然有些动容。 其实他有所隐瞒的,在丁一一问到自己的工作的时候。不是陆斐然刻意这样做,而是他的工作、家庭和成长的环境所造就的,时时刻刻都穿着自我保护的外衣,这件盔甲,从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披在身上,十多年来不曾有一刻脱下来过,所以即便是面对丁一一,面对这样一个他觉得没有威胁的姑娘,却也依旧保持着戒备。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面对内心的时候又无能为力。 就是这种无能为力,让陆斐然变得沉默。 鲁迅先生说过,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充实,但是在我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却开始感觉到空虚。 陆斐然时常这样,这种空虚总是时时刻刻的包裹着他的身体和心脏。 “我们去那边坐坐吧。”陆斐然冲着丁一一眨眨眼睛,脸颊上因为瘦削更是显得五官分外的分明,睫毛在阳光下投下来剪影,铺在挺拔的鼻子上。像是丁一一高中时候偷偷看的那本漫画书里面的男主角,英俊高大,丁一一只顾着点头表示同意,完全没有顾忌到从眼睛里冒出来的小桃心。 那个亭子是金海湖最好看的地方,在丁一一的心里,就是排在第一位的,没有之一。 因为陆斐然和自己在这里坐着聊过天啊,这就是理由。 53. 不堪 不是什么很特别的景观,而且因为年久失修,这座修建在边边角角的亭子,因为是石亭,感觉千年不倒,却怎么都带着份孤寂之感,连熙熙攘攘的游客都不愿意在此流连,只有陆斐然对这儿情有独钟。 “我小时候就有这个亭子,没想到到现在,还和以前一样。”陆斐然看着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眼神里有很多的记忆在波涛汹涌的泛滥着。 “你常来吗?”丁一一仰着头问。 “以前常来,我小时候,那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陆斐然歪着头说,“那时我叔叔总是偷偷开车带我出来。” “叔叔?” “嗯。”陆斐然点点头,好看的瞳孔里有丁一一看不懂的色彩,可能是阳光和金海湖里折射的颜色,在这里充分的交融,像是油画家手上的调色盘一样,“小时候我爸爸管我很严,所以叔叔要偷偷带我出来。” “我小时候是我老姨总带着我疯跑。”丁一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摆弄着衣摆,今天在连衣裙和短裤之间徘徊选择了很久,最后还是舒适占了上风。 “虽然我妈因此总骂我老姨,但是我知道,她爱我们。”丁一一轻轻说着,她知道老妈是爱自己的,那种爱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即便是最初那段,每天和老妈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丁一一也还是清楚的。她知道老妈不是不爱,只是在对于表达这件事情上,一点儿天赋都没有。 “嗯。”陆斐然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自己留下一半,然后将另一半递到丁一一的手上。 “知道就好,所以,亲人在的时候,就要多团聚。”陆斐然的眼睛在阳光下忽然暗了下去,半响之后,他说:“不要像我一样。” “你怎么了?” “我的父母和叔叔都不在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陆斐然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那些隐忍,都在岁月的磨砺中变成了瞳孔里的一颗小小的星光。 丁一一坐在陆斐然身边,那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她安静的坐着,听着陆斐然平静的讲完所有的话,很想要安慰他,甚至想着,就像安抚一只流浪的小狗一样,抬起手轻轻摸摸他的头,让手指在他的头发里穿梭填满。 但是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秋日的寒潭,深不见底,包裹着多少的情绪。 在陆斐然十六岁的时候,一场巨大的家庭巨变让他的家庭彻底崩塌,那个从小被浸泡在蜜糖罐子里的孩子,瞬间就被打碎了所有的生活。父母在这场巨变中丧生,陆斐然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保护,孤立的生活在这个世间,变成了一个孑然一身的人。 当然,那时候的他尚且不明白孑然一身的含义,只是在亲人不冷不热的问候里明白,再也不会有等候在家里的灯火了,也不会有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不能再触碰父亲宽厚的手掌,不能再看到妈妈温柔的笑意,不能再跟着叔叔四处游玩。 他对死亡没有恐惧,却对孤独很害怕。叔叔和父母葬礼的那一天,来了很多的陌生人。 他们穿着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小纸花,陆斐然胸前也有,只不过比他们的要小一些。 他站在婶婶陈菲身边,看着那些穿着黑衣的叔叔阿姨,站在面前和婶婶握手,说着那句万变不离其宗的“节哀顺变”,然后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却看不见他们眼神里的情感。 然后陆斐然就从自家的别墅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奶奶的家里,所以他从十六岁以后的时光,都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 陈菲有时候会来奶奶家里小住,给陆斐然带一些当下流行的衣物或者it产品,但更多地时候,陈菲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 然而,不到一年,奶奶也去世了,家里的人就这样一个个的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了,离别和孤独的触感,久久的包裹着他的心。 从奶奶葬礼回来的那一天,陈菲在陆斐然的房间里坐了很久。 她坐在床沿,陆斐然就搬着一把小椅子,乖巧的坐在陈菲对面。 陈菲拉起陆斐然的手,那双手好瘦,骨节分明的让人心疼。陆斐然从小就体弱多病,很多时光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所以在同龄人的身上还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的时候,陆斐然就已经是消毒水的气味。 房间里光线很暗,陈菲的眼睛却很明亮,不多时,那些明亮的星星就一颗一颗从她的眼睛里滑落下来,划过她的脸颊,砸在脚下那个昂贵的地毯上。 无声。 陈菲说,“斐然,陆家就剩下你我二人了。” 陆斐然恍惚的点点头,他咬咬嘴唇,有点儿细细碎碎的疼痛就从牙齿间蔓延开来,不是梦,是真的。 陈菲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发很软,像是一只小猫,“你怕吗?”他问。 陆斐然摇摇头。 “对不起。”陈菲说,她说对不起,她想要抒发出自己心里所有的愧疚和亏欠,但更多的却是以退为进:“你要报仇!替你爸爸妈妈,替你叔叔,替整个陆家。” 这是陈菲最后一次在陆斐然面前提起叔叔,她提起爱人时候的眼神,陆斐然至今的记忆深刻。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深情。 然后,陈菲攥住了陆斐然的手:“你和你叔叔长得真像。” 陆斐然对于异性的抵触,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他不想陈菲失去支撑。 从十六岁以后,他总是下意识地拒绝接触异性,拒绝和女孩儿成为朋友,甚至拒绝在校园里和女孩儿并肩而行。 即便是现在,在他的会计事务所里,也依旧没有女性,清一色的男人,在下属抱怨只有“男女搭配,干活才不累”的时候,陆斐然总是不理会,在他看来,这样才适合工作,看上去就干净利索。 这十多年里,身边只有陈菲这一个女性,而她却总是耳提面命——报仇! 为了这个家族,陆斐然从十六岁起就努力的向上爬,抗争着无能为力的抗争。 而陆斐然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挣扎,就是十多年。 很多年少时候的习惯,变成了爬在生活这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的虱子,现在的陆斐然已然是千疮百孔。他睁着眼睛生活着,想要看清这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用力的提防,不想要再次触碰到每一个生活里的陷进和坎坷。 只是越闪躲,却越是欲盖弥彰。 很多未曾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匍匐在远处灌木丛里的洪水猛兽,等着你放松警惕,然后扑上来咬住你的脖颈,至你于死地。 所以,对于陆斐然来说,丁一一应该是他人生中一个巨大的意外,却又像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阳那般理所当然。 54. 不朽 “都过去了。”丁一一看着陆斐然的侧脸,轻声说到,不知道用什么来安慰面前的人,这时候的自己,样子一定蠢透了。 “是啊,都过去了!”陆斐然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抻了一个懒腰。身边的景色和现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一点儿也不配。对自己的过去,陆斐然是能避则避的,却不自觉地想和丁一一短暂的提起其中的一段往昔。 “我们去那边走走?” 丁一一立刻点点头,“好。” 能并肩走一段路也是好的,不能参与从前的人生,就陪着他把眼前的这一小段路走完吧。 丁一一想完,又觉得自己矫情造作,陆斐然明明没有说些什么,自己却脑补出了太多让人觉得心酸的情节。 “不去当编剧可惜了。”丁一一在心里暗自想着,然后换上一副笑脸冲着陆斐然说,“我们去踩水吧。” 踩水。像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约定。 两个混迹在孩子之间的成年人,夸张的踢着水花,夸张的露出笑脸,如果能够就这样夸张而简单的活一辈子,是不是也很好。 “嗡嗡。”从挎包里传来手机的震动。 “丁一一!你个白眼狼你去哪了!”电话刚一接通,柳茜茜的声音就从电话里冲出来,径直撞进了丁一一的耳朵里,“说!你在哪呢!背着我和谁玩呢!” “你控制控制情绪……”丁一一吸了一大口气:“我和他在金海湖呢!” 电话那边的柳茜茜像是一个怨妇:“好啊丁一一,这才离开我多长时间啊,就有新欢了……不对,他?陆先生?那你忙那你忙。” 还没等丁一一反应,柳茜茜就匆忙挂断了,剩下匆忙的嘟嘟声陪衬着丁一一的慌乱。柳茜茜这姑娘向来都是这样,听风就是雨,又是无限的古道热肠。 “怎么了?”陆斐然踩着水花走过来,“有事?” “没有。”丁一一说:“茜茜,她今天也休息。” “没事就好。”陆斐然指了指远处水面上的滑翔伞,“我看那个好像挺好玩的,你有没有兴趣?” “滑翔伞?”丁一一挑着眉毛。 陆斐然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孩子。“对啊,想不想试试?” 丁一一猛地点点头,“好啊好啊。” 一艘快艇,一根绳子,拉着自己在天上飞,就像是长出了翅膀。 “走!”陆斐然一挥手,带着丁一一向滑翔伞的方向走去。 他的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一半在被湖水打湿的沙滩上,一半在波光粼粼的水里。丁一一看着就出了神,跟在一个人的身后,不知目的,却又满心欢喜,竟是当下真真切切拥有的感受。 可就在丁一一觉得,一切都尚且正好的时候,命运就永远不会让他如此平静。 她的手在衣服上游移了一下,那种真实的触感,让她的心“咯噔”的停跳了一拍。 “那个……”她大声向着陆斐然的背影喊:“我去下洗手间。” 那种触感是真实存在的,就在紧贴着右边胸口的口袋里,似乎是越是害怕什么,越是介意什么,什么就越是会不期而至一样。 苏苍晓也是如此。 那个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带着平静的节奏,一下,一下,向丁一一传递着一种四处弥漫的紧张感。 “你在哪?”苏苍晓问。 “金海湖啊!哎呦,我竟然忘了发微信。老大,求放过。”丁一一心虚了,本来是要发的,可是一下车就给忘了,这会儿只能强词夺理。 “那好好玩。”苏苍晓说完,便收了线! 这个…… 丁一一皱眉,原本还想狼吻呢,结果听了陆斐然的身世,忽然就想抱着他,将他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此时的这一通电话,让她进退两难,好吧,还是狼吻吧! 滑翔的意义应该就是自由。 当丁一一站在岸边,看着从高处一跃而下的人们,在伞下的他们,是那么的渺小,又是那么的自由。 “不怕?”陆斐然三下五除二的办好了所有的手续,两个人穿着稍显奇怪的滑翔装备,站在不远处,等候着不多时之后,即将享受到的脱离了地球引力所带来的宁静。不过这时候,陆斐然却凑过来,动摇着丁一一本来稳定的军心。 “我不怕的。”丁一一骄傲的甩了甩头发,水边的风很大,在这个时候看上去,竟然不难寻找到几分飘逸的感觉,并且她的眼睛亮亮的,急于向陆斐然证明自己的勇敢,“我说的是真的,我从小就不害怕,向我们这种当过运动员的,胆子要比一般的小女生大很多的。” 湖边的风有点大,陆斐然就连稳稳的站着,都明显觉得有些吃力。 “你拉着点儿我可以吗?”丁一一凑过去,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却紧紧的攥住了陆斐然的小臂。 “啊……?好啊。” 这是第一次见到陆斐然的迟疑,片刻的恍惚里,丁一一似乎才发现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微笑和冰冷里交替的人,他开始有了生机,有了一点点接地气的生命力。 陆斐然的手臂好细啊。攥在丁一一的手里,竟然还是感觉空落落的,坚硬的几乎是只剩下了骨骼。 风从遥远的那边持续不断地吹过来,陆斐然在风中晃了晃,又晃了晃。 丁一一朝着他的方向凑了凑,用脚抵在陆斐然的脚跟后面,轻轻地,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又恰到好处的距离,默默撑在他的身后。 陆斐然身上的气味,就随着这一阵阵的风,不由分说钻进丁一一的鼻子里。她很贪婪,装作躲在男人身后,却将风里属于他的味道尽数全收。 “嘿!过来吧!”教练拉着滑翔伞,冲着两个人招手,“到你们啦!” “这么快?”事到临头的时候,丁一一突然开始紧张,之前的所有大无畏的精神,都烟消云散了。 陆斐然回过头看了看丁一一,拽起了她的手腕。 风很大,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但是抓住的手却那般的坚定。 “单伞还是双伞?”走到面前,教练抛出这个问题让两个人选择。 “什……么意思?”丁一一对于这种专业术语一头雾水。 “你是要自己坐一个伞,还是和我一起?”陆斐然说。 丁一一嘴上说的是,“我自己不太会滑翔呀。”心里想的是,“跟你一起!当然是跟你一起!这种问题还用问嘛?白痴!” “双伞。”陆斐然马上就明白了丁一一的言外之意,于是对着教练说。“我可以,我会。” 教练迟疑的眼光在陆斐然身上打量着,“你可以?” “当然,我在美国是有滑翔教练执照的。”即便是遭到质疑的时候,陆斐然依旧是笑着说,丁一一觉得,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不会生气的吧?生命里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对他的情绪造成多大的影响,不知该说他善于掩饰,还是该说他素来就是那么的平静,像是一潭湖水。 金海湖一样,它永远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可是它究竟存在多少年了呢,是几百还是几千年前的哪一次地壳突变,不经意就形成了这样的美景。可是它这般存在,看遍了身边人来人往,看遍月圆月缺,甚至在不断地演变里,深深明白了,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所以它理应这样平静吧,像是陆斐然。 “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佩戴了所有的安全措施之后,滑翔之前,教练还是对陆斐然又一千个不放心,“一定要注意安全。”他又再次冲过来嘱咐道。 陆斐然没有理会,只是在丁一一耳边轻轻说着,——“要飞咯。” 然后就真的飞了。 一段短暂的助跑之后,在气流的作用下,丁一一感觉到了的滑翔伞向着天空拽了自己一下,然后她睁大了眼睛,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55. 乱套 “二十秒之后,到那片草地上,我会拉下降落绳,然后你跟着我,往那片树林里面跑。” 坐着滑翔伞刚飞出去不长时间,丁一一甚至还没有将眼下这篇景色尽收眼底的时候,陆斐然就从身旁贴过来,凑到丁一一的耳边,平静又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一丝可以拒绝的余地。 “降落点不是在那里吗?”丁一一看着远处一个画在沙滩上的巨大圆圈说道。 “来不及了。” 陆斐然话声未落,滑翔伞就开始急速下降,风声开始大声的在耳边嘶吼起来,不是那种平静和温柔了,相比之下啊,这似乎只是暴风雨之前一个小小的警告。 丁一一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小心!太快了!太快了!注意安全啊!” 但是身旁的陆斐然似乎并不在意丁一一被风撕扯着的尖叫,他皱着眉头,双手熟练的操纵着滑翔伞。 大概也就是几秒钟之后,丁一一连人带伞的跌落在地面上。 有几根锋利的草梗甚至划破了她的手掌,传来一种很钝的疼痛,丁一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陆斐然扯掉了盖在身上的伞,以及身上的保险装置。 “走。” 陆斐然不由分说牵起自己的手,“快点。” 就好像是很久以前重复做的同一个梦,梦里是一片茫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远处的森林也和梦里一样,散发着白茫茫的雾气,弥漫着不知在何处的危险。然后有个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起来,他说,快跑!丁一一就跑,没有目标,却好像心有猛虎。 就好像现在。 陆斐然看着单薄,但身高腿长的优势,让他跑起来速度很快,就算是和练过十多年体育的丁一一,也能并驾齐驱。 “怎么了?”她跑着,气喘吁吁的问,“出什么事了?” 陆斐然没说话,只是拽着他的手继续跑。 “陆斐然!”丁一一第一次用尽全力的叫着他的名字:“到底怎么了啊!” 一幢隐蔽在层层密林里的小木楼出现在丁一一眼前,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别说话。” 丁一一被陆斐然甩进房间里,那扇木门被砰的一声关的严严实实。 两个人的呼吸声在木楼里交错着,这里年久失修,并且好像常年没有人住在这里,像是一个在这看守或是狩猎的房子,但是陆斐然看上去却对这里很熟悉。 丁一一靠在木板上,一动也不敢动。听着陆斐然在头顶上喘着粗气,她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紧紧的包裹着她的身体。 “到底怎么回事?”越是紧张,丁一一却越是出奇的冷静:“你的呼吸有点粗,要不要喷下平喘药?” “别问。”陆斐然显然是一时间平静不下呼吸,他的呼吸很急促,然后颤抖着手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剂喷雾,朝着喉咙深处用力的喷了几下。 陆斐然坐在木楼的小凳子上,脸色慢慢变得平静。 丁一一看着陆斐然煞白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有些胆战心惊,但他说了不让出声,便用手比划了个ok询问。 陆斐然点点头,还说不出话来。 时间一分一秒,慢得如同停滞了一般,良久,陆斐然才虚弱地说:“抱歉让你和我一起经历这场闹剧。” 这倒没关系,丁一一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十指仅仅的绞在一起,骨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色。她不害怕一起经历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未知的恐惧所以才紧张。 “我会和你解释的。”陆斐然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身体里还没有褪去的暴风雨,又再次重重的跌坐在地上:“但不是现在。” 这几句话,似乎已经用光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 “还是上次那拨人吗?”丁一一看着陆斐然,她似乎是记忆里第一次这样平静的直视陆斐然的身体。 “上次?”陆斐然无力的皱起眉头,回过头看着她。 “就是……”丁一一有了一丝犹豫,她心里的好奇太强大了,像是那胸膛里的洪水猛兽,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无法控制压抑,但又怕这样急于知道答案,而暴露了自己,但话已问出,就只能说:“就是那次,你……西服?” “哦!是一拨的。我会和你解释的。” 终于说出口的疑问,却被陆斐然简单地回答了,但丁一一看得出,他绝对不是敷衍,便点头,心下也是一松。 陆斐然不再看她,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喘着粗气。 “很难受吗?”丁一一不问了,什么所谓的真相,在这一刻又有什么意义,丁一一看着陆斐然苍白的脸,回想起第一次机场相遇时曾发生的那一幕,心跟着就揪了起来。 “还好。”陆斐然的气息逐渐的平缓:“我习惯了,没事儿。” 他咧开嘴笑了笑,似乎是在缓解着丁一一心里的恐惧,也是在缓解着自己心里的疲惫,这句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过去的这些漫长岁月里,无数个觉得自己应该是无法坚持下来的时间,都是靠着自我的意志力,才坚持着到了现在,才有了一个这样的陆斐然。 气氛好像也在这时候满满地缓和下来,丁一一欠了欠身子,身后的木墙发出吱呀声,她轻轻抬脚移动了位置,年久失修的木质地板就浮起大量的灰尘,呛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只顾着奔跑,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逃亡之后,丁一一才感到恐惧。 “你还好吧?”陆斐然抬起头看向丁一一。 丁一一点点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只见陆斐然一个箭步冲过来,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巴。 究竟是有多用力,丁一一在他的动作下,后脑狠狠地撞在木墙上,却也没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的眼睛变得犀利,屏着呼吸听着什么声音,丁一一也跟着竖起耳朵,好像是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陆斐然突然看向丁一一的眼睛“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 56. 龙套 丁一一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但危险,她还是感知到了,于是点头。 陆斐然拽着丁一一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朝着小木楼最后一间屋子跑去,丁一一完全信任地任他拉着手,很快便到了最后一间屋子。 陆斐然掀开两扇木板,指着一个一米见方的洞说:“小心。” 说完,他便率先从洞口纵身一跃,跌进了下方的草地上。 丁一一跟着跳下去,担忧地问:“你怎么样?” 方才落地的姿势并不好看,显然,陆斐然崴了脚,但在丁一一的问询下,他只是摇了摇头,站起来跑得跌跌撞撞。 “你没事吧?”丁一一连忙搀着他的胳膊。 “没事。” 有事有能怎样呢?这个世界,难道有谁会因为你的苦难就同情你吗?难道猎人的枪口,就不会对准一只伤口流着血的小鹿吗? 这显而易见的道理,陆斐然早在儿时就已经明白了。婶婶陈菲不止一次地和他说,在这个世界上,你若是想要活得像个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强大。没法依靠别人的肩膀,也没法祈求生活的可怜。 当然,那时候陈菲说的这些话,陆斐然并不能完全理解。他正因为哮喘病的再次发作,虚弱的依靠在床头。 陈菲看着他眼睛时候的神色,陆斐然永远记得,那样的深沉和复杂。“身体这样不好,以后怎么当英雄呢?”陈菲说着,把放在床头的变形金刚递到陆斐然手里。 那英雄好强壮,可是在陆斐然的心里,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这样的救世主。他不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只要有能力拯救自己,似乎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 “我不想当英雄。”陆斐然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安静的看着陈菲。 有人说过,孩子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澈的东西,甚至超越夜空中的每一颗星星。陈菲不得不承认,即使家庭遭遇了巨大的变故,陆斐然的眼睛却也依旧干净的像是一汪泉水,清澈见底,而她还记得,自己和丈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那样清澈的眼睛,她毫不费力的就能在那双瞳孔里找到自己完整的倒影。 “为什么呢?”陈菲笑笑。陆斐然是她最疼爱的侄子,这孩子身上自来就带有着惹人怜爱的气质,陈菲是一个女强人,在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公司里,不知道有多少个男员工,都在她的训斥下落荒而逃。 但是她,总是没有办法对陆斐然发脾气的,每每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就感觉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英雄能拯救世界。”陈菲一边说着,一边爱抚的摸着陆斐然的脑袋,“你看你手里的变形金刚,还有超人,蜘蛛侠,他们多厉害啊?不是吗?” “可我不想拯救世界。”面对姑姑的循循善诱,陆斐然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半响,他说,“每个人都想要当英雄,可是我只想要留在家里,安静地看书。” 陆斐然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从来都是这么觉得的。 或者换句话说,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和事,都不能简单的用对和错、好与坏来衡量,生活里早就不存在完全的非黑即白,他相信每一个选择都是有自己的苦衷,他知道,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呢?只是有时候,是被命运生硬的逼上梁山罢了。 所以他相信自己,也相信知世故而不世故是最成熟的善良。但是婶婶说过,过分善良的人,在这个世界是没办法生活的,他会被这个世界撕碎,吞噬,甚至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一个。 陈菲说,你的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好人,但是最后的下场呢? 陈菲说,你不要像他们一样,心软的人最后只能吃下自己酿成的苦果。 那时的陆斐然还不懂,当然,现在的陆斐然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在家庭环境的造就下,报仇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意义,为了死去的父母,为了整个存活在危机边缘的陆家,他别无选择。 这片林子很深,金海湖旁边的森林,有很大一部分还未经开发,看上去就像是原始丛林一样。 陆斐然拉着丁一一跑到一个隐蔽处,靠着一棵树坐下来。 “休息会。”他气喘吁吁的对丁一一说。然后掏出手机发送了定位。 不远处,就是密林的边缘,阳光晒过的草地,味道很好闻,很清新,而树荫下的泥土,就不遗余力的向外散发着潮湿。丁一一跑得有些急了,也没做什么准备,腿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她索性也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怎么不说话?”陆斐然抿了抿嘴,看着丁一一。 “没啊。”丁一一顺手摘了之草梗拿在手里把玩:“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这倒是真的!她知道陆斐然有很多的秘密,那些秘密大概能写成一本书,可就算是书,这本也是要被藏在图书馆最隐蔽的角落里的,书上的片段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说明的,所以,就别问了。 “安全了吗?”丁一一问:“现在?” 陆斐然看着她的眼睛,丁一一的眼睛亦如他的一样,清澈见底。 他没有说话,好像是点了点头,也好像是摇了摇头。最后,他还是为自己策划的这个不成功的行程表示了歉意:“我没想过今天会这样,我只是想带你出来玩玩。” “我知道。”丁一一挑了挑眉毛:“谁也不会想到今天会这样。” “谢谢你。”陆斐然想要说了很久的感谢,终于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口。 就在来的路上、飞升到空中的时候,丁一一满脑子盘算的,都是要怎样和陆斐然接吻,而状况却是这般急转直下,她有些担心陆斐然和她说,他是危险的,以后不要再见了,这样她就成了跑龙套的,好戏完全不能上演了。好在,他没说,却只说了谢谢。 “别说谢谢。”丁一一还想做、还要做很多的事,却唯独这个谢字不能承受。 57. 圈套 说完这话,丁一一就呆呆地看向陆斐然,发呆的时候,不怕脸红,也没有害羞,坦荡荡的就将眼前这个男人收进了眼底。 他的睫毛那样卷翘,皮肤白得如同细瓷,脸上不健康的潮红让人心疼,而在树木的阴影下,他竟然像是每一本少女漫画上的男主角,眨眨眼就让人心动。 就在丁一一发呆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汽车的马达声,让她大脑里的神经又一次紧绷。 “陆斐然!”她压低了声音,却用最坚定的语气叫着男人的名字,想要替他敲醒警钟,“你听。有车。” 陆斐然却笑了,然后站起来,很自然地拉起丁一一的手,往树林外走,很快就到了路边,一辆suv由远而近,最终稳稳地停在他们面前。 他走到车边,拉开后排的车门,然后冲着丁一一歉意的笑了笑:“今天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家了,这次约会太仓促,下次我给你补上。” 听到约会这个词,丁一一忽然想到自己的狼吻计划又失败了,脸腾的就红了,她用手不断地在脸旁扇着风:“天啊,好久没有运动,竟然跑了几步就累成这样的。” 陆斐然笑笑,站在车门旁边等着丁一一过去,可是他越笑,丁一一就越觉得心虚,好像是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已经被陆斐然看透了似的。 “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吧。”陆斐然平静的说。 “那你呢?”要抛下他一个人吗?那可绝对不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丁一一就在心里做了决定。 “我还有事要处理。”陆斐然说。 “那你怎么走?那些人还都在呢。” “还会有车来接我的。”看着丁一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像是一头倔强的小牛犊,陆斐然哑然失笑:“你别担心我啦,快上车吧。” 坐在车上,看着渐渐远去的陆斐然,他本就瘦削,在距离和时间的拉扯下,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丁一一的心里空落落的,这种空虚,大概除了陆斐然,谁也没有办法能够填补吧。 刚刚分开就开始惦念,刚刚说了再见,就开始期待下一次的再见。 “我家在丽舍花园。”丁一一简单的环顾了下车内的陈设,然后冲着司机说。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个带着墨镜的男人,看上去平静的像是一个只知道执行任务的机器人,好几十公里的车程上,他始终沉默不语。 无奈,丁一一只得将目光放在窗外的景色上,那些连绵不绝的树,被快速行驶的车辆拉扯成一道道的丝带,包裹着记忆。丁一一掏出手机,没有陆斐然的信息,只有柳茜茜发来的几个调笑的表情,好像是在嗔怪着丁一一的重色轻友。 另一个手机也很安静,她很想告诉苏苍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苏苍晓告诫过她,只有在确定安全的地方,才可以联络。这辆车,那个沉默的司机,只需从后视镜便可以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说,在苏苍晓刚刚告知她,陆斐然是嫌疑犯的时候,丁一一不是没有疑问和抗拒的,但今天,以及那次买东西时的偶遇,都告诉她,陆斐然绝对不简单,而且,绝对不安全。 对于这个不安全,丁一一更为担忧,因他比任何人都脆弱,他的哮喘随时都有可能在逃亡的路上发作。这份担忧,甚至超过了对他到底做了什么,招惹了什么人的好奇来得更为强烈,只是丁一一浑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对。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丁一一就在这里下了车,并对司机说着“谢谢你啦”。 然而司机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犹豫,便踩了油门走了,就像是陆斐然离开自己时候一样,坚定决绝。 丁一一噘着嘴,往小区里走,忽然觉得一上午了也没喝口水,口渴得不行,便走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要了一听红牛,却不想,眼睛的余光发现,那辆suv并没有走远。于是,她不自觉地皱了眉,边喝边往里走,并在走过第一栋楼后,拐了弯,绕过一号楼,走回小区门口,才看到那辆已经拐过路口的suv的屁股以及车牌号。 丁一一长出了口气,迅速拿出专机,给苏苍晓发了短信,简短说明了刚才的情况,以及现在自己的位置。 几乎是在刚刚发送出去的同时,专机便响了。 “我马上过来。”苏苍晓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待总是无聊的,丁一一便又去小卖部买了听红牛。看来平时的训练强度不够了,这才跑了多少就感觉到累了。 苏苍晓的破捷达是在十五分钟后到的,当丁一一拉开车门的时候,一一妈竟然好巧不巧的遛弯回来,正看到有些灰头土脸的一一,以及有些眼熟的捷达车。 “一一!”老妈的吼声,让丁一一迅速转身。 “老妈?你干嘛去了?” “是我要问你要干嘛去才对吧。”老妈咄咄逼人,却在看见推开车门下来的苏苍晓后,瞬间笑颜如花地说:“哦,领导找你啊,快去吧。” 说完就走过去和一直站在小区门口的张婶聊起来,丁一一扶着额头坐进了副驾驶座上,小区门口的那些大爷大妈们热聊的场景,简直不忍直视。 苏苍晓将车开出去了一会儿,才说:“今天应该是他的试探。” “什么?”丁一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苏苍晓正要说话,手机响了,只好先接起:“办得如何?好,多谢。” 挂了电话,苏苍晓才又说:“下次等我的时候,不要再小区门口了。” “哦,啊?为什么?” “你刚才说的那辆suv,一直在你家附近转悠,我让子谦找交警把他拦下来了。你在小区门口等人的样子险些被他见到,那么你可能就过不了他的试探了。” “你说的试探?难道是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陆斐然安排好的?”丁一一的手指尖有些发凉。 “我认为是这样的。”苏苍晓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也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好是哪里怪。”丁一一听完,也有些认同。 “哦?说说看!”苏苍晓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样。 58. 客套 丁一一叹了口气:“在金海湖的时候不觉得,就是这个司机大哥,才让我觉得不太对劲的。然后再细细回想,金海湖的时候,游客那么多,如果有人要暗算他,在我们玩滑翔伞的时候出手才对,而不是等我们落下来再去追。而且他对逃跑路线非常熟悉,应该是演习过的。” “你当时都做了什么?”苏苍晓问。 “我……”一想到自己的狼吻计划,与陆斐然的试探一比较,简直弱爆了,丁一一就难过起来,但还是将今早的一切,乃至细节都一一讲给了苏苍晓,并且说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在讲述过程中,苏苍晓并没有打断她,直到她讲完,才点头:“你注意到了很多细节,很好。” 这算是一句表扬吧,然后,他就开始了一串的问询。 “他有提到他的叔叔,父母,其他呢?家庭变故的经过呢?” “还有他的婶婶和奶奶,家庭变故的事儿,他一笔带过,而且,极度伤心的样子,沉默了好久,我就没有追问,只是劝他说都过去了。” “嗯,这样很好,很自然。”苏苍晓点头:“你问他这次和上次是一拨人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有点儿茫然,应该是一时没想起来,然后就释怀的样子。”丁一一回想了一下说。 “好!关于陆斐然,以及今天,你有什么想问我的?”苏苍晓凝视着丁一一。 “我想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还有,我该怎么做?”丁一一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冒失地进行什么狼吻计划,但也确实好奇和茫然。 “其实说起来,我和陆斐然的关系,并非只是警察与嫌疑犯,我们还是发小。”苏苍晓停顿了一下,丁一一忍着不问。 “十岁时,陆家搬到我家的小区,陆斐然转学成我的同学,一直到高一,我俩算得上是朋友。高一那年,陆家的小叔结婚,却在迎亲的路上发生车祸死亡。没过两个月,陆家的公司就出现资金链崩断的事,斐然的父亲也在去银行的路上遭遇车祸死亡,斐然的母亲听闻噩耗,心脏病突发,也去世了。陆家的房产便被抵债,而斐然也消失了。 关于陆家公司的事,我在刚成为经济犯罪调查局的警员时,便试图调查过,却发现关键物证消失了。而这之后没多久,斐然便回来了,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实习,不到一年,便自立门户。 而他事务所的客户都大有来头,其中一个,便是两年前成功上市的龙跃公司。” 看到一脸茫然的丁一一,苏苍晓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龙跃公司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它的前身就是水泥厂,经过改制,并成功上市。” 丁一一连忙点头,邻居隔壁刘叔就是水泥厂的退休职工。 “龙跃公司原本是国有企业,改制后成为股份公司,上市后,资产一度达到17个亿,可是就在去年底,却申请了破产保护。而这并不是陆斐然经手的公司中的唯一,两年期间已经有三家企业的资产化为无有,所以引起了我们的重视。但是,陆斐然做的账目太完美,根本找不出破绽。” “那这几家企业又或多或少的与季先生有关?”丁一一皱着眉问道,自从知道自己的任务后,她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只是陆斐然的资料很少,但季先生很多,甚至铺天盖地。 “没错。”苏苍晓有些赞许。 “可是陆斐然为什么要给季先生做事?你不是说陆家当年的事应该与季先生有关?”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苏苍晓亦是皱眉。 “你说,会不会是陆斐然在手机季先生的……” “孺子可教!”苏苍晓笑了。 “真的?不是在说客套话?” “和你客套什么?我也一直在怀疑陆斐然为季先生做事的动机,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而且极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丁一一长出了口气:“可是,你说他今天是在试探?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这只是我的推断,也许他并不能真的信任谁,并不是你的问题。”苏苍晓叹了口气:“不过,你没有执行你的狼吻计划是对的,还是顺其自然吧。毕竟女孩子不应该太主动,这样容易让人觉得你有其他目的,被动些,没有什么坏处。” 哦!丁一一陷入尴尬。 车子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小区门口,丁一一回了家。 “老妈,我回来啦!”丁一一敲开家门,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 “知道啦知道啦。”老妈就连开门的时候,也依旧是喋喋不休,“像是日本鬼子进村一样,就不能像个女孩子吗,你一敲门,吓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丁一一左耳飞进右耳飞出,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三下五除二的剥好,从中间一分为二,小的一半直接扔进嘴里,然后朝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老爸挑了挑眉毛,把另一半橘子扔了过去。 吃人的嘴短,拿了丁一一橘子的老爸非常自觉,就像是被赋予了某种使命似的:“哎呀,哪有这么夸张嘛!”老爸掰下一小瓣扔进嘴里,打着哈哈向老妈说道。 “就你能耐!”老妈的矛头瞬间对准在老爸身上:“就你会做老好人,这丫头就是这么被你惯坏的,要是有一天我真有心脏病了,绝对是被你们爷俩气出来的!” “好好好,不惯不惯。”老爸缴械投降的技术堪称一流,剩下的橘子扔进嘴里,老爸祥装瞪着眼睛看向丁一一:“下次敲门轻点儿!你老妈身体不好!” “行行行,遵命遵命。”丁一一举双手投降,老爸这个战友一点儿都不靠谱,要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他肯定第一个投奔日本人。“我认错,我回房间收拾一下。” 丁一一趿拉着拖鞋跑回房间,关上门的瞬间还不忘把头探出来,冲着在厨房里忙忙活活的老妈大喊,“老妈!晚上吃什么啊!” “吃你个大头鬼啊!”嗯,不错,老妈的标准回答,“你不是说不回家吃饭吗!没做你的饭!你出去喝西北风吧!” 丁一一耸耸肩膀,嘻嘻哈哈的倒在床上。老妈就是那种,一边口口声声的说着,丁一一你可别吃了,再吃这辈子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一边还不遗余力的把大鱼大肉加进丁一一的碗里,活活堆成了一座小山的人。 然而丁一一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事情,一切,真的像是一场梦,他真的是在试探她吗? 59. 俗套 不管是不是自编自导,今天的这一场都应算得上一次逃亡,如果真的是陆斐然为了试探她的,那也可以当做是一场逃亡演习,没什么不好,如果非说不好,那就是还不够精彩。 丁一一脑海中立即闪过影视剧里的精彩情节,那些霹雳娇娃们在靴子里插着抢,在大马路上,在高楼大厦间,在树林里奔跑,上天入海,躲避着坏人的追击,无所不能,丁一一不是英雄,但是心里的英雄主义却在这个时候泛滥起来了。 陆斐然说,在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的身边就只有奶奶和婶婶两个女人,他说他甚至从没想过今天会和丁一一出现在这里,玩得这么开心。 自己是别人生活里的一个意外,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啊。丁一一躺在床上敲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 而且,苏苍晓也说了,陆斐然现在做的一切,也有可能是在收集季先生的黑材料啊,如果是这样,她有点儿想要保护陆斐然了。 尤其是作为“第三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人”这样特殊的位置,丁一一想着,总是要赋予自己一点儿特殊的使命的。 但是,陆斐然说今天的和那次楼梯间里,被人追踪是一拨人,就显然不对了,那拨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刚才也忘了问苏苍晓,现在自己想破头也不明白。 直到十点,陆斐然依旧没有给自己发来消息,这下,丁一一就按捺不住了。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就算是爬也应该爬回来了啊,陆斐然那么细心,又怎么会不知道给自己发个信息报个平安呢。就算是在忙,也会有时间的啊,比如说……上个厕所的时间,这总会有吧?” 陆斐然没有消息的时间里,丁一一在心里脑补了一部完完整整的小说,甚至还忍不住要往那里面加上一些悬疑的成分。 然后她从房间里走出去,解决坐立不安最好的方法,就是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不能意味的钻在那个牛角尖里。 于是丁一一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听可乐,然后坐在沙发上和老爸看了会儿晚间新闻,从隔壁家丢了的那只叫“花花”的狗一直聊大韩国大选,最后由于意见不合,被老爸撵着去看老妈斗地主,老妈这牌技简直比手里的牌还要臭,丁一一看得直翻白眼,不过她可不敢轻易发表什么看法,老妈的气焰要是一旦燃烧起来,就需要拨打紧急报警电话119了。 折腾了一圈的丁一一,最终还是怏怏的回到了房间,矜持的时限已经达到了最大尺度,丁一一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理由说服自己,拜托,我这只是在关心他的生命安全啊,这可是美好的人道主义情怀,能不能不要自己想的这么龌龊啊。 然后她觉得这个借口着实是不错,就掏出手机:“到了吗?”然后轻轻按下发送。 三个字,几个小时的心理斗争。 大约是十多分钟之后,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老妈战意全无,站在客厅冲着丁一一喊着,“现在还不睡觉,明天不上班了啊?” “就睡了就睡了。”明天还有飞行,粗略算来,自己的睡眠时间大概就剩下了六个小时。 丁一一恋恋不舍的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却还是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手机猝不及防的传来一声闷闷的震动,丁一一快速把手机拿出来,亮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却也顾不上还没有适应过来的身体。 陆斐然终于回消息了。 他说,我到了,你早点休息,我还在忙。 他说,晚安。 丁一一却突如其来的傲娇了起来,将手机锁屏,潇洒的甩到一边。网上都说,“晚安”这个词的意思非常暧昧,是要和喜欢的人说的,哎呀,这个陆斐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真的能看清就好了,有一双眼睛,能够将别人的心思看个清楚明白。 至少那样,就会少走很多的弯路,少付出很多的时间,少很多的试探和误解。 至少那样,就能很坚定的向你走进一步了。 因为心里有了莫名奇妙的情绪,所以就应声而生了一种叫做辗转反侧的东西。丁一一从来不失眠,就连这种的第一次,也是奉献给了陆斐然的。 而陆斐然并没有在忙,而是站在自己公寓的窗前,凝视着整个城市的夜景,每个窗子里温暖的灯光都让他感动,即使会有争吵和不堪,但那都是家。 家!他不由得叹气了,去金海湖接他回来的是婶婶陈菲。 一路上,陈菲都绷紧了脸,最终冷冷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了吗?” 陆斐然不想争辩,这场试探明明是陈菲提出的、安排的!是因为一次和丁一一看电影时,被陈菲看到了。 看着陆斐然的沉默,陈菲却爆发了:“斐然,你应该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一,才不该把她卷进来。” “我不会把一一卷进来的。”陆斐然肯定地回答。 “那你这是做什么呢?难道是想来一场俗套的爱情?斐然,你不能谈情说爱,你该知道的。” “我在适应平常的人生。”陆斐然说:“这一切就快结束了,我的生活就会归于平静。一一是这十多年来,第一个让我想要亲近、想要得到、想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虽然这期间所做的一切都很俗套,但我乐在其中,我不想错过!” 他的话音未落,陈菲竟在高速路上跺下刹车板,车轮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以及后面一串车同时发出这样的声响,让陆斐然措手不及,原本洋溢着幸福憧憬的脸瞬间抽搐。 摸索着去找喷雾,已经下车的陈菲,一脸苍白着打开后车门,迅速把喷雾给他找到,放入口鼻处,连喷了几下。 后面车子的司机,原本都是一脸不忿,但看到这个场景,也只能作罢,纷纷绕道而走。 当车子再次行驶在高速路上之时,陈菲说:“斐然,还是把这事办完,再去寻找你的新生活吧。季先生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必让一一陷入危险?” “知道了,小婶婶。”陆斐然淡淡地回答,心中却在抗拒。对于温暖,每个人都有靠近的本能,他不能例外。 60. 护套 “我的天啊,丁一一,你怎么困成这样?”丁一一拉着行李箱走在机场大厅中,柳茜茜一路小跑凑过来,认真地看了看丁一一的脸,然后凑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即便是压低了的声音,但是丁一一还是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嗔怪。 “有吗?”丁一一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还装,还装。”柳茜茜挑了挑眉毛,加快了步伐跟住丁一一的脚步,一脸老司机的看透世事的样子,“你看看你这眼袋,都要掉到脚背上了,你还装什么呢。” “失眠嘛……”丁一一翻了个白眼,“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老实说,是不是……太不节制?”柳茜茜一边言行逼供,一边还杨首挺胸,带着空姐标志性的微笑,从丁一一的身后超越到丁一一身前,路过身边的时候,还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 “什么?嗯?”丁一一捅了下柳茜茜的腰。 这姑娘全身上下都是痒痒肉,轻轻一碰就夸张的不行,如丁一一所料,下一秒钟,柳茜茜就爆发出了震慑机场的大笑。 “咳咳。” 鞠副机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看着两个人使劲地清了清嗓子:“注意形象!” 柳茜茜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被训也好,总不用被柳茜茜这个八婆打听来打听去的,正遂了丁一一的愿,可是鞠副机长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虽然说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怎么碰到了,但不太舒爽的感觉依旧。 还来不及走脱,鞠副机长就说话了:“一一今天飞哪里?” “苏黎世!” “真巧!我也是。”鞠副机长又翘起了兰花指。 丁一一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怎么这么巧?” “缘分呗……” “噗!”未等鞠副机长说完,柳茜茜已经忍不住笑出来,在鞠副机长变脸之前,指着前面,对丁一一说:“哎呀,你的陆先生哦。” 丁一一顺着指尖看过去,真的是玉树临风的陆斐然呢,他也正看过来,继而绽开一个笑容,她整个人就呆掉了。 “尊敬的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 直到甄橙的声音在机舱里想起,丁一一才总算回过了神。 刚才,陆斐然说他也飞苏黎世,不过,他乘坐的是经停法兰克福的,而丁一一是经停慕尼黑的。他有些遗憾,说是早知道就不改航班了,不过好在苏黎世还可以有一天的时间陪她,而且回程是一个航班。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哦,也有说不上瑕疵的瑕疵,就是鞠副机长和陆斐然一个航班,两个男人刚才心照不宣地那一眼对视,还真有些分外眼红的意思。 正想着,忽然听到辛然的声音,丁一一叹了口气,社会和工作是一个要尽快适应的过程,并且要熟练地应对每一个突发状况,没有演习也没有排练,只要是发生的,就会是一件猝不及防的事情。 “先生,请您关闭手提电脑,收起您的小桌板,飞机就要起飞了。”和自己在一个舱位服务的辛然,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光是这句话,丁一一就已经听她说了好几遍。 “怎么了?”丁一一快步走过去,向着辛然问到,辛然此时看上去,叫人非常疼惜,涨红了脸,眼睛水汪汪的,眼泪可以说掉就掉了。 “这位先生拒绝关闭电脑、收起小桌板……” 男人坦荡荡的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板上,并且拒绝在飞机飞行前收起,甚至还振振有词的说着,“我这是好几百万的单子!好几百万!你们知道吗!耽误了你们赔得起吗?!” 辛然显然是没见过这种阵势,丁一一琢磨着,这种素质的乘客,应该也是百年难得一见,不巧,就让自己遇见了。 “没事,交给我吧。”丁一一对辛然说。 “先生,请您关闭电脑和手机,收起小桌板,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丁一一礼貌,但是也带有着不可拒绝的坚定。这是底线,任何人和事都是有底线的,不能做任何的让步。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那男人怒吼着。 这世界上,就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他们有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受教育程度,不同的家庭背景,也就造就了他们彼此迥异的性格和处事方法。 “那就请您下飞机!”丁一一更是不甘示弱,“整架飞机几百名乘客的生命安全,要用多少个几百万能买下来!如果您一定要坚持这么做,请您下飞机!我们有理由也有责任要保护其他乘客的安全!” 整个机舱陷入安静,丁一一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机舱里。 “我的天,丁一一,你现在已经是我心里的偶像了。”辛然坐在空乘的位置上,对丁一一刚才的壮举,竟然心潮澎湃得不行。 “没办法。”丁一一耸耸肩膀:“不要迷恋姐。” “给你点儿阳光你就灿烂。”辛然嗔怪着:“既然我这么迷恋你,下了飞机请你吃饭吧!”辛然笑眯眯地说着:“不过,你有空和我吃饭吗?” “什么意思?”丁一一眨巴着眼睛,有些懵。 “陆先生不是约了你!”辛然瞪大了眼睛:“大家都看到了,好羡慕你,一一!” “呵呵!”丁一一竟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不好意思起来:“他的航班比咱们的要晚几个小时呢,而且,他也只有一天的时间。” “不过,一一啊,你的航班真是好呢!这一趟25个小时的飞行,在苏黎世也就过夜一晚,次日一早就回来了。整个飞行40个小时,真是累死了。你可真好,能在苏黎世休息三天,然后直飞回来,才10个小时的,真让人羡慕。看来还是做甄橙的徒弟有照顾。” 丁一一咧了咧嘴,这不是有任务吗,辛然怎么会懂?但也不能太得意了,于是说:“我就是一个随机的替补,好什么啊!” 飞机的引擎轰鸣起来,就要起飞了,辛然不再说话,丁一一也陷入自己的情绪里。 苏苍晓说过,甄橙会在空乘的工作中保护自己,如同保护套一般,不会让自己被g航开除,那么自己能否成为陆斐然的……保护套呢? 61. 落套 这次长达25个小时的飞行,虽然在慕尼黑休息了一晚,但让头一天就失眠的丁一一还是感到了异常疲倦,头昏脑涨,每个关节都有些酸痛的感觉。 一到苏黎世,她就瘫软在机组车上,等着它将自己送回酒店,身边的辛然也一身的疲惫。 丁一一昏昏欲睡,大巴的颠簸似乎是一首摇篮曲,她坐在车上,感觉眼睑越发的不受自己控制。就在她缓慢的滑行到睡眠边缘的时候,却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 那铃声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呼啸而过了沿途的山庄草地,重重的击在丁一一的耳膜上,将它不由分说的拽回到了现实。 辛然也被这声音吵醒了,疲惫的时候,任何一点的噪音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在丁一一尚且还迷迷糊糊的时间段里,她用胳膊肘撞了撞丁一一:“你有电话。” 这不是梦。丁一一这才意识到,然后从背包里将手机掏出来。 陆斐然的名字在下一时间就映入了眼底。 “我刚下飞机。” “我们的机组车快到酒店了。”丁一一回答着。 “是哪个酒店?” “啊,不知道呢,等确定下来,我给你发微信。” “好!我应该是后天有空的,你先好好休息。”陆斐然说完,等着丁一一先挂电话,他很想弥补金海湖之约,没想到上天这么快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丁一一傻呵呵地笑着,挂了电话。辛然也兴奋了,凑过来说:“好羡慕啊,还能在这里玩两天,你今天必须得陪我逛街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 “啊,求放过,我都快困死了。” “哎呀,现在才10点,我们先回去睡五六个小时,下午,晚上的嘛。”辛然抱着丁一一的胳膊撒着娇。 “好吧,好吧。”丁一一无奈地说。 到了酒店,丁一一和辛然要了同一间房,一到房间,丁一一就冲进洗手间,将浴盆的水龙头打开放水,然后给陆斐然发了酒店的定位,给苏苍晓发了短信,说明后天的约会。 很快,苏苍晓回了短信:“顺其自然。” 而陆斐然一直没有回信。 丁一一舒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站进浴缸里里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就一头扎进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 但丁一一睡得并不实,而且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陆斐然站在自己家楼下,从车里踉踉跄跄的跑出来,一身是血,然后颤抖着声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丁一一说:“西服,西服。”丁一一转身就跑上楼,冲进自己的房间里,可是放在墙边的西服却不见了踪影,她开始翻箱倒柜,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它的影踪,就算是在梦里,冥冥之中,她却感觉这件西服会救陆斐然一命。 然后丁一一“腾”的一下就醒了,醒来发现贴身的衣物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做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梦,没头没尾,但是揪心的感觉却特别真实,甚至在丁一一清醒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还是觉得心口很堵。 丁一一紧紧地攥着拳头,忽然就释怀了,西服明明已经还给陆斐然了嘛。 旁边床上的辛然还睡得正酣,丁一一便下床喝了杯水,看了眼手机,下午两点。微信提示有未读消息,点开,是陆斐然发来的:“好的,后天早上七点来接你。” 回了个笑脸,丁一一又躺回床上,再次进入梦乡,这次睡得倒是甜香。被辛然踹醒的时候,也没恼,只觉全身舒畅。 洗漱一番,便和辛然走出了酒店。 “我们去哪?”丁一一没来过苏黎世,忽然在夕阳中,置身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有一种穿越到童话世界的错觉。 “这个点儿了,还能去哪儿?吃饭先!”辛然翻白眼的同时,肚子也适时地咕噜了一声。 “说得对,吃什么?”丁一一立即期待起来。 “乳酪火锅听说很有名。”辛然说:“我也是第一回来啊,万一不好吃,你别怨我。” “行,这个可以有。”丁一一连连点头,乳酪可是她的大爱。 依着导航,她们来到了niederdorfstrasse街上,这里到处是小吃店,她们走进了第三家标有乳酪火锅的店,这是辛然的一种迷信,她说三是她的幸运数字。丁一一无所谓,刚到这条街,就被美食的味道吸引了,进哪家店,她都不挑的。 乳酪火锅端上来的时候,并非是丁一一想的四川火锅那样,服务生先点燃了酒精炉,然后用蒜片擦了一遍锅底,将两杯白葡萄酒倒入火锅内,取了两块块grugereg奶酪放入锅内搅拌均匀后,随着火温的升高,奶酪的浓香缓缓溢出。最后,又加了淀粉、水和果酒,味道更加香醇。 丁一一拿起长柄叉子将面包叉着,放进锅里蘸得满满的乳酪,一口放进嘴里,真是人间美味。 一举干掉一盘面包后,丁一一有些遗憾了:“只吃这个,吃不饱!” “急什么?一会儿去酒吧继续。” “好吧!”丁一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柳茜茜说过,要了解一个城市,一定要去它的酒吧。 从小吃店里出来,走到niederdorfstrasse后街,便有很多酒吧,辛然轻车熟路般就往一间闯。 丁一一拉住她:“这里最好?” “是不是最好不知道,反正机长他们都在这里呢,刚才给我微信了,能不来吗?”辛然嘟着嘴。 丁一一愣了一下,这次执飞的机长是g航出名的帅哥,一众空姐的偶像,能给辛然发出邀请,她自然是不会放弃机会的,只是……,这种机会不是应该好好把握的吗?为啥还拉着自己一起? 辛然却没理会,拉着她就走了进去。 机长果然在吧台那里坐着,辛然送了丁一一的手说:“你喜欢窗边,就先找个位置,我去打个招呼就过来。” 说完,她快步走了过去,和机长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 “见色忘友!”丁一一撇嘴,看向窗外的景色。 好在辛然没忘了她,过了一会儿,亲自给她端了杯薄荷酒过来:“机长约我去山顶呢,一一你去不去?” “我去不好吧。”丁一一把手。 “那算了,我也不去了,免得被谁撞见,我就有小鞋穿了。”辛然通透得很。 “也好!”丁一一呵呵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还真是渴了。” 没想到,喝下这酒,没一会儿,丁一一就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有些不受支配了,她有些慌。 辛然也看出她的面色不对:“一一,你怎么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这酒里有什么?”丁一一还残存着意识,可说完这话,头便耷拉下来。 辛然的笑容隐去,眼神变得轻蔑和怨恨。 62. 脱套 丁一一自然看不到辛然的怨恨,更听不到她的心声。 辛然就这样看着她:“本以为宁夏是最大的障碍,我不过是利用她的嫉妒心,便不着痕迹地将她废了,你却横空出世了,何必呢? 因着甄橙的关系飞好航线,也就算了!这么招男人,还是精英男就不可以了。先是陆先生、鞠副机长,现在这个程机长竟然也旁敲侧击地打听你,凭什么?” 愤愤不平地想着,辛然的脸就有些扭曲。 薄荷酒里放了些迷幻药,药是程机长给的,他要做什么,对辛然来说无所谓,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利用好这件事,不能白白浪费了机会。 辛然绞尽脑汁想着,直到计划完美无缺,也不过才三分钟而已,程机长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一一睡了?” “是,你把车开过来吧,我照看着她。”辛然说道。 程机长点头,走了出去。 辛然立即走到丁一一身边,打开她的小挎包,将手机拿了出来,看到夹层的拉锁,她迟疑了一下,也打开了,里面还有一个手机,便一并拿了出来。 先打开6plus,丁一一的手势密码,她见了一次便记住了,打开微信,陆斐然的信息就在第一条,便回了一句:“薄荷酒真好喝,就是有些头晕。”,还拍了张空酒杯的照片。 发完,就关了手机,刚要打开另一个手机,却看到程机长的车远远而来,便将6plus扔进小挎包,另一个手机放进了自己衣兜。用了吃奶了力气,勉强将丁一一扶了起来,却一步都走不了,好在程机长走了进来,背着丁一一走了出去。 辛然犹豫了一下,也跟到了门口,看到程机长将丁一一放在了车后座上,便说:“我还要再买些东西,机长大人明天见。” 程机长点了点头,便坐进驾驶室,将车驶离。 拐上大道,程机长打了电话,电话被立即接起:“菲菲,这姑娘很单纯啊?这么做会不会让斐然难过?” “程远!一一救过斐然的命,我是不想把她卷进来,才让你想办法的,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竟然是陈菲。 “是这样啊!行,放心吧,菲菲。”程远挂了手机。 原本想制造个丑闻,让丁一一被陆斐然看到最丑陋的一面,甚至被g航开除。但听陈菲的意思,就是拆开她与陆斐然即可,这个更好操作一些。 辛然一边走,一边摆弄丁一一的手机,黑色流线型机身,非常高端大气,可就是怎么摆弄都开不了机,一生气,就随手将手机扔进了苏黎世的湖里。她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就毁掉。 程机长开车直接回了酒店,电话叫来鞠副机长帮忙,将丁一一送回房间,鞠副机长小心翼翼的将一一放在床上,就感到后脑一阵疼痛,扑在了一一身上。 辛然扔了手机后,坐出租车回到酒店,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这不对啊?再一看,门竟然是虚掩的,她轻轻推开,走进去,便见程远正费力地给鞠副机长脱衣服。 她掩住自己的口,心里却是狂喜加狂笑,不管初衷如何,结果都是她想要的。于是她退了出来,却在门口处,胳膊一紧,被拉到了一旁。 辛然醒来的时候,头有些晕,猛然坐了起来,屋里的灯是开着的,她发现自己只是在酒店的房间里,暗自送了口气,再看向旁边的床,丁一一安然睡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可她又不敢问,也不知道问谁。拉自己的人是谁?如果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她该怎么办?怎么办?辛然慌了,但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眼手表,才凌晨三点。 辛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矿泉水,一口喝下,回想傍晚的事,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叫早的闹铃响起。她干脆不想了,反正已经这样了,要面对的就去面对,大不了还可以抵死不认。 想到这里,辛然开始洗漱,给自己画上精致的妆容,穿上制服,系上丝巾,拉着飞行箱,优雅地离开了房间。 丁一一依旧现在黑甜乡了,仿佛一个世纪没有好好睡觉了一样,她哪里知道自己喝下那杯薄荷酒之后发生的事,已经将帝都与这里的人弄得人仰马翻。 原来,苏苍晓给丁一一的手机是指纹控制的,而且,与其他指纹控制锁的手机不同,遇到不对的指纹,就一直处在黑屏状态,却将信息发送给了苏苍晓。 苏苍晓得知丁一一的手机被他人动了,立即启动了应急预案,通知了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丁一一的人。 陆斐然打过来手机,是甄橙接的,说是丁一一有些低烧,已经睡了。陆斐然松了口气,心底又极是担忧和自责,应该是前天在金海湖折腾的。 其实,陆斐然接到微信,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而且,他人在卢塞恩,即便是搭乘最快的一班火车,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如此一来,就算是程远和辛然计划得巧妙,他也未必能及时赶过来,看这出好戏上演。 丁一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微微睁开眼,便看见甄橙和鞠副机长正襟危坐在房间的凳子上,等着她醒来。 有些慌乱地坐起来,甄橙先递给她一杯水:“你知道你昨天差点就被暗算了吗?” “啊?谁暗算我?”好在丁一一还没喝水,否则非呛到不可。 “不过,也不是坏事,至少让我们知道了,程远与他们有关联。”鞠副机长竟然没有翘起兰花指,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程远是谁?”丁一一的智商还不在线。 甄橙翻了个白眼,直接说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只要记住一点,以后别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即便是我给的,也不要随便喝。” “啊?”丁一一可是刚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的。 “噗!我是说以后。”甄橙摇了摇头:“你知道昨天有多凶险,好在现在脱了套。你该好好谢谢鞠副机长,其实,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他的身份和你一样。我只是协助你们,别被g航开除而已。” “我的神!”丁一一看着鞠副机长,实在是无法和往日的娘娘腔形象重叠。 “一一同志,我的角色扮演得还好吧,你也要努力哦。”鞠副机长笑了笑,便起身,走了出去。 “一一!苍晓给你的手机好像是丢了,你好好想想怎么认错吧。”甄橙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看着丁一一。 很多答案横亘在丁一一的胸口,让她一时发不出声音,辛然是意外乱入的,还是有什么别的事,该不该和师傅说呢?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转了三圈,最终她选择了沉默。 真相是什么,应该自己揭开不是吗? 63. 全套 绞尽脑汁了半天,丁一一也没想明白辛然和程远都干了些什么,因为甄橙和鞠副机长都不肯说。 到傍晚的时候,又是一个美丽的夕阳景,陆斐然来了。 丁一一笑嘻嘻地打开门,陆斐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了。” “我着小身板,好着呢。”丁一一侧过身,让陆斐然进来。 陆斐然一进来,在门关上的瞬间,便将丁一一揽入怀中,冰凉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对不起,要不是那天去金海湖,你也不会生病。” “哎呀!我妈说偶尔发次烧也是好事,排毒排毒哈!”丁一一在陆斐然的怀里,稍微有些生疏,但也没有觉得很不自在,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晚上想吃什么?”陆斐然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只要不是乳酪火锅就好,那个竟然是蘸面包的,肉啊,菜啊的都没有,好绝望。”丁一一愤愤不平,但转念又说:“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就是当晚餐有些不习惯。” “那就去吃法式大餐吧,苏黎世也是有美食之城赞誉的。” “这里不是银行之都吗?四处都是银行。”丁一一挠了挠头。 “这里确实是银行之都,这里的银行业具有高效严格的保密能力,使得这里成为世界离岸银行业务的主要中心。”陆斐然说着,看不出情绪。 “什么叫离岸银行业务?”丁一一状似无意地问着。 “这个也不难理解,说简单些,就是资金调拨会比较自由,存款利率和品种不受限制,还免征存款利息税,基本上是境内操控,境外运作,方便日常操作。” “哦,不懂。”丁一一撇了撇嘴:“我想吃香煎牛仔骨。” 其实,丁一一却在腹诽,果然听上去是为犯罪做铺垫一般,怪不得只牵那些落马的贪官都查到了瑞士银行的账户。就算再保密,只要涉及犯罪,一样得配合调查。 而陆斐然听完她的话发出沉闷地笑声,松开环抱着丁一一的手臂,只牵起她的左手:“走吧,带你去吃。” 两人来到酒店大堂,却见鞠副机长正从外面回来,见到他们,便又翘起兰花指:“一一啊?要去哪儿?” 丁一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要不要装得这样逼真。陆斐然则是笑眯眯地将丁一一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去吃晚餐。”丁一一勉强回答了句,便紧接着说:“副机长再见。” 鞠副机长眨着眼睛,委屈地站在那里,最终行了注目礼,看着他们走出大门远去,他的手始终插着裤兜,里面有支喝饱了苏黎世湖水,湿淋淋的手机。 走出酒店大门,陆斐然便说:“本来想明天带你去卢塞恩,再去因特拉肯的,但少女峰那里会比较冷,你身体刚好些,就不折腾了,下次的。” “听上去很赞,好想去啊。”丁一一嘟着嘴,倍感遗憾地说道,可眼睛一下就被河对岸的建筑吸引了,连忙指着问:“那是哪里?” 陆斐然转头看过去:“是妇女大教堂。” “啊?”丁一一眨巴了下眼睛:“从少女峰一下变成妇女大教堂,这个……” 陆斐然但笑不语,与丁一一在一起,笑点随时奉送。 回程是三天后下午一点的,一早起来,丁一一就有萎靡不振,吃早餐的时候,甄橙忍不住笑说:“不用太紧张吧,苍晓还能吃了你?” “是不是又得写个事情经过啊?师傅,那个,我好多都不知道,你真的不能给我讲讲?” “事情经过吧,肯定是要写的,当时发生的事情,小鞠说先汇报给苍晓,由他决定告不告诉你。” “这么复杂?好吧。”丁一一沮丧地垂着头,完全没有了好胃口。 十点就坐着机组车出发了,鞠副机长一屁股就坐在了丁一一旁边空着的座位上,递过来一块巧克力:“一一啊,这个可好吃了。” 丁一一恶狠狠地将巧克力塞进嘴里,一副嫌弃地样子,可在手机微信上却狗腿地说:“鞠副机长,能不能帮我给老大说说情?” “我是很有原则的,除非……” “什么?” “没想好。” 发了个打滚的表情,忽然李妍从后排探过头来:“鞠副机长真抠门,只给一一巧克力啊?我也要。” “我这不是怕胖才给一一的吗?” “啊?”丁一一一脸黑线,李妍噗嗤笑了:“我不怕,给我一块。” “好吧。”鞠副机长说着把巧克力盒子递了过去:“吃完帮我把盒子扔了。” 李妍笑眯眯地接过,坐了回去。 看着平静的苏黎世湖水渐渐远去,丁一一心中感慨着,这才是生活的常态,没有大喜大悲,多的都是涓涓细流和缓坡小溪。 但是,平静本来就不是生命原本的样子,命运怎么会如此简单的就成全一个人。 飞机在首都国际机场降落,丁一一做完了这次飞行最后的检查工作,从机场里拖着飞行箱走出来。 “丁一一。”一个同事从身后急匆匆的跑过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鞠副机长让你去办公室,说是有人找你。” “哦,知道了,谢谢。”丁一一抬眼望苍天啊,肯定是苏苍晓。 丁一一拉着行李箱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丁一一从飞行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然后用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老大,给你巧克力。”她边说着边推开门,狗腿地笑着。 苏苍晓站在那里,鞠副机长并不在,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丁一一,一努嘴,示意她把门关好,然后说:“一一啊,加上上次那个训练用的娃娃,你已经欠下四万块了。” “真,真的吗?”丁一一迅速换算了下,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加上各种补助,三个月可以还清,还小有盈余。 “噢,子谦那个被你踢碎了的手机也得算上,那就四万五了。” “啊?”三个月的薪水将将够,丁一一愁眉苦脸地看着苏苍晓。 “你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苏苍晓收起笑容,严肃起来。 “想!” “晚上,给子谦包六十只小龙虾的壳。” “给他包干嘛?我给老大包行吗?别让他知道了,又笑话我。”丁一一苦着脸。 “这样你才记得住。”苏苍晓却不容置疑:“你先出去吧,陆斐然应该在等你,你明天有飞行,回不去家,就和他在机场告个别好了。” “好的。”丁一一转身就要走。 “随意和顺其自然,都是就你的角色而言,你不要太入戏才是,毕竟不能做戏做全套,你要保护好自己。”苏苍晓淡淡地说着。 丁一一的心却没来由地揪了一下:“哦,知道了。” 64. 争取 丁一一往外走着,远远地就看见陆斐然站在门边的扶梯处,打着电话,看着很近,却又有种很遥远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有些心塞又心酸。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为了掩饰这份急切,在快到他身边时,便放慢了脚步。 陆斐然依旧在通话中,却转了身,对丁一一招了招手,继续气闲神定地说:“好的,我知道了,会尽快处理。” 挂了电话,他微微一笑,丁一一也走到了近前。他说:“今天回家还是回宿舍?” “回宿舍,明天有飞行。”丁一一有些怨念。 “那我送你回宿舍。”陆斐然笑了:“会不会觉得太辛苦?” “不会啊,我觉得还有趣的。” 正说着,一个娇俏的女人飞奔而来,扑入陆斐然的怀中:“飞机晚点成这样,我却因祸得福了,斐然!不介意我搭车回去吧。” 丁一一看得目瞪口呆,陆斐然将女人轻轻推开:“小婶婶要搭车,当然可以了,但我要先送一一回宿舍。” “好呀,没问题,我们先送一一。”说到这里,陈菲才转过身来,冲着丁一一嫣然一笑。 要说陈菲也应该是快四十的年纪了吧,可看上去,说是二十五六也不为过。丁一一略有讨好地打着招呼道:“小婶婶好。” “哎呀,上次不是说好了,要叫我菲菲姐吗?斐然叫惯了,怎么都改不过来,你可得改过来。”陈菲走过来,拉起丁一一的手:“上次还说要请你吃帝王蟹呢,要不就今天吧?” “小婶婶,虽然我也很想和一一吃饭,但现在才是早上八点,吃帝王蟹,是不是有些夸张。”陆斐然抗议道。 “是有些哈,那吃什么?”陈菲有些茫然。 “一一还要倒时差,明天还有飞行,就简单吃个早餐吧,而且,好像只能在候机楼里了。” “这里能有什么可吃的,走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吧,很快就能回来,绝对不耽误一一休息。”陈菲热络地建议着,并摇着丁一一的胳膊。 丁一一也很想去,可是,苏苍晓还在办公室里等着呢。正犹豫呢,鞠副机长走了过来:“一一,还没走啊?” 这腔调好难拿,弄得丁一一直起鸡皮疙瘩,连忙说:“就走,就走。” “好吧,回见。”鞠副机长翘着兰花指说完,摇曳生姿地走了。 陈菲皱着眉说:“这娘娘腔也能当机长?” 丁一一从鞠副机长的手势中得到了讯息,那就是苏苍晓让她跟着去,便无奈地说:“谁说不是。” 陆斐然倒是不以为意:“那就去吃吧,大刘已经把车停在停车场了。” 陈菲一直拉着丁一一,陆斐然只好走在前面。 “上次的帝王蟹你没吃成,好可惜,这次带你去密云水库吃鱼去好了。”陈菲说。 “吃鱼?”丁一一大惊失色:“那东西我驾驭不了,每次吃都得去医院,能吃别的吗?” “啊?”陈菲听了一愣,指着前面的陆斐然:“怎么和他一个样。” “鱼刺是多可怕的东西啊,真不行呢。” 丁一一的呆萌样让陈菲忍俊不禁,陆斐然也转过头,看了陈菲一眼:“小婶婶是故意的吗?那我们就不去吃了。” “我是带你们去吃鱼面,用鱼肉做成的,极好吃呢,保证没刺。”陈菲连忙摆手,很是幽怨地说:“我还以为以后可以和一一吃到一起呢。结果,好忧桑。” 陆斐然笑着和丁一一说:“小婶婶是江浙的,就爱吃鱼,可我有哮喘,吃鱼就犯。” 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到了停车场,那个大刘就是上次送丁一一回家的那个,陈菲接过车钥匙,便拉开驾驶门说:“斐然,你坐后面吧,不是还有个报表要赶,我和一一在前面,不打扰你。” “好吧!”陆斐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坐在后排。 丁一一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系上安全带。 陈菲问道:“一一,你没有固定机组吗?” “没啊,我师傅想去哪儿,我就得跟着。”丁一一在心中连忙向甄橙道歉。 “你师傅?” “是啊,我师傅的老爸就是g航的大股东,所以没人会对我师傅说不。”丁一一呵呵笑着。 “那也蛮好的。可能你俩真是有缘吧,竟能经常碰到。”陈菲说着启动了车子:“这次在瑞士都去哪里了?好像斐然有安排。” 丁一一低着头搅着手指,这个问题有点儿郁闷。陆斐然则是全情灌注到自己的报表上,陈菲闪过一丝失望,继续开着车:“还和我保密啊?好吧,一一,你要是累了,可以睡会儿。” “我不累。”丁一一连忙说。 “你当空姐?是不是跨度也太大了。”陈菲适时地打破了尴尬,她总是忘不了初见丁一一时那威武炫酷的一踢。 “做女人嘛,总要各种风格都尝试一下。我们g航都是美女,我甚至都认为自己也属于美女了!”丁一一呵呵一笑。 陈菲笑着摇头:“空乘是工作,怎么会是各种做女人风格尝试啊?再说,你这女汉子风格不是很好吗?就是实在想象不出你身着制服的样子!” “人生要勇于尝试,虽然不一定能拿到金牌。”丁一一笑着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呲牙咧嘴地说:“这是什么呀,真难喝。” “苦泉水,对身体不错,喝吧。”陈菲瞥到丁一一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个样子,实在和空姐联系不到一起。” “别提了,为了能联系在一起,我有多辛苦,穿着高跟鞋还要笑得那么妩媚,那东西,简直就是酷刑啊!”丁一一夸张地比划着。 “那你为什么还坚持去做空姐呢?”陈菲也想不通了。 “还不是为了我老妈!我比赛总不出成绩,看着她一天天老了,就怕我退役没工作,我又不像你们上过大学,可以有专业选择。”丁一一瞟了一眼陆斐然,心里却有些莫名,虽然是为了调查他,但她真的好庆幸,可以成为空乘。 陆斐然恰巧抬眼,与丁一一的眼神相对,让他不由得一愣。丁一一的眼神晶亮,单纯得没有杂质,说话从脑子到嘴的速度只有一秒,和小婶婶陈菲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 “空姐其实也是服务行业,但是我妈认为可以因此让我变成女人,而不是女汉子,这是她最美好的愿望。” 丁一一的话和表情明显是在说自己和自己的妈不是一个星球的,惹得陈菲捂嘴大笑。 陆斐然合上电脑,从后面观察着丁一一,怎么都觉得眼前的丁一一像一朵雏菊,健康、阳光、周身充满快乐。 “你妈是怕你这性格不好找男朋友吗?其实,你这性格最招男孩子喜欢了。那些所谓的美女太作!”陈菲由衷地说:“我家斐然这不就喜欢你了吗?” “哎呀!”丁一一脸红了,却绷不住又在笑。 她一副淘气的表情,落在陆斐然眼里。随后,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翘了一下。 65. 争取 从机场到密云水库确实不算远,但吃完回来,丁一一还是感到了疲倦,渐渐进入了梦乡。 而且,回来的路上,陆斐然让丁一一坐在了后排,自己的身边,丁一一东倒西歪地睡着,他便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可以枕着。 陈菲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扶着方向盘的手蓦然一紧,车子便歪了一下,陆斐然看过来,轻声问道:“小婶婶,怎么了?” “没什么,我也有些困了。”陈菲晃了晃头:“现在吓醒了,没事了。” “要不,我来开吧。” “不用不用,你不困吗?”陈菲连忙说。 “我在飞机上睡得很好。”陆斐然笑了笑。 陈菲有些愣神,多少年,没见到他的笑容了,而今日,他笑了很多次,多到刺眼。 “你真的喜欢一一?”陈菲问道。 陆斐然点头。 “可你现在做的事……,你不怕她难过?或是看不起你?”陈菲叹了口气,问他的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她不会。”陆斐然笃定地说,心中也是自信的。 陈菲不再说话,车子飞驰在高速路上,马达轰鸣着,亦如她此时的心情,复杂的咆哮着。 很快便到了g航的宿舍区,陆斐然轻声将丁一一唤醒。 “哦,啊?都到了?”丁一一的眼睛蓦然睁大,迎上陆斐然的眸,有一丝迷蒙和不敢相信。 “嗯,到了,快上去吧,好好休息,明天飞哪里?” “香港一个往返。” “几点回来?” “四点半左右吧。”丁一一说着。 “后天有飞行吗?” “没有,休息两天才会有。” “那还好。”陆斐然点了点头,先下了车,走到丁一一这边,拉开车门。 丁一一受宠若惊地跳了下来,呵呵笑着挠头。 陆斐然又从后备箱里取出她的飞行箱,递到她手里:“上去吧。” “你么走了,我再上去,你回去也好好休息。”丁一一拉着飞行箱站在宿舍门口。 在她的目光里离去,这个感觉很好,陆斐然心中一暖,点头,上了车,摇下车窗,和她挥手告别。 陈菲猛踩油门,车子蹿了出去,犹如逃离。 直到车子离开了视线,丁一一才转身,却被贴着自己的辛然吓了一跳。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丁一一拍着胸口。 “这么依依不舍啊?”辛然笑眯眯地说着:“对了,一一,在瑞士那天,你怎么就忽然昏过去了,害得我很担心了一场。” “呵呵,师傅说我是发烧了,那天我完全断片了,到底怎么回事,正想问问你呢。” “说起来,我也对那天的事很是纠结。那薄荷酒可是程机长给你点的,我只是端过去而已,可看到你喝了就昏过去,我急得要死,然后程机长就把他的骚包跑车开过来了,说是带你回酒店。那破车就两个座,我就是再担心也只能打车回去。应该是没差几分钟,我就回到酒店了。在房间门口看到程机长和鞠副机长一起把你放在床上的,我就准备进去,帮你把衣服换下,结果不知道谁拉了一下,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倒是在房间的床上,你就在旁边睡得安稳,也没发烧啊?我一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便化了妆走了。 我一回来,就给想你打电话,可我妈又生病了,我也是忙得团团转,但还是很担心你。” “啊,我没事儿,阿姨怎么样了?” “肺炎,输液好几天。一开始发烧也没去看,以为吃点药就能扛过去,结果就转了肺炎,偏偏我还不在。唉,虽然咱们飞来飞去的,看上去挺好,但家人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却帮不上忙!”辛然难过地说。 丁一一听袁媛说过,辛然没有爸爸,不知道是父母离婚了,还是已经去世了,总之,这个问题不宜问的。听到辛然这么一说,真是太不容易了,便上前抱了一下她:“都会好的。” 辛然有些动容,也有些不自在,只是点了点头,便说:“我都请了好几天假了,一会儿还是飞苏黎世,就不跟你多说了。” 看着他离开宿舍大楼,丁一一拖着飞行箱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进来,宿舍里的电话便响了。 接起是甄橙,让丁一一去她家。 丁一一火速放下飞行箱,换了便装,便去了一街之隔的g航家属区。甄橙家是独栋小别墅,虽然没去过,但很好找。 是甄橙亲自来开的门,换了拖鞋进去,便看见苏苍晓和鞠副机长正在客厅里下棋。没见到叶子谦,丁一一总算是长出了口气。 没有扭捏作态的鞠副机长,此时变得顺眼了些,丁一一便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甄橙递来一杯苏打水,问到:“去了哪里?回来得还挺快。” “密云水库那边的一家餐馆,鱼面很好吃,下次请你们吃。”丁一一狗腿地笑着说。 “斐然不是对鱼过敏?”苏苍晓挑眉。 “他没吃,就我和陈菲吃来着,他吃别的。” “嗯,陈菲对你的态度如何?” 看着苏苍晓微皱的眉,丁一一回想了一下说:“表面挺热络,但又有些防备的样子。” “防备什么?”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她不太喜欢我和陆斐然太近,虽然我一直争取着她对我有好感,但她还是隔着层什么的。”丁一一不是很确定地说出自己的感觉。 “你的直觉很敏锐。”苏苍晓肯定地说:“自从程远对你出手后,我们就监听了他的通话,苏黎士的事件就是陈菲让他做的,旨在拆散你和陆斐然。所以,你以后要小心她。 关于,在苏黎士的事情,便是,程远按照陈菲的安排,给你下了迷药,并带你回了酒店,叫了小鞠去帮忙,却将其打昏,要做出同床的现场。但小鞠有所防备,在程远动手的时候,将袖口中的沾有缓释神经阻断剂的针头刺中了他。但他忙着伪造现场,也没注意到辛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一直住在你们隔壁的叶子谦便将进去又退出来的辛然打昏,这是程远的药效也起作用了,小鞠便不再装昏,迅速处理了现场。 这是整个我们知道的经过,但还是有几个疑点的。 66. 争执 一是,辛然为什么要与程远同谋。 二是,我给你的手机是被谁扔到苏黎士湖里的,不过现在已经捞出来了,正在修复,应该可以看到动你手机的人的照片。我们怀疑是辛然干的。 三是,你的手机被关机了,一开机,陆斐然的电话便追来了,再去查看你的微信,发现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和空酒杯的照片,这显然也是辛然干的。 你日后,一定要提防这个辛然,虽然以后应该不会再与她一个航班,其他场合遇到,也一定要小心。” “啊,那个。”丁一一听完,有些不知所措:“辛然为什么会这样,刚才在宿舍楼遇到她,她还说……” “说什么?” 丁一一把刚才与辛然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她说谎,当时,程远开的并不是两座跑车,而是四座的,你就在后排座椅上。”鞠副机长说道:“如此看来,这个辛然的背景我们要调查一下了。”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一直坐在旁边的甄橙开口说道:“辛然在入职时,我们都是审核过的,她是私生女,随母亲的姓。她的嫉妒心非常强,而且很有心机。她应该是出于嫉妒,才愿意和程远合作的。” “她嫉妒我什么啊?她比我漂亮多了,男朋友快一个排了。”丁一一有些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男朋友多,且换得勤,说明她对现实并不满意,而陆斐然,也许是她嫉妒你的原因之一。还有,你知道她是怎么争取来的国际航线?这其中的龌龊简直不能提。而且,她虽然费劲气力争取来了国际航线,却是飞行时间很长的航线,这也让她充满怨念。 而让我觉得她可怕的,嫉妒是一方面,心机才是最重要的。 上周,宁夏申请参加复飞的培训考核时,提起她推你的事,才知道原因,是受了辛然的无端挑拨。原本宁夏是班长,各方面条件也不错,是内定的国际航线,而出了那件事,却险些被开除。 再想想苏黎士发生的事!她不仅没有拒绝程远,还推波助澜,当时你那状况,就算是没被陆斐然看见,我想,接下来,她也会让整个机组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管那晚你床上是谁,一一,你的名声、你的前途都会没有了。 而你一回来,她就给你打亲情牌,博同情的同时,又把自己摘得干净,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 我对努力向上的人,一向是敬佩和给与支持的,但对不择手段,踩着别人上的人却是绝对不会给机会和坚决打压的。 所以,一一,如果她来找你求我,你可以一口答应下来,剩下的,我来处理。” “她……我……”在跆拳道队里,单纯得生活了十多年的丁一一,又一次感到社会还有人性的复杂一面,竟不知该说什么,做怎样的抵抗。 苏苍晓对她笑了笑:“这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一一,你不用太有负担,遇到这样的人,有时,光躲着忍着也不行,该给她教训的时候,还是不能心软的。让她幡然悔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她的人生还长着呢。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会让子谦再调查一下她的背景。” 丁一一想了想,忽然问:“老大,你刚才说叶子谦一直在我隔壁房间?” 看到苏苍晓点头,丁一一又拍脑门又捂脸:“完了完了,又该让他笑话了。” “我一直忍着没笑啊!”忽然,楼上传来叶子谦的声音。 丁一一抱头就跑:“真是,让不让人活啦。” 一室笑语。 而陆斐然与陈菲,却是气氛极度紧张的。 “你这样好吗?”陈菲质问着:“你就不能再等个一年半载,把事情办完,再规划你的人生?” “如果一年半载还处理不完呢?”陆斐然平静地问。 “那就等,你急什么?我都37了,还没急,你倒好……” “我只是不想错过她。”陆斐然说着,唇角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陈菲冷哼。 陆斐然便郑重地看向她,说道:“请小婶婶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处理接近我的女人。一一不一样,她单纯又温暖,带给我另一个活着的目标和意义。其实,小婶婶,程远是很好的人……” “你都知道了?”陈菲凝眉,声音有些不自觉地尖利。 “我知道了什么?”陆斐然依旧淡淡地说着:“我只知道小婶婶一心要为陆家报仇,这份恩情,我绝不会忘记。但做为亲人,我还是希望小婶婶能有自己的幸福,你已经为陆家做得够多了。” 陈菲凝聚在眼中泪却被她狠狠地瞪了回去:“斐然,很多时光回不去,我能做的,就是走下去,而能让我走下去的,就只有报仇和你了。我不认为现在是你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而且,我也觉得丁一一不适合你。虽然她救了你,我也很感激她,但你不能以身相许啊! 你们在一起不合适,你们之间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她什么都帮不了你,什么也不能为你做,要这样的女人做你的伴侣,做为你唯一的长辈,我真的不能同意。这样,我无法向陆家、向你父母、向你叔叔交待!” “小婶婶!”陆斐然提高了声音:“我已经三十岁了,我知道什么是适合我的,我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更知道什么能让我找到幸福的感觉。 适不适合,只有自己知道,而且,我不需要一一帮我什么,为我做什么,我更想为她做些什么。该担心不适合的人是一一才对,毕竟,我这身体……” “所以,你现在天天晨跑,不顾这糟糕的雾霾天?再说了,她凭什么觉得你不合适?”陈菲气急了,这时,也进了城区,索性将车停在了一个大厦的停车场,专心和陆斐然争辩:“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儿自信都没有,还谈什么复仇,什么未来?嗯?” “因为我喜欢她,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患得患失,但小婶婶不用担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陆斐然倒是不生气,平静地陈述着。 陈菲气得胸膛就要炸裂了:“你……!好!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她推开车门,便走了出去。 “你不要伤害她,我不想这个时候,横生枝节,如果你一意孤行,我马上向她求婚,我要保护她。”陆斐然也推开车门说道。 陈菲的脚步一滞,便飞似地离开了,仿佛要逃离这个世界一般。 67. 争脸 接下来的日子,丁一一不仅要接受苏苍晓的业务培训,还加了甄橙的职场生存课。虽然她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只是在看那些厚黑学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要得被害妄想症了。 而且,她展开了联想:十多年前,陆家是被人利用手段侵占了资产,导致家破人亡,陆斐然卧薪尝胆,终于归来。 苏苍晓说,陆斐然是一名注册会计师,在业界有着神一样的水准和地位,他审核过的帐目只能用完美这个词来评价,查不出任何的漏洞,使得不少公司顺利上市,成为行业翘楚。于是,更多的公司争相重金聘请,甚至还有国有改制企业找上他做审计。这些公司,有守法的,就有违法的,具体怎么回事,丁一一听了也不懂,但涉案金额她记住了——数亿! 丁一一感觉这个数字到底有多少个零,自己都无法一下说出来,但是它们却在陆斐然的笔下、电脑中轻轻松松的流动着。 当然,陆斐然这样做,丁一一深信,他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只是,苏苍晓说,自古正邪不两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算理由再充分,犯罪依旧是犯罪。 这就让丁一一感到憋气,恨不得把害陆家的人拎出来先暴打一顿。 正在气鼓鼓的时候,手机铃声——《夜空中最亮的星》的歌声传来。 “一一你出门了吗?我今天骑着宝马去接你啊?难得碰到一起。”丁一一还懒洋洋的时候,柳茜茜元气满满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过来。 丁一一瞬间就清醒了:“你接我去机场啊?好呀!好呀!” 她太需要一场风驰电掣来缓解自己的压力了。 直到柳茜茜潇洒的站在楼下,丁一一才叼着包子从楼上跑下去,一手熟练地接过柳茜茜扔过来的头盔,小心翼翼的跨上车。 这一路的风驰电掣,导致甄橙看到丁一一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被雷劈了?” 哪里有被雷劈了那么爽快,分明是被狂风撕了好几十公里好不好。 上飞机之前,丁一一给陆斐然发去了微信:“我要飞了。” 很快陆斐然回了:“我知道。” 然后,还有一张照片附上:高速路的一辆摩托上,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霸气地飞驰。 “啊!你不是今天不出差?”丁一一惊了。 “一一好帅,上了今日头条推送!”陆斐然回着:“落地告诉我。” “好。”看到他夸她帅,丁一一的眼睛不禁笑弯了,在对话框里打下这个字,按下发送,然后正准备将手机关机登上飞机的时候,陆斐然的信息又跳了出来。 “周五晚上有空吗?愿意陪我去一个酒会吗?” 酒会!丁一一在心里念叨了几遍,然后侧过头问柳茜茜:“酒会是什么东西?” “就是商界经常举办的一种东西,带着男伴或者女伴,打着喝酒品酒的旗号,无非是去谈生意或者秀恩爱。”柳茜茜说这些话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百度百科:“和你上次去的什么慈善拍卖会相差不多。” “哦。”丁一一连忙给回了一条:“可以呀。” 陆斐然发来了笑脸。 丁一一又去了机舱后部,趁着没人,拿出修复回来的专机,给苏苍晓发了短信,这次倒是例外,隔了足足二十分钟,回复才来:“知道了。” 回到前舱的时候,只见甄橙拿着手机目瞪口呆,凑过去一看,正是自己和柳茜茜的一组照片。摩托上飞驰的各个角度,然后就是到了机场停车场,她俩下来,摘下头盔的瞬间,以及各种特写。 “一一,你可真是给我争脸啊?能不能低调一点儿?”甄橙有些咬牙切齿。 “那个,能,太能了,师傅,我……干活去了。”丁一一连忙逃遁,其实有几张照片还真是好看呢。 飞机上的工作越发顺利,丁一一坐在空乘专用的座椅上,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时恍惚。 她一直感觉,飞机最有趣的时候,就是起飞的那个瞬间,有点儿像是过山车,但是平缓之后,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丁一一在等待里却没有变得平静,反而跃跃欲试。 转眼就到了周末,从上海飞回的航班一落地,丁一一就愉快地与乘客们道着别,然后和柳茜茜往外走。 刚从通道里走出来,柳茜茜就用胳膊肘撞了撞丁一一:“喂,你看,那是不是你的那个陆先生?” 丁一一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过去,心脏顿时就偷停了两拍。 他的身影,那么单薄,又那么高大。他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阳光又忧郁,就像是半晴半雨的复杂天气。 似乎是听闻了两个人的喧嚣,陆斐然应声抬起头来,温和地冲着丁一一摆手。 “好吧。”柳茜茜一摊手,“去吧,和你的白马王子参加酒会吧!” 丁一一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陆斐然跑过去,行李箱在地上发出轻快的声音。 “我们现在就去酒会吗?时间还来得及吧,今天只晚点了二十分钟。不过,我还什么都没准备。”丁一一欢快地问着。 “现在就过去。”陆斐然说:“不用担心,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他说着拉开车门,迎着丁一一上车。 “那个给你。”陆斐然坐在车上,回头指着后座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丁一一指了指,对于收到礼物这件事儿,老妈说过,无功不受禄,尤其是现在自己和陆斐然又处于这样尴尬的关系。 “礼服!”陆斐然笑了笑:“我喜欢你上次穿的那件粉色小礼服,这次私做主张,依旧是粉色的。” “哦,我也挺喜欢粉色的,谢谢。”临到上阵,丁一一开始有些紧张了,“今天的晚宴,很重要吗?”她试探的问着,然后又感觉措辞不当,立即改口道,“特别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陆斐然的眼光温暖得像是冬日午后的暖炉:“是会计师的一次聚会,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我会不会很尴尬啊。”每次信心满满,一到这个时候就想要打退堂鼓的人,真是够差劲了。 “为什么?” 车子在路上转了几个弯,在一幢幢高楼大厦的脚下画了个弧线,然后钻进一片更大的天地里。 “因为我……”丁一一犹豫着说:“因为我谁都不认识啊。” 仅仅是因为这件小事吗?陆斐然挑起嘴角笑笑。当这个率真又正直的姑娘,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担心,这样子,居然也是那般的惹人怜爱。 “你航班上的人,你也都不认识啊!不是一样可以处理得很好。”陆斐然说:“再说!你认识我就够了!” 68. 争艳 酒会在北京郊区的张裕拉菲堡国际酒庄举行。 因为先去国贸做了造型,所以,车子在北京城里穿行而过,穿越了整个城市的繁华。在北京生活了20多年的丁一一,却也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过北京的夜色。那些耀眼的霓虹,究竟离自己有多远的距离呢,丁一一不知道,也不敢想。 陆斐然是生活在云端之上的人,这一点,丁一一有了真切的感受。 已经换好衣服的她,坐在车里,兴奋又紧张。她似乎没有办法排斥陆斐然看自己的眼睛,尤其是穿上这件晚礼服之后,陆斐然那发亮的眼神,他的眼睛里是有星星的,丁一一真真切切的感受过了。 这件晚礼服,就是所有女孩子心中,最想要的模样。 粉白色的轻纱,镶嵌着钻石和珍珠,精致的包裹着丁一一女性的身体曲线,每一处细节都是精心的设计,没有半点敷衍。 陆斐然替丁一一拉开车门,然后弯着右手,示意丁一一挎上去。 丁一一人生中,无数的第一次,就在这一天开始了。 在化妆间里,她给苏苍晓发去了地点的短信,短信比白鸽飞得快多了,在一瞬之间,就穿越到了城市的另一边。苏苍晓放在桌角的手机震了震,在第一时间就被他抄在手里。 “收到。持续关注。” 在丁一一的信息发出去的几秒之内,就收到了苏苍晓的回话。在她阅读过信息后,这条信息便自动删除了。 看着一切归零的手机,这种之前只能在《007》《碟中谍》什么的电影里出现的装备,竟然会在自己手中,她却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她能做到一切归零吗? 丁一一深吸了口气,走出化妆间,陆斐然就站在门口,对她笑着:“紧张?” “有些。”丁一一连忙笑笑,然后不太自然地挎上陆斐然的胳膊:“特别像我每次上场比赛的那种紧张。” 陆斐然真的好瘦!他的胳膊在她的臂弯里,可她却依旧感觉空落落的。 “有这么严重?”陆斐然用右手拍了拍丁一一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啊。” “嗯,就说个我工作上遇到的,这样你也能了解一下我和里面那些人。其实,我们做审计的,不过就是负责审核账目,规避一些风险和麻烦。让我觉得最好笑的是,给一个公司做审计,结果他们连行贿都公然写在账目里。” “不写在账目里,那写哪儿?”丁一一一脸懵圈,没找到笑点。 陆斐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丁一一连忙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不容停下来,他摆着手说:“好吧,不说这个了。” 两个人,沿着红毯,走向酒会的大厅。 一步!一步! 时间如果就此停止下来,那大概是这世间最好的一件事,大概就像是十二点前一刻的王子和公主,保持着最亲近也最幸福的姿态,永远的定格,定格在时间的缝隙里,肩并着肩,永远不再前进。 陆斐然照顾着穿着8厘米的高跟鞋的丁一一,心中被传说中的幸福感溢满,与她一同走着的路,让他的每一步都变得弥足珍贵。 红毯的质感很好,但丁一一穿着高跟鞋,走在上面依旧是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哪一脚不注意,就摔得极其难看,自己丢脸不要紧,丢了陆斐然的脸可不行,而且,万一自此丢了这个任务,那就更加不行了。 正在心里敲着鼓,便已走到了宴会厅门口,侍者打开大门,就像打开了通往童话世界的大门,丁一一有些目瞪口呆了。形形色色的人在里面或徘徊敬酒、或聚拢笑谈,男人们穿着挺拔又精致的燕尾服,女人们则尽自己所有的可能争娇斗艳。 靠窗一溜紫色桌布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精致的甜点,侍者们穿梭在人群中,端着红酒,填满每一个空虚的杯子。 “斐然!一一!”陈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亲切又惊喜。 “小婶婶。”陆斐然拽着丁一一的胳膊,快步迎了上去:“你今天少喝点儿,别逞能哦。” “小婶婶今天好漂亮。”丁一一甜甜一笑。陈菲一袭金色的礼服在人群中很耀眼,在这个黑白两色交织的场合里,她是一眼就能被认出来的人。 “难道我平时不漂亮?”陈菲嗔怪着,然后又有些感慨地说道:“一一今天才是漂亮,年轻真好……” 陈菲拿着红酒杯冲着侍者晃了晃,侍者便立刻端着托盘送来红酒,丁一一跟着陆斐然也取了一杯拿在手里。 陈菲端着酒杯冲着丁一一扬了扬:“喝完这杯,我可得带着你去走走,让他们认识下我们斐然的女朋友。” “啊!”丁一一连忙看向陆斐然。 “小婶婶,今天还是算了,我又不是主角,不是说发改委的赵司长要来?”陆斐然为丁一一挡了下来。 “是啊,季先生已经去门口迎接了。”提到这个赵司长,陈菲和陆斐然的双眸都是晶亮的。 丁一一暂时没能体会出那眼神中到底是怎样的情绪,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似乎很重要。 和陈菲碰杯后,丁一一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放在侍者的托盘里。 “一一好酒量啊。”陈菲笑的眼睛发光。 “还好还好。”丁一一客套地说着,其实具体自己的酒量如何,她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到现在为止,除了上次那杯有迷药的薄荷酒外,她是没喝醉过的。 “那你们先玩吧,我也去门口迎迎赵司长”陈菲又从侍者那里拿来一杯,在手里轻轻地晃着。 “好,把那个一并给他。”陆斐然淡淡地说着。 身边觥筹交错,好像一个不经意间,就走进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生活,像是灰姑娘登上了南瓜车,丁一一不由得看向身边的王子。 “我们去外面走走?”陆斐然也对宴会厅里的寒暄无感,他指了指落地窗外的草地。 院子里的草坪,看起来竟然有些无边无际,陆斐然和丁一一就在这草地上随意的走着,有一些草叶,就从丁一一高跟鞋的缝隙里钻进来,搔得痒痒的。 “刚才的红酒如何?”陆斐然打破沉默。 丁一一挑了下眉,看着他没回答,也没法回答,酒对于她来说,和水的区别不是太大。 “说是拉菲,其实我也鉴别不出什么好坏来,甚至觉得品酒比鉴人还麻烦。”陆斐然突然把话题扯得很远,一杯红酒,不知从哪里开始,又和生命扯上了莫名其妙的关联。 但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听得丁一一心里一惊。莫非是自己暴漏了身份? 品鉴红酒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在世界上鉴别生命里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但是你就不用。”陆斐然话锋一转:“你像是白开水。” 你像是一杯纯净又温暖的白开水,普通又平凡,褪去了所有的雕琢,可是那么的澄澈干净,让人轻易地,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丁一一揪起来的心脏还没有完全放下,又听到这般听上去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别扭的赞美,心情又飞升起来。 “快来人啊!”忽然,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尖叫,打破了这个夜晚的平静。 69. 争端 丁一一和陆斐然都听出了,那声尖叫是陈菲的声音,两人连忙跑过去。 转过一排不高的灌木丛,便见陈菲蹲在那里,地上隐约躺着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身边的陆斐然,呼吸有些不稳,丁一一松开他的手说:“你别跑了,调整好呼吸,慢慢走过去,我先过去。” 陆斐然只能点了点头,放慢了脚步。 丁一一撒开腿跑了过去,转瞬就到,只见地上躺着的男子,脸色紫涨,她连忙蹲下来,可是小礼服很不舒服,索性就跪着了。去探男人的鼻息,几乎没有,又去摸脉搏和心跳,没有! 没想到在飞机上没用过心肺复苏,这里倒先用上了,丁一一迅速解开男人的衬衫纽扣,让一边惊慌的陈菲帮忙摸脉搏,让一旁站着男人打电话叫救护车,自己的双手则是在男人的胸口有节奏的按压起来。 男人没打电话却说:“他的秘书已经打过电话了。” “那就看时间、读秒。”丁一一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男人一愣,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抬起手臂,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读着秒,低沉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丁一一的心上,提醒着她时间紧迫。 这时,陆斐然也走到了,看着忙碌的丁一一,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 丁一一按照培训时学的心肺复苏技法,按部就班地做着,第一遍,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她手下的力度又加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死亡的恐惧感渐渐笼罩,汗水从丁一一的额头、脸颊滴落。 “有了!”就在丁一一濒临绝望的时候,陈菲喊道。 是的,丁一一的掌心也感到心脏的跳动,这一刻,她虚脱地瘫坐在了一旁,雷鸣般的掌声,让她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而救护车也闪着蓝色的光,远远而来。 眼前伸过来一只细瘦微凉的手,丁一一毫不犹豫地搭了上去,被他带着,站了起来。 “还好吗?”陆斐然低声问着,另一只手拿着蓝色手帕将她额头上的汗水擦去。 “手腕有些疼。”丁一一靠着陆斐然并不强壮的身体,甩着手。 救护车一到,医护人员便跳了下来,丁一一上前,和医生说明了情况和急救的过程。 医生一边检查着,一边点头:“你做得很好!” 正说着,男人的眼皮也跳动了几下,有醒转的迹象。 在男人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有人走到丁一一的身边,双手握住她微痛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赵司长多亏了您……” 丁一一连忙摆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陆斐然接口道:“这是赵司长福大命大。” 怎么听着不太对劲?但丁一一也没多想。 当救护车远离,围观的人群散去,丁一一低声说:“回家吧,礼服开线了……” 陆斐然低声一笑,将自己的燕尾服脱了下来,给她披上:“好,大英雄,咱们和婶婶打个招呼就走。” 也对,反正陈菲就在旁边,可是丁一一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刚才不是还在的吗?” “有些凉,她应该进去了。”陆斐然带着她往回走。 进来宴会厅,人们依旧交谈甚欢,似乎刚才那一场生死边缘没发生过一样,这让丁一一有些不舒服。 陈菲并不在里面,陆斐然略一思忖,便带着丁一一又走了出去,丁一一也不问,只是乖乖地跟着。 出了宴会厅,从转梯拾阶而上,楼上是各种小厅,还有个露台。风卷起窗帘,隐约看见露台上又两个交缠的身影。 陆斐然叹了口气:“果然在这里。” 而丁一一则是捂了眼睛,这种不可描述的场景,还是不要过去了吧,于是,她下意识地将陆斐然拉到了窗帘边藏好。 其实她还是好奇地从指缝里张望的,只是,下一秒,两个亲吻的人,就忽然离开了彼此。 夏日里的风将他们的对话传了进来。 男人深沉地问:“刚才你和赵司长说了什么?害他心脏病突发?” “我能说什么?不过是简单的问候。”陈菲委屈地说着。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被人骗。”男人的腔调有些冷。 “好吧,问候的同时,我告诉他,他经手的项目出了问题。” “哪个项目?” “他只负责海外油田合作的项目,还能有哪个?”陈菲嗤笑。 “呵呵,你又调皮,因为叙利亚战争造成的问题,关他什么事,他能因为这个就心脏病突发?也太忧国忧民了些,谁信?”男人亦是嗤笑。 “所以说,我也想不通啊,我真的只是说了这句,他就倒下了。”陈菲撒着娇说道。 那声音听着如同小女生,真真的娇俏,丁一一直眨眼。 “好吧,指不定他又联想了什么。下次还是不要这样自作主张,免得节外生枝。”男人又将陈菲揽入怀中,一起看向夜空。 丁一一转头看向陆斐然,他笑了下,拉着她从窗帘后面走出来,回到楼梯口。 “一一。”陆斐然第一次这样深沉地叫着她的名字:“他俩的事以及这世界上的好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美好,那么简单。” 陆斐然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就这样接纳了闯进自己生活里的丁一一。 明明自己的人生,已经是安稳的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既定的生活掀起波澜,但就是这样的人生,却突然被丁一一改变了。她率真,正直,善良又简单,她头脑一根筋,做事又不计后果。这样的姑娘,不说在这个社会里,至少是在自己的身边,尤为少见。 所以丁一一就成为了陆斐然眼睛里的星星,最特别的那一颗星星,不同于这漫漫银河系里的任何一颗。 “你现在不懂也好,我希望你以后也不懂。” 陆斐然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个对丁一一抱有着厚爱的长者,在说着他的殷殷期待。 丁一一只能傻傻地点头。 看到她点头,陆斐然拉着她又转过身,径直向露台走去。 “小婶婶!”陆斐然站在露台门口说道:“我要送一一回去了。” “斐然!”陈菲还没有说话,倒是那个男人转身对着他们开了口。 丁一一这次看到了他的面容,应该是有一面之缘的季先生,上次也是匆匆一眼,这回倒是看得清楚。 季先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帅气又高大,在这个全民都说自己是大叔控的时代里,丁一一觉得,季先生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最招姑娘们喜欢的那个类型。他看起来成熟又稳重,和他企业家的身份很是相配,一副金丝边眼睛加在鼻子上,将他的目光折射的更加迷离。 “季叔。”陆斐然一本正经地问好。 “斐然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嘛。”季先生笑笑:“刚才都没来得及问,这位英雄是……?”他的目光看向丁一一,满是打量和欣赏。 迎着这束目光,丁一一却愣了一下,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而且还挺熟悉的感觉。 70. 争似 “我女朋友,丁一一。”陆斐然一字一句的介绍她的时候,丁一一忽然觉得心暖的都要融化掉了。 陆斐然又对着丁一一说:“这是季叔,商界大佬。” “什么商界大佬,斐然真不会聊天,一一,别听他的。我是季乔年。”季先生率先和丁一一打着招呼,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儿老顽童的气质。 “您,您好。”丁一一礼貌地回应着。 “你别紧张嘛。”陈菲看着丁一一满脸憋得通红的窘迫样子,竟然觉得可爱。她本以为,对于陆斐然身边突然出现的女朋友,自己会是有些敌视的,虽然她到现在也还是认为丁一一与斐然并不配,但刚才看到她那么专业地为赵司长急救,心中或多或少还是认可了些的。毕竟斐然的身体也不好,而且,最初相遇时,要不是丁一一仗义出脚,斐然也会有危险。也许,这就是缘分,挡不住的那种。 她看着丁一一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看着季先生的脸,认真的娇嗔着,“你看你把这孩子吓得。” 季先生听闻,仰着头哈哈一笑,然后满脸笑容的看着丁一一的脸,“一一看起来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嘛!很好很好!” 你看,季先生就连夸奖别人,用得都不是一般的词——特别。 特别这个词里包括了很多,包括了外貌,也包括了对于生活的态度,当然,还包括职业。 因为苏苍晓说过,季乔年与陆家当年之事有关联,所以丁一一对他并无好感,甚至有些气恼的,但此刻,也只能应付。 “一一是做什么的,医生?护士?”季先生应该也是被刚才丁一一的表现惊艳了,所以一直在问。 “不是,我只是g航的空乘,心肺复苏、心脏除颤,恰巧是必考科目,所以会。”丁一一的回答越来越顺畅了。 “哎呀,我们一一可不简单的,曾经是跆拳道选手哦,国家队的。”陈菲为丁一一加着码。 果然季乔年眼中的欣赏又加了一分,这时,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也来到了露台门口,季先生点了点头,那人便停留在门口,不再靠近。 “我先下去了,你们好好玩。”季乔年又转头对陈菲说:“李总找我有事,一起?” “好吧。”陈菲点头,看向陆斐然:“你是要送一一回去吧,那就回吧,路上小心点儿。” 陆斐然点了点头,揽着丁一一的腰,看着他们二人走了出去。 丁一一也迈脚准备走,却感到腰间有一股力量拦住了她,转头,便见璀璨的星眸。偌大的露台上,就剩下了他们,繁星点点的夜空,突然增加了浪漫的情愫。她的心跳蓦然加快,寂静的夜里,咚咚作响。 陆斐然凝眸,眼中的一一,有点儿慌,在对视后,眼神变得跳跃,最终微微阖上。他的手微微收紧,头俯了下去,慢慢地靠近那份温暖。 轻轻地碰触上,柔软且带着玫瑰的香味,应该是唇彩的味道,这和那次在楼梯间的吻不一样,那次是情势所逼,不得已。不过细想起来,如果不是她,他只会径直走入市场,融入人群。 当带着些微葡萄酒味道,凉凉的双唇碰触到她的唇时,丁一一暂时忘记了思考。 忽然,一束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乍现出蕴藏着的光彩。 丁一一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站直了身体,烟花的光照在陆斐然的脸上,像是各样彩色的霓虹,深深浅浅的轮廓,让他的表情变得难以分辨和揣测。 手包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从皮肤传达到大脑的时间,快得惊人,快得让人猝不及防。丁一一知道,那是苏苍晓的消息,那消息在这时候传来,像是在警示着她,正是正,邪是邪。 可自古,正邪也难以分辨。 在门口,丁一一等着陆斐然将车开过来的时候,拿出专机看了一眼,而城堡落地玻璃窗内,季乔年拨通了电话。 “帮我查一个叫丁一一的女孩儿。” 一扇窗而已,天差地别。 季先生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丁一一坐上车,继而远离的样子,那眼神,像是看着一只猎物。 而车上,丁一一正好奇地问着:“小婶婶和季先生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 “不知道才问啊?” “情人或是仇人,你愿意选哪个?”陆斐然淡淡地笑着,像是说着笑话。 但丁一一心里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似乎每一个成功人士,都有一段关于他们传奇的经历,不知道是谁记载下来的,总之是不分巨细,什么样的经过总是有人能知道。 但是季先生不是。 关于他的故事,江湖上少之又少,似乎是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大企业家。 这一战成名的事情在商界并不少见,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朝成为商业大鳄的故事,便是传奇了。这样的传奇总能被歌颂,可季乔年的传奇,知道的人却极少,丁一一在网上查了很久,也只是只言片语,苏苍晓那里的卷宗也没有关于他起家的故事,他不愿提起,许是因为心虚吧。 “没什么好选的,和这样的人物还是不要沾边的好。”丁一一郑重地说着:“不过,小婶婶也不用人担心。” “那倒是。”陆斐然点了点头,正要接着往下说,丁一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甄橙打来的,丁一一按了接听键。 “一一,你在哪里?需要你临时替班,飞趟苏黎世。” “啊,几点?” “一点四十。” “我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回去,应该赶得及。”丁一一看了眼手表。 “好,一会儿见。”甄橙就挂了电话。 陆斐然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心疼地说:“怎么不拒绝呢?这样多辛苦?” “我师傅都没说辛苦,我有什么好抱怨的。”丁一一并不在意地回着,而且一脸的向往说道:“而且,我好喜欢苏黎世啊。” 陆斐然似乎明白了她的话中话,亦是漾起了笑容。 赶回宿舍,换制服、化妆、收拾飞行箱,丁一一风一样地来到了机场。 这次,丁一一被分到了头等舱,心中有些窃喜,然而,飞机就快关舱门了,头等舱唯一的乘客才到,她睁大了眼睛:“老大?” 苏苍晓点了点头,将公文包顺手交给丁一一,便坐到了座位上。 丁一一将其放在行李架上后,便递上热毛巾:“您怎么要去那里?” 在她俯身的时候,苏苍晓低声说:“在苏黎世与陆斐然见面的人,死了。” 71. 争光 丁一一只是“哦”了一声,便站直身子,淡定地随着其他机组人员做着起飞前的各种准备。 苏苍晓对她的表现,暗自点赞,能如此波澜不惊,果然很适合卧底这个角色。可他哪里知道,丁一一是大脑当机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这件事。 与陆斐然见面的人死了,和陆斐然就一定有关系吗?就算是有,又能是怎样的?反正,她始终坚信,那人绝对不是陆斐然杀的。 舱门关闭后,丁一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茫然地看着舷窗外。即便是在黑夜里,机场也是灯火通明的,而飞机冲向夜空后,俯视大地,整齐的灯光依旧指引着回家的路,而那些井然有序的灯光似乎也点亮了丁一一的智慧之灯。 这比能站上领奖台还让她兴奋和期待,一点儿也不亚于为国争光的荣耀。 当飞机进入平飞后,丁一一按部就班地来到苏苍晓面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夜宵以及早餐的选择。 苏苍晓打量了一下她方说:“你是怎样想的?” “我?肯定不是陆斐然干的。”丁一一照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于她直接说出来的答案,苏苍晓强忍着没笑:“当然不是他干的。只是,你不想想其他的吗?比如……” “是谁干的?动机是什么?那人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两人见面都说了什么。”丁一一不假思索地说出来,这是她脑子恢复运转后,搅成一锅粥的问题,原本还担心没人能给她解答,还好苏苍晓问了。 “嗯!”苏苍晓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想从你那里知道的,以及,他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有密切关系的人都有谁,什么身份背景。当然,不是现在就要你给我答案。因为,之前还没有给你交待详细的工作方向,而上述内容需要你和他很熟悉,进入他的生活圈子,才能逐渐了解的。不过,你倒是可以先说说刚才酒会的事。” 丁一一还保持着蹲身询问的姿势,眨了眨眼睛便说:“酒会是注册会计师的联谊会,有不少商界大佬和政要前来。陆斐然的小婶婶和季乔年在一起,而且,酒会上原本是有发改委的赵司长前来的,但刚来,就被陈菲一句话弄得突发心脏病,还是我给做的心肺复苏术,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已有苏醒的迹象。” 虽然语速较快,但条理还算清晰,苏苍晓微皱了下眉:“你坐下说。” 脚确实有些麻了,丁一一就在苏苍晓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除了这些结果,你可注意到什么细节?” “有一些。”丁一一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陆斐然让陈菲去和赵司长说句话,但是什么话,我不知道,可凭直觉,应该不是什么海外油田项目出出错的事。还有就是,季乔年和陈菲虽然关系暧昧,但并不相互信任,陆斐然对季乔年也很疏离。虽然你说过,季乔年可能是当初陆家的毁灭者,但我隐约觉得,这背后应该还有一只手才对。” “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如果陆家真的是被季先生毁了,他怎么还会容忍陆斐然和陈菲在自己身边?陆斐然又没更名改姓。而且,我也查了你给的那些资料,他曾经是陆氏企业的开发部职员。后来去了辛氏企业,真正发家是把辛氏企业收入囊中后。辛氏企业一直做的是建材生意,他成为掌门人后,才渐渐涉及房地产等项目。而陆氏集团一直是以制药公司为主,和季先生有关联的应该是制药厂的土地,但陆家出事的时候,他还没做房地产,只是在陆家出事后,政府拍卖那块土地时,他出资得到的。所以吧,我觉得至少表面上来看,季先生不是直接弄垮陆氏的人。 这其中有什么故事,还得深挖。 就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们应该是同盟,但图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我觉得陆斐然和陈菲肯定是要找出当年事件的真相。而季先生吧,要么是把水搅浑,继续替幕后黑手掩盖当年的真相,要么就是他想摆脱被控制的命运。 而这些,还需要时间和机遇去发现真相。 我其实还是更想知道死掉的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苍晓心中对丁一一的定义看来还要改写,虽然她有些——“二”,但心思还算缜密,智商还算在线,再加上直觉敏锐、身手矫健、遇事淡定从容,还真是可塑之才。 “对于季先生的事,我们确实需要时间去寻找证据与真相。”苏苍晓连连点头:“至于苏黎世的那个人,绝对与酒会上发生突发事件有关,因为那个人是赵司长的前任秘书——周泉。在半年前潜逃,没想到会在瑞士。而陆斐然与周泉会面的动机以及从他那里得到了那些东西,我们还不知道。 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陆斐然之前订的是北京经停慕尼黑,最终到苏黎世,而在起飞前两个小时,突然改成了经停法兰克福的航班。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他要见的人是周泉,因为在陆斐然所有的信件记录以及通讯记录里没有任何破绽,我们只是知道他去苏黎世查一些离岸账户的。直到今早,驻苏黎世大使馆发来的协查通报,我们才得知,周泉在卢塞恩被杀了。从假护照上能够看出,他是从希腊绕道去的瑞士,而在卢塞恩的酒店以及咖啡馆提供的录像来看,他与陆斐然见过面,且谈了半个小时之久。陆斐然离开后,他也离开了卢塞恩,而他的尸体是在与法国的边境小镇依云发现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你们离开苏黎世的当天。”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为了抵抗机舱里的噪音,头就挨的很近,而且,今日的头等舱只有苏苍晓一个乘客,两人就没设防。不想,隔离后舱的门突然被敲响,丁一一吓了一跳,两人整齐划一地连忙坐直了身子。这场景怎么想都有点儿不对劲,而且好笑地要命。苏苍晓就笑出了声。 丁一一也笑着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门,看到甄橙站在外面,连忙说:“师傅,什么事?” 甄橙点头:“47j的客人要去洗手间,但她行动不便,我需要你的帮忙。” “好勒。”丁一一说着关上了门。 “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先去和客人打下招呼。”甄橙提醒到。 “哦,好的。”丁一一又拉开门,和苏苍晓简单说明要去后舱帮忙,然后便和甄橙去了47j。 可是,坐在47j的人竟然是——叶子谦! 72. 争夺 丁一一下意识地去看甄橙,可是师傅神态自若,她再转头,又觉得那人虽然与叶子谦颇为相像,但对她少了分戏弄之情。再一看他旁边坐着的女子,立刻知道了,坐在这里的是叶子谚,他身边的女人好像是叫于曼。 想明白这点后,丁一一堆起职业的笑容,倾身过去,低声问:“先生,您需要帮助?” “是的,我的双脚都受伤了,去洗手间有些不方便。你们机上只有一个男空乘,好像力气有些不足。” 抬眼,尚城就站在对面,好吧,果然是个力气弱的,丁一一内心好无奈。但面上仍微笑着,目光看向叶子谚的脚。两只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脚在一双蓝色拖鞋里,显得极度委屈。 丁一一先向前排的乘客解释了下情况,然后和尚城商量了一番,最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叶子谚抬出了座位,然后由尚城背着去了洗手间。 于曼在一旁揪心得说个不停:“小心,小心点儿哦。别弄疼了他啊。” 可是尚城的小身板真是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才走了两步,腿就抖了起来。丁一一连忙说:“我来。” 自从背过陆斐然,似乎男人的分量,她还是能承受的。刚背过叶子谚,他就顺势将双手环住了丁一一的脖子,然后,一个凉冰冰的东西就从衣领掉进了文胸里。 丁一一揪住咸猪手就欲把他扔出去,可叶子谚在她耳边低语:“给苏苍晓。” 深吸了口气,忍了。她小心地侧身走着,唯恐碰到别的乘客,也担心碰到他的伤脚。一票乘客看到美女空乘背一个大男人,意欲英雄救美之人大有人在。一位身高近两米的外国帅哥更是一把便将叶子谚一路公主抱着,昂首阔步地走到了洗手间旁。 丁一一连声道谢的跟了过去。 一直帮着照应的甄橙,看到由于经济舱座位间距较窄,极不利于照顾,便当机立断,对尚城说:“一会儿他们出来,你将客人背到头等舱吧,这样空间会很大,卫生间也近些。” “我也可以过去吗?加钱也行。”跟在最后的于曼问道。 还未进洗手间的叶子谚却说:“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也就还有七个小时,我睡一觉就到了,不会麻烦大家了。” 在一旁帮忙的丁一一却不敢动作幅度太大,万一那个小东西掉出去了可怎么办? 总算是把叶子谚放回了原位,丁一一连忙回到了头等舱,关上舱门,一边背对着苏苍晓,在文胸里摸来摸去,一边愤愤不平地说:“这俩怎么一个德行?还真是差劲啊。” 终于掏出一个小巧的衬衫袖扣,带着她的体温和香水味,直接递到了苏苍晓的手上中。 苏苍晓略有些目瞪口呆,但在接到这个袖扣后,立即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只见他迅速地将袖扣拆开,取出其中的存储卡,放入转换器中,插入电脑。 这回,轮到丁一一目瞪口呆了,有点结巴地问:“他……也是……” “不是。”苏苍晓否定道,并未从电脑屏幕前抽离,而是迅速地阅读着内容,看完,立即将所有资料打包,通过邮箱发了出去。 “那他是干什么的?”丁一一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还在上学啊。”苏苍晓笑眯眯地说。 “好吧,既然不能说,我就不问了。”丁一一心里一下明白过来,特殊任务,一定是和她一样,需要个特殊身份掩护,看,自己越来越聪明了。 苏苍晓满意地点了点头:“折腾了这么半天,来杯红酒吧。” 看来从叶子谚那里得到的资料很重要,要不老大能这么高兴地要喝酒庆祝? “老大,我还有个疑问,那个周泉和陆斐然见面后死了,陆斐然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也是我担心的。”苏苍晓点头:“我让子谦加派人员了。” “还有。”丁一一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索性直接问:“我就是觉得吧,那个周泉潜逃,一定是贪了不少钱,还带了很多的秘密,但官员腐败问题,电视剧里我看过,这事不是该反贪局来调查吗?咱们不是那个经济犯罪调查局吗?” “经济犯罪与贪腐,你觉得是能分开的?” “哦,说得也是。可为什么就您一个人过去呢?” “谁说只我一个人过去,我这不是为了和你交流案情,才破例坐的头等舱。” “哦!”丁一一终于解惑了。轻松地去倒酒。 喝过红酒,苏苍晓便戴上了眼罩,很快便入睡了。 飞机下降过程中,苏苍晓对丁一一说:“你们明天就回吗?” “要后天。老大呢?” “嗯,我还不一定。对了,一一,这台电脑你拿着。” “好的。”接过电脑的这一瞬,丁一一不知怎么有点慌:“老大,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有苏黎世的警方协助调查。” “那就好。” 可是两天后,当机组车来到酒店后,机组人员鱼贯上车,丁一一却发现没有甄橙的身影,于是问李妍:“乘务长呢?” “听说,回去的航班上也有行动不便的人,乘务长先过去了。”李妍瞥了眼丁一一,有些惊讶地说:“你不知道?我以为得让你这大力士显身手呢。” “呵呵。说得是啊!”丁一一尴尬地挠挠头。 很快便到了机场,开准备会的时候,也没看见甄橙和鞠副机长,丁一一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终于上机了,推开头等舱的门,丁一一惊呆了,甄橙和鞠副机长围着的那个人,竟然是苏苍晓,而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座位上,左小腿裹着厚厚的石膏。她连忙上前:“这是怎么弄的?” 苏苍晓睁开眼,眼眸清亮,微微一笑:“没事儿。” “还没事儿?”甄橙红着眼圈,皱着眉,欲言又止。 鞠副机长拍了拍甄橙的肩膀:“好了,你的乘务员都上来了,你也该去分配任务了。” 甄橙只好走了出去。 当头等舱的舱门再次合上,鞠副机长对丁一一说:“苍晓被摩托车撞到了,小腿骨裂,尚不能确定仅是事故,还是人为。” 苏苍晓摆手:“没什么大事,你们先工作吧。” 丁一一直愣愣地看着那石膏,心底更是为陆斐然担心,他会受伤吗?他们到底碰触了什么秘密?又在争夺什么? 73. 美妙 苏苍晓受伤了,而让丁一一异常担心的陆斐然却联系不上了,这让她内心惶惶。 上飞机之前的空隙时间,下飞机落地的时候,丁一一都会条件反射似的,掏出手机看上两眼,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不叫落寞。 北京至巴黎飞了两个来回,丁一一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小长假。 柳茜茜拉着丁一一的手,就差把她整个人甩到天上去,这样声嘶力竭的邀请丁一一去地下乐队,丁一一还是拒绝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想要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的休息,也好好梳理一下。 “你要养膘啊?”第三天的时候,柳茜茜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给丁一一打来了电话,电话那边,柳茜茜无所不用其极,对着话筒,和丁一一东扯西扯着,但是丁一一好像反应很小,只是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见丁一一竟是这个状态,柳茜茜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一一,你是失恋了吗?就算你是失恋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中华儿女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在一棵树上吊死是怎么着啊。” “那你呢?”丁一一忽然想起了叶子谚和于曼,却在疑问脱口而出后,颇感后悔。 “我?我怎么了?又没恋呢,就不会失恋啊。”柳茜茜故意笑得极其不良。 “哦,我也没啥事,就是有些担心,陆斐然失联了。” “等等,陆斐然失恋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不是失恋,是失联,失去联系!”丁一一也无语了。 “哦……失联?”柳茜茜总算反应过来:“多久了?” “十天吧,电话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连他上班的地方也不知道。”丁一一着实有些懊恼,但懊恼过后,她突然就清明了,谁说她不知道他公司在哪儿,住在哪里,资料里都有啊,只不过就是没去过而已,她可以现在就去啊。 想到这里,丁一一就满血复活了,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他和我说过他公司的地址,我这就过去看看。” “唉,我说一一!”柳茜茜嘶了一声,却又觉得丁一一勇气可嘉,不该打击,于是说:“那快去吧。” “好勒。”挂了电话,丁一一梳妆打扮一番便出了门。 夏日的正午,太阳毒辣,刚出门,丁一一就有些懵,这也太热了。连忙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陆斐然的会计事务所在亚运村里,是一幢独立的小楼,很好找,司机师傅径直开到了楼下,丁一一临到门口了,却又有点紧张,她要说什么呢? 给了车费后,推开车门,刚下了车,后面又驶来一辆车,还是警车,就是苏苍晓的那种破捷达。丁一一愣在那里,因为,她看见陆斐然从里面走了下来,警察也下来和他握了握手:“谢谢你的配合。” 陆斐然点头,却看向丁一一。 丁一一快步走过去:“我想你了!” 说完,就觉得好羞涩,连忙低了头。 警察蜀黍笑了笑,便告辞走了。 陆斐然露出浅浅的笑容,伸开双臂,等着丁一一靠近。 丁一一虽然低着头,但小眼神还是看到了陆斐然张开的怀抱,人神交战着,最终还是扑了过去,因为心底的声音。 “一一呀。” 陆斐然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似乎是经历了很远很远的路途,他的声音都显得风尘仆仆,穿过了高耸陡峭的山峰,穿过了气势磅礴的峡谷。 他叫着自己的名字,丁一一就抖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妙,无以言表。 “嗯。”丁一一支吾着发出声音。 “让你为我担心了?抱歉。”陆斐然有些动容地说:“不过,我没事的,也不会让自己有事,你放心。” “哦,那就好。”丁一一在看到陆斐然从警车上下来的瞬间,心中甚至有些埋怨苏苍晓,竟然对她不透露分毫。但现在又觉得如此甚好,不做作。 “这几天都干什么了?”陆斐然的声音有些慵懒。 丁一一站直了身子,大中午的抱一起,还真是有些热,然后,她掰着手指头数着:“飞了两趟巴黎,七天没了,三天的假,今天最后一天。除了工作,其他时候,心里总是慌慌的,也干不了什么。” “因为我!”陆斐然笑着,凝视着丁一一,直到她的肚子咕噜一声,然后脸上红霞飞起。 陆斐然笑了半响:“先进我的事务所看看,我安排些事情,就带你去吃饭。” 丁一一带着点儿仅有的矜持问陆斐然:“吃什么?” “吃肉!” “干脆,我带你去吃别的吧。”当丁一一坐在陆斐然的车里,突发奇想。 “吃什么?不是小龙虾吧?”陆斐然侧着身子转过来,一边给丁一一系安全带,一边问。 “你不能吃那些的,我怎么能带你去?” “哦?你知道?” “当然了,哮喘的人,大多是过敏体质,上次小婶婶不也说了,你鱼都不能吃。这些我都记下了,以后会监督的。” 这么顺畅地说完,丁一一却忽然沉默了,忘了是谁曾经说过,爱情这个东西从科学上解读的话,大概就分成三项,心理反应,生理反应和长久意愿。她觉得自己真奇怪,在前两项还尚且扑朔迷离的时候,自己竟能毫无顾忌地想到那么遥远又不可知的以后。 陆斐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丁一一的眼睛,这么多年来,似乎这是第一句,一下就能温暖自己的话语。 尤其是他在分局里呆了几天才出来,这温暖极为灼热。 在丁一一飞第一个巴黎航段的时候,他人在上海,连续且高强度的三天,终于主持完成了一项并购的审计工作。当他飞回北京一落地,却被警方带走了,协助调查:因为周泉之死、因为赵司长被双规,可这些依旧无法让那个人受到丝毫牵连。 看着陆斐然微皱地眉,丁一一说:“很累吗?还是……不太顺利?” 有人希望自己功成名就,有人希望自己报仇雪恨,他们总是会不经意的提到,你究竟在成功的路上走了多远。 但丁一一还是第一个,问到自己顺不顺利的人。 他是从来不说的,无论有什么样的事情,还是比较习惯自己扛下来。从丁一一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陆斐然觉得自己,突然就动容了。 74. 美错 两人正在深情凝望着,陆斐然正缓缓低下头,可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丁一一忍着笑靠在了椅背上,将头转向车窗,一切都是明晃晃的。 陆斐然看到来电显示是陈菲,呡了下唇,按下接听键:“小婶婶。” “斐然,你可回来了,回家吃饭吧!” “我和一一约了吃饭。” “哦,还是回来吃吧,把一一也带来就是了,你还是少吃外面的东西,万一过敏呢。” 陆斐然掩住话筒,问丁一一:“和我回家吃饭行吗?” “嗯。”丁一一点头,静谧的空间里,手机里的声音,她也算是听得清楚。 “好吧,我们这就回去。”陆斐然说完,就挂了电话。 从亚运村出来,继续向北。 丁一一有些忐忑,直到踏进陆斐然家的别墅,她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一来了。”陈菲迎到门口,虽然是和丁一一招呼着,却一把将陆斐然抱在怀里,眼圈有些泛红。 丁一一跟在陆斐然的身后,走进这个陌生的别墅里。她很少去别人的家里玩,从小就是,因为两点一线的生活使然,而且,她总觉得,家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能够放下所有的戒备,而这样藏着戒备和面具的地方,是不应该被别人参观的。 陆斐然的家,足够精致,也足够有气质。 走廊里挂着欧洲风格的壁画,画上的女人身材丰满,尽显雍容华贵,丁一一走在长长的地毯上,就像是走在一条历史的长河里。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丁一一慌了神。 “一一,来和你季叔叔问好。” 陈菲站在季先生旁边,笑着看向丁一一。 “季……叔叔好。”丁一一张了张嘴,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她没有想到,再次和季先生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四个人坐在太阳伞下,喝着下午茶,天南地北的寒暄了一番,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季先生好像对丁一一很有兴趣,一直问着她生活中的话题,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给陆斐然。 “飞来飞去的应该很辛苦吧?”季先生吸了口电子烟。 “还好,我蛮喜欢的。” “我也觉得蛮好的,这样能经常碰到一一。”陆斐然突然插嘴道。 “经常碰到吗?一一你飞哪个航段的?”陈菲关切地问道。 这个问题,明明之前给陈菲解释过的啊?怎么又问?丁一一虽然心底有些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说:“我没有固定的航段,因为还没出师,师傅去哪里,我就跟着飞哪儿。” “哎呀,一听你说师傅,我就觉得仿佛时光倒流了似的。”季乔年爽朗地笑了:“我们刚上班那会儿,也都是有师傅带的。不过你们是不是有个半年就可以了?” “我这不是从运动员转过来的,师傅不太放心嘛!别的同学确实都出师了。”丁一一挠了挠后脑勺。总之,什么都往甄橙身上推就是了。 这时,陆斐然说:“我先去洗个澡,好几天呆在那里,也没办法。” “你怎么不一回来就去洗?我说怎么味道怪怪的。”陈菲嗔怪着。 “一一……”陆斐然有些犹豫。 “哎呦,我们好好照顾一一还来不及呢,你担心什么,快去洗。”陈菲笑着将陆斐然推走。 丁一一好想跟着上楼啊,她根本就不想和季乔年在这里聊天,可陆斐然去洗澡,她没法跟着啊…… 当陈菲坐下,给丁一一再次斟满了茶杯后,突然说:“一一!我觉得,你和斐然不合适。” “啊?”丁一一有瞬间的恍惚。 “你是斐然的救命恩人不错,但未必是能给他幸福的人。”陈菲郑重地说。 这情形变化得有些快,很像电视剧里不可缺少的狗血情节,丁一一不由得想起柳茜茜和她说过:“就算是真的对陆斐然动了心,也要有所保留,至少要对他的家人有所保留,毕竟,那样的企业家都有着很硬的后台和手腕,从某一种角度上来说,他们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她没和柳茜茜说过陆斐然的身世,所以柳茜茜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陆斐然是富二代,所以,对她和他的前途颇为堪忧。 不过这点儿,丁一一当时是不担心的,她是为了完成任务的。可是,此时,陈菲说她不是能给陆斐然带来幸福的人,她心底却钝钝地疼了。她确实不是为了给陆斐然幸福来的,带来伤害也说不准。 看着丁一一绞着手指不出声,陈菲叹了口气:“一一,请你原谅我说得如此直白,如此伤人。但你们真的不是一路人,门不当户不对。” 就算心里再难过,丁一一也不能在此时退缩,她抬起眼:“小婶婶,什么是幸福?是别人说的吗?还是自己觉得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斐然幸福,我只是在用心对他,没想着要得到什么,也没想着结果如何,只想着今天,我和他可以开开心心地度过。” “这是你的短视。”陈菲凝眉,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季乔年拦了下来。 “一一,菲儿刚才有些口不择言,她的本意并非是看不上你的身世。在座的谁不是白手起家呢?并不是什么阶层不同,更不存在门不当户不对。只是斐然的身体……” “斐然的身体能好的。”陈菲极为不快:“我就是认为一一帮不上斐然任何忙,怎么了?不对吗?” “那要怎样?才算是可以帮得上斐然的忙?”这回,轮不上丁一一反驳了,季乔年和陈菲都提高了声音,却在话出口后,都沉默下来,瞪视着对方。 “那个……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个话题行吗?斐然累了好几天了。”丁一一不得已,打破了僵局。 “一一,这个不需要讨论的。这不是美丽的错误,而是残酷的纠缠。”陈菲窝进凉椅里:“因为,我就是例子,当初以为,爱情可以将所有坎坷、沟壑填平,可是呢?带来的只有家破人亡!” 陈菲的眼泪落进茶杯里,叮咚作响,也敲在丁一一的心上。 75. 美饰 季乔年拍了拍陈菲的肩,以做安慰,而她们之间的对话也因陆斐然回来,不得不中断。 “斐然,带一一四处转转吧,我和你季叔还有点儿事要处理。”见到陆斐然回来,陈菲立马收起了哀怨,换上明媚的笑容。 丁一一可转化不了这么神速,嘟着嘴,低着头。 “一一,要不要吃冰淇淋?”陆斐然看出丁一一的不快去,便说道。 “好呀。”说到吃,还是能让丁一一缓解一下不快的。说着便站起来,下意识地去拉陆斐然的手,忽然想到陈菲的不赞同,只好将手收回。可半途却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攥住。她抬眼,看到陆斐然眼底的笑意,亦是一笑,跟着走了出去。 连接花园与房子的门被关上了,季乔年看向陈菲:“你这是怎么了?斐然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来帮他鉴别女朋友?而且,我觉得一一挺好,单纯又活泼,和斐然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不希望斐然快乐?” “我当然希望斐然快乐,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一一不行?是因为我怕他俩最终走不到一起,比悲伤痛苦更难过的,是空欢喜!” “你倒是伤春悲秋起来的,这可不像你。我倒是觉得,你……”季乔年笑出声来,可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 “我怎么了?” “你对斐然真的就只是小婶婶这个长辈的情感吗?”季乔年收起了笑意,凝视着陈菲的眸。 “你胡说什么?”陈菲柳眉倒竖:“我只爱陆恒。” “爱?哪有什么能持续千年的爱情,不过是你心有愧疚罢了。难道我还不知?”季乔年不屑地冷哼:“人这一生,不就是这样,悲伤和痛苦,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个世间,还有一个人值得你去为他悲伤痛苦,这样就会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孤独、没有那么无用而已。” 陈菲瞪着季乔年,那冷笑似乎让她立刻冷静下来,她咬了下唇说道:“我担心的是一一的背景并不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直觉吧,前些日子,我让程远做过一个局,可程远不知道怎么着了道,而且是神经阻断剂这样的东西。事没办成是小,这个一一的身份可让我起了疑。但较真查起来,她的履历加上幼儿园,四行也搞定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嗯,我知道了,我会去查清楚的。”季乔年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我们进去吧。” 在别墅内的两人,正在餐厅里。丁一一面前一大桶冰激凌,真的是一捅,至少一公斤装的那种。 “这是不是太多了?”丁一一有些迟疑。 “多吗?”陆斐然也觉得这桶稍微大了些:“那我给你盛出来一点儿好了。” “嗯嗯。” “那我找个杯子来。”陆斐然很快就拿了一只珐琅彩的玻璃杯出来。 杯子极其漂亮,丁一一拿着转圈看:“这杯子真好看。” “放上冰激凌就更好看了。”陆斐然笑着把它拿了过来,打开冰激凌桶,用里面的专用夹子挖着冰激凌球。 挖出两个球,放在了杯子里,递到丁一一的手上:“吃吧。刚才,小婶婶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她想起了以前,有些难过。” “是吗?”陆斐然转身也拿了个勺子过来,要吃冰激凌。 “你不能吃凉的啊!这种有刺激性的东西你都最好不要吃呢。”丁一一将玻璃杯揽在怀里,不让陆斐然吃。 “我就尝尝嘛!”陆斐然难得撒娇:“应该不会引起哮喘的。” “那就吃一点点已经化了的,这个最好吃了。”丁一一迟疑了一下,将杯子推出来一点点。 陆斐然开心地舀了一点,刚要放进嘴里,陈菲就站在了门口,大声说道:“斐然!你不能吃凉的,你从来就没吃过的。” 陆斐然非但没有听,还迅速地把勺子放进了嘴里,然后拉起丁一一,就从厨房的门跑到了院子里。 站在院子里的阳光下,丁一一大笑不止,陆斐然把勺子拿出来,也笑起来:“真好吃。” “你呀,一会儿,小婶婶肯定要说我了。”丁一一止了笑。 “应该会的。之前我从来没有不听她的话。”陆斐然还是笑着:“可一一啊,人都有梦想的,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丁一一唱了出来。 “哈哈哈,好,我陪你完成。”陆斐然笑得灿烂。 可丁一一的心却忽然凉透,手中的冰激凌杯也变得扎手。 再次回到餐厅的时候,食物的香气让充满冷气的房间一下有了人间烟火气。 陈菲看了一眼陆斐然,看他没什么异样,便对丁一一招手:“一一,来坐。” 坐在陈菲的对面,丁一一暗自感叹,这顿饭怕是吃不香了。 “季叔呢?”陆斐然问道。 “厨房呢,在做你爱喝的牛肉羹。”陈菲说着,看向丁一一:“一一,以后你要管着些斐然,别让他乱吃东西。” “是,小婶婶。”丁一一连连点头。 “唉,斐然一直这么叫着,也不觉得,你这一叫小婶婶,我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陈菲叹了口气:“要不,一一,你叫我菲菲姐得了。” “不行,不行,这辈分可不能乱。”丁一一摆着手。 陆斐然笑着点了下丁一一的鼻子:“还算你明白。” 这时,季乔年端了一个精致的汤盆进来,放在餐桌上,陈菲连忙起身,给每个人盛了一碗。 西湖牛肉羹的味道真是不错,丁一一连声夸赞。 季乔年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打开,推到丁一一的面前:“难得一一这么夸奖,这见面礼再不出手,可说不过去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条蓝宝石项链。 “这……”丁一一看向陆斐然。 “季叔给的见面礼,当然要收。”这回是陈菲抢着回答,并站起身,不由分说,将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给丁一一戴上。 陆斐然点头:“很好看,谢谢季叔。” 丁一一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去,蓝宝石被切割成眼泪的形状,在灯光下,晶莹却透着悲凉。 76. 美酒 回去的路上,陆斐然心情很好,一路哼着曲子,丁一一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竟然在唱《小红帽》?” “哦!我忘记这是什么歌了,只是觉得这个曲调很熟,原来是《小红帽》啊。”陆斐然尴尬地笑了笑。 “这歌不错啊,要当心附近是否有大灰狼哦。”丁一一也开心起来,之所以能对《小红帽》有印象,还是因为上周飞三亚的航班,有好几个小朋友,她们在旅途中飙歌,这首歌是唱得最多,也让丁一一觉得朗朗上口的。 “大灰狼啊!当真有怎么办?”陆斐然故作认真地问。 “一脚踹飞啊。”丁一一得意地说着,一路笑语。 当车停到宿舍楼下时,丁一一还在捂着肚子笑着,本来还想说笑,却被陆斐然的眼色,将目光放开去,辛然竟站在车边,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了?”丁一一只好简单地和陆斐然告了别,下车来。 “一一!”辛然扑到丁一一的怀里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被人欺负了?”丁一一提高了声音。 “没有。”辛然抽噎着:“是我被调去飞亚的斯亚贝巴。” “哪儿?”丁一一有点儿懵。 “埃塞俄比亚!” 一个没忍住,丁一一噗嗤笑出声来,连忙掩住嘴:“非洲啊,挺好的啊。” “好什么啊?新开的航段,指不定哪天就停。而且,那个地方有什么啊,感觉好悲催。”辛然无语凝噎。 “开航啊,辛然,你好厉害,竟然能被选中,好赞,好值得骄傲哦。”丁一一真心觉得这是一件光荣的事。 辛然生气地甩开丁一一的手,可看到她一脸的真诚,也是没有作假,只好叹气哀怨地说:“飞苏黎世再时间长,但好歹是好地方,而且好歹能休一天再回。飞这个什么亚的斯亚贝巴,十一个半小时的直飞,可感觉真的是没什么可玩的,而且早上六点到,晚上一点就往回来,连个过夜都没有。你当大家都抢着去啊?得了吧,谁都不愿意去,这才落到我身上的。你当这是以前啊,这么没营养的事,谁都不会往前的。” “可是,新航线开航,我师傅说还有‘过水门’的仪式,好壮观地说,而且,不是会有领导什么的参加吗?”丁一一挠挠头。 领导?辛然眼前一亮,就算遇不上多金男人,得到领导的重视也是好的啊,想到这里,她破涕为笑,嘴上却说:“过水门有什么好玩的,你可真是孩子气。算了,反正结果也不能更改,我们去喝一杯吧。” “不了,不了,我明早还得飞深圳呢。”丁一一连忙摆手,和辛然喝酒就算了,太危险。 “就陪我去喝一杯吧,时光尚早。”辛然仍不懈地努力。 这时,柳茜茜骑着她的“宝马”,轰隆隆地来了,后面还跟着展飞的卡宴。 柳茜茜将摩托车停好,立即走到丁一一身边:“一一,你这裙子不错。” 黑灯瞎火的,她能把裙子看出不错来,还真是火眼精金,丁一一呵呵着。 辛然看到展飞的车,再看柳茜茜满不在乎的样子,便说:“茜茜啊,我正说让一一陪我去喝一杯呢,你要不要来?” “喝一杯可以,但不要出去了,来我宿舍。”柳茜茜说着便拉着丁一一往楼里走。 “我可不喝了,明天一大早飞深圳。”丁一一嘴馋得吧唧着,颇为遗憾。 “你哪里有什么好酒啊?”辛然好奇地问。 展飞这时从卡宴的后备箱里搬出一个箱子来,跟着她们也上了楼,甚至跟着进了柳茜茜的宿舍,将箱子放下,还好脾气地把箱子打开,竟是一箱起泡酒。 “哎呀,这个最好喝了。”辛然开心地说。 丁一一瞧出不对来,眨巴了两下眼睛:“那个……茜茜,你改喝这个了?” 柳茜茜摊了摊手:“有人希望我喜欢。啊呀,一一,你这项链还挺好看。” “是吧。”丁一一笑得不怀好意:“我回去了,你们慢慢喝呗。” “你敢走!”柳茜茜一插腰:“我还有话问你呢。” “啥?” “先喝酒!” “真不能喝啊。” “这酒的度数可以忽略,必须喝。”柳茜茜强硬起来:“喝到十二点放你走。辛然,你今天先回去,我有话要和一一说,就不请你了。” 感觉到柳茜茜的情绪,丁一一连忙坐下来,辛然有些尴尬,倒是展飞呵呵笑着和辛然说:“我也是多余的,走吧,这瓶酒送你当补偿。” 辛然讪讪地接过,便走了出去。 柳茜茜也不含糊,取了两支高脚杯过来,拿起展飞已经开好的起泡酒,就倒了满满两杯。 豪饮一杯后,柳茜茜问道:“你那天在飞机上遇见了他,为什么不和我说?” “啊!”丁一一当然明白柳茜茜说的事叶子谚,可这确实没法和闺蜜说起,而且其中很多曲折,她都没想明白,怎么说? “是因为他的脚?”柳茜茜挑眉。 “那个!茜茜,你到底有多喜欢他?如果真的很喜欢,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些?你在这里难过、担心,他都不会知道的。”喝过酒的丁一一,也胆肥了:“以前,我暗恋大师兄那会儿,也总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还不足以与之相配,所以,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的后背,直到他向二师姐求婚。我伤心难过地直接交了退役申请,可大师兄完全不知道啊,他该怎么快活儿,还是怎么快活儿。后来,我就遇到了陆斐然。对陆斐然和对大师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说到这里,丁一一停顿了。 当然是不一样的,陆斐然是她的嫌疑犯、是她的使命、是她的责任,但也是她生命中,除了老爸,第二个特别重要的男人。 “总之,就是,我想他了,我就会去找他;有开心的事,就迫不及待地发信息与他分享;有不开心的事,想想他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茜茜,叶子谚可能并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只是你成长中的印记。”丁一一一气呵成。 柳茜茜的酒杯落地,一地碎屑。 77. 美煞 次日凌晨六点,丁一一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头疼欲裂,谁说起泡酒的度数可以忽略不计的? 连喝三杯蜂蜜水,终于感觉清爽了不少,好在酒气并不重。 坐在机组车上的时候,丁一一就是有些犯困了。 刚走进调度室,辛然就将她一把拉住:“一一,昨晚上,你俩又哭又笑的,好像被谁投诉了,你小心些,估计一会儿你得挨批。” “噢。”丁一一瞬间就郁闷了。 果然,甄橙沉着脸走了过来:“丁一一,你过来下。” “师傅,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丁一一连忙说。 “认错倒是快!”甄橙瞥了她一眼:“酒醒了没有?” “没喝多,一点儿事都没有。起泡酒哪有什么啊。”丁一一狗腿地拉着甄橙的胳膊晃悠着。 两人走到了外面,甄橙扳起了脸:“丁一一,你严肃点!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和身份,不要这么随便就被别人抓住把柄。今天回去吧,不要飞了,写份深刻的检查。” “师傅!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不过,我真的没事,别让我回去了,要不,您临时安排人,也不好。” “一一,如果今天,你在飞行的过程中,有任何闪失,你都会被停飞的。与其这样,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替班的人很多,并不麻烦。我希望我能保护好你。”甄橙语重心长地说:“另外,投诉你们的人,就是辛然,所以,你记住了,离她远点儿!” 丁一一低了头,闷闷地说:“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回去写检查。” 拖着飞行箱往外走,丁一一的内心还是难以平静的,辛然这是要干嘛?唉!职场真复杂。她以后还是多飞两趟埃塞俄比亚吧! 回到宿舍,找出一张白纸,准备写检查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是苏苍晓和她联系的手机,丁一一连忙拿了出来,是条短信:“一个小时后,叶子谦去接你。” 看到叶子谦的名字,丁一一就郁闷,完了,又该被嘲讽了,什么仇什么怨? 写检查的心思都没了,不过,昨天的事,也确实需要汇报的,丁一一坐在那里,好好措辞,要怎么才能把这些理顺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叶子谦就到了,丁一一打开门的时候,偏偏隔壁的柳茜茜也打开了门。 “一一?你没起来?哎呀,死定了,死定了!”柳茜茜懊恼地自责着。 “不,不是!是咱俩晚上又哭又笑的,被投诉了,师傅怕我今天出事被停飞,就让我休息一天,代价是写检查啊,还要特别深刻的那种。”丁一一连忙安慰。 “谁投诉的啊?这么缺德,再说了,咱俩昨天哪里又哭又笑了?也就是摔了一个杯子而已。”柳茜茜生气地说。 “谁知道啊,算了,算了。”丁一一拍了拍她的肩:“你不是今天休息?怎么又换上制服了?” “替班,飞澳门过夜。”柳茜茜没好气地说。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出差错。”丁一一有些担心。 “嗯,知道了,你有你师傅罩着,我这不也有个展飞呢吗!”柳茜茜摆了摆手,就拖着飞行箱和丁一一下楼了。 目送着柳茜茜骑着她的宝马咆哮而去,丁一一才心虚地在停车场找叶子谦的车。 一声脆响,叶子谦不耐烦地按了喇叭。 丁一一立马跑过来,上了车。 “你又怎么了?贼眉鼠眼的?” 永远不要期待叶子谦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丁一一索性说:“去哪儿?赶紧开车吧,我补个眠。” “切,你当自己是大爷呢?”叶子谦冷哼着,还是启动了车子。 可没开多远,丁一一就被轰鸣的机车声吓得睁开了眼,果见柳茜茜就在车旁,打着手势。 “停,停车!”丁一一让叶子谦将车靠边停了,连忙下车来。 柳茜茜早就停好了摩托车,也不理她,直接拉开驾驶室的门,盯着叶子谦。 叶子谦有些发毛:“干嘛啊?” “你是谁?和叶子谚什么关系?”柳茜茜直接问了出来。 “我是他哥,早出生一会儿。唉?不是,你谁啊?”叶子谦还没被谁这样质问过。 “我是叶子谚的邻居,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也没听他说起过还有个哥?”柳茜茜不知道是酒没醒,还是怎么的,冲的很。 “因为我俩从小就不住在一起,我在奶奶家长大。”叶子谦皱着眉,还算耐心地解释着。 柳茜茜凝视着他,良久,总算点了点头:“那,他的腿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养养就好了,已经回去上学了。”叶子谦有些不耐了。 柳茜茜甩上车门,转身走向自己的摩托车,理都不理丁一一。 丁一一有些慌,立马跑过去:“茜茜!” “一边去!我不想理你!”柳茜茜甩开丁一一的手:“你看见子谚了,不和我说,怕我担心,我还能理解。这个家伙你一直都认识吧,连提都不和我提一下,你是要看我笑话呢? 子谚受伤,你明知道我担心得要死,他哥来找你,你都不和我说声,让我问问情况也好啊?就这么偷偷摸摸的,你什么意思啊?丁一一,我告诉你,我最讨厌脚踩两只船的贱人了。” “不是,绝对没有,我能和他有什么啊?烦都烦死了。”丁一一口不择言的解释着:“我是因为有特殊原因的……” “丁一一!”叶子谦也下了车,拦住丁一一脱口欲出的话。 丁一一涨红了脸,很想解释,可很多话又不能说,最终,只能看着柳茜茜花了眼妆,骑上机车呼啸而去。 “我说丁一一,你行啊!你是不是打算把你的任务都和她说啊?”叶子谦冷笑着,拎起丁一一,塞进了车里。 一路无话地开到了医院,进了苏苍晓的病房,两人也是一言不发。 苏苍晓觉得奇怪,只好打圆场道:“又怎么了?一一这不是也没喝多耽误事吗?” “她的检查应该再深刻些才行,刚才差点儿就把任务说给不相干的人了。”叶子谦很是不满。 苏苍晓坐了起来,看向丁一一,忽然皱眉:“一一,你这项链从哪儿来的?” “季乔年给的。”丁一一如实回答。 忽的,叶子谦将项链扯了下来,示意她闭嘴,拿起来观察一番,眉头皱得更紧,手下也利索,拿出钥匙上的小工具,将蓝宝石水滴从金属托上拆下来,宝石与金属托之间竟然有一个极小的窃听装置! 78。 美化 翻了半天电脑包,终于找出一个双层玻璃小盒来,将窃听装置放进去的同时,将一个极其小巧的音箱弄出正上映的《速8》电影音频,也放了进去。将盖子盖上的时候,外面竟然神奇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是隔音的吗?”丁一一好奇地问。 叶子谦猛地转身对丁一一怒目而视,她心虚地低了头。 苏苍晓连忙说:“子谦!不能怪丁一一,她毕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你暴露了?”叶子谦深吸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应该啊!”丁一一瘪了瘪嘴。 “也许是苏黎世那次,让陈菲起了疑心,也说不定。”苏苍晓仔细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就算是那次,也是因为她随便喝别人给的酒造成的。”叶子谦又瞪了一眼低着头的丁一一。 “确实,陈菲不喜欢我,昨天还跟我摊牌了,让我离开陆斐然。这条项链也是她非让我收下的。”丁一一猛地抬起头。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至少还不会怀疑到,你为我们做事。不过,从戴上项链起,到刚才,你都见过谁?接过什么电话?说过什么?”苏苍晓稍微舒展了些眉头,叶子谦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丁一一就一边回想,一边说着,好在昨晚确实没喝多,记得还算清楚。 苏苍晓一边听一边思索着,叶子谦则是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着,当丁一一复述完毕时,病房一下安静下来。 丁一一大气都不敢喘,她仔细想了一下,也就是和柳茜茜提到了任务,其他都没说什么值得怀疑的。而且,值得庆幸地就是,和叶子谦黑脸,一路啥都没说。 叶子谦把画完的纸递给了苏苍晓,苏苍晓看过后点头:“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的,有些凌乱,但我们也许可以趁乱将今天的事情遮糊过去。” “真的?”丁一一凑了过去,看那张图。 那图应该是张人物关系图,丁一一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正中间,而陆斐然的名字在自己旁边,关系竟然被标注的是情侣,这一瞬,她的心底竟然有一种甜蜜感。 再往下看,围绕着自己的各色人等,还真是复杂,职场纷争是一坨,珍视的友情也出现危机,执行的任务也横生枝节,有暴露的危险,这个局要怎么破?丁一一满脑子的问号。 苏苍晓从叶子谦的手里拿过笔,在辛然的名字上画了圈:“从她这里做突破口,应该可行。” “要怎么做?”丁一一完全没有头绪。 苏苍晓和叶子谦对视一眼,颇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那个,今天这事怎么糊弄过去?”丁一一小心地陪着笑脸。 虽然事出紧急,而且,任务完全有可能失败,但看到丁一一不逃避、不放弃的态度,苏苍晓还是满意的。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苏苍晓认为,还是应该让丁一一善于思考些。 “我能不能先提个要求啊?”丁一一有些迟疑地问。 “你还有要求?”叶子谦冷哼一声。 “先说来听听!”苏苍晓问。 “就是,那个,要用辛然做什么突破口无所谓,但我不希望伤害她。”丁一一说:“还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茜茜解释,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她误会我,这样我会难过,她也会难过。” “你还挺为那个什么辛然着想,可就是她将你置于危险境地的。”叶子谦听了丁一一的要求,倒是破天荒地没有冷嘲热讽,而且,心底还挺震撼的。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一一,原本,我们的计划中,你并不危险的。可现在,周泉死了,子谚、苍晓受伤了,这说明,我们面对的并不是一群奸诈的商人,而是可能还涉及官员腐败,而一旦与这关联上,你便身处危险的中心了。也许,我们的处理方法会让辛然受些委屈,但初衷是确保你的安全,我希望你能理解。” “一一,子谦说得对!”苏苍晓温和地看向丁一一:“而且,一一,这个问题,暂时不是你该考略的,你还是应该好好想想,现在的迷局要怎么破才好?而且,最好还能同时消除你朋友的误会。” “嗯嗯,要是能一举两得就最好了。”丁一一皱紧了眉头,思考着,可是,怎么都想不出办法。以前的她都是直来直去的,没有秘密,可现在,因为有了秘密,便不能坦诚。 苏苍晓和叶子谦都看着丁一一不说话,这让她更紧张了,最终,结结巴巴地说:“老大,我想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这样吧,今天你和柳茜茜提到了任务,这个词因为已经被季乔年或是陈菲知道了,那么这个任务是什么?你得解释的通才行,对吧。” “对,可怎么解释?” “那你想想,子谦是什么角色才比较可以说服柳茜茜和季乔年。”苏苍晓诱导着丁一一思考。 “上次送那个心肺复苏假人的时候,茜茜见过这厮……对了!最一开始,也是因为我在飞机上差点把他弄废了,才进得g航,当时的那个空乘,我后来还遇到过呢。我可不可以说这个?” “可以!” “不行!” 苏苍晓和叶子谦同时发声。 “你还有更好的?”苏苍晓抬眉? 叶子谦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苏苍晓又看向丁一一:“这说谎呢,不能全是编的,至少要有一半是真实可查的,你能想到这个事件做由头,是非常好的。那接下来呢?” 丁一一无辜地看着苏苍晓:“不知道!” 叶子谦一拍脑门:“老大,拿这个做开始真的好吗?接下来真的不好接啊!” “唉,可不可以是,因此相互认识了,然后拜我为师,学习跆拳道功夫啊?” “不要……”叶子谦恨不得满地打滚,以示抗议。 “嗯,这个思路不错。”苏苍晓却连连点头:“再想想,还有没有更好的?” “对对,再好好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叶子谦揪着头发,好希望瞬间想出一个不丢脸的。 79. 美梦 终于将对策想好,看时间,离《速8》结束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苏苍晓示意叶子谦拿出一叠资料给丁一一。 “这是?”丁一一接过来,翻开看。 “这是季乔年查到的最新记录,之前我们虽然也关注了他,但所知甚少。这次因为周泉的意外死亡,我们得到了周泉的一个本子,本子上的一个人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当时感觉是季乔年的化名,所以,回来就细致地查下去,果然,有很多重合的地方。” 丁一一仔仔细细的看着文件上写的字迹,越看越觉得这个季先生深不可测。 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他们来不及交流关于季乔年的资料,叶子谦只能将窃听器从隔音盒子里取出,装回去,又递还给丁一一。 戴上项链的同时,丁一一说:“速8真好看,那个小bb好可爱。”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 丁一一是自己坐地铁回去的,一路上都在纠结,虽然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可是面对柳茜茜,她真心不想撒谎。而对辛然,她也不想伤害。可现在,因为脖子上的这个破项链,她不得不为自保而去骗人和伤害人。 当看了季乔年的资料后,丁一一内心深处的嫉恶如仇被点燃了,这种人怎么可以这样厚颜无耻地活在人间?陈菲到底在干嘛,和这种人纠缠不清? 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从城西回到了机场。刚来到宿舍门前,隔壁的门就被拉开了,柳茜茜气哼哼地站在那里。 “茜茜?你怎么也没飞?”丁一一愣在那里。 “骑摩托车摔了。”柳茜茜说着将裹得像蚕宝宝一样的手指戳到了丁一一的面门。 “哎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我陪你去医院啊。”丁一一很是懊恼。 “谁说没人陪了?”柳茜茜撇嘴:“而且,我还气着呢。要不是因为你,我也摔不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丁一一拍着脑袋。 “算了,我也有不对,走,陪我喝粥去。” “好好,要不,喝完粥,我们一起看电影?”毕竟《速8》还是要看的,万一被陈菲什么的问起,可不能不知道啊。 “好吧,我也想看呢。”柳茜茜对早上不愉快的对话只字不提。 丁一一也不好解释,便也不再说那个话题,两人进了丁一一的房间,叫了外卖,丁一一便将投影仪弄好,放上了《速8》 这投影仪还是两人aa买的,只要是休息能碰到一起的,她俩都窝在宿舍里看电影,这也是两人能够一拍即合的共同爱好。 一边喝粥,一边将电影看完,丁一一被bb的笑容融化了,而柳茜茜则是若有所悟:“一一,其实,不飞巴黎航线是我自己申请的,并不全是展飞的原因。” “啊?” “一一,原谅我,其实我也有隐瞒你的事。”柳茜茜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感受到好友的情绪低落,丁一一问道。 原来,柳茜茜争取到了巴黎航线,这让她兴奋也胆怯,但每次去巴黎,因为每次都有一整个白天的短暂休息,她都会精心打扮后,去第一次偶遇叶子谚的那个咖啡馆,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且直到晚上九点,可就是再也没遇到。 而看着丁一一蜗牛一样的谈情说爱,柳茜茜却也从中感受到了力量和甜蜜,她也想积极主动一些,于是找到叶子谚的学校,给他发了短信。那天,柳茜茜穿着极其飘逸的长裙,头发也是柔顺的披散下来,整个人都显得乖巧可爱。 可是,叶子谚来校门口见她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于曼,说是正好要出去吃饭,一起。 柳茜茜不知怎么想的没拒绝,一起去了pedra alta。那是一家葡萄牙海鲜连锁餐馆,人气爆棚,七点到的,还排队。可她也没觉得不耐烦,似乎只要站在叶子谚的身边,其他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一般。 可是,再怎么忽略,叶子谚对于曼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刺了她的眼,她的心,她很想假装没心没肺,可惜,她做不到。 虽然味同嚼蜡,可是她竟然吃完了一整份量大到无敌的套餐,因为,除了吃,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等到吃完分开的时候,柳茜茜才发觉撑得难受,反正离酒店也就4公里远,她决定走回去。 巴黎的天,说风便是雨,亦如应景一般,淅沥的小雨,打湿了柳茜茜的脸庞。 她走着,却是走反了方向,离酒店越来越远。 展飞找到她的时候,她筋疲力尽地蹲在塞纳河的一座桥上哭,已是凌晨一点。 最不堪、最狼狈的样子偏偏让展飞看到了,虽然他什么都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说,但就是觉得尴尬。 回来就发烧了三天,可丁一一飞了纽约,不在她身边。 三天后,柳茜茜鼓足了勇气写了换航线的申请,可刚到调度室,便被通知换了航线,是展飞安排的。 自己要求和被别人安排,是两种概念,两个心情,可那时,丁一一却忙得不可开交,她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等和丁一一的休息碰到了一起,反而不想说了。 可今天看了《速8》,老范再英雄,但他仍是需要家人和朋友,就算再有秘密,但相信他的人始终都会相信。 所以,柳茜茜将这几个月来的不稳情绪全都说给丁一一听,她今天的失控,其实并非是针对一一,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厌弃。 她说她最讨厌脚踩两只船的贱人,可她任由展飞做备胎,同样也是贱人行为。 丁一一听完,搂住流泪的柳茜茜,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说自己珍视友情,可柳茜茜经历这些的时候,她在哪里?她说自己不想说谎,可她却对自己都说了谎。这个卧底任务,虽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的,她有机会拒绝,但她没有,而且越来越执着。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对陆斐然动了情,这和对大师兄的暗恋不同,和警匪电影里看到的也都不一样,她甚至坚信陆斐然是正义的,她想保护他。但这个秘密,她谁都不能说。 她只能把这些都当美梦,默默承受,默默欣赏…… 80. 美途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做好了准备的解释,全然派不上用场,但丁一一每天还是会默背一遍,免得忘了。 陆斐然很忙,但丁一一的假期变得多了,因为她最近飞的是约翰内斯堡的航线,这是g航航程最长的航线。每周二晚上走,每周六早上回来,虽然是14个小时的航程,但一周仅一个来回,休息还都是周末。 对此,她很满意,陆斐然也很满意,这阵子,他虽然忙,出差还是常事,但周末他都选择休息。而且,从上次带丁一一见过陈菲后,陆斐然觉得也是见过了家长,与丁一一便是名正言顺的情侣了。 虽然,丁一一说了陈菲并不喜欢她,但陆斐然说他喜欢就好。 于是,每个周六一早从机场接到丁一一,陆斐然就会去位于北苑的他的别墅,窝在那里两个整天,周一再送丁一一回家,让陈菲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丁一一。 一一妈虽然抗议过,但是对陆斐然还是满意的,也就勉强默许了,但有条件,绝对不许未婚先孕。 丁一一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把眼睛翻得已经完全看不见黑眼球了。上床这种事,其实她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电影里不都是趁着男人睡着了,去电脑里拷贝资料。但是陆斐然是君子啊,他们最多也就是接个吻。而且,苏苍晓也说不需要她牺牲色相,因为她又有了新装备,一副漂亮的耳钉,里面有摄像机。叶子谦说,要是她想直播什么不健康的画面,最好打个招呼,他们就不看了。 气人指数绝对顶级,所以,丁一一有了心理阴影,感觉接吻的时候,都被监视了,这恋爱谈得也是没谁了。 但不管怎样,这样的恋爱生活体验是全新的,丁一一很享受,所以,每次的飞行都在期待中开始和结束。这样的好心情让她的笑容格外甜美,服务格外耐心细致,好评如潮。一时间,丁一一即将登上g航新一年的挂历的消息甚嚣尘上。 老话说得好“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果然,一个月后,辛然也调来飞约翰内斯堡了,还和丁一一一个机组。这让她有些担心,毕竟苏苍晓说过,会以辛然作为她谎言的终点和结局。 辛然得知自己终于不用再飞亚的斯亚贝巴时,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虽然还是非洲,但是南非啊,而且还停留三天才回,这样的航段不要太好哦。 可是,当第一次到机组报道的时候,甄橙却没给辛然好脸,她严肃地告诫她:“到她的班组,努力工作未必会升职加薪,但如果挑拨离间,让机组成员不合或是给机组带来麻烦,调去地勤或是开除是一定的。” 这显然是知道了她给丁一一穿小鞋的事,这让辛然很不舒服,但表面上只能装无辜、装诚恳:“那次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甄橙点了点头:“好,去开准备会吧。” 当拿到自己的舱位时,辛然还是很开心的,竟然是头等舱哦,丁一一只是经济舱,看来甄橙虽然严格,但并未对她不好。 哼着小曲,接下头等舱客人的资料,甄橙提醒道:“f1的乘客位高权重,患有严重失眠,眼罩你要提前温热,还有颈枕,另外,他还有些洁癖,所以你一定要精心再精心。 f3的季先生,是商业大佬,为人谦和,应该是比较好服务的对象,他是与f1的乘客一起的。 f6的乘客是知名影视歌三栖明星,极其注重个人隐私,特别反感别人找她拍照,所以她登机前就把座位的私密性做好,她一登机,你就把遮挡都拉上,但不要忽视了服务。” “好的!”辛然满口答应,这些人物,在飞亚的斯亚贝巴的航段上是绝对遇不到的,而飞苏黎世,她只是在经济舱,这些重要客人,她也接触不到,这是她大展宏图的好机会。 而甄橙交待完后,开始对商务舱和经济舱的服务提出要求。然后,让乘务组登机,她走到丁一一身边。 这时,丁一一的专机震动了下,她连忙取出查看,短信写着:在后舱待好,季乔年在头等舱。 哎呀,季乔年在这个航班啊,丁一一闪过一丝紧张,甄橙对她笑了下,正要说话,就看鞠副机长翘着兰花指就过来了:“一一啊,今天我也飞约翰内斯堡。” “鞠副机长!好久不见了。”丁一一抖了抖鸡皮疙瘩。 “是鞠机长!我刚通过了机长考核。” “恭喜恭喜,请客吃饭。”丁一一狗腿地说着。 “好呀,到了地方,我请你吃大餐。” 终于是上了飞机,丁一一恪守职责,窝在最后面,笑脸迎客。 辛然则是在头等舱笑容格外甜美,头等舱的客人,不是最早便是接近最晚登机,所以,她时刻都要最好准备。 最先来的是影视歌三栖明星关梦,她是选秀歌手出身,但发展得极好,她的美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而且,人也格外低调。刚进舱门,便下意识地拖了下墨镜,压低了太阳帽的帽檐。 辛然连忙打开她座位的遮挡,低声请其就位,并递上一瓶矿泉水,说:“我会把遮挡弄好,如果有什么要求,请您按铃。” 关梦只是点了点头,便看向舱外。 弄好遮挡,头等舱的另外两个客人便到了,季先生果然如甄橙所说,温文儒雅,而f1的部长亦是学者风范。 辛然贴心地递上温热的眼罩和颈枕,部长看到她带着医用手套的手,很是欣慰地说:“小姑娘很用心啊。” 甜美一笑,辛然说:“这是我们应该做好的。” “飞得这么远,辛不辛苦?”部长还挺关怀。 “不辛苦,这是我的工作,我很喜欢。” 季乔年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打量了一下忙碌的辛然,不禁皱了下眉,却依旧温和地说:“小姑娘怎么称呼?” “啊?我叫辛然。”辛然答道。 季乔年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便陷入了沉思。 81.美惩 从北京到约翰内斯堡,飞行时间是14个小时零20分钟,跨越六个时区,从黑夜到清晨的旅程。 许是心情好,亦或是乘客们上机后,大多选择了睡觉,丁一一坐在后舱的乘务座椅上,看着窗外。万米高空的黑夜并不沉寂,璀璨星海将夜空点缀得极为华美。 正有些困意袭来,宝宝的哭声从舱内传来,丁一一连忙解开安全带,起身走过去,轻声询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年轻的母亲说:“帮我抱会儿宝宝可以吗?我有些感冒,怕传染他,可他闹觉了,还不肯睡。” 虽然抱孩子这项技能不太熟练,但宝宝的哭声,似乎已经吵醒了不少乘客,丁一一弯下腰,从提篮里小心翼翼地抱起这个柔软的小东西,还真是神奇,一抱起来,宝宝就不哭了,她脑子里瞬间闪过《速8》里小bb的笑容,还不知怎么的,闪过了陆斐然的笑意,她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轻轻晃着,很快,宝宝就入睡了,年轻的母亲连声道谢,说他还不到三个月,自己又感冒,非常担心这趟旅程会很麻烦。 看出这个母亲是独自一个人带着宝宝出来,丁一一将宝宝轻轻放回提篮时说:“有任何需要,直接按铃就好了。他一般几个小时喂一次奶?要是奶粉的话,把奶瓶给我,我会提前给你晾着热水。我现在给你倒杯热水来,您也要注意休息。” “真是太感谢了,四个小时左右,他就要吃一次奶的。”乘客说着,从包里掏出奶瓶递给丁一一。 很快,整个机舱都安静下来,在微弱的灯光下,乘客们都进入了睡眠。 而头等舱中,刘部长难以入眠,辛然给他端去了牛奶,他摆了摆手:“给我一杯白水好了。” 辛然回到操作间,换了一杯白水,刘部长接过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分类药盒,从其中一个隔断取出一片半放进嘴里,喝了水,又将杯子递回给辛然:“谢谢啊。” 整个头等舱也安静下来,辛然回到自己的座位,满心期待着与南非的第一次见面。 一觉醒来,飞机外面的太阳跃然而出,它温暖、娇艳而不炽烈。辛然睁开迷离的眼睛,恍惚间看到外面的机翼上铺了一层彩虹,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于是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没错,机翼上的确出现了彩虹。在迷蒙的水汽中,彩虹显得更加鲜艳夺目,如同镶嵌在飞机上的装饰品一样,再加上飞机后面的金光,辛然终于找到了做空乘的美好感觉。 而在后舱过道里站着的丁一一,也看到了机翼上的彩虹,她怀里正抱着哭泣的小宝宝,便给他唱了一首英文儿歌《rainbow》。在她周围坐着的几个外国人也跟着唱了起来,一时间,机舱里的氛围温馨得让人想哭,小宝宝却不哭了,真是美好的一段旅程,美好的一个早晨。 然而,辛然却发现,刘部长双手压在胸前,低声呻吟着,说是胸痛,还有咳嗽、呼吸困难等症状。 辛然有些慌,连忙叫来甄橙,甄橙蹲下来看了一下,便起身拿起话筒,用中英文向乘客求助。 丁一一听了,立即走到仓储间,拿出急救箱和轻便输氧装置,也顾不得苏苍晓说过的窝在后舱,疾步向头等舱走。 而刚才抱孩子的年轻女子也站了起来,往头等舱走,见到丁一一跟上来便说:“我是急诊科的医生。” “太好了!”丁一一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点:“不过,宝宝呢?” “他正好睡着了,我请旁边的人帮我照看了。” 丁一一点着头,和年轻女子一起进了头等舱,此时,刘部长的秘书也在旁边。 年轻女子用听诊器听了听刘部长的心肺,便问道:“您是不是服用了安眠药?” “对!”刘部长有些烦躁,但还是点头应了。 “这是极为危险的,您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做。”年轻女子轻蹙眉头,和丁一一说着:“请通知机场准备急救。” 刘部长挑眉,却说不话来,呼吸更加困难。 “您尽量放轻松,飞机已经在降落了,还有三分钟便会降落。”甄橙一边和机长沟通,一边安抚着刘部长。 “非常严重吗?”季乔年有些焦急。 “季先生,您先系好安全带,飞机即将降落。”甄橙对季乔年说着。 季乔年只好重新坐下来,系上安全带,但目光锁定在刘部长身上。 只见年轻女子给刘部长插上氧气管,说道:“您这是肺动脉栓塞所致,只要救治及时,会没事的,您尽量调整呼吸。” “这和服用安眠药有关吗?”秘书问道。 “是的。因为这种长时间飞行,不活动,致使血流减缓,加上机舱内干燥,饮水又少,容易造成脱水和凝血功能改变,加之空气中氧含量较地面低等因素,下肢深静脉就可能形成血栓,血栓脱落后进入肺动脉而突发本病。”年轻女子语速极快。 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 丁一一也请年轻女子先坐好,系上安全带,自己快步走回后舱,去照顾宝宝。 很快,飞机就落地了,舱门一打开,机场方面的救护车就到了,急救人员上了飞机,年轻女子和医护人员说明了病情,刘部长便被接了下去,秘书对年轻女子和甄橙道了谢,连忙跟了过去,季乔年也跟了过去。 甄橙对年轻女子深表感谢,年轻女子却说,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她倒是要感谢丁一一,帮她照顾宝宝。 一番忙碌后,乘客们开始陆续下飞机。 关梦却毫无动静,辛然有些担心地轻轻敲了下隔断的围挡,轻声问:“关小姐,您还好吗?飞机已经落地了。” “知道了,谢谢。”关梦略带着鼻音说道。 难道她哭了?辛悦挑了下眉。 整个机组离开飞机的时候,机场那边也来了消息,说刘部长已经脱离了危险,大家都松了口气。 辛然低着头对甄橙说:“乘务长,是我给刘部长倒的水,看着他吃了药的,可我不知道那是安眠药,以为是他每天都吃的降血压的药。” 甄橙拍了拍辛然的肩:“这不怨你,别太自责。这也给我们大家提了个醒,如果乘客以后要水吃药的,咱们都多问一句,确定是不是安眠药。” 众人皆点头。 到了酒店,辛然还是拉着丁一一同一个房间,一进屋,辛然就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丁一一想了想,说:“晚上一起大餐吧。” “明天吧,我今天得缓缓。”辛然叹了口气:“不过,一一,你晚上吃饭回来的时候,帮我到前台取个东西,我刚才忘了拿。” 到底还是来了,丁一一深吸口气,答应下来。 82. 恶俗 怀着忐忑的心情,一一和甄橙、鞠机长吃了一顿地道的南非美食——pap加chakka,以及babotie,味道怎么说呢,总之有些不可描述。 “这里也爱吃辣啊。”丁一一狂喝椰子水。 “真是没想到呢。”鞠机长翘着兰花指在扇着风。 入戏太深,丁一一边感慨边回了酒店。 “您好,我是辛然的同事,我来取她的一件东西。” “好的,请您稍等。”酒店前台服务员客气地对丁一一说着。很快,一个包装严实的黑色方形包裹从柜台中递了出来。 丁一一刚要拿走,就被前台的小姐叫住“稍等,请您和包裹主人联系一下,我们确认之后才能把包裹给您。” 丁一一拿出手机拨通了辛然的电话向辛然说明了情况,很快丁一一拿着包裹就离开了。 “诺,你的包裹。”丁一一进门便把那件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交到辛然的手中。“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了。” “谢谢亲爱的,你好好睡吧,我也要休息啦。”辛然一边谄媚地对丁一一笑着,一边爬上床。 丁一一和辛然的屋子里格外的安静,只有墙上的石英钟滴滴哒哒的摆动着,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辛然翻了翻身,从床上起来,用力的打了几个哈气挪了挪凳子,确认丁一一睡着,自己拿着包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卫生间中。 辛然拿着自己的眉刀,沿着包裹密封胶带的纹路,一点一点把包裹划开,一个里面装着油纸包的塑料袋显露出来。辛然心想,这包装可真够暴殄天物的。打开油纸包,一道道璀璨的光从里面折射出来,一颗纯净且被切割得完美的裸钻。贪婪的目光几乎要吞噬那颗钻石了,她兴奋地将那颗钻石拿起狠狠地亲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段再熟悉不过的手机铃声从房间内传来,吓得辛然心头一紧,手一松,只见这颗钻石从她手中滑落,在洗手池中叮叮转了两圈,一下就滑入洗手池的下水口中。 这时的辛然已经完全慌了神,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一阵恍惚后冲进房间里用力的摇晃着熟睡的丁一一。 “一一!一一!不好了,你快救救我。”一一被慌乱急促的声音惊醒,看着辛然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一,快、快到卫生间去。”辛然说话显然已经有些结巴了。 丁一一没想太多拉着辛然瞬间到了卫生间里:“怎么了嘛,什么都没有啊,是不是做噩梦了。”她睡眼惺忪的看着辛然。 “不是的一一,你听我说,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掉到洗手池里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不然一会儿会滑下去的。”辛然指了指链接洗手池下面弯弯曲曲的管道,近乎带着哭腔对丁一一说:“现在应该还在这里。” 丁一一看辛然急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含糊,一记侧踢,只听咔嚓一声,洗手盆下白色碎片横飞,刚刚还完整的下水管道就这样轻松地被她一脚破坏了:“塑料的不结实,没事儿哈。你快找找,看看你的宝贝东西还在不在。” 辛然也不顾一地的支离破碎,奋力的寻找着她那颗要了命的宝贝钻石。 “啊,老天保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宝贝。”辛然一把拿起那颗闪着璀璨光芒的钻石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也从刚才的哭腔转变成了笑颜。 “到底是什么宝贝啊这么重要?”丁一一一边问一边向辛然的手中望去,这一看不要紧:“辛然,这,这是钻石?” 还没等丁一一说完话,辛然头脑风暴迅速的反应了一下,平静地对丁一一说:“一一,你先回房间,我叫人来收拾一下,一会再跟你解释。” 客房服务员来了,辛然说正睡着,突然洗手间发出声响,过来看就是这样了。服务员也惊讶地半天闭不上嘴。 最终,给她们换了房间。 很快,在新的房间中,辛然决定向丁一一说出自己的想法。 “一一,是这样,你也知道的,咱们做这行的,每天奔波劳累到最后也就赚那么一点钱,我这么做真的是逼不得以,因为我不单单要养活自己,我还要养活我那一大家子人,还有我上学的弟弟,况且咱们这行很多人都是这样,借着自己职务之便赚外快。” 辛然一边说,一边可怜地看向丁一一,丁一一眨巴着眼睛,继续听辛然说下去。 “一一,你看这样如何,我呢在南非这面有渠道,以后我往回带这些“私货”,我都给你带一份,咱们姐妹什么都好说。”辛然的眼中充满了对丁一一回应的期待。 丁一一听了这话,连忙摇头摆手拒绝:“辛然,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我这人大大咧咧的,怕万一我做了这事儿,哪天一不注意就说出去了,反倒是把你给坑了。你放心吧辛然,今天这件事儿我当做没有发生好吗?” 辛然见拉伙不成便没有接着劝下去,她假装摸了摸眼泪:“谢谢你了,一一,我替我的家人谢谢你了。” 说完这话,辛然就暗自琢磨着,这丁一一自己都说嘴上没有把门的,这生意怕是不好做了,赶紧做两单大的好就此收手。 这时房间在度陷入了一片沉默,一片尴尬的沉默,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如何向对方开口。 丁一一半靠在床头上一下就明白了了从前辛然代购的那些化妆品首饰是怎么回事。就在一一纠结的时候,又是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但这次是丁一一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一啊,你跟辛然都在房间里吗?”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到丁一一的耳中。 “在的,师傅,有什么事儿么?” “是这样,乘坐咱们航班的刘部长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明天一早想带着你们俩个过去看看,也代表咱们航班跟人家刘部长道个歉。你俩早点儿睡,大半夜的还换什么房间?明早咱们就过去。” “知道啦,师傅。”丁一一放下手机,便和辛然说了。 听到要见刘部长,辛然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好滴,好滴,赶紧睡吧。”说完,就匆匆地将钻石放到自己的首饰盒中。 第二天一早,三人穿着便装,化了精致的妆容,到了刘部长所在的医院。 刚走要到刘部长病房门口“哎呦,甄橙姐,辛然,我肚子突然有点痛,你们俩先进去,我去个卫生间,马上到”。话音刚落,丁一一飞快地向洗手间跑去。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闪过,确切的说应该是丁一一从那个人眼前闪过,辛然一愣,那不是关梦吗?怎么也来医院了?但也来不及多想,便随甄橙走进了病房。 “身轻如燕,神清气爽啊。”丁一一从洗手间出来,哼着恶俗的曲调,美滋滋地向刘部长的病房走去,还没等她打开门,门先开了,门中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熟悉的——季乔年。 83. 恶果 “季叔叔,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丁一一连忙礼貌地向季乔年问候道。 季乔年微微笑了笑看似和蔼的说:“是啊,一一,怎么你们也是来探望刘部长的?” 丁一一点点头。 “有心了啊,一一,工作这么累还能过来,果真像斐然说的一样,是个善良的孩子啊。”季乔年想长辈关怀晚辈一样拍了拍丁一一的肩膀。 “刘部长原本就是在我们航班上出的意外,师傅带着我们来看看刘部长,也是应该的嘛,”听季乔年提到陆斐然,丁一一显然有些害羞。 这时,病房里传出辛然的温言软语:“刘部长,您怎么样了?感觉好一些了么?” “都是我的不对,经验不足,没能及时阻止您用药,导致您现在躺在医院里,耽误了您的工作,这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了。”辛然带着哭腔和深深地自责,深深的向刘部长鞠了一躬。 这一鞠躬不要紧,辛然的用意一下就被刘部长看了出来,原来,辛然今天穿的低领衣就是为了这一鞠躬准备的。 “哎呀,年前人,你怎么还向我道歉了呢,是应该我向你表示感谢啊,是我自己不知情吃的药,把自己搞到医院里来了,你可不要自责了,要不然被别人听去了,不还得说我以权压人啊。”刘部长看着辛然轻轻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听刘部长说完,辛然主动把手伸了过去,刘部长也顺势,很自然的握了握辛然的手,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刘部长和辛然握手时双方的表情。 走私生意刚刚陷入困境,就凭空多出来一条大腿让我抱,这南非航线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辛然暗自庆幸着,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 “瞧您这话说的,刘部长!您在我们航空公司出了意外,我们一定要道歉的,而且我们也一定会增强服务细节,还请您多多谅解。”甄橙很正式的对刘部长表示歉意。 见甄橙说了这话,辛然急忙说:“这样吧,甄橙姐,就由我代替咱们航班在这里照看刘部长,毕竟是在我的服务下出的问题。” 甄橙想了想:“也好,那刘部长,辛然就先留下照顾您,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您尽管向我提。” “哪的话,你们这么做我已经很感动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们的美意了。”刘部长起身,看着甄橙,又看了看辛然说。 “那好,刘部长,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行告辞了。”甄橙恭敬地与刘部长道了别。 “那季叔叔,我们走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丁一一也向季乔年简单的道别。 “别急一一,我这边现在也要处理一些事情,让我司机送你们,咱们一起走。”说着季乔年与刘部长耳语了两句,便同丁一一,甄橙一同离开了病房。 此时,画面定格在病房中内,屋里只剩下辛然和刘部长两人。这二人四目相对笑而不语,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刘部长,您稍等,我去给您倒点水喝。” 说着辛然先把病房的门关好,并从一旁到了一点水递到了刘部长手中。 刘部长在辛然递水的过程中顺势,一把将辛然搂入怀中…… 而回到酒店的丁一一,左等辛然不回,右等还不回,有些担心,想了一下,便将项链摘了,然后弄出被子窸窣的声音,关了灯。自己则是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了甄橙的房间。 “辛然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我要不要去路上迎迎她?”丁一一担忧地问甄橙。 甄橙看了一眼丁一一,说:“不用为辛然担心,她是一个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唉,今天,夜不归宿也是有可能的。” “夜不归宿?”丁一一惊讶地说:“那不是要开除的吗?” “一一,以后任务完成了,你会选择留在g航,还是去苍晓那里?”甄橙却答非所问。 “这个,不知道啊?听组织安排”丁一一嘴上这样说,脑中却闪见了陆斐然。 “其实,不论去哪里,都不要被眼前的东西所迷惑,始终坚持你的初心才是最重要的。”甄橙拍了拍她的肩:“去睡吧,就算辛然没回来,也不要声张,谁也不要说。” 转天上午,医生例行查房,确认刘部长身体没有大碍。秘书去办了出院手续,而辛然陪同刘部长来到了专车前。 “小辛啊,以后在工作、生活中,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和我说。”刘部长在使馆派来的司机面前,一副关怀下属的首长样子。 辛然领会,连忙点头答应着。 “那我就去忙了,回去有机会再见!”说完,刘部长握了握辛然的手,却将一张银行卡和名片放在了辛然手心中。 很快,到了返程的日子,辛然和丁一一在房间内收拾着行李,这时,辛然神秘兮兮地把丁一一叫了过去。 “一一,你看,这些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卖这东西了,你能不能帮帮我。”辛然指着一小袋子的裸钻对丁一一说。 丁一一面露难色“这……这我应该怎么帮你啊?” 见丁一一没有拒绝,辛然急忙对丁一一继续说道:“是这样一一,特别简单,你帮我带一部分钻石在你的身上,要不然这数量太多,我怕到海关的时候出麻烦。”辛然近乎恳求地看着丁一一,继续说:“一一你放心,到时候你在这一堆里挑两颗你喜欢的,就当做我送你的好吗?” 丁一一见辛然如此坚持不懈,拉她下水,只得点点头答应了她。 辛然见状,心里已是乐开了花,一边美着,辛然一边小心翼翼的将一部分钻石装进另一个小袋子里塞给了丁一一,丁一一将其放进了飞行箱中,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不会出事吧?”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收拾好了么,机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随时可以下楼了。”门外传来甄橙的声音。 丁一一和辛然立即合上飞行箱,来到酒店门口,上了机组车。 “来,咱们开一个简短的会议。”甄橙在大巴上说起了上次航班发生的事故,丁一一、辛然等人,纷纷做好会议记录。 伴随着室外的炎热,大巴驶入了机场,众人纷纷下车,到机场内进行安检登机,经过一夜的飞行,飞机降落在了首都国际机场。 此时的丁一一心情是紧张的,因为首都的安检比南非要严格很多,而且还受人所托,托的还不是什么好事,丁一一带着快跳到200的心,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安检。当然了,比她还紧张的人辛然,看到丁一一顺利通过安检后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平静的走向安检台。 “您好,海关例行抽检,请您将行李箱过一下机器。” 听到这句话,辛然整个人都懵了,“怎么可能,每次都平安无事,怎么这次偏偏这么巧,查到我头上来了?” 辛然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将行李箱放在了传送带上,可心里早已慌得颤抖了。当安检人员打开箱子,从行李箱中拿出那个小袋子的时候,她连忙按下了手机刚存入的快捷键号码…… 84. 恶意 “你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怀疑您的箱子里有违禁物品。”海关的安检人员径直向辛然走了过去。 狗血的电视剧台词竟发生在自己身上,辛然快哭了,求助地看向已经过了安检的丁一一和甄橙,多希望丁一一能上演电影里的桥段,一脚把海关人员踹飞,拉起自己逃跑,可是,整个世界都像抛弃了她一般寂静,她只能孤军奋战。原本她刚才还按了快捷键,但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她根本没有对赌的资本,人家凭什么来救一夜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多如牛毛,平白给了人分手的借口。 但此时的场景,这让她害怕得双腿都开始颤抖,本能地想拉一人陪着自己,于是她低着头对安检人员说:“那个不是我的,是前面过去了丁一一给我的,是她让我帮带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还在担心辛然的丁一一当即就风中凌乱了,这人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 安检人员听罢便向丁一一走过去,并且客气地说:“请你打开行李箱。” 再生气、再郁闷又能怎样?还能当众撕了辛然不成,丁一一赌气说道:“不用了,里面确实有一袋,我们还是去里面说吧。” 也是,虽然说机组人员有专门的安检通道,但还是和乘客的挨着,有不少人都看过来,甚至还有拿出手机来拍照的。 海关人员点头,便将丁一一和辛然带到了一旁的玻璃隔出的小屋。虽然明亮,但大家都称其是小黑屋。 两人是分开进的不同的房间,丁一一进去后,便打开行李箱,主动拿出那袋钻石,递给海关人员。 那人接过,便让她坐下,开始做笔录,丁一一如实回答了前因后果。 而另一边的辛然,则是将所有问题都推到了丁一一身上,一问三不知,一口咬定是丁一一让她帮忙闯关的。 海关大厅里早已炸了锅,不少乘客看见后就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是不是藏毒了?” “不知道呢,没看清,反正是个小袋子装的。” “我看见了,是钻石,闪得很。” “啊?这个也不让买啊?没道理啊?”还有群众打抱不平。 而机组人员则是迅速离开了嘈杂的大厅,来到了调度室,甄橙的脸色有些苍白。同组的小刘走了过来,怯怯地问:“橙姐,一一她们不会有事吧?” 甄橙没说话,只是拿着手机走出调度室,给苏苍晓拨通了电话。 当甄橙回到调度室的时候,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传出一声尖叫,把众人吓了一跳,甄橙亦是。 “快看,快看手机新闻。” “性感空姐走私钻石,抵抗执法终被带走?底下还有一张辛然的照片,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这新闻媒体工作效率未免太高了吧。”这条爆炸新闻的出现再次把大家的讨论推向了高潮。 “行了行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大家都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甄橙见状对人群喊道。 “散了散了。”众人鸟兽散装。 甄橙连忙打开微信,查看新闻,果然有这条消息,虽然只是辛然的侧脸,但g航的制服格外显眼,而阅读人数已高达万人,不过是几分钟的事而已啊。 她只好迅速拨通了g航法务部内线电话,因为甄橙的身份特殊,助理表示立即请首席律师处理。当她再准备拨公关部的电话时,却发现,手机里的这条消息不见了,再搜索,也是毫无痕迹,这让她轻舒了口气。 当叶子谦赶到机场海关缉私处时,丁一一正困得直点头,他拍了她的后脑勺,用了些力气。丁一一立马蹦了起来,可一见是叶子谦,就如同瘪了气球一样撒了气。 “这下你终于知道被冤枉的滋味了吧?想想我上次,可是被当了色狼啊!”叶子谦一想起来就不忿。 “我生气的是她栽赃好吗?我还把她当朋友呢。”丁一一嘟着嘴。 “得啦,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害你又不是一两次了,你这智怎么都不见长?”叶子谦在本子上签了名字,和缉私处的人说:“谢啦,人我带走了哈。隔壁那个女的,再关三小时再放,得给我家一一出口气。” “行!”缉私处的人一口答应。 叶子谦见缉私处的人走了出去,便说:“任务进展得还算顺利,辛然和你都会被放出来,我们对外说的是,只是一些玻璃,并不是钻石,而且,东西也调换了。不过,你还继续跟进,毕竟,走私这种事,还是要找到源头的。” “嗯,我知道了。”丁一一点着头,兴致并不高。 叶子谦见状,只是打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上次说漏嘴的事应该算是过关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取了丁一一所有的私人物品出来。 丁一一第一个找的是手机,从落地到现在都三个小时了。 开机,便有无数信息蜂拥而至,还没接收完,丁一一就迫不及待地去点陆斐然的名字,这时,手机就响了。 “接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得了,我走了。”叶子谦说完就走了。 按下接听键,陆斐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一?你终于开机了……” “对不起,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因着这一份牵挂和关切,丁一一有些感动了。很少哭的她,鼻子竟是一酸。 “你在哪里?我就在到达大厅这里。” “在那里等了三个多小时?”丁一一更难过了:“我马上过去。” 那道瘦削的身影由远至近,丁一一咧开嘴笑着扑过去,可眼泪竟是再也绷不住了…… 辛然是下午出来的,她立即给丁一一打了电话,可她关机了。这些钻石竟然是假的,她愤恨地将其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看来新找的这些供货人根本不靠谱,还是巴黎和苏黎世航线的油水大,东西真。 回到宿舍,辛然想了想,还是给甄橙打了电话。 甄橙对她的态度极其冷淡与不屑,辛然暗自叹息,惹怒了甄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该怎么办呢?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竟然是季先生。 辛然不顾疲惫,化了妖娆的妆容便出门了,季先生说刘部长请她去私人会所,这是何等的好事? 当周二再次来临的时候,辛然拉着飞行箱来到电梯间,同时等电梯的还有同机组的几个人。她们看到辛然过来,略有惊讶,心直口快的小刘说道:“我就知道没事,你看,辛然这不是来了吗?” “我能有什么事啊?谁规定不能买玻璃珠子了?不过,你们也小心些,咱们这里有内鬼。”辛然正要往下说,电梯来了,大家鱼贯进入。 “什么内鬼啊?”电梯门一关,小刘就问。 “反正就是大家小心些,这段时间,代购什么的都别干,上面要查。”辛然神秘兮兮地说。 这时,电梯在三楼停了,门一打开,是丁一一,辛然就站在门口,两人颇为尴尬。 丁一一扭脸想走,但辛然按住了开门键:“上来吧!丁密探!” “啊?你说什么?” 85. 恶心 辛然的话如同一道惊雷,打醒了身旁围观的同事,辛然自嘲地一笑:“快上来吧,我开玩笑的。”她看见周围同事的目瞪口呆状,心下觉得好笑,便往里面站了站。 丁一一拉着飞行箱,站了进去。 虽然辛然说了是玩笑话,但谁知她背后是不是又说过什么,或者是大家又联想了什么,总之,丁一一成了打破和谐,破坏空乘们赚外快好事的叛徒。 一时间g航中,除了甄橙和柳茜茜以外的所有人,都开始避丁一一而远之,若不是害怕丁一一犀利的腿法,估计早就有人当面找丁一一对峙了。 柳茜茜知道这事的时候,原本还想安慰一下丁一一,可是看到她兴高采烈地从陆斐然的车上下来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丁一一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样也对!清者自清!她们说说,也就没意思了。”柳茜茜扒拉着丁一一的头发:“你这头发终于长了耶。” “这半长不短的,好烦,我正打算再剪短了呢。” “别,别!”柳茜茜阻拦着:“要不你问问你的陆先生,他喜欢你短发还是长发!” “嗯?”丁一一想了想:“好吧!” 说着就给陆斐然发了微信,他应该是在开车,并未及时回复。 “你和你家陆先生进展如何?” “挺好的啊!” “别装傻!我是问你进展到哪一步了?你这一休假就往人家一呆的,是不是已经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了?唉,感觉如何?” “一边呆着去!瞧你着乱七八糟的思想!”丁一一戳着柳茜茜的脑门:“我和他也就是拉拉手,想接个吻,都老被电话打断,真是无语。外加!我老妈说了,要是我敢未婚先孕,打折我的狗腿。” “哎呦!你是狗腿啊!”柳茜茜大笑起来。 丁一一正要扑过去制服她,陆斐然回了信:“短发长发都喜欢,不过我希望你为我长发及腰。” “哎呦!等你长发及腰,他就娶你啊?肉麻死了,但!我喜欢!”柳茜茜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既要充满希望,又要活在当下,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快乐的笑着,闹着,追逐着,等待着接下来日子里的苦辣酸甜。 虽然丁一一不把这个当事,但今晚,辛然第三次飞约翰内斯堡之前,甄橙把刚走进调度室的她叫到了一边。 “辛然,你从南非带回的什么东西,以及陷害丁一一,说是她让你带的,这些,我都没有找你,并不是说我不知道,而是我想给你改正的机会。你和一一是同期来的,我是你们的训导老师,我觉得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这次,我必须要找你谈谈了,你有什么证据说丁一一是卧底?”甄橙平静地质问。 “我……我……对不起,橙姐,我当时就是开了个玩笑,说了句丁密探,我真没别的意思。”辛然搓了搓手看着甄橙,然后又低了头:“谁知道她们胡乱联想,弄得我现在觉得尴尬极了。” “希望是如你所说,一会儿又飞约翰内斯堡了,我希望你收敛些,不要再带任何不该带的东西,g航是因你而被抹黑了,才开始自查这些代购的行为。另外,我不管你爬上了谁的床,还是请你本分些,不要对同事指手画脚。我希望你汲取教训,不要一错再错,更不要搬弄是非!否则,我的机组绝不欢迎你。” 很明显,甄橙对辛然所做的事都知道,而且,对她那个所谓的大腿没有什么顾忌。 “哦”辛然闷闷的嗯了声转身从甄橙身边离开。 在人来人往的调度室里被训,辛然觉得没面子极了,眼泪滚落下来的同时,心里却发着狠。 而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的甄橙,叹了口气,辛然还是年轻,得意就容易忘形,更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和状态。以为傍上了什么刘部长,有人撑腰,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调度室里又恢复了嘈杂,零零散散的乘务员都没多说什么,毕竟,甄橙在g航的地位,不是辛然可比的。 夏去秋来,时间流转。 “听说台风妮娜正在肆虐,咱们回去会不会碰上?”小刘问甄橙。 “有鞠机长呢,放心吧,绕过去就好了。”甄橙淡淡一笑,小刘也飞了三年了,应该不至于还提这样的问题。 “好吧,快去准备准备,时间也不多了,乘客就要登机了。”甄橙招呼着所有乘务员,又开始了忙碌。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请您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妥善安放在头顶上方的行李架内或座椅下方。……”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安全广播通告,丁一一开始了返程的飞行工作。 一如既往的服务者机舱内每一位乘客,就当飞机就快抵达国内时,遇到了一股并不友善的气流。 飞机平稳的飞行状态遭到了气流的破坏,这时的丁一一正推着餐车收拾乘客用完的餐具。 “哎呀!”只听机舱内传出丁一一的声音,原来,在飞机与气流碰撞时,辛然在丁一一低头放餐盒的时候,装作没站稳的样子将餐车狠狠地推向丁一一。 丁一一完全没有防备,被餐车撞个正着,鲜血一下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呀!一一,没事吧?不好意思啊 ,我刚才实在是没扶稳看你都流血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到那里休息吧。” 辛然装作无辜的样子,手足无措地看着丁一一。心中却是雀跃,要不是因为丁一一,她怎么可能从头等舱服务变成了经济舱?平白便宜了小刘。 丁一一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由于是在工作,就没有与辛然说什么,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等待飞机降落。 “呀,一一你额头怎么搞的?”甄橙巡视客舱的时候,看到丁一一的额头有些焦急地问。 “没事儿,收餐的时候,正好赶上气流,被餐车碰的。” “车子没有固定?辛然你是怎么做的?难道需要重新培训?”甄橙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辛然的报复,真是够了。 飞机降落后,甄橙让丁一一去医院处理并检查伤口,尽量不要留下疤痕。 然后把辛然留了下来:“这个事件足以证明,你需要重新培训,达到上岗要求,再复飞,我会和派遣员说明。” “橙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辛然的眼泪瞬间留下来:“我将刹车踩了的,而且当时的那下颠簸,餐车都蹦起来了,踩下了刹车也没用。” “是吗?”甄橙冷笑:“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今天的事吗?调你到经济舱服务后,你说说吧,你收到多少次投诉了?回去好好想想,是重新培训,还是辞职,随便你。” 辛然站在原地,哭得梨花带雨,甄橙扬长而去。 而丁一一此时也走进了到达大厅,一眼便看见了陆斐然。 陆斐然原本笑着的脸,在看见她的额头时,瞬间凝固,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弄的?疼不疼?” “不疼了,遇上气流和让人恶心的小人了。”丁一一嘟着嘴说道。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可别感染了。”陆斐然有些着急。 丁一一却从衣兜里拿出一支钢笔:“我从南非给你带回来的,明天就不飞那条航线了。” “太好了,那条航线真是太远了,那你会飞哪里?”陆斐然接过钢笔,开心的搂住丁一一,温柔地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真的不疼吗?谢谢你,我很多年没有收到生日礼物了。” “哎呀,不疼。其实g航本来就不固定航线,都是电脑随机派遣,要不当初我怎么老能遇见你?但这条是新开航的,所以让我们固定机组飞了三个月,真是有些累了。”丁一一靠进陆斐然的怀中,呵呵笑着:“要飞也得等伤口好了,还不能留下疤,才能再飞,估计还是随机派遣,没准儿我们又能经常遇到了。” “说的也是,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和你一起上下班,一起回家了?” “啊?……” 86. 恶毒 先去了医院,医生仔细处理了伤口,并说:“会不会留疤还不好说,你要特别注意伤口的清洁,千万不要碰水,感染的话就肯定会有疤痕了。” 陆斐然又仔细询问了注意事项才带着丁一一离开。 回到陆斐然的家,已经是中午了,负责打扫和做饭的阿姨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 一看到餐桌上的清蒸梭子蟹,陆斐然连忙说:“这个,你不能吃了,等伤口好了再做给你吃。” 丁一一眼巴巴地看着梭子蟹从眼前飘走,还是忍了。 阿姨说下午家里有事,要请假,晚饭他们可以叫个外卖。陆斐然答应了,并请阿姨把梭子蟹带回去吃,阿姨很开心地带着螃蟹走了。 傍晚,丁一一是被饿醒的,中午只吃了两口便睡了,她便下楼去厨房准备弄些吃的。 刚下了楼就闻到食物的清香,快走了几步,便看到陆斐然正在厨房忙碌,她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 陆斐然在调汤,尝了尝,似乎总达不到要求,正要倒掉第二碗,被丁一一叫住了:“别倒啊,闻着可香了。” 陆斐然吓了一跳,回身看到她,笑着说:“可是,没有阿姨弄得味道好。” 丁一一可不管这些,将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放进汤里,端到餐桌上就吃了起来,边吃边赞:“太好吃了,比阿姨弄得好多了,你不觉得阿姨每次弄得都是一股味精味儿?你这个才是真正的鲜美。” “真的吗?”陆斐然不太自信。 丁一一嘴里都是面,只能点头肯定。 阿姨晚上又打了电话来说,家里的事没有处理完,周日也要请假。 于是周日,两人先去超市买了菜,回来一起收拾,陆斐然掌勺。这场景,让丁一一感动得想哭,也让她再次对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会不会给陆斐然带来不好的影响,也许陈菲说得对,他们现在不应该在一起。 周一一早回家的时候,老妈一眼就看见了丁一一脑门上的创可贴,即便是肤色的。 “这是怎么弄的?这么大人了,还能摔破头,真行。”一一妈唠叨着,给她换了药。 丁一一呵呵笑着敷衍,回到房间便给苏苍晓发了短信:“老大!求见。” “好,摘了项链来找,我十点有个会,十一点以后来。” 丁一一立即把季乔年给的项链摘了,放在家里,然后就出了门。她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只是想理清一下思路。可是,走着走着,不经意间看到映在橱窗的影子,一个男人在自己身后十米左右的距离,似乎出现了好几次。难道,她被跟踪了? 而g航的周一也不平静。 “听说辛然停飞了,为啥?不是刚抱了个什么大腿?” “那小妖精招惹了甄橙,还能不停飞?什么大腿能和g航的老大比?县官不如现管哦。” “说得也是,要不她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天啊,重磅新闻!” “什么什么?” “知道甄橙为什么一直单身,不谈恋爱吗?” “难道?她是百合?” “去,瞧你都想得什么?看这个!” 竟然不知是谁将一份案件记录放在了微博上,然后有人转来了g航的微信群。这是一件强奸案的案件侦讯记录,受害人的名字赫然是甄橙。 “哎呦,看日期,都十二年前了,那甄橙也就是18岁,天啊,高中!怪不得,唉,也真够可怜的。” “什么?我女神18岁被人强奸过,靠,我灭了他。” 群里一下就炸了锅,不少人表示同情和愤慨,但也有冷言冷语的。 “怪不得现在是高冷女神,会不会心理扭曲啊?” 她们讨论得热闹,根本不在意甄橙也在这个群中。 甄橙一早起来,打开微信,就看到这些,手机一下掉在床下,屏幕裂开一道细纹,亦如她的心,以为早已愈合的伤口,却瞬间撕裂。 丁一一在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以后,便给苏苍晓说了不过去了,被跟踪。然后点开微信,故作轻松,可看到铺天盖地的信息后,她立即跳上出租车,赶往宿舍。凭直觉,她认定是辛然干的好事,可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找出这些东西呢? 赶到宿舍的时候,丁一一也冷静下来,楼也没上,便去了街对面甄橙的家。 甄橙正拉着行李箱走出门,看到一头汗的丁一一,眼圈就红了,仰起头看向烈日,酸涩瞬间蒸发。 “一一,你的伤口还好吗?” “啊?没事没事,师傅,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你养伤期间,我正好去度个假。”甄橙指了指自己的行李。 “去哪里啊?我也想去。”丁一一有些不放心,却又不敢太明显。 “去希腊。”甄橙倒是也没瞒着丁一一:“你还是好好养伤啊,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马上就十一了,有你忙的。” “那好吧,师傅一路平安,玩得高兴。”丁一一将行李放进甄橙的座驾后备箱中,看着它扬长而去,怎么都觉得像是在逃离。 一周后,丁一一的伤口好了,只有一道淡淡的粉色印记,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一一妈说过个俩三月准好,于是她打电话给派遣员消假。派遣员说她机动,在宿舍待命就好。 可丁一一在宿舍里一等就是四天,大十一假期的,竟然她没任务,这是g航人太多了吗?可楼道里总能听到一些抱怨啊。丁一一就算再粗枝大叶,也明白,自己这是被变相停飞了,可因为什么呢? 终于赶上柳茜茜休息一天,两人一起来到餐厅。 “一一!真没想到辛然这么恶心,g航这段时间严查空乘代购问题,很多人都补交了税款才算没事。结果她四处说,就是因为你,大家才倒霉的。可明明是因为她好不好!”柳茜茜气愤难平:“所以,一一啊,你现在没有机组接受你。你不飞,就只能拿一点点钱。” “我还觉得师傅的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但又没有证据,你说她怎么这么恶毒?”丁一一同样愤怒。 “而且,她通过复飞考评了,马上又飞纽约,神气得不得了。好多人都巴结她呢。”柳茜茜咬牙切齿:“不行,我得找展飞说说去,你怎么也要先飞国内线,要不这算什么事。” “找他说什么啊,不用的,而且,你为了我欠他人情好吗?”丁一一倒是不着急,毕竟她也是有任务在身的,等甄橙回来,一切就会好的。 “什么欠不欠啊?展飞现在已经是我男友候选名单的top1了,该是他表现的时候。” “还top1啦?什么时候的事?”丁一一抱住柳茜茜,立即把烦恼的事抛至九霄云外。 87. 恶战 然而,即便是展飞也没能让丁一一在十一有飞行任务,而且,新一年的挂历人物定了,辛然作为新职员的代表入选三月挂历人物,顶替了之前疯传的丁一一。 其实上不上挂历,丁一一并不在意,但不能飞,让她心里有些不爽。不管是不是有任务在身,她已经是职场中的一员了,这莫名其妙地被算计,真心难以接受。 不过,既然十一没有飞行任务,好好歇个假也是好的,以前大节小节的都是在队里过的,各种训练比赛,都没什么机会与老妈一起过节。于是丁一一,坐上了回家的车。 可刚上车,手机就响了,是陆斐然,丁一一微笑着接了起来。 “十一休息几天?” “七天!” “真的?太好了,那我安排个旅行计划。”陆斐然的语气很开心。 “现在安排,是不是有些晚了?”丁一一有些担心,明天就是假期了。 “没事儿,这条线路人少!” “哪条?” “看雪的。” “十月就下雪?” “漠河啊,咱们去看第一场雪。” “好!” “你在哪里呢?” “回家的路上。” “那我去你家楼下等你,这算是截胡吗?”陆斐然开着玩笑。 “你还敢在楼下截胡,小心我妈从楼上飞刀砍你,我直接去你家好了。”丁一一说着狠话,却温柔地笑起来。 十月的漠河,真的有雪,下了飞机,丁一一就被满目蓝白色震撼到了。天空蓝得耀眼,而人间却是一片银白,阳光是金灿灿的,整个世界的色彩都是最纯粹的。 陆斐然有些遗憾,本来天气预报是次日才下雪的,还想着在雪地里共白首呢,不过,看着身旁一直在傻乐的丁一一,他又觉得此时此刻甚好。 “忽然这么冷,斐然你受得了吗?”丁一一突然回头,发梢扫到陆斐然的鼻尖,玫瑰花的香气传来,让他打了喷嚏。 “哎呀,你不会感冒吧?”丁一一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口罩给陆斐然戴上。 这种感觉真好,虽然被误会,但陆斐然任由丁一一戴着口罩,弯起眼睛笑着。 窝在酒店的床上,两人开始查攻略。 “明早看日出就算了,太冷,看个落日也不错。”丁一一说。 “落日今天就有,走吧!”陆斐然难得这么活泼。 “好,不过你得戴上帽子。” 丁一一垫着脚给陆斐然戴上帽子,陆斐然低下头来:“开心吗?” “当然!” “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要和我说,不要自己憋着。” “嗯?你都知道了?”丁一一有些惊讶。 “关心自然关注,自然就都会知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就算因此失业,也没所谓啦。”丁一一忽闪着晶亮的眼睛,两个人的鼻尖靠越近,心跳越来越快。 不和谐的手机铃声破坏了所有的氛围。 “哎呀!烦死了,唉?是公司的。” 丁一一有些奇怪地接了起来:“什么?现在?不行,我在漠河。对啊,没任务,也没让我待命,我才来的啊。行吧,知道了,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丁一一几个连续的惊讶引起了陆斐然的好奇。 “怎么了一一?” “忽然有紧急任务,明天必须回去,还说我没请假。”丁一一嘟囔着,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好事啊一一,我就知道我家一一最棒了,怎么会被忽视,不安排飞行呢。”陆斐然邪笑了一下,突然吻向丁一一。 这一吻来的猝不及防,丁一一的心头满是甜蜜。 还是决定去看日落,不过,下午四点刚过,天就暗下来,天边还有乌云在聚拢,司机大哥说是晚上还得下雪,那这日落还有戏吗?司机大哥连忙安慰说:“九曲十八弯那里可能可以看到。” 于是,两人去了九曲十八弯。 五点时,四周都是厚厚的云层,只有九曲十八弯的上空还剩下一片晴空。波谲云诡中,彩虹慢慢呈现出完整的轮廓,虹桥两端横跨九曲十八弯,外圈甚至还出现了与虹相称的霓。 丁一一又兴奋又满足地看着,心潮澎湃,一下就抱住了陆斐然,而陆斐然本就在看着她,在他眼中,再瑰丽的自然景色,再波澜的风起云涌,又怎及身旁丁一一的笑容。 被她红着脸一把抱住,陆斐然的心亦是一阵狂跳。烟霞中,他抬起她的脸,唇轻轻地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终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 回到酒店,陆斐然帮丁一一订好次日的行程,相拥而眠。 第二天清早丁一一和陆斐然就踏上了返程的飞机,等待丁一一的到底是什么呢? 丁一一下了飞机就直奔派遣科,这也算是在机场工作的好处。 “你接下来为私人飞机提供服务,薪水翻一倍,我们已经签订了派遣协议。快去,你还剩两个小时,在两个小时内,你要熟悉路线,领取新的制服,并且登机出发。”派遣科的老大像长官给士兵下达命令一样把新的任务传达给丁一一。 丁一一目瞪口呆:“什么?两个小时?私人飞机?” 来不及多想了,一番忙碌后,丁一一登上了停机坪上那架湾流g650飞机,可刚一上飞机,丁一一被出现在她眼前得人惊呆了,季乔年、刘部长、陈菲、还有关梦!这是什么奇葩任务?苏苍晓也不提前说声,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丁一一嘟囔着,却心潮澎湃地进入了工作状态,先是礼貌地向每个人打了招呼,就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别人都回以一笑,只有陈菲略有不满:“让乘客等空姐,还真是闻所未闻。” “这不是临时兴起,怨不得她的。”季乔年说着,冲丁一一挤了下眼,示意其去后舱忙碌。 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丁一一到了操作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起飞的指令便到了。 终于平飞后,丁一一先询问了他们要喝什么,然后就去操作间准备,隐约听见了关梦和陈菲的对话。 “菲姐,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作为公众人物,每天为了陪老刘,我东躲西藏的,你再看看他,有时间搭理我一下吗?” “小梦,作为女人理解吧,刘部长不也是为了创造更好的环境么?” “对,他确实在创造环境,确实忙,我看他是忙着创造跟别的女人乱搞暧昧的环境了吧,我帮他打理那些事,最后却把我晾在一边……” “小梦,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再跟刘部长纠缠下去……” 丁一一没有听清后面的对话,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关梦似乎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谈话声此消彼长,另一旁季乔年和刘部长肆无忌惮的谈论着在南非建设的计划。 丁一一心中的疑惑却一点点的扩大,这是上次,自己演的戏过关了呢,还是他们在演戏给自己看呢?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的服务着飞机上的每个人,直到飞机平安降落停在了香港的赤腊角机场,虽然平安抵达,但她却做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 88. 恶念 到香港后,丁一一属于私飞服务专员,无法去住g航的酒店,只能跟着季乔年他们,她很好奇执飞的机长是谁,如果是鞠机长就完美了,可惜,天不遂人愿,竟然是季乔年的保镖。真是厉害,连飞机都会开。 刚到酒店,季乔年等四人就要去码头出海海钓,保镖又要负责驾船了,真是上天入地出海,无所不能。 季乔年问丁一一要不要去,她连忙摆手:“我这性子可钓不了鱼,而且还有飞行服务记录要写。” “一一不爱钓海鱼,难道海鱼还不够大?”季乔年笑着,可眼神锐利起来。 “啊?”丁一一无辜地看过去。 陈菲笑着说:“你挤兑一一干嘛啊,她是怕鱼,都不吃的呢。”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走了,你逛逛街也好。”季乔年说完,便和几人走出了酒店大堂。 他们说话的期间,刘部长一直在柱子后面接电话,关梦则是遮着大帽檐,唯恐别人认出她来。 他们终于走了,丁一一开心地进了酒店房间,趁着这机会,她打开房间里的电视,将项链摘下来,放在床头,自己跑去洗手间,拿出联络专机给苏苍晓发信息。 “老大,安排我做季乔年的私飞专服怎么没打个招呼?” “我没有!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刻意去探查。”苏苍晓立即回了信息。 紧跟着又来一条:“小心圈套,多观察,多留意,有事按红色键。” 丁一一点着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回到房间,给陆斐然拨了电话,说起今天的私飞专服之事,陆斐然倒是挺意外,但随即说:“要是不想这样,你就和季叔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被照顾。” “嗯嗯,还是你了解我!”丁一一忽然就觉得理直气壮了。 正打算洗个澡,手机忽然响了,丁一一扫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辛然,还真是稀罕。 有些不想接,但手机执着地响个不停,只好接了。 “一一,你干嘛呢?这么慢才接。” “我正洗澡呢!”丁一一说。 “哦!听说你现在是私飞专服了?你狗屎运还真好,薪水翻一倍,真是让人羡慕。”可听着辛然的语气,完全没有羡慕的意思。 “你是打电话来恭喜我的?”丁一一心里不爽,明明是你弄得我没任务,这又来恭喜,鬼才信呢。 “对啊,当然要恭喜,给季先生那样的人物做专服,你行啊!”辛然话锋一转:“对了,一一,今天季先生和谁一起啊?有人在机场看见关梦了,是不是她也和你们同去了香港?” 切,明明是想问刘部长在不在吧,拐弯抹角的真虚伪。再说了,这样打来电话询问,她还真当自己是宠妃了。 “喂!喂!一一你说话啊!”辛然的叫嚷声冲击着丁一一的耳膜。 “对不起,我签了保密协议,这是客人的隐私,恕我无权奉告。”虽然很想告诉辛然,让她吃瘪,杀杀她的锐气,但这不就和辛然没什么两样了。所以,丁一一说完这些便挂了电话。 然后又给甄橙发了问候微信,但没有收到回信。 第二天一早,丁一一简单的洗漱收拾后,就离开酒店,率先登机做着返航的准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飞,而且还有陈菲和季乔年在,她便没让陆斐然来接。毕竟陈菲不喜欢她,这让丁一一心里多少有些介意。 忙活了半天,丁一一准备好飞机餐和各种饮品后,陈菲、季乔年、刘部长、关梦,一行四人登上了飞机。 今天于昨天大不相同,这四人基本没有什么交流,都是各干各的,很快伴随着诡异的气氛飞机降落在了首都国际机场,丁一一向昨天一样指引着四人下飞机。 但是当机舱门刚刚打开那一刻,飞机下的景象使得丁一一又一惊。 三辆检察院的车把机舱门围住,直接带走了刚下飞机的刘部长。 此时,丁一一整个人都是懵的,大脑中飞速旋转但仍旧想不通眼前这一幕景象。 等丁一一回过神来,她注意到季乔年和陈菲,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看着警车远去,很淡定的下了飞机,而关梦和她的状态差不多,也是懵的。 扶着关梦下了飞机,早一步下来的季乔年忽然对陈菲说:“你是怎么搞的,斐然还真不听话了。我不是说了,让他等我南非的项目谈妥,再说吗?” “这关斐然什么事?”陈菲不高兴地说:“保不齐是不是先进去的那俩,说了什么。” 季乔年斜睨着陈菲,冷哼一声,上了车,便带上车门,扬长而去,一点儿风度都没有。 好在还有辆机场的摆渡车,把她们三个女士送到了到达大厅。 叫了飞行服务日志,丁一一拉着飞行箱去搭机组车回宿舍,因为季先生说明天下午要飞东京,她便不能回家了。 在等车的时候,丁一一给苏苍晓发了信息,苏苍晓只回了个:“我也是才知道。”就没别的了。看来刘部长的事,苏苍晓也不清楚。那真的如季先生所说,是陆斐然做了什么手脚?不会吧?怎么越接近这些人,就越不明白了呢。 正想着,车来了,上了机组车,丁一一就坐到了最后面,前排的几个空乘,她不认识,却听到她们提起了辛然。 “她凭什么上挂历啊?都被投诉得停飞了的,她是不是后台很硬啊?” “是抱的大腿很粗。” “切!恶心。” 丁一一心下却叹了口气,刘部长今天被带走了,辛然可能还不知道呢吧?好在昨天没有告诉她真相。 没一会儿,就到了宿舍楼,丁一一最后一个下车,却看见季乔年的车停在楼门口。 丁一一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但没办法,堵在门口了,只能走过去。 季乔年打开了车门,并没有下车,而是往里挪了下身子,示意丁一一上车。 “季叔叔,您是有什么事儿么?”丁一一看着季乔年那副恶念丛生的面孔问着。 “请你吃个饭,而且,季叔叔想请你帮一个忙,不知道你是否能答应啊。” 丁一一听了季乔年这话总觉得怪怪的:“季叔叔,我能帮上您什么忙啊?您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都尽力。” 季乔年点点头:“先上车吧!” 丁一一有些迟疑。 “我是想让你帮我和斐然说说……”季乔年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了。 89. 恶人 听到这里,丁一一就不得不上了车。 车子往市里开去,丁一一等着季先生开口,可他却像老僧入定一般,闭目靠在椅背上。也不能总这么被动,她索性问道:“季叔想让我和斐然说什么?其实,我是觉得,以斐然对您的尊重,有什么您不可以和他亲自说的。” “一一,斐然和你说过家里的事吗?”季乔年继续闭着眼,云淡风轻地问着。 “提起过一些。”丁一一点了点头。 “斐然这孩子不容易,在家门的冤屈与仇恨下,压抑长大,矢志报仇,可这谈何容易?”季乔年终于睁开了眼,眼中竟似有泪光。 “斐然只是提过父母被人陷害,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并未说过仇人是谁,其实我也很好奇,但又怕问了,他伤心。” “是啊,斐然那时十六岁,刚上高一,我和陆家有些生意往来,但当时,我人在南非,与国内的联系可不如现在这么方便,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是一年后回来才知道。”说到这里,季乔年长叹一声,良久,才心痛地问:“一一你知道于和森吗?” “听着有点儿耳熟,不知道。”丁一一皱着眉,忽然想起来,新闻里听过这个名字:“是不是g省的省委书记?新闻里听过,而且上次亚运会,入住亚运村的时候也听过这个名字。” “对。”季乔年点了点头。 丁一一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和斐然有啥关系?” 季乔年这时才看向丁一一:“这个人与陆家的事难脱关系。” 大写的问号!丁一一惊讶地看向季乔年,这些,苏苍晓可没说啊? “于和森是斐然父亲的大学同学,关系一直不错,15年前,他已经是副市长了,主管经济,但当时,陆家好像是因为过桥贷款的担保出了问题,于和森没有出手帮忙不说,还落井下石,把陆家的公司查封了,在斐然的父母遭遇离奇车祸去世后,还以没收公司非法款项的方式直接罚没了陆家的资产。” “啊?”丁一一紧锁眉头:“还有这种事?那后来呢?他怎么都当大官了?” “我在出事后一年了才回来,斐然的小婶婶找到我,求我帮忙查出真相。”季乔年揉了揉额头:“这并非易事,于和森这人做事滴水不漏,陆家这事,其实在表面上看,他根本就没沾手。可斐然和陈菲却很笃定!那时,斐然还病倒了,非常严重,我让他务必养好身体,完成学业,再绸缪揭发真相的事。他很听话,卧薪尝胆中长大。但是这几年,在查证的过程中,他有些急功近利,我说过他不止一次,这也让他对我有了些误会。” 再次叹气,季乔年沉默了良久方说:“一一,你也知道,位高权重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抓住把柄,并被绳之以法的?他们大多是窝案,拔其萝卜带起泥,所以,团结得很。斐然这么做,会很危险,而且,还是没法将其牵扯进来,因为缺少关键的人物和证据。” “斐然竟是经历这么多啊!”丁一一也叹了口气,之前,苏苍晓和陆斐然都是提起过,却没有说得这么详细,更是没有提到过于和森这个人,今日,季乔年忽然提起,又是为什么呢? “正是因为经历得多,所以才变得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对别人善意的提醒反而听不进去。”季乔年摇头,并说:“一一,小心些陈菲。她并不喜欢你,而且,她也是不简单的女人。” “啊?”丁一一万万没想到季乔年会如此说,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一一,你可知道斐然的小叔当年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呢。” “他的小叔叫陆贽,曾经是海关最年轻的关长。当年一起汽车走私案,数额巨大,导致陆贽自杀,案件不了了之,紧接着,陆家便出事了。整个事件应该是有牵连的。” “哦?斐然提起过小叔叔的,但没说过这些,只是说过他父母很忙,反而是小叔叔对他很好。”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丁一一便停住了,假装在回忆中。 季乔年笑了笑,这时,车停了下来,丁一一往车窗外一看,一条幽深的胡同,一座并不张扬的院门,聊着聊着竟是已经到了市内。 院门自动打开,车子开了进去,里面的空间很大,是个完整的四合院,古色古香,直让丁一一想起当年电视剧《红楼梦》里的荣国府,可她才不想做刘姥姥呢,于是淡定的下了车,结果,不知怎么,就听到了警报声。 保镖立即站到了季乔年身边,季乔年倒是笑眯眯地说:“一一,除了我给你的项链,你还带了什么?” “啊?”装傻,只能装傻。 “其实,你那项链,是陈菲的意思,但我并没开启过。而我这院子里的设备却是能检测出其他监听、监视的设备的。” 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啊,早知如此,何必上演辛然那一出。 “什么监听,监视的设备?”继续装傻,还拎起脖子上的项链:“您说这个有监听设备?为什么啊?” “因为陈菲觉得你可疑,接近斐然的目的不纯。难得他有喜欢的女孩,第一次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但不该这么着急。你说是不是,一一?” 季乔年盯着丁一一的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虽然我没有开启这个设备,但并不是说我就完全信任你。我只是想赌一次,你的真心!斐然是个好孩子,值得真心对待。可如果你伤害了他,以感情做诱饵去欺骗他,我定不会放过你。” 丁一一心下一寒,眼睛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怎么自己就成了恶人,只得任由心声为自己辩解:“我不骗任何人,更不会骗自己,我知道我喜欢他,以及想要保护他。” “我可以相信你吗?”季乔年转了身,保镖一下就闪了过来,伸出手。 “嗯?”丁一一眨巴着眼睛。 “耳钉,项链!”保镖言简意赅。 只迟疑了一下,丁一一便将耳钉和项链解下,放在保镖的手里,指尖触碰到他手指的硬茧,那是一双拿过枪的手! 保镖手一攥,那几样东西就发出摩擦声,紧接着就碎成了渣,被他随手一扬,掉了一地。然后,他抬起国字脸,看向丁一一:“听说你以前是选手,我们切磋一下可好?” tmd,丁一一第一次有些临阵胆寒,但绝不能退缩,她挺直了腰板说道:“虽然是选手,但只是千年老四,不过也想和您切磋一下。” “阿列,你那是搏命的本事,一一这种竞技把式岂是你的对手,你还越来越厉害了,欺负起小姑娘了?” “季先生,我哪里是欺负人?我不是也练过跆拳道,只是连省队都没进去呢。”阿列挠了挠头,甚是诚恳地说。 “那就只来跆拳道。”季乔年点了点头,便走进了正房。 阿列则是带着丁一一去了南房的武室,随手扔过来一身道服,便走了出去。丁一一竟似有一种梦回队里的感觉。 90. 恶报 换好道服,戴上护具,久违了赛场的感觉就有了,做着准备活动的时候,穿戴好的阿列走了进来。 两人面对面站好,互相鞠躬,便拉开了架势。阿列的身高占有有点儿优势,但丁一一也不是踢不到他的头。可阿列很稳,只是防守,并不主动出击,丁一一便想出一套方案,先是双飞、跳跃横踢、滑步横踢、横踢、左右横踢,一串花式打法,阿列闪得极快,虽然没有踢到他,丁一一也不急躁,而是虚晃一下,又来了个高横踢,“啪”的一声,眼见就要爆头了,却被阿列一个漂亮的后踢,踢开了丁一一的腿。大有棋逢对手之感,丁一一更是集中了精神,转攻为守,趁阿列进攻时,一个侧步横踢,亦是踢中了阿列的右腿,可是阿列在撤腿的同时,竟是跳跃起来一个横踢,狠狠地踢中了丁一一的头。 丁一一只觉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仍觉得有些摇晃,似乎是晕眩,又似乎不是,正要感慨这退役不到一年,技艺退步得不是一星半点之时,发现并不是头晕,而是这个屋子都在摇晃,地震了?不对,轰鸣声,让丁一一终于明白过来,她是在飞机上。 这…… 算是被绑架了吗? 再看自己,仍是一身道服,护具倒是没了,她腾的坐起来,环视四周,背包也没有,那和苏苍晓联络的手机以及自己的手机也就没在身边,这可怎么联络? 正焦急着,季乔年推开舱门,走了进来,看到丁一一已经醒了,他便歉然说道:“阿列没轻没重的,让你昏倒了。偏偏我这里还有些急事,要去名古屋见一个朋友,便带着你上了飞机,希望一一不要生气啊。” 不生气才见鬼,丁一一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问:“已经飞了多久了?” “还有四十分钟就到了。”季乔年在丁一一的对面坐了下来:“你的手袋,我带过来了,免得你和家人无法联系。不过,你手袋里那个神奇的黑机子,我就放在车上了。” 看着季乔年云淡风轻地说着,丁一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个老狐狸明明就是在逼问啊,说还是不说?季乔年虽然说项链里的监听器没打开,但保不齐就是骗人的。想到这里,她坐正了身子,说道:“那个是我与朋友联络用的东西。” “一一的这个朋友可不一般啊?” “是吗?屌屌的倒是真的,挺招人讨厌的。”丁一一吞了口口水。 季乔年见状,按了呼叫铃,另一个保镖立即送来了水和丁一一的手袋以及衣服,并递给季乔年一个信封。 丁一一道了声谢,都接了过来,端起杯子,喝了起来。 季乔年则是打开信封,扫了眼里面的文件,便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丁一一喝完水,放下杯子,才接着说:“这个说来话长……” 她把苏苍晓让她背熟的那套如何成为g航空乘的一套话都说了出来,季乔年点了点头:“一一能进入g航,也算是机缘巧合。那这个朋友又是干什么的?” “这家伙就是被我在机上踹翻的那个,后来他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人,不让g航把他列为黑名单,把他们领导找来了,说是在执行公务。g航才不再计较,但这家伙计较,尤其是听说我因此还成了空乘,气得要死,非让我将功赎罪。原来这家伙在调查g航涉嫌走私的案件,后来,他上司也见了我,说是请我帮忙,说这种走私会影响g航的声誉,也会使涉嫌走私的人员不安心工作。而且单纯走私也就算了,还有人竟然买了真货,然后就拿着不知道哪弄来的超a货退给商家,这影响极坏啊,简直有损国家形象。有的,干脆就在店铺里拍照,结果发假货给消费者,如果我能帮忙调查这帮人,不仅是公民的义务,还能为民除害。我当然义不容辞。” “他们是什么部门的?”季乔年问道。 “好像是专门查这种经济犯罪的。”丁一一肯定地说。 “一一,你还真是天真,这点儿走私,涉及的金额能有多少?犯得着他们这么劳心费力?他们可能是缉毒的。这可是极为危险的事,弄不好,你就有生命危险,还是别干了。他们这样利用你的爱国热情,却不把实情给你交待清楚,让你时刻处于危险,真是太过分了。看来,我让你做我的私飞专服还是对的。” “缉毒?不会吧?我们g航怎么可能和毒品有牵连?绝对不可能。”丁一一连连摆手:“代购个化妆品啊,包包的,倒是常见。我做了空乘以后,也觉得这点儿不算什么,空乘很辛苦的,靠这个赚点外快也没什么。但上次有人弄钻石、象牙什么的就有点儿过了。” “这有什么过的?一一,你太单纯。不过,只要你接近斐然的目的没有其他,就没关系。”季乔年站了起来:“马上就要到了,一一,你也收拾一下吧,见了朋友之后,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看着他走出去,丁一一才长出一口气,真是有点儿小紧张了呢。 伸了下懒腰,先走过去,把舱门别上,然后准备换衣服,却看见桌子上的信封,季乔年似乎忘记拿走了。 要不要看一下呢?丁一一做了下思想斗争,还是忍不住好奇,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份医学鉴定书,还是亲子鉴定。 再看鉴定结果,竟然是99.99%,好好奇,到底是谁啊?医学鉴定上只有提交样本的编号,并没有说明是谁和谁,而这个东西在季乔年手里,应该和他有关吧。 想不出结果,丁一一便把鉴定书放回信封,又放回桌子,然后换起衣服。 都弄好后,才打开舱门,却听到季乔年在通电话。 “他不肯说出自己的问题吗?那就告诉他,他最近睡了的女孩儿,亲子鉴定后,是他的女儿,让这个老色鬼好好自责去吧。对!就是那个叫辛然的。” 噗…… 还有这等恶俗的桥段,这算是恶人有恶报吗?丁一一直感到被雷得外焦里嫩…… 91.逆流 “咚咚咚……”叶子谦的拳头砸得沙袋不停摇摆发出阵阵闷响。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面对一筹莫展的案情和被控制的丁一一,叶子谦把所有的无奈和愤怒都释放到了沙袋上。 苏苍晓在一旁闷不做声,一手拿着手机旋转着,一手扶在窗户的围栏上。随着监视画面的突然消失,他的心莫名慌乱起来,丁一一有危险?!连忙去追踪那部手机,一开始还发现它的信号在移动,而且是往机场方向,等赶到时,却发现是在季乔年的车上,而人却不在,一查,季乔年的私人飞机已经起飞,前往名古屋了。 “就知道发呆,你也不想想办法!”叶子谦又用力的把拳头砸在沙袋上。 “你先冷静,不能让敌人乱了我们的阵脚。”苏苍晓见叶子谦情绪太过激动,于是劝到。 “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丁一一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案子进度也在原地踏步,难道我们又要面临一次失败?这陆斐然的案子还真是费劲啊!” 苏苍晓旋转着手机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现在只能从外突破,想办法把丁一一从季乔年的身边调走才是。对了,季乔年还提到了于和森!,你去和子谚联络一下,他不是一直在调查这个。” “嗯,这个我马上办,但要怎么把丁一一调离那个老狐狸身边?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背景,查起来真是费劲,犹如石猴出世,又像是之眼通天的如来佛。” “一一的事交给我吧,这个季乔年,我们还是要再下些功夫。”苏苍晓把话放下,转身推开了门。 离开经济犯罪调查局,苏苍晓直接去了甄橙的家,他知道,她在上周就回来了,只是不知道,情绪是否已经调整好了。 当捷达停在甄橙家别墅前时,甄橙正蹲在院子里摆弄花草,抬眼看见从车上走下来的苏苍晓,便站起身,哀怨一笑:“你怎么来了?” “听你这语气,是埋怨我来晚了?”苏苍晓随着甄橙走入别墅,将手中的果篮放在茶几上。 “我怎么可能埋怨你,当初,要不是你,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了。一直以为经历了那些,我足够坚强了,但这次被人翻出旧账,我才发现自己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还是很轻易地就被这些击倒。”甄橙颇为脆弱地靠在沙发旁说。 “再强大的人,内心深处也有不能碰触的伤。那件事,是你心底的刺,因为世俗的眼光,成为你的污点,但你有什么错呢?不该为别人的错误,伤害自己。” 甄橙点点头,看着眼前的苏苍晓,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是自己从小就深深喜欢着的人,他怎么可能知道,正是因为那件事,让她再也没有资格喜欢他了。甄橙一边想着,眼中不禁涌上一汪湿润。 苏苍晓见状,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甄橙的肩膀,甄橙顺势在他的怀里痛哭出声。 面对着这个从小就被自己当做亲妹妹的女孩,看到她如此痛哭的样子,苏苍晓亦是感到心情沉重。 那时的甄橙是全校公认的校花,众多男生暗自喜欢的女神,可是,在一次朋友的生日宴会上,竟被朋友的父亲,时任g航董事长的人强奸了。此事,在当时虽然被强压下来,她的父亲甄建国因此一跃成为g航董事长,但对甄橙的打击根本就不只是被强奸的痛苦,更多的是来自朋友的怨恨,以及感到被家人利用的无助感。 苏苍晓那时天天陪着甄橙,生怕她自杀,每天鼓励着她,陪伴着她,一点点将她从那个阴影中带出来。 但也因此,他在高考时选择了警校,而放弃父亲希望他学的工商管理,因为他厌恶这个肮脏的、只看重利益的圈子。 “甄橙,如果你无法彻底和过去告别,我们可以逆流而上,揪出当时真正害你的人,将其绳之以法。” “苍晓,这个劫我渡不过去的,就算是把幕后黑手抓住又如何,永远都回不去了,何所谓永恒?就是已经发生了的,再痛苦难过,也无法改变的。而且,你说的也不完全对。你说那是我心底的刺,其实,那不仅是刺,更是让我的梦想彻底破碎,这个完全无法弥补,怎样都不行的。” “你的梦想?”苏苍晓有些不解。 “苍晓,你真的不知道吗?那件事就像噩梦一样,每天都缠着我,我根本不敢去爱,更何况是爱这么完美的你!我曾经的梦想就是成为站在你身边的人,但是,如此的我再也不可能圆梦,你觉得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吗?活着不过是因为还有爱我的人,我不忍她们难过而已。” 甄橙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她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所有的对苏苍晓的爱意都倾泻了出来。 苏苍晓将怀里的甄橙搂得很紧,然而,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却有些手足无措,只知道如果现在,说明自己只把她当妹妹,甄橙的心理怕是会彻底的崩溃,决不能再给本来脆弱的她带来伤害。他只能这样站着,看着怀里的人伤心欲绝。 良久,甄橙哭过后,情绪稳定了很多,她抬头看着自己抱着的这个男人的眼睛,眼中全都是同情与关心,却唯独看不到一点爱怜。 甄橙抹去眼泪从苏苍晓的怀抱中抽出身来。 “苍晓,我知道,我知道这么久以来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我也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妹妹,但是我不希望,今天你听了我说的这些话之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了,只要让我在你身旁,看着你幸福就足够了,你可以永远都把我当妹妹。” “甄橙,我……”苏苍晓想要回答,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用力的点点头。 甄橙把所有压在心中的话全部吐露出来,沉重的心也如释重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了苍晓,说吧,今天来找我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来看我。” 苏苍晓看着眼前平静下来的甄橙鼓了鼓气;“是这样,甄橙,你也知道我们的任务,而现在,丁一一被调整为季乔年的私飞专服,这样对任务的进展和她的人身安全都非常不利,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帮忙。”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你为一个女孩子这么担心了。” “不是,真的是关乎任务的成败,我真心希望你能帮助我。” 甄橙看着眼前焦急的苏苍晓,“好,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明天我先回公司了解情况,如果我能把一一调走,我一定尽力,毕竟这也是我在g航最喜欢的一个女孩了。” 苏苍晓听了甄橙的话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连忙感谢。 “你一定还有很多事都没处理呢,就别在我这耽误时间了,走吧,我送送你。” 苏苍晓与甄橙走出别墅,上了车。他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临走的时候甄橙给他留下的那句话:“苍晓,也许,真正放不下过往的,是你。” 谁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真正能够逆流而上面对的,又能有几个呢? 92. 逆鳞 发现丁一一不见了的,还有陆斐然和陈菲。 因为陆斐然接到陈菲电话后,知道他们回来了,也知道了刘部长被带走的事情,通了几个电话后,再给丁一一拨过去,却发现其没开机。原本以为是她落地忘了开机,可又觉得不对,便鬼使神差地给季乔年打了个电话,他却没接。过了一个小时才回过来,说是马上飞名古屋,一一在忙,没法接听,等到了,再和他联系。 陆斐然感到不安,便去了陈菲的别墅等她回来。陈菲听罢便斥责他:“说了不然给你把丁一一牵扯进来,你就是不听,看看,现在受制约了吧?季乔年的花花肠子多多,你我到现在不是也没摸清他的底?” 陆斐然沉默了,他无言辩解,也许正如陈菲所说,他不急着和丁一一确立关系,丁一一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季乔年这么做真的是要牵制他吗?与其牵制,不如直接阻止,何必这样绕弯路,这并不是季乔年的行事风格。当初,也正是因为觉得季乔年不会对丁一一下手,才没有顾忌地去谈体验一场人间烟火。可到头来,还是被陈菲猜中了。 看到陆斐然的沉默,陈菲叹了口气:“斐然,你也别着急,等他明天回来了,我就去找他,求他放过丁一一。” “小婶婶,你不觉得最近的进程有些快,快得出乎意料也不可控制吗?就比如今天,刘部长怎么就被带走了呢?” “说起这个,季乔年还真是有些生气了,他还觉得是你干的呢。” “我没有,虽然做了gm公司的审计,以及南非项目的审计,并没有明显的不妥,更没有能直接拉他下马的证据。” “那会是谁呢?难道不会是已经进去的赵司长?”陈菲也有些不解。 “他们的工作并没有交集的地方,肯定不是。”陆斐然说道。 “我也想到了这点,但如果不是的话,又能是谁?,其实,让我懊恼的是,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却一直都找不到季乔年的漏洞。” “小婶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梦到小叔。”陆斐然忽然话锋一转。 陈菲一愣,继而哀戚起来:“是吗?一晃十五年都过去了!故人未曾入梦来。” 陆斐然叹了口气:“我先去事务所看看,小婶婶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斐然!”陈菲忽然抬起头,凝视着已经站起身的陆斐然,良久却只是摆了摆手:“你去吧,路上小心。” 第二天,上午十点,陈菲来到了季乔年的四合院。在院门口,与刚刚下车的季乔年和丁一一碰了个正着。 在看到丁一一的一瞬,陈菲脱口而出:“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丁一一无奈地撇撇嘴。 季乔年笑了笑:“她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的,我只能把她请来了。下午就让她回去。” “你最近还真是忙,要注意身体啊。”陈菲关切地说着,将手伸进季乔年的手臂中。 “你今天也很不一般啊,这么早就起来了。”季乔年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 几人便进了院子,阿列先带着丁一一去了厢房,这个房间的布局竟和酒店的套房一般,弄得她有些凌乱,接连几日的忙碌,让她觉得有些疲惫,便关了门,先去冲个澡,清醒一番,再去听听陈菲找季乔年何事。 五分钟便弄得清爽了,丁一一穿上房间衣橱里的棉麻衣服,颇有些仙风道骨,把头发随便挽了下,便去了主屋。 刚拐过弯,便见主屋门窗大开,陈菲略有尖利地声音传了过来:“乔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昨天又是去见谁了,连我都不带。” “我做什么事需要都告诉你吗?做好你该做的事,不用盯我这么紧吧?” 陈菲更加激动了:“我该做的事,我该做的就是给陆家洗冤,不是跟现在一样每天假装你的情妇,跟那些无关的人低三下四,阿谀奉承。” 季乔年似乎是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茶盘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做的就是我该做的事,我做的这些事都是在帮斐然,你呢?” “帮斐然?你就是这么帮我们的?陆家出了事,你突然出现,说是要帮我们,结果呢!你就把我变成你的情妇,这些年我帮你做了多少事?搭了多少关系?洗了多少钱?我又得到什么了?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帮我查出当年的案子,结果却被你控制了这么多年,你说你帮我们?”陈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怒火直接冲季乔年嚷道。 “你有这么想查出当年的真相?你不怕自己下不来台吗?” “怎么会是我下不来台,难道不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遮遮掩掩?说实话,我现在很怀疑你的身份和目的。如果不是斐然要那个真相,我才不愿意跟在你这个‘岳不群’身边呢!” 丁一一已经蹭到了窗口,往里一看,季乔年正是站起身来走到陈菲面前。 “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陈菲脸上。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如果不想要了随时跟我说,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陈菲呆住了,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脸火辣滚烫,等她缓过神的时候,季乔年已经泡好了茶,在一旁慢慢的喝了起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面对这种人,陈菲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低着头转身离开。 “喝杯茶再走吧。”季乔年开了腔。 只听见凳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陈菲像丢了魂似的坐在了那里。 “这季乔年简直是个变态!”丁一一小声嘀咕道,可是不对啊,以陈菲温柔的性子,不能够闹成这样啊? 丁一一正想着呢,从屋内又传来季乔年的声音:“进来吧,在门外蹲了那么长时间不累么?” 丁一一当时一惊险些失足跌落房基,见状不好撒腿就跑,可刚转过房子,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了她个猝不及防,丁一一被双脚悬空,被阿列提了回去。 “让你进来你不听,非要被抓回来。”季乔年品了一口茶,看着像兔子一样的丁一一淡淡一笑。 丁一一环顾四周,已经不见陈菲的踪影,“什么跟什么,我刚从这路过,抓我干什么啊。” 季乔年没说话给阿列使了个眼神,阿列开了门指指门口的监控器,丁一一就傻眼了。 “那一一说说看,刚才陈菲的话,让你听出了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说?”丁一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人都有逆鳞,所谓逆鳞就是绝对不可以碰触的,希望你能明白,回房间去休息一下,别出来乱跑,下午两点,你自己回去。” 季乔年依旧喝着茶,鼻子上的金丝眼睛框反射出一道冷冷的光。 而丁一一满脑子都是“岳不群”啊“岳不群”! 93. 逆风 下午两点,丁一一被阿列推出四合院,院门合上的那刻,丁一一才长出了口气,立马拿出当年在队里训练时的速度冲出了胡同,跳上一辆出租车,就甩上了车门。 “唉,不行啊,我这是应了嘀嘀叫车的,小姐你换辆车行不行?” 这声音有些耳熟,丁一一看过去,噗嗤乐了,竟然是那辆冒烟的出租车和那贫嘴的哥。 “车就是我定的,刚才不方便接电话,声音压得低而已。” “哦。那行,那就出发了哈。”显然的哥没认出丁一一,也是,上次她穿着制服还化着妆呢,这回,风中缭乱也不为过。 车子开了一会儿,的哥嘀咕了一句:“唉,小姐,你这地址对吗?我怎么没听过这里啊?” “对啊,肯定对的,你就开到路口停下就好了。”丁一一要去找苏苍晓,联络手机被季乔年扣下了,她得去报备。 “行吧。”的哥继续开着车,可到了下来一个路口,他又开腔了:“嘿,这辆车真行啊,大中午的没啥车,非跟在我这破车后面,开得肉肉的,什么毛病?” 这话让丁一一抖了个机灵,难道是季乔年派人跟踪?不能冒这个险,没敢回头,她便说:“您送我去机场吧。” “机场啊?好活儿,行嘞。”的哥终于来了兴致,在红灯变绿灯的瞬间,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一路狂飙,旋风般就到了宿舍楼下,丁一一付了车费,接着开车门,瞄了后面一眼,那辆车没跟来,长出口气,推开车门,就看见甄橙正从街对面走过来。 丁一一招了招手,便要跑过去,却见甄橙的脸瞬间变得惊恐,她便意识到身后有问题,连忙往路边的小树后一拐,险些闪了腰,就见那辆出租车啃上了马路牙,撞上了路边的银杏树,熄火了。 的哥一脸愤怒,开门就冲着后面大骂:“你丫怎么开车的?这要是撞了人算谁的?” 然后,又看向丁一一:“小姐,真不是我的错,我都开了快20年车了,第一回碰上这样的。你没事儿吧?” 从树后面探出头的丁一一,看着出租车后面的那辆原本消失了的大切诺基,也是惊魂未定。 半响,陈菲才推开大切诺基的车门,却迟迟不下车,的哥一个健步走上前:“哎呦,你没事吧?” 丁一一也走了过去,甄橙也到了,只见驾驶座上的陈菲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双手紧抓着方向盘,看架势,简直要把方向盘融入骨血的样子。 这是?丁一一百思不得其解,呆呆地看着陈菲。 的哥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个都要报废的节奏。 甄橙将丁一一护在身后,问向陈菲:“你还好吗?能下来吗?” 陈菲猛然惊醒,连忙松了安全带,滑下车,一把捉住丁一一的胳膊便哭了起来。 “哎哎哎,你先别哭了,看看我的车,我可怎么办阿?怎么这么倒霉?每次来机场都有幺蛾子?” 的哥这一咋呼,丁一一总算是缓过神来,就见陈菲拉着她,努力想镇定下来说什么,可是嘴唇总是哆嗦,好不容易叫了她的名字,后面来的车上,阿列走下来:“菲姐,季先生让我来接你。” 陈菲要说的话便只能吞回肚子里,转身就要跟着阿列走,可的哥一下拦住了陈菲:“我这车怎么办啊?” 阿列扫了一眼事故现场,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低声说:“这是我们的全责,该怎么办便怎么办,绝不会让你受损失。你先让拖车把车拖走,明天到这个地址去办手续。稍等我下,给你先拿两万现金。” 阿列说着,就回到他开来的车旁,从车里拿了个信封出来,递给的哥。 的哥接了过来,把录了音的手机放回兜里,便走回去看惨不忍睹的车。 在阿列和陈菲绝尘而去后,甄橙才把依旧懵懵的丁一一拉回自己的别墅。丁一一之所以还是懵的,并非是经历了生死瞬间,被吓到了,而是陈菲捉住她的胳膊时,写了几个字,她一直都在回想,写的到底是什么,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急得她一头大汗。 可这在甄橙眼中,便成了冷汗,便劝慰道:“我已经和调度打好招呼了,会安排辛然去接替你,正好你也受到了惊吓,一会儿便去请假。” 猛地提起辛然,丁一一又是一颤,让她去接替自己在季乔年身边,有些于心不忍,而且,她总觉得季乔年那里有更大的秘密。 正想着呢,手机就响了,丁一一看了眼,是调度的电话,连忙接起来,刚要开口客套,对方已经说起来:“一一啊!那个,明天一早,你再飞一趟私飞专服好吧?本来早上答应了你师傅,给你调回机组的,但季先生又订了行程,我们临时找人也不方便。” “有多早?”丁一一问道。 “也不是太早,9点半。” “那好吧。”本来也不想就这么离开触手可及的秘密,这样更好。但应下来后,看到甄橙不赞同地表情,便低了头。 甄橙叹了口气:“苍晓很担心你的安全,也担心任务失败,才让我去调整你的航线的,你怎么也不考虑一下,就答应下来?万一出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和苍晓交待?” “师傅,我能不能用你的手机给老大打个电话?” 虽然那项链稀里糊涂地不知扔哪里了,但手机也是被季乔年拿走过的,谁知道会不会做手脚,这点儿机灵劲还是有的。 甄橙听罢将手机递了过来,丁一一按着号码,却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后,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 “怎么?” “我先画下来,再发个短信吧。”丁一一说着,就跑到茶几旁,拿起笔,先根据记忆中陈菲的笔画,写在纸上。 之所以不打电话了,是因为丁一一觉得自己很难说清楚,那种在自己潜意识或是直觉中一闪而过的东西,不如先想明白了再说。 涂涂改改中,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94. 逆乱 和苏苍晓沟通了这次的飞行计划,苏苍晓同意了丁一一的行动,但要她务必小心谨慎,且说了至少三遍,让原本算轻松的她,莫名也有些紧张和兴奋了。 如果说在陆斐然身边的各种潜伏是任务,其实丁一一并不觉得,反而是认认真真谈恋爱的。但在季乔年身边就不一样了,颇有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壮感,以及满满的正义感。 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丁一一便睡下了,她可不是心理有事便睡不着的人,随时随地都能好眠,是她的特长。可是,这刚进入深度睡眠,房门便被砸得山响,猛然醒来的丁一一瞬间有种要被抓走的感觉。 揉了揉眼睛,才站起来去开门,门外竟然是辛然! 丁一一内心是凌乱又崩溃的,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要讨厌她,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辛然一见丁一一开了门,便扑了进来,大有同归于尽之压迫感,丁一一本能地一闪,躲过了辛然的猛扑,甩上门,抱着双臂看向摔在地上,大哭的辛然。 “你要干嘛?我明早还有飞行。”丁一一尽量做到面无表情。 “一一,我该怎么办?” 最近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可真多。 看着一脸茫然的丁一一,辛然哭得更伤心了。 “你说,我错了吗?为了让我妈过得好一些,不再受我舅妈的气,我错了吗?”面对辛然一连串的疑问,丁一一只能叹气,尤其是在知道辛然是私生女之后,更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但愿她还不知道刘部长就是她爹吧,丁一一只能祈祷这个了。 “现在人人都在看我笑话,说好的拍月历,也被通知换人了,我的一切努力就这样被一笔抹杀吗?” “那个!辛然……”丁一一打断了辛然的哭号:“每一个努力的人都不会被忽视,就像宁夏,她虽然逃生考试失误,去了地勤,但通过努力,再次通过了飞行考核,成为实习空乘,再过不了多久,便是正式的空乘了。她那么骄傲的人,历经挫折,都可以勇敢面对,你为什么不行?像我这个千年老四,每次都离领奖台一步之遥,无数次的自我否定,但最终还是相信自己能够做的更好,而坚持下来了,你有过那样的自我否定吗?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你凭什么就想走捷径?失败了,还怨天尤人?难道那些不都是你自找的?” “我其实不想说你,但看你这个样子,忍都忍不了。”丁一一义正严辞:“其实,早些受挫折也是好的,别再这样就是了。别人说什么又能怎样?哪里那么值得在乎?” “丁一一,你又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就是在乎别人眼中的我,怎么了?你根本不知道别人满眼蔑视和鄙夷的滋味,我就是想做到最好,有错吗?” “想做到最好没有错,但不择手段就不好了吧?” “哈,你觉得你就光明磊落了?你可以不在乎那些旁人,难道你就不在乎陆斐然眼中的你吗?” ‘我……’丁一一瞬间哑火。 看到她吃瘪,辛然却没有兴奋的感觉,深深叹气后说:“其实,你说得都对,我也都懂,但是路是我选的,跪着也得走完。” “你这是要一条死路走到黑?”丁一一摇头:“算了,你爱咋地咋地吧,明明什么都懂,还这样。” “一一,你能救我吗?” “啊?” 辛然凝视着丁一一,又思前想后了良久,刚要开口,丁一一的手机却响了。 一看是调度,便接了,竟然要提前三小时出发,也就是说,这就得收拾收拾走人了。 辛然也听到了电话内容,便掩饰了失望之情,先离开了。 丁一一匆匆告诉苏苍晓她的行程后便出发了。 午夜的机场依旧热闹,不少国际航班都是在这个时间起飞,很多国内外旅客都在机场大厅中休息。 丁一一穿过人群,走进商务休息室。 “一一!季叔叔!”刚进玻璃门,熟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丁一一回头一看,是陆斐然向她跑来。 “你怎么来了?”没等丁一一开口,季乔年先问道。 “为什么这么晚了要带一一走?” “她是我专机的服务人员,这属于她的工作。”季乔年不耐地回答着陆斐然,转身就走,却被陆斐然拉住。 “季叔叔,明天是我父母的忌日,我希望一一留下。” 季乔年眉头紧锁:“她留下?以什么身份?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办完事,马上就会回来。” 季乔年身后的两个保镖便闪了过来,架住了陆斐然。陆斐然越急便越使不出力气,面色也苍白起来。 眼见陆斐然的哮喘就要发作了,丁一一急了,一记飞腿踢向了架住陆斐然的壮汉,踢得保镖个猝不及防。 “哎呦!”保镖连连后退,撞倒几个凳子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嘿,这……”其余的保镖见状就冲了上去。 这几个人可不像阿列那么厉害,丁一一干净利落地撂倒了三人,还剩下两个节节败退。 陈菲此时也跑了过来,扶住陆斐然,一边摸他衣兜里的药瓶,一边哭叫着:“斐然,你没事吧?乔年,你怎么能这么做?” 将药瓶找到,立即塞入陆斐然的口鼻处,喷了几下,看着陆斐然缓过来,就放下他,冲到丁一一面前,扬手一个耳光。 刚刚还沉浸在愤怒中的丁一一整个人懵了,她看着眼前的陈菲,呆呆的站在休息室中,脑中一片空白。 “你干什么!”陆斐然见丁一一被打,虚弱又愤怒地向陈菲吼道。 “你的病情已经很稳定了,要不是因为她,你会这样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有多危险!”陈菲带着关心和无奈向陆斐然哭诉。 “危险?”陆斐然被陈菲的话说的云里雾里。 “你仔细看看你眼前的丁一一,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警方安插在你身旁的卧底!” “每天不断接近你,调查你,你还对此乐此不疲,我……我应该说你什么好。” 陆斐然神情恍惚,看着在自己身边的丁一一,又看了看陪伴自己成长的小婶婶,愣在那里。 丁一一慌了神,陈菲告诉自己的,明明是要见机调换季乔年的手提电脑,而且,她手里确实拿着季乔年一样的电脑包,可此时,怎么会变成了这样?难道她被耍了? 丁一一怒了,怒目而视,可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季乔年却冷冷地说:“我看你也是别有用心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嘴上说自己关心自己的侄子,但在你的心里,你自己知道你究竟是把他当做侄子还是情人!” 陆斐然和丁一一还没有从刚刚陈菲说的话中清醒过来,却被季乔年的这一番话再次劈到,二人同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陈菲。 “以后我和你也再无关系!”季乔年继续刺激着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陈菲。 陈菲轻轻的点点头,又用力的摇着脑袋,她本已无力面对眼前的一切,可是想起陆斐然,她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 她冲到季乔年身前:“我对斐然是怎么样的情感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管。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 保镖横过来,隔开了季乔年和陈菲。 陈菲不忿地推开保镖,然后,就在丁一一的眼皮底下,两人换了电脑包! 而身后,却传来重物倒地之声。 回头,便是陆斐然双眸紧闭地躺在那里…… 很快,机场专用的救护车赶到了现场,陆斐然被抬上了车,丁一一刚想跟上去,就见陈菲的眼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菲上了陆斐然的救护车,能做的只有默默为陆斐然祈祷。 95. 逆乱 一片混乱过后,季乔年扶了扶眼镜,拍了拍丁一一的肩膀:“走吧,起飞的时间快到了。别太担心斐然,他不会有事的。而且,陈菲的话,只要你问心无愧,他未必会当真。” 丁一一转头看向季乔年,他的眼中没有狠厉,竟让她有种慈祥关爱的错觉,她不知道该说声谢谢还是其他,眼神茫然地越过季乔年,看向窗外灯火中的空港,心生疑惑:如果她和陆斐然是在极其正常的情况下交往,她们的未来会与现在不同吗?应该不会,毕竟斐然身上背负着秘密、背负着血仇,即便是她不是苏苍晓派来的卧底,只是他的女朋友,她也会希望将当年的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让那些坏人付出代价。 想明白了这点,丁一一释怀了,她真的问心无愧。 眼中恢复了清明,她低了头:“季先生,我们去坐摆渡车吧,离预定的起飞时间还有半小时了。” 季乔年点头,看向一众保镖,冷哼一声:“你们都不用跟着了。阿远,那电脑我也用不上了,就送你了,回去结账,再也不用来了。” 原来这一切,季乔年都知道,丁一一的内心瑟缩了一下,也对陈菲的行为更加怀疑,可现在,并不能分清谁是谁非,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除了斐然。 飞了将近十个小时,飞机终于降落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可以做到这么……荒凉。”丁一一环顾四周,整个小岛荒草萋萋,是个特别适合杀人弃尸之所在。 一条飞机跑道以及半山上的城堡还勉强可以与现代文明接轨,其它都是原生态的。 “怎么连个信号都没有?”手机屏幕的左上角,任凭丁一一怎么摇晃,一直都显示一个小小的红叉。 丁一一悻悻地走进了城堡。 “这里还不错吧?” “度假疗养的话倒是个好地方,只不过周围也太荒凉了些。”丁一一回着季乔年的话。 “荒凉?丁一一你要记住,真正的荒凉不是发自环境,是发自你的内心。” 丁一一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跟我说这种怪怪的话。 “这是你房间的钥匙,就在一楼的拐角,我上去休息了。” “一楼?就不怕我跑了?” “随便啊,在这岛上随便你怎么跑。” 丁一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一头猪,四面环海,难道要飞回陆地?看来下次得学学飞行驾驶了。” 丁一一看着阿列随季乔年上了楼,自己也回到房间中去。 第二天一早,南半球刺眼的阳光照在丁一一的脸上,丁一一在床上扑腾了几下,睁开眼睛看着明媚的天气,心中想的是:“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斐然,你还好吗?” 穿上衣服走出房间,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不平。 鸡蛋,面包片,沙拉丁一一翻着厨房里的东西。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滋啦…’鸡蛋打在滚烫的油上不一会就散发出香味。 “看上去不错嘛!”季乔年下了楼看见在厨房里忙活的丁一一。 “我只会做这个。” “能把一件事情做精做专,也是好的,贪多嚼不烂并非善事。”季乔年倒是极认真地说着,很有长者对年轻人的教导感。 有什么感觉从丁一一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她想抓住,又觉得不可能,便放弃了,继续煎着鸡蛋。 将鸡蛋煎好装盘,阿列便走过来端走,放在了季乔年面前。 丁一一端了自己和阿列的那份,也坐到了餐桌前,三人都沉默地吃着,安静的早晨,一片祥和。 吃过了早餐,季乔年邀请丁一一到花园里坐坐,阿列便去收拾餐具。 季乔年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丁一一便在挨着的躺椅上也坐了下来。 “我是应该叫您季叔叔还是应该叫您什么?我总觉得您有别的身份。” 见丁一一出言不逊,季乔年并没有生气,更没有诧异,只是淡淡地回答:“你的直觉不错,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 “哦,反正有的是时间,我并不急。” “你倒是有既来之则安之的自觉。”季乔年笑了笑。 “要不,还能怎么办?”丁一一被晒得有些睁不开眼,眯着眼睛,慵懒得像一只猫。 “那我们就聊聊天吧,继续上次的话题也行。” “上次?”哪个上次?丁一一好想问。 季乔年闭了下眼:“那一一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啊?”太跳跃,丁一一正襟危坐起来:“就是商业大佬,了不起的人物呗。” “一一也有不诚实的时候?”季乔年淡淡一笑:“人不狠,永远都站不稳,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我的血泪换来的。你听我这么说,你还觉得我很了不起吗?”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跟你还蛮像的,并没有什么背景,有的只有一腔热血,一厢情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人的样子,那时候我总觉得人定胜天。 “于是,我每天努力拼搏,看不起那些靠着关系背景就一步登天的人。” “后来呢?”丁一一回应着。 “后来?后来我就遇上了我这辈子唯一爱过得一个女人,那段日子她每天给我鼓励,我拼的再累都觉得值得,可是,结了婚没多久,我却发现,即便我再怎么努力,终究难逃被摆弄的命运,最可悲的,还是被一颗别人的棋子所摆弄。”季乔年的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 “啊,您之前是做什么的?” “已经不重要了。”季乔年避过丁一一的问题。 “经历最深的痛苦和蜕变,我便利用一切关系,把那些曾经利用我,侮辱过我的人一个一个的驯服。我经历的那些东西,你永远无法体会,从而我才走到了今天。其实到今天我觉得自己仍旧没变,我依然在不断地坚持着,我也依然在不断地努力着,只是我找到了更快的路而已,只是这条路更冰冷无情罢了。” “怎么觉得和辛然说得好像?”丁一一忍不住说出心里所想。 “是吗?”季乔年冷哼一声,充满了蔑视。 季乔年把头转向丁一一“如果时间可以逆旅,我不会选择那个女人,那么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但人生没有如果。 不过,我们可以假设,如果人生可以交换,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你是甘于被人摆布,还是奋起反抗?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参加过多少比赛,付出过多少努力,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因为外部因素,你错失了多少次成功,现在又因为命运的安排到这当一个随时可能没命的走私卧底,你甚至连成功的滋味都没有尝过,你会这样心甘情愿的度过平淡无奇的一生吗?” 96. 逆境 “对,我是不甘心,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心中满是灰尘的走完自己的一生,我干什么都要对的起心中的坦荡,我之所以学跆拳道不是为了什么名利,虽然登不上领奖台,也会沮丧,难过,但跆拳道给我的更不是争强好胜的虚荣心。 礼义、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挠,这才是我从小跆拳道就教给我的最有价值的东西,完全不是像你说的为了什么名利。” “年轻终究是年轻……”季乔年的话还没说完,桌子旁的卫星电话就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季乔年看了一眼电话便看向丁一一,任由电话像个不停。 这是让她回避的意思喽,丁一一识趣地站了起来,走回城堡。 进了餐厅,阿列正将盘子收进橱柜里,一板一眼的。丁一一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拿出两个苹果,削起来,阿列瞥了一眼,撇了撇嘴:“刀用得还行。” “切!我削苹果的技术还是过硬的。”丁一一也撇着嘴。 阿列正要说什么,季乔年边讲着电话,边走进来:“斐然,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自己小心。” 猛然听到陆斐然的名字,丁一一的手一颤,也顾不上刀刃划到了指尖,便问:“斐然没事了?” “当然了,我和你说过的,他不会有事。” “你又给了他什么资料?他不会有危险吧?”丁一一莫名就是有种恐慌。 “我不知道,但事发突然……” “那就赶紧回去吧,干嘛非得来这儿?”丁一一不客气地打断了季乔年。 “你不知道就别瞎说。”阿列瞪了一眼她。 丁一一噘嘴,很想反驳,可是天空中的乌云压境,也让她无力吐槽,这样的天气,也是无法起飞的。 海岛就是这样的,天气说变就变,这也让丁一一再怨念丛生,也无计可施。只能更加埋怨,干嘛非来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岛。 午饭是阿列做的,丁一一没吃,实在没有胃口,索性在疾风骤雨中的泳池,游了三个来回。 睡了午觉起来,窗外又是金灿灿的阳光,丁一一连忙跳下床,准备和季乔年提回去的事,打开房门,便听到了他正在讲电话:“嗯,这次事出有因,例行体检就再错后两周吧,我一会儿就要离开。 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不适,不过是例行检查而已嘛…… 是,我知道了,我会照顾自己的身体的。” 来这个荒岛是为了例行体检?这是什么样的体检?丁一一心中的疑问再次涌现,便虚掩了门继续听。 挂了这个电话,便是阿列在联系航空通道的事,等通话结束,季乔年上了楼,阿列也跟着上去了,丁一一才飞似的跑到厨房里喝水。 路过客厅时,发现卫星电话竟然正在充电!机会难得,失不再来,丁一一立马冲过去,按了下通话列表,记下倒数第二个电话号码,水也不喝了,就回到房间里找了个纸条写下来,又找了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想想还不保险,又多写了几张纸条,分别藏好。这才又出去给自己倒水喝。 水喝了半杯,阿列下来了,扫了一眼喝水的丁一一,便去看了电话,没什么异常,便和丁一一说:“做下晚饭,航道批了,我们吃了好走。” “ok!” 做了简单的pizza,三人沉默着吃完,丁一一就开始等待离开。 然而,等待异常漫长。 “什么?都下午两点了?我怎么会睡着?”丁一一看着挂在墙上的石英表,猛地起床一阵头晕目眩,更深一层的恐惧笼罩了她,她被扔下了,在这个荒岛上…… 她推开大门,看到空荡荡的飞机跑道,按照正常速度现在在也应该快到国内了。 “抱歉,会有人来接你。”看着客厅茶几上放的一张字条,丁一一无奈地笑了。 “也对,如果没有这个计划,季乔年他怎么可能什么都对我说,他怎么可能会跟我讲那么多他的故事。”此时的丁一一冷冷地嘲笑着自己。 但转念,一个大胆的设想终于在脑海中成型了,需要的就是验证,她连忙跑回房间,那些藏着的纸条都还在,剩下的,只有等待,而不是自怨自艾。 海水轻轻的拍打着沙滩,微风时而拂面而过,小岛上阳光依旧热烈,飞机跑道上翻滚着一层层的热浪,丁一一站在别墅门口,阳光垂直的照射着她,但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小岛上的别墅和她一样,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又似乎随时都可能崩塌。 “你们要永远记住,礼义、、廉耻、克己、忍耐、百折不挠知道吗?来一,二,三嘿哈、嘿哈!” “一一,腿再抬高一点。” 丁一一从睡梦中惊醒,回想着刚刚做的梦:“对,没错,教练说过,要百折不挠,要学会忍耐!” 丁一一提起了精神,开始琢磨着要如何在这荒岛上生存下去。 嗯还好,还剩下一袋面包,煤气也还能用,有淡水的话我最少还能坚持15天。丁一一盘算着接下来每天需要的口粮,一步步的制定着自己的生存计划。 白天,丁一一带着厨房的菜刀,把桌布撕成一块块的小布条,带着饮用水,进入了小岛中茂密热带植被深处。 丁一一每走几步就在树上缠上一个布条做标记,雨林中的蚊虫格外的凶猛,她一边拿着菜刀来回挥舞着,一边四处扫描着,突然一只灰色的带着绒毛的兔子出现在了丁一一的视线里,丁一一挥刀像兔子砍去。 身旁树上的树叶哗啦啦的掉了下来,丁一一抱着那只小兔子说:“快跑吧,姐姐可不能保证你一直安全。”原来刚刚有一条大蛇正在像兔子慢慢逼近,她这一挥刀,那条大蛇受惊窜入丛林中。 “呜…不行太吓人了,在这这里呆一会我可能就变成猎物了。” 丁一一按照标记从雨林中退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大海:“这是有着无限资源的大海啊。” 丁一一回到别墅中,放下布条,菜刀,拿起一个袋子,换上热裤向海边走去。 经过海上阳光的暴晒,丁一一的肤色明显有了变化,夏威夷色的皮肤给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孩带来了别样的色彩,丁一一赤着脚跟随着海浪的节奏在沙滩边上随手捡着被海浪冲上来的小鱼小虾,不一会儿,丁一一手中的袋子便被装的慢慢的。 经过简单的处理,丁一一终于在荒岛上吃上了第一顿像样的饭。 就这样,丁一一看着自己在沙滩上画的大大的sos,度过了第一天。 接下来的3天,丁一一每天都像第一天一样,白天欣慰的接受这大自然的馈赠,夜晚静下心来想想陆斐然,想想任务,想想自己的人生。并且不断的告诉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完成,绝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这个女孩就在的磨练中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 不知道怎么,丁一一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像往常一样,丁一一来到海边,却隐约听到发动机和螺旋桨的轰鸣声。 她抬头望天空中看去,泪水不禁从她的脸庞滑落。 97. 逆晓 “我还以为我要在这荒岛上度过余生了呢。”丁一一坐在水上飞机中,看着前来营救的苏苍晓感慨地说。 “我是昨天晚上才确定了你的坐标,只不过……”苏苍晓停顿了。 “怎么?” “陈菲出车祸了,陆斐然也受了伤。”苏苍晓在犹豫之后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此时,他特别担心丁一一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大起大落。 可丁一一只是攥紧了拳,紧抿着唇,良久方说:“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苏苍晓凝视着丁一一,缓慢地说出:“具体情况还不明确。” 拳头又攥紧了几分,手心传来的钝痛让丁一一有片刻的清醒,她翻出衣兜里的字条:“那就先确定能确定的。” “这个是哪里的电话号码?”接过纸条,苏苍晓问。 “我怀疑季乔年就是陆斐然的叔叔——陆贽,这个可能是他的整形医生的电话,他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做例行体检,而斐然说过前几天是他父母的忌日。时间上算是吻合,而且,他对整个事件是很清楚的,对了,他说害陆家的主谋是于和森。但他更反感陈菲,说是陈菲害了他。”丁一一说得有些混乱,调理并不清晰,但苏苍晓却有些清明了,怪不得一直查不出季乔年的底细,如果真相如此,那之前很多的问题和错节便迎刃而解了。 没有得到苏苍晓的回应,丁一一也没在意,而是继续说着,把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以及季乔年曾和她说过的种种,极尽所能地复述出来。她不停地说着,仿佛轰鸣的螺旋桨根本不存在,她并不是想说服苏苍晓相信她的直觉,而是,不找些事情来说,她会害怕,害怕去想陆斐然的伤,他的车祸…… 而苏苍晓亦是懂得丁一一,任她喋喋不休,最终,拍了拍她的头:“你做得很好。” “还不够好,所以他才受伤。”丁一一还是有些懊恼。 苏苍晓深吸了口气:“还有件事,一一,我希望你能坚强面对。” “什么事?”丁一一明显地哆嗦了下,但转念,只要不是陆斐然,她应该可以面对吧。 “辛然死了。” “啊!”丁一一忍不住尖叫出声:“怎么会?” “缉私处那里给的结果是她涉嫌贩毒,刚被调查,就被灭了口。”苏苍晓说:“我知道你和她虽然有不快,但你还是关心她的。那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人。” “她说过让我救她的,我没想到会真的出事,她只是弄弄化妆品,钻石什么的,怎么会涉及毒品?”丁一一倔强地转过头,任强风拂过面庞,即便不能呼吸,也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也觉得有蹊跷。”苏苍晓的声音,让丁一一回到现实。 “她其实很简单,更想抱住男人大腿,从此一步登天。可是那个刘部长竟然是她爸爸,那个……“ “你说什么?”苏苍晓惊讶地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只好说:“你不要自责,能做的,只有帮她找回清白。” 又是一份清白,丁一一叹息。 “要多久才能回去?” “大约是凌晨三点。你先休息一下吧。” 确实是累了,丁一一没说话,对着苏苍晓点点头,就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苏苍晓看着片刻便入睡的丁一一,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水飞的螺旋桨抽打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可是此时再大的声音也无法叫醒身心俱疲的丁一一。 丁一一根本不知道自己醒来后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她在梦中与陆斐然在一起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空姐训练到第一次飞行的日子也一直重复,在梦中,她是那样的幸福,可是现在,那些幸福的过往和回忆也只能到做激励自己前行的动力。面对组织上的任务,她绝无二言,可想起苏苍晓刚说过的话却又委屈无奈,而且现在陆斐然深陷陷阱,自己却只能在一旁无能为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见到陆斐然后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或许只有梦吧,只有像现在一样,在梦里她才能深深地回到过去,回到曾经的那段幸福快乐的时光中。 而苏苍晓的大脑却拼命运转着,如果季乔年真的就是陆贽,那么他们调查的所有案件终有大白天下的机会了。只是,看向睡梦中仍是紧锁眉头的丁一一,这个单纯的姑娘,还能回到初见时的样子吗? 水飞换乘g航回国,披星戴月十多个小时,飞机顺利的降落在了首都机场的跑道上。 “一一,我先带你去医院。” 丁一一点点头,心中有些感激,便上了苏苍晓的车。 到了医院,苏苍晓带着丁一一直接去了icu重症监护室。 丁一一透过玻璃窗看着接着满身仪器,手臂和大腿都绑着纱布的陆斐然,眼泪终是落下,滚烫、沉重。 苏苍晓见状,拍了拍丁一一的肩膀:“一起去找医生了解下情况,看现在的状态,还是挺稳定的。” 苏苍晓的话就像一阵强心剂,丁一一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收回了泪水,与苏苍晓一道向主治医师办公室走去。 “医生,陆斐然对氯苯吡胺过敏,不能使用。”胳膊打着石膏的陈菲,一只手拿着主治医师开的医嘱单据询斩钉截铁地说着。 “他是过敏体质,怎么会对抗敏药过敏?之前都用什么抗敏药?” “他,他不需要抗敏药,也不是过敏体质,填表的人弄错了,他不了解斐然的情况。”陈菲焦急地说。 “你确定?这里还说病人有哮喘!”医生有些疑惑问着。 “怎么会呢?”刚刚来到主治医生办公室的丁一一,亦是疑惑的听着陈菲和大夫的对话。 丁一一带着疑问对苏苍晓说:“难道陈菲真的……” “别急,再看看。”苏苍晓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拉着丁一一闪到了一边。 陈菲和医生又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丁一一看着她的背影,真有冲上去暴打她一顿的冲动,但也只能攥着拳头发狠。但不管怎样,还是有值得庆幸的事,那就是他们终于知道对手是谁了,并非陆斐然,亦不是季乔年,而是这个看似柔弱多情的陈菲! 98. 逆转 “她怎么只是轻伤?”从主治医生那里了解完情况,丁一一依旧不忿地问着。 苏苍晓轻咳了一声:“她开的车,陆斐然坐在后面,没系安全带……” “这就更蹊跷了,对了,季乔年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给陆斐然打了电话,还说是最后一次帮他了,让他小心,会不会……”丁一一莫名地紧张了一下。 昨晚的飞机延误,再加上一路的担心与奔波,苏苍晓也感到些许的疲惫,但丁一一整个人都是随时准备战斗的那种戒备。 手机震动起来,苏苍晓看到是叶子谦的来电,习惯地看了眼腕表,已是上午九点,拍了下丁一一,来到僻静处,接了手机。 丁一一在把风的同时,也听到了他们通话的内容,季乔年果然是陆贽!这让她狂喜的同时,也让她对陈菲更添了厌恶与害怕,对陆斐然的处境则是更为担忧了。 就在刚才,与主治医生了解病情的时候,丁一一就感觉被雷劈了一般。 医生说,氯苯吡胺的过敏反应就有支气管痉挛、哮喘等症状。这也就是说,陆斐然之前并没有哮喘,而是吃了氯苯吡胺才有哮喘症状,这到底是为什么?她陈菲为什么这么做? 苏苍晓接完电话,走出来,就看到一脸想痛揍谁的表情,于是说:“一一,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一起回局里,和子谦碰个头,分析分析现在的局面。” “好。”丁一一点头。 临走前,又远远地看了看icu里面的状况。 陆斐然安静地躺在那里,仿若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堪都不再与他有关。 “想吃什么?”苏苍晓带着丁一一去了肯德基,这么早,只有快餐店有食物。 丁一一点着屏幕,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你胃口这么好?”苏苍晓错愕地看着丁一一。 “我压力太大,需要通过吃来释放自己,再说了让你去那荒岛上呆个三天试试,我保准你回来能吃下一整头牛。” “真的?我以为是之前你在国家队的时候,不许吃这些快餐闹的。” 苏苍晓一提国家队的事,丁一一便为之一叹,离开了一年了,除了一开始的想念,竟然忙得连和师姐妹们聊天的机会都很少,真如过去式一般呼啸而去了。 看到瞬间沉默下来的丁一一,苏苍晓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失落,便接着说:“对了,一一你给我讲讲你在荒岛上的求生心得吧,这一路上都在说任务都没有时间听你说。” 丁一一撇了撇嘴:“这故事可是精彩了。” 苏苍晓饶有兴致的看着丁一一,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这个丫头,这几天就没看她这么说过话,受了这么多苦还能这么乐观,真的是难为她了。 “想什么呢?听我接着跟你说。” 苏苍晓点点头看着丁一一,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你都不知道,那岛上有多吓人,什么蛇啊,什么蜥蜴啊,还有各式各样你都没见过的鸟类和小动物,我当时那个心情啊,实在是太酸爽了。但是有天晚上我做了个梦‘鲁滨逊、泰山、贝爷’这些老一辈的野外生存英雄在我脑袋里啊一遍遍的教我这个教我那个,结果本女侠就挺了过来,你再晚个十天半个月在来接我,我照样毫发无损。” 苏苍晓哈哈大笑,“那好,这两天你准备准备,我想办法再给你送回去。” “你敢!”,丁一一连忙摆手带摇头。 吃过饭,回了局里,叶子谦上下打量着丁一一,良久才呼出一口气:“还行,半两肉都没掉的样子,亏我和苍晓担心得要死……” “子谦,我们赶紧来分析一下现在的局面,以及陈菲的动机。”苏苍晓可不想两人一见,又和斗鸡似的,连忙开始工作。 三人讨论热烈,对当前的局面,都有自己的见解,最终的结点都交织在陈菲身上。她的身份背景,并不是没有查过,却是极为简单清晰的,很难让人一下找出破绽。 “看来,她的档案资料是做过手脚的,光从这上,定是查不出个所以了。一一,我们可能要再去一趟医院了。”苏苍晓说:“不过,一一,你不要流露出已经对她的怀疑。” “嗯,正有此意。”丁一一早就迫不及待想质问陈菲了,但又怕打草惊蛇,经苏苍晓的点醒,她一下有了想法:“我就是去看斐然的。” 再次来到医院,丁一一不再有犹豫,径直去了icu,可是,陆斐然曾经躺着的床——空了! 这让她不由得慌了神,苏苍晓按住拔腿就要跑的她:“也许转去了病房,我去问下。” “还是我去吧。”丁一一还是跑开了。 问到了病区以及病床号,丁一一才松了口气,和苏苍晓上了楼,在护士站,苏苍晓停了脚步,让丁一一自己进去。 “一一,你可来了。”丁一一刚进病房,陈菲便一把抱住她,痛哭起来。 丁一一此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昏迷的陆斐然身上,她看着陆斐然的样子,比上午在icu,通过玻璃窗看得真切了很多,他依旧睡着,安详寂寞。 “斐然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有事呢!都怪我,变了黄灯,我还是冲过去了,谁想有条狗横着窜出来,我一打轮,就撞在隔离带上了。”终于止住了泪的陈菲,懊恼无比地说着车祸的经过。 丁一一听了,也觉得凶险,但又有些疑惑:“你们去哪了?还有狗窜出来。” “斐然说要去顺义,取个东西,他因为你的事,失眠了两天,我怕他开车出危险,我就开车带他去了,结果……”陈菲深深地怨怪着命运。 丁一一则是在脑中琢磨着,看来陆斐然并没有拿到季乔年索要的东西,所以季乔年才匆忙而回吗? “一一,说实话,我很害怕,我觉得我和斐然现在很危险,背后总像是有双眼睛盯着似的。一会儿,你陪我回去给斐然取些换洗衣服过来,好不好,咱们坐出租车回去。” “不是有保姆阿姨?让她送来吧。我不想刚来就走。”丁一一本能地拒绝。 “我还要把斐然的电脑带过来,那个不能让别人碰的。”陈菲柔媚的双眸中盈着泪,丁一一,只好点头应了。 99. 逆袭 刚答应下来,就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护士走了进来:“一会儿要做个ct,留人。” 护士说完就走了出去,陈菲为难地看向丁一一:“你看,我走不开了,一一帮我回去拿一趟吧,这个时候,能信的只有你了。” 丁一一点了头,想了想说:“小婶婶,借我手机用一下,给我师傅打个电话。” “行,你用吧。”陈菲把手机从爱马仕包里拿出来,递给丁一一。 给甄橙的电话拨通后,半晌才接起,丁一一连忙说:“师傅,是我,一一。我回来了,就是手机丢了。” “一一!”甄橙听到她的声音,情绪瞬间不稳:“你快回来吧,发生而来很多事情,辛然死了,你又失踪,现在又有人打柳茜茜的主意,你快回来。” “什么?有人打茜茜的主意?谁?我马上回去。”丁一一挂了电话,便和陈菲说:“我先回趟公司,傍晚过去取电脑和衣服可以吗?” “行,那我让保姆留下等你。”陈菲接过手机的同时,握住丁一一的手:“你能去拿电脑,真是太感谢了,我害怕,如果是我去拿,会不会遭遇不测。还有,还没感谢你,上次,季先生的电脑换得很顺利。” “啊,哦。”丁一一并不想把季乔年早已识破的事说出来,便抽出手,转身走了。 回公司的路上,心里乱得很,正在开车的苏苍晓扫了眼丁一一,说到:“在这种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想要逆转局面,需要的不仅是逆袭的勇气,还要有逆袭的智慧。” 这几句算不得安慰的话语,让丁一一冷静下来,是的,越是心急火燎的时候,就越得动脑子。 远远地看见航站楼了,丁一一的心意也坚定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一一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络。” 丁一一点点头与苏苍晓告了别。 “师傅,我回来了。”丁一一上去一个熊抱抱住甄橙。 “快让我看看你,怎么晒得这么黑?没事就好……”甄橙拍着丁一一的后背,既有埋怨,也有欣慰。 良久,甄橙才站直身子说:“是这样的,一一!昨天季乔年打了电话投诉了你,说你擅自离岗,并且要跟你解约。” 丁一一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什么?说我擅自离岗?把握一人扔在荒岛上,我倒是想擅自离岗呢!” “一一,你别急,我已经把这件事压下来了。”甄橙打断了丁一一的义愤填膺:“这也是好事,这样,就不用担心你在那个季乔年身边发生什么危险了。” 丁一一点了点头:“关于季乔年的调查也差不多了,现在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季乔年又提出来新的要求。”甄橙皱着眉头。 “啥?他又有什么新的行动?” “倒不是行动,他要求把柳茜茜调到他的私人飞机去。” “什么?单单坑害我还不够,还要伤害茜茜,绝对不行。”丁一一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拍桌而起,转身从甄橙的办公室内走了出去。 随即丁一一拿起苏苍晓刚给她的手机,拨通了柳茜茜的电话。 “茜茜你在哪,我有要紧的事找你。” 犹如一道疾风,丁一一飞奔在g航大楼的走廊中。 “亲爱的,可是想死我了。”柳茜茜拉起气喘吁吁的丁一一的手,开心地说。 “不能去茜茜,绝对不行。” “什么不能去啊,说什么呢?”柳茜茜的大眼睛转了转,不解的看着丁一一。 “季乔年,季乔年的私人飞机,你一定不要答应他调到他那里。”丁一一紧张地说。 “嗨,你说这个啊,一一,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去的,况且我们家展飞刚知道这个消息就直接拒绝了,不用担心我啦。” 丁一一听了柳茜茜的这话才算是放心。“诶,等等,不对不对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了?” “嗯?”柳茜茜又被丁一一搞迷糊了“没什么啊,我说我不会去的。” “不是这句,什么叫你们家展飞啊?”丁一一不怀好意地冲着柳茜茜坏笑。 “嘿嘿,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展飞同志经过考验,已经正式变成我的男朋友啦。” “好啊,茜茜这个事都不第一个跟我说,必须让你家的展飞带着咱们俩吃顿大餐,要不然这事儿可没完。” “是啊,该好好吃一顿的,上次袁媛还说咱们来g航快一年了,要好好聚一聚呢,可是,辛然她……” 提起辛然,气氛一下就压抑起来。 “辛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丁一一问到。 “我也不不是很清楚,那天我飞冲绳刚回来,就见咱们的宿舍楼拉了封锁线,我只能在外面等,然后,就看到担架抬出来了,盖着白单子。说什么的都有,但我觉得辛然虽然很有心机,做事很不地道,但人都没了,那些人还把她说得那么不堪,有些过分了。而且,之前她们还貌似亲姐妹似的……”柳茜茜说不下去了。 丁一一亦是叹气,再不屑辛然的所作所为,但也从没想过她会被害。能做的,只剩下找出真相,找出害她的凶手。 又和柳茜茜聊了几句,便觉得天色渐晚,只好和她告了别。丁一一叫了部车,说了目的地后,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竟才后知后觉到疲惫。窝在座椅中,大脑神经却兴奋不已,就连眼皮也激动得跳个不停。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给老妈打了电话,老妈依旧是中气十足,没心没肺,弄得丁一一欢乐不已,在百般要挟下,答应了后天回家吃饭。 终是到了陆斐然的别墅,丁一一挂了电话下车,走到门前,按了门铃,保姆阿姨走出来开门:“一一啊,你来得还挺早,我以为怎么也要再过会儿呢。” 走进别墅,不过才半个月没来,竟让丁一一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一一,你先去收拾衣服,我给你煮点面吃。” “好。”丁一一径直去了陆斐然的房间。 从保险箱里拿出电脑,然后开始收拾陆斐然的内衣,可是一股焦味窜入了她的鼻子中。 丁一一心头一紧,这是……着火了? 她连忙跑下楼,便见火苗从厨房中窜出,伴着浓烟,正向丁一一逼近…… 100. 震惊 滚滚的浓烟伴着嚣张的火苗,很快将整个厨房吞没,且蔓延到了客厅。 想到保姆张阿姨还在厨房,丁一一大声喊着:“张阿姨,张阿姨,你在吗?” “在……”一声微弱的应答从厨房里传出来:“一一,救救我。” 丁一一扔下电脑和衣服,跑进洗手间,将浴缸放上水,把大浴巾扔了进去,然后,捞起来就往头上一披,也顾不上湿哒哒的,就冲进了一片火海般的厨房。 在浓烟烈火下,只分辩出大概一个方位,应该是水槽那里,丁一一几步上前,伸手就触到了张阿姨的手,握紧一带,便将张阿姨拉了起来。她把大浴巾分出去一些披在张阿姨头上,便夹住她的腰,几步冲出了火海,拎上电脑和衣服包,就跑到了房门口,动作连贯又迅捷。 “这门怎么打不开!”丁一一用力的拉着已经解了锁的门。 “会不会是因为,屋子里的门都是向拉的,这热空气的压力太大了?”一旁的阿姨虚弱的跟丁一一说着。 哎呦,张阿姨的物理学得不要太好!现在就是厨房着了,这客厅都没事呢,哪来的压力?凭手感,是有人从外面把房门拴住了。丁一一心里明白,却不想说出来让张阿姨慌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花园!通往花园的门是玻璃门。”一道灵光从丁一一的脑中闪过。 于是就带着张阿姨去了通往花园的玻璃门。 “阿姨,一定要跟紧我……” 话还没说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一股热浪就扑了过来,直接将两人扑倒。天燃气没关?天啦,这是要命的节奏啊。 丁一一爬起来,不得不又夹起张阿姨往花园门飞奔。 那个平时很近的距离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遥远,火苗沿着客厅里的地毯,迅速蔓延,所到之处尽为灰烬,浓烟强烈地刺激着丁一一的呼吸道和眼睛。 终于蹿进花园通道口,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水晶吊灯砸向地面,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声响。 “哗啦……”先有水晶灯落地碎裂,后有玻璃门破碎成渣,丁一一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动,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把自己拖出了门外,阿姨也被带了出来,踉跄着摔倒在地。 丁一一猛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终于缓过神来,原来在她即将临门一脚的时候是苏苍晓用拳头硬生生的砸开了玻璃门,才把她们两个救了出来。 看着苏苍晓血淋淋的手,丁一一的心中涌上了一股感动。 “老大,你这边受过伤的……”丁一一焦急又懊恼,苏苍晓只是淡淡摇了摇头:“没事儿。” 警笛闪烁,火警和急救车都赶到了现场,三人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进行治疗。 “苏处长,经过初步调查,我们怀疑这是人为造成的险情,燃气灶的阀门被做过手脚。” “嗯。”苏苍晓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一一,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就是眼睛还有点疼,你的胳膊怎么样?骨折刚好的”丁一一小心翼翼地回答。 苏苍晓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刚刚消防队给我打过电话了,据他们初步鉴定,这次事故是人为造成的。” “人为?”丁一一若有所思:“先去看看张阿姨怎么样了。” “您还好吧。” “我没事儿了,多亏一一你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就死定了,我……”张阿姨说着,眼泪就从眼眶中跌落。 “张阿姨这么说,太见外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跑掉?不过,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打算跟您了解一下。” “啊?什么事?你说吧一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我知道我都会告诉你的。” 苏苍晓清了清嗓子:“是这样,张阿姨,刚刚消防队勘察了现场,初步鉴定这次火灾的事故是人为造成的,所以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人为?”张阿姨的嘴唇开始颤抖。 “燃气灶的阀门被做过手脚,我们想了解下,这几天您都过去别墅了吗?” “啊?好你个陈菲,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张阿姨却答非所问,说到陈菲这个名字时,眼中还带着莫名的愤怒和惶恐。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和陈菲有什么关系么?” “我都快半个月没去过斐然那里了,今天上午,陈菲让我下午过去,还一再叮嘱我,等一一来了,要给一一做晚饭。” “这怎么能断定是陈菲要杀人灭口?”丁一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唉……一一啊,说来也怪我,毕竟我已经照顾他们一家人很多年了,她们家的情况特殊,陈菲一直对陆斐然关爱有加的,只是有一件事我觉得蹊跷。” “什么事?”丁一一和苏苍晓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一直照顾斐然的奶奶,那时候,陆家大儿子的生意风生水起,小儿子在海关也是一帆风顺,年纪轻轻就当了关长,他们虽然不和老太太一起住,但每个礼拜天都会过来看看老太太。我也算是看着斐然出生、长大的,斐然小时候身体壮实着呢,可自从他小叔自杀,父母遇车祸身亡,家中所有财产被抵了债,他就高烧不退,好不容易病好了,却落下个支气管炎的毛病。唉,等他病好了,老太太又没了,最后是陈菲负责照顾他。 在这之后,隔个十天半个月的,陈菲就让我给斐然煲汤,并会给我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就一点点,让我放汤里。一开始,我以为是什么斐然不爱吃的药,可我发现,斐然每次吃过后,就会咳得要死,陈菲和我说,这是斐然有哮喘病。我一开始也就信了,可是平时斐然也不犯,但只要喝了汤,就会犯,我有次忍不住,问了嘴。陈菲噗通就给我跪下了,让我永远不要说出去,说是这样是为了斐然好。 她说害陆家的人还在呢,斐然要是活蹦乱跳的,他们一定会特别提防,但要是个病秧子,他们就不在意了,斐然才能安心长大,并去报仇。我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一直听她的吩咐,时不时给汤里加点儿料。 可是,我没想到,陈菲要杀我啊……” 虽然对陆斐然的哮喘已经有所怀疑,但听到保姆张阿姨的话,还是让丁一一惊呆了。 101. 震撼 苏苍晓思索片刻,安慰道:“今天的事,未必是陈菲做的手脚,也可能是不愿陆斐然继续查下去的人。既然您是陆家的老人,对当年的事情可有什么印象,以及觉得不妥的?” “您是说,有可能是不愿斐然查下去的人干的?”张阿姨听了,有些懊恼,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胡乱猜疑,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方说:“当年因为哥俩只是周末回来,来了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没觉察出任何不对的。出事后,老太太也是仔细会想过,甚至把两个儿子给过的东西都翻出来查看过,没有任何线索呢。” “嗯。”苏苍晓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这样的,所以就不觉得失望。 丁一一却是在思考苏苍晓的话,还有什么不愿陆斐然查当年之事的人呢?季乔年已经排除了,会是那个于和森吗?陈菲到底是什么角色,真让人茫然了。 “张阿姨,接下来,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我们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的。”苏苍晓和阿姨说完话,把丁一一拉到了医院的走廊中。 “一一,看来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对啊,事发突然,老大,看来你又要辛苦了,案子涉及到的人和事实在太复杂,我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苏苍晓双手插着裤兜中,听着丁一一的话暗暗地攒紧了拳头。 “还有啊,你的手,每隔两天要换一次药,至少七天不要沾水,千万别因为工作忙,把伤口忘记了,到时候万一感染了,可就真的麻烦了。” 苏苍晓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是,丁一一!” 丁一一吓了一跳。 “我告诉你,以后只要是跟案子有关的任何行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告诉我,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我怎么向你家里交待?” 丁一一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这不是事发突然么,我也没想到会突然着火了啊,以后不会了,以后肯定不会了,绝对随时上报。” “只是老大,我一会儿可以去看看陆斐然吗?” 苏苍晓知道,丁一一的心中一直在惦记着陆斐然,点了点头:“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跟我汇报。” “我刚问了医生,说张阿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一会儿我会和子谦碰面,他去相关部门去调查于和森的资料了。另外,陆斐然在下午的时候醒了,你快去吧,到了之后一定要通知我下。” “好的好的。”丁一一连忙点着头。 从一个医院去到另一个医院,一路上丁一一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树木、街道、人群,期待、无奈、酸楚,这些情绪不断的从心底涌上心头,值得她开心的事,自己最惦记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可是,自己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丁一一嘴角尝到了一丝苦涩,或许一切都会好的。 不一会儿,车子在医院的门口停了下来,丁一一咬了咬牙:“”一一坚强点,别搞得这么悲壮,会好的。”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奔向病房。 然而,病房的门是开着的,除了干净的床铺,再无其他,那些人、那些仪器都不见了。丁一一慌了,猛转身要去护士站,一个护士已经走过来了,并递过一个信封:“是丁一一吗?病人给你留的信,他们转院了。” 接过信封,迫不及待拆开,一张纸条而已,却重似千斤,直接砸在丁一一的心上——“分手吧,一一,各自安好。” 此时,泪水早已决堤,丁一一在走廊中狂奔。 夜幕早已降临,苏苍晓一遍遍地拨打着丁一一的电话,只是无论怎么打,电话那头传来的仍旧是那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叶子谦急得直跳脚,苏苍晓难得有些烦躁地说:“你也连轴转了几天了,快回去休息。一一应该不会有事,只不过是陆斐然突然转院,她着急罢了。” “她着急也不能玩失踪啊,你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到了就给你电话。” “她那不是新买的手机?电池的存电量应该不多。” “唉,不是!老大,你可有点儿偏心啊,怎么这么会给她找借口?”叶子谦不忿了。 “一一是因为咱们,才卷进来的,直到现在,她的父母都还不知道一一做着这么危险的工作,如若不能保证她的安全,如何向她的父母交待?就像今天傍晚的那场火灾,凶险得很。” “这么说来也是,行吧,咱们还是分头找吧,一一那丫头有的时候爱钻牛角尖。” “那倒也不是,一一并不爱钻牛角尖,只是……”苏苍晓心里叹了口气,丁一一单纯,也许这次的任务,从一开始就说明会更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丁一一对陆斐然动了情…… 与叶子谦分开后,苏苍晓接到了在交通管理局任职的好友电话,告诉他在xx路口,看到了丁一一的影像。 苏苍晓连忙赶了过去,那是运河边的河提公园里,丁一一在长凳上,抱着双膝,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发呆。 苏苍晓走过去,坐到了丁一一的旁边,递过去一瓶矿泉水。丁一一接过水,喝了两口,便靠在椅背上,将自己隐没在朦胧的夜色里。 苏苍晓叹了口气:“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也有个女朋友。” 丁一一缓缓地把头转向苏苍晓。 “当时啊,我也像你一样,像你一样喜欢着她,感觉我与她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我一度确信,那个人就是伴我一生的人,她是政法大学刑侦系的,我是b大工商管理学院的,我当时觉得她特别了不起,一个女孩子去做刑侦,想想都为她骄傲。后来,我们顺利的毕业、工作。她去了海关总署,成了一名海关缉私警,由于表现出色,很快的就升为其中一个缉私组的组长。” 丁一一充满疑惑地看着苏苍晓,她有些懂,又有些不想懂。 苏苍晓摇了摇头,“好景不长啊,在她成为缉私组长后,很快就接手了一个很大的案子……” “那还是在九年前,当时她接手的案子涉及到了我父亲的企业,但是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在这之前,她不断的通过各种方式跟我了解家里的情况,直到有一天被我发现,当时的我以为,她利用了我们的关系,就跟她分了手,谁知道,她竟然像你这个丫头一样,她那么做只是为了证明,那案子跟我父亲没有关系,是我误会了她。” “后来呢……”丁一一感到自己的心都是颤抖的,她从没听苏苍晓或是叶子谦提起过这个女人,看来,还是分手了,就像陆斐然和自己一样…… 苏苍晓摇摇头:“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切却都晚了,在她找到关键线索,追捕犯罪嫌疑人的任务中,她的车子出了故障,冲出了护栏,掉入了大海中……” “啊?”丁一一的脑中一片空白…… 102. 震荡 “就是你常常去看的那片海?” 苏苍晓点点头:“在出事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觉得自己总要为她做点什么才对,所以,我放弃了之前的专业,带着她的遗愿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所以一一啊,我看着现在的你和陆斐然,就像看着当时的我和她一样,我理解你也同样理解他现在的感受。而且你们远远比我幸运的多得多。” “我也知道,现在告诉你别想太多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你的希望还在不是吗?” 丁一一分不清苏苍晓的眼中到底是月光、水光还是泪光,便连忙摇头说道: “我并不是在难过啊,因为那张纸条压根就不是斐然写的 ,而是季乔年。我见过他的笔迹,所以很肯定,而且,你也说了,他把我撇在小岛上,却也通知了你,这说明他只是想把你调开,利用时间差做些自己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斐然会出事。 我坐在这里,就一直在想,季乔年带着斐然和陈菲离开,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而给我留这张纸条的用意何在,会不会是什么密码。 还有这台斐然的电脑,我刚才开了机,有密码进不去,当时陈菲很想得到它,那么它也是很重要的。” 从怀里推出电脑包,丁一一满眼期待地看着苏苍晓。 苏苍晓的嘴张了几下,都没发出声音,内心好生崩溃,早知道丁一一并没有难过,就不把深埋在自己心底的旧伤翻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却发现,当年的事,现在说出来,已经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感了。 “你分析得有道理,这台电脑先给我,我回去破解一下密码,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资料。另外,你说季乔年给你留了纸条,也一并给我,我看看有没有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痕迹。” “好的。”丁一一 将电脑包以及信封交到苏苍晓的手里,大眼睛又滴溜转了两圈,说道:“老大,你当初做的选择很正确,如果是我,恐怕我会逃避,会自责到无以复加。也好在,斐然没事,我是幸运的。” 听着丁一一不像安慰的安慰,苏苍晓忍不住笑了笑,微皱了眉:“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再也没办法重来,能做的,只是尽量去弥补。” “嗯,其实,我坐在这里也想了好多其他的。”丁一一耸了耸肩:“季乔年和斐然之所以自己去查当年的事,还是对经济犯罪侦查局有不信任的地方,也或许,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机构,我之前对经侦局是完全没听说过的,直到你和我表明身份,我才去了解。” 苏苍晓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情有可原,他们经商的经商,做财务审计的做审计,是不会不知道经侦局的,但你说他们有不信任的地方,倒是有可能…… 一一,你进入经侦局,算起来,也有一年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给你普及工作常识,现在你说说,你觉得我们是做什么的?” “这个,经侦局的工作内容好多,我其实更好奇咱们处是负责那块的,那个一处是负责假币的,我知道,但咱们处负责的又是什么呢?” “一处还负责税务,二处是负责金融证券保险的,咱们三处负责的是公司企业内经济犯罪的案件,以及商业间谍案。”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丁一一点了点头,又摇头:“那我这种主动接近嫌疑人的,也算是间谍吧?即便是之前你说过,我不用色诱,但还是用了情诱,且把自己搭了进去,任务还没完成,真是太失败了。” 苏苍晓沉默了,他最担心的就是丁一一想偏,可又有些无言辩解,至少,当初的安排,就是想让丁一一接近陆斐然,从而潜伏在他身边,得到他们所需要的证据,且这一招,在侦破商业间谍案中屡战屡胜。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让我参与其中,有了不一样的体验,也让我更充满正义感,虽然这次的任务可能是失败了,但我喜欢这个职业,如果还能继续跟着老大学习和执行任务,一定会比这次好。” 噗,能不能不这样大喘气的,苏苍晓再次感受到内心的煎熬和崩溃,缓了缓方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 清早,太阳照常升起,丁一一感受着阳光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天一定更美好!” 丁一一想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的洗漱过后,就把整个宿舍翻天覆地的收拾了一遍。 “稍等一下!”门上传来敲门声,丁一一走到门口。“谁啊?”说着打开了房门。 “呦!一一,这么勤快啊。” 原来是甄橙。 “师傅,你怎么来了?” 甄橙走进来坐在沙发上:“来看看你,昨天,我还没说完,你就跑了,晚上,苍晓又给我电话,着急火燎地找人,所以,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丁一一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没事的师傅,别担心我。” “一一,你害怕吗?后悔吗?”甄橙凝视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 “并不害怕,也不后悔,要不是能够参与其中,我连陆斐然都不会认识,而且,我喜欢这种充满正义感的工作。” “那一一是不喜欢空乘这个工作吗?”甄橙有些黯然,她之所以有刚才的问话,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她知道丁一一的卧底工作基本是失败了,即将面临职业的选择,是继续空乘,还是去经侦局。她希望丁一一留下来,第一,是真心喜欢这个坦率纯真的女孩,第二,则是她不是那么希望丁一一去苏苍晓身边工作,那样,苏苍晓与自己的联系就会少了…… “不是啊,我也喜欢空乘这个职业,而且还有师傅和茜茜,能一身两职,且还都是自己喜欢的,真是再开心不过了。” “一一,你要早作准备,可能,过不了多久,你见面临取舍,是继续做空乘这个职业,还是去苍晓那里。” 丁一一听了,撅着嘴巴,有些为难,这个,其实昨天就已经做了选择,只是真的无法再师傅面前表达。 正沉默着,甄橙的手机响了,她扫了一眼屏幕,是苏苍晓,她立即按了接听键,可是,在听完苏苍晓的话后,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崩溃:“苏苍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说完,就将手机扔了出去,手机猛烈与地面撞击后,摔得四分五裂,丁一一懵了…… 103 震波 看着甄橙瞬间的失控,丁一一在短暂地茫然过后,走上前,默默地将手机残骸拾起,可是转身时,甄橙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掩面叹息:“一一,你还是别留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丁一一很有给苏苍晓的冲动,可是又觉得并不妥当,正天人交战之时,手机响了。她连忙跑到桌子那里,拿起充满电的手机,是调度的座机。 “中午飞莫斯科,啊,好好,我马上收拾一下。”放下电话,丁一一连忙收拾行李。离起飞连三个小时都不到了,简直要了命。 飞奔着跑下楼,调度派来的机组车已经到了,丁一一气喘吁吁地坐了上去,竟然看见鞠机长也在,可是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热络地打招呼,而是沉静地看着窗外。 丁一一便在第一排坐了下来,机组车直接开去了航站楼,到了站,她起身下车,到了门口,看鞠机长还在沉思,便提醒到:“鞠机长,下车了。” 听到她的声音,鞠机长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连忙站起来,跟着丁一一下了车。 不翘兰花指,不笑得只剩眯眯眼的鞠机长,简直可以媲美冷傲男神,尤其是他眼眸中那抹冷漠和黯然。 因为得到通知的晚,丁一一就来得晚了,有些忐忑地推开调度室的门,以为迎接她的将是诧异的注目礼,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调度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三人一小帮,五人一大帮的在那讨论着什么事,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不说,连准备会也没开。 “怎么回事?”丁一一拉住一个像她一样在一旁发呆的同事。 “这你都不知道?就今儿个一早,咱们程副总、还有一个机长和几个空乘被带走了,你是不知道那当时的场面,在很多人前,拿出拘捕令,直接扣上手铐,人就被带走了,嘿跟拍电视剧似的。” “啊?为什么?”丁一一对小王的演说,半信半疑。 “我要是知道这个,我还能在这跟你扯么,不早被带走调查了啊,你看看啊,这一边说的是贪污飞行经费,这一波说的是泄露g航内部信息,还有说控制了咱们g航股票的。”小王的手指来指去的说着。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丁一一挠挠头。 “谁说不是呢?不过,不管是什么问题被带走,总归是有了确凿证据才执行的,所以 等等也就知道了。”小王倒是无所谓地说着:“咱g航又不是百十来号人,而是好几万人,还能因为这一个两个的人出了事,而被整垮了?所以,别瞎操心那些。” “你说得在理。” 丁一一和小王说的火热,一个空姐向丁一一飞奔而来。 “一一,你快帮帮我男朋友吧。” “啊?”所来之人,竟是当初,丁一一为之掀翻叶子谦的那个空乘,刘萌萌,她眨巴了几下眼睛说:“怎么了?你男朋友?……” “我男朋友就是今天早上被带走调查的机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听别人说,你是什么处的警察,你快帮帮我吧,我男朋友真的是无辜的。” 丁一一急了:“不是,你这都听谁说的,这事儿我可真管不了。” 丁一一生气地扭过了头,就在刘萌萌死缠烂打紧追着丁一一的时候,门口有人喊:“丁一一,你的快递。” 连忙挣脱了刘萌萌的手,丁一一跑到门口,可在接过快递的时候,一个哆嗦,快递信封就掉在了地上,就在旁边的小王眼尖,看到了寄件人的名字,也是“啊”了一声,紧接着,捡了起来说:“辛然,怎么会是辛然?” 小王这一乍乎不要进去,让本来就人心惶惶的气氛就更糟了。 鞠机长走过来,从小王颤抖的手里拿过快递,看了眼丁一一。 丁一一摇头,表示全然不知,且不介意他打开。 鞠机长便打开封口,从信封中取出几页信纸和一个光盘,信纸递给了丁一一,光盘则是放回信封,一并递了过去。 毫不犹豫地展开信纸, “对不起,一一,我在g航的日子里,多谢你对我的包容和忍让,我以后也不会再来烦你了。 关于你是卧底的事儿,以及甄橙的传言并非是我传播的,但我也没起什么好作用,对不起。 关于走私的事,我也只是最下线,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我却知道,我将会被牺牲掉,因为我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信到此戛然而止。丁一一看得似懂非懂,正要在此查看信封内,却被鞠机长按住。 “时间不早了,还是开准备会吧。” 甄橙这时也进来了,她看着调度室里乱糟糟的样子,皱了皱眉:“在开会之前,我希望你们知道,今天被带走的人,警方还未给出官方的说法,你们就不要瞎猜而乱了阵脚。” 众人立即收敛些,站成了一排,开始了准备会。 甄橙利索地分配了工作,然后让大家上机。 可丁一一明显觉察到甄橙的情绪并不是表面那么平静,至少比平时快一倍的语速能看出,她的心里很是压抑。 丁一一摇了摇头,就往调度室门外走去。 “一一,你等一下。” “怎么了,师傅。”丁一一看着甄橙。 “你准备把辛然给你的快递放在哪里?我们马上就要上机了。” 丁一一刚才就觉得这是个难题,但只有带着走才最安全。 甄橙从丁一一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图,于是点头:“还是放我的飞行箱吧。” 丁一一正要把快递交过去,鞠机长走了过来:“还是放我这里吧,我不会让它离开我的视线。” 甄橙皱了下眉,又转头对丁一一说:“今天飞莫斯科不是你的班吧?算了,快去忙吧。” 丁一一听着甄橙的话,总觉得话里有话的样子,但自己又不知怎么去问,眼看时间也不够用了,就只好匆匆忙忙的去准备飞行。 飞机慢慢的飞过了云层,机舱内依旧,旅客时不时的摁着服务铃,丁一一来回的送着毛毯,饮品。 因为向西飞行,飞机外的天空一直明亮,八小时后,飞机慢慢降落。 一层层云雾笼罩着飞机,虽然说大多数的降落都是平稳的,但是在降落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波动,亦如丁一一的内心,但最终,飞机还是顺利的降落在莫斯科的谢列蔑契娃机场…… 104. 震慑 俄罗斯,丁一一还未来过,又因临时通知,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结果,才十月的这里,且是下午五点多,竟然只有5度,看着别的空乘,麻利儿的从行李里拿出羊绒大衣,丁一一简直欲哭无泪。 正准备裹紧制服,冲上机组车,甄橙递过来一件风衣:“就知道你准备不足。” “谢师傅!”丁一一感动死了。 上了机组车,整个气氛都很压抑,可能是因为早上的事吧,丁一一可是累了,但脑子又有些乱。坐她旁边的甄橙倒是先开口了:“到了酒店,陪我喝一杯。” “好!没问题。”丁一一连忙应下来。 很快就到了酒店,机组人员都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钥匙,放下行李,丁一一就去了甄橙的房间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甄橙的声音:“我一直以为你是掩护一一的,却不想,你的任务,竟然会是查我舅舅。几年前,你刚来g航时的样子,我都还记得……” “甄橙,你错了,你以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吗?不是,我和苍晓是同班同学,你的眼中只有他,所以,旁边的人都是风景而已,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受伤时的样子。” “什么……” “当时的场面混乱,但我知道,并不是表面的那样,我从那时起,就发誓要找出正真害你的人……” 站在门口的丁一一,忽然感到内心暖暖的,想离开,但也想听听后面的。 可屋内的甄橙却说:“别说了,鞠阳,别说了。” “你害怕真相不堪吗?” “不,不是,真相对我来说,早已不重要了。一一该来找我了。”甄橙的逃避,即便是在门外的丁一一,都能听出来。 “好吧,但我并不放心你们去酒吧喝酒,我叫了客房服务,最烈的伏特加,和几道菜。” “谢谢你,鞠阳。” 是时候敲门了,丁一一扬起手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鞠阳准备走出来,丁一一连忙作出惊讶的表情:“鞠机长也在?” “交代些事情,你们聊吧。”鞠机长侧身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甄橙站在阳台门前,整个人都显得那么落寞。 没一会儿,客房送餐便来了,不仅有伏特加,竟然还有一只烤鸡,香得简直不像话。 甄橙也被香味吸引,转身走过来,先往酒杯里放了半杯冰块,又打开伏特加,直接倒了进去。 丁一一有些目瞪口呆,伏特加啊,这么烈的酒,她可没喝过呢。记得小时候,也就是老爸喝二锅头时,拿筷子给自己沾点儿,只记得辣了。 紧接着,甄橙又戴上一次性手套,熟练地把烤鸡分解了,递给丁一一条鸡腿:“先垫垫肚子。” 结果肉香满溢的鸡腿,丁一一满足地吃了起来,而甄橙却是将半杯伏特加一饮而尽后,又倒了半杯,好在,冰块都没来得及化。 连饮了三杯,第四杯时,丁一一拦了下来,递过来另一只鸡腿:“师傅,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这样喝,很快就会醉。我们明天下午才走,您这么喝,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我们慢慢来,可好?” 甄橙点头,优雅地吃起鸡腿来。 丁一一则是端起酒杯,冰块化了三分之一,与伏特加融为一体——晶莹剔透。喝一口,竟然不是记忆中二锅头的感觉,而是清淡爽口,不甜、不苦、不涩、不辣,亦如人生不悲不喜、不痴不怨,只有烈焰般的刺激,然后,又迅速平静下来,让人有喝的是一杯清泉的错觉。 看着丁一一平静地喝着,甄橙笑了笑:“如何?” “很赞!” “其实,伏特加很简单,也很纯净,甚至连酒气都没有。”甄橙又端起酒杯,和丁一一的酒杯碰撞了一下:“愿你的生活能如这伏特加一般,简单纯净……” 丁一一只是笑笑,简单可以做到,纯净呢? “一一,你知道我今早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甄橙看向丁一一。 “不知道呢。”丁一一摇着头,她知道甄橙需要倾诉。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下会爆发。有狂喜、也有悲伤。关于我的传言,你可能听到一些,就是,我高中的时候,参加g航前任老总女儿的生日宴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那天,我被人下了药,醒来时,竟然和朋友的爸爸在一张床上。我的世界都崩塌了,那时,我心里是有喜欢的人的,就是苏苍晓。 我报了警,我知道老总也被下了药,我想知道的是真相,可是却被压下来,老总被迫辞职,带着家人去了国外,而我的爸爸继任了g航总经理。在我的朋友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从此和我断了联系;而我因此没了清白之身,失去的却是爱我心爱之人的资格。 其实,从那时,我就隐约知道,害我的人是我亲近的人,所以,我不敢再去查。 你来了之后,鞠阳算是暴露了身份,我曾一度担心,他是在查我爸爸的,毕竟,身在高位,大到购买飞机、开航线路,小到选择供应商,都有很多诱惑。 但不是,他查出的是我舅舅。 早上,我听到苍晓的电话时,狂喜的,是我爸爸没事,害我的人不是爸爸,出事的也不是,但让我悲伤的,竟是舅舅,那个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我极度温暖的人…… 最让我难过的,还是苍晓,他一直在查我的亲人,却从不跟我说,还让我帮着你去查别人……” 醒来,已是下午,午后的阳光却并不强烈。丁一一不觉有任何不适,看来以后,还是想喝酒发泄,伏特加是好选择,不上头。 回程,丁一一晕机了! 早上七点多,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苍白着小脸的丁一一,有点儿虚弱地接过鞠阳递过来的快递信封,走下飞机,便被通知去人事部。 这是什么情况?丁一一只好把快递又塞给鞠阳,自己去了人事部。 走在g航的走廊中,看见每个人都低着个头,整个g航被昨日的事件搞得乌云密布。 “一一,是这样,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公司出了事,现在虽然还没有媒体报道,但是我们要防患于未然,经研究决定我们要再次提高服务的质量,因为你之前不是练过跆拳道么,这段日子,你就稍微辛苦给同事们培训一下。” 丁一一点点头答应了,但是她想不明白:“提高服务质量,跟我教他们跆拳道有什么关系,唉!这下好了,连假期都没了。” 飞行任务加上跆拳道培训,让丁一一忙得不可开交,只好拜托鞠阳把快递给苏苍晓送去,可是鞠阳去了之后,回来说:“苍晓让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好。”丁一一点头,也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怎么就忽然成了安全教练,这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有功夫的吗? 105. 震灼 “辛然在光盘里说了什么吗?还有上次季乔年的纸条,老大看出什么来没?还有,斐然的电脑里资料重要吗?我这两次打电话给老大,他都没接。” “苍晓和子谦都很忙,苍晓让你不要着急,季乔年带着你的手机走的,他在圣地亚哥开过一次机。他也查了之前你给的电话号码,证实了你的猜测。苍晓说你做得很好,他会尽快找到陈菲的资料,也尽快找到陆斐然。另外,他还说,让你不要再提辛然的事,千万注意安全。” “真的?”季乔年果然是陆斐然的叔叔,那陆斐然就不会有危险,谢天谢地。但要怎么告诉季乔年,斐然是一直被哮喘的呢? 鞠阳说完苏苍晓的嘱咐,瞬间又化身之前的扭捏:“那个,一一啊……” 丁一一连忙从自己的想法中转回来,还哆嗦了一下:“鞠机长,您还是刚才那样说话比较好。” “可是,这件事有点儿不好办。” “难道是?你想追我师傅?” “还是一一冰雪聪明。”鞠阳被一语说中,立马就不拘谨了:“甄橙又休假去了,我给她电话,她也不接,她是不是埋怨我了?” 这个真没法说,师傅最在意的还是老大,可又自惭形秽,鞠机长也是好的,但师傅眼里真的没有他,这可怎么办? “这个吧,鞠机长,师傅现在连我的电话也不接,所以吧,应该不是针对你。”丁一一捡着没伤害的话说着。 鞠阳松了口气,便离开了。 飞行的日子波澜不惊,忙碌却也安静,丁一一又多了项新技能,每天都给陆斐然发一条微信,跟他讲着每天自己经历的事,虽然所有的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有去无回,但她却乐此不疲。 今天是飞上海一个往返,回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半,拖着疲惫的身体,丁一一向机场大厅的门外一步一步的挪着,没走两步,丁一一像回光返照一样,一下就提起了精神,嗖的一下钻进了停在门口的那辆破捷达中。 原来丁一一刚才走出机场的时候看到了苏苍晓在远远的冲着他打招呼。 丁一一坐在副驾驶上,摇着头说:“老大啊,你看你穿得西装笔挺的,可为什么总开这个破捷达呢?”丁一一对此已经好奇一年多了。 “这是我的第一辆车,她坐过,所以,我不想换。” 丁一一恍然大悟,也因此,暗自叹息了,也许师傅和老大真的是没缘分。 “有斐然的消息了吗?”其实,一上车,丁一一就想问,但又怕问了被否定,太失望,所以才挨到第二句问。 “一会儿我送你去宿舍收拾行李,然后跟我去香港参加杰出青年的颁奖。也许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听完,丁一一浑身的疲惫感消失殆尽,感觉全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又振作了起来。 苏苍晓拧了拧钥匙,那辆捷达发出犹如年迈老人的咳嗽一样的声音,伴随着排气筒冒出的黑烟,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 伴随着破捷达的喘息,丁一一回到了宿舍,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后就与苏苍晓踏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你觉得这国泰的航班怎么样?”苏苍晓忽然问。 丁一一刚坐下来,一听,便伸长脖子看了一圈,方说:“制服真好看,其他和g航差不多吧?” “飞机餐也好吃很多。”苏苍晓说到。 这是啥意思?丁一一暗自揣摩,难道要把自己弄到国泰了?还是赶紧岔开这个话题为妙,于是说:“老大,我师傅舅舅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案件套案件,扑朔迷离的。” “你觉得呢?”苏苍晓到是不急于回答。 “反正感觉不是表面的事,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官方的说法呢,”丁一一列举着:“按说,程涛主管的是人事部门,就算有经济问题,感觉也不是大额。会是老大和鞠机长为了师傅当年的事吗?” “当然不是,怎么能公报私仇?”苏苍晓挑眉。 “那真相是什么?” “混淆视听,欲盖弥彰。” “怎么听着都不是好词呢?” 苏苍晓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因为季乔年是陆贽,所以整个案件都要从新来过,而且,他们闹出的动静有些大,纪委和反贪局都展开调查了所以,我们要给他们留些时间,而且,也要摸清陈菲的底才是。” “嗯,可是关程涛什么事?” “他涉嫌的是利用职务便利贩毒。并不是我们处经手的案子。只不过是时机巧合,恰巧掩饰了陆斐然的。” “啊?”一听到贩毒,丁一一就想起了辛然,便沉默了,辛然说她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丧命吗? “在想辛然?”苏苍晓洞悉了丁一一的想法。 丁一一点头:“希望凶手能够被法律制裁。” “会的!”苏苍晓肯定地说道:“我们就是要维护正义。” 丁一一的内心一下就充满了力量:“今晚,我会看到他吗?” “去了才知道。”苏苍晓说完便闭了眼睛。 “终于可以在成为乘客,好好睡一觉了。”丁一一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往椅子的靠背上蹭了蹭很快进的进入了梦乡。 飞机的一阵抖动惊醒了丁一一,降落了。可是,传说中好吃的飞机餐竟然错过了,好生遗憾。 而正是黄昏的赤腊角机场,红彤彤的火烧云铺满了天际,海湾也映成了红色,炫目中却带着血腥残忍的味道。 匆匆坐上出租车,丁一一就被苏苍晓带去化妆试礼服。 “这个不错,就它了。”苏苍晓指着丁一一身上穿的宝蓝色晚礼服说道。 “会不会有点暴露啊,我总觉得我后背凉飕飕的。”丁一一有些慌乱。 “这样很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苏苍晓闪过一丝惊艳,便带着丁一一去了庆典现场。 一席宝蓝色露背拖地长裙,把丁一一的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很快有不少拿着酒杯的男人向丁一一走了过来,但是都被丁一一身旁这个西装笔挺的苏苍晓打发走了。 丁一一四处张望着,“这典礼看着挺正常的啊,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红地毯的尽头出现的两个人让她闭上了嘴。丁一一很肯定的判断,那两个人正是陆斐然和陈菲。 陆斐然依旧面目苍白,但是可以站在那里,缓缓走近,丁一一满心满念的是他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谢天谢地…… 106.震波 苏苍晓也看到了陆斐然与陈菲,他连忙看向丁一一。 望眼欲穿这个成语在此时的丁一一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就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陆斐然,仿佛周围的人与物皆如空气一般。 “一一,我们是来看戏的。”苏苍晓伸手拦住丁一一的腰,把她带到了柱子后面,低沉地说道。 丁一一点了点头,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香港很热闹,是一座不知道疲惫的城市,而这个颁奖现场,是在曾经的港督府邸,如今的礼宾府,就更是为那些不知疲惫而做到优秀的人来举办的。 丁一一站在这里,手心悄然攥紧,生怕遇见,生怕对视,却又疯狂想见。而见到了,又再一次的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慌张里,这种无助开始无尽地蔓延。直到苏苍晓的话在耳边响起,才震醒了她,今天,斐然与陈菲出现在这里,绝对有着不一样的目的,她要拭目以待,但也担忧地看向苏苍晓:“他不会有事吧?” 苏苍晓只是点了点头,和一个淡淡的笑意,这足矣让丁一一放心了。 丁一一刚刚长出口气,就感觉到后腰一凉,连忙回头,就见柳茜茜甩下苏苍晓的手,对自己怒目而视。 “丁一一!你行啊!又换一个?”看着柳茜茜努力压低声音的咬牙切齿,丁一一连忙给了柳茜茜一个熊抱,并在她耳边说:“那是我老大,我有任务。” “又是任务?”柳茜茜瘪着嘴:“可是,你家陆先生就在那里呢!” “我就是为他而来。”说完这句,丁一一忽然就觉得正义凛然外加底气十足了。她的人生也不过如此吧,就是为他而来。 柳茜茜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站直身子:“你还真肉麻!” 苏苍晓在一旁其实也听得真切,觉得好笑的同时,心底也有一丝淡淡的说不清的遗憾,好在展飞这时端了两杯香槟过来,看到丁一一,立刻递上去一杯:“一一也在啊?好巧。” “你们怎么也来了?”丁一一这才想起来问。 “g航也有受邀名额,就给了展飞,我是家属。”柳茜茜倒是没有扭捏。 忽然想起曾经在杭州的那次慈善拍卖,还是师傅代表g而来,今日,已换成了展飞,而她和陆斐然还在…… 正在丁一一感慨良多的时候,苏苍晓拉了拉丁一一的手:“开场了,一一。” 随着恢弘的开场音乐,光束打到主持人的身上。 “华灯初上,星光领航,在此值得纪念的日子……”只见陈菲一边说着主持词,一边从从红毯尽头缓缓走来,黑色的紧身旗袍把陈菲玲珑有致的身体紧紧的包裹起来。 “谁能想到,这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举止大方,面容姣好的女人背后藏着的竟是那样的故事。”丁一一撅着嘴,实在无法对她再有好感。 颁奖晚会按照正常的顺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苏苍晓却在台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在找季乔年?”丁一一问到。 苏苍晓摇了摇头:“他不会在现场,此刻他在国内。” “哦?可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阿列?”丁一一随即想到,阿列应该是来照看陆斐然的。 “到底会发生什么?”丁一一有些担忧。 “还不能确定,只有在上演了才能知道。”苏苍晓冲着侍者点了点头,取过两杯香槟。 在听着那些获奖人的获奖感言之时,有人和陈菲耳语了几句,丁一一注意到了,陈菲即便是在暗处,她的脸色也是明显一变。 丁一一捅了捅苏苍晓:“怎么了?” 苏苍晓只是摇了摇头。 这时,男主持人开始宣布下一个获奖人名单了:“接下来得主是在审计工作中兢兢业业,以及拥有日常热心公益的良好品格的陆斐然,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把他请到台上。” 追光灯跟着陆斐然的脚步缓缓的照到台上,世界青年商会的会长把奖杯送到陆斐然的手中。 丁一一的眼睛也跟着陆斐然的移动而移动。看着在聚光灯下的陆斐然,丁一一的心都跟着飞了过去。 “感谢主办方、协办方、和各个评审机构……”陆斐然在台上发表着获奖感言。 丁一一听着陆斐然熟悉的声音几乎快落下泪水。 可就在此时,舞台上的灯突然闪了几下。 陈菲机智地说道:“可能是陆斐然太过出色,我们头顶的灯光都有些嫉妒了。” 台下又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陆斐然发表获奖感言之后,陈菲指引陆斐然下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舞台上的一组吊灯从天而降朝着陆斐然的头上砸了过去。 而此时陈菲把陆斐然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及你所能的保护住了陆斐然。 丁一一见状,再也顾不得其它,拖着长裙向台上飞奔。 用尽全力挪开了压在他们身上的吊灯,半点没有想到会有触电的危险,丁一一只是祈祷,陆斐然不要有事。 当灯具挪开的时候,陆斐然正看着她,眼神中有一丝了然,也有一丝遗憾。丁一一举着那串灯,就忘了下一个动作,他这是对自己失望了吗? 台下虽然有尖叫声,但安保人员第一时间台上冲,场面并未混乱。 安保人员将台下观众疏散后,急救车也连忙赶来,丁一一和苏苍晓随同急救车来到了医院。 陆斐然只是有一点儿擦伤,而陈菲却是被砸中的头部,,不仅失血,且陷入昏迷。 急诊室外,丁一一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陆斐然竟与苏苍晓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很想问个明白,但医生正好出来,陆斐然过去询问,而苏苍晓则是拉着她走出了医院。 “到底怎么回事?是陈菲在演苦肉计吗?”一走出医院,丁一一终于忍不住发问到。 “有一半的可能。” “那另一半是什么?” “只有等她醒了,才能知道。”苏苍晓说着,从衣兜里掏出正在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子谦,有什么事?” “季乔年的万华城工地失火,损失惨重。”叶子谦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来,是苏苍晓按了免提键。 “知道了,按计划继续。”苏苍晓挂了电话,丁一一完全跟不上节奏的愣在那里,只感到信息如同地震余波一般一个又一个地,让人应接不暇。 107. 震奋 当天夜里,万华城大火的新闻,就被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一时间,竟出现在每一个媒体的头条。 网络、报纸、电视上,凡是能够接触到外界的途径,都被这个新闻覆盖。而季氏企业,也就一夜之间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像是一滩死水中突然投入的石子,没有任何余地的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他人的谈论,总是建立在当事人的痛苦上。 丁一一坐在酒店房间里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头条里的报道,有些愤然,然后起身,皱着眉头戳了戳苏苍晓的胳膊:“唉,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啊,我什么时候变身柯南了,到哪里,哪儿就有事呢?这是做给我看的?” 噗,苏苍晓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在刚才已经将汤力水咽下去了,他摇摇头:“这样该是陈菲和她的幕后人做的。” “幕后人?” “对,陈菲当年应该没那么大能量,能将陆家瞬间弄垮,如今,也应该没这么大能量,给季乔年下套。” “会是于和森吗?”丁一一想起季乔年曾说过的话。 “还在查。” 看着苏苍晓淡定的样子,丁一一的眉头皱得更紧:“还是不对,至少今天这事儿不对。” “怎么个不对?” “我觉得今天这两件事,才是做套。”丁一一试图捋顺思路,可有觉得哪里不通。 “你说得对,礼宾府的事件,是陈菲的苦肉计,只是没想到险些就成了被灭口,而季乔年的万华城则是一出逃遁的戏码,同时,也是让某些事情浮出水面的戏码。 一一,你这一年来的进步很大,等这个任务画上句号的时候,你应该可以胜任我们的工作了。” “真的吗?”丁一一的眼珠转了几圈,再看苏苍晓的笑而不语,她的心里清明了不少。今天的苦肉计是陈菲早就设计的,但一定没有这么严重,目的也许是绊住陆斐然,也许是为自己开脱什么。而阿列是季乔年派来的,而暗地里一定还有一拨人,那就是操纵陈菲这枚棋子的棋手派来的,他们意图杀人灭口,但被阿列改了结局。 这样一来,陈菲就成了双方必然争夺的对象,生死一念间了。 “能确保她安全吗?”丁一一并未说出她的名字,但苏苍晓已经知道丁一一明白了,便点了点头:“他们已经走了。” “啊?”又是一次必然的离别吗?丁一一有些难过,早知道刚才就和陆斐然说句话了。 看到丁一一懊恼的样子,苏苍晓叹了口气:“快休息吧,明早还要返程。” 苏苍晓走出房间没一分钟,门铃大噪,丁一一搜地拉开门,却是柳茜茜站在门口,正义凛然地说:“我看他走了,这还差不多。” “什么啊?”丁一一好想静静。 柳茜茜走进房间,不忘查看一下屋内,见床铺没动过,再次点头:“一一,你到底是什么任务?” 看着柳茜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丁一一从中看到了担忧,心一下也就柔软了起来,但秘密就是秘密,知道的人会有危险也说不定,所以,她只能将之前说过的谎话再说一遍。 听完,柳茜茜叹气:“辛然已经死了,一一,这说明你也很危险,我害怕得要死,每次你回宿舍,我就支棱着耳朵听着。” “茜茜,有你这样的朋友,值了,等我这次的任务完了,我再以实相告,但也请你放心,辛然的案子并不是我查的,可我真的也想知道真相,不想辛然就这么去了。”丁一一很感动。 “是呢,那天看到辛然妈妈伤心欲绝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掉眼泪。”柳茜茜叹了口气:“一一,其实,你刚来g航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而且,你还认识子谚他哥,我回家的时候,问了隔壁叶奶奶,她说叶子谦是警察,所以,我就隐约觉得你也是,毕竟你这身手,不当警察好可惜呢。可我不希望你做太危险的卧底。” “其实,茜茜,我也很矛盾,因为我的目标是陆斐然。” “什么?你的陆先生那么个柔弱的主,也……,难道是高智商犯罪?” “不是不是,斐然是事出有因,我一开始也好迷茫,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后来听了他的是,我就更觉得他好可怜,我必须帮他伸张正义。可是,我又很担心,当谜底揭开的时候,他会不会生气?” “一一!别怕,你的真诚,他一定会感觉得到。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个苏苍晓真的是你老大?很帅呢,而且,我见过他和甄橙在一起喝咖啡,所以,刚才好担心你的处境来着。还以为你和陆斐然闹别扭,搬出他来气陆斐然呢。这种招数最次了,千万别用。” “我说柳茜茜同志,你脑袋里都是些什么狗血剧情啊?没去当编剧才是可惜了。” “行啦,不和你贫嘴了,和你说件正经事。”柳茜茜严肃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难道你要结婚了?” “不是,是展飞一直有个摇滚梦,听说明年一月,有档节目甄选歌手,他想去报名,我想陪着他一起。” “好啊,你那个乐队很厉害呢,完全可以啊。”丁一一为之兴奋不已。 “真的?有你的鼓励,我就有底气多了。行了,你快洗洗睡吧,不是明天一早的飞机?” “好吧,回去后,我抽空去看你们排练。加油哦!” 回到g航,丁一一依旧每天执行着飞行任务,在放假的时间还兼职做全g航的跆拳道教练。什么事都没发生变化,包括联系不上的陆斐然和没有音讯的苏苍晓。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新年就快到了,丁一一有了年假,但她一边给家里打着电话,一边赶着飞往昆明,跟老妈解释着:“老妈,我后天回家哈,这两天要办点儿事。对对,后天保证回家。” 当然电话的另一头丁一一的妈妈一如既往的数落着她。 “好啦好啦妈,不跟你说了,要去登机了。” “每次说得都跟登基似的,真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影,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做空乘了。”丁一一在老妈的抱怨声中挂了电话。 在机舱内,丁一一看着旅客们个个都面带幸福,过年团圆的气氛在整个机舱中蔓延开来,丁一一想着自己不仅嘴角上挂着一丝苦笑。 很快到了昆明机场,众人都匆匆的往外走着,只有丁一一不慌不忙的在一旁踱步,因为这里,是他第一次和陆斐然见面的地方,‘还真是嘲讽呢,这么个团圆的日子只有我孤孤单单的,还在这个场景里。’ 丁一一心中百感交集,不禁抬头看了看那个曾经被她一脚踢碎的台子,它完好如初,她把眼睛闭了又睁,然后瞪得溜圆,不肯眨眼,生怕那是自己的错觉。 是的,陆斐然就站在那张台子旁边,看着她,漾开淡淡地笑意。 108. 震中 这难道是老天给予的新年礼物? 陆斐然见丁一一傻呆呆地站着不动,便缓缓地从那张台子走过来,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丁一一看着眼前的陆斐然,激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最终,把头深深地埋在陆斐然的怀中,贪婪的享受着这个属于自己的温暖港湾,再把眼泪蹭到他的衣服上。 陆斐然双手捧起丁一一的脸,深情的看着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丁一一闭上了眼,等待着深吻,只要有这一吻,之前所受的委屈、辛酸就都无所谓了,此时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仿佛全世界都为这两个人而驻足。 可是,那一吻却始终没有落下。 丁一一蓦地睁开眼,迎上陆斐然歉然的眸,心底亦是一沉:“斐然,我……” 陆斐然摇了摇头:“对不起,一一,先听我说好吗?” 心下一紧,丁一一逃避着,抢先开口:“斐然,陈菲她怎么样了。” 陆斐然叹了口气:“那天因为情况特殊,我和她没办法再继续在那个医院住下去,便转去了季叔有关系的医院,在美国,去了一个月后醒了,只不过,因为后脑损伤严重,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而且催眠治疗心理疏导那些治疗的效果也都不明显。所以,过往的那些,还无从得知。” “她不是装的?” “她通过了测谎试验。” “怎么会这样?”丁一一的心情更黯淡了,原本在见到陆斐然时,还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丁一一找到一个新话题:“你怎么还叫他季叔?” 陆斐然叹气:“其实,早在三年前,有一次,他透出只有我和叔叔之间才知道的事,我也对他有了怀疑,只是这么多年了,很难再对一个人产生信任,亦如他一样。” 丁一一听了心下默然,那对她呢,也是不信任的吗? 再次陷入沉默,丁一一有点儿心慌,可陆斐然还是开口了:“一一,能听我说了吗?” 点头,心里却有些抗拒。 “一一,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在这里,其实,当时我就是想揭露,是陈菲让我过敏而多次发生哮喘的,撞飞那药的人就是乔装了的阿列呢。” “啊?……”丁一一心底的不安在扩大,却偏偏脑子和嘴跟不上了。 “本来那天,是一出逼陈菲说出实情的苦肉计,却被你破坏了,但你那一踢,当真精彩。看着坚固的玻璃瞬间粉碎,我忽然意识到,陈菲还并未到瞬间粉碎的时候。” 这是几个意思啊?丁一一不禁皱了眉。 陆斐然叹了口气:“而第二次偶遇,却是我甩开陈菲去拿季叔给我的东西,下楼的时候,就在消防门那里看到了你。想到季叔说的,应该激一激陈菲,我就觉得只有你最合适。” “你骗人!”丁一一甩开陆斐然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自己曾那样纠结,甚至抗拒有目的地去接近他,却原来早就是他计划里的棋子,情何以堪? “好,我这样问你,我们的相遇是因为计划,那么感情呢?我承认,我之前对你也有隐瞒,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我感受得到,我都知道一一,但在事情还没有完结的时候,我还做不到对你负责。”陆斐然一字一顿地说着。 “所以呢,今天是偶遇吗?” 陆斐然的脸色更苍白了,微微摇头,丁一一转身就走, 在她的脑海中,重复着她与陆斐然初见到现在的回忆,其中的破绽确实是有的,但是自己从没发现,自己就像傻子一样,被计划、被安排,还陷入了对陆斐然无法自拔的感情,想想真觉得嘲讽。 丁一一不知道自己能走去哪儿,而陆斐然也并没有追上来,她便只能越走越快,最终是飞奔着到了窗口,将返程机票改签到今日最快的。 回忆着自己成长的这一路,生活给她带来的往往只有更大的打击,但就是在这些打击里,她一步一步的长大,但这一次,她不知道已经遍体鳞伤的自己还能不能再继续在这钉子路上前行,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再坚持着站起来。 陆斐然站在原地,望着丁一一消失不见的方向,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他曾经认真的想过,上一次自己流泪的时候,似乎还是奶奶的葬礼,但当下,陆斐然是真的哭了。 良久,他的肩头一沉,回头,正是苏苍晓:“你这又是何必呢?编那些话来做什么?就算陈菲还没有醒,案件还不能结束,你也不必去伤一一啊?” “苍晓,其实,我没有想过,我们还有合作的一天,但既然我选择了和你合作,就不想把一一再牵扯进来。你我都清楚,那个幕后人的能量不容小觑,一一除了有些拳脚功夫,你们这一行的专业素养,她还不够,我和季叔很早就发现她可疑了。” “她之所以暴露,是因为对你动了情,便会左右摇摆,最终,让她做决定留下的,是她想要为你讨回公道。” “所以,我才选择和她分手,我不知道当初的真相到底有多不堪;我不知道那个人还有多大的能量;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我怎么可以让一一陷进来? 你可以觉得她合适,便连蒙带骗地让她入局,我不会,而且,这是我和你合作的唯一要求,让一一退出。” 苏苍晓点头,忽然感到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扫了一眼——丁一一,连忙挂断,转身往停车场走。 陆斐然依旧站在那里,一一消失的地方,才是他想去的。他多希望案件早早终结,可一切都像是在翻旧书页,每次翻开一个新篇章,依旧是昏黄。 与他同样伤痛的丁一一,站在出发大厅里,一定要在她自以为最美的初次相遇的地方分开吗? 丁一一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这一份独特的新年大礼,真让人猝不及防,伤心欲绝。 109. 烟花 烟花伴着雪花在天空中炸裂,舒展,坠落,繁华街边的大楼上,led的大屏幕铺满了满是爱意与祝福的照片,孩子们围着小商贩的摊位,眼睛盯着插满糖葫芦的大木签,新年的气息塞满了整座城市,仿佛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丁一一左手拽着自己的黑色毛呢大衣,右手拖着装满了回忆的箱子,宽大的衣服显得丁一一竟然有些瘦弱,就这样,她很不应景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头,她的肩上,脑海里却尽是那个瘦弱耿直的男子。 机场一别,就再未有过联络,转眼就是春节了,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她不奢求能够与陆斐然一起度过,但她只想知道,此时此刻的他过得如何,心情怎样,是不是也像现在的自己,惦记着,想念着对方。 透过街边的橱窗反射的光,丁一一看着自己,和自己身后那一排孤零零的脚印,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抬起了头,看着漫天的白雪,和橱窗中一袭黑衣憔悴的自己,她心中不禁发问:‘如果世界非黑即白,那么自己究竟是哪一种颜色,陆斐然又是哪一种颜色,黑与白之间到底该不该有灰色的交集,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我可能太难了把’丁一一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她摇了摇头,拉起箱子,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哎呀,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看呐。” “大过年的,就不能不一惊一乍的么。”丁一一的爸爸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被丁妈妈的叫嚷声赶到了门口。 “哎呦,我家一一回来了,来快让爸爸抱抱。” “爸,妈,春节快乐。”看到了久违的父母,丁一一的脸上才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真是不一样了,变化可也是太大了,当了空姐后啊,咱们家一一再也不像从前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了。”一一妈拉着丁一一的手,难得眼中闪过温柔与想念。 “不对,不是说过年回不来了吗,怎么突然就到家啦,看你脸色还真么不好,快说,是不是在航空公司又捅了什么篓子了。”上一秒还温柔如水的丁妈妈,一眨眼的功夫,又回归到原来的样子。 “这个死老太婆,瞧你说的,咱们一一都已经长大了,才不像你说的那样呢,是吧一一。”丁爸爸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里却闪着一丝丝的不自信。 “哎呀,你看你们俩,我就知道我一回来就是这样……” 还没等丁一一把话说完,丁爸爸连忙说:“我就知道,我们一一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犯那种低级错误了,这明显就是回来给咱们个惊喜,瞧给孩子累的,小脸上都发黄了,咱们不理你妈,啊。” “你还在这愣着,快点做饭啊,女儿一回来就开始唠唠叨叨个没完。”一一妈绝对不能忍受这种公然拉帮结派,用胳膊肘撞着一一爸。 “哎呀,哎呀,做饭就做饭嘛,你也快点收拾收拾跟着我忙活去,一一最爱吃你做的鱼了。一一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饭好了去叫你。” 丁一一看着手忙脚乱的父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可是,还没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老妈又扯着脖子问:“一一啊,斐然初几过来?这都好久没见他了。” “啊……”丁一一内心抽痛了下:“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一一妈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哦,没事哈,一一,那种方不拉几的车我就不喜欢。” 这个车子方有毛关系?丁一一转过身来,一一妈立刻堆起笑容:“哎呦,谁没失过恋啊,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想,绝对不是你的错,是他眼瞎,不知道珍惜我闺女。” “妈!”丁一一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又不想让老妈对陆斐然有了黑印象:“不是那样的,就是我们太忙了,暂时分开一阵。” “哦,哦,那就好。” 推开自己的卧室门,丁一一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尤其得沉,梦里,丁一一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回到了跆拳道队里,回到了尴尬的跆拳道比赛中,但她看见梦里,每一个自己笑的都那么的简单,那么的甜。 这也是与陆斐然分别后,第一个与他无关的梦。 厨房里,老两口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各种丁一一爱吃的东西,不一会儿香味就飘到了丁一一的房中。 丁一一揉了揉眼睛,换上了已经摆在枕边的家居服,顺着香味儿,做到餐桌前。 “看吧,还是那个老样子,这个鼻子啊,比狗鼻子都灵。”丁妈妈满脸幸福的对丁爸爸说。 饭桌上,丁一一的父母,一边给丁一一夹着菜,一边东拉西扯,丁一一知道他们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便搜肠刮肚地把自己工作上遇到的好玩的事,以及自己去到过的国家,自己领略过得风土人情讲了出来。 “嗝……”丁一一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打了一个幸福的饱嗝。 一一妈刚要开口。就别丁一一拦下了:“放心,我在外边不会这样,爸,我吃得太撑了,我去下楼走走。” 鞋子与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小区里每家每户都灯火通明,丁一一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幸福的传染会比痛苦快得多吧,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生活可能就是这样柳暗花明。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慷慨激昂的歌声把睡梦中的丁一一震醒。 “谁啊,这么早打电话,早知道手机就该关机。”丁一一用手揉揉了眼角的眼屎,昏沉的脑袋让她皱紧了眉头。 “你还在睡?”苏苍晓依然是她印象里的冷脸男,这带着一丝暖意的声音不可能是他。 “你有话快说,别耽误我睡觉!大放假的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丁一一很明显还没看清来电人是谁就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回应,只传来一阵阵沉重的呼吸声。 这时丁一一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像个川剧演员马上演起了变脸,语气瞬间从暴怒变为慌乱,“喂喂喂,老大?” “嗯,是我,我大概今天下午两点左右到你家,看望一下伯父伯母,先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准备准备。” 出乎丁一一意料的是,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乱发起床气的时候苏苍晓没有发火。 “哦,好。啊,不对,为啥?”丁一一懵了。 “难道你不要来局里上班?我得和伯父伯母做个解释。”苏苍晓镇定地说。 “大年初一的?好吧”丁一一简单的答应后便挂断了电话。 过了几秒钟,丁一一再次觉得恐怖,完了完了,这下老爸老妈可能要疯了。 果然,不出丁一一所料,她一五一十的跟父母讲过之前的工作安排后,丁爸丁妈就已迅速地罗列了一张问题清单,除了经济犯罪侦查局是干嘛的,这个问题还算靠谱,其他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什么同事的身高,体重,年龄,家庭背景,职务,收入……等等等等,总之就是一大堆相亲必备的问题嘛。 丁一一无语望苍天啊,时钟嘀嗒摆动,1点50分左右,房门被敲响了,丁一一双手合十,为苏苍晓默默祈祷。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卷起,丁一一要开展第二项工作了哦,虽然第一个故事的谜底还没有揭开,但一一要砥砺前行喽。大家猜猜看,这次一一要执行的任务是什么 110. 心花 丁一一忐忑地打开了门,正是提着一盒糕点、一篮水果、两瓶酒的苏苍晓带着满脸的喜气儿在门口站着。她看了眼苏苍晓,又把头转向自己的老妈,对他眨了眨眼睛,苏苍晓心领神会,对她点点头。 这时一一妈闻声赶来,一把把丁一一推到一边,很快的接过了苏苍晓手中各式各样的礼盒:“哎呦,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您看看可真是的,您是一一的上司呢。” 一一爸在一旁搭着腔:“来来来,快进来坐,你看你一一,平时都怎么教你的,人家领导大初一的就过来看你,连句吉祥话也不说。” “丁叔叔,丁阿姨,一一,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苏苍晓被一一爸和一一妈簇拥着进了屋。 丁一一皱了下眉,不是电话里还伯父伯母吗?眨眼就变叔叔阿姨了?瞬间年轻了不少的感觉有没有?正胡思乱想呢,就迎上了老妈的霹雳眼神,连忙嘴角僵硬地上扬:“苏处长,新年快乐,快进来坐。” 第一次听到丁一一叫自己苏处长的苏苍晓亦是后背一僵,很不适应。 看到苏苍晓瞬间挺直了后背,丁一一忍不住一笑:“我去沏茶。”说完,瞬间去了厨房。 老大,希望你不要后悔认识我。一边沏茶,一边暗自祈祷的丁一一完全没注意自己往茶壶里放了什么茶叶。 当她端着托盘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老妈上下端详着苏苍晓:“哎呀,哎呀,您一进门我就觉着眼熟,我还以为啊,是哪个明星呢,现在我想起来了啊,你不就是之前去一一跆拳道队接她的那个小苏嘛,不对不对,应该叫苏处长哈。” 一向只面对案件调查和审问嫌疑人的苏苍晓突然面对丁妈妈这样的角色难免会有些不淡定:“阿姨,不用那么客气,你叫我小苏就好了。” “欸,那怎么行的,我就知道我那时候啊没看错人,我们家一一啊跟了你准没错的,年纪轻轻就是处长了哦。” “什么叫跟了他啊?”刚走出来的丁一一安奈不住了。 老妈一记眼刀过来,丁一一低了头,给茶杯里倒上热茶。 一一妈妈冲着苏苍晓笑了笑,是那种超标准的,露出满口牙地笑:“不好意思啊,一一平时总这样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啊,苏处长。” 苏苍晓摇了摇头:“怎么会,一一平时机灵能干的,帮了我们不少忙,还有阿姨,您真的叫我小苏就好了,总叫处长有点别扭。”苏苍晓真是有点儿不太自在了。 一一妈话锋一转:“哈哈哈,好,叫小苏好啊,亲切,对了,既然是那个什么经济犯罪侦查局看上了我家一一,为什么要她去g航呢?一一和我说的也不是特别清楚。” “是这样,阿姨,我们当时在调查一起案件,一一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良好的印象,而且,正好g航在培训新人,我们便安排一一先去g航,配合我们完成调查。” “是不是那个陆斐然啊?”一一妈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丁一一连忙说:“不是。” “是。”苏苍晓也发声了,丁一一立刻把一杯热茶塞到了他的嘴边,还连忙使眼色。 苏苍晓淡淡地摇头,接过茶杯,沾了下茶。 一一妈咳嗽了一声:“不管是或不是,我家一一单纯,我就是担心让我家一一去执行什么诱惑人的任务就不好了。” “阿姨,不会有那种任务的。”苏苍晓说得并不硬气。 “那就好,那就好。”一一妈话锋一转:“小苏你今年多大了啊。” “过完这个年就31了。” 丁妈妈嘴里念叨着,“正合适,正合适啊。” “嗯?”苏苍晓不解的问道。 “哎呀,你看一一23,你31差不过10,一生扶持。……” “喝茶喝茶!”丁一一忍无可忍了,即便是又换来老妈死亡凝视,也不能再忍。 苏苍晓很配合地喝了一大口,喝完不忘恭维一句:“这茶不错。” 一一爸也觉得一一妈有点儿那啥,于是接口道:“来,小苏,多喝些,我好喝茶,家里有不少好茶。” 苏苍晓点头,继续喝茶。 一一妈感觉被无视了,有些不爽,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丁一一!”一口茶下肚,一一妈冷眉倒竖。 “怎么了?老妈?” “这是哪个罐子里的?” “就是金色盒子的那个。” “那是泻叶!”一一妈惨呼一声,打开茶壶盖,天啊!半壶。 苏苍晓顿觉满脸黑线,丁一一亦是,相互对视一眼。苏苍晓强做镇定:“那个,我就长话短说了是这样,一一在当空姐的期间,帮助我们局里调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然后经过我们局里决定,我们想把一一正式调到我们经济犯罪调查局。这次来呢,也主要是为了和二老说明这件事,征求一下意见。” “小苏啊,其实,我和一一妈都不是特别了解那个什么经济犯罪局是个什么地方啊,而且,危不危险?”一一爸见缝插针。 “哎呀,爸,那叫经济犯罪侦查局,是公安机关的一个机构。” “公安机关,哦,那么我们家一一就要成了国家公务员了呀,哎呀呀,你看看小苏,不是苏处长啊,这可真是要感谢你呢。”丁妈妈顿时来了精神,心花怒放道:“本来我也担心,空姐说出去好听,但怎么都是碗青春饭,这跟着您,一下就成了公安系统的,我就放心多了。其实什么危不危险的,那是一一爸觉悟不够高,人民警察为人民,危险就得冲在第一线是不是? 你放心好了,只要是咱们那个经济犯罪侦查局不嫌弃我们一一,我们老两口是举双手赞成的,你说对吧老丁。”丁妈妈用脚踢了丁爸爸一下。 一一爸皱了皱眉头:“小苏,你肚子难受不?喝了这么多泻叶?” 噗,丁一一绷不住了。 “还好。”苏苍晓忍笑忍出内伤,但也稍稍感受了下,似乎肠道还算坚强,于是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一一,你节后去g航办下离职手续,然后就来局里上班即可。” “那个,小苏啊,还是在这吃个晚饭再走吧。”一一妈努力挽留。 “不了,我还有事。”再呆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比泻叶更恐怖的东西端上来? “是这样啊,大过节的还要忙工作,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做了处长。”一一妈也不好再挽留,只好起身相送。 “一一,你送小苏下去吧。那个泻叶也不是太厉害……”一一妈还要说下去,被丁一一拦住了:“好了妈,我送老大下去了哈。” “真不好意思,老大。”丁一一很是歉疚。 “还好不是毒药。”苏苍晓感觉死里逃生。 雪地里的两串脚印,被午后阳光照得发亮。 丁一一的手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怎么老大,你突然这么用力的抓着我干嘛?难道……”一一略带惊恐。 111.泪花 “一一,其实,其实陆斐然和我……”苏苍晓强忍着腹中的绞痛,把他和陆斐然合作的事向一一全盘托出。 “所以,一一,即便你来了局里,也不会参与斐然的案子,这点儿你要明白。”苏苍晓提醒着,其实,他的内心也不是没有计较过,但总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件事和丁一一说清楚,免得她误会陆斐然,也免得她胡来。 “路总是要走的,也许会像现在一样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可是春天总会来,脚印也总会消散,毕竟眼前才是方向。” 丁一一的忽然感慨,让苏苍晓感觉穿越了,但腹中的疼痛又让他回到现实,,就当是那些经历给丁一一带来惊人的成长速度吧,苏苍晓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扶着自己胳膊的手,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春节很快的过去,丁一一也告别了父母,做好了去g航辞职的准备。 新年新气象,丁一一走在被翻新过的g 航大楼里,看着这个曾经工作了近一年的地方,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离别的愁思。 “怎么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新年新开始,要打气精神才对。”一旁的柳茜茜看着满面愁容的一一。 “我好像是患上了不爱上班综合征,我体内的自己可能接受不了我已经上班了这个事实。” “说什么鬼话呢,前面怎么那么多人?快过去看看。”说着柳茜茜拉起丁一一的手扎进了人堆里。 “完美歌声,明日之星,唱出最美的自己……”柳茜茜兴奋的读着贴在g航大楼正门口的选秀海报。 “一一,咱们公司这次可真是够可以,我的天我觉得我可能就要成名了。”柳茜茜兴奋的说着。 “不是吧?茜茜,你不是要参加的是电视台的选秀,怎么变成咱g航的了。”丁一一用手指了指墙上的海报。 柳茜茜点点头:“嗯,节前我和展飞去请假,你师傅正好在那里,就说这是好事。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大力支持,好赞。不过,我得赶紧上机了,回来聊。”话音刚落,柳茜茜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人群中。 丁一一的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和师傅甄橙说辞职的事儿,辞职信也已经被自己修改过无数遍,只是一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把那信面对面的交给甄橙。 “还是一一想着我,刚一上班就来看我这个师傅了。”甄橙依旧优雅,温柔,对丁一一也是依旧的好。 甄橙一开口就让一一心中不知所措,但她仍旧鼓起了勇气。 “师傅,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这么巧,我刚好也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丁一一心想,莫非是老大早将自己要辞职的事儿跟师傅说了,心中窃喜,整个人的状态就松弛了下来。 丁一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甄橙的傍边,拉着甄橙坐下来。 “师傅,你先说吧。” “是这样一一,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注意到咱们g航张贴的通告。” “你是说那个唱歌海选吗师傅?” 甄橙点了点头。‘ “早上的时候我和茜茜看了半天,海报面前还挺热闹的,好像大家情绪都很高呢,不过师傅,这个海选为什么会在咱们g航先举行啊?” 甄橙起身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塞给她:“一一你也知道,前一段时间我们g航出过不少的乱子,也闹过不少的负面新闻,这给我们公司的公众形象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刚好最新一季的完美歌声开始海选,上头呢也希望我们g航借这个机会,选出一些优秀的员工参加比赛,来提升一下g航的影响力和形象。” 听上去不错呢,即使我走了,也一定要给g航加油,丁一一在心里暗自发誓。 甄橙忽然看向丁一一:“毕竟选出的人要代表我们g航,所以呢,在咱们公司内部要事先进行一次筛选,而负责咱们这次选拔面试的人呢正是当时你进g航给你面试的孙煜,他昨天找我来啊,特意向我要了两个人。” “我家茜茜和展飞?”丁一一肯定地说。 “不是,是你和柳茜茜。”甄橙摇头并纠正道。 “我?我,我,我除了跆拳道,就会唱唱歌而已,代表g航就差了些吧?本来茜茜是极好的,加上我,档次就直线下降啊!难道是让我去衬托茜茜的好?”丁一一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比当年第一次听到要来g航做空姐还让人觉得不靠谱。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茜茜听了,也特别认同,她说你们俩在一起搞个组合应该更有把握。” “可是师傅,我,我……” “放心好了,一一你不必太紧张,毕竟是上头派下来的人钦点,到时候孙煜肯定会帮你们的,千万要加油哦。” 什么嘛,我明明是来辞职的,怎么一下就被安排去参加什么选秀,不行不行丁一一,你可不能当着全国的观众丢人现眼啊,万一陆斐然看见了…… “师傅你看这样可以吗,你容我想想考虑考虑。”丁一一可怜巴巴的看着甄橙。 “好吧,那就容你想想,不过孙煜可是交代了,说让你和柳茜茜再没任务的时候务必要去见他一下。” 丁一一离开甄橙的办公室,立马给苏苍晓打电话,对,搬救兵啊。 “喂,老大呀,您肚子是不是好了,那个,上次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对了,最近工作忙吗,要注意休息啊。” 苏苍晓是聪明人,丁一一反常的嘘寒问暖,很快的就让他发现了丁一一的猫腻。 “说吧,又惹什么祸了?” “老大圣明,是这样……” 丁一一巴拉巴拉的把甄橙和自己说的话对苏苍晓重复一遍后,满怀期待的等着苏苍晓给她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20秒过去了。 “喂,喂,老大,你怎么不说话” “我现在还有点事儿,晚点给你回电话。” “喂,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什么嘛,老大也不靠谱,这可要人怎么办?老大不会被师傅说服吧?丁一一无语问苍天啊,眼泪差点儿掉出来。 112. 双花 一遍遍的翻看着自己的辞职报告,丁一一忐忑的等着苏苍晓的救援。 终于电话响起来了,定义一听到电话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接了起来。 “一一,你对我说的事儿,我仔细的想了想,我觉得就现在来讲,你还是应该去完成。就算是帮助甄橙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她平日里本就对你照顾有加,也对你的任务做了不少掩护,所以我想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处理。” 听了苏苍晓的这番话后,丁一一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只好先听从安排,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丁一一心里明白,虽然自己不是很想参加这次比赛,但是跟甄橙的情分来比较,选秀、比赛什么的也不是大问题,更何况还有茜茜陪自己一起。 “嗯,反正路都是要走的,先去看看风景,没什么不好的。” 丁一一暗下决心,把手中的辞职报告甩到了一边。 隔天上午,丁一一带着满腔的热情敲响了甄橙办公室的门。 “师傅,我想好了,我决定参加这次的选秀。只不过,我参加是参加,结果是什么样我可不敢保证。”还没说一句完整的话,丁一一自己就泄气了。 “放心吧,一一,我相信你是可以的,而且你还有柳茜茜啊,再说,孙煜也是很厉害的,曾经获过大奖的。” “嗯,啊?总之我会努力的师傅。” 看着丁一一答应下来,甄橙的脸上却闪过一丝苦笑,这样一来,可能就没这么快失去苍晓了。 物欲纵横的江湖中,也许没有任何人是毫无保留的对另一个人好,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多了,这种互利互惠的好就被看做了一种高尚。 飞大连一个往返,刚落地,丁一一接到了孙煜打来的电话。 “一一啊,这次见你气质好了很多啊,看来我真是没看走眼。” 刚走进排练厅,就听到这样不像话的夸赞,丁一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里却想:“可我更想一个侧踢把你踹趴下,这样是不是就不用练习了。” “茜茜就更不用说了,在咱们g航里也是出了名的美。” “您过奖了。”柳茜茜很客气的答道。 丁一一那胳膊肘轻轻的撞了撞柳茜茜:“平时怎么没见你这样。” 柳茜茜自然是还以白眼。 孙煜清了清嗓子:“今天叫你们俩过来呢,是有些事情要交代的,想必甄橙也应该跟你们讲了,这次选拔呢,代表的是我们g航,我已经听到有人说你们是g航双花了。而我向上头直接提了你们俩的名字,所以说,你们两个代表的也是我的脸面,在选拔前期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好好准备,希望通过你们的合作,带来一个像样的作品,当然如果在练习过程中遇到任何困难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跟我沟通,包括飞行任务上的安排。” 听了孙煜的这一番话,丁一一对之前自己给这位温柔大叔下的定义,有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想到,温柔大叔认真起来竟是如此的恐怖。 以后的日子可能没那么好过了。丁一一叹了口气。 “有什么问题吗?” “保证完成任务。”没等丁一一抱怨,柳茜茜直接了当地来了6个字。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态度,好了,你们先忙去把,记得有事随时联系我。” 柳茜茜的身上像是带着某种使命感,步步铿锵的从孙煜的办公室中走了出来。 “搞什么嘛,用不用这样,咱们又不是上战场,放松点,放松点。”丁一一拍着柳茜茜的屁股猥琐的说道。 “一会儿对一对咱们俩的飞行时间,接下来,你所有的空闲时间,可就全部归我安排了。”柳茜茜格外认真地说 “苍天啊!”丁一一欲哭无泪。 “严肃点,毕竟这是我的梦想,而且陪我实现梦想的还有你。”柳茜茜认真的看着丁一一。 一个熊抱,丁一一说:“有我在,你真的没问题?” 后背上传来力度:“有问题也得变成没问题。嗯?” 昔日的黄金组合再次凑到了一起,但是在这场比赛中,二人将会演奏出怎样的火花。 大敌当前,两个人很快地进入了预选前的练习,当然这一路练习自然少不了柳茜茜的贴身保姆,展飞,不过展飞过得,可没有她们俩那么轻松。 两人一开腔不出所料,声如其人,丁一一外表单纯可爱,嗓音可轻柔可铿锵,声线稍低。而柳茜茜,嗓音厚实,又极具爆发力。但这两个人说什么就是唱不到一块去。 这眼看就要开始内部选拔了,两人的歌却还没选好,急得她们俩焦头烂额,也苦了展飞。每次找歌,找不好都要挨上一顿臭骂,有时候还少不了丁一一这个跆拳道千年老四的拳打脚踢。 此时她们三人瘫坐在练歌房,还在为选歌的事情发愁。 “展飞你选的都是什么烂歌啊!”柳茜茜终于安奈不住,把所有的不满情绪和原因都发泄到了展飞身上。 “这事你还能怨到我,你还要我怎样,我本来也是要参赛的,现在天天跟着你屁股后转都转不过来,你还想要我怎样?” 看到展飞一边发牢骚,一边耍贫嘴,柳茜茜的火气更是旺上加旺,起身就把手中麦克甩到了沙发上。 “行啦,马上就要海选了,现在连歌还没有呢,你俩这是要干嘛?算了,算了,展飞你去练自己的吧,咱俩自己挑好不?”现在就只有丁一一脑袋还算是清醒。 “好!”展飞和柳茜茜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一撇嘴把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这时候两人倒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呀,我好像有办法了。”展飞被这么一气,脑袋好像开始灵光起来。 “之前的歌之所以没有成功,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音域不和。”展飞起身慢悠悠的走向点歌机,好像真的有了什么办法。 “这用你说!你以为我和一一不知道吗!”柳茜茜也稍微退了一小步。 “所以就一定要选一个低音旋律够优美,高音又突然有爆发感的那种。丁一一嗓子甜负责低音,而你就直接唱一瞬间的爆发,正好把你俩的长项都能发挥出来!”展飞简直要被自己的才华所倾倒了。 “来试试,这歌怎么样。”展飞调出来背景音乐,把麦克风重新的递到了两个祖宗的手里。 113. 黄花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一首歌唱完,丁一一和柳茜茜的坏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可是展飞在一旁摇了摇头,“茜茜,你试试进副歌之前的部分用rap可不可以。” 按照展飞的意见,两个人又合了几遍。 “嗯,不错。”原来孙煜早在一旁看了半天。 “这首歌能把你们俩的优势全都发挥出来,想法特别好。” “这全都是,展飞的功劳。”丁一一指了指身旁的展飞,可是心情却有些难过起来,这歌词也是她好想和陆斐然说的——“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哦?你小子准备得如何了?” “我还用准备?”展飞毫不谦虚地说完,自己也笑了。 孙煜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你们继续练吧。”便转身离开了。 按照这个路子,展飞又帮丁一一和柳茜茜选了几首歌,改了改伴奏。 “嗯,这样就ok了,这几天只要在空闲的时间多加练习,应付咱们内部的海选,肯定没什么问题。” 三人信心满满,很快就到了g航内部筛选的日子。 “我的天,怎么这么多人。”宽敞的g航办公楼一楼大厅被塞的水泄不通,丁一一不由发出一阵感叹。 “这才哪到哪,刚才我听展飞说,这些啊,只是候场的人,诺,那里面都被人塞满了。”柳茜茜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报告厅。 眼前的这一景象让丁一一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茜茜,我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过歌呢,我心跳怎么变这么快。” “没事儿,就咱们俩着模样,这歌声,哪个评委看了都把持不住,别琢磨了,展飞让咱们进去呢。”说着柳茜茜拉着丁一一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了报告厅。 “心若在,梦就在……”一阵阵歌声从报告厅中传出。 丁一一和柳茜茜同事唏嘘不已。 “万万没想到,咱么g航竟然有这么多隐藏实力的大神,就刚刚那个,简直是刘欢附体啊。” 这时的柳茜茜也有点嚣张不起来了,只是默默地听歌点头。 “嘿,嘿,你们俩别愣着了该上场了,茜茜上场只想一件事儿,你是g航长得好看里的最会唱歌的,一一你就是会跆拳道里唱歌最好的。” 展飞的话让引来二人阵阵欢笑,内心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 丁一一和柳茜茜走到台上,拿起麦克,跟着伴奏,很顺利的唱完了整首歌,伴奏结束时,台下口哨声,掌声此起彼伏,孙煜等几个评委纷纷表示了肯定。 丁一一和柳茜茜的第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二人正要准备去吃饭庆祝,却被一旁的展飞叫住了。 “你们啊,刚有点小成绩就飘起来,要耐心听完,看看别人的优点有什么可以借鉴学习的,再说了就算是要吃饭,那也得等我选拔结束是不是。” “干杯!”晚饭上,丁一一和展柳三人开心的庆祝着今天的顺利通过。 “3天后,3天后就是真正比赛的开始了,所以咱们每个人都要努力,为g航争气!”展飞斗志昂扬的举着酒杯。 “对,起码别给自己丢人。”说完,丁一一再次露出那放荡不羁的笑声。 “没想到宁夏也通过了。”柳茜茜对她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而因宁夏自然就会想起辛然,丁一一叹了口气:“每个人都会成长是不?不能总揪着过往。” “对,那就向前看吧!” 三天后,j赛区的录制现场。 报名处在一个巨型音乐符号建筑物的底下,巨大h音符涉及的好像一只只伸出无名指和小拇指的大手。报名处附近堆满了手持相机的记者,还有几个拿着录影器的摄影师蹲在阴凉的角落,好像现在根本不是什么重头戏。 现场的保安人员用喊哑了的喉咙大喊,“现在来的去后面排队,都不要插队,注意现场的安全。”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展飞打头阵,左手用力的挤开密集的人群,右手牵着柳茜茜,丁一一断后,畅通无阻。刚到了门口,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诶,快看快看。”身后一堆记者大喊,他们期待已久的大人物终于要登场了。 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慢悠悠的朝这边看过来,显得特别的闪耀,每走出一米都像是在暗示着群众和记者们:‘我来了,快来欢迎我啊’的感觉。埋伏在角落里的摄影师扛着巨大的机器一拥而上,相互推挤着。 在意料之内,应该是关梦来到了现场。 司机、助理等人下车张开双臂推搡着等待拍照的记者和摄影师,来为关梦开路。在后座最先下车的并不是关梦,而是经纪人,一个样子30左右的中年女子,扎着马尾辫,穿着也是干净利落。 关梦由经纪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一袭黑衣的穿着显得英气十足,剪裁得体的连衣短裙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美丽雪白的锁骨令脖子上的珠宝也显得暗淡无光,迈出的每一步都显得气质非凡。 “关梦关梦,这次是你第一次担任评委,请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关梦听说你说话语气一直很重,这次海选你会不会手下留情呢。” “关梦最近有狗仔拍到你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海南度假,是真的吗?”一群群记者向饿疯了狼群,恨不得把关梦吃了的样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关梦今天还有别的重要的工作要做,有什么问题请在今天节目后的记者招待会一起提问,到那时候我乐意回答大家的一切问题,但是现在真的不行。 ‘完美乐声’是关梦第一次做评委,你们可以多拍照片,相信也会有很多点击量的。”经纪人牵着关梦大步往场区走去。 关梦大步走向报名台,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麦克,说道:“请大家暂时静一静,我要说几句话。今天是完美乐声海选的第一天,也是我第一次担任评委这个角色,我知道有很多参赛选手千里迢迢来参加这个节目不容易,其实我本人也是通过选秀节目出的道,我理解大家此时此刻的心情。请大家保持现场秩序,安全第一。大家可以放心我会一直等到今天的海选结束才会走,所以什么拍照签名什么的等我工作结束一切都好说,希望大家不要打扰我工作。谢谢大家。”关梦这番发言完全没有大牌的感觉,温柔又和蔼的感觉。 可是丁一一听了关梦说的话后缺没有觉得一丝亲切,此时她的脑海中,全都是之前在季巧年私人飞机上关梦的样子,犹如昨日黄花,却花开不败。 说完,关梦便回到了场区内。虽然参赛时是单独录制的,但是丁一一并没有选择回去,反而悄悄地跟了进去。 114.毒花 “这位选手,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来到了节目的录制现场,我现在非常的肯定你不适合唱歌,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最起码你不应该把唱歌当成以后的发展目标。” “16号选手是吧?我拜托你,不会唱歌就不要来这样的选秀节目,你是来搞笑的还是来耍我们的,拜托你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你的嗓音条件还凑合,找个老师好好学学,兴许可以在酒吧驻个唱,但想要成为歌手,你不配。” 关梦毒舌的负面新闻早已在网络平台上被无数的网友转发,有说关梦刚红几年就耍大牌的,有说她不负责任的评论伤害了选手的自尊心,也有说她根本不是个合格的评委。 这样的新闻如果没被亲眼见识到,想必也不会有人相信,但就是这么不巧,关梦毒舌的一幕幕全被丁一一尽收眼底,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不由得擦了擦冷汗,甚至开始脑补自己被她侮辱的画面。 “今天怎么都是些半吊子,?我都说了多少遍,不会唱歌就别来瞎凑热闹,耽误你自己的时间也耽误我时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像你这样的永远别开口唱歌才是。”关梦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自从和老刘分开就诸事不顺,还被请去协助调查了一回,好在没有被记者发现,可是圈里人大多知道她的事,在这个档口,没人愿意给她工作。经纪人好不容易插进了这档并不红火的选秀节目,本来以为是个翻身的好机会,却被节目组安排做最毒舌的那个,这不是摆明了让她永无翻身的机会? 丁一一正看得专注,肩膀却被人一拍,吓得险些尖叫。回头一看是柳茜茜,便松了口气。 “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怎么跑这里来了?”柳茜茜拉着她就走:“别看了,越看越紧张的。再说了,这些评委也是在表演而已,未必就真的这么毒舌了。走吧,赶紧回去休息下。”柳茜茜眼皮都要搭到鞋跟地下了。 “好吧,那咱俩就撤吧。”丁一一对她耳语道。 “不行不行,你得先陪我去个厕所。我着急。”柳茜茜捂着肚子一溜烟奔卫生间跑去。 “就你事最多。”丁一一追着柳茜茜跑进了卫生间。 “你说明天咱们俩能顺利过关吗?”柳茜茜蹲在厕所里喊道。 “我也不知道,希望一切顺利吧。”丁一一回到。 忽然门外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和一句咒骂声,“这两天真是倒霉,没有一个会唱歌的。”丁一一偷瞄一眼,原来是关梦! 这时从男厕出来一个陌生男子:“关梦?”。 这个男人长得挺帅的,虽然年近30却有一种看似青涩的感觉。 丁一一一脸茫然,赶忙去叫还在上厕所的柳茜茜。 “茜茜,你快出来好像有新闻要发生了!”丁一一小声的嘀咕道。 “真的啊?我马上啊。”柳茜茜一听到有热闹马上就窜了出来。 “嘘,你小点声说话。”丁一一对着她做了一别说话的收拾,并小步门口挪蹭。 “陈实?”关梦半张着嘴,微皱着眉,惊讶着看着这个叫做陈实的男子。 两人倒是像是曾经很熟,久别重逢的样子。 陈实表情很尴尬,冷笑说:“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关梦刻意避过了他的眼谁,借着翻包的动作底下头。 “这两人一看就是老相好!”柳茜茜下定结论,像偷到了宝贝一样嘿嘿的傻笑。 丁一一此时当然没心思搭给她:“别打岔,听他们把话说完。” “过得还不错?”关梦看似是在翻包,实际上能听说这句话充满了感情。 “还好吧,就那回事,凑合活着呗。”陈实眯着眼睛一直盯着墙面。 “你就没有话问我?”关梦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有所疑虑。 “有什么好问的?问了就能改变我们已经分手,你跟人跑了的事实?”陈实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我没有。”关梦漂亮的眼眸瞬间涌起水雾。 这演技简直了,要不是丁一一见过她和刘部长一起,绝对就信了。 此时的柳茜茜也按耐不住,幸好丁一一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才没被发现。二人继续偷听着。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对不起。”眼泪终究落了下来。 陈实的脸上充满了鄙夷,冷笑一声:“呵,你以为你的一句对不起现在这么值钱?” “我看,还是算了吧,何必还纠结于过去,我提醒你一句,最近你对学员的恶毒评论在网上影响很大。主办方花了不少钱,请我们团队来维护你的形象,你好自为之吧。还有我现在是你的公关队长,以后少不了见面。”说罢陈实就离开了。 关梦用力的晃晃了头,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一声,随后走向了更衣室。 “一一你说关梦前男友这样的绯闻我怎么没听说啊?”柳茜茜瞪着个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她。 这时的丁一一无暇回应柳茜茜说的话,不知道什么,听到关梦和陈实的话后满脑子里都是辛然的影子。 “不过那个陈实长得倒是不错,你猜为什么分手呢?”柳茜茜继续自顾自的八卦着。 丁一一没好眼的瞪着她,“为什么为个大西瓜,什么事你都得好奇的问问。快走吧,展飞还在外头等咱俩呢。” 就在两人低着头向门外逃窜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丁一一把对面正往进走的人撞了个人仰马翻,文件夹,手机,钥匙散落一地,丁一一急忙蹲在地下,一边说抱歉一边帮着受害者捡东西,就在丁一一拿起钥匙包时,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塑料透明袋掉在了地下。 只见那人神色慌张,捡起来回胡乱塞进兜里,便匆匆离开了。 此时外面的记者还是不少,把关梦堵在了门口,一直到问她为什么说话那么毒辣,对于网络上的传言有什么看法之类的。 丁一一对这样的问题早已没有了兴趣,拿出纸巾把手上沾了的粉末裹紧,然后一溜烟消失在人海中。 115. 麻花 时间飞逝,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丁一一终于等到了日出的到来,虽然紧张又抵触,但更多的还是期待新的挑战,而昨天那点儿可疑的粉末,只能暂且放下。 丁一一和柳茜茜很早就起来了,画好了美丽的妆容,相互审视着精心挑选的服饰,恨不得打扮的不能再好看,希望能在外观上有点加分。 展飞接到了这两位小明星。丁一一愁眉不展对今天的比赛紧张至极。而柳茜茜则是完全相反,脸上写满了自信两个大字,这样的迷之自信还真是让人羡慕,长得既好看声音还动听,毕竟这样的女孩算是少数。 “展飞,我们先走了。晚上等我俩的好消息吧。”柳茜茜俩人下了车,大声对车子里的展飞喊道。 “茜茜,难道你真的就这么自信,认为我们一定能入选?”丁一一边走边踢着脚底下石子,手一边拨开附近看热闹的人群。 柳茜茜停下了脚步,用手扳过丁一一身子,眼神上下打量着说:“没事的一一,我对我们有信心,很有信心。”随后拍了拍丁一一的肩膀。 不得不说,柳茜茜的自信让人觉得很舒服,她总是能带给人力量,一种正面的力量。 “好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丁一一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依赖,随后二人蹦蹦跳跳的往赛区走去。 “各位选手们注意,海选将在一个小时后准时开始,现在请大家再仔细看看歌词,熟悉熟悉气氛。”工作人员站在休息室中间提醒着所有的选手。 这时候一个女孩吸引到了丁一一二人的注意。长相俊美,深褐色的大眼睛在内双眼皮的衬托下显得极具诱惑力,浓厚的眉妆显得她的面容充满硬气和严肃的气质,不知道的可能以为是混血儿。美丽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简单的牛仔裤球鞋,搭配红格子衬衫,虽然穿着简单却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长相,毕竟来参加选秀节目的女孩这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吸引她们注意是她的谈话内容。 “爸妈你们就别管我啦。唱歌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你们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女孩来回在走廊踌躇,脚步里充满了急躁,看样子是父母不同意她来参加这个节目。 “上次失利又怎么样?我把工作辞了又怎么样?我眼看就要30了,这次要是再不成功我这辈子的梦想就不能再实现了。爸妈你们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吗,再给我一次就会就不行吗?我保证这次要是还失败,我就老老实实的过你们想要我过得生活。”女孩终于有点不耐烦了,恳求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怒气。 “这姐姐可以啊!为了节目连工作都给辞了。”柳茜茜对丁一一耳语,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之情。 “好,我知道了,嗯,嗯。”看样子终于是要挂挂电话了。 随后女孩气冲冲走到丁柳二人身边,说“这有人坐吗?”丁一一冲着她摇摇脑袋,示意没人。 “谢谢。”女孩很有礼貌的回答道,显然并没有情绪而影响心智。 柳茜茜很友善的递给她一瓶水,安慰道,“别生气了,喝口水冷静冷静眼看就要比赛了,你这样会影响状态的。” 丁一一瞪大了眼睛盯着柳茜茜,没想到你丫头还有这么懂事的时候,连瓶盖都给人家扭开了! 女孩结果水瓶,冲着二人腼腆的笑了笑,随后喝了一口说道,“真是谢谢你们啊,刚才我声音那么大没有吵到你们把?”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的!”柳茜茜充满了热情 “那就好,打扰你们记歌词挺不好意思的。对了,我叫孟雅琪。”孟雅琪很自然的伸出手,好像是职业习惯。 “我叫柳茜茜,这是我的闺蜜也是我的搭档,叫丁一一。”刘茜茜迅速握住她伸出来的手用力的摇晃几下。 丁一一冲孟雅琪微笑的点点头,“你好。” “诶,对了雅琪,我刚才听见你刚和你父母吵架,没什么事吧?”柳茜茜随口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因为来参赛的事跟家里闹了点不愉快。其实翻来覆去就是因为唱歌这点事,3年前我就参加过这么节目,但是落选了。现在都快30了,我怕再不来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了。然后这该死的单位还不给我假,我一生气就给辞了。我爸妈就因为这事跟我吵起来了。不过我这是背水一战了,工作也没了,还和父母吵了架,真不知道录制完节目我该怎么办。”孟雅琪倒是很坦白,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那你真厉害,这样的是事我就干不出来,太佩服你的勇气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柳茜茜抱紧双拳,大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她,眼神里写满了崇拜。 “其实还好啦,音乐从小就是我的梦想,工作和梦想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换做是你,你可能也会这样做。”孟雅琪谦虚的说,以为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其实放在当今社会,谁还会为了一个空有其名的梦想而放弃工作呢?还有一大批年轻人为了房子和车子在活着,根本忘记了最开始的梦想是什么。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突然有个少年捂着肚子匆忙的跑了过来,焦急的对着他们说“姐姐,我想问一下你们知道卫生间在哪吗?” 这三人看着,这个孩子的半蹲小跑的模样被逗得哈哈直笑,很同步的指向了通往卫生间的方向。 “这小男孩也真是的,幸好现在还没比赛,万一要是比赛了可不就完了。”丁一一说罢便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其实也没比这男孩强哪去。 不大一会这个男孩又走了回来,尴尬的看着丁一一,慢吞吞的说“能麻烦你给我几张纸吗?我刚才的纸用没了……”说完挠挠了头发。 丁一一冲着男孩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给了他。 “谢谢。”男孩刚说完话又飞奔而去。 过后不久,男孩拖着柔软的双腿回来了,指了指三人身边的空座,示意能不能坐在那,只是虚弱的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坐这吧。”孟雅琪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根大麻花:“吃点吧,这么跑肚子会虚脱的。” “谢谢姐姐。”男孩看样子很腼腆,样子年轻,应该是个大学生。 “你叫什么啊?拉肚子男孩?”柳茜茜冲着他嘿嘿笑。 “我才不是什么拉肚子男孩,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呢。可能是由于太紧张了。”男孩赶紧解释说,害羞的低了头,开始啃麻花。 “对了,我叫谢鹏。” “你身旁这个美女叫孟雅琪,这个是柳茜茜,我叫丁一一。”丁一一安顺序依次介绍着。 “我可紧张了,一直闹肚子。都不知道待会怎么办了?”谢鹏皱着眉头,转眼半根麻花不见了。 “放松就好了,我以前刚开始时候也是这样的。”孟雅琪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根麻花下肚,还真的好多了。谢鹏还是和丁一一她们仨,聊起关于音乐和这次选秀的的事,相互开导,纾解各自的压力。 还没开始比赛呢,没碰到良师,却先来了益友。丁一一微微一笑。 “各位参赛选手请注意,今天海选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做好准备。”主持人宣布。 周围逐渐的安静下来,选手们有的立刻站起来,有的挺直了腰板,立起耳朵仔细听着参赛的次序,生怕自己被错过。 此时才匆忙赶来的宁夏,显得格格不入。 116. 火花 丁一一礼貌性的向着宁夏点了点头,可收到的却是如空气般的无视。 “好了,这种人,还是不要搭理她好,好像要开始了呢。”柳茜茜把丁一一拉倒身边,白了一眼站在远处奇奇怪怪的宁夏。 “好,一号选手是孟雅琪。孟雅琪在哪?”主持人上前一步,眼珠左右乱扫,寻觅这人人群中的孟雅琪。 “这呢。”孟雅琪松开正牵着丁一一的手,回头给予了一个微笑:“好久不见啊主持人。”随后熟悉的看着主持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哎呀!原来是你啊,难怪我觉得这么眼熟。快进去吧,评委们都在等着呢。这次好好发挥。”主持人笑眯眯的注释着她。 孟雅琪再次回过头,冲着丁一一三人挥了挥手,信心十足地走进了录音室。 对于关梦来说,孟雅琪自然不陌生,这位选手曾经是她当年选秀时最有竞争性的对手。 “怎么是你?”关梦瞪大了眼睛,虽说是吃惊,但是眼神却放着光,充满了惊喜似的。 “关老师还记得我?”孟雅琪也表演着。 关梦笑道:“我自然记得你,当年差点被你跻下去。” “哦?难道关老师认识这位姑娘?”身旁的一位评委老师指着孟雅琪。 “嗯。她几年前和我同时参加这个节目。但是我运气好了点,晋级了。”说罢,关梦又发挥出了她的毒舌本质:“五年前你晋级失败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我以为你会再接再厉继续为了梦想努力,回来参加这么节目。没想到啊,你竟然去做了整容手术,而不是精进自己的唱功。难道你认为,当时没有晋级,是因为你的容貌?这真是让人失望啊。”关梦说完撩一撩自己的头发,呵呵的冷笑。 “关老师,请你注意您的用词。我是来唱歌,如果不是歌唱方面的问题,请您不要对我的隐私做出任何的评价。”孟雅琪也不好惹,举止中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更不怕得罪了这位评委老师。 另外两名评委赶紧来打圆场,“关老师,先让她唱一段听听吧。” 孟雅琪清了清嗓子,对着后台的音乐老师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开始了。 音乐播出,先是一阵钢琴拍子一顿一响的节奏,只有两个琴键弹出的拍子显然不像是中国歌曲。不出所料,孟雅琪一开口,各评委老师便听出了歌曲中的端详。 是俄罗斯的那首海豚音,这首歌极难唱,需要很好的调节气息,音调也异常的高。因为难度太高,这首歌很少被人选唱,就连专业的演唱歌手也不敢轻易尝试这首歌。想必孟雅琪这次是豁出去,带着十足的把握才来的这次选秀。 关梦手托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唱了十几句,一开始的惊艳便被消磨光了,只有音调和气息把握的好而已,不过这是一个好歌手必备的技巧,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这并不是中文歌曲,再不拿出来点绝活评委估计也会渐渐对她失去兴趣。 又唱过了几句,音调开始有了逐渐平息的样子。随后伴奏的钢琴声突然升高,孟雅琪抬高了手指,紧闭着双眼,突然一个高音,声音像从水面突然跃出的海豚般欢鸣,亦像火花在夜空中骤燃。 孟雅琪这一声燃起来现场的氛围,三位老师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捂着嘴惊艳地相互看着彼此,指着台上的孟雅琪说不出话来。身后的记者席也是一阵混乱,众人赶紧打开镜头盖卡卡为她照相。就连场外,也能听到现场优美的乐鸣,和三位评委的惊叹及呐喊声。 孟雅琪如同海豚的高音又慢慢变为低音,在低音和高音之间来回盘旋,如同一条飞跃在海面上的海燕盘旋穿梭,顷刻之间,周游数遍。卖弄着自己的技巧,此后越唱越低,慢慢收力,用颤抖着嗓音作为收尾。 三位老师被孟雅琪的歌声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用手紧紧的捂住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大嘴,呆呆的望着她。随后她对面前的三人来了一个90度鞠躬,感谢刚刚对自己的肯定。 “孟雅琪,我对刚才自己说出的话表示歉意。没想到你的唱功已经如此了得,没少练习吧?”关梦轻微低着头,眉眼带着惊艳笑意,对自己刚刚的出言不逊表示出了歉意。 孟雅琪咬着嘴唇,用力的攥着拳头,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紧张的气氛中没有解脱一样:“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意外和明天那个先来,我之所以五年内没有再参加任何选秀,反而去整了容,并不是我对自己不自信,而是在那次选秀失败后,我去骑马时遇到了意外,让我面部受了重伤。但经历了这些,也让我成长,我便一直在准备,放弃了许多能参选的机会,就是再等待机会,等待一个一举成功的机会,而不是被别人斩杀在半路,我不喜欢失败的感觉,更不喜欢因为失败而遭受的意外。” “那你成功了孟雅琪!你是我近几年看过的最有实力的歌手!”关梦身旁的评委站起来为她鼓着掌,给予了她极高的评价。 “我准许你晋级。”关梦等三人通通都举起了手中通过的牌子。 走出了录音室的门口,孟雅琪才算是松了口气。 柳茜茜忙牵起了她的手:“恭喜你晋级!” 丁一一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你的,我要是早两年听你这话,我没准儿继续练跆拳道了。” “我却有点儿明白我妈为什么拦着我了,她一定是怕我再有一次那样的意外。”孟雅琪说着红了眼。 搂紧她,丁一一点了点头:“去给她们打个电话吧,一定告诉她们,五年的时间,足以成长。” 孟雅琪掏出手机走向角落。 “哎呦,一一你也行啊。”柳茜茜笑着捶了她的肩。 丁一一望着孟雅琪欢快的背影消失,转头的一瞬,眼睛碰到了正在望向她的宁夏,丁一一后背一阵酥麻,不知道为什么,宁夏看自己的眼神竟让自己这么不自在。 “谢鹏你要加油啊!”柳茜茜看了看出场号码,对谢鹏比了一个加油的收拾。 可这时的谢鹏,紧张得腿都开始发抖了,谢鹏试着来了几下深呼吸,站起来用手使劲拍拍了自己的脑袋,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谁是谢鹏?”主持人出来说。 “我,我。”一听见下一个是他,谢鹏再怎么深呼吸都不管用了,紧张得脸色煞白,身体也哆嗦起来,连说话都抖了起来。 “小伙子别紧张,跟我进来吧。”外场主持人牵过谢鹏的手。 “各位老师好,我我叫谢鹏。”他低下头看着鞋面,哆嗦着介绍自己名字。 “小伙子,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这么紧张还上台干嘛?我劝你还是再练几年,明年再来吧。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人的,你连一点自信都没有,还来这里做梦,别浪费我的时间,快下去吧。”关梦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说话毫不保留,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这一句话更是深深大打击了谢鹏,全程他低下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过,特别害怕看见关梦的眼睛。憋在眼里的泪珠终于不受控制,捂着脸飞奔出演播室。 117. 探花 “诶,谢鹏你给我站住。”丁一一连忙抓住大楼外跑的谢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谢鹏用衣袖抹着眼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静冷静,谁都不是天生就能适应这样场合的,我能理解你的紧张。但是我告诉你,你是个男子汉,既然来了,就不能放弃。好歹你唱完这首歌,再走。也算是没给自己留遗憾。”丁一一上前一步帮他擦了擦眼泪:“有机会,我教教你跆拳道吧,虽然我从来没登上领奖台,但上场比赛,可是从来没惧怕过的,其实吧,怕也没用。” 谢鹏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他流着泪的眼睛紧紧盯着丁一一,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他慢慢的转过身,重新走向演播室。 他走到演播室门口,回过头来大声对身后的丁一一喊道,“谢谢你,丁一一。” “怎么又回来了小伙子?”关梦冷言冷语的嘲讽着。 “各位老师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谢鹏终于抬起头,神情并不算太坚定的看着台下坐着的三位老师。 “你可以开始了。”另外一名评委说道。 谢鹏摘下身后背着的吉他,安静调弄琴弦的样子,宛如身处在恍惚的梦境。随着音乐的响起,他慢慢的抬起抱着吉他的右手,把吉他悬入半空之中,随后拨弄出一连串整齐的旋律,随着音乐跺脚打着拍子。 他的歌声没有孟雅琪的高,也不是那么富有激情,但是声音却很干净,他的曲子里没有忧伤,没有激情,却又处处充满感情,却让人浑身放松,感觉如同身处在安逸的森林,身旁就只有小溪细细流水配合着鸟儿鸣叫的声音。 谢鹏闭着眼,弄着吉他,轻轻的唱出每一个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的,丁一一说得对,来都来了,怕也没有用。 就连这三位导师也慢慢闭着眼,享受着这种自然舒适的感觉。满屋子回荡着他的旋律,仿佛此时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随着吉他声逐渐的低落,谢鹏也慢慢地睁看眼睛。 他腼腆地笑着对仨人鞠了一躬,望着台下的三位评委,虽然心脏依旧跳得狂野,但自己终于完成了这次演出,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做到了,就算是失败也没有遗憾了。 “小伙子,不错嘛,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关梦抬起手,对他竖起大拇指。 “我看这孩子不错,干净的嗓子就让人觉得舒服。小伙子我给你一票。”另一位评委鼓励的说道。 “我也给你通过,再接再厉,下次可不能紧张了哦。”另一个评委笑呵呵看着他,肯定的对他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都给你通过了,我不给不是显得我没有人情。我也勉强给你个通过吧。”很难的能看到关梦这么近人情的一面。 谢鹏没有多说什么话,抿着嘴微笑,对着评委再一次鞠躬说,“谢谢。”随后走出了演播室。 “今天的选手的质量还是不错的吗!”一位评委拄着腮帮懒洋洋的看着关梦。 “是啊,可比前几天的强不少。别松心,期待下一个也是这样吧,我可不想在憧憬的时候被打击。” 过后又经过了几个选手,便轮到丁一一二人了。似乎经过几个小时的准备,两人早已平复了刚开始紧张的压力。 “呦,竟然是对组合。还别说长得还都挺漂亮的。”丁一一二人刚登场,还没有开始唱就已经给关梦一些小惊喜。 柳茜茜对关梦眨着大眼睛说:“关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不急不急,来吧你们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关梦并不着急,更是似乎从没见过丁一一一般。 “各位评委老师你们好,我叫丁一一,她是我的闺蜜,也是我的同事,叫柳茜茜。我们的本职工作是g航空乘人员,唱歌是我们的爱好。”她扭着头看着柳茜茜,言语里充满了自信。 “你们先唱一首吧,听听嗓音是不是也像长相这般让人赏心悦目。”关梦一听g航,便不再多说。 两人并没有直接开始,她们相互看了一眼,仿佛眼神里有着坚定地信念和力量,展开双手紧闭着双眼给彼此一个拥抱,然后回头对着后台的调音师点了点头,示意做好了准备。 随后音乐响起,这并不是那首《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因为那首真的太完美了,第一次就拿出来,会没有成长空间了。于是,柳茜茜选了一首更适合丁一一的歌《仰望》,而她在旁边为丁一一和音。一种美妙安静的旋律环绕在现场每个人的耳边。 最先唱的是丁一一,她闭着眼享受着现场的音乐,身体轻轻的欢动,很快的投入近自己的歌声之中。而柳茜茜在一旁仔细聆听旋律,随时准备为丁一一副歌。丁一一唱了几句之后,柳茜茜嘟起了嘴,用喉咙轻轻的发着音配合这她。 渐渐的柳茜茜接过伴奏,而丁一一为她和音。随后二人慢慢将声音合二为一,两人旋律衔接的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在现场根本不会听出此歌是出于两个歌手。这二人越长越深情,彼此慢悠悠的转过身,互相望着对方,眼神里充满了默契。 合声之后柳茜茜气息逐渐变弱,开始配合起丁一一。随后她的气息逐渐变得浓厚,一点一点的音调声高,这时的歌声不是那种会令人热血澎湃的高音,而是那种会让人特别舒服的假音。丁一一来回切换着自己的真音和假音,越来越能触动听着的内心,让人心醉。 歌曲接近尾声,柳茜茜牵起了丁一一垂下的手臂,二人相互望了一眼,示意一起把最后的和声唱完。 歌曲结束,台下的三位评委不约而同的对着她们俩点头,好像就算不举起通过的牌子,二人也能顺利通过的感觉。 “你们俩真的不是歌手?”关梦还没开始问,便被身边的评委抢险一步问道。 她们二人谁都没说话,呆萌地望着台下的三个人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选这首歌?而且又是合唱,就不怕一不小心失误?”关梦一边轻微的摇晃着头一边咧着嘴微笑说。 丁一一看了眼一直在身边牵着她的手的柳茜茜:“因为这首歌很像我们的每一次飞行,承载着很多乘客的梦想和心情,在目的地与她们挥手告别,再开启另一端旅程。也想我们的生活,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但心里,依旧会有他的名字,他的梦想,与我同行。”丁一一说得连自己都感动了,仿佛眼前的并不是评委,而是陆斐然。柳茜茜亦是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么会说话的她。 此时表现单纯的两个女孩完全得到了关梦青睐:“我喜欢你们的纯碎,喜欢你们唱歌时给予大家的温暖和力量。恭喜你们,成为今天第三个通过的选手。”关梦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对二人的喜欢,对她们的赞美也达到了新的高度。 二人同时深深对关梦鞠了一躬,“谢谢你,关梦老师。” 丁一一两人顺利的通过海选,二人连揪着好几天的心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 两个人下台时,抱着,跳着,就像两个刚出院的精神病,后台中所有人都为他们的晋级而感到振奋,纷纷给以了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在这样的人群中,同时也包括还没上表演的宁夏。 “你说的好像确实有道理,她也不是太坏,还能为我们鼓掌呢。”柳茜茜指了指宁夏看着丁一一说。 丁一一点点头,可是,这种眼神,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不起自己曾经是否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丁一一只是觉得,看了之后浑身上下特别不自在,但是她也没有顾虑太多,毕竟事情的发生都是在之前,可能多多少少相互之间都有些莫名的尴尬吧。 在看完今天其他选手的表演后,丁一一和柳茜茜正准备去展飞准备好的馆子吃大餐,却不想,在出门的时候被保安拦住。 “不好意思,两位请把你们的包打开,我们需要检查。” “啊?为什么,又不是机场,还要安检?而且,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不查,偏要查我们俩。” 丁一一拉住要发飙的柳茜茜:“不像你啊,怎么这么火爆。” 柳茜茜撇了撇嘴:“饿的!” 丁一一噗嗤一笑,把包递给了保安,和柳茜茜说道:“你还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二人正说笑,保安黑着脸走到了丁一一的面前。 “恐怕今天这饭,您是吃不上了。” 丁一一眼神一定,看着保安手里拿着的那个透明袋子,袋子里面的白色粉末,借着灯光的颜色,晃动,扭曲着。 118. 提醒 “怎么回事儿,一一,这是什么?”柳茜茜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那个透明的袋子。 “别动!”说时迟,那时快,丁一一立刻打掉柳茜茜刚伸出的手。 “绝对不能把指纹留在与咱们不关的东西上。”丁一一斩钉截铁,又特别专业地说法,让保安也是一愣,接着便是冷哼。 “不是你的?怎么偏偏这么巧,会在你的包里,我看你还是跟我到保安室里等着吧,那些解释的话,就留着跟警察说吧。”那保安像是破了什么惊天大案,插着腰,抬着下巴,骄傲地对丁一一说。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手中现在拿着的东西并不是我的,至于为什么会在我的包里出现,我要求调去后台以及存包处的监控录像。” “对,必须看监控录像,这是多了东西的,没准有人还丢了东西呢。这保全工作可没到位啊。”很多选手开始聚拢。 “都看什么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保安有些不耐烦地说着:“不管怎么说,这东西,就是在你包里发现的,你终究还是要跟我去保安室里等着警察,不然,你们两个别想离开。” 丁一一见保安态度非常强硬,而且,也一时半会调查不出来什么呢,便掏出手机,熟练的在手机上按出了一串号码。 “好,那我们就去保安室里等。” “一一!”柳茜茜对丁一一的这一举动有些不解:“为什么?” “不然还能怎么办,你看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再说了,即便是去了保安室,他们也不敢怎样,有我呢,放心。” 柳茜茜一听,连连点头,就是,丁一一的侧踢,绝对无敌,有她在,慌什么! 保安室里,丁一一和柳茜茜在一旁坐着,而那名保安就守在保安室的门口,一看就是经验不足,连手机什么的都没没收。 柳茜茜便看起了朋友圈:“一一,咱俩可能要红了。” “又被放网上去了?”丁一一好无奈:“本来就坏事传千里,现在就更是了不得,不管有的没的,都能红。” “就怕是这种,本来什么都没有,也被说成有的了。”柳茜茜嘟着嘴:“你说是不是有人不想咱们晋级,成为他们的对手,陷害咱们啊?” “你被迫害妄想症又犯了?”丁一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下柳茜茜说的可能性,也不能说不可能,但如果是真,那就太险恶了。 “这谁啊,把我照片都放上去了。”柳茜茜怒了,刚要发飙,这条公众号信息就被删了:“不行,要这么着,咱俩别说来参赛了,就是g航那里也交待不过去了。” “我已经给我们老大电话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茜茜,别急。”丁一一其实也有点而沉不住气了。 刚要继续站起来去窗口张望一下,耳边就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紧接着,乌央乌央的人又聚在了一起,门外的人愣是比刚才多了一倍。 还没等警察走到保安室,记者和围观群众的闪关灯先亮了起来。 柳茜茜捂着肚子,不满地抱怨着:“会不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您好,想必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英雄总是在危难关头出现。 苏苍晓和叶子谦,亮出工作证,和正要着手调查的警察交涉起来。 “子谦,你先跟警察同志说明一下情况,我进去了解一下情况。”苏苍晓拍了拍叶子谦的肩膀,同时也冲着那个警察点了点头,便走进了保安室。 “救星终于到了。” 丁一一和柳茜茜见苏苍晓和保安说了两句话后,保安便乖乖的从保安室中出去了,二人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丁一一和苏苍晓说着事发的经过,柳茜茜在一旁补充。 “好,我出去跟那些警察说明一下,你们可能还要在等等。” 苏苍晓刚推开门,就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 维持秩序的警察、保安,与那些看热闹的选手和等着报新闻的记者形成了两股势力。一边闪关灯不断闪烁,一边大喇叭里不断传出警告。 苏苍晓摇了摇头,无奈的加入了“维和大军”。 又过了10多分钟,场面总算是被控制了下来,但场面的稳定可能并不是因为维和大军的能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记者拍够了新闻素材,围观的群众也攒够了朋友圈的谈资。 “这回事情可能不好收场了。”叶子谦看着现场的情况一脸愁容的对苏苍晓说。 “不打紧,想必这些,栏目组会处理。” 叶子谦听完点了点头。 “还要谢你们,能让我俩协同调查。”苏苍晓转头又对众警察中带头的那个说道。 “哪里哪里,毕竟是兄弟部门,该照顾的就放心好了,但是必要的程序还是不能少的。” 苏苍晓礼貌性的微微一笑,便与一众警察走进了丁一一和柳茜茜所在的保安室。 警察对保安和丁柳二人做了简单的询问记录后,拿起了那个神秘的透明袋子。 “小韩,查一查。” 只见那个韩姓的警察先是拿出了一张黑色的硬纸板,然后缓缓的把袋子打开,倾斜,只见白色的粉末落在纸板上。 韩警官先是捻起一点粉末,用手搓了搓,眼神中带着一丝迟疑,接着他把那个成有白色粉末的黑纸板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丁一一、柳茜茜、苏苍晓、叶子谦,四个人一头雾水的看着韩警官奇怪的表情,心里面咚咚打鼓。 最后,韩警官直接用手搓起了一小堆,放进嘴里。 丁一一目不转睛的看着‘尝毒’的韩警官,可是没成想,韩警官不但没漱口,更是把那些白色粉末都咽了进去,并且把黑纸板上那些粉末都扔到了地下。 “报告,应该是小苏打一类的东西。” “什么???小苏打???”柳茜茜听罢,委屈感倍增,而丁一一在努力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拿一包小苏打来陷害人?他们要的一定不是结果,而只是让媒体和其他选手看到而已。为的是逼她们退出吗?还是要提醒她们什么? “是误会就好,那我们就先收队了。”带头的警察连忙对苏苍晓说。 “多谢,多谢!”苏苍晓往外送了送,便回到屋子里。 “保安兄弟,我们可以看一下监控录像吗?” “好好,随便查”保安指着右边的监控器,连忙答应。 叶子谦坐在监控器前,飞快的调出了更衣室的镜头,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等待着‘意外’的发生。 119. 梦醒 “唉,是不是这个?” “对对对,就是这儿,这个是我的存放柜,能不能放大?” “你眼睛到是蛮灵的哦。”柳茜茜算不得夸赞的说着。 “这个人,我应该在哪见过!”丁一一眉头紧锁。 “一一,你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苏苍晓很担心,丁一一在陆斐然的案子里得罪了什么人,怕她遭遇不测。 “能再放大一点吗?” “没问题。”叶子谦摆了一个ok的手势,监控器中得图像也被一点点的放大。 “关梦的助理?” “没错,就是那天,咱们俩在洗手间门口,你撞到那个人。”柳茜茜的语气也变得肯定起来。 “关梦的助理?”苏苍晓变得若有所思。 丁一一把那天在洗手间发生的事讲给了苏苍晓,苏苍晓点点头。 “一一,比赛这段时间,你们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被别有用心之人陷害,发生任何事儿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及时通知我。”说着,苏苍晓把联络专机交到了丁一一手上。 接过手机的时候,丁一一看见了叶子谦的手势,欠扁地举着三根手指。咽下这口气,丁一一亦是无语,确实啊,这是第三个了。 “嗯,凡事多加小心,我们先回去了,查到相关线索我们会及时联络你的。” “小茜,子谚让我问你好。”叶子谦突然开口:“一一,也麻烦你多照看,拜托啦。” 丁一一无语望苍天啊,这厮在干嘛?柳茜茜和苏苍晓笑了起来。 看着苏苍晓离去的背影,丁一一的心中好生感谢,可话在嘴边最难讲,只能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一一!现在都要11点了,我的饭啊!” “对啊!去吃饭,饿死人了,你怎么不说,你的展飞呢。” “完了,完了,我忘告诉他出事儿这一茬了,不过你说这个展飞,我失踪这么长时间他都不找我,他怎么不找我,谁给他的勇气……” 一路上,丁一一听着柳茜茜的抱怨到了餐厅。 刚到餐厅,本来就闷闷不乐的柳茜茜彻底爆炸了,因为此时此刻,展飞正在跟孟雅琪有说有笑的坐在一个桌子上聊天,并且桌子上还摆满了诱人的饭菜! “展飞!你给滚过来!” 这一声叫,柳茜茜可是用了12分功力。 “啊?啊?着火啦?”在一旁桌子上熟睡的店员被柳茜茜的这声狮吼惊醒,当然了被吓到的不止是服务员,还有展飞和孟雅琪。 就在展飞提心吊胆走过来的时候,丁一一赶紧开溜,跑到了孟雅琪的旁边。 “雅琪,怎么回事儿啊?”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原来是孟雅琪和展飞在餐厅凑巧碰上了,展飞正让孟雅琪帮着照顾柳茜茜呢。 丁一一坐到孟雅琪身边,顺势从桌子上抽起一个大鸡腿:“看着吧,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一开始,展飞被ko,然后,展飞去追柳茜茜,再然后柳茜茜抱着展飞哭。” 孟雅琪,一脸懵的看着那两个人按照丁一一说的剧本演到了最后。 “神了!”孟雅琪惊叹不已。 丁一一摆了摆手:“就这剧情,都已经重复过800遍了。” 孟雅琪看着丁一一,丁一一看着孟雅琪哈哈一阵大笑。 很快,柳茜茜依偎着展飞走到了餐桌前,很开心的和孟雅琪打了个招呼遍开始狼吞虎咽。 “呜……可算是吃饱啦,饿死人了。” 孟雅琪一脸疑惑:“对啊,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 “没看朋友圈,新闻么?” “什么啊?”孟雅琪被丁一一说得更迷糊了。 “不可能啊。”丁一一拿出手机翻了翻,果然没有一条关于刚才发生的事的新闻。 ‘没想到,这公关团队工作效率会这么高。’ “事情是这样子的……”丁一一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和孟雅琪讲了一遍。 孟雅琪听后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开始了。” 丁一一展飞,柳茜茜三人听了这话,脸上挂满了问好。 “是这样,你们也知道,我是参加过这个比赛的,可是你们不知道,今天在你们身上发生的事儿,当时在我比赛的时候也发生过,甚至发生得更匪夷所思。” 孟雅琪的话成功的激起了三人的好奇心。 “好,那我就和你说点我知道的事吧。”孟雅琪回头环视了下四周,用手拉了拉丁一一的衣袖,示意她靠近点。 “你应该也知道,关梦是五年前参加这个节目火的,而我们那时候是同期的选手,也都是冲过海选闯进了复赛。”孟雅琪低下头,神情恍惚,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重新演示的一样。 而此时,孟雅琪的记忆回到五年前。 “孟雅琪,孟雅琪。”现场的氛围已经被孟雅琪的歌声带到了极点,全场观众高呼她的名字。 孟雅琪以为自己胜利在握,回到后台,满怀期待着即将挺进决赛,继而成为冠军,以及憧憬着自己梦想成真的那一刻。 而最终,挺进决赛、得到冠军的是关梦! 虽然说两人在演唱上势均力敌,伯仲难分,但关梦比孟雅琪的颜值要高,所以在以往的观众投票时,占些优势。但半决赛时,不知什么原因,关梦的发挥有失水准,跑调、失声,不该犯的错误都犯了,评委给出的评分很低,并点评出发挥失常,可在群众投票时,竟然是一边倒地投向了关梦…… 如果依旧是势均力敌,输了的不过是一场比赛,孟雅琪不是输不起。但如此有失水准,依旧拿走冠军,这就太让人不服气了。 而且,不仅是孟雅琪不服,亦有许多电视观众不服,一时间,支持孟雅琪的帖子以及揭发黑幕的帖子铺天盖地。 孟雅琪鼓足了勇气去为自己讨回公道,却意外听到了关梦之所以得到冠军,是因为与一个大人物有染…… 如梦方醒…… 所有苦闷只能憋在心里,去草原上骑马,竟然还意外摔伤,那场意外真的就是意外吗?她一直都是怀疑的,也是支撑她五年后,卷土从来的勇气。 120. 清醒 丁一一等人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孟雅琪讲当时的八卦,偏偏孟雅琪陷入了回忆,半响都不吭声,于是,丁一一推了推孟雅琪:“怎么样?你还好吧?” 孟雅琪连忙从那个离梦想只差一步却从指尖溜走的时刻抽离:“我没事,只是那些往事太让人心痛了。” “怎么讲?”柳茜茜一听,有些担忧,丁一一亦是,她最反感的就是不公平的竞赛。 “那次的比赛,有很多人为因素,并非只是实力的比拼。”孟雅琪有些犹豫:“我不知道,五年前的比赛,你们看过没有,半决赛时,我遇到了关梦,当时她的表现失常,却依旧挺进了决赛,然后,又在走音的情况下,得到了冠军,而我只得到了第四名。” 丁一一虽然没看五年前的比赛,但对这个第四名,可是有着极深刻的感受的。 柳茜茜则是皱着眉回忆着:“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印象。因为是现场直播,不是录播,所以,走音是挺明显的,但评委却说是关梦的从新编曲,赋予了那首歌独特的魅力。其实,我是觉得她可能有些紧张,毕竟第二名也有走音。我对那一届比赛,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家都在说,真正有实力的,都在pk时下去了,最终确保了关梦夺冠。不过,关梦后来推出的歌,以及给几个电影唱的主题曲还是可以的,就淡忘了比赛时的事。” “是啊,对于观众来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作品可以证明实力。可对于我来说,不公平就是不公平,失去的机会便没法弥补。”孟雅琪叹了口气。 “明知有这么多不平之事,你这次还来参赛?”丁一一敏感地觉察到一些问题。 “这不是之后的几届比赛,冠军都还算是公平吗?”孟雅琪掩饰了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成功!这个想法影响了我几年,但也有很多粉丝没有放弃我,而是一直鼓励我,让我继续追逐梦想,即便结果依旧不好,但在我老的时候,这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经历。” 柳茜茜点了点头,极为认同。丁一一继续啃着鸡腿,脑子却在飞速运转,有个想法就在里面游走,却抓不住,理不顺。 “她不顾廉耻上位的事,我还是看到网上,自称她前男朋友的好友爆料的。说是关梦和她前男友感情相当的好。她们是大学同学,在一起好几年,我也看到过他来现场接他。可是到了复赛,传言关梦找了靠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孟雅琪缓缓的倒杯水,继续说道:“一开始,我还觉得,爆料人肯定就是她前男友本人,因为气不过,才在网上说的。可是这次,我又见到那人了,竟然是这次公关团队的boss,我也是醉了。” 丁一一把手上的油擦了擦,拍了拍她的肩膀,“雅琪姐,今年不会这样。我相信我们不只是竞争对手,更是好朋友。” “谢谢。”孟雅琪没多说什么,一句谢谢诠释她内心所有的感激和感动。 丁一一听了这些,不由得感叹——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让多少人丢失了原则,还是竞技体育讲究实力和原则。 苏苍晓在家看着“完美乐声”的海选录像,对敢于挑战自己的丁一一由衷地佩服起来,即便是自己,恐怕也没法在这种场合下去演唱。 就在节目只播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紧促霸道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用力?门都让你给敲坏了!”苏苍晓连忙走去开门。 “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走了。”门外传来叶子谦不讲理的语气。 苏苍晓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门开开,转身就回到了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苏苍晓双腿搭在茶几上,很明显他只是嘴上说说,根本没有行动的打算。 “不劳你亲自来,我自己去!”叶子谦倒是很识趣,扭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便走向了冰箱。 “大好一个周末,你跑我这里来干嘛?没吃的哈。”苏苍晓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没事儿,我叫了外卖,分分钟就到。”叶子谦从冰箱里只找到一罐咖啡,嘟囔着说:“早知道,从楼下超市买些啤酒上来了。” 苏苍晓懒得理他,继续看录像。 “你在看一一那厮比赛啊。还别说,一一唱歌还行,但是,如果不是柳茜茜发挥的不错,她应该晋不了级。” 苏苍晓瞪了他一眼:“怪不得每次一一见你,都分外眼红,连我都觉得你过分了。” “啥?我过分,实话有这么刺耳?”叶子谦痛心疾首状。 “行了,赶紧说,来我这干嘛?”苏苍晓依旧盯着屏幕,反复播放着关梦点评时的表情。 “我有猛料啊,所以麻利儿地来找你了。” “那说吧。” “刘部长的笔记本电脑虽然浸了水,但还是被我恢复了数据,你猜怎么着?” “怎么?” “有不可描述的录像啊,就是这个关梦的。” “她和刘部长的关系,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新鲜的。” “no,no,no,我说是关梦的,可没说是和刘部长哦。而是这关梦和一些商界大佬,以及一些高官的。这不仅是一个窝案证据,亦是刘部长控制这些人的证据。这个关梦——真脏!亏她还老是一副清纯玉女形象示人。” “她是被胁迫也说不定。”苏苍晓微微摇头。 “你是说她被毒品控制了?”叶子谦想起了有关她吸毒的传言。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暂时想不通的是,刘部长已经落马,可她还在被人控制,那个人又是谁?会不会是他?” “嗯,说不定。”叶子谦点着头,忽然说:“那这次的比赛?一一会不会有危险?” “一一会麻烦不断,因为,我觉得,他们的目标是柳茜茜,这个女孩外表极为出众。”苏苍晓顿了一下:“从一一被人陷害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是有人想把一一逼退。一计不成,一定会有后续。” “那怎么办?” “只能让一一迎难而上了,而且,这次,要事先和一一讲明这中间的利害关系,让她处处小心。不过,那个孟雅琪,也许是个突破口。” 121. 方醒 热闹非凡的海选,轰轰烈烈的结束了,有人欢喜,就有人悲伤,但终究都是要归于平静。 “怎么了茜茜?”刚结束一段航程的丁一一,来到g航的排练厅,准备和柳茜茜合练复赛的曲目,排练厅的门虚掩着,便推门进去,正看见她默默的流泪。 “一一,展飞不要我了。” “什么情况?”见惯了两人分分合合,丁一一倒是没太当真。 “都怪我,他海选是最后一天那场,可我有飞行计划,还晚了点,赶过去的时候,他都唱完了。看他笑嘻嘻的,我以为他过了,狂恭喜一通,结果,他落选了。我怎么解释都不行,他扔下我一人就开车回来了,电话也不接,微信把我拉黑,去调度那里问行程,调度告诉我展飞请了年假。”柳茜茜说着说着,也不哭了,来气了:“你说,他至于吗?” 丁一一张了几次口,却没能说出只言片语,展飞的不辞而别让她想起残忍告别的陆斐然,面对悲伤不已的茜茜,她也只能就这样抱着她,给与些许卑微的安慰:“不管怎样,他都得回来。” “对,是这个理,他总归得回来。”柳茜茜瞬间复活:“得了,咱们练歌吧。” 丁一一还没能从小情绪中抽离,略带感伤地说:“也不知道咱俩能走多远?” “听说宁夏也进入复赛了,咱们加油吧,至少我们还要代表g航更进一步才是。” 音乐真是神奇的东西,能让人陷入悲伤,亦能让人忘却悲伤,当柳茜茜和丁一一唱起新选的歌曲时,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海选阶段一经播出,关梦的毒舌事件再次被网友们吵得沸沸扬扬,甚至有很多网友呼吁让关梦下台。 完全照着剧本来的关梦也很气愤:“这不是毁我的形象吗?我也是大赛出来的,难道不应该以知心姐姐的面目去示人?” 主办方专门与评委对接的是栏目组极有威望的方老师,关梦虽然气恼,但也不敢造次。 “我们也是深思熟虑后做的这样的决定,海选时,毒舌一点儿,制造些话题,提高收视率。复赛以及决赛阶段,主要是看选手能力了,你就不需要那样了。” “可我这形象怎么挽回?” “不是还有公关团队吗?”方老师沉稳地说道。 “好吧,只要复赛时,不再这么招人讨厌就好。”关梦叹了口气,坐回沙发里,刷起微博。 一片惨不忍睹的骂声,总算还夹杂了一两个清奇的声音。 “某选手爆出,经过著名歌星关梦的教导后,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在演唱方面存在的真正问题,并多次发表微博感谢关老师,下面是微博详情‘感谢关梦老师的好言相劝,如果不是你的指导,我可能还沉浸在自己的明星梦中,我对现场,对你表现出过激的情绪感到深深的歉意,(微笑表情)。’我们将会进一步为大家呈现最新的娱乐报道和影视资讯,感谢大家的关注,我们下期再见。” 关梦不屑地将它扔到沙发里:“这样的公关也行?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公关团队?” 方老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洗白公关尚未开始,你再等等。这已经是顶尖的公关团队了,我相信没有人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可他未必会真心为我如何……”关梦将目光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 此时,被丢弃在一旁的手机响起她唱的歌,关梦扫了眼电话号码,皱了下接起,应付了几声,便开着她的限量版跑车,离开了电视台。 约定的地点,竟然是自己曾经的母校,走在开满玉兰花的道路上,令她想起了自己曾与陈实那段真实纯真的感情。 他们同样也如眼前这些少男少女一样,一起手牵手漫步在这条路上,她用力搂着骑着自行车的陈实,心里充满幸福和满足,也同样希望有朝一日与他同甘共苦,共度余生。 只是但凡是人都会成长,都会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想法。她也曾征求过陈实的意见,是否同意自己参加歌手选秀,陈实毫不犹豫地支持她,坚信她能夺得冠军。可哪里知道,那是一个火坑,一个陷阱呢? 当她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陈实又在哪里呢?不是没有埋怨过,甚至迁怒于陈实就不该支持她来参赛,只是,之后不断被满足的欲望,让她早已忘记曾经的挣扎。 关梦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巧发现自己已经到达约会的地点了。 带着很多回忆,关梦推开了这座破旧的校内咖啡馆,陈实此时一直盯着门口,终于等到了关梦的到来。 “坐吧,我给你点了玫瑰奶茶。”陈实把眼前的奶茶往关梦身边推近了些。 关梦刻意地推回了奶茶杯,眼神闪过一丝悲伤的神情,但马上就被不可一世替代了:“不好意思,我很久都没喝过这种东西了,里面的添加剂太多,很不健康。” “也对,坐在这里,我差点忘记你现在是大名鼎鼎关评委了。”陈实冷冷的嘲讽着收回玫瑰奶茶。 这时老板很是时候的来救场:“呦,这不是以前常来的关同学吗,现在可是大明星了,咱学校的招生简章里都有你了。” “哪有啊,关叔,我一回到你这,就感觉自己永远都是小学生呢。”关梦礼貌的送上职业性的笑。 “哈哈,还是这么会说话,今天的东西我请客,你们俩想吃点什么随便点啊,我先去忙着,随时召唤我啊。”老板指着门口刚进来的小情侣,便转身走了过去,留下了一片慈祥的背影。 “虽然我们变了好多,可学校里的一切却都没有变。”陈实慢慢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深深地叹了口气。 关梦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陈实,你还是说正经事吧,我也很忙的。” 陈实冷哼一声:“是哦,你忙!” 他抬头看了一眼关梦的眼睛,但关梦并没有接话的意思,等待着他继续把话说完:“我想你应该也看到今天的微博了,我们花了不少的功夫找到被你嘲讽过的选手,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为你说说话,现在看来网友的反响还是很高的,有不少人的观点正在慢慢的改变,认为你的直言是善意的。所以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复赛时希望你能收敛一点,即便是按剧本来,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有所为,有所不为?说得真好听。”关梦站了起来:“谢谢你陈实,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想我该走了。”说着伸出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包。 “对,有所为,有所不为,该反抗的就反抗,逆来顺受也要有个限度。” “你知道了什么?”关梦挑着眉,提高了语调。 “算了,当我没说。”陈实也站了起来:“不过,你要小心,有狗仔盯上你了。” “我怕什么?”关梦有些不屑,先陈实一步离开。 半晌,陈实才如梦方醒,默默地拿起在桌面上的公关稿。此时,总算是明白了,一个转身就是形同陌路。一别两宽没什么不好,只是各自欢好,又太难。 122. 警醒 而此时的关梦,情绪亦是迟迟无法平静,沿着城市的古护城河一直开,脑海里全是刚才的场景,陈实说的话久久不能消散。 他都知道了吗?他怎么可能都知道,那些一般人难以置信的龌龊事,怎么可能翻出来放置在阳光照射得到的地方? 这时收音机忽然响起:“城市娱乐最新消息,有不少参加了‘完美乐声’的选手透露,因为关梦的严厉批评,让他们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真实实力,有的选手立志,学习专业音乐知识,希望在下次的选秀上,能有更突出的表现;有的选手则是被关梦戳破了白日梦,不再去追求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他们的发声,有不少网民转变了他们的态度。毕竟忠言逆耳利于行,他们表示终于理解了她的良苦用心,还说以后会更加支持的她工作。我们会进一步跟踪娱乐圈的新闻,也感谢大家对本台的支持,感谢收听,我们明天这个时间不见不散。” 关梦擦了擦还留在眼角的泪水,伸手关闭里收音机,随后一脚油门开往回去的路。是的,挣不脱,逃不开的,不是她想逆来顺受,是她不敢去想,如果反抗,她还能剩下什么。 飞机的轮子接触到地面的一刻,把正在走神的丁一一从幻想中惊醒,她取下空乘座椅旁的飞机内部广播的话筒,熟练地说道:“先生们,女士们,下午好,我们的飞机已经降落在北京国际机场,现在地面温度为10度。请您不要在飞机未停止前解开安全带,并保持手机处在关机状态。欢迎您乘坐本次航班,谢谢。” 丁一一和柳茜茜在有惊无险的海选结束后,回到g航,一边飞行,一边练歌,随时待命等待着残酷淘汰复赛的到来。 “一一,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这歌练得越来越顺畅了,一定要好好保持,可千万别在淘汰赛的时候掉链子啊!” “茜茜,你不觉得咱们的歌只是还不错而已吗?出彩的地方在哪里?展飞这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钥匙准备开自己宿舍的门,钥匙在锁芯里左右转了两圈,门锁没有任何反应,丁一一弯下了腰。 “怎么开个门都这么久,你最近也水逆了?” “没有,没有,你先回自己房吧,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去找你。” “可快点儿啊你!”柳茜茜说完迈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见柳茜茜回到了屋子,丁一一抻了抻胳膊腿。 “哪来的小毛贼,敢动我的屋子。”轰隆一声整个门板被丁一一踹了下来。 透过呛眼的灰尘,什么人影也没有,有的只有身后一声惊叫,回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宁夏?怎么是你?” “我……我不能回宿舍么?” “能,能啊,我以为这门反锁着,是遭了贼呢,嘿嘿嘿。”丁一一摸着头,无比尴尬地对宁夏说。 “这门……我看看能不能修好啊。”见宁夏没有搭理她,丁一一自顾自的说着,蹲在地下看着被自己肢解了的门,恨不得能时间可以倒流,她伸脚之前。 “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些事要跟你说的。你这屋门都这样了,还是去我房间说吧。” 丁一一听了宁夏的话立马站了起来,凑到她面前,有些防备地说:“这又不是特务接头,进来说就是。” 宁夏愣了一下,便说:“是这样,上次你海选后发生的事儿,我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我当时有事,接下来又没碰到你,所以还没来得及急和你说。” “哦,这个事儿啊,没事儿的,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丁一一腹诽,明明有微信、电话好不好,哪个不能说? “可是,你知道那个人就是关梦的助理么?”宁夏闪过一丝紧张,看着丁一一。 “我知道啊,之前撞见过一次,好啦,没事啦,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谢谢你啦,宁夏。” 宁夏被丁一一的话噎住了,犹犹豫豫的晃了半天。 “怎么?还有什么事儿吗?” “对不起,一一。” 这句道歉搞得丁一一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的丁一一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了宁夏。 “我之前以为关梦和你认识,所以才那么照顾你,你晋级才那么顺利,可是在那次事件之后我才觉得我错怪你了。”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完全可以理解,在别人,包括我自己看来,都觉得关梦不应该轻易让我晋级,不过,可能是茜茜很有前途吧!总之你能理解我,我还是很开心的。” “还有,一一,我今天出飞行任务的时候看到关梦了。” “那不是很正常的么?” 宁夏连忙摇头:“不,我见到关梦的脸像是被人打过,右边高高的肿起来,然后全程就坐在那里,一边发呆一边哭。好在没被别的乘客看到。” 丁一一听着不对:“你继续说。” “中途的时候,关梦去了一次卫生间,在卫生间呆了大概有40多分钟,等我进去打扫的时候,发现废纸箱里全都是血迹斑斑的纸巾,我越想越不对劲,后来就一直观察着她。” “那你还看到什么了?” “她回到座位之后,就没什么了,但是在她下飞机之前,她问了我关于辛然的事儿,我就把辛然被害的消息告诉她了。” “她怎么会关心起辛然的情况?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我要来找你的原因,就在关梦听我说完之后,她竟晕了过去,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就想着过来跟你说说。” 听完宁夏的话,丁一一点了点头。 “你今天从哪儿回的?” “吉隆坡。” 宁夏长出了一口气,“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就先走了。对了,这门你尽快找人来修一下吧。” 丁一一看着宁夏的背影:“谢谢你,比赛加油哦。” 宁夏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丁一一立马掏出手机,给苏苍晓发了短信。 三分钟后,一长串信息挤进来,苏苍晓的一番话让丁一一警醒。 是啊,究竟为什么,宁夏突然这么好心,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自己,这里难道另有猫腻? 123. 不醒 想抛开一边的烦恼,跳进自己生活的节奏,可命中注定,当丁柳二人过了海选初试,随着节目在电视台的播出,此后的生活便不会再像普通人一样安静平淡。 在飞机着陆后,丁一一取下自己的飞行箱,并拉着它朝门口走去。 “你怎么还背了个包?”丁一一疑惑地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柳茜茜说着,把盘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开,又扎成一个马尾。瞬间化身懵懂清纯的女大学生,丁一一都惊呆了,这转型的水准没谁了。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来到了自动滑门,然后,轰轰烈烈的场景,让丁一一断片了。 可能是因为海选的播出,让二人小有名气。门外差不多有40多歌迷举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柳丁我们我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 柳茜茜很无奈的把双肩背包换个方向,背到了胸前,脑袋埋在了留下的空隙里。 “茜茜,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展飞为了讨好你请的群众演员?”丁一一说着,一扭头,竟发现柳茜茜消失无踪了。她依稀记得刚才柳茜茜把头埋在双肩包里一溜烟跑向了门口,走进混乱的人群中,便不知所踪。这逃遁的功夫,自己必须学习。 此时,手中拿着笔记本和笔的歌迷朝丁一一涌来,请求她和自己合照然后签名。开始丁一一确实有些不自在,并试图低头悄悄地逃跑,可是这些歌迷已经把她团团围住,她也只好满足他们的要求。 在被拥簇中,丁一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年,二师姐载誉归来,也是这样的场景,大师兄单膝跪地求婚,锦上添花!她忽然就松了口气,能登上舞台的她,也会被陆斐然看到吧?他会为她喝彩吗?…… 直到甄橙前来驱散人群,并强调这里是机场公共场所,这样做会扰乱秩序,歌迷们才逐渐散去。 甄橙笑看着丁一一说:“一一真是出名了,不过,怎么没看到茜茜呢?” 一摊手,丁一一控诉道:“不仗义啊,刚才她见这里人多,就一下子跑了。” 甄橙摇了摇头,转过身往前走:“走吧,到我办公室去,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恭喜你们顺利通过海选,g航因你们,一扫之前的颓废,大家又都积极起来。” “师傅,你过奖了,我们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快别谦虚了,只是希望你们别把选秀上的事带到工作上来。”随后甄橙递过去一杯茶水。 “好的好的,师傅,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丁一一笑眯眯地说,并竖起了三根手指对着天上。 甄橙拿了桌子上扣着的年历,伸手提给了她:“g航以你们俩为主题,做了一套台历,而且,这一周g航的app开机大屏都是你俩。” “啊!”丁一一有些吃惊,过后又有些莫名的惊喜。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蹲下去,拉开行李箱,把两本台历塞了进去,抬起头对甄橙说:“谢谢师傅,您还有别的事吗?” “苍晓对你参赛的事……不反对吧?” “老大?没啊,上次小苏打的事,还是他帮我解决的,让我好好比赛呢。” “那就好,这段时间没见他来给你布置什么任务,以为是因我让你去参赛的缘故呢。不会耽误了你的工作吧?” “老大太忙,而我上次的任务八成是失败了,还没新任务。而且,他让我站好最后一班岗,再去局里报道。” 甄橙没有再多说什么,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我也没什么事了,该忙就忙你的去吧。” 正当丁一一打开门把手时,甄橙不忘提醒着她,“一一自己注意着点,娱乐圈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圈内的这些风险,丁一一自然有想过,但即将成为公安干警的她,怎么会知难而退,于是说:“我会的,谢谢你师傅。”说罢便离开了办公室。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复赛的脚步终于走到今天停住了。尽管‘完美乐声’包下了一个体育馆,但还是不够这些歌迷们折腾,现场人多得转不过来身。 选手们各自在准备室里熟悉着歌词,一个个生怕到时候发挥失常,晋级失败,紧张情绪空前高涨。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沉迷于自己的演说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观众们希望他们赶紧离场的情绪,一阵阵嘘声从场下传来。 “好,现在我们有请今天第一个演唱的选手,孟雅琪。”场下的掌声如雷,欢迎着这位几年前的老选手。 “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 仿佛想不起再面对。” 孟雅琪用独有的忧愁感性嗓音边唱边从后场走了出来,她的每一句歌声,都透着忧愁的情感,仿佛是在诉说这自己的故事,现场的氛围被她燃起,随着音乐的节奏齐声声地喊着“孟雅琪,孟雅琪,孟雅琪。” 孟雅琪的情感拿捏的恰到好处,逐渐的从低音瞬间迈入歌曲的高潮,又能收放自如的把调子慢慢降下来。歌唱过程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感情都非常的投入,直到最后用尽了所有的感情,歇斯底里的把最后一段尾声唱完。 她的歌声从开始到结束,一直伴随着观众们的掌声,更有甚者不知不觉流泪的画面,也被场边的录像师放映到了大屏幕上。流着泪的观众看到了屏幕中的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擦干了正好淌入嘴角的泪珠。 结果显而易见,孟雅琪轻松晋级,也获得了各个评委的一直好评,当然其中也包括毒舌关梦。 观众这一声一声的呐喊,让丁柳二人心里也有些没底,但丁一一自从在机场那幕想到了陆斐然,就有了一种要坚持到最后的信念,即便最终是一场梦,她也可以昏迷不醒。 接着是谢鹏,这个安静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低沉的男孩,终于登场了。他完全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没等到主持人介绍到自己,便直接的走到了演唱台,接过了主持人的麦克风,开始自我介绍。今天的他,不再像海选时的那样紧张,反而挺胸抬头充满勇气,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一般。 他再次抱起怀中的吉他,这空灵旋律有着神奇的魔力,让在座评委和台下的观众,都闭上了眼睛,认真的享受这悦耳的音乐,带来的片刻宁静。 他的歌声中充满细腻的感情,没有嘶哑的呐喊,却句句深入人心,美妙动人。谢鹏已没有抬起过头,眼里只有他怀中的吉他,时而睁开眼看看琴弦,时而闭上眼认真的唱歌。安静舒服的歌声赢得了现场如汹涌潮水般汹涌的掌声。 “谢鹏,没想到这短短的半个月,你的进步会这么大。”关梦鼓掌的同时还不忘夸奖他。 谦虚的谢鹏略带腼腆的回到:“谢谢您关老师。” 这时关梦的眼睛一亮:“谢鹏,你唱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关老师,是的,这是我自己写的歌。”谢鹏害羞地挠了挠头发。 “你确实很有才华,我给你通过,希望你再接再厉。”关梦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比赛继续进行着,中途又通过也有没通过的,没过几分钟,便传来了信号,终于轮到丁柳二人上场了。 124. 半醒 还没等二人上台,便传来场下雷声一样的呐喊,“柳丁,柳丁,柳丁。”可想而知,这两位空姐在这个节目中人气能有多高了! 二人上台后并没有马上唱歌,先是对着观众深深地鞠躬,然后二人给了彼此一个拥抱。她们没有选择上次唱的流行类歌曲,也没有唱最开始二人打算的rap,而是唱了度假归来,调整好情绪的展飞帮忙选的老情歌,曲调简单却富含情感。 而且,也打破了前几次都是丁一一先唱的顺序,这一次,柳茜茜先发声。 “心慢慢疼慢慢冷,慢慢等不到爱人,付出一生收回几成。” 舞台下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舞台上的柳丁在用心地演唱。 上次海选关梦还指出过柳茜茜的声线很好,但对歌曲的理解还不够,也就是说,唱得没感情,不投入,即使动听,却不动人。柳茜茜虽然心里不服,但没敢反驳,怕被淘汰。但紧接着展飞被淘汰,忽然消失,让她真正体验了一次没着没落的失落感。 这和她当年暗恋叶子谚的感觉不同,虽然叶子谚的身边站了别人,她会难过,但那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破灭而已,转天就翻了篇。可展飞不同,让她体验到了恋爱的甜蜜、酸涩以及痛苦,让她曾经一帆风顺的人生路上忽然就落下一个巨石,绕不开,迈不过。在人前,可以假装不在乎,可每个夜晚,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便四面袭来,应接不暇。 所以,当展飞归来认错时,她哭着说自己也有错,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所以,当展飞找到这首歌时,她一下就爱上了这歌词,这曲调,也理解了当时关梦的点评,真的是一语中的。 “泪慢慢流慢慢收,慢慢变成了朋友,寂寞的夜独自承受。” 丁一一开始演唱,似乎观众席上便有陆斐然的身影,可睁大眼睛,却遍寻不着,索性闭了双眸,唱出了歌曲中的情感和无奈。 情歌之所以动人,就是因为在你历尽千帆后,终于成为了懂得它的人。 “慢慢,慢慢没有感觉。慢慢,慢慢我被忽略。 你何忍看哦憔悴,没有一点点安慰。” 歌词融汇着意境,再加上二人有所领悟的深情唱腔,这便是这首歌给人最大的欣慰。 丁一一想着陆斐然,凝聚在眼中的泪水迟迟不肯流下,但随时可能被音乐所打乱而破眼而出,她屏住呼吸,将欲脱线离的泪珠收回了眼眶,继续着歌曲的演唱。 没有痛处,就不会有泪珠。 台下的观众有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有的着急鼓掌,显然是对二人的歌曲充满了肯定,反而关梦却不是这么想。 “不是我存心批评你们两个,你们二人这两周的进步几乎等于没有,亏我对你们抱有如此大的希望。” 丁柳二人被批评地有些懵,俩人得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关梦似乎却还没有说完:“首先,我要说说丁一一你,你唱这首歌时太过于投入自己的感情,一点唱功都没有体现出来,完全就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中,根本忘记了是在比赛。”然后手指一挥,转向了柳茜茜,“你俩完全相反,你有演唱的功底,这次也带了一些感情,但,却是你自以为是的领悟,根本不是这首歌想要表达的那种都市人深深的无奈。你们两个长相甜美,生活中也一定没有遭受过什么打击,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继续做你们的空姐吧,歌手这一行不适合你们。” 这时场下反应强烈,歌迷发出好长一阵的嘘声。 “这次我不给你们通过。”说完,关梦扭过头看着旁边的两位评委。 中间的评委停顿了一下说道:“关老师的点评有一些是对的,可我感觉这两个人虽然有些缺点,但唱得都很不错啊,我给他们两个通过。” “我也就不作什么点评了,我给通过。”最后一位评委看了一眼二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柳丁组合凭借着超高人气优势,和自身的实力有惊无险的赢得了晋级,成功获得下一轮淘汰赛的资格。 但丁一一暗中思量,关梦对她们的态度,有着明显的转变,海选时,对其他选手极尽毒舌之能事,唯独对她们的组合和颜悦色;而在进入淘汰赛阶段,关梦对别人都变得温和有礼,偏偏对她们咄咄逼人了。这一切真的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转变吗? 正思考着,柳茜茜忽然拉了她一把说:“一一,我们要不要反击一下?我们唱的又不错,大家也都认可我们,凭什么她贬低我们啊!” “反击?怎么反击?”丁一一的眼前立即闪现出自己将关梦一个侧踢,踹倒在地的场景,连忙摇头:“绝对不能使用暴力解决哈。” “你想什么呢?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可以发微博、朋友圈啊。现在我们人气这么高,一定会有很多反响的。”柳茜茜摇晃着手里攥着的手机。 “可是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大张旗鼓的会不会有点过分啊?”丁一一有些不赞同:“你忘了,上次咱们被冤枉的小苏打事件,不就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在网上乱传,要不是公关团队和我老大出手,咱俩指不定躲哪里哭呢。在网上搞事情,最烦了。” “一个微博能把她怎么样,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而且,别人能说,我怎么就不能说?” 说着柳茜茜就打开手机,啪嗒啪嗒的开始打起了字:“我真的不该唱歌吗?别问我怎么了。(视频链接)” 随后做了一个ok的收拾,说道:“好啦一一,你看,我也没说什么。” 丁一一扫了一眼,确实只是小情绪而已,于是搂着柳茜茜:“走吧走吧,快去吃饭吧,都饿死了。” 去吃饭的一路上,柳茜茜的手机就叮咚叮咚个没完。 “不要在意别人说了什么,某人嘴黑又不是一两次了,不要被评语影响了状态。永远支持你们,大爱柳丁组合。” “我倒是真么觉得她们哪里有出彩的地方,除了长得好看,什么都没有嘛,就应该全票否定她们啊,其余的两位评委都是聋子吗?不懂音乐?” “唱的好好的凭什么不给你们通过,难道有内幕?” “真没看出来她们唱的比前面那几个全票通过的选手差哪去。” “支持柳丁,就应该有点回应。佩服你们的勇气。” “真是不理解你们什么心态,问题指出来就要改正啊,一点都不虚心,成不了大事。” “唱的这么垃圾来什么选秀,还在网络上乱喷,什么人呢!” 柳茜茜这微博一发,在网络确实引发了一定的反响,十分钟不到,阅读就破万,转发就上千,有支持她们的,也有关梦的粉丝来她微博黑她们的,一时间微博热搜,浏览器的头条全是她们的宣传照,以及微博所发出的内容,大有井喷之势。 125. 独醒 很多事情,一发酵就不可控制,柳茜茜也从最一开始的不服气,直抒胸臆,到站在饭店门口,拿着直发烫的手机发愁。 “一一,是不是事情搞大了?这可怎么办?” “赶紧删了吧,这才发了不到二十分钟。”丁一一也有些慌。 柳茜茜点头,正要删除,就看到了新的一条留言,署名“冥想者”的网友说:“可能是因为五年前自己的经历吧,所以才不想让你们懵懵懂懂的像小鹿一样在娱乐圈乱晃。有时候我们不能只看到表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也有自己想要捍卫和保护的。” 丁一一探过头来,也看到了这条留言,深以为意:“嗯,他说得有些道理,赶紧删了吧。” 柳茜茜也怕惹出大麻烦,连忙删掉了那条微博。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网络就经历了一场喧哗,然后就归于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阴雨天总是能让人心烦意乱,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繁乱的市区却在灯火辉煌中,显得耀眼。 距离上次晋级赛也有段时间了,更残酷的pk淘汰赛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二人如往常一样,每天下了班便练歌,忙碌却充实。 “一一你说,高手那么多,我们能进入总决赛吗?”二人刚从练习室里走出来,柳茜茜就用已沙哑的嗓子问道。 “茜茜,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想问你一句,如果真的进了总决赛,你打算辞掉工作,进入娱乐圈,成为歌手吗?”丁一一挺郑重地问。 柳茜茜皱了眉:“我还真的想过,却感到有些迷茫,我觉得我并不喜欢成为公众人物,就连刚才在飞机上被人认出来,索要签名,我都觉得很不适应。至少,我还没能做好那样的准备。我喜欢唱歌不假,但要像关梦那样时时暴露在众人面前,供人谈论,我真的做不到,而且,去年参加比赛的冠军,就因不适应明星生活,没法安心唱歌,而宣布退出娱乐圈了。你呢,一一,你会吗?” “我?我当然不会进入娱乐圈,我可不是当明星的料,享受一下过程就得了,权当是为自己的梦想努力了一回就足够了。再说了,能人那么多,就算进了总决赛,也当不了冠军的,想那么多干嘛?。”丁一一连忙摇头,滔滔不绝道。 要知道,海选的节目,老妈没看到,但复赛的她看到了,立马打来电话,让她stop。逼得老妈拽英文,那还是上次提交退役申请的时候。老妈放出狠话:“平常人家的孩子,就踏踏实实工作,踏踏实实过日子好了,少掺和那些玩不起的事,否则,断绝母女关系。” 要不是丁一一搬出甄橙,说出是为g航参赛的,老妈简直是要直接杀去栏目组退赛了。 但不管怎样,老妈的意见和说辞是与她一致的,虽然她想让陆斐然看到不同的她、努力的她,但她可不想让从此成为公众人物。 毕竟,前有二师姐因为世锦赛拿了冠军,立即被各种媒体采访报道,还参加了好多活动,结果,耽误了训练,奥运一轮游惨痛教训的。 很多事情,不能主次不分的,丁一一又不是孟雅琪,她还要去当警察呢。 柳茜茜耸耸肩,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店:“说的也是,想那么多也没用。我这嗓子都要干死了,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店喝点东西吧。” “好啊,正好我也渴了。”二人便朝着马路对面走了过去。 突然丁一一的电话在桌子上跳动起来,一阵吵闹的铃声配合着震动的嘟嘟声响起。 丁一一扫了一眼,是陌生号码,而柳茜茜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是选秀节目组打来的,便接起自己的:“喂,你好。” “你好。是丁一一小姐吗?”电话那头的语气谨慎又客气。 “对啊,是我。请问您是哪位?”丁一一柔和地说道。 柳茜茜也拿起自己的手机,又跑回柜台去接了。 “您好,我是‘完美乐声’的李欣。” 果然不出所料,丁一一微不可察地笑了:“原来是李主管,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些关于节目安排的事,希望你过栏目组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出发,大概要四十分钟才能到。” “好的,没问题,你到了,给我电话,我去大厅接你。” 放下手机,丁一一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对柳茜茜一字未提?难道是笃定她俩在一起?不对啊,他一直说的都是你,而不是你们。 这时,柳茜茜也接完电话,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栏目组让我过去,你接的电话也是吧?” “我也是,但为什么不是咱俩呢?”丁一一有些疑惑。 “我也觉得神神秘秘的,一一,你说会不会是前几天发微博的那件事呢?” “要找早就找了,不会等到现在。谁知道呢,去了就知道了。”丁一一站起身,拿起了椅子上的包:“我叫的车到了,走吧。” 等快到的时候,丁一一喊停了司机师傅,对柳茜茜说:“你坐车过去,我下来走过去,我总觉得有点儿奇怪的地方。既然没让咱俩一起去,咱就先后脚到比较好。” 柳茜茜点头:“有道理!” 当丁一一走到的时候,李欣已经在大厅里等了。她连忙上前,不好意思地说:“您这么早就下来等了,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本来还真担心你在天上飞呢。”李欣笑着把丁一一带到了办公室。 先倒了一杯水给丁一一,李欣便说:“也这么晚了,我就直接和你说主题好了。 你的搭档柳茜茜,前阵子公开抱怨的微博,影响挺大的,媒体的舆论,网友的谴责、相互的骂战,简直是此起彼伏,而且,关梦对这件事也是耿耿于怀。这件事也让我们节目组挺没面子的。我们的处境也比较难堪,这点你应该能理解吧。”李欣严肃地说道。 “茜茜马上就认识到了,所以立即删了,真的没想到会给节目带来负面影响,真的很对不起。”丁一一连忙陪不是。 “因为这件事,公关团队加班加点,总算是把势头压了下来。节目组也因此开了几次会讨论,决定将你和柳茜茜的组合分开,各自参赛!这样对你的未来会更好。”说完,李欣着丁一一,期待着她的答复。 126. 觉醒 听完李欣的话,丁一一心里翻腾了几个上下,总算压住愤怒,方说:“李主管,其实,我和茜茜最开始来参加这个节目并没有抱着非要出名的想法,我们不只是想唱歌,而且也是代表g航来的。所以,我不能答应您的提议,我没法和g航交待,更没法和我最好的朋友交待。” 丁一一说罢,放下手中的水杯便大步往门口走去。 李欣立即伸手拦下:“丁一一,我希望你再思考一下,这件事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负责,下一轮比赛,你们就会被淘汰!” “如果是这样,我宁可接受淘汰,也不会去伤害我的朋友。”一把播开挡在面前的胳膊,丁一一走到了门口。 李欣只好说:“没想到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有忠于友情的人。好吧,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今天这件事,别和任何人提起,就当做没发生过,包括你的好朋友柳茜茜!” “好!”丁一一说话时候并没有回头,心里更是觉得不对劲。 刚走出大门,就看见柳茜茜在马路对面招手,于是,丁一一走了过去。 “和你说什么了?”还没踏上马路沿儿,柳茜茜就迫不及待地问。 “想拆散咱们,让我们单独唱,这哪能答应!” “和我说的也是这个,还威胁我说,不答应就淘汰。”柳茜茜愤然。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真的,茜茜。”丁一一的直觉就是这样告诉她的,于是接着说:“你先回宿舍吧,我去找下老大,他刚才给我电话,我没法接,他又发了短信过来,正好问问他。” “嗯嗯,那我先回去了。”柳茜茜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丁一一便按着短信的地址,去了约定的地点。 刚一进门,一个垒球就迎面而来,丁一一微微侧身,便闪过了袭击,左手顺势将球接住。 “行啊,身手还那么敏捷。”叶子谦欠扁的声音响起。 丁一一冷哼一声,并不想搭理他。 苏苍晓抬起头看过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满脸困惑。” “什么困惑啊?明明是没头脑。”叶子谦笑道,结果垒球就狠狠地砸到了脑袋上。 “哎呦,我是不高兴!”叶子谦揉着脑袋,依旧笑着。 “真气人!”丁一一拉过苏苍晓面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说:“老大,以后不带他行吗?” “那谁包虾壳?”苏苍晓的目光扫了下桌子上一大盘的小龙虾。 “嗯,有道理。‘不高兴’以后带手来就行了,没事儿别说话。” 叶子谦也学着她冷哼:“做梦!” “行了。”苏苍晓连忙打断,接着问:“刚才没接电话,因为什么?” “刚才在栏目组,说是开会讨论决定,把我和柳茜茜的组合拆开。” “你一定没有答应。” “当然,我怎么可能答应呢。” “所以,你现在怎么想?” “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总觉得怪怪的,有种特别针对我的感觉。老大你看,海选时,给我放小苏打陷害我,过了第一轮复赛,就说要把我俩拆开。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对劲。”丁一一说着。 “你的直觉一向很准啊。”在旁边包虾壳的叶子谦忍不住插嘴。 丁一一撇嘴,不稀罕他的赞许。 苏苍晓喝了口茶,说道:“一一,你的直觉确实很敏锐。发生小苏打事件后,我和子谦就仔细看了比赛录像很多遍,在你和柳茜茜比赛的时候,你和她的镜头比是三比七。这说明,柳茜茜比你更受重视。” “那当然了,那丫头比一一好看啊。”叶子谦再次插嘴。 苏苍晓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主办方确实想要拆散你们,目的,或是说目标,是柳茜茜。” 丁一一只是皱紧了眉头,等着下文。 “这要从关梦说起,五年前,她参加这项赛事的时候,清纯可人,一战成名后,却成为了富商、高官们的玩物。” “这下我就明白了,茜茜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丁一一霍地站起来:“退赛,不参加了,本来就知道娱乐圈乱,没想到会这样?” “慢着,一一!”苏苍晓示意她坐下,接着说:“大鱼好像快要浮出水面了,你还不能退出。” “可是,茜茜有危险吗?” “暂时还没有。”苏苍晓把话锋一转:“为了你的比赛,前几天我特地在美国,给你订了几件先进的设备!” 叶子谦擦了擦手,把一旁的背包推过来:“别用不了几天,就又弄坏了,贵着呢。” 对于装备,丁一一还是挺期待的,便没搭理叶子谦的挑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慢慢打开箱子,只见里面的包装十分精致小心,黑色的海绵里有两个包装盒,一个盒子上贴有‘高科技隐形眼镜’的标签,另一个是‘口香糖接收器’。 “是给我的?”丁一一拍拍了自己的脸蛋,以为自己是在电影里面,质疑的看着身边的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苏苍晓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当然了是给你的,特殊任务特殊对待吗。”然后对叶子谦指了指两个仪器,“子谦,你先给她介绍一下怎么使用吧,确实挺贵的,别弄坏了。” “拿着,这个是简体版的使用说明,白痴都能看懂。” 丁一一本想拿起说明说明书,可还弄明白柳茜茜的事,便说:“怪不得关梦那天会对茜茜说那样的话,看来她也不全坏,如果,我们继续参赛,是不是应该主动接近一下关梦?” “聪明啊,一一。”叶子谦把包好的小龙虾肉塞进丁一一的嘴里。 苏苍晓点头:“这是一个方向。另外,陈菲的资料我们也查到一些新的,她是十八年前崭露头角的歌手……” “什么?”丁一一把小龙虾吞了下去,惊讶地看着苏苍晓:“老大的意思,难道是,陈菲亦是被人操纵,而那人一直到现在还在用这样的伎俩?那人到底是谁?” “还不能确定。”苏苍晓说得有些保留。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苏苍晓连忙接起,应答了几声,便放下了手机,看向丁一一,眼底闪过很多情绪,最多的是遗憾。 “一一,关梦自杀了。” 127. 辨明 深夜的医院,寂静冰凉,看似平静,但也暗流汹涌。 苏苍晓到的时候,在医院门口与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子擦肩而过,他不由得皱了眉,他的夹克裹着的应该是照相机,难道是狗仔? 于是,扔出一百块钱,说道:“先生,你的钱掉了。” 而那棒球帽男子竟然头都没回,继续走着:“我身上没现金,不是我的。” 大写的尴尬,苏苍晓自嘲一笑,也是,下次该备些卡了。不过,人还是拦的,万一照片什么的被刊登,后面的棋会受影响,于是给停车场的叶子谦打了电话。 丁一一独自坐在出租车上,明早还有飞行,所以,老大让她赶紧回去,而对于关梦的事,丝毫不许透露,即便是对柳茜茜,也不可以。 其实,丁一一对关梦的自杀,第一反应竟是被害、被灭口,但苏苍晓说发现及时,并未有生命危险。这让她松了口气,头脑中梳理着关梦的关系网,却怎么都想不通关梦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会在比赛关注度这么高的情况下选择自杀。总之,就是一百个不相信是自杀。 不过,让她更加心烦意乱的是苏苍晓刚才说的话。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柳茜茜! 如果说,来参加这次的选秀,一开始是无法驳了师傅的面子,勉为其难的应下,继而是和柳茜茜成为组合,为了义气,也要一拼到底;然后又因节目的播出,陆斐然可能会看到,从而心底燃起期望,便更是希望能走得更远一点,至少让他多看几次;再到听闻柳茜茜成为他们的目标,整个参赛的目的就来了个惊天逆转,变成了守护,一时间责任感、使命感爆棚;再听到关梦与陈菲的事情,那么陆家当年的案子,以及陆斐然也就被牵扯进来了,竟又让她生出宿命感。现在的她,无比明确自己的目的,且这次的选秀,她来对了,即便是万千险阻,她也要坚持下去。 丁一一在调度室里看着自己的飞行日志,心里却是想着,关梦出事已经三天,外界没有任何动静,苏苍晓也只是让她做好空乘的工作,再好好准备第二轮淘汰赛。 可这第二轮淘汰赛会不会像李欣说的那样,她们会被直接淘汰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想深入调查就难了,可让她答应和柳茜茜分开也是不行的,这显然是个圈套,一旦分开,她肯定是被淘汰的那个。 正纠结着,乘务组的其他人就都到了。开了简短的准备会,丁一一拉起自己的飞行箱就和柳茜茜一起走了出去,准备去安检。 因为排练的缘故,丁一一和柳茜茜的飞行任务和休息都是一样的,柳茜茜边走边说:“一一,我昨天找到一首特别好的歌,等下午咱们回来,你听听。” “嗯,没问题。” “你这几天怎么了?故作深沉的。”柳茜茜觉察到她的心不在焉。 “有吗?”丁一一刚想辩解,就看到乘客安检处那里忽然一片混乱,还伴随着:“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丁一一把飞行箱的拉杆往柳茜茜手里一递,便迅速往那边走去。 只见三四个彪形大汉,你一拳我一脚的正打在一个瘦弱的男人身上,男人的棒球帽、钱包、手机都散落在了地上。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丁一一拨开围观的人群,立刻抓住一个正挥舞着拳头的大汉的手臂。 机场保安和值勤的民警,这时也跑过来一队,其余几人见状立马停手要跑,但瞬间便被保安制住了,都没给丁一一展示才华的机会。 这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站了起来,第一件事是先捡起棒球帽戴上,第二件事是紧紧握住丁一一的手:“谢谢,太感谢你了,如果你不及时赶到,他们一定会把我打死!” 丁一一抽出自己的手,弯腰捡起散开的钱包,里面身份证上的名字倒是让人有些不齿——刘柳!臭名昭著的狗仔。 想不知道这个名字都难,什么‘周一见’啦,什么这艳照门,那视频门的,都是他拿别人的隐私,别人的伤痛掀起全民话题,今天挨揍,八成也和那些脱不了关系。 除了心里暗叫声“该”,面上,还是得镇定,于是,丁一一把钱包和手机捡起来,递到刘柳手里:“和民警过去做个笔录吧。” 那瘦弱男子接过东西,眼神闪躲,咬着嘴唇:“那还赶得上飞机吗?” 丁一一瞥了他一眼:“赶时间?那还不赶紧去。” 民警也走了过来:“几点的飞机?” “三点半的。”刘柳连忙说。 “还早着呢,走吧,做个笔录应该用不了多久。” 看着刘柳的背影,丁一一皱了皱眉,三点半的,难道是自己的航班? 因是在后舱服务,倒是没看到刘柳,丁一一松了口气。 到了吉隆坡,已经是十点二十了,原本应该是十一点四十回程,可空中管制,航班延误到凌晨四点才会起飞,于是随机组来到酒店休息。 柳茜茜馋海鲜了,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大排档,好巧不巧就遇到了刘柳。 而刘柳在看到柳茜茜后,恍然大悟:“我说刚才看你觉得眼熟,这下看到柳小姐,可想起来了,这不是人气超高的柳丁组合吗。” 看着刘柳还有些肿的脸,丁一一只是点了点头,便坐到旁边空着的座位上了。柳茜茜也是远远的看到了机场那幕,更是听一一说了一句,对这种狗仔吧,只能敬而远之,于是,跟着丁一一坐了下来。 偏偏刘柳还不自觉,拎着啤酒瓶子和筷子,就坐了过来:“我跟你们说,完美乐声还是别参加了,这里面太黑,你们还是当空乘吧,别老想着出名。你说出名有啥好,人不人,鬼不鬼的。有定力的还算好,就怕那心气高又没底线的,为了上位,什么都干。这哪是正经女孩子豁的出去的。” “你不是狗仔,要没这些人,你哪儿挖素材去?”柳茜茜怼了回去。 刘柳摇了摇头:“你说得对,我们就是盯这些臭鸡蛋的苍蝇。但我也是干一行钻一行,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好是不?” 丁一一觉得他有些喝多了,便说:“你不是受伤了,就别喝酒了。” “我都躲这来了,还怕什么啊。”刘柳还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皱着眉头接起来:“又怎么了?啊?什么什么?我都给你了,绝无副本,绝对不是我发出去的消息,我以人格担保。” 说完,刘柳就挂了电话,咒骂了一声:“躲这也不安全了,我得走了,两位美女,好自为之吧。” 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丁一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128. 高明 点的奶油老虎虾上来了,丁一一又恢复了好情绪,准备大快朵颐,却不想,柳茜茜惊叫:“关梦自杀了!哎呦,还是割腕哦,多疼啊。” 夹着老虎虾的手一抖,一只美味的大虾就掉在了桌子上,好生可惜。 那消息不是被封锁了吗?怎么还被传了出来?丁一一愣在那里的样子,让柳茜茜怜惜:“哎呀,一一,没事儿没事儿,反正咱俩这轮也会被淘汰,不用那么在意哈。” “我有很在意吗?我在纠结,这虾掉桌子上了,还能不能吃。” “你会纠结这个?少来。”说着,柳茜茜连忙把盘子里剩下的那只老虎虾夹到自己盘子里:“吃吧,没事儿。” 丁一一笑了笑:“茜茜,如果真被淘汰了,咱们就请个年假出去玩一圈。” “我看行。”柳茜茜又继续刷起微博:“哎呦,这都有扒关梦情史的了,不是说还在抢救吗?这些人呐……” “行了,看那些干吗,真假都不一定呢,赶紧吃饭!”丁一一嘴上说着,却给苏苍晓发了微信,连带那条‘女神自杀,是不堪重负还是另有隐情?’的链接。 很快,苏苍晓就回了:“马上处理。” 处理啥?又是删帖,删微博?丁一一有点儿无语,只能把虾夹起来,可还没放盘子里,柳茜茜又叫起来:“武侠大师病逝。” 老虎虾再次掉在桌子上。 瞬间,网络上就充斥了各种怀念大师的情绪,关梦的消息眨眼就被淹没了。 好不容易把掉了两次的虾吃到了嘴里,味道还是可以的,值得欣慰。但是,正准备咽下去的时候,柳茜茜“哐当”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大师又被死亡了一次,服了。” 丁一一噎到了,连喝了三大口桔子冰,才喘过气来,恶狠狠地说:“吃饭的时候不要看手机!!” 柳茜茜可怜巴巴地看着丁一一:“好的,好的。” 总算吃了饭,回了酒店,丁一一怎么也睡不着,躺了一会儿,时间也就到了,回到机场,踏上回程的航班。 中午十一点,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机场,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苏苍晓的留言,于是,丁一一和柳茜茜说:“亲爱的,一会儿帮我把飞行箱带回去,我有事。” “好吧,又是你老大?” “是啊,你回去休息下,下午两点,咱们排练室见。” 在离机场不远的一个餐厅里,丁一一呼噜呼噜吃着饭,苏苍晓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喝着水。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说:“一一,你的任务可能要多加一条了——保护关梦,一定不要让她受到什么伤害。” “难道她还想死?” 苏苍晓一挑眉:“那倒不是,这次只是个意外。” “嗯,上回咱们都没说完,我也觉得应该接近她,只是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老大要怎么安排?” 苏苍晓放下茶杯说:“我还是把现在掌握的东西和你说一下吧。” “对对,上次刚说到陈菲,就来电话了,我忍了好久,老大快说。”丁一一连忙把盘子往前一推,端坐在那里,做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还是得从关梦说起。”苏苍晓依旧是不紧不慢的。 “关于她,你知道多少?” “就是那堆八卦,外加刘部长,这个八卦里没有,却是我见证的。哦,对了,还有她初恋男友,就是这次大赛公关团队的老大,好像叫陈实。” “说起这个大赛,关梦也是通过这个,出道的。在参赛过程中,被人威逼利诱拍了裸照,自此就身不由己了。决赛前,就被上了个富商的床,所以,即使是走音严重,还是得了冠军。刚得冠军的时候,她想过放弃,却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吸上了毒,被毒品控制后,就只能言听计从了。这几年,她被捧得极红,而她经历的男人,官职也越来越大。据她说,刘部长的官职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实惠的。” “啊,据她讲?” “对。反贪局那边的人在对她下功夫,希望她可以成为污点证人。可她又很多顾虑,没有答应。这次的事件,确实是个意外,并不是她主动割腕的,而是……”苏苍晓轻咳了一声,便撇开这个,继续说。 “受伤的关梦被送进医院,却被狗仔刘柳拍到了。我在医院见到了这个刘柳,刘柳便让叶子谦和他聊聊,最终让其以视频和照片向关梦勒索千万。果然,刘柳就被人警告了。” “何止警告,在机场还被揍得鼻青脸肿。”丁一一便把在机场以及吉隆坡遇到刘柳的事说了。 “所以,刘柳是你放出的诱饵?那个不小心流出的消息也是……老大,虽然这主意不够厚道,但很赞啊,这样就能引出幕后的人来。可老大,你是怎么从关梦那里套来的这些话?还有,刘柳会不会有危险?”丁一一有些眉飞色舞。 “并不是我直接问到的,而是那个陈实问到的。关于刘柳,已经安排他躲到私人小岛上去了。” “那个,我还是不明白,关梦的意外,怎么会那么像自杀的割腕呢?” “这个……你还小,不懂的。总之就是那个男人是变态。”苏苍晓咳嗽着,拿起水杯喝水,掩饰着。 “哦!”丁一一眨了眨眼,很是好奇,难道那是变态杀人狂?可老大就是不说,而且,耳朵尖还红了,看来不能再问了,好遗憾。 “这样就更能肯定了,关梦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我们去挖掘。所以,一一,我要你做的就是,潜伏在她的身边,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去,软化她的心理防线,从而找到突破口。” “好,我一定全力以赴。”丁一一点了点头,仿佛体内像被点燃一样,高昂的斗志再次让丁一一充满力量。 开车回宿舍的时候,苏苍晓说:“对了,一一,关于陈菲的调查也有了新的进展,上次我和你说过,陈菲之前也是通过比赛,成为过歌手的。但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再然后,就成为了陆贽的妻子。之前,我们并未将陈菲与关梦的事联系在一起,而现在,却觉得,这些是有关联的。但还需要我们去发现,去找到证据。” “找季先生查证啊!”丁一一有些急。 “他们现在国外,积极治疗中,无法联系。” 车厢内变得沉默。 陈菲,一提到这个人,丁一一的脑中就会条件反射般的想起陆斐然。你!还好吗? 129. 挑明 直接去了排练室,柳茜茜和展飞已经在了,两人刚打开音响,准备选歌,丁一一的手机就响了,是李欣的座机。 “还要当说客,这电话接不接?”丁一一有些反感。 “接,接了才知道他们又要怎么对付咱们。”柳茜茜斩钉截铁。 丁一一按了接听键,李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一吗?关梦,关老师想给你和柳茜茜加练一下,以确保通过第二轮淘汰赛。” “这转变有些快啊。”因为开着扬声,柳茜茜也听得真切:“不过,看来关梦的自杀传言肯定是假的了。” “先过去再说。”展飞说:“不过,我就不过去了,晚上还要飞普吉岛。” “好吧,那你休息一下吧。”经过上次短暂的分离,柳茜茜对展飞没那么跋扈了。 一个小时后,二人来到了电视台,李欣依旧是在大厅里等待。 跟着李欣上了楼,确实是直奔了练习室,可房间里不仅有关梦,还有一人——孟雅琪。 丁一一率先走了进去,听到声响的关梦从窗口转过身来,脸色有些苍白,穿得也极其朴素保守,一改往日的风格。 等柳茜茜也走了进来,李欣便把练习室的门关上了。 关梦轻咳了一声:“我不喜欢转弯抹角,就看门见山了。这次参赛的选手,都很有实力,你们三个,也是优秀的,但是……” 停顿了一下,关梦方说:“不论是雅琪还是你们二人的组合,都进不了前三,就更别提冠军了。” 丁一一和柳茜茜互望了一眼,这是还没放弃啊。 “为了你们三个人的发展,我为你们积极争取了很久,才得到他们的同意。” 关梦眼光一扫,三个人正疑惑地望着她,她叹了口气,看向孟雅琪:“雅琪,你毕竟年纪大了,再打造包装也都没有优势了,所以,你下一轮会被淘汰。” 孟雅琪的手蓦然攥紧,但既然今天被叫来,那就是有转机,所以,她努力平静着,等待下文。 “但,你会成为一一的高音替声,一直走到最后。虽然你得不到冠军,但主办方会和你签一份去美国深造半年,以及音乐剧巡演的合同,让你自此去实现你的音乐梦想。” 孟雅琪的脸上闪过失望、震惊、愤怒、惊讶和妥协。几种情绪的交织,让她呼吸沉重,挣扎和权衡,取与舍的纠结。 关梦任由她思考,转头看向丁一一和柳茜茜:“你们二人,茜茜有嗓子,有唱功,只要对歌词深刻理解了,便能带出情绪来感染听众。一一的嗓音纯净厚重,但高音部分是短板,所以,你们参赛以来,选的歌都不是十分适合茜茜的,只是适合一一的。这样一来,就不能把茜茜完美的高音表现出来,而且,选的歌也就会显得平淡、平庸。 所以,我此建议,让雅琪成为一一的替声,让你们三个都走得更远、更高。” “可这不公平!”丁一一皱眉,忍了半天,还是脱口而出。 “公平?你就算是练过跆拳道,难道每次比赛就都是公平的?”关梦嗤之以鼻。 丁一一还想说什么,却被孟雅琪拦了下来,她看向关梦,郑重地说:“你可以相信吗?” 关梦不说话,转身拿过一份合同:“你可以看下。” 孟雅琪接过来,认真地看起来,良久方说:“好,我同意。” 柳茜茜拉着丁一一,使了眼色,她只好隐忍下来,而且,她转念想到苏苍晓的话,这样是不是和关梦的接触也会越来越多呢? 临走前,丁一一问道:“那这一轮比赛,还是凭我们自己的实力吧?” “是的。”这回,是李欣回答的。 三个人一直沉默地走到大厅,孟雅琪看向丁一一,说的却是“谢谢。” 丁一一听了,险些泪奔,这么委屈的事,她竟然来和自己说谢谢。 和孟雅琪道别后,丁一一和柳茜茜坐进出租车,丁一一方说:“其实,我真的不想答应的。” “一一,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却不能退缩了,因为这里又多了一份雅琪的梦想。” 丁一一望着柳茜茜美丽的眼睛,心底却是叹息:你个傻瓜,已经被人盯上了,还不自知,还在这里谈梦想、谈责任…… 不过,她不能挑破,她要将事情追查清楚,这是她的责任和使命。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些日子里丁一一的生活没有什么大变化,就像参加海选后的样子,每天依旧是飞行、练习、飞行、练习,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一样的东西,生活难免会有那么一点乏味。 丁一一正感叹着生活的平淡,第二轮淘汰赛的前一天,记者招待会却成了关梦的专场,让她的的注意力又重新得到了激活。 柳茜茜拉着丁一一,在排练室里看网上直播。 “关梦小姐,请问您自杀这件事儿是什么原因?是不是由于压力过大而选择自杀来逃避问题呢?” “对不起,你们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我能回答的唯一的事实是,我只是被自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纯属意外,我只是在练瑜伽,因为没保持好平衡,被绳子勒破了而已。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今天的发布会就可以结束了。” “啥瑜伽要绳子啊?她练得还真奇怪。估计这段播出去之后,陈实的部门又要忙起来了。” “我知道了,她玩得够禁忌的啊。” 啪的一声,丁一一拍拍自己的脑袋。 这一拍,倒是吓了柳茜茜一跳:“搞什么?你当你的脑袋是板砖啊?” 丁一一尴尬的看着她:“最近休息不好,头昏脑胀的,我妈说这样有利于脑部血液循环,你要不试试?” “闪一边去,还促进脑部血液循环,我看那是加速你变成智障的过程。” 虽然和柳茜茜调侃着,但丁一一想到的是苏苍晓当时的诡异表情,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不肯说,还说她小,不懂。好吧,她确实不懂。 “行了,别傻笑了,赶紧再练一遍,明天就唱出最好的我们。”柳茜茜笑骂着。 是啊,明天是她和柳茜茜最后一次用真声来演唱了,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留遗憾。 130. 摆明 还是一样的环境,一样的工作人员,一样的参赛选手,在这打了鸡血般亢奋的气氛下,排演了三遍之后,选手们纷纷来到休息室,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淘汰赛,除了孟雅琪,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前途美好,坚信自己可以走到最后。 黑夜被五颜六色的烟花渲染得十分炫目,观众手拿着荧光棒点亮了漆黑的演播厅,只等着各位选手进场了。 晚上八点,现场的灯光一下点亮,主持人上场。 他对着台下的观众和嘉宾及评委还有全国电视机前的所有的观众说道:“欢迎大家来到完美乐声的比赛现场,以及电视机前的你们,现在,比赛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首先我先说明一下比赛的流程,每位选手演唱完毕后退场,当最后一位选手演唱过后,选手们登场等待评委老师以及嘉宾们的打分,排名靠后的五位将被淘汰。现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第一位选手是,孟雅琪! 目送着孟雅琪登场,丁一一回头却撞见了柳茜茜那忧愁的眼神。 “茜茜,没事的,虽然展飞人在纽约,但是不要忘记他对咱们说过的,正义,即是真理!” 二人正说着,孟雅琪的声音便响起来,这次的她换了风格,变身成为一个摇滚女青年。把及腰的马尾辫成了五颜六色的小辫子,一身帅气精致的黑皮衣,让台下的观众大吃一惊,画面感十足。 孟雅琪一句很动感的英文旋律,一下便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她的声调一次比一次高,唱到最后完全可以说是嘶吼,但是却句句都在调子上,真假音转换自然。看样子前几场比赛她始终是在隐藏实力,等待着真正的爆发。然而,等来的,却是今日的退场,所以,她格外卖力,也格外高调,将这首歌诠释得尽善尽美。 孟雅琪一曲完毕,场下的掌声如雨点般袭来,显然这首歌已经征服的现场所有人的心。 几位评委的点评也甚是肯定,但孟雅琪内心却注定荒凉了。 接着,几名选手按顺序上场,评委点评,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嗨,早春的寒冷瞬间被炽热包围。 “好,让我们有用热烈掌声欢迎下一位选手,谢鹏。” 现在的谢鹏,早已将最开始的羞涩丢到了一边,经过一个月的成长和训练,让他更加自信,迈出的每个步伐都慷锵有力,显得英气十足。 谢鹏依然像上次一样,并没有唱别人的歌,延续自己的风格自己作曲作词,安静空灵的曲风,加上帅气的面容,很快便成了观众的宠儿。现场的女观众全部都站了起来,握着手中的荧光棒,静静地聆听他发自灵魂深处的吟唱。 唱罢,评委对他一致好评,说他的进步越来越明显,只要保持自己的态度刻苦努力,一定会成为明日之星。这番话,让台下的选手都心里发慌,感觉他将会是夺冠中的热门人选! 宁夏的出场最为梦幻,坐在半空中的秋千上,边唱边缓缓落在了舞台中央。她选的是《宽恕》,唱出了与王菲不同的味道,如泣如诉,哀怨中带着通透,期待中带着残酷。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关梦对其的演唱给与了极高的评价。 很快,轮到柳丁组合上场了,两个人眼神交换,彼此为对方加了加油,伴随着台下观众的掌声登上了舞台。 随着伴奏,柳茜茜唱起了前半段,甜美的声音中充满情感和力量,优雅的步伐中带着几分灵巧,台下的评委和观众完全被她完美的喉咙和优雅的气质所征服。 接下来的丁一一也将歌声舒展,两个人和音的部分,虽然丁一一的声音稍显薄弱,但是在这段和声中,她想起这一路前行中的苦辣酸甜,和磕磕绊绊,便将很多曾经在意的东西抛下,反而将歌曲完美的诠释了出来。 台下的关梦都没有想到,在这种等级的比赛中,竟能听到如此打动人心的声音,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伴奏结束,全场一片安静,3秒过后,全场掌声雷动,观众笑中带泪。 全场比赛结束,18首歌,19位选手,各怀心事地等待着导师和观众的投票,比赛结果即将揭晓的这一刻,每个人都是紧张的,即便是知道了结果的,依旧期待奇迹发生。 “好,想必观众们都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来为大家宣布淘汰赛第一阶段的结果。” 此时此刻,台下所有的观众都翘首以待,并且大声的呼喊着他们所支持选手的名字。 “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把参赛选手请上舞台。” 台下掌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丁柳组合、宁夏、孟雅琪、谢鹏等人来到舞台中央,一束束聚光灯打到他们的头顶,伴随着紧张激烈的音乐,主持人开始倒数。 “5、4、3、2、1开始!” 聚光灯不断地在每个人的身上跳动,这短短的十几秒对台上的几位选手可以说是度秒如年。 柳茜茜紧紧地握着丁一一的手,心脏几乎快跳到了嗓子眼,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灯光随着音乐节奏的变慢也缓缓的停了下来。 丁一一睁开紧闭的眼睛,和柳茜茜深深的拥抱在一起。 “好,请晋级的选手退场,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主持人说完,看向谢鹏、孟雅琪等五人。 “很遗憾,虽然你们没有进入总决赛,却给现场包括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朋友们带来了一场绝佳的视听盛宴,好,我闲话不多说,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们。” 谢鹏拿起手中的麦克,环视着全场,淡淡地说了一句:“下一季,我会回来。”之后便转身离开舞台,台下谢鹏的粉丝失声痛哭,用目光护送谢鹏下了台。 而当观众看到接下来接麦克风要说话的人是孟雅琪的时候,全场观众都躁动起来,质疑声仿佛要把整个比赛录制现场撑爆。 孟雅琪接过麦克风,眼泪从她那晶亮的眼眸中滚滚低落,哽咽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谢谢大家的支持。”孟雅琪说完,盯着观众席看了几秒,便匆匆退场。 再不能往前一步,是所有中途退场的人痛苦,亦是所有关注她们的粉丝的。尤其是孟雅琪的粉丝,她的粉丝团仅比柳丁组合少一些,却远超其他选手。今天的演唱,孟雅琪堪称完美,被淘汰的结果,是粉丝们不能接受的。 而让丁一一惊讶的,却是上一轮淘汰赛,待定席上的宁夏竟然轻松杀入下一轮。她今天唱得不错,但与孟雅琪比,还是差得很远,可这就是潜规则的力量…… 131. 证明 当所有选手和观众都离开了演播大厅,德高望重的方老师却依旧在现场,查看着所有选手的投票统计结果。 李欣走过来说:“方老师,您是觉得……” “没什么,你回吧,大家都累了,我就是整理一下,好归档。”方老师头也没抬。 李欣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离开。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丁一一有些低落,柳茜茜拍了拍她的肩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一一,你行啊,竟然能想到这个法子。我绝对支持你私下里和方老师反应,就算是被他们知道了,把咱俩淘汰,也无所谓。” “你看到了?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但我担心这样,把雅琪那些机会又弄黄了。但我又觉得方老师一定会给孟雅琪证明自己的机会的,能走到最后,总比站在幕后强。” “你做得对。”柳茜茜随即又哼了一声:“就是没想到,宁夏也能晋级,是不是也潜规则了?” 丁一一摇了摇头:“她还不至于吧。” 回到宿舍,丁一一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给苏苍晓发了信息,把自己找了方老师给孟雅琪翻案的事说了。 可是,左等没有回信,右等也没有,也实在困了,丁一一就捏着手机睡了。 清早醒来,手中的手机正震动个不停,是甄橙打来的电话,连忙接起来。 听完,丁一一连忙坐起来回答:“好的,好的,半小时后到。” 师傅召唤去办公室,得赶紧起来洗漱,但看到有短信,丁一一就点开了,是苏苍晓的回信,竟然是在凌晨四点半。 “公平,对每个人都是重要的,你做得对。而且,你的组合绝对不会被淘汰的,别担心,放手去做。这样也会赢得孟雅琪的信任,以后与她合作也会方便些。” 半个小时后,充满正能量的丁一一和柳茜茜来到了g航大厦。 刚走进来,丁一一以为又去了比赛现场,四处都是柳茜茜、丁一一、宁夏她们三人的海报,当然,是穿着g航制服的。 两人就是在这种强势压力下,来到了甄橙的办公室中。 办公室的门刚被推开,原本还满脸笑容的柳茜茜看到宁夏坐在那里,脸色立马收敛。 “还挺准时。”甄橙欣慰的看着丁一一她俩:“好啦,别楞在那里发呆了,快都过来坐吧。” 丁一一和柳茜茜乖乖的坐在一边。 “是这样的,g航接到了‘完美乐声’的通知,你们要进入强度更高的封闭式训练和参赛了,所以,从下周,也就是后天,你们就得全脱产集中参赛了。这两天给你们放假,不过……”甄橙说着,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 “啊?”柳茜茜问道:“我周日还有飞纽约,好想去。” “还有机会的。”甄橙笑了笑:“这两天,虽然是放假,但有很多采访、拍摄的任务,希望你们能配合。” “另外,g航董事会也会在今晚给你们做一场宴会,以表示对你们为g航参加比赛,且取得了好成绩的感谢。” “真的吗?”宁夏开心地拍着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丁一一和柳茜茜一眼:“其实,还是茜茜她们的人气高,我也是险险过关,没什么人气呢。” “没有啊,你很厉害了。”丁一一连忙说。 柳茜茜打着哈欠说:“好吧,纽约去不成了,我能回去补个眠也是好的,你看我这黑眼圈……” “不过,30分钟后,会有人来接你们,要去拍g航新一季的宣传海报。”甄橙打断了柳茜茜的幻想。 “这么快!”三人几乎同时发出感叹。 “是的,所以说,还是要加油啦。都吃早饭了没,我这里有,你们赶紧吃,估计接你们的车马上就到啦。”甄橙说完,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三盒飞机餐。 无语凝噎,还不敢不吃,终于吃完,上了商务车,开始了她们不一样的宣传之旅。 “茜茜,我跟你说,就上午那照片拍的,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是那也太费劲了,足足拍了4、5个小时,天天这么拍我可受不了。”宁夏说道。 “我笑得快抽筋了。”柳茜茜揉着自己几近麻木的脸蛋,面无表情。 丁一一却笑了:“你们啊,就是太把镜头当事了,在我眼里,镜头就是乘客啊,一想到她们,我就可以很自然地笑出来了。” “说得真好,不愧是我们g航的金花,这境界就是不一样。”一个充满慈爱的男中音从身后传来。 三人连忙转身,竟然是g航的董事长——甄建国哦。 丁一一好想找个地缝啊,她可没想把这话给老总听去。 宁夏却是极为自然地接口道:“这是我们师傅教的好,而且,要不是g航,我们哪里会有这么多关注度。” 这话说得真有水平,还把甄橙夸了,丁一一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柳茜茜则是低了头,腹诽,这马屁拍得,简直了。 甄建国微笑着说:“g航因你们而精彩!” 这鸡汤灌得好饱,丁一一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保持微笑,果然,很快就要抽筋了。 柳茜茜捏了她一下,依旧面无表情。 “一会儿,有咱们g航杂志的专访,还会拍几张你们和咱董事长的合影,你们自然些就好。”一上午都陪着三人拍摄的g航企划部李经理终于插上了话。 又是一阵急促地闪光灯,终于在五点的时候,完成了一整天的宣传工作。 李经理看着累到不想说话的三人,笑着说:“这才只是个开始,你们就受不了了?那些明星整天赶通告到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呢。其实,哪一行都是要辛苦付出,才能有所得的,没有白来的。” “对,李经理说得对。”丁一一很认同。 宁夏也点头:“确实,白来的,会让人不踏实。” 哎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丁一一看了宁夏一眼,转念便是一叹,宁夏和总想走捷径的辛然不一样,宁夏确实比较努力的。 晚上22点了,丁一一感到自己的眼皮就要打架了,可李经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眼前的一圈人,一一给她们介绍。 宁夏的脸上还能堆满了笑,丁一一和柳茜茜只剩下苦笑了,敬了一圈酒后,百般无赖的坐回了宴会上那一桌子菜前。 “这都是什么嘛,这么多好吃的不让人吃,就只能跟这个总,那个哥的无限打招呼,真要命。”柳茜茜终于找了借口,拉着丁一一在卫生间里抱怨。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老大呢。”丁一一简直站着就能睡着了。 “啊,这就是所谓明星的生活吗?好想快点儿结束!” 132. 神明 喝了一肚子酒的丁一一和柳茜茜终于等到宴会结束,g航的车来的时候,简直要感恩戴德了,但丁一一没有看见宁夏,于是对司机说:“师傅,稍等下,还有个人。” “我给她打个电话。”柳茜茜困得有些烦躁,便拨通了宁夏的手机。 “你快点儿出来啊,车等着呢。啊?你不和我们回去了,行吧,你注意安全。”柳茜茜挂了电话便请司机师傅开车,然后给丁一一做了个鬼脸。 丁一一明白她的意思,但又不想相信,最后不得不叹口气,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了?就算是那帮人都是g航高层,合作伙伴也都是这老总,那老董的,做个花瓶就够憋屈了,还要贴上去,这样就能换来前程似锦?真是不可理喻。 看到她气鼓鼓地,柳茜茜拍了她一下:“别气了,都变成气鼓鱼了,想想我们明天的日程安排吧,简直要了命了。” “对啊,明天四点就得起来,赶紧回去睡觉。” 匆匆忙忙的回到宿舍,丁一一就栽倒在床上。 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半,二人匆匆的上了车,却发现宁夏又已经早早的在车里等候,丁一一说了声抱歉。 宁夏笑了笑:“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们带了。” “竟然是kfc哦。” “是啊,昨晚回了趟家,拿了些周一集训的东西,今早回来的时候,路过kfc店,就给你们带了。” 丁一一颇为欣慰地接过外卖袋,昨天一天都很累,没吃什么正经东西不说,还喝了很多酒,胃里正饿得疼呢。而且,宁夏的解释合情合理,是自己昨天想歪了。 就这样,循环往复,白驹过隙,3天很快的过去了,终于到了要去栏目组报道集训的日子。 一大早,还在赖被窝的丁一一,忽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 虽然号码陌生,但她还是立即勾画出陆斐然给她发短信的画面,他真的看到她的演出了吗? 一路鸡血,丁一一和柳茜茜报了到,然后上了栏目组的大巴,一路奔向近郊的一处温泉度假山庄。 中午时分到达,这是刚开业不久的山庄,建有各种不同风格特色的别墅和旅游区。有以温泉为核心的温泉谷,谷内拥有唐、日、欧式温泉区,以及盛唐文化酒店和东瀛风格别墅;以及配套的具有高级会议系统的国际会议中心。 在接待大厅里,把身份证交了上去,等待着分发房间钥匙。 “栏目组可是下血本了啊,竟把我们带到这来了?”一帮人在一旁讨论 “雅琪!”丁一一和柳茜茜惊喜地呼喊着孟雅琪的名字。 “哎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想死我了!”丁一一和柳茜茜一人给孟雅琪来了一个熊抱,搂得孟雅琪喘不过气。 孟雅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其实,这事儿来的特别突然,昨天突然接到栏目组的电话,说要我过去,然后就通知我将参加复活赛,而且直接就把我送这儿来了。 能继续参加比赛真好。” “可不是吗,因为你被淘汰了,网上都吵翻了,大赛官网都被黑了两次。”宁夏自来熟道。 孟雅琪淡淡地摇了摇头,很有深意地看了眼丁一一。 这时,负责会务的人将房卡拿了过来说:“自由组合哈,两人一间,放下行李后,就到这栋楼的二层,中餐厅用午饭,休息到两点,我们开始排练。别难过哈,晚上给大家留了泡温泉的时间,我希望大家都住到比赛落幕,好好享受哈。” 各选手开始找同伴,柳丁组合就剩了这个环节,直接得到了一张房卡,而且,和孟雅琪是对门。 工作人员找到孟雅琪说:“你的房间还要插一个人进来,你自己找,还是我来安排?” “我可以和你一间吗?”宁夏主动问到。 “好。”孟雅琪知道她也是g航的,便点头答应了。 放下行李,四个人就来了餐厅准备用餐,就她们四个积极,在她们后面又进来一个女生,是擅长蓝调的灵魂歌手,她看到孟雅琪,就走了过来,也坐到了这桌,问雅琪:“你能参加复活赛,知道是谁的功劳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被通知得到了参加复活赛的机会,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还要看周五的表现。” “你可真够心大的,这些都不知道?网上为你应战的粉丝可多了。我听说栏目组因此和公关团队闹得很不愉快,相互指责的。后来,是关梦站出来说你不该被淘汰的。不过你唱得确实好,这是由神明保佑了。” “是吗?真没想到。”孟雅琪有些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丁一一,难道不是方老的作用? 这时,餐厅里陆陆续续来了人,她们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下午就是紧张的排练,各自下功夫,六点的时候,栏目组给大家发了温泉票,然后说是七点吃晚餐,温泉随时都可以去。 随着众人的欢呼,瞬间几个温泉池就被占满了,而丁一一到是不紧不慢,她拉着柳茜茜,绕着整个温泉度假村走了整整一大圈。 “一一,我想问,你是不是一个变态,为什么到温泉度假村不泡温泉,你是来散步的吗?” 丁一一拍了一下柳茜茜的脑袋:“你懂什么?” 跟着丁一一走了一大圈,柳茜茜累气喘吁吁。 “我说一一,你到底在这走什么呢,为了晚上多吃点儿?” 丁一一没有搭理柳茜茜说的话,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走吧,茜茜,去吃晚饭。” 已经累得半死的柳茜茜用尽了全身上下的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餐桌上。 “茜茜,你还别说,他们这儿的饭菜还真是和我胃口。” 好不容易把丁一一带出了餐厅,柳茜茜翻着白眼:“你说你吃这么多,现在去泡温泉,这小肚子……穿泳衣不尴尬?哎呀,一一,我好像忘记带泳衣了!” “没带就买一件呗,那边不都是买泳衣的么。” “哎呀,和你说不明白,我那个泳衣可是今年最新的限量……”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两个人在楼梯上聊着天往下走的时候,一个人从楼梯上跌落。 只听嗖的一声,丁一一像一阵风一样,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失足从台阶上滑落的人。 定睛一看,这从楼梯上滑落的不是别人,正是孟雅琪。 133. 渐明 孟雅琪被丁一一抄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地上,柳茜茜连忙过来安抚她的情绪。 受到惊吓的孟雅琪一时慌张,说不出什么话,跟在后面的宁夏也是大张着嘴。 过了半晌,孟雅琪才回过神来:“一一,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 丁一一皱着眉:“没摔伤就好,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看到她疑惑地样子,孟雅琪仔细回想了一下:“我想着去泡温泉,就没带隐形眼镜,所以眼前是模模糊糊的,可我并不是没看见楼梯踩空了,好像是踩到什么滑的东西,才摔的。” “没准儿是楼梯上有水,大理石的地面就是很滑。”柳茜茜点着头。 “嗯,你们先带雅琪回房间去处理下胳膊上的划痕,我一会儿去找你们。”丁一一把几个人支开后,在楼梯上仔细观察起来。 整个楼梯上下了两遍,终于在一楼的拐角处看到几颗透明的极小的珠子,很像是食品里面的干燥剂。 暂时无法确定是否是故意陷害孟雅琪的,好在楼梯这里有好几个摄像头,为了确认,就只好让老大出场了,于是给苏苍晓打了电话,希望他能找人调出录像来看看。 反正等结果还需要时间,于是,丁一一重新上了三楼,走在连接别墅区的空中回廊里,也许是自己多疑了,毕竟谁也不能确定孟雅琪是会走外面还是走这里。 这样想着,她的脚步轻快了不少,很快就回了自己住的那栋别墅,下到二楼,便看见自己的房间和孟雅琪的房间门都开着,柳茜茜在孟雅琪的房间里。丁一一便走了进去:“没破吧?” “还好,就是划了道印子,不过也不能泡温泉了。”柳茜茜有些遗憾。 孟雅琪则是看着丁一一:“你……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好像是一包食品袋里的干燥剂撒了,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了。”丁一一劝慰道,她知道孟雅琪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那就好。”柳茜茜终于长出了口气:“本来我们还担心,是有人故意陷害雅琪,让她参加不了复活赛呢。” “其实吧,你得这样想,就算是胳膊腿受伤了,不影响嗓子啊。所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丁一一嘴里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觉得很可疑。 “嗯,一一说得也对,行了,你们去泡温泉吧,听说这里的温泉很好呢,赶紧去试试吧,我就在房间里看会儿电视好了。”孟雅琪不想因为自己扫了大家的兴致,毕竟明天之后的练习课程极其繁重,未必还能找出时间去泡温泉。 三人先是去买了泳衣,然后去了温泉谷。 终于可以舒服地浸在温泉水中了,那种被温柔环抱的感觉,真是甜蜜啊,只是心里的那个人不在身旁…… 忽然,宁夏哎呀了一声:“我好像姨妈来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就爬上去裹了浴巾就走。 柳茜茜见她走远了,连忙拉着丁一一也爬出来,换了一个池子:“真是的……” “好了好了嘛。”丁一一笑眯眯地打断了柳茜茜的抱怨。 柳茜茜叹了口气:“一一,你和我说实话,雅琪刚才真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丁一一放在防水袋里挂在胸前的手机就震动了下,低头,是条微信,苏苍晓发来的。 连忙点开,是个视频,一个戴着棒球帽的成年男子身影,先是将两袋干燥剂拆开,撒落在楼梯上,然后快速离开,接着,孟雅琪就出现了…… 看不见脸,这让丁一一有些着急,苏苍晓又发了一段文字来:“明显是故意针对孟雅琪的,你要小心,不要让她落单。还有,也不要让柳茜茜落单,必要时,可以将实情告知,让她们自己小心谨慎。” 不能让她落单啊,丁一一连忙收了手机,而柳茜茜的手机也响了:“茜茜,快回来,我房间着火了。” “我的天。”丁一一从温泉池中跳出,也来不及换衣服了,裹着浴巾,拉着柳茜茜就冲了出去,飞奔回别墅,除了有些焦味,并未看到火苗与烟,连忙冲上二楼,就看见孟雅琪和宁夏抱坐在楼梯上,一脸惊恐。 “要不是宁夏及时回来,我可能,我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清楚,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就闻到股子焦糊味儿,雅琪已经睡下了,我就想着先倒杯水喝,再找味道的来源,结果,雅琪床边的一个插头就冒了蓝光,然后冲出火苗来,我这手里正好有杯水,就泼了过去,还好,还好,没着起来,我把电源卡也拔出来了,怕再出事。” 宁夏一五一十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丁一一听着宁夏讲述的一切,再联系起刚才孟雅琪发生的事儿,她终于明白了,楼梯上受伤或是受到惊吓是第一步,继而落单留在房间里,失火呛到嗓子,才是关键一步,缺哪个都不成立。 “还好,没事,雅琪,你不要太难受了。”终于喘匀了气息的柳茜茜上前抱住孟雅琪安慰道:“宁夏,你这姨妈来得太是时候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孟雅琪还是惊魂未定。 丁一一看着她们在二楼的小客厅沙发里坐下,相互安慰,便去了孟雅琪的屋子。 重新插上电卡,房间里又恢复了光明,正如宁夏所说,孟雅琪床边的地毯上一小片焦黑,插在插座里的手机充电器已经化成一坨,连着的手机也有烧过的痕迹,能分辨出来是部三星手机,其他倒是还好。 有一点儿,丁一一想不通,孟雅琪是昨天来的,独自一个人。如果真不想她参加周五的节目,何必要等到她们都来了再动手? 难道真的是那手机的原因?但只听说会爆炸来着。正发着呆,忽然什么闪了下,丁一一的目光扫过去,书桌上除了台灯,只有一盆绿植,而且那个角度,应该是绿植的高度才是,这很奇怪。 她走到旁边的吧台边,先倒了杯水,然后侧身盯着长势并不良好的绿植看,在几片叶子的遮挡下,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在那里。这个东西在叶子谦那里见过,是功能很强大的摄像头,比针眼摄像头清晰百倍。这里能有这种东西,可就不太对劲了。 很多假设,在脑子里呼啸而过,丁一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房间里又转了两圈,足以让她感到汗毛倒竖,连忙走了出去。 134. 光明 柳茜茜和宁夏还在那里安慰着孟雅琪,丁一一觉得有必要和她们说明情况,于是说:“房间里全是味儿,你们要是还睡那屋,明早起来,肯定嗓子会不舒服,先去前台换间房吧。” “对!换房,赶紧换,我觉得咱们还是去住主楼吧,我昨晚上来,一开始给的前面那栋的房间,里面全是装修的味,进去没几分钟,我就流鼻血了,赶紧换了这间,结果,今天又出这事。看来这别墅区的房子不行。”孟雅琪心有余悸。 “会不会是闹鬼啊?”宁夏忽然说道,吓得孟雅琪和柳茜茜直接跳了起来。 明明是人为,丁一一淡定的表情,让柳茜茜平静下来,不过她说:“一一,要不咱俩也换个房间吧。” “行,咱先收拾行李去。” 借由收拾行李,丁一一把自己的房间也巡视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是一个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监听摄像设备,得亏没怎么在里面呆着,也没在房间里换衣,简直了。是就这两间房是这样,还是每间房都装了呢? 越想越没底,这到底是陷入了怎样的一个局?处处陷阱、连环套。 丁一一,先打了客房部的电话,让他们来查起火原因,大堂经理也匆匆赶来,先是安抚了一下孟雅琪,然后带四人来到前台换房。 因为是开业酬宾期间,主楼的房间已经满了,给栏目组的房间准备的都是别墅区的,说是便于管理,她们住的七号别墅,只有她们四个人,其他人都在前六栋别墅里,只剩下五号别墅还有个套间,倒是正好能住下她们四人。 一想到这样也好照顾柳茜茜和孟雅琪,丁一一就点了头,其她三人也是觉得住在一起更安全,而且,五号别墅里本就是剩下的那几位女性选手。 来到新房间,丁一一先逛了一圈,这个套间里并没有那些东西,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于是她说:“咱们去咖啡厅里坐坐,喝点儿东西压压惊。” 于是,四人来到了主楼的咖啡厅,点了四瓶瓶装矿泉水。柳茜茜翻了个白眼:“喝这个压惊?假装是小二?” “老老实实坐下,听我说。”丁一一异常严肃。 柳茜茜只好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叹了口气:“一一,我觉得头有些疼。” “今天这几件事说来蹊跷,想来你们也是这样觉得的。”丁一一也喝了口水,也感觉有点儿冷。是呢,刚才穿着湿泳衣,只裹了浴巾就往别墅跑,在七号别墅也没敢换衣服,只是套了外衣,直到换了房间,才彻底换了干衣服,这四月的天,晚上还是很冷的。看来感冒是必不可免了。 孟雅琪瑟缩了一下:“早知道,我就不来参加什么复活赛了,至少我拿到了还不错的合约。” “合约?什么合约?”宁夏忽然插嘴道。 看到宁夏这么热心,丁一一皱着眉问:“你也签了份合约?” 宁夏的脸一下就红了,迟疑了一会儿方说:“是刚才练完歌的时候,栏目组的老师给我看了一份合约,我还在犹豫签不签。”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合约上承诺给我大赛第二名的成绩,可是条件让我很犹豫,甚至有些害怕。” “第二名啊?真够有诱惑的,那条件是什么?”柳茜茜降低了嗓音问道。 “合约上说,要我拍一组写真,刚看到合约的时候,我还真觉得前路光明一片,有马上就签的冲动,但一想到咱们g航的李经理说的话,我就犹豫了,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在咱们的头上?而且,我猛地想到前阵子闹出来的借贷宝事件,合约里虽然没说要拍那种尺度的写真,但万一让我拍那种的可怎么办?所以,我就没签,他们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这一轮我肯定会被淘汰的,我也好纠结。” 听完这话,丁一一倒是想明白了这个症结在哪,因为被留下谈话,所以势必会让孟雅琪从空中走廊过来集合,然后下楼去餐厅。果然是针对孟雅琪的,环环相扣得很,宁夏应该是因为和孟雅琪同屋,而被动卷入的吧。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有黑幕,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们的梦想,到底是梦想还是成为被人利用的东西。”柳茜茜隐忍了许久,却再也无法忍受:“这样也好,我们这一轮都被淘汰就好了。” “茜茜,其实整件事情,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从我的包里被塞了东西之后,我老大就告诉我,要处处小心,一开始,我没有想那么多,可是随着比赛的进程,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容浮出了水面。就拿关梦来讲,她也是遭受到这种威胁之后才慢慢地陷入这泥潭不能自拔的,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她背后的势力,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如何开始的?” 三人听着丁一一的话,哑口无言。 “也许,就是从现在我们的这个时刻开始的,而且,其实我对什么唱歌,出名这些,是真的不感兴趣,但是通过有些幕后黑手的频频行动,我担心他们是对你有企图,我不允许自己看着好朋友一步一步的走进圈套,所以我才撑到现在,而现在,离查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了。这个时候退出比赛,也许我们可以保全自己,但势必会有其他人受害。” 听丁一一说到这,柳茜茜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不单单是柳茜茜,孟雅琪听完丁一一的话后也深深的感慨。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受伤,遭人排挤,都是关梦下的黑手,这次我回来参赛原本也是为了夺回公道,查出当年的事。可是现在想来,当时,关梦也不是没有抗拒过,我和她是一个房间的,有一天,她回来,脸色惨白,然后就在阳台上吹了一晚上的风,第二天就发了高烧,然后,下一轮比赛时,就严重失音,结果,被淘汰的是我。当时,我只是一味地去埋怨,却没想过,她的行为应该就是一种反抗,却并未成功。所以,就算是你们现在提出退赛,或是下一轮演唱时大失水准,她们一样会推着你们前进的。” “一一,你真的是警察?”宁夏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135. 聪明 “还不是。”丁一一叹了口气,她也很想是啊。 “你会成为警察?”孟雅琪很是惊讶。 柳茜茜连忙帮着圆场:“本来是要去的,但一一更喜欢飞行。” “哦。”宁夏的目光又黯淡了。 孟雅琪也低了头:“哪有什么绝对的公道,这短短的一天里,我竟经历了两次危机,而且都是你们及时救下我,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总之现在来看,参加,或是不参加这个比赛对我来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一一说得对,就算我我们退出了,又如何?不把真相揭露出来,就一定还会有其他人受害。你们除了关梦,还记得哪个冠军?或是其他选手,天啊,细思极恐。一一!只要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尽我所能。” 柳茜茜伸出手,抓紧丁一一的,郑重地说:“一一,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而且,我最喜欢英雄,虽然当不了,但能有机会助英雄查出真相,我一定尽力,这点儿危险算什么?就当是黎明前的黑暗了。加油!” 虽然有了几个小伙伴的支持,但这酒店的玄机太多,会让人防不胜防,丁一一还是给苏苍晓发了信息,将刚才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毕竟,像房间里处处是监控设备什么的,就不要让已经收到了惊吓的三个姑娘知道了。 信息发出去两分钟,有了回应:“马上处理,你随机应变。” 马上处理?要怎样呢?丁一一忽然就有了底气和勇气,于是对三人说:“咱们回去吧,这么一折腾,我也饿了,你们呢?” “嗯,确实饿了。”三个人点点头。 从主楼往别墅区走,路过商品部,丁一一说:“买点儿方便面吧,客房送餐万一给咱么加料了呢。” “也对!”柳茜茜点头,说完又觉得好笑:“一一,我怎么感觉这像拍电影似的,你说咱们这算是潜伏么?” “对啊,对啊,我心脏跳得可快了,很慌很没底。”宁夏说。 “放轻松,放轻松就好了。”柳茜茜倒是一脸兴奋地安慰着。 月光洒落在度假村一池池的温泉上,映着平日里看不见的光,嬉戏的人群渐渐散去,度假村里没了白天里的喧嚣。 四个人拎着泡面,谈着过往,一阵欢笑,一阵悲伤,暂且放下眼前的为难,享受着活在当下的时光。 正走着,迎面遇见了关梦。 关梦立即扭过头,理都不理四人,继续向门口走去。 省了打招呼,也没什么不好,四人互望一眼,竟有些悲悯,紧接着,就听到哎呦一声。 回头,就看见关梦坐在了地上,四人只好折返,关梦正按着脚,表情有些痛苦。 丁一一在队里的时候是见过大师兄受伤的,就是关梦这样,脚踝立即就肿了,不及时治疗,会肿很久。 于是蹲下来说:“我背你到大堂,你赶紧叫助理来,送你去治疗。” 关梦直冒冷汗,点了点头,爬上了丁一一的后背。 “你们先回去泡面哦,我回去可要马上吃的。”丁一一毫不费力地背起关梦就走,并给身后的柳茜茜打了个手势。 柳茜茜迟疑了一下,但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便和孟雅琪和宁夏说:“先回去吧。” 背着关梦往主楼大堂走,清冷的夜里,只有丁一一的脚步声,关梦给助理打了电话来接自己,便陷入沉默。 丁一一轻咳了一声,说道:“你给哪个助理打的电话,你助理可真多。” “当然是小张!”关梦皱了下眉:“我才四个助理而已。” “才四个?你日理万机啊?用这么人打下手?感觉要干点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够了。”丁一一故意说着。 “我也不想的,并不是每个用着都顺手,只是没办法。”关梦倒是看似没防备她。 “完美乐声也办了六届了,还是关老师更厉害,只有你一直红着,其他届冠军怎么都悄无声息的?” “也许,我更宁愿没参加过完美乐声。”关梦叹了口气:“其实,上一轮,我多希望你们直接被淘汰。” 虽然看不见关梦的脸,但这一句,丁一一听得出来,是发自她内心的。 “谢谢,但你一个人斗不过……命运的。”丁一一本来想说斗不过那些人,但又觉得说出来,会让关梦觉察到她已知晓了,临时改了口。 关梦其实听得也不真切,脚踝处传来的伤痛让她难以抗拒。多久没有这样疼过了,亦或是疼痛早已让她变得麻木吧。 终于到了大堂,丁一一等到助理来了,才和关梦告别。 沿着度假村内昏暗迷离的街灯,走在回别墅区的路上,她拿出手机,给苏苍晓打了电话,却被按掉了。 他说他去处理,丁一一是全然相信的,但那个随机应变,让她底气不足,怎么个随即应变呢? 就像刚才,主动和柳茜茜三个人分开?也不知道茜茜看见或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没?她背着关梦,左手向下,伸出三个拇指,右手是大拇指向下。 按说这个手势是在空乘安全培训的时候教过的,是背后交叉迂回的意思,她应该相信茜茜的,以她的聪明,她一定会明白。 想着想着,就到了别墅区,再拐过一个弯,就是五号楼了。突然,丁一一的面前闪过一道身影,只见那人手腕一番,手中有白色的粉末被攘出,化出一道道流光。丁一一刹那回神,掩住口鼻,莲步生风,一个侧踢正中那人的小腹,就在那人倒地之时,丁一一随手捡起地下一块石头就朝着那人的面门砸去。 刚要抬手,丁一一却发现,那个突然冒出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陷害自己,失踪许久的关梦助理——韩阳。 一脚踩住韩阳的头,放下自己手里的石头:“你家开面粉铺子的?不是小苏打就是面粉,你这是要干嘛?外加这身手,你应该是练过柔道的吧,干助理还真是可惜了。” 136. 胡言 “别打了,别打了,你听我解释。”韩阳捂着胸口,微弱的求饶声从嘴中传出:“再打我就成开包子铺的了。我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丁一一缓缓地把脚从韩阳的身上移开,低下了身子,充满疑惑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韩阳:“真的?” 见危险解除,韩阳双手撑着地,缓缓坐起来,一边揉着胸口一边说道。 “我说姐姐,您这下手也太黑了点吧,如果我不是练过,可能就被你打死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和我在这儿臭贫,机会只给你一次,你找我干什么?” 见丁一一又要抬腿,韩阳连忙站了起来,靠在了墙上。 “说说说,我说你别动脚了,是这样的,你看,咱们之前可能是有一些误会,但我一个小小的助理,从来都是听指示办事儿,哪能平白无故的就招惹你呢。” “所以说,你要告诉我,上一次是谁指使的你?” 韩阳瞪大了眼睛,摆手说道:“你别急,那都是后话了,先听我把这次的说完,之前的事儿啊,你日后自然会知道。这次呢,是关梦让我来找你,是她的私事,不想别人知道的。” “不想别人知道,还找我干嘛?”丁一一嘴角微微上翘,并没有告诉韩阳自己刚和关梦见过这一茬,继续和韩阳说道:“好,就当你说的是实话,可是你就在这儿找我?” 听了这话韩阳连忙接话道。 “哎哟,你是不知道啊,别看这度假村表面平平静静的,但是千万要小心隔墙有耳啊,我这也是在这里等了好半天了的。左右是没人的,才敢出来拦你,结果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差点儿就把我打残了。” 丁一一打量着韩阳:“行了,我又没使出几分的力,装什么啊?有话就说吧。” 韩阳见丁一一态度转变,于是说:“是这样,想必你对这个圈子里的事儿,多少也有些耳闻,关梦也是身不由己,而且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帮忙保护她。” “保护关梦?” 韩阳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你是专业跆拳道出身,又属于是关梦的学员,你如果能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话,也是件方便的事儿。” “你是说你黑灯瞎火的在这儿专程等我,然后又甩了我一身的面粉,是为了这件事儿喽?” 韩阳转着眼珠,“实在是冒犯,这也是为了试试你的身手,不得已而为之。” “然后呢?我通过了吗?” “当然当然,你看这误会已经解开了,那就跟我一块去找关梦吧,她等着呢。” 丁一一点了点头,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阳松了口气,首先迈了一步走过去:“请跟我来”。 丁一一和韩阳在度假村松林间的小路上,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向前走着。月光透过松针,洒下斑驳的光影,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韩阳,丁一一心底的疑惑不禁加大了,除了关梦这个韩阳到底还为谁做事,他背后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就在重重迷惑困扰着丁一一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吓了一跳的丁一一拿出手机照明向前看去,原来是韩阳倒在了地上。 丁一一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伸手探韩阳的鼻吸。 说时迟那时快,呲呲两声,一片水雾浮在丁一一面前。随后,丁一一就软软地倒了下来,震起一片灰尘。 这时韩阳睁开了眼睛,看着手中的那一小罐乙醚喷雾:“这东西总算是管用的。” 拍了拍衣服,韩阳站起来看着倒在地下的丁一一摇了摇头。 “啧啧啧,这个年代啊,武力真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韩阳收起来乙醚喷雾,蹲了下去抱住趴在地上的丁一一,猛的起身。 只听见刺啦一声,韩阳郁闷地捂着自己西服的裂痕,丁一一却纹丝不动。 “看看,一不练了,体重也不控制了,真够沉的!” 韩阳又用了些力气,想把丁一一抱起来,却只听咔嚓一声,以及一声闷哼,腰闪了! 忍着强烈的腰痛,韩阳接受了现实,就算是自己腰折了也抬不起这个重度昏迷的丁一一。 无奈,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喂,我这儿出了一点儿小问题,你最好马上过来一下。” “哦,对了,最好再带过来个轮椅。” 挂断电话。韩阳一脸挫败地看着趴在地上丁一一,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 一支烟后,远处出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怎么,这不都放倒了么,什么情况?”赶来的李欣看着狼狈不堪的韩阳,不解的问道。 “轮椅呢?”现在的韩阳只关心自己的腰。 “上哪给你弄轮椅去,快点儿说啊,到底怎么了?” 韩阳坐在地上,指了指躺在一边的丁一一:“喏,你去抬抬看。” 李欣疑惑的看着韩阳,伸手去拉躺着的丁一一,不过李欣的腰并没有闪,他们抬人的姿势不一样,李欣只不过是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韩阳摆了摆手,“扶我起来,咱们一起吧。” 说着,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把丁一一架了起来。 “嘿,我说,你使点劲儿不行,都要累死我了。 ” “你看看,你看看,整个身子都在我这儿压着,我还没用力气?我就没见过这个吨位的女人。” 个人气喘吁吁的先前挪着脚步。 “啊……!!!!” 后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两人吓了一大跳,丁一一也差点儿从两人身上栽倒下来。 “我的天,什么动静儿这是。” 韩阳惊魂未定,胆战心惊的望着远处。 “放开她!!”又是一阵响彻天际的叫声。 韩阳和李欣眼神一对,放下丁一一拔腿就跑。 可是这腿伸出去了,却始终迈不开步子,原来身后一双有力的双手死死的拽着两人的衣领。 一阵拳打脚踢,丁一一恶狠狠地问道:“说谁胖呢!我怎么个吨位啊?真是便宜你们俩了。” 一阵激烈的对抗过后,两个人如烂泥般的滩在了地下。 丁一一的眼睛寻找着刚刚发出尖叫的地方,却一无所获,心下暗道:“难不成孟雅琪出了什么事儿?” 动静这么大,肯定会有人赶过来,丁一一只能蹲下来问韩阳和李欣:“说吧,到底要干嘛?不说实话,我就报警。” “明明是你昏倒了,我俩想帮你,平白挨了打,你还要报警?”李欣急了。 “哈,我昏倒?”丁一一皱眉,心底忽然闪过一丝不安,难道这是什么圈套?正想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柳茜茜关切的言语:“一一,你没事儿吧?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这两块料不好摆平?” 137. 谎言 丁一一还未言语,忽明忽暗,闪烁着黄色灯光的保安车就越靠越近,这是度假村的保安车,他们怎么来了? 正皱眉时,车已经停了,呼啦啦下来了10几个人,栏目组负责管理安全的工作人员王毅跟着带头的保安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照在几人的脸上。 丁一一已经冷静下来,拉着柳茜茜站在一边,松脂的香味淡淡地传来,这让她叹气,即将上演的一出大戏与之极为不搭。 “怎么回事儿?!”王毅在看到鼻青脸肿的韩阳二人,惊讶地问道。 “哎呀我的妈呀,你们总算来了,今天晚上吃完晚饭,我和李欣在这边儿散步,正好碰见了丁一一,我们见这儿又黑又僻静的,就好心提了个醒儿,没想到啊。” “没想到,上来就是两拳,给我们打成了这样儿。” “呦呦呦,被个女的打成这样儿,你还好意思说呢啊?”王毅听了韩阳的话,却是满脸的嫌弃。 “你觉得我俩丢脸,你来试试?她可是选手,跆拳道什么带的。”李欣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你知道她是选手,还用得着好心提醒啊?”柳茜茜忍不住插嘴:“哈,还真是头一次见着这么不要脸的。” “保安大哥,咱们这度假村不是无死角监控么,咱们把监控调出来,看看就行了呗。”丁一一懒得纠缠,直接说道。 带头的度假村保安经理挠了挠头对丁一一说:“是这样的,我们还在试运行阶段,并不是每个区域都打开监控了,而且,这片区域的电源线路出现了问题,正在检修,所以监控器是没有办法正常使用的。” “这大冷天的,说那么多干什么,先把人都带回去,之后再问吧。”韩阳瑟缩着说道,他却是穿的少。 几个人就这样上了车,来到了度假村的保卫处。 透过明亮的灯光,韩阳和李欣脸上的伤更加明显了,度假村医务室的大夫拿着冰袋敷在两个人的脸上。 “现在只能看出一些显露在外的淤伤,具体身上内部的伤还要去医院做鉴定,不过据我看来,这两个人身上,应该没有骨折的情况,但软组织挫伤还是有的,你看,那里都肿了。”大夫说着,还按按了韩阳的肋下,导致他一声惨叫。 听了医生的这番话,韩阳就更来劲儿了,看着主办方的负责人:“您也知道,我们也都是尽心尽力的为节目组工作,但是今天发生这件事儿,真的挺让我心寒的,我不期望咱们栏目能给我什么赔偿,但我要一个公正公平的解决办法,不算过分吧?”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调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关小姐那里,还请你多说几句好话,别让她误会了。”说完,王毅拿起手机出门打了一通电话。 李欣和韩阳就坐在丁一一的对面,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丁一一和柳茜茜也就不再把二人当回事儿,安静地在保安室中坐着。 过了一会儿,王毅回到保安室,对丁一一说:“一一,发生这样的事,让我们很不好处理呢,不管怎样,打伤人,都是你的不对……” 听了这话,柳茜茜皱了眉,站了起来:“什么意思啊?您怎么调查的呢?什么就都是一一的不对了?” “打伤人肯定是不对啊。要是你们这个态度,肯定是不能再参赛了。”王毅后退了一步。 “这都是明摆着的,我俩都伤成这样了。”李欣依旧扮着委屈,演技简直不要太好。 “是吗?”丁一一扫了他一眼,李欣立马闭嘴。 “王部长,要不,你先看看这个,再下结论吧。”丁一一说着,把外衣上别着的针孔摄像头摘了下来:“这东西吧,就是度假村房间里的,我是觉得好玩,就摘了一个别身上,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丁一一的话一说出口,保安室里立刻鸦雀无声,韩阳和李欣自然是理亏,王毅也是心知肚明,而度假村的保安经理亦是下不来台。 局面一下僵在那里,保安经理的步话机忽然沙沙作响,让他速去主楼大堂,他极不耐烦地应了,却逃似地跑了出去。 王毅不能再不出声,只好说:“丁小姐,柳小姐,刚才的事儿是我不对,我没有经过调查就下定结论,你们放心,我们节目组一定会保障你们的安全,对于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俩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身上那罐东西扔哪儿了?”丁一一觉得这种证物还是拿在手里比较安全,于是对韩阳伸出手索要。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韩阳连忙摆手。 “在这儿呢。”门口传来孟雅琪的声音,丁一一转身,看见她晃着手里的罐子,便笑了笑说:“好吧,王部长,也不早了,您快点调查吧,我们先回去休息了,明早还要练声呢。” 丁一一拉着柳茜茜和孟雅琪,走出了保安室,可是,刚出保安室的门,眼前一片警灯闪烁,晃得睁不开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柳茜茜见状握紧了丁一一的胳膊。 丁一一想到之前苏苍晓说会解决,可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三人正纳着闷儿,手机屏幕上传来栏目组的群发消息。 “所有与节目组相关人员,马上在度假村大厅集合。” 丁一一关上了手机:“走吧!宁夏呢?” 保安室里的人也收到了信息,走了出来,孟雅琪便没回答丁一一的问题,一行人匆匆赶到了大厅。 宁夏已经到了,扬起手打了招呼,互相对了对眼神,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等待着栏目组临时集合的通知。 “实在抱歉,这么晚召集大家集合,由于度假村内警方开展扫黄活动,带走了一些人,这对我们栏目组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们现在要换到电视台附近的酒店安排入住,大家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半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丁一一、柳茜茜、宁夏、孟雅琪,四人走在回房的路上。并没有过多的沟通,匆匆回了房间各自收拾了起来。 柳茜茜一肚子的疑问也憋了回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丁一一,等待合适的时机。 半小时后,栏目组的大巴在门外等候,丁一一等人上了车,去往了电视台附近的一个宾馆。 一路上,车子摇摇晃晃,丁一一望着窗外,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和自己的一切安排,突然出现的孟雅琪,和故作神色淡然的宁夏,她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但是,这一切迹象都告诉丁一一,这两个人之中一定存在着什么不确定因素,伴着夜的黑暗,丁一一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138. 预言 一脚刹车,让丁一一从睡梦中醒来,已经回到了市区,电视台旁的酒店,众人纷纷下车,很快就拿到了重新分配的房卡,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茜茜,你应该也发现不对了。”一进房间,丁一一说道。 柳茜茜点了点头。 “本来,我是要探出虚实的,可是……”这时,丁一一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是苏苍晓发过来的:“只说废话,有事儿,微信。’ 简短的几个字,让柳茜茜明白,不管换到哪里,都逃不掉别有用心之人的监控,她只能大摇大摆的进去,一头栽倒在床上。 “哎呀,我困了,我要睡觉了茜茜,把灯关一下。” 柳茜茜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关了灯,也钻进被子里,两个人对着手机屏,开始了深刻却又不严肃的分析。 “一一,我觉得一定是宁夏捣的鬼,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怪怪的,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咱们去参加宴会,咱们俩都回去了,她说回家,谁知道她到底是回家去了还是被哪个董事长带回家去了。(愤怒),而且啊,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在大厅集合的时候,她表情像吃屎了一样,那么不正常。” 丁一一看着柳茜茜发来的微信,在被窝里憋不住笑出声来。 “我是跟你说真的,一一,不然你说还有谁。” “我觉得,孟雅琪的嫌疑也不小,今天我装晕的时候,她突然来了一声标准的海豚音,别说韩阳和李欣了,我都被吓了一大跳,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打乱计划,当时我还以为你们那边有什么情况呢。而且,她跑到保安室去晃那个罐子,也很傻,我本来是要让韩阳心理产生恐惧和不确定的,结果她一跑过去,暴露了自己不说,还让韩阳有了准备。”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可是,要说之前,她这么黑你一下,可以理解为不想帮你假唱,但孙老师已经帮她解决了复活赛的名额,她这又是何必?” “而且,我怀疑,她房间里的火也是她自己弄的。”丁一一发送完这条信息,探出头来,呼吸了下新鲜空气,然后继续写到:“不过,你也别一下就认定这俩人都有罪,早晚都会知道真相的,别瞎猜了。” “好吧,我就是觉得有点儿难过,只不过是参加个选秀,至于这样尔虞我诈吗?一一,你当年比赛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那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实力不够的人才用心眼。” “可是,一一,你和她俩可是说了想当警察的吧?这会不会有麻烦?” “不怕的,想当和当上还是有区别的。” “你为什么想当啊?难道是因为你老大很帅的缘故?嗯,一定是这样的,这男人还是得经历岁月洗礼,才有味道。” “(呕吐)拜托您能别恶心我么?要不,你去尝尝去,你要去尝的时候我叫着展飞一块儿好吧。” “我错了还不行?你可千万别跟我家那位醋缸说,他要是烦起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多爆炸。” “哎,说说话就跑题,总之你一定要记住,千万提防宁夏和孟雅琪,但是不要太明显,这狐狸的尾巴啊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安啦,有你在我旁边我怕什么啊。” “总之,无论发生什么,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柳茜茜看着屏幕,眼眶一热:“你才是危险的,一定要小心呢。” 这样的一天对于柳茜茜来讲,已经足够心惊胆战了,她甚至无法想象丁一一之前究竟是经历过什么,她更不敢想象丁一一以后会经历什么,看着自己的好闺蜜,她担心,但同时又尊重,她也知道无论何时,无论丁一一做什么,她都是她的最好的朋友。 黑夜带给人们无暇的想象,柳茜茜也随着这黑夜,把翻腾在脑海中的感情都入了梦。 手机没有了回音,丁一一把情绪也抽离出来,她反复的想着困扰她的问题,李欣,韩阳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又一次有了新线索的丁一一开始兴奋了,她越发的觉得现在的状况,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第二天,栏目组负责人早早地把人集合在一起,不知道又有什么新的安排。 “希望大家珍惜一切时间抓紧练习,要努力发挥出最好的实力……” 是啊,不管怎样,比赛还没有结束,周五晚上,就要进行下一轮淘汰赛了。柳茜茜和丁一一开始了练习。 刚练了不一会儿,栏目组的人便又下达了新的通知。 “二位,不忙的话请和我去办公室集合,栏目组有重要的事儿。” 丁一一放下了手中的麦克,拉着柳茜茜随着眼生的工作人员来到了办公室。 刚要进去,门口的工作人员先开了腔。 “不好意思,由于是秘密会议,所以需要二位上交手机。” “拿去。”丁一一和柳茜茜把手机交给了工作人员,便推门进入了办公室。 所有的晋级选手都已经到了办公室,主办方的人见丁一一和柳茜茜二人也到了,便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工作人员,把事先准备好的合约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关上了门便出去了。 “大家现在可以看一下眼前的这份合约,如果说各位想要继续参赛就请各位务必在比赛开始之前把这份合约签好,如果签了这份合约,无论比赛结果是什么样的,我们主办方都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什么嘛?‘配合主办方的一切活动,一切行为……?’这是合约还是卖身契?” 听到了柳茜茜的疑问其他的参赛选手也跟着讨论了起来。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这份合约也是为了各位能够更好地发展,我在这里像你们保证,如果说,你们签下了这份合约,合约中所提到的待遇都可以实现,绝对真实有效。” “诺,签好了,给你。” 主办方的负责人话音刚落,宁夏就第一个签好合约递给了主办方。 “好!果然有魄力,各位,看到了吧,这就是正确的决定,还有谁签好了,送到我这儿后就可以离开了。” 柳茜茜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丁一一:“我说什么来着,她肯定有问题。” 不少选手纷纷签好了合约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柳茜茜、丁一一,和另一个男孩——于晓。 柳茜茜上前把合同交给了主办方的负责人:“是这样,我们两个还要考虑考虑,毕竟我们在航空公司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我们回去汇报审批一下就尽快的签好,您看可以吗。” 柳茜茜对着栏目的负责人发着嗲,给丁一一看得一阵鸡皮疙瘩。 “年轻人,机会宝贵,时间不等人啊。” “我们一定会尽快处理的。” “好吧,那就只能先这样了。” 柳茜茜和丁一一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取回了手机。 “你说,那个于晓是不是要拒签?”柳茜茜问道。 “肯定会。” “你预言帝啊?说得这么肯定。” “切,他有别的公司的经纪约,自然不能签这个了。”丁一一笑着,按下了发送键,将自己身上微型摄影设备记录的合约图片传送给了苏苍晓。 139. 断言 一走出签约会议室的门,柳茜茜长出了口气,丁一一也是觉得压力小了不少。毕竟,如果她们的托词不被接受,必须现场拿出决断来,那个卖身契一样的合约,她肯定是不会签的,而当场闹掰的结果,这周的比赛,就是她的最后一场了,而不能走下去的结果,就是无法探得真相!这是她不愿的。 而柳茜茜则是开心地一撞她的腰,低声说道:“我就说是宁夏吧,你还不信,她那般毫不犹豫的就把协议签好了,说明什么?” “什么?”丁一一觉得有些跳跃,智商暂时不在线。 柳茜茜用手扶着下巴,作出柯南的经典动作,然后说道:“真相只有一个,走漏风声、栽赃陷害、力求上位的人就是宁夏。” 丁一一点了点头:“不过茜茜,你有没有想过,孟雅琪,她也一样签好了协议的。她从已被淘汰,然后意外得到复活赛的机会,你觉得,她就不想继续走下去吗?” “不不不,你也知道孟雅琪,她对自己的梦想坚定到什么地步,我觉得她肯定就是为了唱歌才牺牲了所有的一切的,而且一一你记不记得,宁夏是全场第一个把合同签好的人啊,而且,她当时表情,简直就是献媚啊。” 丁一一若有所思,看着柳茜茜:“茜茜,不管是她们俩是谁,总之你要记住的就是保持警惕,还有,就是和我形影不离。” 柳茜茜噗嗤笑了:“还形影不离,这要是还在g航,展飞还不得气昏过去。” “又撒狗粮,真受不了你,能一个小时不提他吗?” “不能,因为现阶段,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 听了柳茜茜的话,丁一一愣在那里,这才是所谓的爱情吧,这样一想,就越发觉得当初和陆斐然在一起时,虽然盼着休息日的相聚,但真没像茜茜和展飞这样,微信不断,话语里也不断的。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干嘛都要一样呢?丁一一并不十分肯定的安慰着自己。 看着柳茜茜兴奋地样子,丁一一知道,她只是太想帮助自己抓住线索,虽然她说的话有一些道理,但是并不足以证明宁夏就是那个内鬼,如果想要抓住真正的狐狸尾巴,就要升级加码。 可是此次不同之前,虽然丁一一已经在之前的任务中摸爬滚打,虽然不再是一个卧底小白,但也没能成为有经验的老手。而且,就算是苏苍晓总说她直觉敏锐,可她还不能缜密的计划出行动方案。本来想通过揪出内鬼来试试的,但也是意外不断,看来该学的还有很多。 好在有柳茜茜的陪伴,让她的责任感和保护欲空前爆棚,可真要说起来,她一丁点儿都不希望柳茜茜受到伤害。 “好了好了,茜茜,现在先别想那么多了,去喝点东西吧,还得继续排练呢。”丁一一脸上又堆起了以往的笑容,拉着柳茜茜去了二楼天台的咖啡厅。 由于是中午,店里大多都是吃过午饭坐在店里消遣聊天的人,丁一一和柳茜茜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丁一一看着身边那些聊着工作苦累的人对柳茜茜说:“茜茜,其是有些时候我真想和她们一样,虽然每天工作上的烦心事儿一大堆,但总有些时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也能像他们似的,工作之余喝喝咖啡,骂骂老板,聊聊八卦。”丁一一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发出来一句感叹:“真好啊。” “要我说啊,你就是不知足,你现在更要珍惜你这奋不顾身的年纪和与众不同的任务,万一哪天真的世界和平了,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那时候你羡慕的人就是之前的自己了。” “希望是吧。”丁一一眨了眨眼睛,把目光又投向了旁边的那些人。 “但是一一,一个人如果有好多身份的时候是不是也蛮刺激的,什么时候条件允许了,你和我讲讲你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呗。” 丁一一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茜茜你等着,这次比赛结束了,我一定好好和你说说我这些个故事。” 就在二人聊天之际,隔壁几桌的客人讨论的话题吸引了丁一一的注意。 “哎呦喂,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完美声乐,这节目看着挺好,背地里怎么是这样啊。” “还真是,这又上热搜了,要我说啊,这所有的选秀节目啊,都是这样,黑幕里带着黑幕,要不然就是自己给自己炒作,要不然就是搞些这么恶心的噱头勾当。” 柳茜茜和丁一一听了这话,马上打开了手机里的app,映入眼帘的不是别的,就是刚刚她们没签的那份合约协议。 柳茜茜关上了手机:“不用看了,这回他们肯定又有大麻烦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这么机密的东西都给扒出来了,这下公关公司可有的忙喽。” 丁一一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再起波澜,自己是有高科技设备,才录下协议的内容的,虽然是发给了苏苍晓,但他绝对不会外传,而且,这种低劣的清晰度也绝不是自己的设备拍的。但不管怎样,说明来参赛的选手里,还有另一股势力不容小觑,她再一次感到隐隐不安。 随着丁一一电话的接通和挂断,丁柳二人再次回到了主办方的办公大楼中。 丁一一进办公室已经快一个钟头了,柳茜茜在办公室门口也开始变得焦急不安起来,在走廊中左右徘徊,时不时的还轻轻地趴在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可是仍旧没有丁一一的消息,柳茜茜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情不对,正在她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丁一一从办公室的门中走了出来。 两个人交换了眼神,什么都没说,柳茜茜只是一直在丁一一的背后跟着,直到走出电梯,来到小花园。 丁一一方说:“主办方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啊?那怎么办啊”柳茜茜的焦急全都写在了脸上。 “不要担心,茜茜,这也是好事。” 柳茜茜被丁一一说的一头雾水,静静的听着丁一一的解释。 “虽然他们怀疑我的身份,但是我怎么可能承认,只要我一时半会儿不承认,他们是不可能有什么证据证明的,而且如果他们开始怀疑我,那么就证明,狐狸已经饿得的受不了了,她已经开始出动找吃的了。” 说完丁一一拿起手机给苏苍晓发了信息,说明了情况,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怎么样一一,你老大会给你想办法解决吧。” 丁一一看着柳茜茜突然冒出一句:“想干掉我,没那么容易,老娘可是有后台的人,哈哈哈哈。” “丁一一!你敢不敢正经点!” 丁柳二人追着打闹一直到酒店的房间中。 “好了,不和你瞎扯了,一共就这一下午的假,一会儿展飞来找我吃饭,快想想要吃什么!” “我不当灯泡了。”丁一一正抵挡着柳茜茜的魔爪,就被一阵敲门声叫到门口,并把柳茜茜推进了洗手间。 从猫眼望出去,是——宁夏。 140. 谗言 丁一一拉开房门后,被推进洗手间的柳茜茜走了出来,一看是宁夏,便拉着丁一一走进屋,没了往日的热情,宁夏收回自己举起的手,尴尬的挠了挠头,走进房间并关上了门。 “一一,我过来,是因为担心你。” 丁一一哦了一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宁夏则是跟过来也坐到了一一的床上。 “一一,你刚才被叫去办公室,是因为之前李欣和韩阳的事吗?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样?反正不是我故意打人。而且,今天被叫过去并不是这事。” “不是这事?还能是什么?又让孟雅琪代唱?” 柳茜茜皱眉,插嘴道:“你怎么知道主办方找过雅琪,让她给一一代唱?” “我和她一屋,她亲口说的啊,不过,不是已经改决定了吗?” “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宁夏疑惑地问到。 “他们怀疑我的身份!很莫名其妙吧?”丁一一说完,观察着宁夏。 与此同时,苏苍晓为也正为丁一一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子谦,交代你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正在查,听说完美声乐的主办方已经把李欣开除了,不过,这个李欣好像没有这么简单,现在的调查程度,还不能了解他背后的一些事情。” “总之,这件事交给你,一定要尽快给出答案。现在,一一那边的情况非常复杂,我们又不能随时出现,要保证她的安全就有些棘手。”苏苍晓放下手里的笔:“你给一一的设备还不错,流传出来的那份合约到底是谁弄的,也得尽快查清。我估计主办方那边肯定对每个人都有所怀疑,尤其是一一,我已经联系了甄诚,让她帮忙向主办方解释一一身份的问题,但能不能消除他们的怀疑,还不得而知。” “老大,你的意思是……” 苏苍晓揉了揉眉心:“这里的水很深啊!但是我相信一一,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跆拳道的她了。” 叶子谦一脸嫌弃的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担心就说担心,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叶子谦拍拍屁股往门外走着:“没事儿没事儿,我接着去查案了。” 苏苍晓把桌子上完美乐声主办方的资料翻了翻,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 “哈嚏!不好意思啊,宁夏,我可能是最近有些着凉。”丁一一冲着在自己耳边的宁夏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宁夏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总之,我是觉得你得提防着点儿孟雅琪,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啦,有机会我再和你聊,你要多小心。” 面对宁夏突如其来的关心,丁一一和柳茜茜都是一时语塞,嘴里能说出的只是简单的‘谢谢’二字。 丁一一刚把宁夏送走,自己的手机忽明忽暗的闪了起来。 接起电话,孟雅琪的语音就传入了丁一一的耳中。 “一一,你看手机我给你发了几张照片。” 没等丁一一回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滴滴……’的忙音。 丁一一打开微信,看着孟雅琪传来的照片,不出所料,照片里的人正是宁夏,而且都是宁夏在主办方负责人办公室中的照片。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放下了手机,宁夏在签约现场的情景和孟雅琪在那晚的尖叫,这一幕幕的印象在丁一一的脑袋中不断地回放。 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线索,现在看来她们俩的疑点都差不多,难道只是单独为了出名?还是她们的背后又都出现了一些重要的人?丁一一摇了摇头,换了换脑子。与其像现在这样没有依据的猜测,还不如多个准备静观其变。 看来,两个人都不简单啊,同时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又几乎同时跳出来指责对方,这个狼与平民的游戏看上去简单,可是到最后会不会是两头狼? 丁一一在床上想了半晌,洗完澡的柳茜茜把她拉回了现实。 “一一,走啦,吃饭去!” 柳茜茜一屁股坐在丁一一身边:“那厮后来和你说什么了?我怎么瞧她都不顺眼,她比辛然阴险多了。” “别急茜茜,现在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柳茜茜眨了眨眼睛,“好消息吧。” 丁一一笑嘻嘻的看着柳茜茜,“好消息就是,我知道要陷害我的人是谁了。” 柳茜茜听后大喜:“哇,一一那岂不是真相大白,前途又光明了么。” “真相肯定会大白,但是前途光不光明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坏消息嘛就是,如果要知道陷害我的人是谁,可能要在咱们两个淘汰被替换掉后才能知道。”丁一一无奈的摊手。 “什么嘛!那不还是不知道,你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刚刚宁夏和孟雅琪分别联系了我,她们俩个都说自己是清白的,而且都间接的把矛头指向了对方,局势应该要渐渐清晰啦。” “什么!她们怎么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抛开是谁不说,就为了个这个所谓的出名的破机会,把做人的原则都抛在脑后,这种跳梁小丑般进谗言的做法我真的无法接受,而且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我柳茜茜也是服了。” 丁一一的手轻轻的放在柳茜茜的肩上:“茜茜啊,正所谓人为财死,何况又是这种圈子,而且宁夏和孟雅琪都有着自己的利益摆在前面,这种做法,不足为奇。” “喂!丁一一,现在可是有人坑你,你还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千万别让我知道她们俩,到底是谁,只要我知道了,决不轻饶。” “安啦,快点走吧,你难道忘了我之前是干嘛的了吗,展飞还在等我们呢,而且我都好久不吃肉了。” “难道在你的世界里,吃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丁一一看着烦躁的柳茜茜继续说道:“那倒也并不是,有时候有些问题太严重了,我可能需要吃两顿才能继续思考。” “啊啊啊啊啊!丁一一!我真是服了你!” “控制情绪,咱们现在可是要去吃肉的人。” 从经侦局出来的叶子谦也没闲着,几经周折,得知了李欣的消息,动身前往李欣的住处,准备开始进一步的调查。 停稳了车子,叶子谦跟着手机上的地址来到了李欣的家门口。 ‘咚咚咚……’ “你找谁?” “你好,你是李欣吧,我叫叶子谚,是丁一一的男朋友。” 141. 真言 无肉不欢的丁一一,全然不顾撒着狗粮的展飞和柳茜茜,自顾自的对烤肉进行扫荡。 展飞看着一片狼藉的餐桌,便问柳茜茜:“亲爱的,一一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今天食欲格外好啊。” 柳茜茜对展飞翻了一个白眼:“喂,她叫丁一一诶,让一桌子饭菜消失对于她来说不是很简单的事儿么,更何况她已经快一周没开过荤了。” “你俩秀你俩的恩爱,别管我。”丁一一头也不抬地挤出一句话后,又是一阵胡吃海塞,终于满足地摸着肚子,叹了口气。当年,每次比赛失利,大师兄和二师姐就会拉着她去吃一顿烤肉,然后,肚子疼几天,把心疼掩盖过去,然后,就可以继续苦练。 这个习惯,竟然已经生疏了!就连陆斐然说要分手的时候,那么心疼,她也没想起来。不过,好在现在想起来了。为什么会心疼?其实,对孟雅琪、宁夏她们不闻不问也不是不行,可看着她们为了名利,往深渊里滑落,她就会心疼,也会自责。对,就是自责,当初如果对辛然能拉一把,能管一下,那个年轻的生命就不会消失。所以,现在,即便是她们在害她,在背地里拆台,她也不能不管。 “一一,你是对空盘默哀呢,还是意犹未尽啊?要不,再给你点个牛舌?” 丁一一摇了摇头,从自己的情绪里挣扎出来,对着柳茜茜抛了个媚眼:“问问你家展大侠,最近g航怎么样啊?一个星期没去,甚是想念。” 展飞差点儿笑喷,擦了擦嘴说:“要说工作上呢,还和往常一样,大事儿没有,小事儿不断。但要说知名度,那可是上升得嗖嗖的。公众号除了优惠信息,就是你们仨了。每天十多万的浏览量呢。” 话音刚落,展飞的手机就响了,接完电话,立马呈现出苦瓜脸:“得,我得赶回去了。” “为什么啊?” “g航不能光有美女撑面子啊,我回去拍空少的宣传照去。”展飞呵呵笑着站了起来:“你俩也上去吧,好好休息休息。” 柳茜茜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一阵热吻后,展飞匆匆从餐厅离开。 “我说茜茜,你俩以后能不能少在公共场所进行这些少儿不宜的事儿,虽然我抗打击能力很强,但是不是能关爱一下孤苦伶仃单身狗的感受。” “你老说单身狗,有考虑到狗的心理阴影吗?不过,你看看这份关爱够不够。”柳茜茜神秘地从桌子底下掏出两瓶红酒,对着丁一一灿然一笑。 丁一一眼前一亮,连忙叫服务生拿来了开瓶器。 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透明的高脚杯,餐厅的灯光把酒杯照的闪亮。 丁一一拿起酒杯:“来茜茜,同归于尽。” “滚!” 酒杯刚送到嘴边,之前展飞做的椅子上多出了一个熟悉的人。 “多乐了不如众乐乐,喝这么好的酒,能否带上我一个。” “宁夏,你怎么又来了?”柳茜茜没有好气儿的问道。 “和朋友刚吃过饭,准备买单的时候正好遇见了。” 丁一一拿过一个空杯子,将红酒缓缓倒入杯中,“这么说,还真是巧了。”丁一一给柳茜茜一个眼神,压制住柳茜茜心中的不满。 “来吧,咱们认识这么久但从来没真正的在一起喝过酒,这杯我敬你俩。”说着宁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交杯换盏,很快三个人的脸上都浮上一片片红晕。 再次拿起酒杯的宁夏顿了顿:“一一,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讲出来的。”说着宁夏扫了一眼柳茜茜。 “都是一起在g航工作的好朋友,但说无妨。” “我还是担心孟雅琪对你不利,你们也知道,毕竟孟雅琪不是娱乐圈新人,她对这次比赛的寄托和欲望更不用我多说,而且据我的了解,目前她好像还在对她上次楼梯受伤的事件耿耿于怀,一直在暗中调查真正的原因。” “如果换做是你,不会这样么,孟雅琪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吗?”柳茜茜放下手中的酒杯,盯着宁夏说。 宁夏叹了一口气:“对,孟雅琪的做法没什么不对的,只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考虑到一个人如果对某件事物的欲望过于大时,往往会不顾一切的扫清自己面前得到障碍,更何况,这是对她来说是唯一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对于孟雅琪,还是多小心一些为好的。” 宁夏说完,拿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 “既然这些道理你都明白,那你呢?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柳茜回忆起之前宁夏的所作所为,语气明显凝重了起来。 “我,呵呵,你认为我有什么必要这么做么,你我来参加这比赛不都是g航的安排么,至于淘汰与否,谁去谁留,对我没什么意义,不过如果侥幸多留一会儿,可能会对我以后在g航工作能够顺利一些,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意义。” 柳茜茜认定就是宁夏走漏的风声,所以根本听不进去宁夏的说辞,依旧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宁夏看。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了尴尬的气氛。 丁一一举起酒杯,打破沉默:“行了,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时间,不管是谁,不是谁,别浪费了着眼前的美酒才好。” “这酒不是这么喝的,网上公布的那份合约,你们还有印象吧。”宁夏攥着手里的酒杯,迟疑了一会儿对丁一一和柳茜茜说。 “怎么?”宁夏的这句话才算是引起了丁一一的注意。 “网上的那个图片,是我公布的。”宁夏淡定地说道。 “你?你第一个签了合同,而且签合同的时候所有通讯设备都被收走了,你说是你就是你啊?”即便是宁夏坦诚了如此重要的事,柳茜茜依旧不太信任她。 “你们看。”宁夏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就是用这个。”说着,宁夏拿出手机,翻出了那张原版的照片。 “所以说,如果真的是我要陷害一一,我有什么理由把公司的这份合同曝光出来,还和你们主动承认?” 看到这,柳茜茜哑口无言,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再去怀疑宁夏。 而听了宁夏这话的丁一一却大吃一惊,这件事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可宁夏背后到底是谁在指示她?难道仅仅是单纯的个人行为,丁一一怎么都能理解。 “好了,好了,别再纠结这件事不放了,喝完这些我们就上去吧。” 见丁一一说了这话,柳茜茜也不好在追问下去。 宁夏喝完了这杯中的酒,便提前离开了。 丁一一和柳茜茜走在酒店花园的路上。 “一一,这样看来,宁夏好像这的没什么理由陷害你了。” 丁一一摇了摇头:“真相来得太早,宁夏虽然证明了网上合约是她做的,但是并不能直接证明内鬼不是她,而且今天她的出现未必太巧,我觉得事情远远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142. 失言 酒精在丁一一的脑袋里胡乱的窜,微风吹过,丁一一看着被路灯照亮飘下的树叶,她的思绪仿佛随着那片树叶慢慢坠落,肆无忌惮的享受着这一时的惬意和轻松。 可是丁一一好像生来就没有写入享受的程序,急促的短信声再一次把还在轻松绵软世界里的丁一一无情的拉了出来。 丁一一掏出手机,看着几十条老爸发来的消息,脑袋嗡的一下,就恢复了清醒。 咚咚咚……咚咚咚…… 把柳茜茜送回房间,丁一一就急促的敲着主办方负责学员考勤管理的人的房门。 门呼啦一下被打开。 丁一一也来不及道歉,就说:“我妈生病住院了,我要请假!”说着就拿出手机递给了那个负责人。 丁一一匆匆道了谢,便再冲刺,赶往一一妈所在的医院。 从小到大,一一妈都是铁人一般存在的,虽然丁一一有时也会觉得老妈管得太严,但那是亲妈,她要是不管自己了,那得是对自己多失望才那样啊。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就到了医院,丁一一向疯了一样的冲进去,按着老爸发来的信息,来到了丁妈妈所在的病房。 当病房门被打开的这一刹那,丁一一傻眼了。 只见丁爸和丁妈正如火如荼的拿着手机,而手机中传来的却是斗地主的声音。 “嘿,我说老婆,咱们俩是一伙儿的,我出个3你就拿王炸我!” “怎样啊,我炸我开心啊!” “开什么心,信不信我把这里炸了啊?”门口传来发自地狱的声音,虽然很沉闷,但丁爸丁妈拿着的手机却似乎要被震裂了。 被吓傻的丁爸看着站在门前的丁一一,眼神闪躲。 “哎呦,老婆,你看一一来看你了。”丁爸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扯着丁妈的病号服。 一一妈眨了眨眼睛:“哎呦,一一!快过来,快过来,可想死妈妈了,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这段时间排练演出累坏了啊。” 丁一一对老爸老妈毫无演技的关心直接无视,她径直走到老妈的病床前,双手抱在胸前。 “来来来,老爸,你看看,这个刚才斗地主斗得欢天喜地的老太太,是你在短信里告诉的那个要做手术妈吗?” 没等一一爸开口,丁一一看了看老妈又说:“哎呦,您可真是太爱我了,你看看你看看来,我爸短信里都说了,您现在已经用不了手机了,躺在病床上只会说想我,我这还好是来了,我这不来还看不到您到底有多想我呢是吧?” 丁妈妈掐了掐丁爸爸,拿起床边的苹果就往丁一一的嘴里塞。 “哎呦,一一啊,爸爸可真没骗你,你妈确实刚刚做完手术,没看这都不能平躺,在床上趴着呢么。” 丁一一回了回神,“我妈到底怎么了?” “就是那个老毛病,之前吃药都好了,可能是这阵子你爸做饭太辣了,就又勾起了老病根,不过你放心吧一一,这个大夫说了,这次痔疮手术一做,以后啊,就算泡在辣椒缸里都不碍事儿的了。” 听完了丁妈妈的话丁一一的心中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哭笑不得的丁一一一屁股栽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哎呦,老头子,你快去叫医生啊!” 折腾了半天,躺在病床上的丁一一张开了眼睛。 “呀,一一醒了啊,大夫说了,你这是过度劳累,缺少休息导致的低血糖现象,刚睁开眼睛的丁一一差点没被老妈的话再度气晕;“我说,我想请问你一下,你是我亲妈么,联合我爸骗我,你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吗?” 丁爸爸略显委屈的低下了头:“一一啊,你跟我出来一下。” 丁一一从床上气鼓鼓的爬了起来,和老爸来到了医院的走廊中。 “一一,我和你妈知道你工作忙,爸爸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啊,你那个领导苏苍晓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想办法把你叫出来,说是有什么事儿和你交代,你那边封闭训练他不好直接联系你,爸爸也不想这样啊,而且一一,你妈成天在家和我念叨你,唉,这也算是苏处长帮了我们一个忙啊。” 丁一一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爸爸,心瞬间软了下来:“好了好啦,爸,你先和我回去看看妈,然后我一会儿去找老大,再回来看你们。” 看着老爸脸上渐渐消去的愁容和浮上的微笑,丁一一也随着老爸回到了病房。 和父母聊了没几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推开了病房门,来到了一一妈的病床前。 还没等丁一一开口,丁爸丁妈一消刚刚的温情,脸上全都洋溢起来热情的笑容:“老头子你看看,人家小苏,这么大点儿的病还特意来看我,快快去给人家倒水。” 脸上笑开了花的丁爸也开口说道:“小苏啊,你看你真是让你费心了,还拿着这么多的东西,你等着你阿姨出院的,咱们爷俩儿好好的回家喝点儿。” “喂喂喂喂,我说你们俩,我是你们的亲闺女好不好,我大老远跑过来你们怎么都没这么热情?” 丁妈瞥了丁一一一眼:“哎呀,什么亲闺女不亲闺女的,都一样,都一样。” 丁一一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敢继续说话,生怕老爸老妈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苍晓给丁一一丢过去一个眼神便开始对丁妈嘘寒问暖起来。 一阵寒暄过后,苏苍晓向作检讨似的郑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叔叔,实在对不起,让您帮我这个忙,我这也是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等阿姨出院了,我一定带两瓶好酒,去找您多喝几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看帮你就是帮一一,小苏你说这话可客气啦,不过好酒还是要的哈哈。” 丁一一彻底被自己的爸妈雷晕:“爸妈,我和苏处长出去一趟啊,他那好像还有些事儿要和我说呢。” 说着丁一一拉起苏苍晓就往门外走。 丁爸丁妈脸上堆满了笑容:“去吧去吧,这么长时间不见,多在外面走走啊。” 143. 怨言 两个人在医院的走廊中一前一后的走着,全程没有一点沟通,直到出了住院楼的大门,丁一一尴尬地看着苏苍晓说不出话。 “没事儿,没事儿,叔叔阿姨,这样挺好,还是和以前那么热情,我都习惯了。” 听了苏苍晓这话,丁一一更加不好意思了,脸红得像刚摘下的樱桃一样。 丁一一没有回答苏苍晓,两个人并肩在医院的小路上慢慢的走着。 恍惚间,丁一一莫名就感到轻松下来,她看着身边这个高高的男人,稍有岁月痕迹的面庞竟也能有这么温暖,丁一一缓缓的抬着头望着苏苍晓,从肩膀到颈部再到头发,似乎是穿过他看到了谁,又似乎不是,只是感到踏实,这一刻的丁一一只想深深地陷在自己的眼眸中。 一直看着路的苏苍晓转过头,看着一双闪着光的眸子盯着自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丁一一也一下收回了双眼,慌乱地开了口。 “刚才喝了一瓶红酒,大脑不太在线,对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急着叫我出来?” 苏苍晓也回到了处长模式,一五一十的和丁一一说起事出缘由。 “是这样一一,我这边把你这一阶段涉及到的所有人和事,统统都排查了一遍,叶子谦调查后锁定了一个你认识的人——李欣。” 丁一一点了点头:“恩,我也一直觉得,这个李欣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又感觉他的所作都不是他情愿的样子,当然,他背后肯定是有人指示,只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开栏目组了。” “嗯,人离开了,才好调查。所以,子谦和他见了面,更进一步地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可以啊,这个叶子谦变勤快了啊,终于起到作用了哈。” “别这么说,毕竟你那些高精尖设备,还有你身边有嫌疑的排查,都是靠子谦一个人慢慢完成的,这次调查啊,他都做了色相上的牺牲。” “啊啊啊?你说什么?什么色相啊?” “子谦,这次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去和李欣碰面的。” “什么?我男朋友,你敢不敢让他过来,我拍死他,就他那个嘚瑟的样,还好意思说是我的男朋友,气死我了,还有隔空占便宜的。” 苏苍晓无奈的摇头:“唉,怎么你们两个说话都一样。” “是吧,他也觉得他占了大便宜吧。” 苏苍晓不禁发出一阵大笑:“一一,你最近休息不好,要注意用脑啊。” 丁一一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哎呀,别说那些了,快和我讲讲,他那边得到了什么新的情报。” “一一,这个消息说完之后,你可能会轻松些,但你绝不能松懈。”苏苍晓突然严肃的对丁一一说道。 “据子谦的调查,李欣说其实主办方要力捧的人并不是柳茜茜。” “嗯?那会是谁?不过这个真的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了。”丁一一松了一口气。 苏苍晓盯着丁一一的双眼:“他们的目标,是你,一一。” “什么?我?有没有搞错啊?”丁一一错愕的看着苏苍晓。 “没有错,据李欣说,主办方之前对你的针对和对你们组合的破坏都是有意而为之,不过他们真正的用意却并不在柳茜茜身上,虽然柳茜茜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但是这种人实在是太多了,主办方看中了你的个性,觉得你与众不同,如果不是你会跆拳道,他们可能早就下手了,所以才会有那晚你遭人埋伏的事件。” 丁一一低下头,用脚尖踢着花坛的石沿。 “喂,怎么?害怕了?”苏苍晓。 丁一一抬起头的瞬间,脸颊上爬满了红晕,羞涩的带着笑意的看着苏苍晓。 “你真喝多了?这反映是怎么回事儿。” 丁一一又低下了头,小声嘀咕道:“突然被别人这么高度认可,多少还是有一些小激动的,毕竟他们眼光独到,审美标准高,虽然目的不纯,但是我仔细一想他们说的话也都属实。” 听了丁一一这话的苏苍晓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但直觉告诉他,她没说实话。 “说实话!” “啊?那个,我刚才就是想到,我当时如果继续装晕的话,那些人肯定很惨。” “我就知道,不过上次他们是想拍裸照来要挟你,李欣只是一个小喽啰听人指挥的角色,这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听到这儿丁一一也严肃起来:“那个背后的人查出来了么?” 苏苍晓摇了摇头:“还没有,以李欣的地位,他还远远接触不到那各层面的人。” 苏苍晓话锋一转:“不过,李欣还说,他自己早就不想干了,这种环境里他只能做一些阴暗龌蹉的下流事,他见证了一届又一届的潜规则,说是自从看了上届冠军已死相逼不被潜规则后,他就彻底厌倦了这个环境。” “上届的冠军?”丁一一疑惑的看着苏苍晓。 “嗯,根本没有什么对外的消息,据李欣说,上届的那个冠军为了不被送到背后的大人物那里,以自杀要挟,才幸免,但是后果也看到了,完全的被雪藏,没有任何存在感。” “还有什么消息么?” “目前就这些,不过子谦那边还在进行排查,一有消息一定会想办法告诉你的,这段日子你那边怎么样,还算顺利吗?” 丁一一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的身边出现了内鬼,但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我还不知道是谁,不过我知道的是,那两个人可能也有一些背景,或者也被某些人指使,但目前也只是猜测。” “宁夏?还有那个孟雅琪?” 丁一一点点头。 “这也是我正准备和你说的。” “恩?” “在李欣说到上届的冠军后,叶子谦给了我一份详尽的资料。” “宁夏和孟雅琪和上届的冠军会有什么关系?” 苏苍晓清了清嗓子:“上届的冠军叫做宁桦,也就是宁夏的堂姐。” “什么?这样一来,我之前的设定又打破了。” 苏苍晓示意丁一一继续往下说。 “是这样的,之前我开始怀疑宁夏和孟雅琪的时候这两个人分别都跑到我这里极力的撇清自己,特别是宁夏,而且之前网上的那份秘密协议宁夏也说是自己曝光出来的,所以在你告诉我上届冠军是宁夏的姐姐之前,我曾一度把宁夏的嫌疑缩小了。” 丁一一咽了咽吐沫,继续说:“可是现在你告诉我上一届的冠军是她的姐姐,那么,这样一来,很有可能是宁夏为了给她姐姐复仇,才这么强烈的需要晋级,以至于陷害我而得到什么机会?” 144. 誓言 丁一一晃了晃脑袋:“不行,太乱了,这样一来,宁夏和孟雅琪的嫌疑又是一样的了。” “老大,那个李欣说的话有多少是可信的?” “根据我们的调查,最起码有五分是可信的,而且那个不屈服的上届冠军现在应该也像权贵低下了头,她现在就牵扯在经侦局二处的一个案子里,因为吸毒。” “这样一来,宁夏的嫌疑就变得更大了,可是她给我那些孟雅琪的资料又说明了什么呢?” 苏苍晓把手轻轻的搭在了丁一一的肩膀上:“一一,你要知道,并且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身份,我不是给你压力,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不一样的环境里有不一样的成长,这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可以更好的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保护自己了,而且不管是宁夏还是孟雅琪,只要是你觉得有问题的,你自己就一定要多加注意,你遭埋伏只是个开始,这个圈子与别的不同,不只是有表面的光鲜,背后商界,政界和这圈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龌龊联系。” 丁一一点点头,苏苍晓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其实子谦的一句话我觉得我应该和你提一下。” 丁一一望着苏苍晓深邃的目光。 “一一,就在你身边的人来看,可能并不只有你的敌人才有嫌疑。” 听了苏苍晓说出这句话,丁一一的脑袋中不情愿的闪过了一个人,但她根本不相信,也深觉不可能。 “老大,我知道你和子谦都是为了我考虑,但是你放心,茜茜绝不是会陷害我的那个人。” “总之,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而且一一,你如果不想再调查下去,也是可以的,随时可以到局里报道,在这里久了,可能会像陷入沼泽一样。” 丁一一坚定地摇了摇头:“老大,无论如何我都要继续走下去。对这些人,我有责任。我不想她们像辛然那样,年纪轻轻就失去生命。而且,我既然做了,也走到这一步了,更是没有退缩的理由。”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会在背后为你做好能够做的所有保障,走吧,回去和你爸妈多待一会儿吧。” 回到了病房,丁一一简单的和老爸老妈告了别,就匆匆赶回节目组,准备第二天的比赛。 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苏苍晓看着丁一一下了车,回到节目组的大楼后,自己也从车上下来,他看着那辆同样布满岁月痕迹的车,无奈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第二天晚上八点,第二轮淘汰赛的直播现场,舞台灯光点亮,主持人上场。 他对着台下的观众和嘉宾及评委说道:“欢迎大家来到完美乐声的比赛现场,以及电视机前的你们,没错,还是由我来为大家主持第二轮淘汰赛。现在,比赛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而在今天的比赛开始之前,将有一轮复活赛,谁能更进一步,谁又会离开呢?让我们拭目以待,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第一位选手——孟雅琪。” 孟雅琪一句很优美的英文旋律,一下便现场安静下来,接着,她的声调一次比一次高,唱到最后完全可以说是嘶吼,但是却句句都在调子上,真假音转换自然,现场的气氛再次燃爆。 看样子前几场比赛她始终是在隐藏实力,等待着真正的爆发。然而,等来的,却是今日的复活赛,所以,她格外卖力,也格外高调,将这首歌诠释得尽善尽美,就像是荆棘鸟用生命在歌唱一般。 一曲完毕,场下的掌声如雨点般袭来,显然这首歌已经征服的现场所有人的心。 接着,几名复活赛选手按顺序上场,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嗨,早春的寒冷瞬间被炽热包围。 “好,让我们有用热烈掌声欢迎下一位选手,谢鹏。” 今天的谢鹏依然唱着自己的歌,竟是格外动听。 经过紧张的评委点评和现场投票,谢鹏和孟雅琪有惊无险的杀入了淘汰赛,完成了复活。 “各位观众朋友,有没有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呢,如果说刚刚的复活赛是有惊无险,那么接下来的淘汰赛,就会诠释什么叫做惊心动魄,现在就让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淘汰赛的规则:我们杀入淘汰赛的所有选手进行抽签,两两pk,演唱完毕,立即点评,觉得选手是否晋级、待定还是淘汰。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更精彩。” 淘汰赛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第一场是谢鹏与于晓,于晓被淘汰,接连几组pk,都是一人晋级,一人被淘汰,用惨烈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不知为何,在今天的赛场上,丁一一的脑海中,总是闪过苏苍晓的那句话,但最终友谊还是打败了质疑,丁一一和柳茜茜以明显的优势击败了被她们抽到的那个实力较弱的女孩儿。 宁夏和孟雅琪却被老天安排到了一起,作为最后一组选手进行pk作战,经过激励的竞演,比赛结果即将被宣布。 “最后一组选手真是不同凡响,想来对评委也将是一个痛苦的决定,这么优秀的选手,如此接近的实力,亲如姐妹的此刻,站在这里,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不论谁晋级,都清带着两个人的梦想一起前行,不论谁离开,都请笑着为对方祝福。好吗?” 站在台上的孟雅琪和宁夏相视一眼,眼泪瞬间涌出,这一眼,饱含了理解与不甘,两人伸开双手,将对方拥入怀中。 站在后台的丁一一也不由得动容,按照苏苍晓的说法,宁夏也有必须要留下的理由,两人都是那么渴望留下,命运之神会眷顾谁呢? 台下的掌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宁夏、孟雅琪在舞台中央抱头痛哭,、谢鹏等人来到舞台中央,然而,一束聚光灯依旧是打了下来,伴随着紧张激烈的音乐,主持人开始倒数。 “5、4、3、2、1开始!” 聚光灯最终停在了孟雅琪的头顶,宁夏真的笑着、流着泪对孟雅琪说加油,两人又抱在了一起。 主持人却笑着说:“别难过,宁夏,在这里,我也同样祝贺你,你得到了待定席位,将参加复活赛,那么就请各位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为观众朋友们带来更加完美的表演吧。” 比赛再次告一段落,所有人都得到了暂时的轻松,但在丁一一的心中,每次落幕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无数的坎坷仍旧在前进的方向等着自己踏过。 145. 意义 紧张的比赛刚刚结束,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可以好好放松的时候,主办方接下来宣布的赛制却又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由于比赛一步一步接近尾声,莫名又无声的紧迫感也慢慢提升,每个参赛的选手都感到了压力。重压之下,自是有人崩溃,有人依然闲庭信步。 宁夏虽然上了待定席,但没有直接被淘汰,就保留了最大的希望,而且,同她一样在待定席的蓝调歌手莫樊,实力虽然不俗,但粉丝团的数量并不占优。所以,周五的比赛一结束,周六一早,她便与孟雅琪来到演练厅备战了。 然而,排练厅的门是开着的,看来,她们并不是第一个到的,柳茜茜和丁一一还有谢鹏已经在了,只是她们并未练声,而是对着360度无死角的摄像器材,目瞪口呆中。 宁夏进来后,随手关门,丁一一看过来,眼神却是越过她,看向门背后贴着的通知。 “我快要烦死了!”柳茜茜把手中的曲谱甩到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通知上说,为了达到更好的节目效果,主办方全程跟拍,除了每天的练习彩排,就连所有参赛选手每天的饮食起居,除了洗澡、上厕所,其他都会被记录在镜头中。 看完顿时泄气的柳茜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是要干嘛?” 丁一一扫了一眼这些设备,还都是off状态,便说:“茜茜,这不是为了拍摄花絮准备素材嘛?你这形象,可就,啧啧……” 柳茜茜噌地站起来:“一一,不让外出,也不给假,这个我好难过哦,马上就是他的生日了。” 这又何尝不是困扰丁一一的问题呢?她烦的还不是不给假,最可怕的是没有自由的时间和空间,唯一可用的地方就是洗手间,丁一一和苏苍晓的联系就会受到阻碍。因为一下子被限制了,反而觉得曾经自由的时光难得,当初,怎么没用叶子谦留下的设备多和苏苍晓报备呢,每天一次的报备完全不够啊。 但这个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丁一一抱了抱柳茜茜,把手中的麦克风递了过去:“行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最美哒!” 柳茜茜歪着头看着依旧斗志昂扬的丁一一,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接过她递来的麦克风,走到了钢琴旁。 直到凌晨1点,丁一一和柳茜茜才从练习室回去,站在楼下,望着楼上录音室仍旧通亮的灯,柳茜茜摇了摇头,打着哈气,无奈的迈着大步,紧跟着丁一一的脚步回了酒店房间。 而今天排练场的情况,苏苍晓已从丁一一的信息中得知,此时的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夹着燃烧殆尽的烟蒂,思考着几种可能。 “老大,都这个点儿了,怎么还不走?”叶子谦刚处理完一些事情,回到局里,就看到苏苍晓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便推门进来看看,索性就半瘫在苏苍晓办公室的沙发上,慵懒地说道:“现在的状况,越来越蹊跷了。” “怎么?”苏苍晓看过来,等着下文,可叶子谦竟然在下一秒睡了过去。他轻轻地从办公桌绕过,拿了一件大衣盖在了叶子谦的身上。 是的,最近的情况确实蹊跷,陆斐然那边倒是有了些进展,但并不是好消息。他说,尚在恢复期的陈菲无意间看到了“完美乐声”的比赛,异常激动,脑部毛细血管再次破裂…… 这个果然对陈菲的刺激很大,那么对一一来讲,就会很危险,也难怪陆斐然会发脾气,怨怪他没有按照约定行事。就比如现在的360度全程跟踪拍摄,很容易被切断联系,这样就必须要做两手准备。 一一,无论如何,接下来的日子,你都要坚持住,千万不要让我后悔,同意你回去继续参加比赛。苏苍晓就这样合上双眼,自顾自的想着,不大会儿,便也进入了梦乡。 同一片阳光,照在不同的人的身上,虽然身在不同的地方,但对温暖却都感同身受。 清晨的阳光,温柔却也格外的刺眼。 “嗯,是个大晴天,茜茜快起来了。”丁一一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往下爬。 见没有回应,丁一一揉了揉眼睛走到柳茜茜的床边,发现并没有柳茜茜的身影。 这让还晕晕乎乎的丁一一迅速恢复了清醒,麻利地洗了洗脸,丁一一便赶往了录音室去寻找柳茜茜的足迹。 一路狂奔,刚到录音室的门口,丁一一就听见柳茜茜那具有爆发力的声音,这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伴随着一个高音,丁一一推开录音室的门,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关梦对柳茜茜的指导。 “来,用力,上去。”关梦压着柳茜茜的小腹,在柳茜茜一旁鼓励的说道。 连续几个高音从柳茜茜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可就在柳茜茜唱最后一个高音时,唱到一半突然没有了声音。 关梦立马叫了停。 “怎么回事儿?之前不都是挺稳的么。”可以看出这个时候关梦的表情明显有点着急。 喘了几口大气的柳茜茜缓了一会儿,张口努力的对关梦说着话,却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看到柳茜茜出了这种情况,丁一一连忙走了过去。 看到丁一一的柳茜茜,更是着急说这话,却只是动动嘴,没有声音,欲哭无泪的表情,让丁一一心头一紧。 “柳茜茜这怕是发声方式不对,嗓子可能坏了,这段时间如果不能恢复,之前的努力就失去了意义,你必须赶紧好起来。” 关梦说完话,亦是着急地走了出去。 面对忽然失声的柳茜茜,丁一一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在一旁的宁夏看在了眼里,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柳茜茜:“茜茜,你现在不要着急,喝点儿热水,好好休息一下,嗓子就会有声音了。我房间里还有罗汉果,我给你取去。”宁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丁一一:“我上次看艺术人生对李谷一的访谈,她说当年用嗓过度,也会暂时失声,但松花蛋是良药,你去问问餐厅有没有!” “好嘞。”丁一一来不及多想,便跑了出去,结果,差点撞到去而复返的关梦,她手里正拿着两个松花蛋。 把练习放到一边,关梦和丁一一陪着柳茜茜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丁一一麻利儿地把松花蛋剥了壳,但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关梦。 “就这样吃,不能沾酱油。”关梦斩钉截铁地说着。 看着大家为自己着急的样子,柳茜茜的眼圈有些湿润,接过松花蛋就咬了一大口。清凉略带苦涩的味道,却让她火烧火燎喉咙舒服了不少。 当两个松花蛋吃完,又喝了宁夏拿来的罗汉果水,没一会儿,一声沙哑的“谢谢”从柳茜茜口中发出。 146. 情义 关梦松了口气:“你再休息一下,今天不要再练声了,也少说话。”说完,她走出休息室,回到演练厅,继续指导别的学员去了。 “好点儿了吗?”丁一一很是不放心,也有些生气地说:“昨天练得那么晚,这么一早就跑来继续,还飙那么高的音,嗓子能受得了才怪。你怎么突然就这么上心了呢?拿不拿好名次无所谓的,你要是嗓子自此坏了,这可怎么办?” 柳茜茜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好多了。” “别说话了。不过听上去是好点儿了,我再去给你找俩松花蛋来。”丁一一说着就走了出去。 丁一一从餐厅里要来六个松花蛋,一手三个,拿在手里,匆匆往回走。休息室的门开着,一众学员都在嘘寒问暖,送来各自的良方,柳茜茜双手都要捧不下了。什么胖大海、秋梨膏、金嗓子喉宝,最夸张的还有牛黄解毒片。 能够在比赛里走到这一步,大家都付出了很多,这个场景真是让人感动,可谁又能分辨这其中的真情假意呢? 当柳茜茜又吃了两个松花蛋,喝了n杯水后,她开始按着自己的肚子:“一一,我觉得有反应了。” “嗯,听着是好多了。” “不,不是,我这肚子快要疼死了。” 然后,整个下午,柳茜茜不断在卫生间的水池与马桶之间徘徊,整整一个下午的上吐下泻,把这个原本嗓子还没好的人变成了重病员。 柳茜茜扶着卫生间的门,几乎快要瘫倒在地上。 “不行,必须去医院,茜茜,你在这儿等我,我请假去。” 虽然不太顺利,但由于情况特殊,丁一一还是从那个变态的节目组里,申请到了去医院机会。 柳茜茜几乎是被丁一一扛着送到了医院,楼下挂号、楼上看,交完费,再下去化验,再缴费,然后药房取药,折腾了一溜够,柳茜茜总算是在急诊输液大厅里开始了漫长的输液。 看着头上挂的点滴,嘀嗒嘀嘀嗒,丁一一安心的坐到了柳茜茜的床边。 “茜茜啊,这次你没有白白受苦啊!” 柳茜茜皱着眉头看着丁一一。 “你别急,你看啊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先是你嗓子哑了受苦,然后是你上吐下泻受苦,对吧。” 柳茜茜点了点头。 丁一一有模有样的继续说:“你嗓子哑了,我们这一圈人算是借了你的光,在休息室呆了半个下午,结果你上吐下泻,这咱俩就出来放了假了啊。” 听了丁一一这话,柳茜茜呲牙咧嘴地一笑:“感情,你的快乐就是的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呗。” 丁一一立马摆了摆手:“诶,茜茜,少说话,注意嗓子休息,还有啊,我要纠正你,不是我的快乐,是我们。” 柳茜茜给了丁一一一个白眼就没有理会。 点滴自顾自的滴着,而点滴下的两个人随着夜色也慢慢地睡了过去。 忽然受到了某种注视,丁一一蓦然醒来,一看柳茜茜的点滴只够坚持2分钟的了,连忙起身去找护士。 护士匆匆赶来,换了药袋,丁一一长出了口气,又有些困意,而一片阴影笼罩了过来。 她抬头一扫,便认出戴着口罩的人是苏苍晓。没等丁一一激动,已经被苏苍晓拉到了门外。 “丁一一,你怎么能在一个你不熟悉又没有防备的环境下,就这么睡觉呢?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那你怎么办?”苏苍晓瞪着眼睛,义正言辞的对她说。 一时着急,丁一一有些结巴:“那不是你,就是大夫或者护士呗,这儿不是医院么。” 这句话,一下把严肃的苏苍晓逗乐了:“一一,你千万要记住,不要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 “好了好了,老大我知道了,我还是有警惕性的。不过,老大,你怎么知道我来这儿了?” 苏苍晓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丁一一了然一笑:“好在有它。” “有个消息要带给你。”苏苍晓低声说。 丁一一挑眉,静静地等待。 “是陈菲,无意间看了你们的比赛,头部毛细血管破裂,再次陷入昏迷。” “啊?”丁一一捂住了嘴,但还是发出了声音。 “我也很担心接下来的事情会无法控制!一一,你们可以选择退赛。” “这也可能只是说明陈菲她还记得我,或是说明这样的比赛场景,她还记得。”丁一一故作轻松地摇头:“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退赛。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就像当初去参加跆拳道比赛,明知道实力悬殊,也必须上场应对,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荣辱。” 苏苍晓点了点头,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谢谢!现在是关键时期,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你拿着。”说着苏苍晓从后背掏出一本书放到了丁一一的手里。 “什么?《fbi教你10秒钟读懂面部微表情》,我说老大,我现在连吃饭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哪有空看这个啊。”丁一一委屈巴巴地抬头,苏苍晓叹气:“每天少睡十分钟看!这个对你有用。毕竟,我和子谦不能在你左右,只能靠你自己去分辨谁人可用,权衡利弊。” 丁一一再次扫了眼那书,点了点头,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 这个时候让我进修,还真是看得起我!被苏苍晓的到来搞得困意全无,丁一一坐在柳茜茜的床边。为了抵御无聊,她翻开了苏苍晓给自己送来的那本书。 ‘只要你肯仔细分辨,真表情与假表情是可以立即辨别的。’本打算随便翻翻的丁一一,刚看了前几页,就被书的内容吸引力进去,她一边阅读,一边回忆。 嘿,这书好像还有点儿意思,跟我之前经历那些还都能对的上号,看来确实有用,明天回去,就先看看宁夏和孟雅琪的去,不对,应该先看关梦的。嘶……难道,老大不怕我以后用这招儿揣摩他么?丁一一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 对于丁一一来说,天亮得有些太快了,书只看了大半本,而柳茜茜也醒了。 看到丁一一的大黑眼圈,柳茜茜坐了起来,内疚地说:“一一,对不起!” “哎呀,你嗓子好了啊!”丁一一开心地笑起来。 “啊?”柳茜茜捂着嘴又出了一声。 “你怎么不开心呢?”丁一一看着柳茜茜的表情问道。 “啊,没,没有,我这是激动,难以置信,还有点儿惊讶,这么快就好了。谢谢你!一一!你都累坏了吧。”柳茜茜低着头把手慢慢地从嘴上移走。 丁一一看到了柳茜茜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看过的书,她犹豫了一会儿,对柳茜茜说:“茜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147. 大义 柳茜茜用力眨了下眼,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状,丁一一走到柳茜茜面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这一抱彻底打破了柳茜茜的心理防线,眼泪直接从眼眶中冲了出来。 看到这个状况,丁一一有些懵,连忙递上纸巾:“这是怎么了?” 在丁一一的记忆里,柳茜茜像现在这样痛哭流涕,还是因为叶子谚,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儿了。她不知道是什么让柳茜茜如此失控,就在丁一一还在分析原因的时候,柳茜茜的一句话,让丁一一瞬间愣住了。 “一一,对不起,一一真的对不起,我错了一一,你能原谅我吗?” 听了柳茜茜的这句话,丁一一整个人一下呆住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柳茜茜如此自责,面对着痛哭流涕的柳茜茜,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丁一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我一一,都是我干的,我对不起你。” 丁一一把柳茜茜扶到了床边,自己也坐了下来,用充满质疑和惊讶的表情看着柳茜茜。 “一一,你的身份,其实是我向主办方透露了一丢丢。” 柳茜茜的这句话,彻底打败了丁一一,她不相信,原本自己坚信不疑,姐妹情深的好闺蜜,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儿。 “不可能,不可能茜茜,你是不是头晕说胡话呢。” 柳茜茜推开丁一一的双手:“一一,真的是我说的,我现在想起之前,还不要脸的和你分析谁是卧底,我简直想撞死在你面前。” 丁一一沉默了,但在她的心中,找不出任何柳茜茜陷害自己的理由,她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柳茜茜:“茜茜,到底因为什么,你讲出来,我就相信你。” “一一,我害怕了,我真装不下去了,在这个比赛里发生的这一切,真的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想退出,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发生了这么多危险,甚至是恐怖的事儿,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熬过去,而且你,也是被我硬生生拽来陪我比赛的,一一,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而且,我只是喜欢唱歌而已,并没有想着去红,更不想打破平静的生活。明星,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的。尤其是在你说了有危险之后,我更是害怕。所以……” 丁一一似乎听明白了柳茜茜的话,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握住柳茜茜的手,静静的听着。 “一一,我明白,如果在这段日子里没有你,我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所以一一,我害怕了,我不是怕以后没有你,我会受到伤害,我随时都可以退出,可你不会。我怕的是这么多的危险,你还不顾一切地去探究,而且你不可能时刻都保持着警惕,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可是,在这个圈子里,一旦疏忽了,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伤痕。”柳茜茜咽了口吐沫。 “但是一一,我之前不敢和你说,我知道你的脾气,一旦加入了,是不会半途而废的,所以,我就向主办方把你的身份透露了出来,我想着,这样你就可以退赛了,咱们俩又能开心安全的在g航一起上班下班,一起打打闹闹了。” “可是,我还是太幼稚,也太小看了你的能力,所以,我没办法,只能在昨天把自己嗓子喊劈了,想着让咱们俩的组合组不成,自动退赛,可是偏偏没想到闹成了拉肚子,输液之后,这么快就恢复了。” 说完,柳茜茜抽出被丁一一攥着的双手,抬着头,闭着眼睛,像是等待着法庭给犯人的判决。 令柳茜茜没有想到的是,丁一一不但没有爆发,而且她还坐到了自己的旁边,一把把自己搂入怀中。 “我说,傻妞,说完了是不是轻松多了。” 柳茜茜眨着大眼睛,歪着脖子看着丁一一竟然像平时一样,丝毫没有一丝生气。 “茜茜,其实不瞒你说,我特希望,暴露我身份的那个人是你。” 柳茜茜从丁一一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啊,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害我的。” 柳茜茜再次泪奔。 “嘿,我说,你泪腺太发达了啊,好好听我说话。”丁一一用手抹了抹柳茜茜流出的眼泪。 “其实茜茜,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怪你,我也百分之百的相信,你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做的,不过茜茜,有一点,你一定要知道,并且要记住,我,丁一一即将是个警察,越是在发生这种违反法律,破坏公共秩序的事情,我越是要上前,并且防止伤害继续发生,防止更多的人再次遭到伤害!茜茜,你的恐惧我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你要求退赛,我也完全接受,就算换做我是你,我肯定也会有这种想法。但是茜茜,现在,我的肩上,扛着的是责任两个字,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我的责任,你也说过,我们是有特殊使命的人啊。” 柳茜茜看着丁一一:“一一,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受伤,你再多考虑一下好不?” 丁一一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门外:“看,你家那位来了,你俩慢慢腻歪,我出去避一避风头。” 简单的和展飞交代了柳茜茜的情况,丁一一就走出了病房,向卫生间走去。 路上,她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看来苏苍晓早已察觉是柳茜茜泄露出去的了,否则当时不会说那样的话。不过也还好是茜茜,可是,现在主办方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为什么还容忍她们继续参赛呢?绝对不是因为收视率。也许茜茜退赛真的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呢。 在走廊里思绪万千的丁一一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直觉催使着丁一一向着嘈杂走去。 “妈的,这是什么医院,医生就是这个素质么,就这态度给老子看病,你还想不想干了。” 随后就是啪啪两声响亮的耳光。 148.正义 一时间,急诊大厅的走廊里炸开了锅,围观的,小声嘀咕的,拿着手机录视频的,总之,一个上前劝阻的人都没有。 丁一一二话不说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一脚踹开揪着那位医生领子不放的人的手,三下五除二把那人制服,随后交给了院方赶来的保安人员。 “谢谢谢谢。”被打的医生连声道谢,丁一一抿了抿唇,这医生正是昨夜忙碌了一宿的值班医生,急诊室里的忙碌,以前只是在电视剧里见过,昨天她是深有体会了的。那个动手的人真是过份了。 “不用谢我,赵医生,昨晚我守了朋友一夜,您是怎么工作的,我都看到了。大家也是看到了的。”丁一一诚恳地说道。 围观的人里,不少人点头,还有一个老妇冲了过来,一把拉住赵医生,噗通就跪下了:“谢谢赵医生,要不是您……”老妇哭得说不下去了。 人群里的议论纷纷,终于让丁一一明白,打人者竟是肇事司机,一开始是撞人逃逸,害怕了又赶来医院,见人被救过来了,竟然殴打医生。这都叫什么事儿?刚才那脚真是太轻了。 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就是这种人闹得,但好在正义永远是在人心中的。 丁一一想离开人群,却再次成功的吸引了群众的围观,一群人拿着手机直播着,跟着丁一一的后面猛追。 老天爷保佑啊,这次可千万别再上什么新闻了。丁一一心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加快脚步回到了输液大厅。 “咦,展飞呢?” “刚刚我给他送走了,十二点有飞行任务的人,非跑来看我,你说气不气人?”柳茜茜气鼓鼓地说。 “又口不对心了,明明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嘴上还这么说,女人呐!”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柳茜茜噘着嘴走到丁一一的面前:“一一,我想好了,我也要事业进步!我也想要维护公平和正义!我也想保护我的朋友,保护那些无辜的人!” 丁一一吓了一跳:“怎么了你?没事儿在这宣誓呢?” “我是说,我想好了,誓要与你共进退,当好你的左膀右臂,坚决维护公平正义。” “不是,就这么大会儿功夫,你发什么神经呢在这儿。”丁一一不敢相信柳茜茜说的话,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这你就别管了,就接受现实就好了。”柳茜茜略带得意的对丁一一说,也挡下她的手。 听了这话丁一一自然是高兴,但是在高兴的同时,给柳茜茜尤其捏了一把冷汗,她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有什么前所未有的意外发生,会不会威胁到她们俩的安全 见丁一一没说话,柳茜茜拉着丁一一的胳膊就往门外走:“哎呀,好了,走吧。” 丁一一和柳茜茜走了出去,柳茜茜略在丁一一的身后,看着她坚定的步伐,匀称的身材,都让她感到踏实。 原本她是打定主意退赛的,才不要去管什么别人,可醒来,即便是坦诚了自己告密的行为,一一依然告诉她,要走下去,因为责任。展飞来看她的时候,也说要有始有终。而送展飞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一的一个飞脚,将那个无耻之徒踹翻在地,那一刻一下让她明白:丁一一能做的不只是见义勇为这么简单,而她的责任也远远要比见义勇为更加重大,其实无论在哪,只要有丁一一在,自己就会踏实很多,既然丁一一能这样保护自己,那她凭什么不靠着自己的能力帮助一一呢? 似乎感应到柳茜茜的决心,丁一一回过头来,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柳茜茜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也露出笑容。 很快,两人走到了急诊大厅的门口,却见一辆救护车停了下来,后门开启,便是陈实与护士撤出担架床,急着向里面推。只一眼,丁一一便看得清楚,床上躺着的是已经昏迷了的刘柳,满脸青紫,头上还有简单处理了的绷带,却渗出鲜红的血来。 看到这儿,丁一一拉住身边的柳茜茜。 柳茜茜也认出是那个娱记,尤其是也认出了陈实,连忙点了点头。 丁一一脑子转得飞快,必须马上给苏苍晓信息,可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只好用柳茜茜的发了条短信,发完就删除了。刚要把手机还给柳茜茜,手机就震动起来,吓了她一跳,结果是栏目组派了车来接她们回去。 只好往外走,可韩阳又出现在了丁一一和柳茜茜的视线范围内,同时,韩阳也发现了丁柳二人,掉头就跑,丁一一便拉着柳茜茜对韩阳穷追不舍。 可能是跑的太着急,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还没跑几步的韩阳,一下子就摔倒了,丁一一和柳茜茜几步上前,挡住了韩阳的去路。 韩阳见跑不掉了,干脆就往地上一坐:“嘿,我说啊,你是不是克我啊,我发现每次我只要一见到你,这地面儿就跟我特别的亲。” “我告诉你啊,别跟我这儿臭贫,你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你要是还敢跟我瞎掰,你信不信我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韩阳这次到没有害怕,看着丁一一的眼睛歪着嘴,说道:“打吧,打吧反正我这也是要到医院瞧伤的,不怕再多这一个胳膊半个腿的,正好打完了我一起看。” 丁一一见情况不对:“谁干的?伤得重吗?” 韩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没继续理会丁一一,往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韩阳站在墙角顿了顿:“因为和刘柳接头。” 丁一一想继续追问下去,可韩阳却不肯再透露半分,而且,手机也再次震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阳慢慢走远。 新线索的再次出现,陈实、刘柳、韩阳,这三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韩阳为什么要和刘柳接头,或者说,韩阳怎么会把这些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虽然疑点重重,但是丁一一确定的是,在这三个人里,无论发生什么,肯定都有可以利用的信息和资源。 149. 涵义 到医院门口时,节目组的车已经在了,接上丁柳二人,司机便猛踩了一脚油门,伴随着淡淡的尾气,商务车便上路了。 在车里,丁一一和柳茜茜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了看,便都闭上了眼睛,开始了各自的设想。 这一次的医院之行,柳茜茜完全坚定了自己对丁一一的态度和对丁一一友情的认可,此时在她头脑中,想播放dv一样,浮现出以后生活的种种画面,她觉得自己就像007中的邦女郎,当然007则是丁一一,她也深深地希望丁一一能够在她的帮助下更好,更安全,也更快的完成任务。 而同样靠在椅背上的丁一一,虽然更加坚定的认可了柳茜茜这个好闺蜜,但同时心中又犯起了嘀咕,因为柳茜茜越是坚定自己的态度,丁一一就越是害怕,她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使柳茜茜受到伤害,可是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完全不可控的任务压力下,尽全力保护好柳茜茜了。 返程的路总是比出发要快,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合眼睡一觉,车子就到了节目组下榻的酒店大楼脚下。 猛的拉开车门,脚又落在这片不宁静的大理石地面上,看着身后的柳茜茜,又抬头看了看酒店对面的演播大楼,丁一一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拉着柳茜茜的手,往演播大楼走去。 刚踏入大楼,门口的保安便拦住了二人的脚步。 “请出示通行证。” 丁一一和柳茜茜习惯的从包里掏出通行证,在保安面前晃了晃,便径直向电梯走去。 “等一下。”保安上前拦住了二人。 “怎么?”柳茜茜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经理交代了,看到你们之后,通知你们俩直接到会议室,说是有人在那儿等你们。” 丁一一点了点头合计着这又出什么事儿了? “一一,我觉得可能就是说我请假的事儿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丁柳二人来到了会议室的门口,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师傅!”“甄橙姐!”两个人叫了出来! 原来在办公室等她们的不是别人,而是在g航最亲近的领导——甄橙。 丁一一跑到甄橙身后,双手搭在坐在椅子上的甄橙肩上,脑袋来回在甄橙脖子上蹭。 柳茜茜也站到甄橙面前,拉起甄橙的手。 见到甄橙,丁柳二人就像远征的战士看到了家乡的亲人一样亲切。 “师傅,你怎么才想起来过来看我啊。”丁一一撒娇式地说道。 柳茜茜把丁一一的手推到了一边:“嘿嘿嘿,你,你,脸呢,是不是落医院了。” “怎么样,茜茜现在感觉好点儿了么。”听到医院两个字,甄橙便问道。 柳茜茜拍了拍自己:“都好了,就是嗓子疼,吃了好多寒凉祛火的东西,就拉肚子了,现在没事了,就当是我俩偷个懒放了个假。” 听了这话,甄橙才有露出笑容。 “对了一一,你联系一下宁夏,问问她怎么还没到。” “我来吧,一一手机没电了。”说着柳茜茜拿起了会议室的内线电话,打给了宁夏。 见了这一幕,甄橙纳了闷:“这两个丫头不是一直不对付么,终于和好了?” 丁一一笑了笑:“这俗话说啊,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刚挂了电话的柳茜茜瞪了一眼丁一一:“甄橙姐,你别听一一瞎说,对了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甄橙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挑着眉毛:“一会儿,宁夏过来就知道啦。” 丁柳二人又和甄橙腻歪了一会儿,宁夏才匆匆赶来。 虽然宁夏和甄橙的关系比不了丁一一和柳茜茜,但看到了自己公司的领导,脸上还是充满了笑容。 “甄橙姐!” “来宁夏,过来坐。”甄橙同样报以热情回应。 柳茜茜主动走了过去,把椅子拉了出来:“坐吧。” 宁夏看着柳茜茜的态度也大吃了一惊。 “那个,谢谢啊,我嗓子已经好了,就你说的松花蛋最管用。”柳茜茜就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两个人的关系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等有时间我再给你讲这个故事。”丁一一轻轻的附在甄橙的耳边小声的说。 “好了,其是我这次过来呢,主要是负责谈一个业务。” 丁一一愣住,g航能和电视台有什么业务呢? 甄橙看着三个好奇宝宝,淡淡一笑继续说:“电视台和g航合作了一挡海选空姐的电视节目,这个节目也是你们参加的完美乐声的制作人负责的,而在咱们g航这边呢,就由我和公关部的李经理来负责。所以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可以见到我。” “真好。”柳茜茜和宁夏都发出了同样的感叹,而丁一一的开心在于这一切也许是苏苍晓安排的,让她多了一个与外界互通消息的窗口。 “你们仨先别兴奋的太早,这次来找你们仨还有任务要交代呢。” 听到任务这个词儿,丁一一和柳茜茜都有点发憷,但既然是甄橙交派下来的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需要我们配合什么,我们一定尽力做到。”宁夏一贯的积极性再一次体现了出来。 “这个可能会占用你们的一些时间,就是栏目组在海选空姐节目录制时,希望你们仨可以参加录制,去当评委。” 听了甄橙的这句话,柳茜茜开心的不得了:“感谢甄橙姐,给了我们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机会,说起来还真是紧张中带着一点儿小兴奋呢。” 同样摩拳擦掌的还有积极分子宁夏。 甄橙看着没有表态的丁一一:“怎么样?” 丁一一嘿嘿着一个劲儿的傻笑:“师傅,到时候批评得狠点儿可以吗。” “你觉得关梦很威风啊?要学她?”甄橙瞪了一眼丁一一,这让丁一一更觉得自己的推断是对的。 “其实,我是觉得严厉点儿没有什么不好,就像师傅,该严厉的时候就严厉着呢。不过,这差事绝对是美差啊,对我们来说也是涵义不同呢,。”丁一一狗腿似的笑着。 宁夏和柳茜茜听了丁一一的这话,也连忙重复:“对对对,一一说的对,美差啊,美差。” “到哪都没个正行儿,好了你们仨该干嘛干嘛去吧,一会儿我还要去找主办方谈谈具体的事宜,对了你们晚上如果有时间的话,来我房里。” 甄橙冲着三个人眨了眨眼:“拿了好吃的,犒劳你们。” “好嘞。” 说完,三个人便走出了会议室,宁夏独自回到了录音棚,而丁一一和柳茜茜则确定先回到酒店房间换身衣服,再去练习。 两个人走在通往宿舍的花园小路上,柳茜茜正和丁一一嘀咕着当评委后的美梦,却被花园小亭中的争执声打断。 150. 侠义 听到动静的丁一一立马用手捂住了柳茜茜的嘴,拉着柳茜茜躲在了一片较为浓密的灌木后。 陈实这么急着赶回来,是要求证什么?丁一一想着,陈实和关梦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到二人的耳中。 “刘柳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告诉我?”陈实的声音明显带着不耐。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知道什么,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关梦冷冷的回答着陈实。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承认么,那你说,到底是谁下那么重的手,想要把刘柳置于死地。而且,你的助理韩阳也在,你怎么撇清关系?这太容易让人想到是利用韩阳把刘柳约出来下手了。” 听到了这儿,丁一一的呼吸都变得缓慢,她再次示意柳茜茜,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关梦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你说到了韩阳,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他是我的助理,但也是公司派给我的助理,他根本不是听命于我的,而是命令我的儿。他为什么要去见刘柳,别说是我不知道,就算是我知道,我也无权过问,这样的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你这样叫我怎么帮你?”陈实长叹一声:“你就那么相信‘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的鬼话?错了就该回头,没有人逼你不许回头,都是你自己不想而已。就算是被威胁,有把柄在别人手里,你也一样有机会选择,大不了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你知道了些什么?”关梦的语调提升了些,却很快控制住了情绪:“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吗?你能帮我什么?你不是连刘柳的事也压不下来吗?” 陈实气结,转身就走。 “陈实先生,我希望你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这些事情,还轮到你来过问,你来管。”关梦对着那背影说完,也走了。 见没了动静,丁一一抓着柳茜茜就走,柳茜茜不解地看着她。 “快起来吧,一会儿人就走过来了。”丁一一小声说着。 柳茜茜点头,两个人一转身,又回到了花园的小路上,没走几步干好遇见迎面走来的关梦。 丁一一上前和关梦打了招呼:“关老师,茜茜从医院回来了,嗓子已经没问题了。” 这时柳茜茜也连忙上前问候了关梦。 关梦给出的反应在二人的意料之内,没有太多的理会只是留下了一句:“加紧练习,周五好好比赛,便匆匆离开了。” 其实,这两人的对话并不能让丁一一听出什么,也无法确定关梦是否知道刘柳回来与韩阳碰面的事。因为只能听,却不能看当时她的表情。 带着疑惑,丁一一和柳茜茜回到了排练厅,对于柳茜茜的痊愈归队,全体选手都表示了慰问和欢迎。 丁一一站在一旁,微笑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自从昨天看了微表情的书,今天再一一对照这些人,还真是人面兽心啊。 除了孟雅琪、宁夏和谢鹏是真心欢迎以外,其他人心里想得绝对不是表面这样。你就看那个擅长蓝调的莫樊,嘴上关心得不得了,心里却在咒骂,巴不得柳茜茜回不来呢。 算了算了,看多真是气闷,丁一一转身去喝水。 从新进入节目组的生活,排练、排练再排练,简单些也没什么。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回归了平静,像往常一样的练习、休息又开始重复起来,只是在这紧张的赛制下,丁一一和柳茜茜好像换了一个人,她们不再紧张这残酷的赛事,而是紧张着赛事中所有不知情的人。 转眼就到了周五,新一轮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一大早,来到自助餐厅,取了简单的早餐,丁一一坐到了孟雅琪的身边,柳茜茜和宁夏也跟了过来。 丁一一和柳茜茜像往常一样胡乱的瞎扯,宁夏也只是在一旁时不时的笑笑,可一向都是加入讨论的孟雅琪今天却显得格外安静。 这一点,被宁夏看在了眼里,趁着丁一一喝粥的功夫,宁夏开了口:“雅琪,怎么了,是紧张了么?还是哪里不舒服?” 孟雅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丁一一和柳茜茜这时也同样意识到了孟雅琪的问题,便都看向孟雅琪。 无奈,孟雅琪偷偷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手机相册,一张微博的截图出现在了四个人的眼前。 柳茜茜看了看孟雅琪的手机截图,拍了拍孟雅琪:“就这个啊雅琪,没事儿的,你犯不上为这个发愁,什么宁夏险胜,谢鹏出局,孟雅琪意外退赛,柳丁组合直接晋级总决赛啊,我估计啊都是主办方雇的水军瞎炒作搞出来的。要不拿什么当话题啊,你看看,那转发和评论条数,真够多的。” 宁夏点了点头:“其实刚才就听到有选手讨论了,这个是昨夜里发的吧?虽然原贴被删了,但转发和截图的有不少呢。” “我也看到了。”丁一一说:“虽然咱们不上心,但搁谁身上被说将意外退赛,也是膈应的。雅琪,你别太当回事,但也得谨慎是真。” 孟雅琪叹了口气:“除了你们仨和谢鹏,别的人看到我都像避瘟神似的躲着,再加上我之前经历的那些事儿,我真的没法静下心来比赛。” 丁一一听了孟雅琪的顾虑也开始担心起来,她暗自琢磨着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在孟雅琪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儿,觉得她的顾虑也并不是多余。 转了转眼睛拉着孟雅琪的手,丁一一说:“这样雅琪,从现在到今晚比赛开始前,无论干什么,你都和我们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就算是有人要陷害你,也得先过了我这关。” 宁夏和柳茜茜也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对,也要先过了我们这关。” 四个人再一次组成了战队,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掺杂怀疑,融合在圈子了里的全部都是奋斗和经历后留下的友谊。 按照计划,孟雅琪从排练到休息,再到彩排一直都和丁一一三人在一起同时进行,而且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儿,这让一直都悬着一颗心的孟雅琪渐渐恢复了状态。 眼看正是比赛就要开始录制,录制前,丁一一把孟雅琪拉到了化妆间的走廊中。 “雅琪,你要记住,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越是要保持警惕,不要松懈,但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你一定要保持冷静,我会在后台一直守着的。”丁一一叮嘱并鼓励着孟雅琪。 与此同时,热场的音乐已经响起,主持人登上了舞台说着那始终不变的广告词和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丁一一和孟雅琪回到了候场区,等待着抽签的正式开始。 151.疑义 很快,每位选手就从从箱子里抽出了写着序号的小球,主持人依次念着。孟雅琪再次抽到了一号! 丁一一不由心中一紧,回忆了之前的比赛,几乎每一次第一个上场的都是孟雅琪,究竟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呢。 何止丁一一这样想,所有人都在想这里面的玄妙,本应一上来就进行pk的宁夏和莫樊算是有了个喘息的机会。孟雅琪深深吸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第一个也没什么不好,免得一直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心慌得要死。 而站在丁一一身边的李绅,那一闪而过的蔑视和庆幸,让丁一一有些不爽。 回到后台,孟雅琪稍作调整,准备上场。 而舞台上,主持人正激动地说着:“好的,各位观众朋友们,比赛即将开始,不过在比赛开始之前,我要向大家说一下今天,我们比赛的新规则。”音响师配合着主持人制造着悬念。 随着逐渐紧迫的音效,主持人再次开口;“今天,我们仍旧会在参赛选手中淘汰四位选手,从而产生全国八强。但是今天,如果有一位参赛选手获得评委的全票支持,将获得提前进入全国总决赛的资格,究竟谁会提前进入全国总决赛呢,观众朋友们,大声的喊出你们心中的那个名字吧!” 转眼间,音乐响起,整个舞台变为黑暗,只有一束追光灯打在从升降台上缓缓下降的孟雅琪身上。 淡黄色的追光灯照着一袭白裙的孟雅琪,除了优雅,还有安静,加上整个舞台的气氛渲染,就连台下的观众也都似乎屏住了呼吸,静静的欣赏着,等待着孟雅琪曼妙的歌声。 孟雅琪静静的站在升降机上等着拍子,可就在第一节拍子即将到来时,升降机却卡了一下,就不动了,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丁一一看着台上的情况,也不由得紧张,而其他在后台观看的选手,也惊呼起来,大有觉得那个预言者是个神一样的存在。 就在丁一一为孟雅琪担心的时候,婉转舒缓的歌声从屏幕上传来。 听到了歌声,丁一一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紧盯着屏幕看,原来孟雅琪竟坐到了升降机上,赤着脚,晃动着双腿,轻轻的闭着眼睛,缓缓地唱着。 一直到副歌部分,灯光变换节奏加快,升降机突然恢复了正常,孟雅琪的状态也升到了顶点,从缓缓下降的升降机上直接跳了下来,随着音乐的节奏,进入了副歌,她的热情和高亢有嘹亮的声音穿透了全场。 全场所有的观众全部起立,一边用手打着拍子,一边随着孟雅琪唱着,场面之大,简直前所未有。 观众给孟雅琪的掌声一直持续到了主持人上台之后,,关梦极其肯定孟雅琪临危不乱的风范,且演唱毫无瑕疵,其他两位评委也是一致认可,网上的谣言就这样不攻自破,孟雅琪直接拿到了进入总决赛的名额! 接着按照出场顺序,与孟雅琪pk的人进入待定席,宁夏和莫樊这对pk选手上台。各自唱完,莫樊被淘汰,宁夏继续待定。这也和预测的结果不一样。 接下来是谢鹏和李绅,李绅晋级,谢鹏待定。 这一次,宁夏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待定郁郁寡欢,正相反,在后台她一边为已经获得了总决赛资格的孟雅琪祝贺,一边给即将登上舞台的丁一一和柳茜茜打气。 而谢鹏也一改大男孩儿的气质,跟着宁夏一同为即将上场的丁柳组合加油。 “女士们,先生们,在场和不在场的观众朋友们,接下来即将登场的是人气最高的柳丁组合与侠女楚青的对决,来让我感受到你们的热情。” 随着观众席上的掌声和呐喊,丁一一柳茜茜和pk对手楚青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丁柳的每一次登场都会给舞台带来不一样的反响,一个妩媚动人,一个俏皮可爱,两个风格截然不同,嗓音截然不同的人,吸引了爱好各不相同的观众,两个人还没开口唱歌,台下的观众就已经开始了阵阵的掌声。 先是楚青的表演,中规中矩,终于轮到柳丁组合了。 随着音乐的响起,柳茜茜的摇滚嗓再一次在舞台中央爆开,又一次把观众带入了高潮。 就在丁一一准备着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反转效果时,意外也再一次的发生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耳麦中竟没有回响,这着实让本来信心满满的丁一一猝不及防。 可音乐仍在继续,无论如何都不能空了拍子,丁一一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一个千回百转的声音在演播室中飘荡,面对着两种不一样风格的音乐组合,全场观众彻底陷入了高潮。 “两种不同的曲风默契的碰撞擦出奇妙的火花,这让我感受到了前世所未有的音乐效果,我没理由不投这一票。”说着,一位评委摁下了通过键。 “就单凭现场观众的反应来讲,这一票也应该属于你们。”另一位评委也摁下了通过键。 “好的,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又出来了,哈哈,没错,究竟丁一一和柳茜茜会不会打破比赛的规则,获得第二个直接晋级全国总决赛的资格呢,广告之后,更加精彩!” “我靠,每次都是这样,这些个综艺节目啊!”电视机旁的叶子谦愤怒的砸着遥控器,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广告。 “诶,老大,你说一一她们会不会直接晋级啊?”叶子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苏苍晓问道。 苏苍晓并没有理会叶子谦,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一些事。 叶子谦就只好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花花绿绿的广告上。 两分钟左右,漫长的广告终于播放完毕,丁柳组合等待着,最后的评委决定。 现场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定在了关梦的身上,关梦看了看台上的丁柳组合,又看了看面前的投票器。 “问问你们自己吧。”关梦一边说着,一个格外扎眼的红叉出现在了关梦桌子上的led屏上。 现场观众一片哗然,主持人也被关梦的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丁柳组合还是有上升的空间啊,不过这个成绩也不错,希望现场的观众再次用尖叫声祝贺丁柳组合顺利晋级!” 下了台的柳茜茜没有太在意关梦的话,可是丁一一的头皮确实一阵发麻,因为她知道关梦的话究竟是在说什么。 152. 道义 回到了后台,柳茜茜脸上满是轻松地表情,和大家打过招呼后,突然感到背后一紧,回头一看原来是丁一一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快点儿快点,我憋不住了。” 就这样,柳茜茜被丁一一提着衣领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后,丁一一四下张望和推开隔断的门,确定着是否有其他人。 柳茜茜不耐烦的说道:“喂,大姐,你看什么呢,这是女厕你肯定没走错,宁夏和谢鹏一会儿还要比赛呢。” 确定了四处无人,丁一一把柳茜茜揪到了自己的耳边。 “茜茜,其实刚刚我的耳麦没有回响。” 柳茜茜一惊:“难道是……” 丁一一连忙比划出‘嘘’的手势,又说道;“刚刚我在假唱。” “什么?”柳茜茜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张大了嘴露出吃惊的表情。 “刚刚的歌声是咱们之前在录音棚时录的小样,我正准备唱的时候,歌声就跟着拍子放了出来。我没有办法,只能对着跟着歌声对着嘴型,虽然我发出声音了,但观众听到的却不是我现场的声音。” 柳茜茜压低了声音:“你确定?” 丁一一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对啊,我离你那么近都没听出来。”柳茜茜仍旧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记得评委投票时关梦说的话么?” 丁一一的这句话一下点醒了还迷迷糊糊的柳茜茜。 “这么说,这一切是关梦安排的?” “是不是关梦安排的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关梦一定对这件事有所察觉,否则,不会那样说。” 柳茜茜靠在了卫生间的墙上想了想:“不过一一,既然关梦没把这件事捅出去,是没有人会知道的,不过,她在台上的那句话,我觉得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丁一一也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如此,我自是要做好一切准备,不过,有一点我还想不通,这是故意发生的意外,还是有人及时阻止了意外。而且如果不出意外,比赛结束后关梦很可能会过来找我。” 其实,丁一一并没有把心里想的完全说出来,因为还不能确定。只分析今天的因果,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想利用今天的事情,或威胁、或拉拢、或陷害、或诋毁。但不管怎样,只有对方出手,才能有对策,否则,线索是不会主动出现的。 面对着种种不确定的因素,和总是显露一点儿就断掉的线索,丁一一已经可以做到不急不躁了。 柳茜茜接下来的话给了丁一一灵感:“一一,或许你可以通过孟雅琪和宁夏找找线索,我觉得今天孟雅琪升降台的事件并非巧合,而且还有她每一次比赛的出场顺序,都像是被提前安排好了的,还有宁夏,每一次比赛几乎都是待定。你不觉得,这有关联吗?” 这也是丁一一想到了的,但这些也许只是表象,故意混淆视听也说不定,但也不能否定这种可能。 柳茜茜用力的打了下一直沉默不语的丁一一肩膀:“怎么不说话?” 丁一一挠了挠头:“我刚刚在想,我觉得现在还不能主动承认假唱的事件,毕竟这是个意外,并不是我主动要做的。而且,如果我承认了,也许就永远都抓不住那些在背后用手段的人了。也许,今天这个事件的发生,对整个事件起的是推动作用,她们这么做,只会加速自己的暴露。” 丁一一的逆向思维再一次给两个人带来了新的思路,就这样两个穿着演出服装的人,站在女厕所里一边盯着梢,一边说着悄悄话。 就在二人的分析热情高涨时,丁一一的右耳一阵酥麻。 她连忙打开了手表上的接收器,苏苍晓的声音随即传到耳边。 “一一,你不用说话,听我说。” “今天发生的事儿,不要和任何人在提起,而且我已经安排了别的潜伏者帮助你找出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一旦消息准确,自然会与你联系。” 说罢,苏苍晓便切断了信号。 “怎么啦?”柳茜茜好奇的问道。 丁一一指了指耳钉,悄悄地对柳茜茜说:“老大的指示。” 柳茜茜识趣的没有多问,话锋一转:“好了一一,总之就先按照你说的顺其自然,看看到时候狐狸会怎样露出尾巴。” 丁一一在和柳茜茜回后台的路上,一直在心中猜想还有个潜伏者,这个潜伏者,到底是谁,如果是帮手为什么不能尽早露面,难不成是老大怕他泄露了身份?还是…… 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样又多出一个卧底,苏苍晓的这个安排,让丁一一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但转念,便想到,这个潜伏者一定是工作人员,在这里应该很久了。所以自己的每次凶险或是设备提供给苏苍晓,或是这个潜伏者提供的消息。就如同在g航时,鞠阳就是另一个潜伏者啊。 想到这里,丁一一不得不佩服苏苍晓的缜密安排,同时也在想,关于这个案件,老大到底准备了多久?虽然一开始,自己也以为这是一个艺人被操纵的案件,但因关梦、陈菲以及宁夏的堂姐这一系列的人物关系来看,至少和刘部长这些被拉下水的官员是有牵连的,而且极有可能和当年陆家的事有关联。 布局的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了,这么漫长的时间里,足够构建起一个庞大的暗黑王国,在这个“道义放两边,利字摆中间”的现实世界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捣毁这个暗黑王国,所需付出的艰辛与耐心,是不可想象的。 想通这一点,刚才些许的难过与不自信便一扫而过。 回到后台的时候,待定选手们的pk赛也开始了,宁夏和谢鹏竟然抽到了一组,这就意味着,二人中必有一人会离开了。丁一一有些伤感,柳茜茜亦然。 “好的,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比赛的最后一个阶段了,最后一个进入下一轮淘汰赛的名额将从谢鹏,宁夏二人之间产生,究竟花落谁家,就要看他们的表现了。” 谢鹏和宁夏互道了加油,便同时走上了舞台。 153. 歧义 最后一场比赛的规则是两个人合作演唱一首歌曲,获得观众评委票数高者胜出。 当表演回归最原始的状态时往往是最能够打动人的,谢鹏坐在椅子上拿着吉他,踩着一双帆布鞋,宁夏则身穿白色连衣裙站在谢鹏旁边,简单的把吉他接上了音响,没有用任何其他的伴奏,两个人便开始了演唱。 “仅把这首歌献给曾在这个舞台并肩作战,留下汗与泪的朋友们。” 随着谢鹏的开场白,和一声扫弦,宁夏清澈,纯真的声音从麦克风传出。 歌词里记录着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点一滴,记录着选手们之前的矛盾和亲密,记录着每个人的梦想还有梦想与现实的距离。 整个表演直至结束谢鹏除了那一句开场白,他只是吹着口哨,弹着吉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给宁夏伴奏。 而全场的观众和所有的参赛选手也一边听着歌,一边留下了泪水,歌曲演唱完毕,谢鹏,宁夏深深地鞠躬谢幕,两个人也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谢鹏拿着麦克风对台下的观众只说了简短的“谢谢”二字,因为剩下所有他想说的话,都被自己写在了刚刚唱的歌里。 宁夏接过谢鹏的麦克风:“这首歌的词,曲,都是由谢鹏完成的,请各位评委老师支持谢鹏。”随后宁夏又是深深地一躬。 “淳朴的音乐往往给人最多感动,看着台上发生的这一幕,我想我们的评委老师也很难抉择,好在这一轮的投票是由观众评委给出。”一评委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宁夏的嗓音,谢鹏自己来唱的话,可能无法达到这种效果,但是,在这个时刻,谢鹏仍然选择这首歌,且全部交由宁夏来演绎,是令人敬佩的。如果谢鹏不能继续参加下一轮的比赛,他的创作能力还是被认可的,我邀请你为我打造一首歌。”关梦似乎也回到了最质朴的感觉上,给予了实在的点评和力邀。 “从一个歌手的角度来讲,我同意关梦的看法。但从比赛的角度,谢鹏,真的很遗憾。”另一位评委叹了口气。 专家评委点评后,观众评委终于按下了自己的选择。 最终,宁夏得到了晋级的机会,为期一周的,新的训练加比赛,也就随着这次比赛的落幕又拉开了帷幕。 眼下只剩下最后一轮的淘汰赛了,在这轮淘汰赛后,就是总决赛了,除了孟雅琪不用参加淘汰赛外,其余的选手个个实力不凡,练习无形中也给丁一一和柳茜茜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就在丁一一每天加紧练声时,她不愿听到的事,还是传来了。 “诶,你知道咱们这全国八强里谁最强么?” “谁啊?” “啧啧啧,这你都不知道,全国8强,录音最强。” “哎呀,真是佩服某些人的表演能力,靠着假唱进入8强,而且人家还一点儿都不害臊。” “说什么呢?”柳茜茜听了这话,气得摔了手中的筷子,却被丁一一拽住。 邻桌的李绅也站了起来,怒视刚才故意大声说话的两人。 “呦,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我们又没说你,你急什么啊?”没想到李绅会站出来,那两人说了一句,便转了话题。 孟雅琪和宁夏看着一旁不吭声的丁一一也安慰道:“没事儿的一一,不用听他们瞎说,之前你不是还安慰我么,说网上那些都是炒作,不要放在心上啊。” “对啊,一一我们支持你。”宁夏也接着孟雅琪的话说。 可这次不同往时,丁一一心里清楚,这次网上传出自己的假唱事件,并非捏造,她根本找不到,也不想找任何了理由为自己辩解。 只是出乎自己之前预料的是,她一直以为,关梦一定会在比赛之后找她,可是关梦却没有一点儿动静,这一点让丁一一并不成熟的分析泡了汤,使其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困惑。 而同样知情的柳茜茜面对现在的情况,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力地安慰着丁一一。 看着柳茜茜无奈的眼神和宁夏,孟雅琪苦口婆心的劝解,丁一一只能强装欢乐,怕自己的心情影响到她们练习的效果。 匆匆在餐厅吃过饭,原本准备继续用训练麻痹自己的丁一一接到了甄橙的通知,终于,枯燥无味的训练生活有了一丝调味剂。 g航的空乘选拔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海选了,第一期,甄橙就邀请了丁一一和柳茜茜作为评委嘉宾出席。 这个消息对丁一一来说无疑是一个能够暂时缓解压力的好消息,栏目组特意给了半天的假期。换上久违了的制服,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带着一时开心,一时沉默情绪的丁一一和柳茜茜一同来到了空乘选拔赛录制第一期的现场。 现场人山人海,柳茜茜说:“比我当年去g航面试人还多,看来这就是媒体、娱乐的力量。” 现场的背景音乐是柳丁组合与宁夏合唱的大赛主题歌,听到这个,柳茜茜不由得笑了,丁一一却依旧绷着脸。 第一次当评委的两个人还有些拘谨,不过面对着越来越多,参差不齐的海选选手时,丁柳二人还是拿出了专业的态度,把自己当年培训空姐时熟背于心的基本要求全都用上了。 “不好意思,建议你考虑一下别的行业。” “我觉得你不适合空乘这个职业。” 两个人单单依靠着空乘选拔基本要求,就在海选开始的1个小时刷掉了上百人。 一旁坐镇的甄橙看着来海选空乘的选手,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茜茜,一一,我怎么感觉现在有点儿后悔做这个节目了。” “这只是刚刚开始。”柳茜茜说完一个坏笑,便继续转过头面试了。 丁一一也对着甄橙无奈的摊了摊手:“难怪当初关梦那么毒舌,完全是欲哭无泪啊!” 甄橙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中午的11:30了。 吃盒饭的时间到了,三个人一边吐槽一边在临时搭建的休息棚里拨弄着碗里的饭。 “你们俩快休息一会儿吧,我过去看看情况,一会儿过来叫你们。” 说完甄橙便起身要出去,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甄橙接起,却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昏倒在地…… 154. 微芒 坐在赶去医院的救护车上,虽然医护人员说了,甄橙是颈动脉窦性昏厥,现在暂无危险,但要进一步检查,不过不该昏厥这么久。 看着昏迷中的甄橙,丁一一想象着她晕倒的各种可能,她想不明白为何甄橙在接到电话时,会是那么惊痛、迷茫又后悔、自责的表情,手机上的号码是个座机号码,并未标识。虽然她很想拨过去,但也只能忍住。 很快就到了医院,最近跟这急诊大厅太有缘了些,隔三差五就来一趟,还真是轻车熟路。甄橙推进急诊室,她立马挂号缴费,然后各种检查、缴费,折腾了一溜够,甄橙也醒了。 丁一一忐忑又兴奋:“师傅,你可醒了,怎样了,感觉好点儿了吗?” 甄橙却哽咽不语,怕她情绪激动,再次引发昏厥,丁一一什么都不敢问了,只是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给她温暖。在丁一一的印象中,甄橙几乎是笑脸常在的,可这次,她的难过和悲伤全都写在了脸上,怎么都掩饰不了, 甄橙渐渐稳了情绪:“一一,你回去吧,节目还要录制,我没什么大碍,只想静静。” 赶人的意图很明显,丁一一觉察到了,深吸了口气说:“行,这袋液输完,我马上回去。” 甄橙不再言语,丁一一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输液器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跌落。 然而观察室里并不是个安静的地方,各种行色匆匆,各种悲伤焦虑,各种苟延残喘。 猛地将被单蒙住了头,甄橙饮泣起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想控制了,从饮泣到嚎啕大哭,到最后的蓦然垂泪。 点滴已经被护士拔了,丁一一按着针孔,指尖的力度让甄橙渐渐感受到了,她看向丁一一,缓缓地坐起来,却一下靠在丁一一的身上,悲切又怨恨地说:“一一,最疼我的舅舅去世了……” 丁一一只得安静地抱着甄橙,等待她情绪的恢复。甄橙的舅舅正是前不久g航被抓的副总程涛,说是涉嫌走私以及贩毒,但一直还在看守所审查阶段,并未立案批捕,怎么会突然就去世了呢? 正在这是,围挡的布帘被拉开一角,鞠阳机长拎着白粥站在了那里。 “鞠机长好。”丁一一连忙打招呼。 鞠阳点了点头,目光始终看着甄橙。 甄橙抹去涌出的眼泪,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地说:“我没事儿。” “都昏倒了,怎么还说没事呢?检查结果出来了吗?”鞠阳只问着病情。 丁一一连忙回答:“鞠机长去问问大夫吧,刚才说了一些,我不太明白的。” 鞠阳点了头,正要转身,甄橙却说:“鞠阳,你别走。” “嗯?”鞠阳停了脚步,看向甄橙。 “我不相信舅舅是心肌梗塞去世的,鞠阳,求你,帮我查查,我想知道真相,比起当年的真相,舅舅对我来说更重要。我从来都不相信,当年的事与舅舅有关,这个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听了甄橙这话,丁一一和鞠阳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把话说透,你俩也都知道我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但是到现在我都不相信,那事情和我舅舅有什么关系,而且在参加节目之前我还去探望过舅舅,但他在接受询问,我没见到他本人,但是我通过狱警了解,说他很好,怎么会突然这样,怎么会?” 丁一一凝眉,小声说道:“师傅,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别的事发生么?” 鞠阳也跟着附和:“甄橙,我们都知道你难过,但是你再试着好好回忆一下,说不定就有什么线索。” “对了,后来那个狱警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过一阵子让我再去,舅舅说是要告诉我一些事儿,我因为栏目的事,没有马上过去,舅舅就突然出了事……,我无比懊悔,我要是早去就好了,或者,我压根就没去过,舅舅不会传话给我,他也就不会出事了。” “一一,我求求你,你去找苍晓,让他帮帮我吧!” 丁一一听了这话后心都快纠到一起去了,她不断地回忆着,和那件事有关的人和经历。 “鞠机长,你还记得那个光盘吗?” “光盘?什么光盘?”鞠阳被丁一一的问题弄得一愣。 “就是当时辛然给我的那个光盘,你不是看过么,那个光盘里记录了什么?” “那个光盘我是看过,不过那光盘里只是记录了一些没头没尾的账目报表,我没看出什么名堂就没再看下去,随后我就把那光盘转交给了苏苍晓。” “电话借我一下。”说着丁一一拿过甄橙的手机,拨通了苏苍晓的电话。 “老大,是我。” “一一,你怎么用甄橙的电话,出什么事儿了?” “师傅身体出了点小问题,而且这边有个要紧的事儿,老大你回忆一下,当时鞠阳机长交给你的光盘。” 电话那头的苏苍晓了解了情况:“光盘上只有一些看不懂的账目,当时手里事情压得太多,归档后,便放在一边了。” “一一,你那边怎么样了,需要我过去吗?” 丁一一把程涛的事汇报给了苏苍晓,他并不意外,亦或是已经知道了,她便说:“那就没别的事了,老大,我觉得辛然的那张光盘一定还是有用的,你再抽空看看。” 苏苍晓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心中黯然。程涛的事,他今早就得到了消息,立刻派人去看守所了,因为程涛的案子涉及刑事与公职犯罪,所以,公安与检察院的都很重视,而他们经侦局也很重视,因为还有证据表明,程涛涉及的还有几项伪造票据骗贷的经济案件。在看守所中,程涛还未交代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相关的证据却各种巧合地得到了,这也许也是程涛突然提出要先见一下甄橙的原因,他要吐口了。可就在这个档口,人突发心肌梗塞死了。 要说起来,看守所里离奇的、看似正常的、非正常的死亡,时有发生,但这次的案子可以说是被被各个部门重视的,还能出现这样的纰漏就奇了怪了,但这也说明,幕后的人坐不住了吧?寂静的深渊中终于透露出微芒。 只是,他有些担心丁一一,选秀节目还有两场就要结束,如果那帮人的目标真的是丁一一,只凭这两场,还够时间引蛇出洞吗?他们又会作出什么?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局面,现在会卷入另一场风波呢? 喝了一杯黑咖啡,不再做无谓的假设,他找出丁一一说的那张光盘,坐在办公室里,反复的看了起来。 医院这边,丁一一打破了沉默:“师傅,不管怎样,这段时间你都不要想太多,毕竟还是身体要紧。而且,老大已经去查了。” 甄橙看着坦荡荡的丁一一,也暂时抛开失去亲人的悲痛:“一一,谢谢你。” 两个人正说着,刚从医生那里了解完病情回来的鞠阳,大声说道:“甄董,您来了啊?” 甄橙听到后,立马转移了话题:“一一,你回去录节目吧,我听完医嘱,也就回了,别担心了。” 155.迷芒 随着围挡被推开,鞠机长陪着甄董走了进来,甄建国满脸担忧地揽住甄橙:“橙子,你别吓唬爸爸,你妈当初就是……” 丁一一见是甄建国进来了,连忙站起来,问了好,并说:“那甄董,师傅,我就先回去了,这边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诶,一一等等我,甄董,甄橙我也会回去了,有个会要开。”鞠阳说着,二人走出了急诊大楼,各自踏上了回去的路。 回到酒店后,丁一一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柳茜茜,轻手轻脚的收拾了起来,躺在床上后,拿起手机,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丁一一的记忆再一次不听使唤的从脑海中蹿了出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丁一一正在给陆斐然准备着生日的惊喜,转眼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物是人非,发生了太多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之前在心里痒痒、痛痛的人早已成为了日积月累的过去,虽然表面上已经毫不在意,但是却总会在心底偷偷想起。 丁一一拿起手机像之前一样熟悉的点开陆斐然的头像,反复的在手机的键盘输入,删除,满满的堆起几千字,看着越来越近的时间,她又不断地把手机放下,拿起。 反复几十次过后,已经是11:58,她一点点的删掉那些复杂的情绪,只留下来简单的四个字,连加一个感叹号都觉得多余。 消息被丁一一发送出去,她赶紧关了手机,把被子蒙到自己的头上,像刚考完试不知道答案的孩子,几次翻身,丁一一也慢慢地睡去。 可能是做了个悲伤的梦,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鼻子有些不通气。 丁一一忐忑的拿起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屏幕上陆斐然回复的谢谢让她兴奋不已,却又患得患失。他还用着这个微信,这三个月,她坚持着每天发一条微信,可是他从来没有回应。好吧,无论如何,还是会惦记他,也许这简短的谢谢是他对两个人过去的最好回应吧。 “嘿,你在那挤眉弄眼啥呢?”柳茜茜丢过来的枕头不偏不倚的打中了丁一一的头,一下子把丁一一砸回现实的世界。 “喂,我说你能不能注意点儿,我脑子本来就不好,你还刺激我。” “你刚刚像走火入魔了似的,我以为你改学变脸了,劝你还是别学了,面目太狰狞。而且,我打你是为你好,再说了你脑子不好,我这不是刺激刺激你,看看能不能激发你的各项潜能吗。” 丁一一气鼓鼓的穿好衣服,拖着柳茜茜去吃早饭。 两个人走在路上,柳茜茜看着又陷入傻笑的丁一一,掐了她一把:“我可是好长时间都没看你这么开心了,什么事儿啊?中奖了?” 丁一一没有理会柳茜茜,带着笑意,低着头自顾自的往前走。 “一脸命犯桃花的样!你们老大表白啦?”柳茜茜冷哼一声:“甄橙怎么样了?严重不?” “师傅早上回来了,你说我们老大表白了?跟师傅吗?没有啊,我走的时候,他都没来呢。是这个,你自己看。”说着,丁一一就把自己和陆斐然的聊天记录给了柳茜茜。 柳茜茜翻着白眼:“哦,怎么,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啊?再说了,你们老大怎么……,算了算了,你没心没肺的,估计弄不懂。” “要你管!”丁一一心里清楚,合是不可能了,但是能变回朋友也说不定吧。 “一一,我告诉你,你可得选好了,想好了再做决定,可不能脚踏两只船啊!” “什么脚踏两只船,船在哪呢。” “你老大给你来消息了,赶紧看吧。” “一边玩去。”丁一一拿过手机点开苏苍晓发来的消息。 “一一,关于程涛的死因,我已经查过了,尸检报告以及之前的一些病例都显示为病理死亡,而且程涛去年体检时就查出心脏有些问题。但并不排除外因刺激情绪导致。我会抽空过去看望甄橙。” 丁一一看着苏苍晓的信息,不自觉的又出了神,不排除,那就是极有可能,真的会是因为有人阻止他见甄橙,才做的吗?是什么人想要阻止,怕程涛说出什么秘密?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没有线索往下想。 只好先给苏苍晓回了一行字:‘谢谢老大,好好休息。’ 吃了早餐,丁一一和柳茜茜就来到了录音室,开始了新一天的练习。 而收到丁一一回信的苏苍晓也没闲着,叫上了叶子谦,将刚刚调来的,所有关于程涛的档案摊开,把每个时间节点又查了一遍,希望能招出蛛丝马迹。 “老大,我怎么总觉着,是有人陷害的这个程涛呢?”叶子谦一遍看着卷宗,一遍皱眉。 “怎么说?”苏苍晓翻阅着手上的资料问叶子谦。 “无论是之前他被关押的监狱,医院,还是g航,在这些地方了解情况的时候,说的东西几乎都一样,就像事先串通好了似的,总之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有点不对劲儿。” “嗯,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不过,老大,程涛的案子是二处那边的,咱们手里的可也不少,再查他的,可有些力不从心。” “我知道的。但事关甄橙和一一,我不想在收网的时候,横生枝节。” “明白了,老大。”叶子谦继续看起来。 “今天不错啊一一,果然心情好唱的就是不一样。”柳茜茜听着刚刚录好的小样对丁一一说。 “哪有哪有,跟我家茜茜大小姐可差远了。” “你们俩又开始了。” “诶呦喂,这不是咱们的头号种子选手孟雅琪孟小姐吗,怎么这么悠闲过来看我俩啊。”柳茜茜打着哈哈。 孟雅琪在四周看了看,话锋一转:“一一,我听说一些事儿,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孟雅琪的这句话,一下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雅琪,你说。” “是这样,昨天晚上我去制作人那开会,无意间听到了关于你耳麦的事儿。” “怎么,什么情况?” “具体的我没大听清,我只知道,当时耳麦出问题的还有宁夏和那个像假小子一样的小七。” “什么?也有宁夏,她怎么没吭声?”柳茜茜听后显然有些压不住火:“算了,不说她,既然有三个人耳麦都出了问题,怎么就抓住我家一一不放?” 丁一一想了想,对孟雅琪说:“雅琪,谢谢你,然后你看能不能麻烦你叫宁夏来卫生间找我一趟,你就和她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儿要和她说。” 孟雅琪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这样茜茜,你一会儿就到录音室等我,我解决后就回去找你。” “不行,万一出什么事儿呢?” “茜茜,你觉得我找宁夏干嘛?要修理她?绝对不是,我得问问情况,而且,你在,并不好,我发现她几次都欲言又止,似乎对别人有所顾忌。再说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柳茜茜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卫生间里恢复了宁静,时间也仿佛静止了一般。 156. 星芒 5分钟左右,走廊里传来了一阵高跟鞋叮叮咚咚的声音,丁一一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自觉的警惕了起来。 就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那阵清脆的声音消失了,丁一一好奇的把头探出去看,只见宁夏四处张望。 马上那阵高跟鞋声再次响起,丁一一和宁夏二人就这样碰了面。 “我有些事想要问你。”丁一一开门见山,看着宁夏说道。 宁夏没有理会丁一一,自顾自的翻着随身背着的小包。 看到宁夏的这个反应,丁一一的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极点,做好了侧踢的姿势。 “这个给你,是辛然让我务必单独给你的。”宁夏把手机和一把有些特殊的钥匙放在了丁一一的面前。 辛然的手机?对,公安局封锁了辛然的宿舍,当时曾说过,找不到辛然的手机。当时她还觉得,是被凶手拿走了呢。 丁一一心中泛起了层层波澜,带着满脸的疑惑看着宁夏。 宁夏有点慌张地又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辛然飞的最后一班,是和我搭班,本来我是不理她的,但她求我,把这个务必给你。她的手机是随身带的,根本没放到飞行箱的。当时,我还不想管来着,但她差点儿给我跪下。她回去就出事了,我开始特别害怕,根本不敢找你,就把这些放回了家。然后又是这一场选秀,那天,咱们和老总们吃完饭,我特意回家取的,可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单独给你。” “为什么一定要单独?茜茜又不是外人。”丁一一凝视着宁夏的双眸,能够确定,她没撒谎。 “你一定不想茜茜有危险对不?”宁夏忽然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容。 丁一一接过手机和钥匙,再次抬眼看宁夏:“为了给我这个,找我麻烦,制造当面对质的机会?” 宁夏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之前我是在不停的给你制造麻烦,但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身边不是柳茜茜就是有什么别人,我制造麻烦也是一直等着你来找我,毕竟辛然之前交代过我,这些东西只能给你,而且说事关重大,不能让别人知道。但你的麻烦,并非我一人制造,而且,我给你制造的麻烦中,也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所以,就算之前我俩有过单独见面,我也没敢拿出来。” “而且,你似乎已经知道我参加这个比赛的目的了,所以我给你制造麻烦也可以混淆视听,在一定程度上掩饰我的真正目的。”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直觉。” 听到这儿,丁一一点头:“辛然还和你说什么了么?” 宁夏摇了摇头,“她没再说什么,但是想必他想说的那些话应该都在这两样东西里了吧。” “我的任务完成了,希望误会也能解除掉,那就先这样,我去练歌了。” 宁夏推门刚迈出脚步,突然回过身来:“对了,还有一句,一一加油。” 随着慢慢变弱的高跟鞋踢踏声,宁夏慢慢地走远了。 丁一一蹲在厕所里,回忆着刚刚宁夏说话时的表情和细节,对比之前苏苍晓给自己看的那本微表情书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她下意识的握紧那两样东西,拿在手上反复的确认,确实是辛然的东西,而且,极其肯定它会提供关键性的线索。想到这儿,丁一一的脑中瞬间闪过苏苍晓的名字,于是她连忙掏出手机给苏苍晓发了短信。 原本以为苏苍晓在忙,但5秒后便收到了苏苍晓回复的消息——马上到。 看着这几个字,丁一一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在遇到什么问题或困难的时候,一想到苏苍晓,就感觉所有的事会容易很多,可能苏苍晓这三个字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护身法宝,免死金牌,不管怎样,有这样一个人一直在守护着自己,总会觉得安心。 丁一一吸了吸气,便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啊!你俩走路没声音的吗,吓死我了。”丁一一一推开门就撞见了趴在门口的柳茜茜和孟雅琪。 “你还吓了我俩一大跳。”柳茜茜也捂着自己的胸口颤颤巍巍的说。 丁一一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你俩怎么过来了,茜茜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要老老实实在那等着我,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你遭遇什么坏蛋了,那可怎么办啊。” 柳茜茜略带骄傲的看着丁一一说:“我看你走了那么长时间也没个动静,我害怕你出什么事儿,就拉着雅琪过来看看,怎么样啊一一?” 丁一一扫了一眼孟雅琪,又对柳茜茜说:“没事儿,没事儿都是误会,走吧,回去排练吧。” “没事儿就好,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着宁夏那副的得意的样子还以为会有什么问题。” “安啦,放心吧,就算是真有问题,你看那个有问题的人会是我吗。”丁一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站在一旁的孟雅琪却显得极为委屈的看着丁一一:“一一,你人没事儿就好,我也是偶然听到才和你说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搞什么破坏。” “哎呀,雅琪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还要谢谢你呢。” 说着三个人就回到了录音室,继续开始了训练。 进入录音室的柳茜茜马上就有了状态,认真的和每个节奏较这劲儿,可是丁一一却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想着宁夏给自己的东西,一边期待着苏苍晓的到来。 “丁一一,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就这个音,总是唱不好,你到底要干嘛。” 关梦的咆哮显然把丁一一吓了一跳:“哎呀,关老师,你给我在示范两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唱这拍的时候总是进不去。” 关梦无奈又焦急地摇了摇头,对着丁一一的谱子唱了起来。 丁一一随便的搪塞了关梦,自己又陷入到来自己的世界。 10分钟过后,急促的短信颤动再次把丁一一拉回到现实世界之中,满怀期待的打开手机,结果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短信 卫生间,苏苍晓,取东西。 157. 寒芒 “卫生间,取东西?”丁一一默默地看着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怎么会这么快,就算是老大安排的人,也没有这个道理,难道是潜伏者?丁一一暗自想着,却又有了一丝警觉,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紧接着,手机上收到苏苍晓发来的“-。。 。- -。 --。 . 。-.” 这是摩斯密码——危险! 丁一一眉头一挑,可又不能不去,她便走到旁边的休息区,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包,取出包里的眼影和唇彩,比了下手机的大小,随即又从桌子上拿过一个装外卖的牛皮纸袋,把唇彩和眼影放到纸里,拿起胶带密密麻麻地缠了好几圈,好一个有分量的大“粽子”。 “茜茜,陪我去趟卫生间把。”弄好道具,丁一一回头喊着柳茜茜 “好。”柳茜茜把手中的麦克风放到一边,就陪她去了洗手间。 “哎,我说一一,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啊,这么一会儿都跑了好几趟厕所了,要不要给你带点拉肚子的药啊?” 丁一一敲着隔壁柳茜茜的厕所门说:“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喝水喝多了而已,可没拉肚子,我over了,在门口等你啊。” 因为是特殊排练,整层几乎都被封锁了,除了参加比赛的选手和一些工作人员以外,这层楼里几乎都没什么人。丁一一走出卫生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又回头看了看在洗手台旁清理卫生的阿姨。 并没有他人,阿姨一直低着头,就算是透过镜子,也看清表情,丁一一只好从小包中掏出那个被自己包的像粽子一样的牛皮纸袋,走到洗手台前,随手放在了一边。 “一一,快来救我!” 丁一一听到了厕所里柳茜茜的求救声,心头一紧,一个箭步窜到厕所中。 ‘嘎吱……’门被慢慢的推开了。 丁一一看着面色惨白,表情痛苦的柳茜茜极为紧张,连忙上前:“怎么了茜茜,出什么事儿了。” 万万没想到,柳茜茜看到丁一一的表情后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一一,你这神经也太紧张了吧,我本来就没劲儿,你别逗我。” 柳茜茜一开口可是彻底把丁一一搞糊涂了,她插着腰站在柳茜茜的面前说:“到底怎么了?” “哎呀,我就是上厕所,腿麻了,动不了,想让你扶我一会儿。” “哦,瞧你这点儿出息,好吧来。”丁一一微笑着,把柳茜茜扶出了厕所。 “茜茜,哪条腿麻了呀?” “就这条,哎呦哎呦。”柳茜茜痛苦的指着自己的右腿。 “右腿吧,来,我看看右腿。”丁一一说着,一边蹲下用拳头猛捶柳茜茜的右腿,然后迅速的起身,跑到走廊的另一头。 “怎么样,我丁式按摩手法纯正吗?”丁一一一边说着,一边在脸上做着鬼脸,留下柳茜茜痛苦的在那里呻吟。 就这样,丁一一气着柳茜茜,一边把她搀回了练习室。 “丁一一,我告诉你,今天你绝对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决定,取消今晚的大餐,小餐,零食,总之就是各种与吃有关的活动,一律禁止你参加。” “腿长在我身上,嘴也长在我身上,你凭什么不让我吃,我就吃,气死你。” 柳茜茜双手抱着肩膀:“好啊,你吃吧,你一边吃,我一边把那天脚踩两只船的事儿跟你老大说说,看看你还吃不吃得下。” “别别别,我错了,姐姐,你是老大,我不吃了,就看着你吃,我给你夹菜……” 丁一一正说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吵闹。 转过身,丁一一拉开练习室的门,整整一推车的花束铺了她满眼。 “您好,这是粉丝给送来的鲜花,因为太多,保安说让我给你们送上来。” 听到这话,柳茜茜也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门口,张开手臂,抱下她能抱住的所有花束,一捧一捧的看着。 这时,送花的人递给她一小束花,抬头看了丁一一一眼。 当丁一一看到这束略带犀利的寒芒后,整个人瞬间踏实了下来,她拿出放在身边,辛然的那把钥匙和手机,在接花的时候,不漏声色地递给了送花的人。 可能是由于鲜花数量太多,不一会儿,香味就飘满了整层楼,顺着花的香吻,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门口。 送花的人,接过丁一一递来的那份东西,看着丁一一:“那么我就先走了。” 丁一一点点头,看了送花的人一眼,那人用眼神示意她看花束,便走了。 走到大楼门口,苏苍晓摘掉帽子和口罩,用手拍着身上的花粉,一边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不过,这一次并不是那辆捷达车。 苏苍晓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的双眼,脑子却是转得飞快。,比赛到了这一步,还真是惊涛迭起了。只是,一一又暴露了,这该怎么办? 丁一一的手机上,早就安装了追踪器,而今天收到丁一一的短信后,很快便追踪到陌生人的回信,这说明丁一一的手机被人装过类似的软件了。好在警示给得及时,一一也机警,没出大事。 不自觉的,苏苍晓掂了掂辛然的手机和钥匙,这里面会有什么样的秘密呢?启动了车子,他看了一眼丁一一所在的楼层,默默离开了。 而此时此刻的大楼里,早已热闹得像烧开了的热水,沸沸扬扬。 每个人都在那一车的捧花中,找到了自己粉丝送的花。 “我说雅琪,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至于激动成这样么?”柳茜茜看着在一旁努力找花的孟雅琪说道:“那束也是你的。” 孟雅琪抬起头鄙视的看着柳茜茜:“那请问,你为什么,抱着这一捧不撒手。” 柳茜茜冲着孟雅琪嘿嘿一笑,又投入到鲜花的怀抱中。 一大群人围着一车的花疯抢着,就像商场最低折扣的血拼,也许是因为刚刚出道,粉丝留给每个人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 终于,柳茜茜拿着几捧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喏,一一,这是咱们的。”柳茜茜兴奋的把其中的一束递给了丁一一。 丁一一一只手拿着苏苍晓递给自己的那束小熊花,在手中掂了掂,另一只手往前推了推柳茜茜的手,还是你先享受吧。 柳茜茜捧着满怀的花束,一脸的笑容,两个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录音室。 158. 荒芒 回到录音室的柳茜茜兴奋的打开每一张花中夹着的贺卡,小心翼翼、翻来覆去、欣喜若狂地看。 “哈哈哈,一一你看这个人,这话说得多霸气,虽然是实话,但是也太露骨了吧。”柳茜茜一边笑着,一边给丁一一念着粉丝寄来的各种祝福卡片。 丁一一见柳茜茜完全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一边简单的附和着她,一边转过身,从自己一直紧紧握着的那束小熊花束底部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包里。 丁一一又拿出那小熊花束上的一张贺卡,偷偷的打开,苏苍晓的字迹映入她的眼里,长舒了一口气。可就在她把贺卡那到眼前,仔细阅读贺卡内容时,丁一一整个心脏都揪成一团,她强迫着自己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可额头上还是渗出了汗珠,指尖也变得冰凉,脑中暂时一片空白,荒芒一般。 想到还有无数个摄像机,丁一一轻轻地把字迹已经逐渐消失的贺卡收好,并放回花束上。 “一一,你那花谁送的,你死抓着不放?”柳茜茜忽然发声,吓了她一大跳。 “瞧你那百感交集的样,快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粉丝给你写什么了,让你这个死相。”说着柳茜茜的手就伸向了丁一一手中的那张贺卡。 丁一一又从贺卡的缝里扫了一眼,字迹基本都褪去了。 柳茜茜毫不费力地把贺卡抢到了手,打开一看:“什么呀,一一你故意的吧,拿个空白卡作出那些个难以描述的表情,你要报考表演系啊?” 丁一一笑得直不起腰来:“谁叫你刚才骗我?” “切!”柳茜茜不再理她,继续看着。 “啊呀,还有来信呢。”柳茜茜兴奋地扬了扬手里的信封:“粉丝们好热情呢。” “不是向你表白的情书吧?” 柳茜茜仔细看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的是表白耶。” “真哒?”丁一一也凑了过去:“哎呦,真受不了,你家展飞也太会秀恩爱了,没事儿就撒狗粮,让我情何以堪?” “我也没想到呢,但,感觉好好!”柳茜茜连忙去翻手机,给展飞回信息去了。 丁一一看着这二十多束花,心中却在想,粉丝的鼓励固然重要,但真正在意的,还是心底最重要的人。比如去年,她收到的两束花,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一束是为陆斐然心动,一束是工作被苏苍晓肯定感到欣慰,虽然当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并非只是空乘而已。 只是,不过一年的光景,物是人非。 正感慨呢,柳茜茜发完信息了,美滋滋地走回来,凑到丁一一身边,继续看着花束中的卡片。 “一开始,我就看好你们组合,一一的进步好大,但有时还是气息不够平稳,感觉底气过足。总之,加油哦,爱你们!” “一一,你看,夸你呢,我都没人夸,真让人嫉妒。一会儿练习的时候你可要多注意啊,你这底气确实足了些,有的时候一喊上去就停不下来了,还是得练练怎么做到收放自如。” “嗯嗯,好啦,我知道啦,噗!你看看这个,我给你读啊‘我最喜欢茜茜女神啦。’” “看看看看,茜茜女神。”柳茜茜打断了丁一一,一把抢了过来自己看,可丁一一已经笑翻在地。 “要不怎么说你太年轻,不要太急躁,这还没说完呢,她说:‘我最喜欢茜茜女神啦,在台上的时候简直要把我美炸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茜茜女神在唱歌的时候总是要翻白眼。’” 柳茜茜不仅听到了,也看到了,顿时火冒三丈:“我哪里翻白眼了?没天理了,下次戴美瞳,整个都是黑眼珠,让她再说我翻白眼。” “哈哈哈,茜茜,咱们要不要回头看看你的比赛录像?好想知道你的白眼神功怎么练的。”丁一一正说着,振动声从她的裤袋中传了出来。 一边笑着一边从口袋中把手机掏出来。 “你很好,就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丁一一的眼睛在手机上停留了几秒,看了看发来短信的号码,和之前那条短信的号码是一样的。 但丁一一看着短信的内容,皱了皱眉,刚才苏苍晓已经在卡片上写明,她的手机被装了追踪软件,所以,她的身份不仅泄露了,连辛然有这么重要证据的事也泄露了。而且,最要命的反而是这点!他们要辛然的手机和钥匙干吗?难道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好想立即跟苏苍晓汇报啊。 还有,刚才她一直在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装的软件,柳茜茜一打岔,本不想再想了,手机一震,反而震出了头绪。应该是上次集中签合约的时候,把手机都收上去的那次,自己还真是疏忽了。想到这里,连忙又想了想这期间,还发过什么信息,好在手机没电时,用柳茜茜的发过,还有就是在医院见过两次面,没发信息。 正要松口气之时,“赶紧删了,别拿手机拍。”柳茜茜以为丁一一正在用手机拍摄粉丝寄来的贺卡,一边嚷着,一边伸手过来抢。 丁一一连忙一个撤步,可谁知,花束中的水滴了一地,一个没站稳,手中的小熊捧花和手机顺势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的丁一一随手一抓,只听哗啦啦几声。 丁一一的屁股、手机、小熊捧花,还有摆在桌子上的几个杯子同时摔在了地上。 小心翼翼的从满是玻璃碎渣的地上爬起来,丁一一看着一地的狼藉,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柳茜茜已经吓傻,连忙上前扶着丁一一:“怎么样,一一,扎到没有?都怪我。” 丁一一摇了摇头,“没事儿,没事儿,想当年,我在国家队练跆拳道的时候,摔得可比这重多了。” 柳茜茜看着还能开玩笑的丁一一松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你到是抗摔,你这手机就没这么幸运了。” 丁一一顺着柳茜茜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自己的手机屏摔了稀碎,散落在一地的玻璃碴中,并不显得孤单。 蹲在地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假装很郁闷地说:“怎么办啊,咱们都不能出去,这让我到哪去买手机呢。” 柳茜茜摸着丁一一的头:“一一,你先别着急,机死不能复生,我们先去找阿姨把这儿清理了再说吧。实在不行,就京东下个单,明天就送到了。” “我看行,不过,你给我买!”丁一一笑得人畜无害起来。 159. 青芒 柳茜茜横了她一眼:“只能千元机哦。” “千元机也成!有的用就行。”丁一一拉着柳茜茜去了洗手间,去找那个之前在清理洗手台的阿姨。 两个人在卫生间的四周转了转,柳茜茜无奈地拿起放在卫生间角落的拖把和扫把,对丁一一说:“一一,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阿姨都旷工了。” 可丁一一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柳茜茜的身上,因为在她刚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就发现,那个之前被自己包的像粽子一样的牛皮纸袋,早已开膛破肚,自己的眼影盒和唇彩,静静的躺在洗手台上。 怪不得刚才收到了那样的短信,会是那个阿姨吗?不会,之前一直都看见那个阿姨的。现在只能等了,如果还能再看到那个阿姨,就说明,她不牵扯在其中,而如果看不到了,也就说明,线索依旧是断的。而且,再也看不到才是最可能的。 “喂,丁一一!”柳茜茜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丁一一两遍。 “怎么啦?”丁一一被打断了思路,扭着头问柳茜茜。 “没事儿,保洁阿姨不见了。”说着,柳茜茜把手中的一个扫把放到了丁一一的手里。 丁一一回忆着之前自己来卫生间放那个牛皮纸袋时保洁阿姨的样子,但还无法确定,只得和柳茜茜先回到练习室。 走到练习室的门口,丁一一和关梦却又撞了个正着。 “怎么会事儿?不舒服?”关梦疑惑的看着丁一一问道。 “啊?”关梦的问话让丁一一措手不及。 “我是说你去卫生间的频率,而且,你脸色也不太好。” 丁一一转了转眼珠,装作很痛苦的样子,一只手捂住肚子:“哎呀,我都有点虚脱了,不好意思啊关梦姐,我好像是坏肚子了。” 丁一一说完,又用肩膀轻轻的撞了撞身边的柳茜茜。 两个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柳茜茜立马心领神会帮着腔:“对啊,关老师,一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这儿,吃什么拉什么,就连喝水都要去厕所里蹲个好久,药也吃过了,也不见效,我还在这儿着急呢,这样一来太耽误练习了啊。” 关梦见柳茜茜着急的样子心一软:“去带她输液吧,节目组这边我说,别耽误了比赛。” “没事儿,关梦姐,我能坚持。”丁一一像是用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可关梦只做了一个走的手势,便离开了。 二人进了录音室,丁一一继续装:“茜茜,快收拾好了,咱们好去医院。” 柳茜茜瞥了她一眼,比起能休息半天,干点儿活算什么。于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地狼藉清扫干净了,简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扶着装虚弱的丁一一走出排练大厦,柳茜茜有点儿不确定了:“一一,你真没事儿吗?脸色可真是有点差,惨白惨白的。” “应该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岔气了,肋叉子疼。” “那你深呼吸几遍。” 丁一一拉着柳茜茜也不坐车,而是往大厦后面走。 “干吗去?”柳茜茜不解。 “我想去员工通道看看,能不能碰到刚才那个保洁阿姨。” “她没下班呢。”柳茜茜话音未落,就看到换了便服的保洁阿姨抱了一个大袋子,从后门走了出来,丁一一拉着柳茜茜紧走几步,却忽然蹲了下来。 “一一,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柳茜茜有些慌了。 丁一一忍着腹痛,拿出苏苍晓刚给的手机,对着那阿姨拍了几张照,那阿姨便坐上出租车走了。又拍了两张出租车的牌号,一并发给了苏苍晓,才对柳茜茜说:“送我去医院,肚子是真疼了。” 当丁一一拿出一个全新的手机一通拍的时候,柳茜茜就懵了,而听到她说去医院,总算是醒过神来,连忙伸手要拦出租车,一辆商务车就停在了面前。 “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竟然是韩阳开着关梦的专车。 丁一一已经疼得无法拒绝了,勉强爬上了车。 “你这是怎么了?丁铁人?刚才关梦说你病了,我还不信,这一看还是真的了,真不容易。”韩阳撇着嘴问道。 深吸了几口气,那阵绞痛过去了,丁一一咬牙切齿地说:“别废话,去医院。” 柳茜茜正要发作,手机就抖了起来,一看是方老师,连忙接了起来。 “茜茜,一一在你旁边吗?”方老师不紧不慢地问着。 “在呢,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柳茜茜说着就把手机递给了丁一一。 “喂,方老师,我是一一,有什么事儿,您说。” “啊,一一,联系上你就好,是这样一一,上次你比赛时候的事我查清了。” 什么事?丁一一没反应过来。 “是这样的一一,上次耳麦事件是后台的一个音响助理操作的,而且,不是什么操作失误。” 听到这儿,丁一一才明白方老师在说什么,刚想问为什么,又一轮绞痛就袭来了。她只得死命按着腹部,一边断断续续地问:“方老师,那音响师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这么做?” “一一是这样的,我这边真的得不到太多的信息,而且,他也辞职了,但有人说,他和栏目组的李欣关系很好……” 当李欣两个字进入丁一一耳朵时,丁一一的腹痛也达到了顶点,手机从手里滑落下去,吓得柳茜茜一把抱住她:“一一,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正开着车的韩阳也回头看了眼,丁一一的大汗淋漓地痛苦样,也吓了他一跳,连忙踩了脚油门。 倒了几口气,这阵疼也过去了。丁一一擦了把汗,脑子却没停了思考。要是说假唱事件是李欣的好朋友主导的,这个解释说得通,但逻辑上有些不对,但怎么不对,她一时也说不好。 正纠结呢,医院到了,柳茜茜搀着这会儿不太疼的丁一一下了车,正准备进急诊大厅,一辆救护车冲到了门口停下,后车门开启,推下一辆担架车,从丁柳二人身边迅速而过,进了急救室。 丁一一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车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刚刚被方老师提到的李欣!又一轮绞痛袭来,她捂着肚子贴在了墙上…… 160.渺茫 柳茜茜连忙跑去挂号,可却吵了起来:“肚子疼,就都挂妇科啊?有没有搞错?肯定不要妇科!我就要急诊。”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丁一一的那阵疼又过去了。看来柳茜茜这段时间的练习很有效果,底气十足啊,足矣媲美河东狮吼。 还没等柳茜茜回来,急救室的门就开了,李欣被推了出来,人已经被整张白单盖住了…… 丁一一愣在那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宁夏忽然抛来辛然的手机,然后是陌生短信、保洁阿姨走人、方老师打来电话说假唱事件是音响助理捣乱,而音响助理是李欣的好朋友,可就在刚刚,李欣死了! 越想越可怕,她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准备给苏苍晓打电话,可身旁瞬间涌来一群人,且阵阵白光闪过,原来就在这时,各大媒体的记者竟已在急诊室门口了。丁一一见状,也顾不得疼了,立马拉住赶过来的柳茜茜,转身就走。 “李欣的影响力怎么会这么大?” “啊?你说什么呢一一?” 丁一一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欣会突然意外死亡,还引来这么多的媒体,以他的身份,不应该啊?而且这些个媒体怎么就跑到这家医院聚齐了呢? 简直要被这些杂乱的信息逼疯了,丁一一试着冷静下来,试着理智的梳理,思考,可即使这样,依然无济于补,没有一点头绪,肚子又有点儿隐隐作痛了。 “一一,你看这个,天啊!”柳茜茜把手机横到了丁一一眼皮底下。 拿起柳茜茜的手机,微博上的文章,“黑暗完美声乐,员工以死明志。”,继而一个个血淋漓的新闻标题出现在丁一一的眼前。 “上面还有李欣的遗书。”丁一一难以置信地看着新闻的附加图片。 “想我辛辛苦苦为节目组做了这么多事儿,现在却像抹布一样把我丢到一边,他们就真的那么干净吗?这肮脏的世界……” 转眼间,网上声讨完美声乐的声音越来越大,瞬间上了热搜榜首,完美乐声的众多事件也瞬间又来了次大起底回顾,让广大网民已经陷入了一边倒的趋势,有的网友甚至要求有关部门对完美乐声进行彻底排查,丁一一从上往下翻着手机,看着不断增加的各种评论,又望了望被记者簇拥着的李欣的尸体。 丁一一蹲在地上,关上了手机,想着刚刚离世的李欣,说不出来的情绪从心头上升到眼眸。 看着丁一一痛苦得表情,柳茜茜紧张了起来:“肚子又疼了?走,赶紧去看看,别是阑尾炎。” 说着,她搀起丁一一就往外科急诊走。 这个时候,一个记者却从另一边走来,刚好撞见了她俩。 这人大喊:“这边这边,快过来!柳丁组合在呢。” 瞬间,丁一一和柳茜茜两个人被闪光灯和摄像机包围。 现场混乱到无以复加,要是肚子不疼,丁一一都想几个飞脚了。可是腹痛难忍的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些流言蜚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丁一一和柳茜茜两人才拨开层层记者的保卫,终于到了看诊的地方。 经过一顿检查,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找不到合理的病因,连忙打了电话,叫来别的医生来会诊。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位大夫,说话和声细语的,很是温柔,左按右按,又看了一堆检查报告后说:“嗯,确实罕见。” 柳茜茜听了,差点儿昏过去,颤抖着问:“大夫,一一怎么了?” “没事儿,是肠痉挛,一般是孩子得的病,没见过成人还得这个的。”儿科赶来的大夫确认了急诊大夫的诊断,柳茜茜听完无语了。 丁一一这会儿又不疼了,却愁眉苦脸地问:“那要怎么治疗?” “一般这个都能自愈。”儿科医生说着,疑惑地看向丁一一:“你最近是暴饮暴食了吗?” “没有。”丁一一委屈巴巴地说:“这么疼,让人家自愈,要命啊。” 柳茜茜刚听到病名的时候就快憋出内伤了,现在听到丁一一的话,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儿科医生依旧温柔地哄着孩子般说道:“这种疼应该是间歇性的,吃些助消化的药吧,或者再吃些肠道益生菌,先平躺着,用热水袋什么的敷着肚子会好得快些,你先在这里观察一会儿,如果还没有缓解的迹象,就打一针阿托品,消除痉挛。当然,去洗手间解大便会好得更快。” 躺在观察室窄窄的床上,丁一一哀叹一声:“这会儿真的不疼了,要不咱们回去吧。我觉得今天太恐怖了,我得静静。” “你还是在这里静静吧,回去未必能静下来。”柳茜茜刚才都笑哭了,现在肚子还有点儿疼,坐在旁边轻揉着。 “那好吧,茜茜,我又暴露了。” “什么?”接二连三的消息让柳茜茜应接不暇。 “记得那次栏目组把咱们集中起来签约吗?” 柳茜茜点了点头。 “在那次签约的时候,他们把咱们的手机全都收了上去,却在我的手机上装了信息追踪器的软件。” 柳茜茜听后大惊:“什么?我们究竟是来了个什么地方啊,各种自由限制不说,竟然还这样?唉,不对啊,你这么说,看来是故意摔的手机喽?” 丁一一对柳茜茜点了点头。 “哎呀,一一,那我的手机会不会被追踪了?” “没有,我拿你的手机和老大联系过,还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好在老大给了我新手机。” “他们会不会又出什么新招对付你啊,一一,你千万要小心啊,绝对不许出什么意外。”柳茜茜焦急的对丁一一说:“你说他们到底是谁啊?” 看着如此担心自己的柳茜茜,丁一一安慰着她:“茜茜,别担心,他们就快浮出水面了。” 二人都安静下来,丁一一便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李欣的新闻发酵成什么样子了。可这一次,打开手机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新闻标题已经不是离世的李欣,而是柳茜茜和自己。一张柳茜茜扶着捂着肚子的丁一一的照片,大大的放在新闻标题的下面。“完美声乐种子选手丁一一宫外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手机在丁一一的手里滑落,掉在了床上,柳茜茜拿起滑落的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内容,脸都扭曲了,紧紧地握着手机,恨不得把它摔在地上,但看着网上的各种评论,却又感到无能为力:“现在这帮记者是疯了么?都不核查清楚就大肆传谣。一一,这,这可怎么办?” 此时的丁一一已经习惯了被打击,她静静的躺在床上:“顺其自然吧。” 这时,陈实撩开了围挡,露出生无可恋的脸。 161. 锋芒 “你怎么来了?”柳茜茜看着进门的陈实先开了口。 陈实却所问非所答:“把病历单给我。” 柳茜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丁一一。 “能快点儿吗?我刚看到李欣的消息,又看到你的消息,简直了。” 听了陈实这话,丁一一才示意柳茜茜把病历单拿给陈实。 陈实接过一一的病例,叹了叹气,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李欣的事儿,怎么样了?”丁一一像陈实投去求助一般的眼神。 陈实无奈的摇头:“具体还要等,我现在除了知道李欣自杀,你被误解,剩下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公司上下已经一团糟了,接踵而来的各种新闻也让节目的处境有些危险。而且,李欣的父母马上就过来了,我要去接待一下,你们俩这边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看着一样焦躁不安的陈实,丁一一点了点头。 “那你快去吧这边,有我照顾一一就可以了。”柳茜茜也开始同情陈实的处境。 陈实面露无奈之情,一边往外走,一边对丁一一和柳茜茜两个人说:“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我就先走了。” 陈实离开以后,丁一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诶,茜茜,你说陈实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柳茜茜不解的看着丁一一。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他和关梦在一起,又分开,然后又回到关梦的身边,这究竟是放不下,还是报复呢?” 柳茜茜张大了嘴巴看着丁一一:“一一,你是说,你怀疑这一切和陈实有关?” 丁一一摇了摇头:“现在也只能说是怀疑,毕竟之前刘柳受伤的时候也是他在身边。而且,我总觉得现在处处暗藏杀机。藏在暗处的人跃跃欲试,每个人都有嫌疑的样子。” 原本听着丁一一的分析头头是道的柳茜茜,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我说你啊,现在不管是跟陈实有关,还是跟谁有关,你先顾一下你自己吧,肚子不疼了?绯闻消失了?什么事儿都没解决就在这儿瞎操别人的心。” 其实丁一一自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可是自从入行之后,丁一一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破案和保护朋友的身上,但越是这样,就离自己的设想越来越远,想着对身边的人的亏欠,丁一一对于自己而言,也就无所谓了。 “嗡嗡……嗡嗡……”听到这声音,丁一一甚至有些恐惧,她生怕又有什么让人绝望的消息。 丁一一把手慢慢的伸向了压在自己身底的手机,当手机放在眼前时,手机的震动已经停止了,可一条热点推送的消息,却没有随着手机的震动消失。 “据尸检报告得知,李欣的死是因为毒品注射过量造成的。” 看到这条消息的丁一一先是为之一震,随后那刚刚退去的自责感如海啸般再次席卷而开来。 因为这条消息的出现,足以让丁一一认定,李欣的死并不是自杀,很可能是由于他透露出一些内幕,而被人杀之灭口了。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和种种对李欣的妄自猜测和评论,让丁一一的情绪跌入谷底,甚至自责,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冲动地想要主动出击,打了李欣和韩阳,李欣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正想着,还不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要不是还配合着震动,丁一一都没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 “老大……” “一一,先听我说,保洁阿姨已经询问过了,问出一些线索,正在核查。关于李欣,初步判断是被注射了过量的毒品,又被推下楼的。但在案情不明朗之前,不能公开任何细节,你知道即可。另外,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怎么会肚子疼?肠胃炎?” “我知道了,我没事儿。”丁一一的心里千头万绪一团麻,一时也说不出什么。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我和子谦还要尽快查证一些资料。”苏苍晓说完就挂了电话。 打了针之后,丁一一的腹痛很快就停止了,在床上躺着,是因为真的想静静,直到接了老大的电话,她慌乱的心总算回归正常,还是要直面问题的。 回到酒店的时候,不过才十点,可整个楼层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阴影,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丁一一躺在了床上,柳茜茜说吓得睡不着,也挤在了她的床上,这是一个注定无眠的夜晚了。 另一边的苏苍晓也陷入了苦战,接连不断爆发出的消息让苏苍晓有些措手不及,连夜和叶子谦的调查进展的也并不顺利。 辛然手机里面的资料还在整理,很有价值,但钥匙还没确定出处;保洁阿姨提供的线索也算有点儿突破;但需要核查,最意外的事下午,收到了潜伏者递来的一大堆录像资料。在庞大的资料中寻找有用的线索,如同大海捞针。 而忽然出现的李欣死亡意外,想起刚刚丁一一打电话时虚弱又可怜的语气,一向沉着冷静的苏苍晓也开始不安起来。 “李欣答应给我的东西,我还没收到。”叶子谦皱着眉:“而且,已经和分局老刘他们打了招呼,要保护好李欣的,没想到还是出了这事。下午过去,他们一个劲地道歉,可道歉有用吗?真是气死我了。去了现场,结果比新房还干净,里面空无一物,物业说前天就搬了所有家具,这明显是有预谋的,老刘他们都不警惕着。”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子谦,这段时间,我们的网已经放得够广了,该是时候该看看,究竟有多少鱼了。”苏苍晓扔了手中的笔。 “我也觉得憋屈着呢,不过,我有些担心,现在就收网,还不是时候。最重要的证据,还有找到。” “再这么等下去,怕是所有证据都被销毁了。”苏苍晓关掉了面前的显示器,走到叶子谦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再一次披上了他那件许久都未曾穿过的大风衣。 162. 光芒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又要迎来每周五,比赛的日子了,虽然节目组的一切依旧按照日程的标准进行着,似乎丝毫没有被外界影响,却又好似已经分崩离析,人心惶惶了。 伤感的气息蔓延到了训练室的各个角落,每个选手和工作人员的脸上都看不到一点儿的笑意,有的人深深的对李欣的遭遇感到同情;有的人则避而远之,绝口不提,好像生怕把这一且的不幸传染到自己的身上。面对着如此灰暗的环境,就连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录音室,都已经变得悄无声息。 上午的彩排开始了,每个人都阴沉着脸,在舞台上看不到一点儿的活力。执行导演一遍遍的ng,眼看节目的录制就要出现问题。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着所有参赛选手的状态唉声叹气,就在准备临时休息时,关梦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关梦站在台上,看着舞台下的演职人员,冷冷地站在舞台中央的立麦前。 台下节目组的制作人看到这一幕,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他用胳膊撞了撞身边的导演:“完了完了,可能要出事儿了。” 可是另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关梦没有像之前一样,对着所有人大发雷霆,她只是静静的站在立麦前,用很哀婉的声音开了口。 “这两天,我看到了大家排练时的情绪,我看到了大家水平的下降,我也知道,如果是这状态,我们所有人都可能比不下去。如果是这样,今晚我们就停赛好了。可是,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了,李欣是栏目组的骨干,在我参加比赛的时候就在栏目组了,这么多年共事,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件,我真的很痛心,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站上这个舞台…… 而且,丁一一又是我让她去的医院,这一切的过失都是我应该有我一个人来承担。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李欣是否希望我们这样?你们有没有想过,之前几轮淘汰的选手,甚至之前几届铩羽而归的选手,是否希望败给这样的你们。 我曾看到奋不顾身、努力拼搏的你们,可现在,如果就这样消沉下去了,能不能对得起自己?能不能对得起喜欢你们的观众?能不能告慰李欣的在天之灵? 现在,我的手里有一首歌,那是我连夜写的,我把这首歌,写给李欣,写给我自己,更写给你们,如果你们觉得生活不应如此,10分钟后就在这个舞台上,我和你们一起彩排,就用这首歌开场。” 说完,关梦把自己写的歌词和曲谱放到了舞台旁的桌子上,她轻轻地低下头,缓缓地走下了舞台。 台下的所有人看到这儿,表情都凝固了,因为几乎没有人听过关梦说这样的话,也几乎没有人看到过关梦今天的这种情绪,但今日,关梦竟是如此光芒万丈。 执行导演看到这一幕,随机马上拿起麦克风:“真的希望大家考虑考虑,这一次,什么都不求,只为你们自己。” 台下的参赛选手听了关梦和执行导演的话,收到了深深的激励,纷纷走到台上,准备排练新的歌曲。 众人念着歌词合着曲子,不少人纷纷落泪,关梦的在歌词里写出了李欣和所有人在生活中琐碎的点滴,也写出了,所有的时光都来之不易需要珍惜。 虽然是关梦临时赶出来的歌曲,但歌词包含情绪,曲子更是极致哀婉,唱了两遍后,所有人基本就已经熟悉掌握了,随着执行导演的开场彩排,一众参赛选手也进入了赛前的最后休息。 “宁夏,你也别太伤心了,关梦说得对,这是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事,但是事已至此,你这样也无济于补啊。”在休息室内,孟雅琪安慰着在一旁痛哭流涕的宁夏。 这一切都被丁一一看在眼里,宁夏怎么会这么伤心? 看着一直盯着宁夏,若有所思的丁一一,柳茜茜拍了拍她的肩:“要不要去趟洗手间?” 两人到了洗手间,柳茜茜便问:“你又怀疑她了?” “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你看啊,宁夏本来跟那个李欣就没什么交集,但是现在却哭的这么凶,我分析有两种可能,要不她和这件事儿有关系,要不她是个出色的演员,这么做能博得评委的支持。” “要真是这样,我鄙视她!”柳茜茜愤然:“我真是看不惯,也搞不懂她。” 丁一一无奈的看着她:“好了,别瞎想了,一会儿就要比赛了,再练练吧。” 转眼间,比赛开始了,按照事先的彩排,灯光一开,所有参赛选手全都站在台上,关梦站在舞台的最中央,伴着点点的烛光,开始了对那首歌曲的演唱,所有参赛选手合唱,歌声高低起伏,忧伤却又悠扬,似乎把台下的每一位观众都拉入到了当时的情景里,在这首歌唱完后,几乎录制室中的所有人的眼里都能隐约看见闪烁的点点泪光。 一曲唱罢,主持人缓缓登上舞台,今天他褪去了以往华丽的礼服,只是简单的一身素衣,稳稳的用手握着麦克风。 “各位观众,想必大家都通过网上,新闻上有所了解,曾在我们栏目工作的一名同事,在前天自杀了,可不能理解的是,网上无良媒体肆意报道,扭曲事实,污蔑李欣注射毒品。现在镜头请切近一点儿,大家可以看我手中拿着的李欣的报告单,李欣因为患有重度的抑郁症,是由于服药不当,服了过量的抗抑郁药以及安眠药导致身体器官衰竭的。而且也并没有网上流传的什么遗书,所以还希望大家能够明辨是非,让已经离我们而去的李欣,一路走好,逝者安息。 而且还有这份病例报告单,最近一直被流言笼罩的选手——丁一一更是没有什么流产,而是压力过大,导致肠痉挛及发烧,今日还坚持比赛。我在这里真心的呼吁大家,一定要擦亮自己眼睛,不要被那些所谓的真相所欺骗,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也要永远保持正能量。” 也许是之前的开场曲起了作用,台下的所有观众听了主持人义愤填膺的说辞后,纷纷起立,掌声此起彼伏,嘴里还有节奏的喊着“一一加油,一一加油,一一加油。” 在台下的丁一一看着主持人的解释和台下观众的反应,一直苦闷的脸色终于浮上一丝丝的笑意,虽然她知道,也许主持人说的这些话只不过是单纯的为节目组辩解,但是有的时候虚假来的伤害总是比真实少。 “一一,别让那么多的忧伤把自己填满,生活始终是往前走的。”柳茜茜拉住丁一一的手,安慰着看上去似乎好一些的丁一一。 丁一一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茜茜,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就算是看惯了、参透了生活的大道理,却始终过不好自己的一生。” 163. 驱散 随着节目现场气氛的慢慢恢复,真正的比赛也拉开了帷幕,舞台两侧的音响再次响起紧张激烈的节奏,最后一轮的淘汰赛正式开始。 由于孟雅琪早早的进入了总结赛,除她之外的其余八强选手纷纷登上舞台,开始了抽签。 抽签的规则与之前比赛相同,由各个选手分别抽签决定各自的对手。 丁柳组合、宁夏、小七等人纷纷抽签完毕,在等候区等待,由于是七人抽签,剩下的钱程无签可抽,尴尬的站在舞台的一边。 “好的,接下来让我为大家宣布抽签对决的情况。宁夏抽到的是叶铮,小七抽到的是吴珊珊,柳丁组合抽到的李绅。” 说完主持人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钱程。 “钱程不要着急,由于孟雅琪已经进入总决赛,所以节目组安排了一位神秘的嘉宾和你对决,而且这位嘉宾并不是本次参加比赛的选手,但是我可听说这位神秘嘉宾是非常有实力的。” 钱程听完主持人的话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要自己做自己的对手了,这才是最难的,有对手的话,管他神秘不神秘,看我的。” 主持人和钱程的对话激起了台下观众的热情,一阵阵尖叫声和掌声从台下向台上传去。 “看来台下的观众对今天的比赛很是期待啊,这样吧,既然大家情绪这么高涨,为了感谢大家,我赋予大家一个权力,今天就由你们来决定场上这7位选手的去留,到时候大家可要看好右手边的投票器,不要太激动哦。” “好,闲话不多说,让我们用所有的热情欢迎今天第一组走上pk台的选手,小七和吴珊珊。”说着主持人对台下的300位嘉宾鞠过躬后,便走下了舞台。 随着观众的掌声,小七率先登上了pk台,刚走上pk台的她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一向走嘻哈风的小七,一改之前的雅痞风格,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衬衫牛仔裤,手拿吉他,静静的坐在了舞台中央的高椅上,全场只有一束白色的追光灯,打在她的身上,音乐响起,小七的手指在吉他上拨动,一阵阵青涩而又温暖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发出,驱散了笼罩在每个人心中的乌云,让人感受到了阳光一般。 “我的天,这小七还真是深藏不漏啊,之前从没听过她唱民谣啊。”柳茜茜看着台上的小七感叹的对丁一一说道。 丁一一点了点头,专心的听着小七发自内心的弹唱,同时也注意着小七面上的表情。那平静之下带着纠结和挣扎,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七一曲演唱完毕,轮到吴珊珊上场了。 原本想以静制动的吴珊珊有些慌了神,自己的风格竟然被小七抢了先表演了出来,手中的麦克风都微微颤抖,却也只能强撑着开始自己的演唱。 演唱完毕,效果并不好,显然,现场的观众像是有了审美疲劳,对吴珊珊的表演并不感冒。 “好了,第一组pk完毕,接下来请各位评审点评。” “小七真的是给我带了很大的惊喜,没有想到对于这种曲风,她能演绎出另一种不同的滋味,而今天吴珊珊的发挥可能受到了一些限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平稳,我想如果我是台下的观众,我可能会把我这一票投给小七。” 说完,关梦靠在了椅背上对台上的小七点了点头,其余的两位评委纷纷对关梦的看法表示赞同。 “好了,现在各位可就该行使自己的权利了,请各位观众仔细斟酌,在音乐停止前,做出自己的决定。” 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双方的票数在不停的跳动着,1分钟过后,场内音乐戛然而止,舞台上显示票数的大屏幕也有了最终的数据。 不出众人所料,小七以213票的大比分淘汰了吴珊珊。 吴珊珊看着大屏幕上自己的票数,泪水不知不觉的就从眼眶中流出,她颤抖的拿着手中的麦克风,一边抽泣一边表示着对所有的感谢,而台下吴珊珊的粉丝也纷纷起立为吴珊珊加油,主持人简单的安慰了吴珊珊后,她便缓缓地走下了舞台。 成功晋级的小七目送着被自己淘汰的吴珊珊,她站在舞台中央,略显骄傲的拿起手中的麦克:“对于今天的比赛,我要感谢我的导师,关梦老师,并且在之后的比赛中我一定会更努力,请老师放心。”说完,小七放下麦克也走下了舞台。 “小七这是什么套路,只感谢了关梦,那票又不是关梦投的,可真是的。”柳茜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吃惊地对丁一一吐槽。 在一旁的丁一一早把这些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亦是隐约觉得事有前因,再仔细回想刚才小七道谢的表情,只能用言不由衷来概括。 “好,接下来让我们请出第二组竟演选手——宁夏,叶铮。” 灯光从舞台的正前方打到宁夏的身上,透过灯光,看到宁夏的一席黑色连体紧身衣,和17厘米红色高跟鞋,凹凸有致的身材被灯光照的多了些许神秘感。瞬间,台下传来阵阵欢呼,阵阵躁动,接着灯光,宁夏晃动着身体一步一步的走上了舞台。 站在备战席上的丁一一看着光彩照人的宁夏对柳茜茜说:“宁夏这个人,我真的有些看不透。” “怎么了,一一,她又干什么事儿了?”因为备战席上只有丁柳组合和李绅,且李绅站得有些距离,两人便小声交流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你可别瞎闹了。我就是实话实说,我看不透她。” “哦,我以为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呢。” “是这样,今早在餐厅的时候,她半开玩笑地和我说,她今天状态不好,预感会被淘汰,我以为只是她太紧张了。可是现在,她这个样子可以说是异常兴奋,尤其是眼神,特别期待的感觉,但嘴角的那丝冷笑,却是有点儿搞事情的样子。” 柳茜茜皱着眉头:“她不就是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么,所以啊,她说什么话,不要太在意,听听就好了。要真说她想搞事情,阴的还行,这明面上,她可没这么磊落。” 话音未落,意外就发生了,就在宁夏登上舞台的最后一阶楼梯时,脚下一滑,踩了个空,整个人摔在了舞台上…… 164. 分散 丁一一和柳茜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摔倒在舞台上的宁夏,只见刚才还光彩夺目的宁夏,现在狼狈又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脚踝,用手强撑着舞台,爬起坐到了舞台上。 台下的观众见状更是一片哗然,音乐伴奏却按照彩排安排好的时间照常响起,欢快的音乐像是对宁夏无情的嘲讽。无奈,宁夏只好强忍着剧痛,拿起了手边的麦克风。 这是一曲英文劲歌,配合热舞,本应达到极好的舞台效果,也使宁夏突破自己以往的清纯形象,让观众对其有一个不同的认识,亦如方才登场的小七,打出强烈的反差牌。 为了这首歌和舞蹈,宁夏这一周付出了很多,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练舞练到抽筋。可一上来,竟是这般戏剧,意外跌倒还受伤,宁夏的眼泪忍不住掉出来,随着音乐,颤抖着唱出来。 5分钟后,宁夏的歌曲演唱完毕,原本一只快节奏的劲歌热舞,被她低沉婉转地吟唱出来后,竟然也擦除了不一样的火花,台下的观众非但没有抵触,更有多数观众起立为宁夏的表演呐喊鼓掌,这让她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随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将宁夏搀扶到场下,丁一一和柳茜茜连忙走了过去。 “怎么样,你的脚踝一定肿了,得及时治疗一下,否则会更麻烦。”毕竟是从运动队出来的,丁一一知道这种伤有多痛,她关切道。 宁夏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可眼中的泪水却不听使唤的往下流。 柳茜茜递过一张纸巾:“别哭花了妆,一会儿你还要上台呢。” 宁夏听了柳茜茜的话,默默的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泪水。 这时,一直在后场看比赛的孟雅琪也走了过来,蹲在丁一一旁边,看着宁夏肿得老高的脚踝。 “能动吗?别是伤到骨头了,还是去医院照个片子吧。”丁一一眉头紧锁。 宁夏忍着剧痛,拨开孟雅琪和丁一一的手,一边哭着一边摇头拒绝。 这时,工作人员拿来了云南白药气雾剂和轮椅,丁一一把宁夏抱到轮椅上,然后把药喷到了宁夏受伤的脚上。 此时,与宁夏pk的叶铮,已经走上了舞台。 一向走原创风格的叶铮这次也别出心裁,竟唱了一曲双声之歌,不仅将李玉刚曾表演的《新贵妃醉酒》唱得极佳,更是把他的声线用到了极致,让评委和观众看到了他的可塑性。 一曲唱罢,全场陷入一片宁静,随即又响起一阵阵掌声。 “真没想到叶铮还有这么一手,能将男声、女声这样游刃有余的转换,甚至比原唱更好地演绎了那份含蓄的忧愁与雅致。”其中一位评委看完叶铮的表演迫不及待地表达道。 关梦也对叶铮的表演赞不绝口。 很快又到了新一轮的投票时间,坐在轮椅上的宁夏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推到了舞台上。 随着台下观众机票器的不断疯狂点击,场上两位选手的心也跟着不停的颤抖,宁夏不自觉的又哭了起来。 “一一,我虽然也挺心疼宁夏那一摔的,肯定特别疼,可我怎么总觉得宁夏这是在博同情呢?” 丁一一听了柳茜茜的话,眉间一挑,没错,她也有这种感觉,就在宁夏上台时,她就有这种感觉,宁夏的表演是从走上舞台的路上就开始了的。但是嘴角的那抹冷笑意味着什么呢?她还没想明白。 同样一分钟的投票时间停止了,屏幕上票数的柱状图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这时主持人拿着话筒出现了。 “想必这次二位是棋逢对手了,看看观众的反应就会知道表演有多精彩了,但是我们终究是比赛,所以无论输赢都会有个结果,二位做好准备了么?” 叶铮看了看主持人,又环顾了眼前的观众和评审,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而叶铮身边的宁夏看着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拿起话筒,颤颤巍巍的扶着轮椅扶手,一只脚悬空一只脚发力,慢慢地站了起来。 “今天是我对不起大家,本来节目呈现的会更加精彩,但是都是我不小心,没能把最好的表演献给大家,但是大家对我的支持却没有改变,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宁夏又看了看身边的叶铮:“叶铮,你真的是一个令人佩服的歌手,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保持住这一份处变不惊。” “嘿,你看,我越说她,她倒越厉害起来了,我怎么总觉得宁夏的话里有话啊,什么叫叶铮处变不惊啊?人家又没摔,这样夸自己好吗?” 丁一一只是皱着眉毛摇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理会柳茜茜。 听了宁夏的话后,叶铮更是被她搞得一头雾水,直到主持人宣布结果,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好了,各位观众朋友们,接下来就是揭晓真正的答案的时候了。”主持人看着自己的手卡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叶铮得票151宁夏最终得票149,恭喜叶铮,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这场pk赛的胜利。” “两票惜败,还真是差点儿得逞了。”柳茜茜叹了口气,这语气也是没谁了。 随后,宁夏和叶铮分别下了舞台,又到了广告时间,也让丁一一她们有个稍喘的机会。 一直在舞台后等待宁夏的孟雅琪又拿出云南白药气雾剂,对着宁夏的脚踝一阵猛喷:“这样只能暂时缓解一下疼痛,咱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这个得听一一的。”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谢谢雅琪姐,一一,茜茜,也谢谢你们,刚刚我虽然没有唱好,但是这一次真的不虚此行,我经历了我之前根本没有机会经历的一些事情,我觉得自己的成熟比任何冠军来得都直接。但现在我还不能走,我必须坚持到节目完成。” 柳茜茜皱着眉:“我们帮你看就行了,赶紧去医院吧。” 丁一一看着宁夏,心中的疑问变得更大,根据自己对宁夏的了解,宁夏的得失心特别重,这一次的事儿,怎么可能没给她打击却让她这么拿得起放得下了?而且,坚持要到最后,难道,真正的表演还没到? 亦或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也许宁夏真的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比赛不是她的目的,那她到底搞得是什么事端呢? 165. 消散 眼看就轮到自己上台表演了,丁一一无法顾忌再思考其他,与柳茜茜手拉手登上了舞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眼前的比赛当中。 果然,丁一一和柳茜茜二人的平稳发挥再一次为柳丁组合迎来了无限的欢呼和喝彩。 看着台下观众的热烈反应,三位评委也没有做出过多的评价,只是声声道好。 随后登场的选手李绅,面对先登场又发挥得很好的柳丁组合,非但没有紧张,整个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个放松的状态,亦或是豁出去了的状态。 丁一一在台下,原本是想继续思考宁夏的事,却不自觉地被李绅的表演所吸引。 同样一曲演唱完毕,李绅的那首轻松活泼的田园风的歌,也为自己带来了观众的掌声和评委的认可。 两组选手演出完毕,随即而来的投票也就开始了,虽然说两组选手都给在场的观众呈现出了精彩的表演,但是李绅的歌曲难度明显要比丁柳组合的歌曲难度小很多,而且这些因素也非常明显的在票数上有所显示。 紧张急促的投票时间过去了,大屏幕上再一次的显示出了这一对pk选手的投票结果,丁一一和柳茜茜不出意外的轻松了取得了这场淘汰赛的胜利。 转过来看另一边,被悬殊比分淘汰了的李绅,整个人的状态依旧是像刚刚唱歌时的样子,轻松而又愉悦,仿佛终于从身上卸下了一个大包袱,整个人都要飞升的感觉。 这让主持人都惊讶不已,脱口问出:“李绅,可以和我们说一下现在自己的感受吗?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把之前比赛的压力在此刻全部卸掉了吗?所以才有现在如此轻松的心情吗?” 李绅接过话筒,微微低了下头,再抬起,眼神晶亮地说:“当然了,比赛终于结束了,我觉得自己再没有那些无形的压力了,完全用观赏的心态看待正常比赛。不得不说,丁柳组合真的很强,在这里我也由衷的希望丁柳组合能够再接再厉,得到更好的成绩。同时,也感谢所有的人,这些日子来的辛苦与支持。当然,还要对自己说一句,李绅,你尽力了,你已经做到了最好的自己。” “来,让我们为李绅鼓鼓掌,我相信今后不管你从事什么行业,有如此的胸襟,你都会成功的。” 在主持人的号召下,台下的观众又送给李绅一阵阵的掌声和尖叫,本想接着这个档口把李绅送下台的主持人,一个不注意,又被李绅拿去了话筒。 “今天借着我最后还能和大家说话的机会,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否则,它将成为我的心里永远的石块。”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成功被他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的所有观众们,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本不应该晋级到全国八强的位置上的,这一切可能都要归功于上次比赛发生的意外事故吧。” 刚说到这儿,台下的观众像是炸了锅一样,整个观众席沸腾了。丁一一也惊呆了,今天比赛的料很多啊。 “是这样的,上次比赛的时候,我患了感冒,嗓子的装填并不好,而比赛时,却发现耳麦失声,音响中自动播放出我之前录过的demon,我是跟着录音对嘴型唱出来的。也因此,我成功晋级了。 但是,今天在这里,我想和所有观众,所有的比赛选手,还有所有的工作人员深深地鞠一躬,直到现在,我才敢承认自己的过错和懦弱,实在是对不起大家了。” 虽然李绅对此事件做出了合理的解释,可是网络的力量一直是不容小觑的,就在李绅刚刚陈述完之前发生的故事之后,整个完美乐声节目组再次被推到了各大媒体的头条,什么‘节目组帮假唱,选手自己来解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完美乐声真神奇’的一大堆质疑讽刺的新闻,如同潮水般在网上涌动。 而网友在各大媒体之下的骂战更是不堪,眼看着愈演愈烈的刺激和冲突,本是在后台观战的陈实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再一次的顶到了最前线。 而比赛现场,台下观众早已乱做一团,有不少人也喜欢上一场被淘汰选手的,对此愤愤不平,关梦此时站了起来,拿着麦克风从评委席走到了舞台上。 “各位观众朋友,以及所有的工作人员,虽然当初李绅对这件事的发生,采取了隐瞒,但是今天他迈出了这一步,承认了这个事情的存在,并也做了道歉,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原谅这个勇敢诚实的年轻人,并且给他祝福和从新来过的机会。” 关梦说着,那个当初负责设备的音响助理也从后台走到了舞台之上,默默的走到关梦身边,先是对着所有的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接下来又结果了关梦的话筒,开始陈述起来。 根据音响师的阐述,得知他与李欣是要好的朋友,这段时间里出现的诸多事宜严重的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也让他怨念丛生,但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对自己造成的错误表示深刻的检讨,也对上一场被不公平对待的选手们道歉。 刚一提到李欣,关梦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又掉下来了,她再次拿起麦克,看了看台下的观众,又看了看天花板,她认真的对着天花板,哽咽着说:“李欣,你看见了么,我们的努力就快有结果了,我们苦心制作的节目,观众还是认可的。” 不论是在场的观众,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后,都默默地收回了对节目组的质疑,整个现场弥漫着一股股友谊的暖流。 而刚刚还波涛汹涌的网上竟也转变了讨论的热点,可能是直播的效果,也可能是陈实的努力,总之,现在关于职场友谊,完美乐声的帖子一段一段的被人炒起来,刚才还一边倒的形势悄然逆转。 这完美乐声的节目组到底是暗流涌动还是平静如水,谁都不得知,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天的优点就会变成明天致命的弱点。关梦,丁一一,柳茜茜,宁夏等人就正坐在完美乐声这条在大海上行驶的小船上,不受控制地飘荡。 主持人也从震惊中恢复常态,见气氛已经缓和,又在对这台本面无表情的读者口播,念着广告,似乎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整个现场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嚣。 丁一一观察这整个演播室,她用力的搜索每个人的表情,特别是关梦和那个音响师,这个节点上,暴露假唱事件,是意外还是蓄谋已久?又是针对自己吗?转念,就算是对自己造成影响,但与扑朔迷离的案情能够水落石出相比,这场比赛又算什么呢? 166. 溃散 只是,今天这一场比赛是注定不能平静的了,李绅掀起的风浪刚刚平息,整个演播厅内恢复的正常秩序,很快就被接下来这一组上场的选手打破了。 “好的,各位观众朋友们,接下来就到了今天比赛的压轴时刻了,即将登场的这一组选手一个是我们所熟悉的情歌王子钱程,而另一位就是今晚的神秘嘉宾。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神秘嘉宾的身份呢。究竟他们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表演呢,就让我们擦亮双眼拭目以待吧。” 主持人话音刚落,钱程就率先登上了舞台。 随着抒情柔和的前奏,歌词温温柔柔的从钱程的喉咙肿舒展开。 “it''ste in the evening,she''s wondering what clothes to wear,she puts on her make-up……” 一首经典的《wonderful tonight》就这样被钱程用厚重而又温柔的声音慢慢吟唱出来,现场的所有观众似乎都被钱程那温柔的嗓音带到了自己的过去,回忆起自己最美好的时光,观众的掌声从钱程开口到他走下舞台根本没有一丝停歇。 缓缓走下舞台的钱程看着场内观众的反应,嘴角得意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显现了出来。 对于钱程,丁一一了解得并不多,毕竟,她的注意力都在女选手上,而且,平时排练时也不在一起,所以,真的不熟。仅以此刻看来,钱程是个单纯的人,喜怒皆在脸上。就比如他嘴角的笑容,那是他的自信,亦是他的轻视。他对神秘嘉宾并不在意,觉得自己的实力超群。但真的会这样吗?丁一一直觉今天的比赛,没有最精彩,只有更精彩。 果然,当伴奏响起,神秘的嘉宾脸上戴着耀眼的面具,迈着轻盈的舞步,来到了舞台上,曼妙的身姿随着节奏摆动,引得所有观众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舞台。 然而,曲调忽然一转,极强的节奏感带动了观众,也惹得丁一一的心一颤,这不是刚刚宁夏演唱过的歌曲吗?不由得转头,看向依旧固执地坐在轮椅上的她。 宁夏的嘴角依旧是嘲讽的笑,收回眼神的同时,与柳茜茜对撞,看来柳茜茜也听出来了。两人默契地一点头,却也只能把视线再次放回舞台上,试着从台上的这位神秘嘉宾身上找出什么线索。 随着伴奏的一点点响起,台下的观众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他们仔细的观察这这个在台上身形如同宁夏一般火辣的神秘人,众说纷纭。 直到神秘嘉宾开了口唱歌,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傻了,这个神秘嘉宾的音色竟和宁夏没有什么差别,若不是宁夏就坐在旁边的轮椅上,还真的以为现在在台上唱歌的人是她。 丁一一再次看向宁夏,她的表情却让丁一一的思路忽然清晰起来。 宁夏此刻听着音乐,似乎脸上挂满了幸福,那她的扭伤就不是意外,而是表演,且和这个神秘人的出现有着极强的联系。 台下的观众越听越起劲,原来,台上的神秘嘉宾虽然声音体型与宁夏大概相似,但就唱功而言,可以说是甩了宁夏好几条街,一听这就是专业的水平,而且就舞台上的表现力来讲,也像是个早已进入歌坛,有着充分舞台经验的成名艺人。 而刚刚还自信满满的钱程看着眼前的表演之后,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并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参赛的神秘嘉宾竟会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一曲结束,全场的观众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呐喊声和掌声,钱程和神秘嘉宾也被主持人请到台前,开始了自己最后的拉票时间。 “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继续唱歌的机会,说实话,这个舞台,我钱程,没有呆够。”一句简单却又发自内心的实在话,让众人对钱程的音乐态度都更加的欣赏,可是对于那个神秘的嘉宾台下的观众似乎更加好奇。 就在神秘嘉宾刚接过话筒,还没开口的时候,台下就开始有节奏的喊着:“揭面!揭面!揭面!” 这时,神秘嘉宾一只手慢慢放下话筒,另一只手缓缓抬到面前,轻轻一掀,整张面具被她拿了下来。 现场的机位对准这位神秘嘉宾的脸,很快,观众们透过现场的大屏幕把这个神秘嘉宾看了个够。 台下的丁一一却没有看出端倪,突然,台下一位观众大喊:“是宁桦!宁桦回来了!” 丁一一的大脑再次当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宁桦,这是要怎样啊? 一年来的变化和修整,让宁桦整个人的气质与实力都有着不俗的长进,她再次拿起手中的麦克风,望着自己熟悉的舞台,看着久违了的观众,眼眶不禁有一些湿润了。 可正当宁桦的眼睛扫到了评委席上的关梦时,眼眶中的湿润瞬间凝固,丁一一猛然看出那眼中隐藏的仇恨火蛇似乎就要从宁桦的双眼喷出,直指关梦了。 很明显,她是来砸场子的。 此刻,评委席上的关梦早已目瞪口呆,宁桦的到来,她根本没有得到过任何通知,怎么会这样?她的思绪不禁被扯回到了去年的比赛中,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看着宁桦的眼神,她却只能闪躲。 而此时的丁一一,心中却舒畅了许多,宁桦的出现让她梳理清楚了宁夏的行为,虽然还没想明白宁桦怎么会出现,但就是觉得精彩。 一时间,台上台下议论纷繁,有的感叹不已,有的惊喜兴奋。 宁桦看着台上台下所有人的反应,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其实钱程作为新手,刚才的演唱无可挑剔,而我毕竟是前辈,就算胜出也没什么可喜可贺的,反而是对钱程的不公平。但是,因为刚才,我的堂妹——宁夏受伤了,我临时换了这首歌,舞蹈也是现练的,表演并不算出色,但我是为了宁夏去完成没有完成的演出。如果我能胜出,我希望宁夏可以继续比赛。” 宁桦一边说着,后面的大屏幕上一边放着,这一周,宁夏排练时的舞蹈视频,和在台下强忍着痛苦只接受孟雅琪简单处理的画面。 台下的观众看着这一幕纷纷都为宁桦摁下了支持键。 当然,这一幕又怎么不会被曝光到网上呢,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完美乐声已经上了两三次热搜和头条,什么以泪换票啊,什么搞苦肉计啊,总之,一边是说宁夏宁桦两姐妹可怜的,而另一边则是说这两个人装模作样的。当然,有的网民更把在节目组中发生的一切当做了节目组的炒作行为,完美乐声刚刚进入的平静海面似乎在一瞬间就被各种流言蜚语搅得惊涛骇浪了。 而幕后的公关老大陈实,已经濒临崩溃。 167.逃散 网上的议论,现场的人还未看到,也无暇顾及,此刻,双方票数你追我赶不相上下。 随着紧张的倒计时,终于,钱程和神秘嘉宾宁桦的票数被统计了出来。 “平票!竟然是平票,观众朋友们这种情况是我们完美乐声节目组自从成立以来第一次出现,天啊。”主持人的小心脏也要经不起波澜了。 由于平票的出现,节目组启用了突发事件小组,将由小组协商突然事件的解决措施,现场陷入热议,电视机前的观众也看得津津有味。 面对这种突入其来的情况,节目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境地,一时间拿不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可就在这个时候,没等突发事件解决小组拿出解决结果,关梦先发了声:“想必台上的这位神秘嘉宾咱们在场的观众也有不少认识的。” 现场的观众纷纷给予关梦积极的回应。 “对啊,上一届的冠军吗,实力可非常强啊!”台下的观众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我觉得这是栏目组安排失当造成的,一个经验丰富的艺人,和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对决,这不公平。而且,就这一点,宁桦本人也说过的。” 台下的观众似乎被关梦看似有道理的话诱导,纷纷表示赞同。 可就在关梦要决定比赛结果的时候,在台上的宁桦,拿起了话筒。 “我确实认为由我来做神秘嘉宾并不公平,但是,我刚才演唱的却是一首之前从未练过的歌,而且还要配合舞蹈,就这个起点来说,我甚至还不如钱程。现在这个结果,更是始料不及。”宁桦停顿了一下,忽然露出冷笑:“票是观众投的,任何人都插手不了,就投票环节来说,是公平的。 可现在论起到底是否公平,由你关大评委提出,你不觉得可笑至极吗?” 一时间台上台下火药味十足,关梦被宁桦的话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宁桦见状继续说道:“你看看你自己顶的头衔,你再想想自己嘴里说的公平,你当年的冠军又是怎么来的,需要我一一说出来吗?公平与否的讨论?你配参与吗?” 宁桦这话一出,整个现场无论是观众还是演职人员,全部都呆呆的看着关梦,录制节目的执行导演立马切断了录制信号,插播起广告。 正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叶子谦,看到这一幕,狠狠地把遥控器摔进了沙发:“嘿,我说老大,这直播也可以这么随心所欲的插广告么?真是的,精彩的都看不到了。” 苏苍晓则是坐在一旁,拿着茶杯笑了笑:“呦,这次没把遥控器摔地上啊?” “摔坏了不还得赔吗?我哪能像一一似的,挣的工资都不够配设备的。” 苏苍晓斜睨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他担心的是现场的丁一一的状况。 直播现场,气氛则显得更为诡异,关梦被宁桦的话逼问得哑口无言,就在大家都以为宁桦会乘胜追击继续发问的时候,她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没有对关梦再说什么,眼神也恢复到了一开始平和的状态。 虽然电视的直播信号被节目组切断,但是在现场的观众可不会放过如此精彩的镜头,瞬间,在观众席上人人都举着手机,有录像的,还有直播的,这一直播不要紧,点击量瞬间被刷爆。 在电视直播的时候,明星出现这种意外事故,不少吃瓜群众燃烧起熊熊八卦之火,火速围观。 节目组见此状况,立马把关梦叫到后台,生怕发生什么别的冲突。 借着现场观众的直播,完美乐声又非常顺利的登上了娱乐版块的风口浪尖,各大媒体争相发稿,各大娱乐公众号开始不辞辛苦地把过去有关关梦和宁桦的资料往出扒。 一时之间,不单单是节目组,就连整个娱乐圈的状况都被网民所热扒,各种狂欢与骂战交相辉映。 现在看来,比赛的结果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今天的比赛不但是节目组历史上的第一次平票,也是节目开播以来收视率最高的一次,劲爆话题迭出,狂欢反转不断的一次。 更有的网友把之前所有发生在完美乐声的事件联系在一起,说关梦正中连环计,冰山女王人设溃败。 诸如此类的消息就像一个大网一样死死的围住节目组和关梦。 丁一一面对这今天发生的事情竟也显得有些惊讶,单她突然回想起苏苍晓和自己说过的事情。 如果说,宁桦之前在戒毒所,那么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毫无限制的出来,这一定是老大安排的,这是反击的开始吗?因此对这个宁桦更是好奇有加。 丁一一自顾自的想着,像看戏一样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特别期待这种事情的到来,也许这座腐朽了多年的破船,早就应该经历像今天这样真正的浪花,也许只有这样,这船上的脏东西才能真正被清洗干净。 节目组,看着蹭蹭上涨的负面消息,更加慌了神,突发事件小组形同虚设,面对外界的压力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一个绝对的决定。 这个时候,在后台终于冷静下来的关梦发了话:“既然事已至此,只好让他们两个都晋级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反复的向关梦确认了她刚刚说过的话,最终只好把全国五强变为六强,而对于宁桦提出的要求节目组也是默许了。 决定刚刚做好后,节目组立马派人与宁桦交涉,在一顿苦口婆心后,宁桦才同意在完成录制之后再离开。 终于,尘埃落定,节目组恢复了节目的直播信号,主持人也出现在镜头的正中央。 可能这次的直播事故是这个主持人主持生涯里第一次,面对镜头,他没了以往那种镜头感充足的笑容,只是僵硬的提起笑肌,尴尬的拿起麦克风用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欺骗着现场的观众。 “呃,经过了节目组的深思熟虑,决定钱程,宁夏双双晋级,他们创造了历史,改写了历史,就让我们所有人期待下一周的比赛吧。” 在最后这段解说词结束后,主办方立马再次切断了直播信号。 “小董啊,这样,你先安排一下这几天参赛选手的训练日程,然后通知所有的工作人员,大会议室开会!” 说完,一向稳重的方老师把手中的水杯往地下一摔,便离开了录制现场。 在丁一一等人从后台出来的时候,现场已经一片狼藉,无论是阿姨保洁还是节目管理,整个录制现场就像被人遗弃了的荒地,丁一一环顾着四周,心中念念有词。 “难道就这么完了?” 168. 颓散 这一轮的淘汰赛虽然落幕了,但是,由这轮比赛爆发出的问题却热度不减,并且越发的扩大发酵。 主办方看着每天像雾霾一样飘来的种种采访邀请,和各类声讨指责,只得一次次的召开会议,一次次的寻找解决方案,得来的除了层层的指责,就是相互的争吵,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实质性办法。 组委会不断地对陈实进行暴风雨般的狂轰滥炸,指责陈实办事不力。 在上一轮淘汰赛结束的第二天,陈实坐在家中生着闷气,手机不停歇的响着,可他却置之不理,因为他知道,手机接通后,听到的无非是组委会蛮横无理的要求和怨恨。 “第27遍了。到底有完没完。”陈实从卫生间拿出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刚要摔下去,可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却让他抑制住了心中的烦躁。 是关梦打来的,陈实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慢慢的用手指划开手机的接通建,略有期待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怎么,你个公关负责人,接电话还挑人啊?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节目组的这些钱你是白拿的么。”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出,一直传入到他的耳蜗。 陈实把手机又拿到眼前,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听着耳边男人聒噪的而又惹人厌烦的声音,冷冷地说:“你们弄成这个鬼样子,让我来收拾,我是救世主吗?对不起,这活儿我不做了。” 说完,猛地一甩手,手机在屋子里划出了一道弧线,只听‘咔嚓’一声,电话那头再没了那男人的吵闹。 但这一通电话,也让陈实的心彻底清醒,他救不了关梦,亦或是从分手那刻起,她就不再是他的责任,也不需要他救。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只是既已入局,也要有始有终。 陈实长叹了一口气,走到手机尸体的旁边,他缓缓的蹲下,用手在那一摊乱糟糟的手机零件中翻了翻,拿出了自己的那张sim卡,随机猛地一脚把手机零件踢得四处飞散。 一个不小心,陈实的脚被摔碎了的手机屏幕划出了一道伤口,他看着自己的鲜血慢慢的从伤口中涌出,突然,心情像是放松了不少,陈实就这样看着自己脚上伤口的血凝固,结疤,看着看着,他便一头栽在床上,享受着这久违了的平静。 一觉醒来,还是像一开始一样,陪着他的只有那张他从来都没换过的sim卡。 唯一可以拯救节目组的陈实撂挑子不干了,现在节目组的负面消息更是如同滔滔江水,根本无法终结。 当然,此次事件的影响范围不单单是节目组的外部,节目组内部的氛围变得像李欣离世那天一样,或者说变得比那时更加沉重和压抑。 李欣刚刚离世时,大家只是接受不了一直在身边活跃的一个人突然离世的事实,而这一次,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在现场目睹并且也了解了宁桦和关梦的关系,并且通过宁桦的话知道了关梦背后的故事。 作为一个学生来讲,在马上要最终考试的时候的得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老师竟是一个屈服于规则之下,任人摆布的小人,恐怕所有人都会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怀疑。 所有参加比赛的选手都因为对自己的怀疑和外界的质疑而无心练习,每天只是机械的按照规定的时间在录音室中发呆。 而这场风波中受到争论最大的关梦,每天也同样备受煎熬,推不完的采访和目前选手的状态都把她逼到了一个快要崩溃的边缘。 一个训练日过去了,关梦对选手的不在状态还能有所理解,两个训练日过去了,关梦本以为自己一路带来的选手能够理解自己,可当面对他们时,得到的反馈还是机械与木讷,关梦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 终于,第二天晚饭过后,关梦按照规定继续去指导选手练习,依旧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有过多的沟通。 就是这种冷暴力,关梦终于承受不住,亦如当年,她选择屈服,就是怕了这种冷暴力,逼得人想死。可如今,她不再是那个无助地女孩儿,她终于爆发了,她站在练习室的门口,冷冷地说道:“为什么?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儿,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这一路走来,我欠你们谁的么?你们是来干嘛的?还要比赛,还要唱歌吗?” 关梦悲伤又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练习室楼梯口中不断地回荡,伴随着一声摔门,她愤然离开了练习室。 “我现在需要休息,选手们的状态不是靠我能调节过来的,这一周的排练,我不会再参与。”关梦默然地和方老师说完,又是一阵重重的摔门声,关梦彻底离开了节目组。 方老师的办公室里还坐着节目制作人,本是在商量对策,此刻,却看着眼前被关梦摔得忽闪忽闪的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随着陈实和关梦的先后离开,节目组陷入了史上最大的困境,并且,也因为直播时的插曲,被勒令整改,随时都面临着停播的危险。 本应该剩下5组选手的最后一轮比赛,以6人收场,接下里的赛制该怎么安排,关梦离开后剩下选手的指导负责应该交由谁来管,本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的节目应该怎么和观众解释,这些难题一下子摆在了节目组的,换做是谁,是什么制作人,想必也都会手足无措。 处于无奈,制作人走投无路,只好拨通了大boss的电话。 “好!” “知道了!” “放心吧,放心吧!” “您早点休息!” 平日里一向威风八面的节目制作人,在拨通这个电话时,也变得唯唯诺诺。 挂断了电话,节目制作人浑身像一摊烂泥一样斜靠在椅子上,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稳定住现在的情况,争取不再让别的事情发生,其余的事,就只剩下等待,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开始祷告。 然而一直隐忍不发的方老师却开口了:“你们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169. 飘散 “老大,你说那比赛出现了这种情况,一一那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叶子谦翻着网上的报道关切的对苏苍晓说。 苏苍晓习惯性的端着咖啡杯,摇了摇头对叶子谦说:“此刻,是一一最安全的时候,毕竟这次咱们搞了这么大的动静,那边自顾不暇。” 叶子谦皱着眉头缓缓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一一这个小笨蛋,能不能体会到咱们的用意。” “一一可不笨,她早就觉察到了。对了子谦,宁桦那边怎么样了?” “哦,宁桦已经被送回戒毒所了,不过老大,你还别说,自从宁桦从那比赛回来之后,整个人的情绪都稳定多了,配合度也相比之前大大的提高了,交代了不少问题,只是,原本她就属于外围,真正的大料还是没有。” 苏苍晓点了点头:“或许,在她的心里,关梦这个仇,也算是有个了解了吧,总之这段日子里,你让二处的人多往戒毒中心跑一跑,多观察观察宁桦的情况,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稳定,然后在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嗯。”叶子谦点了点头,关上了手机屏幕,拿起咖啡杯走到了苏苍晓的面前。 “老大,来根烟,这玩意不提神。”叶子谦把咖啡杯放在一边,伸手要着烟。 苏苍晓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叶子谦:“怎么,有什么新情况?” 叶子谦摇了摇头:“倒是没有什么新情况,只是……” “怎么?” “能不能先来根烟啊?” “不能,室内不能吸烟。” “omg,那咱们去外面抽总行了吧。” “不好,今天六七级风,不想出去。” 叶子谦郁闷地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口香糖:“行吧,行吧。我担心的是,不知道咱们这次动作这么大,那个背后的boss,是会有所行动还是无动于衷,我只是怕咱们这一趟白忙活。” “不管他有没有行动,咱们都要做好两手准备,千万不能让他再拿回主动权,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那滋味儿,我是受够了。” 叶子谦用力地点头:“确实,再不出击,怕是很多证据都要被毁了。对了,老大,李欣的快递到了。还有,辛然放在香港中国银行保险箱里的东西,也取到了。” “很好,那就赶紧筛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重要的证据。”苏苍晓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叶子谦撇了撇嘴:“要是担心一一,就过去看看。” 苏苍晓挑眉:“就你话多,走,吃饭去!” 把手中的咖啡放到一边,走下楼,载着叶子谦,又去到了那家破旧却又载满了故事的拉面馆。 看着眼前的拉面,苏苍晓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想起了第一次带丁一一来时的情景,唇角露出淡淡地笑意。 与此同时,丁一一和柳茜茜也正在食堂中吃着东西,虽然上次比赛中发生了令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这对丁一一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她的胃口还像以前一样,必须要双份才能吃饱。 “一一,我说你怎么就吃不胖呢?”柳茜茜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大快朵颐的丁一一说。 听了这话,丁一一不由自得自豪了起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茜茜,其实我对这个问题的总结是这样的,虽然我能吃,但是无论从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来说,我消耗的量都比较大,所以说呢,我吃一份根本就无法满足,我全身各个细胞的自然新陈代谢。” “你能找到重点吗?我是说,你看看,来吃饭的就咱俩,而你还能吃这么香,还能笑,真是服了。” 是的,整个食堂,除了丁一一和柳茜茜,栏目组的别人都没来,而且,就算是不在食堂,练歌室、录音室什么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一点儿笑容。 吃过饭,丁柳二人在楼下的花园中散步。 “一一,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几天都茫无目的,但是这段日子,却是参赛以来最轻松的日子,对于结果,虽然一直不在意,可也一直不能放松,被推着走,现在放松下来,竟想的是周五赶紧到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是呢,我也盼着周五赶紧来,但我不觉得这几天轻松,反而有些负罪感。关梦说得对,她没有对咱们这波选手如何,这样对她确实不对。” “她还没做什么?她对你……”柳茜茜怒瞪双眼,提醒着。 “嘘,宁夏过来了。”丁一一拦住柳茜茜的话。 柳茜茜也看到了刚刚走出大楼的孟雅琪和宁夏,宁夏依旧坐在轮椅上,却指着她们所在的位置,很明显是特意找过来的。 孟雅琪推着宁夏到了跟前,丁一一笑着说道:“宁夏,你的脚已经消肿了,看来放血治疗还真有效果。” “是呢,也没那么疼了,没伤到骨头真是万幸了。”宁夏温婉地一笑。 眼前的宁夏少了那份算计和流露于外的精明,竟是如此清纯脱俗,弄得丁一一和柳茜茜一愣,如果初见时,她就是这个样子的,会不会也能成为朋友? 宁夏看到丁一一的惊讶,轻咳了一声:“对不起一一,之前一直有利用和算计你,我也是没有办法。之前我也说了,直觉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我来参赛的目的,但没有时间和你确认,也没有办法把真相和盘托出。我今天找你,不管你知道到哪个程度,我都想由我自己亲口和你说出。” 听到这里,柳茜茜也安静下来,丁一一点了点头,扬了扬手机:“能录音吗?” 宁夏点头,她们之间的敌意和误会早已烟消云散,她眉头舒展娓娓道来。 原来宁桦是陪宁夏报考g航面试时,遇到了一个所谓的星探,建议她去参加完美乐声的比赛,宁桦本来就是音乐学院的,自然心动,于是便去报名参赛了。一路顺利杀入决赛,并非没有潜规则的暗示,但宁桦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家底二也算深厚,很多诱惑对于宁桦来说,便不屑一顾,于是就成了完美乐声开播以来第一个没有被潜规则荼毒的冠军。 宁桦一直以为自己是靠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可是她太天真。一般的潜规则对她不起作用,他们就用了更黑的手段,将宁桦家的化妆品企业搞垮,宁家为了挽救自己的企业,借了高利贷,结果,利滚利,企业破产不说,还欠下巨额高利贷,对于宁桦,急着帮家里筹钱,不得已向雪藏了自己的公司求助,公司很大方,答应了帮她还钱,却也签了一份等同卖身契的合约,而且,不得不去赴各种饭局,以及各种肮脏交易,她反抗的手段就只剩下吸毒,来麻痹自己。好在总算老天有眼,曾经的一个高官落马,一盘录像将宁桦裹了进去,。但宁桦一开始就被威胁,如果说了不该说的,立刻断了还款,让她父母自生自灭,宁桦不得不屈从…… 宁夏就这样将自己所知道的宁桦的故事全部告诉了丁一一几人,一个充满血泪史的曲折人生被她描述了出来,令人唏嘘。 孟雅琪更是叹息:“也许,没有得到冠军也不是坏事。” 170. 聚散 栏目组的人皆陷入焦头烂额中,最终,还是方老师拿了主意,把关梦和陈实请回来。 周一一早,方老师就来到了关梦的家,别人是断然不敢来的,只有方老师才能说服关梦吧。 毕竟,陈实已经明确拒绝回归了,并说自己已不在国内,即便是栏目组以对簿公堂相要挟,他也不为所动了。 好在只有一场决赛了,栏目组又花了大价钱,请来了网络水军第一团队。 但关梦没人能替代,她要是不出现在最后一场比赛现场,一定是灾难,所以,就算再反感栏目组的一些做法,方老师还是代表栏目组来请关梦了。 关梦一听是方老师来了,便穿着一袭黑色长裙,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看她的脸色和神情还略带恍惚,方老师叹了口气:“我算是强人所难了。” 关梦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红酒杯,在手中晃了晃,放到嘴边轻轻的闻了闻,便把酒杯放下。 “方老师,要是别人来,我是绝对不会见的,但是,是您来了,我就说说我的心里话。” 方老师点头:“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关梦倒是抓住了重点。 “是,原来的冠名方签的合约就是五年,这一届弄成这个样子,他们自然不会再冠名了。” “好,很好,太好了。”关梦笑出了眼泪。良久,才稳定了情绪说道:“方老师,他们早该结束了。” 方老师咳嗽了一声,关梦清醒过来,很多话,还不到说的时候,但该说的一定要说了,于是,她又恢复了慵懒的态度,拿起那身边的酒杯,轻轻地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说:“我又何尝不想回去呢,咱们也都合作了这么长的时间,您也知道,我对这个节目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关梦再次放下手中的酒杯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 关梦迟疑了一会儿:“这六个人的赛制,要怎么完成?难不成还要成立一个安慰奖?” 方老师看着她,等着下文。 “要我回去也可以,除非宁夏退赛,我不是针对宁夏,上次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不单单是对我,整个事件对节目组的影响您也知道,所有说,让我回去,行,但只有这一个要求。” 关梦这句话一出,方老师反而松了口气:“今早已经和宁夏谈过了。” 听完这话,关梦淡淡一笑:“还是方老师了解我。” 方老师并不是敷衍关梦,他离开驻地前,确实已经和宁夏提了请她退赛的事,只是他不知道,又有别的波澜在他离开之后,又悄悄掀起。 出乎他意料的是,与宁夏的协商竟然会无比的顺畅,简单的商定了赔偿内容,宁夏的微博上便出现了这样一条消息。 “由于脚伤的原因,我无法再继续参加比赛了,在最后一刻离开,虽然有很多不舍,但非常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喜欢我的人对我的支持和不喜欢我的人对我的鞭策,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唱歌给大家听。” 正准备去吃早餐的丁一一看到了宁夏的这条消息,二话没说直接来到了宁夏的房间门口。 “咚咚咚……” 推开门,丁一一见到正在收拾行李的宁夏:“怎么样,脚还疼吗?” 宁夏笑着看着丁一一:“放心吧,什么事儿都没有。一一!你是来送我的吗?” 丁一一没有正面回答宁夏:“想好了?真的要走了?” 宁夏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丁一一的面前,拉住丁一一的手:“一一,我说过,这个比赛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意义,这次宁桦也算是了却了心中的遗憾,我自然对这儿就再没有什么眷恋了,还是咱们g航适合我。” 丁一一也露出欣慰的微笑:“也对,像这种是非之地,早点离开,总是好的。” “所以说,一一,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对了还有茜茜那个毒舌,一定要告诉她注意安全。” 丁一一对宁夏笑了笑,“放心吧,那我就先走了,咱们到时候g航见。” “g航见。” 推开门,丁一一的脑海中全都是宁夏灿烂的笑容,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情竟然也被传染,变得好了很多。 推开自己的房门,丁一一见柳茜茜还趴在床上便一屁股坐到柳茜茜的床边:“茜茜,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柳茜茜看着一脸神秘的丁一一:“什么啊?” “宁夏退赛了。” 柳茜茜听完,拿起身边的枕头冲着丁一一的头就是一下。 “还说你会用脑,你那还叫新闻吗?大姐,退赛的不只是宁夏,还有小七。” “小七?”丁一一搜索着脑海中一切和这个名字相关的事儿,突然那次比赛过后的获奖感言一下子从自己的脑袋中跳了出来。 “难道真的是想退赛?”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丁一一只能靠猜测来进行初步的片段。 嘴里叨叨着小七,她们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是宁夏,她一脸惊讶地说:“小七是怎么回事?人都已经走了,房间都空了。” “啊?这么速度,看来是连夜离开的喽,可是不对啊,咱们没拿到出门条,根本走不了啊?”丁一一的眉头皱了起来。 “手机也关机了。”柳茜茜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看来是蓄谋已久。” 就在三人还在议论中,柳茜茜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所有选手在七号会议室集合。” “又要搞什么新花样。”丁一一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无奈,且非常遗憾地对宁夏说:“看来送不了你了。” “我还走不了。”宁夏指着手机上的短信:“也叫我去开会。” 主办方将剩下的六名选手都集结到了七号会议室中,最后一个到的丁一一,关上了门,在柳茜茜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所有选手的到来,主办方突然打隔壁的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大家眼前,没错,关梦回来了。 171. 退散 “既然我回来了,咱们有些规矩该执行还是得执行,所以说,现在正式恢复训练,每组选手都必须亲自到我这里来,对了,拿好你们的曲子。” 就这样,训练场内的秩序几乎又恢复了往常。 在回来的路上,她和方老师都看到了小七的退赛声明,虽然意料之外,却又有些情理之中,小七能走到决赛,也不全是实力使然,所以,能退赛也不是坏事。 但如此一来,宁夏也退赛的话,四强的比赛似乎又撑不起全场,想到是最后一场比赛了,留下宁夏又如何?还能博个美名,于是,关梦也不计较了。 从开完会,关梦便一个个地给选手们辅导,听着他们唱的歌。一直到晚上十点才轮到丁一一和柳茜茜练习。 “不对,不对,高了!” “丁一一,你的音呢,音准呢?” 一个小时多过去了,关梦始终对丁柳组合的演唱不满。 “怎么回事儿,能不能开始了,我告诉你们俩,能练就好好练,不想练就别耽误我的时间。” 今天的关梦尤为苛刻,一向心平气和的丁一一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关老师,我们今天已经很努力了,可您的要求太严格了些。” 关梦听完,却忽然不可理喻地爆发了,把手边能碰到的东西全都往地下扔,就连随身携带的乐章都丢在了丁一一的身上,转过身便走出了门外。 “这什么人啊,更年期了吧?没事儿,一一不要理她,不要生气。” 丁一一也一脚把摔到自己的那本书踢到门边,可使这一踢不要紧,一张纸从那乐章中窜出。 丁一一连忙走过去,把乐谱压在纸条上,一并拿起时,扫了下那纸条。 “半小时后,你们俩一定要来我房间找我。”看完,丁一一心中的问号,一个接一个的画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两人来到了洗手间,柳茜茜便问。 丁一一拿着那张纸条反复观察,这究竟是关梦的陷阱还是求救信号,一时拿不定主意的她掏出手机,准备向苏苍晓求助。 就在她准备把编辑好的信息发送给苏苍晓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苏苍晓。 “我在17楼508甄橙的房间,速来。” 挂断了电话,丁一一二话没说,拉着柳茜茜乘上了电梯,便来到了苏苍晓告知的地点。 刚出电梯,丁柳二人正准备去甄橙的房间,找苏苍晓汇报情况却看见了甄建国。 两个人看到老总异口同声的说道:“甄总好!” 甄建国看到了丁柳二人也热情的回应,并嘱咐她们不要有太大压力去参加决赛,尽力就好。 简单的叮嘱了两句,甄建国便匆匆的离开了。 终于,丁一一和柳茜茜来到甄橙的房间,轻轻的敲开了房门,滋溜一下钻了进去。 “终于见到亲人了。”柳茜茜见到甄橙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在一旁的丁一一拉开柳茜茜,“师傅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甄橙看着柳茜茜和丁一一两个人脸上也挂满了笑容:“这阵子一直在休息,身体恢复得都差不多了,没那么脆弱。” 随后,甄橙冲着丁一一指了指里面的房间,自己则是在客厅和柳茜茜聊起最近发生在各自身上的种种故事。 丁一一走进了套间的里间,苏苍晓正等着她,见她进来,淡淡一笑:“还好吗?一一。” 原本挺兴奋的丁一一,一听到这样的问候,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每次得了第四,落荒而逃,再回队里的时候,教练每次都是这句“还好吗?一一。” 听到这样一句问候,让她的眼泪差点儿掉出来。 苏苍晓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略有惊讶,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理智是个神奇的东西,这个神奇的东西,让丁一一从回味中瞬间穿越回来,从兜里掏出那张纸条放在苏苍晓的面前。 “老大,你看,关梦刚刚给我的。” 苏苍晓接过丁一一递来的纸条,当机立断:“这样一一,我肯定不可能和你们俩过去,为了你和柳茜茜的安全起见,你们俩现在就过去,我会通知楼层服务生,紧跟着你们俩过去。” 丁一一点了点头。 “对了,把手机给我。” 丁一一被苏苍晓说的一愣,只知道从兜里掏出手机。 苏苍晓一把结果丁一一的手机,在键盘上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手机已经调试好了,就保持着现在这个状态放在兜里,万一有什么情况,马上嗯拨号键联系我。” 丁一一傻傻的看着苏苍晓,并冲着苏苍晓点了点头,转过身,便准备出发。 “走了,茜茜。”叫上了柳茜茜,两个人又来到了关梦房间的门口。 “叮咚……叮咚……”摁了三下铃,关梦便把门打开。 刚要张口的关梦看到了远处走来的服务生便对丁一一说,“来找我什么事儿?” 这话一出,着实让丁一一愣了愣神,她眼珠一转,装出一副认错的样子对关梦说:“关老师,是这样,我是来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的,请您别往心里去,刚刚确实是我练得不够好,而且态度也不太好,惹您生气了。” 关梦听了丁一一的话后,斜着眼睛看着丁一一说:“没事儿,我这个人从来不在意那些,更何况刚才我的态度也有问题,好了,不要多想了,明天练习的时候多注意好了。” “您好,这是酒店为您提供的护颈枕。”就在丁一一和关梦说话的时候,服务生已经走了过来。 关梦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枕头,轻轻的道了谢,便关上了门。 丁一一和柳茜茜两个人在楼道里走着,柳茜茜发出疑问;“我说一一,她留了那样一张字条,结果,刚刚却说那些有的没的,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儿啊?” 丁一一摇了摇头:“我现在也搞不清楚她是怎么回事儿,可能是在试探,再不然就是真的有事儿不方便说,算了,还是先去和老大汇报情况吧。” 就这样,两个人再次来到了甄橙的房间,可进了房间之后,柳茜茜自顾自的躺在了甄橙的大床上,瞬间就睡着了。 “还说我是猪,师傅,你看茜茜刚躺下10秒钟都打起呼噜了。” “那还不是你们这段时间太累啊,我都安排好了,等你这边结束,带着你和茜茜咱们三个去旅游放松放松。” 丁一一听了甄橙的话,满口答应:“师傅最好了。唉?老大呢,这么大一会儿,人怎么没了呢。” “哦,苍晓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对了他让我告诉你,好像是找到小七了,而且还让我告诉你一切都要小心。” 听完甄橙的话,丁一一的心再次起了波澜,苏苍晓的不辞而别让丁一一刚刚还踏实的心再次出现了缺口,她静静的坐在刚刚苏苍晓坐过的椅子上,感受到残存的一点点温暖。 ‘嗡嗡……’丁一一从口袋里掏出嗡嗡震动的手机,打开一开,原来是苏苍晓发来的三个加油的表情,她盯着手机屏幕傻笑。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甄橙,叹了口气后便看向窗外的辉煌灯火。 172. 长情 带着苏苍晓留下的消息和鼓励,丁一一整理好了心情,回过身,看到了望着窗外叹气的甄橙。 “师傅,你怎么了?” 甄橙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对丁一一摇了摇头:“哦,没事的一一,这几天空姐海选的工作太复杂,我在想那边的事儿呢。” 丁一一看着甄橙紧张的神情,是因为担心老大吗?觉得极有可能,便不好再纠缠这个话题,于是说:“怪不得刚才还看到了甄总,不过师傅,还会有难得到你的问题吗?好好休息吧,明早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我也要回去了,只有六个小时的睡眠了,好困。”丁一一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看到我父亲了?”甄橙有些惊讶,不过转瞬就换了话题:“好吧,一一,你那边一定要万事小心。” 丁一一点了点头,先去了卧室找柳茜茜。 “唉!真是猪啊,睡得真香。”丁一一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柳茜茜,有些羡慕地说道。 丁一一把柳茜茜拽起来,背在背上,准备走。这一折腾,柳茜茜醒了,一阵恍惚,揉着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在动:“地震了吗?” “呸,见过这么温柔的地震?”丁一一真想把她扔下去。 柳茜茜也清醒了,笑着一拍丁一一:“醒了,放我下来吧。” 甄橙看着她们,还能有这样的友谊,真好。 和丁一一离开了甄橙的房间,柳茜茜突然说:“一一,你还不承认吗?” “承认什么啊?”丁一一看着柳茜茜那一脸得意的样子。 “还要我说吗?” “什么啊,你是不是睡傻了,在这儿说什么呢?” 柳茜茜停下了脚部,双手抱肩:“你的第二春来了。” “滚!”要不是夜深人静,且在酒店的走廊里,丁一一真想发出海豚音了:“你撒癔症呢吧?” “我说的是真的,一一,我观察你好久了,以前和你的那个陆先生时,你从来不透露什么,好似私有物品又好似藏着掖着不想别人知道似的。可是你对你们老大可不一样,每次看之后,整个人就像满血复活了似的,不管有什么事儿,只要一提苏苍晓这三个字儿准好。” 听了柳茜茜的话,丁一一明显有些慌了:“什么跟什么啊?那是他每次来都给我线索和消息,都有助于推进调查,我当然兴奋了。” “好好好,我可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哦,哎呀,真是羡慕某些人啊,桃花不断哦。” 丁一一低着头想着柳茜茜的话,苏苍晓在自己的心中,就是老大,而且是英雄一样存在的,每当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就在身边,而且,师傅喜欢的人是老大!所以,老大就只能是老大,嗯,还可以勉强算个老师。 两个人很快回了房间,倒头便睡。 早晨六点半,不管多晚睡,这个点儿,还是能够准时醒来。丁柳二人洗漱之后,简单吃了早餐,便去了排练室。 虽然参赛的人数在不但减少,但排练室的氛围缺越发的紧张。 到了四号排练室,柳茜茜叹了口气。 “怎么了?” 柳茜茜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没事,我只是觉得就要结束了,有舍不得的,也有巴不得的。” “嗯嗯,还有诗和远方……”丁一一笑起来。 “行了,我这不是给咱们要练的歌找情绪呢吗?都被你弄乱了。不过,一一,你看看剩下的这些人,每天都在这儿辛苦的练习,等到的将会是些什么呢?就之前的宁桦,得了冠军又如何,结果还不是被人利用,如同傀儡一样活着。”柳茜茜莫名伤感。 丁一一认真地看着柳茜茜说:“茜茜,因为有你说的这些状况,才会有争取公平的人和事儿出现。” “哎呦,你超人哦。” 正说笑着,从丁一一和柳茜茜背后传来的一句话,着实让二人吓了一跳:“我信你。”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暴露了。”丁一一心如死灰,转过身子,原来是宁夏。 丁一一摸着自己的胸口,喘着大气:“宁夏,你都吓死我了。” “嘿嘿,一一,你可要注意你的职业素养了。” 柳茜茜在一旁插着腰:“怎么,又来道别啊?慢走不送。” 宁夏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又回来参赛了。” 听了宁夏这话,柳茜茜的眼睛亮了一下,这要是之前,她肯定觉得宁夏的退赛都是炒作,不过自从上次坦诚相对之后,柳茜茜就不再对她有偏见了:“真哒?那可是太好了。不过,不是说赛制不好弄,才让你退赛的吗?” 宁夏扬眉:“还不是因为小七突然退赛,不过,一一,你说小七会不会有危险,虽然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突然退赛,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唉,还不知道呢。不过倒是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去练习?”丁一一。 “该办的事儿我都办完了,我又不稀罕这个比赛,再说了关梦也对我不上心,我才不去练歌呢。正好今天甄橙姐让我过去参加她们的节目录制去,我和你们说下就过去了,哦,还给你们带了润喉糖,记得吃啊。” “你太好了,宁夏!”柳茜茜搂着宁夏说道。 “给点儿吃的就兴奋,瞧瞧你的出息。”说的话,摆了摆手“里面气氛可压抑了,你们俩可要小心啊,我走啦。” 柳茜茜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快去吧,别耽误了甄橙姐的录制。” 说完,丁柳二人便回到了自己的排练室,听着隔壁传来的阵阵咳嗽和关梦的咆哮声,也赶紧拿起了乐谱,认真地练习起来。 与此同时,宁夏回归完美乐声的消息也在网上迅速传开,不少粉丝发来了贺电,但宁夏回归的消息刚发出不久后,一个叫‘冥想者’的人在网上的出现,立马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 “一一,你看到没有?”柳茜茜拉着丁一一跑去了洗手间。 “什么啊?” “宁夏回归,有粉丝支持是正常的,你别打算又在这儿瞎搞。” “你自己看!”柳茜茜露出惊恐的表情。 几张血淋淋的图片就出现在丁一一的眼前,她点开这个叫‘冥想者’的人的微博,一条一条的翻着。 “一一,你说这个人发那个照片不会真的是小七吧。” 对于这一点,丁一一相当肯定,毕竟是苏苍晓告诉自己小七已经被找到了,于是丁一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但是这是要干嘛?警告吗?” 柳茜茜连连摇头:“你说这冥想者什么来头?好多事都说得有板有眼,而且准确率很高,比那些瞎猜胡搅和的强很多呢。而且,你看,他的粉丝都3000万了,比小七的都多,好多人都在等他更新呢。” “更新什么?”丁一一诧异的看着柳茜茜。 173. 长叹 “你自己看,他最新的一条微博,他说周五比赛的时候要继续上周的大爆料,你想啊,上周最大的爆料不是宁桦就是关梦了,吃瓜群众翘首以盼周五的到来呢。” 丁一一把手机还给柳茜茜,转了转眼珠,说了一句:“这可能是好事情。” 而在方老师的办公室里,亦是气氛凝重,制片人等重要领导皆在这里商量对策,还没有完全摆脱上周五节目播出的风波,现在又来了个冥想者,台里领导也发话了,要还是这样——停播!真是墙倒众人推,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觉得找水军来公关肯定是不行了,找黑客把这个‘冥想者’黑了,至少让他在周五总决赛的时候发不了声就行。”方老师说。 “我弄过了,至少找了六个黑客来弄,赏金十万也没搞定啊,结果还被一个要价百万,被我回绝了的黑客嘲笑,现在,全网都知道咱们要黑这个‘冥想者’了,反而没办法弄了。”制片人好委屈地说。 “给这个‘冥想者’留言没,收买?”负责选手管理的人说道。 “收买?得花多少钱你知道吗?有这粉丝值的,广告收入就不少,这‘冥想者’都拒绝了,看来是不看重钱的。”制片人靠进转椅里,就势转了两圈,更晕了。 “会不会是警方的人?否则怎么会黑客查不到他?”方老师皱眉。 “谁知道呢,总之现在是一团糟。” 与此同时,关梦更是如坐针毡,指导也做不下去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翻看着那个‘冥想者’的微博,一边想象着周五将要被曝光的东西,这让她彻底失去了冷静。 她在房间里一圈一圈的走着,桌子上摆着喝了一半的红酒瓶,酒杯倒在桌子上,杯中残留的红酒一点一点的从杯壁流到地毯上。 关梦拿着手机,胡乱的翻着通讯录,几百人的名字一个个的从关梦的指甲滑过,看着手机通讯录中这些曾经自己帮过,呵斥过,还有平日里一直对自己奉承献媚的人,竟没看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名字。 直到‘陈实’这两个字出现在她的眼里,关梦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陈实的电话。 “嘟……嘟……” 传入关梦耳中的只是漫长的等待音,43秒后,正当绝望的关梦准备挂断电话时,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喂。” 陈实的这个‘喂’,却彻底把关梦击垮了,她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你能帮帮我吗?”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关梦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沉默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她回忆起自从与陈实再次见面后发生的种种,想着自己对陈实的各种态度,又想起陈实五次三番的告诉自己的话,这一刻,她懂了陈实的沉默。 紧接着,一句对不起,从关梦的嘴里脱口而出。 听到了这三个字,陈实终于开了口。 “这一次,要说对不起的,恐怕是我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过,关梦!你就没为自己想过退路吗?” “我……”关梦长长地叹息:“我一直都被推着走,看不清前路,也不看到退路。我原本就只是个只会唱歌、只喜欢唱歌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又是一段沉默,但陈实的呼吸声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良久他终是开口:“这段时间,我都不在国内,不能在你身边,你自己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谢谢。” 就这样,这通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可另关梦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对陈实做过那么多的事后,陈实竟还会叮嘱自己。 一些悔意涌上心头,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讲,回头路已经走不了了,现在能做的就只剩下跪着也要走完。 第二天,选手们像往常一样又来到了排练室准备练习。 “一一,你等我一会儿。”柳茜茜端着一杯豆浆一边跑一边叫着走在她前面的丁一一。 “谁让你吃早饭都不叫我,到午饭之前我都不打算和你有任何沟通了。”丁一一回头看着狼狈的柳茜茜嘲讽道。 说完,丁一一转过身,拉开排练室的门,刚好撞见了要出门的关梦。 “关……”丁一一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从后面跑来的柳茜茜撞了个满怀。 柳茜茜那一整杯豆浆一点儿没浪费,全都倒在了丁一一的后背上,热乎乎的。 柳茜茜看着被自己弄得满身豆浆的丁一一,傻傻的站在那里。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关梦站在门里,柳茜茜站在门外,两个人傻傻的看着站在门框里的丁一一。 “豆浆全都浪费了!柳茜茜!我还饿着呢!”一阵音浪从二人面部滑过,丁一一悲伤的看着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豆浆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衣服。 “柳茜茜,你一定要再给我买一杯,要不然咱们俩没完。” 柳茜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关梦老师,让您见笑了。” 关梦摆了摆手:“没事儿,你也回去给她找件干净衣服吧,我带她去卫生间清洗一下。” 听到关梦的话后丁一一才缓过神来:“那真是谢谢您了,关老师,茜茜你快去给我取衣服!”说完,一记眼刀扫过柳茜茜的脸。 一溜烟,柳茜茜就消失在了关梦和丁一一二人的视野中。 于是,丁一一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和关梦一起向卫生间走去,这平常连一分钟都用不上的路程,丁一一和关梦二人却走得极为漫长,尴尬的气氛下,二人没有什么沟通,生怕提前说破了两人心里都早已明朗的真相。 终于到了卫生间的门口,丁一一对着关梦点了点头,便走到水龙头前开始搓洗。 水流声外,丁一一却听见了别的声音,她连忙关了水龙头,不太确定地说:“关梦老师,你说什么?” 只见关梦叹了口气,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一一!现在,只有你能保护我了。” 听了这话后,丁一一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回归平静:“关老师要我怎么做呢?” 见丁一一毫不犹豫,也无拐弯抹角,关梦稍稍松了口气,说:“能帮我消除现在的,或是即将的丑闻吗?” 174. 长处 看着关梦,丁一一知道,她的内心并不情愿,甚至还有一丝侥幸,只好说出扫兴的话:“关老师,能和我说下真相吗?你所有知道的,否则,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听完丁一一说的话,关梦咬着嘴唇思考着,她很清楚,如果把知道的事向丁一一全盘托出,自己可能也会无法周全,而且背后那强大的力量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想象的事情,可是如果现在不和丁一一坦白一些,那么自己马上就会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一一,衣服来啦,豆浆也来啦!”走廊中传来的柳茜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关梦走到丁一一面前,装作给丁一一擦衣服的样子附在丁一一的耳边小声的说:“让我考虑考虑。” 丁一一点了点头,嘴角向上笑了笑:“一个小时吧。” “什么一个小时?”柳茜茜一手拿着豆浆一手拿着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丁一一和关梦。 “我是说你啊!去了好像有一个小时了,明知道关老师忙,你还这么蜗牛速度。”丁一一紧紧的握了握关梦放在自己衣服上的手,便朝着柳茜茜的方向走去。 “哎呀,我这不是给你买豆浆赔罪去了么,快把衣服换上。” 丁一一接过衣服,回头看着关梦:“那关老师,您就先赶快去指导别人吧,谢谢您啦,一会儿我去找您排练。” 关梦点了点头:“好,不用着急。” 柳茜茜看着关梦的背影:“一一,她怎么怪怪的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柳茜茜说:“换做是你遇到这个情况啊,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柳茜茜点了点头:“是哦。” 另一边,关梦强撑着气场,快步走到第一排练室,听着里面的音乐,深吸了口气,音乐,只有音乐是她的长项,也是她的支柱,此刻,她才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别人想拿走就拿走,除了音乐,她什么也留不下。或许,连音乐都留不下,她怎么还能如此不珍惜呢? 转念,如果只有丁一一肯帮自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去那又如何,眼看这就要身败名裂,只有这一个机会,一定要抓住啊,这样,也许音乐还能留住。 关梦考虑的种种因素都告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犹豫的了,想到这里,她想转身就去找丁一一,然而,韩阳捧着一束花走了过来:“这是先生给你的,很漂亮。” 关梦接过这束花,寻找着花束中的贺卡,但没有,再看这束花,漂亮是漂亮,可这种搭配还是头次见,芍药花还算认识,另一种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植物。于是拍了照去搜索引擎查找。 很快就找到了——柽柳,看着就觉得不吉祥,于是查了花语,竟是赎罪!而芍药更是让关梦吓出一身冷汗,代表恐惧。 立刻关了手机,关梦原本坚定下来的心再次陷入了绝望。 自从参加了节目之后,本就受控颇深的关梦,越发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未知的恐惧和已知的后果,不断向关梦的大脑中涌去,备受折磨的关梦深深地感受到了窒息,而这束花就是浇灭她最后挣扎的欲望的物体。 无奈和愤怒驱动着关梦的身体,关梦一下把花束狠狠地摔到地下,霎时间,花瓣脱离花朵,柳叶在楼道里飞扬。 看着地上这一片狼藉的景象,关梦地靠在墙上,韩阳默默地蹲下来,把残枝败叶收拢起来,关梦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自己的做法只是一时泄愤,可在一时快感之后,这痛苦的折磨却仍旧没有消失,留下来的只是冷静后,恐惧的加重。 “我回房间去休息一下,突然很不舒服,而且,不想被打扰。”关梦说完,逃似地离开。 虚掩的卫生间的门关紧了,走廊上的一幕,丁一一看得真切,也许,刚才就追问下去就好了。 回到录音室,丁一一勉强着自己集中精神练歌,这一个小时真的很漫长。 刚和柳茜茜唱完一遍,丁一一看了眼表,刚好一个小时了,要去找关梦吗?正想着,录音室的门被推开了,关梦亦如往常地走了进来。 丁一一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关梦,看着她走进来,关上了门。 关梦面对她的视线,笑了笑:“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还是专心准备练习吧。” 看着此时的关梦,丁一一内心叹了口气,但面上甚为恭敬:“好吧,我们加紧练习吧。” 关梦点了点头,没说话。 赎罪和恐惧的警告,看来起了作用。刚才在卫生间里看到时,便知道了,毕竟在最开始时接受训练时,苏苍晓就让她把各种花的花语熟记于心,可以在沟通不便时,用花作为媒介传递信息。 一看到芍药和柽柳,丁一一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希翼着关梦能有所坚持,只是可惜,她没有。不过这也说明关梦的行为已经被人察觉了,韩阳说的那个先生是谁?韩阳还真是破案的关键呢,要是让能让他开了口就好了。 丁一一想着,不得不摇了摇头,韩阳这个家伙,滚刀肉似的,根本不会说实话。但今天这一送花的举动,是不是就说明那个背后的boss已经有所行动了呢?丁一一想不通,只好先把现在的状况通知给苏苍晓。 掏出手机,丁一一迅速的编辑好了短信,点击了发送键。 “嘀嘀……” ‘对不起您的信息发送失败。’丁一一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提示。 ‘难道是手机坏了?怎么会没信号了。’ “茜茜,把手机接我用用。” “手机没信号了。”柳茜茜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递给丁一一。 丁一一看着手机左上角的红色标记叹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大楼里的手机信号全都没了,连wifi都被掐断了。” “怎么这么快。”丁一一皱着眉头。 “什么啊?”柳茜茜疑惑的看着柳茜茜问道。 “没事儿茜茜,这一周你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听了丁一一这话,柳茜茜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又默默的开始担心起这个‘特工闺蜜。’ 其余的人并没有受到网络切断的太大影响,由于对比赛的专注和对练习的投入,这网络信号的屏蔽似乎更是给孟雅琪等人打了一直强心剂,让她们更加专心与练习。 本想着节目组的这一做法会激起民愤的丁一一失算了,由于无法改变目前的状况,丁一一自己也只好冷静下来,从长计议,暗中观察关梦的举动,又无时无刻不保护着柳茜茜的安危,也时刻寻找着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机会。 175. 长夜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手机好像一块砖,电话都打不了。”柳茜茜把乐谱丢到一边,摆弄着手机,盘坐在排练室的地下。 “哎呀,节目组这是让你抛开手机,忘掉尘世的繁杂,静下心来好好享受现在这紧张而又充实的生活。”一屁股做到柳茜茜旁边,丁一一反复的刷新着手机信号。 “说得就像你不着急似的。”柳茜茜看了看丁一一鄙视的说道:“我也就是担心我家展飞联系不上我。” “着什么急啊?”就在两个人互相抱怨的时候宁夏推门走了进来。 柳茜茜背后一凉,“妈呀”一声。站起来看着宁夏说:“我告诉你宁夏,你要是再不敲门就胡乱接话,我肯定找你要精神损失费!” 丁一一噗嗤一笑:“是啊宁夏,看给茜茜吓得,下次来一定要注意。” 宁夏点了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对不起,柳大小姐!不过你俩这门也不关好,应该也不能全怪我。” “啊!天哦,我竟然没甩上门,我……”柳茜茜用手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胸口。 “没事儿,反正咱俩也没说啥。”丁一一安慰着柳茜茜,然后看向宁夏:“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甄橙姐那边刚录制完,我回来练习啊,就看见你们的门没关严,就过来和你们说一声。”宁夏自然的说道。 “哦,上午关梦还突然问起你了呢?明天就总决赛了,她总算想起你了。?” 宁夏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她还能想起我,真是奇怪,明明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有闲工夫搭理我啊。” 听了这话丁一一凑了过去:“不就是网上说了点儿没影儿的事儿么,至于么?” “什么没影儿的事儿啊,她当时介绍我姐去饭局的事儿都扒出来了,网上写的有理有据的,怎么会没事儿呢?”宁夏反问道。 “什么?什么介绍饭局?”柳茜茜听了宁夏的话后一头雾水。 “你们俩不看手机么?今天下午,微博上那个‘冥想者’又更新了,说关梦就是我姐去饭局的介绍人。” 听到这儿柳茜茜砸了下大腿:“哎,宁夏你看看手机,现在节目中已经把这里的信号全都屏蔽了,别说是上网了,现在连短信都发不出去。” 丁一一扒拉开柳茜茜,接过话茬看着宁夏:“茜茜你先把那惊讶的嘴往回收一收。宁夏,你现在手机还有没有信号?” 宁夏掏出手机看着手机右上角的红叉,又看了看面前的柳茜茜和丁一一,叹了口气,一下子坐在了床上:“早知道,今晚儿就不回来了。前几天都是累得要死,回来就睡,也没注意到信号的问题。” 关梦此时,也从韩阳的嘴里知道了微博的事。 “他不是说明天才爆料吗?怎么能不讲信用?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坐立难安的关梦在办公室里转着圈。 “还指望他讲什么信用啊?姐,快想想办法吧,现在这里所有的信号都被切断了,根本就联系不到外边,真是急死人。”韩阳看着急躁的关梦说道:“要不我再找个理由出去一趟?你想想要找谁摆平这件事,我去办!” “出了这事儿,栏目组不会再让你出去了,他们屏蔽咱们的信号,就是出于不想让咱们知道外界的一切,可这样干等着,又太被动了,我好害怕。” “梦姐,你觉得这个‘冥想者’会不会是刘柳。”韩阳小声地询问。 听到刘柳两个字,关梦怔了一下,又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也是担心就是他,可又有一点想不通,要是他想把事情搞大,用自己的大v号,影响力和传播速度应该更快才是。” “他上次被揍得只剩一口气,还敢用自己的号?疯了不成?这么一说,我更觉得是他了。梦姐,你想啊,本来他想勒索不成,差点被弄死,搁谁心里也不服气啊,肯定是要报复、揭发的,所以,梦姐,一定要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那个刘柳是该闭嘴了。要不你到外边给他打电话吧,这儿我帮你盯着。” 韩阳话音刚落,关梦便急匆匆的开门往出走,匆匆到了电梯间,按了下行的按键,焦躁地等着电梯,门一开,她便冲了上去。 “呼……呼……”柳茜茜双手扶着大腿。 “怎么了你,练什么呢这是?”丁一一看着气喘吁吁地柳茜茜问道。 “一一,刚刚我去卫生间,路过关梦的办公室,听她和韩阳在说什么刘柳啊,什么要出去打电话之类的事儿,我正准备走呢,关梦一下子出来了,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柳茜茜一口气说完了她听到的所有话。 丁一一眼珠一转:“关梦这是要去哪?” 一边琢磨一边迈着大步像电梯间走去。 刚到电梯见门口,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丁一一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到女人的尖叫声,电梯发生了坠梯,而且关梦就在那部电梯里。 看了看电梯上led屏幕的显示,丁一一拿出跑百米的速度往楼下飞奔。 转眼间,丁一一已经下到了8楼,她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电梯里有人在吗?” 很快丁一一的头顶就传来回应:“救命啊!” 是关梦的声音,丁一一顺着声音抬头。 电梯应该是是卡在9楼和8楼之间了。 “关老师,我是丁一一,你别害怕,身体尽量保持蜷缩,蹲在电梯夹角,扶稳了把手,我马上报修。” 隔了好一会儿,电梯里才传出关梦弱弱的声音:“好,……” 听着关梦如此虚弱的声音,丁一一更是心急如焚,报了电梯维修后,不停地对着被困在电梯里的关梦喊话,却听不到她的响应。 而另一边,节目组得知‘冥想者’发出的消息后,已经彻底乱了手脚,无奈只好拜托方老师再次联系陈实。 节目组本以为陈实会碍于和方老师的交情而回来帮忙,可是陈实的一番话却让制片人最后的心里防线也被击垮。 “陈实和我说了,现在不是他不帮忙,而是已经无能为力了,他还告诉节目组好自为之,自己惹出的乱子终究要自食其果,而且他还说,就算是节目组去告他索赔什么的也完全可以,这种事儿他再也不会管了。”方老师气愤地和制片人复述着刚刚陈实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方老师冷冷的看了一眼制片人:“陈实说的对,你们这种人终将自食其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制片人惊额得愣在那里,长夜终究是来了。 176. 长舌 8层电梯间这里,就在丁一一束手无策之时,电梯的维修人员终于赶到了。 只见那两个电梯工拿出设备三下五除二,迅速的确定了电梯的位置后,便开始调整电梯状态。 终于,5分钟之后,载着关梦的电梯稳稳的停靠在8楼。 电梯门打开的这一刹那,丁一一就看到关梦如同一滩泥,晕死在电梯舱的正中央。 看着躺在电梯里的关梦,丁一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拽住关梦的双手,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把关梦背了出来。 一路小跑,关梦胸前挂的手机打在丁一一眼前左摇右晃,丁一一放慢了脚步,定睛一看,是一条信息发送成功的回执报告。 ‘1562285……’丁一一不停的在心里默念这串数字。 忽然,丁一一感到背部一阵蠕动,原来是关梦醒了过来。 把关梦送回办公室后,丁一一看着关梦的状况:“关老师,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关梦虚弱的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回去吧,谢谢。” 习惯了一向忽冷忽热的关梦,丁一一没有多想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关梦的办公室,但那串飘荡在关梦胸前的电话号码倒是大大的激发了丁一一的好奇心。 “要我说啊一一,咱俩还是好好练歌吧,那破手机也没有信号你还在那儿摆弄个什么劲儿呢?” “刚才电梯坠梯了,关梦正好在里面。”丁一一所问非所答。 “什么?怎么回事儿啊!那她人现在怎么样?”柳茜茜瞬间发出一连串的惊讶和感叹。 “没什么事儿,茜茜,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再三小心。”说着,丁一一又埋下头在手机里打下了那一串她牢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号码刚刚输了一半,丁一一就傻眼了。 “这,这号码怎么会是他的?”丁一一不禁对自己眼前看到的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陈实。”丁一一回忆着之前柳茜茜和自己的分析,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个陈实到底是什么来路,关梦在这个时候选择联系了他,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陈实就是……” “凭什么不让进啊?整个大楼都是节目组的啊!” “大娘,不是这样的,您这也没有出入证明,我一个保安我说了也不算啊,您要不然看看联系联系哪个工作人员?” “你说什么?!” “我说让您联系联系工作人员,然后我这儿也好放行啊。” “你,你气死我了,谁是大娘!谁是你大娘!你眼睛是坏掉了?” 走在大楼正厅的方老师看到了这一幕,上前搭话。 “这是怎么了?” 保安看见方老师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是这样,这大姐嚷嚷着要去‘完美乐声’栏目组看女儿,您说她这一不是工作人员,二没有通行证的,我也没法放行啊。” 见保安一脸委屈,方老师转过头,面带微笑很客气的说道:“您这是来找谁啊?” 只见那人抬起头看着方老师:“我来找我女儿的,她叫丁一一。” “哈哈,原来是一一妈来了啊,这样,您跟我来。” 听了这话一一妈一阵喜悦,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一旁的保安:“叫大姐就对了。” “一一,休息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丁一一的思路,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进来的方老师。 “啊,有些累了,我在这儿歇一会儿,方老师,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吗?”丁一一很客气的对方老师说道。 “一一,你看是谁来看你了。”方老师往后一闪身,一一妈出现在了丁一一的视野中。 “妈,你怎么来了呀!”看到母亲,丁一一泪光闪烁,向着妈妈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一一妈一下搂住了奔向自己的女儿:“我能不来吗,电话电话打不通,微信微信也不回,你爸爸和我都要担心死了。” “那你们先聊着,我过去了。” “谢谢您啦,方老师。” 方老师以微笑回应,便离开了休息室。 “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柳茜茜。” 柳茜茜走到一一妈的面前,甜甜的笑着说:“阿姨好!” “呀,这就是茜茜啊,一一一回家啊就和我提起你,真漂亮,可比我家一一漂亮多了。” 丁一一瞪了一一妈一眼。 “对,来来来茜茜,这些啊都是我从家带过来的,你拿着吃。”一一妈像变戏法似的,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一大堆吃的,塞了柳茜茜满怀。 柳茜茜抱起来就跑:“谢谢阿姨,我先回排练室啦啊,一一。” 丁一一手疾眼快地拉住柳茜茜的脖领子:“你可以走,东西留下。” “那我也留下吧。”柳茜茜呵呵笑着跑到一边坐下。 一一妈回过神,拉着丁一一坐了下来。 “对了一一,这次来呢还有一件事。”一一妈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着东西。 “上次阿,给你发布相亲那个网站上,有个负责人什么的联系我了,说啊,一定要让你给做形象代言人,还给了我好多条件不错的小伙子。” 听到这儿,丁一一只觉一股气在五脏六腑间游窜,快练出丹了,她大吼一身:“请问,这位女士,您来是给我相亲的吗?”一个大大的白眼翻向了一一妈。 “一一,怎么能这么说呢,阿姨这不也是为你好吗。” “对对对,要不怎么说茜茜这孩子好呢,明白阿姨的苦心。” 柳茜茜嘿嘿一笑:“不过阿姨,我觉得啊这事儿您还真不用太操心,我觉得咱们一一早就心有所属了,是不是啊。” “闭嘴,吃你的东西去!”丁一一一句呵斥,吓得柳茜茜没敢再说下去。 “嘿,你这孩子,没事儿茜茜,你跟阿姨说说,自从一一被那个姓陆的甩了以后,我还担心一一死脑筋呢,怎么回事儿?有情况啦?” “就是那个……” “你再敢说,你再敢说!”丁一一张牙舞爪的扑向柳茜茜,及时捂住了柳茜茜的嘴。 “啪!”一记飞鞋不偏不倚的砸到了丁一一的屁股上。 “来,把鞋给我拿过来,老老实实的在这而跟我看看照片。” 丁一一委屈的捡起鞋,走到老妈身边:“我不看,要看你自己看去,没工夫跟您在这儿闲扯。” “你再说?” 丁一一看着老妈举起的另一只鞋后,老老实实的又坐回老妈的身边。 177. 长辞 丁一一在老妈拿出照片的下一秒,一下提起了精神。 仔细的翻看着妈妈手中一张张的照片,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样啊一一,这次妈可没忽悠你吧,这些小伙子的颜值,是不是可以说非常不错了。”一一妈骄傲的看着丁一一。 一一憋住笑,看着老妈:“妈,我求求您,您要是诚心来看我呢,拜托您拿出点儿您的诚意,您要是想给我相亲呢,下次,您就趁早别来,可别总拿我爸想我,您想我这些话忽悠我了。” 一一妈刚要开口,丁一一紧接着说:“再说您给我看着几个人,这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啊!” “嘿,你这死孩子,你看着我再来看你的。” 说着一一妈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阿姨,我送送您!”柳茜茜跟着一一妈的脚步走了出去。 “哎呀,茜茜啊,你说这个一一,从小儿就不让我省心,这我这也不是出于无奈怕她嫁不出去跟着着急吗。” “嗯嗯,阿姨我知道,但是您放心吧,咱们一一啊,肯定差不了。” “还是你懂事儿啊,一一要是有你一半啊,我就能省心不少啊。”一一妈语重心长的看着柳茜茜:“茜茜啊,一一这孩子平时也总是毛毛躁躁的,在这边啊你一定要帮阿姨看着点儿她啊。还有,一一真的有情况了?” “阿姨,一一可厉害了呢,平时啊,她还都很照顾我呢。” 天下哪有不爱听夸自己孩子的父母,一一妈一脸幸福的看着柳茜茜:“行了茜茜,这也送到门口了,你就快点儿回吧,阿姨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一一妈便离开了大楼。 “一一,我可跟你说啊,你妈啊对你多好,哪像我的后妈啊。”刚回到练习室的柳茜茜坐在椅子上对丁一一说道。 “嘿,我妈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你就叛变了?” “对了,你没和她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我又不傻!就是告诉阿姨放心,我看啊,你妈对你的婚姻大事儿啊,真的是好操心,你自己也长点儿心,想想我和你之前说的那些话。” 听着柳茜茜的话,丁一一暗暗窃喜,没想到自己的老妈也是块当间谍的材料,本来就是来传情报的,还演得这么逼真,肯定是老大又给她老人家传递什么组织上的中心思想了。 “嗯嗯嗯,好了好了,我妈刚叨叨完,你又开始了,来吧,练练歌吧,明天就要比赛了。” 柳茜茜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终于要结束了。” 整个下午,柳茜茜和丁一一都认认真真的练习着第二天即将登台表演的曲目,而这次练习,也是二人在诸多风波之后最投入,最用心的一次。 直到晚上11点,两个人才回到酒店房间。 听着身旁早已入梦柳茜茜的柔软鼾声,丁一一的脑子中浮现的却是下午一一妈带来的那些照片,她回忆着照片上,苏苍晓找来的路人甲乙丙的每一个动作,那些传达的消息,一遍遍的反复记忆,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就这样,伴着脑海中苏苍晓的样子,丁一一也慢慢睡去,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丝丝笑意。 终于,伴着诸多的混乱和绯闻,总决赛还是开始了。 “各位观众朋友们,想必不少人都是这个节目的老观众了,这几年,节目也算是陪着大家走过来风风雨雨,今天,希望总决赛不会让大家失望,也希望这场谢幕演出能让在座的各位和在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在5年后、10年后提到‘完美乐声’这几个字的时候,还能留下一些美好或是值得回味的记忆。” 主持人说着,眼中不觉的泛起了泪光,台下的观众听了这话后心中也是阵阵感慨。 “一一,他这么说,难道是‘完美乐声’最后一届了?”柳茜茜看向丁一一。 “是啊。”丁一一嘴上答应着,心里也慢慢放松,所有的事情也该有个完结。 台下台上的所有人也纷纷献予掌声和惋惜声。 “不好意思,我可能有些激动,好啦,抛开这些往前看,让我们了解一下今天的比赛规则吧。” “今天总决赛一共分为两轮,第一轮各位选手分别竞演,观众投票,依据票数淘汰一人,第二轮则是pk赛,根据现场抽签决定pk对手,最终根据评委投票和观众投票选拔出这一届的冠军。” “宁夏,然后是叶铮、柳丁组合、钱程、孟雅琪。”主持人快速的念出了选手的出场顺序,比赛即将开始。 随着一阵阵口哨和喝彩声,宁夏率先登上了舞台,毫无压力的宁夏一曲轻松慵懒的爵士乐,完全发挥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精彩的演出也让现场的观众慢慢活跃了起来。 紧随其后,叶铮也登上了舞台,一改之前温柔暖男的形象,这次他拿着贝斯,一身皮衣站在台上,躁动的摇滚在音响中爆炸,现场的气氛也跟着音乐的节奏一点点加快,热烈。 “整个歌曲都不错,无论是音准,节奏还是选歌,你都做到了最好,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要把比赛的结果看的太重,其实有时候过程更重要,在所有外在的条件准备就绪时,自己的状态也要跟的上去,否则往往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现场的所有人听着关梦对叶铮的点评纷纷发出掌声。 “一一,我这第一次听关梦这么走心的点评。” “可能是总决赛的缘故吧,亦或是这是她对自己现在处境的感触。” “好啦,上场啦,加油哦一一!”丁柳二人手拉着手登上了舞台。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对比赛的结果早已看淡,两个人也用最好的状态演绎了这首《追光者》。 而接下来登场的钱程,孟雅琪也都拿出了这几天疯狂练习的最好状态,完美的演绎出了各自的曲目。 “好了,第一轮的比赛到此为止,各位观众朋友你们有3分钟的时间来觉得台上选手的去留,插播一段广告,希望回来之后,你们会看到你们喜欢的人站在舞台上。” 178.长虹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插播的广告终于在等待中过去,镜头又再一次回到了直播现场。 “看来,各位观众已经做好了选择,让我们看看最终的票数吧。” 很快大屏幕上显示出了每个人的票数,一个个红色的条形柱参差不齐的排列着,唯独一个短了一大截,没想到投票的结果如同关梦说的一样,没有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叶铮被淘汰了。 伴随着悲壮的背景音乐,叶铮没说太多的话,只给所有人留下一个背影,便离开了直播现场。 “好了,各位,收回悲伤的情绪吧,接下来真正的比赛即将开始,请你们做好准备,迎接这一战。”主持人看着其余的4人。“现在在我手中,有每个人之前比赛的成绩,这一成绩也将计入最后的结果当中,好了,请开始抽签。” 宁夏,孟雅琪被抽到了一组,而另一组则是丁柳组合与钱程。 宁夏带着同样的心态唱完了这首歌,孟雅琪也带着对冠军的渴望结束了自己的表演,两个人在赛场的再次相遇并没有改变比赛的结局,同样孟雅琪获胜,而宁夏将与第二组落败的选手争夺底第三的位置。 很快,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丁柳组合与钱程的比赛也有了结果,钱程以微弱的票数取胜 “二位请留步。”主持人叫住了正准备走下台的丁柳二人。 “请问二位有什么想和观众朋友们或是家人说的话吗?” 丁一一拿过主持人递来的麦克风:“别着急,这不是还没到最后呢么,虽然与第一第二无缘,但我们俩同样要做好准备,我也要看看能不能摆脱这个跟了我十几年的千年老四的魔咒。各位朋友,我们两个就靠你们喽!” “哈哈,看来二位战意不减啊,那好,请两位做好与宁夏对决的准备,各位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这场g航大战,应该不次于冠军争夺战啊,你们的热情准备好了吗!” “耶!喔噢哦!”台下的观众一呼百应,都提起了热情,准备看看这来自g航的对决。 随着观众的呼声逐渐的热烈,宁夏走到pk台上,对着丁一一和柳茜茜抛了个媚眼,便开始了演唱。 丁一一和柳茜茜也不甘示弱,马上拿起麦克回应,一时间全场热闹非凡,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三人的身上。 电光火石,你来我往,三人的演绎可谓是表现出了pk赛的精髓,观众们的情绪也被三人带到了顶点。 “可以说是非常精彩了,每个人的风格不同,大家的喜好也有不同,对于这一组选手,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非常完美。”方老师说完中肯的点着头。包括关梦在内的两位评委老师也都给予了台上三个人极高的评价。 而此时,台下的观众手里都紧紧的握着投票器,为各自支持喜欢的选手投票。 “精彩的表演过后,想必大家肯定是意犹未尽,所以说,这场比赛的结果不着急公布,接下里让我们请出最后一组选手,钱程,孟雅琪!” 观众们刚刚缓和的情绪再次燃烧起来,钱程和孟雅琪的实力演唱简直要把直播大厅的棚顶掀翻,气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掌声和尖叫声串联起来,组成一张大网一阵一阵的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呼,像这种盛况,想必也是节目史上的第一次吧,我仅代表我个人感谢所有观众的热情,同样也感谢这些选手带来的作品,真的,真的感谢。”说着说着,主持人的眼泪又开始在眼中打晃。 随着主持人的一次次煽情,终于到了公布结果的时候,就连不在乎比赛结果的丁一一,柳茜茜和宁夏都被这现场的气氛渲染,紧张起来。 “好,首先即将揭晓的是丁柳组合与宁夏季军争夺的结果。”伴随着主持人的口播,紧张激烈的背景音乐再次响起,大屏幕上的票数不断跳动。 “……咚咚!”随着最后一个节奏的结束,投票结果也显示在大屏幕上。 “平票,又是平票!”主持人几乎失控似的大声喊道。 “不过还好,节目组有了前车之鉴,我们还有之前比赛的统计票数,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被主持人带动起气氛的观众自发的倒数。 “5、4、3、2、1” “取得全国第三的是柳茜茜,丁一一!” 又是一阵沸腾,丁一一和柳茜茜被簇拥到舞台中央,宁夏和二人拥抱后,平静而又真诚对丁一一说:“恭喜一一,你这千年老四的魔咒终于被打破了,看来,你真的适合转型。” “各位,别高兴的太早,更为刺激的马上就到,现在‘完美乐声’冠亚军的投票结果就在我手里,各位各位,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节目!” 随即台下观众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节目的宣传语,而最终夺冠的那个人名也紧随其后的被主持人念了出来。 “恭喜钱程,成为了这一季完美乐声的冠军!” 霎时间,舞台上彩带飘扬,金星飞舞,一片大团圆的结局,似乎所有人都对比赛的结果满意,虽然自己支持的人没有拿到冠军,但这次比赛的冠军也算是实至名归。 又是一阵主持人的卖力煽情,台上的3位导师纷纷登上舞台谢幕。 柳茜茜紧紧地抱着丁一一,对于她来讲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之前心中积攒的或是恐惧,或是疲惫或是情绪起伏,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宁夏,孟雅琪,钱程几人手拉着手,不断地对着台下和镜头鞠躬。 冠军的奖杯也在此刻被搬了出来,钱程举着奖杯高喊着,节目组上下也是一阵轻松。 四位参赛选手纷纷给导师送花合影留念,记录人生中如此感动的一刻,外场的急着也纷纷进入直播现场,用闪光灯和迅速编辑好的新闻稿来给这场比赛做着最后的谢幕。 关梦闭着眼睛享受这个音乐舞台给自己带来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动和幸福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往下流淌,她低下头,看着娇艳的手捧花,亦看向发出微微光亮的手机屏幕。她突然眼前一黑,飘落在沸沸扬扬的舞台之上,倒在了闪过灯与花瓣之中。 179. 长啸 站在关梦身边的丁一一看到倒在自己身边的关梦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抱起关梦奔向后台。好在电视上已经开始插播广告,现场的观众也开始陆续离场了,但还是有人看到了,却完全顾不上了,因为,与此同时,众人被‘冥想者’微博更新而吸引走了注意力。关梦的各种饭局还有关梦与那个刚刚下马的刘部长的不雅照,全都被爆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网络似乎都受到了席卷,所有人的话题都变成了关梦,“完美乐声”的总决赛刚刚热闹落幕,便沦为沉寂。 过了十分钟,救护车到了,丁一一帮着把关梦送上了车,而她的经纪人韩阳却不见人影,丁一一只好跟了过去。看着躺在救护车里,还死抓着花束和手机的关梦。 也许,关梦的晕倒也是她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了。丁一一翻看着‘冥想者’的微博,得出这样的一声叹息,看到最后一句话,她不禁皱了眉头。 “使命完成,一个终结终将带来一个新的开始。” 丁一一越看越觉得不对,她掏出手机,刚拨通苏苍晓问道电话,忽然,一阵猛烈地撞击,手机被震到了角落,躺在救护车上担架上的关梦也从担架上滚落…… 另一边,正等待着潜伏者电话的苏苍晓,看到是丁一一打来了,便接了起来,却只听到一声巨响,然后便是一阵嘈杂。似乎是多年前的那场意外又在上演一般,他连忙锁定丁一一的定位,将其他交给叶子谦便赶了过去。 在路口,救护车竟然被一辆刹不住车的水泥车懒腰撞击,苏苍晓的以第一感觉,就是人为! 现场一片狼藉,苏苍晓却一眼就看到了有些茫然的丁一一,快步走了过去,掏出手绢一把按住她额头的伤:“疼不疼?还有哪里受伤了?” 丁一一摇了摇头,觉得有点头晕,抬手按住伤口上苏苍晓的手:“头晕。一会儿得补补肉。” 苏苍晓莫名就想笑,却只能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伤口也不知道要不要缝针,吃肉的事可能要缓缓。” “关梦!关梦!得赶紧送医院。”丁一一这会儿想起了正事。 在苏苍晓的陪同下,关梦总算是被送到了医院。 “医生,关梦现在怎么样?!”刚处理完伤口的丁一一,看见刚刚从急救室中走出的医生,连忙问。 那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她胳膊有擦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但是病人现在检查出中毒的迹象,而且比较严重,我们正在想办法查出毒源。” 听完医生的话,丁一一的头更昏了:“中毒?” 扶着丁一一的苏苍晓亦是一愣:“什么毒?” 闻讯赶来的柳茜茜也到了,看到头上包着纱布的丁一一,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下扑过来,哇哇哭起来。 丁一一回过神来,从苏苍晓的怀抱中慢慢脱离,看着眼前的柳茜茜。 “茜茜!”丁一一说着抬手就要抱,可无论怎么想动却始终无法把手抬起来。 一阵眩晕,丁一一坐到了地上。 苏苍晓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下抱起地上的丁一一。 “怎么回事儿一一?” 丁一一用力地喘着气:“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的手脚麻痹了,头也很晕……” 她越说声音越微弱,一向冷静的苏苍晓也有点儿慌,大夫正好回来,他叫住了大夫。 一番查看,医生皱着眉:“和关梦一样,有中毒的迹象。快送进来。” “到底中了什么样的毒?”把丁一一也送进了急救室的苏苍晓,一走出来就问柳茜茜:“茜茜,你们那里还谁有这种症状吗?” 柳茜茜皱着眉仔细的想着:“没有了,他们都没有这样,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你知道他们俩刚刚那段时间有过什么接触吗?”越说越着急,苏苍晓的语调变得紧张而愤怒起来。 “没有啊,我们比赛结束后,我们每个人给老师送过花后,关梦就晕倒了啊,真的没有接触啊!”柳茜茜也带着哭腔焦急的喊道。 “关梦的花是一一送的?” “对,对!”柳茜茜猛地点了几下头。 “好,我知道了。”苏苍晓说完,立即给叶子谦打了电话,然后说:“茜茜,你去医院门口,子谦过来了,带你回去,那边也出了些事情,你一定跟紧子谦,别出事。”面对着如同猛兽般的苏苍晓,柳茜茜木讷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神志不清的丁一一,转过身便向医院门口跑去。 急救室的门,开了又合,医生查不出毒缘,但是把刚才关梦抱着的花束拿了出来,苏苍晓连忙叫了局里的专业人士过来。 很快,毒缘就查出来了: “这是马利筋和夹竹桃的混合汁液,不是花上的,是包装纸上的!做得如此隐秘,还真是够《甄嬛传》情节的。”专家放下滴管,便和急救室的大夫进行了沟通,然后走回来,拍了拍苏苍晓的肩:“好在查出来了,别着急,明天这个时候应该会缓过来。” “这两种花的汁液竟然有这么大的毒性?”苏苍晓简直难以置信。 “这马利筋的花茎中含有白色的汁液,别小瞧这种东西,一旦被人体吸入,就会出现衰弱、肿胀、无法站立或行走,发高烧、脉搏加速但微弱,呼吸困难、瞳孔放大等症状。而那夹竹桃毒性更是强烈,一开始是头痛、恶心、呕吐继而四肢麻木、,呼吸急促,体温、血压下降;严重点儿的脉搏紊乱、心跳缓慢纤颤;再重时就会造成心源性及缺铁综合症,瞳孔散大、嗜睡、昏迷、直至休克、心跳停止死亡。” 听着专家的科普苏苍晓倒吸了一口凉气,拳头握的嘎吱作响,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这投毒之人揪出,严惩不贷。 过了一会儿,关梦和丁一一从急救室中推了出来,送到了同一个观察室,苏苍晓在病房中看着还未苏醒的两个人,心中充满了怒火和自责。 也许真的不该让丁一一涉险,这些人狗急跳墙的霹雳手段和丧心病狂,是可以预料的。 苏苍晓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愤怒过了,可能是自从与丁一一有了交集,自己不自觉的发生了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改变,一向成熟稳重的自己,回忆起刚刚疯狂暴躁的时刻,心中竟有一丝兴奋,这是血在燃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苏苍晓浑身上下充满了动力。 180. 长短 “老大……” 苏苍晓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寻声看去,原来是丁一一醒了过来。 苏苍晓一个深呼吸,慢慢的走到丁一一的床前。 “一一,现在感觉怎么样。” “关梦呢?” “昨晚,她颅内压忽然升高,现在icu观察中……你怎么样了?” 丁一一试着活动了手腕,然后对苏苍晓点了点头:“现在感觉好多了,就是全身没劲儿。” “可能是毒性还没完全消退,一一,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可是我之前有这种感觉都是我没吃饭的原因。” 听了丁一一的这句话,苏苍晓差点儿没背过气,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几乎宠溺的看着丁一一:“想吃什么,我让子谦带过来。” “肉!” 半个小时候,叶子谦来到了医院。 “给你,你要的肉!”叶子谦把饭菜放到丁一一的床边,皱着眉头看着苏苍晓。 “怎么这个表情?”丁一一以为叶子谦不满意给自己送饭。 叶子谦长叹一声:“老大,一一,‘冥想者’自杀了。” ‘啪’的一声,丁一一手中还没来得及掰开的筷子掉落。 “他在微博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一个终结是新的开始,我当时觉得就是一切谜底都要揭开了,他也是有所期盼的啊,怎么会自杀?”丁一一难以置信,转念:“不对,叶子谦,你是知道了‘冥想者’是谁!对吗?” 叶子谦看了一眼苏苍晓,苏苍晓点了点头。 “一一,其是,那‘冥想者’就是你们的方老师。” “什么?”丁一一一惊,推开病床上的餐桌,再香的肉也吃不下了。 “其实,子谦早就查到了‘冥想者’的真实身份,但那时一直没办法和你取得联系,而且他这样一闹,对案情的进展有极大地帮助,可万万没想到他会自杀,而且,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丁一一呆呆的愣在了那里,在节目组中,为人最好,最正直的,莫过于方老师了。现在看来,他却是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女孩儿堕落。 看出丁一一的想法,苏苍晓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一,是我要安排宁桦参加最后一场淘汰赛时,把从宁桦那里知道的,以及局里掌握的一些东西和方老师私下沟通过,才有了宁桦的意外登台表演。方老师气到不行,非常支持我们的工作,而且,还配合我们,用自己的大v号,把这些龌龊的事情揭露出来。” 丁一一听罢,眼眶中堆积了泪水,她却倔强地瞪着眼,不让它落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可以啊,记住现在的自己,这样才有几分调查局伙伴的意思。”叶子谦点着头对丁一一说。 “可现在关梦还没醒过来,方老师也不在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没事儿,韩阳那边跟我说了,说他已经掌握了很多内幕,而且方老师跳楼的时候,韩阳也在场,他那边应该会有不少有利的证据。” 苏苍晓点了点头,“嗯,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对于韩阳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丁一一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时缓不过神:“你们,在说什么,哪个韩阳?” “就是关梦身边的韩阳啊。”叶子谦很自然的说道。 “什么?!”一个个令丁一一震惊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一一,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节目组那边有咱们的另一个线人——潜伏者。” “你是说……你是说韩阳?那个企图打晕我,一次又一次陷害我的韩阳?!”丁一一的情绪变得激动,她不敢相信,甚至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苏苍晓点了点头:“他是资深卧底,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伪装的能力亦是,他说,当时只有那样,才能保证你们两个是对立的,才能让你们两个人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处境。” “他的演技也太逼真了,比鞠机长还逼真,服了。可我真的不觉得他像好人。” 丁一一摇晃着脑袋,努力的让自己接受这一事实,可她眼珠一转:“可是老大,刚才叶子谦也说了,方老师自杀的时候,他也在场?” 苏苍晓用手托着下巴:“一一,我知道你的怀疑,但他是我们的同事,在局里有正式的编制,自然就有他需要遵守的规则。等他给我证据的时候,我会一件一件的核实,再去确定他可不可靠。” 丁一一点了点头:“好吧。” “你啊,现在还是关心关心,那份快放凉的肉吧。” “诶,对了对了对了,茜茜呢,茜茜在哪?”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告诉你,她回到栏目组的时候,就被她男朋友接走了,看起来神情恍惚了点儿,不过没什么大碍,她还告诉我,让你醒了务必给她打电话呢。” “没事就好啦。”终于有个可以让丁一一安心吃肉的消息了,她小心翼翼的从餐盒中夹了一大块肉,慢慢的往嘴里递。 “人我安全带回来了。” 刚到嘴边的肉再次的从筷子上滑落,掉到了桌子上。 丁一一抬头一开竟是陈实带着刘柳推开了病房的门。 “关梦呢?不是说她在病房么?” “在icu,昨晚有些颅内压升高,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已经控制住了,但还要观察3天左右,但是,肯定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 听了苏苍晓的这话,陈实才算是放心。 可坐在床上的丁一一连刚刚的韩阳,方老师的事儿都没琢磨明白,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刘柳和陈实,丁一一的脑容量显然是不足了。 “这,陈实,刘柳,你们俩不是在国外,这,这……”丁一一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的说不出话。 “一一,陈实和刘柳是来协助调查的,不是组织的人。” 丁一一喘了口气,“爱是谁是谁吧,我不行了,我真的蒙了现在,老大,子谦,我在出院之后急需要听你们两个的讲解!” “放心放心,肯定和你说的透彻又明白。”苏苍晓看着丁一一笑了笑。 叶子谦接过刘柳和陈实递过来的光盘。 “这个就是关梦留给我的那份。” 苏苍晓递给陈实和刘柳一把钥匙和信封:“这个你们拿好,地址在信封里,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俩就先住在那里,安全。” “嗯,谢谢。”刘柳接过钥匙和地址便走了,犹如惊弓之鸟。 “我能去看看关梦么?”陈实一脸焦急的样子。 “就在旁边。” 叶子谦话音刚落,陈实便走出了房间。 听到这儿,丁一一似乎有些明白,当时坠梯的时候为什么关梦手机中出现的电话会是陈实了。 “辛然给的钥匙找到了出处,是中国银行在香港支行的保险箱钥匙,关梦给的光盘和辛然的光盘也凑全了,小七也找到了,只不过老大,我怎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未知的路还有很长的样子。”丁一一挠了挠头看着苏苍晓。 苏苍晓站起身,看了看丁一一和叶子谦,正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却再次被推开了,门外竟是久未谋面的季乔年。 181. 尘缘 不管漆黑的夜里都发生了什么,黎明还是如约而至。亦如有多喜悦就有多悲伤,有多失落就有多少希望,总是相辅相成,割舍不开。 “嗨,想什么呢?”柳茜茜将新出炉的陕西肉夹馍,递给了丁一一。 丁一一接了过来,叹了一口气,似乎没有什么食欲。 “一一,你说‘完美乐声’这么乱的摊子,竟然还有人接手,为什么呢?”对于这个问题,柳茜茜都忍了两天了。在她心里,完美乐声的彻底谢幕,就是一种胜利,属于丁一一的胜利,她就不用老为一一提心吊胆了。可现在倒好,又有人接手了,而且还是有过几面之缘,但印象可不怎么好的人。 丁一一摇了摇头:“季先生接手是好事,毕竟,钱程、雅琪他们好不容易得了冠亚军,终于可以步入乐坛了,突然没了经纪公司可不行。而且,季先生说了,一定要让完美乐声以一个新的姿态重新回来的。我挺期待的,你看美国达人、英国达人都播出那么多季了,得给有梦想的人一个舞台,一个出口不是?” “哎呦,一一,你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柳茜茜笑着戳了戳丁一一的头:“肯定不是你自己想到的,你们老大说的?” “快吃吧,吃完了收拾行李,走人。”丁一一拒绝回答,塞了一嘴的肉夹馍。其实,这些真的是丁一一琢磨出来的。 只是,沉静下来,丁一一又不由得想起因此死去的那些人,还有仍在医院昏迷的关梦。 看着丁一一心思重重地样子,柳茜茜上前拍了拍肩膀:“你也别太着急难过了,毕竟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等待时机了。” 怎么能不着急呢?完美乐声的总决赛已经结束,可是案子并未水落石出,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丁一一抓狂。 吃了肉夹馍,柳茜茜收拾起行李,丁一一来到洗手间,拿出手机,给苏苍晓发了一条短信。 “我还该做什么?” 看着发送成功,丁一一闭上了双眼,靠着冰凉的瓷砖轻叹了一口气。 她无法否认当她知道季乔年回来的那一刻,除了诧异之外,更多的是期待。可终究仍是空欢喜一场,他还是没有回来。 丁一一很不喜欢这样多愁善感的自己,可是她又无法忽略心中的那份失望。 短信的震动打断了丁一一的思绪。 “等待” 丁一一抱着手机,看着这样简言意骇的两个字,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好吧,既然他们都让她等着,那她就以不动应万变。收拾好了心情,那个天下无敌的丁一一又回来了。 而那边,正当苏苍晓回完丁一一的短信后,经侦局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季乔年要找他。 苏苍晓一愣,随即笑了一声,挂下电话后,扫了一眼正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叶子谦道“季乔年要见我,你猜他会说些什么?” 叶子谦想了想:“这个老狐狸可不如陆斐然可信,得防着点儿。” 当苏苍晓赶会经侦局的时候,季乔年茶杯的水也已经见了底。 苏苍晓扯起了嘴角上肌肉的线条,笑道。“季先生,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季乔年摆了摆手,回应道:“没事,知道你业务繁忙,所以为了不耽误苏警官的宝贵时间,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是斐然让我带话来。” 苏苍晓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坐了下来,等待下文。 季乔年继续道:“你们怀疑的那个嫌疑人,他早在五年前,就开始把资金转移至海外,除了援建项目,地产投资,买俱乐部这些明面上的操作,还有一些暗地里洗钱的途径,但是他们具体的运作模式,斐然暂时还没有掌握。 另外,完美乐声留下的所有资料都已封存,可供苏警官随时调阅。” 苏苍晓看着季乔年,扬起官方的笑容:“谢谢。斐然还不能回来吗?” “还不是时候。”季乔年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反对斐然和你们合作的。” “为什么?”苏苍晓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商场上有自己的法则。”季乔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而且,到了我这把年纪,也看淡了,毕竟天道好轮回,恶有恶报,反贪局不是也查上他了吗?我只要斐然能平安幸福就是了,一一那丫头不错。” 苏苍晓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岔开了话题:“完美乐声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唯季先生不怕惹祸上身,主动将此事揽上。难道只是为了我们方便调阅那些资料?” 季乔年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沿着杯沿抹了一圈,笑道:“我是生意人,接手完美乐声,自然是看出了他所能给我的带来的商业价值。而且,做事总要有始有终,不是吗?” 从经侦局出来,季乔年直接去了电视台,从旁边的酒店门前驶过,便看见了正拖着行李的丁一一,连忙让阿列停了车。 和柳茜茜收拾好了行李,与宁夏汇合、退房,可在离开的时候,竟有些莫名的不舍,丁一一正酝酿着伤感,猛然就见季乔年从车上下来,向自己走来。 “季先生。”丁一一朝季乔年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很担心斐然,他的身体现在还可以,你不需要挂心。上次见你的时候,人多,我就没说。” “那陈菲呢?她还好嘛?”丁一一下意识脱口而出。 季乔年笑得意味深长:“陈菲还在昏迷,斐然现在在照顾她,你也可以放心。” 这能放心?也不知道是谁说陈菲对陆斐然有那种感情的。丁一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准备继续进攻。可是季乔年话总是说一半,这样的欲言又止让丁一一感到不安,可终究还是什么也不问了。 丁一一走后,季乔年心里感叹一声。刚想喘口气,陆斐然的电话接踵而至。 “陈菲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陆斐然清冷虚弱地声音从音筒里传来。 “嗯,洗钱的方式查出来了嘛?” “已经有些眉目了,我先把目前查到的资料发给你。” “好,辛苦了。斐然,刚才我见到一一了,她还担心你。你真的放下丁一一了?” 电话对面停顿了一会儿,冰冷的声线传来:“什么意思?” 季乔年笑了笑:“我只是替你惋惜而已,毕竟一一是个很好地女孩子。” “我跟她已经分手了,别把她牵扯进来。”听着对方挂了电话。 季乔年轻笑了一声,年轻人啊。 陆斐然看着电脑上完成一半的审计工作,这个项目,他已经怀疑了很久,如果他的方向没有错,那么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陆斐然抬头看了一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陈菲,继续投入工作。 在街对面的丁一一有些茫然,柳茜茜直接回g航,那她呢?正纠结中,苏苍晓就发来了短信。 ‘回g航,完成宣传,准备经侦局征召。’ 苏苍晓的短信就像一颗安锭剂,丁一一觉得胸中的一口闷气就这样消散了。 182. 孽缘 回g航的命令,让丁一一和柳茜茜与宁夏一同登上了展飞的车。 一到达g航大厦前,丁一一就狠狠地吸了几口空气,感慨道:“还是这好啊。” 柳茜茜一把搂上了丁一一的肩膀,赞同道:“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现在觉得g航简直就是天堂!” 丁一一随即也嘿嘿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嘛,跟完美乐声相比,这里确实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这一趟唱歌旅途,丁一一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些地方不一样了,可要仔细探究起来,就不知道哪里改变了。但是丁一一唯一确定的就是宁夏这清冷的气质丝毫没有消减一分。所以当宁夏发出oh,my,god的吃惊声时,丁一一和柳茜茜都好奇的顺着宁夏的视线看了过去,不禁呼出声音。 g航的兄弟姐们早就为‘柳丁’组合和宁夏而疯狂,再加上完美乐声扑朔迷离的案件,更为丁一一她们着实添彩了几分。 “丁一一,你们‘柳丁’组合简直太棒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偶像!来来,快给我签个名!” “对啊,对啊。还有宁夏,你姐姐竟然是宁烨,那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啊,什么也别说了,就咱这关系,快给我来个签名!” “宁夏,宁夏,我太喜欢你的嗓音了,来给我个你的签名。还有丁一一和柳茜茜,你们的我也要。” 七嘴八舌的热闹声将三个人围在了圈里,丁一一和柳茜茜本就是洒脱派,自然来者不拒,潇洒签名。反倒是宁夏被这突然其来的阵仗给闹个大红脸。 这英雄般的欢迎,直到甄橙的出现才告一段落,大家意犹未尽地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柳茜茜扯了扯胸前的花环,贼兮兮地对丁一一道:“这感觉不错。” 丁一一回味了一遍刚才的礼待,狠狠地点了点头,小声附耳道:“还行。” 甄橙看着三个姑娘满脸喜滋滋的笑容,她的心也放了下来。本来她还担心完美乐声的事会给几人带来负面的影响,看来她可是多虑了。 甄橙轻咳一声,“好了,消了假,就赶紧会宿舍休息去,一一,你明天有飞行任务。” “是,师傅!”丁一一中气十足的回答让甄橙彻底破功,笑了出来。 柳茜茜笑着推搡着丁一一去看了一眼排班表。柳茜茜一看自己明天不用飞,马上call给展飞一个电话,电话还没挂断,柳茜茜立马抛下明天要飞的丁一一。 丁一一也不气,而是问甄橙道:“师傅怎么也回来了,不在栏目组了吗?” “海选录制已经结束了,要过些日子,才进行淘汰赛的录制。” “嗯,还是咱g航的空乘选拔大赛好看。” “越来越会说话了。”甄橙淡淡一笑:“走吧,我送你和宁夏回宿舍,明天的飞行可得仔细些。” 丁一一点头,自然明白师傅是在提醒自己,虽然拿了个什么第三,但要更加低调才对。 第二天的飞行是中午一点飞往纽约的航班,是段13个小时的旅程,应该不太轻松,丁一一回到宿舍,就躺下了。 次日,已经习惯了早上六点半起床的丁一一,分秒不差的睁开了眼,夏日清晨的阳光已经灿烂了。 提前两个小时,来到调度室,开会,分舱位,丁一一分到的是商务舱,等上了飞机,又是各种忙碌,但丁一一始终笑容满满。 可后舱的几个空乘可郁闷了,正值暑期,拿到的乘客表单上,竟有三分之一是孩子,这是何等的凄惨啊。 而事实也正如她们担心那样,在飞机起飞不久,整个客舱里就充斥着各种尖叫和训斥声,弄得整个气氛都焦躁起来。 尤其是一个叫李涵的孩子,十岁的男孩,非常淘气,直接惹怒了坐在他旁边一个叫萧羽十七岁的少年。萧羽忍无可忍地让李涵停止聒噪。 但熊孩子要是听话那就不是熊孩子了,李涵竟变本加厉,最终萧羽忍无可忍,两个人推搡了起来。这时候场面已经陷入了混乱,再加上两个人都是少年,下手根本就没轻没重。空乘想要阻止这个场面,根本就是有心无力。连忙去叫安全员。 没想到这个空档,李涵的爸爸去完洗手间回来,见自己的儿子被打,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加入了战斗,一边掐住了萧羽的脖子,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而此时,安全员恰巧去了洗手间,丁一一就被人从商务舱拉来帮忙,一看见这个场面,一招制服了李涵的爸爸,两个小孩也被丁一一这突然地举动吓得愣在原地,旁边的旅客不停地拍手叫好。 等空乘稳定住了旅客们的情绪,丁一一也把被打的萧羽带到了商务舱的空位上。可是,她发现这个小孩一点都不可爱,无论跟他说什么,要么就是面无表情,要么就是冷哼一声。果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刚才那场闹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时,安全员走过来,连声道谢,丁一一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刚才那下,重不重,不过,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还真是不能忍。” 说完,就继续忙自己的,眼睛余光却看到萧羽的嘴角一搐。 剩下的飞行中,丁一一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萧羽,因为丁一一觉得萧羽这个孩子让她感觉真的不太一样。她觉得萧羽作为一个孩子,未免也太处澜不惊了,这是怕长皱纹嘛! 而那边被丁一一揍了的李涵父亲,心中其实极为不服。但是碍于面子,也碍于实力悬殊,只能憋着。 然而,入境时,却遭到拒绝,他彻底爆发了! “我都到了,你告诉我不能入境?你在逗我嘛?”李涵的父亲质问着。 可当五大三粗的美国警察出现时,李涵的父亲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带着李涵和老婆,登上了回程的航班。 丁一一虽然走的是专用通道,但这一场景被她看到了,心中不由点赞,这就对了,该让熊孩子和他的父母受到教训。 但令丁一一没想到的事,李涵爸爸在回程上越想越生气,索性将这一切全部推到丁一一的身上,一下飞机,李涵爸爸的第一件事就是投诉丁一一。 183. 机缘 隔了一天方回京城的丁一一,刚回到调度室,就被要求写事情经过,写经过这事儿还是在当空乘一开始的时候写过,都一年多了,竟又摊上了。 本以为只是将事情经过写一下就是了,没想到,写完了可不算,还被带去见主管投诉的经理。更没想到的是,一进屋,一排桌子后面坐了六个人,那张正对着这些人的空椅,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三堂会审也不过如此,丁一一有了些情绪,尽量控制着自己,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也回答了几个领导的问话。 坐在正中间的郑经理,叹了口气:“一一,这件事,并不是我们小题大做,而且,也不是没有人给你作证,但你刚代表咱们g航参加了‘完美乐声’比赛,就闹出这事,影响极为恶劣。你知道网上都在说什么吗?为了保护你,我们肯定是要给你一定的处分的,回去等我们的商量结果吧。” 丁一一欲哭无泪,正苦恼中,柳茜茜的电话就过来了。 一按下接听键,柳茜茜叽叽喳喳地声音就传来了:“一一,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到这个消息都要疯了,你真的给人家乘客给揍了?你真的是太酷了,我的天,不过真的要给你处分嘛?” “是,茜茜,你说这事儿多可气,我这是维护飞行安全好吗?还说什么为了保护我,一定得给我个处分。” “活该,让你逞英雄。”展飞磁性的声音传来,好像被柳茜茜骂了一句,冷哼一声便不出声了。 “展飞嘴贱,别理他,其实担心死你了。”柳茜茜最后一句的尾音抻的特别长。 丁一一嘴角一抽搐,就听见电话对面展飞气魄山河的呐喊声,立马掐断了电话,拯救了自己的耳膜。 心情真的无法舒畅,这算怎么回事?丁一一颓废着走出了大门,就看见了苏苍晓靠在一辆‘速腾’车上,总算是把那辆捷达报废了。 一上车,丁一一就一直垂着头:“你也知道了?” 苏苍晓看着委屈地丁一一,心中一软,便笑了:“嗯,甄橙给我打电话了,简单地跟我说了情况。就这么委屈?该不会是甄橙口传有误?是你被打了?”苏苍晓故意吃惊地问道。 本来一听到苏苍晓深沉的低音炮,丁一一的泪腺便要涌了出来,可是听到最后,泪腺立马启动抱死状态,大喊道:“我真的是很冤枉!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老大你太过分了。” 丁一一将来龙去脉讲给正在开车的苏苍晓听,并做了最后的总结:“只是把顾客当成上帝!难道上帝就不会做错嘛?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骄傲,这样子以偏概全的决定真的太伤人了,我不想再在这呆了。老大!反正早晚都要离开的,我现在就想离开,行不?” 车停了下来,苏苍晓无奈地对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丁一一道:“现在不行。” 说完便率先打开了车门,走进了房子。 丁一一瞪圆了大眼,反应过来后,也一溜烟地跑了进去,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让我为经侦局的征召做好准备嘛,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不能离开g航?” 看着炸毛一样的丁一一,苏苍晓软了口气:“不是说不让你离开g航,而是现在你不能离开,再等等。” 丁一一皱了眉,疑惑地看向苏苍晓,等着解释。 苏苍晓耐着性子,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飞机打的那个男人是谁?” “知道,李涵的父亲——李林。但是是他先打小孩子的,我踢他一脚那是除暴安良。”说完,还作势举了举拳头,一脸愤懑。 看着侠女一样的丁一一,让苏苍晓哭笑不得:“我没有说你做的不对。但是你替天行道的这位李林是有些背景的。我知道你出事后,就调查了一下这位李涵父亲的背景,发现他的哥哥李德正是于德森的秘书。” 看着丁一一因吃惊而微启的嘴唇,继续道:“当然,这还不算是最劲爆的,在你从纽约回北京的时候,纽约的佳士得开拍,其中竟包括南宋名家陈容的《神龙行雨图》,中国籍一神秘买家,以3亿天价拍得。而且当时陆斐然也在现场,而发回来的买家资料,就是你帮助的那个萧羽。你说,你现在能离开g航嘛?” 丁一一惊呆了,咽了一口口水,说“呃……这么狗血?” 苏苍晓点了点头,“所以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保证你能留在g航,要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甄橙已经帮你在内部处理了,下次记住,遇见事情,不要总老是想着用武力解决,动动脑子。毕竟你现在还顶着空姐这个头衔呢,不能一天当晚总是打打杀杀的。” “好吧,又拖累师傅了。”丁一一顿时就像瘪了气的气球。 看着丁一一像小狗一样垂头丧气,苏苍晓轻笑一声,刮了一下丁一一圆润的小鼻头。 这举动一做,俩人皆是一愣,丁一一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好,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就是找不到落脚点。 苏苍晓轻咳一声,想要缓和一下这尴尬地气氛,可是无救于事。好在叶子谦的出现,让苏苍晓松了一口气。 “呦,这不是丁大女侠嘛,久仰久仰。听说又在飞机上英雄救美了?”叶子谦一只手拎着一个外卖袋,双手作揖,标准地行了一个古人问好的姿势。 丁一一看了叶子谦一眼,丝毫不在乎叶子谦的酸言酸语,眼神顺着香味就飘到了叶子谦的两个袋子上,一下飞机就被叫去谈话,现在肚子空的狠。丁一一舔了舔嘴唇,用鼻子仔细嗅了嗅,顿时眼睛一亮。 “全聚德的烤鸭!” 叶子谦跟苏苍晓惊讶地相视一对,叶子谦道“你是狗鼻子啊!” 她最喜欢吃全聚德的烤鸭了,顿时对叶子谦一点脾气没有,笑嘻嘻地接过外卖袋子,开始拿饼卷鸭肉。 苏苍晓看着为了一片烤鸭,而争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莫名地感到有一丝莫落。 卷上了最后一块饼,丁一一突然觉得不对啊,问向苏苍晓:“陆斐然为什么会去这个拍卖会?还有,什么画那么值钱?” 苏苍晓突然觉得嗓子一噎,艰难地把饼咽下去,问道:“你才抓住重点?” 丁一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叶子谦丝毫不客气地看了丁一一一眼,对苏苍晓道:“没事,脑回路被劈过的人都这样,我们不能歧视!” 184.攀缘 苏苍晓眼看着两个人即将要上演一场星球大战,连忙转移话题:“你不想知道陆斐然为什么也去那个拍卖会了?” 丁一一立刻收起已经起势的腿,像个听话的学生一般坐回椅子上,急切地说“当然想知道啊。” 苏苍晓沉默了一会,说:“时机还未到,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空气静默了几秒,叶子谦爆笑,丁一一诧异无语的眼神让苏苍晓的脸皮瞬时泛红了起来。 “老大,你!你学坏了……” 叶子谦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一顿猛拍沙发,伸手抹掉眼角的眼泪,说:“我没想到头儿,原来你也这么幽默。” “笑什么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丁一一拿叶子谦泄恨地踹了两脚,可是丝毫阻挡不了叶子谦魔性的笑声。 苏苍晓也觉得没那么好笑,只不过就是心里真的不太想和丁一一说起陆斐然,但听到丁一一的点评,又觉得好笑了,可此时,也只能强装镇定道:“其实这次的处分风波,是我让甄橙去特意加的。” “啊?老大?”丁一一看向苏苍晓,对视一眼,便一本正经地聆听起来。 “我调查过萧羽,但是他的背景一片空白,而你可以借此这件事跟他建立一个小小的联系。” “是让他来给我作证?”丁一一想了想,问道。 “哎呦,我们一一聪明了啊!”叶子谦终于恢复了平静,一张憋成猪肝色的俊脸,神采飞扬着。 苏苍晓亦是挑了下眉,一一果然上道了。于是说:“甄橙会把你安排在萧羽回程的那趟班机,而你只需要借由这次的处分事件,让他帮忙证明你的清白,一来你可以消除处分,二来你也可以跟他建立关系。” 叶子谦在旁点拨了一句:“还得卖惨!” 丁一一点着头,苏苍晓一说自己的处分是他兴风作浪,又提起萧羽,她便明白了,这绝对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那画呢?怎么就那么贵?”丁一一觉得有必要多了解一下。 “这个先不告诉你,你也别去查资料,要不就显得太刻意了。”苏苍晓一边回答着,一边递给她一碗鸭汤。 丁一一接过来,一口气喝完,这鸭汤的味道真不错,也彻底驱散了自己的委屈。 可是,等两天后丁一一再次飞纽约的时候,心情又有些复杂。陆斐然现在还在纽约吗?会像以前那样,不管怎么都能遇见吗?一想到这,丁一一既有些期待,又有些莫名的情绪开始发酵。 落地休息的一天半,丁一一傻乎乎地在街头游荡,真是应了那句话——“我若离开,后会无期。” 回程的时候,负责头等机舱的丁一一被叫到了贵宾休息室,护送萧羽登机。 早已收拾了好情绪的丁一一知道,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她来到休息室,就看见萧羽安静地靠在座位上休息,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他的旁边卡座里,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在正在应付着一位来自香港的记者。 丁一一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了旁边的谈话声。发现这个长者竟以购买者的身份在和记者聊天,这让丁一一对这个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萧羽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了双眼,丝毫没有温度的视线,让丁一一的笑容差点儿挂不住,这不应该是一个孩子的目光。 萧羽认出了丁一一就是上次帮他打架的那个空乘,毕竟一个空姐立马变身李小龙,确实很难让人不留有印象。 丁一一看见萧羽一直在看她,她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会被一个孩子看得这么局促,便主动出声打招呼:“嗨,这么巧,又遇到你了,登机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萧羽点了点头,沉默让丁一一接下来的话哑口无言。 这熊孩子,真难搞! 就当丁一一正想着该说什么话题才能引起俩人的共鸣时,萧羽开了口:“上次的事,谢谢你。我的感谢有些晚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丁一一拼命摆手,对这熊孩子的好感度一下子就以180迈的速度直线往上飙。 正当丁一一想趁着此时这个好气氛,准备卖惨时,刚酝酿好,就被那位长者打断了。 只见那位长者看了丁一一一眼,就来到萧羽的身旁,恭敬地弯下腰,说“少爷,现在可以开始了。” 萧羽点了点头,就见长者拍了两下手,一幅画卷就被呈了上来。 丁一一被那一句少爷雷得外焦里嫩,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画卷也已经被展开。 此时,记者开始拍照,就连休息室内其他的旅客,也远远地望向这一幅天价画作。 丁一一站在萧羽的斜后方,再加上一双5.0的眼睛,视线很清楚,视野也很开阔。 《神龙行雨图》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她眼前,而且,她还很自然地将右手放置胸口,状似掩饰激动,实则,在用表盘拍摄。 丁一一是不懂画的,但是这可是价值3亿的真品!难免有一丝真切的小激动,她雀跃的心情似乎也被萧羽察觉到,他看了丁一一一眼,虽然依旧淡淡的,但也多了份真诚。 记者拍照后,就开始提问关于《神龙行雨图》的细节,那位长者也一一解答,一问一答中,应对的游刃有余。 长者的学识和谈吐,震惊了丁一一,这才是儒雅的典范。 十分钟后,记者离去。丁一一也终于松了口气,她看向萧羽,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却装了一个七老八十的灵魂。是因为出自豪门,所以就要承担起这么厚重的责任吗? 这么一想,丁一一看向萧羽的视线,似乎都带着一抹怜惜。 丁一一的视线太过母爱,被萧羽狠狠地瞪了一眼。 长者送走了记者后,将《神龙行雨图》递给了萧羽,便盯着丁一一瞧。 直觉告诉丁一一,这个老头不喜欢她!还是很不喜欢的那种。但丁一一只能拿出甜甜的笑容,丝毫不示弱地抬头跟长者对视,长者明显一愣,便轻微侧了侧头,偏过了视线。 上了飞机,然后一跃而起,丁一一就在想,要制造怎样的氛围,才适合卖惨呢? 萧羽是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足足十二个小时没睁眼。 好不容易,等他醒来,点了午餐,准备好后,送去的路上,在脑子里把要说的话又仔细推敲一番。觉得没有问题,准备开始朝着萧羽进攻,毕竟也不能再拖下去了,还有一个半小时,飞机就要降落了,再不说她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萧羽看着丁一一,看出了她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等待着她的下文。 丁一一刚想说,又被长者打断:“少爷,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降落了,您赶紧吃吧。”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丁一一腹议道。 185. 续缘 上了飞机,丁一一才把长者的名字对上号,此人预订机票的名字叫王建斌,应该是早于萧羽到的纽约。 萧羽没有回王建斌的话,反而看向丁一一,问道:“你是有事想要跟我说吗?” 丁一一感激涕零地拼命点头,说:“我是想请你帮忙的,因为上次的那件事,我被那个男人投诉了。现在g航因为我殴打乘客,要对我进行严肃处理。可是你知道事情的经过的,明明错不在我,我解释了,但还是要处分我。所以我想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做一下证人,证明我出手是事出有因的,毕竟当事人的话更有力度,高层们会对你们出于重视,重新看待这件事。” 看着萧羽沉默,丁一一的声线都颤抖了起来,颇有要哭出来的意味。一种弱势群体的姿态被丁一一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现在找一份工作真的很不容易,我走上空姐这条路的过程真的可以说是山路十八弯路了,如果我妈知道我要是因为揍人被开除了,她会一巴掌拍死我的。而且,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你能不能看在上次我帮你的面子上,这次帮帮我。你只要为我解释一下事情经过的真相就好。其实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乘客的信息是不能泄露的。要不是我今天幸运遇见你,可能明天我就再也不能飞上蓝天了。拜托你啦。”说完,丁一一还做出倔强地表情,不让眼泪真的掉下来。 这个样子的丁一一,说其戏精附体也不为过,委屈得天可怜见。 可清冷的萧羽听完,一挑眉:“你妈比你还能打?” 丁一一的内心一万点伤害,原本控制得很好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下来。 萧羽愣了一下,连忙点头,算是答应了,他是真心愿意帮这个忙的,毕竟丁一一出手揍人确实是为了帮助他,要是真因此丢了工作,他也会感到很内疚。更何况,他觉得他要是再不说同意帮她的话,她就要当场来一篇长篇论文了,当然是用说的。 丁一一以为自己卖可怜成功了,心里一顿欢呼雀跃。一边咽了咽口水,润了一下发干的喉咙,一边想着落地之后一定要向苏苍晓去表功。 可是丁一一还没开心超过一秒钟,坐在过道这边的王建斌开了口。 “少爷,我认为这种小事,并不需要您亲自去证明什么的,当然,我不是说不应该去帮助丁小姐,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会浪费您不必要的时间。您也知道,您的身份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太多不必要的场合。我希望这件事,少爷可以全权交给我处理,我会为丁小姐找到当时乘坐同一航班的乘客来为丁小姐证明事情的真相,保证丁小姐一定会有证人来为她证明清白。少爷,您看这样可以嘛?” 见萧羽还在犹豫,王建斌再次开口:“当然,为了表达丁小姐对我家少爷出手相助的感激之情,我也会亲自帮忙,为丁小姐找到一家靠谱的公关公司,来妥善处理整个事件。绝对不会让丁小姐被g航处分的,还请丁小姐无需担心。丁小姐,您觉得我这样的安排还可以吗?当然如果您有其他的需求,我也会尽力为丁小姐达到的。” 丁一一这次可体会了一把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了,她只能一脸委屈地看向萧羽,一丝细微变化的表情都不肯放过,要是萧羽答应了,这件事就算定了。 不过,王建斌说的有理有据,萧羽没有理由不同意。果不其然,萧羽点了点头。“不要出任何差错。” 王建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是,少爷。” 转而将证件标准笑容转向丁一一:“丁小姐,这样安排,您看可以吗?” 丁一一连忙点头:“还是您想得周全,那就拜托了!” 说完又转对萧羽道:“谢谢你了。” 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丁一一坐在空乘专用的座椅上,心情有点儿复杂,其实,刚才也不算是任务失败。做事最讲究的就是进退有度,很多事不能太急功近利,就容易让人反感加防范了。反正苏苍晓只是说让她与这个萧羽有个接触和联系就好了,再也不会有像接近陆斐然那样的任务了…… 此时,想起陆斐然,竟没有什么痛感了,还不如一想起辛然、方老师时的那么痛呢。也许,在纽约的街头暴走,让她终于醒悟了吧。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状态。 下午六点,回到京城,丁一一详细地和苏苍晓做了汇报,听到王建斌的名字时,苏苍晓略皱了下眉,听完整个描述,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丁一一有些紧张:“老大,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 苏苍晓摇了摇头,一边将手表中摄录的内容拷贝出来,一边说:“你做得很好,我在想几个环节,没事的,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丁一一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点开微信,竟然一堆人@她。 原来是网上的公关已经开启了,看来王建斌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只见公众号和微博等多种社交app都发出了对李涵父子行为的看法,舆论已经一边倒地指责李涵父子。事情的经过被知情人,清清楚楚地写了出来,上百万的转载彻底让李涵这家人火了起来,就连丁一一的众多师兄弟们都在训练的空档,转发声讨。 一时间,儿童教育问题成了全民热议的话题,而且,短短三个小时,李涵一家人迅速被网络人肉出来。李涵爸爸面对公众指责,更是出言成脏,事件愈演愈烈,一时间,首霸了微博头条。但是面对微博上亿人口的指责,李涵爸爸终于抵不住公众的舆论压力,承认了整件事是自己的错,并对丁一一道歉。 g航的领导也在这时给丁一一打了电话,进行了安抚和表扬,整个事件不过是三个小时就得到了圆满解决, 然而,一切并未像这个事件你能解决得如此迅速,萧羽一回京,便彻底消失了踪迹,根本无处可寻。 一条线索就这样中断了,丁一一因此自责了好几天。就当丁一一为此瘦了二斤肉的时候,媒体再次狂欢,《神龙行雨图》的神秘买家放出了消息——《神龙行雨图》将在半个月后,开展三天供人欣赏。 《神龙行雨图》本就是举世瞩目的名画,此消息一出,顿时轰动了整个北京城以及收藏界。 丁一一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186. 因缘 “一一,你听说《神龙行雨图》要展览的事了吧?”看着柳茜茜摩拳擦掌的兴奋劲,丁一一一挑眉:“你对画还有研究?” 柳茜茜叉起展飞盘里的一块红烧瘦肉,飞快地放进口中,这才满意道:“三亿呐!三亿的画啊!”一双眼睛因激动变得亮晶晶的。 得,来了跟她一样的! 展飞趁着柳茜茜说话的空档,偷走了一个章鱼烧,气得柳茜茜直跳脚,对着展飞大叫道:“啊!我的章鱼烧,我还没有舍得吃呢!” 展飞迷人一笑,说:“其实去看看也好,我也想看看三亿的《神龙行雨图》是何风貌。” “呦!想看画就说想看画,拽什么半白话文?”挤兑完展飞,转头哀求丁一一道:“一一,去吧去吧。恩恩?拜托啦。” 丁一一看着努力卖萌的柳茜茜,不为所动,低头快速扒了最后几口饭,一撂筷:“不去。” 柳茜茜和展飞相视一对,对着丁一一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丁一一心里一抖:“你们干嘛!” 两人站起来,二话不说,就给丁一一架出了g航的食堂。 被硬拉去看展的丁一一,到最后连抱怨都没力气了,为了看副画,竟然在大太阳底下排了七个小时的队,七个小时啊! 终于轮到这一波进展厅了,丁一一一进去,就闪在空调风口不远处,吹着凉风,看着远处兴奋地两个人,心里猛翻白眼。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大电灯泡太过明亮,丁一一只好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来观看名画的各界人士,毕竟那副图她早就看过了,也拍摄过了,还放大缩小的每个细节都看了。 “假的,假的。” 丁一一看见一个老者站在《神龙行雨图》面前一顿摇头,直说假的假的。 展厅里,这一波放进来的50人,都震惊了,立即聚拢过来,丁一一也凑上前,仔细观看,可是看了许久,也看不出这里的门路。 这明明跟上次王建斌展示的画一模一样啊。 丁一一侧头看着老人一脸惋惜地摇头,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想到自己的手表摄像机拍过真品,便将这个展品也拍了下来,准备回去发给苏晓苍,让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聚在一起的围观群众,也都没看出什么,但又不敢打扰依旧在看画的老者。这时,老人突然猛拍大腿,高喊道:“赝品!这是赝品!” 现场顿时有不少记者兴奋了起来,这可是头条啊。老者和《神龙行雨图》被此次前来观画的人围个水泄不通。 记者的闪光灯咔擦地按下了好几次快门,闪得丁一一眼睛都花了。 “您为什么说《神龙行雨图》是假的呢,您是有什么根据嘛?” “您确定这是赝品嘛?” “请问您是什么人?” 五花八门的问题问得老者直皱眉头,冷哼一声,又说了一句:“赝品有什么好说的?”便拂袖而走。 这老头砸场子砸得够酷! 还在琢磨事情的丁一一,猛然就被柳茜茜和展飞拽出了展厅,三人来到画展马路对面的一家甜品店,稍做休息。 用柳茜茜的话来说:“这里光线视野好,看的清楚。”说完,便伸着脖子直勾勾地往画展那边瞧。 丁一一顺着视线看了一眼,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回过头,看着兴趣昂扬的柳茜茜,问道:“还好你俩机智,要不得被挤成馅饼,不过,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完美乐声’后遗症?” 柳茜茜羞涩一笑:“讨厌!我这不是给我们平凡简单的生活增添点色彩嘛。” 丁一一和展飞嘴角一抽,展飞低头继续刷手机,突然道:“哎呦,上新闻了,光的速度啊。”说完便把手机放在桌子中间,让两个女孩看。 丁一一快速浏览新闻,各种标题为天价买回赝品的报道出现在各大头条,先截了个屏,再伸手往下刷新一下,发现新闻瞬间又被撤板。 “我去。这神速啊!”柳茜茜不死心,又刷新了几下,新闻确实没有了。 丁一一心里在想,苏苍晓说过这种上得了拍卖的画,一定是真迹,而且流传途径清晰,经得起推敲。那么《神龙行雨图》在回国的时候,一定还是真的,而时隔半个月来展览的,却是幅假画。这有些说不过去,你不想展览就别展,没人说什么,拿幅假的来糊弄人可就不对了。 她觉得应该去找苏苍晓。 丁一一的突然起身吓了柳茜茜一跳,见两个人疑惑地看着她。丁一一抱歉一笑:“我突然想起还有事,你们好好玩啊,我先走了。”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出甜品店,拦下一辆计程车。 展飞看着柳茜茜的眼睛都掉在丁一一的身上了,将刚上的甜点往柳茜茜眼前一推,吃味道:“有我陪你还不够?” 柳茜茜脸一红:“我是担心她好吗?我总有种感觉,她就要离开g航了。” “行了,又不是离开g航就不是朋友了。”展飞趁机偷个香,不顾柳茜茜的炸毛,低下头美滋滋地喝着冷饮。 丁一一在离经侦局有一段距离时,就下了计程车,确定安全后,一顿小跑。还好苏苍晓在,要不她可就白跑一趟了。 苏苍晓看着突然出现的丁一一好像并不吃惊,问道:“你去画展了?” 丁一一点头,将手表扯了下来,递给苏苍晓,说:“《神龙行雨图》真的别掉包了吗?这段是我刚刚在画展上拍的。” 苏苍晓朝着丁一一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好。”接过丁一一的手表,苏苍晓将视频下载到电脑上,将两段视频反复观看。 丁一一也跟着观摩了不下十遍,郁闷道:“我真的觉得这俩没什么区别,但是说赝品那个老者,好像十分确定这是假的。” 苏苍晓笑道:“你也不是专家,看不出来是自然的。我已经把这两段视频发给一个书画专家鉴定了,一会就应该会给我回复消息。” 丁一一满脸崇拜:“你还认识这些人?真厉害。” 苏苍晓笑而不语。 半个小时过后,电脑叮咚了一声。苏苍晓和丁一一快速从沙发起身,打开了邮件。 丁一一惊呼:“我的天,那个老者说的竟然是真的!展出的画真的是赝品。你说萧羽家图什么啊?不想让人看,别展出就是了。” 苏苍晓神色严肃:“这点确实奇怪,恐怕他们有其他的用意。” 187. 根源 “老大,你这么说,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丁一一抬眼看向苏苍晓。 “还说不上是知道什么,只是在推断而已。”苏苍晓迎上丁一一的目光, 丁一一从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困惑,便坐回沙发上聆听。 苏苍晓喝了口茶,才说:“我觉得,他们是故意将假画示人的,毕竟,专程去看展的,大多都是藏家以及对书画很有研究的人,当然,看热闹的也不少。” 丁一一脸一红,她就是那看热闹的。 “今天是开展第一天,《神龙行雨图》便被点出是赝品,接下来的走势,一一!你觉得会如何?” 想了一下,丁一一才说:“我的直觉是,有人不想让萧家好过。你想啊,既然派了个小孩子出面,就把这画好好藏了就是了,反正报道上也多是说神秘买家,并未去深扒买家的背景。可现在非弄个展览,让人识破了以次充好,完全没道理的一件事。除非是画在参展前被掉包了,然后故意黑买家或是展览公司。” “你的分析很到位。”苏苍晓连连点头:“只不过,我不觉得他们是故意黑买家,而是他们想混淆视听。因为,反贪局在查的反腐案里,有官员是通过艺术品拍卖来洗钱的。而咱们经侦局查的经济案件中,也有类似的。尤其是最近,我们发现,这也是于和森的洗钱通道之后,他们立即来了出这个戏码。” 被夸了的丁一一兴奋地击掌,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这样一来,买家可以喊冤报案啊,送出去参展的画是真品,却被掉了包,大众以及警局的注意力一定是在真品去了哪里,总之,这里最倒霉的是承办展览的那家公司。” “《神龙行雨图》的真迹也许会被秘密卖出,这样一来,钱就真的被洗白了。”苏苍晓皱眉。 丁一一提了两次展览公司,苏苍晓都没接话茬,她明显觉得不对,但又不好追问。只好说:“老大,你说于和森也倒卖文物来洗钱,他和这《神龙行雨图》一定有关联吧,否则,陆斐然不会去现场,你也不会故意让我受处分。” 听到丁一一极其平静地说出陆斐然的名字,苏苍晓抬眼看了她一眼,这才说明:“没错,通过我们的追查,于和森贪污腐化的案子已经逐渐浮出水面,但是,他行事谨慎,虽然很多经济案子与之相关,尤其是陆家的案子,以及艺人操纵的案子多多少少都与之有牵连,可终究证据不足,就算知道其就是幕后黑手,可是没有证据就没有任何办法。而且,能够如此滴水不漏的行事,说明他一定有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而且一定还有个关系密切的合伙人,这个人一定在商界。 那个关系网应该是那个人操纵着,他们每个人都分工明确,自己干自己的活。所以在每个人的利益相结合的情况下,他们就铸造了一面铜墙铁壁,互相保护。毕竟一旦一人出事,就是牵一发,动其全身。所以想要找到证据,恐怕更是难以登天。我们现在的重点就是要查出这个人。这次的《神龙行雨图》本是一个契机,但现在却是这个局面。”说到这,苏苍晓苦笑了一下。 “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他们才弄出这样的事端来打乱我们的计划。”丁一一却是异常兴奋,一张肉肉的小圆脸异常正义凛然。 苏苍晓一拍她的脑门:“你说的对也不对。” “什么意思?” “我们的方向确实没错,但他们搞出的事端却是要将别人牵扯进来。” “谁啊?”丁一一问道。 苏苍晓转身看向窗外的浓绿,沉默了。 丁一一思绪百转千回,突然想到一个人,向苏苍晓提议道:“萧羽!我们可以从他身上下手,打出一条路!毕竟还是个孩子,应该比较好突破吧。” 话刚说完,丁一一就立马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萧羽或许是突破口,可他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条路根本打不通。这时丁一一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苏苍晓看着独自纠结的丁一一,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丁一一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假设很大胆,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的过去了。 丁一一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看见的萧羽其实不是萧羽?” 苏苍晓一挑眉:“你是说整容?” 丁一一点头:“对,或者也可以说是易容。如果他易容了,那么所有的事不就能说通了嘛。一旦萧羽真的易容了,那么同时也能证明他所有用的证件就都是造假的,这不也就解释了,我们为什么查不到他踪迹的原因了。”苏苍晓忍不住拨拉一下丁一一已经长长的刘海儿:“脑子真的变聪明了。” “我就是觉得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地一点踪迹都寻不到,除非是死人,他不需要社交活动和吃饭!”说完,丁一一脑子又一转,道:“我觉得,真正的突破口应该是萧羽身边的那个长王建斌!” 苏苍晓思虑了一会儿,觉得丁一一说的很对。再抬头看丁一一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赞赏,还夹着着一些别的东西。 这不是苏苍晓第一次这么看她了,正当丁一一疑惑着,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丁一一,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叶子谦那个拽拽的样子,让丁一一觉得手脚都发痒了起来。 “子谦,怎么样了?”苏苍晓问。 叶子谦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回道:“我刚收到消息,王建斌在半个小时前因为心机梗塞送去医院,刚刚去世。” 丁一一眉头紧皱,叶子谦继续道:“but,因为在这个时间段突然去世,我觉得还是太过巧合。所以,苍晓,你要做好准备,这次,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丁一一立刻看向苏苍晓,怪不得自己一说展览公司什么的,老大就避而不谈,那个展览公司与老大有关? 188. 情缘 “老大。” 丁一一轻轻叫了一声苏苍晓。苏苍晓这才抬头,说:“一一,先让子谦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的。”说完,便敲击着笔记本,忙了起来。 丁一一知道自己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说道:“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跟着叶子谦走出三处的办公小楼,丁一一刚要开口询问,叶子谦便说:“什么也别问我,不能说的。” 丁一一瞪他一眼,却又讨好似的说:“那把你能说的和我说说呗。比如,那个王建斌。” “他呀,这个能说,他是凌云国际展览中心的总经理。” “然后呢?”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丁一一有些急:“他的职位我回来就查了,我是说,怎么会和老大有关系,他们冲着老大来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还是等我们捋清楚再告诉你比较好,你先好好飞着。”叶子谦正色道:“一一,你刚才分析的很有道理,真的大有长进。” 丁一一撇撇嘴,心里有些郁闷,什么时候才能和老大并肩作战呢? 回到g航,丁一一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从何查起,只能静下心来,把现在的工作做好。 按理说,没有了陆斐然的任务,她应有分到一个固定的机组才对,可现在,她的班次还是很随机,又不同于机动待命的那些。也许是为了辞职方便吧,丁一一觉得这一定是苏苍晓拜托师傅安排的。 下一趟飞行任务是波士顿,正好她查过关于陈容画作的资料,波士顿艺术博物馆里就珍藏着他的《九龙图》。到了波士顿有一天的休息,可以过去看看这幅画,找找感觉。 虽然苏苍晓说过不用她查这些资料,一无所知会更好。可萧羽也见过了,后来又出了真假《神龙行雨图》的事,能不查查吗。 飞波士顿也是13个小时,丁一一却一直兴奋着,一想到《神龙行雨图》画幅纵440.7厘米,横34.3厘米,买了三个亿,波士顿艺术博物馆中的《九龙图》可是46.3x1096.4cm,这得几个亿啊? 当然,可以标出的只是价格,但这幅画穿越的八百年历史,和流落他国的命运,是无价可估的。 站在这幅《九龙图》前,丁一一寻找着九条龙,这九条龙分置于山石、云雾和急流之中。卷首一龙从岩石中横卧跃出;第二龙升腾于云气之中;第三龙怀抱岩石,躬身上攀,;第四龙被一股急流推向巨大的漩涡;第五龙向上腾跃,与第六龙向下疾驰形成互动的一组;第七龙大部被巨浪淹没,作搏击风浪状;第八龙又跃入云雾之中;第九龙俯伏山石之上,作歇息状。九龙动态各不相同,生动有致,极富想象力。构图上虚实相映,有张有弛,气势惊人。 能临摹出南宋著名画家陈容画作的人也一定是有相当画功的人,越是这种技巧与艺术相结合的技术,越是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如果要查,是不是可以从这里入手呢? 第三天,飞机一落地,丁一一就买了外卖去了三处的小楼。刚推开门,她就犯了难。 叶子谦顶着一头鸡窝,看见丁一一的外卖袋眼睛都冒绿光了。 “我的天,一一,你简直就是我的女神啊。”说完,就小跑过来,把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踢到一旁,给丁一一开路。 丁一一看着叶子谦像饿狼一样吃着她买来的叉烧饭,汗颜道:“该不会我走后,你就一直没吃上饭吧。” 叶子谦风卷残云地扫完了一份饭后,打了一个饱嗝。 丁一一都看傻了,看叶子谦准备朝着另一份饭下手,丁一一手疾眼快地把叶子谦的爪子拍掉,说:“这是给老大的海鲜焗饭,你想都别想。去,那边还有小龙虾,你的爱。对了,老大人呢?” 叶子谦打了一个大哈欠,往阳台上指了指。 丁一一走到玻璃门前,看到阳台的躺椅上,苏苍晓正在熟睡,夏日傍晚的风轻轻吹动他额前的头发,看着他的睡颜,她不禁感慨——老大的睫毛好长哦。可是看到苏苍晓眼下的那一片阴影,叹了一口气,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起屋角的泡面桶,终于知道叶子谦为什么变饿狼了。 收拾妥当,看到叶子谦已经把五十只小龙虾的壳都剥完了,便坐到对面,正要捏其一块虾肉的时候,忽然看见白板上的关系图,便在脑海里分析起来,越看越觉得有道理。 只是天色渐暗,老大谁在阳台上就有些不妥了,而且饭都要凉了,于是丁一一轻轻拉开玻璃门,走到躺椅边。 这么看,老大的睫毛又长又密,真是好赞,丁一一羡慕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那长睫,手还没有收回来,丁一一就发现苏晓苍的脸上竟然练歌毛孔都没有,这不可能啊,就当丁一一正准备用手按按求证时,叶子谦进来了。 “丁一一,你调戏老大……”叶子谦睁大了双眼,同时苏晓苍也醒了过来。 苏晓苍揉了揉发昏的额头,叫道:“一一,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苍晓看着丁一一慌乱的样子,在看到一脸奸笑的叶子谦,他疑惑地问道:“你俩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 “头,你不知道,刚才一一要……”叶子谦还没说完,就被丁一一捂上了嘴,强笑道:“老大,你先吃饭吧,我跟叶子谦有点事要说。嘿嘿嘿”。说完就把叶子谦押了出去。 “不准喊,听见没有?要不然。。”丁一一狞笑着威胁,看叶子谦拼命点头后才松开了手。 叶子谦看着丁一一笑了起来:“原来你喜欢头啊!” “你瞎说什么你!”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被气得,丁一一满脸通红。 “还不承认,刚才我进去,可是看你要偷非礼老大的。” “我那是。”靠,我也不能说,我是想看看老大的汗毛孔吧,这么变态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丁一一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对叶子谦恶狠狠道:“总之,你不要乱说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行,行,不是就不是。”说完,叶子谦笑的一脸猥琐。 丁一一这回可真是知道了什么叫做越描越黑。被气得抓起包包就准备走。 叶子谦在一一身后大喊:“这就走啦,再呆会啊,来玩啊~”回应叶子谦的只有壮烈的关门声。 苏苍晓拿着吃空的饭盒,一脸懵的看向叶子谦,问道:“一一已经走了?” 叶子谦坏笑:“这么快就想啦?” 苏苍晓皱了皱眉头:“抽什么风?一一来,没说什么事嘛?” “人家不是给你送饭来得嘛,再说了,人家非得有事才能来?就不能单纯的想来看看?”说完,就戴上眼罩准备补眠。 留下苏苍晓站在原地懵圈。 189. 无缘 丁一一回去的路上,苏苍晓就打了电话过来:“一一,那海鲜焗饭不错,下次过来再带一份。” “老大,你怎么跟叶子谦学成这样了?”丁一一原本在按接听键时,心里还有点儿小别扭,一听这个,立马就恢复旧嘴脸了。 又说了几句,丁一一忽然说:“老大,我还不能辞了g航的工作吗?我……” 苏苍晓沉默了下,这让丁一一紧张到了极点,然后,听筒里传来:“好吧!” “真的!那好,那我明天就去交辞职信。”丁一一兴奋地挂了电话,满心欢喜。 而另一边的苏苍晓却叹了口气,一一要是知道了他的安排,会是什么样呢? 第二天早上,一到g航,丁一一就上交了辞职信,甄橙捏着这封信,心情黯然,该来的总是要来。收下辞职信,她对丁一一说:“应该很快就会批下来,但是要把这个月的飞行任务完成才行,也算是有始有终。” “好的。”丁一一点了点头,这和离开跆拳道队时,一样也不一样,伤感是一样的,但期待不一样。跆拳道的师兄弟们常年训练比赛,不是她随时想见就能见到的。而甄橙她们,随时都可以约会啊。 不舍是一样的,但希望是不一样的,跆拳道队的16年,让她从小女孩渐渐长大,练就了一身本领和坚韧的性格,与师兄弟们是真的兄弟之情。而在g航一年半的时间里,让她把些许的棱角磨圆了,却也体验到不一样的人生,也更体会到出了竞技之外的友情、师徒情、甚至刚刚萌芽就熄灭的爱情。 交了辞职信,丁一一拉着飞行箱去调度室,准备下一程的飞行。柳茜茜闻讯赶来,拽着丁一一耳朵大叫:“要死啊你,这么大的事,你说都不和我先说一声,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宁夏也是刚下飞机,到了调度室就听到这个事情,看向丁一一:“你要走?” 丁一一看着两个人微红的眼眶,有些动容,将两个人抱进了怀里:“又不是不能见面,我只不过有更想做的事而已。” 柳茜茜大嚎:“你要是敢不联系我,我就追你老家去!” 丁一一拼命地点头,三女孩拉起了勾勾,约定他们之间永远都是朋友。 倒数着g航的日子,柳茜茜和宁夏情绪也都不高,丁一一也不免有些感伤。在最后一次飞行前,丁一一郑重地跟甄橙拜别后,执行了她最后的一次飞行。 丁一一的这次飞行,目的地是悉尼,甄橙说她就没有去过澳洲了,不应留有遗憾。 然而,就在飞机上,丁一一忽然发现了一双和萧羽极为相似的眼睛! 丁一一表面不动声色,正常进行着空乘的工作,在服务乘客的过程中,丁一一核对了下乘客表,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于羽程。 送餐服务一结束,丁一一就钻进洗手间,拿出那部特殊的手机给苏苍晓报了信。短信发出后。丁一一心跳如擂鼓,直觉告诉她,这个于羽程就是消失的萧羽。 面对重新出现的希望,丁一一觉得这是自己即将开启经侦局工作的良好开端。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平稳地降落在悉尼。就在丁一一急的满头转,丁一一送走了所有乘客,便快速往入境口走去,希望能追上于羽程,而到了入境大厅,一眼便见于羽程便被澳洲警方扣留了。 这一定是老大做了部署,丁一一欣喜不已,这时,苏苍晓的短信也过来了,那是一个悉尼酒店的地址。 晚上八点。 丁一一看了一眼机场显示的时间,知道苏苍晓是赶了下一趟航班,亲自来了。 晚上七点多钟,丁一一从公司给她们安排的住宿酒店出来后,直接来到了手机上的地址,上到了15楼。 根据事先定好的暗号,门很快就被开了。 丁一一看着风尘仆仆的苏苍晓,说“那个于羽程就是萧羽吧!你都不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都要激动死了。他是于和森的私生子对不对?这一次,于和森的案子是不是可以有突破了?” 苏苍晓虽然一脸疲惫,但是笑意直达眼底:“没错,这次不光有突破,于和森洗钱的证据也有了铁锤!” “真的?”丁一一兴奋地要死。 “你的信息一发过来,我就查了于羽程的身份。他确实是于和森的私生子,虽然他坚称跟《神龙行雨图》的事没有关系,但他的银行账户资料,有三笔钱是他的姐姐于淼转过来的,因为是境外汇款,一直查不到明细。这次澳大利亚的警方积极配合,以于羽程携带了三万美金入境为由,先扣了下来。然后查了他的银行账户,终于查到了那三笔钱的金额,恰巧和三份艺术品拍卖的价格吻合。一一,这一次,你真是立了大功。做得好!” 苏苍晓的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丁一一羞涩地挠了挠头:“这件事你电话告诉我就好了,怎么还特意来一趟了呢?”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于和森的尾巴,这一趟我跑的心甘情愿,而且,还要和澳大利亚的警方做一些其他的合作,有个潜逃到这里的富商,需要引渡回去。你明天回国后先休息一天,然后正式来经侦局报道。” “好!”丁一一答得响亮。 “那你快回去吧,我就是怕你心急,所以特意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也会马上回国,于羽程的事不会宣扬,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回去见。” 丁一一笑着应了一声好,兴高采烈地离开了酒店。 由于昨天一晚太过兴奋,第二天一早,丁一一地顶着一双熊猫眼就登上了回国的班机,终于就要正式结束她空姐的职业生涯了。虽然回去就是周末,手续还要等三天才能办,但真的就要分别了。 然而,就在三天后,苏苍晓拿着于和森贪污的罪证回到经侦局,准备配合反贪局将资料上报时,于和森在视察工作的时候遇车祸身亡! 面对于和森的死讯,苏苍晓再次感受到被人操控的感觉,就在要抓捕于和森的时候,他竟然死了! 就差一步,就一步! 苏苍晓奋力地砸向了办公桌,桌上一层的玻璃板被震出了裂痕。 叶子谦突然闯进了苏苍晓的办公室,一脸焦急不安:“老大,出事了。” 还没等叶子谦说明缘由,桌子上的电话便响了,局长有请。 来到局长的办公室,闫青松局长亲自给苏苍晓倒了杯水,缓缓说道:“苍晓,你手头调查于和森的案子交给二处的金华,你先休个假。” “为什么?那其他案子呢?”苏苍晓凝眉,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 “根据调查,王建斌的死因跟于和森脱不了关系,他的那些钱有不少是通过凌云展览公司在境外洗的。而王建斌的凌云展览公司,是贸促会主席苏金阳的凌天集团下属公司,而你与苏金阳的父子关系,并不适合介入这个案子。” 苏苍晓毫无表情地回到了办公室,导致叶子谦根本看不透苏苍晓到底有没有事,但是他知道,他是快要疯了。 于和森的资料很快就整理出来送去了二处,与金华处长做了交接。 叶子谦可有点儿坐不住了:“就这样交出去了?于和森的死绝对有蹊跷,我们难道就只能这样放弃了?季乔年和陆斐然那里会怎么说?还有一一!” 苏苍晓不凉不淡地看了叶子谦一眼:“我是苏金阳的儿子,所以不能介入,这点儿,你不是也早就想到了,这次,他们就是冲我来的。” 叶子谦知道苏苍晓这一句话里包含了什么,可是越想越憋气,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摔门离开了警局。 窗外,正是红霞漫天的落日盛景,只是黑夜就要来了。 190. 绵密 中午一过,丁一一办完离职手续后就回g航的宿舍后开始收拾行李。 柳茜茜撅着嘴走进来帮忙,最终,丁一一无奈地伸出手,柳茜茜特没底气地喊了一句:“做什么?” 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的丁一一,说:“大小姐,我就这两套衣服,您就别惦记了成嘛?” 柳茜茜气哄哄地回了一句:“谁惦记了?” 丁一一看着衣服越装越少的行李箱,叉着腰道:“这个恐怕我无法苟同你的观点,毕竟事实摆在我的面前。”说完便朝着行李箱,努了努嘴。 柳茜茜这才弯下腰从床底下把丁一一的衣服都掏了出来,物归原主。 丁一一不知作何表情才能反映她现在的心情,将衣服重新叠进箱里,发现她那套粉色套装的裙子不见了,只好再次看向柳茜茜。 柳茜茜哦了一声,便从自己的爱马仕包包里掏出来裙子,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藏忘了。” 这还能让丁一一说什么,索性她也不叠了,将东西一股脑地扔进箱子里,速战速决,丝毫不给柳茜茜下手的机会。 这样一来,打包的速度快多了。 看着丁一一拉上了行李箱,准备跟她来个爱的抱抱,柳茜茜弱弱地问道:“不走不行嘛。” “我已经办完离职手续了。” 柳茜茜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就是不问一句的话,不死心。” 丁一一深吸一口气,道:“茜茜,咱别弄个生离死别的成嘛,想要见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搞得我都感伤了。” 柳茜茜用力地抱了抱丁一一:“宁夏托我转告你好好照顾自己,她昨晚飞的巴黎,明天才能回来。” “嗯,我知道啦,昨天她上飞机之前跟我说了。嘿!其实人生也挺奇怪的。没想到,到最后宁夏还跟我们成为了朋友。只是辛然……”丁一一咬住了嘴唇。 柳茜茜一挑眉,特大哥范地说:“这就是人生啊。相聚有时,别离有时。” 丁一一看柳茜茜终于正常起来了,打笑道:“少装,一会儿你不还得飞嘛,还不走?” 柳茜茜一噘嘴。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丁一一看到来电显示是叶子谦,便去了洗手间接听了这个电话。 还没等丁一一开口,叶子谦低沉的声音传来:“一一,老大不能介入于和森的案子了。” “你说什么?”丁一一因为吃惊,分贝一下达到了女高音水准,引来柳茜茜的紧张和兴奋。 丁一一压低了声音,语气满是焦急:“老大不是今天刚回来吗?怎么回事?” “于和森死了,就在今天,头儿也因为他父亲是王建斌的领导,而王建斌的死因与于和森甚至他老爸有关,被上面禁止参与这个案子。” 挂下电话后,丁一一突然感到茫然。不能介入于和森的案子,就意味着陆家的案子也查不了,那就永无再见真相的一天了嘛?还有,老大的爸爸竟然也是商界人士。 还没等丁一一走出洗手间,柳茜茜就风风火火嚷了一句:“我要晚了啊!等我回来我请你吃肉,爱你呦!拜拜,警察姐姐。” 丁一一带着并不愉悦的心情,拖着行李,出了公寓楼,这时下起了绵密的细雨,她却看见苏苍晓没有打伞,正在楼下等着她。 连忙跑过去,将雨伞遮住他,丁一一定定地看着苏苍晓,她发现他并未有任何沮丧和不满的情绪。她不知道是苏苍晓的心态真的很好,还是他的功力太深了。 “子谦给你电话了。”苏苍晓笃定地问道。 丁一一点头:“老大,为什么啊?” 苏苍晓淡淡一笑:“组织纪律而已,走吧,一起吃个饭。” 接上丁一一后,车子直接开到了她曾经的跆拳道训练基地对面的餐馆。 丁一一熟练地点了几个菜,看着苏苍晓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她猛地一拍脑门:“抱歉哈,我习惯了。你看看你还想吃些什么?” 说完,将菜单往前推了推。 看着丁一一讨好的笑,苏苍晓摇了摇头:“知道你对这里熟,你决定就好。” 一想也对,反正这她熟,丁一一便爽朗地一拍胸脯:“放心吧,我点的都是这的招牌菜,味道绝对一绝,不好吃,你打我都行!我说的对吧,春姐?”说完,便对这家餐馆的老板娘龇牙一笑。 胖乎乎的春姐,抿着一张粉嘟嘟的肉唇,一个劲地偷笑:“对对,一一说的没错。怎么?带着男朋友过来见教练啊?那春姐可得赠一个新推出的炭烧鸡架,保你俩满意!” 丁一一看到苏苍晓尴尬地样子,脸都要滴出血了:“诶,不是不是,春姐。这是我老大,你可别乱说!” “哦……老大啊,春姐懂!还是你们小年轻懂浪漫,这小爱称一个赛一个的。”说完,便走向了后厨。 苏苍晓拿起杯子上的水猛灌一口,丁一一也尴尬一笑,说:“你别介意啊,春姐这人就是爱开玩笑。” 苏苍晓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心里却有些失落。 “啊,对了。你怎么想着带我来这吃饭呢?你来过春姐这吃饭?” “不是,我没来过,但我知道你好像很喜欢来这吃饭。” 丁一一瞪圆了双眸:“这你都知道?也是,我的事你应该也都调查过。我跟你讲,春姐她家菜特好吃,量大还物美价廉。我们队的都是她家的常客。等一会菜上了,你一定会爱上这里!” 看着丁一一滔滔不绝,满脸朝气的样子,苏苍晓觉得自己也连带着被感染了:“那好,一会儿我要吃三碗大米饭!” 丁一一突然意识到苏苍晓好像再跟她玩幽默,爆笑道:“老大,你可真逗。” 苏苍晓,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 等菜陆续开始上齐的时候,丁一一嘴里含着一块糖醋里脊,含糊不清地问道:“老大,明天我去办理入职嘛?” 苏苍晓喝了一口大麦茶,慢声道:“暂时不能了。” 丁一一震惊的里脊都掉了下来,老大您这面部表情跟你的语言爆炸性明显不相配啊! 她小心地试探问道:“是因为你不能介入于和森案件的原因嘛?” 苏苍晓一挑眉:“我有更好的安排给你。” “什么?” “我会安排你去凌天集团下属的嘉美艺术馆工作。” 丁一一彻底傻眼了。 191. 保密 嘉美艺术馆?这是什么鬼? “嘉美艺术馆主要的业务是艺术品银行,但也做些艺术品修复以及艺术展览、拍卖的事。”苏苍晓解释着。 丁一一觉得空乘,参加歌手大赛,这些至少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可是这个艺术品银行,是在逗她呢嘛?目前为止,只是知道了陈容,和他的《神龙行雨图》以及《九龙图》。那些什么故宫珍品,定陵珍品的,她可是都没看过呢。 丁一一整个五官都拧巴了在一起,哀嚎着:“老大,你是不是被打击的太大了啊?这个,我根本完全不能胜任啊!” 说完,双手交叉,坚决的说no! 苏苍晓放下筷子,指着春姐饭店对面的跆拳道大院,问道:“当初你在开始练跆拳道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嘛?” 看着丁一一稍微软化的表情,苏苍晓乘胜追击道:“那我再举个例子,当初让你从跆拳道去当空姐时,你不也是觉得天方夜谭,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要厉害。可是看看现在的你,不光成为了一名合格优秀的空乘人员,同时还能出色的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一一,你的潜力超过你想象的大。所以说,我不觉得这个工作你无法胜任。你可以把这个当成一个你挑战的目标,就像你们跆拳道的白带,黄带,蓝带,直至黑带。定下一个目标,去打败他。这个艺术品的工作就跟你们的段带是一样的。你应该更加对自己有信心一点,至少我对你非常有信心。” 丁一一被苏苍晓的迷糊汤灌的有些飘飘然,似乎觉得被苏苍晓这么一说完,这个艺术品银行的工作,好像也真的没什么。突然觉得so easy啊。 可是丁一一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一想到那可是艺术品,艺术啊!她这个五大三粗的人哪里懂得这些精神层面的东西。艺术品对她来说,只是贵的吓人,还有看不懂。除此之外,她是真的一窍都不通。 “老大,对于艺术,我真的是一点皮毛都不了解,你把我安排在那,要是暴露身份怎么办?岂不是误了大事。” 苏苍晓看丁一一终于松了口,一张俊脸散发出魅惑的笑容。 “放心吧,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是甄橙给你写的推荐信,明天你直接去人力资源部报道就是了,工作方面你不需要担心,到时候自会有人帮衬你。” 丁一一接过苏苍晓递过来的推荐信,依旧噘着嘴:“去那里干什么呢?” “到时就知道了。” 丁一一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还卖上关子了。 苏苍晓看着孩子气的丁一一,笑着问道:“那你这是同意了?” 瘪了瘪嘴,丁一一夹了一块里脊肉放进嘴里飞快地咀嚼起来,咽下去之后才说:“你都这么夸我了,我要是不做出点什么的话,那还是丁一一了嘛!” 苏苍晓被丁一一这一套赶鸭子上架的说词搞得哭笑不得。像哄孩子一样,道:“好好,都是我不好,成了吧。”说完,还给她夹了一块肉最多最大的排骨。 正好春姐端了炭烧鸡架上来:“啧啧,你男朋友真会照顾人。本来我觉得小鹏也挺会照顾人的,就是在吃饭时,从来不让着。” 春姐嘴里的小鹏就是丁一一曾一直放心里的大师兄,现在想来,真的是啊,每次吃饭,都是大师兄一顿扫荡后,才轮到她们…… 思绪一下飘进了对面的跆拳道队,16年的时光,16年的酸甜苦辣一下都涌了上了。丁一一长出一口气:“赶紧吃吧,吃完了赶紧走,免得那群狼出来了,没的吃。” 桌上的菜也被两人吃的一片狼藉,当然丁一一肯定是这场战斗的主力。苏苍晓叫来了服务员,要买单。 春姐一边敲打着计算器,一边特别豪爽的问道“帅哥,春姐家的菜怎么样?是不是这顿吃完,就想下一顿了?” 丁一一在一旁大笑“春姐,可不带这样王婆卖瓜只卖自夸的啊。” 苏苍晓笑的依旧温柔“春姐说的可真对,我这还没走,就想下一顿什么时候来吃了。” 丁一一一脸惊讶地看着拍马屁的苏苍晓,春姐脸上的肉也都跟着笑一颤一颤的,说“好啊,喜欢就跟一一多来几次,春姐下次还给你打个八折!” 苏苍晓买好了单,站起身问道“春姐,能麻烦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嘛?” 春姐笑盈盈地一指手“后面直走,你就看见了。” 苏苍晓说了声谢谢,就奔着洗手间走去。春姐看着宽肩窄腰的苏苍晓啧了一声,一回头再看着傻乎乎的丁一一,顿时就恨铁不成钢。 “一一,这么帅的男朋友,打着八竿子都找不着。你能不能给春姐长点心! 丁一一被闹了个大红脸,急着辩解道“春姐!我都说不是不是的了,你可别乱说!” “不是?不是你就给我变成是!这么好的小伙你还不牢牢抓紧,你跆拳道练傻了嘛!”说完,就拿着刚结好的水单,风姿摇曳地走回了前台。 苏苍晓从洗手间出来,就看着脸色通红一脸别扭的丁一一,问道“怎么了?” 丁一一急忙说“没事,没事。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快走吧。” 两人刚推开饭店的大门,春姐格外有穿透力的嗓音传了过来。“再来啊,帅哥!” 苏苍晓笑着点了点头,就追上了仓皇而逃的丁一一。 送丁一一回家的路上,苏苍晓一脸奇怪地看者丁一一,问她怎么了。可是每次丁一一都支吾着,这让苏苍晓很费解,索性也不问了。 拖着行李箱进了家门,一一妈热烈地拥抱了她:“这下好了,终于不用老在外面飞了。快点洗手,吃饭。” “老妈,因为有工作要谈,我和老大在外面吃过了。”说完,丁一一连忙闪进了屋,打开电脑,怎么也要先查下凌天集团。 凌天集团是个贸易集团,旗下包括海运、展览、进出口、艺术品银行等19家子公司。绝对算得上大集团了,董事长就是贸促会主席——苏金阳。老大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富二代?还能抛下这个光环,来做经侦局的干警,真是了不起。丁一一对苏苍晓的崇拜值又加了五十分。 可是,接下来,丁一一可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了凌天集团的招聘启事,点开嘉美艺术馆的招聘启事,里面种种职位,都跟她搭不上边的样子,到底让她干什么呢? 192. 紧密 第二天一早,丁一一就到了嘉美艺术馆,准备面试。 丁一一被前台小姐领进一个隔间时,她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今天是愚人节? 她强颜欢笑地看着面试她的人事主管——李绅,心中直骂苏苍晓坑爹。 丁一一快速地回想在完美乐声那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李绅。可是思来想去,除了在比赛上李绅输给她这件事,好像两人之间真的没什么太大的交集。 丁一一心情复杂地面对曾经输给她的手下败将,一时间有点难以言喻。 李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一一,道:“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完美乐声导师的既视感啊,丁一一深吸一口气,扬起标准的空姐的微笑。 “我叫丁一一,女。曾经是跆拳道国家队成员,后来转行到g航做空姐。这个我想你在完美乐声的时候就知道了,呵呵。”说完,便干笑了几声。 “让你做自我介绍就做自我介绍,套什么近乎啊。”李绅嫌弃地撇了撇嘴。本来还想放你一马,既然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就别怪我了。 “行了,捡点干的说吧。” 看着丁一一疑惑的样子,李绅有点恼怒道:“就是让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工作?你对艺术品又有什么了解?你要应聘的是哪个岗位?”看着丁一一越来越懵逼的表情,李绅心里乐开了花,心情一舒畅,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简单的说,我们想看看你对艺术品有什么造诣,你懂得,毕竟这里是艺术品银行。” 李绅既然这么问,就知道丁一一这个有胸没脑,只知道用拳头说话的女人肯定答不出。他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等着看丁一一笑话的姿态。 丁一一已经在心里哭爹喊娘了。老大,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嘛,这是什么情况?但李绅已经这样了,她不能不应战啊,于是,便把自己唯一知道的南宋画家陈容的资料说了出来。 “近日,最火的莫过于南宋画家陈容和他的《神龙行雨图》……” 一番资料加自己亲见过那画,且细节都仔细看过,所以在描绘画作时,尤为传神。李绅都没见过真品,听得目瞪口呆,可又不想被丁一一压制住,于是,在丁一一还眉飞色舞讲述陈容的其他作品时,他打断了她:“嗯,那你是打算来应聘我们的讲解员吗?” “啊?”丁一一愣了下,到底来应聘什么职位,她也不知道,对了,有推荐信,于是,她从手袋里拿出甄橙的推荐信。 李绅有些疑惑地接过来,撕开封口。突然静下来的空气,让丁一一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完推荐信,李绅对着丁一一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阴阳怪气道:“走吧,带你去见总监。” 丁一一赔笑着跟了过去。见到人力资源的总监,象征性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就叫来一个叫安妮的助理,了入职表。 丁一一心里慨叹道,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办理好入职后,丁一一又被安妮带到了艺术馆里的图书馆。 安妮带着丁一一进去后,甜甜地对着她一笑:“总监让我告诉你,你需要在这里看几天的资料。等你的领导下周一到岗,作为他的助理,到时,你听他调遣就可以。” 丁一一笑着谢了安妮,安妮转身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丁一一觉得自己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各种文化瑰宝的资料,让她看得目不暇接。 她突然想到那幅三亿的《神龙行雨图》,终于兴奋了起来,开始查看关于古代字画的书目。 丁一一抽出一本古字画鉴定,开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原来古字画常见的作伪方法有三种,分别为照摹,临拟,仿作和臆造。 接着看了如何鉴别古代字画? 可以根据书画的时代和个人风格鉴别,书画上所用的材料绢和纸对书画的隔断起着一定的作用,而各个时代书画的装潢又有各自的特色,也可作为鉴别断代的辅助依据。 至于每幅字画上的印章所具有的时代特征与气息也是鉴别书画的佐证。还有一些服用饰与生活用具鉴别以及题跋鉴别,和一些其他的证据都可以鉴别古代字画。 可那《神龙行雨图》到底是怎么被鉴别出真伪的呢?这些书里找不到答案。 索性,去看看其他艺术品书籍。 这几天,丁一一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狠狠地恶补了一番。她突然想起了小学时,更年期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丁一一现在就是把曾经不读书的债,这一次可连本带利的还了回去。 其实书本对丁一一这种闲不住的个性是有些枯燥和残忍的。但是好在每件艺术品的背后和作者背后都有一个极具丰富的故事背景做铺垫,这让她也逐渐从中找到了乐趣,日子也就不难过了。 一周的时间,就这样在丁一一努力刻苦中飞快地过去了。又一个新的周一来临,丁一一来到新的办公室,准备见自己的新任领导。 丁一一轻敲了两下办公室的大门,里面传来充满磁性地低音炮让丁一一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门一打开,丁一一彻底惊呆了。 “嗨,一一。” 丁一一的视线快速扫过,落到了办公桌的名牌—总经理,苏苍晓。 oh,my god!生活处处有惊喜是嘛?既然这样的话,绕这么一大圈干嘛,晕倒! “老大,不是吧。你就是新任总经理?你不是经侦局的处长嘛?你这样子太挑战我心脏的极限了。” 苏苍晓换上了西服后,一下就变身为霸道总裁,看得丁一一的小心脏一突一突的。 这帅得简直天怒人怨了,好吧。 苏苍晓靠在真皮的背椅上,笑的迷人:“怎么?我当你的总经理,难道你不高兴?不是你想找个人罩着你吗?” 丁一一笑得献媚:“哪能啊,我高兴得现在北都找不着了。” 其实,是她一想到,可以在这种环境下与老大并肩战斗,就真的找不到北了呢,虽然她本来就不知道北在哪儿。 193. 解密 苏苍晓笑了笑,说“我先来解答你的疑问。因为凌天集团是我家的公司,所以我才能成为你的直属上司。当然我还是经侦局的处长,这点你不用担心。你入职经侦局的申请,我上周已经提交上去了,周五的时候得到了批准,一一,你已经是经侦局的一员了。此次,嘉美艺术馆的工作,是你正式成为经侦局一员的第一个任务。 这次,我回来直接监管艺术品银行,也是因为上次《神龙行雨图》的展览,就是由嘉美艺术馆和凌云展览公司共同承办的。所以我这次来跟你一样,也是有任务在身的。合作愉快!一一!”说着,苏苍晓伸出了右手。 丁一一因惊讶而长大的嘴,顿时能塞下一个鸽子蛋了。她因为最近博览群书,顿时脑补出个性倔强的富二代傲娇出走的年度大戏。 此时,看到伸到眼前的手,以及那句合作愉快,丁一一忽然发现,自己也成了大戏中的主角,满心欢喜期待,伸出双手抓住了苏苍晓的手,一脸崇拜叫了一声:“老大。” 苏苍晓被丁一一太过炽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因为我老爸被构陷,我也被扼令禁止参与于和森的案子,所以我只好另辟蹊径,回到这里。” “那经侦局的事,你不用处理嘛?”丁一一疑惑地问。 “在这里一样的。”苏苍晓微微一笑,环视了下比自己的办公室大三倍不止的此处,心里却更喜欢那栋不显眼的小楼,咯吱作响的木地板,以及自己那个带着阳台的办公室。 丁一一眨了眨眼,表示了解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苏苍晓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档,扔给了丁一一,说:“我发现《神龙行雨图》从机场出来后,便直接被送到了佳美艺术馆。那么《神龙行雨图》被掉包的可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发生在路上,或是这里。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调查嘉美艺术馆中是否有帮助掉包《神龙行雨图》的内应。” 丁一一看完之后把档案重新密封起来,还给苏苍晓,问道:“每个人都有嫌疑?” 苏苍晓看着丁一一疑惑的眸:“一一,我们的工作虽然是抓住嫌疑人的犯罪证据,但在排查过程中,却是要以为此人排除嫌疑为首重的。毕竟,如果你心里认定他有罪,你的判断就很容易出现纰漏。” “哦。”丁一一正想问是不是就和当初对陆斐然的案子心存疑惑那样。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戛然而止,时间静默了一秒后,门外传来了不粗不细的嗓音。 “总经理,我是人力资源部的李绅,来给您送人事档案。 丁一一迅速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苏苍晓这才开口:“请进。” 李绅笑得如风中破败的菊花一样,让丁一一不寒而栗:“总经理,您要的人事资料。” 丁一一伸手接了过来,放在了苏苍晓的桌面上。 “谢谢。”苏苍晓如沐春风地对李绅道。 “您客气了。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找我。” 苏苍晓顿时精光一闪,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其实我还真的有事想要请教。我想了解一下嘉美艺术馆的员工中,有没有谁让你印象特别深刻的?” 李绅做认真思考状,却也只停顿了一秒,便说:“这个您问我,可算问对人了。嘉美艺术馆里的大部分员工都很勤勤恳恳,对工作也都很负责任。但是,有少数的员工,行为举止有些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苏苍晓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丁一一也站在一边,竖起耳朵来听。 接下来的十分钟,李绅将公司里比较奇怪的人都说了一遍。但是在丁一一听来,李绅口中所说的奇怪,大多都是生活习惯和自身性格的差异引起的不同,所以才导致了在别人眼中引起的怪异形象。只有一个叫范宁的人引起了丁一一的注意。 李绅这个人好像有点话痨,一说起来,便没完没了,好像以为这是自己的独家专场。这让丁一一想到李绅在完美乐声时,这个人的舞台表现了。 估计苏苍晓也是受不了李绅的聒噪了,终于出言打断:“好了,谢谢你。我大概已经了解了一遍,剩下的我自己看就好。”说完,便给了丁一一一个颜色。 丁一一收到信号,立马露出微笑,为李绅开门。 李绅恭敬地向苏苍晓行了一个礼,瞪了丁一一一眼,才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丁一一心里叫冤,干嘛这样对我? “一一,你先把这些人事档案看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对于李绅提到的人,可以重点看下。”说完,苏苍晓也拿起了一份档案,开始研究。 怪不得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丁一一看着苏苍晓侧脸坚毅的线条,小声嘀咕了一句祸水,也投入了工作。 丁一一通过之前学习的行为学来查找可疑之人,好在嘉美艺术馆人员不多,但百十号人,就算是和苏苍晓对半分,逐个翻看分析,也是个工程。 在丁一一看到第十二个人的档案的时候,她就感到眼睛有些模糊了。好奇地抬头看了苏苍晓一眼,他依旧面不改色地翻看档案,时不时地还动动笔尖圈圈画画。 丁一一瞬间被激发出了斗志,较着劲又埋头看了下去。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看着看着,丁一一有些发懵,突然不知道自己在查些什么了。 苏苍晓注意到丁一一停下来的动作,也从档案中抬起头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丁一一皱着眉头:“我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这些人中有的人资料很完美,也有的人资料有些小瑕疵,但是瑕疵地地方都是不痛不痒的信息。当然大部分的资料还都是中规中矩。我看着看着,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越说越小声。 没有意料之中的责怪,苏苍晓轻声安慰,说:“一一,如果你是公司里的内应,你会怎么做?” 丁一一大大咧咧地答道:“当然是要低调点啊,最好谁都不会注意我才好,这样我下手的机会才最大。” 一说完,丁一一醍醐灌顶,正对上苏苍晓赞赏的双眸。 丁一一找到了方向,开始重新把档案排查一遍,这一次可就快多了。 194. 亲密 丁一一通过笔迹分析,进行了人物交叉对比。随后又要来苏苍晓手中的那部分档案查阅了一遍,才开始进行排除。 丁一一先将被堆成小山一样高的那部分档案,放上了苏苍晓的办公桌上,道:“我采用传统的‘二分法’,将动机分为一般动机和不良动机,这堆档案就是我划分出的一般动机。” 丁一一看了苏苍晓一眼,继续道:“所谓一般动机是指,绝大多数人共有的维系个体生存与繁衍,满足个体心理与社会需要的有益动机。所以说一般动机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导致犯罪的。但如果在一般动机基础上出现动机越轨,离开了一般动机所具有的规范性,那么他们就会产生犯罪。 但是我对比了这些人的字迹,他们的字迹特征与正常人群相同,所以我排除了这些人的嫌疑。” 丁一一说完,又拿出了另三份档案,依次平铺在苏苍晓的面前。 “但是我通过这三个人的笔迹,发现他们的笔迹具有不良动机所导致的犯罪倾向。” 苏苍晓听到这里,正襟危坐,等待丁一一的下文。 “不良动机的产生,主要原因有三个方面:一是个体需要的不满足从而产生了挫折感;二是由于个体认知的范围狭窄,不能认真总结受挫的经验教训,找不到摆脱困境,达到成功彼岸的正确道路;最后一个就是由于个性的不良和偏激情绪又极易于冲动,所造成的固执己见。所以我通过字迹发现这三个人在档案上撒了谎。” 丁一一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李绅刚刚来送人事档案时,也提过这个叫范宁的人,我发现他在学历这一栏上的笔迹特别工整,跟其他所填写资料的笔迹完全不同。这说明他在填写学历时,造了假。所以在潜意识里他才会变得特别严谨,这就直接导致了他的笔迹也发生了变化。” 丁一一拿起了桌上的第二份档案,李绅的照片赫然在上:“李绅虽然不是低调的那类人群,但是通过笔迹对比,我发现他在婚姻状态上有所隐瞒。人的书写包括肌肉骨骼运动的运动系统和神经信息传输系统。而由大脑皮层中的书写运动区发出冲动,并通过传出神经支配有关肌腱,作次序,适度的,节律性伸缩。同时,我们也会依靠视觉及其大脑中对字形的储存记忆,以及由触觉获得的反馈信息,随时监督和调整落笔部位,运笔方向,运行长度,弧度,角度,力度,甚至速度与间隔。李绅在婚姻这栏的笔迹,所有字形方向微微上向倾斜,起笔较重,收笔较轻。明显属于诈骗犯的笔迹特征。 但这三个人中,引起我最大怀疑的是这个叫做鲁伊斯的人。鲁伊斯中法混血,他的字迹潇洒不羁,隐约中透露出一丝高傲。我想这个鲁伊斯在嘉美艺术馆一定很受欢迎,可以说是全公司的偶像。他的档案也是让我费时最长的,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他在有关父亲一栏上的问题,填写的都是虚假信息。填写他父亲信息的笔迹字间距较紧,行间距较宽,连笔不多,字形中等,横画上升无波折;点画起笔重手臂轻,这些特征都证明了鲁伊斯这填写时有的怨气或是什么。而且鲁伊斯还是文物修复师,他是最有机会接触到《神龙行雨图》的,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我们应该先见他一面,但是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见他呢?” 丁一一犯了愁,看向了苏苍晓。这一看,丁一一踌躇了起来:“诶呀老大,你别这么看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苏苍晓被丁一一这扭捏却不造作的模样逗笑了,说:“一一,看来你真的在这上面下了很多功夫,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一个专业人士。你说的几乎都是这方面上专业性术语,我发现你很会背书,也很会学以致用。” 苏苍晓看着傻笑的丁一一,眼底一片柔情。这个女孩,总是给他带来惊喜。 说完,他站了起来,丁一一诧异地问道:“我们不想怎么去见鲁伊斯了吗?” 苏苍晓习惯地拍了拍丁一一的头顶:“今天你做的够好了,这点小事我还哪能让你操心。中午只吃了简单的盒饭,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是还没下班呢啊。”丁一一惋惜地看了一眼腕表,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哦,我好像是总经理,我带你出去,会有别人说什么吗?” “对哦,我是总经理助理,哈哈,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我们去吃烤肉?”丁一一眼睛都发光了。 不知为什么,听了丁一一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觉得那么别扭,可又好笑得要命,苏苍晓憋着笑意:“好,就吃烤肉!” 丁一一指路,带着苏苍晓来到了一个大排档。 苏苍晓有些犹豫:“你确定这里?” 丁一一边朝服务员朝招手,边对苏苍晓说。“安啦,之前在g航的时候,我跟茜茜老来这吃。今天是我们来的早,等六点的时候,你想吃都没有位置的!” 丁一一老练地点了几个菜,便把菜单递给了苏苍晓。苏苍晓想着丁一一肚子现在肯定很空,烤肉还费时,便又要了两碗冷面。 菜陆续被上齐后,冷面也早也被丁一一解决掉了。于是又开始转攻,在炉子上被烤的滋啦啦直响的五花肉。 丁一一的嘴被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问道刚回来的苏苍晓:“好吃不?” 这时大排档陆续上了人,环境很嘈杂,苏苍晓一时没听清丁一一在说什么,正想让她再说一遍。忽然,从旁边蹿出一个男人,握住丁一一的手,激动地大喊:“你是‘完美乐声’的丁一一吗?快给我签个名。” 说着就抻着自己穿的白t恤,往丁一一怀里凑。 丁一一原本在其刚握住自己的手时,就想把这人就势一个背摔扔出去,手上都用了劲了,却看见苏苍晓摇头,继而听到了上面那段话。 便收回手,正色道:“你认错人了,老有人说我和她长得像,烦死了。” 那男人很尴尬,挠了挠头:“可你真的很像,别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噗。”丁一一刚喝的一口酒就都喷出来,好在苏苍晓身形灵敏,躲开一劫。 “你真的认错人了。”苏苍晓看到丁一一被酒呛得极为难受,便站出来发声。 男人道了歉离开了,丁一一郁闷了,这一桌子的菜算是浪费了。 “走吧。”苏苍晓结了账,丁一一不太开心地走了出去。 结果,一上苏苍晓的车,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的丁一一没说三句话就睡着了,最奇葩地是一直唱着凤凰传奇的《月亮之上》。 苏苍晓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195. 缜密 第二天,丁一一耷拉着脑袋,郁闷地走进嘉美艺术馆。 因为一大早,就被老妈一片冰镇面膜给糊醒了,还碎碎念着:“你说你这丢人丢的,亲妈都不想认你了。说梦话就说呗,还唱歌,你倒是唱得好听点儿啊,鬼吼鬼叫的。我跟你爸的老脸是被你丢尽了。” 丁一一这个郁闷啊,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放松,在苏苍晓车上就睡着了,还梦到又回了跆拳道队,去参加比赛。每次出征前,队里都会在小礼堂pk一把歌艺,而且,每次丁一一都会和小师妹对唱,她是反串的那个。 在梦里正唱得高兴,就觉得耳朵一疼,一睁眼,就看见了老妈极度扭曲的脸,狠狠瞪着自己,笑着对苏苍晓说:“谢谢小苏送我们一一回来啊。” 说完,把丁一一拽下车,就上了楼,丁一一满脸无辜,因为已经十一点多了,一一爸一个劲拦着,一一妈才忍到了早上,丁一一也才知道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丢人的事。 你说,她还有什么脸面来上班,面对苏苍晓? 在办公室门口磨叽了五分钟,丁一一总算鼓起勇气,推开了门,就看见苏苍晓突然举起一把剪刀往画布上戳了一个洞。 丁一一震惊后连忙跑过去。顿时觉得那破的根本就不是画,而是人民币啊! 但是这位始作俑者丝毫没有自觉,还笑的一脸阳光的跟着丁一一打招呼:“早啊。” 丁一一肉痛道:“一定要这样暴殄天物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说完便把画放到一边,又对丁一一道:“十点的时候,你可以给鲁伊斯打电话了。” 有钱人啊。正当丁一一腹诽着,苏苍晓突然叫住了她,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她以为要发布什么重要的指令呢。 结果一开口,丁一一差点给跪了。 “一一,你反串唱歌也不错,早知道完美乐声,你就该拿出这个本事来,没准儿就第一了。” 丁一一现在就像刚烧开的热水壶一样,要是能看见的话,脑袋冒的全是热气。 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真的好吗!? 看着丁一一气哄哄的去倒水,苏苍晓唇角微翘着打开了电脑。 十点整! “喂?您好。是鲁伊斯先生嘛?现在有空吗?请您来一下总经理办公室,有一副画出现了破损,希望您可以抽出时间来看看,能不能修复。嗯,好的,谢谢,十点半见。” 丁一一挂下电话,朝着正在等回复的苏苍晓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让她看上去也是具二无比, 苏苍晓的一声嗤笑,让丁一一无地自容。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苏苍晓面前真是越来越随便了,仔细想想,突然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可是一想到刚才的举动,确实是太二了!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当鲁伊斯到达的时候,丁一一还特意看了一眼手表,因为她戴的是电子表,显示的正好是约定的时间,十点半,分秒不差。 丁一一觉得这个鲁伊斯应该是有强迫症。 “总经理,您好。”鲁伊斯的问好,完全公式话,丁一一甚至在里面一点都听不到尊重的成份,想起李绅笑得跟花一样的脸,这俩人明显的对比,让丁一一对鲁伊斯产生了兴趣。 苏苍晓把画递给了鲁伊斯。鲁伊斯展开了苏苍晓的画,看了两眼后,就直接扔进了地上的垃圾桶。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丁一一还没有缓过神。鲁伊斯就带着一口怪异的中文口音,对着苏苍晓说:“你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文的赝品,完全不值得让我修复!没想到堂堂嘉美艺术馆的总经理竟然连一幅画的真假都分辨不出。”说完,还重重地哼了一声,其中的轻蔑溢于言表。 丁一一皱着眉看向苏苍晓,可是苏苍晓并没有生气,反而将扔进垃圾桶里的画捡了出来,对着鲁伊斯依旧和生和气道:“画确实是赝品,可是这画上的裱褙可是宋代的苏娟所裱,这样还不值得让你修复嘛?” 鲁伊斯皱着眉,接过了苏苍晓递过来的画作,查看良久,眉头才终于抚平。冷言冷语道:“我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修复。” 丁一一觉得鲁伊斯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好像刚才说是赝品,把画扔进垃圾桶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苍晓点了点头:“可以。” 鲁伊斯也不说再见,带着画就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这也太拽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嘉美艺术馆的总经理呢。丁一一在心中吐槽着,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看着鲁伊斯走远后,丁一一把大门关严,对着苏苍晓说:“我刚才仔细看了一眼那幅画,我觉得画有问题,而且我感觉鲁伊斯好像也发现了。” 苏苍晓点头,回道:“那画确实有问题,我在真画上面糊了一层假画。我发现,鲁伊斯其实一拿到手他就发现了,可是他还是把画扔进了垃圾桶,还声称它是赝品。这个鲁伊斯的身份,绝对可疑。” 丁一一看着苏苍晓陷入了思考,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对苏苍晓道:“刚才我还发现,你把从垃圾桶里捡出的画递给鲁伊斯时,鲁伊斯似乎是很嫌弃。看来他似乎是有洁癖。” 可是这样的话,丁一一就想不通了。 苏苍晓跟丁一一共事这么长时间,对丁一一的微表情,早就掌握的透彻:“你想到什么了?” “我就是觉得既然他有洁癖,为什么还要选择修复这样的工作呢。很多需要修复的东西可不都是珍藏品,有不少都发霉变质了,面对这么恶心的事,一个有洁癖的人竟然能忍受,我绝对不太对劲。”丁一一双手摆开,表示无奈。 苏苍晓道:“可真是有意思。” 丁一一紧接着猜测道:“那么对于鲁伊斯,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根本就不是文物修复师,这只是他打的一个幌子。这样的话,文物修复师这个身份既能让别人放心地把名画交给他,他也可以将别人交给他的画偷偷来个对调。第二个可能,他是文物修复师,但也有洁癖,可这种洁癖应该是针对某一个特定物体的。而这个物体应该让她受过刺激……” 看着认真思考分析的丁一一,苏苍晓点头认同:“仅凭用手那么摸了一下,就知道一幅画的真假,也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人,鲁伊斯这个人绝对有嫌疑。” “那现在该怎么做?要是他把你的画偷梁换柱了,可怎么办?” 苏苍晓轻蔑一笑:“他要是真的这么做,我可真是太感谢他了,那他嫌疑人的身份可就坐实了。可他绝对不会!刚才那一扔,是对我的试探,很明显,我空降这里做总经理,他们并不服气。” 196. 探密 丁一一点头:“这个鲁伊斯疑点很多,却是不能背打草惊蛇的,那我们就先从别人下手。老大,你觉得范宁如何?我觉得学历造假最好查,是事出有因,而且,范宁还是保安部的,也是有机会接触到《神龙行雨图》的。” “你不是觉得李绅也有问题,怎么不从他查起呢?”苏苍晓语气中带着笑意。 “这不是刚和他一起比过赛,来了就查人家,这不太好吧。再说了,隐婚是私事,而且他又在人力资源部,所以还是可以先放一放的。”丁一一正色道。 “好吧,那你就先查查这个范宁好了。”苏苍晓点了头,又将目光投向电脑,陆斐然发了邮件过来。 丁一一见苏苍晓同意了,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她昨天抽出来的三份人事档案以及出勤记录。 先将范宁的资料发给了叶子谦,让其帮忙查证范宁的真实学历以及简历。等待过程中,又对比了范宁的出勤记录,他的保安职位,让他无比接近《神龙行雨图》,画卷入库的那天,范宁轮休,不在岗,《神龙行雨图》出库展览的那个礼拜,范宁休了年假,那么就是说范宁完美错过了与《神龙行雨图》相关的事件。可越是这样,就越可疑,给人一种欲盖弥彰之感。 丁一一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在了苏苍晓的身上。 苏苍晓手上的那份资料是手写的,丁一一刚才偷瞄过一眼,那上面满是他的笔迹。看着苏苍晓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几张纸,丁一一隐隐约约觉得,那些后整理出的资料应该还是跟陆斐然的案件有关。 那么陆家的案子和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呢?正当丁一一合计的时候,叶子谦发来了信息,外加图片。 范宁竟然是r大历史系的研究生,学霸级别的啊,然后,屈才来嘉美艺术馆当保安?他的简历上只是高中毕业,而且少报了三岁,为什么偏偏要隐瞒这个让他骄傲的学历呢?这可真是让人不想怀疑他都难了。 看着叶子谦发来的学位证照片,丁一一陷入思考,是什么原因让他隐瞒屈就的?范宁来嘉美已经两年了,目的应该不是这幅突然出现的《神龙行雨图》。他甘心潜伏这么久,肯定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也许亲自会一会范宁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本想跟苏苍晓报备一声,结果这一抬头,丁一一才发现苏苍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给她留了一张字条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看你太认真,就没忍心打扰你。突然有事,晚些回。’ 这种报备的感觉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丁一一就脸红了,然后纠结于是将纸条毁尸灭迹呢,还是收藏起来。 忽然手机震动了下,是苏苍晓发来了短信:“去吃午饭。”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消失,丁一一决定,将纸条留下,放进带锁的抽屉后,直奔餐厅。 嘉美艺术馆的员工餐厅并不在地下一层,而是在二楼的露台旁,春秋季节都可以沐浴阳光的。 一走进餐厅,丁一一就看见了独自邻窗而坐的范宁,她快速来到打饭窗口,往里面一看,瞬间开心了,伙食真是好呢。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怎么也得来三块羊排。 丁一一迅速点了几个菜,就端着餐盘朝着范宁的位置走去。 来的路上,丁一一已经想好了对策。正当范宁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疑惑地抬起头时。丁一一也迅速变了脸,一脸吃惊道 “范宁学长,你怎么在这啊?”刚说完,托盘里的汤碗就是一歪,蛋花汤里的蛋花就挪移到了范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上。 范宁被丁一一这一声学长,叫得如坐针毡。再看到惊慌失措的丁一一放下餐盘,就一个劲的擦他的手机,心里一瞬间闪过各种疑问,但随即便恢复了镇定,笑得如邻家哥哥般温暖,说道:“手机是防水的,没事!你是?” 丁一一的火眼金睛一下就捉到了范宁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觉得有戏。但继续擦着手机,还把手机套摘了下来擦拭着,并说:“我是你的学妹丁一一啊,在r大时,你可就是我的偶像。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遇见你,学长你在哪个研究室呢?” 范宁一听丁一一说起r大,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却又连忙摆手:“不不,你认错认人了,我不是r大的,我连大学都没上成呢。” 丁一一装作疑惑地看了范宁一眼,小声嘀咕道:“难道是重名的?不过照片还挺像的呢。” 范宁拿起剩下一口的馒头塞进嘴里,从丁一一手里拿过手机,端着菜盘就走了。 丁一一便在这里坐了下来,她可以肯定,范宁在掩饰,而且并没有那么心甘情愿。 刚坐下来,李绅也坐到了她的对面,并且冷哼一声:“你看上他了?搭讪的技巧也太差了些,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全馆的人都知道,他曾经是个学霸,偏偏高考前发高烧,考砸了,本想再继续考的,结果妈妈就病了。你说你这么一弄,大有伤口上撒盐的嫌疑,你这套近乎的水准也是没谁了。 再说了,你是r大的?” 看来刚才自己的表演都被李绅看到了,丁一一也不慌张:“我是啊,你这人事经理也不太认真啊,我简历上可是写得很清楚呢。” 李绅一翻白眼:“你还真是够能的,不是跆拳道选手吗?” “不耽误学习啊,我可是修够了学分的。”丁一一颇为自豪,苏苍晓曾说过,她有着特工的天赋——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凭这个,她背书考试,可是无往不利的。 李绅撇了撇嘴:“那又如何?人还不是被你气跑了。” “说得也是。”丁一一呵呵一笑,也没那么在意。 “丁一一,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李绅压低了声音,探过头来问:“刚得了全国第三,也不好好往娱乐圈发展,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喜欢国宝啊。”丁一一双眼璀璨着,圆嘟嘟的样子,让李绅绷不住笑出来:“那你不是应该去动物园?” “你才是熊猫呢。”丁一一哼了一声。 “我以与你并肩战斗过的名义,劝你别乱蹚浑水。”李绅忽然正色道:“真要喜欢国宝,去博物馆应聘讲解员吧。” 丁一一瞪眼:“这里水很混啊?难怪你都隐婚。” “你!”李绅豁的站起来,转身就走。 197. 加密 看着仓皇而出的范宁,以及气急败坏离开的李绅,丁一一觉得此番试探大有收获。其实,谁不是都藏着些秘密的,但前提是不能害人害己。 苏苍晓曾经说过,经侦局三处还有一个职能就是抓出潜伏在企业里的商业间谍,曾经轰动一时的江山制药间谍案,就是苏苍晓他们破获的。这种窃取配方的行为,目的性很强,周期也短。而潜伏在嘉美艺术馆的目的,就绝对不是窃取消息这类简单的事情了,现在知道的是《神龙行雨图》被做了掉包,不知道的也许还有。 其实,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如果每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都被复制了赝品,真品流入黑市再次交易,赝品或展览或行贿…… 一想到这里,丁一一的思路似乎打开了,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就给苏苍晓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苏苍晓却没及时回复,丁一一只好先回了办公室,一推开门,就见苏苍晓挂断电话。 看到丁一一进来,苏苍晓扳起了脸:“主动出击去了?” “是啊。”丁一一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本来是要和您说一声的。” “好好说话。”苏苍晓坚持着严肃表情。 “哦,就是,我以学妹的身份试探了下范宁,并且在他的手机上装了追踪贴纸,然后,李绅主动贴过来,我为了击退他,故意拿隐婚的事打击他。然后,成果很感人。”丁一一立正汇报着。 “什么成果?” “就是范宁极其可疑,r大历史系研究生,在这里做保安两年多……啊呦,等下,他打电话了。”丁一一感受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连忙拿出来,锁定了范宁正在拨打的电话号码。 苏苍晓敲了下丁一一的额头:“还行。” 说完,立刻让叶子谦着手调查这个号码。 放下这些,苏苍晓问丁一一:“为什么想做这些?” “我就是觉得,应该试探一下,等着他们出错或是暴露很难的,就得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防,他一着急,就容易露出马脚。”丁一一有些小得意:“而且,我觉得范宁是个研究生,来做保安,一定会心有不甘,也许是被人要挟或是什么的,也说不定,所以就想着,从他入手会容易攻破。” “分析得不错,而且以他学妹的身份,是个好选择。但如果,你不是r大的学生,或是被李绅当面揭穿,你压根就没去几次r大校园,你要怎么应对?” “这个简单啊,我不是的话,我可以说茜茜是啊,她总是提起什么的。如果李绅揭穿我没去几次,但至少我是去了的,而且,这种八卦什么的,校园论坛上有的是,也不需要非得去了才知道。”丁一一知道这是苏苍晓在考察她的应对能力,极为淡定地回答。 苏苍晓点了点头,叶子谦的查询结果也回来了,范宁拨打的电话是嘉美艺术馆的竞争对手——崇德拍卖行总经理助理的电话。 丁一一也看向苏苍晓:“要是崇德拍卖行派来的,倒是说得通,但是如何令范宁就犯的呢?目的只是造成嘉美艺术馆名声受损吗?” 苏苍晓却眉头紧锁:“一一,你知道崇德拍卖行的幕后老板是谁?正是季乔年!” “啊?”这应该不是什么乌龙事件,季乔年的目的是什么?丁一一也皱起眉头:“这可是两年前就安插进来了,他还真是未雨绸缪哦?”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会会季先生?”苏苍晓提议道。 “他的身份不是已经确认了,就是陆贽啊?老大,你为什么只叫他季先生?”丁一一问道。 “真正恢复身份,还是要有个恰当的契机的,现在还不是,而且,也有环节并未联通上,我还是有所怀疑的。”苏苍晓回答得并不避讳。 丁一一点头,于是跟在苏苍晓后面,走出了办公室。 到达了季氏集团,苏苍晓报了自己的名字,两人很快便被季乔年接见。 被秘书带到总裁办公室,就见季乔年正靠着真皮沙发,惬意地喝着茶。看见俩人来了,便伸手示意二人入座。 两人坐下后,季乔年就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丁一一,看着看着,突然就笑出了声,搞得丁一一觉得莫名其妙。 季乔年笑完,就看向苏苍晓,说:“听说苏警官回到凌天集团了,我先在这儿恭喜苏警官了,凌天集团的太子终于回归了。” 苏苍晓脸上的笑容,如秋日的深潭,让人捉摸不清情绪:“既然季先生已经知道我现在不是经侦局的处长了,那么这个苏警官的称呼恐怕也是不妥了。” 季乔年笑了笑没说话。 “冒昧的问一句,范宁跟季先生又是什么关系呢?” 丁一一被苏苍晓的单刀直入吓了一跳,立马看向了季乔年。 季乔年似乎早就料到苏苍晓的来意,也没有推辞,便解释道:“范宁是我派到嘉美艺术馆的。” 看着苏苍晓对这个结果,好像没有丝毫的意外,季乔年的笑容更加深了。 “在《神龙行雨图》赝品的事出来之前,我就对嘉美艺术馆有所怀疑,这事儿得从四五年前说起了,哦,不,最早应该是八年前。 不知苏警官是否还记得那尊人面兽文鼎?那可是苏金阳买回来捐国家的,结果,还不是被人掉了包?这尊鼎,苏先生不查,你苏警官也不查。” 季乔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淡淡一笑:“然后,就是四年半前的那尊鎏金铜佛像,依旧是真的买回来,假的卖出去。苏警官,这种事,你们不查,我也不能查吗?” “季先生,想不到您还关心这个,不过,您怎么知道我们没在查?” “当然关心了,毕竟,那尊假的鎏金铜佛像还在我家呢。”季乔年呵呵一笑:“在查就好,我就是有些担心这种监守自盗的不好查,所以,才在两年前派了范宁过去,只是,还没顺藤摸到瓜,倒先被你们发现了。” “季先生,您这藤顺的有些不对啊,怕是嫁接了什么其他的吧?”苏苍晓的表情有些危险。 198. 秘密 季乔年双手无辜地一摊:“范宁可是通过了你们嘉美艺术馆的层层面试,录取进去的。所以我只能说,各凭本事而已。” 苏苍晓知道季乔年的意思,这个范宁他现在动不了。 从季乔年那回来后,丁一一似乎又活跃了起来,对着苏晓苍道:“老大,你是觉得这次《神龙行雨图》是季乔年故意做的局,将真画掉了包,来引发事端?他为什么要引发这个事端?真的像叶子谦说的那样,是冲着老大你来的?为什么?他不是和我们合作的吗?而且,那真画会在季乔年手上吗?” 苏苍晓凝眉思考着:“那画没在他手上,但范宁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暂时不能动他。关于季乔年引发事端的原因,我倒是能够理解,他一直就怀疑我父亲,在他还是海关关长的时候,就怀疑了。 但他也知道,和于和森勾连的不是我父亲,但现在于和森忽然死了,线索被掐断了,想要再串联起来,就必须拉我下水……”苏苍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不说了。 丁一一的脑子也转得飞快,这是季乔年的一贯作风,连陆斐然也是这样被他牵制的。那这样说来,季乔年心里应该是知道到底是谁和于和森勾连的,直说不就是了,这么费劲干嘛?还是,他也有说不出的秘密把柄在对方手里? 两人沉默下来,半晌,苏苍晓看到监视器画面上的一抹匆匆离开嘉美艺术馆的身影,重重地咳了一声,对丁一一说道:“我有没有告诉你李绅的隐婚对象是凌天集团姜董事的女儿?你不该这样对李绅的。” 丁一一愣了一下,随即领悟,说道:“没有啊,总经理。您现在告诉我吧。” 苏苍晓把掌握的信息说了出来:“李绅可以说是一个标准的凤凰男,而且,姜董事的女儿比之大六岁,姜董事就一直认为李绅居心不良,所以也一直不给他任何便利的机会,甚至更是不允许他对外说已婚的事实。” 丁一一听到这里,突然同情起李绅了,连娶老婆都不让说,这也真是憋屈! “可能李绅也是觉得自己在凌天集团被压制,才去参加了‘完美乐声’的比赛,虽然被你打败了,但是通过‘完美乐声’,他也从中积累了不少粉丝,这让他在姜董事那里终于抬起了头。” 说到这里,苏苍晓深深地看了丁一一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吧,她确实对不起李绅了:“我一会儿去向他道歉。” “可能有些晚了,但还是应该去。”苏苍晓点了点头。 匆匆离开的人正是李绅,他被姜董事一个电话叫了回去,前脚刚迈进家门,一个玻璃杯就被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躲开了,却在看到姜董事扭曲的脸后,有些后悔。 “混账!你还有脸回来!”姜董事又拿起了另一个玻璃杯,准备朝李绅砸去。突然姜欣出现在了楼梯口,大喊了一句:“爸!你不要总是这样!” 可是这丝毫没有阻挡姜董事扔杯子的流利动作,玻璃杯迅速砸向了李绅,这一次李绅没有躲。 在姜欣的惊呼中,李绅摸了一把额头,鲜红的血让他自嘲地扯起了嘴角,刚才被砸,也就有腿,这下却是破相了。 这样的戏码,他都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遍了,想到丁一一蔑视的目光,不由悲催中来。 “老公,你没事吧?”姜欣拿来了急救箱,就要为李绅包扎。 被姜董事一声喝令:“不许管他!” 姜欣就只能满眼含泪地站在了原地,哀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姜董事大声怒斥,指向李绅就开始开骂:“我告没告诉过你,要低调,要韬光养晦,别去阻挡苏苍晓和他带着的那女孩查案?你倒好,还为范宁强出头了?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掺和进去他们的事了?”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丁一一用的方法太笨了,很容易被人识破的,所以……” “丁一一?”姜欣抓住了重点:“她不是和你pk过的吗?怎么也去了艺术馆?” “她是协助苏苍晓办案的。”李绅解释到,可是姜欣却充满了怀疑:“她比你要专业多了,你掩护她干嘛?暴露了你可怎么办?” “所以,我才气啊,你处心积虑在那里窝着,为这么点儿小事暴露了自己,值不值得?”姜董事的声音又大了不少。 “我没有处心积虑窝着那里,是你们不让我去别处,我才不想窝着呢!”李绅被踩了痛脚,极为不满地反驳道。 啪! 鲜红的五指印,清晰地印在了李绅的脸上。 “李绅,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姜董事狠狠地甩了李绅一巴掌。 李绅扬起头,眸子里透漏出一丝疯狂。对着姜董事喊道:“明明是你们处心积虑好不好?一直绑着我,为你们做这做那,凭什么我要这样委屈?” 姜董事被气得手都颤了起来,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谁给你的胆子?你不要忘了,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姜家的,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撒野。有本事你就滚出去,别再回来,我立即停了医院的治疗费。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什么叫委屈?我才委屈,还得为联合陷害我的人支付医药费!你委屈?屁,你那叫父债子偿!” “你想停就停吧,反正我是受够了,我这就去辞职,然后跟姜欣离婚!” 董事似乎没有想到李绅会突然变得这么有骨气,这些年,从来都不敢回嘴的他,既然这次敢跟他对着干了?不过离了也好,他早就看不惯这个阴奉阳违的小子了,没有他,她女儿可以找到比他好上十倍百倍的男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董事突然犯了难。 就当李绅要摔门而走时,姜欣从后面搂住李绅的腰喊道:“难道你不爱我了嘛?” 李绅没有回头,一根一根地扒开女人的手指,断断续续地哭声传来,抽噎着问道:“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李绅一咬牙,说了句:“是。” 便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正想透口气,却看见马路对面,刚刚从苏苍晓的车上下来的丁一一。李绅只觉得口中一阵腥甜,身后的门也被打开,姜欣追了出来。 李绅一咬牙,噗通就跪了下来:“老婆,我错了!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因为爱你,我早就因为你爸,跟你分手了!” 目瞪口呆的丁一一是被苏苍晓塞回车里,扬长而去的。 半响,她才说:“这么能忍,能屈就,一定也有深层次的原因啊,老大,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199. 恶寒 回去的路上,丁一一沉默着,今天这出戏好看得有些过头。 李绅的资料,她早在“完美乐声”的时候,就看过的,来了嘉美艺术馆也是特意又查证过的。正如苏苍晓所说,李绅就是个“凤凰男”,但也不是一直都家境贫寒。他在初二之前,也就是十四年前,家庭住址是胡同里的一间9平米的小房子,而且是祖孙三代居住。初二下半年,家里条件忽然改善,搬进了西二环边上的高档住宅小区,有拆迁的原因,但似乎也有其父下海经商后,做得风生水起的缘故。 从初二到大二这六年间,李绅过得极其顺心,从其那段时间的照片也不难看出这一点,一身名牌,打扮得也油头粉面的,就一纨绔子弟的样子。但大三时,也就是八年前,画风忽变,其父公司倒闭清盘,三处房产被银行拍卖抵债,李绅沦落到一条牛仔裤穿三年,去酒吧驻唱的地步,直到现在,仍有债务在身。五年前,遇到姜欣,结婚并来了嘉美艺术馆。 说来也是戏剧,李绅的父亲一开始在潘家园有家玉器店铺,然后又炒店铺狠赚了几笔,后来与别人合股开了典当行,只是后来染上了赌瘾,很快就把家败光了,还欠了巨额赌资,几次脑梗后,瘫痪在床。而原本属于李绅父亲的典当行就是被姜董事接盘的! 这些资料让丁一一不由得脑补出商战复仇大戏,男主卧薪尝胆为父报仇,故意接近女主的戏码。 想到这里,丁一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苍晓笑着看向丁一一,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问道:“想什么呢?说给我听听?” 腹黑!人家的思想还要管? 骂归骂,丁一一还是把脑中狗血的剧情给苏苍晓讲了一遍。 苏苍晓听完想了想,很认真地对丁一一说:“不要再看那些言情小说了,满脑子都是些什么?而且你看的情节,也太老套了些。” 丁一一白眼一翻:“怎么老套了?” 苏苍晓看着在他面前越来越随便的丁一一,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额头:“你不要只看资料上的那些文字,你应该横向联合一下,除了姜董事,他还跟谁有交叉点?” “哦,那老大,姜董事的身份背景你知道吗?他能这么快就知道午饭时,我和李绅的对话,嘉美里肯定有他的眼线啊。你要是知道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好了,咱们一起来分析不好吗?”丁一一听出苏苍晓话里有话。 “我只是教你应该如何分析,其实,李绅和姜董事,暂时不用查,李绅有姜董事管着,不会出什么事,而姜董事的背景和目的,我或多或少是知道的。” 苏苍晓说到这里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眉毛。 丁一一正想开口询问,手机响了,是柳茜茜打来了,她美滋滋地接了起来:“柳大小姐想我了?” “一一,十天没见你了,好想你。”柳茜茜有气无力地说着。 “别这么肉麻好吗?”丁一一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切,我刚落地,马上去找你,你必须请我吃饭。”柳茜茜立马换了语气。 “你别着急哈,我还没忙完呢,差不多七点到就行了。”丁一一挂了电话,就不好意思地看向苏苍晓:“她一准儿又和展飞吵架了,要不想不起我的。” “嗯,准假。但……”苏苍晓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屏幕上,季乔年的名字闪烁着。 苏苍晓索性拔下耳机,开了免提,季乔年的声音传了过来:“苏警官,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李绅的家庭情况,是否方便?” “李绅?”苏苍晓的眉头终是皱了起来。 “对,我在看‘完美乐声’的回放,觉得他像一个故人,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季乔年似乎是担心苏苍晓回绝,加重了语气。 “重要的人?”这成功引起了苏苍晓的注意。 “是的,他长得很像曾经给我大哥开车的司机——李国栋!” 大哥?丁一一懵了,难道是斐然父亲的司机。 “我的天。”丁一一情不自禁地呼出了声音。 季乔年在电话里笑了一声,说道:“一一也在?” 丁一一只好在苏苍晓的瞪视下,和其打了一声招呼:“季先生好。” “叫得这么生份?”调侃完丁一一,季乔年继续道“李国栋就是当年大哥那场车祸中唯一的幸存者,听说他也因为这场车祸受了重伤住院治疗。当我有能力回来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这个人却已经消失匿迹了。要不是看到李绅的影像,我以为真的就再也找不到了。”说完,季乔年发出了长长地叹息。 丁一一却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时间对得上,李绅家的状况是在十四年前突然好转的,而那一年正逢陆斐然家出事。只是,李绅在填写家庭成员时,父亲的名字不是李国栋,而是李宏斌。 “好的,我会把李绅的家庭资料给你发过去一份。”苏苍晓应下来,挂了电话。 “会这么巧吗?”丁一一问着苏苍晓也问自己。 “你的直觉是什么?”苏苍晓问道。 “还有些说不清楚,就是有些觉得……季乔年一定不是看了节目回放才怀疑的。如果李绅的父亲真的是陆斐然父亲的司机,那么他改名、乍富和穷困潦倒,一定也不是偶然的。”丁一一说完,又觉得有不通畅的地方,歪着脑袋看苏苍晓:“老大,你刚才说知道姜董事为什么会管着李绅,难道你也知道李绅的事?” “不是,今日第一次听说,而且,如果李绅的父亲改过名字,那么他的档案也许也被改过。再说,也有可能是真的长得像而已。”苏苍晓将车停好:“走吧,上去吧,也许,你今天没法和茜茜约会了。” “那我和她说一下。”丁一一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走进办公室,丁一一就调出李绅的资料再次确认,苏苍晓也将陆氏集团的电子档案掉了出来。说实话,李绅和档案里的那个李国栋并不是很像,只有眉毛和嘴的感觉有些像。 丁一一忽然想到:“老大,这两个人并不是那么像啊?你觉得季乔年会和他哥哥的司机很熟吗?能时隔十多年,还一眼认出?还是说,他见过李绅小时候,因为李绅的照片我看过,从小到大,长相变化不大。” 苏苍晓也在对比李绅和李国栋的照片,确实并不太像。再看向档案中李国栋的供词,那是他车祸后苏醒过来笔录的,详细说明了车祸发生的经过。 丁一一内心有了些小激动,原本毫无头绪和线索的案件,竟然神奇地串联起来,可这也意味着,要从长远的角度考虑。如果李绅的父亲跟陆家的案子有关,那么这就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找到的突破口了。不到准备万全时,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不过,还是应该先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李国栋。 200. 清寒 苏苍晓将李绅的资料发给了季乔年和叶子谦,很快叶子谦就有了回复,发来一张躺在疗养院病床上的李宏斌的照片。 丁一一凑了过来,很难把李宏斌和李国栋说成是一个人,病床上的李宏斌苍老瘦弱,眼睛也不睁,实在不好对比。 又过了几分钟,叶子谦又发来了李宏斌和李国栋的户籍等资料,但从资料上来看,完全是两个人。 丁一一“哦”了一声,苏苍晓抬眼,她说:“老大,我们还是等等季乔年的回复吧,如果他还是很肯定这俩就是一个人,那咱们才有方向去查,反正但看照片和资料,实在看不出来。” “一一,你错了。” “啊?” “李宏斌的档案是假的。”看着丁一一疑惑的眼神,苏苍晓继续说:“小学和初中,都是划片的,李绅的学籍与李国栋的住址是吻合的。” 丁一一仔细去看,连连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果真的找到了李国栋很多问题并不是迎刃而解,而是会变得更复杂。”苏苍晓用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老大,你对姜董事的动机有所怀疑了?”丁一一听出他敲击的正是姜字。 苏苍晓沉默下来,丁一一桌子上的座机却响了。 丁一一两步走回去,接起,听筒里传来前台小姐的声音。 “丁助理,有位柳茜茜小姐在大堂等您。” 猛一听丁助理的称呼,丁一一迟钝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这身份还没完全适应。 挂了电话,丁一一摊了摊手:“茜茜在大堂,我下去一下?” 苏苍晓点了下头,一一便跑了下去。 嘉美艺术馆的大堂因是全玻璃建筑,显得极为明亮,在黄昏时分,色彩的多变让这里更为梦幻。 柳茜茜正惊叹着仰望玻璃穹顶,肩上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茜茜,你没看到我的微信?” “哎呦,轻点儿!”柳茜茜呲牙咧嘴说着:“手机被我关机了,当然没看到。” “又和展飞吵架啦!”丁一一肯定地问着。 “吵什么啊?分手了。”柳茜茜故作不在意地说着,眼圈却是红了。 丁一一卡了壳,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劝起。就在这时,展飞跑了进来,丁一一长出了口气,柳茜茜嘴一撇:“快带我上楼!” 展飞跑过来,拉柳茜茜的手,柳茜茜甩开:“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除了一一,你能找谁吐槽啊?”展飞倒是一点儿也不尴尬:“一一,你得帮我说说她。” “说我什么啊?”柳茜茜眉毛倒竖:“你去我家,跟我后妈和妹妹聊那么嗨,你几个意思啊?” 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别看茜茜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很脆弱敏感,尤其是后妈以及妹妹,就是她不能碰触的疤。 “我不是为了给她们留下好印象,好把你娶走吗?”展飞也有些委屈。 丁一一连忙拽住展飞:“哎呦,不错啊,要娶我家茜茜哦,一定要对她好哦,别人吧,她家情况特殊,你对她好就行。” 正说着,就见鲁伊斯从里面走了出来,准备下班。后面追出来一个美女,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展飞也看了过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柳茜茜可没忽略展飞的神情,以为他是对着美女又惊艳了,冷哼一声:“他是对谁都好,我并不是唯一。” 展飞连忙解释:“你瞎说什么啊,我是觉得那个混血,很像我小时候的伙伴,只是……算了,咱别老为别人生气好不?” 丁一一看到展飞低三下四的求和,便劝柳茜茜:“行了,展飞还不是为了你才去讨好你后妈,你俩去看个大片吃个饭吧,我还得加班呢,就不陪你们了。” 柳茜茜原本还噘着嘴,展飞连忙说:“七夕的晚餐我订了海底世界的,原谅我呗。” 好在,柳茜茜懂得见好就收,拉起展飞的手走了。 丁一一无奈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真够累的。 次日一早,丁一一精神抖擞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鲁伊斯正和苏苍晓说话。 “这画里有玄机。” 苏苍晓看着冰块脸的鲁伊斯,笑得温暖,但眼睛里的光有些逼人,反问道:“你才知道嘛?我还以为你拿到画的时候,就发现了呢。” 鲁伊斯听完苏苍晓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恼火对着苏苍晓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总经理,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苏苍晓没有回答他,鲁伊斯更加恼火:“你知不知道我是很忙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恐怕这幅画我是修复不了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鲁伊斯转身就要走。 “谁允许你走的?”苏苍晓的声音顿时降了温度,丁一一看了苏苍晓一眼,做出胆战心惊的样子。 鲁伊斯站在了原地,但是并没有转过身来。苏苍晓支起了上身,双手交叉抵在下颚上,说:“鲁伊斯,凡事过了头就不是好事。论修复技能,不是没有比你强的老技师,可论高傲,没人比得了你。” 鲁伊斯听了这话,迅速转身瞪视着苏苍晓,这对半个法国血统的他来说,显得太过无理了。 看见鲁伊斯转了过来,苏苍晓也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层阴影顿时笼罩了鲁伊斯,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同时心里也对这个高大的中国男人所持有的气场压制住了。 苏苍晓看见鲁伊斯眼中的敬畏,满意地笑了起来,只不过口气依旧是冰冷的。 “鲁伊斯,我不管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看法,但是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时刻记住。我是嘉美艺术馆的总经理,同时也是你的上司。当然我可以理解你的不拘小节,但事不过三,我希望你可以端正你的态度。毕竟只要你是嘉美艺术馆一天的员工,你就归属于我管。” 鲁伊斯无声地点了点头。苏苍晓见他放软下了态度,也把那股迫人的压力收了回去,说:“好了,这回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才发现这画的原因了。” 201. 齿寒 丁一一对苏苍晓这收放自如的表现,简直是叹为观止,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觉得她的老大,总是在冷不丁地刷新她的认知下线。不过丁一一这么一对比,突然发现苏苍晓简直对她太好了,已经对她包容至极了。 鲁伊斯开口解释道:“我最近很忙,直到刚刚才闲下来看这幅画,一发现这画不对劲,我就立马赶了过来。” 苏苍晓一挑眉,一双黑眸紧盯着鲁伊斯,问道:“你在忙什么?我记得最近嘉美艺术馆并没有什么物品需要你修复的。” 鲁伊斯的脸,又变得僵硬的如扑克牌一样,丝毫没有浮动,这让丁一一分析鲁伊斯的微表情时,又吃力起来。 鲁伊斯面对苏苍晓的询问,也丝毫没有怯场,反而主动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的同事——贾佳。她跟我一样也是修复师。因为几天前她病了,所以我不得不连续加班四天,把明天就要上拍的一幅画修复完成。她今天才回来上班,所以我今天才有时间去看你交给我的那幅画。”说到这,鲁伊斯万年不变的表情,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苏苍晓抓住了这个表情,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明天拍卖的画,贾佳这么久还没有修好?” 鲁伊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其实这画本应该早就修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贾佳一直没弄。” 从鲁伊斯的表情和动作上,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苏苍晓跟丁一一立马交换了一下眼神,丁一一也轻微了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鲁伊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这件事影响到了贾佳的工作和精神状态,我觉得与其让她这样每日胆战心惊的过日子,还不如你们给她一颗定心丸。” “什么事?”苏苍晓认真地问道, 鲁伊斯看起来似乎很难启齿的样子,但他最终是还是说了出来:“那幅《神龙行雨图》就是贾佳检查入库和出库的,后来就发生了掉包事件,贾佳一直很焦虑。” 丁一一听了作出很吃惊的样子,可心里却在分析鲁伊斯说这话的目的和缘由。 苏苍晓则是立马变了脸色,问向鲁伊斯:“就算是她负责的出入库检查,现场都有录像,她并没有做什么手脚,你觉得她为什么焦虑?”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作为一个环节上过手的人,有焦虑是很正常的。但我觉得她的焦虑有些过了,就像总经理说的,凡事过了头就不对了。” 苏苍晓立马给丁一一打了一个暗号,丁一一收到后就连忙赶去了修复部。 看见丁一一离开,鲁伊斯似乎也想告辞。苏苍晓看出他要走的苗头,便出言挽留:“其实我对你们文物修复师这个职业非常感兴趣,今天正好向你请教几个问题。”说完,便把办公桌上的那幅画,递给鲁伊斯,等待着他的讲解。 鲁伊斯迫于无奈只好留了下来。 丁一一到达修复部后,按照桌牌的标识,很快就找到了贾佳的工作台,可她并不在座位上,手机倒是在桌子上。 丁一一问向旁边一个工作台的修复师:“请问,贾佳去哪儿了?” 被问的修复师指了指门口,说:“她应该是去了洗手间吧。”说完又看了墙上一眼时间,自语道:“但是这去的也太久了吧。” 丁一一听完,立刻去了旁边的卫生间,空无一人。 她马上给保安监控室打电话,等丁一一到达保安室的时候,贾佳的画面也被调了出来。 丁一一仔细地观看视频画面,果然,贾佳在五分钟前就从后门离开了。 一切就这么巧合?丁一一不禁自问道。 鲁伊斯前脚刚说出贾佳是检查《神龙行雨图》的经手人,后脚贾佳就匆匆离开。这时间上拿捏得如此好,鲁伊斯的嫌疑绝对撇不清。 这么一想,丁一一更觉得鲁伊斯说的话漏洞百出。 其实,贾佳是经侦局二处派来这里的卧底,苏苍晓早在他们查阅每个人的人事档案时就说过,所以,即便是贾佳经手的《神龙行雨图》,他们也从未将贾佳列为嫌疑。 而且,就算贾佳不是卧底,任谁也绝对不会如此笨,将自己负责出入库的东西动手脚。 那么鲁伊斯为什么又要这么说呢?难道他跟贾佳之前有什么过节嘛?或者说这是他放的一个烟雾弹,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 丁一一有些迷惑,但随即就掏出电话,拨给了苏苍晓汇报了情况。 汇报完,丁一一便回到了修复部,开始查看贾佳的物品。 苏苍晓这边接到丁一一消息后,就给鲁伊斯泡了一杯茶,说:“来,你先喝一口茶润润喉,之后我们再好好聊聊关于毕加索的那些画作。” 带上蓝牙耳机后,苏苍晓立刻从通讯录调出了范宁的电话,拨了出去。还没等范宁出声,苏苍晓就直接下了命令。 “马上给我调出后门外的监控录像,看看贾佳上了什么车,去往哪个方向,立马给我回复消息。” 鲁伊斯听见苏苍晓的话,立马问道:“贾佳怎么了?她到底还是出事了?” 苏苍晓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向鲁伊斯。 “看来你还很关心她?” 鲁伊斯对上苏苍戏玩味的眼神,被看得有些不满,但语言中也不敢太过放肆,回道:“我跟贾佳毕竟是相处这么多年的同事,在平常的工作中,她也是很照顾我的。” “贾佳如果失踪了,你会怎样?” 说完,苏苍晓暗自打量鲁伊斯的神色。 “不过是几分钟前离开,说失踪是不是太武断了些?”说到一半,鲁伊斯就闭上了嘴,脸色有些难看。 苏苍晓瞧了鲁伊斯一眼,给了他最后一击:“如果贾佳回来的话,你也许会相安无事。但是如果贾佳就此离开的话,《神龙行雨图》的事,你可就成了共犯。这样的话,你还觉得这个同事很照顾你嘛?” 看着鲁伊斯苍白的脸色,苏苍晓觉得这次的‘艺术品探讨’也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于是苏苍晓伸出手拍了拍鲁伊斯的瘦弱的肩膀,说:“你这个时候来找我,真的只是想说这些?真正担心唇亡齿寒的人是你吧?” 鲁伊斯貌似不经意地闪躲开苏苍晓拍在自己肩头的手,站了起来,表情上颓废又无辜。 202. 阴寒 “我确实担心她,可并不是因为与她合谋了什么,她爱我,我也对她不反感,这是整个艺术馆都知道的事,我担心她有什么不对吗?” 苏苍晓还真拿不准这个鲁伊斯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无辜?但是就像一一说的,鲁伊斯揭发贾佳的时间点也太巧了吧。一想到这,苏苍晓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叫住了刚打开办公室大门的鲁伊斯:“鲁伊斯,凭我的直觉,贾佳也许会有危险。” 鲁伊斯艰难地回了头,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等鲁伊斯一走,苏苍晓就给叶子谦去了电话。 “头儿。” “子谦,搜索贾佳的下落,她故意没带手机出去,应该是为了避免追踪。” 挂下电话后,苏苍晓看着桌上的三份档案,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而那边正查看贾佳物品的丁一一,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严谨地就像强迫症患者一样。 修复部的人看见贾佳的物品都被翻了出来,面上都露出隐约的不安。 有些好事的人,还跑过来问丁一一,贾佳到底出什么事了。都被丁一一笑着拿着例行公事的理由,一一给挡了回去。 但是员工们开始三三俩俩地聚集在一堆,讨论起贾佳起来。在谈论中,大家突然注意到贾佳这个人,平常的行为好像确实是有些孤僻怪异。 这么一想,似乎都怕被贾佳殃及池鱼,也就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丁一一没有空去理这些看热闹的人,通过贾佳的这些物品,她渐渐描摹出贾佳的行为习惯。从中发现,贾佳其实是个很自律的人。 首先,贾佳的工作台跟其他的人相比,就显得太过整齐了,甚至整齐的让人觉得有些病态。 而墙上贴的工作表,恰恰能证明贾佳是那种在工作上,从来都是按时按点完成任务的人。可是这样的人会把一幅明天就需要拍卖的画拖了这么长时间,这可不符合常理。 丁一一曾经在g航的时候,有一个空姐也是这种极为自律的人,所以丁一一知道,这一类人,他们会有一种很偏执的强迫症,如果没有按照自己时间表完成任务的话,他们是无法去做别的事的。 正当丁一一陷入思考的时候,苏苍晓来了电话。 丁一一立马接听,问道:“怎么样?” “公司后门外的监控设备都被关停了,根本没有拍到贾佳。” “这怎么可能,一个监控都没有打开?”丁一一吃惊道。 “回办公室吧。” 丁一一说了一句好,便挂下了电话。 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贾佳在桌子上摆放的集体合影,似乎有些蹊跷。 丁一一将相框拿了起来,这才发现贾佳的眼神似乎跟别人好像不同。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所以她反复多次地查看了相片,可事实证明她的发现并没有错。 照片中,贾佳的视线聚焦在左边的墙上。 丁一一快速地走到左墙边上,将自己的视线投放角度跟照片上贾佳的视角重合在一起,看向左边的白墙。 可是现在在左边的墙边上,空无一物。那贾佳是在看什么呢? 丁一一看了一眼手上的相框,又转头看向白墙。她发现墙壁上有一块明显比其他部分的白皙,两种明暗的白色形成了一道分界线,勾勒出一个框架,那么这就说明这墙上面原先应该是挂有东西的。 如果丁一一没注意到这个相片的话,也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 原先的画已经被摘除了。但是看着墙壁的颜色,丁一一觉得这幅画应该刚被摘下不久。但是又是什么样的画呢?贾佳为什么要把她摘下来呢? 丁一一觉得一定有人会注意到这幅画,毕竟这么大的画突然不见了,也是很显眼的。 就当丁一一走向工作间,询问其他修复师,那幅画是何风貌时,被刚从苏苍晓那里回来的鲁伊斯听个个正着,上前对丁一一说:“如果你是在问贾佳墙上挂的那幅画的话,我想我是有些印象的。” 丁一一一听,为之一振。连忙问道:“那你能把她画出来嘛?” 鲁伊斯点了点头,带着丁一一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拿出纸笔,迅速地画了出来。 “就是这幅画。”鲁伊斯说完,就侧了侧身,方便让丁一一看画。 丁一一瞧了瞧,发现这就是一幅普通的风景画。通过鲁伊斯的勾描,她看出画上是一片荒原,而荒原里独自挺立着一棵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孤寂感扑面而来。 看着画,丁一一似乎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但是也因为这幅画实在是太普通了,她实在是看不出里面的门道,便有些烦躁地朝着鲁伊斯问道:“你确定,画里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嘛?” 被丁一一这么一质问,鲁伊斯立马崩起了脸,有些不善道:“我的记忆力没有那么糟糕,原来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就是这样子的,我保证我已经百分百的还原了。” 看着鲁伊斯不太友好的样子,丁一一却笑了,说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鲁伊斯这才点了点头,也看向那幅印刷品,问向丁一一:“这幅画跟贾佳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嘛?” “你怎么这么肯定贾佳是失踪了?”丁一一反问。 “是总经理这么判断的。”鲁伊斯说完便回了自己的工作台。 丁一一往办公室回走。 这时,叶子谦也给苏苍晓回了消息。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苏苍晓有些不耐地回道:“别跟我绕弯子,快说。” “头儿,你怎么这么暴躁?被一一那丫头磨的吧,好吧,那就先回答你的坏消息。我还没有找到贾佳的下落。不过这个说来也奇怪,我调查了从嘉美艺术馆必经的那几条路口,可是都没有发现贾佳的身影,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如果她离开了嘉美艺术馆,没有道理不经过那几条路的啊。” “都有哪些车出现?”苏苍晓追问道。 叶子谦先是在电话中叹了一口气,才说:“我已经在查了,那个时间段经过这几个路口的车辆一共78辆,正在一一排查车主信息。而且火车站、客运站、机场,也去查了,今天的客运名单上根本没有叫贾佳的这个人。现在还没有筛查出可疑的车辆,不过,我拿到了一份文件,你猜是什么?” 203. 傲寒 苏苍晓对叶子谦这种好糖果,坏糖果的的游戏感到无奈,强耐着性子,说:“要是你这个好消息不够好,我今天就会好好用拳头‘爱抚’你一次。” 叶子谦嘿嘿一笑:“头,你被一一带坏了,竟然要用拳脚这么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了。是于和森的车祸死亡鉴定出来了,鉴定结果证明是人为造成的。而且,据叶子谚发来的消息。于和森的女儿于曼也在准备回国,叶子谚会一起陪同。子谚现在正在等下一步指令。” 苏苍晓听完,额头就形成了一个‘川’字。 沉默了片刻,说:“让叶子谚继续待命,先不要冒险行动,等待我下一步具体指令。” 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丁一一推开了,手里还拿着那幅画,喊道:“老大。” 电话对面听见了丁一一的声音,叶子谦大喊道:“丁一一,你还欠我一份牛排呢,什么时候还?” 丁一一朝着电话那端的叶子谦,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长得跟牛排似的,等着。” 便把印刷品递给了苏苍晓说:“这是我在贾佳的工作间发现的,当然这不是贾佳的东西。这是鲁伊斯凭着记忆,临摹出贾佳原本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我觉得这画内有玄机,可是仅凭这幅画,我实在是看不出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说完,丁一一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苏苍晓点了点头,说:“一一,你现在把进出库记录调出来,查一查贾佳都经手过哪些画作。” “好的,老大。”丁一一点头:“可她不是咱们的人吗?刚才看了她的工作台,一看就是业务能力和自律性极强的人。我担心的倒不是她会做手脚,但确实担心她被人识破了身份或是其他。” 苏苍晓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担心,不过,竟然鲁伊斯铺了一条路,我们不顺着走走,是不是有些不太上道?” “哦。”丁一一点了点头:“不过,后门的监控是怎么回事?” “范宁说,今天早上一上班,他还检查过一遍,监控是没有问题的,可就在贾佳出去前五分钟,工程部在更换老旧线路,暂时关闭了后门外监控的电源。” 拜托,这么巧合的事,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好嘛! 丁一一看向苏苍晓问道:“那鲁伊斯和贾佳又是什么关系?” “鲁伊斯说贾佳爱他。他也不反感她!”苏苍晓回忆着鲁伊斯说这话时的面部表情说道。 “咱们公司喜欢鲁伊斯的女孩可多了,可是贾佳是带着任务的喜欢呢,还是真的喜欢?”丁一一提出疑问。 “贾佳的任务可不是接近鲁伊斯。”苏苍晓说完,又觉得有些别扭,丁一一的脑袋里难道认为经侦局派出的卧底都是要色诱的? 看到苏苍晓的表情,丁一一连忙捂嘴:“哎呀老大,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掉进泥潭里了呢,没线索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有线索了,一下就出来这多条,搞得我都没有感觉了。” 苏苍晓被逗笑了,说:“那你就先吃饱了,再干活!这样你就又精力充沛了。” 丁一一想了想,觉得苏苍晓说的有道理,立马竖起一个大拇指,说:“还是老大机智。” 突然空气间,传出了吸面条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愣。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是苏苍晓的手机里传来的。 苏苍晓嘴角,微微一搐。丁一一可没苏苍晓反应的那么含蓄,一下飚出了河东吼:“叶子谦,你还要不要脸。我们在谈事情,你却在吃面条?” 叶子谦又夸张地吃了一大口,不甘示弱地向丁一一回道:“我这叫充分利用时间,将工作效率提到最大化,你不跟我学着点,瞎叫什么!” 丁一一被这歪理气的鼻子都要歪了,顿时就要发飙。 苏苍晓看着两个人又要掐了起来,于是只好化身为和平使者,对着手机说:“子谦,没有别的事,就先挂了吧。我先带一一去吃饭。” 叶子谦立马哀怨道:“不是吧,老大。你这也太偏向了点。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可都是吃泡面的待遇啊。” 听到这里,丁一一得意地哼了一声,朝着对面的叶子谦大喊。“一会儿,老大带我吃牛排。”说完,就朝着苏苍晓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随后,叶子谦就低声咒骂了一句。 “挂了。”苏苍晓说完就要按断电话。 “别啊,别啊。我还没说完呢,于羽程要见丁一一。” 叶子谦说完,丁一一转头纳闷地看向苏苍晓:“萧羽?他见我干嘛?”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说要见你。” 丁一一看向了苏苍晓,等着苏苍晓的指示。 于羽程要见丁一一,这让苏苍晓有些犹豫,但是想到于和森的案件,苏苍晓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次见面。 第二天中午,丁一一按照叶子谦给她发来的地址,来到了一所国际学校。在那里,丁一一见到了十七岁的于羽程。 “嗨,听说你要见我?”丁一一挎着背包,潇洒地往栏杆上一靠,跟着于羽程一起看向操场上的一群飞奔的‘灌篮高手’。 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将于羽程衬托得格外落寞。丁一一正想着该怎么才能自然而不做作的完成老大的任务时,没想到于羽程就主动地提起了。 “《神龙行雨图》那件事,我只是听从他的命令被安排去了拍卖会。至于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跟于和森也并不亲近,拍卖会的事过后,我就被送到澳洲读书,但是没想到于和森就这样死了。” 说完,于羽程就把头垂了下去。 丁一一看着这样的于羽程,一个直接称呼父亲名字,且带着不自觉的蔑视的孩子,应该不止是不亲近,这么看来,还有着恨。而这恨里,更多的是他自己无法选择的身份和道路。 这让丁一一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磨叽了良久只好说了一句:“有的东西,我们没法选择,比如出身。但有很多是别人无法替我们选择的,比如脚下的路。” 于羽程听到这话,突然抬起了头,诧异地看向丁一一。 丁一一被于羽程看得有点不知所措,就当她想转开眼神时,于羽程噗呲地笑出了声。这一笑,丁一一倒觉得于羽程才终于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你知道我恨他对不对?” 204. 酷寒 好吧,少年,是我小看你了。 看着丁一一郁闷地吐气,于羽程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丁一一被这举动吓的,下意识地就要给对方过肩摔,但好在及时控制住了。 看着于羽程太过炽热的眼神,她磕磕巴巴地问道:“你要干嘛?”问完,便要把手抽出去。 于羽程见势,拽得更紧了,说:“其实我找你来,是有个请求。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目光太过真挚和迫切,让她一下就忘了挣扎。同时也对一个十七岁孩子的请求感到好奇,便问道:“什么请求?” 于羽程突然有些激动:“我不知道该找谁,也不知道该信任谁。但是我相信你,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我妈妈。”说完,就紧张地看向丁一一,生怕被拒绝。 “你妈?” 于羽程重重地点头:“是的!我妈妈在我六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医院,但是,那时我还太小了,并不知道妈妈被送进了哪家医院。从那以后,我也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我现在就只是希望能见妈妈一次,只要见她一次就好。求你了!只要你答应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于羽程努力表决心的样子,丁一一伸出手,将于羽程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揉得飞扬。 “好啦,小鬼。干嘛露出这种快哭出来的表情,我有说拒绝你了嘛?” 被揉的恍惚的少年,一听到这话,就像一个偷吃到糖的小孩子,一脸幸福道:“你答应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最值得相信的。谢谢你,丁一一。” 丁一一温柔地笑了起来,让于羽程看得一时失神。 回到公司,丁一一把情况汇报给苏苍晓,苏苍晓听完后,问道:“你答应了?” 丁一一嗯嗯啊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了。看着苏苍晓面无表情的样子,她连忙解释道:“主要我一听他说他十多年没见过妈妈,我就觉得太可怜了。一个孩子从小长到大,都没妈妈的陪伴,身边还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听得我简直太扎心了,所以我一激动就答应了。”说到最后,丁一一偷看了苏苍晓一眼,看着苏苍晓似乎想说什么,她立马抢着说道:“再说了,我觉得,通过帮于羽程找妈妈的这个过程,兴许我们还会发现点别的什么。而且于羽程现在很信任我,如果真的能帮他找到妈妈,他就是我们战线这边的人了,兴许还会给我们透漏出一两个大秘密来呢!” 看着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地丁一一。苏苍晓问道:“你说完了?”看着丁一一点头后,又继续道:“那好,既然你说完了,那就该我说了。首先,我没有说你帮于羽程找妈妈这件事不对。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不要太爱心泛滥。在处理案件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因为这会直接影响你对一个案子的判断。而且你说的没错,于羽程现在很信任你,这也的确是你的一个优势。所以说,你不用这么紧张,好嘛?搞得我好像多么不通情达理似的。” 大哥,你一张脸都没表情的啊!我能不怕的嘛。 苏苍晓看着丁一一丰富的面部表情,就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一定是在腹诽她。轻敲了敲桌面,被唤回神志的丁一一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看着丁一一发懵的样子,苏苍晓在丁一一脑门上弹个爆栗。 丁一一捂住被弹的发红的地方,痛呼道:“你干嘛下黑手?” “你不给我于羽程母亲的名字和照片,我怎么去找?” 丁一一这才想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于羽程给的照片,递给了苏苍晓,说:“名字在照片的后面。” 苏苍晓接过了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下照片里抱着一个婴儿的年轻女人。不过,好像有些不对。苏苍晓看向照片,朝着丁一一喊道:“一一,你看一眼照片。” 丁一一大大咧咧地说:“于羽程给我的时候,我就看了。怎么了?” “那你是什么感觉?”苏苍晓问。 “于羽程的脸型和鼻子有些像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的眼神透出一股子贪婪,怎么都掩饰不了的那种。”一边靠过来,一边说着。 “还有呢?”苏苍晓说。 “还有一点儿,就是对这个小婴儿的冷漠。”丁一一说道。 苏苍晓认可地点了点头:“我会派子谦着手调查的,一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 丁一一点了点头,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对苏苍晓说“是李绅。” 接通后,李绅有些尖酸的声音传了过来:刚才贾佳给我打过电话?” “贾佳联系你了?”丁一一立马打开了免提。 对面的李绅顿时嫌弃道:“我是人事主管,她打电话给我请病假,难道不对?” “哦,那你怎么想起来和我说?” “难道昨天,不是你着急忙慌地找贾佳?” “好吧,贾佳现在在哪?”丁一一问。 “她只跟我说胃疼得要死,现在正在医院输液,想要请个病假。而且手机都忘了带走,还说要让我帮她保管一下。” 丁一一立马问:“她说没说在哪个医院?” 李绅报了医院的名字后,就挂断了电话。 “那我先过去了。”丁一一抓起背包,就要往外跑。 苏苍晓看着毛毛躁躁地丁一一,连忙喊一句:“注意安全。” 丁一一匆匆摆了摆手,就跑了出去。 付好了车钱,丁一一就一路小跑来到了医院的急诊输液大厅,可是,整个大厅里都没有贾佳的身影,再去查治疗记录,也没有贾佳的名字。 丁一一紧张起来,立即给苏苍晓打了电话:“贾佳并不在这家医院,老大,贾佳会不会有危险?” “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吧,如果贾佳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一一,你做的很好。” 苏苍晓低沉沉地嗓音,传到了丁一一的耳中。 丁一一嗯了一声,老大并不着急的样子,看来是心里有底,可是偏偏不和自己说,这让她未免有些失落。 一回到家,看着空落落的屋子,还真有点儿不适应,因为要庆祝结婚纪念日,老爸老妈去补度蜜月去了。 摸着饿瘪了的肚子,丁一一很郁闷地打开外卖app,准备点餐。 忽然一阵门铃声,丁一一连忙跑过去,竟然有自己的快递,寄件人是宁夏。 丁一一拿着快递晃了晃,发现好轻,看来不是好吃的了,有些失望地扯着袋子,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原来是宁夏把丁一一她们参加“完美乐声”时的照片给洗了出来,寄给了丁一一。 丁一一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却被其中一张震惊了,那是她们参赛选手跟方老师的一张合照。照片上方老师办公室的背景墙上,也挂着一幅荒原上只有一棵树的画,与贾佳对面墙上挂着的是同一幅画。 205. 凄寒 连忙给苏苍晓打了电话汇报,可是电话刚拨通就被挂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丁一一正疑惑呢,门铃又响了。 打开门,就见苏苍晓拎着外卖站在那里:“给我打电话叫外卖吗?” “老大你何时变身蛔虫了?”丁一一闻到了酸辣粉的味道。 “还不知道你?让你回家的时候,就噘着嘴,一副饿了三天的样。”苏苍晓笑着,把外卖餐盒拿了出来:“昨天要请你吃的牛排也没吃成,今天就请你吃个酸辣粉吧。” “这差距有点儿大。”丁一一把筷子扒开,一边吃着,一边说:“我发现方老师那里的画和贾佳那里的一样,会有关联吗?” 苏苍晓听了一愣:“这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那种装饰画应该很容易买到的,应该不是线索,但我今天却发现,咱们的办公室里,被人放了支录音笔。” “录音笔,这么古老的手段?”丁一一有些诧异:“怪不得,你让我赶紧回来。” “看来,每天你上班的第一个任务,要好好检查一下办公室了。”苏苍晓也吃起了皮蛋瘦肉粥。 “那老大,你对贾佳的事,到底怎么看?”丁一一问。 “贾佳是小辉的同学以及闺蜜,因为小辉的事,我们九年没说过话,但对她的人品和能力,我从没怀疑过。”苏苍晓继续慢慢地喝着粥。 小辉?九年?丁一一眨巴了几下眼睛,猛然醒悟,那是老大曾提起过的女朋友的名字。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老大对贾佳如此信任。 瞥了一眼丁一一恍然大悟的样子,苏苍晓说:“不过,我还是担心她有危险,毕竟,觊觎《神龙行雨图》的人也不在少数。” “老大,那《神龙行雨图》和贾佳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还有什么底是没和我说的?” “贾佳是来调查我父亲的,你觉得我会知道多少?”苏苍晓平和地说出。 丁一一心里一沉,怪不得,老大对这个贾佳基本上都是避而不谈。 一时间冷了场,两人对外卖发起了总攻。 吃完后,丁一一麻利儿地收拾着餐盒。苏苍晓说:“于羽程的妈妈找到了,你明天一早直接过去就好。” “在哪里?” “回龙观医院。” “哦,有点远,什么病呢?要住这么久的医院。” “回龙观医院是精神病专科医院。”苏苍晓言简意赅地说道。 丁一一“哦”了一声,脑子里想着于羽程,真是可怜呐。 第二天一早,丁一一坐上了一辆直达那里的大巴车。 在医院登记处,登记了了自己的名字后,丁一一就跟着医护人员走向病区。 每个病区都有铁栅栏门,丁一一有点儿不自在。 终于到了于羽程母亲的病房,医护人员上前跟着背对她的女人说了些什么,就走向了丁一一,说道:“你可以试着跟她沟通,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见她回过谁的话。你是她的女儿还是亲戚?” 丁一一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是受人之托,来看看她而已。” 医护人员‘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变换姿势的女人,叹了一口气,对着丁一一道:“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她进来之后,我从来也没有见人来看过她。你还是第一个。” “从来都没有?那送她进来的人,也没有回来过嘛?”丁一一听到这个消息有点不可置信,甚至还有点生气。 看着丁一一一脸愤懑不平的样子,突然让医护人员对这个长相讨喜又直爽的小姑娘,产生了好感。 医护人员看了一圈,确定四周无人后,小声道:“送她来的那个人,办理好入住资料后,一下就交齐了三十年的住院费。当时还是院长亲自接待的他,可是我看他好像什么事都会打电话,事先请示一番,然后才会作出决定。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助理之类的职务,奉命办事吧。” “三十年?那得多少钱啊。”丁一一对这个数字惊呆了。 医护人员捂嘴偷笑:“可不是,当时我跟你的反应一样,一下子就交了三十年了,当时在我们医院一下子就传开了。不过,我听老一辈的护士长说,这个女人刚进院的时候疯得很,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安静。每次闹的时候,我们医院都得出动四五个男护工才能压住她!” “她的病情很严重嘛?”丁一一看着骨瘦如柴的女人,实在想不到她曾经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护士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其实,当时大家都在传,说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精神病,所以她才会总是想要逃跑。但是因为她的家人不让离开,所以硬生生地给逼成精神病了。” 看着丁一一好像真的相信了,护士大笑道:“你还真信了?这也就是大家都那么传而已,要是真没有精神病的话,医生也不会同意让她进来啊。” 把别人的痛苦当做笑话来说,这让丁一一突然对这个护士有些反感。但是现在的她早就能掌控好自己的表情了,便对着护士甜甜一笑,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剩下的时间我想跟她单独呆一会儿,可以嘛?” 护士点了点头:“行,不过,你千万别关门,万一有事就大喊,会马上有人来帮你。”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丁一一走到床头前,发现这个女人安静地出奇。刚才她们讨论的都那么大声,她似乎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 丁一一放轻了声音,说:“阿姨,您好。您可能不认识我,是您的儿子于羽程来让我看您的。您还记得他嘛?于羽程。” 看着女人对这个名字,丝毫没有反应,丁一一有些难过。要是有一天老妈不记得自己的话,丁一一觉得她会心碎致死的。 丁一一看着女人一直盯着窗外,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除了杂草横生的庭院,丁一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景色能如此吸引到她。 “您在看什么呢?能告诉我嘛?” 女人根本毫无反应,接下来丁一一就这样自言自语了一个小时,丁一一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也要疯了。 眼看探望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丁一一也着急了起来。 206. 心寒 “阿姨,我不知道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但是您的儿子,于羽程让我告诉您,他一直很想您,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您。只是他并不知道您在这里,送您过来的人竟然交了三十年的住院费,难道您真的想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 看着女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丁一一叹了一口气,便起身要走。 本来安静的女人,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把拽住丁一一的衣角,力气大得让练跆拳道的丁一一,一时也挣扎不开。 丁一一怕这个时候也使力的话,会伤到她,便说:“您也不想一直在这里吧?” 拽着丁一一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那女人狞笑着抬起脸来:“三十年的费用,那要很多钱吧?” 丁一一有点儿懵,女人却疯狂起来,长长的指甲猛的在丁一一的胳膊上狠狠划过,大叫着:“坏人!坏人!让你惦记老娘的钱!惦记老娘的钱,就是坏人!” 还好医护人员及时赶到,事态没有进一步的升级。丁一一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被压制在铁床上摄入镇定剂的女人。 这样状态的女人,如何能让于羽程跟她相见。 从病房出来以后,叶子谦给丁一一发来了一封邮件。丁一一立即点开查看,是于羽程母亲的资料。 女人的档案也是干净得出奇,在职业经历那一栏上,丁一一发现女人还曾是回龙观医院任职过的护士。 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医护人员告诉她的那些事,丁一一突然觉得于和森把她安排在这家医院里,其中是不是也另有隐情?这个女人又是因为什么而发疯呢? 刚才那个女人对她说的那些胡言乱语,丁一一突然觉得智商有些不够用了。还是先去人事部确定一下,女人曾经是否真的在这当过护士,再做定夺吧。 丁一一打定主意,就准备前去。没想到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马上回公司。” 苏苍晓的突然召回,让丁一一隐约中感到不安。 丁一一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嘉美艺术馆,等她到达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丁一一发现苏苍晓并不在。 看着走廊里不停走动的警方人员,丁一一拨通了苏苍晓的电话。 “老大,我现在在办公室了,可是没看见你。你现在在哪?还有这里怎么会这么多警察?是有贾佳的消息了嘛?” “我现在在保安处,你先过来,我再跟你细说。” 丁一一挂断电话,刚赶到保安室,就被一个警卫人员拦了下来,问道:“你是隶属于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家住哪?贾佳失踪的那天,你在哪?在贾佳失踪前,有没有发现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这一长串的问题,把丁一一搞蒙了,正思索着从哪开始回答起时,苏苍晓出现了。 “这是我的助理,丁一一。贾佳失踪的那天,她一直跟我在一起。所以你可以排除她的嫌疑,先去调查其他员工。” 警卫人员一见苏苍晓出面解释,也没有再继续审问下去,恭敬地点了点头,开始调查起其他人。 苏苍晓推开保安处的大门,头也不回地对走在后面的丁一一说:“贾佳现在失踪超过48小时了,已经正式立案。现在警员们正在询问公司的员工,了解情况。” 苏苍晓拍了一下,正坐在监控前面一个警卫人员的肩膀。被拍得警卫人员得到会意,训练有素地站了起来,让开了座位。 苏苍晓对着身后的丁一一摆了摆手,示意丁一一坐下。 给丁一一调好耳麦,递了过去,说:“三分钟后,嘉美艺术馆公司所有的员工都会依次被带进这个屋子里进行审问。审问会先从修复部门开始,我要你做的就是,坐在电脑屏幕前好好观察他们。” 丁一一打了一个ok的手势,就接过了耳麦。 这时,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对着苏苍晓微弓了腰身,喊道:“总经理,董事长现在要见你。” 苏苍晓点了点头,对着正在摆弄机器的丁一一说:“注意观察,有什么发现,及时反馈给我。” 说完,便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丁一一本想着跟苏苍晓说一下于羽程母亲的状况,望着苏苍晓离去的背影,看来只好等晚些时候再告诉他了。 另一边,苏苍晓被带到了四楼的会议室,男人给苏苍晓开了门,对着里面说了一句:“董事长,总经理到了。”便把门带上,退了出去。 苏金阳坐在会议室正中的椅子上,打量着他这个许久未见的儿子,一时间,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不过,这两个人好像对这样的气氛早已习以为常了,丝毫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看见尴尬,不自在的表情。 最终还是苏金阳先开了口:“坐。” 苏苍晓并没有动,回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还很忙。” “再忙,也不差这一会儿。”苏金阳强硬的语气让苏苍晓微皱了眉,但还是来拉开了一把与苏金阳有些距离的椅子,坐了下去。 苏金阳这才满意,连声音似乎都染上了笑意:“回到凌天集团,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小刘,他会为你安排的。” 苏苍晓的厌恶在眼中一闪而过,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眼看又要陷入新一轮的冰点,苏金阳立刻将父子间的‘亲切问候’点到为止。把玩了一下戴在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才开口问道:“失踪的那个员工,有消息了嘛?” 听到苏金阳提起了公事,苏苍晓的反应也不再那么排斥,回道:“还没有,现在警方已经将贾佳的案件正式立案,开始调查。” 苏金阳对这个官方的回答,并不满意,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不要竟说这些没有用的,我让你过来,不是为了听你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再对我说一遍!” 这一声呵斥反而让苏苍晓笑了起来:“我只不过是像你学习而已。你不是很喜欢在跟我谈话之前,先来一场官方的父子互动嘛,我看你似乎很喜欢这样,所以就想着遵循你的方式来谈话。” 苏金阳听完,气的立马猛拍了一下桌子,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没有发作。 “她到底跟《神龙行雨图》的事,有没有关系?” 苏苍晓看了一眼苏金阳,回道:“我以为您更关心她是否能回来。” 苏金阳再次摸上了大拇指的翡翠,苏苍晓看见这个动作,站了起来,转身就走。苏金阳也没有阻止,紧握拳头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207. 御寒 丁一一坐在屏幕前,扭了扭坐得僵硬的腰部和酸涩的颈椎,一双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盯着监控荧屏而变得干涩。但是她半秒都不敢懈怠,生怕错过了些不该错过的。 可是事与愿违,嘉美艺术馆上上下下所有的员工都被审查过了,丁一一却发现自己到现在为止,简直一点收获都没有,不禁有点悲从中来。 看着只剩最后一个后勤部,丁一一的眼睛瞪着都能跟灯泡媲美了。 半个小时过后,丁一一终于发现了点什么。她注意到正在接受审问的清洁工,在被问到有没有在贾佳失踪的当天见过她时。 一双手不安地交叉了起来,眼睛紧盯的自己的手,摇着头。这个清洁工在撒谎,她一定是见到贾佳了。 丁一一确定后,立马起身,赶了过去。当她正准备开门进去审讯屋时,再次遭到了那个警卫的拦截。 “你做什么?谁让你擅自进去的。不知道里面正在审问的嘛?” 被警卫拦下的丁一一,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停了下来向他解释。 “我是嘉美艺术馆的员工,总经理的助理丁一一。刚才在监控前面,我发现那个清洁工在回答没见过贾佳的事上撒了谎。她那天一定见过贾佳了!” 警卫上下打量了一眼丁一一,丝毫没有放行的打算。 “就算你说的属实,也不用你操这份心。里面都是我们警局的专业人士,要是那个清洁工真的像你所说的在撒谎,他们一定会发现这个破绽。而且这里是警察办事的地点,你不能就这样随便的闯进去。” 丁一一差点被气得背过去,一声充满磁性地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回头一看是苏苍晓,丁一一立马像看见救世主一样,连忙说道:“我发现里面的清洁工有问题,但是他不让我进去。我……”丁一一还没说完,就被苏苍晓一个手势,闭上了嘴。 丁一一就见苏苍晓这边刚挂断电话,那个拦住他的警察,身上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让她进去。” “可是,头,她并不是。”拦住丁一一的警察,似乎还在纠结。 “别废话,让你做什么就做。” 对讲机的灯,瞬间就灭了。警察看向丁一一,语气里颇为无奈:“你可以进去了。” 丁一一心里一喜,作势就要开门。 这时候苏金阳也下来了:“苍晓,我回去了,这位是……你的助理?” 丁一一闻声,看向了苏金阳,发现他跟老大的眉眼之间,似乎有些相像。 “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苏苍晓伸手帮丁一一把门打开后,转身看向苏金阳,回道“这是我的助理,丁一一。有什么问题嘛?” “我还以为是你的女朋友,长得很漂亮。”说完,苏金阳似笑非笑地看了丁一一一眼,就带着小刘离开了。 丁一一看见俩人走远,连忙退回来问道:“你爸?” 苏苍晓看了一眼满脸八卦的丁一一,点头:“有问题?” “没问题!”老大心情不佳,丁一一低头吐了吐舌头,跟着苏苍晓走进了临时审讯室。 里面正在审问的警察一见到苏苍晓进来,都迅速站了起来,朝他点了点头。 苏苍晓一扬下巴,两个人就纷纷把位置让了出来。 丁一一突然觉得,老大虽然身不在警局,但依旧是大权在握,应有尽有的样子。 苏苍晓推了一把笑得贼眉鼠眼的丁一一,说:“该你了。” 丁一一这才收敛,一脸严肃地看向清洁工。 清洁工被丁一一看得有些发颤,可怜兮兮地问道:“我不是才刚被问完嘛?” 刚才其中一个审问的警察开了口,训诫道:“没让你走,就是还没有问完,积极配合!” 见清洁工再次踌躇了起来,丁一一开口问道:“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走了,就让你留下了嘛?” 清洁工立马恐慌了起来,丁一一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没说实话。” 除了苏苍晓,其他的三个人都被丁一一突然展现的魄力,吓了一跳。 苏苍晓笑着看了一眼丁一一,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表现。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真的没见过她。”清洁工的声线都抖了起来。 丁一一听后,一龇牙:“我都还没说你哪句话不是实话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说的是你见没见过贾佳这件事呢?” 清洁工连忙摇头,口里一直说不是,不是。 丁一一上前一步:“有人威胁过你,还是给了你好处?” 清洁工被丁一一吓得,眼泪都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说:“我,我那天去后门扔垃圾的时候,见到贾佳被塞进了一辆车。但是由于当时离得太远了,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绑架。可是当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家里的门是打开的。进去一看,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砸个稀巴烂,连我那条可怜的狗也就那么走了。 就当我准备报警的时候,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里的人说我要是敢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或者报警,下一次就不是我的狗,而是我!我这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真的不是知情不报,我就是太害怕了,我不想死啊。我可什么都说了,你们一定要保护我。”一交代完,清洁工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眼线都被晕花了。 丁一一连忙问:“车牌号,看清楚了嘛?” 清洁工抹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道:“没有,车牌号被挡住了,根本看不清。” 苏苍晓这时走了过来,对着清洁工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苏苍晓拿到手机,交给站在一旁的警卫人员。“马上去查。” 丁一一看向苏苍晓,疑惑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绑走贾佳?难不成还有另一伙人嘛?” 苏苍晓摇了摇头,这时警卫人员也带着手机回来了。 “是网络电话,而且只用过一次。根本无法追踪。”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李绅忽然推门进来:“总经理,贾佳回来取手机了!” 208、清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清洁工拍着胸口,终于安下心来。 可她心安了,其他人都郁闷了。 “什么?”丁一一看向苏苍晓,苏苍晓也是紧皱着眉头。这样的大反转是几个意思?她不禁自问道。 苏苍晓迅速做出了判断,对丁一一说:“你先跟李绅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留下来善后。” 丁一一点头,问向李绅:“贾佳现在在哪儿?” “在她的工作间。” 等丁一一到达修复部时,就看见贾佳被其他的修复师围了起来。 “贾佳,你不是失踪了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啊?” “对啊对啊,警察都出动了,我们刚刚被询问完呢。” “我的天,这整件事不会是个乌龙吧?” 贾佳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盯着工作间的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修复师们看着贾佳这明显不想说的态度,也不再自找没趣,关心了两句,就回到了个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丁一一看到贾佳的时候,颇为惊艳,贾佳本人比照片上要漂亮,长相很精致,且很有古典气质。她走上前问道:“贾佳,你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鲁伊斯和总经理。” 贾佳皱了皱眉,说“苏苍晓会担心我?你开什么玩笑?算了吧。再说了,我昨天都跟李绅说了,我太难受了,所以请了病假。” “那你为什么要从公司的后门离开呢?” 丁一一问完,就盯着贾佳有些苍白的脸,仔细观察。 “我都说了我身体很不舒服,所以就直接叫了车去了医院。至于为什么在后门离开,是因为我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而我们部门又离后门比较近,所以我就就近离开了,这有什么不妥吗?不过是走得匆忙,没带手机,你们竟会搞出这么大个乌龙,还叫了警察。我都不知道我是应该该感动还是无语了。” 可是这明显不对,贾佳根本就没有去过,告诉李绅的那家医院。就算假设她临时改了医院,那么那位清洁工所说的,难不成也是假的? 想起清洁工哭爹喊娘的娘子,丁一一觉得做假的几率几乎为零。 “因为你打给李绅的电话是网络电话,没办法联系上你,所以大家很担心你,毕竟《神龙行雨图》是经你手进出库的。” 虽然知道贾佳在撒谎,但是丁一一并不想揭穿。她看了一眼空白的墙壁,问向贾佳:“墙上的那幅画哪去了?” 贾佳愣了愣,瞟了一眼丁一一,又看向那面墙,反应过来后,就打开了自己的工具柜,将画拿了出来。还对着丁一一说:“这你都注意到了?苏苍晓该不会以为我要陷害他了吧?”说完,便讽刺地一笑。 丁一一没有因为贾佳的态度生气,她看了一眼贾佳拿出的画,虽然尺寸大小一样,可根本不是鲁伊斯描摹出的那幅画。 一时间,有些不能确定到底是贾佳在说谎,还是鲁伊斯了。 既然不能确定,而且也从充满敌意的贾佳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丁一一也不想将贾佳逼得太紧,便决定还是将一切告诉苏苍晓后,让他定夺。 “怎么样?小菜鸟,能还我清白之身了嘛?” 第一次被人这么叫,丁一一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这个贾佳真的是太讨厌了,但是脸上依旧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既然你没事,那我们也放心了。一会儿警察会来找你录一下口供,我看你身体好像也没太恢复好,你就先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会儿吧。我不打扰你了。” 丁一一在赶回办公室的路上,发现警务人员已经开始陆续撤离。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贾佳,你可真是磨死人的小妖精啊。 回到办公室后,丁一一就见苏苍晓正在松领带。 由于姿势太过魅惑,丁一一觉得自己再这样看下去的话,鼻血就要流了出来。 丁一一微微侧开了自己的视线,说:“老大,我刚才跟贾佳过了招,完败!她对你很有意见的样子,而且一口咬定自己只是生病。还有,我向她要求看那幅画时,她倒是很痛快的给我看了,只不过那幅画根本就不是鲁伊斯画的那幅。我也不能确定,在那副画上,这两人谁在撒谎。” 丁一一说完,发现半天都没有动静回应,便疑惑地抬了头。看见近在咫尺的苏苍晓,她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结果一把被苏苍晓拉住,雄性的荷尔蒙扑面而来,丁一一觉得她的脸好像有些发烫。 “帮我系一下领带,没有镜子,我怕自己系歪了。”苏苍晓一脸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丁一一立马心虚地大叫:“那你刚才把领带摘下来,做什么啊。” 丁一一觉得这才是老妈说的,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最好的例子。 苏苍晓看着突然炸毛的丁一一,有些不理解。就当她把领带都打完了的时候,苏苍晓才开口解释道:“脱线了,换一条。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丁一一的嘴角一搐,这需要想半天嘛? “这个一会儿说,咱先说说贾佳的事。” 苏苍晓用手调了调领带,满意地笑了起来,忽然,眉头一皱:“她对我可不是很有意见,而是敌视。” 你知道就好,丁一一腹诽着,这话她可不能说。 苏苍晓按了按额头,看向丁一一:“你的意思是,鲁伊斯绝对有问题,但是贾佳未必清白了?” “我是这个意思。”丁一一点了点头:“虽然贾佳是二处的人,但在这里已经五年了,五年间都发生了什么,老大你都知道吗? 尤其是她对你有敌意这点,也可能会让她作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看了一眼正在聆听的苏苍晓,丁一一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是卧底来查董事长的,但也五年了,能查出破绽早就查出来,现在查不出来,任务就该结束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神龙行雨图》调包事件……”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不是没想到过,但我……”苏苍晓打断了丁一一,却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老大!”丁一一理解他内心的纠结,便不多说了,走到咖啡机前,冲了胶囊咖啡。 苏苍晓停顿了一下,恢复了以往的睿智:“鲁伊斯和贾佳都是修复师,不是没有可能联合起来把画作掉包。 他们的目的可能是借机调查董事长,还有一种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209、清寥 “对,老大,我也有这么个感觉,就是有些事总感觉是有关联的。可穿起来的那条线到底是哪个,我还没找准。”丁一一把咖啡递给了苏苍晓,自己到了一杯可乐。 “运动员不是不可以喝碳酸饮料的吗?”苏苍晓扫了一眼可乐杯。 “那个!,我都不练了,偶尔喝喝,还是可以的吧?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人呢,你越限制她,不许这不许那,她就越想去干。”丁一一咕嘟咕嘟几口,把可乐喝了下去,结果,呛到了,直咳嗽。 苏苍晓哭笑不得,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没人和你抢,再说了,抢也抢不过,你急什么?” “对,老大,你说得很对,我下次慢点儿喝。”丁一一终于喘匀了气:“对了,老大,于羽程妈妈的事,我得和你汇报一下。” 将今早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丁一一看向苏苍晓。 “胳膊上的伤是她弄得?”苏苍晓点了点头:“看来,因此把她和于羽程分开,也说得通。但也有几个疑点需要子谦跟进一下。” 把于羽程的事情交代完,两人又回到贾佳的问题上。 “我们现在该从哪里下手?突破口又在哪个人身上?我觉得会不会从鲁伊斯身上着手,更有可能突破一些?” “怎么说?” 丁一一突然挠了挠头,说:“其实也没什么道理依据,我就是觉得贾佳受过专业训练,反侦察能力也强,不可能从她那里得到想知道的东西。而李绅那条线还没有捋顺,且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觉得还是从鲁伊斯入手会更容易些。” 俩人正在激烈的讨论和分析中,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是范宁。 “总经理,季先生来了。”范宁微微侧身,季乔年走了进来。 丁一一突然发现她这个助理当得形同摆设啊,有些郁闷。 苏苍晓对她笑了笑,以示安慰。 “我听说贾佳回来了,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季乔年一进来便问。 苏苍晓对范宁说:“谢谢你了,你先出去吧。” 见范宁出去后,苏苍晓笑着看向季乔年:“季先生也很关心贾佳的事?看来果然是对嘉美的动态了如指掌,我以为您来是要说说李国栋的事呢!不过,先说说贾佳也好,您对此事的见解是……” 季乔年赞赏地看向苏苍晓,说:“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们嘉美艺术馆真的是他们洗钱途径上的一环!” 如此肯定的说法,让丁一一有些不舒服,但也不便此刻反驳,便低了头继续听。 “范宁在这里,也有几年了,发现这些本就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之前,我以为他们靠拍卖艺术品来进行洗钱,从别处拍得艺术品,把受贿来的钱花出去,再把艺术品通过这里拍出去,达到洗钱的目的,或者,直接将艺术品行贿给他人。 但是,我竟然小看老苏了,没想到他们还能想到偷梁换柱这一招。竟敢拿赝品做出捐赠的姿态,然后暗地里,把真品再次流通,这种操作,钱就被洗得更为干净。” 丁一一认为季乔年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而且真品一旦流通,那么通过这条线索,也许可以反向调查没准儿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这样一来,难道董事长真的有问题?不对啊,要真是有问题,贾佳窝在这五年,查不出来? 想到这里,丁一一看向苏苍晓,苏苍晓倒是一脸平静。 “苏警官,面对这样的局面,你能做到正义凛然,大义灭亲吗? 季乔年却问到。 苏苍晓淡淡地说:“如果真的如您所说,我会!但事实是怎样的,我不是来查了吗?现在,还是请您说说李国栋的事吧。” 季乔年靠进沙发里,呵呵一笑:“你还记得黎辉吗?你已经不再计较她的死因了吗?” 丁一一不由得皱眉,季乔年的话绝对触到了苏苍晓的逆鳞,她看向苏苍晓,他倒是毫无表情变化,淡淡地抬眼看向季乔年:“连这些您也知道,看来您关心的并不只是陆家的事,而且,您一直就认定,凌天集团对陆氏做过什么。所以,才处心积虑将我裹进来查我的父亲吗?” “哈哈,苏警官是认为老苏清白了?”季乔年冷笑着:“处心积虑这个词未必准确,虽然,经侦局停了你的职,不许你介入调查,但你就没有怀疑过吗?如果从未怀疑,你为何要来嘉美?我以为我们是一条线上的,我以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让真相大白,为枉死的人讨还公道。难道不是吗?苏警官!” 季乔年凌厉的目光直视过去。 苏苍晓站了起来:“该查的,我从未放松过,但我很怀疑您现在的目的,是要离间我们父子的关系,从内部分离凌天集团?” 季乔年蹭地站了起来,别有深意地看了苏苍晓一眼,就离开了。 丁一一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苏苍晓,就像是一个受伤的野兽拼命地维护自己的领地,不让任何人侵占,而那份领地就是苏苍晓的骄傲。 关于黎辉,苏苍晓说过,甄橙也说过,丁一一当然知道那是苏苍晓心底的一根刺,任谁都不能去碰触。他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只是当年留下的卷宗并不完整,局里也不让他介入。 丁一一踱步来到苏苍晓身边,扯起了一个发至内心的笑容,说:“我相信你,也相信苏董。季乔年的话,我们也不能全信。而且,他这么着急跳出来,让我也很怀疑他的动机,这几件事连起来,想把矛头指向苏董的用意太明显了。他是想让老大你没有退路吗?” 苏苍晓敲了敲她的脑门:“你倒是立场坚定!可你凭什么相信苏董没问题呢?经侦局查处的案件那么多,有几个人的原始积累是干净的?” 丁一一嘿嘿笑着:“老大能这么正义凛然,难道不是苏董教的吗?” 苏苍晓没有理她,丁一一也不在意:“老大,还是那话,现在这么多条线索,咱们从哪里查起?鲁伊斯,我觉得必须得查,现在老季又跳出来,扯出好几条线,对了,李国栋到底怎么着啊?他也没说。” 苏苍晓来到办公桌后,把墙上的画摘下,输入了指纹,滴地一声,装满文件的保险柜打开了。 丁一一大拇指一竖,说:“人家都在保险箱放金条,或者钻石之类的。你倒是一股清流,够发愤图强的!” 苏苍晓搬出了一摞文件,说:“这些东西也许价值连城,也许一文不值。” 210、清白 有关陆家案件的档案全部拿出来后,苏苍晓重新翻阅了一遍,发现陆氏集团与凌天集团的交集在于海运上。 凌天集团与陆氏又一份为期五年的海运合同,出口商品会通过凌天集团的海运公司运输出港,然而合同只执行了三年半,便中止了。从时间上来看,并不是因为陆氏集团出事了,导致合同终止的,而是在陆氏集团出事前一年中止的,原因是一批货物晚了三天到港,导致被退回且造成了被索赔的局面,所以才中止合约的。 当初看到卷宗里的这段记录时,因为前因后果非常清晰且合理,并未引起过注意,现在看起来却是疑点重重。 丁一一看着皱眉的苏苍晓,担心地问道:“发现什么了?” “还不能确定。”苏苍晓实话实说。 丁一一便低头看起自己分到的卷宗,忽然一条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老大,陆氏集团之前合作的海运公司是因为走私文物被查处的,所以才换成了凌天集团的下属海运公司,而且,老大,陆氏集团差不多两三年就要换一家海运公司的。这个有点儿不太对吧?谁不愿意长期合作呢?” 说完,丁一一把那份文件递给了苏苍晓。 苏苍晓迅速地浏览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破绽的。 再次浏览一遍陆氏集团从兴盛到覆灭的过程,其中的尔虞我诈、行贿收买、落井下石、甚至买空卖空、投机倒把,什么招数都没落下。一个商业王朝的光环也掩饰不了的肮脏东西,父亲真的就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吗? 苏苍晓疲惫地推开眼前的卷宗,正对上丁一一清澈的双眸,他竟有一丝想要躲避。 丁一一很认真地说道:“老大,我知道你在怀疑苏董!季乔年对你的暗示起了很关键的作用,可是现在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除了展览公司的王建斌牵连其中,可也还没有直接的证据直指苏董,我觉得,老大,你应该对苏董更有信心一些。” “你还是这么感情用事。”苏苍晓摇了摇头。 “这不是感情用事,我这是在用证据说话。如果真的说感情用事的话,你不也跟我一样嘛?难道你不是因为黎辉,才会针对你的父亲?你不能因为你对你爸的偏见,就以偏概全,认为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有阴谋的。毕竟一个企业能做得这么大、这么长久,绝对不是靠歪门邪道来的。” 苏苍晓听完,不禁皱眉:“这还真是可悲,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而你跟他仅仅就见过一次而已。你凭什么相信他是无辜的、正义的呢?你要知道,在商场上,就跟战场上一样,没有一双手是干净的。” “直觉而已。”丁一一脱口而出。 “是跟相信陆斐然一样的直觉嘛?” 丁一一突然觉得自己被桎梏在苏苍晓的视线中,无法呼吸。 偏过了苏苍晓的视线,陆斐然的一颦一笑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丁一一的脑海里。她是相信他没有错啊,可是他好像并不需要她的相信。想到陆斐然推开自己时说得话,丁一一觉得眼中有些酸涩。 突然间,丁一一就不想解释了。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苏苍晓也认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不合时宜。看上去异常镇定的他,其实心里已经乱得天翻地覆。 苏苍晓看着情绪低沉的丁一一,心情更加低落了,偏偏手机震动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他说:“是子谦。” 丁一一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苏苍晓被丁一一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手机也忘了接听。 手机就这样嗡嗡地在桌面上震动,还是丁一一率先回过神来。 “喂喂!想什么呢?不是说叶子谦打来的嘛,你还不赶快接!”丁一一催促道。 苏苍晓整个人都尴尬了起来,按下了接听键,叶子谦抱怨的声音传来:“头儿,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听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你再晚两秒,我就要跑去营救你了!” “抱歉,我刚才分心了。” 话一出,就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丁一一的视线立马投射了过来,看得苏苍晓有些发慌。 “这么大意可不像你啊。头儿,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要学会休息啊,不要老把自己变成工作机器啊,机器还需要充电呢!你说你一个肉体凡胎还不悠着点。” 叶子谦的碎碎念让苏苍晓有些抓狂,耐着性子道:“说正事!” “哦。于曼和子谚已经上了回国的飞机,航班选的是阿联酋航空,会在多哈经靠停。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安排好我们的人了,如果有什么消息,会有人随时接应。” “我知道了,等你们的好消息。” 挂下电话后,苏苍晓看着丁一一,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丁一一也局促地盯着脚面,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陷入这么尴尬的局面。 丁一一抬起头看向苏苍晓,苏苍晓也看着丁一一。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地来回看着,看着看着就都笑出了声。 这一笑,气氛顿时也轻松了很多。 “好啦,言归正传。我还是觉得《神龙行雨图》的事,应该从鲁伊斯身上着手调查。你觉得呢?”说完,丁一一看向苏苍晓,想听听他的看法。 苏苍晓想了一下,觉得丁一一的着手点没有问题,回道:“既然你这么确定,那你就去做吧。别太急于求进,有什么发现及时向我汇报。” 丁一一得到苏苍晓的同意,于是再次去了文物修复部。 等丁一一走后,苏苍晓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跟歹徒搏斗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回想刚才丁一一说的那番话,苏苍晓自认为对父亲的确是存在偏见,但还是那句话,让他相信苏金阳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恐怕也太过自欺欺人了。 苏金阳最好跟这一切都没有关系。否则,我会亲自为你戴上手铐。 211、清新 丁一一到达修复部门的时候,发现贾佳依旧不在工作台。于是,她找了一个离贾佳工作台最近的修复师,问道:“贾佳又去了哪里?” 修复师停下了手里的活,瞥了一眼贾佳的位置,说:“她啊,就是回来取手机的,没一会儿就走了。” “啊?” 修复师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跟贾佳走的不是很近,所以她也没有告诉我。” 怎么又走了?丁一一疑惑地走向贾佳的工作台,发现原本排列有序,干净整洁的台面变得混乱不堪,还摊着正在修复的字帖。就像因为赶时间,找到什么拿着就匆匆走了的样子,又像是忽然被叫出去的样子。 可是一想到贾佳本身极为自律的性格,这可不太正常。有一种不祥的直觉直扑脑海,紧接着,丁一一就发现桌面上正在修复的字帖有一块尚未干透的墨迹。她拿起来一看,竟意外发现贾佳在裱糊纸上留了s的字样,是sos吗? 丁一一连忙掏出手机,拨打苏苍晓的电话,可是响了七八声,也没人接听。 按照墨迹尚未干透的时间推算,贾佳离开座位,应该不超过五分钟,想到这里,她一边往公司的大门口处狂奔,一边拨打苏苍晓的电话。 苏苍晓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面前,正看着外面的秋景,震动的手机被他遗落在外套里,没有注意到。 突然看到贾佳出现在艺术馆门前的广场上,苏苍晓连忙摸索电话,想要打给范宁,叫保安人员拦住贾佳。可是这一掏,却发现手机并不在裤兜里。没有时间找手机,一双星眸紧盯着贾佳的身影。 眼看贾佳上了一辆车,却无能为力。苏苍晓暗咒了一声,但幸亏车上的车牌号很清晰,让他看得真切。 苏苍晓这才返回身一顿找手机,最后从西装的外套摸索了出来。 看见手机上,丁一一拨打过来的八通未接电话,苏苍晓立马回拨了过去。 刚响了一声,丁一一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大,你怎么才接我电话!我刚才去了修复部,发现贾佳在字帖上留下了求救信号。现在我在公司门口,没有发现贾佳,估计应该刚走不远。我准备回保安室一趟,查看一下监控录像。你能让叶子谦把公司对面的道路监控调出来嘛?” 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回身就往保安部跑去。 “不用去保安部了,你直接回来。刚才我看见贾佳上的那辆车的车牌号了。” 苏苍晓一挂下丁一一的电话,就联系了叶子谦。 “子谦,帮我跟交管中心联系一下,追踪一辆车。车牌号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查到消息立马回电话。” 苏苍晓这边刚一撂电话,丁一一就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苏苍晓递给了丁一一一瓶水,说:“你先喝口水,缓缓,我们再聊。” 丁一一拧开瓶盖,咕噜噜灌了半瓶,气还没喘匀呢,就急忙解释道:“我发现贾佳不在,就去了看她一眼工作间,发现桌子不如以往整洁不说,还发现正在修复的字帖上留下了紧急信号。” 说完,丁一一就把那份字帖递给了苏苍晓。 苏苍晓接过看了一眼,s的字样赫然于眼帘。 丁一一借这个空档,喘匀了口气,问道:“这么一想,贾佳这次回来绝对不是只为了取手机,而是来求救的,可是因为有什么人在,或是时机不对,她没办法说出来,只能和咱们强硬对抗,引起我们的注意…… 还有,我怀疑,对贾佳不利的人就是嘉美艺术馆内部的人。”丁一一肯定地说:“如果不是嘉美内部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能知道清洁工张阿姨的电话?” 苏苍晓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眼神中透着肯定,说道:“而且,她身上可能被装了窃听器,所以才会选择这种办法求助。” 就当两人正在交流的时候,鲁伊斯推开门走了进来。 “很抱歉,我刚才敲了门,而且敲了好几声。可能是你们说得太认真了,没有注意到。” 丁一一心里一惊。那他听到多少了?苏苍晓的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我也是因为贾佳的事过来找你们的,我非常担心她,而且觉得这次,她真的有危险。她离开的时候,眼神很无助。” 丁一一和苏苍晓对视了一眼,鲁伊斯见状,随即解释道:“我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贾佳要出去,我就追过去,然后就见她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而且那辆车,我之前见过。” 苏苍晓听到这,心中一跳:“在哪里见过?” “那是展览公司的公务车,在《神龙行雨图》送来的当天,我见过这辆车,当时很想一睹这幅天价画作的风采,便一直拿着手机准备拍照,恰巧有一张拍到了那辆车。” 丁一一走上前,问道:“我能看一下照片嘛?” 鲁伊斯随即拿出手机,输了密码和指纹,找到那张照片就递给了丁一一。 丁一一放大缩小地来回观看,试图找到线索,鲁伊斯瞧了一眼,也不太在意。 他盯着苏苍晓说:“贾佳上那辆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我很确定她看见我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恐惧和无助。” 苏苍晓问道:“那你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不去拦住她呢?” 鲁伊斯这时候面色露出一丝羞愧:“我……我害怕了。我只是一个文物修复师而已手无刀刃,就这样前去硬碰硬。搞不好,我的性命不仅搭了进去,同时还会打草惊蛇。而且我很珍惜我的生命,所以我退却了。对此,我感到很惭愧。” 苏苍晓看着鲁伊斯的眼睛,听着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感情的确是很真挚,他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害怕。可是正常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会一下考虑这么全面嘛?要么是拔刀相助,要么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走。而像鲁伊斯这么站在一旁,冷静地权衡利弊的人可不多见。 象征性地朝着鲁伊斯笑了笑,苏苍晓说:“我理解你的害怕,这是一个人遇到危险时,本能的自我保护。你也不需要对此感到羞耻,你能在发觉不对劲时,就赶过来告诉我们这些,做得已经很好了。” 对于苏苍晓的理解安慰,让鲁伊斯很受用,也感到贴心。所以,表情上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丁一一看鲁伊斯正在聚精会神地跟苏苍晓谈话,就往后翻了些其他的照片。顿时,她觉得脑子有些发懵。 丁一一急于求证地又往后翻了几张,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212、清晰 丁一一迅速退出了相册,接听了自己的电话。 “喂?一一!你送来的样品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是需要我给你e-mail一份,还是亲自过来取鉴定结果?” “我现在有些忙,直接给我发一份邮件吧。”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办公室,往卫生间走去。 “好的。” “好的,邮件已经给您发送过去了,请您注意查收。” “稍等一下,我想问个问题!”丁一一见对方要挂电话了,连忙问道:“刘医生,我想问您下,想要鉴别一个人的性别,这个要做什么检查?就是单从外表来看,是个男人,可……” “一一,这个你擅长啊,把他按住,摸摸不就知道了。”小刘笑起来。 “说正经的呢,我不能让他知道。”丁一一严肃起来。 “这个需要做染色体检查,是需要抽静脉血的,并不容易做到让对方没有察觉,还是我说的方法比较可行。”小刘很认真地开着玩笑。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挂断电话,手机就已经发出了新的邮件提醒。丁一一手指快速移动,将鉴定结果拉到最后。 一双杏眸蓦然瞪大——于羽程与于和森是亲子关系,但跟精神病医院里的那个女人竟然不是母子关系!!? 谎言往往是因秘密而起,无论多么亲近,每个人都有想隐藏的秘密,到底是该用一个接一个的谎言,让剧情圆满,还是该放手一搏揭下假面,把人心刺穿? 丁一一竟有些迟疑,毕竟于羽程还是个孩子,附加在其身上的东西太多了。而其他的,也有太多未知。 回到办公室时,苏苍晓正在接听电话。她来到一旁,默默地观察着鲁伊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苏苍晓挂下电话,看向鲁伊斯。 “贾佳的事,我会重视的,你先回去吧。” 见鲁伊斯离开,苏苍晓才对丁一一说:“子谦刚才打来电话,说车已经找到了,已经派巡警过去查看了。” 丁一一点头,接着有些激动地朝着苏苍晓道:“我怀疑鲁伊斯是个女人!” 苏苍晓一愣。丁一一立马给他分析着:“我刚才看他手机里的照片,看到一张在家里拍的照片,梳妆台上的护肤品是女士的,墙上的照片里是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长发女子,年龄也是和他相仿的,绝不是其母亲什么的。鲁伊斯的档案里是独子,所以我就借着刚才你俩谈话的时候,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他没有喉结,骨架虽然不小,但是和老大你还有叶子谦相比,还是纤细的!” “对了,还有一个传说!”丁一一补充道。 苏苍晓一听,颇为感兴趣地问道:“什么传说?” 丁一一犹豫了一下说:“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曾听一些女孩子议论过,说鲁伊斯可能是那个方面不行。所以,我想证实一下。” 苏苍晓有些汗颜,随即看着她:“你……想怎么证实?别玩火,万一……” “老大!你想什么呢?”丁一一明白了苏苍晓想的,有些恼怒和羞涩:“我是想给他做个鉴定啥的,就像dna什么的,正好刚才刘医生打来电话说于羽程的鉴定报告,我就问了她,可是她说这个只能做染色体检查,要抽静脉血,没办法不让人察觉。” “这个好办,正好李绅说下周要安排全体员工体检……”正说着,叶子谦的电话又打来了。 “有消息了?”苏苍晓的声音上扬。 “诶?老大,你怎么听上去这么高兴?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嘛。我还没有说话,就能猜出来我要说的是好消息了?” 苏苍晓笑骂道:“少废话,快说结果。” 叶子谦的声音一下子正经了起来。 “巡警在密云水库旁发现了贾佳上的那辆黑车,车一打开,里面有不少血迹。我已经采好血样,派人拿到检验科去化验了。” 苏苍晓听完,脑中一闪:“马上去确认于曼的行程。” 在旁听着的丁一一,激动地一把抓住苏苍晓的手:“老大,我也是这个感觉。” 苏苍晓的指尖传来热度,让他有些不适应,脸上浮起莫名的热度:“我知道,现在看似混乱,真相却渐渐清晰起来。我们现在应该去见见鲁伊斯,也没必要确认什么了,你直接揭穿她的谎言就是。” “啊?我还以为要等拿到确凿证据才最好呢。”丁一一有些兴奋。 “再这么玩下去,只能被牵着走,必须出击了。”苏苍晓拍了下丁一一的脑门,率先走了出去。 丁一一喜滋滋地跟着苏苍晓,也走了出去。 鲁伊斯是修复部的经理,他的办公室在大开间的最里面。 看到才分别没几分钟的苏苍晓和丁一一,他显露惊讶:“又有什么事了?” 苏苍晓朝着丁一一微微颔首,她顿时信心爆棚。 朝着鲁伊斯一笑:“鲁伊斯,我觉得你应该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吧?” 鲁伊斯一点儿都不慌张,站了起来,直视着丁一一:“到底是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装成男人?”丁一一直截了当问了出来,且再砸下一记重锤:“贾佳的绑架案,也是你们俩一起策划的,为什么?” 苏苍晓微微点头,对丁一一表示肯定和赞扬。 鲁伊斯却冷冷一笑:“你们再不发现,这戏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还有心思冷嘲热讽,这定力可以。丁一一撇了撇嘴追问:“到底问什么?受谁指使?” “我是个女人没错,贾佳的疑似绑架,也是我俩一起策划的,不需要谁要来指使,我和她都有充分的理由。”鲁伊斯此时的嗓音都不一样了起来,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声音! 看着鲁伊斯供认不讳的态度,丁一一和苏苍晓没有急切地逼问,而是默默地等着她诉说。 鲁伊斯却蔑视地看了他们一眼,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何必多此一举。你们都一样,总喜欢明知故问。现在是怎样?不准备给我的手腕,送上一副首饰嘛?” 丁一一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这是破罐破摔的节奏嘛? “虽然你现在被停了处长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你依旧在调查案子。贾佳也知道,所以……” 这时,苏苍晓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看了鲁伊斯一眼,苏苍晓走到玻璃窗前,确定这个距离鲁伊斯不会听到手机,才按下了接听。 213. 清辉 “头儿!车里的血迹鉴定过了,不是贾佳的。可是密云那边路口的摄像头集体憋了,没有查出贾佳的下落,也没有车里那些人的下落。在市内路口照到过司机的照片,可是戴着鸭舌帽……” 挂了手机,苏苍晓按下内心的焦虑,梳理着各条线索,却瞥了一眼丁一一。她立刻理会了其中的含义,便看向鲁伊斯。 鲁伊斯收起了刚才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呈现出悲伤的样子,让人看了竟有些怜惜。 “我的父亲曾经是g航的机械师。” “g航?”丁一一吃惊道,这下就对上了,怪不得上次展飞看到鲁伊斯,就说觉得她像小时候的玩伴。而且,展飞的父亲就是g航分管维修部门的副总。 鲁伊斯似乎也察觉到丁一一这话的含义:“没错,我认识小飞,我比他大两岁,那时,我和他家住对门。” 这么说来,鲁伊斯的父亲和展飞的父亲,在级别上应该不相上下,丁一一点了点头。 鲁伊斯微微扯了扯嘴角,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他是最好的机械师,心灵手巧,我爷爷一直希望他能继承他的手艺,我爷爷是故宫博物院的文物维修师。在我小的时候,每次都能听到他俩对此的争执。差不多十一、二年前吧,我爷爷快退休了,我爸才被说服,辞了g航机械师的工作,半路出家,可能是天赋极高,没多久就成了文物界有些名气的修复大师。 其实,我妈妈也是文物修复师,她擅长的是油画修复,我爷爷呢是钟表修复大师,我爸却从机械维修师转行做了青铜器的修复师,我家一大家子都干了这个。我也自小上的就是美院附小、附中。在我刚高考完,也就是八年前的夏天,我爷爷去世,紧接着,他就突然失踪了!我妈慌慌张张地带我回了法国,安排好我在那里上大学的事情后,她就回来寻找我父亲,找了三年,毫无音信,她却得了宫颈癌,回法国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没撑过一个月就去世了。 她回去的那段时光里,给我讲了很多关于父亲的事,她爱他,临去的那天晚上,她给了我一些千辛万苦收集来的资料,她求我,当我毕业后,务必回来找他。” 丁一一有些茫然,这并不是她想知道的。 可苏苍晓却有些明白了,说道:“八年前,你父亲接了嘉美艺术馆修复人面兽纹鼎的活,然后失踪的?” “是的!”鲁伊斯的眼眸如一寒潭,冷冽清澈。 “当时,你母亲没有报警,而你回来,也没有报警,而是直接来了嘉美艺术馆,说明,你母亲给你的线索就是嘉美艺术馆的,对吧?”苏苍晓问道。 “是的。”鲁伊斯重重地点了头。 “我受父亲的影响,在选取大学时,选择了意大利罗马美术学院艺术品的修复专业。我是这个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同时也修习了罗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专业课程。我很会演戏,甚至说很有天赋。所以我把自己化装成男性来掩饰自己,并潜入了这里。”说完,鲁伊斯深深地看了苏苍晓一眼。 “那线索是什么?你潜伏了这么久,又发现了什么?”丁一一也有些明白了:“你和贾佳这次合作演出这么一幕,目的又是什么?贾佳对好朋友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可她在这里潜伏了多年,也未查出苏董什么,不是吗?” “呵呵,说得是啊,就是这么可笑,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什么。”鲁伊斯笑得极是落寞。 “你现在要不要给贾佳打个电话,确认她的安全?”苏苍晓忽然说:“我的人在密云水库边上查到了车的下落,里面满是血迹……” “不可能!”鲁伊斯说完,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显然,她和贾佳约定的不是那里。 在苏苍晓的瞪视下,她还是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快捷键,良久,无人接听。鲁伊斯也有一丝慌乱。 “也许和《神龙行雨图》有关。”苏苍晓肯定地说道:“觊觎那副画的人很多。你也是知道那副画的下落的,对不对?你们闹出事端,无非是想把事情闹大,牵扯上苏金阳。” 鲁伊斯沉吟着,苏苍晓淡淡一笑,带着少许地落寞和自嘲:“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我跟一一会对你是女人这件事守口如瓶,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这出戏做足,引出苏金阳的秘密。我们各取所需。”苏苍晓说完,伸出手“deal?” 鲁伊斯看向苏苍晓,有一丝万劫不复的味道。伸手握住了那只微凉的手掌:“deal。” 丁一一看向达成协议的两人:“那贾佳,现在究竟在哪?” 鲁伊斯摇了摇头,口气有些悲伤却不乏真切:“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贾佳究竟在哪了。” “你说什么?”丁一一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 “你们两个不是一伙的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鲁伊斯这时候也激动了起来:“是,原本是这样的,可是后来事情超出了我的控制,贾佳好像被毒品控制了。” “如果你想让贾佳回来,你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否则她很有可能出事。”苏苍晓走近,一双眼睛直逼着鲁伊斯。 看着鲁伊斯还有些犹豫,苏苍晓又继续道:“经济犯罪侦查局其实一直都在怀疑,嘉美拍卖行与几个高官洗黑钱有牵连,但一直都没有找到突破口介入调查。如果在这件事,你肯协助我,这个案子自然不攻而破,幸运的话,或许还会从中能发现你父亲的事。再退一万步讲,你想让贾佳死嘛?现在时间对她来说,就是生命。你每一分钟的浪费,都是在扼杀她的生命,你自己抉择。” 鲁伊斯的贝齿紧叼着唇上的细肉,就像摇摆的天平,犹豫不决。就在丁一一想着要不要再加一把火时,鲁伊斯终于松了口。 “其实这次展品被指赝品,本就是我们设的局。而贾佳是作为潜伏者,进行的行动。” “她为什么要答应你做这件事?”丁一一提出了疑问。 鲁伊斯突然变得扭捏,“因为她爱上了我。” 214、清冽 丁一一和苏苍晓对这个反转都大为吃惊。 “你是说贾佳爱上男的你,还是这个本身的你?”丁一一尽量不让自己的语音语调,听起来太过惊讶。 鲁伊斯解释道:“贾佳原本不知道我是女人,而我又需要别人的帮忙,来完成这个局。所以当我知道贾佳对我产生男女之情时,第一反应很是震惊,甚至还觉得有些荒谬。可是我考虑到我的计划,贾佳又是这场计划中最完美的人选,所以我故意引诱了她。她也照我计划的那样,真的爱上了我。” “呃……”丁一一情不自禁道。 鲁伊斯看了一眼丁一一,也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们很想评判我,可是我也有这么做的理由。所以我不接受任何批评。” 好吧,你最酷!丁一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苍晓,想知道是否也跟她一样,被雷得外娇里嫩。 结果发现那位依旧雷打不动地站在那里,面部毫无起伏地说了一句。 “继续。” 鲁伊斯快速地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就当《神龙行雨图》赝品的消息被传的满天飞的时候,贾佳也发现了我是女人的身份。” 丁一一突然有些好奇,问道:“她怎么发现的?” 鲁伊斯对八卦的丁一一猛翻了一个白眼,道:“这整个发现既尴尬又乌龙。我就是装男人装得再像,我也无法逃过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所以当贾佳在我的抽屉里发现卫生棉时,我就暴露了。”说完,表情也是颇为无奈。 丁一一使出一百二十分的自制力,才按捺住此时想爆笑的心。可是这两股对撞的情绪在她的面部相碰,这让丁一一看上去异常扭曲。 鲁伊斯露出一副你想笑就笑吧,我不care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贾佳发现我的身份后,就开始疏离我。我当时很害怕,怕贾佳暴露我。如果被暴露身份,我所有努力的一切就付之东流了。 所以我准备找贾佳好好谈谈,但是我发现她在躲着我。迫于无奈下,我只好在下班的时候跟踪了她。可是我这才发现,我给贾佳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她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去一家叫麋鹿的酒吧呆到半夜,然后喝得烂醉,回家。我很心痛,也是第一次,我意识到了自己干了多么混蛋的一件事。 后来事实证明,我确实连混蛋还不如,我为了让自己能好受些,故意忽视贾佳的痛苦,在麋鹿找到了已经喝得不太清醒的贾佳,威胁她如果敢把自己是女人的事说出去,就让她好看。到现在,我还能记得贾佳当时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件事过后,她就没在跟我说一句话,甚至连视线都不给我。曾一度,我认为我在她的眼里,就是一阵虚无的空气。 不过,我看她似乎真的没把我的身份说出来,我也就随便啦。 直到有一天,一个契机让我跟贾佳再次合作,修复一幅画作。我突然发现贾佳的两只手臂上,都有一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我问她这是怎么来的,她突然朝我大发雷霆,之后就翘班离开了公司。我只好一个人修复了那幅作品。 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那些是吸毒所导致的针孔。我也很清楚,贾佳之所以染上毒品十有八九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只不过我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我也一直在逃避。 就在两周后吧,我突然接到了贾佳的电话。电话里的贾佳一直在哭。直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接过电话,告诉我,如果不想贾佳死,就带着《神龙行雨图》的真品来跟他交换贾佳。挂下电话之后,我很纠结,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再逃避,因为我不想让贾佳死。 我带着《神龙行雨图》的真品,按照指示,交了出去,但是,我尾随了那个来拿货的人。 看着交易人进去了废品站,我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候,贾佳大喊救命地声音传来。我脑子一热就闯了进去,那个交易人一看见我,拿起脚边的《神龙行雨图》就跑走了。” “贾佳受伤了,还很重,所以才会在前几天去医院,应该是去处理伤口了。”丁一一问道。 “对,我为她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就把她送进了医院。医生说,如果刀口在寸一些的话,贾佳当场就会致命。可是从那天开始,贾佳就危机频现。我知道了他们不光想要画,还想让贾佳死。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嗅到了这其中阴谋的味道。所以我向贾佳提议,设计一场绑架案,然后借此把贾佳送去戒毒所,既可以戒了贾佳身上的毒瘾,在那也能保证贾佳的安全。 可我真的没想到,竟会在实现这个计划之前,贾佳出事。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鲁伊斯说完这些,看上去非常不好。苏苍晓便让鲁伊斯先回家休息,如果有贾佳的任何消息,他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等丁一一将鲁伊斯送上车回来后,发现苏苍晓正在吸烟。 苏苍晓见丁一一回来,便迅速掐灭了烟头:“说说你的判断!” “鲁伊斯的话里有真有假,就比如,贾佳爱上了她,是真,但发现她是女人的时间,绝对不是前不久。还有,有人拿贾佳做要挟要《神龙行雨图》是真,但是,我能保证的是——她并没有把真品交出去。真品应该还在她们手里,她们手里的赝品也绝不只是一副,而且,我觉得贾佳的行动计划,鲁伊斯应该是知道的,所以还有些解释不通的地方。” 苏苍晓点头:“但是,现在有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刚刚收到消息,叶子谚跟于曼在多哈转机的时候,失去了联系。” “啊?什么?他暴露了?” “还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丁一一着急起来。 还未消散的烟雾笼罩了苏苍晓消瘦的脸庞,这让丁一一感到担心。不光是为苏苍晓,还有贾佳的失踪,鲁伊斯的半真半假,这边发生的一切,与于曼的失踪有没有关联?叶子谚是否安全?这些都很让人揪心。 215、清欢 “你别太担心了。”丁一一想了半天,只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苏苍晓愣了一下,忽然笑的像个毛头小子,看向丁一一,问道:“你担心?” 丁一一被苏苍晓盯得有些无措。她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暧昧,也让她有些慌张。虽然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莫名其妙,但是她无法否认,她慌乱的事实。 苏苍晓看着丁一一局促的样子,眼神似乎闪过了很多情绪。 “好了,说正事!多哈那边,子谦会过去的,我倒是不用太担心。” 听着苏苍晓释然的语气,丁一一突然生气了气来。 “是,我是很担心你。你看看你现在都要成一个大烟鬼了,能不让人担心嘛。你快看看你眼底的黑眼圈,都要跟国宝媲美了。这么大岁数了,能悠着点嘛,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啊。”丁一一越说越痛快,索性一股脑地想什么就都说了出来。 苏苍晓看着说的来势汹汹的丁一一,眉眼有些温柔:“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呢,一个姑娘家也不含蓄点。” 丁一一立刻不满道:“我还不够含蓄?我已经很含蓄了好嘛?要不然我早就一记手刀,劈过去了。” 苏苍晓一愣,想起叶子谦描述过的在飞机上被丁一一差点弄残的那一幕,爆笑起来,丁一一也笑了。 丁一一第一次看到这样开怀的苏苍晓,突然有点儿口无遮拦,说:“你笑起来真好看唉。” 苏苍晓挑了挑眉,看得丁一一又要不自在了起来,忙说道:“下回看一眼,收费啊。” 丁一一顿时被逗的捧腹大笑。回道:“行,看一回一毛钱。” 苏苍晓笑过之后,收回了目光,看向窗外,已是深秋,帝都最美的季节,而他的心情呢?复杂而又沉闷…… 丁一一倒是转身准备去沏茶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李绅一看见苏苍晓在办公室,立马开口,道:“总经理,我刚刚发现姜董事,也就是我的岳父,受到了威胁。我想要为他寻求警方保护。” 姜董事随后也到达了办公室,听见李绅这番言辞,立马给了李绅一巴掌。怒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听不懂人话吗?还跑到这里来说?你什么意思啊?还嫌不够丢脸,赶紧给我回去。” 李绅捂着脸,说:“您现在有危险,需要帮助。为什么要否认呢?而且,能帮您的只有苏总啊!” 眼见姜董事再次举起手,李绅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想象的痛楚并没有来临,李绅睁开眼睛,发现姜董的手腕被丁一一接了下来。 从姜董事扭曲的脸色就能看出,丁一一使得的力气有些大。 苏苍晓眼看姜董事要吃不消,出声提醒道:“一一……” 丁一一这才泄了一些力气,道:“姜董事,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而不是让您解决家务事的地方。”说完,便把姜董事的手松开,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姜董事怒气冲冲地看了一眼丁一一后,就冲着苏苍晓冷声道:“不要以为你父亲是苏金阳,我就会对你客气。”说完,就要带着李绅离开。 丁一一再次挡在前面:“既然有事发生,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姜董事却倚老卖老,扒拉开丁一一就走了,李绅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出去解释一下,他心脏不好。” 苏苍晓点了点头。 等他们出去后,丁一一这才上前问道:“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他,为什么?” “我看你也不喜欢他啊!为什么?”苏苍晓反问。 “因为,他对李绅太那个了,就好像古代的达官显贵看不起穷书生似的,看不过去。”丁一一说。 苏苍晓淡淡地摇头,有些冷:“用不喜欢来说我的感觉?这个词你可用得太轻了。” 看着丁一一疑惑地样子,苏苍晓喝了口丁一一端来的茶,才解释道:“当年甄橙案件的主角,就是他。” “是……迷奸案?”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场纠缠?丁一一有些懵。 苏苍晓皱着眉头掏出了一根烟,却始终没有点燃,反而问向丁一一:“刚才李绅的话,你觉得有几成真?” 丁一一想了想,十分确定道:“我觉得姜董事在撒谎。刚才他在否认李绅的时候,我观察了他。而且姜董事异常焦躁,急于阻拦,也能说明这一点。” “那就等等,李绅应该会回来说明的。”苏苍晓说完,把烟放了回去。 果然,李绅没多久就赶了过来,但似乎是被修理很惨的样子,鼻子到现在还渗着血。 丁一一递给了李绅几张纸巾,李绅不自在的笑了笑,就接了过来,堵上了流血的鼻子。 “为什么?他这样对你,你都不离开?”丁一一觉得不可思议。 李绅朝着苏苍晓摇了摇头,开口道:“我爸曾经经商破产,之后他便一直耿耿于怀。我眼见我爸一天天的消瘦,便安慰他可能是流年不利之类的废话。可是他却直说他的破产是被凌天集团所害的。我爸不是空穴来风的人,既然他说出了这话,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才故意接近了姜董事的女儿,虽然她比我大了八岁,但是她跟姜董事很不一样,她很单纯,不善心计。有时候,我倒觉得她不是比我大了八岁,而是小了八岁。她对我很好,也很信任我。所以,有时也不能怪姜董,明知道我的目的,但为了女儿,还是同意我们结婚,能做的不过是时刻都在防范我而已。” 丁一一发现李绅在说起姜董的女儿时,李绅整个人似乎都平静了起来,眸子里也有一丝温柔。连想起那次李绅跪地的苦苦哀求,丁一一问道:“那你爱她嘛?” 爱? 李绅似乎被这个字眼,迷惑了。 李绅苦笑一声:“我不知道,我说不出来自己是否爱那个女人。从谎言上面建立起的爱情,我已经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了。 但总觉得对其有责任,但对父亲的事也耿耿于怀。直到上周有人来找父亲,父亲被吓得心梗,险险抢救回来,才跟我说了当年的事。” 216、清风 会是季乔年去找过李绅的父亲吗?丁一一快速地和苏苍晓对视一眼,强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问道:“你能把你父亲告诉你的事,跟我们说说吗?” 李绅没有回答丁一一,径直地看向了苏苍晓。 苏苍晓说:“如果可以的话。” 说完,他就望着李绅的眼睛,丁一一则是暗自打量着李绅,琢磨着他今日的目的。 李绅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来告诉他们他父亲的事?还有他父亲到底是被什么事,或者什么人吓出了心梗?应该是季乔年吧,当时季乔年提过李国栋的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而叶子谦那边对李国栋的查实工作还没有回信。 就在丁一一琢磨的时候,李绅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开始讲述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十多年前,风光一时的陆家的事,我爸爸和那事是有关的。我爸当时是陆董事长的司机。” 丁一一虽然早就怀疑李宏斌就是李国栋了,但是从李绅的口中一说,不免还是被震了一下。不过她更多的是喜悦,李绅的意外站出,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他们离陆家的案子更近了一步。 李绅似乎对苏苍晓的镇定感到意外,但他很快压下了疑惑,继续道:“出事的当天,我父亲正准备送陆先生去银行,但是在开往银行的路上,却被后面突然别过来的车撞了上来。我父亲在陆家是多年的老司机了,虽然事情发生的很快,但是我父亲也及时地反应了过来,控制住了车身。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吧。 就当我父亲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头查看,到底怎么回事时。那辆车又撞了上来,这一次,车直接撞向路边的隔离墩,整个车因为冲力的惯性翻转了起来。 我父亲很幸运,因为坐在驾驶位系上了安全带,所以只是受了伤。可是陆先生坐在后座,又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保护,随即当场死亡。 我父亲因为这场车祸,在医院接受了半年多的治疗,才出的医院。其实,在治疗过程中,他恢复的很好。按理来说,他可以提前办理退院手续,回家休养。 但是,我父亲意识到了这场车祸,根本就是冲陆先生来的。第一次撞击是意外,但接下来的第二次可就说不过去了。所以,我父亲便决定在医院避避风头,顺便把身体也好好调养。 等我父亲一出院,才知道陆氏集团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飞灰湮灭了,就在车祸过后的一个月。但是他的医疗费却一直有人在支付,这说不过去。我父亲思来想去,最后觉得可能是陆氏集团在倒闭之前,替他存了一笔钱,供他治疗。毕竟他在陆家也干了几十年了。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父亲准备去银行取钱时,发现他的户头上突然多出了一千万。这在当年,一千万可是巨额了。 我父亲当时立马慌了起来,一个普通百姓,就是劳碌一辈子也不能挣到这么些钱。所以毫不例外的,我父亲虽然害怕但也起了贪念。 于是我父亲带着这笔钱回到了家,然后全家都搬去了深圳。我父亲到达深圳后,就投资了一个电子厂,但是却经营不善,几年后被凌天集团收购了。” 说到这,李绅抬头深深地看了苏苍晓一眼,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至少不是针对你。” 苏苍晓点头,以示回应。 李绅这才继续道:“虽然电子厂被凌天集团收购了,但是我们家也还没有到一贫如洗,甚至背上债的地步。直到姜董事拿出了,我爸那笔意外之财的证据。我爸被吓破了胆,继而凌天集团的收购金,我爸就没敢拿,全都被姜董事拿走了。” 接着李绅嘲讽地笑了笑,才说:“人就是这样,一旦拥有了好东西之后,就无法再继续吃那些糟糠之食了。我爸也是如此。 这件事过后,我爸一直都想着要再翻一次身,可是不知怎么染上了赌瘾。可惜他没有赌运,因此欠了很多债。 为了还债,家里已经家徒四壁。但是即便如此,钱也没有彻底还清,后来断断续续地还了半年,才终于还清了债务。 可是从那之后,我爸又一直抱怨说,这一切都是被凌天集团所害的。对此,我深信不疑。因为我爸可能嗜赌过,但是他从不会空穴来风地随便乱说。” “所以你就跟姜董事的女儿,在一起了?”丁一一接问道。 李绅点头:“没错。不过那也是我上大学之后的事了。我故意去姜欣的咖啡厅打工,想要调查姜董事这么做背后的原因,也想知道陆先生的死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可是直到我和姜欣结婚这么多年了,也没查出什么,而姜董事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动机了。” “你说姜董事一开始就知道你接近他女儿的动机?”苏苍晓问。 李绅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发涩。 可是真没有道理啊! 姜董事既然早就发现了李绅的图谋不轨,还同意了自己女儿的婚事? 丁一一觉得有些荒唐,而且她认为姜董事对那位掌上明珠又是颇为偏爱,还是独女,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会这么做的。可是姜董事不单做了,还一忍忍了这么多年,但是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告诉了李绅真相,这真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父亲的事到底跟姜董事有没有关系,我会帮你调查清楚的。至于陆赞的死,尽力而为。”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谢谢总经理。”说完,便揉了揉嘴角的淤青,说:“那我先回去工作了。”说完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地方,笑的有些无奈。 “等一下,你还没有说,谁去找过你父亲,并把他吓得犯了心梗。”丁一一追问。 李绅愣了下:“这点儿是我也很奇怪的,我把确实说了有人找过他,但没说是谁,我以为是姜董事,所以才去和姜董事理论的,但他说绝对没有去过。我再去问,我爸却吓得要死的样子,说什么死而复生。我不敢再问了,怕他受不了又发病。” “嗯。”苏苍晓皱紧了眉。 就当李绅离开后,丁一一犹豫着说:“让李绅父亲突然心梗的人,会不会是季乔年?他既然会和咱们说起怀疑李宏斌就是李国栋,他一定会过去证实一下的吧。而且,我觉得李绅跑过来告诉了我们,一定也是季乔年在这其中暗示了什么。” 苏苍晓思索着,也想不通:“可能还是应该和姜董事谈一谈。” 可是就当丁一一去找姜董事时,他的秘书,竟告诉她说,他去了意大利出差。 这个姜董事真的很莫名其妙,可苏苍晓却觉得这是一股清风,答案就快揭开了。 217、轻重 姜董事不在,于曼和叶子谚也没有消息。 苏苍晓在这个时候也告诉了丁一一,叶子谦已经前往多哈,去调查此事了。 “那子谦的安全能保证嘛?”丁一一担心的问。 苏苍晓看了她一眼,故意问道:“我看你俩一见面就掐,还以为你俩水火不容呢。没想到你还会担心他?还是我理解错了?” 丁一一鼓着小脸,气哼哼道:“你才是故意的吧?其实,我是怀疑,他能不能把任务完成好,行了吧?” “好了,不逗你了。放心吧,子谦很优秀,他不会出事的。” 看着苏苍晓明明一脸担心的样子,丁一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好消息一个没有,坏事倒是接连不断。不过,你说姜董突然去意大利出差,是去干什么去了?该不会是猜到李绅会告诉我们些什么,去意大利躲我们去了吧?” 说完,丁一一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更是认同自己观点的点了点头。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不过一提到那个姜董,丁一一发现苏苍晓全身都散发着阴暗的气息。 这时,苏苍晓开口了,语气充满了嘲讽,道:“谁知道呢?不过,他这么一走,可就真的是暴露自己了。” “你有发现?”丁一一问。 “目前还没有,不过他已经不打自招了。先不用管姜董,他的事,我自会派人调查。” 丁一一立马捋了捋手上这几个嫌疑人,发现就只剩下一个,可以调查的了。看向了苏苍晓,问道:“那我们先找贾佳的下落?” “聪明。” 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先找到贾佳的下落。 可是,叶子谦临走前,曾给了苏苍晓一个提议。 对此,苏苍晓内心感到很纠结,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丁一一。 “其实,子谦在临上飞机前,和我交流过案件,也曾有个提议,让我去试探一下我父亲。” “试探什么?”丁一一睁大眼睛。 “可以说,我从来都对苏金阳持着怀疑的态度,直到现在也是如此。你曾让我完全地相信他,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之前有那么多……” 丁一一对突然吐露心声的苏苍晓,感到很意外。但是她也很开心苏苍晓愿意把自己的心事跟她分享,这让丁一一觉得自己很受信任。 她抬头看向满脸愁苦的苏苍晓,失笑道:“我也没说让你完全地相信他啊,但是你必须得对你的父亲有所信心,至少要学着试着去相信。” 看着一脸纠结的苏苍晓,丁一一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我觉得你之所以对你父亲这么不信任,是跟你前女友的事有关系。” 苏苍晓听完,就陷入了沉默。丁一一说得没有错,他确实始终都无法释怀黎辉的死。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也不并是他不信任父亲的全部原因。 丁一一看向了正在思考的苏苍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是相信苏董的,但是这和当初相信陆斐然并不一样。” 看着苏苍晓诧异,又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丁一一苦笑了下,说:“你上次不是问我这种信任,是不是跟陆斐然的那种相信,是不是一样的嘛?后来,我回到家后,就仔细地想了想这件事。 我突然意识到,当初,我本能的就相信陆斐然,是因为情感天平的倾斜。这让我只要一有跟陆斐然有关系的事出现时,下意识地就希望陆斐然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这也直接导致了很多东西,都因为我这种盲目的信任感给忽略了。你说的很对,在处理案件的时候,我们必须保持客观冷静的头脑去分析。否则一旦投入了过多的感情,就会像我这样,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愿看清。” 再次提到陆斐然,丁一一发现自己已经很平静了。她不知道这个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因为她太久没见到,也没联系到陆斐然了吧。 但是她现在至少面对陆斐然有关案件时,她可以理性地对待了,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吧。丁一一如是想到。 苏苍晓见丁一一真的领悟了他的这句话,很欣慰地点了点头:“你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也为时不晚。不光是陆斐然的案子上,你以后会陆续遇到很多大大小小的案子,我希望你可以一直把这种心态保持下去。” 丁一一点了点头,突然很认真地看向苏苍晓,道。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这一次说的相信,是根据直觉,通过客观的分析才这么说的。” “你发现什么了?”苏苍晓抓住了重点。 丁一一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苏苍晓。 看着苏苍晓翻阅了起来,丁一一道:“当我明白这个道理后,我就看了大量陆家案子的相关资料。我从中发现,陆家曾有很多海外订单都用的是凌天集团的海运公司。然而,就在陆家出事的前一年,陆家突然停止了跟凌天集团的合作,转到了另一家航运公司。 而这一家公司——‘航海家海运公司’,就是陆贽当年被诬陷走私专用的海运公司。” 苏苍晓看向丁一一的目光,充满赞许。问道:“查出来为什么陆贽突然停止,跟凌天集团的合作了嘛?” 丁一一面露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苏苍晓安慰道。 “还有一件事。”丁一一说的有些犹豫。 苏苍晓见状,笑问道:“怎么了?跟我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嘛?” 丁一一突然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耸了耸肩,说:“我知道你对你前女友的死有所怀疑,所以我就着手调查了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发现她生前的确在调查凌天集团的走私案件,但是我发现她从刚开始调查的凌天航运却突然转向了‘航海家海运’。而在这没多久后,她就出事了。陆家的案子和黎辉的车祸是前后脚,这两件事,纷纷都指向了航海家海运,我觉得这可不是巧合。” 苏苍晓紧盯着丁一一的那份文件,问道:“你对这个航海家海运有什么了解?” “了解不多。公司成立不长,但是背景清白,似乎没什么可查的。所以我才怀疑,航海家海运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 218、严重 苏苍晓闻言,道:“我会叫人查一下这个航海家海运。还有,谢谢你特意调查——黎辉的事,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的。” 丁一一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的,况且我也只是通过陆家的案子顺藤摸瓜而已,这是我的工作。如果能帮你查到黎辉车祸的真相,也算了结了你一桩心事。” 苏苍晓知道丁一一是想帮他解开他跟父亲之间的心结,心底泛起一丝感激,但是在谜雾散开之前,他什么都不能确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对苏金阳还是有所怀疑。虽然现在有的证据指向了航海家海运,但是陆赞突然跟凌天集团解除合约,在这一点上也是疑点重重,还需要进一步考证。我可以将他在这件事上,暂时排除嫌疑,但是我也肯定他还有有其他隐瞒的秘密。我觉得子谦说的很对,也是现在对于我来说最可行的方案,要么证明苏金阳无罪,要么证明他有罪。我们必须找到新的线索。” 丁一一看了苏苍晓一眼,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叶子谦提出的那个建议,可要怎么做呢?毕竟是父子,这样的局面让老大怎么做? “那你想怎么做?开始调查苏董吗?”丁一一问道。 “不,这件事还不急,我想要等叶子谦回来再说。现在,我们先专注于贾佳这个案子上,尽快把她找回来,无论生死。” 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丁一一也觉得找回贾佳迫在眉睫,但是她更希望的是找回的不是一具尸体。 丁一一和苏苍晓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寻找贾佳案子上的疑点,警局里也开始全力搜索贾佳的踪迹。 最让他们意外的,却是鲁伊斯赶来请求加入。 “拜托你们一定要让我帮忙,让我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看着心怀愧疚,一脸焦急的鲁伊斯,苏苍晓不能确定她演戏的成分有多少,看了眼正在仔细观察鲁伊斯的丁一一,丁一一扣了一下手指,苏苍晓最终点头同意了。 毕竟现在寻找贾佳迫在眉睫,而鲁伊斯在案件上又可能会有帮助,所以苏苍晓并没有拒绝鲁伊斯的理由。 鲁伊斯在搜寻贾佳的过程中,努力帮助查找。这让丁一一感到动容的同时,也总觉得鲁伊斯应该还有什么隐瞒。但是丁一一也知道,在没找到贾佳之前,就还不到询问的火候。 搜寻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而这个时候于羽程那边却出了事。 丁一一从苏苍晓那里被询问这件事的时候,一脸的愤慨不平:“我保证这件事绝对不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当初化验的时候,我为了怕节外生枝,都是偷偷进行的。除了我,谁都不知道我做了两个人的dna。。而且化验结果我连你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又怎么可能去告诉于羽程。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真不知道做这件事的人,究竟存着什么居心?”丁一一越说越气,撸起袖子就想把那个告诉于羽程这件事的人,找出来暴打一顿。 苏苍晓看着直冒傻气的丁一一,笑容里有一丝他没有察觉的宠溺。 “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这边刚接到消息,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了,问你也是想要了解一下你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 毕竟,你早已知道于羽程跟那个医院里的女人没有血缘关系,应该是继续查下去的。不过于曼前脚刚失踪,后脚就有人找上了于羽程。这件事确实事有蹊跷,你先去于羽程那里看看,看能不能问出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贾佳这边的事我继续跟进。”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个人揪出来的。” 说完,丁一一抓起背包就气势汹汹地走了,看的苏苍晓一个劲地摇头失笑。 等丁一一赶到于羽程的家时,苏苍晓打来了电话:“老大,我刚到于羽程家,你打电话来是怕我迷路嘛?” 在电话对面的苏苍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不是,你刚才走的太快了,有些话我还没说完呢。于羽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并不是那个在医院里的女人后,就崩溃了。现在听他的保姆说,他已经拒绝与别人交流,甚至连学校也不去了。一会儿,你跟他谈话的时候,注意一下言辞,别刺激到他了。” “嗯,我知道了。老大。” 丁一一挂下电话,心里一阵翻腾。 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未免背负的也太多了吧。如果换做是她的话,估计应该早在这之前就会崩溃了!丁一一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眼前这幢独立的小洋楼。 我的乖乖,这也太大了吧。 丁一一找到门铃,悦耳的铃声传了出来。 “您好,请问哪位?” 丁一一朝着对讲机大喊:“我叫丁一一,是于羽程的好朋友。我知道他的状态很不好,我想见见他,可以嘛?” 对讲机陷入了沉默,就当丁一一正想着怎么办时,大门打开了。 丁一一顺着小路走了进去,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正站在小楼门口等候着她。 腼腆一笑,丁一一道:“您好,于羽程在家嘛?” “您好,丁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叫我吴嫂。羽程现在整个人处在自我封闭的状态,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之前听羽程的口中听过你得名字,希望丁小姐能有办法可以劝劝他。” 丁一一点头,在玄关处换下了鞋子,跟上了这个自称吴嫂的女人。丁一一觉得这个吴嫂应该是属于管家那一类的职务。 一走进小楼,突然,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陈菲,丁一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抬眼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装潢,丁一一在心里安慰道,应该是有钱人的品味都很相似吧。 丁一一这种不安感,直到看到缩成一团的于羽程时彻底消失了。她的心底一下充满了心疼,问向了旁边的吴嫂:“他这个状态多久了?” 吴嫂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不是被我强逼着,他连水都不肯喝一口。丁小姐,我也马上要离开于家了,羽程就拜托给您了。作孽啊~” 丁一一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去哪,就看见吴嫂推着行李走出了大门。耳畔还回荡着吴嫂的那一句,作孽。 219、注重 于羽程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这让丁一一无法从面无表情的脸上探查出任何结果。她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懂得了吴嫂口中的作孽是什么意思。 看着茶几上已经变凉变硬的米饭,还有结出一层油膜的菜汤。丁一一把两个碗端到了厨房,准备给于羽程热一下。 等丁一一热好饭,回到于羽程的房间后,发现这个少年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丁一一轻声开口,道:“羽程,我们先把饭吃了好不好?” 看着于羽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丁一一故作开朗道:“你这是在学女孩子减肥嘛,诶呦,我们羽程身材这么好,哪需要减肥啊。” 于羽程依旧没有触动,就像个陶瓷娃娃一样,蜷缩在沙发上,不知在盯着什么。 丁一一知道饭肯定是吃不成了,那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于羽程对她打开心扉呢? 于是丁一一自顾自的说起小时候练跆拳道的事,试图着引起于羽程的回应。 刚开始丁一一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从刚开始自己撒泼打滚拒绝练跆拳道到热爱跆拳道,再到自己为之骄傲。这个过程中,她说了很多很多,多到让她突然发觉,那段时光竟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得快乐。 丁一一就这样慢慢对于羽程说着,直到黄昏的余光,将两个人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她渐渐发现于羽程在听她说话了,她没有注意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总之,这真的是一个好现象。 于是丁一一越讲越卖力,甚至连手都并用了起来。她发现,当每次自己说到都拿第四的沮丧时候,于羽程甚至还牵动了嘴角笑了一下。 到最后丁一一说的嗓子都哑了起来,于羽程终于开口了。 “我从小就没见过父亲,对‘于’这个姓氏甚至还产生了抵触心理。虽然我的妈妈对我也很冷淡,但也算照顾周全。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很感激她,至少当时她没有选择抛弃我。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妈妈陪在我的身边就好,这样的想法让我很满足。所以就算每天都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我也觉得没什么,只要有妈妈就够了。”说到这,于羽程僵硬地牵起了嘴角,看了丁一一一眼,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哦,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比同龄人都要聪明的很多。所以我知道野种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的意思,可那又能怎样呢,他们说的没有错,我当时确实没有父亲,兴许就像他们说的,我就是个野种而已。 我本以为我就会这样跟妈妈相依为命地过下去,直到我六岁的时候,我妈妈有一次差点掐死我。我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窒息的感受。 我记得我哭着求她,拍打她。不要这样做。但她就像疯了一样,慢慢地我连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医生告诉我,我妈妈生病了需要治疗,所以他们已经给她送进了医院。从那以后,我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后来,就来了个保姆,一直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当时太小了,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有人会照顾我,一直悬吊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但是保姆照顾得再周全,也不能代替亲情。我虽然一直在锦衣玉食,却是在孤独中成长的。” 看着眼眶润湿的于羽程,丁一一突然想起那个吴嫂,问道:“吴嫂是后来照顾你的那个保姆嘛?” 于羽程快速地一把摸掉了流出来的眼泪,摇了摇头:“不是,吴嫂原来是于和森家的家政阿姨。于和森死后,吴嫂就回家了。这回她回来,是于曼叫她过来照顾我几天的。但是我现在联系不上于曼了,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钱付给她,就让她离开了。” 听到于羽程提到于曼,丁一一心里咯噔一声。还好于羽程又继续说了起来,让丁一一松了一口气。 “我很想她,因为知道她生病了。所以我的志愿就是当一名神经科大夫或是心理医生。可是,可是那个人竟然不是我的妈妈。”说到这,于羽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情感,宣泄了出来。 丁一一倒觉得哭出来才好,要不然这个孩子早晚会疯掉的。她轻拍着于羽程的拱起的背部,试图安抚着他受伤的心。 看着于羽程慢慢平息了情绪,丁一一才问道:“是谁告诉你,你的妈妈不是她的?” “是一直照顾我的那个保姆,不是吴嫂。吴嫂是最近三天才被于曼叫回来的。我的账户被冻结了,因为学费早就交过了,还算不受影响,但要支付给保姆的钱就没有了。 保姆阿姨离开前,告诉我这件事的,她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找到自己的亲生妈妈。” 丁一一快速地捋清了事情的脉络,一把拽住了失魂落魄的于羽程,道:“嗨,你听我说,羽程。你的保姆阿姨说的没有错,精神病院里的那个女人确实不是你的妈妈。” 看着于羽程眼里的光,迅速暗淡了下去。丁一一伸出手,将于羽程的下巴抬了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觉得走投无路了?如果精神病院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妈妈,你更应该打起精神来,去找到你真正的妈妈。你就不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嘛?你不想知道你真正的妈妈现在在哪里?要是她也正在寻找你呢,你真的就要这样放弃了?于羽程,你不是一个懦弱逃避的人,我知道你很坚强。所以,我现在问你,你是想继续这样不吃不喝的让自己变成干尸?还是重新振作起来,跟我一起去找你的妈妈?” 于羽程彻底醒悟,对丁一一斩钉截铁地说:“你说的没错,我不是懦夫。我还有目标,我要找到我的亲生妈妈,我要问她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就端起变凉的饭碗,狼吞虎咽了起来。 丁一一见于羽程终于恢复了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临走前,丁一一嘱托了于羽程一番,又给于羽程留了一笔现金,拿到了一直照顾于羽程的保姆的电话和地址,就出发了。 220.凝重 丁一一对了一眼门牌号,确定没有问题后,抬手敲响了门。 屋内立马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响起:“谁啊?” 当门打开的时候,丁一一和里面的人都惊呆了。 “张阿姨。”丁一一惊呼道。 张阿姨也是一愣,回道:“你是丁一一?斐然的女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快请进。” 丁一一被张阿姨迎了进去,整个脑袋都发晕了,很多东西一下都涌了上来。 于羽程口中的保姆竟然是陆斐然家的小时工,我的天!各种狗血剧情瞬间闪过,弄得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甩了甩鸡皮疙瘩,连忙接过张阿姨递过来的水杯,也不先试试烫不烫,咕噜咕噜地灌下了一杯,压了压惊。 张阿姨看着丁一一似乎很口渴的样子,试探地问道:“一一啊,要不,我再给你接一杯?” 丁一一连忙摆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发窘了起来。 张阿姨慈祥地看着丁一一,说道:“上次得亏你救了我,我还一直说要去感谢你呢,可是你太忙了,今天怎么会来我这里。你是有什么事吗?要是有事的话直接让斐然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找你就好了啊。这大老远地,斐然还让你跑一趟。下次见到他,我可要跟他说道说道,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女朋友呢。” 丁一一讪笑了几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张阿姨是过来人,立马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了,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丁一一思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这样的,张阿姨。这次我来找你,跟斐然没有关系,是我是自己的私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跟我实话实说。” 张阿姨疑惑地看向丁一一。 丁一一随即问道:“于羽程,您认识吧?” 话一出,张阿姨的脸色立马变了,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一一,张阿姨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做,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等哪天你跟斐然来,张阿姨给你们做一桌子好菜。”说完,就要往玄关处走。 丁一一快步上前,拦在了张阿姨面前,问道:“我知道您是于羽程的保姆,已经照顾他很多年了。今天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问您,您是从哪知道的精神病院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于羽程的母亲的,是谁告诉你的嘛?还有,是你自己想要把这个真相告诉于羽程的,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张阿姨,今天您必须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因为于羽程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已经绝食三天了,我要是不能知道事情的始末,我是不会走的。” 天雷滚滚也不过如此,张阿姨听闻丁一一的询问,更是惊得昏厥过去了。 眼见张阿姨突然倒了下去,丁一一立马跪在地板上低头查看,顿时心急如焚地叫道:“张阿姨,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我啊,快醒醒!” 看着张阿姨陷入了昏迷,丁一一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脑中一边回忆着在g航时候的急救训练,一边掐按住了张阿姨的人中,然后进行了心肺复苏等急救手法。 好在,总算抢救了过来。 地板上的苏阿姨悠悠转醒。见此,丁一一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就这样瘫在地板上,大眼瞪着小眼,互相喘着粗气。 而苏苍晓这边倒是有了新的发现。 鲁伊斯给苏苍晓带来了一个u盘。苏苍晓接过,放在手心里看了看,问向鲁伊斯:“这里面是什么?” 鲁伊斯回道:“这是我在贾佳的房间床的隔板上取下来的。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有我们要的线索。” 苏苍晓孤疑地看了一眼苏苍晓:“你知道贾佳把东西放那了?” 鲁伊斯觉得苏苍晓这话,似乎有些试探的味道,这让她有些不高兴,冷声冷语回道:“贾佳之前给过我她家的备用钥匙,只不过我一直都没用过,所以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至于贾佳会把东西放在床的隔板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不过我运气好,碰巧发现的而已。” 苏苍晓对鲁伊斯明显的敌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职业病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鲁伊斯听完脸色好转了些,对着苏苍晓道:“你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吧,我发现之后就把东西拿给你了,还没来得及查看呢。” 苏苍晓点头,心里却暗自思量了起来。 等苏苍晓把u盘插进电脑上,发现里面全都是贾佳的电话录音文件,显然是贾佳以备不测存放的。 看着鲁伊斯一脸急不可耐的表情,苏苍晓也没有回避鲁伊斯,直接点开了最后一段录音,然后开始观察鲁伊斯的反应。 几十秒的录音很快就播放完毕,鲁伊斯一脸震惊地看向苏苍晓:“贾佳回过家!” 苏苍晓又重新放了一遍,这才点头赞同鲁伊斯说的没错。 这段录音是贾佳回到嘉美艺术品银行取手机后的,这也的确证明了从嘉美离开后,她回过家! 这个录音顿时刺激到了鲁伊斯,自言自语说要再回贾佳的家里,看有没有什么能发现的,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苏苍晓的办公室。 苏苍晓听完u盘上的文件,就盯着桌上的台历,有些心不在焉。 叶子谦通常情况下会平均两天,打电话给他汇报一次消息,可是已经过去九天了,他还是没收到任何消息。 要知道叶子谦从来不会超过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自己,连想到叶子谚的失踪,苏苍晓再也坐不住了。他迅速拨出了叶子谦的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听。 苏苍晓一双浓密的剑眉,顿时拧了起来。 而在多哈的叶子谦,此时遭受了巨大的悲痛和意外。 这些天,叶子谦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开始配合多哈的警方调查两个人的行踪。最后发现两人在用晚餐时,疑似被人投毒。在叶子谦的要求下,多哈的警方调取了机场餐厅里的录像,基本锁定了嫌疑人。 监控里,虽然只有个背影和并不清晰的面部画面,但叶子谦还是一下子就把那个人认了出来—陆斐然! 221、惨重 当丁一一终于把张阿姨安抚好,再赶到和苏苍晓约定见面的面馆时,天上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下雨。 “时间掌握得还挺好。”苏苍晓看了一眼外面,对着丁一一道。 丁一一傻乎乎地一笑以示回应。 苏苍晓把菜单递给了丁一一:“你不是一直都说想吃这家面馆嘛,今天让你吃个够。” 丁一一看了一眼菜单上的价格,一碗面条果然跟传说一样,竟然要七八十块一碗。丁一一立马呈现出狗腿样,说道:“别啊,一下子吃那么多面条也不能消化,而且,这一碗就这么贵,我就不好意思让你再多请我几回了。” 苏苍晓一愣,眸中顿时化了一汪春水。看着苏苍晓默不作声的样子,丁一一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也太白吃白喝了吧,立马补充道:“不是说都让你请,你要是喜欢吃什么告诉我,下回换我请你吃。”说完,就露出了肉痛的表情。 苏苍晓笑的更温柔了:“好啊。” 面馆价格虽然很昂贵,但是丝毫不减人气。浓郁的骨头汤发出沁人心鼻的香味,让人闻得食指大动。 再加上因为下雨,变得凉凉的天气,丁一一觉得这个时候喝上一口热汤最好了。一见服务人员端着餐盘从后厨走了出来,丁一一就急不可耐地伸着脖子望了出去。 苏苍晓见此笑道:“先说说于羽程的事吧,随便让你转移一下注意力。”说完,就朝着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丁一一。 丁一一知道自己被抓包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突然像反应过来似得,猛拍大腿:“对!你看我。本来一路上我都激动着一定要一见到你,就跟你说这件事来着。结果一看见你,我竟然给忘了,都怪这面太诱惑我!”丁一一娇顛道。 苏苍晓被丁一一这后知后觉的反应搞得哭笑不得,回道:“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明明是你一进来就被面吸引的五迷三道了好嘛。” 丁一一瘪瘪嘴,有些不服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苏苍晓投降似得举起了双手:“好吧好吧,是我看见面走不动道了,好吧。你快跟我说说于羽程的事到底什么情况。” 丁一一卖了一个关子,道:“你猜,于羽程的亲生母亲是谁——陈菲啊!” 看着苏苍晓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丁一一这才满意地继续道:“陈菲生下于羽程的时候,她才19岁。算起时间来,那时的陈菲刚刚参加了青年歌手的比赛,崭露头角! 孩子被生下来以后,陈菲就把于羽程托付给她姐姐照顾。你应该猜到了吧,陈菲的姐姐,就是那个医院里的疯女人! 这还不是最劲爆的,张阿姨告诉我。陈菲怎么就嫁给了陆贽,这她并不知道。她所能告诉我们的就是,她一直都是陆家的保姆,之所以后来去照顾于羽程,是因为陆家败落之后,至少五六年吧。陈菲找到了她拜托她去照顾姐姐家的孩子。那个时候张阿姨正在找工作,也就答应了陈菲的请求。 刚开始的时候,张阿姨并不知道这孩子是陈菲的,直到有一次于羽程哭着找妈妈,张阿姨见于羽程实在是闹得太厉害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就给陈菲挂去了电话,但是却没人接听。 看着于羽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要妈妈,张阿姨心都碎了,只好跑去了回龙观医院去找陈菲的姐姐。结果正好听到陈菲姐姐勒索陈菲,才知道于羽程是陈菲的孩子的。” 这个时候面上来了。丁一一对着服务员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面汤,顿时觉得身上的凉气都被驱散个干净,整个人都变得暖呼呼的。 用筷子挑起了爽滑的面条,秃噜秃噜地就被丁一一吸了起来。丁一一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频频点头。 贵真是有贵的道理啊,值了! 丁一一又快速地吃了几口,才继续道:“张阿姨当时并未来得及躲开,被陈菲看到了。陈菲下跪哭着求起了张阿姨,拜托张阿姨帮忙照顾于羽程。 张阿姨一心软,心里面也确实喜欢于羽程那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也就答应了陈菲会继续照顾于羽程,并且答应陈菲会保守这个秘密,就连陆斐然也不会告诉。 还有,陈菲还跟张阿姨说过,于羽程的父亲确定不是于和森。但当张阿姨问起于羽程的父亲是谁的时候,陈菲却从来都不说。 从张阿姨那里,我就知道这些了。” 说完,丁一一就看向苏苍晓碗里坨成不成样子的面,顿时觉得苏苍晓在暴殄天物。 丁一一朝着还在深思地苏苍晓驽了驽嘴,说:“你也不要光顾着听故事啊,面也要吃啊。” 苏苍晓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开始吃面。 丁一一快速地把碗底的浓汤,一口气喝了干净,这才问道:“你说于羽程竟然不是于和森的孩子,会是谁的呢?”说到这,丁一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敢想象于羽程要是知道他的父亲也不是亲生的,会成什么样子呢。” 苏苍晓听到这,笑了笑。明晃晃的白牙,看的丁一一花了眼。 “也不见得,于羽程本来就跟于和森不亲,就算知道于和森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不见得会怎样。不过,在我们没查出于羽程亲生父亲是谁,还是先瞒着他为好。” 丁一一觉得苏苍晓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应承了。 这时候苏苍晓的手机响了起来,苏苍晓看了一眼来电,脸色微变,立马接听了起来。 关心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责备:“子谦,你怎么到现在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子谦打断了。 “头儿,于曼和叶子谚的下落我查到了,但你要对外宣称,他俩死了。” 苏苍晓震了一下,缓了一会儿,将手机插上了耳机,将其中一只递给了丁一一,这才出声说道:“为什么?” 叶子谦原本疲惫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经我跟多哈的警方共同调查,发现叶子谚和于曼是在机场餐厅用餐的时候遭人下毒,嫌疑人是陆斐然。” 丁一一听到这心头一跳,苏苍晓也迅速看了她一眼,问道:“找到证据了嘛?” “有监控,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和模糊的面部表情。但是头儿,我十分确定那就是陆斐然!”叶子谦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但是你还没找到是陆斐然下毒的证据。” “是。”叶子谦的声音顿时泄了气。 苏苍晓交代了一番,让叶子谦找到陆斐然的证据后马上联系他,就挂断了电话。 丁一一刚刚从消息中缓过神来,突然清醒地意识到。 难道他们一直是在与虎谋皮?怪不得调查会屡屡陷入僵局,怪不得他们处处被动,就是因为他们相信了季末年,并与陆斐然合作! 222、郑重 丁一一把自己的想法,快速地跟苏苍晓讲了一遍。 说完,丁一一就在心里想:陆斐然下毒,他竟然会下毒……细思极恐,她猛的摇头,陷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季乔年肯定是要重新调查了,可陈菲还被季乔年和陆斐然控制在手里,陈菲到底是什么角色?陆斐然是参与者还是被迫执行者?越想越多,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也越缠越紧,弄得丁一一头都疼了起来。 但丁一一更怕的是,苏苍晓会问她这种直觉是怎么来的? 好在苏苍晓竟似懂得她心里的想法一般,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顶,给予无声地安慰。 丁一一的心里划过一道暖流,有些温暖,也似一股力量,让她冷静下来。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压下对亲人,对曾爱过的人的怀疑,投入到寻找贾佳下落的战斗中。 在离开面馆前,苏苍晓看向丁一一,问道:“要不,给你打包一份面带走?” 丁一一抽了抽嘴角,心里有些沮丧。 我在老大的眼里,难道已经成为一个饭桶了嘛? 丁一一哀怨地看了苏苍晓一眼,就率先转身朝着面馆的门口走去。苏苍晓被丁一一幽怨的眼神看得发懵,一脸的不知所措。 两个人先驾车回到了公司,在车上时,已达成共识,季乔年对他们肯定是有所掌握的,而之所以可以掌握,办公室里一定有什么设备,而安装设备的人一定是范宁。不过这些推断要证实了才行。 所以,一回到办公室,二人就将整个办公室搜索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两个人从窗帘盒以及电源插头等处发现了监听设备。 两个人分工合作,将所发现的监控设备全部捣毁,又重新排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问题后,开始监控了范宁的行踪。 苏苍晓调出了范宁与贾佳的电信账单,丁一一负责查找可能性。 丁一一耗费了两个小时,终于发现,在贾佳失踪的那天下午,范宁跟贾佳都跟其中一个号码联系过。 丁一一抄下了手机号码,交给了苏苍晓:“老大,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我发现贾佳失踪前,范宁跟贾佳都联系过这个人。我认为这个人可能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苏苍晓修长有劲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飞舞,调查结果一下子就出来了。 苏苍晓把电脑转向了丁一一,说:“这个人是崇德拍卖行总经理的助理——刘毅。我刚才调出了他的通讯单,账单结果也是匹配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说完,丁一一转身就要走,被苏苍晓一把拽了回来。 苏苍晓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去干嘛?难不成你就直接找到他,问他跟贾佳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嘛?一一,你现在还不是警察。” 说完,苏苍晓就掏出电话,查找通讯录。丁一一见状,也顾不得别的了,随即开口问道:“你准备把这件事交给经侦局?” 苏苍晓一挑眉,回道:“当然,这样的事还是让局里的人出面比较正式。” 在电话里,苏苍晓请经侦局二处的同事帮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让他们把刘毅控制起来。 等到苏苍晓带丁一一回到警局时,刘毅已经在里面进行审讯了。 苏苍晓带着丁一一来到审讯室外,隔着特质的玻璃窗前观察。 有人经过见到苏苍晓时,标准地给他敬了一个礼:“处长好。” 苏苍晓伸出手,俩人击掌相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后,苏苍晓看着坐在审讯室的刘毅,问道:“他说了嘛?” 同事摇了摇头:“嘴硬得很,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贾佳。” “必须让他开口,贾佳失踪的时间太长了。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救援时间,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贾佳会有生命危险。” 丁一一这时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份资料,看着俩人疑惑的目光,丁一一解释道:“我想着会有用,就把刘毅和贾佳,范宁的通话记录分别打印了一份。把这个给刘毅看,看他还怎么说不认识贾佳这个人。” 那人接过了丁一一递的资料。抬手叫了一个人,交代了一番,就见那位审讯员拿着资料进入了审讯室。 那人却突然才笑盈盈地看向丁一一,问道:“这位小同志是?” 苏苍晓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介绍,说:“这位是丁一一,我的助理。” 那人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哦?就是把子谦打趴下的那个?不过,长得可真漂亮,心也够细!” 丁一一笑着说一句谢谢,就看向了审讯室的刘毅,仔细观察。 那人趁丁一一看刘毅的时候,悄悄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苏苍晓。 苏苍晓皱着眉头,看了丁一一一眼,才小声问:“你干嘛!” 那人一脸坏笑地看着苏苍晓,跟刚才严肃的样子大相径庭:“你小子,跟我装什么装。你俩是这个关系吧?”说完,就伸出两个指头碰了碰,朝着苏苍晓挤眉弄眼。 苏苍晓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正经点啊,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份。” 那人嘿嘿了笑了一声,露出一副我都知道了,不会往外说的表情。随后也看向了审讯室的刘毅。 “这样不行。”看了一会儿,苏苍晓发现刘毅看见丁一一拿过去的资料后,就开始闭口不言。 那人也觉得这样耗下去不是个事,对苏苍晓道:“我亲自去会会他。”说完,就进入了审讯室,原本审讯室里的两个审讯员,也被那人赶了出去。 从玻璃窗上看,丁一一那人先是一脸平和地跟刘毅谈话。 突然间,那人的面部变得一脸狠象,就连在外面的丁一一也察觉到了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刘毅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慌乱。 俩个人看上去,言语间似乎还有些激动。但是没多久,就见刘毅一脸颓废地摊在椅子上,嘴唇蠕动着什么,似乎在交待。 “他这是一人扮演了,好警察,坏警察?” 苏苍晓点了点头,回道:“威逼利诱,心理突破。这就是我们让疑犯交待的手段” 这时,那人出来了,对着苏苍晓和丁一一道:“你们可以进去了,他准备交代了” 丁一一心中一喜,急忙跟在苏苍晓身后进了审讯室。 223、稳重 丁一一以为苏苍晓是直接进的审讯室,但竟然不是。打开走廊里的那道门,里面是两扇门,苏苍晓带着她进的是左手边的那道门。 一进屋就看到大屏幕,上面就是审讯室的情况,苏苍晓把耳机调试过后,递给了丁一一:“来听听周政是怎么审讯的。” 哦,丁一一应了声,接过耳机,也才知道那人就是叶子谦曾经提起过的周政,应该是三处的,现在接的是老大的二处处长的职位。 想到这里,丁一一心里还有一丝为老大觉得不平衡,但转念,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只要破了这个案子,老大官复原职就不是问题。 苏苍晓对着耳麦说了句话,周政听到了,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周政开始凌厉地对着刘毅道:“说之前你要记住,你现在身处的是什么地方。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会把你请到这里来的。当然,你也不要胡咬,扰乱视听是没用的,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 刘毅认命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我只是个听令的,是崇德拍卖行的总经理丛伟指派我去接的《神龙行雨图》,但是经过鉴定,也是假的,只不过要比展览出的那幅《神龙行雨图》逼真得多。后来丛伟多次找到贾佳,要挟贾佳让她把《神龙行雨图》的真迹交出来。可是贾佳这个臭女人……” 同事听到这,敲了敲桌子:“刘毅,注意你的用词,你当这什么地方,轮的到你在这耍威风?” 刘毅点了点头,继续道:“贾佳这个女人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躲过了好几次我们的袭击和绑架,这让我们总经理大为恼怒。” 周政抓到了重点:“你说贾佳是个间谍,还很专业?你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刘毅迟疑了下说:“这都是丛伟说的啊,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一个文物修复师能是间谍?” “好吧,然后呢?”周政问。 “没有然后了。后来我就被你们带到这里了。”看到周政一脸不相信,刘毅激动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警察同志,你可要相信我的清白啊。” 苏苍晓看着里面嚎叫哀求的刘毅,问向丁一一:“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丁一一紧盯着电脑监控刘毅的表情,回道:“我觉得贾佳的真正失踪,真不是崇德得的手,他们确实没有抓到贾佳。” 苏苍晓也认可地点头。 看着苏苍晓也赞同了自己的观点,那么疑问就来了,贾佳究竟在哪里? 这时,苏苍晓的电话响了。 “是季乔年。” 苏苍晓对着丁一一说完,就走出了审讯室,接听了电话。 “季先生。” “苏警官晚上有空吗?我想请您跟丁一一吃个饭。” 苏苍晓眼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地问道。 “哦?季先生这么突然请我们吃饭,是有什么事嘛?” 季乔年特有的招牌笑声传来:“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苏警官,不过还是晚上见面再细说吧,电话里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就不知道苏警官,给不给季某这个面子了?” 苏苍晓笑出了声:“这是自然,季先生亲自邀请晚辈,哪有不去的道理。麻烦季先生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吧,我和一一会准时到的。” 挂下了电话,丁一一和周政也走了出来。 丁一一对着苏苍晓摇了摇头。苏苍晓立马知晓,刘毅没有什么可吐露的了。 苏苍晓走上前对着周政道:“这次谢谢你帮忙了。” “客气什么,老朋友。”俩人碰了一下拳,周政就转身进入了警局。 短信声响起,苏苍晓点开查看后,就对丁一一道:“季乔年邀请我们吃饭。” “我们?”丁一一皱了眉头,说:“他搞什么鬼?很有鸿门宴的感觉啊!” “是的,不过即便是鸿门宴也必须去,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他准备朝我们出招了,我们哪有不接的道理。”苏苍晓说完,就启动了车子。 丁一一点头:“我仔细回想了下季乔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出现,总是给我们一些假象,让我们的判断出现偏差,这次怕是也是同样的目的。” 苏苍晓点头,在前往餐厅的路上,两人商量好了对策,准备装傻演戏给季乔年。 半个小时后,俩人来到了和季乔年约定好的日式餐厅。 苏苍晓笑着问向副驾驶的丁一一:“准备好了?” 丁一一自信一挑眉:“那是当然,这一年里我最长进的,非演技莫属了,简直怀疑是不是戏精附体了。”说完,就咧着嘴笑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两人被礼仪小姐带路,领去了季乔年的包间。刚一坐下,没有唏嘘,季乔年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找到贾佳的下落了。” 丁一一愣住,苏苍晓反而笑了,说:“季先生这么急?我们连口水还没喝上呢,该不会我要说没有的话,就要被送客了吧。” 丁一一也觉得季乔年这次也似乎太沉不住气了,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季乔年带着歉意回道:“抱歉,是季某人心急了。” 季乔年拍了拍手,包间的门从外面被拉开,穿着日式服装的小姐一一送上了日式佳肴。 “我不知道二位喜欢吃什么,所以点的都是他家的招牌和主打,希望能符合二位的口味。要是有季某招待不周的话,还请二位多多包含。” 丁一一看着季末年这做作的样子,顿时没了胃口。 见上菜的服务生退了出去,苏苍晓才回答了刚才季末年的问题。 “贾佳的下落,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不过我们刚刚查到这件事可能跟崇得拍卖行总经理助理刘毅有关,但是正当我们准备去找刘毅询问这件事时,刘毅却失踪了。所以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末年听完,也不再询问了,反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于和森的女儿于曼死了。” 苏苍晓作出惊讶的表情,但没有说话,等待季末年的后话。 “于曼的死让于和森的很多证据就此飞灰湮灭,这直接导致我和斐然之前做的工作,就此功亏一篑。我不知道苏警官对此有何感想,季某可是万分痛惜。” 苏苍晓尝了一口桌上的清酒,这才回道:“我倒是比季先生幸运多了,还好有叶子谚这个得力干将,帮助我们找到了于和森的大量证据,这才让我省心不少。” 季末年似乎没想到竟会听到这么一个结果,之后又象征性的跟苏苍晓聊了两句,便说还有事就告辞退了席。 224、失重 一场‘鸿门宴’就这样谢幕了。 丁一一满脸惋惜地看着一桌未动的佳肴,直摇头。 苏苍晓似乎看出了丁一一的想法,拿起筷子给丁一一夹了一块生鱼片,说:“觉得可惜,我们就吃完再走。” 丁一一浅浅尝了一口,便撂下了筷子。 苏苍晓见此,问道:“你不喜欢吃?” 丁一一微晃了头:“我不太喜欢生冷的东西,还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最好吃。”说完,就像猫咪一样眯起了眼睛,满脸幸福和陶醉。 苏苍晓乐开了怀“那我带你回那家面馆再吃一碗面吧。”说完,就站起身要拉丁一一出包间。 “诶,你怎么真把我当饭桶啊。我们刚吃完饭还不到一个小时,我饿的哪有那么快?”丁一一说完,就顺势抓住了苏苍晓递过来的那只手,作势要起来。结果,也不知道两人谁的脚底打滑,总之就是丁一一直接扑了过去,把苏苍晓压在了地上。 丁一一虽然反应很迅速,但是嘴角还是轻微地擦上了苏苍晓的嘴唇。 真的是很轻,所以她觉得苏苍晓也不见得会发现,所以她滚到一边,连忙抱怨:“这日餐就是麻烦,这么坐着,脚麻。” 说完,丁一一偷偷看了苏苍晓一眼,这一看,嘴唇被无限放大,顿时心如擂鼓。 苏苍晓已经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把丁一一拽起来,笑盈盈道:“你确定你是60公斤级的选手?要是压死我了,我看谁还会像我这么好,带你去吃那家死贵的面。”说完,就率先出了包厢。 丁一一深呼吸了几口气,猛捶自己跳的猛烈的胸口,骂道:“你跳什么跳,多亏老大没发现,要不然可真就尴尬死了。”她使劲揉了揉发红的脸,直到变形,才终于罢手。 不过,老大也认为那家的面,死贵嘛。丁一一在心里大笑几声。 笑完之后,丁一一突然也觉得没有那么尴尬了。就追了上去,喊道:“老大,等等我。” 苏苍晓没有回答,反而走得更快了。丁一一疑惑地诶了一声,全力加速。 苏苍晓其实心里也乱的要死,刚刚他在丁一一面前,根本就是强装镇定。两个人嘴唇微碰的那一刻,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可是简直不知道要怎样才好。 所以现在两个人就上演了一场你走我追的戏码。 直到苏苍晓彻底镇定下来,才终于停了下来。 丁一一追得气喘吁吁,问道“老大,你这是在做暴走运动嘛?” “暴走运动?”苏苍晓疑惑地问道。 “就是老头老太太的饭后运动啊。” 苏苍晓嘴角一搐,立马转移了话题:“通过刚才那顿‘鸿门宴’来看,季末年也是非常想知道贾佳的下落。不过不在季乔年的手上,也不敢确保贾佳的安全,毕竟那是价值三亿的《神龙行雨图》。” 丁一一见苏苍晓谈起了公事,脑子立马活跃了起来,问道:“老大,你说鲁伊斯是否知道贾佳并没有把真迹交出去的这件事?” 苏苍晓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言语间有些宠溺:“鬼精灵,猜的很对路。” 丁一一被苏苍晓突然的温柔,弄得发怔。苏苍晓的脸色不自然了起来,好不容易控制下去的那份情感,似乎又猖狂起来了。 苏苍晓轻咳了咳,丁一一这才回过神来,顶着泛起一丝红晕的脸,急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鲁伊斯家吧,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知为人的秘密?” 苏苍晓立马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丁一一不解。 苏苍晓指了指天空,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要不然你爸妈该担心了。鲁伊斯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不用管了。” 丁一一想起老妈这些日子以来的唠叨,只好妥协了。 苏苍晓送完丁一一回家,自己就去了鲁伊斯的公寓下准备蹲守。 刚到鲁伊斯家的楼下,短信就响了起来。苏苍晓点开查看,发现是丁一一发来的。 ‘谢谢你今天的面,忙的别太晚了,早些睡哦。改天请你。’后面还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合。 苏苍晓看完,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只不过脸上的温柔却是不曾见过的。 丁一一这边正紧盯着手机,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老大不回我短信啊?是睡了嘛?不对啊,这才十一点啊。 就当丁一一脑子里都是一堆问号时,突然被一声震吼吓得差点连人带手机都摔了出去。 丁一一凭借多年的身手,迅速地维持了身体平衡,大叫道:“老妈,你要是吓死我,我看你上哪还找一个像我这么贴心的小棉袄。” 老妈呸了一声,拽着丁一一的耳朵,问道:“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不当空姐了,也见不到你人。整天早出晚归的,连周末也不得休息,你是国家总理啊,一天日理万机的。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我跟你爸。”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丁一一一边赔笑着一边给老妈捏肩捶腿。 老妈一边指挥着丁一一的动作,气势丝毫不见半分,说:“这些就算了。你知不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为什么说好让你去经侦局的,怎么又改去了嘉美艺术馆?我哪天非得跟小苏好好聊聊,可不带这么不靠谱的。” “妈!你找人家聊什么。”丁一一喊道,喊完突然觉得不对,一脸严肃地走向了老妈,眯着眼问道:“我没跟你说我去嘉美了啊,你怎么知道的?” 老妈顿时支支吾吾,一双眼睛四处乱瞟:“你告诉我的呗,否则,我还能怎么知道的,你可能是忙忘了吧。” 丁一一立马用手固定住老妈的脑袋,逼着老妈看着自己的眼睛,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你,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喊我爸了啊。”说完,作势就要喊。 被老妈一把捂住嘴,骂道:“你个死孩子,长出息了,还敢威胁你妈了。你爸都睡了,你喊他干什么!” 丁一一含糊不清地呜呜了两声,老妈才把手松开。 丁一一认定老妈心虚,一脸的胜券在握,问的有些得意:“那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真就找我爸了啊,我爸都说不让你插手我的事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跟你急!。” 老妈这才认输,回道:“好吧,是今天下午有人过来找你,我跟她聊了两句,她告诉我的。” “是谁?”丁一一追问道。 老妈用尽毕生所掌握的词汇,形象生动地描述了一番。 丁一一一听,描摹出的形象竟然是关梦。 丁一一有些发懵,时隔一个多月,她终于醒了嘛?可她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嘉美?还有她为什么要来找她呢。正琢磨呢,电话却响了起来。 225、危重 ——关梦。 丁一一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就接起了电话。 关梦过于轻柔的声音传来:“一一嘛?我是关梦。” 丁一一连忙回应。 “是我,关梦姐。你什么时候出院的?身体都痊愈了嘛?” 听到丁一一的关心,关梦的笑声婉转延长,回道:“我是昨天醒来的,今天去你家找过你,但是你没有在家。” 丁一一隐约觉得,刚刚苏醒过来的关梦似乎在哪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但是要说哪变了,她也无法确定,只是一种感觉。 丁一一把手机紧贴在脸上,似乎想要从关梦的声音里分辨出一些东西。 “嗯,我妈今天告诉我了,您找我是想了解‘完美乐声’的事吗?” 之后,俩人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了下文。 久到丁一一以为关梦已经挂了电话,关梦才开口。 “是也不是,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想要跟你说,现在我在离你家不远的希尔顿酒店里,你能过来一趟嘛?” “现在嘛?”丁一一对这个突然的请求感到奇怪。 “是的,现在。这件事很急,今天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你,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给你打这个电话了。” 虽然直觉告诉丁一一,这很不对劲。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应该没有恶意,而是确实情况紧急,要不然也不会让她现在就去见她。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丁一一应声答道。 关梦听见丁一一答应,似乎很高兴,连声调都上扬了起来:“好,那我等你。” 挂下了关梦的电话,丁一一开始在房间里转圈,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感觉这个关梦好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关梦。 可是一想到关梦所经历的,丁一一又觉得自己可能太过多虑了。毕竟一般人经历这么大的事之后,都会有或大或小的改变,关梦无论再怎么强大坚强,她也只是芸芸众生其中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为了确保周全,丁一一决定还是先给苏苍晓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听声音应该是还没有休息。 “怎么了?这个点还不睡。”苏苍晓慵懒的声音透过音筒,在丁一一耳边低吟。 丁一一崩得很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回道:“关梦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现在让我去希尔顿酒店找她,说有要事跟我说。我现在正准备出门呢,但是我总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一一,你先冷静。”苏苍晓急道。 丁一一刚拿起了包包,正准备往玄关处走,听到苏苍晓的话,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一一,我并没有得到医院蹲守的同事关于关梦已经苏醒的汇报。所以,我觉得这里有诈!就算是关梦醒了,在这个时间要见你,也是不对的。我怕你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希尔顿酒店汇合,一一,我不允许你擅自行动。”说到最后,苏苍晓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丁一一听着电话传来的车子轮胎的摩擦,知道苏苍晓已经行动了起来。她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不管是有诈还是危险,丁一一都已经兴奋起来,不顾老妈怒气冲天的叫喊,头也不回地朝后面喊了一句:“我突然有事,晚些回来哦,不用给我留门啦。”就逃之夭夭。 还好丁一一很幸运,刚出家门,就看见一辆出租刚下完乘客。车子一空,丁一一立马上车甩门,对着前面的师傅喊道:“到希尔顿酒店。” 也就三分钟,就到达了酒店。 丁一一在大厅里等着苏苍晓,手机却又响了,还是关梦:“一一,你到了吧,我在12楼,1233房间。” 报完房间号,电话立马挂断了,丁一一有些疑惑,关梦这么急切是为什么?还要不要等苏苍晓? 还有,就是没有房卡,她也根本上不了12楼啊? 说来就是这么巧,正好一个住店客人回来,也在等电梯,丁一一便觉得机不可失。 等电梯来了,客人上去,刷了卡,按了自己要去的18楼,丁一一连忙按下12层。可随着电梯的快速升高,她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 而苏苍晓刚从鲁伊斯的公寓赶到希尔顿酒店,但拨起丁一一的电话,却听着一声声甜美的女音提醒电话告知无法接通,苏苍晓暗咒了一声,推开车门,往大堂里跑。 丁一一来到了1233房间,轻扣了几下房门,朝着里面喊道:“我是一一。” 门开了,丁一一推开了房门,却没见到人影。 “关梦姐?”丁一一一边喊着关梦,一边搜索着关梦的身影。同时丁一一的身体也调节了起来,随时做好突击情况的准备。 丁一一走到里面的房间,发现了窗边站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她一双杏眸睁大,脱口而出:“鲁伊斯。” 鲁伊斯回过头,笑得有些招摇:“嗨,一一。” 丁一一看着眼前化妆成关梦的鲁伊斯,顿时警觉了起来。她为什么要装成关梦的样子找自己? 一边在心里疑问,一边搜寻着关梦的身影。确定关梦真的不在这里后,丁一一朝着鲁伊斯问道:“关梦呢?鲁伊斯,你为什么要冒充关梦,找我来?” 鲁伊斯见丁一一充满戒备的样子,也不介意:“我下午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的手机关机了。” 丁一一想起来了,那个时间她在看守所,所以进去之前,她就把手机关机了。可是这也不是她冒充关梦的理由! “鲁伊斯,你是怎么知道关梦的事的?你调查我?你到底是谁,你找我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眼见丁一一要对她出手,鲁伊斯急忙道:“贾佳有下落了。” “什么?”丁一一猛地停下了动作。 丁一一诧异后,迅速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苏苍晓,却来找我?” 鲁伊斯的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因为我不相信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丁一一皱起了眉。 “贾佳现在就在苏金阳郊区的别墅中!”鲁伊斯喊了出来,有些失控。 看着丁一一惊得连嘴都忘了闭合的样子,鲁伊斯走上前,一张艳丽的脸蛋满是狰狞:“你说,我还怎么敢告诉苏苍晓?” 这个结果超出了丁一一的承受能力范围。可是她就能相信眼前装扮成关梦的女人嘛? 丁一一举棋不定。 226、淡定 就当丁一一还在愣神中,苏苍晓便冲进了酒店的房间,看到她相安无事,这才把目光看向鲁伊斯。 这一看,苏苍晓的眉紧皱起来:“为什么要这么装扮?不过虽然脱妆了,但还是能唬住人的。” “权当是恭维了吧,护花使者!”鲁伊斯轻蔑地说完,就转向丁一一,眼里全是不满。 丁一一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鲁伊斯那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到苏苍晓之后,她满脑子就开始飞速地运转。 她到底该怎么跟老大讲,贾佳现在苏家别墅,或是说苏金阳才是绑架贾佳的幕后凶手。 可惜还没等丁一一想个所以然来,就被鲁伊斯杀个措手不及。 “既然正主来了也好,我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苏苍晓,我问你,贾佳失踪的事,你是不是也是参与者?”鲁伊斯走向苏苍晓面前,问得咄咄逼人。 丁一一心里一哆嗦,下意识地就不想让鲁伊斯告诉苏苍晓这件事。 “鲁伊斯,再没看到证据前,你不能血口喷人!况且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装成关梦的样子来找我,本身也有很大的嫌疑!” 鲁伊斯一双凤眸睁大,面部的表情带着疯狂般的狰狞:“我血口喷人?哼。”鲁伊斯冷笑一声,看向苏苍晓,带着轻蔑和挑衅:“你不是想知道贾佳的下落嘛?我现在就告诉你,她现在就在你家郊区的别墅中!” 丁一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苏苍晓的表情看上去深不可测,可是这过于平静地表现才更让人担心。 “你有什么证据?”苏苍晓的声线毫无起伏。 鲁伊斯对苏苍晓意料之外的镇定自若,感到不耐。焦躁道:“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一直都认为苏金阳是坏人,是杀父仇人,如今他就是绑架贾佳的凶手!”鲁伊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对上鲁伊斯满是怨恨的双眸,苏苍晓沉默了片刻,接着拽着丁一一转身就走。 鲁伊斯看着苏苍晓没有丝毫的辩解,这仿佛默认的姿态,让鲁伊斯抓狂:“苏苍晓,贾佳要是发现任何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父子俩的,我发誓!” 鲁伊斯的叫喊很快被两个人抛在身后。 丁一一看着自己被攥红的手腕,最终选择一言不发。 直到将车开出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苏苍晓依旧是一言不发。 看着窗外的景色快速地掠过,丁一一终是忍不住问道:“老大,我们这是去哪?” “别墅。”苏苍晓说完,视线瞥到了丁一一的手腕被勒的发红一圈的位置,抱歉道:“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丁一一眨了眨眼,女汉子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她发现苏苍晓的气压因此更低了。 正当丁一一郁闷时,苏苍晓出声道:“现在没有条件,等一会到别墅后,我给你找些冰块,冰敷一下。” 丁一一看了苏苍晓一眼,点了点头,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小心地问道:“老大,你真的相信鲁伊斯说的话嘛?”看着苏苍晓的脸崩的越来越紧,丁一一连忙道:“我觉得鲁伊斯的话……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就这样闯进去质问,会不会有些太过莽撞?” 苏苍晓扯了扯嘴角的肌肉线,道:“值不值得相信,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丁一一被苏苍晓的声线冰冻个透底,但也没有再言语,毕竟她的直觉告诉她,鲁伊斯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沉默后,一切归于平静。然而初夏的夜,寂静却也喧嚣,注定这个夜的归宿不属于平静。 正在开车的苏苍晓看了一眼正在欢快唱歌的手机,就按下了免提。 “我刚下机,一切顺利。” 丁一一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叶子谦的嗓音,虽然充满疲惫,但是却从里面听不出丝毫的悲痛。而且这么快就回来,丁一一有些疑惑。 看着苏苍晓依旧沉默着,丁一一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子谦,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坏人绳之以法的,绝对不放过他们!我保证,我们一定会让这些人受到法律的制裁的!你也别太难过了。” “一一?你也在?”叶子谦的声音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样,这搞得丁一一有点莫名其妙,丁一一纳闷地抓了抓头发,回道:“是啊,怎么了?” “这个时间,你跟老大在一起?”叶子谦说完,暧昧不明地笑了几声。 丁一一愣了一秒,一下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脑袋一下子顶到了车顶。她使劲地揉了揉被撞的位置,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叶子谦,我跟老大在办案。”说完,立马看苏苍晓一眼,依旧没什么反应。 丁一一松了一口气,觉得脑袋坏掉的老大也挺好。 可是叶子谦那贱兮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办案?了解了解。” 丁一一恨不得一下子把电话对面的叶子谦一把抓过来,暴揍一顿,让他没事别想象力这么丰富。 丁一一脑子里将叶子谦揍得死去活来,嘴上却马不停蹄地解释:“跟你讲了在办案,在办案。我跟老大现在去别墅的路上,是正事!你没什么事就把电话挂了吧,不要打扰我们干正事,好嘛?” “哦,正事啊……看来我这个电话打得确实不是时候,不怪一一生气,我确实得需要检讨检讨。不过我也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更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下次稍微那么暗示我一丢丢,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嘿嘿嘿。” 这什么跟什么嘛!丁一一被叶子谦说的又羞又气,这越描越黑的节奏是怎样,丁一一索性将头转向窗外,不理了! 车子这时也钻进了隧道,明晃的灯光让苏苍晓微红的耳垂再也无处躲藏,苏苍晓看着被叶子谦气的在一旁生闷气的丁一一,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于曼和叶子谚是否也安全抵达?” 叶子谦的声音正经了起来:“是,我已经做好后续安排了。” 这一下,丁一一彻底被雷的外焦里嫩了。excuse me?这是在逗我吗? 227、淡漠 “等,等一下,叶子谦跟于曼不是已经中毒了吗?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啊。”丁一一一双大眼看向了苏苍晓,充满了求知欲。 “嘿,你还不知道啊,剩下的让头儿告诉你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喽……”好像意料到了她一定会发飙,叶子谦自顾自地说完就光速地按断了电话,让丁一一活生生地憋了个内伤。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啊!我竟然不知道故事还有这样的神转折。咱可不带这样的啊!害得我偷偷地流了那么多得眼泪。”丁一一越说越小声,最后委屈巴巴地看向苏苍晓,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有人投毒,这俩就一定要中毒吗?”苏苍晓竟然还笑得出来,虽然很勉强。 原来,于曼和叶子谚从巴黎启程的时候,叶子谚就发现他们的行踪被跟踪了。这个杀手从巴黎一直尾随他们到多哈,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一路上,他都格外警觉。 叶子谚没有丝毫的松懈,继续扮演着于曼完美男友的身份,在外人看来,两个人就如一对普通的热恋情侣一样如胶似漆。 叶子谚跟于曼在多哈的机场里,等待转机。这里的人流量往返不停,让目标更加难以锁定。叶子谚不想引起杀手察觉到自己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行踪,所以尽量低调地一边注意四周的情况,一边想着怎样跟叶子谦取得联系,保证于曼的安全。 于曼在飞机上因为飞机餐很不合胃口,所以并没有食用。再加上离登机时间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在于曼的要求下,叶子谚带着于曼来到了机场的一家餐厅。 叶子谚一边跟着于曼闲聊,一边暗自打量周边的环境,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但是叶子谚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决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这一次,无论对方是谁,在这个时间段上准备出手,最终的目的都是直指于和森。如果他能利用好的话,兴许于和森的案子就能找到突破口。 就当于曼抱怨菜为什么还没有上来的时候,一个亚裔面孔的男人撞上了正准备上菜的服务生。 这引起了叶子谚的警觉,因为为了观察,叶子谚特意选择靠窗边视野宽阔的卡座,但由于正是正午,阳光很烈,导致这一区也就只有他这一桌的客人,所以这服务生手里的菜必然是叶子谚这一桌的。 于曼也顺着服务生抱歉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便回过头,闭着眼睛晒起了阳光。叶子谚也假装收回了视线,跟着于曼搭起了话,暗自却留心了那个亚裔男人。 果不其然,那个亚裔男子在跟服务生抱歉的同时,手里东西迅速往菜里投了毒,动作很快很巧,服务生丝毫没有察觉,一直在跟亚裔男子道歉。 可是这一切都被叶子谚发现了。墙壁上装饰的玻璃墙反射出了亚裔男子的面孔,可是叶子谚对这个面孔感到陌生,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他决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服务生也已经端着托盘来到了叶子谚这一桌,开始上菜。 于是叶子谚决定将计就计,借着与于曼的亲密肢体接触,叶子谚向于曼传达了信息。 紧接着,按照计划,叶子谦拉着于曼一起晕倒。 叶子谚和于曼被送进医院后,立即与叶子谦取得了联系,诈死的计划就这样完成了。 叶子谦跟叶子谚联系后,便与多哈的警察开始展开合作,调取了当时的录像,这才发现,叶子谚口中投毒的亚裔男子竟然是陆斐然! 而于曼也因为这次的死里逃生,心理防线轰然崩塌。在叶子谚的循循善诱之下,于曼终于答应叶子谚会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于和森的资料交给叶子谚。 听到这里,丁一一不禁问道:“那与于和森合谋的人是不是也随之浮出水面了?” “可以这么说,但是于曼提供的于和森资料,子谦还在调查核实中,目前还没有发现这个人是谁,但是我相信一定会有重大的突破的。” 丁一一认可地点头,问道:“那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看着苏苍晓默不作声的样子,丁一一突然道:“你怀疑苏金阳,是不是?” 要不是这样的话,苏苍晓不会听完鲁伊斯的一面之词,就做出决定。丁一一这样一想,就更加确定了。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在证据出来之前,每个人都是嫌疑人。”苏苍晓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让丁一一对两个人的父子关系着实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车子也到了别墅,丁一一随着苏苍晓下了车。看着眼前保全设备一流的别墅区,丁一一不禁有些咂舌。 “愣着做什么,快跟上。”苏苍晓朝着身后的丁一一喊完,就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曲别针。丁一一见此,有些惊讶,问道:“难道你没有钥匙嘛?” “忘带了。”苏苍晓一边回答,一边将别针插进了锁孔里。 丁一一见苏苍晓面不改色地进行这项撬锁活动,道:“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你爸在家怎么办?要不然我们还是敲门吧,也给他们一个心理准备?” 门锁这时打开了,苏苍晓朝着丁一一一挑眉,丁一一闭上了嘴。 好吧,你是老大,我听你的。 别墅里空荡荡的,似乎并没有人。苏苍晓给了丁一一一个眼色,两人分头行事。 丁一一打开了一楼的一个房门,发现是卫生间。查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丝毫的生活迹象。难道鲁伊斯是诳他们的? 就当丁一一准备离开时,却发现了门把手的一块指印,而她还没有碰过门手。 这时,身后一记手刀朝丁一一劈来,丁一一这时很感谢光滑得可以照镜子的大理石,迅速躲开,一个后旋踢就朝着大理石反射出的身影踢了回去,命中目标。 接着一个过肩摔连加擒拿手就将人按在了地上。 苏苍晓这时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丁一一相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丁一一一见苏苍晓,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笑的有些招摇还颇为得意:“老大,我已经制服敌人了。”说完,一把将按在地上的人拽了起来,丁一一笑不出来了。 “贾佳?” 228、淡泞 “还不放开我?”贾佳挣脱出了丁一一的钳制,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和被踢中的胸口,恶狠狠地瞪向了丁一一:“你这都是谁训练出来的,比我的教官好多了。” 丁一一摸了摸鼻子,抱歉道:“啊?我是选手哦。还有,那个,我刚才以为是匪徒呢。不过,你真的没事吗?”丁一一怀疑又担心的目光,扫视着贾佳。因为一分钟前贾佳还陷入危险之中,这境况转变如此之快,确实有些让人吃不消。 不过看着贾佳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丁一一觉得这哪里是被绑架的人啊,说她是土匪还差不多。丁一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贾佳警惕地问道。 “你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全城都在搜寻你的下落。贾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苍晓凌冽的目光直视着贾佳。 贾佳最终在对视中率先败下了阵,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我们能先出去说吗?” 从洗手间走出来,苏苍晓先拿来了冰块递给了丁一一和贾佳,这才坐在沙发上,问道:“是苏金阳绑架的你嘛?” 贾佳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丁一一也是紧盯着贾佳的反应,试图求证真假。 “你这是在说什么,当然不是!” 苏苍晓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丁一一随之追问道:“那你怎么会在别墅里呢,还有那天你上的黑色商务车,到底是什么人?” 贾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全靠苏董事长搭救。所以你们说是苏董绑架我,简直是无稽之谈,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到的。 苏董救了我之后,就把我安排在这个别墅里,刚才我以为是那帮想要《神龙行雨图》的家伙找到了我,所以我才出手的。”说到这,贾佳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丁一一一眼,丁一一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那你能跟我们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看着贾佳似乎还在犹豫,苏苍晓接道:“既然我们能找到你,你躲得那些人早晚也会找上门来,这一切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贾佳,你要是还不告诉我们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就是有这个心,恐怕也是爱莫能助。 这一次你侥幸躲过了,那么下次呢,你真的连命都不想要了?” “当然不是。”贾佳激动回道。 “那天,我一直都觉得很不对劲,所以我本是想赶回家,去取保险柜的钥匙。结果谁想到刚到公司楼下,就看到了神秘人派来的商务车。当时,我也不想上车的,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恰巧看见了外出回来的鲁伊斯。 于是,我朝她发出了求助信号。但是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有看到还是她选择视而不见。而且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去选择和犹豫,所以被迫无奈下,我只能上了车。” 丁一一看到贾佳脸上满是落寞,安慰道:“我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让你好过点。但是这次你的下落就是鲁伊斯告诉我们的。”看着贾佳震惊的样子,丁一一补充道:“其实,鲁伊斯也是很关心你的。” 贾佳笑的有些苦涩:“我没有怪她,那种情况下,换谁都会很害怕的,我理解。况且她也救不了我。” 丁一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换成是鲁伊斯被绑架的话,贾佳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即使是没有丝毫的胜算。 这就是爱情的可悲之处吧。谁爱的更深,谁就是输家。 “我上了车后,车子里除了司机,还有两个人,但是其中一个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能强装镇定,跟他们周旋。 我当时在想,只要我能多争取一分钟,说不定鲁伊斯已经找到人,会来救我。我决定尽量拖延,等待救援,但我又突然不确定鲁伊斯到底看没看到我。 可是随着车子开得越来越远,我也慌了神。这一路上,他们一直在逼问我《神龙行雨图》的真迹在哪。我告诉他们我已经把《神龙行雨图》交出去了,可是他们并不相信。 最终他们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们叫司机在不远处的密云水库附近停车。我当时看着那两个人眼睛里露出的凶光,我就知道我等不到鲁伊斯的救援了,我必须自救,只有我才能帮助自己活命。 我开始寻找机会,等待他们松懈的时机。还好我真的等到了,在他们寻找停车地点的时候,他们发生了争执。于是我的看管就松多了,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趁他们发生口角的时候,我掏出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朝着同在后车座位那两个男人的眼睛喷了上去,这样一来,面对三个男人,我的胜算就大了很多。 几个搏击下来,我把那两个男人打得鼻血直流,他们跪在车上开始向我求饶。 司机也发现了事情的失控,立即停下了车,我见状一记手刀就将驾驶座的司机放倒。 之后,我打开车门就跑,不敢停留。我朝着大路上跑,因为那里人多,我的机会也就多。 就当我逃跑的时候,恰巧遇见了钓鱼回来的苏董。 我知道我现在必须寻求帮助,而苏董也许能有保护我的能力。我把我的事情告诉了苏董,他也同意收留了我。 为了安全起见,我也就在这住了下来,与外界断绝联系,躲避风头。 我知道你们在找我,但是我也不敢露面,或者向你们传递任何信息,因为我怕他们也会闻讯而来。”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苏金阳是在帮你呢?这么巧合?你就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意料之外的质问,让贾佳眉头一皱,看向苏苍晓,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苍晓摆手:“我没别的意思。你也知道他是我的父亲。但是我想知道,苏董事长既然知道是你害公司受了损失,他既然还愿意帮你,我只是觉得苏董事长确实心胸宽广。”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贾佳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如果苏董跟这件事有关,你们今天也不可能会在这见到我了,至少那个贾佳肯定不会坐在沙发上任由你们拷问!” 丁一一眼见气氛不妙,立马抛出下一个问题:“那鲁伊斯呢?” 229、淡伤 一提到鲁伊斯这个名字,贾佳的气场似乎都发生了改变。就像是巧克力,明明属于糖果,入口却是略带苦涩的。 “我……我承认,我虽然迷恋上了女扮男装的鲁伊斯,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迷失的爱情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知道鲁伊斯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是我在调查利用艺术品洗钱的过程中,早就知道了苏金阳苏董与这些无关。要不然我也不会信任他,在这件事上寻求他的庇护。所以,对于你父亲,你可以放下你的怀疑。我不敢说他是个好人,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很干净。” 丁一一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苏苍晓,似乎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少了几条横纹。 苏苍晓表情淡淡地,等着贾佳继续说。 可贾佳却走去厨房,倒了三杯水出来:“你们大夜里赶过来,也是辛苦了。” 不知为何,这话听着,总有些怪怪的感觉,但口渴是肯定的,丁一一端起水,一口气喝干,然后看向贾佳。 没想到看见贾佳的一脸不认同:“你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光腿脚功夫好,可不行,智商还是得在线的。” 费劲地压下想要暴走的想法,丁一一看着贾佳:“艺术品洗钱这件事,你调查出来是谁操作的吗?” 贾佳见她把话题转移了,便皱了下鼻子,总算是把刚才被丁一一踹到这口气出了。于是说道:“是范宁和鲁伊斯在暗中操作的。他们将那些被赝品替代了的真品拿去崇德。我知道鲁伊斯是因为要复仇,所以想要嫁祸嘉美和苏董。而范宁,据我所了解,他一直都是听命于崇德的。 而鲁伊斯在跟范宁共同合作后,就在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逐渐的,鲁伊斯也迷失了本心,只是机械地去生活,麻木地去复仇。 当然我也没有资格在这里去讨论别人,我因为爱上了鲁伊斯,所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鲁伊斯,我也失去了方向,丢了判断力。在职业道德和鲁伊斯两边的天秤上,我总是失衡。所以报应不爽,就当鲁伊斯渐渐察觉出崇德不对劲的地方时,我迎来我的因果。 我被他们控制起来,被强制注射了毒品,为了让我上瘾,在保证生命的前提下,我被进行了大量的毒品注射,周而复始。直到确定我再也摆脱不了的时候,他们也不再监禁我,因为我会主动找上门,然后像只狗一样,朝他们摆尾乞求。 我也反抗过,挣扎过,甚至还割腕自杀过。但是面对死亡,我还是没有勇气。所以我下定决心决定戒毒,可是当毒瘾来了的时候,我还是太过高估自己,我无法抵抗那种感觉,就像是血管里聚集了上千万的蚂蚁,在啃食你,最终你只能举旗投降。 所以我一次次妥协,一次次绝望,这让我的毒瘾越来越严重,让我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我发现我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我的情绪明显的变得暴躁,什么都不想干,也什么都不想做,每天最希望的是就是买醉。 我不敢告诉鲁伊斯我的状况,不想让她知道我成了一个瘾君子,所以,我开始疏离她,甚至还打算,将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算了,反正自己也无药可救了。我不光想了,甚至还想出了一套计划。可是我发现鲁伊斯对于复仇的执着就像我的毒瘾一样那么深,我再次失去了希望。 可是天不尽人意,坏事总是接踵而来。鲁伊斯开始对我产生怀疑,就算我极力隐藏自己对她的爱,但是到最后还是被她发现了。鲁伊斯开始对我产生内疚,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误,是她的缘故,才将我连累至此。这也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我想要的是她的爱情,而不是那可悲的怜悯。 我开始尝试戒毒,但是屡试屡败。鲁伊斯为了让我能戒毒,也为了让我摆脱他们的控制。所以才制造出了第一次绑架案。”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决定用毒品控制你?是你们当时有退出的意愿嘛?而且,你为什么不向上级汇报呢?”丁一一有些疑惑。 “我想是因为鲁伊斯的调查,让崇德感到不安吧。而追查到我的真实身份后,崇德就没再查鲁伊斯,这样也好,至少是我而不是鲁伊斯。”贾佳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道:“我还不能和我的上级汇报,因为我还没有查到根,汇报这些乱七八糟的,对案件毫无帮助。” “后来,我可能真的点儿不太好。鲁伊斯设计的绑架案不但没有解决我的问题,反而让我很快地就被人盯上了。所以我才不得不重回嘉美,然后就是再出去时,就这样了。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你觉得你们能帮助我?”贾佳的嘴角扯着一抹嘲讽的笑。 “你放心,我们至少可以先让你彻底把毒戒了的。” 看着丁一一真诚的模样,贾佳没有再出言嘲讽,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鲁伊斯,她还好嘛?” 丁一一不知道贾佳是真傻,还是陷得太深,都在这个时候了,还是念念不忘。她轻叹了一口气:“她还好。跟你一样,很坚强。鲁伊斯知道你没事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贾佳笑了笑:“鲁伊斯就是太傻,对于复仇,她陷得太深。当然我也是这样。” 一直聆听的苏苍晓忽然开口:“她并非是对复仇陷得太深,而是对她一直相信的复仇对象有着执念。” 贾佳想了下便点了点头,望向了窗外,没有再说什么。 良久,苏苍晓凝眉:“不对。” “什么?什么不对?”丁一一看向了苏苍晓问道,贾佳这时也回了神。 “你说的这些事情跟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对不上,你确定你真的都把事情告诉我们了?” 贾佳看向苏苍晓,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把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了。你这是在质疑我啊?还有,你就确定你手中的证据是有效的吗,是正确的?” 苏苍晓点头:“我当然肯定,因为电话录音不会做假。那上面的时间显示,你的电话录音有离开嘉美后的。这个你怎么解释?” 丁一一猛拍大脑,天呐!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在脑后了,真是该死。 230、淡化 贾佳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解释道:“我和鲁伊斯两个人的手机互有追踪软件,能够互相监听对方的通话并录音。但是你说有我离开嘉美后的电话录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你们听到的,是鲁伊斯用假声模仿的。” 丁一一有些吃惊,但一想到刚才假扮的关梦,如果不是有些脱妆了,从举止气质上还是非常像的:“听她说起过,曾学过表演,没想到能够这样厉害。” 贾佳瞥了一眼一脸呆萌的丁一一,嫌弃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眼里夹杂着一丝骄傲说道:“鲁伊斯厉害着呢。是极具表演天赋的,不仅仅只是常规化的戏剧表演。在易容上,还有口技,她都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可以这么说,只要鲁伊斯想,她就能够完美的模仿别人的语音,即使连自己最熟悉的亲人,都很难分辨出来。不过,支撑她一路走来的,却都是心底深深的仇恨。” 丁一一皱眉:“是因为她认定她父亲的失踪与苏董脱不了干系吗?” 说完,丁一一看向苏苍晓。 苏苍晓沉默着,只是盯着贾佳。 贾佳被他盯得不耐烦了,说道:“鲁伊斯在一开始准备报复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很纠结的。我不想她只为了复仇而活,所以当时问过她,会不会是她听错了,毕竟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真相和记忆是很容易出现误差的,而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都做不得准,不到真相揭开的那刻,谁都有嫌疑,谁也都是清白的。但是鲁伊斯却坚信自己当时绝对没有听错,认为自己父亲的失踪铁定与嘉美有关。所以她潜入嘉美,做了这一系列错事之后,她突然又觉得崇德才是最可疑的。可是事情已经做出了,又不能收回。” “所以你对鲁伊斯深信不疑,你在用你所谓的爱纵容她一错再错,甚至犯罪吗?”苏苍晓径直说出了贾佳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贾佳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但是也没有辩解。 但不管怎样,贾佳的一通解释,让苏苍晓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能确认自己的父亲跟艺术品洗钱的事没有关联,可是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也证明了父亲对于公司是疏于管理的。可是这正常嘛? 这明显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他不相信父亲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想起他上次的试探和对贾佳的出手相助,再加上之前的几个案件,他的嫌疑仍没有摘清,可是自己也没有发现任何对于父亲不利的证据。他不想怀疑自己的父亲,可是他又怎么能不去怀疑,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苏苍晓沉默着。 丁一一对那个电话录音很是好奇,也对贾佳口中的那个神秘人充满了兴趣。于是问道:“老大,那个电话录音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时候,你被我派出去办事了,鲁伊斯在贾佳家里发现的u盘,就把它拿到了办公室。”苏苍晓一边跟丁一一说着,一边盯着贾佳,似乎想要寻求破绽。 丁一一想了想,看向了贾佳:“你能猜出那个神秘人是谁嘛?” “不能。” “一点猜测都没有嘛?就算你没有见过他,但是你跟他们这么频繁的联络,总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的吧。” 贾佳依旧摇头。 丁一一不死心,追问道:“那鲁伊斯呢,她也不知道嘛?” 贾佳被问的心烦,反问道:“我看你了解的情况也够多的了,你怎么不说说你的想法。” 丁一一也不生气,转问道苏苍晓:“你觉得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就是季乔年?” “不是。” 苏苍晓斩钉截铁地回答,让丁一一一阵气馁:“不是吧,你就这么确定,一丝丝犹豫都没有?可我觉得他的嫌疑很大啊,而且他也有这个实力能做到这些事。” “如果我没听过录音,恐怕我也会觉得季乔年的嫌疑最大,可是那个声音,绝对不是他。不过……” “不过什么?”丁一一立马来了兴致。 “那个声音好像听着有些耳熟。”苏苍晓看着丁一一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笑问道:“u盘我带在身边了,要不你听听?” “好啊,好啊。” 丁一一头点的如捣蒜一样。 贾佳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一丝诧异闪过脸庞。看着苏苍晓走了出去,贾佳似乎领悟到了些什么,似笑非笑地看向丁一一。 丁一一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双手下意识地抱在胸前,防备地问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贾佳从上到下打量了丁一一一圈,嫌弃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苏总竟然喜欢这种风格的。 “哎,你都盘问我这么多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嘛?” 丁一一下意识道:“不能。” 贾佳没想到丁一一会这么小气,不满地小声嘀咕道:“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口真重。” 丁一一耳力是极好的,可是贾佳说的实在是太小声了,同时她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一双圆眼瞪的可以跟灯泡媲美,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贾佳这时得意一扬头:“想知道?不告诉你。” 丁一一嘴角一搐。 苏苍晓这时也从车上取回了随身的笔记本,回到了客厅。 看着两个人之间弥漫着的火药味,苏苍晓感动莫名,将u盘和笔记本递给了丁一一。 丁一一决定眼不见心为净,不再看贾佳意味不明的笑容,伸手将笔记本接了过来,将u盘插进去,便听了起来。 贾佳这时开口:“能让我听听嘛?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丁一一看到苏苍晓点头,这才把耳机拔了下来,成了外放状态。 一条条通话语音被放出,当贾佳指出其中的一条录音就是与神秘人的对话时,丁一一简直不敢相信。 “你确定是这个嘛?” 贾佳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丁一一似乎认出了声音,苏苍晓也有些激动,问道:“一一,你听出来是谁的了?” 丁一一点了点头,又似求证似得,将这段录音来回播放了四五遍,丁一一这才彻底地确认了,对苏苍晓说:“是韩阳!” 231、淡辞 “韩阳是谁?”贾佳疑惑道。 丁一一还记着刚才的仇,没有理贾佳,一脸期待地看向苏苍晓,问道:“你想起来了嘛?” 苏苍晓点头。 不过这个韩阳到底是怎么回事?韩阳不是关梦身边的潜伏者吗?怎么又跟艺术品洗钱挂上了钩,难道他也一身多职?不对,卧底都是单线的,任务完成回局里上班,没完成就一直潜伏着。或者,说明操纵关梦的人也参与了洗钱。想到这里丁一一激动地一拍大腿:“老大,韩阳会不会发现了这两波人是关联?” 苏苍晓一听到丁一一说出韩阳的名字,心就一沉,凭他的直觉和判断,绝不是一一说的这样。而是韩阳有可能已经背弃了警察维护正义的誓言,成为了罪恶集团的一员。 但他会不会和贾佳一样,也是被人用什么控制了呢?到底这背后剧大的势力是谁? 那也可能韩阳没有被控制,那目的呢,韩阳做这些,目的到底是为了得到什么?为什么偏偏选择嘉美,难不成韩阳跟嘉美之间也有宿仇? 原本以为这么多年的调查,暗线也铺排到位了,谜底就要揭开了,苏苍晓却发现,用冰山一角来形容,都是美化了。 丁一一想得兴奋,一脸期待地看着苏苍晓,贾佳嗤笑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韩阳是什么身份,但以我和他的几次接触来判断,这人深不可测,反侦察能力很强。” “难道我想错了?”丁一一皱眉,苏苍晓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开口道。 “如果真的是韩阳的话,恐怕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不过现在想来,最可怕的也在于此。” “怎么说?”丁一一眨巴着眼睛,看向苏苍晓。 丁一一眼里的光芒太过耀眼,让苏苍晓晃了晃神,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说道:“你想,正因为韩阳和贾佳都先后被收买或者是被他们控制在手。所以这两个人才不得已地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样细想下来的话,怪不得局长会在案件刚刚指向我父亲的时候,就让我休假。” “原来如此!”丁一一看向苏苍晓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 贾佳朝着丁一一问道:“可是现在,光凭几段录音,也还不能确定韩阳就是那个神秘人。而且,我始终觉得这个神秘人就是这些事的推动者。” 听着苏苍晓和贾佳的分析,丁一一不自觉地皱了眉,这样的推断真的对吗? 丁一一又有些觉得不太对了。贾佳的证词确实很有说服力,但是鲁伊斯的证词又何尝没有力度。现在案子看上去确实已经有了进展,可实际上案子现在依旧迷雾重重。 线索错综交杂,而且大家现在都各执一词。所以,现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出现了。在这个案子里,到底谁的话可以信任?是贾佳还是鲁伊斯?还是说她们都有所保留。 “那《神龙行雨图》的真迹现在到底在哪?应该不在你这里,我想应该是鲁伊斯?” 丁一一将自己的感性一股脑地全部赶走,重新开始审视贾佳,她必须知道谁才是最可信的。 而贾佳的第六感也敏锐地告诉自己,丁一一对她的态度明显地发生了转变。可是这是为什么?难不成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吗? 贾佳稳了稳神,道:“你猜的没错,《神龙行雨图》的真迹确实是在鲁伊斯手里。” 丁一一一听,立马问向苏苍晓:“老大?我们要不要回去找鲁伊斯?” “现在回去,鲁伊斯肯定不在那了。” 苏苍晓摇了摇头。 贾佳听到这,忽然急了:“鲁伊斯在哪?你们刚才说我的下落是鲁伊斯告诉你们的,那她怎么会知道我的消息。除了苏董,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才对?真该死,我刚才竟然忽视了这个。” 丁一一回道:“她在电话里模拟我一个朋友的嗓音,将我约在酒店。是鲁伊斯告诉了我们你的下落,让我们怀疑苏董绑架你。她到底从哪里得到你的下落,我们就不从得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有关梦?鲁伊斯扮演关梦绝对不是突发奇想,那她还是安全的吗?”丁一一转问苏金阳,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贾佳突然意识到了,鲁伊斯似乎处在了很不利的位置上,出言辩解道:“《神龙行雨图》确实在鲁伊斯那里,但是鲁伊斯的本意并不是想要进行艺术品洗钱,她本是想以真迹为筹码,用来得到她父亲的下落。但现在看来鲁伊斯显然是找错了方向。” 听到这里,苏苍晓猛然醒悟。如果韩阳也如他们猜测的那样,真的上演了一出无间道,那么鲁伊斯在这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就算像贾佳所说,鲁伊斯的初衷是好的,但是这一趟浑水,早就把她染黑。或许鲁伊斯做的那些事,连贾佳都不知道。 “贾佳,如果那些人找不到你的话?你确定他们不会朝鲁伊斯下手吗?你能确定她现在是安全的?”丁一一的心揪紧了,她觉得现在好像没有人是安全的。 贾佳突然嗤笑一声,搞得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苏苍晓跟丁一一快速地对视了一眼,丁一一问道:“你笑什么?老大的猜测没有错,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鲁伊斯的安危?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 贾佳毫不犹豫地对上了苏苍晓的视线,道:“你们也太小瞧鲁伊斯了吧,鲁伊斯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她可比男人要厉害得多了,当然她的实力,我想你们都亲自见证过了。你们大可放心,她的本事大的很,不比我这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少。” 丁一一觉得贾佳说的有道理,或许是她太过杞人忧天了。 “你现在毒瘾怎么样了?” 贾佳被苏苍晓跳跃的思维弄得一愣,然后扯了扯嘴角:“说不好都是轻的了,我很糟糕。” 苏苍晓看了一眼贾佳的脸色,道:“你应该还没有戒毒吧,那你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苏董应该不会连这个都帮你了吧。”看着贾佳的脸色变得苍白,继续道:“我可以说,在这段期间,你还是出去过的,对吗?也许鲁伊斯也猜到了这点,所以她从中调查出了你的下落。贾佳,你必须得戒毒。” 232、淡泊 沉默了许久,贾佳才开口道:“我知道,只不过这个过程真的太难受了。我试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成功过。” 丁一一摇着头:“这个东西真的必须戒,非常可怕,我曾有个师哥就染上过,后来因为爱情,才下狠心戒了,而且,也离开了原来生活的环境。” 贾佳瞥了她一眼:“因为爱情?那也得有人爱啊?” 丁一一嘟着嘴:“你长这么好看,还没人爱,不可能啊。还不是因为你只看上了假扮男装的鲁伊斯,你看看别人就是啊,看我老大就很棒啊。” 贾佳听完,爆笑出来,她看着无语地摸着下巴的苏苍晓,眼泪都流了下来。 丁一一说完也觉得不太对劲,挠了挠头说:“我就是说你可以看看别处的意思,你还是别看老大了。” 苏苍晓终是忍不了,弹了她的脑门:“去,再倒杯水来。” “哦。”丁一一拿起杯子走。 贾佳收了笑,对苏苍晓说:“这样的,也挺可爱。” 苏苍晓迅速看了一眼她,便说:“我会马上和局长汇报你情况的,尽快安排你戒毒。” 另一边去倒水的丁一一却开始回想贾佳说过的证词。贾佳的证词,她不敢保证很可靠,因为光从观察微表情,对像贾佳这样的资深间谍肯定是判断不出来的。看来只能等日后找到证据来一一验证了。 想着想着就想到刚才自己的冒傻气,就只能捶自己的脑袋了,这一捶才发现,刚才被苏苍晓弹得好疼啊,伸手一摸,天哦,都起包了。 水也不端了,丁一一气哼哼地走出来,大吼:“老大,你就不能轻点儿吗?我都疼死了!” 正打着电话的苏苍晓连忙掩住话筒,一脸震惊地看向丁一一。贾佳再次笑哭:“你这是恐龙的神经吗?” 苏苍晓叹了口气,继续讲电话:“是,局长,好,我知道了。不是,没有,嗯,好。” 丁一一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造成了什么误会,苏苍晓竟然在和局长打电话,天哦,想想叶子谦说的话,大夜里孤男寡女同处,啊,啊,啊!她连忙转身跑回厨房。 苏苍晓总算把电话讲完,对贾佳说:“刚才跟局长通了电话,已经把你的情况简单地汇报了一遍。一会儿,会有经侦三处的同志送你去戒毒所,你好好配合就好。” “我知道了。” 不过一个小时,经侦三处的人来了,苏苍晓交接了一下,贾佳坐上了警车,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一天。” 直到贾佳走了,丁一一都还在厨房里窝着。苏苍晓回到房间里,径直向厨房走去。在垭口处,就看到丁一一趴在餐台上睡着了,不自觉地微扬了唇角,走过去,伸手要碰触到她肩头的时候,却听到丁一一的梦语:“斐然,你真的是罪犯吗?” 苏苍晓愣了一下,就见丁一一忽然站了起来,显然是从梦中惊醒。 一脸茫然的丁一一转身看见同是一脸茫然的苏苍晓,挠了挠头:“啊呀,老大,我好想睡着了,水忘了拿出去。” “醒了就出来吧,贾佳已经去了戒毒所。”苏苍晓说完就走了出去。 丁一一喝了口水,压压惊,然后也走了出去,俩人心照不宣,先将整个别墅都排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备,这才放下心来。 确定环境安全以后,丁一一问道:“老大,你相信贾佳刚才说的那些嘛?” “你不相信?” “也不是。但也并不是全部都相信。” 苏苍晓一挑眉,笑道:“我还以为你又被你的感性所支配了呢。这样很好,只有把自己置身事外的看全局,才能保持头脑的清醒,然后你的每一步行动才是最正确的。” “盘观者最清!对吧?你放心,我不会再感情用事的,我会用事实说话,用证据来表达。” 苏苍晓感慨道:“不错,你可以出徒了。” 丁一一嘻嘻地笑了几声,然后环顾一圈,说:“我们已经都排查过一遍了,也没有什么发现。还需要再复查一遍嘛?” 苏苍晓想了想,道:“还有一个地下库房没有去过。那里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再离开。” “ok。” 丁一一跟着苏苍晓的身后,走到了地下室库房门口,突然问道:“不用跟苏董说一下贾佳的情况嘛?要不然他回来的话,发现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多惊吓啊。” 苏苍晓转过头来:“再等一下吧。他明明知道贾佳的下落,却不告诉我,这让我无法理解,而且贾佳进戒毒所的事,他一定会听到风声的,不用担心。” “好吧,不过苏董没告诉你,可能是因为苏董事想要保护贾佳的行踪吧,所以才会隐瞒。” “或许吧,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理由。”苏苍晓说完,就率先走进了库房:“这里的东西有些杂,我们分头查看,一定不要大意。” 丁一一只好作罢,开始着手排查。 苏苍晓大致环顾了库房一圈,整个库房跟博物馆的布局倒是有几分相像,很多东西都用玻璃罩子罩着。 而最中间那个显目的位置上,一个青铜鼎吸引了苏苍晓的注意。 苏苍晓伸出一只手,顺着青铜鼎的纹路慢慢滑过,思绪也飘到了很远。 丁一一走了过来,看着苏苍晓似乎在这个青铜鼎旁留连了很长时间,便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个青铜鼎有问题?” 苏苍晓弯起手指轻敲了几下,低沉的回音阵阵传来。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事而已。” 丁一一第一次听到苏苍晓提到自己的儿时,好奇地问道:“你想起小时候什么啦?是不是很调皮,不听大人话过来玩这个青铜鼎,然后被揍了吧。”丁一一说完,就浮现了一个哭的挂着两条鼻涕,要找妈妈小男孩的形象。这样的反差,让丁一一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苏苍晓无奈地看了丁一一一眼:“那是你小时候的趣事吧?” 丁一一撇了撇嘴,道:“切,真没劲。” 苏苍晓带笑看了她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青铜鼎上,道:“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致力于回购清末民初流失海外的国之重器,这个人面兽纹青铜鼎就是他在八年前买回来的。” 233、淡霭 围着这个鼎转了八圈,这是一只极其精美又有着厚重感的器物,仿若凝聚了先民工匠们的精气神一般,穿越了千年,带来了远古的风沙,却依旧散发着青铜幽暗的光芒。 “那怎么会放在地下的库房里呢?要是我特别喜欢一件东西的话,肯定会放在眼皮子底下,比如卧室,客厅之类的。这样就可以天天见到了。”丁一一表示很不理解。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跟我父亲的关系不是很好。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个青铜鼎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我记得当年是要捐赠的,因为他说过,鼎是传国重器、国家和权利的象征,亦是祭祀神灵的礼器,面对它,必须心怀崇敬,不能有半分的利益熏心……” 丁一一看着苏苍晓脸上隐约浮现的落寞,她突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但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就在她想着是抱还是不抱的时候。 “一一。”苏苍晓一脸莫测高深的发声了。 丁一一疑惑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你说,鲁伊斯的父亲会不会跟这个东西有关系?” 看着丁一一陷入了思考,苏苍晓叹了口气:“在时间线上,鲁伊斯父亲的失踪是能对上的。” “那这个鼎会不会是赝品?”丁一一分析道。 苏苍晓摇头:“这个绝对不会。第一,够上拍的拍品都是鉴定过真伪且流传记录清晰的,第二,嘉美的鉴定师也是国家级的,肯定也鉴定过。所以,当时购回的那只人面兽纹青铜鼎肯定是真的。” “难不成,你觉得这个不是真的?”丁一一皱着眉,一边思考一边说着:“所以,你才会怀疑,这个和鲁伊斯的父亲有关?那,贾佳在这里呆了几天了,她看到这里会是什么感想?” 苏苍晓一皱眉,因为之前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便没有想到这一层。刚才下来的时候,地下室的电子防盗门并没有异样,但这种门对资深间谍的贾佳来说,打开并不是难事,那么,如果她见过这个,会和鲁伊斯有过怎样的交流? 丁一一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着:“那,在那个时间段里,苏董有没有什么行为是有些反常的?或者你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你给疏忽了而已。” “我不知道,按照时间推算,那个时候我正在全力调查黎辉的死,也因此,跟父亲很是疏离……” 苏苍晓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忽然,丁一一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要和苏董沟通一下嘛?”看着苏苍晓明显发愣的神情,她解释道:“我是觉得无论是贾佳的事,还是青铜鼎。与其我们在这胡乱地猜测,还不如去问问苏董,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这一切都会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苏苍晓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赞同的样子。 车子在黑夜里离了别墅,丁一一望着苏苍晓的侧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苏苍晓关心地问。 丁一一无力地摇了摇头,其实她对苏苍晓和苏金阳之间的关系不是很能理解,父子之间哪有那些深仇大恨,她觉得一个拥抱就可以跨越无数的鸿沟。想起自己搞怪的老爸,丁一一一脸幸福。 可是苏苍晓连交流都不愿意。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就是沟通,没有沟通,又怎么去化解心结。 但是丁一一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她尝试过很多次,但是苏苍晓对此的态度太过坚决,根本没有丝毫的软化。所以还得解铃需要系铃人。 “一一,给鲁伊斯打个电话。” “为啥?” “贾佳不是说《神龙行雨图》的真迹在鲁伊斯手上?” “哦,对,我都忘了。”说完,丁一一连忙拨通了电话,等拨出去后,才意识到,这是凌晨4点哦,好在鲁伊斯几乎是立即接起的:“一一?” “是我,鲁伊斯。你现在在哪?哦,好,是的,我们已经找到贾佳,她现在已经去了戒毒所接受治疗。 不过,她说《神龙行雨图》的真迹在你手上,我们担心对此图有企图的人会将目标转移到你身上,所以,请你行事务必小心,保证自己的安全,尽量避免去人少或者偏僻的地方。 好,随时联系。” 挂下电话,丁一一向苏苍晓报告:“《神龙行雨图》确实在鲁伊斯手上,她保证那图很安全。我们现在是去找鲁伊斯取《神龙行雨图》吗?” “不,我们先去找子谦汇合。《神龙行雨图》现在是安全的,等我们定好接下来的方案再行动。免得打草惊蛇,那样鲁伊斯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丁一一认可地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丁一一看着这幢久违的小独楼,一阵雀跃。 苏苍晓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拍了拍丁一一的肩膀,两个人走了进去。 “叶子谦!”大门开开后,丁一一一个跃步,上前就给了叶子谦一个大大的熊抱。 叶子谦头一次发窘了起来,被弄得不知所措,就当他不知道是该抱还是该扯下的时候。 苏苍晓开了口:“不许甩出去。” 丁一一用力地点头,将叶子谦丢在了地上。叶子谦这个气啊,本来还以为丁一一给的久别重逢拥抱呢…… 正气得要死呢,丁一一拍了拍他的肩头:“我没想摔你的,就是这么久都没见了,好想呢。” 一口气噎在那里,叶子谦插着腰,差点儿被气岔气,最终也只能数落一番:“你那么热情干吗?一个女人矜持一点儿好不好。可别说我对你不够意思,我告诉你啊,头儿,可是喜欢温婉大气,知书达理的女人。不是你这种猴子猪。” “什么是猴子猪?” 叶子谦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道:“猴子跳上跳下,你吃的跟猪一样多。你就是猴子猪啊!” “叶子谦,你欠揍啊?还亏我天天那么惦记你的安危。”丁一一话音未落,一个扫堂腿就朝叶子谦踢了过去。 叶子谦快速接下,回道:“你可别啊,你好好收买收买我还差不多,我一定教你收服老大的秘法。否则你这个样子注定会失恋的。你又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丁一一被气得满脸通红,等苏苍晓从里面房间等得不耐烦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过了好几招了。 苏苍晓感觉一阵头疼,摇了摇头。两个人似乎接收到了苏苍晓嫌弃的眼神,立马休战,变成好学生。 “老大,我们开始讨论方案吧。”丁一一讨好道 234、淡寂 “哦?你俩不交流感情了?” 叶子谦喊道:“谁跟猴子猪有感情啊!”被丁一一踩得失声。 “子谦,季乔年调查的怎么样了?” 叶子谦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其他新的资料。” 苏苍晓点了点头,对丁一一说:“今天一上班,你就去找鲁伊斯,把《神龙行雨图》的真迹拿到,当然这个过程必须保证好鲁伊斯的人身安全。我会安排稳妥的地方存放的。” “yes,sir。”丁一一标准地行了一个警礼,搞得苏苍晓一阵失笑。 “还有子谦,继续去查季乔年,这次你要想办法取到他的dna,重新确认他的身份。我觉得之前,我们可能被误导了,我会让一一协助你完成。” “头儿,你不是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叶子谦的哀嚎被苏苍晓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呻吟。 “第三,也是最后一个任务。还是要与苏金阳沟通,这个我会负责。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大家都抓紧休息三个小时。” 一听到休息,立即觉得困成狗,丁一一转身飞扑进沙发,占据了最佳睡觉地点。 苏苍晓无奈地笑了笑,对叶子谦说:“还好,我这里还有睡袋,两个。” 叶子谦立刻走过去,路过丁一一的时候,踢了她屁股一脚:“切,失算了吧,睡袋才舒服。” 丁一一竟然都没回应,苏苍晓一愣,走过去一看,人家已经睡着了,大写的服气,只好认命地将风衣脱下来,给她盖上,便也去睡了。 早上七点一到,丁一一无比准时地睁开了眼睛,鼻息间,还有着苏苍晓的味道,原来是他的风衣在自己身上,她顿时知道了温暖的来源,笑着看向窗外。 窗外的世界已经亮了,虽然冬季是光秃秃的,但这种光芒还是会给人带来希望。 丁一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坐了起来,里间的门也打开了,苏苍晓和叶子谦走了出来。 “走吧,请你俩去吃早餐。”苏苍晓说。 叶子谦看着神清气爽的苏苍晓,脸上的五官都拧巴了起来:“头儿,还是你们去吃吧。我真的不行了,我得回家补个觉。脑袋疼得要死。”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吧。dna结果出来了,联系我。” 叶子谦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跟着两人挥了挥手,就扬长而去。 苏苍晓看着丁一一问道:“你呢?” 丁一一刚要说话,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苏苍晓笑得开怀:“看来你的身体替你回答了。走吧。” 迷糊糊的丁一一被苏苍晓带到了一家早点铺子。一闻到肉香味,丁一一的瞌睡虫立马被驱散的一干二净。 一坐下桌子,就朝着店主喊道:“老板,来五笼包子” “好嘞……” 当丁一一吃下最后一个灌汤包,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顿时觉得精力充沛,干劲十足,连眼睛也亮了起来。 “你是大力水手吗?”苏苍晓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没动过的包子夹给了丁一一。 丁一一嘿嘿一笑,一筷子就把包子送进了嘴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丁一一看着苏苍晓接电话后,表情就变得很严肃。看着电话被挂断后,丁一一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甄橙因为打人,现在在派出所里。” 丁一一刚叉起的一个包子一下子就掉到了桌面。 我的天,怎么可能?甄橙打人?这真是活久见啊! 苏苍晓跟丁一一立马赶往派出所。 刚一进去,就见甄橙在椅子上坐着,虽然一夜未眠,但腰板挺得笔直,额头的秀发只有一丝凌乱,还有另一个女人神情冷漠地坐在一边,正在跟警局表示自己绝不和解的态度。 丁一一走到了甄橙的身边,喊了一句:“师傅。” 甄橙朝着丁一一笑了笑,就看向了苏苍晓。 “怎么回事?”苏苍晓的眉头皱的很深,看着甄橙的血管有些泛青,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甄橙的身上。 甄橙还没有告诉苏苍晓事情的经过,警局的门又被推开了,是李绅…… 同样一宿未眠的不只甄橙等人,叶子谚昨晚也陪着于曼将于和森以及同谋者的犯罪证据整理了出来。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把这些证据上交了。” 叶子谚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平静。于曼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站在窗边背对着叶子谦,如同雕塑。 叶子谚手中握着牛皮纸的文件袋,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当叶子谚转动门把的那一刻,于曼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把门关上,一双美丽的双眸也微微怔红。 叶子谚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于曼,等待着下文。 叶子谚冷漠的姿态彻底击溃了于曼最后的倔强,嘶哑地嗓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子谚,这些年,难道你对我没有过一丝真情嘛,还是说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对于你来说,都只是一个任务?”于曼咬紧嘴唇,进一步逼问道:“就算你刚开始接触我,是因为任务?那么后来呢,你对我就没有产生过感情嘛?” “对不起,小曼。”叶子谚道。 眼泪唰地从于曼的脸庞滑落:“我不相信,我们之间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要告诉我,这只是逢场作戏吗?我们的爱情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任务吗?” 叶子谚沉默了。 一时间,悲痛席卷了于曼,灼得她身心剧痛。 于曼拼命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从外套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了叶子谚,道:“你走吧。” 叶子谚将u盘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道:“小曼,对不起。你多保重。” 说完,就转身离开。 叶子谚知道自己这样太过于绝情,可是这只是一场任务,他不能给于曼任何承诺,与其让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不如让他做这个坏人,这样她才能继续生活,继续前进。 即便是这样想着,这样告诫着自己,但从22层下降的时间还是过长,让叶子谚感到了窒息,总算出了电梯,走到了车旁,刚掏出钥匙,就听见一声呼唤。叶子谚顺着声音往上看去,是于曼。 直觉告诉叶子谚于曼要出事,可是于曼并没有给叶子谚反应的机会。 “叶子谚,我爱你。” 说完,便一跃而下。 于曼的身体重重地砸到了叶子谚的前车盖上,刺耳的警报声充斥着叶子谚的耳膜,嗡嗡作响…… 235、对错 丁一一这才推断出那个绝不和解的女人,应该是姜董事长的女儿姜欣,想明白这一点,顿时整个人就感到不好了,看着面无表情的甄橙,她一脸担忧和心痛。 李绅安慰好姜欣后,也看到了站在甄橙旁的苏苍晓和丁一一,很是意外。 李绅朝着苏苍晓走了过来,看着甄橙问道:“苏总,这位是您朋友?” “嗯,希望你能跟你爱人说一下,看看有没有和解的可能。如果我的朋友有什么冒犯的话,我可以代我的朋友向她道歉。” 李绅一摆手:“您这是哪儿的话,她们本就是朋友,哪有什么和不和解之说。女人一在气头上就没了理智,我这就去劝劝她,苏总您放心。” “那就麻烦你了。”苏苍晓答谢道。 李绅看了甄橙一眼,朝着苏苍晓笑了笑就回了姜欣身边。 丁一一皱着眉,这李绅明显是知道来龙去脉的,连师父和姜欣曾是闺蜜的事情也知道。再看向甄橙,她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但是握在一起的双手扣得很紧,这说明她的内心很不平静。丁一一搂住甄橙的肩:“师傅,你要不要喝杯水?” 甄橙摇了摇头。 另一边的姜欣却提高了声音:“和解?我说我不和解你听不懂吗?” 姜欣站起来喊完就被李绅按回了座位,一顿安慰:“别着急别着急,何必闹成这样呢?” “她不会和解的。”甄橙突然开口道:“你别逼她,这口气横在她心里有多久,就在我心里有多久,怎么可能和解?”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苍晓的口气有些冲,甄橙看着苏苍晓些失神。 苏苍晓叹了一口气,蹲下了身子,道:“你既然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要我帮忙的对吧。既然我来了,我就不会让你出事。可是你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帮你。嗯?” 可能是苏苍晓最后一句的尾音太过温柔,甄橙突然觉的眼眶有些发酸,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才道:“你知道的,那件事后,我跟姜欣就再也没见过,但是昨晚,我跟姜欣在酒吧里意外的偶遇了,我本是想离开的,可是姜欣一见到我后,情绪就变得很激动。在酒吧里无端生事,我无法忍受那种侮辱,所以就动手了。” 甄橙刚说完,姜欣就冲了过来,抬手就要扇甄橙。好在丁一一就在一旁,一下就钳住了姜欣的手腕:“知不知道这里是警局,在这里打人?到时就不是你想不想和解了吧?” 甩了几下都挣不开,姜欣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甄橙,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你就感到格外的恶心。你有什么资格祈求我和解?” 苏苍晓将甄橙拦在身后,对着一脸厌恶的姜欣,叹了口气:“姜欣,我们自小就认识,你不是这么刻薄的人。” 姜欣看了一眼苏苍晓,神情凄冷:“你明知道我家是被冤枉的,可你为什么还帮她?我也不想成为刻薄的人,可是呢,我爸现在在意大利进行着癌症治疗,已经产生了耐药性,再没有任何药物能够起到作用了,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听到这里,丁一一的手不由得一松,姜欣的手就垂落下来,那么的无力。 姜欣转头盯着甄橙:“甄橙,你躲在苍晓身后是心虚吗?当年我父亲被下药的事,我一直都认为就是你跟你父亲俩人共同做的局。你们用这样不光彩的罪名,让我父亲遭人唾弃,六年啊,我父亲因为你们的污蔑,在监狱里一呆就是六年。六年后,我父亲一出监狱,身体就彻底垮了。当时我就发誓要把被甄建国陷害我爸的事揭发出来,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有了不少他犯罪的证据!” 猛然听到甄建国有违法行为的证据,丁一一和甄橙皆是一愣。 在丁一一的心里,她总觉得老总的形象就是儒商的典范,甩季乔年好几条街呢。 不过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些区别的。毕竟季乔年虽然也很儒雅,但他毕竟身上背藏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再加上他还整过容,这使得季乔年看上去总有些面具感。 可是要说是甄建国有犯罪的话,这可就太意外了。 丁一一看向甄橙,看见她也是像自己一样,脸上布满了震惊和意外的情绪。 甄橙震惊过后,立马看向苏苍晓,眼神充满了求证。可是当甄橙发现苏苍晓似乎并不意外的时候,脸上的情绪也有了明显的变化,让人捉摸不清。 姜欣看见沉默着的三人,冷笑更甚。一把将挡在甄橙面前的苏苍晓推开,走到了甄橙的面前,恶狠狠地质问道:“甄橙,我发现说你恶心都是太轻了。你现在这一脸无辜的表情,是作秀给谁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父亲甄建国做的那些违法的勾搭!因为在我看来,你跟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甄橙摇摇欲坠,却徒劳地回击道:“你不要在这信口开河,我父亲是清白的,你不要再继续污蔑他,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呵,不客气?你又能怎样?还想再打我吗?好啊,你打我啊,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今天就让你把牢底坐穿,顺便把甄建国也送进去陪你好了。” 眼见两人又要大打出手,丁一一快速地将两人分开,李绅也上前拉住了姜欣,将她整个人拥在了怀里,轻声安慰道:“好啦,欣。不要再这么激动了,你忘了,现在你不只是一个人了嘛,你要为我们的baby着想啊,再这样下去的话,动了胎气可怎么办?这都一夜不睡了,你还坚持得住吗?” 姜欣激动的情绪这才平复了些许下来,双手扶上还不显怀的腹部,微微点头。 “好,我不会再激动了。但是殴打孕妇的罪名可不轻,所以甄橙必须要拘留十五天,否则,我绝不同意。”姜欣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李绅的肩膀上,但不客气的目光依旧与甄橙对峙着:“十五天相比六年,已经很轻了。” 甄橙微抿着唇,连苏苍晓的眉头都紧锁着。 场面陷入了僵局。 236、对抗 丁一一这时站了出来。 “姜小姐,我能明白您现在的心情。可是姜小姐是姜董的女儿,自然也是凌天集团公司的人。您也知道因为贾佳失踪的案件,外界人士现在一直在关注着凌天的一举一动。如果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什么新闻的话,恐怕不但对公司的影响不好,就连您也会被牵扯其中。 您要知道,公众的舆论力量是巨大的,为您和您肚里的胎儿着想,我真的不建议您这么做。况且我也相信您手中一定有甄建国违法的证据,不过我也大胆地猜测姜小姐手中的证据恐怕还是不足,或者说手中握有的证据还是不够力度,要不然姜小姐也不会一直按兵不动了。” 看着姜欣的神情有愤怒也有无奈,最终选择了沉默。丁一一就知道自己抓对了。 “姜小姐,您别误会,我并没什么恶意。虽然我是有让您放我师傅一马的心思,但是同样,我确实也为您和您的孩子在考虑。毕竟这个事件,姜小姐也是挑衅在先,并且也还手了吧……” 姜欣怒瞪着丁一一。 丁一一心里很是幽怨,这都是为了啥啊?但是脸上依旧淡淡地说:“当然了,我们也会向您表达我们的歉意,我师傅会为动手打您这件事向您道歉的。我知道向您这样既美丽又有肚量的人,一定会接受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姜欣今天可算是见到了。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姜欣也不得不同意这个叫丁一一的女孩说的很有道理。 就在姜欣打量丁一一的时候,丁一一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快要急疯了。一个劲地向甄橙使眼色,频率大的连眼皮都快要抽搐了,可是甄橙丝毫没有软和的态度。 就当丁一一绝望的时候,姜欣的声音对于丁一一来说就如一道天籁。 “免了吧。让她道歉,你还不如杀了她。就算她肯,我还不稀罕呢。甄橙,来日方长。你还是跟甄建国好好珍惜这自在的日子吧,说不定明天,甄建国就会带上手铐,铃铛入狱。到时候我一定会亲自送上我的慰问的。” 看着李绅搀扶着姜欣出了警局的大门,丁一一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负责案件的警察也走了过来,告诉她们对方愿意和解,他们也可以离开了。 气氛一直冷到冰点,直到车已经开到了半路。甄橙才开口问向苏苍晓:“甄建国真的有问题吗?” 苏苍晓并没有回答,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这让坐在后座位的丁一一也如坐针毡了,可是偏偏她还看不到两个人的表情,只能全靠猜测。几次想开口,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丁一一犹豫纠结的时候,车子也开到了甄橙别墅的楼下。 甄橙直接下了车,甩上了车门。 看着甄橙远去的背影,丁一一真的很担心甄橙的状态。朝着苏苍晓试问道:“要不然,我给柳茜茜和宁夏她们打个电话吧,让她们照看一下。” 苏苍晓点头同意了。 顶着车里的低气压,和电话对面柳茜茜中气十足的质问,丁一一终于打完了这极为漫长的一通电话。 跟苏苍晓回城时,丁一一依旧坐在后面,这也极大地给她壮了胆,秉着反正我什么也看不见的想法,她终于开了口,问道:“老大,甄建国真的像姜欣说的那样,有问题嘛?这个,你可从来都没和我说啊。” 苏苍晓犹豫了许久,才回道:“可能有问题吧,不是咱们二处调查的,所以我并不知道全部。” 这明显回避的态度,让丁一一心里一紧。 可是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丁一一也不便多问。苏苍晓直接按下了免提。 “于曼跳楼了。虽然很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医生说患有瘫痪的可能性极大。头,我想……” “你想照顾她?”苏苍晓接道。 “是……我想要照顾她。希望可以得到批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你就去做吧。” “谢谢头。” 苏苍晓挂下了电话就从后视镜看向了丁一一。 丁一一自然明白苏苍晓看自己一眼的意味,可是扪心自问,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感情用事的丁一一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仿佛还是昨日,可是细数日子,才猛然发现,原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很久。 想起陆斐然的投毒,丁一一的思绪复杂万千,终究她还是朝着苏苍晓摇了摇头。 苏苍晓知道整件事也许受到伤害最大的,仍是丁一一,而让她受伤的始作俑者却是他自己。 而对陆斐然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曾经百分百确定的苏苍晓似乎也不再那么自信了。 “现在,你还确定陆斐然是清白的吗?”丁一一的提问,跟苏苍晓的不谋而合。 “那么你呢,你不确定了?” 苏苍晓发问,镜子里反射出的事一双带着迷迷茫的双眸。 丁一一摇了摇头,思虑了好久,才道:“我不知道,我想要相信,相信他这么做一切都是有理由的,可是我想了很多原因,但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他下毒杀人。在这个事情面前,我觉得一切的理由都很苍白。 曾经我是很确信的,陆斐然是个好人,无论他在做什么或者以什么方式在做,都只是为了真相,为了公正。” 一句曾经,让时间缄默。 昔日的好友和如今下毒的嫌疑人相重合。时间在走,人也再变,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想到这,苏苍晓嘴角的笑有些凄凉,道:“那么我们就排除情感,一切都让证据说话吧。我们找到证据,如果他无罪,我们为他洗清嫌疑,如果他有罪,我会把他绳之以法,亲手!” “好。”丁一一轻声应承:“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办公室,子谦还在等我们。” 车子十分钟后拐到了被藤蔓包围的红房子。丁一一紧跟着苏苍晓进了大门,一进房间就见神色疲惫的叶子谦。 “知道于曼的事了吧。”苏苍晓脱下了羊毛外套,朝着沙发上的叶子谦问道。 “知道了。我就是怕子谚将一切责任拦在身上,脱不出来。” 苏苍晓抬手拍了拍叶子谦,没有说话。 “案件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该怎么做?”叶子谦打起精神,神色凝重地看向沙发上其余的两人。 是啊,各种线索和结果马上都要呼之欲出。丁一一也颇有一番摩拳擦掌的意味。 237.对簿 “不如,我们先从韩阳下手?老大,你觉得怎么样?”叶子谦提议道:“我觉得从韩阳这里下手会更好。韩阳虽然反侦察的能力很强,但是他也有一个很致命的弊端,那就是他过于自信。这种自大会导致他会有很多漏洞,我们从他下手,然后逐一攻破其余案件的迷点。头儿,你说呢?” “你的推测很有道理,可是我们怎样才能让韩阳懈怠,主动向我们吐露心声。这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契机,而我们现在最急需的就是时间。如果想要从韩阳切入,你必须要给我一个明确的方案。”苏苍晓的一番话,让叶子谦陷入了沉思。 丁一一也思考了叶子谦的想法,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她都不认为韩阳是最佳候选人。反倒是鲁伊斯,她倒是觉得很有可能。 苏苍晓瞧着一脸纠结的丁一一,便知她有别的想法,便问道:“一一,你有什么想法?” “我是觉得,我们应该把鲁伊斯争取过来。” 话一出,就遭到了叶子谦的极力反对:“不行,这个成功率太低了。鲁伊斯那个女人对我们一直都有防备,她的话,本就是一半真一半假。我们怎么才能确定她的话哪句是真的,在现在这个阶段来说,争取鲁伊斯太过浪费时间了。而且她到底在这个案子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们都无法确定。这样做的话,太过冒险了。” 丁一一也没有跳脚,叶子谦反对的理由她也问过自己,但经过分析,鲁伊斯还是最完美的人选。 “你说的我都承认。可是你要说风险的话,韩阳难道就没有风险?我倒是觉得韩阳的风险更远高于鲁伊斯,况且如果把鲁伊斯争取过来的话,也许才更有利于突破韩阳的心理防线。 因为,我想争取鲁伊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能力!你要知道,毕竟能假冒关梦到天衣无缝的人,这是极难得的。如果我们能争取到鲁伊斯,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容易很多。”说完,丁一一就看向苏苍晓。 “好,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你要怎么让鲁伊斯相信你,况且你怎么才能确信她真的是站在你这边呢?”叶子谦质问道。 在丁一一沉默的同时,苏苍晓开了口:“心结。只要解开了她的心结,她就是我们的人了。” 叶子谦拧着眉,丁一一却明白苏苍晓口中的心结是什么事,一脸期待地问道:“你愿意这么做?” 苏苍晓点头,道:“鲁伊斯来到凌天做了这么多事情,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她父亲的下落。只要我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那么无论鲁伊斯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都会抛弃这个角色,因为我们已经给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会去见我的父亲,把鲁伊斯父亲的下落问出来。” “那苏董要是不知道呢?或者说他知道但是他不愿意告诉你呢?头儿,要是这样的结果,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必须有一个n b。”叶子谦建议道。 “我会问出来的。”苏苍晓说完,就率先站起身,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丁一一紧追了过去,来到了车旁。苏苍晓转身看向了丁一一,问道:“怎么了?” “不需要我陪你去嘛?你一个人可以?” 丁一一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苏苍晓拍了拍丁一一的额头,笑道:“等我的好消息。” 苏苍晓将车开到了金融街的一个公寓停下,再次来到父亲的住所,苏苍晓面对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里面等待的究竟是什么真相?是一身清白的父亲还是劣迹斑斑的苏金阳? 苏苍晓抬手轻扣了几声门,并没有回应。可是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已经跟苏金阳通过了电话。 顿时,苏苍晓充满了警惕,从裤兜里掏出了钥匙,慢慢转动了门锁。刚进玄关,就看见了在客厅处的鲁伊斯和苏金阳,似乎在对峙着。 “爸。”苏苍晓的一声呼唤,让两个人视线的焦距转到了苏苍晓身上。 苏苍晓紧盯着鲁伊斯手中的画,问道:“这是《神龙行雨图》的真迹?” 对苏苍晓的出现,鲁伊斯似乎感到很疑惑,可是很快也释然了,脸上的表情甚至更加嘲讽。 鲁伊斯扫了一眼苏苍晓,可是并没有回答苏苍晓的问题,就将头转向了苏金阳,有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苏苍晓一看鲁伊斯这架势就知道了鲁伊斯来者何意,可是她没想到鲁伊斯的行动竟然会这么快。他快速地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目前的局势。 按现在目前的情况看来,鲁伊斯应该还没有得到想要的。 “苏金阳,你还不肯说吗?《神龙行雨图》的真迹你到底还想要不想要了?” 苏金阳依旧沉默着,似乎并不忌惮鲁伊斯。 鲁伊斯看上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可是谁都不知道她实际上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了。 从她到达这里以后,她已经跟苏金阳对峙了二十分钟了。她本以为苏金阳会为了得到《神龙行雨图》的真迹,将自己父亲的事情全盘托出或者随便算到一个人的头上,甚至骗骗她也好。 可是这算什么,自从见到她以后,他就一直沉默着,对于她女性的身份似乎也并不意外。鲁伊斯感到奇怪,但是苏金阳这种沉默的态度更让她确信苏金阳对她父亲下落的踪迹肯定是知情人。 苏苍晓对自己父亲的沉默也感到很出人意料,毕竟这不符合他父亲平常雷厉风行的作风,要知道苏金阳最讨厌的事,就是遭人威胁。 “爸,鲁伊斯父亲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情?” 鲁伊斯没想到苏苍晓会问这个问题,但随即也看向了苏金阳,希望他能给一个交代。 苏金阳抬了抬眼皮,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被转个不停。 直到鲁伊斯快要爆发的时候,苏金阳终于说话了。 “我知道你父亲。那件往事虽然历经时间的沉淀,但是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却历历在目。你的父亲是个好人,但是我很抱歉。” “你抱歉什么?你说啊你!”鲁伊斯激动地拿画的手都不稳了起来。 “既然你找到了贾佳,那么你一定看见在别墅里地下库房存放着那个青铜鼎了吧。”苏金阳却看着苏苍晓说道。 苏金阳的话让苏苍晓认证了自己上次在别墅里的猜测没有错,顿时心也悬了起来。 看着苏苍晓点头,苏金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道:“你看到的那个青铜鼎其实并不是真品,青铜鼎的真迹我已经上交给国家,而那栋别墅里的真品,就是鲁伊斯的父亲交给我的赝品。” “我父亲?真的制作了赝品……” 鲁伊斯的绝望,让苏金阳也叹了口:“你父亲把青铜鼎的赝品交给我,本是想用这个赝品骗过甄建国,借此将甄建国引出来,将他绳之以法。可是事情还没有成功,你的父亲就被甄建国给灭口了。” 鲁伊斯听到这个结果,手上的画筒哐当一声就砸到了地板上,磕的清脆响亮。 238、对证 鲁伊斯不是没有做好她父亲已经死去的心理建设,可是当她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看着崩溃的鲁伊斯,苏苍晓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从鲁伊斯身上,他又看到了甄橙。 “还有你的本名虽然也叫鲁伊斯。却是女孩子的露易丝,你小时候,我还抱过呢……”苏金阳说完,就站起身走向了书房,脚步却有些沉重。 苏苍晓把被摔在地上的《神龙行雨图》捡了起来,检查一遍后,才将完好无缺的画搁置到了一旁。 鲁伊斯整个人像被冻僵了一样,对外界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有豆大的泪珠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一双泪眼蒙蒙的眼睛紧盯着天花板,极力隐忍着。 苏苍晓将一抽纸巾递给了鲁伊斯,便转过了头,盯着紧闭的书房。 没过多久,苏金阳就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被雕刻精美的小木盒。 鲁伊斯一眼就看出那是出自自己父亲之手,神情激动地走向了苏金阳。 苏金阳把小木盒递给了鲁伊斯,道:“这是你父亲在出事前交给我的,里面有一封信和他的结婚戒指,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所以他嘱托我,要是他出现了什么意外,就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看着鲁伊斯一脸的痛苦,苏金阳感到自己的罪恶更加深了:“你父亲失踪后,我不是没查过,甚至也给高检写过检举信,可是我写过的信,无论是匿名的,还是非匿名的,一切都石沉大海。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是我能凭一己之力所左右的。 孩子,我很抱歉,这么晚才把这件事告诉你。由于我的内疚和羞愧,让我无法启齿对你诉说这件事。同时,我也不想让你走上你父亲的老路。可是你跟你父亲一样,太过于执拗。就像我当初劝导你父亲一样,我也想劝导你一句,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终于从苏金阳那里得到了父亲下落的鲁伊斯,再也控制不了悲怮的情绪,忍不住痛哭起来。 一滴滴涌出来的泪水是悲痛的哀嚎和无助。鲁伊斯突然间觉得自己太过可笑,自己一直以来奋斗的一切竟然都是虚无,那她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意义都在哪呢? 一时间,鲁伊斯突然失去了人生目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鲁伊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渍,无措地看着苏金阳。只换来苏金阳深深的叹息。 “对不起,我只是想找到我父亲的踪迹而已,是我的自以为是害了凌天集团,害了贾佳。我无法原谅自己,我简直丢了我父亲的脸。”说完,鲁伊斯就将脸埋进了双手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苏苍晓看着苏金阳,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在这件事上,他确实让自己的偏见占了更大的主导地位。他总是让丁一一理性地处理案件,可是没想到,无法理智判断的却是他自己。 但是苏苍晓就是苏苍晓,他不会在错误上一直徘徊纠结,他快速地审视自己之后,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鲁伊斯的身上。 柳暗花明,苏金阳已经给了苏苍晓想要给鲁伊斯的一个解释,那么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苏苍晓看着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的鲁伊斯,才道:“露易丝,你现在悔悟还为时不晚。贾佳已经平安无事被送进了戒毒所,《神龙行雨图》的真迹,你也归还给凌天了。所以说,你也不需要太过自责,因为自责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你应该想想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所做下的亏欠。” “你想让我怎么做?”鲁伊斯扬起了头,深邃的五官布满了泪痕。 “做你该做的事,做你有能力做的事。”苏苍晓道。 鲁伊斯最终点头,却又看向了苏金阳,道:“你手中有甄建国害我父亲的证据吗?” 苏金阳立即站起身来,频频摆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要再管这件事。你的父亲已经被害了,无论你做什么,你都无法挽回他的生命。而与他们斗,你有可能也会失去性命,这肯定是你父亲不想看到的,所以,露易丝,你还不如想想你的未来!” 鲁伊斯唰地一下也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刚才软弱的模样:“我的未来?我已经没有任何未来了。自从我选择走上了这条路,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只能咬紧牙关一条路走到黑。既然凶手不是你,我会让真正的凶手血债血偿。 所以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帮我?” 苏金阳横生老态的眼睛丝毫不减锐利:“我不是不愿帮你,而是我无法帮你。如果我手中握有证据,当年我就会交上去,哪还会写些什么匿名信来揭发。露易丝,你不要太天真了。你父亲没有做到的事,你根本也做不到。” 鲁伊斯的骨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咯咯作响。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摔门离开。 就在鲁伊斯和苏金阳对峙的时候,苏苍晓已经给丁一一发去了短信。算算时间,时机正好。 “你是不是也跟鲁伊斯一样,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苏苍晓抬起头望向了苏金阳,沉默着。 苏金阳轻笑了一声,拿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杯,一饮而尽。 “爸,关于陆家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我不想再这样胡乱地猜测下去了,如果你知道关于陆家的任何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苏金阳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朝他软和下来的儿子,道:“你对陆家的案子还是没有放弃,真不知道你这性子是随了我还是你的母亲?” 苏苍晓脸色微变。 看着好不容易缓和一些的父子关系,苏金阳也不愿意打破,毕竟谁也不愿意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见面就搞得跟见杀父仇人一样。 苏金阳抬手指了指洒满阳光的落地窗,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苏苍晓感到莫名,但也顺着苏金阳的指示望了过去。 外面车水马龙,俨然一副商业街的景象。苏苍晓并不明白苏金阳其中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苏金阳这时站在窗前,负手而背:“过来。” 苏苍晓只好听从指令,站在了苏金阳的身边。 苏金阳指着窗外灯光璀璨的金融街,道:“商业就是繁华着别人的繁华,而繁华背后的原罪却是自己独自背负着。你虽然从事了警察这个职业,但是这其中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问我陆家的事情我知不知道情,其实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坦率地询问我,这让我觉得你把我当成了你的父亲。 但是我的答案恐怕会让你失望。对于陆家的事,我恐怕了解的还没有你的多。我所知道的陆家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陆家事。但是对于陆家的内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陆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你真的不知晓还是你不愿意知晓?”苏苍晓逼问。 239、对垒 苏金阳摇了摇头:“我岁数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好奇心和求知欲都那么强。我可以告诉你,我活到了现在,岁月唯一告诉我的一件事就是,自扫自家门前雪,这才是正确的。你过度的深挖,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你自讨恶果。而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想让你犯傻。” 苏苍晓嗤笑一声:“可我是个警察,我的职责就是深挖取证,追求公正。” 说完,苏苍晓就离开了苏金阳的公寓。 丁一一接到苏苍晓短信后,就连忙赶去苏金阳的公寓,恰巧与离开的鲁伊斯迎面相撞。 “嗨,鲁伊斯。”丁一一望着怔愣的鲁伊斯,干笑了两声,一把挎上了鲁伊斯的胳膊,道:“我知道你刚刚知道了真相,苏苍晓怕你一时承受不来,就让我来当个护花使者。” 鲁伊斯盯得丁一一有些发毛,只能一直傻笑。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丁一一搓了搓双手,“好吧,既然你这么直接,我也就不婆婆妈妈的了。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对韩阳设局。因为我们怀疑韩阳被甄建国操纵。如果,你可以帮助我们从中找出真相和证据,也许就能让甄建国落网。” 看着鲁伊斯沉默的样子,丁一一抓紧劝道:“你不是也想让甄建国绳之以法嘛?我们合作,这是一个双赢。” “对于你的提议,我需要考虑一下。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信息。上次在酒店,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知道关梦这个人嘛,那就是韩阳告诉我的。” 丁一一听完,脑子里一团乱麻,满脑子都是关梦的安危。 鲁伊斯走后,苏苍晓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丁一一颤悠悠道:“老大,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觉得关梦这么久都醒不过来,会不会是韩阳做了什么手脚?” 苏苍晓也有痛感,挂了电话,丁一一就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医院。在医院前台询问了护士小姐后,就连忙赶到了电梯旁,紧盯着数字键。 两个电梯同时到达,丁一一率先跳进了先打开的一部电梯,迅速按下了8楼。 就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季乔年的身影一闪而过。丁一一下意识地就按下了电梯键,可是电梯已经升了上去。 幸好,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丁一一连忙按了二楼,又重新按了一楼。可是当丁一一折回去之后,还哪里有季乔年的影子。前后时间还不超过一分钟,可是错过了终究就是错过了。 丁一一在心里一边埋怨自己,一边猜想季乔年的来意。 难不成,季乔年也是来看望关梦的?但是他来看望关梦做什么?是不是季乔年也发现了韩阳的不对劲。丁一一陷入了思考,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关梦的病房前。 丁一一小心地拉开房门,确定病房里并没有别人,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关梦还带着呼吸罩陷入昏迷当中,原本就清秀的脸庞更是凹瘦不堪。丁一一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关梦裸露在外的肩膀盖个严实。 做完这些以后,丁一一这才发现关梦的病床前放了一个果篮还有两束鲜花。 丁一一拿起两束百合看了看,一束颜色还很饱满,花朵也正绽放着鲜艳。另一束的百合虽然花瓣已经微微弯曲,可是从弯曲程度来看,也是近两天才送来的。 那么就说明,刚刚季乔年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来医院看望关梦的。那另一个人呢,是韩阳嘛? 丁一一把花放回了原处,紧盯着还在安详入睡的关梦,喃喃自语道:“关梦姐,你快点醒来吧,我可想念你的毒舌了。” 从脸到指尖,她一处都没有放过。可是昏迷中的关梦依旧一丝反应都没有,这个结果虽然在丁一一的意料之中,但也难免失望。 丁一一坐在病床前,望着关梦望了很久。她从没想过她会看到关梦这么脆弱的一面,就像是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一朵小花,只要轻轻一捻,似乎就会从此消散。 但是随着看着关梦越来越久,丁一一想的也越来越多。她似乎从关梦的脸上跳跃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陈菲。 陆斐然现在也是跟她一样吧,坐在病床前陪着同样昏睡中的陈菲,期待着她的苏醒。丁一一使劲甩了甩脑袋,想要甩开突然down到底的情绪,可是甩着甩着,丁一一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转机。 于羽程! 丁一一刚在脑子里捋清了一个新的思路,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丁一一扬起微笑,热络地挥了挥手:“嗨,韩阳。” 韩阳看见丁一一明显一愣,迅速把门带上,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丝毫不客气又充满质问的口气,吓得丁一一一瞬间以为韩阳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来意,可是丁一一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随即很快地冷静下来,一脸幽怨道:“难不成只能你来看望关梦,我就不能来看看关梦姐嘛。” 韩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随即也抱歉地笑了笑。 丁一一的脑子快速运转了起来,寻找着话题:“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看关梦姐的啊?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一个人也来看望关梦了,你见到了嘛?” “哦?是嘛?我不太清楚,我刚才去洗手间了。不过最近关梦并没有访客,你还是第一个。”韩阳笑笑道。 丁一一点头,视线却飘到了那两束花上。韩阳见此,解释道:“那两束花和果篮是我来医院前,在街边的花店里买的。不过果篮是我头一次来探望时买的,我以为关梦会醒。”韩阳耸了耸肩,看向了丁一一,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洗两个?” 丁一一连忙摆手:“不用啦,不用啦。我刚刚吃完午饭来的,现在也实在是吃不下去,而且我也不是特别喜欢水果。”丁一一胡扯完,心里却生了疑问,那季乔年来医院到底是来看谁的?还是说韩阳在帮季乔年打掩护?丁一一有些发懵了。 可是蒙圈归蒙圈,气氛还是不能冷场的。她既不能让韩阳察觉出什么,她还想最好能从韩阳那里套出些东西。 丁一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可以试试韩阳,故作吃惊地朝韩阳招了招手。 韩阳把身子微微侧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这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嘛。” 丁一一嘿嘿一笑,回道:“毕竟说别人坏话还是不好的嘛?最好还是悄悄的进行。” 韩阳似乎对丁一一这种犯二的行为很是无奈,可是行动上已经配合了丁一一,把耳朵贴了过来。 丁一一这才道:“你知不知道姜董事长的女儿姜欣和甄橙打架的事?” “甄橙?”韩阳面露孤疑。 丁一一一下子就抓到了韩阳脸上的微表情,她现在非常肯定韩阳是知道甄橙这个人的,只不过在跟她一样,装疯卖傻着。 大哥,你这演技不到位啊!丁一一在心里一个劲的吐槽,可是面上依旧陪合着韩阳的表演。 “甄橙是姜欣的好闺蜜,听说她两家可好像有什么恩怨,所以姜欣就跟甄橙崩了。听说两个人好像在酒吧偶遇了,结果新仇旧恨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两个人都打到了警察局了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韩阳有些戒备,她一个熊掌就呼上了韩阳的后背,一脸地不可置信。“我都被叫去警察局带人去了,能不知道?” 韩阳看了丁一一一会儿,才问道:“跟我说这个干嘛?我是关梦的经纪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不是都不在g航了?你还关心别的干嘛?” “啊,你知道我不在g航了?”丁一一惊讶状:“我说过吗?也许吧,我现在在嘉美艺术馆。不过好倒霉,一去就赶上天价《神龙行雨图》丢了。” “那你不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寻找《神龙行雨图》的真迹下落上,还有功夫传八卦?”韩阳嗤之以鼻 丁一一精光一闪。 心里嘿嘿一乐!小样,上钩了吧。 240、对弈 “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家一天都在高压下讨生活,也就靠着这些八卦乐一乐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倒霉催的《神龙行雨图》,连警察都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又能去哪里找,到最后还不是干着急而已。” 丁一一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都快两个月了吧,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韩阳的眉头蹙起,似乎并不相信。 “那我们又能怎么样,我们就是一个领薪水的普通职员,又不是警察。上哪儿知道那幅图,到底跑哪儿去了?诶,你说偷这画的人的目的是干什么啊?该不会背后有一个什么庞大的犯罪组织吧!电影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韩阳嘴角微垂,回道:“你的想象力也过于丰富了吧。” 丁一一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回道:“那可不一定。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就说明很多我们在电视剧上看的东西,实际就发生在我们的生活里而已。只不过这种可能性或大或小而已。” 韩阳没有再说话,丁一一也决定不再久留。恰巧老妈来查岗的电话给了一个丁一一很好的理由。 为了不让老妈继续唠叨下去,丁一一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老妈这周末回家吃饭的邀请,一撂下电话就联系了苏苍晓,赶回了那栋小楼。 “老大,韩阳一直守着关梦呢,就是不知道是守着还是害着。” 人还未到,就先闻其声。苏苍晓看着随后出现的丁一一,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倒没有发现什么,不过我好像在医院看见季乔年了。我不确定他来医院是不是来看望关梦的,但是我觉得十有八九季乔年是为关梦而来的。 可是当我问韩阳有没有来看望关梦时,韩阳却咬得很紧,说没有人来拜访关梦。你猜,韩阳跟季乔年一伙的几率,有多大?” “这个我无法猜测。因为季乔年的身份结果还没有出来,我手中也没有季乔年和韩阳两人之间有关联的相关证据。不过你这个猜想,我们可以暂时保留。 对了,鲁伊斯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丁一一有些遗憾:“她只说会考虑,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明明是一个双赢的方案,没道理她会拒绝的啊。” 苏苍晓笑了:“她会答应的。” 丁一一不知道苏苍晓这份信心哪里来的,正疑惑着,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大事,急不可耐道:“头,我想让于羽程去见陈菲。” “怎么突然想到这里的?” 丁一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见到关梦之后突发奇想出来的。我觉得让于羽程见陈菲,也许会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到陈菲,这兴许会让陈菲想起一切呢!最主要的是母子亲情这种天然形成的纽带是谁也无法打破的。” 苏苍晓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好吧,我同意你这个想法,但是你必须要在缜密安排后,才能实施这件事。做之前,把完整的方案交给我,然后你再着手去做。” “啊~?那我岂不是还要做文书工作嘛,我口述行不行啊,老大?” 苏苍晓看了一眼卖萌的丁一一,决定选择视而不见。现在就逃避文书工作,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坚决不能纵容! 丁一一眼见没有回旋的余地,索性也就认命了。 “对了,老大。甄董跟鲁伊斯家的事真的有牵扯吗?那我师傅她知不知道?我觉得我师傅肯定不知道,可等事情揭发出来,我师傅得多难过啊?”说到这里,丁一一都不敢往下想了。 苏苍晓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我不清楚。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季乔年的身份,还是半路杀出的甄建国。他们在整个事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这都是我们需要去解决未知的谜团。至于甄橙,在我们没有弄清楚之前,先不要跟她透漏任何消息。知道了吗?一一!” 丁一一打了一个ok的手势,就把脖子伸的长长的,问道:“老大,你现在在看什么呢啊?” 苏苍晓给了她一个手势,丁一一得到指令后就屁颠颠地跑了过去。 “这些资料,是叶子谚从于曼那里拿到的证据。” 丁一一顿时兴奋了起来:“那我们是不是就有于和森犯罪的铁证了。” 苏苍晓揉了揉发晕的太阳穴,摇了摇头。 丁一一疑惑了,从桌上拿起了一份资料还是查阅。 “于曼交上来的资料只是数次拍卖的艺术品来源和去向,以及交易的金额。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丁一一草草地翻阅了一遍,发现确实是这样:“会不会于和森在这些报表里做了文章?”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把这些资料翻来覆去的看了不下十遍,可这些就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报表而已,没有任何能深入去挖掘的东西。” “那会不会是于曼隐藏了于和森的证据。毕竟她跟于和森是父女,按常理来讲,她这么做的可能性极大,也是人之常情。”丁一一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也许是于曼起了恻隐之心,将证据保留了下来。或者,于曼可能根本就不知道。” 丁一一惊道:“这怎么可能?如果她参与其中,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内幕。” “那如果于和森只是让于曼经手此事呢,于曼有极大的可能对于于和森其他的事情并不知情,这就能解释了为什么于曼上交的资料,会这么干净。” 丁一一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信任,这个于和森未免也太过狡猾了吧。” 苏苍晓晃了晃手指,并不赞同丁一一的说法:“这不能说是狡猾,应该说是聪明。当然于和森屹立了这么多年,这应该全归功于他的谨言慎行。如果不是那场突然的车祸,恐怕他还得兴风作浪好几年。” 241、对手 丁一一不太满意苏苍晓这种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的说法。于是就又把手中的资料翻阅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认命地把资料放回了桌上。 恰巧那一页是物品的交易记录,而其中的一项交易就是人面兽纹青铜鼎,这吸引了苏苍晓的眼球。 苏苍晓重新拾起资料,确定有那尊人面兽纹青铜鼎的记录。这让苏苍晓对今天苏金阳的叙述又有了怀疑。 丁一一看着苏苍晓一直紧盯着交易记录,询问道:“怎么了?不是说没有问题吗。” 苏苍晓将青铜鼎那项交易记录指给丁一一看:“记录是没有问题,但是你看这项交易。” 丁一一看完一脸疑惑,猛然想到:“这是别墅中的那个青铜鼎吗?”丁一一惊呼道。 想起苏金阳今天的一言一行,苏苍晓的情绪顿时有些翻搅:“叫鲁伊斯在二十分钟之后去办公室找我。” 等丁一一和苏苍晓赶回嘉美艺术馆的办公室时,鲁伊斯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抱歉,有些堵车,所以晚到了十分钟。” 鲁伊斯挑了挑眉:“这么急着找我,该不会是现在就让我回复你的那份请求吧。我已经说了我需要时间考虑。” “不是那件事,你先看看这个。” 苏苍晓把那份记录递给了鲁伊斯。鲁伊斯看了一遍,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这就是你父亲制作的那个鼎。” 鲁伊斯抬头看了苏苍晓一眼,犹豫了一会,才说道:“光看这个,我并不能确定什么。我必须亲眼看见那个青铜鼎,才能做出判断。” 丁一一将苏苍晓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你确定要跟鲁伊斯合作嘛?可是她现在还没有表明她的立场,究竟是敌是友我们还都不确定,万一这一切是另一个圈套呢,或者说鲁伊斯就在等着这个呢!” 苏苍晓拍了拍丁一一,以示安抚:“你太紧张了,只不过是看一眼青铜鼎而已。我们现在需要鲁伊斯帮我们弄清楚这份资料到底是怎么事。况且要是真出现什么情况的话,不是还有你吗。” 丁一一被苏苍晓顺了毛,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所以也不再有任何异议。 鲁伊斯看着远处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突然怕苏苍晓不同意让她去见鼎,便急冲冲地朝着两人喊道:“如果你们想要跟我合作的话,那么这次就是你们展现诚意的机会。” “那你的诚意呢?”丁一一反问道。 “you’ll show,i’ll show。” 苏苍晓点头:“deal。” 三人来到了别墅下面的地下室,丁一一伸手一指:“那个就是青铜鼎了。” 鲁伊斯快步上前,顺着纹路细细揣摩。十分钟过去后,鲁伊斯终于开口了:“这不是我父亲的杰作。” 话一出,苏苍晓和丁一一脸色微变。丁一一走上前,问道:“这不可能啊,你会不会是弄错了啊?你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就知道这不是你父亲的杰作,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毕竟东西型差各异,你就能这么确定嘛?” 鲁伊斯有些生气:“我当然能确定。我是经过细致地查看过后,才下此结论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绝对不能质疑我的能力。”鲁伊斯再度抚上了青铜鼎,还是频频摇头:“这尊青铜鼎绝对不是出于我父亲之手,这是别人的仿品!” 一时间,丁一一和鲁伊斯都看向了苏苍晓。 苏苍晓大脑当即一片空白,这当头一棒的感觉让他冷笑出声。 鲁伊斯的怒火顿时冲上了天际:“你竟然还笑,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嘛?苏金阳可是说这是我父亲仿制的鼎用来骗甄建国的,可是苏金阳说的根本不对。那么我父亲仿制的那个青铜鼎现在到底在哪?还有苏金阳这么骗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行,我必须找他问个清楚。” 苏苍晓一把把鲁伊斯拉了回来:“你现在去问也不会问出结果,与其从别人嘴里知道答案,还不如自己求证,眼见为实。你既然能认出你父亲的手艺,那么你仔细想想,在这行中,还有谁能仿制出这尊青铜鼎。” 鲁伊斯为难地摇了摇头:“我无法筛选。就算我能排查出我国的人士,可是国外的呢,你怎么就能确保这个鼎不是苏金阳从海外花重金仿制出来呢。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你现在回家,好好调查苏金阳在那个时间段,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不容易捋清的线团又成了一堆乱麻。 三个人在地下室听着彼此的喘气声,沉默不语。 “不如,我们还是先上去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鲁伊斯,你要是真的想弄清楚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更应该跟我们合作。”丁一一朝着鲁伊斯建议道。 鲁伊斯轻蔑出声:“算了吧,跟一个与我父亲失踪牵扯不清人的儿子合作,你还是杀了我吧。” “那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丁一一说完,就被其余两个人瞪了一眼,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丁一一盯着眼前的青铜鼎,一阵心烦,恶狠狠地给来了一拳,鼎里的回声悠悠回荡。 “那我们还是先上去好了,这里的空气实在是不太流通。”丁一一说完,就揉了揉不舒服的眼皮。 “好吧,那我们就先到上面再从长计议。”苏苍晓一说完,丁一一就撒欢地往前跑,看的苏苍晓不禁失笑。 “真不知道你看上这女人什么了?”鲁伊斯嫌弃地对着苏苍晓道。 苏苍晓有些发懵,可是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苏苍晓也不便多问,就接起了电话。 “苏警官,有空吗?我有事想要跟你当面谈谈。”季乔年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好,你把安排发到我手机上吧。” 鲁伊斯皱着眉头,看着苏苍晓按断了电话。刚想问是谁,就听见轰隆一声,整个世界坍塌了。 242、对阵 当爆炸响起的时候,丁一一已经走到了客厅,多亏客厅与大门相离的很近,她凭借着一瞬间的爆发力,跑出了别墅外。 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这回她可知道为什么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了。 丁一一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上检查,就走向了废墟中,大喊道:“苏苍晓,鲁伊斯。” 可是除了还未散去的白烟和空荡荡的回音,什么都没有。 丁一一慌了,她突然觉得苏苍晓会不会就这样死了。想到这,丁一一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一边掏出了电话拨打了110和119。 丁一一断断续续地交代完情况,就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跪在废墟上开始徒手刨着砖瓦和钢筋水泥,嘴里不停地呼唤着苏苍晓和鲁伊斯的名字。 可是这么大的爆炸,丁一一真的很害怕她挖到最后到底会挖出些什么。虽然害怕,可是她手里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连手心割出了鲜血,丁一一都浑然不知。 她只知道在救援来到之前,她不能停下,她必须跟时间赛跑。丁一一麻木地挖掘着,脑中跟苏苍晓的片段一一闪现。 视线变得越来越朦胧,丁一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可是终究还是不够。 冗长的沉寂最终击溃了丁一一最后一道防线,就当丁一一绝望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喊她。 “苏苍晓,是你吗?”丁一一将自己贴在地面上,努力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一一。”断断续续地呼唤传进了丁一一的耳中。一瞬间,失去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丁一一的身体中。 “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苏苍晓,你听见没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因为有了希望,丁一一的速度简直不符合常理。 挖掘机的响声,让丁一一回了神。丁一一快速地朝他们跑了过去,向他们指向了她一直挖掘的那片废墟“你们快去救他们,他们就在那,他们还活着。”说完,就往回跑去,却被救援人员一把抓了回来。 “同志,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还是先去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丁一一急忙地摆了摆手,这才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不堪入目。想说出的话顿时哽咽在喉咙里,狠狠地点了点头。 救援人员拍了拍丁一一的肩膀,就开始指挥大型挖掘机进行挖掘。 医护人员也在这时走了过来,为丁一一清理伤口。在检查的过程中,医护人员才发现了丁一一的腿也在流血。 在提醒之下,丁一一这才感觉到了疼痛,她看了一眼受伤的地方,就把视线重新放到了那片废墟上。 “你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医护人员甜美的嗓音并没有安慰到丁一一,丁一一就像魔障了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直到有人大喊:“救出来了,救出来了。” 丁一一这才有了生气,也不顾护士人员的叫喊,朝着声源狂奔了起来。丁一一一眼就看到了刚被救援上来的鲁伊斯。 “苏苍晓呢?”丁一一拽着鲁伊斯的衣襟问道。 恶狠狠地样子让鲁伊斯没有及时回过神来,丁一一更加狂暴了:“你说啊,苏苍晓呢!” “一一。” 丁一一顺着声线回头,看见苏苍晓后,所有的坚强立刻丢盔弃甲。 “你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丁一一一头扎进了苏苍晓的怀抱,嚎啕大哭了起来。 苏苍晓愣了一秒,随后扬起了一抹虚弱的微笑,把丁一一拥进了怀里:“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说对不起就完了嘛,不行,这不行。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丁一一带着哭咽,语无伦次地喊道。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苍晓眼里的温柔化成了一汪春水,让鲁伊斯看的一怔,随后就别扭地扭过了头,跟着医护人员去处理了伤口。 可是这边的丁一一依旧还处在劫后逢生的后怕中,对着苏苍晓不依不饶,哭着发出无理的控诉。 连旁边救援人员都看不下去了,只有苏苍晓还耐心地哄着丁一一,脸上时不时带笑。 “我的天,可真浪漫。” “那个男人好温柔啊,要是我男朋友也能这么哄我就好了,这个女孩可真幸福。” “可不是嘛,我也想要这种惊天动地的爱情。” 鲁伊斯无语地看了一眼被拦在外面的围观群众,就望向了远处化身八爪鱼的丁一一和笑的一脸宠溺的苏苍晓。 突然间,鲁伊斯心中一涩。 等丁一一从苏苍晓身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要不是苏苍晓后背上传来的血锈味,丁一一恐怕是要抱到天荒地老了。 苏苍晓被医护人员包扎伤口的时候,丁一一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想起刚才的举动,她羞愧地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鲁伊斯见此,冷哼一声:“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才抱那么紧做什么!” 丁一一刚想反驳,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一声喊得山崩地裂,中气十足。 正在为丁一一清理腿伤的护士小姐也被丁一一吓了一跳,小声嘀咕道:“刚才明明很能忍的啊。” 丁一一朝着护士小姐干笑了两声,就转头狠狠地瞪了鲁伊斯一眼。 “喂,你没事吧?”丁一一怼了怼鲁伊斯的胳膊 “哼,死不了。” 鲁伊斯的口气虽然并不友善,但是也没有躲开丁一一的碰触。 苏苍晓包扎好后,就跟警员交接了一下,随后挖掘机和救援人员也陆续撤离了现场。 苏苍晓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人,神色严肃道:“这件事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不会上报。不过警方人员告诉我说整个别墅是被点爆式摧毁,要不是我跟鲁伊斯在地下室还没有走出来,恐怕当场就得被炸飞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很幸运。”说完,就看了一眼丁一一,这一眼太过深情,让丁一一一时没有回过神。 “那这个炸弹是谁埋的?”鲁伊斯问 “贾佳。”丁一一和苏苍晓异口同声道。 243、对决 答案虽然很容易推断,但每个人的心里却是不一样的反应。 鲁伊斯的内心最纠结也是最复杂,很多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想成真;丁一一则是在想,贾佳已经去了戒毒所,这是怎么引爆的?苏苍晓从听到鲁伊斯确定那尊青铜鼎就不是出自她父亲之手开始,心脏就翻了几个跟头了,又遇到爆炸,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当房子轰然坍塌的那一瞬间,他大喊了一声一一,可是没有听到回应,在漆黑的废墟里,吸入尘埃的不适都抵不过心痛的感觉,在那一刻,他真的害怕了,害怕再次失去一个人,一个能触动他心灵的人。 当三人终于各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先是去最近的酒店梳洗了一番,叶子谦也把衣服送了过来,然后三人就直奔了关押贾佳的戒毒所。 苏苍晓到戒毒所后,跟戒毒所的负责人沟通了很久,才被允许见贾佳一面。 当贾佳被警察领进一个单间时,看见三人明显一愣,但发现鲁伊斯也在时,惊讶过后的喜悦溢于言表。 可是鲁伊斯的怒气,很快地就打碎了贾佳脸上挂着的笑容。 “贾佳,炸弹真的是你埋的?” “你怎么知道?”贾佳一愣:“难道你也在?” “是,我们三个都在。”丁一一补充道。 “为什么?”苏苍晓问道。 “为什么?”鲁伊斯亦问。 贾佳看了鲁伊斯一眼,丁一一脱口而出:“你是为了鲁伊斯对不对!”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为了给鲁伊斯报仇。” 丁一一真的无语了,这算怎么回事。 “那你是怎么设定的爆破时间?你在戒毒所里,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外面谁在帮你?”苏苍晓质问道。 贾佳沉默了。 鲁伊斯却爆发了:“贾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在玩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死了人,你就要在监狱蹲一辈子了!” “我没有想害死你,我没有想到你会在那间别墅里,你不该在那的。”贾佳拼命摇着头,脸上充满了愧疚。 鲁伊斯的态度软和了下来:“那就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在外帮你。” “到底是谁?”苏苍晓追问。 丁一一看着贾佳的表情,猛然领悟:“电话!那个电话对不对?你认识季乔年?” “季乔年?我认得他,他可不认识我。”贾佳嗤之以鼻:“不过,你说的电话是对的,但并没有谁是外应,因为,以你的忙碌程度,你的手机不可能不响,而你手机的铃声就是引爆的暗号,延迟时间59秒。” “很好,你还真是学以致用。”苏苍晓极力压住怒气。 “不对,你是躲在苏董家的,这些爆炸装置是谁给你的?”丁一一越琢磨越不对,提出疑问。 苏苍晓也想到了这点,看向贾佳。 贾佳眉头一动,沉默不语。鲁伊斯有点儿着急:“佳……” “别说了,鲁伊斯。”贾佳有些抗拒。 鲁伊斯看着她:“我只想问你还好不好?戒毒并不容易。” 贾佳的眼圈红了,她努力瞪大眼睛,不让眼泪酝酿成型。 “对不起。”鲁伊斯叹了口气,走过来,拉起贾佳的手:“都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该把你牵连进来。” 贾佳突然想到了什么,目露惊慌:“你们都有危险,他一计不成必有后手。” “谁?”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就是,就是与你联络的人。”贾佳望着鲁伊斯说道:“看来他是算准了你们会一起去,才利用我做的这个局,《神龙行雨图》呢?”她越说越着急。 苏苍晓也紧张起来,因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贾佳说的就是——韩阳。 而鲁伊斯听完,震惊得双手蓦然收紧,把贾佳捏得皱眉。 丁一一连忙说:“真迹已经入库,你放心吧。” 贾佳却甩掉鲁伊斯的手:“我不是让你绝对不要把画离身的吗?如果没在你身上,你就随时会被他灭口!” “谁啊?”丁一一有点儿懵。 “韩阳!”苏苍晓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鲁伊斯一愣,丁一一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闪电,生生劈开了一团迷雾:“哎呀,我怎么没想到是这个家伙。” 从戒毒所出来以后,丁一一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空气。 哎,活着真好。 丁一一感叹过后,就望向了苏苍晓:“已经确定是韩阳从中操纵了,我们必须对他采取措施了吧。” 苏苍晓点头。 这时,鲁伊斯也从戒毒所走了出来,对着苏苍晓道:“谢谢你,能让我跟贾佳单独呆一会儿。” “鲁伊斯,我已经像你证明了我的诚意,那么你的诚意呢?” 苏苍晓望向鲁伊斯,目光凝重。 “你想让我怎么做?” 鲁伊斯一丝迟疑都没有,目光坚韧地迎向了苏苍晓。 三个人漫步到戒毒所附近的一个公园,确定四周无人后,鲁伊斯开口道:“说吧,你的计划。” 看着两个人依旧沉默,鲁伊斯作出了保证:“请你们放心,这一次,我鲁伊斯绝对说一不二。我现在只想彻底地了结这件事,所以说我愿意跟你们合作,没有花样,没有欺骗,唯一的目标将是将韩阳追捕归案。况且,你们现在只能相信我,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吧。” 丁一一朝着苏苍晓点头,苏苍晓观察了鲁伊斯很久,确定了鲁伊斯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才道:“首先,我们必须保证关梦的安全。关梦现在在昏迷之中,我们只能将她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在医院那边,我会做好部署,剩下的就靠你了。” “你是想让我继续假扮关梦?” 苏苍晓点头:“没错,我们不能让韩阳有所察觉,必须给他打个措手不及。而你就是我们的王牌,只要你让韩阳相信你就是刚刚苏醒过来的关梦,我们就能套住韩阳。所以鲁伊斯,这一切的计划,成功关键全在你。” “那我必须要更全面地了解关梦,我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毕竟之前的资料是韩阳给的。” “这当然没有问题,我会把关梦所有的资料发到你的邮箱里,只要你做好准备,我们就开始行动。” “那好,我准备好后,就联系你。随时等我消息”鲁伊斯检查了手机的邮件,确认无误后,就离开了公园。 望着鲁伊斯高挑的背影,丁一一面色有些凝重:“韩阳为什么会这样做?” “只有问他本人喽!放心吧,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了。我已经让子谦监视着鲁伊斯的一举一动,一旦她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我们会随时将她拘拿。” 丁一一点头。 “你还好嘛?身上的伤还疼嘛?” 丁一一看着苏苍晓,脸颊不自觉有些发热。 “怎么了?” 看着丁一一低下了头,一副萎靡的样子。苏苍晓的眉头紧蹙。 “我今天真的很害怕,我以为你真的会死。也很害怕,要是下一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丁一一的声线有些颤抖。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丁一一,抬起你的头来。” 丁一一抬起了头,却无法睁开带着水汽的双眸。 “我无法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但我尽量不让你担心好嘛?” 苏苍晓的双眸太过炙热,将丁一一朦胧的视线都烤干了。 “你发誓。” “我发誓。” 路过的晚风将两个人的衣摆吹得高高的,丁一一的泪水也被微风挟持带走,只剩下一张傻笑的脸。 244、疑律 “room service!” 苏苍晓闻声向门口走去,透过猫眼,看到站在门外的丁一一正做着鬼脸,便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不需要。”说完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站在门外的丁一一听到这话一下子变了脸,心想怎么,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丁一一想到这里,拿出了旧嘴脸,举起拳头砸了砸面前的红木门,且不放弃地喊着。 “room service!room service!” “怎么鬼吼鬼叫的。”苏苍晓一边说着一边把门打开。 见门开了,丁一一瞬间收起自己狰狞的面孔,委屈的对苏苍晓说:“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吗?这么久都不开门。” 听了丁一一这话,苏苍晓吸了口气,摇摇头:“算了,不跟你掰扯这些,医院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丁一一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都差不多了。” 苏苍晓刚要张嘴,丁一一又紧接着说道:“病房内的监控已经让子谦做了手脚,医院的每个楼层也按照你的安排安插了我们的人,还有病房里的鲁伊斯也了解了计划,此时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就位。” “下次一次性把话说完,别等我打击你啊。”苏苍晓拿起面前的茶杯,递给了丁一一。 “知道啦。”丁一一点着头,继续说:“鲁伊斯装扮好了,确实极像,不过她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尊青铜鼎。另外,关梦已经转移到了可靠的医院,正在做了细致的检查,情况并不乐观,初步排查,有铊中毒的迹象,剂量不致死,但脑损伤是无法避免的了。” 说到这里,丁一一攥紧了拳头:“这就是杀人灭口。” 苏苍晓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凌厉,丁一一低了头,感觉连茶杯上冒的热气都凝结成了尴尬,她深深的把头埋进蒸汽中,透过浓浓的水雾偷瞄着苏苍晓,小声说:“妄下断论虽然不对,但这是我的直觉,还不许说吗?” 苏苍晓顿了顿,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到只剩一条小缝,又转过身径直向丁一一走去。 丁一一看着苏苍晓一步步走来,心跳也跟着苏苍晓的步伐颤动着,连忙闭了眼,然后,“啪!” 丁一一感觉脑门一阵火热,“你打我干什么啊!” “电脑让你压着了,我过来拿,你还越压越紧,我说你今天怎么了。”苏苍晓抽出丁一一身下的电脑看着她。 丁一一瞬间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一边揉着自己的脑门一边走到电脑旁:“没事儿老大,可能是这两天累着了。” “这个角度可以吗?“丁一一指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对苏苍晓说。 “离门口再近点。” 丁一一点点头,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飞舞。 “几点了?” 丁一一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怎么还没到,按照之前的观察,韩阳每天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关梦的病房里的。” 苏苍晓皱了皱眉:“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监控器上的画面如同静止一般始终不见韩阳的出现,丁一一也被这如同静止般的画面催了眠,打起了瞌睡。 “咳咳……” 苏苍晓的咳嗽声叫醒了丁一一。 起身一看,都已经快到中午了,还是不见韩阳的身影,各种各样的想法不停的往丁一一的脑子里钻,一下让她没了困意。 丁一一紧皱着眉头,望向苏苍晓。 “老大,是不是我错过了。” “没事儿就是打个瞌睡而已,这些日子你也累了休息也不好,你去床上睡吧,这儿有我盯着呢。”苏苍晓拍了拍丁一一的肩。 丁一一摇着头,有些纠结,又有些失望的对苏苍晓说:“老大,你说会不会是我想错了呢? 我对他的怀疑可能来自他之前对我做的各种事里,很可能是我自己的主观意识太强烈才让我有这种想法的,可是,可是我真的想不到除了韩阳以外的人了。” “一一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从今天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对,是压力太大了?都开始自我怀疑了,这可不像你。”苏苍晓听了丁一一的话后上前安慰。 “啊?老大你怎么没听懂我的意思呢?” “不会,一一,单凭贾佳u盘里的录音就完全能证明韩阳的嫌疑,我知道,这并不能直接的确认韩阳控制关梦的事实,但就目前所有掌握的线索和证据来看,韩阳无疑是现在唯一一条能让案情继续推进的关键点。” “一一,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心里压力,说来你现在所要面对的一切不还是因我而起么,如果你还是这样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我这个当老大的是不是太不够资格了。” 听了苏苍晓这话,丁一一才有所缓和。 “只是老大,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苏苍晓向丁一一抛去疑问的表情。 “既然我们现在的线索只剩下韩阳这一条,那我们之前的调查会不会有些太简单了,或者是说对案件的预期想得太完美。现在我们都认为只要抓住韩阳的马脚一切就会有一个新的思路,可我总觉得咱们还忽视了什么。” “总之,我感觉现在对韩阳的调查根本不够深入,对他的了解还是从我参加选秀比赛开始的,然而在那之前他做什么,有什么经历我一概不知,一想到这儿我就没有把握,心里也没了底,更没有安全感。” 诸多的经历已经让丁一一有了清晰的头脑和思维,现在的她不会像以前的跆拳道运动员,也不会像以前空姐时的,也不会像以前选秀达人时,这诸多的经历让丁一一渐渐成长,让她的思维模式日益更新,对事情案件的敏锐也不断地提高,即使现在脱离了苏苍晓,把丁一一自己扔到经侦局里,她也会是个独当一面的好手。 当然苏苍晓听了丁一一的话后更是感触良多,也是丁一一的话提醒了一直急于寻求线索的苏苍晓,自己落掉的本来就是破案最需要掌握的基本资料。 苏苍晓对丁一一微微笑了笑:“那么一一,你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想要资料,所有一切关于韩阳的资料我都要。” 245、幽律 时间并没有因为丁一一的新的发现而停顿,还处于极度自我否定状态下的丁一一,看着时针指向 “3”的时候,彻底陷入绝望。 “老大,今天韩阳还会出现吗?平时都是早上就来的啊。” 苏苍晓则是显得淡定的多:“无论他出现与否,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等,说好听点的就事静观其变。” “动了!动了!” 沉寂已久的监控视频中终于发生了变化,可丁一一和苏苍晓凑过去看,却难免有些失望,原来是一直躺在病床上的鲁伊斯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眼睛还看着监控视频的方向。估计是躺了大半天,难受了。 丁一一只好拿起无线设备准备安抚鲁伊斯的情绪,可就在丁一一要开口讲话时,韩阳却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苏苍晓立马坐到监控视频前,把耳机紧紧地扣在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画面中的一切。 看到病床上的背影,韩阳整个人一怔,可很快,调整了呼吸,略显激动的快步走到‘关梦’床前。 “梦梦,你终于醒了。” 坐在床边的‘关梦’也对韩阳的突然到来有些惊讶,但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韩阳:“你是谁?” 韩阳拉着椅子的手停顿在那里,缓了好几秒,才坐在了关梦的床边:“梦梦,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啊?” ‘关梦’若有所思的看着韩阳,始终不说话,眼睛里闪烁着思考和疑惑。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您还记得您之前那次意外吧,或者说您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听了这话,‘关梦’先是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随即又紧张地摇头,眉头也皱紧了。 韩阳仔细观察着‘关梦’,鲁伊斯颤抖地问:“那我躺了多久?这期间有没有谁来看过我。” “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至于有谁来过的话,您可以问问这儿的医生和护士,除了一开始徐秘书来问了两次病情之后,每天除了我也就没有别人了。” “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韩阳,当初真的是没看错你,我都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你还能一直照顾我?” “你刚才在逗我吗?”韩阳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也有一丝怀疑,眼睛转了转:“好了梦梦,不提那些伤心的事儿了,你刚醒过来,还要好好休息才是,我去给你倒点水喝,顺便再去问问医生,你在这儿好好躺着。” “看出什么了么?”苏苍晓抬了抬下巴问丁一一。 “除了一进门的时候看到鲁伊斯时他动作有些不连贯,还真没别的什么,哦对了,他眼睛好像有点红肿,像是没休息好似的。” 苏苍晓也点点头:“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今天他下午才过来的原因吧,对了一一医院医生那边你都交代好了吧。” 丁一一对苏苍晓比了个手势:“放心, everything is under the control。” 紧接着,丁一一敲了敲无线设备:“无论韩阳说什么,绕着他的话说,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言多必失。” “ok!” 得到了鲁伊斯的简短恢复,丁一一再次把精力集中在监控画面当中。 而此时,韩阳正拎着热水壶四处找医生询问关梦的情况,得到的回答也都是出奇的一致,‘关梦没事儿了?’ 这个结果让本就觉得不对的韩阳更是确信了自己心中的念头,于是他回到了关梦的病房当中。 倒满热水的被子递到了‘关梦’的面前,“梦梦,我问过医生了,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住两天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带你去你最爱的那家店里吃点好的,庆祝庆祝。” 鲁伊斯则是牢牢记住丁一一传达的少说话原则,只是对韩阳点了点头,喝了口热水后,又躺在床边了。 “您要是累了想休息,那我先走?”韩阳迟疑的看着‘关梦’。 ‘关梦’转过头对韩阳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在这儿陪陪我,给我讲讲最近发生的新闻。” “好。”随即,韩阳掏出手机,对着躺在床上的关梦说起了,最近发生的各种事儿。 “读新闻?一一这不像是你想出来的招啊。”苏苍晓听着耳机中传来的音频对丁一一说。 丁一一无奈的看着苏苍晓:“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么,没事儿读个新闻看个报,那也不能让韩阳不说话不是。” “好吧,好吧。”苏苍晓又将耳机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听着耳机传来的阵阵新闻播报,丁一一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不是我说老大,就这样让韩阳一直说话说到明天也没有用啊,除了他刚进门时有些不正常,剩下的情况根被就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说他进门时的停顿也可以用激动和惊讶来解释啊。” “老大,我真的快输给我自己了,怎么就想出读新闻这么个主意。”丁一一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 “嘿,我说你能不能行了,别总是动摇信念精神,你看看人家鲁伊斯,身临其境都没像你似的,一一啊,你可得多注意,别我每次一夸你几句你就找不着北。”苏苍晓说着不觉把目光望向了远方:“不过,一一,你不觉得韩阳其实已经起了疑心吗?” 丁一一连忙看向监视画面,盯着看了许久:“没有啊,他手上出了拨手机屏幕,没有其他动作,眼睛也一直盯着手机屏幕,连看都没看鲁伊斯一眼。啊,他会突然出手吗?” 看着紧张地丁一一,苏苍晓摇了摇头:“现在还不会。” 可是丁一一还是放松不下来,看着监控画面,为数不多的自信也降到了负数,她让韩阳这么一闹再次变得焦灼,丁一一的脑海中反复想着和韩阳仅有的几次交流,又对比着监控画面,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次就连一直的精神支柱——苏苍晓也陷入了思考,丁一一心里清楚,这场仗,想打赢,实属不易。 246、定律 嗡嗡嗡……苏苍晓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急促得让人焦虑。 “如何?”苏苍晓看过来电显示的名字后,有些急切地接下接听键,并开了免提。 “老大,第三医院对关梦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结果怎么样?” “检查报告中显示,关梦的体内含有一种叫做地西泮的催眠药剂和含有“铊”的重金属物质,其中的地西泮有催眠作用,而“铊”这种重金属在进入人体后,会慢慢在体内蓄积并逐渐使人体各器官衰竭,这期间,病人会非常痛苦,就算救治及时,仍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关梦在刚被送进来的时候,初步诊断就知道有铊中毒的迹象,而从现在的报告结果上来看,情况非常不乐观。从时间上推断,“铊”进入体内应该是由来已久,至少一年的时间,进入体内的方式并不是误食,而是通过毛囊进入身体的,长年累积的结果。初步来看,疑似是染发剂。但是,关梦还是受损严重,已经开始进行排铊治疗,但结果不会太好。” “染发剂?”苏苍晓皱眉,而丁一一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一个大明星怎么会用含这种东西的染发剂?” “嗯?”苏苍晓示意她说下去。 丁一一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而已。但如果说是谁故意在染发剂里弄了这个东西,或是故意买来这种给关梦用,还差不多能说通,否则太不可思议了。” “一一说的对。”电话里的叶子谦第一次同意丁一一的意见:“可是,如果人为下毒,估计证据也被毁灭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建议搜查一下关梦的住处。” “必须啊。”丁一一也很认同叶子谦的建议:“韩阳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这边看监控,暂时看不出什么。” “我就在隔壁呢,放心吧。不过,真正的关梦可能时日无多。”叶子谦说完挂了电话。 原本还在希翼在关梦家搜到证据的丁一一,刚刚舒展开来的眉眼又纠结在了一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从她的心中渐渐的涌出。 从最开始做空姐和关梦接触,再到后来参加节目,关梦似乎都像是一个悲情的角色,又像是一个充满秘密的人,一切事情的开始也似乎都是从关于关梦的种种而开始,这眼看着一切都有了眉目,却又是以她生命为代价而结束。这是怎样的一个轮回? “老大,我搞不清楚,为什么关梦会这么矛盾的活着,我以为她原本是拥有着一切美好的,有陈实对她的守候,有自己坚持的梦想,可慢慢的她自己又亲手把这一切都毁掉,然后再继续寻找,可这找来找去,想要的不还是原来的那些东西吗?” 苏苍晓看着丁一一:“一一,我希望你的眼睛永远像现在一样清澈,不管以后经历什么,都要记住你的初衷,你说你不懂,那就永远不要懂。 而至于关梦,我希望她如果醒过来,也能有如你一般的眼睛,这个结果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虽然已经找不到之前的那些美好,但至少在剩下的时间里,她不必在循环往复的深渊里挣脱和坠落,她也总算能彻底抛开那些黑暗的,诱人的糖果,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地过。” 丁一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可她时日无多,我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才是……”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丁一一不想这么难过,于是说:“老大,你的眼睛也很清澈啊。” “我?” “对啊!”丁一一认真地说:“你把自己想象成这一件件案子,一个个梦想的承接者,每天都在几大摞的档案里找线索,开着那辆破捷达在春夏秋冬里穿梭,所有人都认为你放着家业不做,是在自找苦吃,但你有自己的执着,眼睛清澈见底,容不得虚假。” 苏苍晓笑着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行了,别拍马屁了。” 随即他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太多的不理解也会搞得自己很压抑,慢慢的就不爱和别人说,说了也是废话,没人听得懂,他们不懂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但他们还不会尊重,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这份快乐。如果实在憋得难受呢,就叫上子谦让他陪我在天台坐坐,或者自己在阳台上抽根烟,喝上一口,什么也就都不计较了。” 丁一一摇了摇头:“老大,我也知道,这个就是你的清澈。” 苏苍晓的这番话让丁一一对她的老大有了新的认识,在她的记忆里,苏苍晓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过话,而且苏苍晓的这番话也再次让他坚定了自己内心的选择。 苏苍晓欣慰的看了看丁一一,又把注意力拉回到监控画面上。 韩阳依旧乐此不疲的对着病床上的‘关梦’读着新闻,而‘关梦’却眉头紧锁。 “怎么了,梦梦不舒服吗,用不用叫医生?”韩阳殷勤的凑到‘关梦’身前。 “没事儿,只是头有点晕,可能是突然醒过来身体上有些不适应。” “可能是躺太久了,自然会不舒服,来。”说着,韩阳把‘关梦’扶起,将枕头垫在‘关梦’背后,上下打量着。 “梦梦,你说也是奇了怪了,你昏迷这么久,非但没见你瘦,反而好像胖了点儿呢。” ‘关梦’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那是水肿好吗?” “对,对,这应该叫水肿,要不怎么说我不是医生呢。” 看到这儿,丁一一捏了一把冷汗。 “老大,我们现在能否就手中的证据先对韩阳进行抓捕,在审讯室中在想办法,我总觉着他现在憋着坏呢。” “行不通,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没有理由关押韩阳,而且还会打草惊蛇。而且,就算是有确凿的证据,把他拘留了,也未必能问出东西。而且,那些尚未掌握的证据也许就飞灰湮灭了。” 丁一一咬着嘴唇:“那像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就这么僵持下去,我怕鲁伊斯会有危险。” 247、节律 “对了,方老师。”苏苍晓忽然想起这桩悬案。 丁一一听罢亦是眼睛一亮:“可是……” “既然现在韩阳的嫌疑这么大,而且就他现在的表现来讲,我们也无法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所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试试。” “你是说直接和韩阳挑明?”丁一一有些惊愕。 苏苍晓点了点头:“没错,你现在告诉鲁伊斯,倒不用说的那么绝对,就让鲁伊斯和韩阳聊聊方老师,看看他作何反应。” 苏苍晓话音刚落,丁一一就拿起手中的无线设备,小声的把苏苍晓的指令传达给了鲁伊斯。 “好了,念了半天新闻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想和你聊聊。” 韩阳见‘关梦’开了口,便放下手中的手机:“您说?” “我只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儿,有点难以释怀。”‘关梦’把头埋的低低的对韩阳说。 “哦?” “当时在节目组有太多的风波,但方老师对我,却是一直很照顾,也在几个关键的点上给我提了醒的,他没来看过我吗?我有些难过。” “您是说方老师啊……”韩阳拉长了声音,脸上满是惋惜和痛苦:“我知道方老师一直很照顾你,而且,栏目组坚持要请您做导师,也是方老师的意思。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和方老师接触的不少,多好的一个老前辈啊,唉……” 韩阳叹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关梦’疑惑地看着韩阳。 “颁奖礼上,你接过丁一一的花束后就昏倒了,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韩阳说到丁一一献花的事,语气故意加重,让丁一一听着很不舒服。 ‘关梦’一言不发地等着下文,韩阳迟疑了下,才说:“你送来医院后,栏目组也是各种混乱,我在后台找你接触过的东西,然后就听说,方老师上了天台,要自杀,我们好几个人拼命往楼上跑,只是可惜,赶到的时候,方老师……” ‘关梦’的手攥紧了被单,眼泪缓缓地流下来。 看到这里,丁一一惊呆了,这鲁伊斯的演技真是绝了,连哭戏都演得这么逼真。 韩阳看到‘关梦’哭了,也有些着急:“梦梦,你刚醒,千万别情绪激动啊。” 可看着‘关梦’极其隐忍的样子,韩阳终是于心不忍:“梦梦,别憋在心里了,要哭就哭个痛快吧。” 但‘关梦’依旧是隐忍着落泪,这种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还让人难过,就连在屏幕这边的丁一一也忍不住眼圈红了。 良久,‘关梦’才止住了泪:“方老师他……最终是怎样的?” 韩阳叹了口气:“按自杀来定的,栏目组弄了很隆重的告别仪式,大半个音乐圈的人都来了,我替你也出席了。真的很难过。”他揉着鼻子,眼圈也有点儿红。 ‘关梦’摇了摇头:“唉,事事难料。” 而此时,在监控器那边的丁一一看了韩阳的反应叹了口气。 “老大,看来这招也没起到设么作用。” “是吗?”苏苍晓的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着:“你再看看呢。” 顺着苏苍晓手指的方向,丁一一看到了刚刚韩阳和鲁伊斯说话时的回放。 “原来是这样,韩阳说谎了。”丁一一看着韩阳揉鼻子的动作非常肯定的对苏苍晓说。 “没错,我之所以让鲁伊斯和韩阳说方老师的情况,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丁一一接着苏苍晓的话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就算韩阳已经有所察觉也无所谓,但如果我们向他抛出关于方老师的问题,他只能够有两种回答,要么是实话实说,要么就是像刚才看到那样,说了谎,那也就能够证明,韩阳对方老师的意外死亡是知情的,他对于鲁伊斯问题的回答有着非常明显的隐瞒。老大,看来我还是太容易感情用事了,都没注意到这么明显的问题。” “嗯,下次注意。”苏苍晓对点点头:“这些视频资料一定要保存好,到时候你把这些交给子谦,让他多存几个档。”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一,接下来,只要我们再找到一些更直接的证据,韩阳这根刺会连着肉的被拔出来,无论如何,事情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希望是这样吧。”丁一一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对面的医院楼下一辆飞驰而来的救护车,看着一张纸急躁又痛苦的面孔。 “一切事情,应该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吧。” 丁一一幻想着一切结束之后的生活,可能会有新的案子接手,陷入新的人与人的游戏之中,可能也会有无法判断的是非,难以取舍的关系,也可能会变得闲下来,每天无所事事。 但不管是两种里的哪一种,在丁一一的心里,那都是充满渴望的,自己一路走过来留下的牵绊太多,不能拿着快刀全部斩断,又不能一根根的慢慢摘清,只能靠着自己的坚持和身边的人给的信念在这繁密的大网中一点点的向外爬,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泥浆还是湖泊,但她都拼了命的不想继续在这纠结不清的网中的生活。 “老大,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坚定的吗?”丁一一拽着窗帘看着苏苍晓。 苏苍晓被丁一一的话问了一愣。 “我是说从你入行到现在都没有动摇过吗?” 苏苍晓回过神,从口袋中掏出火机,点燃了一根抽剩了一半的香烟,一口烟雾升腾,苏苍晓揉了揉眼睛。 “这要我怎么说呢,干了这么多年,突然这么问我,我还真有点儿分不清是喜欢还是习惯。” “这么跟你说吧,就像这段时间,我在那么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每天什么都不用干还有大把的钱,但是我还是会想着我在经侦局那个带着个小阳台的办公室,不是我这人矫情,我就是觉得那好,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在阳台上站站,晒晒太阳,就都好了。” 苏苍晓弹了弹烟灰:“总之我也说不太好,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丁一一松开手中的窗帘:“老大,我突然有点害怕,我怕每一次都要面临这么多这么复杂的人和关系,我怕我会应付不下。” 苏苍晓掐灭了烟慵懒的转过头:“等这个案子结了之后,一一你自己就可以选择了,这么多年了,我自己最清楚,那些织网的人不好做,但像我们这些拆网的更难,可是你倒回去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不也都是让你一点点的解开了么。” 苏苍晓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眼睛里的东西终归是骗不了人的,说不准以后你就成了我的上司。” “那是最好了。”丁一一的眼神中再次闪烁出了光芒。 “对了老大,关于韩阳的档案什么时候能给我。” “怎么,这就开始要谋权篡位了,晚点吧,等这边儿结束,我让子谦找一找。”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丁一一笑盈盈的看着苏苍晓。 对丁一一来讲,希望这东西就是来的这么突然,刚刚还陷在自己臆想中难以自拔的她简单的被苏苍晓的几句话带到万里晴空,也许是丁一一的心大,也许是因为那几句话,但最贴近正确答案的应该是因为那说话的人吧。 “别发呆了,过来盯一会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得活动活动。”苏苍晓起身拉过站在一旁的丁一一。 248、纪律 丁一一坐到监控器前,戴上耳机,对苏苍晓说:“老大,韩阳又干嘛去了?” 苏苍晓连忙凑到监控器前:“韩阳不见了?” 正在这时,丁一一的耳机中传来鲁伊斯的声音:“韩阳走了, 刚走。” 苏苍晓掏出电话,迅速的摁下了一串号码。 “通知各个小组,对韩阳进行24小时监控,联系铁路,海关,加紧排查。” 挂断电话,苏苍晓又拿起无线设备:“再坚持一会儿,可以收工的时候给你消息。”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丁一一摘下耳机,看着苏苍晓:“我可是觉得韩阳很不对劲,关梦忽然醒了就醒了?他也不惊讶?就这么全然接受,还没特别惊喜。其实刚才我就特别想说,可又觉得还想再观察看看,结果,人家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觉得这么刻意呢?就好像是要故意做给我们看一样,也就是说,关梦的毒,与他无关。” “同感!”苏苍晓倒是气闲神定:“我晚点儿会把韩阳的资料发给你,这两天我可能要跟着行动组多跑跑了,记得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和我联系。”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过了半个小时,丁一一收到“通知‘关梦’收工,凡事小心。” 丁一一简单的收拾后,便也离开了宾馆,并去了医院。 推开病房门,见鲁伊斯还躺在床上,丁一一连忙走到鲁伊斯面前,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 鲁伊斯喘了口气:“没什么好谢的,我这样也是为了帮我自己,只是我好像也没帮上什么,我不知道韩阳之前是不是这个样子,但给我的感觉,他的所有行为都太正常了些,反而刻意了。” “没错,我也是这个感觉。”丁一一连忙说道:“不过,没关系,你这次能过来帮忙我们就已经心存感激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这段时间里你也要多注意,我也怕给你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鲁伊斯摆了摆手:“没事,你那边先去忙吧,我等晚一点儿再走,以防他杀回马枪,有什么事儿,我通过这个通知你。”鲁伊斯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丁一一点点头,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医院。 此时,诸多间接的证据已经表明,韩阳绝对是此案破解的关键,但这些间接的线索始终无法对韩阳直接实施抓捕,真相的面纱一刻不被揭开,丁一一也就一刻都不能松懈,她回到家中不断地回想着自己有关于韩阳的记忆,试图在那些记忆中找出其中的异端。 丁一一躺在床上,想着想着,竟进入了梦乡,几天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紧绷都在梦里面得到了放松,她感觉自己在一片片软绵绵的云里来回穿梭,随便摘下一朵咬在嘴里都是甜甜的味道,远处苏苍晓还对自己挥着手。 就在丁一一不断地向苏苍晓飞去的时候,感觉身下一空,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电话在自己的背后嗡嗡的震动。 “还真是梦见什么来什么。”丁一一嘟嘟囔囔的划开了手机。 “你跑哪去了,我打了三通电话你才接……” “老大,老大,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到丁一一没事,苏苍晓缓和了语气:“再睡会吧,对了韩阳的资料一会儿子谦会给你送去,你记得看。” 挂断了电话,丁一一真要继续刚才的美梦,可咚咚的敲门声,又把她从棉花云上拽了下来。 丁一一揉着眼睛跑去开门:“我说你坐火箭来的啊,怎么这么快。” 叶子谦站在门外不耐烦的看着丁一一:“快拿着,没空和你废话,我还得会医院守着关梦,对了啊,千万别给我丢了,废了好大劲才搞出来的。” 说着叶子谦把档案往丁一一怀里一塞就又消失了。 拿着手里的档案,丁一一也就无心再去睡觉,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开始翻阅起来。 刚看个开头,丁一一就彻底精神了:“韩阳竟然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而且还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修过心理学的硕士。” 丁一一揉了揉眼睛继续往下看,让她更加惊讶的消息一条一条的映入眼帘。 ‘于2009年进入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 丁一一看着韩阳在经侦局初期的破案率和获奖数,心中不停的画起了问号,为什么在2012年后的两年里没有一点儿消息呢,在2015年被调动到特情科。 丁一一合上眼前的档案,想起苏苍晓说过,他也是在09年进入的经侦局。 ‘但怎么从没听老大提起过,不在一个部门?不可能啊,韩阳一进经侦局就破了这么多案子,按照这个人设,混到现在怎么也能混成个科长了吧,为什么就在2012 年后消失,又在2015年调到了特情科呢。’ 诸多问题在丁一一的心里呼之欲出,可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和答案,她只好再次翻开那份摆在面前的档案。 又仔细看了一遍,除了工作经历上的问题,剩下的家庭环境,社会背景,家庭成员的身份这些信息没有半点儿不正常。 而且,其中最让丁一一想不通的并不是韩阳神秘的工作经历,而是既然韩阳和老大是同批进入经侦局的,为什么老大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而只是简单的告诉自己韩阳是个卧底。 杂乱的想法再次从丁一一的心里涌出,她越是克制着不让这种想法出现,这种想法来的却是越汹涌。 ‘难不成,老大也对我有着什么隐瞒。’ 终于这个念头还是冒了出来,尽管丁一一不想相信,但她自己仍旧无法克制这个想法一点点在身体里蔓延,因为就眼前的资料来看,她的这个想法就是合理正常的。 可抛开这资料不管,想着自己脑海中的苏苍晓,没有一面是能够和欺骗这两个字对上号的。 胡乱的猜忌并不会让问题解决,这是丁一一早在之前的经历里就总结出的真理,于是丁一一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看着水流唰唰的从自己的身上划过,甩掉自己心里的质疑,换上了件漂亮衣服,画上简单的妆,走出门去。 249、自律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丁一一透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忙碌的人群,看着道路两旁挺拔的绿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也许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过去的一切就这样过去,无法抓住,但值得庆幸的是,身边陪伴自己看过这些风景的人始终没有离开,苏苍晓的不说可能真的有什么苦衷,或者根本就是自己的胡乱猜测。 随着心情的平复,丁一一也下了车。 高跟鞋在嘉美艺术馆的走廊中踢踢踏踏的响着,推开办公室的门,丁一一微微一愣,刚刚平复的心再次起了涟漪。 回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丁一一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苍晓。 “老大,你怎么在这儿呢,不是说去行动组吗?” 见到丁一一的苏苍晓也显得有些意外:“正好,你来了,我刚要找你,走吧,又有新进展了。”说完就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带着丁一一上了车。 “这么急,这是要去哪?”丁一一看着仪表盘上的速度指针疑惑问。 “去医院。”苏苍晓放缓了油门。 “关梦那边出事儿了?”丁一一的表情略显不安。 苏苍晓摇了摇头:“是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关梦怎么了?醒了?但是不太好?” 见苏苍晓点了点头,丁一一心中的疑问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压了下去,满脸期待的看着正在倒计时的信号灯。 当绿灯亮起,丁一一才继续问:“怎么个不好?” “虽然经过普鲁士蓝的排毒,但彻底排清还需要时间。而她体内的含量虽然不大,但对肝肾和神经的损伤导致她……” 丁一一沉默了,其实她查过铊中毒的相关资料了,也知道关梦的结果不会太好,但她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但这个希望落空了。 “她是不是崩溃了?”丁一一叹了口气。 苏苍晓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丁一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搜肠刮肚地,忽然就想起了陈实。 “我可以给陈实说下吗?”丁一一问道。 苏苍晓一愣,若果不是对关梦的案件极其了解,丁一一猛地提起陈实,还真有点儿让人觉得没头没脑。 “这要问过关梦才可以。”苏苍晓停顿了一下:“万一她最不想把自己这个样子给陈实看到呢。” “也是,如果是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丁一一很是落寞。 很快,车子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丁一一快步跟在苏苍晓身后,向着观察室走去。 来到了病房门口,看到了守在病房外一脸憔悴的叶子谦。 苏苍晓拍了拍叶子谦的肩膀,没有说话。 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到关梦在病床昏睡。 丁一一指着关梦,低头问叶子谦:“这是?” 叶子谦烦躁地说:“刚刚注射了安定,要不就寻死觅活的。对了,医生说,再醒来就可以转到住院部了,体内的铊,还要继续用普鲁士蓝排毒,大概还要一周左右。只不过,不可逆的损伤还是造成了,她的视神经受损已失明,而且……生活很难自理。她刚醒来的时候,完全不能接受这些现实,情绪极为激动……” “她都说了什么?”苏苍晓问道。 “口齿不太清楚,大致都是咒骂的话,最多的应该是骂自己蠢吧。”叶子谦摊了摊手,他一直就觉得关梦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还有,陈实不知道怎么得了信,要赶过来,电话里我拦不住。” “陈实怎么会知道?而且还要给你电话?”苏苍晓觉得不对。 “是韩阳告诉他关梦醒了,他就去了之前的医院……” “这个韩阳还真是狡猾……”苏苍晓凝眉:“这里要加强警戒,别被韩阳找到下手的机会。” 正说着,陈实就赶了过来,当他站在玻璃窗前,听完病情陈述后,竟有些摇摇欲坠,站立不稳,不得不靠在墙上,勉力支撑着自己,喃喃自语:“怎么就成了这样?” 虽然陈实痛苦难捱,但苏苍晓还是问道:“韩阳只告诉你关梦醒了?还说了什么其他吗?” “韩阳?他只告诉我关梦醒了,情况很糟。” 听完陈实的话,丁一一的心一沉,果然,在鲁伊斯面前,韩阳只是在演戏,他早已判断出此‘关梦’非彼关梦。这只能说明一点,他深知铊中毒的后果是怎样的,而如此了解,也只能说明毒就是他下的。但证据呢?要怎样才能找到证据? 显然,苏苍晓也想到了这点,但这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接下来就看韩阳的举动了。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不过也好,她再也不用在别人设定好的剧情里颠沛流离,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不用去想今天哪句话没有说对,更不用害怕谁还在背后算计着她了。”陈实苦笑着看着丁一一。 “陈实,关梦的事你还知道哪些?”丁一一看着痛苦的他。 “她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她一直就是这样,有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从来都只把光鲜的一面展露在众人面前,其他的都可以假装没发生。”陈实无奈地摇头:“当然,她也不得不这样,自从参加了‘完美乐声’的选秀,出道以来,她就沾上了毒品,所以一直被控制着……” 关梦被毒品控制,而贾佳亦是被毒品控制着,而韩阳在这里面的关联不言而喻…… 安定的剂量虽然不大,但足够关梦睡到晚上,有叶子谦和陈实守在这里,苏苍晓和丁一一便离开了医院,一路上,却是沉默无言。 回到嘉美艺术馆的时候,已经是过了饭点儿,两人也没胃口吃饭,索性在办公室里,沏了一壶茶,丁一一见苏苍晓仍旧眉头紧锁,问道:“老大,你还好吧。” 苏苍晓勉强点了点头:“我在想韩阳到底被谁驱使?却有点儿想不通。” 丁一一亦是点头:“我也想不通,昨天看了韩阳的档案,他和老大你都是同批来的经侦局,也立了不少功,却一直没有得到嘉奖或是升职,难道是因此有了负面情绪?” 苏苍晓摇头:“我俩是09年一起进的经侦局,我在二处,他在一处,平时交集很少。而且,他2012年调去特情处后,就卧底到了关梦身边,具体的还要再和特情处的同志了解一下。其实,韩阳一直是自律性很强的人,会变成这样,一定有着什么动因。” 放下茶杯,苏苍晓便去打电话,而丁一一则是在白板上重新画起人物关系图。 250、旋律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要不是丁一一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两人还在热烈地讨论接下来的任务要如何开展。 听到这不太雅观的旋律,苏苍晓焦虑的面容上不禁松弛了一下:“走吧。” “去哪儿?”丁一一捂着肚子,很不好意思地说。 “当然是吃饭了。” 苏苍晓的车子伴着暮色渐渐在夕阳里消失,丁一一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兴奋起来:“怎么到这儿来了?” “下车,吃饭。” 丁一一跟着苏苍晓来到了跆拳道队训练基地对面的饭店。 “每次想不出问题的根节时,我和子谦都会去运河边上走一走。因为,我们曾经的母校就在那边,可以算是梦开始的地方,每次往那里一站,一下就能找到内心坚定的理由。我想这里应该是你梦想开始的地方,而你不吃东西就没法思考,所以……” “喂,老大!你可过分了啊。”原本听着还挺煽情的,结果,这最后一句,丁一一郁闷得不要不要的。 老板娘倒是轻车熟路地把丁一一喜欢的菜品先端了俩上来:“来来来,上菜了,还有几个,马上就好,你们边吃边聊哈。” 丁一一看到爱吃的来了,也不矜持了,拿起筷子就先夹了一坨。 苏苍晓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 终于感到肚子里有点儿货了,丁一一才说:“韩阳跟你不是一个学校的?” “对,我是半路转的专业,韩阳却一直是警校的高材生,我俩都是研究生毕业,同时到的经侦局,他主要负责与海关对接的走私案。”苏苍晓说:“而且,他是黎辉的学长,我听黎辉提起过他。” “哦。”一提起黎辉,丁一一便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了,而苏苍晓却依旧认真地吃着菜。 “子谦刚才说已经把关梦家里所有的洗漱用品都送去鉴定科了,尤其是染发膏等。而且,陈实还提起关梦有头皮藓,所以把她的药膏也都送检了,也许会有新发现。” 希望是这样吧!丁一一在心里想着,却不自觉地冒出其他想法:“对了,老大,辛然和关梦交来的光盘不是已经看出是财务报表了吗?查出是那家公司的了吗?我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乱,就像刚才我们讨论的那样。韩阳现在和季乔年有联手,可季乔年绝对没有操纵关梦的可能,那么,关梦被谁操纵,我们还不知道。那么那两张光盘也许能提供线索,可让我想不通的是,老大,这么浅显的事,你不可能想不到,可是怎么从来不说呢?” 苏苍晓顿了一下方说:“因为,那些报表查证后,不属于咱们二处的案子,都转给一处了。” “难道……和g航,和甄董有关?”丁一一想起前些日子的事,脑子里忽然一片光亮:“可是……” “一一,有的时候,你的直觉真是很准。”苏苍晓说到这里,给她夹了一筷子肉:“不过,你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吃肉吧。” 接下来的几日,非常忙碌,也有不算好消息的消息传来,关梦的治疗头皮藓的药膏里含有微量铊元素,而这些药膏并不是国内的产品,而是韩阳特意从国外买的,每次十二支,有购买记录和海关邮寄记录。这个可以做为韩阳下毒的证据。 还有一个很糟的消息,就是关梦醒来后试图自杀,好在被陈实及时发现,而关梦知道陈实就在身边,情绪极为激动,导致颅内毛细血管破裂,再次陷入昏迷。 这天晚上,叶子谦约了苏苍晓和丁一一喝酒,算是一个阶段性胜利的庆祝,也算是借酒消消愁。 苏苍晓便定了在自己家里喝酒,叶子谦带了常吃的麻小过来,丁一一点了些下酒菜的外卖。 情绪不佳的时候,喝酒就是容易醉,叶子谦很快就开始话痨了。他的郁闷在于叶子谚,丁一一知道,可劝起来总是觉得力不从心,可能是只会和叶子谦吵嘴的原因吧。 而叶子谦因为丁一一不劝他,也生了气,就一直逼着丁一一和他喝酒,两人越喝越多,苏苍晓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 “一一,我告诉你,你这个德行只能当单身狗了知道吗?”叶子谦不知死活地说着。 “切!”丁一一的舌头也有些大:“你不也是单身狗,何必相互伤害呢。” 叶子谦呵呵笑着点头:“也对,也对。”对完了,他就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喊声震天。 丁一一无语,扯了旁边的沙发布给叶子谦盖上,然后就觉得晕得厉害,连忙冲进厕所,对着马桶一阵呕吐。 苏苍晓倚在厕所墙边,拍着丁一一的背:“就说你不行,还非要逞强,拦都拦不住。” 丁一一漱了漱口靠在苏苍晓面前:“你才不行,你是害人精!” 苏苍晓怔怔的看着丁一一:“我?怎么就成了害人精?我害谁了我,我天天忙着救人还救不过来。” 丁一一的紧紧地贴着苏苍晓的肩膀,用力的用手指着:“你害我了,你,我要是不认识你,我就不可能每天过的这么糟心,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 苏苍晓轻轻的拍着紧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丁一一:“我负责,我都负责。” “屁,你们男人的话没一个能信的。”丁一一斜着脑袋看着苏苍晓。 “陆斐然说对我负责,我信了,结果呢,不还是我自己一点点承受,还好,我现在放下了!” “现在,你又过来说对我负责,你连心里的人都没放下,你对我负什么责!”一把推开苏苍晓,丁一一磕磕绊绊的走到客厅,窝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苏苍晓只有略微的酒意,还被丁一一的话冲散了一半,他坐在她对面的墩子上:“有什么放不下,我只是不想让你像我一样,每天为你担惊受怕而已。” 丁一一借着酒劲,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蹿到苏苍晓面前,偏偏被叶子谦的鞋绊了一下,直接将苏苍晓扑倒在地…… 距离是这样的近,呼出的气息都喷在对方的脸上,丁一一迟疑了一下,就将头低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阵闷痛…… 转天一早,丁一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苏苍晓的卧室里,她拼命的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可大脑带来的反馈画面只停留在昨晚扑倒苏苍晓的瞬间。 丁一一摇晃着脑袋一边寻找着苏苍晓的身影,一边想着昨晚发生故事的各种可能,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什么都想不起来。 桌子上的热牛奶和一旁的字条又让丁一一的思绪乱了起来。 ‘一一,我和子谦先去处理事情了,你把牛奶喝完,家里的钥匙已经穿在你的钥匙串上了,出门别忘了锁门。’ 丁一一乖乖按照字条上的话喝完了牛奶,又急匆匆的找到自己的钥匙串,她高高的举起,一把闪着光的钥匙被死死的扣在上面。 不自觉的微笑慢慢的在丁一一的脸上散开,正准备出门时,苏苍晓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丁一一怀着满心的紧张的划开电话,可苏苍晓的话却把丁一一从刚刚的梦幻拉倒现实中来。 “韩阳自首了。” 251、金律 挂断电话后,丁一一急匆匆地向经侦局赶去。 “这是什么情况。”丁一一看着坐在审讯室门口的苏苍晓和叶子谦问道。 “一大早,韩阳过来说自己杀了人,要自首。”叶子谦回答道。 “韩阳良心发现了?这两天的好消息是不是有点多啊?”丁一一摸着头不解的望着审讯室。 “不管怎么样先进去看看。”苏苍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带着叶子谦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隔壁,丁一一站在玻璃前仔细观察着审讯室发生的一举一动。 叶子谦将审讯笔录甩在桌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韩阳。 可还等苏苍晓问话,韩阳便先开了口。 “方老师是我推下楼的,关梦的毒也是我下的,都是老警察,不想和你们摆乌龙。” 听了这话,叶子谦眼睛瞪得溜圆冲着韩阳痞痞地说道:“让你说话了吗?” 韩阳面对叶子谦的呵斥,脸上漏出一丝嘲笑,上下打量着叶子谦。 “苏警官,叶警官,还有这个必要吗,你们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这两条人命够定我的罪了,我说得太多了对你们谁都不好。” “诶,不对现在应该是一条半吧。”韩阳抬起头对苏苍晓和叶子谦笑了笑。 而审讯室外的丁一一看着审讯室内发生的一切更是迷糊。 “我倒是要听听,什么叫不好。”苏苍晓拿开了叼在嘴里的烟。 韩阳轻蔑的看着苏苍晓:“哼,和你说说倒也无妨。” “挑着最近的事儿讲吧,前两天在医院里演关梦那个是叫鲁伊斯吧,装得挺像,只是演技有点儿一般,不是我说啊,这事儿你们直接找我就好了,我又不会不说,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我就纳闷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呢,不等线索都找全了再做这出戏,我每天辛苦的去给关梦下毒,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的醒过来,唉,有待提高啊。” 面对韩阳的挑衅,苏苍晓也一点点被激怒了,苦心查出的线索竟被犯罪者自己一点点骄傲的说了出来,这对于苏苍晓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叶子谦攥着手里的笔,憋着气儿记录着韩阳说的话。 “我慢点说,你不用着急写,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韩阳晃着脑袋慢条斯理的继续说。 “哦,对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查到,之前包装纸的事儿,那次啊怪我大意了,否则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儿了。” “还有那个方老师,不是我说他,一把年纪了,还非装热血青年,一肚子的壮志未酬,我当时把他推下楼,是不想看他再这么累。” 韩阳的话句句逼人,这让苏苍晓之前做好的准备全部付之东流,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试图寻找着能让主动权再次回到自己手中的办法,可是沉默了半晌,却只说出“为什么”这三个字。 丁一一在审讯室外更是忧心忡忡,果然是来者不善,虽然现在人证物证齐全,给韩阳定罪并不是问题,但韩阳终归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她不知道如何能够从一个死士的嘴里得到线索。 “为什么?为了钱喽,你们不会没查我的账户吧,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钱,明摆着的么。” 叶子谦的愤怒转变为悲哀:“如果你现在交待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做这些,我们还能给你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我可没打算出去,游戏我已经赢了,关于案情,我也主动交代了,你们啊,还是省省吧。” 苏苍晓挪开凳子站了起来,拉着处在爆发边缘的叶子谦,轻声的说了一句:“走。” 丁一一早已在门口等候,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每个人都陷入思考。 “计划完全被打乱了,现在应该则么办。”叶子谦焦躁地看着苏苍晓和丁一一。 “韩阳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们现在无论找出什么线索肯定都不会交待他背后的人的。”苏苍晓的双手交差,大拇指之间来回旋转。 “难道是谁给了韩阳什么好处,让他出来顶罪,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听了叶子谦的话,丁一一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在审讯室之外看到的,全都是不正常的信号,说韩阳顶罪,但在你们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表现的全都是得意甚至骄傲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尤其是他看老大的眼神。” “无论他正不正常,现在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继续审讯了,现在已经没了主动权,如果像现在这样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只怕他会拖垮我们。”苏苍晓打断丁一一的话。 “难不成,他对你有什么怨恨?”丁一一把头转向苏苍晓。 “啊?”苏苍晓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根据他的表情语气,看出来他似乎是带着什么情绪,而像他这种厌烦或是反感的情绪,这种情绪的产生,往往是接触一段时间后,对对方有不满才会表达出来的。可要说起来,我们之中,只有我曾经和他有过交集,可他对老大的怨恨是从何而来呢?” 苏苍晓听着丁一一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可似乎又存在着什么漏洞,他仔细搜索着自己之前和韩阳的交集,可并没有找出,有什么能让韩阳对自己产生如此大反应的回忆。 案情再一次的陷入了僵局,之前的所有分析瞬间变为了徒劳,韩阳的主动认罪给三人的心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线索在手却根本推进不下去,这一次苏苍晓迎来了自己职业生涯中前所未有的挑战。面临着这种挑战,苏苍晓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所有人也都试图想出致胜的线索。 三个人隔着玻璃,看着审讯室内面无表情的韩阳,突然,韩阳抬起头,瞪着眼睛,又给了一个邪笑。 “这几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能够有现在这样的心理和能力。”丁一一无奈地看着身旁的二人说:“我可以肯定,他现在的表情,就是十分得意的表情。” 252、规律 丁一一眼神闪烁,韩阳到底得意个什么呢?盯着手机里拷贝的韩阳的档案看了又看,还是不得其解。 “既然现在没什么线索,先回去吧。”苏苍晓略显无奈地看着叶子谦和丁一一。 叶子谦叹了口气:“行,我先继续我的线索去了。” “等一下!”丁一一突然叫住叶子谦:“他的手机不是上交了,给我看看里面有什么照片不,而且,叶大头,你帮我破解下他的邮箱啊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寻。” “啥?你叫我啥?”叶子谦对这个称呼有些无语。 “呵呵!”丁一一呵呵哒着。 叶子谦也懒得理她了,去把韩阳的手机要来,然后就带着丁一一去了办公室,打开电脑,把韩阳所有的app、社区登录名和密码都给了丁一一,然后嘲讽着:“这些我都看了八百遍了,看看你能看出啥。” 丁一一便认真地研究起来,直到苏苍晓给她端来了晚餐盒饭,她依旧是紧锁着眉头翻看着网页。 苏苍晓敲了敲桌面:“先吃饭吧,不是说饿了影响你思考吗?” 丁一一哦了一声,把脸转了过来,打开饭盒,满满的肉,可是,也没有出现喜笑颜开的样子。 “怎么?不喜欢吃?”苏苍晓疑惑。 “老大,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丁一一没拿筷子,而是问。 “你说!” “你知道韩阳喜欢黎辉吗?”丁一一看着苏苍晓。 苏苍晓明显一愣,紧接着摇头。 丁一一打开一个网页,指给苏苍晓看:“你看,这是他在校园论坛时所有回复过和发过的帖子。” 苏苍晓俯下身去看,韩阳的回帖百分百都是有关于黎辉的帖子,而他发过的帖子也大多是帮黎辉拉票的。 以黎辉的优秀,有几个仰慕者,实属正常。可在韩阳身上,联想起如今的这些,便有些意义不同了。 而且,今天是9月29日!想到这里,苏苍晓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叶子谦的电话。 “什么指示?” “用你最快的速度调出今日永安陵园早上4点到韩阳来自首时这段时间的的所有监控。” “收到。” 电话挂断五分钟后,丁一一正在查看的电脑中出现叶子谦传来的监控视频画面。 丁一一轻轻的点开了鼠标,一秒一秒的盯着监控视频的画面,果然,在上午5点23分的时候,韩阳出现了,根据移动方向,苏苍晓又接连打开叶子谦传来的不同方位的监控视频,发现在今日上午5点34分到7点14分这段时间里,韩阳都守在黎辉的墓前。 看过了监控视频,苏苍晓带着满眼的温柔和感激,看着身边的丁一一。 “老大,你这么看着我,我有些发毛。”丁一一有点儿心慌。 而此时,苏苍晓的手机响了,是叶子谦打来的:“老大,这个是一一发现的?行啊,她!等等我,我马上赶回来,一起再审韩阳。告诉一一,我奖励她吃肉,不过也告诉她,陈年飞醋就别吃了。” 苏苍晓的手机通话质量太好,寂静的屋里,丁一一听得一清二楚,瞬间炸了毛:“叶大头,你死定了。” 苏苍晓及时挂了电话,看向丁一一:“你是怎么怀疑到这点儿的?” 丁一一打开韩阳的云存储中的照片说:“虽然没有黎辉单张的照片,但是,我看到了他们大学时的社团照片,应该是别人拍的,正好是抓拍的韩阳和黎辉说话的样子。” 找到了这一张照片,丁一一指给苏苍晓看:“老大你看,他看她的眼神和身子倾斜的角度,都说明韩阳,是非常喜欢……黎辉的。所以吧,我就去看了他校园论坛上的帖子,以及他校园通讯录的东西。果然,就看到了这些。不过,我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老大,你也要做好准备,一会儿去审韩阳的时候,也许用得到。” “是什么?” “韩阳来经侦局的目的。”丁一一停顿了下:“黎辉毕业去的海关缉私处,按理来说,喜欢一个人,更想守在她身边才是。虽然韩阳选择了硕博连读,晚毕业了五年,可一毕业就来了经侦局……” “是的,他应该是冲我来的。我和黎辉是大学时交往的,但我学的是工商管理,后来黎辉调查我父亲的公司,我们分了手,再到黎辉牺牲,正是韩阳即将毕业的时候,我来了经侦局,韩阳也来了经侦局……” 丁一一的心里有些怪怪的,想出言安慰,又觉得不太对,一时也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屋内陷入了寂静。 苏苍晓转身,把窗子推开,点了支烟,吐了一口浓浓的烟,淡淡地说:“有些事,就像是这股烟,窗户打开了也就都吹散了。” “但对有的人却不是这样。”丁一一撅了撅嘴。 这时,丁一一的手机震动了下,是陈实发来的微信,只简单的一句话:我陪关梦去她最想去的地方,走完最后的路。 不知是这句戳中了泪点,还是刚才韩阳、黎辉和老大的情事,让她有了感触,眼泪竟是无声滑落。 就在这时,叶子谦推门进来了,只看到苏苍晓站在窗口吸烟,而丁一一在这里掉眼泪,连忙关上门:“这是怎么了?你俩闹哪般啊?” 丁一一连忙擦掉了眼泪,苏苍晓也转回了身。 叶子谦戏谑:“老大,你怎么把一一弄哭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嗯?”苏苍晓有点儿懵,看向丁一一,眼睛确实有些红:“你哭了?” 丁一一举了举手机:“陈实带关梦走了,说是要陪她走完最后的路,我感动的。唉,错过的就是一辈子。” “哈!”叶子谦无语凝噎啊,但也不想揭破了,索性说:“韩阳要是对黎辉真的有……那么他的动机倒也成立,这样就更说明,他已经找到了证据,所以才来自首。与其说自首,不如说是来寻求庇护。” “你俩去会一会韩阳吧。我在监控室里看着,毕竟,我与他谈论小辉,并不合适。”苏苍晓说完,掐灭了烟,便走了出去。 “唉,刚才怎么回事儿啊?”叶子谦见苏苍晓走了,便问丁一一。 丁一一斩钉截铁:“就是这样啊,你瞎猜什么啊,走吧,去会会韩阳,这次应该是他的逆鳞了,不能碰触的。” 叶子谦耸了耸肩:“你就装吧!还错过的就是一辈子,你也快了。” “一天不打,你就要上房揭瓦啊?”丁一一举起了拳头。 “你上脚还比较厉害,这拳头不行。”叶子谦身手敏捷地已经跳出了门。 丁一一跟着跑了出去。 来到审讯室,韩阳已经到了,看到是叶子谦和丁一一进来,便戏虐地说:“呦,怎么你们老大没办法了,让你过来严刑逼供?” 丁一一却给韩阳回忆了一个毫无恶意的微笑。 “没有啊,就是过来和你叙叙旧,之前打伤你的事儿,对不起啊。” 韩阳听了丁一一的话先是白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好啊,反正现在,我有的是时间。” 丁一一打开了话匣子,有些惊讶的看着韩阳:“说真的,真的看不出来你是个深情且长情的人。” 韩阳冷哼一声:“换方法了?” “没,我就是试图找到共同点和话题。”丁一一两手一摊:“还好,找到了这个点。” “真抱歉,我没谈过恋爱,你找错了点。”韩阳轻蔑的看着丁一一。 “没谈过恋爱不代表没有喜欢的人,更不代表心里没有想要呵护的人。”丁一一打开自己的记录本:“其实吧,也不是我的共同点,而是我们老大和你的共同点,比如——黎辉!” 253.暗影 丁一一的话像刀子一样,一下戳进了韩阳的心中,而此时的他早已没了最初的淡定,双腿不停的来回换姿势,眉毛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丁一一不再说话,而是直视着韩阳,观察着他的所有表情和动作。 过了漫长的几秒后,韩阳忽然狂笑起来,眼中甚至有泪光闪现。丁一一就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而叶子谦亦是无动于衷,毕竟这种心理崩溃或是垂死挣扎的场面见多不怪了,但其内心还是对丁一一极是赞许的。 终于,韩阳停了下来,脸上又呈现出那股玩世不恭的表情:“你让苏苍晓进来,有的话,也该是我俩说说的时候了。” 叶子谦站了起来:“并不能由着你来挑的,你要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继续憋着。老大人不在,去陵园了。似乎某人在大早上就去了,又是献花,又是倾诉的,待了两个小时呢?” 韩阳轻蔑地瞥了叶子谦一眼,便看向丁一一:“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成为卧底?” 面对韩阳的提问,丁一一虽然没有准备,但好在这个问题,她曾自问过很多次,于是,她淡淡一笑:“为了正义。” 原本还有些担心丁一一被问住的叶子谦,听了丁一一义正言辞的回答,憋笑差点儿憋出内伤。 韩阳讥笑着:“但是呢?你的目标是陆斐然吧,你俩成为男女朋友后,你还是为了正义吗?” “你知道的还挺多。”叶子谦连忙打岔,给丁一一腾出冷静和思考的时间。 丁一一听到韩阳说出陆斐然的名字,还真是吃了一惊,就算韩阳也是经侦局的,但他和自己有交集的明明只是关梦的事件,能知道陆斐然,就说明他知道整个事件的始末,那么他的目标就更可以锁定了,就是冲着老大来的。 于是,她说:“当然,那份初心不会变的。” “屁!”韩阳爆了粗口:“你们女人一旦卧底到男人身边,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根本就化身成为傻瓜。什么为了正义?早就变成要为那个男人找回清白了。” 这句话倒是实实在在地戳中了丁一一的软肋,不由得心口一窒。 叶子谦皱了眉头:“你就说你的事行了,关我们一一什么事儿啊?” “怎么无关?”韩阳阴森森地说着:“这么多年了,这种老套的方式都没变过。” 丁一一听罢,第一反应是看相摄像头,是的,她一下就明白了韩阳说这话的内涵和目的,他是在说黎辉…… 这是几个意思?随后,丁一一意识到,这也许是韩阳故意的。便说:“我们的套路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完成任务,至少不会像你,玩什么无间道。” “哈!”韩阳阴阳怪气地说着:“你说得对,能否完成任务才最重要。你完成了吗?他苏苍晓完成了吗?黎辉又完成了吗?” 说到黎辉,韩阳的语调变得无奈和悠长。 审讯室里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叶子谦的冷哼打破了僵局:“说得这么情深意长,就好像你和黎辉怎么样似的。其实呢?黎辉和你不过是师兄妹而已。而且,说起这件事,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当时,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明明发现了她在坠海的一霎那扔出窗外的文件夹,结果却被人一记手刀打晕,那个人就是你吧?” 没想到,还有这一番,丁一一对韩阳的目的渐渐清晰起来。韩阳之所以做出那些事儿,绝对不是因为钱,也不是为了什么利益,这一切完全都是为了黎辉,还有报复苏苍晓给他留下的一切的阴影,此时的韩阳心里已经极其扭曲,偏执的相信着自己心中的说辞,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苏苍晓造成的。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去做卧底,应该是握有黎辉查到的证据,而这样选择的。那么,此刻离真相是更近了,还是会再也不知道了呢? 想到这里,丁一一忽的站起身,拿起一杯水,走到韩阳的身边,递给了他。 “可你,将方老师推下楼,给关梦下毒又有什么用呢?照你说,你的目标不是我们老大吗?可现在,你害人的证据确凿,怕是根本没有实现你目的的机会了。” 丁一一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摊着手:“就算你说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得而为之,但你倒是把你的任务调查结果拿出来啊!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找庇护所外加逗我们玩?那你可错了,就目前的案情和你的交待,我们老大完全可以交差了,至于背后那些人啊,慢慢也已经浮出水面了,并不是非你不可!你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吧!” 韩阳皱着眉,眼睁睁的看着丁一一从审讯室中走了出去。 苏苍晓并不在旁边的监控室里,丁一一想了想,便给苏苍晓打了电话:“老大,还是得你和韩阳对次话,他想压你一头的心气还挺高。他手里应该是有重要的证据了……嗯,行,明天见。” “怎么样?”叶子谦扬眉。 “能怎样啊,老大让咱们回去休息。”没等叶子谦把话说完,丁一一就连拉带拽的把叶子谦带到了门外。 叶子谦看着自己通红的手腕:“我就是打不过你,要不然,现在你肯定躺在地下了。” “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唉,真拿你们没办法,一个比一个反常,老大也不知道怎么了,让一个韩阳搞得晕头转向。” “你仔细想想,这几次,每每觉得要拨开乌见光明的时候见得却都是另一层乌云,别说是老大了,你现在不也急的没办法么。” 叶子谦靠在了墙边:“我只想一切能像之前那样,每天不用操心那么多事儿,如果这案子能快点儿过去,老大也就能够回到经侦局,这个代理处长我是真的做不好。” “代理处长?”丁一一的眼神中一道灵光闪过。” 叶子谦叹着气:“老大现在不方便,但是工作不能没人做,局里就胡乱让我先当代理局长,处理这些烂事儿。” “跟我走吧。”还没等叶子谦反应过来,就被丁一一拉走了。 叶子谦踉踉跄跄的被丁一一带到地下停车场,看着丁一一满脸诡异的表情,脚步不自觉的向后退。 “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这光天化日的,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做对不起老大的事儿啊,我更不能啊!” “我呸!你想得美。”丁一一拍了拍叶子谦的脑袋,指了指旁边的车。 “上车,跟我走一趟。。” 叶子谦双手忐忑的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的用眼睛飘着丁一一。 “靠边停一下,等着我,你如果敢走,后果自负。” “嘭。”关车门的气流一下冲到叶子谦的脸上,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也不敢动。 254、暗火 “拜托您能长点儿心吗,这个时候了,都忘不了吃?”叶子谦看着丁一一提着的快餐盒绝望的说。 “别废话,快点儿开车,一会儿都凉了。” 按照丁一一的指引,叶子谦把车停在了小区的停车场,一脸茫然的看着丁一一。 “别愣着了,快点儿跟我走。” 叶子谦跟随丁一一的脚步,走进了电梯里,始终想不通丁一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伴着电梯的提示音,二人在17楼停了下来。 叶子谦跟在丁一一的身后忐忑不安的走着,看着眼前并不陌生的环境,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有什么事儿不能说清楚了,你这样,搞得……搞得,我这心里都没底了。”本想义正言辞和丁一一争辩的叶子谦,迫于丁一一的淫威只好转变了话风。 “咱们能不废话了么,这里你蹲守了这么久,能不知道是哪儿?” 来到门前,丁一一拽了拽衣角轻轻的敲了敲门,随机听见门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丁一一看着门里的人略带尴尬的拿起了手中的外卖盒:“还没吃饭吧?” 门里的鲁伊斯,看着站在自家门外的丁一一和叶子谦也是一头雾水,她悻悻的点了点头,把二人迎进屋来。 叶子谦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琢磨着丁一一的用意,可房间里尴尬的气氛却萦绕在叶子谦身旁,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为何,此时在他心底有了个浮影。但他觉得难以置信,丁一一的想法也太大胆了些…… “今天的天儿不错啊。”叶子谦极力的想打破眼前的尴尬,丁一一也见机接起了叶子谦的话茬。 “这个牛排饭更不错,咱们先吃点儿吧。” 鲁伊斯对于二人的到访本就不知所措,面对丁一一的举动更是一脸茫然,她接过丁一一递来的牛排饭,试图解开心头的疑惑。 “怎么,只是过来吃晚饭的吗?” 叶子谦听了鲁伊斯的话,拨弄着筷子,同样的期待着丁一一的回答。 丁一一咽了一大口饭,抬起了头。 “其实,这次来确实是还有一点儿小事儿想请你帮忙。” 鲁伊斯也将面前摆着的饭放到一边:“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对韩阳的问话有一些收获,我好像找到了他的弱点。” “哦?那么就是说有结果了?” 丁一一摇了摇头:“只能说有了方向,但以韩阳现在的承受力和反侦察能力,我们可能需要借助外力来让他完全溃败。” 叶子谦的眼里透着了然,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这个丁一一要上天啊。 鲁伊斯也同样感觉到了异端:“什么意思?什么外力?我还要再去演一次关梦?” 丁一一见鲁伊斯有些开窍,便说起来整件事情的原委:“其实咱们行动的那天,韩阳之所以晚了那么久,就是因为他去陵园看了个人,也就是我们老大的前女友,这个人其实也是韩阳心心念念的梦中女神。当时我在审讯室里,提起黎辉,他就情绪激动。但还是不肯把真相揭露出来,而且,子谦也想起,黎辉牺牲前确实是把相关资料扔出了车窗,但在他找到时却遭了暗算,暗算他的人正是韩阳。也就是说,韩阳是依据黎辉的证据继续查证的,可现在捂在手里不肯交出来,我想不出是为什么,所以……其实你也知道,如果韩阳背后的人被揪出来,那关于咱们一直迫切想要了解的真相也一定会很快水落石出的,而且现在韩阳的弱点也找到了,我想请你再帮我一次。” “这确实是好消息啊,现在看来,击破韩阳也只是几句话的事儿了,一一,我谢谢你把这些事告诉我。我也明白你来找我的目的了,但我觉得,你让我扮演一个完全不了解,没见过,而且以及去世的人,这个难度太大了。” 此时的叶子谦也终于明白了丁一一的用意,她是想利用韩阳的弱点——黎辉,来让韩阳变得更加疯狂,更加的愤怒,无论是什么人,一旦被激怒,被触碰到底线都会露出无限的破绽。 叶子谦正为自己了解到事情而得以,脚下的阵痛一下子顶到心间,他低头看着踩在自己脚上的丁一一的大脚,猛地看向她。 丁一一的眼神冲着自己飘来飘去,叶子谦瞬间心领神会,忍着脚上的疼痛开了口:“鲁伊斯,我们知道,其实你已经很努力的配合我们的工作了,而且对于上次你扮演关梦的事,我们也一直很感激,虽然你说你有你的目的,但是在我们眼里,你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帮了我们,你的出现和帮助也让我们离真相越走越近。可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而你却又是这条路的唯一的向导,我不算了解你,但我知道,你也是嫉恶如仇的人,所以这一程,我们真的希望你能陪我们走下去。” 鲁伊斯看着叶子谦脸上痛苦的表情想着叶子谦嘴里说的话,她迟疑了,她心中也知道,之前自己扮演关梦也一定留下了不少破绽,很可能已经被韩阳发现,但现在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自己如果真的可以帮上忙,也许,困惑自己的问题也就真的能得到解决,终于,鲁伊斯对着叶子谦和丁一一点了点头。 她看着两个人,信誓旦旦的说:“就凭叶子谦的这份真诚和你的计划,我同意。” 叶子谦心中暗喜,这哪是什么真诚,这明明就是真疼! 丁一一也没能想到鲁伊斯竟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对着叶子谦挑了挑眉,又连忙把头转向鲁伊斯。 “谢谢你,真的,有了你的加入,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的。” 受到鼓舞的鲁伊斯也同样信心满满:“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这次行动?” 丁一一鼻子皱了皱眉,顺着味道低下了头:“时间还早,先把饭吃了吧,吃完再做讨论。” 她的回答,让鲁伊斯大跌眼镜。 叶子谦连忙拍了拍正狼吞虎咽的丁一一:“你和她接触的少,你不知道,她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不吃东西就没法思考。” 无奈,两个人只好默默的看着丁一一把眼前的饭吃完。 丁一一满意的放下了筷子,看了看表:“好啦,可以出发了,咱们这就行动。” 255、暗示 公路被两侧的树荫压成窄窄一条,叶子谦的车子在道路中间飞速行驶。 鲁伊斯坐在车子的后座上,看着道路两旁层层闪过的密林,等待着丁一一对自己的行动安排计划。 可过了半晌,丁一一也只是跟着电台中的音乐哼哼呀呀的唱着歌,鲁伊斯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安,开口问道。 “一一,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一些关于你说的那个黎辉的资料,哪怕是照片也可以啊,我易容也需要做个准备,况且今天的时间这么紧迫,我如果不早点儿了解关于黎辉的信息,我想可能事情不会有我们想象的那样顺利。” 丁一一将电台的音量调低,转过头看着鲁伊斯笑了笑:“其实,我现在也没有关于黎辉的信息什么的,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照片什么的我也没有。” “什么?”鲁伊斯感觉像被骗了一样,不明白丁一一现在的轻松究竟从何而来。 “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就这么草率的行动?这个险是不是冒的太大了?” “姐姐,你别急,我根本就没打算今天行动,今天带你回去啊,也是让你了解情况,但是当然不是向我了解情况喽。” 叶子谦安慰着慌张的鲁伊斯:“肯定没事儿,这家伙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不过这样的话才能出其不意啊。” 鲁伊斯无奈,只好收回话音,给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种种问题作出一些列的假设,试图缓解心中的不安。 转眼到了嘉美艺术馆门口,三人下车,鲁伊斯一愣,自从贾佳出事后,她便被保护起来,也是半个月没来过了,此刻,再次站在门前,竟有种隔世之感。 丁一一已经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进去,准备开始接下来的行动。 轻轻的打开办公室的门,丁一一看到坐在椅子上一筹莫展的苏苍晓,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丁一一扶着脸趴在了苏苍晓的对面。 苏苍晓猛地起身,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老早就进来了啊,就在这儿看你叹气,你也没抬头看我一眼。” “怎么,看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丁一一笑嘻嘻的走到了苏苍晓的背后:“老大,我有个计划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计划?你又有什么鬼主意?”苏苍晓也从椅子上起来,向身后的丁一一靠近,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似乎只有一张纸的距离。 正当丁一一不知所措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吓得丁一一一下子蹲在了地下磕到了脑袋。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叶子谦用手捂住了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你们继续。” 叶子谦正想退出去,就被苏苍晓拦了下来,“别在这儿假模假式的,什么事儿说吧。” 这时,丁一一也从办公桌底下钻了出来,捂着脑袋,一脸尴尬的看着刚进屋的叶子谦,抱怨的说道;“偏偏这个时候来。” 叶子谦一脸嫌弃的看着丁一一:“正事儿还没说呢?” “什么正事儿,有什么事儿赶紧交待,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丁一一见苏苍晓上了火气,连忙把他拉到沙发上:“老大,其实我是为韩阳的事儿来的。” 苏苍晓拿起茶杯点了点头:“说说吧。” “老大,我说归说,同意不同意还是要看你,毕竟这件事和你也有很大的关系,不过我说完,你如果不同意也不能打我,我真的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才这样做的。” 苏苍晓眼神中透着凌厉,丁一一看着那熟悉的目光,连忙收起了废话,直奔主题而去。 丁一一拉过了叶子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苏苍晓说了一便,加上叶子谦的实力配合,如果换做别人,早就感激涕零,点头同意了,不过苏苍晓听完后缺陷入了沉思。 虽然苏苍晓已经将黎辉淡出了自己的生活,但最近这个名字总是高频出现在自己的耳中,难免会勾出以前的种种回忆,更何况,这次丁一一想让鲁伊斯来扮演黎辉,那就如同真的让黎辉站在了自己的眼前,虽然自己对黎辉的感情已经不复存在,但黎辉的死却始终让自己耿耿于怀,可现实也摆在眼前,如果不采取丁一一的方法,也许韩阳怎么都不会说出他了解的那些黑暗。 苏苍晓没有给出丁一一明确的答复,只是顺着丁一一说了下去:“那鲁伊斯呢,你和鲁伊斯说过你的想法了吗?” 丁一一一听有戏,对着叶子谦挤了挤眼睛,叶子谦便走了出去。 “这?” “老大,你别急,你看那个是谁。” 苏苍晓没有想到,丁一一来了一招先斩后奏,想必,丁一一已经将整个事情告诉了鲁伊斯,鲁伊斯也有自己的诉求。 “看来,我现在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好吧,我去准备准备,鲁伊斯,你先等一会儿。” 终于,丁一一和叶子谦的努力没有白费,老大同意了他们的方案,苏苍晓的这一决定对丁一一来说更是意义非凡,不仅仅案情上可能会有质的突破,对于苏苍晓对黎辉的感情,丁一一心中也能有个释怀,当然苏苍晓也深深了解这一点,或许,他比丁一一的准备做的更充足,关于黎辉,该过去的,就在现在让他过去吧。 过了一会儿,苏苍晓将鲁伊斯,叫到了办公室的后门,将一个档案袋放在了她的手里。 “这些,是所有关于黎辉的资料和照片,你看过之后,再来找我,还有一些我知道的事情和你交代。” 鲁伊斯见手里有了资料,一直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她结果资料,独自坐在办公室后门旁的长桌前,翻阅了起来。 苏苍晓又来到丁一一和叶子谦的面前:“还有什么计划,也都别藏着掖着了,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啊?” 丁一一指了指后头的鲁伊斯:“等着她准备好,我在观察观察韩阳的情况,一切就应该可以进行了。” 时间过的飞快,鲁伊斯将档案中的资料熟记在心后,又连忙按照黎辉的脸做出了模具,一番装扮后,与黎辉本人基本没有什么两样。 苏苍晓看着眼前的鲁伊斯,闭了下眼:“对,对,差不多就是这样。” 丁一一理解苏苍晓的表现,她把手轻轻的放在苏苍晓的肩上。 苏苍晓感受着丁一一的温热,找回了状态,将自己所了解的黎辉知无不言的告诉给了鲁伊斯。 鲁伊斯认真的将苏苍晓的话记下,一遍遍模仿着黎辉的样子说起了话。 叶子谦看着眼前的鲁伊斯不禁赞叹:“专业的就是不一样,一一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行动啊?” 丁一一看了看手表:“再等等,过了凌晨两点半才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这几天韩阳都没好好休息,想必这一下应该能让他清醒吧。” 256、暗箱 四个人围坐在桌子前,一遍遍核对着接下来的流程,终于,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决定发起对韩阳的总攻。 随着叶子谦的脚步,鲁伊斯被带到韩阳的关押室,钥匙和门锁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平静,韩阳双眼瞪得溜圆,看着慢慢被推开的铁门。 铁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烟伴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韩阳挥舞着眼前的烟雾,极力的想看清眼前的人。 终于烟雾退散:‘黎辉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韩阳望着站在门口的黎辉目不转睛,他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他想让自己从眼前的梦境中醒来,可无论怎么打,那双腿反馈的疼痛又是那么真实。 “小辉,是你吗?” ‘黎辉’慢慢走到韩阳的面,用手捧着韩阳的脸:“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韩阳紧紧的抓住自己脸上‘黎辉’的手,感受着黎辉的温度:“小辉,我终于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几年你受苦了,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小辉……”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韩阳分不清幻想还是现实,此时此刻他只想沉浸在现在,面对自己心心念念的黎辉,韩阳积压已久的感情化作泪水一下子倾泻出来。 ‘黎辉’将自己的手从韩阳的手中用力的抽出,顺着韩阳的话说:“看来,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懂,我看着现在的你,根本想不起之前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韩阳,你变的面目全非。” 韩阳怔怔的望着‘黎辉’:“不,小辉,我没有,我始终是爱着你的,我都是因为你的牺牲、因为苏苍晓、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小辉……小辉你没有死对吗?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上苍不会这么眼瞎,把你带走,真是太好了……” ‘黎辉’没有想到韩阳对自己的执念已经达到了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程度,她摇着头对韩阳说:“我死或者活着,都能住在你的心里,我很感动,但也只是感动。对不起……还有,你现在看着活生生的我,而我却看着在监狱中的你,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但我知道,我也希望你能知道,事已至此,无法回头,你出不来,我进不去。” “我出不来,你进不去。”韩阳的嘴里念着‘黎辉’的话。 突然,眼中一片黑暗,窄小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黎辉就像以前一样,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不见。 韩阳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般,委屈又不甘…… 不知过了多久,关押室的顶灯忽然亮了,整间屋子被顶灯照得通明,韩阳用手捂着眼睛。 当韩阳再次睁开眼睛,站在眼前的却变成了关梦! “怎么回事儿?小辉!小辉!”韩阳一边呼喊,一边向后退着,他不敢看眼前越走越近的‘关梦。’ “醒醒吧,韩阳,你知道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是黎辉还活着,你能怎样,你杀了人……”丁一一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打在了韩阳的心里。 韩阳摇晃着脑袋,缓缓的睁开眼,关梦不见了,黎辉不见了,他深深的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今后也只能像今天一样,笼罩在无尽的恐惧里。 “把苏苍晓找来,我有话要说。”韩阳奋力地在虚空里抓着什么,声嘶力竭地喊着。 丁一一松了口气,下午韩阳要见老大的时候,她断然拒绝,因为直觉,那时的韩阳只是想奚落和羞辱老大,而此时,老大是他的救命稻草,此刻相见,才能有收获。 看着一步步走进关押室的苏苍晓,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寄托与希望。 叶子谦更是撞了下丁一一的肩:“嗨,我说怎么这剧情这么眼熟,《包青天》里的吧?” 丁一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鲁伊斯叹了口气:“他会说吗?” “会的。”难得丁一一和叶子谦这么默契,异口同声回答道。 苏苍晓进去后,递给韩阳一支烟:“这烟还是黎辉牺牲后,学会的。” “我也是。”韩阳接过烟,猛吸两口。 “但我准备从今天起戒烟了!人呢,别总困在回忆里,生活始终都要继续,有的时候确实应该跳出来想想问题,一直困在自己造的笼子里,那就真的出不来了。 当初小辉走的时候,我也怨天怨地,但我始终知道,能告慰英灵的,只有真相、只有让那些犯了罪的人付出代价才行。这几年,你潜伏在关梦身边,想来也是和我目的一样的,只是……” 韩阳狠狠地吐了一口烟,看着眼前缭绕的层层烟雾:“这个时候,你还能这么说,真让我欣慰,只是,我不会说对不起,也不会说谢谢。” “我也没想听你说这些。说吧,找我来,总是应该有了关键性的证据吧?” “如果我说本来有了,又丢了,你会信吗?”韩阳低下了头。 站在外面的叶子谦和鲁伊斯有点儿急,丁一一却知道,韩阳说的是实话,可是证据丢了,怎么都让人沮丧。 “都拿到了什么证据,又是怎么丢的?”苏苍晓也判断出韩阳说的是实情,便耐心地问道。 “当初,小辉坠海前,确实把已经查到的证据抛出了车窗,也确实是我打昏了早一步找到档案夹的叶子谦,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给黎辉报仇。你也知道的,小辉的车被人做了手脚,安全带的扣扣上就拔不出来了,而刹车和方向也被破坏了。小辉的眼睛都没闭上……” 韩阳痛苦地闭了下眼,才继续说到:“小辉查的是走私案,证据是指向g航的!可还没有调查出具体是谁,她就遭人暗算了。那份证据还不足以让真相浮出水面,而我进入经侦局后,也是一直在寻找机会调查g航,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人举报g航有隐秘的毒品走私通道,而通过这条通道的,大多是演艺圈的艺人,其中几个人便是操纵艺人案中的受害者。 局领导为了配合缉毒大队的工作,也为了将g航其他走私的通道全部摸清,便派了不少人潜伏进g航,也派人潜伏在了那些艺人身边,我就是被派到了关梦身边。 原本我是想直接进g航的,对于潜伏在一个虚荣的艺人身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可我刚到关梦身边,便发现,这个关梦竟然是被两拨人控制着。” 257、暗沙 不论是审讯室内的苏苍晓还是站在外面的丁一一、叶子谦还有鲁伊斯,都觉得有些惊讶。 韩阳叹了口气:“还是从头和你讲吧,一开始,我被派到关梦身边的时候,对这个不自爱的女人很是反感,而且,对怎么做好一个经纪人,也很没底。 但却发现,做这个女人的经纪人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按说经纪人讲的是资源,我哪里有什么资源?可是因为是关梦的经纪人,都是厂商直接找上我,而我也发现这些企业,或多或少都与g航有业务往来,那么,也就是说,关梦的代言费等等不过是洗钱的一个途径。 可关梦被毒品控制,却看起来有些牵强,我作为她的执行经纪人,当然要让她戒毒,也正是因为戒毒,让她对我产生了信任。因为公司里的经纪总监会隔三差五地把毒品给到关梦,我和她做着阴奉阳违的事,帮她隐瞒着,也帮她戒了毒。 其实,说起来,关梦这个人挺可怜的,打进娱乐圈就一直被利用、被伤害,连一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算是第一个吧,所以,她很感激。 但是,对于她是刘部长情人的这件事,我想干涉也不行,因为这里牵扯的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权色交易。 简单说来,就是关梦从选秀节目夺冠再到被毒品控制这条线是牵扯到g航高层的,而去做高官情妇这条线则是另有人在。” “毒品可以牵扯到g航,选秀节目怎么会?”苏苍晓问到,但表情并不惊讶。 丁一一看了,心下一沉,这是让韩阳解释给她听的吧? 果然,韩阳说道:“完美乐声的冠名虽然是完美公司,但它幕后董事却是甄建国!这个你会不知道?” 苏苍晓点头:“知道,那么另一个把关梦当牵线木偶的人就是季乔年了,对吗?” 韩阳点头:“这点我早知道你也洞悉的,否则你完全没必要让丁一一去参赛。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终于说到重点了,丁一一兴奋起来。 “季乔年和甄建国应该是有私人恩怨的,但我查不出任何这俩有关联的事件。” 苏苍晓喝了口水,凝眉问道:“那么方老师的死和给关梦下毒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贾佳、炸弹、如何引爆这一系列的问题,以及,你掌握了的证据是什么,又是怎么丢的?你不该只说些我们已经掌握的东西,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我想先听到困扰我的问题,再做解答。”韩阳开起了条件。 叶子谦在外面听得一翻白眼:“事儿可真多。” “这才是他的风格。”丁一一说。 在审讯室里的苏苍晓倒是不疾不徐:“什么问题?” “你知道小辉一开始是调查你家企业和你老爸的吗?” “后来知道的。” “你就没怀疑过你老爸吗?” “怀疑过。” “你……没怀疑过小辉对你的感情吗?” “怀疑过。” “好吧,其实我早就知道的……”韩阳说完,沉默了会儿,才继续说:“我掌握了的证据被甄建国的人抢走了,估计已经销毁了。但是,我之前做过一个备份,交给过季乔年。你其他的问题,等你找到我丢失的证据,我再给你解答,今天,我累了。” 看着草草收场的韩阳,站在外面的丁一一有些着急:“到底是什么证据,他还没说呢,怎么找?” 正说着,苏苍晓从里面走了出来,丁一一愁眉不展地迎上去:“老大?他怎么这样啊?接下来该怎么办?” “心有不甘吧,而且,证据被抢,所以才不得不跑来借口自首来寻求庇护。”苏苍晓依旧淡定。 叶子谦嘟嘟囔囔地:“这可就难办了,怎么才能去甄建国那里把证据再找回来?” 沉默在一边的鲁伊斯忽然说:“难道不是季乔年抢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而且,他已经给了季乔年备份了啊。”丁一一说完,反而心有所悟:“还真保不齐。” “行了,都累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苏苍晓拍了拍丁一一已经木了的脑袋。 “好吧,从长计议。”叶子谦说着,对鲁伊斯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回工作室里静一静。”鲁伊斯摆手。 “那我们一起吧,我也想直接回嘉美。”丁一一看了眼表,说到。 被丁一一拿着的苏苍晓的手机忽然响了,吓了她一跳。 苏苍晓接过手机,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然后对她俩说到:“一一,你去看下甄橙,她病了。”继而又对鲁伊斯说:“和我再去趟别墅废墟,刚才有人去过,是冲着那鼎去的。” 丁一一哦了一声,心里有些迟疑,要怎么去面对师傅呢?万一师傅问自己什么,可怎么回答,就算是师傅不问,她也有点儿忍不住,难道师傅一点儿都不知道甄董有问题吗? 苏苍晓看出丁一一的纠结,便说:“你是她徒弟,该去看她的,其他不要多想多说。” “好吧。”丁一一点了点儿,便往外走,苏苍晓则是带着鲁伊斯往郊区去。 一路上,丁一一都在想见到师傅要怎么说,没想到,来到别墅后,甄橙瘦得让她差点儿没认出来。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丁一一眼泪差点儿下来,这是得了什么大病吗? 还没等到答案,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直接戳进丁一一心里。 “一一!你可来了。” 丁一一回头,原来是宁夏。 甄橙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别为我担心,一一,就是最近减肥,弄出了厌食症而已。你一来,我立即想起肉香了,一会儿咱们吃火锅。” 宁夏点着头,却说:“才不是呢,一一,我看甄橙姐就是想你想的,你也不知道常回来看看。赶紧和姐聊会儿,我去准备。” 看着宁夏走出卧室,丁一一才坐在床边:“师傅……” “自己倒水喝。”甄橙躲开了丁一一的注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丁一一直接问道。 甄橙摇头:“你和苍晓的案子还顺利吗?” “还行,已经接触到幕后大boss了。” “是吗?”甄橙的手一顿,丁一一看到了,果然,师傅还是知道什么的…… 258、暗礁 而在另一边,鲁伊斯随着苏苍晓来到了别墅的废墟上,当日的砖头瓦砾已都运走,只有一个集装箱掩盖在地下室入口的位置,看着这一切,二人心中都有说不清的滋味。 苏苍晓微微叹气:“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吧,看看监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苏苍晓说完便独自朝着保安室走去,鲁伊斯没吭声,跟着苏苍晓一同尽到了保安室的屋子里。 说明了来意,保安也是高度配合,连忙调出当晚的监控视频,苏苍晓和鲁伊斯盯着屏幕,仔细的观察者其中的变化。 这时,保安指着屏幕:“注意了,差不多就是这儿。” 苏苍晓和鲁伊斯的头又不自觉的往显示器前靠了靠,果然,没过1分钟,显示器中便出现了一个人影,径直的朝着废墟中一个集装箱的位置走去,可那人影刚到集装箱旁,便撞见了夜巡的保安,便又快步走开了。 苏苍晓指着显示器看着一旁的保安:“还有别的角度的监控吗?” 保安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苏警官,本来是有的,可是由于这次爆炸把那头的监控毁坏了,这还没来得及急修。” 苏苍晓点了点头,指着废墟的方向“好吧,那我们能去那边儿看看吗?” “当然,您多小心。” 说着,苏苍晓和鲁伊斯便向着不远处的废墟走去。 苏苍晓看鲁伊斯脸上凝重的表情:“怎么?看出是谁了?” 鲁伊斯咬着嘴唇,点点头“应该就是季乔年了吧,不过他还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这还有什么古怪?” 苏苍晓抬头指着前方,“去看看就是了。” 穿过层层的警戒线,踩着脚下的废墟,两个人再次来到了那个发生爆炸的地下室,由于爆炸的原因,地下室已经变成了一个半开放的空间,工作人员也只是摆了一个集装箱在上面,来往及其方便。 “就是这儿了吧。”鲁伊斯指了指眼前的集装箱。 苏苍晓应了一声便直接走了进去,除了满地的碎石和破损的家具,那个青铜鼎也矗立在层层废墟之上。 两个人拿着手电筒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可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除了这些破烂,还是没什么别的东西。”鲁伊斯失望的望着眼前这个鼎,用手拍了拍。 苏苍晓耳朵微微一动,眼神中透着神秘,随手捡起一块碎石,朝着刚刚鲁伊斯拍过的地方砸去。 “喂!你疯了吗?”鲁伊斯被苏苍晓的行为吓了一跳,看着自己父亲留下的作品就这样被苏苍晓毁坏,鲁伊斯的情绪明显有些愤怒。 可苏苍晓缺没顾鲁伊斯的反对,继续拿着手中的石头,朝着鼎上破损的地方砸去。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半封闭的集装箱中不断被放大,鲁伊斯,眼神中的愤怒已经难以克制,她对着苏苍晓大喊:“你给我停下!” 苏苍晓依旧没有理会鲁伊斯,自顾自的砸着那鼎,终于,随着力量的积蓄,鼎上的人面纹渐渐脱落,随着碎片脱落的还有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苏苍晓喘了几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石头,弯下腰捡起了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油纸包。 鲁伊斯的注意力也被那油纸包吸引去,她看着苏苍晓一层层的将油纸包拆开,一个绿皮的本子从纸包中显露出来。 苏苍晓小心翼翼的翻开眼前的本子,一行行的看着本子上记载的文字,脸上的表情也随着眼中的文字变化而变化。 而此时在甄橙家中,丁一一与宁夏和甄橙聊得火热,可一串电话铃声打断了丁一一感慨的情绪。 “喂,子谦。” “韩阳这边儿情绪有些不稳定,老大的电话我现在打不通,你那边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回来一趟吧,和他聊聊,安抚一下他,这样能稳妥一些。” “好。” 挂断电话,丁一一无奈的叹了口气。 “师傅,宁夏,我可能没法和你们吃火锅了,局里那边突然有点儿事儿,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宁夏不情愿的摇了摇头:“为什么啊,这么晚了还不放过你,真是的。” 甄橙笑了笑:“既然这样,就改天吧,忙去吧,宁夏你也是,在这儿一天了,也该回去了,正好和一一搭个伴。” “好吧,那橙姐,你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了就给我打电话哦。” “师傅,你一定要保重啊,我不能常来看你,但我可是一直都担心你的,所以你不能不爱惜自己,要开心啊!” 丁一一和宁夏从甄橙的家中出来,也在路口处匆匆告别,丁一一再次回到了那趟从她过来的地铁里,随着人群消失在幽暗深邃的隧道中。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吗?’甄橙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脑海里一遍遍的问着自己,是不是要和自己和过去有个了结,是不是一切的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她躺在床上,看着眼前这栋豪宅,又想了想5年前,10年前的住的g航家属楼大院,她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在这短短的几年里从一个机长一下子走到董事长这个位子,她也知道这日益丰厚的财富是通过什么途径而来。 甄橙越想越难过,她从酒柜中拿出了几瓶酒,呆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人在悲伤的时候就容易变得敏感,酒精让甄橙的记忆翻涌着向她的头脑中袭来,她回忆起了最不愿想起的那段经历,她哭着狠狠地一拳拳的击打着自己,而这时,她也同样想起了前不久与姜欣和她说的那些刺耳的话。 甄橙头皮一阵发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在耳边,似乎每一声等待音都敲击着自她的心脏。 而另一边,在别墅的废墟中,苏苍晓看完了那绿皮本中的所有内容,他走到鲁伊斯身边,将那本子中夹的照片放在了鲁伊斯的手里,便独自坐到了一边。 原来那个绿皮本,竟是鲁伊斯父亲的账本,里面详尽地记载了仿制的赝品种类和去处。且有一张甄建国、陆赞、鲁伊斯父亲的三人合影。小本子的最后一页,写着制作青铜鼎的分歧,以及预见到自己将有不测,并把甄建国和陆赞勾结走私的事都详细地写了出来。 鲁伊斯接过照片,看着本子里的内容,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落,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父亲到底是因何遇害,真相摆在眼前,但此刻的她却被这真相狠狠地打击。 苏苍晓看着泪流满面的鲁伊斯,递过一张纸巾,嘴上说着安慰和鼓励的话,心中却更加肯定了自己对于陆赞身份的猜测,同时也盘算着对甄建国应如何实施行动,苏苍晓眼中再次燃起了坚定,他知道,真相正在被自己一点一点揭开。 259、暗淡 (7) 丁一一刚刚风尘仆仆的回到经侦局,就见叶子谦坐在办公室中傻笑。 “嘿,我说,你让我去和韩阳谈话,你自己在这儿偷懒,说吧,又干什么坏事儿了,笑成这样。” 叶子谦翘着二郎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丁一一:“去去去,我能干什么坏事儿,对了,韩阳那边儿你不用去了。” 丁一一坐在椅子上看着笑嘻嘻的叶子谦:“怎么,他情绪又稳定了?” 叶子谦摇了摇头:“没有,刚刚陪他喝了一瓶牛二,结果他就睡了。” 丁一一对着叶子谦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 “我说,那你不早告诉我,你赔我的火锅!” “去去去,什么火锅啊,回来了就好好工作,总惦记着吃吃吃的。”叶子谦摆着手看着丁一一。 “我看你就是欠打。”丁一一抬起手朝着叶子谦抡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丁一一的手掌向着自己飞来,叶子谦刷的一下从桌子上拿起一沓文件,立在丁一一面前。 丁一一眼前一闪,收回手掌,拿起叶子谦递来的文件:“这又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喽。” 丁一一拿起眼前的资料,仔细的翻阅起来,看过之后,心里的悬念总算落了地。 “早就知道陆赞就是季乔年了!不过,航海家海运公司的背后投资人竟然是甄建国!这可是重大的线索啊,我说叶大头,原来你就是在笑这个啊?” “那是当然,子谚刚刚传来的消息,姜董事那边已经醒过来了,并且表示可以作为证人直接指认甄建国。”叶子谦咧着嘴。 “看来,老大的安排是正确的,子谚这趟收获可是不小啊,对了,这事儿老大知道了,吗?” “还没,老大那边儿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听到叶子谦这话,丁一一的眉头不禁紧蹙起来,原本获得好消息的心情一下子就被苏苍晓的失联拉到了谷底。 “说我什么呢?”正在二人为苏苍晓担心时,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拉开,苏苍晓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线中。 “老大,你吓死我了,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 苏苍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忘了什么时候调成了静音,没听见声音。” 丁一一走到苏苍晓面前拿过手机,取消了震动模式:“没事儿,没事儿回来就好啦。” 苏苍晓笑了笑:“怎么你们俩,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们休息休息吗。” 丁一一和叶子谦看着苏苍晓满面笑意:“老大,有好消息哦。” “是吗?这么巧?”苏苍晓坐在沙发上,拿起茶杯看着同样笑容满面的两个人。 “不如,交换一下?”丁一一从身后拿出叶子谚传来的消息,苏苍晓也从口袋中掏出那个绿皮账本,并放在丁一一的手中。 三个人各自看着手中的证据,不禁发出阵阵感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甄建国这条线总算是浮出水面了。 苏苍晓合上了手上的资料:“还别说,查这个还真是废了点儿力气,之前有银行的朋友,他帮我把这个大航海家海运前几年的资金链全部掉了出来,但投资方,资金走向太多根本查不到具体的投资人,还好姜董事醒了,这也算是万幸,还有,他对于季乔年的身份这事确定吗?” 叶子谦点了点头,肯定的说:“应该不会错,子谚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 “这样就好,今天我去查监控的时候看到监控画面中的人影也可以基本确定是季乔年。” “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季乔年当时去也是为了这个本子吧,这样一来就更能证明他是陆赞本人没错了。”丁一一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 “就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这一点需要暂时保留,以防之后出什么别的什么新的线索,干扰判断。” 叶子谦点头:“不过,子谚也说,姜董事的肿瘤已经扩散了,还是得抓紧时间。” 苏苍晓皱了皱眉眉头:“嗯,我们现在还是得先把甄建国这条线彻底挖出来,季乔年是陆赞这事再隐隐,这样也许还会有什么新的,或是漏掉的线索能够发现,千万不要大意。” “好的,老大。”丁一一和叶子谦异口同声的说道。 “还有,一一,甄橙那边儿怎么样了,她病的严重吗?” 丁一一皱了皱眉,“我有些说不好,不觉得是病了,好像是因为什么事儿着急,总之,我总感觉她有什么事儿放在心里,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先不要有太多想法了,毕竟是你的师父,如果有时间就多去看看她,但是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能把我们调查甄建国的事儿向她透露一点,毕竟甄建国是她的父亲。” 丁一一想起了在甄橙家中,甄橙的表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现在好像没什么事儿了吧老大?”丁一一一脸坏笑的看着苏苍晓。 “是这样的,怎么了?” 丁一一瞥了一眼叶子谦:“子谦,是不是没吃饭呢,你说吃点儿什么呢。” 叶子谦冲着丁一一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白眼:“问老大去。” 苏苍晓脸上满是温暖的笑容:“走吧,下馆子去。” 饭桌上,丁一一和叶子谦依旧为了各种事争论吵闹,苏苍晓也是像之前一样看着他们俩,夹着菜,喝着酒,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提起任何关于工作,关于案子的事儿,也许在终日的疲乏过后,所有人都想静下心来,好好地享受着不多的欢乐时光。 第二天一早,丁一一就被电话叫醒,丁一一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宁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当电话挂断时,丁一一已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甄橙失踪了,她不停的给甄橙和自己的所有共同朋友打电话,都寻不着甄橙的踪影。 丁一一有些发懵,她开始自责,她认为是自己的失误让甄橙陷入了危险,迷茫的丁一一找到了苏苍晓,将甄橙失踪的消息告诉给了他。 “失联不到10个小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甄橙的身份特殊,而且之前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不如再去问问韩阳吧,看看能不能知道,他到底找到的是什么证据,会不会有甄橙的信息。” 丁一一听了苏苍晓的话,在审讯室中像韩阳询问了关于甄橙的情况。 韩阳皱着眉看着焦急不安的丁一一:“甄橙,甄橙出事也是正常,早晚都会这样。” 韩阳的回答让丁一一和苏苍晓吃惊,丁一一连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是没好处的,就像我,再或者像甄橙。” “什么意思。” “甄建国的事儿,她的女儿会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不可能,而且她不单单是知道,也是参与者呢。” 韩阳的话让丁一一脑袋发懵,甚至不敢相信,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加,温柔似水的甄橙,怎么会藏得这么深,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甄橙的现状就会极其危险,也许是季乔年,也可能是甄建国,想到这儿,丁一一便起身,冲出了审讯室。 260、暗战 “你要去哪?”苏苍晓跟着丁一一的脚步追了出去。 “我要去找师傅,我觉得心发慌,没底的感觉。” 苏苍晓双手抓住丁一一的肩膀,盯着丁一一的眼睛:“你要去哪找?g航那边我已经通知了鞠阳,甄橙家里那边也有人盯着,你还要去哪?一一,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许她只是去散心了,说不定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丁一一听不进去苏苍晓的话,但却能感受得到苏苍晓的温度,她直勾勾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苍晓,丁一一哭了,泪水从眼眶中缓缓的流出,她慢慢的靠在了苏苍晓的怀里,彷徨,恐惧,无助种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丁一一身上蔓延。 “老大,我想出去走走。” 苏苍晓看着怀中悲伤的丁一一:“你自己吗?” 丁一一点了点头:“老大,放心。” 强挤出一个微笑后,丁一一便从经侦局离开了,她漫无目的在路上转悠,走到了地铁站的门口,看着行走匆忙的人群,好像每个人都有特别着急的事儿要做似的,自己却与他们格格不入。 在地铁站里,一波人来,一波人走,别人的终点是自己的起点,而自己的终点却又是别人的起点,与其像现在这样纠结不知所措,不如想一想之前的自己,虽然没有现在的沉稳,但那股敢打敢拼的劲儿却值得怀念。 ‘去他的,跟着感觉走吧。’丁一一嘴里小声的嘀咕着。 站在地铁车厢里,丁一一把案子的事儿放在了一边,满脑子想的都是当时在国家队时,每周回家坐的这一趟地铁,如果没来经侦局,也许自己现在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想的很少,练的很多,吃的也很多是没变的。 这些曾经觉得烦躁的事儿,到另一个环境后却又这么值得怀念,丁一一笑了笑看着玻璃中反出的自己‘也许,你真的长大了吧。’ 地铁呼啸的驶过了一站又一站,很快到了机场,丁一一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挤出来,整了整衣服,大步向前走去。 丁一一抬头看着g航大楼:“呼,到哪都是满满的回忆啊。” 还没等丁一一感慨完,g航大楼中走出的人影吸引了丁一一的注意力,丁一一定睛一看,原来是鞠阳。 丁一一拦住了鞠阳匆忙的脚步,“鞠机长,怎么这么急?” 鞠阳愣了愣:“呀,一一,你怎么来了,甄橙有消息了?” 丁一一再次被拉入到甄橙失踪的事实中,她无奈的对鞠阳摇了摇头,“还没有,我只是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你来了也好,省的我过去了。”鞠阳眼神中的悲伤没能逃过丁一一的眼睛。 “怎么?”丁一一注意到了鞠阳手中攥的皱皱巴巴的档案袋。 “一一,我本是想过去找你的,这个是g航隐藏的走私毒品证据,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觉得甄橙现在一定有危险,而且很可能与我手中的证据有关,我想只有把这些给交给你才最保险。” 丁一一有些吃惊,她呆呆的接过鞠阳递来的档案袋:“鞠机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师傅的,你放心。” 鞠阳的双手攥的紧紧地,他满是坚定的看着丁一一:“一一,我一定要找到甄橙,一定,这边儿一有她的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丁一一看着如自己一样为甄橙焦急的鞠阳点了点头,拿着档案袋又踏上了她来时的地铁,随着人群消失在幽暗深邃的隧道中。 回到经侦局,却寻不见苏苍晓和叶子谦的影子,丁一一只好独自坐在办公桌前,翻看起鞠阳拿来的档案袋。 丁一一正看得入神,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打开,叶子谦和苏苍晓回到了办公室当中。 苏苍晓见了丁一一,便走到她的面前:“一一,好些了?” 丁一一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档案递到了苏苍晓眼前。 叶子谦见了也凑了过来,他一字一句的看着档案中的记载,拍了拍脑门。 “这事儿我怎么觉得有些蹊跷。” “什么意思?”丁一一狐疑道。 叶子谦用眼睛撇了撇苏苍晓开口道:“刚刚季乔年来过了。” “什么?他人呢?” 叶子谦摊了摊手:“刚刚送走。” “他摊牌了么?说了自己的身份了?” 苏苍晓摇了摇头,把季乔年留下的u盘放在了桌子上。 “他给了这个,韩阳的证据备份,还说是甄建国操纵艺人,和高官权色交易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当面拆穿他?” 苏苍晓放下了手中的档案:“一一,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急,子谦说的没错,这一切太蹊跷了,甄建国的犯罪证据一瞬间如同井喷一样蹦了出来,但关于季乔年的线索我们掌握的还远远不够,这个时候拆穿他对我们来讲没有好处。” 苏苍晓晃了晃肩膀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关于甄建国的线索如同井喷般涌出,那么我们不妨先把季乔年放一放,把甄建国查个清清楚楚,如果解决了甄建国的问题,就不怕抓不到季乔年的尾巴。” 丁一一听了苏苍晓的话,点了点头。 “可是老大,现在还是没有甄橙的消息,师傅她是不是已经很危险了。” 叶子谦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不妨换个思路想想,现在甄建国在出差,而甄橙又下落不明,如果我们抛开和甄橙的关系,你觉得甄橙此时的消失不正常吗?” 叶子谦的话同样道出了丁一一心中不敢承认的猜测,丁一一紧紧的咬着嘴唇,试着从感情中跳出来,仔细的思考着叶子谦的话。 “一一,现在也许只能等了,子谦说的没错,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也许甄橙是故意消失也说不住,但其他的可能我们也不会放过的。” 三个人正讨论着,苏苍晓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苏苍晓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陈实悲伤的声音。 “苏警官,关梦她走了,走的安详,这是她的选择,是她自己选择离开,那染发剂,其实也是关梦自己挑的,她的自杀也许是有目的的吧。” 苏苍晓对着手机说着安慰的话。 电话挂断后,苏苍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许关梦是想脱离这些纷扰,也许她想用自己的死打开那黑暗的大门。 261、暗月 悲伤的消息多了,人难免会变得麻木,丁一一听了关梦离世的消息,安静的坐在了沙发上,眼神空洞,呆呆的望着窗外。 关梦的死和甄橙的失踪给自己带来的是精神上的折磨,还是意志上的考验,她有些分不清,这二者之间有区别吗?她一遍遍的问自己,同时脑袋里又不断的闪过与这两个人的回忆。 丁一一特殊的工作不能让她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与旁人的交往中,但她的性格却又与工作的性质恰恰相反。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学习抽离,学习演戏,学习绝情,可感情这东西,她永远学不来,只能一次次的在伤痛和离别之中成长,只能在这一次次的伤痛和离别中学会更加坚强。 苏苍晓看着萎靡的丁一一不知说些什么,他拿起水杯,到了满杯的温水,放在丁一一的面前。 叶子谦见状,走出了办公室,站在悠长的走廊中点燃了香烟。 苏苍晓透过水蒸气看着很安静的丁一一,良久,他轻轻的抬起手,用两个大拇指擦了擦丁一一的眼角。 “有时候,我们剩下的只有坚强,你的坚强丢了,我的坚强给你。” 丁一一感受着苏苍晓的温暖,感受着苏苍晓的改变,她开了口:“老大,你不会走吧?” 苏苍晓紧紧的拉住丁一一的手:“赶,都赶不走。” 丁一一也把苏苍晓的手握的紧紧的,“老大,以后我都不要哭。” 苏苍晓脸上堆满了笑:“想哭倒是可以,反正我的肩膀也不收费。” 丁一一也被苏苍晓的情绪感染,她抽出手轻轻的打在苏苍晓的肩上:“什么时候让叶子谦那小子带坏了。” “我还用他教?” “你们俩真是的,我给你们俩空间可不是让你俩说我坏话的,再说了,说我坏话也不用这么大声吧。”叶子谦推开门,看着靠得有点儿近的两个人。 苏苍晓从沙发上站起:“好了,别闹了,控制控制情绪,我们的精神可是要放在战场上的。” 叶子谦点了点头:“老大说得对啊,现在看其实形势一片大好,甄建国的证据也有不少,是不是可以实施抓捕了呢?” “这些事儿,留给明天去做,今天的收获也不少了,凡事都是有失有得,权衡好每件事在心中的重量,才能更好的面对他们。而且甄建国明天才会回来。” 叶子谦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完了,又开始灌鸡汤了。” “不过老大,我还有个问题。” “子谦你说。” “我是应该订这家的烤鸭还是订这家的铁板烧比较好呢,刚刚在走廊我纠结了好半天。” 没等苏苍晓开口,丁一一便喊道:“我都要!” 两个人无奈的看了看丁一一,让他们同样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丁一一会无限的败在美食之下。 叶子谦订完了吃的,对着丁一一说道:“一一,不是我说你,这要是把你放到抗战年代,都不用严刑逼供,先饿你两天,然后在你面前再放一只烧鸡,你就全都招了,老大,以后我们有什么重大行动之前可得把她喂饱,要不然,一定会出什么事儿。” 苏苍晓笑了笑,随即丁一一又开始了对叶子谦的全局通缉。 送餐员的到来救了叶子谦一命,面对美食和叶子谦,丁一一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一阵风卷残云后,丁一一满足的摸了摸肚子,看着夜空中的星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无奈,事情越多,越不能安稳,刚刚睡熟的丁一一便被自己的手机叫醒,门口收发室的大爷打来电话,说是有个快递需要签收。 丁一一揉了揉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苏苍晓的大衣,一股莫名的幸福,涌上心头,她抛开被吵醒的烦躁,走到了楼下签收了快递。 拆了包裹的丁一一的心情却如同过山车一般,刚刚才调整好的情绪,再次迎来一个俯冲,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文件夹,和一封信出现在丁一一的面前,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心中甄橙的笔迹。 ‘一一,苍晓,想必你们应该很担心我吧,真的对不起,但你们完全不需要为我担心,我不值得,我也不希望。 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你们又帮助我那么多,我很荣幸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但我同样很悲哀,你们有我这样一个朋友,这一路,我做过太多的错事,一直以来,我都对对我最亲最好的人隐瞒,欺骗,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也受够了这样的自己,我做过的事每天晚上都浮现在梦里,那些经过我而流入社会的毒品,那些我帮助我父亲做过的恶心至极的事儿,还有在我手中丧命的辛然,她临走时看我的眼神,我永远忘不掉,我想,我装不下去了,我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了,那包文件里,有我父亲和我所做的一切,或许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一一,苍晓,再次的抱歉,我不奢求你们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们能够知道,在这最后的时刻,我还想做回你们认识的我,谢谢你们……’ 丁一一颤抖着看着甄橙留下的信件,她感到不安,感到难过,甚至有些崩溃,她看着身边同样忧伤的苏苍晓。 “老大,师傅她没事对不对,这只是她留给我们的线索对不对。” 苏苍晓能做的只有点头。 丁一一压抑着心中不断冒出的想法,她翻着脚底下的垃圾桶,查看着快递的信息。 “老大,老大,是从师傅家里邮寄来的,我们快走,快走。” 叶子谦发动了车子,可拥堵的道路让他们寸步难行,丁一一不停的催促着叶子谦摁着喇叭,可车子却始终纹丝不动。 丁一一的手机在嗡嗡直响,但此刻那手机的震动似乎被丁一一屏蔽,她一心只想赶到甄橙的家中,给那个自己熟知的师傅一个拥抱,哪怕是能够远远的看她一眼。 苏苍晓在后排紧紧的搂住浑身颤抖的丁一一,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精神上的打击却也让他疲惫不已。 原本1个小时的路程走了2个半小时,终于,一行人来到了甄橙的家中,可摆在三个人眼前的确实层层的警戒线和闪烁的警灯。 丁一一透过车窗看着外边的情形没了下车的勇气,叶子谦走下车去,询问正在办案的警官后,回到了车里。 丁一一和苏苍晓满眼期待的看着叶子谦。 只听叶子谦轻声的说:“甄橙在医院抢救,可能已经……” 262、风声 叶子谦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被吵醒的黑夜愤怒的将乌云卷集,原本清澈的夜空变得黑暗,风呼啸着吹进了丁一一的心里,道路两边的树木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如同招魂的幡…… 被重新启动的车子颤抖着,三个人在车里紧咬嘴唇,心脏跟着发动机的频率扑通扑通的跳动。 可到了医院,还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甄橙静静的躺在太平间里,一块白布盖在她的身上,周围的警察拿着笔录询问事情经过,陆续赶来的家人围在旁边失声痛哭。 “嘭”的一声,苏苍晓的拳头重重的锤在太平间外的墙面上,叶子谦一个人默默走到医院门口抽烟,而丁一一站在冰冷的床前,双眼空洞无神,不时的有眼泪从已经充盈的眼眶中滑出。 前几天还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还吃了火锅的人,这一刻,就在这个冰冷的地方天人永隔。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完全超出了丁一一的承受能力,她想走过去,把那白布掀开,然后有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但她又害怕,白布掀开的那一刹那并没有奇迹的出现。最终,丁一一还是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虽然之前的日子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但这一次,她没能保持坚强,泪水决堤了一般哗哗的往地上落,双手拼命的捶打着不听使唤的双腿。 苏苍晓听到丁一一的声音,重新走进来,忍住悲伤狠狠地一把把丁一一揽入怀中,她本就决堤的泪水变得更加放肆。 “怎么会是这样?”哽咽的声音在走廊的回放中变得那么的凄凉。 苏苍晓知道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是无济于事,他只能更用力的抱着怀里这个自责的姑娘,让丁一一感受到他的温暖。 而这时叶子谦从走廊的那一头慢慢的走回来,安静地站在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面前,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无奈打破了眼前的景象。 “咳咳,一一,虽然这个时候和你说别难过,别自责就像放屁一样,况且这一切真的不是你的错,但是我们能不能先收起现在的悲伤,我知道你和老大都和甄橙有挺深的交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更努力的找出她自杀的原因不是吗?” 丁一一听了叶子谦的话,缓缓的推开苏苍晓的怀抱,她没想到这个终日嘻嘻哈哈凡事都无所谓的叶子谦,也有如此认真冷静的时候。 苏苍晓拉着丁一一坐到了医院走廊中的长椅上,看着站在他们眼前的叶子谦。 “我们的人一直都守在甄橙和甄建国身边,今天晚上9点多,b组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一辆救护车把甄橙从家里带走了,于是也就有了现在的事,而且据他们说,当时甄橙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甄建国也在救护车里,之后b组的人也没有在甄建国家里发现有还有别人,所以说,应该是甄建国打的急救电话。” 苏苍晓眉头紧锁:“也就是说,甄橙不是甄建国所害,这也符合情理,想必这个甄建国在过分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 “不是说甄建国明天才回来吗?而且,我师傅不是说失踪了将近一天了吗?怎么就在别墅呢?”丁一一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还有,我想知道甄建国现在在哪儿?” “他在录口供,刚刚我问过过来办案的工作人员了,他们也确定当时甄橙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个是什么?”丁一一指着叶子谦手中紧攥的白纸。 “刚拿到的尸检报告。”说着叶子谦把那张纸递到了苏苍晓丁一一的面前。 “消化道各段均可见充血、水肿,胃及十二指肠粘膜充血、糜烂、坏死,胃内及体腔内有苦杏仁味。”丁一一颤抖的看着书中的尸检报告。 “是氰化物,1-2分钟后就会使人出现意识丧失、心跳骤停并导致死亡,如果说是氰化物的话,我认为根本不能排除甄建国的嫌疑,因为以这东西的威力,就算叫了救护车,也必死无疑,也有可能是甄建国为了掩人耳目。” “老大,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会一会甄建国?”叶子谦听完丁一一的话,看向低头沉思的苏苍晓。 “我,我想回师傅的家里看看。”丁一一说到。 苏苍晓点头:“子谦,你先去看看甄建国录好口供了吗?局长刚才电话来说,已经核准对甄建国的批捕了。我们先去甄橙家里再看看。另外,弄清楚,甄橙这两天的行踪。”苏苍晓说完,便拉起丁一一,赶往甄橙的家中。 一圈的警戒带和警务人员伴着闪烁的警灯,将甄橙的家紧紧包围,也让寒夜显得更加凄冷,苏苍晓一行人下了车,准备一探究竟。 “赵处,好久不见啊。”苏苍晓向着一个穿着制服指挥工作的人走了过去。 “诶,苏处,刚才就看你们来了,怎么没进来?” “先去医院看了下。”苏苍晓点了点头,拉了下眼圈泛红的丁一一,示意她跟上。 “现场一切都挺正常的,室内外也没有打斗痕迹,只有一桌子没吃完的饭菜,这也证实了法医的判断,但是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需要等一等鉴定结果。另外,关于甄橙失踪的消息,我们反复核实了一下,应该是她自己布下的迷局。她在昨天下午出去了,把跟踪的人甩掉后,又悄悄潜回别墅,躲开了监控。这么做的原因还有待查证!” 苏苍晓脸上强挤出的笑容有些难看:“谢谢了,我们方便进去看看吗?” 赵处长拍了拍苏苍晓的肩膀:“去吧。” “老大,我们除了等,还能做些什么吗?这几次的调查,每一个得到的结果都是等,如果这样我们存在的意义又在哪?”丁一一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次打击后表露了出来。 可苏苍晓现在除了无奈也给不出任何答复:“就是这样,说实话,之前黎辉去世的时候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怀疑我存在的意义,但有时候这些终究是必须经历的。” 丁一一没吭声,转身离开了甄橙的家,这里也有她的好多回忆,多呆一秒都受不了。 “多数时候,天平总会向着正义的一边。就算是等,也要等最快的。”苏苍晓发动了车子,驶向了黑暗的尽头。 263、风暴 清晨的阳光除去了夜的阴霾,苏苍晓拎着一袋子早点,打开了车门,看见仍旧蜷缩在车里的丁一一和叶子谦。 丁一一睁开了眼睛,看着苏苍晓满眼的温柔:“老大,怎么样了?” 苏苍晓指了指车上显示屏上的时间:“先吃点儿吧,这还有一会儿才能上班。” 丁一一接过苏苍晓递来的热豆浆捧在手上小声的说:“其实有时候我挺佩服子谦这股劲儿的,在平日里看来对一切满不在乎,但是每当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却总是第一个往前冲。” “其实子谦就是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要强,他的梦想曾经是当刑警,被分来经侦局的时候,可不乐意了。” “哎呦,天都亮了啊。”叶子谦打着哈气,伸展着双腿,连忙打断苏苍晓的话。 “老大,一一你们俩也不叫我一声。”叶子谦说着,抢过两个包子,瞥了眼刑侦大队的门口:“有信了吗?” 丁一一咬着油条,摇了摇头:“灯火通明了一晚,也不知道甄建国还在抵抗什么?师傅都走了……” 悲伤情绪刚起来,这时苏苍晓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丁一一和叶子谦都停下了吃早饭,把注意力转移到苏苍晓身上。 苏苍晓掏出手机接通电话,一边点头,一边对电话那头说着谢谢。 “老大,有消息了?”叶子谦满脸期待的等着苏苍晓的回答。 苏苍晓点了点头:“嗯,赵处长叫我进去,说是连着干了一夜,有结果了,你们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说罢,苏苍晓整了整头发,便下了车。。 来到赵处长办公室,苏苍晓连忙上前:“赵处,真是辛苦你了。” 赵处长也从椅子上起身握住苏苍晓递来的手:“应该的,鉴定结果都在这儿,你坐下慢慢看,我去倒点儿茶。” 苏苍晓拿起桌面上的各项调查仔细的翻阅起来。 “我已经和技术部反复确认过了,甄建国在案发前几天都没有回家,只是案发当晚的7点多才出现在监控画面内,而且通过现场指纹采集以及一些列证物分析,都说明甄建国与甄橙的死无关,所以甄橙的死基本上可以判断为自杀。” 苏苍晓放下了手中的资料:“那甄建国审讯那边儿呢?” 赵处长把倒好的茶水放在苏苍晓面前:“从抓回去到现在一句话不说,也能理解,毕竟是自己的闺女死在自己面前,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只不过这姑娘为什么会选择死在自己爸爸的面前呢,真是古怪。” 苏苍晓喝了口茶,若有所思的说:“赵处,甄建国既然嫌疑被排除了,是不是可以和我们走了?” 赵处点了点头:“批捕令都到了,当然可以,不过,检察院的人要先问几个问题,你看?” “嗯,我知道,甄建国的案子涉及的太广,那就先让他们问,我们在外面等。” 二人匆匆告别,苏苍晓便回到了车里。 “怎么样老大,什么结果?”丁一一和叶子谦异口同声的问道。 “甄橙……是自杀。” “自杀?难道师傅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丁一一仍旧不想相信甄橙的死讯。 苏苍晓没有回答丁一一的话,让她的心更冷了:“老大,难道……我真正卧底的目标是我师傅?” 叶子谦连忙打岔:“对了老大,刚刚子谚发来消息了。” “哦?怎么说?”苏苍晓有些逃避。 “姜董事这两天病情有些恶化。” 苏苍晓的脸上难免露出了些许的无奈:“告诉子谚再坚持几天,不行的话咱们手头上的事儿弄完,咱们也过去看看。” 叶子谦摇了摇头:“恐怕我们是去不了了。” “怎么?”苏苍晓疑惑的问道。 “子谚还发来了陆斐然的消息,据说这两天他就要带着陈菲回国了。” 苏苍晓眼睛一亮:“陈菲?她醒了?” 叶子谦点了点头。 果然,物极必反,触底反弹,当三人经历了无数的磨难与失落后,总算是传来了一条好消息,虽然三人对面对陈菲还没有做好准备,但陈菲即将回国的消息无疑是让三个人有了新的方向,一路摸爬滚打走来,三人心中也清楚,只要努力的抓住每一个可能,凡事都会有成功的机会。 于是三个人重整精神,启动了车子,再次出现在前进的道路上。 “一会儿回去休息一下,然后一一和子谦,你俩再看看陈菲的资料。甄建国的审讯,你俩也做下准备,我一会儿要回嘉美艺术馆那边一趟。”苏苍晓安排了接下里的工作,便把目光转移到车窗外的世界。 “我想回趟g航。”丁一一低着头。 苏苍晓点了点头。 叶子谦按照苏苍晓的吩咐,把丁一一和苏苍晓送到了地方,自己便回到了经侦局,本打算继续工作的他却没能敌过彻夜的疲惫,倒在办公桌前,睡了过去。 在沉睡中的叶子谦不知道,醒来后还会面对什么新的问题,或许是好,或许坏,但他知道,无论好坏,他都会全力以赴,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和一切抗争。 晌午的阳光格外热烈,太阳顺着百叶窗的缝隙照到了叶子谦的脸上,叶子谦晃着脑袋揉揉眼睛,拉起了窗帘,整个房间瞬间被太阳照亮,刚准备继续投入工作的他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门刚被打开,阳光便洒了出去,地板上映出两个人影,叶子谦透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他不禁心头一惊,半晌没说出话。 “我可以进来吗?” 叶子谦一怔,身子往后撤了一步,从背后掏出出手机给丁一一和苏苍晓发送了消息。 264、风眼 收到消息后的两个人,都各自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儿,飞奔着赶回经侦局。 叶子谦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推开,苏苍晓和丁一一站在门口,就看到甄建国正坐在办公室中央,这个平日里风度翩翩儒雅非凡的g航董事长,现如今正如雕像般肃立着,满面悲怆。好似在昭告天下,甄橙的死对他甄建国来讲是晴天霹雳,他受到的创伤比任何一个人都大。 只是,这迟来的悲怆总让人觉得是戏精附体。 苏苍晓尤其疑惑,甄建国不是应该在审讯室或是牢房中吗? 甄建国见丁一一和苏苍晓走了进来,叹了口气。 “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不要笔录,是关于甄橙的,所以,看守所的同志把我送过来。” 这句话一出,三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苏苍晓迟疑了一会儿,坐到甄建国对面:“甄董,您这是怎么了?” 甄建国看了看苏苍晓:“我只是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没必要的环节可以省略。” 苏苍晓迟疑了一下,给了叶子谦和丁一一眼色,但丁一一紧盯着甄建国,并未看到。叶子谦只好拉了下丁一一的袖子。 丁一一不情愿地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回身,一个健步冲到甄建国面前,打掉了他的下巴。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苏苍晓也立即心领神会,制住了还未反应过来的甄建国,丁一一顺利地从甄建国嘴里把一颗胶囊拿了出来。 甄建国的眼神露出了无奈与绝望,丁一一拧开胶囊,闻了闻——氰化物,又是氰化物! “想死你也别陷害我们老大,而且,就这么死了,你不觉得你不配吗?不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怎么可以?不给师傅一个交代怎么可以?”说到最后,丁一一悲愤交加,却倔强地把眼泪瞪了回去,并把甄建国的下巴托归位。 甄建国被守在门口的狱警带了出去,叶子谦攥拳:“真险,要不是一一及时发现,还真让这个家伙钻了空子。” 丁一一依旧意难平:“从我收到师傅的快递起,我就在怀疑,师傅最痛恨药品、毒品的,g航的毒链怎么会是她主持的,而且鞠机长查到的证据也没有师傅的事。所以,只能是甄建国在栽赃嫁祸给师傅,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何止这样,当年姜董事的事还不是一样?”苏苍晓叹了口气:“一一,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说话很慢很小心,而且悲伤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他自己!机关算尽后的不甘心!”丁一一咬着嘴唇:“我倒想去问他几个关于师傅的问题。” “好,这个时候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我们走。”苏苍晓点头。 再次来到审讯室,面对早该进来的伪君子,丁一一强忍着一肚子的话,紧盯着甄建国。 甄建国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三个人,又环视了整个屋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终于,我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甄建国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丁一一身上:“一一,当初小橙真的没看错你,你当时能在g航工作,也是我的荣幸啊。” 丁一一冷哼一声:“g航有您这样的董事长可并不荣幸。您还是说说您的事儿吧。” 甄建国点了点头,精明的眼睛闪烁出泪光,让丁一一忍不住撇嘴:“当时你刚来g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卧底,我也知道你要查的东西,包括后来你去选秀比赛还有去凌天集团的原因我都知道,你们所有想要调查的事的源头,就是我,这一切是我造成的,这一生为了利益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儿,小橙选择在我面前自杀,也许就是对我最大的报复。” 听到甄建国的话,丁一一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师傅真的是自杀吗?” 甄建国颤抖着双手,低了头:“那天,小橙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说晚上要一起吃饭,而且有重要的事儿跟我说,我便提前结束了岀差,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 “爸,你总算回来了,饭菜都要凉了。” “怎么,今天怎么想起给老爸做饭了,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 甄橙把甄建国拉倒餐桌前,“先吃吧。” 甄橙一边给甄建国夹着菜,一边默默的看着甄建国。 甄建国见甄橙半晌没说话,便问道:“小橙,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甄橙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没,爸我想问问你以前的事儿。” 甄建国眉头一紧:“怎么了?是不是谁又在背后风言风语的说了什么?” 甄橙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没太在乎过别人说的,我只想听你说。” “小橙,当年的事儿怪我没把你保护好,都是爸爸的错,我知道那件事儿给你带来的是无法忘记的伤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快乐。”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甄橙把一个笔记本重重的摔倒甄建国面前。 甄建国见了那笔记本瞬间慌了神。 “你从哪拿来的!” 甄橙已经无法掩盖心中的悲伤,哽咽的说道:“那重要吗?” “我始终都不相信,我不相信那件事是你做的,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会为了所谓的利益,出卖自己女儿,我也始终不相信,你的双手竟然是那么的污秽,摧毁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的幸福,一直以来你都告诉我有些事儿你是被逼无奈,但现在,我懂了,我只不过就是你用来获得利益的工具,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对你的信任。” “还有辛然,我一直为她的死,心怀愧疚,我以为是我给她的水有问题,几次想和苍晓坦白,可我不敢。要直到看了你的这个本子,我才知道,那瓶水即使辛然不喝,她也会死,她被你的毒品控制,最后一次,你让人给了她精纯的大剂量的毒品,导致她……算了,现在说这个并不是重点,今天所有的事儿都应该有个了断。” 甄建国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听着甄橙对自己的种种批判,又翻开了那本充满了罪恶的笔记本,之前发生过的种种又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痛苦的抱着脑袋,跪倒在甄橙面前。 甄建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苏苍晓:“我拼命的给甄橙道歉,我想祈求他原谅我,祈求她继续为我保密。” 甄橙拿起了酒杯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甄建国,她哽咽着,“如果要跪,就在你该跪的人的面前跪,自己犯下的错误终究要自己承担,这是你教我的,我今天在这儿还给你。” 满杯的红酒杯甄橙一饮而尽,3分钟过后,甄橙便倒在甄建国面前,任凭甄建国怎么呼喊都没有丝毫反应。 “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橙走的时候和我说的这句,我教给她的,她又还给了我,当初,就是我在小橙的酒杯里下了药。” “人渣!”叶子谦青筋暴起,对着甄建国怒骂。 “我确实是人渣,看着小橙倒下,我却想的是让她担下所有的罪,把小橙放进来冰柜,发出了快递,再赶回出差的地方,再次回来的时候,才打的急救电话。” 丁一一听罢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那你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丁一一紧紧地瞪着甄建国。 “因为小橙给我托梦了,她说这个本子的影印件,她发了快递……。”甄建国越说越坦然了,还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袖珍笔记本。 叶子谦上前将笔记本取了过来。 “这个本子里,我记录着所有我做过的错事,包括走私,贩毒,操纵艺人,权色交易,买凶杀人。你们要查的所有也都在这本子里。” 苏苍晓接过那笔记本,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265、风魔 “你自然会受到应有的制裁,但陆赞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的事儿,还是希望能够坦白。”苏苍晓合上了本子,再次向甄建国发问。 听到这个名字,甄建国脸上的表情变了,从悲伤变为愤怒,他脖子上的血管鼓起,怒喊道:“就是他,是他一步一步把我逼成现在的样子,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从头到尾,发生的每一件事儿里都有他的参与。” “包括陆家,包括姜家,包括所有走私,贩毒的事都是他在背后指使也都是他一手操控起来的!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 “这个陆赞,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有这般反应。”苏苍晓看着暴躁的甄建国。 丁一一分辨出甄建国此刻的愤怒出自真心,但他说出的话又有几分真? 甄建国压抑着满眼的怒火:“当年我还是一个机长,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陆赞,陆赞完全一副商人的样子,巧舌如簧,一来二往的,我和他就渐渐的熟络了起来,之后陆赞和我提了替他走私货品的事儿,一开始我拒绝,可他竟然用陈菲来色诱我!苍晓,你也知道,小橙妈妈去世早,我肯定是被陆赞下了药,才和陈菲……他用录像来逼我就范,我只能被陆赞牵着鼻子走,后来于和森也被陈菲拉下水,从此走私货物变得畅通无阻,后来每次运输的货品越来越多,自然就出了问题,他弟弟陆贽发现了这件事儿,这两兄弟截然不同,陆贽是正直的海关关长,要举报我,却因车祸身亡了。” 甄建国摇了摇头:“可令我没想到的是,陆贽死后,陆赞就来找到我,他竟说他弟弟的死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要我继续为他做事,而且已经帮我把董事长的位置也安排好了。可让我没想到的,受害者竟然是我闺女,我虽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却一点儿乐趣也没有,于是,我开始试图摆脱陆赞的掌控,于是故意泄露给海关缉私处一些信息,结果却被陆赞误导去查凌天集团。要不是我和于和森联手,让其陷入金融危机,把陆赞逼入绝境,凌天集团也得倒霉。陆赞死后,我却没有收手,因为这些利益真的太可观了……我从陆赞那里学到了太多,g航早就变成了我们的犯罪航班,包括后来毒品的销路以及毒品控制艺人的事,也都是我直接用的陆赞的资源和手法。” 听到这,苏苍晓打断了甄建国:“侵吞国有资产的事,你不该只字不提的吧?” “这个我可没参与,那是陆赞和于和森干的事,利用国企改制,侵吞了不少资产,而且还把一些资产转移到了海外,援建工程项目和地产项目是大头,钻石矿和金矿也让他们赚得很多。陆赞嫌于和森胆小,想把他一脚踢开,我才找到这个机会和于和森联手,利用一家国企改制才把陆赞套进去的。但我从始至终都没参与这部分,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说的,我们都会一一证实,今天就先到这儿,关于整个笔记本中的内容,还有不少是需要向你了解的,希望到时候你能像现在一样配合。”说完苏苍晓便带着丁一一离开了审讯室。 甄建国的话在丁一一的脑袋里一遍遍的过滤,但有些真相却超出了丁一一的想象力,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陆赞干了这么多罪恶的事,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陆斐然知不知道真相呢? “怎么了,怎么都想被霜打了的茄子,现在不才是应该兴奋的时候吗?”苏苍晓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丁一一和叶子谦。 “真相来的太直接,我一时间有点儿接受不了。”叶子谦摆着手对苏苍晓说。 丁一一叹了口气:“我不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陆斐然……”她不想再说了。 “是不是真相,不能听他一面之词,调查没结束之前,不要轻易地对任何事下结论。”苏苍晓又的手指在拿笔记本上画着圈。 而这时,叶子谚再次传来陆斐然的消息,已经确认陆斐然将带着陈菲于今晚抵达国内。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换个角度去想,我们去和陆斐然碰下,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苏苍晓看过手机上叶子谚的信息,关上了手机。 “回国了吗?”叶子谦兴奋的看向苏苍晓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 “今晚他会带着陈菲回来,正好,我们先把甄建国往后放一放,看看从他们俩这能不能对得上。” 叶子谦从刚刚的恍惚中清醒,攥拳头:“我倒是想看看这个想害我弟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既然他敢回来,想必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了。” “说得不错,所以这次行动需要我们亲自出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要从他落地的那一刻起就对他进行全方位的监控,同时,我想我们这次也应该主动出击了。” “那老大,你安排一下我们的任务吧。”丁一一又恢复了状态。 听了丁一一的话,苏苍晓面露难色,他迟疑了一会儿:“一一,由于你和陆斐然之前的关系,其实这次我本事不希望你去的,虽然你已经淡忘了,但陆斐然的出现终归是会对你的判断有一些影响,我不想你因为这个再受到什么伤害。” 没等丁一一辩驳,苏苍晓又说道;“可换个角度想这个问题,你如果出现在陆斐然的面前,这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的行动,所以一一,去或者不去,这个问题我想要你自己考虑,先别急着告诉我答案,你好好想想,晚一点儿给我答复。” 可这次,丁一一却没听苏苍晓的建议,“老大,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我的答复,去,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也有考虑过你所担心的问题,但即使这样也不会阻止我对案情的判断和分析,就像你一样老大,你回到凌天之后不也是整日为了局里的事奔波么,我想问的老大是这样,我也可以的。” 听了丁一一的话,苏苍晓点了点头:“好,那这次与陆斐然的较量,就由你出面完成吧,我和子谦一定会给你提供坚实的后盾。” 重整旗鼓,再次出发,一个接一个的新线索刺激着三个人的神经,案子已经到了即将揭晓的一刻,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266、风度 苏苍晓按部就班的安排了工作后,一行三人便前往去机场的路上。 丁一一看着手表的时针滴滴答答:“老大,时间差不多了。” 苏苍晓点头,颇有深意地:看向丁一一:“他选择这个时间点回来,一定有用意的。” “是的,不过一一,你可别被花言巧语骗了。”叶子谦举起了夜视望远镜仔细的盯着机场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也是望远镜的镜头中。 只见陆斐然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扶着陈菲,在机场一边的道路上等车。 “出来了。”叶子谦率先说道。 丁一一和苏苍晓连忙顺着叶子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陆斐然和陈菲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苏苍晓看了看陆斐然,又不经意的看了看身边的丁一一,见到丁一一的眼里还是有微微的闪烁,苏苍晓知道,就算丁一一真的把陆斐然放下了,再次见面后也难免会出现情绪上的波动,苏苍晓轻轻的把手搭在了丁一一的肩上。 丁一一感受到了苏苍晓的温度,身体轻轻一颤,她没想到原本那么坚定的自己,当再次见到陆斐然后,眼神中竟仍然透出了仓促,但她心里清楚,这眼神反馈到心里的东西早已不是之前的爱慕,而是一丝尴尬和一丝苦楚。 “上车了。”叶子谦看着走上出租车的陆斐然和陈菲说道。 “行动。”苏苍晓一声令下,叶子谦快速发动了旁边的另一辆车子,慢慢的跟在陆斐然和陈菲乘坐的出租车后面。 看着叶子谦的车子出发了,苏苍晓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机场的大门。 果然,向他想的一样,季乔年也出现在了机场的门口,只见季乔年一身黑衣,帽檐压的极低。 “他怎么不把脸全都蒙上呢。”丁一一愤愤的说道。 “看来,这次回来是有所准备,来着不善,小心为妙。”说着苏苍晓也发动了车子,跟在季乔年的后面。 出租车在机场附近一圈圈的绕着,苏苍晓发现了端倪,但却只能跟着出租车屁股后面转。 “这个老狐狸,警觉性太高。”苏苍晓一个不注意,被出租车卡在了红绿灯后。 “接下来怎么办?”丁一一看着渐渐走远的出租车,焦急的问道。 苏苍晓叹了口气,把车子调到p档:“走了就走了吧,不然这样跟着他兜圈子也不是办法,他肯定还会出现的,一一,你现在给子谦打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丁一一拿出手机拨通了叶子谦的电话。 “子谦,你那边怎么样了?” “陆斐然和陈菲在肿瘤医院下了车,进去有一会儿了。” “肿瘤医院?” “对,你那边呢,季乔年出现了么?” “出现了,不过他太狡猾,我们跟丢了,你在那边注意着点儿,有消息马上联络。” “好。” 挂断了电话,一个个的问号再次出现在了丁一一的脑海中,陈菲怎么会到肿瘤医院呢,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儿? 苏苍晓也有些想不通:“可能出了什么别的差错吧,不过没关系,明天的行动会把这些搞清楚的的。” “现在去哪?” “回去换车,然后去医院找子谦。”说着苏苍晓调转车头,去往了凌天集团。 “老大,你们来了。” “给你带点儿吃的,怎么样,有情况吗?” 叶子谦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只是陆斐然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些东西,看样子好像是陈菲在这儿住院了。” 丁一一摸着下巴:“难道说,季乔年和陆斐然不是一块回来的?按照常理来讲季乔年现在不也应该出现在医院吗?” “该来的总会来的,按照原计划执行,一一,你就去后座睡一会儿吧,明早你可是要见陆斐然和陈菲的。” “老大,我今天可以回去睡吗?”丁一一揉了揉眼睛。 “也好,回去的话你还能好好准备准备,走吧我送你。” 丁一一摇了摇头:“别了,这边儿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子谦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应付的过来,把钥匙给我吧,我自己开回去。” “啊?”苏苍晓和叶子谦满脸惊讶。 “你有驾照吗?” 丁一一点了点头:“当然啦,放心没事啦。” 说着丁一一把钥匙一把夺在手里,便下了车。 叶子谦和苏苍晓在车里看着旁边那辆摇摇晃晃的汽车,不禁在心中为丁一一捏了一把冷汗。 “这丫头又搞什么鬼?”叶子谦无奈的看了看苏苍晓。 苏苍晓淡定的说:“应该没什么事儿的。” 又是一夜无眠,苏苍晓和叶子谦两个人在医院的门口换着班的盯梢,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二天清早,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将疲惫不堪的两个人的困意赶跑,叶子谦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丁一一的身影。 “老大,这丫头没事儿,精神着呢。” 苏苍晓下了车,做到了丁一一的车里。 “叔叔好。” 苏苍晓被后座上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竟是于羽程。 “啊,你好。”苏苍晓缓过神来,客气的对于羽程说。 “啊,羽程,你先在车里呆一会儿,我和这个叔叔去谈点儿事儿。”丁一一说完便下了车。 “还是你想得周到,把于羽程带来,会对陈菲有不小的触动。”苏苍晓难掩脸上的笑意。 “老大,我这次可真的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我带羽程来也是为了案子好,陈菲看了自己的亲儿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触动吧,而且,帮羽程找到了亲妈,不也算的上是一件积德行善的事儿了吗,而且这个事儿没事先和你说,是因为昨天太晚怕在折腾你们俩在耽误了大事儿,所以这种小事儿我就先斩后奏了。”丁一一低着头一气儿的把话说完,等待着苏苍晓的批评。 苏苍晓把手举起,丁一一吓得眼睛一闭,可慢慢的她感觉到了温柔的大手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的抚摸。 “就你主意多,好了,你先进去吧,还是老规矩,出事儿马上摁警报,对了陆斐然还在里面,你要注意保护于羽程的安全。” “放心吧,老大。”丁一一说完,便把于羽程带下了车,两个人迈着铿锵的步子,走进了医院的大门中。 267、风逝 丁一一走到护士站前,得知了陈菲所在的病房,便带着于羽程想着陈菲的病房走去。 轻轻的敲了敲门,丁一一缓缓地把门推开,看到陈菲正躺在床上。 陈菲打量着这个走进病房的年轻女孩,她迟疑了一会儿:“丁一一?你,你怎么来了?” 丁一一走进病房,环视了病房四周,把目光停留在陈菲的身上:“菲姐,你康复了?” “我是听说你回国的消息特地来看你的。” 陈菲从病床上坐起,慌张的指了指一边的沙发:“哦,那坐下说吧。” 一边向着沙发走,她一边四处寻找陆斐然的身影,丁一一暗道‘怎么回事儿,陆斐然哪去了?’ 陈菲见丁一一眼神飘忽不定:“是昨天斐然把我送回来的,他刚出去了有一会儿,应该是去找你的。” 丁一一面露尴尬:“哦,对了菲姐,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陈菲一阵干笑:“我还能怎么样,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你呢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见陈菲态度强硬,丁一一走到了陈菲的床边:“菲姐,其实我这次过来真的就是看看你,还有,我带来了一个人。” 陈菲挑着眉毛看着丁一一。 “你等着,我这就把他叫进来。”丁一一走到病房外,将于羽程带了进来。 陈菲上下打量着这个拉着丁一一的手的少年,看了于羽程的模样,陈菲越发的激动,她扯下了检测器,踉跄的走下床,一步步向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儿靠近。 “羽程,是你吗?”陈菲紧紧的拉着于羽程的双手,眼中的泪刷刷的落了下来。 于羽程也呆呆的看着陈菲,嘴唇上下抖动:“妈妈?” 陈菲用进了浑身的力气,一把把于羽程揽进了怀里。 见到这一幕,丁一一忽然有点儿不舒服,觉得还是利用了于羽程,有些不齿,于是连忙退出病房,好歹给她们母子相见的一个机会。 来到走廊的丁一一,眼前还是刚刚那副母子重逢感人的画面,无论结果怎样,让这两个人再次相遇总是一件让人值得欣慰的事儿,简单的感慨过后,她拿出手机给苏苍晓编辑了信息。 ‘陆,不在,多留意。’ 丁一一把手机放回兜里,自己便开始在医院的走廊里转悠,试图找到陆斐然的身影,可楼上楼下跑了几圈,都没能发现陆斐然的踪迹,无奈,丁一一只好再次回到病房里。 她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病房中传来爽朗的笑声,丁一一透过门玻璃,探着脑袋向里面看去。 于羽程站在陈菲的床边,笑盈盈的和陈菲说这话,陈菲也带着一脸的满足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 ‘真情可贵啊。’丁一一没去打搅那美好的画面,自己又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走了进去。 于羽程看到丁一一进来了,连忙冲过去一个拥抱把她紧紧地搂住:“我就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大姐姐。”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丁一一有些不好意思,她从于羽程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拉起了于羽程的手:“怎么样?这回开心了吗?” “嗯。”于羽程满脸幸福的点着头。 “羽程啊,你能不能帮妈妈出去买点儿水啊,妈妈口渴了。” “放心,我会多买一会儿的。”说完于羽程便欢快的走了出去。 丁一一无奈的笑了笑。 病房中只剩下丁一一和陈菲两人。 陈菲满眼感激的看着丁一一:“谢谢你。让羽程和我相认,这是我多年的奢望。” 这两天已经落下太多的眼泪,丁一一已经眼睛干涩:“别这样,眼泪在之前的日子都流干了,你这一路一定也受了不少委屈,以后也希望你能过的快乐一点儿,况且你们母子重逢,嗯,一切都会好的。” 可陈菲的眼泪还是留了下来:“一一,我还有件事希望你能帮我。” “你说。”丁一一拿起身边的面巾纸给陈菲递了过去。 “我都听羽程说了,一直以来如果没有你,他根本不会坚持到现在,我也替他谢谢你。”陈菲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个,是我所有的积蓄,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羽程,我时日无多。” 听到陈菲的话,丁一一难免有些诧异:“菲姐,怎么会这样?这个孩子受过的苦,我知道,我可不希望看着他再被生活折磨下去,你到底怎么了?” 陈菲失声痛哭:“我在国外接受的治疗确实有效果,那让我从昏迷中走了出来,但那一系列的治疗手段对我身体各个器官都造成了破坏,医生说我大概还有3个月的时间,一一我感谢你能让我在生命这最后三个月里找回我最宝贵的东西,但正如你所说,羽程经历了太多,与我相认后又要分离……所以,我求求你。” 丁一一听了陈菲的消息,脑袋嗡的一声:“她没想到,才刚刚享受过与亲人重聚的喜悦,又将面对两世的分离,换做是谁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好,好,菲姐,我答应你,但你也要配合治疗,毕竟现在是你最应该坚强的时候。” “只要你答应照顾羽程,你说怎样,都可以,但这个卡你一定拿着,就当做是给羽程以后的保障。”陈菲用力的将那张卡塞到了丁一一的手里。 丁一拗不过陈菲,只好先将那卡片收起。 “一一,我还有个请求。”陈菲说完,一个深呼吸。 “你说,菲姐。” “带我走吧,我知道太多,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儿,罪恶感每天都压得我喘不过气,现在羽程也认了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我希望自己能清清白白的走。” 268、风干 丁一一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陈菲就已经开始收拾了,她还没法接受身边熟悉的、不熟悉的、喜欢的、不喜欢的人就这样离开或是即将离开,内心悲凉。 “感觉和你说完,浑身上下一下子轻松好多。”陈菲看出丁一一的难过,出言安慰。 丁一一缓过神来,走到陈菲面前指着床边放着的各种检测仪器:“可是,以你现在的状况,不行……” 陈菲打断了丁一一的话:“那些重要吗?我已经灰暗了半辈子,如今你帮我把我后面的生活点亮了,那就不要再把我推回去,我现在只觉得一切是那么轻松美好,我甚至回忆不起,我之前什么时候还有过这种感觉。” “可是……” “没什么好担心的,不会有比之前更糟的事儿发生了。” 在监控器那头的叶子谦也傻了眼:“老大,这几天的好消息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我隐约觉得不对。季乔年那边还没有动做,就不能掉以轻心。” 不一会儿,陈菲,丁一一和于羽程三个人就出现在了医院的门口。 陈菲低着头看着于羽程:“羽程,妈妈现在要去和一一姐处理一些之前的事儿,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等我这边儿的事儿完了,我会用我所有的时间陪你。” “你们女人啊,好吧,我等你哦。”于是,于羽程便上了叶子谦的车,离开了。 陈菲望着于羽程远去的背影,泪流满面。 丁一一扶着陈菲:“走吧,菲姐。” 陈菲上了车和苏苍晓简单的打了招呼,便回到了经侦局。 “审讯室占着呢,咱们就在我办公室里聊聊吧。”苏苍晓在前面走着,丁一一扶着陈菲来到了办公室。 丁一一清楚,苏苍晓只是不想把陈菲带入那个冰冷的审讯室。 “谢谢。”陈菲接过苏苍晓递来的热水。 “不客气,哦对,你们母子能够团聚,真的很替你感到欣慰。” 陈菲摇了摇头:“谢谢你,一一,没想到老天在我最后的时光里还赐给我这样一份大礼。” 丁一一拍了拍陈菲的肩。 “外面阳光真好。”陈菲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走到了阳台前。 “我记得,当时生羽程的时候,也是这个时间,也是大大的太阳,本以为他会过得幸福,可却偏偏遇上了我这样的母亲和他禽兽不如的父亲。” 室内一下变得沉默,丁一一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虽然她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可在这样的陈菲面前,竟一句也问不出口。 “其实羽程的父亲并不是于和森。”陈菲叹了口气:“我的罪恶始于这些,所以,要从这里说起。 羽程的父亲是——甄建国!” “什么?”丁一一虽然知道羽程的父亲并不是于和森,但和甄建国画上等号,还是始料不及的。不过,那日,甄建国说起过陈菲色诱他,但也不过是一夜而已,所以她也没往这儿想。但现在想来,难怪当初她第一眼见到于羽程时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这样。 苏苍晓对她们可以做到瞒天过海也是见怪不怪,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解释。 “那时,我刚得到歌手大奖赛的冠军,也签了唱片公司,本以为就此一飞冲天了,不想,却被陆赞的手下拍了不雅照片作为威胁。刚出道的我只能听任他们摆布,先是勾引甄建国不成,只好给其下了药,一夜风流而已,便将甄建国拉下了水。其实,甄建国是恨我的,自那一次后便拒绝见我,可我也没想到,那一次之后我竟怀孕了。陆赞知道后,威胁我,如果我不按照他的吩咐做,就把我和孩子一同杀掉,我没办法,只能听他的安排,去勾引于和森,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成了一个工具,变成了一个荡妇!”陈菲痛苦的回忆着之前发生的种种。 “你别太激动,身体要紧啊。”丁一一连忙走到陈菲面前扶着她坐了下来。 陈菲调整了情绪:“于和森对我倒是真好,也一直以为羽程就是他的孩子,当然,是因为做了dna检测,陆赞从中做了手脚。原本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至少我得到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于和森虽然对我们母子很好,但毕竟只能是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我一度有些产后抑郁症,和于和森也闹得有些僵,就在这个时候偶遇了陆贽,其实也算不上偶遇,都是陆赞安排的,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还以为是上天可怜我,把一个真的爱我的男人送到我身边。我慢慢的、真的爱上了陆贽,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对羽程也是非常喜欢。是他让我感受到了被人爱和呵护的温暖,我开始一点点试着抵抗陆赞给我下的各种指令,因为陆贽的关系,陆赞倒是也没再指使我什么,我以为,是他良心发现,放过我了。但于和森很生气,再也不让我见羽程……当时的我,失去了羽程,却也没有太多伤心,毕竟不是我真的想要的孩子,再加上陆贽给我的爱情,让我重新活过来一般。可没想到后来他在我和陆贽的婚礼上,给他寄了我和于和森以及之前有过的男人的照片,陆贽看了这些照片,一气之下离开了婚礼现场,他本来就喝了那么多酒,还要去开车,结果……就这样走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陆赞更不可饶恕!” “后来甄建国找到我,要和我联手扳倒陆赞,我自然同意,便一直伪装成无法从悲伤中摆脱的人,博得大嫂和婆婆的同情,也假装很听从陆赞的话,帮他做了几件事。最终让陆赞落入圈套,走投无路,他出车祸那天,我甚至放了鞭炮,可是,可是……他竟然假死!”陈菲的嘴唇上下抖动,激动的情绪让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丁一一和苏苍晓听了陈菲的话,暗自松了口气,甄建国并没有撒谎! “陆赞就是季乔年对吗?”丁一一问道 “是的。他怎么可以不死?”陈菲痛苦地抱着头。 丁一一理解陈菲的感受,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拥抱。如果换做是她丁一一,把陆赞大卸八块都不够解气啊,但对于陈菲这样被人摆布的玩偶,她又能怎样。 良久,陈菲终于冷静下来,继续说:“他整了容,换了身份,回来找我。我当时都要吓疯了。但是他说我是受了甄建国的蒙骗,他给我看了很多证据,我相信了他,而且他也说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可以原谅我,并请我帮忙报复甄建国。这么多年来,我总算是明白了,他不过是通过甄建国的双手把自己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因为一开始他和甄建国闹掰,就是因为分赃不均,甄建国所有的关于走私艺术品,贩毒的线也确确实实是陆赞搭建的,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财富,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季乔年这个人,他也是利用复仇的借口,一点点的给陆斐然洗脑,让自己的亲儿子成为自己手上的棋子。 好在斐然明白事理,一直装病,帮陆赞做着假账的同时,整理着他的犯罪的证据。斐然真的和他叔叔很像……” 269、风骨 终于,丁一一知道了真相,她明白了陆斐然之前做的所有事的动机,她对陆斐然除了同情,还有心疼,更多的却是无奈。在这样的家庭成长,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很难,但同流合污也不能说是其情可悯。 此时一阵阵蜂鸣从丁一一的口袋中发出,丁一一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一串陌生号码,心底狂跳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丁一一就被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直到电话挂断,丁一一还心有余悸。 苏苍晓看着不安的丁一一:“怎么了?” 丁一一指了指门口,离开了椅子。 “陆斐然的电话。” “怎么?”苏苍晓掩饰了莫名的紧张。 “他想——-和我见面,我……也想知道……谜底。所以……可以吗?老大!”丁一一脸上写满了纠结,她期待着苏苍晓能够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去吧,总是要见的,这边儿我来处理,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苏苍晓轻轻的拍了拍丁一一的肩膀。 丁一一接过苏苍晓递来的车钥匙走了。 陈菲淡淡一笑:“是斐然吧,我知道他会找一一的。只是……他们难言未来。” 苏苍晓抿着唇,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丁一一按照刚才陆斐然在电话中说的地址,找了过去。 车子停在了一家西餐厅的门口,丁一一下了车,她说不清此刻的心里到底是期待还是忐忑,从停车场到餐厅之间短短的距离,她在脑袋里一遍遍彩排这和陆斐然见面时的样子。 由于刚刚过了中午,餐厅里没有什么人,坐在角落里的陆斐然格外的显眼。一进门,丁一一便看到了他。 陆斐然像变了一个样子,脸上有了血色,看起来不像以前那么虚弱,眼中的光彩烁烁。这时,丁一一才发现,原来一切的彩排都抵不过身临其境,仅仅打了个照面,之前的那些回忆就一下子闪回了脑袋里。 陆斐然注意到了丁一一,微笑着对她招手。 丁一一强装淡定,给以陆斐然回应后,便向那座位走去。 “你瘦了。”陆斐然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丁一一。 “你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丁一一和陆斐然之间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彼此寒暄,虽然嘴上的话没停过,但尴尬却硬生生的长在心里。 “我……见到陈菲了,你怎么没在医院陪她?”丁一一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你还是老样子,永远这么急性子和直白。”对面的陆斐然微微一笑:“你见过陈菲了?” 陆斐然的温柔一刀有些让丁一一招架不住,她拿起了被子喝了一口水。 “看来是见过了,想必陈菲应该把之前的种种都说了吧。” “是的,但关于你的还没说。”丁一一脸上挂满了问号。 “没事,正好也给我要跟你讲的事儿做个铺垫。” 陆斐然的话让丁一一莫名心安,她静静等着他一点点的把话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次回来,主要就两个目的,一呢,就是我手里这份文件,二也是还想再看看你,再看看苏苍晓他们。” 丁一一傻傻的接过陆斐然递来的文件:“这又是什么?” “陆赞,我的父亲,这是他所有的犯罪证据。” 丁一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心底的狂喜让她知道刚才所听是真。 陆斐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陆斐然:隐忍、克制、冷静。 丁一一的眼中燃起火花,却看到陆斐然惊慌地眸,刚要询问,陆斐然就扑了过来……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的声音,原本被打翻的冰水浸湿的丁一一感到一片温热和血腥。 “斐然,斐然……”丁一一颤抖着呼喊。 “别为我担心,一一。”陆斐然竟然笑着:“只是擦伤了手臂。” 餐厅里此时才有人发出尖叫,刺耳得很。 “我们出去了再说。” 丁一一这才发现,竟然有只弩箭钉在墙上,那个高度和位置,正是自己喉头的位置。心有余悸的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飞快运转。但还是拔下弩箭先和陆斐然跑了出去,却在出了餐厅的拐角处撞上了季乔年,他一把捏住丁一一的手腕,对着陆斐然低吼:“斐然,你为什么这么做?” 陆斐然对季乔年的出现没有任何意外:“果然,你还是不信任我。” “信任?斐然,你都要为了这个女人出卖你自己的父亲了,还提什么信任,难道不可笑吗?” 陆斐然痛苦地按住伤处,还是有血浸出来:“爸,如果不想在这里就被抓,我们先离开不好吗? 丁一一挣开季乔年的手,一下锁住陆斐然的喉咙:“季先生、阿列,你俩还真是戏精!” “哈!还是被你识破了。”即使是被锁喉的季乔年还能淡定地应答。 “斐然被你们怎么了?”丁一一立即注意到问题的关键,推着季乔年又往前一步,把阿列逼到了阳光下。 阿列的眼眸中透出狠厉,丁一一把季乔年推在身前,用弩箭抵着季乔年的要害。 季乔年冷笑:“斐然?你是真的关心他,还是对他掌握的东西更关心?” 丁一一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追问:“陆斐然在哪里?” “在他该在的地方。”阿列轻蔑地哼了一声,把脸上的硅胶面具摘了下来,继而在丁一一分神的时候,将面具扔向她,同时出手了。 黑洞洞地枪管抵上了丁一一的脑袋,丁一一冷静下来:“骗我出来,是要交换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值钱的筹码。” “不交换什么,已经穷途末路了,只是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而已。”季乔年冷笑着。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面对枪口,丁一一手中的箭依然往前又递了一公分,季乔年皱眉。 阿列用枪磕着丁一一的脑门,被季乔年制止。 “也对,但死过一次的人,心没变狠反而宽容了不少,这还真是错的离谱。””季乔年耸了耸肩:“我是有交换条件的,就是希望斐然把那些证据毁掉一些,否则,不知道多少人活不下去了。” 正说着,陆斐然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显然,他也看到了她们。急匆匆的脚步戛然而止,丁一一用眼神示意他走。可能是还有距离,陆斐然并未看到,他还是停顿了一下,便径直走了过来。 季乔年松了口气:“一一,我们打个赌如何?我猜那小子一定会答应的。” “你别过来。”丁一一着急,大喊起来,阿列用枪猛磕了一下她的头,丁一一吃痛,但手里的弩箭也刺入了季乔年的皮肤。季乔年大叫一声,血渗了出来,阿列更是愤怒,一记手刀对着丁一一劈过来,丁一一只能高抬了腿来做防护。 季乔年趁机挣开了丁一一的控制,恶狠狠地说:“杀了她。” 阿列立即举起了枪,“嘭……”一声枪响。 丁一一没有感到疼痛,因为她看到了苏苍晓飞身撞了阿列的手臂,子弹飞出了枪膛,已在咫尺的陆斐然应声倒下…… 270、风帆 “斐然!” 丁一一看着倒在地上的陆斐然失声尖叫,阿列已被赶上来的苏苍晓和几名特警制服,而站在一边季乔年也喊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斐然,为什么是你?都是你害的,我要给你报仇,斐然,我要杀了她!” 季乔年将手中的弩箭狠狠地戳向丁一一,而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陆斐然。箭擦过她的胳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迹。 胳膊的疼痛,终于惊醒了丁一一,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陆斐然的身边,蹲下来:“斐然,斐然,你还好吗?” 子弹射入了陆斐然的腹部,血漫漫地漾开,他用力按着,苍白着脸,却释然一笑:“一一……我没事……” 丁一一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爱慕过的男人,眼泪涌了出来。苏苍晓也赶了过来,先查看了陆斐然的伤势,方说:“急救车马上就到,斐然,你坚持下。一一,你胳膊上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丁一一摇头,转过头来,靠近这个舍命救自己的男人:“我没事!” 在医院里,苏苍晓依旧像以前一样,守在手术室的门口,静静的的等待着丁一一的出现。 而经侦局中,叶子谦也带着陆斐然提交的硬盘,核实校对,开始了对季乔年的审讯。 季乔年面对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种种证据,供认不讳,他承认了自己是陆赞,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罪行,最后,他还是问了下陆斐然的伤势。 可现在问又有什么意义呢?面对着所有的犯罪事实,他终将受到应有的处罚,但这些就全都交给法庭来审判吧。 经过抢救,陆斐然体内的子弹被取了出来,并无大碍。 一周后,在甄橙的葬礼结束时,丁一一给柳茜茜讲述着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 柳茜茜除了对甄橙的死表示悲痛外也深深的心疼自己的闺蜜,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紧紧的抱着丁一一。 “都结束了吧。” “都结束了。” “一一,就像你说的,无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跟你说个好消息吧。”柳茜茜举起了右手在丁一一的面前晃了晃。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都不告诉我!真是便宜展飞那小子了。” “我倒是有机会才行,我不管啊,我结婚那天,你无论有什么事儿都得给我推掉,到时候让你当伴娘。” “我不当伴娘,都当了好多次了,该嫁不掉了。” “嘀咕什么呢?”苏苍晓走到丁一一的身边,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过还是要注意。” 柳茜茜瞪着眼睛看了眼苏苍晓,然后就对丁一一说:“就算你再当十次伴娘,你也嫁的出去,有人接盘。是不是,苏老大?” “别闹了。”丁一一害羞的低下了头。 “对,你说得有道理。”苏苍晓笑了笑。 转眼到了晚上,丁一一来到了提前定好的酒店,推开门看见展飞,柳茜茜和宁夏不耐烦的脸,她会心的笑了。 老友相见,酒更浓,丁一一和柳茜茜说着之前的故事,想起之前的人,哭着笑着,醉着,对于眼前的这一切,丁一一格外珍惜,她高高的举起酒杯:“来吧,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 一早,苏苍晓拿着跳个不停的闹钟放在丁一一的耳边,“你要是还不起,我就让局里开除你。” 丁一一痛苦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苏苍晓:“啊?什么鬼?我怎么又跑到你家来了。” “茜茜打电话让我去接人!你这个样子能回家?” 听了苏苍晓的回答,丁一一满心的甜蜜,扑腾一下子就从床上弹起:“老大!走着,咱们上班去。” 来到经侦局,苏苍晓推开办公室的门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回事儿?” 叶子谦满头大汗的跑到门口:“老大,我给你换了换布局,毕竟是官复原职,得有新气象。” “叶大头真懂事儿。”丁一一从苏苍晓的身后冒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陪自己从鲜血和眼泪中走出来的俩人,每一个对她都非常重要,这一路走来,如果没有他们,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现在,没工夫搭理你,老大,局长刚刚问我,咱们二处去日本学习的人定好了没有。” 苏苍晓坐到办公桌前,举起刚刚泡好的茶:“不是早定好了么,一一去。” “得嘞,我这就过去复命去。”叶子谦放下了手里拿的抹布走了出去。 “老大,我不去行吗?”丁一一可怜巴巴的看着苏苍晓。 苏苍晓摇了摇头:“这个对你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啊,那个日本国立情报学院研究所确实有不少的东西值得我们学习,一一,你再好好想想,毕竟你不是科班出身,系统地学习对你有好处。” 丁一一嘟嘟着嘴:“其实我知道,在那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但一去就是两年,我是舍不得啊。” 苏苍晓泛起一丝笑意:“傻丫头,我到时候肯定是要去看你的。”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来到了柳茜茜结婚的那天,丁一一羡慕的看着展飞和柳茜茜宣读誓言。 一声“我愿意。”将两个冤家联系在了一起,将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去分享彼此的梦想,度过今后的一生! 当柳茜茜和展飞宣读过结婚誓言,台下欢呼声掌声连城了一片。 柳茜茜也将手中的捧花放到了丁一一的手里:“下一个一定是你!” “至少是两年之后了。”丁一一郁闷地低下头。 “哎呦,不想去就别去嘛。” “不行,得去。” “两年的时间很快的,你看,咱俩都认识快三年了。” “好吧。” 分别的日子终究还是要来,丁一一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徘徊在机场的大厅中等待着苏苍晓的到来。 按照本来的约定,苏苍晓此刻早应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已经快到了登机的时间,却始终不见苏苍晓的人影。 丁一一一遍遍的拨打着苏苍晓的电话,可听到的却始终是一连串的忙音,她有些慌了,因为在苏苍晓身上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最终,丁一一的名字在机场的广播中一次次响起,她不得不满心忧伤的转身离开,想着两年的时间自己要在异国他乡独自生活,强烈的孤独感瞬间袭来。 谁都不知最后会是是一别两宽,个生欢喜,还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全文完】